========================================================== 更多精校小说尽在奇书网下载:http://www.qisuwang.com ========================================================== 《天才卦师》 作者:刀锋 内容简介:   靠着遗传的特殊血脉和家传的半部遁甲天书,他毅然决定从事算命师傅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一纸卦辞断世事,十指遁甲演天数。   且看一个吊儿郎当的现代卦师,展开他传奇般的都市人生。 第一卷 遁甲 第1章 算命街的年轻人   南禅寺位于无锡南隅、古运河畔,高高的妙光塔向人昭示,南禅寺就在眼前。据县志记载:南禅寺建于南梁武帝太清初年,为南朝四百八十寺之一的江南名刹。自八十年代始,南禅寺建成商城文化街,规模不断扩大,似上海的“城隍庙”。   而南禅寺被当作本地最大的古玩市场,也有些年头了,布局被整合得呈现辗转绵延的群落态势。似乎考虑到了一个旅游的综合效应,把古玩收藏做成了一道民俗旅游大餐。附近的古玩市场,连着老街上零星的民俗与古玩店,逶迤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古玩收藏群落,蔚为壮观。   各种老物件,金石在这里是店铺的常规菜肴。大大小小的藏传古玩如唐卡、藏佛法器,是这里的点缀。就连一些书画、玉器、陶瓷、木刻在这里无法阻拦地铺陈着。有的时候,热衷收藏的人,倒也能找到些不错的小东西。   当然除了这些,在步行街的墙根底下还蹲著一排各具丰姿的算命先生。民俗文化嘛,算命这玩意儿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很多人对这算命的态度是“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既然有人相信,那自然就有生意。   范剑南从一排算命先生面前走过,顿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这个年轻人西装笔挺,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手腕上还带着一只雷尼斯汀腕表,不过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忧郁,像是有心事。   算命先生们久混江湖,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这绝对是个潜在的大客户。老先生们立刻都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怡然自得,不闻不问,连眼角都不扫对方一下,内心却恨不得这位年轻人立刻走到自己面前询问个前途姻缘什么的。   不过令这些老先生跌碎眼镜的是,这位西装帅哥居然走到他们中间,从口袋里摸了摸,掏出来半支粉笔,在地上写了两个字,“相命!”写完之后这个年轻人竟然扔了粉笔拍了拍手,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半天没来人,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居然又来一个抢饭吃的!老先生们生着闷气,把头转向了另一边。不过范剑南站在这群人里面实在太扎眼了。一伙老头子,就他一个年轻人;别人都蹲着,就他像根旗杆一样地站着。倒是引来了不少路人诧异的目光。   范剑南旁边的老头子实在忍不住了,放下手里的线装书道:“小朋友,现如今你像这么年轻还懂命理术数的可不多了啊。不知道你学的是紫微斗数还是八卦六爻、奇门遁甲、地理风水?”周遭的老头也是闲得无聊,都看着这个年轻人笑。“年轻人,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若没有什么讲得出来,你还是早点回去算啦。这易学也是一门学问,不但不易,反而深奥得紧哦。”   范剑南略微低下头,看了看身边的那位老先生,“不知道老先生学的是什么?”   老先生慢条斯理地捻着山羊胡子道:“我十四岁从师,梅花易数,四柱八字,风水堪舆皆有涉猎。”   范剑南点点头,看着天空微笑道:“你说了那么多,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人的一生就像一场电影。比如,要预先知道电影结局唯一的手段不是把它看完,你看简介和剧本都可以。很多时候重要的是结局本身,至于手段,不过是空间和时间的计算。空间于风水、时间于八字。”说完便不再说话。   范剑南淡然的态度让那个正想说教的老先生很是不快。老先生透过眼镜瞟了他一眼,冷笑着道:“好啊,现在的年轻人果然厉害,只是不知道手底下有多少货色。我吴半仙倒想……”   “吴半仙,你说你叫吴半仙?”范剑南突然一愣,扭头怪异地看着他问道。   吴半仙傲然一笑,“老夫姓吴,名半贤。易学圈子的朋友抬爱,都称我一声半仙,愧不敢当。”他嘴里说着愧不敢当,脸上却满是得意之色,哪里有半分惭愧。   范剑南听了之后,叹了一口气。立刻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把雨伞,打开,撑起了雨伞。   范剑南异常的举动让所有人都觉得奇怪,吴半仙更是瞪大了眼睛。他暗忖道:今天的天气很好,天气预报也没有雨啊?这个古怪的小子,顶着太阳打把伞,难道精神不正常么?   范剑南打着雨伞,还不闲着,蹲下身子用粉笔在地上不断地写着什么。   吴半仙觉得奇怪,便凑上去看了看,觉得像是某种复杂的数学公式,又有点像是化学方程式。范剑南写完最后一笔,打着雨伞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没算错,要下雨了。”   话还没说完,“哗啦啦”一阵雨水就把吴半仙浇得湿透了。   吴半仙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浇懵了。他和范剑南离得很近,结果却大不同。范剑南打着伞,身上滴水未沾,吴半仙觉得自己的内衣都已经湿漉漉地粘在身上了。   不对!这绝不是雨!吴半仙回过神来,抬头怒喝道:“谁啊,往楼下泼水。你有没有公德心?!”   喊了半天,楼上那人也没动静。吴半仙也只得悻悻的作罢。他们本就蹲在步行街的围墙外,就算里面的人从楼上泼水,一栋楼几十家住户,你找谁理论去?   范剑南潇洒地收起了伞,甩了甩雨伞上的水滴。随手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吴半仙,“擦擦吧,年纪大,别感冒了。”   吴半仙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接过纸巾,反而愣愣地看着范剑南手中的雨伞。一群算命先生也像看怪物般地盯着这个年轻人。   “你……刚才……是你算出来的?”吴半仙吃惊地盯着范剑南问道,他的眼里满是震惊。   范剑南耸耸肩,“我说了,无非是八字时间,风水空间。只是预测的方式各有不同罢了。”   这年轻人简直太神了。一帮算命先生此时个个都来了兴趣,纷纷凑过去,想从范剑南刚刚写在地上的计算式中看出端倪。只是那粉笔写的字迹,本来就很淡,现在被水一冲,却哪里还能看出什么来。   “老吴,你看这位小友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依我看,似乎是周易算法的推演。只是我从没见过这种算法……似乎更像早已失传的奇门遁甲术。”   “不对,他刚才问过老吴的名字。难道是诸葛测字的法子?只是这推演方式……”一群算命的老先生蹲在一起,绞尽脑汁地看着地上的演算公式。结果,愣是没看出这是什么来,相反越看越觉得莫名其妙。 第2章 可恶的小骗子   这些老先生七嘴八舌,围着地上的符号和计算式争论。此时,范剑南的第一个生意终于上门了。一个中年人似乎满怀心事的走过来,看着那些正在讨论的老先生们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范剑南的面前,试探着道:“小师傅也是算命的?”   “相比算命,我更希望称之为预测学。毕竟这是一门科学,请问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么?”范剑南淡淡一笑道:“不,你先别开口,让我猜一下。或许,这我们之间能够多产生一点信任。首先你不是本地人,但是在本地拥有房产,其次你从事建筑行业。”   那中年人一愣,随即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烟递给范剑南。   范剑南也不推辞,接过了烟点上,拿起粉笔继续在地上演算涂鸦道:“你中年丧妻,膝下无子。但你事业的发展总体不错,近年来顺风顺水。等等……你最近似乎出了一点麻烦。你就是为此而来,而且,你的麻烦在东面。”   “大师,果然是大师。”那中年人一惊,正色道:“大师说得一点没错。鄙人冯建良,方圆建筑集团的老板。如果大师能够帮我解决这个麻烦,卦金方面……”   范剑南放下了手中的粉笔,微笑着摆手道:“卦金好说,我只收两块钱。”   “两……两块钱?现金,人民币?”中年人目瞪口呆地道。周围的算命先生们也都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年轻人。这年轻人也太古怪了,他只收两块钱,怎么会这样?莫非这个西装革履卖相看起来不错的小伙子却是个神经病?   “是的,两块钱。”范剑南吐了口烟圈,看了看手表,微笑道:“不过我要的不是现金。我要你现在开车,去前面街角的那个彩票销售点。买一注价值两块的彩票,随机选号。然后,把那张彩票给我当卦金。”   “啊?你是说要彩票?”那个中年人一怔,这个要求太奇怪了。算命不收钱,要彩票?难道他是在和那个彩票销售点的老板合伙骗人?可不对啊,骗人,也得多骗一点啊!为了这两块钱,哪个骗子会这么做?中年人愣愣地看着范剑南,有点不知所措。   范剑南微笑道:“嗯,看来冯老板并不是很着急啊。现在是巳时,我要求你在午时之前办妥。也就是中午十二点,只要你能够在十二点之前帮我买来彩票,我就能为你解决那件麻烦,你能做到么?”   “能,能,当然能。请大师稍等,最多十分钟,我马上就去。”那中年人缓过神来,一个劲点头道。他似乎非常着急地想要解决他所谓的麻烦,立刻就转身离去了。   吴半仙在边上已经看了半天,这时见那个中年人走了,才忍不住道:“喂,这位小哥,你这是怎么回事?站了半天不开张,好容易有个生意,你怎么那么多要求?依我看,你还是收他个八十一百的算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收八十一百没法帮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从前几年开始,就气运大盛,到今年这气运到达了顶点。他的本命却无法承受这种大运,所以才会麻烦不断。你们知道,城东的那个建筑工地接连出现事故,被建设部门勒令停工的事吧。”   “哦,知道知道,报纸上都等过。难道他就是那个工地的承包商?可你是怎么知道的?看起来他似乎不认识你啊。”吴半仙狐疑地道。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手中的报纸,故意着道:“哟,老伯,您还看体育版的。哎,你知道报纸上这个打篮球的黑人是谁么?”   吴半仙不解其意地,看了看手里的报纸道:“这是NBA明星,克里斯·保罗。怎么了?”   范剑南坏笑道:“我也认识他,可惜他不认识我。我认识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这很稀奇么?”   “这……”吴半仙一时语塞。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范剑南伸着懒腰道:“说穿了其实一钱不值。你没注意到么,他是开车来的。虽然这里是步行街,所以他的车就停在那边。车窗角上贴着一张出入施工现场的临时通行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工程名称。而他的车很新,车牌号也相当不错,看得出没少花钱,足以说明这位先生的建筑事业相当顺利。”   “呃……这个……”吴半仙恍然大悟。但他依然不甘心地道:“那刚才小区楼上泼水,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刚才正好看到有位大婶在晾衣服,而在这之前,我也看到她去物业管理中心,说她家的下水道堵住了。”范剑南厚颜无耻地摊开双手道。“她不往下泼,你让她怎么办。提着水下楼来倒?我看这位大婶似乎没这么高尚,所以……”   “你……你……那你在地上画的那些计算式和符号,都是糊弄人的?”周围的老先生们面面相觑,都感到不可思议。   “是啊,这样才能显得真实啊。包括我穿的这身行头,往这里一站,就显得与众不同。而且,长得帅点也比较吸引眼球。”范剑南轻笑着伸手整理了一下一丝不乱的发型。   “你……你全部是骗人的……”   “拜托轻点,大叔。算命什么的虽然是骗人,但至少是我们的饭碗嘛。再说你们那种骗法已经过时啦。也应该与时俱进,学点市场营销。传统要和科学结合嘛。”范剑南很认真地道。   “可是……可……你这费了半天劲就为了一张两块钱的彩票?这也太……”面对这个堪称极品的同行,吴半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才是高明之处啊,你想啊,一注彩票只需要两块钱,可开出的可能性呢?撞到运气甚至可能千万。也就是说,我这卦金根本不确定。这也给这位大老板造成了一个悬念,你也知道,人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总是特别好奇。他只要回去之后一宣传,那我这生意……你懂的啦。我要的就是这个广告效应。”范剑南弹出手中的烟头,潇洒地一笑,“这年头,哪怕你卖个卫生巾,都得上电视做广告不是么?”   看了看身上湿透的衣服,吴半仙几乎要气晕过去了。后生可畏,真的是后生可畏。他发现自己确实是老了。 第3章 泄运   没过多久,那个中年男人来了。他神色匆匆地走下车,看到范剑南还站在原地没有走,顿时一喜,急忙走过去将手中的一张彩票递给范剑南,低声道;“大师,按你的吩咐,全部做好了。”   范剑南接过那张纸片看了看,微微一笑道:“冯老板,你知不知道你给我的这张彩票有可能开出高额奖励?”   “这……”中年人脸色一动,随即苦笑道:“大师,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不,这不是玩笑。”范剑南正色道:“我知道你以前曾得到过高人的指点,否则不可能身具这样的强势气运。”   中年人一惊,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范剑南看着他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冯老板不必紧张。你走之后我仔细推演过。按照你的流年运程来看,你的运气平平。不说应该有多落魄,但至少不该像现在这样飞黄腾达。而你八年之前的运程倒是很符合我的推断,平缓得很。只是这八年来,你的运程奇峰突起,显得非常突兀。”   范剑南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画着。歪歪扭扭,像是一条函数曲线般的图案。“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在八年之前,有某个高人为你改运。不!正确的说应该是强行开运,才保你这八年来运势极强而且延绵不断。冯老板,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或不是?”   冯老板彻底服了,低头道:“是的。八年以前,当年我正值最落魄之际,有位大师曾指点过我。自此之后,我从一个建筑工地的普通小工逐渐做大,一路顺风顺水,才有了今天的成就。那位大师真是堪称神人。”   “批命改运,这本是常见的手段。不过这位竟然能把一个人的运气改得如此强盛,倒也是不多见的高人。可见在易学上也颇有一些门道。”旁边的吴半仙嘟囔道。   “哼,岂止一点门道。”范剑南冷哼一声道:“可惜的是……那位大师难道没有告诉你,你本身的命格不足以承运么?一旦你的运势到达顶峰时,一切便会彻底崩溃。换句通俗点的话说——你根本无福消受。这个月,你的建筑工地多次莫名其妙的出事故,只是一个前奏,一旦继续发展下去……”   “会怎么样?恳求大师指点。”冯老板又惊又急。   “如果任其发展,不但自身难保,还会祸及家人。”范剑南一字一字地道。“运势虽然可以强开,但每一个人的命格是先天而成,不可更改。你现在的情况,除非泄运。”   “泄运?请问大师泄运是什么意思?”冯老板皱眉道。   “不错,就是泄运。经过八年的运转,你现在的运势如同洪水下山,无可阻挡。这不是你可以承受的,要想太平无事。唯有泄掉一部分运力,就像是开闸泄洪的道理一样。”范剑南举起了手中的彩票道:“我不想瞒你,这就是一部分泄走的洪流。如不出意外,这张彩票将会开出大奖。”   冯老板的脸色一动,有些犹豫地看了范剑南一眼。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收回这张彩票,然后回家等着你运势崩盘的那一天。第二,把这张彩票给我,回家就可以过安乐日子。你选择哪一样?”范剑南微笑地看着这个中年人冯老板。   冯老板犹豫再三,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道:“大师,你这个选择题就像是给一个人选择要命还是要钱一样。我想无论一个人富有或者贫穷,他的答案都是唯一的。请留下彩票,我选择活下去。”   范剑南点点头,把那张彩票收了起来,微笑道:“非常聪明的选择。现在你可以回家了,你的运势虽然被泄掉了一部分,但依然有将近十年的余势。如果我是你,也会选择好好的活着,再见。”等冯老板走出去几步之后,范剑南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顺便注意一下身体,别经常喝酒。”   正转身离去的冯老板微微一惊,但依然回头道:“多谢指点。先生有名片么?”   范剑南哈哈一笑,“怎么?怕我算得不准?想回来找我算账么?”   冯老板正色道:“绝无此意,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大师的姓名。如果那张彩票开出大奖,就是大师为我泄运成功。这张彩票归大师无疑,我另外有一笔酬谢奉上。”   范剑南微微一笑,弹了一下手中的彩票道:“当年为你改运的高人,可曾留下姓名?至于酬谢,你真的认为我只值得这个价么?相逢是缘,离散也是缘,不必强求什么。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叫范剑南。示范的范,宝剑的剑,南方的南。”   范剑南笑得很可爱。只是他无论笑得多可爱,也不能阻挡旁边那群老先生们鄙视的白眼,“切,得瑟个啥?这个小骗子!”   大概是老先生们的嘲笑被范剑南听见了。他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又蹲在地上用那半支粉笔写出了一组计算式。写好之后,范剑南抛下粉笔,得意地拍了拍手,“各位,我提前下班,回见啦。”   吴半仙等算命先生看范剑南走了,又好奇地聚了过来,想看看他究竟写的是什么。范剑南这一次写的似乎没有上次那么复杂,是一个方程式。算命先生们大为不解,七嘴八舌地讲该怎么解。   “别吵,别吵,我正在算。”吴半仙皱着眉头,捏着半截粉笔艰难地计算着。“X等于50,Y等于100。可这两个数字中间的符号又是什么?”吴半仙指着中间那个笑脸符号百思不得其解。   “我去!这个混小子!刚才老吴骂他小骗子,他是在反过来讽刺我们。这中间是个笑脸,说我们五十步笑百步!”一个反应快的老先生恍然大悟道。   想着那帮老先生聚在一起解方程式的情景,范剑南几乎笑到肚子疼。拍了拍胸前藏着的那张彩票,他心满意足地一路吹着口哨回家了。 第4章 家传绝学   范剑南的家在惠山古镇的别墅区,环境不错。可是一进家门他的脸色就变了,不好!老头子回家了!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敏锐直觉,只要老爸在他一百米之内,他就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这种被老头子棍棒教育培养出来的直觉,二十多年来从未失误过。   他蹑手蹑脚就像贼一样,准备溜回房间的时候,听到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站住!去哪儿啦?”那个声音依然威严,中气十足。范剑南的老爸,范坚强。人如其名,坚毅绝伦,强壮无比。尤其在手里拿着棒球棍教育儿子的时候,范剑南其实一直觉得老爸不该叫范坚强,而应该叫“范病”,而且病得不轻。   范剑南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堆起了笑容,“哟,范老板在家啊,呵呵,真巧真巧。呃……我刚才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哎,老爸,我刚才遇到个妞,身材真不错,所以我在外面多待了一会儿。汇报完毕。”   “放屁!”范坚强的脸一板,冷冷地道:“你以为我感觉不出你做了什么吗?你又用了那种能力!”   “什么能力?没有啊,我真没有!呃,我不是说我没有那种能力,而是我没有使用那种能力。”范剑南一脸无辜道:“我要没有那种能力,那您还不得急死啊?可有这能力,咱也不能滥用啊?总不能看着人家小妞长得不错就……就乱搞吧,这事犯法的。作为一个有志青年,违法的事,我坚决不干,我又不叫范坚强。”   “小兔崽子,你到底在说什么玩意?”范坚强瞪着眼,一脸狐疑地道。   “啊?您指的不是那方面的能力?哦,那我理解错了。”范剑南笑嘻嘻地道。   “你个兔崽子!老子揍不死你!”范坚强咆哮道,手中的棒球棍摆出的架势,像要把范剑南的屁股砸成盛开的花。   “冷静!冷静,老爸,冷静!深呼吸……”范剑南一个跟斗从沙发前翻到了沙发后,扯着一个坐垫,惊慌失措地挡在屁股上。“我招,我全招了。”   “说!”范坚强喘着粗气,他对自己这个儿子实在没有什么办法。这小子越来越大了,挥舞了多年的棒球棍也早就失去威慑力了。都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也不可能真揍这小兔崽子了。   “呃,好吧。我用了,两次。不过都是很一般的事情。你儿子出马,问题迎刃而解。”范剑南笑嘻嘻地道。   “儿子,你为什么就不肯听话呢?”范坚强颓然扔掉了手里棒球棍,坐在沙发上。“躲个屁啊,老子要打你,你躲得掉?过来,我不打你。”   范剑南本能地感觉到老头子似乎有点不对劲,看样子是有点伤心?以前从没见他这样过啊。范剑南狐疑地看了老爸一眼,也坐在了沙发上。   “小子,你什么感觉?我是说,你使用那种能力的时候。”范坚强苦笑着瞟了儿子一眼道:“你有能力推测出下一步将要发生什么,你能看透一个人的命运。是不是有种不同寻常的满足感,似乎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是,我喜欢这种感觉。”范剑南逐渐收起了笑容,点头道:“你说过,我们家族遗传的这种能力配合传下来的半部残书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但是我不明白,既然我们有这种能力,为什么不去使用它。就在今天,我帮助了一个人。如果没有我,他努力半生的事业将会全部毁掉,他自己也会死。我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一点积极的因素,我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对。”   “说说,怎么回事?”范坚强淡淡地道。   “有一个人,在八年前被人强行开运,扭转了一生的气运,但是他的命格却无法承受。我用借势泄运的手法,帮他泄掉了一部分运势。但是我做得很巧妙,没有人发现我的能力。他们都以为我是个小骗子。如果我不说,这些人永远也不会察觉到。”范剑南拿出了那一张彩票道:“这就是那个人的运,开奖之后,我会把这笔钱捐出去。我没有借承他的气运,应该不会有事的。”   范坚强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道:“是的,家族血脉中的力量很强大。在很多年前,先祖范增年届七十而反秦,借奇门遁甲之力,助项王纵横天下。他算到了刘邦的称王,所以在鸿门宴力主诛杀刘邦。可是,最终呢?”   “那是因为项羽刚愎自用……”范剑南争辩道。   范坚强苦笑着摆摆手,似乎懒得去争论这个话题,“依靠着特殊的血脉和遁甲天书的半部残书,范氏子孙历代成为相师卦师的人很多,但他们大都不得好死。这又是为什么?记住儿子,人是永远无法违抗天命。你可以看透,但不要妄言改变。这个世界是平衡的,即使你改变了什么,那么这种改变也会影响其他方面。促使它再度回到平缓状态。”   “可是以前爷爷说,只要得到完整的遁甲天书就可以逆天改命。”范剑南天生是个性格叛逆者。他越是观测到那种能力的神秘准确,越是固执的认为这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否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那是你爷爷老糊涂了,遁甲天书?范氏家族历代传下来的就只有半部,另外半部早就失传了。范氏子孙血脉,都是善于观察和计算能力超强,所以,我们可以将奇门遁甲的推衍术发挥到极致。但是我们没有改变命格的能力,这个世界也不应该有这种能力。好在你聪明,只是帮人泄掉运力。如果想运用推衍术帮人改命,你就算不死也会残疾。”范坚强冷笑道:“这就是我不让你使用这种能力的原因。”   “不会这么夸张吧?”范剑南强笑着道。   “我对你没有要求。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名范剑南么?”范坚强叹道:“因为贱名好养活,我只要你做个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我不需要你有什么出息,我只要你安安分分地活着。”   “好了,好了。老爸,我知道了。不过希望儿子当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这样当爹也有点太不负责任了吧?”范剑南嘟囔道。   “我再说一次,别用那种力量,其余的事随便你怎么样。”范坚强叹了口气道:“我要出一趟门,去广东。这段时间尽量安分点吧,儿子。”   “广东,范老板什么时候把生意做到那边了?”范剑南有些意外地看着老爸,在他印象中,范坚强一直很少出门。   “一些杂务,你别管了。我马上就走,记住我说的话,别做蠢事,别再用遁甲推衍术。”范坚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苦笑着道。“老子就你这么个儿子。都这么大人了,少让老子点操心。知道么?” 第5章 风水奇局   送走了范坚强,范剑南一头倒在了沙发上。上年纪的人就是啰嗦,所以老爸的走让他感觉到了短暂的自由。他是个无业游民,真正的无业游民。虽然他美术学院毕业,画得一手好画,但他从没想过要靠这个工作。他去摆摊算命,也仅仅是为了好玩,有趣。   在他看来,一件有趣的事情,一旦成为了工作,就再也不有趣了。好在他有个有钱老爸,范坚强对儿子的要求只有一个,老实点,别惹祸。至于儿子是不是游手好闲,他不管。也正是这样养成了范剑南懒懒散散的性格。   懒散的人自有懒散的生活方式,比如熬夜晚睡。今天更是如此,除了长期的习惯,范剑南手里还有一张彩票。   当他打开彩票官方网站时,他信心十足,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相当的自信。出色观察和计算天赋,祖传的遁甲秘术,足以使他成为最好的未来预测专家。   范剑南潇洒地吐了一口烟,敲击着键盘。不出所料,那张彩票中了。但范剑南脸上的得意笑容只是一闪即逝,转而成为惊讶,嘴角的香烟滑落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范剑南盯着电脑屏幕,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不自然。那彩票中奖了,但却不是大奖,而是三等奖,总值仅三万多。   “怎么会这样?这不合逻辑……明明是一个运势极强的人,在精确的时间,合理的方位,绝对应该是千万级的大奖。不!这结果不应该是这样,莫非……”范剑南皱着眉头,喃喃地道。“泄运失败了?不可能!”   他立刻推开电脑,翻身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快步来到隔壁的房间,这是他作画的画室,房间不算很大却很安静。   范剑南随手抓起一根碳条就在画布上涂鸦计算了起来。一边低声念道:“三奇,八门……六甲元号六仪名。阳遁顺仪奇逆布。阴遁逆仪奇顺行。”   大段大段的推演符号和计算式很快布满了画布,范剑南的额头却布满了汗珠。最终他停了下来,整幅画已经完全被写满了。他用了多种方式去推衍,都证明自己是正确无误的。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   “不,这时间方位绝不会错……事关身家性命,冯老板也绝不可能说谎。出现这种情况,除非有外力的影响。莫非是那个为他改运的高人?”正在范剑南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手中的碳条一滑,落在了地上。   那支碳条,断成了几截,散落着。看着断裂碳条分布的样子,范剑南一愣,暗暗惊觉道:“有高人入局,这个卦象……伤门,东北向……冯老板有危险。并不是我泄运的手法有问题,而是有人暗中弄鬼,他的运势气机已乱。”   熟悉的手机铃音响起,范剑南有些心烦意乱地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喂,我是范剑南,哪位?”   “范大师么?我是冯建良。我们今天在南禅寺的步行街见过面……”   “冯老板?”范剑南的脑中闪过无数念头,立刻低声道:“你现在在哪里?好的……先听我说,你的麻烦,远不止你表面说的那么简单。对,你现在有危险,就待在家里,哪儿都别去。告诉我地址,明天早上,我会去找你。嗯,好的,我记住了。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你都不要出门,等着我。”   不待那位冯老板多问,范剑南就挂断了电话。他的心里一片清明,这件事肯定有人插手了。至于那个人是谁,用的是什么手法,他现在还一无所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无论这个人采用的是什么手法,他肯定是在害人。   范剑南看着面前那张写满了计算式和符号的画布,冷静地拿出了一支烟,点上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或许你真是个高人,但是以古老的术数害人,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揪出你的。”他喃喃地道。   第二天,范剑南非常罕见地起了个大早,准备赶往冯老板的家。范剑南有驾照,但没车。原因很简单,他没钱买。而范坚强认为开车是一个很不安定的因素,他再有钱也不会给儿子买一辆车。   范剑南一直对老头子的这种莫名担心和过分爱护颇有微词。但再怎么样,他也无法改变老爸的这个决定。   冯老板住得有些远,在另一个区。看来只能叫出租车了,范剑南无奈地站在路边挥手。附近正在修建地铁,大部分出租司机都会绕开这段路,所以在路边叫车也不是很容易。范剑南只能走到不远处的公交站台。   一等就是十几分钟,别说出租车,连公交车都没等来。范剑南又开始无聊起来了,东张西望。咦,旁边居然有个美女,他顿时精神一振。   这身材高挑的美女穿着一身深色的职业装,把身体的柔美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以范剑南专业的美术眼光可以判断,这妞的胸、腰和腿绝对符合模特比例。   天生惊人的观察力和几年的美术专修,使他的眼光极为精准。即使模特穿着衣服,他也可以精确地在脑中勾画出她们曼妙的人体。   这么好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如果配上这个老久斑驳的公交站台和一条通向远方的道路作为背景。冷暖色调将会是鲜明强烈的对比,极具视觉冲击力。想到这里,范剑南无比陶醉地笑了。   任何人陶醉的时候,都不会想到去照一照镜子。范剑南也不会,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此时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多么的荡漾。   那美女似乎感觉到了范剑南的目光,白了他一眼,皱着眉略微转了身体。   “自古美人如风景。可惜,今天有事……否则我一定站在这个站台上,多看一会儿。”范剑南叹了一口气嘟囔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这美女听见。   “你……”那个美女转过身,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低声地骂了一句“贱男!”   范剑南第一个反应是——这美女的声音很动听;第二个反应则是——自己被骂了。   更糟的是,公交站台人还不少,这美女声音虽然不大,但已经有几个好事的大妈怀疑地看向了范剑南,这下真的是糗大了。   范剑南很镇定,一点没有脸红,反而很悲哀地看着那美女反问道:“艰难?是的!我现在的确很艰难。可是再艰难,我也从未放弃过对你的感情。我一直以为你和我一样,可是我错了。或许对你而言,钱比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重要得多。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来找你。”   说完失魂落魄般转身就走,根本不给那位美女解释的机会。站台旁边几个大妈的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原本看着范剑南的鄙夷眼神,立刻转移到了那位美女的身上。   “你,你……混蛋……”那个美女跺着脚道,转身看到那几个大妈鄙夷的目光,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气得发狂了。   范剑南走出几步,一辆出租车正好驶来,范剑南拦下之后立刻就坐上了车。一上车,他脸上的悲愤和失魂落魄顿时一扫而光,笑嘻嘻地向司机道:“皇家滨城,谢谢。”   “怎么!跟女朋友吵架了?”出租车司机看了看反观镜中那个怒不可遏的跺脚美女,笑着道。   “哦,是我老婆。别理这傻老娘们,一天到晚跟我闹,一会就好了。还是老爹说得对,女人就不能惯着。开车吧。”范剑南毫无廉耻地瞎扯,他的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那个冯建良,还有为他改运的高人。这个看似平常的建筑商,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经历。为什么有人为他强行改运,又有人在暗中算计他。   冯老板居住的皇家滨城设施豪华,环境优雅。范剑南下车之后,还没有走到门口,就有人出来迎接。   出来迎接的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很有礼貌地把范剑南引到了门口,低声道:“大师请进,我们老板等你很久了。”范剑南点点头推开了门。进门的刹那之间,范剑南突然有了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就像是跌进一个冰水潭一样。可是他知道,这是极其重要的一刻,必须保持极度的镇定。   他飞快地结了一个手印,双手十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秘法,不动根本印!他的情绪瞬间恢复,冷静地跟着那个年轻人走了进去。   冯老板不愧是建筑业响当当的人物,家里装饰得富丽堂皇。明亮通透的空间,配以豪华的欧式家具,显得相得益彰。只是范剑南再次看到冯老板的时候,不禁一愣。   此时的冯建良面带青灰,显得十分憔悴。房间里的温度并不低,他却裹着一条厚厚的毛毯,整个人毫无精神,极度萎靡。整个人像是比昨天范剑南见到他时要老了十岁。   看到范剑南出现,冯建良立刻站了起来,颤声道:“大师,请大师救救我。”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范剑南原本的随性懒散已经完全消失了,从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不对。此刻他更是明显地感觉到了冯老板身上的气机散乱,像是被某种外来的神秘力量彻底打破。   范剑南家传的奇门遁甲以易经八卦为基础,结合星相历法、天文地理、八门九星、阴阳五行、三奇六仪等要素,是预测学中集大成者,也是易经最高层次的预测学。环境的变化会立刻以推演出的盘局显示。而范剑南本身,更是对气机数字极为敏感的人。他根本不需要像正常人那样摆盘推演,他的脑子就是盘局。   就像是下棋高手可以不看棋盘,口述盲棋,却不会下错一子。因为他们的棋盘在脑中,每一颗落子都在心里。   他经过推算已经发现,现在的这一个盘局,是他从未见过的一个局。这已经不是命局,而是一个风水奇局。 第6章 斗法   范剑南摆摆手,示意冯老板坐下,他却四下观察这个房间,试图从里面找出端倪。范剑南从房间朝向到室内陈设,一一排查,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状况。   冯老板是做建筑出身,略懂风水,这座小别墅的构建似乎也得到过某些人的指点。无论方位朝向,还是地理位置,都符合吉宅的标准。在风水格局上很正常,并没发现任何隐病犯冲煞的地方。但范剑南却感觉到了某种极不协调的感觉,也许正是这看不见的东西在影响着冯老板的身体状况。   范剑南皱着眉,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在茶几上写了起来。他的脑中有三个盘局在推演,而现在他要以冯老板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另起一局。四局同推,如此繁复的计算推演,完全靠他的眼记心算完成已经不太可能,他必须用笔记下一些关键的数值。   冯老板不敢惊动这位年轻的大师,只是看着茶几上密密麻麻的演算公式和不明符号发呆。等范剑南写完最后一个符号的时候,他手中的笔“啪”地折断了。他所另开的盘局赫然是六丙到兑,名为“凤凰折翅”,凶!   范剑南蓦地抬头,对冯老板道:“你的家里最近来过什么人,动过什么东西没有?或者说有什么家具摆放位置有变动?”   冯建良皱眉想了一下道:“家里真没来过什么人。而且我这个人念旧,一般也不会去动家具的摆设位置,很多年一直是这样。”说到这里,他努力地坐起来一点,向站在旁边的那个年轻人阿水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开一下窗。阿水答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正对街外的房间窗子打开,顿时房间内的气流为之一通,感觉上似乎清爽很多。   但也就在阿水开窗后的一刹那,范剑南的眼角突的一跳,那扇窗是朝东的。他奇怪的看了看窗子,然后走过去。他昨天在家推演的是东北向,也就是现在这个位置的正东方向。有种感觉告诉他,问题很可能出在窗外。   窗子外就是一条马路,街道两旁开着几间生意冷落的店铺,看样子年代已经很久了,大概自从有这条街便有了他们。窗子正对的是马路那边的一家大型超市,跟这个区域的其他建筑不一样,像是刚刚建成不久。   范剑南皱着眉问那个年轻人阿水道:“你帮我看看,这个方向内有没有什么最近新改建过的,或是其他改变的地方?”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范剑南明明感觉到怪异,可还是没发现什么引起怪异的反常地方来。这也许是被隐藏掩饰起来了,于是就想通过久住在这个地方的阿水来看看,有什么近期不同的地方。   阿水看了半天摇摇头道:“没看出什么来,好像还是老样子。”   范剑南却皱着眉,看着远处街道上的几个小贩问道:“那几个摆烧烤摊的小贩是一直都在那里做生意么?”   阿水摇了摇头道:“做他们这种生意哪有准?经常是城管一来就跑,一走又回来摆摊。不过这几个烧烤摊好像是新来的,嗯,肯定是新来的,前几天还都没有。虽然以前也有过在那里摆摊的,只是从没有带着招牌做生意的。尤其带着那么大的招牌,城管来了也不方便跑啊。”   那几个小贩是做烧烤生意的,生意似乎还不错。只不过他们的烧烤摊边上都竖着一块招牌。招牌大概是为了招徕几个方向的顾客,所以都做成了三棱状。而所有烧烤摊的招牌棱角都不约而同地朝向了范剑南所站立的那扇窗户。不但如此,他们用来切肉串的几把刀具,也都对着这个方向。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么说,他们都是这几天刚出现的。而冯老板也是昨天突然患病的,这就对上了。”   冯老板皱着眉道:“大师,你是说……这几个小贩?”   “听起来难以置信吧?不过,这是事实。这个几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小贩,而是精通风水术数的高人。那三块招牌棱角如锋刃,杀气冲天。”范剑南斩钉截铁地道:“他们在联手对你施加压力,试图通过风水秘术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啊?竟然……竟然有这种事,用三块招牌?这……”冯老板目瞪口呆。   “千万别小看那三个人和三块招牌,他们组成的是一个煞局。你命中五行木盛,他们就引动西方的金煞之气,催伐你的生机。你所居住的地方虽然风水上佳,但是加上这三个人,扩大一个范围来看,就是以金克木的大型煞局。”   年轻人阿水紧张道:“那,我们要不要报警?”   “报警?呵呵,抓他们蓄意伤人,还是乱设摊位,扰乱市场秩序?”范剑南耸耸肩微笑道。   “那,那怎么办?”阿水也觉得这件事太过荒唐。   “没事,找出了原因,我自然有办法应付。”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把冯先生扶到餐厅去,让他坐在餐桌上。那个位置是杜门所在。适合隐身藏形躲灾避难,其余诸事皆不宜。但若要躲起来不让人发现,杜门最适合。”   “啊?餐桌上?”阿水一时摸不着头脑。   “不错,那些人摆下的风水局对冯先生的命局有严重干扰。但是他如果身处杜门之内,外界的术力也无法轻易渗透进来,从而也就以煞攻煞的破了暗中施术者对他的控局。”范剑南解释道。   冯建良倒是表现出了对范剑南的绝对信任,咬着牙站起来道:“阿水,听大师的。”   “哎,好,好。”阿水连忙扶起了冯建良向餐桌走去。说来也奇怪,冯建良披着条厚毛毯坐上了餐桌之后,精神倒似乎真的好了一点。范剑南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是那几个小贩在搞鬼。   看着远处街旁的那几个小贩,范剑南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对于这种利用风水术数害人的败类,他觉得应该给他们一点教训。   现在这栋小楼和远处那几个小贩形成了一个术局。术局所指的核心就是冯老板,三个小贩在面西向东,借用西方的金煞之气进行攻击。不过现在冯老板这个术局的核心已经隐遁,而对方依然未曾察觉,源源不断的肃杀之气依然没有停止。   范剑南只要略动一些手脚,就能破坏这个术局。术局一旦失控,被转接的运势必将加速逆转,到时候如果这几个小贩还不收手,后果真是难以想像了!范剑南只是按照早已推算好的方位走了几步,双手指诀连动,走在某个特定的位置还跺了一脚。   据说在特定的时刻,一根稻草就能压垮骆驼,范剑南就是压垮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遁甲奇术在最关键的风水局位置形成了不可逆转的破坏。整个术局完全扭转,原本的金煞之气在那三个小贩之间大量凝聚。变成了金生水!   三个小贩的烧烤摊全部熄火,一块块原本烧得通红的无烟煤全部熄灭,甚至像在水里浸泡过的一样渗出水来。三个小贩本身更是出了大问题,肾属于水,则“骨”、“耳”、“二阴”亦属于水。三个小贩一时不慎,被反击得极重,闷哼一声全都捂着腰蹲了下来。   “呃……哥,我好痛,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小贩皱着眉,痛苦地道。   另一个小贩也疼得满头大汗,眼神却闪烁有光,恶狠狠地道:“肯定有人搅局,妈的,偷鸡不成蚀把米。站起来,赶紧走。先去医院,这笔账以后再算,这个该死的混蛋!”   范剑南看着远处跌跌撞撞消失在人群中的三个小贩,忍不住转过头,掩着嘴坏笑道:“哎,男人,伤什么也不能伤肾啊?”   这三个人一走,风水局势溃散,冯建良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金煞之气溃散,他不再觉得寒冷难当,终于把披在身上的毛毯拿了下来。他走到了范剑南身旁,深深地鞠了一躬,激动地道:“大师,果然是神人。救命之恩真是没齿难忘啊。”   “是啊,大师,你简直神了。”阿水也满脸惊喜地道。“真不知道您是怎么办到的,老板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   “呵呵,这说穿了也简单。五行相生相克,他们以金克木,我却扭转这个局势,以金生水。哎,冯老板,你也别谢我。我只是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特别是仗着秘传术法,欺负普通人而已。”范剑南耸耸肩道:“虽然我也经常用这个和人开玩笑,但是蓄意伤人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过,我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引来这么一帮术数高人对你下这样的毒手?”   “这个……”冯建良踌躇了一下,似乎有些顾虑。   “你要觉得不方便,不想说也无所谓,我也不想打听别人隐私。”范剑南悠然道:“我也不过是不太放心罢了。这伙人这次吃了亏,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找上你。”   “大师,大师误会了。我绝对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这件事……并不光彩,有些难以启齿。”冯建良叹了口气道。 第7章 黄色和田玉   冯老板吸了一口烟,突然皱着眉咳嗽了起来,“咳咳……那些小贩,也许和那件事有关。这件事要从……前年说起,当时我在福建承接了一个工程。那是一个旧房改造工程……简单地说,就是我们拆除旧建筑,然后在原有地基上另起新房。当时是夏天……”   “哦?”范剑南有些好奇起来,他原以为这件事应该和那位帮冯老板改运的高人有关,想不到还另有隐情。看起来似乎冯老板对那帮人还有一些了解。   冯老板回忆道:“有些老宅子的地基下,偶尔就会碰到一些好东西,最常见的就是银元和金条。也许是很多年前的先人们为了躲避战乱,或者是追求特殊的风水格局。当时我们在一栋被拆除的老房地基下就发现了一个罐子,铅做的罐子,罐子的盖也浇上了铅封,很严实。所以我们都知道是挖到宝贝了。”   “铅?”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很沉重的小铅罐。那房子早就废弃很多年了,反正是无主之物,我就起了念头,自己拿走了那个罐子。另外给手下的工人塞了几百块钱,让他们守口如瓶。”   “那么,那个罐子里究竟装着什么?”范剑南追问道。   冯建良接着道:“后来我拿着那个罐子,找人打开了。发现里面既不是银元,也不是那种被称为‘小黄鱼’的金条。那个罐子里面只有一件很小的玉器,被几层绸缎细心地包裹着,似乎年代颇为久远。当时我非常高兴,以为那是件古董。”   “哦?什么样的玉器?”范剑南皱眉道。   “是一块玉佩,很小,据懂行的朋友说像是一块汉玉。唉,本来这件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可过了没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向我讨要这块玉佩。一连来了几批人。可越是这样,我越觉得那件玉器不平凡,也就愈加不肯答应他们。”冯老板苦笑道。   范剑南好奇地问道:“他们有没有说出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者说,他们有没有透露这件东西的来历?”   冯老板摇头道:“去年一连来了几批人,都是在旁敲侧击,完全不肯透露那东西的来历,只问我多少钱才肯卖。你知道,我这几年生活不错,也不太在意钱。所以我一直没肯答应。直到……”   “直到什么?”范剑南察觉到了冯老板的口气有些异常。   “直到最后,来了一位气度不凡的老先生。他还没有开口,我就知道他也是为那件东西而来。因为他也和前面来的那批人一样,中指上都戴着同样式样的戒指。”冯老板回忆道。   “同样式样的戒指?”范剑南疑惑地反问道。   “是的,那是一种方形的戒指,上面刻着奇怪的篆文。因为很少见,所以给我的印象比较深。”冯老板道:“那位老先生直言不讳,说我取了不该取得的东西。如果不把那件东西交还给他们,将永无宁日。为了得到那个玉佩,他甚至给我开出了一个非常惊人的价格。”   范剑南知道,冯老板相当有钱。能让他称之为惊人的价格,对一般人而言绝对是一个天价。   “惊人的价格?呵呵,真有诱惑力。”范剑南微笑道:“不过,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冯老板并没有卖给他。”   冯老板苦笑着摇摇头道:“说实话,那个价格,当时我真的动心了。可惜的是,当时那块玉佩已经不在我手里了,我把那件东西送人了。”   “什么?”范剑南惊讶地道:“这么珍贵的物品,你竟然送人了?”   “是的”冯老板苦笑道:“送给了我的侄女。我没有儿子,老婆也死了,只有这个宝贝侄女是唯一亲人。说句开玩笑的话,我死了之后,所有家产还不都是她的么。既然她喜欢那个玉佩,我就索性送给她了。”   范剑南的脸色一凝,沉声道:“冯先生,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可以确定的是,这伙人的目标就是那块玉佩。这样一来,恐怕你的侄女也不会安全。”   冯老板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想到了,所以昨天我已经给她打过电话,让她过来一趟。按照时间算起来她也该到了。要不然,我再叫阿水去接她一下。”冯老板显得有些焦虑,犹豫膝下无子,他早已把这个侄女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儿。   长辈对子女的关心从来都是人类最为真挚的情感。这让范剑南想起了自己那位时常提着棒球棍瞪眼的老爸,他又何尝不是一位深爱儿子的父亲。   正在这时,传来了开门声,一个高挑的美女推门进来了。“叔叔,你怎么样了?啊,是你……贱男!你怎么进来的?”   美女就是美女,即使她吃惊得时候嘴张得能放进一个鸡蛋。但只要是美女,范剑南就觉得有必要尊重她,所以他依然很有风度,脸上努力维持着可爱的笑容。他十分淡定地看着这个进来美女,心里却无比懊恼:“我去,有这么巧的事么?”   冯建良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美女道:“小瑗,你……认识范大师?”   “范……还大师?就他?!”那美女瞪着眼睛道:“范大师不认识,我今天倒是认识了一个在路边调戏妇女的小流氓。”   “啊?”冯老板吃了一惊。   范剑南现在无比肯定,这个在公交站台被自己耍了的美女就是冯老板的那个侄女冯瑗。他微微皱了皱眉道:“冯小姐,我们初次见面,有些话虽然不当讲,但我依然想多一句嘴。交友也要有选择,凭你的条件完全可以结交一些品德优良的年轻人,又何必去认识那种人。”   冯建良也连连点头道:“是啊,瑗瑗。大师说得很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后碰到这种人尽量躲远一点。”   冯瑗盯着范剑南看了半天,似乎想不出这个男人的脸皮怎么会厚到这种程度。范剑南也毫不在意地和她对视,目光冷静神情恬淡。笑话,一个小妞而已,除了老爸范坚强的棒球棍,范大少爷怕过谁来?   这两人斗鸡似得对视,搞得冯建良一肚子纳闷,这究竟是咋回事: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眉目传情?嗯,瑗瑗的年纪也不小了……可我怎么看着像是横眉立目要决斗的感觉?为了打破尴尬,冯建良干咳了一声道:“瑗瑗,其实我叫你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上次过生日我送你的那块玉佩你还带着么?”   “哦,那个玉佩很漂亮,我一直戴着啊。”冯瑗优雅地走过去,在冯建良身边坐了下来。   “我对那块玉佩也很好奇,不知道能不能看一下?”范剑南微笑着道。   “不能!”冯瑗不屑地道:“这位大师,初次见面,这种要求你不觉得过分了么?”   范剑南碰了个钉子,耸了耸肩,无奈地笑了笑。他这么坦然,冯建良倒觉得过意不去了,连忙正色道:“瑗瑗,不能任性。这件事非常重要,有性命之虞。你必须把那块玉佩给我。”   冯瑗见叔叔说得这么严重,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戴在颈项上的玉佩摘了下来,递给冯建良。冯建良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又递给了范剑南。   范剑南接过那枚红色丝线系着的玉佩,仔细观察。这块玉呈正方形,玉质细腻,是一种通透的黄色。虽然不大,但雕刻的花纹层层叠叠,极为精细。他诧异地道:“这是和田黄玉,还是色度浓重的蜜蜡黄。和田玉中唯有蜜蜡黄堪比羊脂白,虽然不大,但价值不菲啊。”   冯建良点点头苦笑道:“看来大师对玉石也有研究,这块玉佩我也请人看过,的确是极好的和田黄玉。只是这上面的雕刻,似乎和历朝历代的风格都有差异,连专家也拿不准究竟是哪个时代的作品。有人甚至认为是某些游牧外族的作品。”   范剑南盯着那玉佩上层层叠叠的繁复纹路,突然有一种失神的感觉,像是注意力一旦汇聚到这块玉佩上便消失了。小小的玉佩竟然让他有种磅礴厚重的感觉。他看着这块玉佩愣愣地出神,良久才收会目光,喃喃地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玉佩不得了,不得了。”   “什么意思?大师看出这块玉的出处了?”冯建良连忙道。   范剑南好不容易才从这块玉佩上收回目光,额头已经全是汗水,他摇摇头道:“我不知道这块玉到底是什么,但是我知道它象征的是什么。难怪这些堪舆界的高人想要这块玉佩,难怪。”   “哼,叔叔,你别问他了。我看他就是故弄玄虚,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冯瑗不屑地看着范剑南。   “各位别急,先听我说。古代中国人认为天地最大,它包容万物。天地合而万物生焉,四时行焉。所以八卦中乾卦为首,坤卦次之。易经中也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我不知道这块玉上的花纹是哪位术法高人所雕刻,但我感觉得出,这枚黄玉佩代笔的是坤卦。天圆地方,天玄地黄。”范剑南郑重地道:“风水为地理,那些风水术数的高人,以地为师,所以这块玉佩,对他们有着非凡的象征意义。”   “原来这块玉佩有这么大的来头。”冯建良愕然道。   范剑南苦笑道:“这些人佩戴同样的戒指,也许是一个隐秘的术数门派。这东西在你而言不过是件玩物,但对他们而言,就像是某种圣物。而且这件东西可能原本就是他们的,只是由于某种原因遗失了。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把这块玉佩交还给那些人。”   “你说是圣物就是圣物?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冯瑗狐疑地看着范剑南,在她看来这人除了是个流氓无赖,难保不是个骗子。   范剑南对她微微一笑,耸耸肩说了一句让她无比郁闷的话,“爱信不信。” 第8章 我是送饭的   冯建良很认真地考虑了片刻,沉吟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倒也同意把玉佩归还给他们。毕竟这玉佩本身就不是我的。可现在该怎么找到这些人呢?他们在大师手下吃了这个暗亏,肯定不敢轻易出现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他们还会出现,这件玉佩是他们志在必得的。今天他们虽然败在了我的手下,但肯定会再次找上门来。不过他们如果再来,必定是拼尽全力,殊死一搏。如果真是很多术法高手一起前来的话,恐怕这件事就难以善了。所以我们要在他们前来寻仇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你是说,我们要趁他们再来寻仇之前,就把这件玉佩交还给他们,借此平息事端。”冯瑗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冯小姐说得很对。是的,我就是这个想法。”范剑南看着冯建良沉吟道:“不过我们不能草率行事。最好要约对方谈一谈,而且要是有足够威望,能够作得了主的人。比如最后找你的那位老先生,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联系的方式?我想,我们可以约他谈这件事。”   “不错!”冯建良精神一振,“那位老先生气度不凡,在这些人中似乎是非常受尊敬,他应该可以说得上话。”说到这里他又犯愁了,叹息道:“可惜,他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的方式,这……”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个容易,如果冯老板信得过,就把这枚玉佩暂借给我。我应该能够找到这些人。”   冯建良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怎么给忘了,以大师的神算,哪里还会有找不到的人。这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大师了。”   “你可以再买一张彩票给我。”繁华眨眨眼道。   “哦,哈哈哈哈。”冯建良看了范剑南一眼,不由大笑了起来,他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不行!玉佩交给他,我不同意!”冯瑗站起身来道。   “哦?理由呢?”范剑南瞟了一眼这个美女。   “理由很简单,我信不过你。我叔叔现在虽然没事了,但并不一定就是你的能力。这枚玉佩的来历我们也只是听你一个人在说。退一步讲,即便真的是你救了我叔叔,这块玉佩的来历也是真的。但是,我们怎么能知道你和那些人是不是一伙的?”冯瑗冷笑道:“如果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设了这个局来骗取这块玉佩呢?”   “瑗瑗!你怎么能能这么说!快向范大师道歉。”冯建良连忙喝止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摆手示意冯建良不需要这样,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冯瑗,“冯老板你的侄女不愧是做新闻记者的,逻辑性很强,心思缜密,她的分析得也很有道理。我倒想听听她有什么建议。”   冯瑗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心中暗忖道:这个家伙怎么知道我是记者,难道真有点鬼门道?不过她依然冷哼道:“没有其他的,我就是信不过你。除非,让我跟你一起去!”   范剑南摇了摇手指,“这不行,我现在还拿不定对方的态度。毕竟我伤了他们三个人,如果一言不合再动起手来。我没有办法保护你。术者之间的交锋,看似平淡无奇,但是其凶险程度,根本不是寻常人可以理解的。冯小姐,我理解你作为记者的好奇心,但是这件事不行。”   冯瑗冷冷一笑,嘴角弯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笑话,我需要你保护?我看是你自己在心虚吧?怎么,你是怕我发现整件事的真相?”   范剑南耸耸肩道,无所谓地道:“激将法对我没有用,随便你怎么说。这件事本来就和我无关。我只是顺便帮个忙而已。如果你一定要怀疑我,那也是你的自由。要么,我一个人去。要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直接撒手不管了。”   “瑗瑗,怎么说话呢?太没规矩了!范大师是一片好意!还不快向范大师道歉。”冯建良连忙板下脸呵斥道。冯瑗本来就对范剑南的印象极差,这时受了训斥更是火大,冷冷地转过了脸,根本不想理睬范剑南。道歉?根本不可能!   冯建良满是歉意地道:“范大师,这件事的确太麻烦你了。尤其让我过意不去的是,因为我的事,让你和那些人结了怨。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劳烦你走一趟。一方面是代我捎个信息,告诉他们我愿意归还那块玉佩。另一方面,冤家宜解不宜结,最好能让大师和他们冰释前嫌。你转告那三个伤者,所有的医疗和其他费用都由我来出,我还愿意出一份赔偿。”   范剑南思忖了一下:这个冯老板不愧是久混商界的老油条,考虑问题就是全面。他说的也对。这帮家伙要是认准了自己,寻到家里的话,老爸非气得暴走不可。不如借这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到底是术数界的同道,不宜结下仇怨。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道:“还是冯老板想得周到。不过,我这次去只是向他们传送这个信息,让他们真正能作主的出面。玉佩只是个信物,我并不会把玉佩交出去。到时候我会联系那位老先生和你见面详谈,玉佩还是由冯老板你当众交还比较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交出了这东西,免得日后麻烦,也免得有人对我不放心。”说完他瞟了一眼站在另一侧的冯瑗。   冯建良把那枚玉佩放在范剑南手中,点了点头道:“好,一切就按大师的意见办。”   范剑南告别了千恩万谢的冯老板,走出了小区。不知为什么,他放在胸前口袋中的那块玉佩似乎在发出和他心率相同的轻微震颤。他狐疑地伸手进口袋,却发现一切正常,玉石虽然触手生温,但毕竟还是一块普通的玉石。范剑南自己也觉得好笑,自己竟然疑神疑鬼起来了。   他飞快地在脑中起盘,凭着超强的心算和记忆飞快地推定了那三个小贩所在的位置。不远,就在第三人民医院,看来这三个人上的不算太重。他微微一笑,大步向医院方向走去。   第三人民医院今天来了三个奇怪的急诊病人,都是肾结石患者,同时发作,痛苦不堪。这三个人怪就怪在,不但是同样的病,而且在同一个病房。不但来自同一个地方,彼此认识,他们的手上还带着同样的戒指。   “妈的,今天算是丢脸到家了。”一个小贩倚坐在病床上,他的脸色因为痛苦而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如果我知道是那个小子搅局,我非弄死他不可!”另一个小贩也咒骂道。   个比较矮胖的小贩像是这三个人的头目,他低声打断了那两个人的话,“行了你们!都省点力气吧,还想弄死别人,人家没把你们弄死就算不错了!一群笨蛋。我们遇到高手了,凭你也跟人家斗?”   “胖哥,你是说搅局的那个人是个高手?”   胖子不屑地道:“这还用问么?绝对是个高手。你想啊,我们为了避免嫌疑,在距离那么远的地方设局。一般人绝对想不到,可这家伙不但发现了,还及时采用手法,逆转风水阵。这才让我们吃了苦头。”   小贩皱眉道:“可是也不对啊,就算有人搅局,也不可能同时对付我们三个啊。况且我们比他早一步结阵,已经占了先机……这三才阵,我们三个人各占一个阵眼,防御应该很稳固才对啊。怎么会败得怎么狼狈?而且风水阵逆转,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难道真有这种高人?”   “不!我估计这个家伙用的不是普通的风水术数,至于到底是什么,我也猜不透。”胖子摇摇头,一脸郁闷道:“本来还想到师伯那里邀功,趁机会显一下威风。这一下可好了,这个跟头栽得一塌糊涂,回去不被骂死,也得被师兄弟们笑死。”   “算了胖哥,我们只是运气差了点才碰了钉子。我就不信那个神秘的高手能保他一世。”另一个小贩恨恨地道。   “是啊,我也不相信。”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年轻人看着他们三个微笑。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正年轻人正在啃着半个包子,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大塑料袋。   “你是什么人?”胖子一惊,立刻警觉地道。   “我?哦,我是送饭的。来来来,都尝尝,这医院的包子很不错。”年轻人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医院送饭的?护工?”胖子皱了皱眉,低声喝道:“休想骗我!我第一次看到穿着西装的护工,而且你根本没有佩戴医院的胸卡。你到底是谁?”   “我……我叫范剑南。”那个年轻人苦笑道:“我也没说我是这个医院的护工,我只是个……呃,志愿者。志愿者懂么?我义务帮你们收拾烧烤摊,还帮你们送饭,顺便还能帮你一个大忙,不收取任何费用。”   “你!”胖子的脸色一变,瞳孔急剧收缩,咬牙道:“你就是坏我们阵法的人?你想怎么样?!”   范剑南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病床前,微笑道:“我说过了,帮你们送饭来了,每人三个包子。”   “你……你敢下毒?”胖子又惊又急。心道,这年轻人绝不简单,难道是发现我们逃脱,过来赶尽杀绝的?   “没有啊。这真是买的,味道还不错,吃吧。看你们忙活了一上午,我也有点过意不去。”繁华很热情地把包子塞进他们的手里。三个人都是高度戒备,哪里敢去吃他拿来的东西。   范剑南把半个包子吃完,瞟了他们一眼,“都不吃?那好,我们就来谈谈其他的。”他从旁边拖过一张椅子来,在病床边坐下。   “你想谈什么?这里可是医院。”另一个小贩咬牙切齿道:“你别胡来!”   “恐怕,胡来的不是我吧?”范剑南轻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黄色的玉佩,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九州龙脉佩!”三个人都满脸震惊地低声惊呼道。胖子更是伸手想去夺,范剑南嘿嘿一笑,不等他的手伸到就收了回去。胖子呆呆的伸着手,却不肯收回。   范剑南撇撇嘴,悠然道:“别这么吃惊嘛。这东西现在的主人决定把它归还给你们。不过……总得找个说话算数的人,凭你们三个,恐怕还不够格。”   胖子咬牙道:“在下堪舆门罗晓。阁下到底是谁?敢不敢留下名号!”   “切!我管你是谁?至于我么,早就说过了,我叫范剑南。下个星期一晚上七点,在聚丰园酒店。请你们的那位老先生过去一趟。到时候这枚玉佩会亲手交给他。不过在这之前,我不想看到类似今天这种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范剑南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推开椅子走出了病房。   门边病床的那个小贩看到范剑南走了,才松了一口气,转向胖子罗晓道:“胖哥,现在怎么办?”   罗晓思考了半天,脸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道:“这次真是丢人丢大了,我这就给师伯打电话。”   从医院出来,范剑南回到了冯建良的住处,送还了那个玉佩,并且把约定的地方和时间告诉了冯建良。   冯建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种神秘莫测的风水奇术他真的是怕了。得知事情能够妥善的解决,冯老板大喜之余,立刻给范剑南开了一张二十万的支票。范剑南微微一笑,也不推辞,当场就收下了。他虽然家境殷实从小就不缺钱,但是他更喜欢自己赚的钱。何况这是他劳动所得,受得心安理得。   一旁的冯瑗却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小骗子简直太可恶了,叔叔居然这么相信他的花言巧语。不行!有机会一定要拆穿这个死骗子!   可是她越这样,范剑南就越开心,简直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直到回家之后,范剑南想到她的表情依然忍不住大笑。 第9章 绑票   第二天早上,范剑南又出现在了南禅寺步行街,算命先生们集会的角落里。让一帮算命先生惊讶地是,他这次还带了块大招牌。   似乎是受了那三个堪舆门小贩的启发,他也弄了一块招牌,上面写着“阴阳预测荣枯命理,四柱果断时日贵贱;八卦占卜诸事时运,当问忧疑明断吉凶。”而且奇怪的是——他这招牌不放在自己旁边,而是放在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地方。   诡异的是他这招牌一挂出来,所有路过的人都似乎不自觉地往他那个方向走,这着实让一帮老先生们郁闷了一把。   范剑南却悠然自得的招呼生意,“美女,我看你双腿隐隐发黑,最近要走霉运,要不要算一卦……”   “滚,老娘这是丝袜,黑丝。”路过的中年大妈怒目相向。   “哦,那就是你的丝袜要小心。”范剑南远远地吆喝。结果那位大妈还没走出几步,就因为不小心把丝袜给刮破了。   正在范剑南洋洋得意的时候,那位吴半仙来了。这位老先生一看到范剑南,立刻双眼放光,跑过来神秘兮兮地对范剑南说,“小哥,请借一步说话。”也不顾范剑南反对,强行把范剑南拉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范剑南期期艾艾地道:“你……你想干嘛?”   吴半仙探头探脑地瞅瞅四周没人,“噗通”一声给范剑南跪了。这一举动把范剑南惊得目瞪口呆,“老爷子,你这不至于吧?怎么了,有什么难事?”   “没有!我吴某人有眼不识泰山。小哥,不!范小爷,范大师!求你收我为徒!”吴半仙一本正经地跪着,抱着范剑南的腿道。   “我……老伯,不!大爷,我能教你什么啊?我一学美术的,我能教你什么?难道你要跟我学画光屁股女人?这行没前途的,你看我都跑这儿算命,混饭吃来了。您还要跟我学?”范剑南哭笑不得,他非常怀疑这为老伯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吴半仙摇着头,哭丧着脸道:“范大师,弟子前天就发现您绝非一般人,所以弟子斗胆去核实了一下情况。那天,您没有去过物业管理中心,也没有遇到过那个家里水管堵住的大婶。也就是说,您是算出来。还有我去那家彩票销售点打听过,就在那天,那家彩票销售点开出了一注三等奖。如此神算,弟子生平未见。求大师收我为徒吧!”   范剑南一脸无奈道:“老伯,我是没去过物业管理中心,我只是看到那位泼水的大婶去了。至于我说的那个彩票销售点,那里一天不知道能卖出多少张彩票。你怎么就能确定是我让买的那张中了?再说,我真要有那本事,我何必在这给人算命呢?直接买彩票,或者炒股票不是更好?”   吴半仙哪里肯相信,他已经认准了范剑南是位大师,非得要求范剑南收他为徒。先是一味苦苦的哀求,最后干脆抱着范剑南的腿耍赖,不收他为徒就不让走了。   老家伙压根不是老年痴呆,根本就是老奸巨滑。范剑南苦着脸叹了口气道:“按老辈上的规矩,这拜师也是件大事,哪有这么随随便便,在街上一跪就了事的?”   中国传统的师徒关系仅次于父子关系,即俗谚所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投师如投胎”。有些特殊的行业,一入师门,全由师父管教,父母无权干预,甚至不能见面。建立如此重大的关系,自然需要隆重的风俗礼仪加以确认和保护。   吴半仙久混江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不由愣了一愣。   哪知就趁他一愣神的功夫,范剑南拔腿就跑,快得简直像只兔子。他年轻,腿脚轻便,吴半仙这个老头子哪能赶得上他。眨眼间就跑出了好远,还不敢停,连着拐进了几条巷子。在巷子口探头探脑,确定吴半仙没追上来之后,范剑南才靠着墙喘了几口粗气。   “这不是范大师么?怎么,骗术被拆穿了,被人满街追打了么?”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范剑南不用看都知道是冯瑗,一回头果然是她。   这妞今天穿了件黑色上衣,合体的裁剪很能秀出她漂亮的腰部曲线,一条黑色长裤,更显得她的两条腿修长而匀称。只可惜那张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善。   范剑南干咳了两声,笑道:“嗯,只能怪本大师太帅,太富有魅力,所以粉丝太多。唉,命苦啊。几十个美女追了我两条街了都没得逞,想不到却被冯小姐堵在了巷子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我跑都跑不动,已经无力反抗,只能默默承受了。”   “承受你妹!”冯瑗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调侃,恼怒道:“我就是要看看你的骗术是怎么被拆穿的。而且我要写下来,在报纸上给你曝光,让所有人看清你的骗子嘴脸。”   范剑南耸耸肩道:“你这是要免费帮我宣传?最好头版头条,不过,我可不给广告费。”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别走!”冯瑗追着他不放道。“你这次又骗了谁,老实说清楚,不然我报警了。”   “切,谁理你啊?”范剑南头也不回,大步往小巷子里走。   结果没等他走出几步,就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脑袋一沉,“哎……”他顿时天旋地转地栽倒了。在他倒地的瞬间他依稀看到冯瑗惊惶地被两个大汉捂住了嘴,随后范剑南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范剑南才慢慢醒过来。他吃力地睁开眼,只觉得后脑还在隐隐作痛,看来是被人打晕了。   他发现自己被捆在一张椅子上,手被反绑着。四周一片黑暗,他用了好长时间才适应这种黑暗的环境。“有人吗?”他试探着喊道。   没有回答,周围似乎没有人。   范剑南仔细思考着整件事情的过程,在他昏迷之前,他似乎看到冯瑗也被人抓住了。她在哪儿?也许她就在这里。   范剑南努力地蹬着腿,由于他被捆在椅子上,只能笨拙的蹦哒着,费了半天劲才移动了一点点。   他似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黑影,他努力移动过去,低声道:“冯瑗,冯瑗?是你么?你还好么?”   “你……你是谁?”冯瑗的声音惊恐而颤抖。   “是我,范剑南。”   “是你,你这个骗子!”冯瑗一愣,提高了声音。   “嘘……嘘!我的大小姐,你就不能小声一点,你这是想把绑匪招来啊?我们被绑架了,你知不知道……”范剑南不由叫苦。   “绑票?”冯瑗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是开玩笑吧?我知道了,你怕我拆穿你,所以找你的同伙……你打算灭口?”   “灭口?小姐,我真是服了你。哎,你们记者是不是想象力都特别丰富?我差点被人一棍子打死。难道我是要灭自己的口?”范剑南简直被气笑了。   “那……他们是什么人?”冯瑗惊惶地道。   “我哪知道?哎,你别哭,别哭啊!冷静,一定要冷静。”范剑南低声道:“我说,你的衣服还在没?我是说,那些绑匪没对你那个啥吧?”   “你说什么!没有!不!我不是说衣服没有,是……是他们没对我做什么。你要是敢造谣乱说,我……我就跟你拼了。”冯瑗又惊又羞道。   “哎,我也是好意。你别那么大声啊,真把绑匪招来了,他们会不会强行那个啥,我可就不敢保证了。”范剑南低声道。   结果他说完,冯瑗又开始哭了,不过这次她真的没敢大声,只是在抽泣了。   范剑南自己都快急哭了,“我的大小姐,你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啊。”   “我不听,才不要听,你是坏人……呜呜呜……”   范剑南彻底头大了,连忙道:“哭又不能逃出去。你先看看,你衣服口袋里有没有手机什么的通讯公具。我们好报警,让人来救啊,傻妞。”   “可是……我的手机都放在手包里。包被他们拿走了。”冯瑗可怜兮兮地道。   “你……好吧,我的手机似乎也被摸走了。不过还有办法。”范剑南咬牙道。“我的裤兜里有打火机。”   “打火机?”冯瑗疑惑地道。   “笨死了,不知道你怎么做记者的。”范剑南气结道:“我的手捆在椅子后面不能动,你帮我拿出来。我们先把绳子烧断,再想办法逃出去。来,靠过来,快点。”   冯瑗也被捆着,但是她比范剑南要好一点,至少双脚可以动。她努力地站起来,慢慢跳到繁花身前,背对着范剑南,用被捆在身后的手摸索着。   “哎,再过来一点,就快够到了。我的大小姐,你靠近一点啊。观音坐莲的姿势会不会?”范剑南突然一愣,神色古怪地道:“你到底在摸哪里呢?你觉得这是打火机还是火腿肠?不是在中间,裤兜在旁边……呃……”   冯瑗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蓦地一缩手。一阵慌乱,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范剑南快哭了,“您别缩手啊,你再努力点就快摸到了。继续吧,快点。别碰其他地方了,哥真受不了这刺激,求你了。”   冯瑗缩手缩脚,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从范剑南的裤兜里拿出了那只打火机。   范剑南大喜道:“好的。来,先把我背后的绳子烧断。尽量烧绳子,别烧到我。啊,好痛,烧绳子啊,别点我衣服。”   “对不起!”冯瑗带着哭腔道:“在背后,我看不到。”   “OK,好。冷静,冷静,别激动,继续烧。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范剑南咬着牙道。   火光闪动,绳子终于烧断了。范剑南站起来,飞快地挣脱身上剩余的绳索。借着微弱的火光,看了一眼满脸泪痕和汗水的冯瑗,他的心又软了。   他走过去,一边默默帮她解开了捆着的绳索,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四周都是坚实的混凝土墙,唯一的一扇门紧紧地关着。范剑南从头顶分布繁杂的管道判断,这里是个地下室。   突然他神色一动,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我们……我们要撬门吗?”冯瑗迟疑了一下道:“那会不会惊动他们?”   “不会……”范剑南苦笑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哎呀,我都急死了。你快说呀。”冯瑗红着眼圈,眼看又要哭了。   繁花苦笑道:“好消息是,现在外面根本没有人在看守,而且我大概知道这伙绑匪是谁了。而坏消息是,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困龙局。”   “困龙局?什么意思?”冯瑗急道。   “有人用风水堪舆术封杀了所有的路,这困龙局是风水奇数中的一种。除非布阵的人开启,否则我们很难出去,就像一条被困住的龙,既不能上天,也不能入海。”范剑南淡淡地道。“所以,绑我们的必定是堪舆门的人。” 第10章 破阵   “什么?怎么会出不去?门就在那里,我们只要想想办法撬开它……范剑南,你不是大师么,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冯瑗一边极力地拍打着铁门,一边带着哭腔道。   “没有用的,我们都处在困龙术局之中。”范剑南摇头道。“封住出口的别说是一扇铁门,就算是一张纸,你也不可能打破。这不是你所熟悉的世界,而是古老秘术的强大力量。”   冯瑗拼命地拍打着那扇铁门,只是越敲打,她的心就越往下沉。她的敲击拍打,非但一点效果都没有,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按照常理在寂静的地下室拍打一扇铁门,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可诡异的是,无论她怎么拍打捶击着,那扇门就是毫无声息,一个巨大的力场,强大到连声音都不能传出。   “好了,别吵。他们总算没有取走我的手表,我刚才已经看了时间。只要再确定一下方位就可以开始计算了。”范剑南低声道。“风水术数再强也逃不过阴阳五行和周易术数的限制。我就不相信,我奈何不了这个困龙局。”   冯瑗第一次看到范剑南这么认真的样子,呆了呆道:“啊,方位?可我们像在地下室,你怎么确定方位?你们算命看风水不是需要罗盘什么的吗?难道你身上带着吗?”冯瑗也意识到吵闹无助与他们脱困,开始逐渐镇静下来。   “我不需要罗盘,我天生就可以凭感觉确定方位。”范剑南淡淡地道。   “凭感觉?这怎么可能?”冯瑗吃惊地看着他。   “这怎么不可能,你知道为什么信鸽可以传递信息,而不会迷路。因为它可以感觉到,感觉到地球的磁场。其实人也有这种感觉,只是大部分人没有那么强烈。”范剑南微笑道。“可惜我不是这大多数人中的一员,至于遁甲的盘局,则完全在我脑子里。”   “我不懂你说的这些,我只想知道怎么逃出去。”冯瑗大声道。   “一般要设置困龙局,必须有九个术数者,占据九星位置,同时施法。而这些绑匪虽然设置了困龙局,外面阵法却无人掌控。想必是用五色阵旗象征五行,代替占据九星位置。办法虽然巧妙,却还是小看了我的奇门遁甲术。”范剑南冷笑道。   对方以阵法催动暂时使地气发生改变,形成困龙之局。但是又有什么阵法,能够强过号称阵衍之宗的遁甲奇术?   范剑南开始忙碌了起来,他开始收集地下室里所有可用的杂物。几段烧焦的绳索,一张破椅子,几根木头,角落里堆放的几个破旧的空花盆也被他搬了出来。   他有条不紊地把这些东西放在地上不同的位置上。   默默念道:“坎蓬星水离英火,中宫坤艮土为营。”同时他的双手开始结成手印,十指紧扣,中指伸展相接。这是九字真言中的“斗”字诀!勇猛果敢,遭遇困难反涌出斗志的表现。他要以阵破阵!   “斗”字诀手印结成,强大的术力汹涌而出,地上按照九星位置摆放的杂物受到术力激发,以一种看不见的神秘规律开始缓慢运转。   堪舆门设置在地下室门外两丈处的小型五色阵旗开始舞动起来,这空旷的地下车库里仿佛起了一阵旋风,越来越强烈。   地下室内的范剑南,捏着掌诀的手势一动不动,但他的额头已经微微渗出了汗水。   奇门遁甲术自古分两个支派,一派是术法派,以奇术妙法见长;一派是理数派,以术数推演见长。他们范家祖传的这一支就是理数派,他精于计算推衍,但对于术力方面并不是很强。   阵法开启的短短一瞬间,九星法阵已经抽空了他一半术力。他已经把自身术力提高到了极限,巨大的消耗让他疲惫不堪,却还是没能达到破阵的效果。   难道真的要启用那种能力么?范剑南看了一眼泪痕未干的冯瑗,咬了咬牙,低声喝道:“你走远一点,离那扇门越远越好,躲到墙角去。”   “范剑南,你……你没事吧?”范剑南脸上的表情让冯瑗有点担心。   “快点!走!”范剑南暴喝道。   冯瑗一跺脚,跑到了地下室的墙角边。她刚刚跑到墙角蹲下,范剑南的“斗”字掌诀已经瞬间改变,双手一错,手指灵动地一分一合,一个古怪的手印结成。“兑卦,天柱星,破!”   原本天柱星位置摆放的那只旧花盆“啵”地一声碎裂。天柱星原名破军星。与西方七宫兑卦相对应。天柱当金秋肃杀之气,喜杀好战,主惊恐怪异、破坏毁折。随着对应天柱星的旧花盆强所引发的强大术力波动,瞬间爆发出来。   地下室门外的旋风骤然加剧,五行阵旗被强烈的旋风撕扯得粉碎。困龙局禁制顿失,地脉之气再度恢复,犹如游龙脱困,瞬间蹿向了那扇紧闭的铁门,爆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嘭!!!”铁门被震得变形,四角的金属门框完全脱离了钢筋混凝土的墙体,颤巍巍地向外倒去。   盘膝坐在地上的范剑南也被强烈气浪所掀翻,向后连滚了几个跟斗,直到撞在了墙上才止住。   “啊!”冯瑗惊叫着扑过来,扶起他,“范剑南,你怎么样了?范剑南……呜呜呜呜……”她看到范剑南似乎受伤了,更加慌乱,又忍不住哭了。   “啊,我透不过气了,需要急救。”范剑南躺在地上,翻着白眼直蹬腿,“那个……你学过人工呼吸没有?”   “对,急救。人工呼吸……我……”她一时慌乱,刚想说“我试试看。”突然看见范剑南嘴角那一丝狡猾的笑意,瞬间明白了过来。狠狠地一拳砸在范剑南胸口,带着哭腔道:“犯贱男!你现在还想着开玩笑!”   “哇,好痛。我这不是看你太紧张了,开个玩笑放松精神嘛。再说,我早就断定外面没有人了。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出去。”范剑南慢悠悠地起身道。“被绑了一天了吧?我肚子饿了。走!出去吃点东西。你请客。”   “你……凭什么要我请客?”   范剑南一边走,一边笑道:“算是我给你一个报答救命之恩的机会。当然,如果你打算以身相许,这顿饭也可以不请。”   一个小时之后,一家麦当劳快餐店来了一对奇怪的男女顾客。男的虽然长得不错,可惜蓬头垢面,身上那件西装全是灰。女人就更夸张了,头发乱糟糟不说,脸上像是沾了灰之后哭过,还有一道道的灰尘痕迹。不过那高挑修长的身材却让当服务生的小妹着实羡慕。   真是逃出来的范剑南和冯瑗。两个人匆匆忙忙地进来,站在点餐柜前却傻眼了,谁身上都没有钱。被绑匪劫持的时候,他们身上的通讯工具和钱包什么的随身物品都被取走了。两人脱困之后有些过于兴奋,从郊区的一个废弃地下车库一路奔逃,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彼此身上都没有钱。   冯瑗一脸尴尬地看向范剑南。范剑南却微笑着摊开了双手,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   冯瑗犹豫了一下,道:“要不我们别吃了,还是先回家吧?改天,改天我一定请你。”   范剑南摇头道:“我这人有点个毛病,就是小气。别人欠我点东西,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他那副得瑟的样子让冯瑗恨不得咬他两口才解气。冯大小姐又怒了,“可我身上没钱,你想怎么办吧?”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们过去坐下吧。你信不信,五分钟之内就有人会主动来给我们付账。”   冯瑗满腹狐疑地跟着他坐在了一旁,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   范剑南笑了笑,“因为我是范大师。”   范大师确实是范大师,又或许他的运气特别好。五分钟不到,一个样貌出尘,颇有些仙风道骨老头踱了进来。   他一看到范剑南和冯瑗先是一愣,随即又惊又喜,满脸推笑地走过来,“师傅,您也来这里吃午餐?怎么不早说啊,这地方也太不够档次了。早点吩咐一声,徒弟给您订酒店啊。呃,你们还没点餐吧?行,行,你们坐着,我来我来。这位……是师娘吧?想吃点什么,尽管吩咐徒弟一下。”   他一声师娘几乎把冯瑗喊得毛骨悚然,如果不是范剑南帮她扶住椅子,她在椅子上都几乎一个踉跄。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范剑南已经挥挥手道:“老吴,你看着点好了。”   这个老头当然是在南禅寺摆摊算命的吴半仙。上一次他拦路拜师未遂,这次再次偶遇范剑南,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吴半仙的态度那叫一个殷勤,拿个托盘跑前跑后,生怕招呼不周,影响了拜师大计。   “够了够了,你师娘在减肥,不吃鸡腿。我只吃牛肉汉堡,怕得禽流感。”范剑南嘴里塞着半个汉堡,含糊不清地道。   减肥?老娘很胖么?冯瑗暗自恨得牙痒,又懒得跟这个无赖理论,跟他多说话只能自己吃亏。于是化愤怒为食量,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食物。   “那,师傅我上次跟您说的那件事……”吴半仙看了看周围,小心翼翼地道。   “哦,那件事啊。可以考虑,不过……我想先让你帮我做一件事……”范剑南神秘兮兮地在吴半仙耳边说了几句话。吴半仙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马上站起来道:“师傅师母,慢用。弟子这就去办!”   看着吴半仙兴冲冲地出去了,冯瑗怀疑地道:“我们为什么不报警?还有你给这老爷子灌什么迷汤了?请客吃饭还高兴成这样?”   范剑南漫不经心地道:“报警没用,一点证据都不会有。至于老吴么,这是师门秘密。你又不真是他师娘,别瞎打听哦。”他的眼睛却看着吴半仙离去的背影,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笑意。   堪舆门!这一次真的惹怒他了。他如果还不当一回事的话,他就不是范剑南了。想到这里,他把手里的空纸杯捏成了一团,转过头看着冯瑗微笑道:“吃饭,吃完了送你回家。” 第11章 赴宴   聚丰园大酒店,是锡城唯一以经营正宗锡邦菜肴为特色的百年老店。今天是周一,酒店最大的一个包厢已经被预约包下。   冯老板坐在包厢中主客的位置,其余的座位都空着。他看了一下表,神情颇有点忧虑。快到约定交还玉佩的时间了,不但那个神秘的老先生还没有到,范大师也还没有来。   就在他开始焦急的时候,包厢的门开了,进来了几个人,两男一女。冯建良认识其中的一个胖子。   冯建良记得这个胖子叫罗晓,也曾经到他的家里打听过那枚玉佩的情况。而且这三个人中指上都戴着相同的戒指,所以他们一进来,冯建良就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罗先生,幸会幸会。”冯建良微笑着招呼道。   “冯先生就不必客气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师弟张大雄。这位么……是我们的师姐,林钟秀。”罗晓微笑道。   “哦,幸会幸会。”冯建良微笑着点头道,他这时才注意到罗晓身后那个女孩。她很年轻,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但那张脸却透出病态的青白色,似乎身患重病。   可就是这么一个病恹恹得女孩子,神情却出奇得平静。看得出罗晓等人对她也极为尊重,甚至带着一点畏惧。   林钟秀慢慢走上前来,用一种优雅的姿态坐下,道:“冯先生好。其余的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你也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来。九州龙脉玉佩对我们极为重要,我希望冯先生能够履行诺言,把它归还给我们。”   “归还给你们?嘿嘿,可惜那位林老爷子没有来。当然……冯先生会把玉佩还给你们,这是事先约定好的。”范剑南懒洋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不过,我倒很想看看你们拿了这枚玉佩会不会走出这里。”   林钟秀霍地回头,看着门口那个懒散的年轻人。冷笑道:“你是谁,这又是什么意思?”   冯建良脸上顿时一喜道:“范大师……”   范剑南微微笑着摆手道:“冯先生,请把玉佩交给她。”   冯建良一愣,但是丝毫都没有犹豫,拿出那块方形的玉佩放在桌上,缓缓地推给了林钟秀。   澄黄通透的玉佩在灯光下散发着光芒。林钟秀拿起了玉佩看了看,便死死地攥在手里,低声道:“不错,就是这件东西。”她纤长的手指本就苍白,抓紧之后指关节更是白的骇人。   范剑南向冯建良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离开。冯建良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对面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孩,但最终还是起身告辞了。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归还那枚玉佩的原因,就是不想过多参与这些人之间的事情。既然范大师说了,他乐得早些离开。   冯建良走了,临走时还恭敬的关上了门。整个酒店包厢只剩下范剑南和三个堪舆门的风水师。范剑南微笑着在林钟秀对面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茶是上好的铁观音,在白瓷茶杯里散发出阵阵茶香。   范剑南缓缓地喝了一口茶,抬眼看了看对面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孩道:“林小姐是吧?哦,还有你罗晓先生,难道看到我你们一点都不感到惊奇?不想给我一个说法么?”   林钟秀微微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胖子罗晓看了一眼范剑南,立刻俯身,在林钟秀的耳畔低语了几句。   “噢,范剑南就是你?好吧,我承认有点惊奇。”林钟秀微微一扬眉道:“居然以一己之力击败了罗晓三个人的联手。我承认罗晓他们的做法很不妥,但他们也只是想让冯先生吃点苦头,受点教训而已,并没有想杀他。况且他们三个都伤在了你的手上,我们也决定不计较了。你还想讨什么说法,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说得好听,真他妈说得好听。不过老实告诉你,我今天不是来理论的,用不着跟你们废话。你们给我听清楚了,老子今天是来打脸的!”   “哼,神经病!”林钟秀皱眉看了范剑南一眼,站起来对罗晓道:“我们走!”   “哼!想走,哪有那么容易!”范剑南悠然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轻轻地拨弄着桌上的一盘花生米。盘子里的花生米按照一种怪异的顺序排列组合又再分开,酒店包厢的门竟然诡异地消失了。也不是完全变得消失,而是隐隐现现,这附近的空间让人有一种错位的感觉。   范剑南面前那盘普通的花生米已经构成了一个特殊的术法阵,整个酒店包厢都在他术力的控制范围。遁甲阵衍术!这古代行军的神奇阵法,竟然在这个小小的酒店包厢里再现峥嵘。没有烽火狼烟,没有漫天厮杀,布阵的也不再是士卒军马,而是一小盘油炸花生米,但散发出的凌冽杀气依然让人遍体生寒。   林钟秀身体一颤,捏了一个掌诀,后撤了一步,转过头冰冷地看着范剑南道:“看来,不动手不行了?”   范剑南冷笑着拿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道:“没错,是你们不守规矩在先。既然你们会绑票,我就会打劫!不过你放心,我不劫色,尤其不劫那种面如菜色的病妞。”   罗晓和他的师弟都厉喝道:“你说谁不守规矩?”“范剑南,你究竟想怎么样?”   范剑南冷笑道:“你们不是堪舆门么?自称风水地师么?神气活现,绑票绑到老子头上来了。我就是要在堪舆门的人手上,强夺象征风水地脉的九州龙脉玉佩。这才有打脸的效果,而且老子今天打脸打定了!!”他的手腕一翻,把盘子里两颗花生米从盘子里拨了出来。   罗晓和他的师弟身体一晃,发出一声闷哼,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你……是巫术!师姐小心。”罗晓惊骇地道。   林钟秀飞快地伸手捏住了罗晓的脉门,随即神色一动,低声道:“蠢材,这不是什么巫术,他只是利用五行术理暂时打破了你身体的平衡状态。这是这手法非常古怪……” 第12章 俱碎   “咔嚓!”一声脆响,范剑南面前的一只磁盘裂开了一道口子,菜肴的汤汁顺着开裂处流淌。他微微一笑,轻轻一推桌子,连人带椅向后退开了一尺,溅出的汤汁一点都没有沾到他的身上。   “啵”,“咔”,桌子上不断有碗碟崩碎,他和林钟秀的术法争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不同的是,范剑南依然神情自若地喝着茶,而林钟秀苍白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一抹病态的嫣红。显然,维持桌上那条杯盘碗筷组成的昆仑龙脉,林钟秀的消耗要比范剑南更大。   范剑南微微一愣,这个小妞倒有几分见识。他只是借用遁甲阵衍术,使罗晓两人身体内的五行术力错乱,相互影响,导致暂时性的失衡。强大的术力干扰之下,现在这两个人连动一下的力量都没有了。想不到这个看似病恹恹的小妞倒是很不简单,瞬间就看破了。   不过,看破了原理很简单,但是要想解决却未必那么容易。林钟秀缓缓转过身来道:“想不到范先生还是精通法阵术数的高人,不过你真的考虑清楚要和我们堪舆门为敌了么?我们可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   这个病恹恹的小妞几句话又把范剑南给惹火了。他这个人平时嘻嘻哈哈,满不在乎,实则性格叛逆,颇为仗义。最见不惯打着大招牌,仗势欺人的家伙。   他当时脸一沉,冷冷地道:“堪舆门怎么了,不就是一帮半吊子的风水先生么?就可以仗着术数能力欺人?就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做绑票的勾当,然后还像没事人一样装无辜?”   林钟秀忍无可忍,咬牙喝道:“既然你想玩,那就陪你玩玩!”她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借此确定了基本方位和时间,一手拿起桌上的一盒牙签,飞快地按照方位在桌上摆开了。   她所摆的是风水局,以杯碟为山石,以牙签为树木。虽然只是徒具其形,但范剑南遁甲阵衍术依然受到了影响,他的脸色微微一变。杯碟桌上的杯碟环衬如山峦,一条栩栩如生的山川龙脉走势已然成型。范剑南虽然不懂风水龙脉,但依然感觉到这条巨龙浑然天成,极具气势。   林钟秀其实比他更吃惊,只是这个少女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冷静。古代“风水术”首推“地理五诀”,就是龙、穴、砂、水、向。相应的活动是“觅龙、察砂、观水、点穴、立向”。龙就是山的脉络,土是龙的肉、石是龙的骨、草木是龙的毛发。   而她所摆出的这一条则是中国的昆仑山走向。昆仑是天下龙脉之始祖,大龙脉左右的是天下大势。虽然微缩成杯碟形态,放置在一张桌上,但依然如龙般妖娇翔,飘忽隘显。龙脉所带来的山川术力蔓延而上,和范剑南的遁甲阵衍术展开了看不见的对决。   无论是古代的遁甲军阵还是风水堪舆,在易学上来讲都是同源同理。巍巍昆仑龙脉天成,本就占据了绝对的地利,林钟秀相信自己完全能够破掉对方的术局。但令她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龙脉阵明明术力汹涌,已经把对方逼迫到了极致却总是难以击溃对方。   无论她再怎么催动龙脉法阵,对面这个带着懒散笑意的年轻人,却只是用一双筷子随意拨弄着盘子里的花生米,他这种奇怪的力量神秘莫测,仿佛轻轻松松就能从惊人的术力包围之中抽身而去。当年诸葛武侯御敌时以乱石堆成石阵,按遁甲分成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挡十万精兵。   何况范剑南一进这个房间,便占据了最有利的方位。表面上虽然谈笑自若,但脑中的遁甲盘一刻不停的推演,甚至连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计算之中,这里等于是他的主场。   林钟秀的额头渐渐沁出了一层汗水,这桌丰盛的酒席已经成了他们决杀的战场。虽然借助桌上摆出的山川地势,但她本身的术力依然是有限的。长此下去,难免会落败。   “妹子,你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范剑南微笑道:“现在服软认输,或者就此罢手,找比你更厉害的人来。在我出手斩龙之前,留下玉佩,还来得及。”   “出手斩龙?好大的口气!堪舆门下,虽然微不足道。但也不是你这种无赖可以随便折辱的!想我认输?根本不可能!”林钟秀的话虽然狠厉,但声音却依然冷淡而轻柔,仿佛这个女人从来都不会生气,也没有人值得她生气。她缓缓拿起桌上的红酒,凑到鼻尖闻了一闻,淡淡地道:“波尔多?可惜了这么好的酒……”   一杯红酒慢慢被注入了她面前的碟子,紫色的酒液泛出妖艳的光泽。腾龙遇水,杯碟摆成的龙脉大势隐隐裹上了一层紫色,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龙脉术力暴涨。范剑南暗道一声不好,飞快地掀起了面前的桌布。几乎就在同时,他面前的盘子“砰”的一声,被炸得粉碎。雪白的瓷片纷飞,油炸花生米滚落了满桌。   范剑南脸色苍白,胸口血气翻涌,若不是体内术力及时运转,他恐怕已经受伤了。遁甲阵衍术,被破了!!!桌上的杯碟龙脉也轰然化为瓷粉。   “呯!”林钟秀手中的玻璃杯也被这隐含的山川巨力所压碎,她修长的指间一缕殷红的鲜血缓缓滴落。   阵衍术力被破,倒在地上的罗晓能够活动了,他嘶声大喊道。“师姐!姓范的,只要老子不死,就跟你没完!”   “厉害,你是第一个能以术法伤我的人,就连我师傅也不能把我逼成这样。不过,要我留下玉佩,除非我死!”这个脸色苍白的小女人神情依然淡漠,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但话刚刚说完,她蓦地扭过头,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她咳得非常厉害,咳出的血顺着她指缝流了下来。但她依然努力地抬起头,冷冷地道:“我能走了么?”   看着这个外表文静柔弱,内心却如此刚烈的女孩。范剑南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被绑架之后,原本满心的愤怒。想要强行夺下九州龙脉玉佩,煞煞这帮堪舆门徒的威风。哪知道结果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感觉,倒好像自己恃强凌弱,欺负了一个小女生一般。   他其实今天作了充足的准备,即便阵衍术被破,他也能够顺利拿下这三个人。只是这么做的话,反而被这些人给看轻了。范剑南摇头苦笑,自言自语道:“看来一个人还是不能太要面子,更不能心软。可惜,我这两样都占了。你们走吧!”   罗晓想去搀扶林钟秀,却被她轻轻地甩开了。林钟秀独自走到门口,缓缓扭头道:“范先生,今天的事情,我们不会忘记。十天之内,堪舆门必将登门造访。到时候再领教阁下的旷世奇术,再见。”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冷漠。   范剑南一声不吭的看着他们离开。“师傅!”吴半仙从外面跑了进来,看着有点发愣的范剑南,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师傅,您要求我的准备的东西,我早就都准备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刻就……可……可是那帮人,怎么就放他们走了?您不是打算一网打尽的么?”   “我心软了可以吧?”范剑南无精打彩地道。   “啊!师傅,这……恕徒弟多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况且这帮人意图绑架你在前,你对他们也太仁义了。”吴半仙摇头晃脑地道:“你倒是放过他们了。但以我多年的江湖经验来看,这帮人今天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须知人无伤虎意,虎有食人心啊。”   “好啦,好啦。老吴,你怎么这么多话?”范剑南不耐烦地道。   “呃……不好意思,职业病,职业病犯了。干我们这行,除了察言观色还得能说会道。师傅,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吴半仙道。   “回家睡觉。”范剑南没好气地道:“白准备了,他们那个老家伙没来,只来了个小姑娘。你让我怎么办?把她抓起来,脱了裤子打屁屁?”   “呃……说的也是。”吴半仙小声道:“这个……的确……让师娘误会就不好了。”   “什么师娘……”范剑南一愣,才想起他说的是冯瑗,只得摇头苦笑。 第13章 再遇   酒店的事件过了几天,范剑南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生活。每天吊儿郎当地在街头晃荡,给人算命卜卦。   吴半仙整天就跟在他屁股的后面,一门心思想从中学到什么。不过范剑南的神奇卦术没有学成,吴半仙到发现了跟着他一个特殊的好处。   范剑南只是往街角踱几步,然后站定,便有生意源源不断的上门。走过路过的人似乎收了某种影响,有意无意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原本到处驱赶算命先生的城管,却像根本没看到他们一样。几天下来,吴半仙赚得眉开眼笑,深感这个师傅没有拜错。   这一切都是范剑南脚下摆着几颗小石子的功效。范家的血脉果然奇特,遁甲秘术一旦频繁使用,便开始突飞猛进。不过区区数天,他的推衍术法又精进了。哪怕是最普通的小事,也能让他心有所动。   今年因为下雨,范剑南和吴半仙没有什么生意。两个人靠在这江南古刹的檐下,有些无所事事。在无锡,每年这个季节都是春雨连绵的。那纷纷扬扬,细密如烟的雨星子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就像是个凄怨的美女,在不停的泪水长流。江南烟雨总使人愁。   范剑南却呆呆地看着这雨景,风中飘落的一张树叶,天际的一片浮云,都能让他感觉到隐藏在背后的神秘力量,他完全沉浸在了这种玄奥的术法世界之中。   “哎,你们两个骗子,还在这儿骗人呢?”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一个正在走来的美女,眉清目秀的脸蛋,白皙细致的五官,脑后扎着个清爽的马尾辫。亮丽的白色衬衣,配着蓝白相间的细格长裤,使女孩看上去都洋溢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正是冯瑗。   “师……师娘。”吴半仙期期艾艾地道。“师娘?我这么清纯,什么时候像你师娘了?别听你那个缺德师傅乱说。”冯瑗说着瞪了范剑南一眼。   范剑南斜睨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你不出现的时候,我们在某些人眼中,只是在骗财。可是你打扮成这样一出现,我突然感觉我们有骗财骗色的嫌疑,而且骗得还是个小女生。”看到冯瑗脸色不善像要发作,他立刻又补了一句,“不过,真心说一句,你还是这个样子比较顺眼。冯大记者今天这么有空来这里闲逛啊?不用写稿子么?”   “稿子当然要写,不过,这一次我要写的是你。”冯瑗笑着道。范剑南哀叹道:“早猜到了,你又要向广大读者揭发我的骗子行径。不过我就纳闷了,我都沦落街头给人算命了,你也忍心砸我饭碗。你这得有多痛恨我啊?”   “别打岔,我已经托人调查过你了。你并不缺钱,你也不完全是在骗人。这五天之内你给人算过十二次命,我这里有这十二个人的名单。他们全都声称,你每一次都能够准确地预知一些事情。就算你信口胡说,也做不到百分之一百的准确。所以,我相信这绝不是偶然的。”冯瑗的眉毛皱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你……”范剑南愣住了,忍着笑道:“我服了你了。冯大记者还真有闲情逸致。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无暇接受采访。如果晚上的话,我们倒是可以找个情调好点的地方,喝上两杯酒,好好的谈谈人生。”   “唉,师娘……哦,不,是冯小姐。你看,这种事情哪里能让师傅出马?我师傅那是易学大能,字字珠玑,那是天机不可泄露。不如你采访我,我在这行里打滚几十年,梅花易数,四柱八字,风水堪舆样样精通啊。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我吴半仙的大名。”吴半仙笑眯眯地道。“最好见报的时候,能附上鄙人的照片。”   “我呸,你还想我帮你宣传骗人,给你的算命摊做广告啊?你想得美!”冯瑗又好气又好笑。   “这不是骗人,这都是有根据的。”吴半仙急道。   “哦,什么根据?”   “命理术数皆出自周易,是建立在阴阳二元论基础上对事物运行规律加以论证和描述,对于天地万物进行性状归类,天干地支五行论,甚至精确到可以对事物的未来发展做出较为准确的预测。这是最古老的科学,只是真正懂得人极少。大部分人滥竽充数,所以才显得像迷信而不像科学。”吴半仙摇头晃脑地道。   冯瑗听得云里雾里,范剑南却一阵苦笑,这个吴半仙忽悠的本事确实数一数二。   “这么说,就是对照着古书里的理论?可是我看过你的计算过程,像是某种高等数学的程式。难道你能把传统的周易理论融入进现代数学之中?”冯瑗不相信地道。   范剑南摇了摇头道:“其实一切预测都是一种假设,很多东西都可以从中发现端倪。举个最最简单的例子,你看到天空满是乌云,你就会联想到要下雨了。所以乌云就是一种表象,它所代表的结果就是下雨。这是你最熟悉的,但还有很多的事情,它们之间也存在某种神秘的关联。你却根本不熟悉,而且这些事的条件影响有很多,必须通过很多的计算来完成。”   “你是说,你算命就像是天气预报?天气预报经过分析对比卫星云图,来预测出未来的天气。而你根据卦象来预测将要发生的事。两者相同的地方在于,都需要计算和比对。”冯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似乎有一些道理。”   “不是有道理,而是非常有道理。现在,我已经预测到我们要有麻烦了。”范剑南缓缓道,他的眼睛看着远处走来的一个人影。现在正好是十点半左右,这条步行街人潮涌动,范剑南的眼睛却死死盯上了人群中的某一个人。   人群中走出来的是一个妙龄少女,看那清秀娇美的样子,正好是双八年华女人最漂亮的时候。简单朴素的穿着,只是有些瘦,清秀的脸上有些过于苍白,薄薄的嘴唇抿的很紧。林钟秀!这个安静如水的女孩,手里打着一把伞,缓缓走过来。   “又见面了,范先生。家师已经昨夜外地赶到,现在对面的茶楼,请范先生过去谈谈。”林钟秀声音冷淡地道。   “哦,你们那位林老爷子终于出现了么?可惜,我没有空。”范剑南淡淡地一挥手道。“他的架子固然很大,但我范某人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见的。你为什么不让他来见我?”   “范剑南,你不要不识抬举。”林钟秀冷冷地道。   “哈哈,我这人向来不识抬举,你既然知道我是犯贱男,又何必多说。他如果真想见我,为什么不自己来?”范剑南一脸无赖地道。   “这人是谁?”冯瑗拉了拉吴半仙的袖子,低声问道。吴半仙脸色忧郁地道:“这个堪舆门的小姑娘,据说是个非常厉害的风水师,上次连师傅都吃了他们的亏。这次恐怕又是来者不善。”   “老师不能来,自然有他的原因。我们有些事情想向你证实一下,另外我知道你心里也有疑问,如果想要解答的话,就跟我来。”林钟秀微微点头,打着伞,转身走入了江南的烟雨中。   范剑南眯着眼看着林钟秀消逝的背影,又转向对面的茶楼,不由皱了一下眉。喃喃地道:“这位林老先生派头倒不小,竟然包下了整座茶楼请我喝茶。”   “谁请喝茶?”冯瑗奇怪地道。   范剑南大笑道:“哈哈哈,管他谁请。老吴,冯小姐,走!对面喝茶喽。” 第14章 茶楼   这里是一家标准的古典中式茶馆,装修不仅仅是突出茶的概念,更把文化的元素贯穿其中。池鱼、粉荷,老旧发亮的家具顿时让人生出世外的遐想。这位林老先生倒也是个雅人,居然还请了人在楼上唱著名的苏州评弹。步入茶馆内,软糯悦耳的吴音和三弦声荡漾其中,颇有韵味。   走在前面的林钟秀如果再换上一袭旗袍的话,范剑南觉得自己像是完全走进了江南的历史之中。   进了茶馆之后,林钟秀收起了伞,冷冷地扫了范剑南身后一眼道:“你一个人上去,其余的在楼下等。”她所指的其余人,当然是吴半仙和冯瑗两个人。吴半仙久混江湖,眼力不俗,早就看出这些人的不一般,当然不敢反对。可冯大小姐如何受得了这种冷遇?正忍不住要开口争辩时,楼上的人说话了:“阿秀,让他们都上来吧,这件事和他们都有关系。”   林钟秀应了一声,不再说什么,转身优雅地在楼下的桌子前坐下。并没有阻止三人上楼,也没有跟他们上楼的意思。   范剑南朝她耸耸肩,晃晃荡荡地上楼了,吴半仙和冯瑗则跟在他的身后。三个人顺着雕花的木质楼梯,缓步走上了二层。大概也事先打过招呼,偌大的楼上连个服务的小姐都没有。收拾得却很干净,多余的桌椅全部被移走了。只剩中间一张桌子,摆放着一整套的茶具和各色点心。摆了四张椅子,却连一个茶客都没有。   表演的评弹艺人,是一男一女两人的双档,女的有四十多岁了,穿着旗袍;男的似乎年纪更大一些,一身传统的长衫。各自抱着琵琶和小三弦自弹自唱,字正腔圆,表情生动。而他们对面的那张桌前却根本没有人。这多少让刚刚上楼的三人感到有些意外,那个邀请他们的林老先生呢?刚才和林钟秀对话的人又是谁?吴半仙和冯瑗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安。   范剑南倒是满不在乎,大模大样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提起桌上的紫砂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举着杯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果然,泡碧螺春还是要用宜兴紫砂壶。”   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盅。又从桌上抓了一把花生瓜子,竟然一边看表演一边喝茶,摇头晃脑地悠然自得。像是完全把那位请他来喝茶的那位林老先生给忘了,听到妙处还忍不住鼓掌叫好。冯瑗大小姐见了也不甘示弱,坐下来开始喝茶嗑瓜子,还强行把吴半仙给拉坐下了。   很快一曲弹词唱完,两个演员起身致敬。范剑南立刻鼓着掌,起身让座,微笑道:“林老先生好雅兴。”   那个弹三弦的人微微一笑,拱手道:“呵呵,一时技痒。献丑,献丑。”吴半仙和冯瑗这才知道这个穿长衫的人就是请他们来的林老先生,只是这人似乎还不算老。而且,就算是阅人无数的吴半仙,也从没见过长相这么好看的男人。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如果还能被人称之为好看,可见这男人年轻时绝对是个美男子。林老先生微笑着坐在了范剑南的身边,那个穿旗袍的中年女人用一方手帕帮他擦着额角的汗。   “凭这一手三弦就能以音律催地气,完全不动声色就把整个茶楼从这个街区的风水格局中隔离开。如果这样神乎其技的风水操控术,还说是献丑,那天下的风水堪舆师还有脸面活么?”范剑南摇头道:“林老先生过谦了。”   “呵呵,早就听说,最近出了一位易学高人,却没有想到范先生竟然会如此年轻。这个年纪能有如此成就,已经令我这个老头子汗颜啦?”林老先生微微摆手道。   “我们今天是来相互吹捧的么?”范剑南故作诧异地道。   “当然不是,我今天约范先生来是当面道歉的。罗晓等人目无国法门规,擅自用风水害人,我会按门规处置。我林若谷是堪舆门主,律下不严,也自当向范先生当面致歉。不知道,范先生满意否?”林老先生双手抱拳道。   他说得如此认真,态度又是这么真挚,反倒把范剑南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老头子一大把年纪,还陪着笑向你道歉,你总不能不依不饶吧?他只好点头道:“林老先生言重了。这件事,连当事人冯先生都不愿追究,我这个外人又怎能揪住不放?”   “好!年轻人就是痛快。那么,这件事我们就此揭过。现在我们来说说第二件事!”林老先生话锋一转,亮如夜星的双眸直视范剑南的脸,一字一字地道:“前几天你们交还的那块九州龙脉佩——是假的。”   “什么?!”范剑南猛然站了起啦,一脸不可思议地道:“这绝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冯先生把玉佩交给了林小姐。而且。林小姐也当场确认了。怎么可能会有假?”   “请坐下,这就是我想找你确认的事情。”林老先生平静地道:“这件玉佩对于本门而言意义重大,我必须找到它。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   范剑南缓缓坐下,仔细回忆道:“当时我到了酒店,林小姐比我先进去一步。也是她先开口提起这件事,我就让冯先生把玉佩还给她。当时我虽然站得有些远,没有仔细看。但是林小姐确实看过,而且确认了。会不会是她离开酒店之后,玉佩被人做手脚掉包了?”   “不会!阿秀是我一手带大的,她的性格我非常熟悉,非常谨慎小心。再说还有罗晓等人陪同,基本没有人能对她做手脚。”林老先生斩钉截铁地道:“至于她监守自盗,自己掉包就更没有可能。因为这块玉佩关系重大,所以罗晓等人一直陪在她身边。”   范剑南皱眉道:“既然声称它是假的,那林老先生能否把那枚假玉佩给我看看。”   林老先生缓缓从长衫的衣襟里拿出那块黄橙橙的和田玉佩,推给他道:“虽然也是用上好的和田黄玉雕刻,雕工也足够细腻,但却根本不是原来那一块。”   范剑南的手一接触到那枚玉佩,立刻缩了回来,他连连摇头,脸上一片惊诧,“这……这……确实不是原来那一块。虽然形状材质相同,但这东西的物性却有天壤之别。”原先那块玉佩上那种浩大如地,沉稳如山川的感觉完全不在。   “我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啊?”冯瑗接过玉佩来,翻看了半天,皱眉道:“叔叔送给我之后,我戴了好久的,可是我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范剑南苦笑着摇头道:“这不是看外表的,他们要的也不是一块徒有其表的玉。不过林老先生,我敢保证,当时林小姐拿到手的玉佩绝对是真的。林先生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他不想搅入术者的风波,所以他没有理由拿一块假货出来。而且,他如果拿出来的是假货,一定会被当场识破。毕竟林小姐也不是普通人,而是深谙术法的高手。”   林老先生淡淡地道:“我也相信,冯先生拿出来之后,阿秀最初看到并认可的那块玉佩确实是真的,这种事她一般不会出错。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她和你在酒店斗法时,被人掉包了。”   “我知道了,你怀疑我。”范剑南脸上的表情逐渐成了苦笑。   “是的,你的行为很难不让人怀疑。本来谈好了交还玉佩,你却在交还玉佩之后用秘术封住了出口。也就是说,当时酒店的那个房间就像我们现在一样,完全和外界被隔离。你不惜和她动手,强行逼迫阿秀交出玉佩。虽然并未成功,但是我有理由相信,你暗中调了包。”林老先生缓缓地道:“毕竟当时的酒店包厢里,只有你能够做到。”   范剑南没有说话,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清楚,这正是我感觉奇怪的地方。”林老先生皱眉沉吟道:“你既然已经说服冯先生交还玉佩,为什么又要和阿秀斗法,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也想不通。”   范剑南想了想道:“好!我告诉你!因为更早的时候,就在我们约好会面地点之后,我就被你们绑架了。关在一个地下室里一整天。虽然我用术力破坏了门口插着的五行旗,自行逃出来了。难道你认为我就该一声不吭地沉默着,看着你们像没事人一样过来,理所当然的拿走玉佩?林老先生,哪怕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吧?”   “你被绑架了?”林老先生讶然道。“不但被绑架,还是我的人干的,你有什么证据?”   “我帮他作证,当时我也被绑了。”冯瑗气哼哼地道。“整整关了一整天,如果不是我们设法逃出来,恐怕会饿死在那个荒弃的破地下室。”   范剑南淡淡地道:“冯小姐算是人证,至于物证,就是风水阵困龙局。以五色旗代五行入局九星,锁十六方位。恐怕非堪舆门高手不能布下这样的阵法吧?”   “困龙局?不可能!”林老先生一惊,摇头道:“这决不可能!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我的人绝对不会这么做!就算他们想做,也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实力。” 第15章 猜测   听到范剑南曾和冯瑗人曾经绑架,而且绑架者使用的是风水术数中的困龙局。林老先生猛然一惊,虽然他不敢完全保证手下的人不会这么干,但即使是他们敢做,也没有这份能力。要知道,借阵旗来维持困龙局,可不像是普通的风水术阵那么简单。这个布阵者无疑是个术力极为强大的高手。   林老先生深深地皱着眉,一直以来他只想到了范剑南,认为他的嫌疑最大。但按照他们这个说法来看,似乎还有隐藏的第三方势力,一直埋伏在暗中,觊觎这只九州龙脉玉佩。   吴半仙突然插口对范剑南道:“或许这个绑架者是故意对师傅下手,而且故意留个破绽,让你逃走。为的就是利用你的误会,造成你和勘舆门之间的冲突。然后他再从中渔利。”   范剑南点头道:“有可能。但知道我身怀术力的人并不多。而这枚玉佩……”他沉吟道:“做得如此逼真,甚至连冯小姐也难辩真伪。说明这个人曾精心准备,而且曾经长时间接触真的玉佩。否则难以达到这样的仿真度。难道是……”他有些震惊地转向林老先生。   林老先生点头冷笑道:“看来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作为玉佩原本的持有人,这个人本应该是最值得注意的,可是他却利用自己不懂术数的伪装成功躲开了我们的视线。如果真的是他的话,我只能说,那位冯老板真是好手段。”   “什么?你们怀疑我叔叔?这怎么可能!”冯瑗惊道:“他只是个普通的建筑承包商。而且玉佩本来就是他的,他如果不把玉佩还给你们,你们能有什么办法?他何必要搞得这么复杂?”   林老先生淡然一笑,“他既然见过我,自然是知道他这玉佩不归还恐怕不行了。所以才想方设法把水搅浑,包括拉范先生下水。我相信他去南禅寺偶遇范先生的过程,应该也不是偶然的。”   范剑南猛然省悟道:“不错,他那平常的命格,却异乎寻常的气运,本来就极为蹊跷。我的计算推演虽然不会错,但碰上术数高手,却是可以通过影响计算条件来控制推演结论的。难道他真的身怀高深的术力,这……”   “喂!你们怎么能这样无凭无据的怀疑人?我叔叔是不会骗人的!”冯瑗怒道。   林老先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冯小姐不必激动,要证明这一点很简单,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试试看。如果真的如我们的猜测,他恐怕已经带着真的九州龙脉玉佩消失了,而且没有人能够轻易找到他。”   “我不相信!”冯瑗愤然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冯建良的号码。但却没有人接听,手机里传来的是系统的提示音,对方已经关机了。冯瑗脸色一变,挂掉电话,再次拨通了冯建良的住宅电话。她一共打了三四个电话,每打一次,脸色就苍白一分。手机号码,公司的办公电话,住宅电话,她几乎打过了所有自己所知道的电话。都没有冯建良的消息。   “不行,我找不到他,我要去报警。”冯瑗有些慌乱地道。   范剑南低声道:“等等,你打算报警说什么?就算报失踪,也需四十八小时才能立案。你仔细想想,他最后见到你,或者他最后联系你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四五天之前,就是酒店那件事过后的第二天。他给我打过一个电话,然后就没有联系过。”冯瑗非常不安的道。   林老先生轻叹了一声,“果然够聪明,也够果决,偌大的家业说舍就舍。这次被他成功逃脱,恐怕我们很难再找到这个人了。”   “不行,我必须要去找他,我不能等了。”冯瑗站起身来,心烦意乱地道。   “冯小姐,你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还会让你随意离开么?”林老先生淡淡地道。   范剑南一皱眉,转过头道:“林老先生,事情还是一码归一码。就算是冯老板拿走了玉佩,这件事和冯小姐也没有关系吧?我看不出你有留下她的理由。冯小姐只是冯老板的侄女,况且你是江湖前辈,祸不及妻儿这句话也应该听过。”   “年轻人,你说的不错。如果在往常,我也绝不会这么做。但这件事情太过重大,所以我很抱歉,必须留下冯小姐。”林老先生轻描淡写地拂了拂长衫的衣袖道。   范剑南厉声道:“不!如果冯老板真是心机如此深沉的人,他会不考虑到冯瑗么?他走了而没有告诉她,就表明他根本不在乎。你懂么?他根本不在乎你们是否拿冯瑗要挟他。”   “很可惜,我们只能这么做。”林老先生摆了摆手,示意范剑南不必动怒,“现在冯老板这只风筝已经飞远了,而冯小姐却是我们和冯老板之间唯一联系。你觉得我们会蠢到松开这条风筝线么?”   “你们,你们想干嘛!”冯瑗又惊又怒地道。原先站在林老先生背后帮他按摩的那个中年女人走到了她的身边,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她的肩上。穿旗袍的中年妇女态度依然从容恬静。那双原本拨弄琵琶的芊芊玉手,此时几乎像铁爪一样,牢牢地控制住了冯瑗。   “我们不想干什么。我们只有一个目的,找到九州龙脉玉佩。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林老先生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范先生和吴先生你们可以自行离开。但对于冯小姐,我只能说,得罪了。”   范剑南脸上的神色逐渐冷了下来,他反而坐下了,在桌子上拿起一颗花生剥开,扔进嘴里慢慢地嚼着,低声道:“没找到冯老板之前,一切还只是猜测。而冯小姐是我带来的,你觉得我会把她一个人留下来么?”   “年轻人,你知道么,你这么说让我很失望。我原先对你的印象很好,但你说这句话就显得不太明智了。”林老先生慢条斯理地反问道:“在我的面前,你认为你会有机会么?”   “没有。”范剑南只能苦笑道:“我承认在你的面前,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不过我这人从来就不太识相,所以小时候没少挨揍。要论动手,我显然斗不过你;要是现在逃了,又显得我太不仗义。所以,我只能和她被你一起抓去了。”他有些郁闷的看了一眼冯瑗,回头对林老先生道:“你们那里有双人牢房么?呃,别误会……只是为了你们这根风筝线的安全,我觉得有必要日夜保护她。”   “喂喂,师傅。还有我呢?”吴半仙嚅嗫道。   “你?继续在步行街经营业务啊,我不在的时候别给我太丢人,要保持住全街区第一的业绩。”范剑南耸耸肩道。   林老先生笑了,他发现这个年轻人非但没有令他感到失望,反而越来越有趣了。他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和冯小姐肯跟我们走,我就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时间也不会太长,几天时间罢了。只要我们能够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和线索。” 第16章 面相   林若谷老先生看了看冯瑗,轻轻向她身后那个中年女人一挥手道:“阿兰,放开冯小姐。在前面给他们带路。我们也该回去了。”   抓着冯瑗的那个中年女人低头应了一声,“是的,师傅。”这个唱评弹的中年女人竟然也是林若谷的徒弟。   “你们有什么权利……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是绑架……”冯瑗大声怒喝。   林若谷微微一笑,也不和她多话,只是转身下楼,淡淡地说了一句:“老实跟上,最好别让我用其他的方法。”   冯瑗还想争辩,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范剑南拽着她的手腕,无言地对她摇了摇头。   “你放开我……”冯瑗挣扎着道。   “好吧,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愿意这样跟他们走,还是被五花大绑,嘴里塞只臭袜子被扔上车?别再说他们不敢,你心里知道这些人什么都敢做。”范剑南耸耸肩道。“你不叫不闹,不发小姐脾气,我至少还能在你身边保护你。”   “谁要你保护?”冯瑗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却也不敢再闹了。才跟着他走了几步,又不甘心地拿起了手机。令她崩溃的是,手机上连一格信号都没有。她拿着手机,顿时呆住了。   范剑南回过头来轻笑道:“也别试图打电话报警……那没有用。勘舆门精于风水地气之术,他要想通过术力激发地磁能量毁掉你的手机简直是轻而易举。”   冯瑗恼恨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没什么话好说了,生着闷气跟在他身后。   穿着长衫的林若谷,把他们带到茶馆的后院,潇洒地摆了个手势,“请!”   院子里早已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范剑南只有苦笑,林若谷是标准的老江湖,早就把一切都计算好了。他纵然一肚子逃跑的歪主意,但对方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他也只能闷头钻进了车,冯瑗也恨恨地上了车。   轿车开动,冯瑗看着车窗外冷冷地道:“相比上次的绑匪,林老先生到是很镇定。开车逛街,也不怕我们呼救报警。”   坐在前面的林若谷淡淡地道:“我不是绑匪,而且,我也没有任何绑票的意图。只是请两位到我那里小住几天。冯老板这种人突然失踪,肯定会惊动警方。我们只是想在警方介入之前获得一些信息,两三天时间而已。我奢望你能够理解,我只要求你配合。”   范剑南眉头一跳,有意地道:“不知道林老先生所指的信息是什么?莫非……你知道一些关于冯老板的事……”   林若谷皱眉道:“只是一些琐事罢了……”说完摆了摆手,看他的意思似乎不想多谈。   黑色的轿车穿行在都市的车流中渐行渐远,直至郊区的小镇,一排低矮的平房前停下。林若谷下车之后对那个中年妇女挥了挥手,“阿兰,带冯小姐先去休息,尽量满足她任何要求。”   “是的,师傅。”中年妇女阿兰答应了一声,转身对冯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冯瑗气哼哼地跟着她走了。   “那我呢?我呢?是不是也一起?”范剑南嬉皮笑脸,丝毫没有身为被劫持者的觉悟。   “你留下,陪我进去坐一会儿,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林若谷深深地看了范剑南一眼,在林钟秀的搀扶下转身走进了房间。范剑南无所谓地耸耸肩,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林若谷似乎是个偏爱中式家具的人,这个房间里依然是全套的中式家具。家具原本的红漆已经因为长时间使用,磨得露出了木质底纹,但却擦拭得光可鉴人。房间里坐着两个男人,一个秃顶微胖,一个却又高又瘦。   看到林若谷进去,秃顶的男人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林若谷点头道:“来了。”   高瘦的男人却皱着眉,盯着范剑南道:“这位朋友相貌不凡……如何称呼?”   “老王,你来得正好。我正拿这小子没什么办法,你帮我看看他的来路?”林若谷微笑道。   被称为老王的高瘦男人,眯起了眼对范剑南道:“鄙人王松,江湖人称鬼影子,对于相面有些小研究。小朋友,不知道你的八字为何?”   “噗……”范剑南笑得弯下了腰,好一会儿才按着肚子道:“大叔,能不能别开玩笑?大家都是同行,看什么看啊。”   哪知道那高瘦的男人丝毫不在意,顺手拿起了桌上的纸笔,飞速写下了八个字:庚午己丑丙申戊戌。范剑南不由一愣,心道:这人好强的能力,竟然硬是从我面相五官上判断了出四柱八字。   古代的中国,是一种利用天干和地支来准确记录年、月、日、时的方式,年、月、日、时的干支组合称为“柱”,形成“年柱”、“月柱”、“日柱”、“时柱”,故八字又称为“四柱”或“四柱八字”。有些厉害的相师可以通过四柱八字,也就是通过对方的出生年月时辰算出对方的大致体貌。但根据面相倒推八字,这难度无疑大了很多。   “怎么样?”林若谷随意地道。   “不对!此命八字偏弱,从小身体就不会太好,但他分明龙精虎猛……怎么会这样?不对!他的面相也有古怪。太古怪了,这面相,这命数是要逆天啊。”王松惊叹道。林若谷一皱眉道:“到底什么问题?”   “怎么了?”那个秃顶男人也好奇地凑上来,瞪大眼睛道:“我没看出什么啊?”   “你懂个屁!你们两个一个星相,一个地相。你们懂面相么?去去去!都给老子死一边去!让我仔细看看。”王松像是发现了珍稀动物一般盯着范剑南看,一边看,一边口中啧啧称奇。   范剑南被他看得火起,阴阳怪气地道:“只听说过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你说你,一个上岁数的老伯,这样盯着一个年轻男性看,这合适么这?”一边说,一边转过脸。哪知道这个王松似乎着了迷了,居然踱着步转过来看,“奇相啊,奇相!”   范剑南厌烦了,他的痞也劲上了,趁着王松盯上来的功夫,两只手掰脸吐舌,冲着他就是一个鬼脸。王松没注意,被他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一脸尴尬。范剑南趁机抓起桌上的茶碗,装着喝茶,用手和茶碗挡着脸,警惕地看着这个性取向不明确的老家伙。   “老王,你到底看出什么了?难道对我们还不能说么?”林若谷有些不满地道。   “这……”高瘦的王松憋了半天,才不甘心地范剑南道:“小兄弟……你……你整过容没有?”   “噗!”范剑南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 第17章 五术   王松丝毫没有在意范剑南的失态,即便是范剑南的一口茶水全喷在他的鞋上。他依然怔怔地看着范剑南的脸,眼神中说不出的震惊和迷惘。   范剑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叹道:“老伯,难道我脸的上长出花了么,还是我脸上仅有的两颗小痘痘勾起了你对青春的美好回忆?值得你这么出神么?”   “花?不错……”王松浑身一震,后退了一步,喃喃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一沙一世界国土中。所有众生。各具一心。则其心有若干种。如来以清净五眼,皆尽见而知之。你这相……简直就是众生相。”   “什么意思?”林若谷眼神一凛。   王松苦笑道:“我一辈子也没看到过这种奇相。他这相,初看很正常。排出的八字绝对也没有问题,不信你可以问他。”   林若谷和那个秃顶男人都看向范剑南,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他写得一点没错。”   王松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是我越看越觉得不对,他这面相极端的矛盾,有时候横看竖看,结合五官来看竟然各有不同。看似简单的一张脸,却似乎隐藏着无数种变化。我无能为力,实在看不透。或许真如佛经所言,需要如来清净五眼,才能真正看透他的面相。”   “不会吧?连你也看不出?”那个秃顶男人几乎要跳起来了,“你说你看不出面相?你人相宗师王松,你都敢说看不透面相?”   王松叹了一口气,“别说你不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世界会有我看不透的面相。不过,我能确定一点。”   “什么?”   王松深吸了一口气道:“他的命格全部被改变了,后天改命!由命及相,所以才会让人看不透。”   “什么?”他这句话说出来,连范剑南自己都不敢相信。在相师这行里相传有一类高人,能利用人的八字或祖坟风水改命。但这类几乎通神的高人,在前清就几乎已经绝迹失传,而且他们通常只会因为大机缘,才为人改命设局。如今,却到哪里去找这样的高人去?   “你会不会看错?”秃顶男人忍不住道。   “决不会错!我虽然看不分明,不清楚他的命局是从哪里改的,但我却能够把握住他的命理趋势。这孩子八字很弱,恐怕体弱短寿,很容易意外夭折。但却被人强行改命,而且改得极其夸张。似乎怕他活得不够长,几乎把各种长寿的可能命数都加进去了。所以导致他的面相初看无碍,越看越包含了无数种。”王松喃喃地道:“现在看起来,这个家伙不但不会短命,还命大的吓人。依我看,他就是冲进枪林弹雨也未必能死。帮他改命的这个人,要么是极其在乎他的生死。要么,那人就是个彻底疯子。”   范剑南愣住了,他似乎隐隐想起了什么。老爸范坚强从小就对他的过度保护,对他使用遁甲秘术的担忧。还有以不安全为由,从不允许他开车。难道只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溺爱么?还是有着更深一层的原因?范剑南深深地皱起了眉。   林若谷踱着步思考了一会儿道:“老王,凭你的能力。你能不能帮人改命,能改到哪种程度?”   “我?当然能!不过改成他这样,你还是饶了我吧,我没这本事。”王松摇头苦笑道。“改命不同于改运,运力只是外在的东西,而命理,却是根本。按老辈的说法,改命是逆天的行为,要遭天谴的。虽然真的天谴并不存在,但改命其实是在用自己的命数改变他人的命数,两个不同的命局总会相互干扰。一盈一损,是很正常的。我是不敢这么做。”   “不光如此,他的术力也很独特。真不知道他师傅是个什么老怪物。”林若谷摇头苦笑道。   秃顶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脸疑惑道:“难道相术行里,还有比我们三个更老的怪物?”   范剑南不屑道:“喂喂,三位老伯,你们不要倚老卖老好不好?什么相术行,我这是预测术。预测知道不?科学预测。你们难道从来没听说过这世上有奇门遁甲么?”   王松一拍大腿,顿悟道:“奇门遁甲!不错,他用的不是相术,是卜术!”   “卜术?”林若谷和那个秃顶男人神色一凛,都惊讶地看着范剑南。   “喂喂,你们在说什么?能不能简单点?”范剑南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松看了看林若谷道:“看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还是我说?”   林若谷长叹了一声道:“还是我来吧。”他在房间里踱了几步,转向范剑南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道家五术?”   范剑南想了想,一脸不好意思地道:“莫非……莫非是……炼丹术和御女术?”   林若谷冷着脸摇了摇头道:“胡言乱语,看来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道家五术是指山、医、命、相、卜。五种术法。术界的形成,最早就是源自道家五术……”于是,就在他的带着苏州口音的讲述声中,一个诡异迷离的术界,渐渐完整的在范剑南眼前呈现。   山,即道家修仙术法,如三元丹法、内家武术、符咒法术等。   医,中医也,中药、针灸、按摩、祝由、导引养生等。   命,推命改命之法,子平四柱、紫微斗数、铁板神数等。   相,观其形而预测未来之法,相天术的星相、相地术的风水、相人术的手、面、骨、音等。   卜,利用时间或是异常徵兆,而随时进行占卜吉凶之法,如太乙、奇门、六壬、卦卜、测字、占梦等等。   林若谷和王松以及那个秃顶的男人龙笑,分别是代表着相术的三个分支的宗师。林若谷是地相风水师,王松是人相师,而那个秃顶男人则是天相占星师龙笑。   范剑南看着这三个人,有些无聊地嘟囔道:“哦,失敬失敬。我真没看出来,原来三位还是相术行里的宗师。不过你们三个宗师围着我干嘛,难道打麻将三缺一么?可惜,我不会啊。我老爸不准我打麻将。”   “当然不是!小子,你没有听说过道家五术,自然也没有听说过五术人。”秃顶男龙笑摸着下巴道:“每隔六十年,也就是一个甲子。山、医、命、相、卜,每一个流派都会派出一个人在某地集会,举行一个仪式。这个传统已历经数百年不改。过程,我就不详述了。但是现在,作为相者证明的信物不在了。”   “九州龙脉佩!”范剑南动容道。   “是的,失去信物就等于失去了根本,等于相者要从五术人之中除名了。”林若谷冷冷地道:“如果你不是一个卜者,我是决不会向你说这些的。”   “可按照冯建良的说法,你们那块玉佩应该遗失了很多年了啊。”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当年因为一些历史原因,我师傅把那块玉佩藏了起来,原本以为到了约定时间可以取出。不过他老人家却因为一场意外身故,这块玉佩的行踪从此成谜。直到它再次出土,我们一路追踪,才逐渐追到了冯建良的手里。”林若谷道。   “但是,他为什么会带着玉佩逃走呢?就算这块玉佩很值钱,也不值得他抛家弃业啊,这很不合常理。”范剑南皱眉道。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林若谷沉吟道:“但是如果他真的身怀术力,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了。如果他也是一个术者,那么也许他知道了那块玉佩的真正价值。”   “真正的价值?”范剑南呆了一呆。   “是的,你知道九州龙脉玉佩的渊源么?”王松忍不住道:“它最早流传于世的时间是唐代,这块玉佩的第一个主人叫韩湘,唐代文豪韩愈的侄孙。”   韩湘这个人喜好道术,本身就是一个传奇。据说他整日游手好闲,却拥有神奇的道术,能让牡丹花瞬间变色。韩愈自然不喜欢这个游手好闲的侄孙,曾经训斥过他。韩湘却不在意,反而送了韩愈两句话: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当时韩愈一直不解其意,直到后来得罪皇帝,被贬潮州刺史,在蓝关的关口偶遇韩湘。韩湘吹箫而过,他所吹奏的依稀正是这是两句话。   而韩愈这才知道自己的侄孙非寻常人,有未卜先知之能。韩湘或许不太出名,但他另一个名头却是家喻户晓———道教八仙韩湘子。   范剑南听得目瞪口呆:“这……这是真的么,仙人?”   “仙人的说法或许夸大其词,有传说虚构的成分。但这个人,确实存在,很多唐代传记都有记载。韩愈那篇《左迁蓝关示侄孙湘》的唐诗也流传千古,甚至在中学课本里也能找到。”林若谷淡淡地道:“他或许不是传说中的仙人,但却是一个真正的术者。只是他比我们早了许多年。”   “或许吧,就这块玉佩的材质而言,确实唐代是和田玉鼎盛的时代。那这块玉佩,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范剑南喃喃地道。   林若谷看了看龙笑,犹豫了一下道:“不知道,据说这块玉佩中隐藏着惊天的秘密,但历代术者都没能破解。其实这块玉佩也只是那个大秘密其中的一部分。九州龙脉玉佩象征的是地,由相者暂时保存;另外还有象征天的玉璧,被山术者保存;象征人的陶制人像由医术者保存。六十年甲子之约,就是五术人齐聚,共同参详这三件东西的秘密。”   王松看着范剑南道:“卜者有三,太乙神数,奇门遁甲,六壬神课。你身具遁甲奇术,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在术界消失近六十年的———卜术者的传人。” 第18章 对策   “卜术者传人?哈……哈哈……别开玩笑了,我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卜术者。你们那个五术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范剑南强笑着。   “不在于你是不是,而在于你必须是五术人门下。”林若谷淡淡地道:“刚才你听了这么多术界的秘闻,你以为听过就算了么?如果你是卜术门下,那么大家是五术同门,什么都好说。如果你是普通人,那么除了加入我相术门,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范剑南苦笑道:“你是不是应该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法律。”   “我当然知道,所以一般情况下我都迫使自己遵纪守法。但是术界也有术界的规矩。”林若谷悠然道。“年轻人,你已经把自己扯进来了,你觉得还能轻易脱身么?”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林若谷道:“无论是我的风水术,还是老王的相术,都不太擅长精确的预测。而老龙的占星术,也不适用随机事务的判断。所以我们要借用你的奇门遁甲术,帮我们找到玉佩。”   范剑南皱眉道:“这玉佩物性奇特,就像山川地脉气,要寻找它恐怕不容易。不过,我倒可以算出冯老板所在的位置。”他随手接过了王松手中的笔,在桌上写了起来。   随着一大串公式的列出,范剑南皱眉道:“预测寻找失踪或出走人,按出走时间起局,日干为失踪或出走人;按问事时间起局,六合代表初开始出走的方向,最后找到的方向,是用神或年命落宫方向。用神落外盘,表明失踪人已经走远。上乘六合九地、太阴,一是表明出走的方向,二是表明出走时有同伙,不是一个人出走,三是表明不是第一次出走。”   林若谷等人都是术数高手,虽然不懂这玄奥的遁甲术法,但易学原理都相通。三个人看着公式最后的结果,面沉似水。林若谷咬着牙道:“西北向,带着同伙,已经跑远了。”   “不算远,二百多公里西北向,应该还没出省。”范剑南皱眉道:“但是他已经失踪几天了,这似乎不太符合常理?一般人不是应该跑得越远越好么?”   “除非,他还盯上了另外两件东西。”林若谷咬牙道。“这家伙肯定是一个术者!可恨,上次见面居然连我都瞒过了。”   “啊!你是说他还盯上了象征天的玉璧和象征人的陶像!”王松惊道。“这可是要和整个五术人为敌啊。”   “是的,他之所以不远遁,就是在等待机会。我们五术宗师的约定时间只有一年多了,这一年之内,山和医的术者也会陆续到达。他们手里有天地人三才器物的另外两个部分。这个人的野心也太大了,真当我们五术人是摆设么!”林若谷动怒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必须通知其他流派的术者,让他们加强戒备。”王松紧张地道。   秃顶的龙笑有些犹豫道:“可是,这样就等于告诉别人,我们弄丢了玉佩。这么做……我们相术者会威信扫地啊。”   “哼,现在这个时候还顾得上谈论什么面子。老龙,你立刻让阿秀发邮件,通知其他的流派的术者。另外,我们自己也必须赶在这次甲子集会之前找到玉佩。老王,你认为我们应该从哪里入手?”林若谷道。   “报警!”范剑南懒洋洋地道。   “报警?”林若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范剑南悠然道:“冯大老板失踪,想必会很轰动。警方会很积极的寻找线索,最好让冯小姐在报纸上来个高额悬赏。这样做的话,有两个好处。一方面,逼迫隐藏起来的冯老板露出行藏。即使他不暴露,也能限制他的自由行动。警方的人数总比你们几个术者要多。另一个方面,一旦报案,我们就让冯小姐配合警方,让他们搜查冯老板的住处。或许这些专业人士会找出我们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   “你的意思是……我们主动让警方介入。”林若谷皱起了眉头。“可是一起失踪案,他们会重视么?”   范剑南用手里的笔,在桌上密密麻麻的公式上画了一个圈。“看这个地方,这里是关键。”   王松看着桌上被圈出来的符号,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道:“卦象显示,冯建良有一个同伙。这个人,我曾经见过,是他的私人秘书,某个有钱人失踪了,而他的秘书也在同一时间失终。我们只要稍微暗示一下,他有可能被绑架。那么很自然,这个秘书也会成为嫌疑者。冯建良或许可以隐蔽在幕后,但是有些事情总需要有人出面办。警方的监控手段比我们强太多了,满街的摄像头就是无数双眼睛。而且我们一旦报案,冯建良的银行账号也会被监控起来。我就不信他们出门在外,身上能有多少现金。一旦这些账户被使用,也会帮我们找到他的位置。”   “我看可以试试。这是借力打力的法子,这个人再狡猾,也不会想到我们用这一手。就如小范说的,即使抓不住他,也吓他一下,让他失去行动自由。”王松思考了一下,点头道:“我看这个办法可行。”   “不是我说,我本人是很不愿意和公家人打交道的。而且,我并不相信他们的能力。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人?我不抱任何希望。”林若谷怀疑地摇头道。   “林老先生,思想不能僵化。你就算怀疑他们的能力,也不能怀疑他们立功受奖的热情嘛。”范剑南坏笑道:“实在他们找不到方向,我就算一卦,然后一个匿名电话过去,给当地派出所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让他们在一个大致的方向来个搜索,找不找得到,我们都没损失。我们可怜的冯老板可就整天提心吊胆,要疲于奔命了。”   “呃……这样也行?”王松听了直摇头。“你这个小子太坏了。”   “我们怕的就是他蛰伏不动,只要他一动,我们就有抓住他的机会。好了,我这就去找冯小姐商量一下,关于报警的事。各位都没意见吧?”范剑南懒洋洋地起身道。   林若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才道“好!我没有意见。我相信你会做正确的事。”   “但愿那个小妞也这么想,她一直很顽固地认为——我想对她做错误的事。”范剑南的嘟囔让林若谷一阵无语。 第19章 简妮   “嗨,瑗瑗小妹妹。”范剑南敲开了冯瑗的门,一脸谄媚的笑容。   “你想干嘛?”冯瑗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范剑南不愧是犯贱男,任何异性见了他的笑容都会引起足够的警惕。   “呃……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罢了。没想到我一放松,你倒反而紧张了。”范剑南一脸无奈地道。   “有屁快放!姐现在正在忙。”冯瑗皱着眉道。“下周的稿子没赶出来呢,没工夫跟你扯。”   “赶稿?”范剑南朝房间里瞥了一眼,苦笑道:“老林头的这些家伙可真不够尽职的,非但不把你五花大绑,捆绑滴蜡。居然还提供你电脑网络,让你写稿子?太荒谬了吧,这让我这个企图英雄救美的,反而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怎么?”冯瑗眼珠一转,低声道:“我们能逃出去了?”   “嗯。”范剑南压低声音,回头张望了一下,神秘兮兮地道:“我们能不能进去谈?堵在门口不太方便吧?”   冯瑗狐疑地看着他的脸,足足犹豫了两分钟,才坚决地摇摇头:“不行!我不相信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我……”范剑南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哭笑不得地道:“妹子,你怎么分不清敌我呢?我们分明是一伙的好不好?我已经费尽口舌,摆事实讲道理,对他们经行了法制教育,告诉他们非法拘禁是不对的。在我据理力争之下,这帮老法盲终于开窍了,决定释放我们。而且同意了你的做法,我们这就报警。不过他们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冯瑗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范剑南道:“他们肯放了我们?你不会骗我吧?”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他们同意我们离开,也同意我们报警,只要报警的时候不提到他们就行。”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这个要求也很正常。这一下午,毕竟他们也没有亏待我们,我们就当到郊外旅游了。林老头也一把年纪了,难道我们真要把他送去吃牢饭么?”   “好!我这就打电话!”冯瑗果断地点头,毕竟她对叔叔的失踪一直很忧虑。如果不是那个穿旗袍的中年女人一直盯着她,她早就要想办法报警了。   “别,事关重大,电话可能讲不清楚,我们还是一起去警局比较妥当。”范剑南一脸严肃地道:“我已经让他们准备好了车,我们立刻就走!”   “啊!他们……还送我们去报警?”冯瑗有点懵了。   “嗯,你不用佩服我,真的。虽然你不一定了解我,但是我确实比较善于与人沟通。”范剑南一脸正经。   一个小时候之后,范剑南和冯瑗坐在了警局的接待室,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察。   “你们要报失踪?”警察皱眉道。   冯瑗道:“是的,我叔叔。冯建良,今年四十八岁。住在……”   “可是,根据你们的描述,这人已经失踪几天了。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报案?”警察看着冯瑗道。   “我和我叔叔不住在一起。我是个记者,平时工作比较忙,也不经常联络他。”冯瑗回答道。   冯瑗一边回答,警察一边在做着记录。十来分钟例行公事的询问结束之后,警察点点头道:“好的,基本的情况我都记录下来了……”   “范剑南?!哎,还真是你,你怎么回事,怎么跑这里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了。范剑南一听这个声音,立刻把头转了过去,心里哀叹道:“人倒霉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不用看就知道来的人是谁,这是他的一个同学,还是幼儿园的同学,叫夏简妮。当年在学校,两人可是令无数幼儿园阿姨头疼不已的雌雄双贱客。不过这些年,夏简妮同学早就改邪归正,成了负责这片地区的警队之花。她的身材娇小玲珑,留着一头朝气蓬勃的短发,苹果般的脸蛋上有两个浅浅的酒涡,笑起来给人清甜的感觉。   不过要是因此而以为她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那可就错了,她是自由搏击的行家,警队里一大半的须眉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一般而言,范剑南对于漂亮女性从来不犯怵,但是夏简妮却是个例外。令他有些难堪的是,她所管的辖区,正好是他每天上班的地方。一碰上检查之类的,这位夏警官就带着一帮五大三粗的警队精英,上街打击某些宣扬封建迷信的神棍们。虽然她从没抓过自己,但这让范剑南心理上很有点压力。   “嘿嘿,真巧。哟,妮妮,你最近又漂亮了。”范剑南还是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来打招呼,使自己符合幼儿园时的可爱形象,以便让这妞稍微念点旧,别太刻薄了。   “是嘛?”夏简妮两只大眼睛盯着他看了几遍,狡黠地道:“范大师,你身边这位是谁啊?方不方便透露给老同学啊?”   “我女朋友!”范剑南耷拉着眼皮,瓮声瓮气地道,抬眼看到冯瑗脸色不善,立刻改口道:“我的女的朋友……我陪她来报案的。”   “噗,我就知道你还是这德行。”夏警官拿起了记录卷宗看了看,沉吟道:“行了,这个案子交给我了,我帮你你们看看吧。”   “这……你行么?”范剑南怀疑地道。   “哎,看不起人了啊?”夏警官不乐意了,扛了一下身边的那个警察道:“小张,给他介绍一下,姐现在的身份!”   那个警官似乎也和夏简妮很熟,平常开惯了玩笑,点头道:“那是!咱们的妮妮姐,前几天高升了,现在可是刑警队副队长了。我都得看她眼色行事。”   “嗯,不错。小张,你有前途!”夏简妮忍着笑道。范剑南一愣道:“那就好,那就好,那你以后不用上街执勤了吧?”   冯瑗有些不耐烦了,提高声音道。“夏警官,我请你们注意一下失踪者家属的心情。我是来报案的,不是来看你们开玩笑,叙旧的。”   “哎,怪我怪我,看到老同学一时高兴,差点把正事忘了,实在对不起。”一谈到工作,夏简妮立刻收起笑容道歉道:“那么我想先去失踪者的住处看看,顺便了解一下失踪者的具体情况。”   范剑南看了一眼冯瑗,立刻点头答道:“好的,好的。我们一定配合,一定配合。”其实他的心里一直有一种预感,在冯建良的住所内也许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   冯瑗勉强点点头同意了,“也好,我这就带你们去,最好我们能发现点什么线索。” 第20章 密室   范剑南和冯瑗、夏简妮一起来到了冯建良的住所。   这是他第二次到这里,上一次他来的时候他也仔细看过这个地方,基本上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但是当时冯建良在,并不能排除他采用某种秘术隐藏了一些细节。   夏简妮在仔细做着一些常规的检查,包括足迹和指纹之类的取样。   范剑南随手起了一卦,他试图从卦象中发现一些线索。随着熟悉的遁甲盘在脑中延展,一组组繁杂的数据被他记下,逐步的进行推衍。   他家传的遁甲秘术是一种时空载体,也可以说是将天、地、人、时间、空间、人类力量和自然界力量及其运行规律融为一体的宇宙统一资讯场,宇宙全息思维模型。演绎过程中,用八卦记载方位,用十天干隐其一,配九宫记载天象及地象之交错,用八门记载人事,用九星八神记载周围的环境。有时间,有空间,所以特别适宜趋吉避凶,择时择方。   这一次,卦象却直接指向北方。范剑南眉头微微一动,那里是书房的位置。他快步走进了书房,观察着整个书房的陈设。   冯老板似乎很喜欢偏冷的色调,整个书房的家具也都白色为基调,而墙面却是采用了一种淡淡的绿色。就色彩而言,丝毫没有让人感觉不适的地方。房间里一排书架上摆满了书,大部分是建筑类的,也有一部分古玩收藏类的图册,感觉也很正常。一张很大的书桌,一台电脑。墙上有一幅字,写得是一个“静”字。   范剑南踱了几步,对着那张书桌犹豫了一下,终于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喂,林先生么?是我,范剑南。我想问一下,关于书房的风水宜忌。嗯,好的。你讲,我听着……”   随着电话那头老林的讲解,范剑南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风水中所说的方位,顾名思义包括方向和位置两个概念,那么书桌的方向应该向着哪里呢?一般来说,将书桌对着门放置比较好,比如书房的门是向南的,就将书桌也向着门放置即可,这是方向问题。那么位置呢,这里要注意一点,书桌的方向要对着门,但在位置上却要避开门,不可和门相对。   不然受门外煞气直冲,不但精神无法集中,而且这种长期受冲的书桌位置,必定给事业带来损失。这是书桌放置的最基本规则,精确的文昌位要根据八宅派法则来定。   这个房子的主人冯建良明显懂得风水之道,为什么会在这张书桌上犯了错误呢。虽然只是方位偏了一点而已,只是个很微不足道的小错误,但这一点就足以值得怀疑。   范剑南走到书桌边仔细观察,这张书桌很大,一般家里不会用这么大的书桌,只有一些图书馆之类的会使用。虽然冯老板的书房很大,但是用这样大而沉重的书桌总让人觉得有点怪异。他仔细检查着,终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随着他的双手用力,书桌的表面缓缓裂开了一道口子。   书桌下面露出来的似乎是一个密码锁。听到声音的冯瑗和夏简妮赶过来,都是一脸惊讶。范剑南看着冯瑗耸耸肩道:“你知道密码么?”   冯瑗茫然地摇摇头,“我工作之后就很少来叔叔这里,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夏简妮想了想道:“我有办法。”她立刻拿来了取指纹的工具,用软毛刷蘸少许粉末,轻轻弹刷柄,使粉末均匀地散落在密码锁按键上。然后夏简妮用刷尖轻轻拂去多余粉末,无色指印便缓缓变成了有色手印。   “这看起来是左手食指的指纹。冯小姐,你叔叔是左撇子么?”夏警官一边小心翼翼地提取指纹,一边问道。   “应该不是吧。”冯瑗皱眉道。   “不管是不是,回去比对过后就会有结论。”夏警官点头道:“这似乎是个密码锁,不知道怎么样打开。不过,看按键的话,应该就是这几个了。2、4、5、6、8,如果是六位数密码的话,这其中应该有一个重复的,只是不知道排列的顺序。不要紧,我可以请开锁专家过来。不过事先必须取得你的同意。你怎么看,冯小姐?”   “我,不知道。也许……好吧。”冯瑗有点拿不定主意,但是最终还是同意了。   “不必麻烦了。642558用这个开吧,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范剑南缓缓抬起眼道。   “你,知道密码?”夏简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   “我猜的,试试看。”范剑南嬉皮笑脸,他的心情却有些沉重,看来这个冯老板确实有些问题。难道自己真的一开始就被他利用了么?   夏简妮带着手套,尝试着按下了范剑南说的密码。诡异的是,密码锁发出了“滴”的一声,竟然确认了。原本毫无痕迹的墙体无声无息地裂开,露出了墙体内隐藏的一扇暗门。   “这……这是个密室?”冯瑗惊得按住了嘴。   “是的。你可真是个神棍啊,范大师。”夏简妮喃喃道。“你们稍微等等,我先进去看看。”   “不行!任何人不能进去。”范剑南沉着脸道:“除非等林若谷来。”   “为什么?”冯瑗意外地道。   “因为谁进去都会有危险!里面有一个非常险恶的风水局,如果你们进去,我就完全不能控制。这是一个高手布下的术局,除了林若谷那个老怪物或许能够破解。”范剑南死死盯着那个密室,那里有种让他极度不安,甚至恐惧的感觉。   “林若谷是谁?”夏简妮奇怪地道。   “一个死老头子。不过,他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很有研究。”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相信他就快赶到了。”   “让一个不相干的人介入,你当神棍当昏头了吧?有人失踪了,而且现在除了这个没有检查过的密室,其余地方都没有打斗的痕迹。这里面,很有可能是案发现场!你要让一个不相干的老头子进去破坏现场?我绝不同意!”夏简妮怒道:“你快点让开,你这神棍!我先进去看看再说。”   “不行,这是一个圈套!妮妮,你这次必须听我的。”范剑南脸上少有的郑重,张臂拦在了她的面前。   “让开!快让开。”夏简妮怒道。“该死的,贱男!我是警察,你乱抱什么?”她骂得范剑南一犹豫,立刻抽了个空从范剑南腋下钻过,直扑那个密室。 第21章 师兄   “糟!”范剑南脸色大变,眼看夏简妮已经闪身过去,拦也拦不住她了,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她。夏简妮穿的是便装衬衣,范剑南能扯住的也只是她衬衣的后襟。   “嗤啦!”两个人都呆住了。   范剑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   夏简妮却觉得背后一阵凉意,她有些发愣地转过头,看到了范剑南手中那片布料。“啊!”一声凄厉的尖叫,“你个贱男,你要死啊!”   “我不要死,我是怕你死了!”范剑南手里拿着一大块撕下来的布片,想交还给她,又觉得不妥,有些手足无措。   旁边的冯瑗推了他一把道:“你还看?!”   范剑南转过身,一脸郁闷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再说……她明明穿着内衣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草啊!”夏警花勃然大怒,“你还说什么都没看到!你既然没看到,又怎么知道我穿着内衣的?难道你摸了?你个死贱男,老娘把你当流氓抓,信不信?”   “我是为了救你!好,就算我看了,你又怎么样吧!老子学画画的时候,看过的女人多了,大都还是大胸光屁股的。你那种飞机场,流氓都要绕道走……”范剑南愤懑难平地道。   冯瑗只能把自己的小外套递给夏简妮,不管怎么样让她先遮一下吧。夏简妮一边慌乱地穿着,一边又火大道:“放屁!你才是飞机场,你们全家都飞机场……老娘分明有B罩杯的。”   平胸是这位警队之花心中永远的痛。看她光火的表情,似乎说她的胸小,比撕了她的衣服更难以接受。这妞咬牙切齿地裹上了冯瑗的外套,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怎么样?仗着自己是警察想打人啊?”范剑南也转过了身,两个人斗鸡般地互相瞪着。   “小样!我在上班时间,不想殴打群众,不过我不介意殴打流氓。”夏简妮毫不示弱地挥着拳头。   冯瑗又好气又好笑,却也劝不动这两个人。正在争执的时候,门开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青色的长衫,黑色的布鞋,这人就像是从老电影中走出来的。   连夏简妮都看得有些呆了,下意识地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一点,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是谁?”   “夏警官别紧张,林老爷子的岁数足够当你爷爷了。”范剑南揶揄道。   “啊!他就是个那个看风水的老头?”夏警官一时觉得自己看错了。   林若谷神色冷峻地走过去,看着手里的一面罗盘,半晌才道:“幸亏你有先见之明,小范,你自己看看吧。”范剑南耸耸肩道:“我要懂这个还用找你么?我只是觉得有凶险,直接说吧,里面怎么回事。”   “这个术局很乱,看似没有什么出奇,实则里面的风水格局大异常态。五行错乱,相互大肆杀伐。人进去之后,会受五行术力同时催伐,就算不死也得大病一场。”林若谷皱眉道。   “真的这么神奇?可我叔叔怎么会……”冯瑗脸色苍白道。   “五行同伐?怎么会这样?即便是理论上也不存在这种可能的。”范剑南心里一惊,看着林若谷道。   “哼,的确。你也应该知道,按照五行之力,本是相生相克。不管如何总会找到一个平衡点,不可能总是处在失衡的状态。能令五行只有相克而不相互转化的,又不导致风水局溃散的人,我只知道一个。”林若谷冷着脸道:“这位冯老板真是好算计。他知道我会来这里,所以才布下这个异常的风水格局。他是在向我示威,同时在向我表面身份。”   范剑南惊异地道:“真的有人能够做到这样么?这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哼,无知的小子。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技术,一旦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再往上就是超凡入圣。不光是玄学修为,就算是杀猪宰牛的屠夫,也是一样的令人匪夷所思。你难道没听说过庖丁解牛么?”林若谷冷笑道。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这人绝不是什么冯老板。而是我的师兄,魏如山。”林若谷扫了冯瑗一眼。   “不可能!那是我叔叔。我从小就认识他,怎么可能……”冯瑗尖叫道。   “整容技术很早就有了,虽然无法使两个人一模一样,但足可以达到冒充的效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八年之前你还在上学。对于一个不常见面的叔叔容貌上一点小变化,估计不会太引起你的注意。而八年之前,正是他被改运的时间。他所说的那位高人,其实就是他自己。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范剑南脸色苍白地道。   林若谷看着冯瑗淡淡地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这个风水乱局世上只有两个人会,我和我师兄。哼,没有一个甲子以上的术力修为,根本设不了这样的局。你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了么?八十二岁。”   冯瑗愣愣地看着这个长相和年龄极其不相符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范剑南都有点呆滞地看着林若谷,苦笑着道:“林老,你如果哪天退休,不做风水师了,完全可以去帮美容院代言广告。估计无数人会抢着要你。”   “喂,你们说了这么多,到底什么意思?这个密室还进不进去?”夏简妮怒道。“我就不信了,我这就打电话叫人过……”她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已经缓缓滑到在沙发上,双眼的眼皮忍不住下垂,很快就似乎睡着了,以至于后面几句话近乎梦呓一般。范剑南和冯瑗连忙把她的腿也抬上了沙发,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   “她怎么回事?”冯瑗有些紧张地道。   “她没事,我只是让她安神,小睡一会罢了。”林若谷松开了左手捏着的掌诀,淡淡地道:“这是为了她好,另外,我也不想你进去的时候受到任何的干扰。”   “谁?我?!”范剑南吃惊地道。   “是的,你进去。”林若谷看着他道。“魏如山是我师兄,他对我太了解。他所布下的风水术阵,肯定有无数个圈套等着我上钩。所以,我不想进去之后成为他的牺牲品。”   “啊!你是说连你也不行?”范剑南几乎要暴走了,“我叫你来帮忙的,结果你自己不上,让我往死里闯?”   “你不会死!你的命局和面相都注定了你不会死于非命。况且你身怀遁甲奇术,另外,还有我在外面指导你。你怕什么?”林若谷皱眉道。   “可我凭什么啊?”范剑南怒道。“我只是一个无关的人啊。”   “当一件事发生的时候,就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我不能,你也不能!”林若谷斩钉截铁地道,他的眼神中精光暴涨。   “好吧,我去。我怕了你了。别激动,我是怕你年纪大了。还瞪着眼肭情绪,你闹哪样啊?别闹得高血压中风了。”范剑南无奈地转身,看着冯瑗,愁眉苦脸地道:“妹子,如果我出不来了,别忘了我。哥这次权当为你献身了。”   冯瑗看着他的表情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第22章 考验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默默诅咒林老头数遍,鼓足了勇气走进了密室。   密室里面很黑,而且很狭窄,似乎这只是一条通道,真正的密室还在前方。范剑南摸索着走了两步,手似乎碰到了什么。墙上有个开关?他微微一愣,但仔细想想也对,既然这里的主人建造了密室,那么他自己也不可能每次都摸黑进去。   想到这里范剑南随手打开了墙上的开关,随着灯光的亮起,范剑南就呆住了。他赫然发现,通道两侧的墙上,自己脚下的地板上,和头顶天花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阵图,而墙上的开关正好在一副巨大阵图的中心。他那只手按按下开关的同时,就启动了这个术阵。   “操!”范剑南刚刚来得及骂出一个字,灯光便以一种奇特的韵律闪动跳跃起来。墙上,脚下,头顶的术阵像是在闪烁的灯光中无限放大。术阵被激发了,这个设局者非常了得,五行乱局在设置的时候独缺一项火,所有避免了五行归一的结局。等到有人打开开关的一刹那,术阵才被彻底激发。因为电也可以理解为相似于一种术力形式的能量,在五行所属为火。   一股股强大的术力顺着他的身体快速传导冲击着,范剑南忽然感觉到体内像是开了锅,五道巨大的能量像煮沸的水一样,瞬间从体外涌入,把身体经脉中正常运转的血气搅得一塌糊涂。   五行是木、火、土、金、水,其所对应的五脏是肝、心、脾、肺、肾。五行齐伐的结果就是五脏俱伤,其凶险程度不言而喻。范剑南想退,却已不能动了。他眼睁睁看着只有四五米的密室出口,却无法跨出一步。“噗。”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喷了出来。   “别动,你已经在术阵之中了,不要按着自己的感觉来。身处五行乱局,你的任何感觉都是不真实的。”林若谷察觉到了强烈的术力变化,立刻大声喝道:“想活下去,就照我说的做!泽汇于地,萃英聚众。转丙丁南方火。”   范剑南挣扎着捏了一个掌诀,凭着一口临时凝结的术力,奋力拖动着逐渐失去知觉的身体,按照林若谷的提示迈步。   “天降暴雷,守道无妄。风行水面,离析涣散。”林若谷又喝道。   “涣散个屁,老子自己快涣散了……”范剑南痛苦地挪着步子,觉得嘴里满口都是咸腥的血。有林若谷的指点,应该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危险,他只盼自己不要在此之前昏迷。要是现在昏迷在了术阵里,那可就真的是玩蛋了。   “认真一点!我念一句,你跟一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停!”林若谷又厉声道:“艮为山止,知止当止。山下有风,蛊惑横行。兑位正前!”   “艮为山止,知止当止。山下有风,蛊惑横行。兑位正前!”范剑南一边念,他一边向前踏出了一步。   密室里竟然隐隐传出闷烈的雷声和风声,守在外面的冯瑗被两个人闹出的这个情况吓得不轻。想帮忙,却又不知该如何帮助他们,慌乱焦急得手足无措。林若谷大声念出的口诀,在她听来就像天书一般,但对于易学有心得的范剑南却是熟悉不过的。   林若谷大吼:“火水离错,未济大江。离左巽右!”   范剑南应道:“火水离错,未济大江。离左巽右!”   林若谷大吼:“风行天上,小畜积雨。山中有天,大畜能容。”   范剑南也大吼:“风行天上,小畜积雨。山中有天,大畜能容。”接连换了几个方位,他的手竟然能够自如活动起来。范剑南精神稍微好了点,但他已经伤了内腑,越拖下去就越不利。但现在还不能破阵,只得捏着掌诀咬牙死撑到底。   “最后一个了,坚持住。地天相交,和谐通泰。天地相悖,闭塞成否。”林若谷的话音刚落,范剑南已经捏着掌诀跟上,他一脚踏在了最关键的休门。随着他的掌诀完成,有无数火花闪耀,整栋楼内的电路完全毁坏。   他利用体内已经被激活的术力,强行推掌改变当下房间内的风水格局,从而把藏水地气引入至烈火性中。就如同电线遇水接地,造成短路一般。就在短短的一瞬间,彻底打破了风水乱局。术阵溃散,范剑南自己也像是抽光了所有的力量,一屁股坐了下来,倚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   术阵一破,林若谷快步跃进了密道,冯瑗连忙跟在了他的后面。林若谷快步上前,扶起了颓坐在地上的范剑南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呸!没事你来试试看。”范剑南喘着粗气挣扎道:“老子算是上了你这老混蛋的大当了。不行,我要去医院……放开我,我要冯瑗妹子抱……哎,你还真放手啊……好痛……”   冯瑗急忙上前扶起他,虽然光线黑暗看不清,但是单凭手的触感也只觉得范剑南的后背全是汗水,已经把衣服完全湿透了。   “贱男!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冯瑗带着哭腔道。和这些术者的神秘力量和这几天的连续变故,几乎要让这个还算坚强的女孩崩溃了。   “我刚才摸过他的脉,虽然受伤很重,但是短时间内没有性命之虞。放心吧,他没事。”林若谷淡淡地道。   “你……你混蛋,你自己有能力,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冒这样的险?!”冯瑗怒道,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为什么?这是一个考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足以信任。”林若谷淡淡地道:“这件事情,已经不再是我堪舆门一家的事。而是关乎五术人,关乎整个术界。他必须证明自己值得信任。”   “你变态!什么垃圾恶心的术界!我要带他去医院。”冯瑗奋力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道。   “好了……别说了……别说了冯小姐。”范剑南苦笑着道:“他们这帮人,根本不能以平常人论。他们根本就是一些怪物……”他已经非常虚弱,说完这一句话便有点昏昏沉沉,逐渐失去知觉。   林若谷冷冷笑道:“我们确实是怪物,但我们也是平常人。你不用带他去医院,那根本没有用。任哪一家医院,任何一个高明的医生,都无法救治这样的病患。等检查完了这里,我自然会带他去医治。你先把他扶出去,给我好好地看着他。”   昏暗之中,林若谷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手电。这是一个不长的过道,侧向有个房间。林若谷停都不停地向前走去,消失在密室的黑暗中。房间内收拾得很干净,里面有一张桌子,一台电脑。电脑已经被拆解,里面的硬盘已经被取走。   林若谷用手电照着墙上,发现密室的墙上有很多图钉,墙上的新旧痕迹很明显。很显然这里曾经贴过一些东西,不过在主人离开时全部取走了。林若谷皱了皱眉,继续查看。桌子旁边的架子上似乎还有很多本线状书,大部分像是泛黄的古物,虫蛀和受潮的迹象十分明显。   林若谷走过去拿起了一本随意翻了一下。这些书不多,却什么都有,几本周易术数理论的老版书,还有些老旧的家谱,甚至有些过期的旧报纸和一些偏僻冷门的野史小说。林若谷放下书和纸张资料,拉开了书桌的抽屉。   抽屉里放着一张早已褪色的旧照片。照片上有三四个人站在一起,似乎年代久远,人物的面目都已经模糊了。他拿起照片的手突然有一些颤抖,看着这张依稀熟悉的照片,他苦笑了一声。在照片的下面放着一只黝黑的戒指,形状样式和林若谷手上戴的一模一样。   “果然是你么,你竟然还活着。”林若谷脸上的血色逐渐消退,在手电的余光之下,显得如此的苍白而憔悴。   犹豫了一下,林若谷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王松,你带人上来吧。是的,小范没有问题,他受了点内伤,我会带他去治疗。设法把这里有用的东西全部运走。是的,另外房间里还有个女警员,在她醒过来之前,把所有关于我们的痕迹全部抹掉。”   放下了电话,那枚戒指依然被他死死地捏在了手心里。林若谷又看了一眼照片,表情非常复杂。 第23章 神医   在龙巷的生活的人,没有人不认识龙大胆。早年还没解放那会儿,他们家是本地最大的药材商兼地主,当年整个龙巷一条街都是龙大胆他祖爷爷的产业。   可惜,富不过三代。从他老爸那一代开始,龙家就穷得一塌糊涂了。龙大胆打出生起就在祖传的那几间破屋里生活。   说起来龙大胆也算是龙巷的一个传奇,他可以用最干净利落的刀法杀猪,也能用同样精准的刀法帮人手术。祖传的针灸术更是出神入化。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依旧穷得叮当响。因为他不愿意去肉联厂,或者任何一家医院上班。据说是受不了每天上下班,只愿意在家干活。   他长着一张马脸,胡子啦渣,嘴角叼着半支烟,一副睡不醒的模样。赤着膊不穿衣服,只在脖子上胡乱挂了一条皮围裙。   他这身行头倒是杀猪的行头,但他却在给人针灸。他的手稳定而迅速,他的神态专注而认真,直到一辆车停在了他家的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穿长衫的人,虽然人到中年却有着一张妖孽般俊美的脸——他是林若谷。   龙大胆看了一眼从车上下来的林若谷,就像是看到了中午耀眼的阳光一般,眯起了眼。   “呸!”龙大胆吐掉了半截烟头,拍了拍身前病人的肩,“好了,今天不做生意了,关门了,关门,快点回去吧。”   “啊?”那病人正在接受针灸治疗,却被莫名其妙地被要求回去,有些哭笑不得。他指着自己满头颤动的针道:“这样回去?龙大夫,那这些针怎么办?”   龙大胆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送给你了。”是的,他虽然穷,但一向都很大方,至少他一直这样认为。   病人差点气歪了鼻子,“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是不是要拔下来?”   龙大胆摇摇头,“我没有功夫帮你拔针,你回家之后自己对着镜子撸掉就行。实在够不着,可以让你老婆帮忙撸。再见。”他竟然不由分说,就把那个病人推了出去。他常年杀猪,手劲奇大,那个病人丝毫没用反抗的余地。   打发走了病人,林若谷也走了进来。   “把人抬进了吧。”龙大胆又在嘴角叼了一支烟。林若谷微笑着挥了挥手,冯瑗搀着范剑南从车里出来。范剑南处在半昏迷的状态,脸色红得可怕,就像是喝醉了酒的那种红晕。   “你似乎知道我为了什么找你?”林若谷道。   “废话,你找我还能是为什么原因?老子用屁股都能想出来。”龙大胆不屑道。他瞥了一眼脸色殷红的范剑南,皱眉道:“术伤?二十万!”   “能不能便宜点?”林若谷皱眉道。   “不能。别跟我还价,你们风水大师赚钱很厉害。我却快要穷死了。”龙大胆冷笑道。“这个价格是还看在同是五术人的渊源上,给你优惠了。否则就算你钱再多,请得动老子么?”玄门五术,山、医、命、相、卜。听他的口气,似乎是五术之中的医者。   “好,你先救人。”林若谷一口应承。   “好了,把人放下。你老扶着他干嘛?”龙大胆转向冯瑗喝道:“把他扔地上。”   “扔在地上?”冯瑗狐疑地看着这个打扮得像屠夫的医生,有些生气地道:“他是病人!”   “病人怎么了?有病也不能惯着!我管他是病人还是生猪,到了我这里,就得听我的!不想听我的,就给老子滚蛋!”龙大胆冷笑道。“快点,把人放在地上。”   “你……”冯瑗正待发作,却被林若谷按住肩头,“照他说的做。这个世上,只有他能够完全治疗这种伤,如果送小范去医院,很容易落下后遗症,甚至出现内脏器官衰竭。放下小范,可以让他充分接触地气,是有好处的。”   冯瑗强忍着不满,弯下了腰,把范剑南小心的平放在了地上。   “走开,走开,走开!”龙大胆吆喝着,一边挥手像赶苍蝇一般驱赶冯瑗,一边弯下身子提起了范剑南的一只裤脚。就像拖拽一只死猪般地向里面的房间拖拽。进去之后“砰”地关上了门。   “他真的是医生么?”冯瑗忍无可忍了。   “是的,他不但是医生,而且是最好的那种。”林若谷淡淡地道。   “哈……最好的?”冯瑗看了周围一眼,忍不住讥讽道:“他的怪脾气就不说了。你看看这儿,破破烂烂的木结构房子,像一个医生呆的地方么?”   林若谷淡淡地道:“六十多年前,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这破破烂烂的木结构房子是当地最气派的豪宅。他的祖父龙老爷子是当时最好的医生。六十年后的这里。当年的豪宅成了危房,但最好的医生依然姓龙。”   冯瑗不屑地道:“你凭什么说那个人是最好的。我相信这是一个好时代,不会埋没任何有才能的人。换句话说,他如果是一个好医生,至于混得这么落魄么?”   林若谷微微一笑道:“的确,这是个好时代。我曾经有两个外门弟子,如今已经是亚州地区最有影响力的风水大师。他们很有钱,很有名,结交的也都是达官贵人。不过,他们依然不够资格戴上这枚戒指。”他有些感慨地举起了手,亮出了手上那枚戒指。   “你想说什么?”冯瑗疑惑地道。   “我想说的是,声名与财富,和一个人的才干没有必然的联系。最好的医生不一定就要在医院里找,身居高位者未必真有才能,市井小儿也未必不是人间英雄。”林若谷傲然一笑,似乎不想对这个问题多谈。   冯瑗有些目瞪口呆,这些神秘的术者总让她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他们拥有超乎想象的术法能力,但却又极力想把自己隐藏到人群之中。但不管如何,他们的身上都有着一股傲气。林若谷是,他的徒弟林钟秀是,那个龙大胆也是,即便是整天嬉皮笑脸的范剑南也有自傲的一面。   这就是所谓术者的特质么?冯瑗摇摇头。 第24章 坚强   范剑南缓缓地醒过了来,虽然头依然感觉很沉,但他非常清楚自己已经醒了,否则身体内的疼痛不会那么明显。   他感觉自己像是躺在冰冷的地上,醒了却不能动弹。脸上似乎被纱布遮起来了,看不到什么东西。“有人么?”他虚弱地道。   “哼,总算醒了。”一个声音冷冷地道。   “我记得你的声音……我来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昏迷,有一点模糊的印象,你是那个穿围裙的医生……”范剑南极力回忆道。“我为什么不能动了?”   “是的,我是龙大胆。别紧张,你暂时不能动,是因为我用针封住了你的经脉,借此疏导你体内的淤伤。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消解术力伤害。你已经躺了三个小时了,现在感觉如何?”龙大胆道。   “原来你也是个该死的术者。我的感觉糟透了,身体里面就像碎了一样。还有,你在我脸上盖了什么?为什么我闻到一股药味?”范剑南忍不住发牢骚了。   “我的治疗很特殊,脸上给你盖纱布是免得你受惊吓。你闻到的药味是地上的,这个地方是我祖上储存药材的仓库。几代人的积累,无数药物的气息早已熏透了这片土壤。草药木性和土性的结合,足以加速你身体的恢复,你躺在上面呼吸也算是一种治疗了。嘿嘿,你知不知道你在这儿躺了几个小时,就帮林老头一下子花出去二十万。”   “还真够贵的,”范剑南揶揄道:“林老头终于碰上了一个敢黑他钱的家伙。”一句话刚说完,他突然觉得肋下一阵烧灼般的刺痛。忍不住喊了一声,“嗷!你这是在针灸么?”   “不是,我只是不满你说我黑。所以把香烟灰弹在了你身上,以示鄙视。”龙大胆慢条斯理地道。“我劝你别骂人,我是个巫医。”   “……好吧。”尽管内心问候了这个该死的巫医几百次,范剑南脸上依然保持冷静,没有骂出口。理由很简单,他从不吃眼前亏。   冯瑗和林若谷在外面等了足足有半天,差不多快傍晚了,龙大胆才从房间里出来。   “怎么样了?”冯瑗急忙道。   “怎么样了?”龙大胆抓抓脑门,神情有些疲倦地道:“我有点饿,先做晚饭去了。”说完大步向厨房走去。   “放心吧,他既然出来,小范就没事了。”林若谷淡淡地道。他正说着,范剑南却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看起来脚步还有些虚弱。   “范剑南,你怎么样?”冯瑗急忙道。   “还好,或者说这个龙医生确实医术了得。”范剑南摇摇头道:“林老先生,我确实坏过你们的事,但也不是没有帮助过你。你让我受了伤,但是我也要感谢你送我过来救治。现在,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纠葛了。我可以离开了么?”   林若谷微微一笑道:“我说过,我们需要你的能力帮助。”   “是么?可能你们的确需要我,但是我没有义务帮你们。”范剑南冷冷地道,他现在对这伙术士毫无好感。   “范先生,何必太急呢,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林若谷微笑道。   “没得商量!”范剑南咬牙喝道。   林若谷淡定地道:“一般所谓没有商量的事,最终都会通过协商来解决。说吧,开个条件出来。要怎么样你才肯帮我?”范剑南没有说话,一直站在旁边的冯瑗明显得感觉到,谈话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远方的村口直向龙大胆这里的几间破屋开过了来。看到这辆车,林若谷微微皱了皱眉。是王松和龙笑?他们应该清理完了现场,只是怎么会来这里?他立刻偏过头,向一直侯在外面的林钟秀使了一个眼色。   林钟秀会意,转身对这那辆车迎了上去。黑色的轿车开到了林钟秀的身旁,两个人被从车里扔了出来。一个高瘦,一个秃顶矮胖,正是人相师王松和天相师龙笑。两人像是被捆住了,推下车后在地上不断挣扎。   范剑南惊讶地看着那辆车,他的心里有种难以相信的怪异感觉。林若谷的脸彻底沉下来了,他冷冷地看着那辆车。对方既然抓了王松和龙笑,就绝不是个寻常对手。看来对方的目的是自己。   林钟秀一抬手,手中的罗盘展开,盘上的磁针被她的术力催动急速旋转。“在下堪舆门林钟秀,阁下有何见教?”她冷冷地看着那辆车道。   车里的人出来了,是一个中年男人。他似乎很像那种热衷锻炼身体的老伯,身上穿的竟然是一身运动服,一顶棒球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却没有遮住他鬓角的花白。   这个人缓步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根棒球棍。“我有屁个见教!老子是来教训你们的!”说完他手里的棒球棍狠狠地砸在车窗上,车窗玻璃被敲得粉碎。   林钟秀死死的盯着这个男人,她本来全身的术力就蓄势待发,一只手已经捏成了掌诀。只要这个棒球帽男人稍有动作,她就会抢先发动攻势。哪知道随着这个男人奇怪的砸玻璃动作,林钟秀发现自己的术力就像是蓄满水的水池突然塌陷决口。只是短短的一刹那间,好不容易蓄起来的势,被消耗得一干二净。就如同这车窗玻璃,在对方蛮狠的击打下逐渐碎裂。   这是什么玄术?简直令人匪夷所思。还没等林钟秀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对方已经走到他跟前,举着棒球棍暴喝道:“给我跪下!”   “哼,好狂妄的口气,我出道以来还没给人跪过!”林钟秀板着脸冷笑道,这个女孩柔弱的外表下,有一种极为刚烈的性格。话音刚落,她就觉得手背上一痛,手中罗盘被击落。对方的速度极快,还不等她的罗盘落地,又是一个凌空的挥击,那面罗盘被击得远远飞了出去。   这个凶悍的中年男冷笑道:“不要以为我不打女人,老子怒起来的时候,眼里只有死人和活人的区别。”   林若谷怕徒弟受伤,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了一步,低喝道:“高人,请手下留情!”   “这个傻缺,老子和自己儿子说话,你插什么嘴,给老子滚蛋!”棒球帽男人咧着嘴瞪了他一眼。   林若谷的手在颤抖,强忍着没有动手,只是呆呆地转过身,只看到身后范剑南满脸尴尬地从一侧走出来。陪着笑对那个棒球帽道:“嘿嘿,老爸……你从广东回来了?”林若谷突然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个暴徒般危险的中年人竟然是范剑南的父亲!!!   “怎么?是不是感觉我出场的气势太过强大了?”棒球帽男人看了看林若谷咧嘴道:“我不怕告诉你,任何人敢让我儿子受伤,那么我就会很暴力。因为我是他父亲,我叫范坚强。坚挺的坚,强大的强。” 第25章 卜者 “范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恐怕有些误会。”林若谷微笑着道,心中却满是警惕。“我和令公子以及这位冯小姐都是朋友。”林若谷看得出这个戴棒球帽的中年人实力很强,他可不想勘舆门莫名多出这样一个冤家对头   “好了,不必说了。”范坚强冷冷地喝道:“我对你们五术人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你们也别想再骚扰我儿子。”   “你又是什么东西,你以为这样就完了么?”林钟秀扶着红肿的手腕,厉声道。   “阿秀!你太没礼貌了!”林若谷喝道:“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么?!”他假意呵斥,暗中却跨上前一步,隐藏在长衫袖中的五指掐成一个指诀,向范坚强递去。   范坚强抛下了手中的球棍,眉头都不皱一下,双手立刻结了一个手印迎上去。奇门九字真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他用的是兵字诀,手印是大金刚轮印!!一个手印结成,庞大的术法压力,几乎令周围所有人的气息一滞。   范剑南完全看傻了,兵字诀和大金刚轮印他也会,但是威力和老爸相比简直是鸟枪和巨炮的差别。范剑南的遁甲术是小时候爷爷传授给他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老爸竟然会这么强悍。一时间竟然呆了。   “轰!”两道不同的术力相遇,爆发出了霹雳般的炸响。范坚强和林若谷都被震得连退了几步,未分胜负。林若谷一脸惊讶地呼道:“遁甲奇术!你是占术者宗师,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当年范疯子的儿子……范无敌!”   范坚强在他的惊呼声中已经跨步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胸襟,喝道:“林老鬼,你给老子听清楚了。这世上再没有占术者了,即便有也不再是范家的人。你们什么狗屁五术人,和我们范家毫无瓜葛。懂了没有?”   “范老弟,有话好说。当年的事情……”林若谷的态度变了,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一片苍白。事实上在他猜出对方身份的时候,就被彻底震惊了。   “住口!”范坚强暴喝道。他真的动怒了,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周身强大的术力顿时爆发,砰然巨响,他身后的汽车四个轮子全部爆胎,车玻璃被震得粉碎。“不要在我儿子面前提这件事情……”范坚强抬手指着林若谷,他的粗壮的身躯却微微有些颤抖。   “范老弟,我们五术人对不起范家!你要打要杀,我也认了!”林若谷颓然道:“不过,这一次,我终于有了那个叛徒的消息。这次五术人集会,无论如何,我堪舆门总会给你一个交代。哪怕拼了我这条老命!”   “你说什么?”范坚强猛然回头,“你确定是他?”   “是的……”林若谷闭上了眼,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黑色的戒指。   范坚强盯着那枚戒指看了很久,缓缓地道:“好!林老鬼,你别打我儿子的主意,这一次我帮你。不过事先说好,我和五术人无关,这一次我只为私仇!”   “他在说什么?老爸!什么私仇?”范剑南大声道。   “没有你的事,给我回家老实呆着。”范坚强扭头喝道:“还有那个女孩,你们都和这些事无关。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可是……老爸……你总得告诉我原因。”范剑南急道。   “儿子,你长大了……我说话没用了是么?”范坚强挥挥手道:“想知道就先回家吧,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和林老鬼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保证,儿子。”他摘下了棒球帽,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疲惫。这一刹那,甚至连他双鬓的白发都显得那么沧桑,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冯瑗轻轻地拉了范剑南一下,他看着老爸这些年已经渐渐花白的头发,终于没有和他争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和冯瑗两个人转身离开了。在另一边,林钟秀也把地上的王松和龙笑松绑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林若谷淡淡地道:“他说自己姓范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到他和你的关系。或许,只是我自己不敢相信罢了。这世上除了范疯子一脉,谁还会有这么强大的遁甲卜术。”   范坚强冷冷地道:“别说没用的,说事情的经过。你们是怎么发现魏如山的?”   林若谷点头道:“你也知道,又快满一甲子的五术人约定了。但是我师傅失落的九州龙脉玉佩却一直没有找到。直到有一天,一位古玩行的朋友通知我,无锡有一位玩家手里有一枚玉佩。”   范坚强眼神一凛道:“这么说,他一直隐匿在无锡?”   “不是,他一直在外地。他表面的身份是一个建筑商,在各地承接工程。我们一路追寻到这里,和他接触,试图拿回玉佩。包括我本人也和他见过面,只是他容貌大变,又没有显露出可疑之处,我也没有想到会是他。他甚至故意抛出了你儿子,成功引开了我们的视线。”林若谷苦笑道:“你知道,这些事他很擅长。”   “这么说他还活着,而且一直不死心,想要凑齐三才圣物。”范坚强冷冷地道。   “是的,我已经通知其他人严密防范了。他的实力虽强,也挡不住我们所有人合力。”林若谷点头道:“现在你能加入就更好了。虽然范老爷子已经不在了,但你曾经是年轻一辈五术人中最杰出的卦师,也是二十年前那场大变故中唯一活下来的。”   “我说过别再提那件事情。”范坚强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恶狠狠地道。   人相师王松走了过来,低声道:“我们在他密室里发现了不少书籍和资料,或许我们可以通过这些判断出他藏身在哪里。还有他对三才圣器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企图?”不管是王松还是那个秃顶的龙笑都不敢走得太近,似乎都对范坚强颇为忌惮。   范坚强摇头道:“魏如山这个人非常细致。他绝不会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如果有,也肯定是把你们引向歧途的线索。对一个刻意隐藏自己的术数高人,甚至我的卦术,也不可能完全确定他的位置。这些都是徒劳的,与其去做这些无用功,不如守护好其他两件东西。”   “是的,医者保存的陶像,在龙大胆手里。我们现在只能死盯着保护他了。我已经布置好了,明天我们菲利宾,马来西亚的各个分堂,南洋术界的一些元老,就会陆续到来。”林若谷叹息道。“至于山术者保存的诸天星辰玉璧,我们丝毫没有办法。虽然我们已经通过电邮通知他了,但你知道山术者虽然最强大,却也是最令人捉摸不定的。”   范坚强思考了一会儿道:“我会想办法的,另外带我去看看他留下的东西……” 第26章 父子   范剑南回到了家里,独自一个人在楼上的房间里呆坐着。这是他上大学之后特意布置出的一间画室,地上扔满了完成的画作,空气里充满了油彩和稀释剂的味道。   墙上有一副未完成的画作,画的是一个女人,婉约地站着,只是她的脸完全是模糊的。这一幅画,他画了很多年,却从未完成过,因为画中的人已经不在人世间。他只能凭借着儿时的记忆一点点描绘出大概的轮廓。   每当他心烦的时候,他就会在这里,独自一人对着墙壁上这未完成的画作发呆。今天也是,他一坐就是很久,手里拿着画笔刀具却始终没有勇气动一下。   然而他依然十分认真地看着那未完成的画作,就像他正面对着卢浮宫最精美的艺术品一般。或许他自己从来没有注意到,每每他全情投入这项工作的时候,一种叫做认真的光彩便会浮现于他的面宠之上。   直到画室的门被推开,范坚强走了进来。他也没有惊动坐在那里发呆的儿子,只是眯着眼睛看着他端坐的身影。   “回来了么?”范剑南低声道。   “是的,我回来了。”范坚强苦笑道:“你已经坐了很久了,想喝点酒么?”他缓缓走过去,把手里的酒杯递给儿子。   “呵呵,这是你藏了很久的那瓶?我记得这是你的宝贝,今天怎么舍得喝的?”范剑南接过了酒杯,对看灯光晃荡着杯子里的红酒道。   “没什么,我想现在你应该有资格喝我的酒了。91年的红酒,一个很好的年份,是你出生的那一年。”范坚强举着酒杯低声道。范剑南抿了一口,转过头看着墙上的画,似笑非笑说道:“老妈,她很美是么?”   “是的……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至少我这么认为。”父亲低声道,他的声音里有种淡淡的伤感。   “现在我有资格喝你的酒了,能不能让我知道你的故事?”范剑南低声道。   “是的,你有这个资格了,儿子。我会告诉一切。”范坚强淡淡地道。“很多年以前,一些衍生于道家的术数理论派,发现了古代术数蕴涵的奥秘。逐渐形成了以山、医、命、相、卜为代表的五种术法流派。他们被称为五术人。山,即道家修仙术法;医,是古代中医导引养生;命,是推命改命之法;相,观其形而预测未来之法;卜,是利用时间或是异常徵兆,而随时进行占卜吉凶之法。五种术法流传的年代已经悠远得不可考证,相士卦师的职业虽然被人熟知,但术者的存在却鲜有人知。”   “爷爷是卜术者,你也是,对么?”范剑南喃喃地道。   “是的。五术人每隔六十年聚首,轮流保存着被称为三才的术界圣物。其中之一就是你曾经看到过的九州龙脉玉佩。”范坚强喝了一口酒道:“传说中,这三件圣物里蕴涵着术界的最强秘法。但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六十年一次的聚会也只是一个传统的走过场。直到清末民初,末代皇帝溥仪被赶出皇宫后,大量禁宫物品和书籍外流,有人从某本方术古籍中找到了关于这三件东西的一些零散记载。于是五术人之中便产生了分裂,暗中为这几件东西争斗不休。”   “到底是什么秘密,竟然会让传承了很多年的五大术派内斗?”范剑南愕然道。   “一个绝对荒诞,但却绝对吸引人的东西。”范坚强苦笑道:“长生。就像一个荒诞不经的谎言,但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人类存在,就依然会具有吸引力。”   “长生?”范剑南笑了,“都到民国了,还真有人信这回事么?如果真是为了这个而内斗倒真是个荒诞的理由。”   “可事实上就有人信,这个人是堪舆门的地相师,也就是林老鬼的师傅。作为相术者的宗师,他当时拥有九州龙脉玉佩。不断研究之后,据说还真的有所发现。不过最终他也没有长生,反却被自己的徒弟魏如山杀死了。也就是在上一个六十年聚会的时候,你爷爷得到了三才圣物之一,诸天星辰玉璧。”范坚强冷冷地道。   “难道魏如山出手抢夺了那件东西了?”范剑南一惊道。   “不,当时你爷爷正当壮年,术法超群,他为人刚烈,且睚眦必报。在术界被称为范疯子,没有人敢动他,魏如山也不敢。直到二十年前,你还不满三岁,一直潜伏在暗中的魏如山看准时机终于出手了。”范坚强低声道。   “二十年前……难道……”范剑南震惊地道。   “那是一场恶战,魏如山和他的五个弟子有备而来,用风水秘术突袭,杀了你妈妈,使你爷爷受了伤。但他却忽略了我的存在,我平时虽然掩饰自己的术法能力,但实际上当时我也是术界的一流高手。我用遁甲术杀掉了他所有的徒弟,却只能重伤他。魏如山打伤你之后,负伤逃走,我们保住了那块玉璧。”范坚强恨声道:“可惜我没能杀了他。”   “他打伤过我?”范剑南愕然道。   “是的,他打伤了你。由于你命中犯煞,你爷爷设法为你改了命,才让你活了下来,可他却一蹶不振,身体越来越差。也就是那一战,术界都知道了我范无敌的存在。可那有什么用?你妈妈死了,我心灰意冷,把玉璧交给了山术者保管。宣布范家彻底退出五术人。”范坚强低头看着手中的玻璃杯,淡淡地道:“术者窥破天机,本身就是不详的。所以我极力反对你使用遁甲秘术。”   “所以我的面相和命数都被改过,所以在我的印象中爷爷的身体一直不好。原来妈妈是被术者杀死,而不是车祸……”范剑南的声音有些嘶哑,“你想过报仇没有?”   “当然想过,可是他从此销声匿迹。我却不能放下一切去找他。因为我除了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以外,我同时还是一个老人的儿子,一个三岁孩子的父亲。”范坚强淡淡地道:“作为一个男人,有些时候承担责任比发泄仇恨更重要。”   “现在呢?”范剑南红着眼睛咬牙道。   “现在,我的父亲已经入土为安,我的儿子也不再是个哭泣的孩童。”范坚强微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道:“我觉得,我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或许,应该去把别人欠我的旧债讨回来了。”   “我和你一起去!”范剑南奋然道。   “不!我去就可以了。你给我好好的活着!你想画画就画画,你想做卦师我也不阻拦你,你想给人算命就给人算命。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再次成为我的负担。”范坚强厉声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老爸!”范剑南看着父亲,这些年来他第一次看到父亲眼中的执着和伤痛。   “我要走了。记住一点,永远别再搀和五术人的事情。术者的生活就是一个悲剧,自己好好生活。这个家,包括这瓶酒,我都留给你了。再见,我的儿子。”范坚强把那瓶红酒放在茶几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老爸!”范剑南追出家门,却再也见不到范坚强的身影。 第27章 律师   自从这一天范坚强走后,范剑南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最初几天,范剑南找过了很多地方,先是找父亲有可能去的地方,没有任何结果。然后他又开始找林若谷落脚的地方,无论是那几间郊区平房还是第一次见面的茶楼,甚至跑到龙巷去找过那个龙大胆。   令范剑南感到失望的是,他们都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没有任何可以追踪的迹象。甚至连他的遁甲术也推演不出任何有用的讯息。范剑南一直心绪不宁,一连几天都没有在南禅寺步行街露面了。   这天刚上街居然就被人堵在街上,看着堵住自己的那个妞,范剑南一阵无奈。换了平时,他倒是巴不得有个漂亮妹纸拦路劫色。可现在,一来范大少没有心情,二来对面这个妞是个警察。于是他只能强作镇定地道:“妮妮,这么巧啊。逛街?呃,今天的天气不错。”   对面的警察妞正是夏简妮,这个妞前几天被不明不白的弄晕了,醒过来之后不但范剑南和林若谷,冯瑗都没影了,而且冯老板密室里几乎都搬空了。令她抓狂的是,现场居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做得很专业。   该死!这是掩盖证据,影响办案。她事后找过冯瑗几次,但冯瑗三缄其口,让她毫无办法。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找到范剑南,狠揍他一顿,但理智和职业操守让她强忍住了怒意。今天居然在大街上碰到了,她怎么可能让这家伙轻轻松松的离开。   “别叫我妮妮,叫我夏警官。范先生,或者我应该称呼你范大师才对。你这乾坤大挪移玩的很厉害啊,不动声色地转移走了所有的证据和线索,佩服佩服。”夏警官一脸冷笑。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噢,夏妮妮警官。您找我有什么事,难道想照顾我生意么?是看相呢还是排八字?”   “放屁!你给我老实交代,上次你们用了什么法子让我晕过去了?还有你和那个老帅男还有那个女记者到底玩了什么花样?隐藏了什么关键性的证据?”夏简妮一连串问题如同连珠炮一般。   范剑南一脸无辜道:“没有啊。上次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就晕了。看你晕过去了,差点没把我给急死。我当时立刻就扑了上去,开始人工呼吸,心脏按摩。我吸啊吸,我按啊按。发现你依然没反应,就下楼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其余事情一概不知道。”   “草,你个死贱男,这都要占便宜!你为什么跑下楼打电话,难道没手机么?”夏简妮冷笑道:“拜托你说谎也说高明一点,真搞不懂就凭你这块料怎么会当上骗子的。”   “呃,我还好吧……夏警官,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职业操守。我做这一行从来都不是骗人。至于那天为什么跑下楼打电话,是因为我手机已经没电了。而且我心理素质差,遇事容易慌乱,想也没多想就直接跑下楼了。”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住口,给我老实点。”夏简妮已经忍无可忍,一把拽着范剑南就拖到了路旁,低声喝道:“你现在不老实回答,信不信我把你带到警局问?”   范剑南今天也算是和这小妞死磕上了,因为他没法说实话,实话说了也没人会信。看着面前杀气腾腾的漂亮女警,他吊儿郎当地问道:“我说夏妮妮大警官,是不是该适可而止了?闹够了的话,就放我回去吧。大家是幼儿园同学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闹?谁跟你闹?你说话最好注意点!”夏简妮一脸严肃,声音冷漠的像是寒冰。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是不是按照程序逮捕我一下?我可不可以问一下,罪名是什么?”   夏简妮冷笑道:“隐藏证据,影响警方调查,有包庇罪犯的嫌疑。我就算不逮捕你,也有权请你回去问话,协助调查。”   范剑南哀叹道:“用不着这样吧?喂,妮妮,你玩真的啊?别……我不服,我要打电话找律师!喂,别拧我手臂,很痛啊。”   “你再神气啊?我看你再神气!还律师,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夏简妮开心地道。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很礼貌地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微笑道:“这是在中国,是法治社会。理论上说,法律还是高于权力的。谢谢,我是他的律师。”   夏简妮楞住了,抓着范剑南的手却并没有松开了。范剑南更是莫名其妙,他真是搞不懂现在出了什么状况,这位眼镜哥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这位眼镜哥居然很淡定,微笑着对夏简妮道:“什么是协助调查?从字面解释,应该是‘询问证人’,而对证人的询问,警察是不可以强制的。我想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你……你是他的……他的律师?”夏简妮愣愣地道。   “有问题么?”这位眼镜哥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对于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的嫌犯,警察是可以抓人的,即强制传唤。根据刑事诉讼法,对于犯罪嫌疑人警察是可以抓人的,即拘传。但治安传唤、拘传,都不是协助调查,而是调查,其前提是警察已经有了嫌犯违法犯罪的证据或线索。不知道,警察小姐怎么看?”   夏简妮有点尴尬地松开了手,说实话她也只是吓唬一下范剑南,出出恶气而已。   “谢谢。”眼镜哥点点头又转向范剑南道:“范先生,作为你的法律顾问我必须告诉你。如果再有警方来找你,一定要警方出示‘传唤证’或‘拘传证’,而不能因对方的一句‘协助调查’,就这样跟着走。这是对你合法权利的损害。”   范剑南干咳了一声,强忍着笑道:“这个,看具体情况吧,如果是大老爷们肯定不去。如果妮妮这样的警花么……我倒是非常愿意警民合作。”   “噢,这么说,我可以删除这张照片了。”眼镜哥看着手机一本正经地道:“当然,如果你觉得有必要追究她责任的话。我们也可以留着。”   “我看看,我看看。”范剑南挣脱夏简妮,凑过去看着手机兴奋地道:“这个好啊,高清无码,制服诱惑,留着留着,这太有纪念意义了。”眼镜哥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咧嘴笑道:“一听这语气,范先生就是同道中人。”   “你们两个……无耻!我警告你们,把我的照片删掉!”夏警花怒喝道。   “很抱歉,我不能这么做。如果我的委托人要投诉你的话,这就是证据。”眼睛哥狡猾地一笑,“警官,你是要威胁一个律师,让他销毁证据么?抱歉,和我的委托人一样,我也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人。”   “哈哈哈……”范剑南差点笑出眼泪来,他发现这位律师哥简直太有趣了。   夏简妮崩溃了,她从没想到还有这种事,这种人。这两个家伙笑得一个比一个无耻。“好!算你们狠!范剑南,这件事老娘跟你没完!”她狠狠地一跺脚走了,她怕自己再不走就要忍不住揍人了。   等夏简妮走远了,范剑南才收起笑容,转过头道:“律师?你不是开玩笑吧?”   “绝不是玩笑。本人受范坚强先生委托,帮助你处理相关的法律事务。实际上我已经找了你半天了。”眼睛哥微笑道。   范剑南又愣住了:“……”   “正式认识一下,本人赵公明,律师。由范坚强先生聘用,担任你的法律顾问。”眼镜哥微笑着伸出了手。   “等等……你先等等,让我整理一下思路。”范剑南歪着头想了想,一脸尴尬地道:“当律师薪水高么?”   赵公明:“……”   他脸色古怪地看着范剑南。   “别误会,我没有打探你收入的意思。我没有工作,我只是想知道我能不能负担得起找个法律顾问的费用……”范剑南摇着手苦笑着道。   “免费的。”赵公明耸耸肩道:“至少到我退休那年,都是完全免费,当然仅对你而已。我也并不是只有你一位委托人。”   范剑南吃惊地看着这个中年人。这个人衣冠楚楚,思维敏捷,说话很有条理,怎么看都不像精神有问题的样子。他迟疑地问赵公明道:“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还债!”赵公明毫不犹豫地道:“我从一个不知名的小律师,到自己开事务所,以至成为一个近十五执业丝毫没有败诉业绩的律师。一切全靠了范先生。这笔债,必须还。法律的精神就是契约的精神,尊重法律的前提必须先尊重契约。所以我这个人有欠必还。”   范剑南呆呆地道:“原来你知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是的。令尊范先生其他的身份我不感兴趣。我只知道他确实是个奇人,只要他断定哪一件官司会胜诉,我就接。因为无论多困难,我始终会反败为胜。”赵公明嘴角微微上扬道:“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论正题了?对了,附近的一间茶馆不错,或许我们可以在那里谈。” 第28章 老宅   江南物产丰饶,名茶多,茶业兴盛,亦多文人雅士,早在六朝时,江南的品茶清谈之风就已十分盛行,故而江南的茶馆被赋予了更多的文人色彩和雅致风趣。这类茶馆摆放的家具多做工讲究,装饰精致、富丽,讲究品茶的氛围,管理上更是严格有序。   赵公明带范剑南去的这家茶馆的就是典型的江南茶馆,考究的朱漆桌椅,温润古朴的紫砂壶,冲泡着上好的绿茶。颇有一股清逸慵懒的休闲味道。   两人坐下之后,赵公明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取出一叠文稿道:“前几天,我接到了令尊范先生的委托。把一些相关的产业和资金转到你的名下。所以这里有一些文件需要你签名才能生效,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   “什么?他联系过你!”范剑南连忙道:“他现在在哪里?”   “我是前几天接到他电话的,这些资产转让方面的文书我也是前几天收到的,上面没有地址。所以我确实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况且,就算我知道的话,未经当事人同意我也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你知道的,职业操守……”赵公明喝了一口茶微笑道。   范剑南看着赵公明,这绝对是个普通人,在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术力存在,估计他也的确不会知道范坚强的行踪。只得苦笑着道:“产业?我老爸在乡下的那几间破厂房?他倒不怕我给他败家,转手就卖了。”   “实际上已经卖了。”赵公明淡淡地道:“而且那些钱都被他取走,分发给下面的工人了。你父亲真正留给你的钱并不多,只有十几万而已。就范先生的性格而言,他并不在乎钱。所以他如果给你留一笔巨款倒显得不太正常了。这些文件你可以先看一下,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范剑南皱眉翻了一下那几张纸,突然皱眉道:“这是什么,房产?”   “哦,对了。”赵公明放下茶杯道:“一共有两处房产,一处是你现在住的地方,另一处是他强调过的,一定要我带你去看看的地方。据说是当年你爷爷留下来的祖产。是一处老宅子,在以前的旧城区。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有。我只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范剑南皱着眉道。在他的印象中,家里似乎除了以前的住的老房子和现在住的地方,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房产了。以前的住的老房子早已拆迁了,这什么时候又冒来了一个老古董的祖屋。   “呵呵,你不知道很正常,这栋房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居住了,在东郊的老城区。而且有些奇怪,这些年大大小小旧城改建和拆迁工程都没有碰到这栋老宅。中国嘛,比较传统,家族意识也比较重。有这样一栋老宅,也算是对家族历史的一个怀念。”赵公明点头道。“范先生让我带你去,可能也是这个意思。”   范剑南点点头,继续看了看文件,抬头道:“其他没什么问题了,我都可以签。不过。我真的很想去看看那栋老宅子,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带我过去。”   “当然,今天下午我没有其他预约,专门留给你的。”赵公明一口应承道。   “老房子”——老百姓都这样称呼祖祖辈辈居住的古老民居。它们确实老了,与现代化的距离越来越远,连它们的主人的后代也不想要了,拆了或卖了盖洋楼,既气派又实用。这是可以理解的。随着经济的发展,这种建设性破坏越演越烈,老房子也将像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一样越来越少。   范家老宅是一栋小楼,像很多江南民居一样,带有完整的传统小院,青灰色的砖墙和带有浓厚历史痕迹的镂空花纹棕色木门、刻有名士贤语的匾额楹联。现在这样的老宅确实很少了,孤独的小弄堂里那栋小楼倔强地挺立着,也不知经历了几许风雨。   赵公明的车子开不进去,他和范剑南步行走了进去。“就是这里了。”赵公明推开了斑斓掉漆的木门,一缕温和的阳光,从老宅的天窗里透过来,射进客厅,空气中还飘舞着几簇灰尘。   范剑南的脚步一跨进门就感到身上的术力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激发,疯狂的运转。四肢一热,一股强烈的热能,由头顶直贯而下,然后蔓延到周身每一处神经的末稍,再倒流而回,以高速反冲进大脑的神经里。   他全身的肌肉收缩又放松,心脏猛烈的狂跳,全身血液奔腾急窜。一股奇异的感觉,从他的脊骨升起,直冲后脑。那是无法形容的感觉。   眼前幻像纷呈,像是看到无数奇异的景象,巨大的圆形遁甲盘,乙、丙、丁三奇;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门;戊、己、庚、辛、壬、癸,六仪;蓬,任,冲,辅,英,芮,柱,心,禽九星。无数符号和讯息充斥了他整个脑部,似是非常熟悉,又是那样地陌生。   范剑南忍不住一个踉跄,勉力扶着墙站好。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他全身颤震,冷汗从毛孔流出。他以无上的意志和精神力量,抵受着体内翻云覆雨般的术力狂潮。   赵公明像是看到了他的异常,连忙走过来道:“范先生,你还好吧?”   “我……还好,还好。是来的时候路不太好,有些颠簸,我可能有点晕车。”范剑南强笑着道。他无比肯定,这老屋里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否则不可能让他产生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是风水有问题?范剑南暗自思忖道。   不可能,这是爷爷住过的地方。他曾是卦术者大宗师,即便是他不懂风水之道,但卦术风水同源同理,也很难想象一个精通术数的人会选择住在一个凶宅里。   范剑南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笑着对赵公明道:“我坐一会,休息一下就会没事的。”他的眼睛却仔细打量着这个客厅的一切。老旧,遍是灰尘的家具,油漆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墙面上好大一片青灰色的痕迹,像是漏雨渗水的结果。空气中充满着陈年的霉味,一切都像是极普通的老宅内极普通的装饰和家具饰物。   屋内摆设的风水也绝无问题。   难道自己刚才只是幻觉?范剑南皱起了眉。但是他很快就推翻了这个结论,因为是范坚强要求赵公明带他来的。范剑南皱眉暗忖道:老爸是决不会做没有用的事情的,他既然这么安排,就一定有他的目的。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是他希望我去发现的!会是在哪里呢? 第29章 古物   范剑南坐了片刻,极力使自己恢复正常。他足足坐了有五分钟,才笑着对赵公明道:“赵律师,能不能请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想一个人在老屋里坐一会儿。我从没到这里来过,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经常来。所以我想……”   “当然可以,我理解。我有时候回到乡下老家的时候,也想一个人坐一会儿,感受一下。毕竟是父辈们生活过的地方,总有诸多感触。”赵公明善意地笑了笑道:“我在车里等你。”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等他离开之后,范剑南眯起了眼判断了一下方位,右手迅速在空中急划,“甲子旬甲戌己空,所空者非己,而是己下之戌……”他皱着眉默默念叨着。猛然脸色一惊,连声道:“局中有局,好一个隐秘的藏局,好一个凶险的煞局。”   在他看来这栋小楼和外面的院子组成了一个迷局。这栋老宅在旧城区多少年也无人问津。并不是屡次拆迁都拆不到它,而是规划量地的人都会无形中受到术局控制,不自觉地避开它。尽管周围到处可见拆迁后的新建住宅小区,而这栋小楼却一直顽固的矗立在这里。   而院子和客厅这里又是摆出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局,任何人都别想挪动老宅里的任何一件东西,同样是受术局控制。   比如说:有个人进来了,搬了一张椅子到大门口坐着。他自以为是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但其实,他根本是坐在大门口的地上,那张椅子还在原位。因为神秘的术力在左右着这个人的感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根本不一致,不同步,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后果有什么不同。   范剑南念着口诀,单手在虚空中划动,一道道繁杂的公式和符号和他脑中的遁甲盘符逐渐重合。终于,他吐了一口气,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范剑南默默地站了起来,推起了掌诀,随着掌诀的变动,向前走了几步,又向右走了几步。“在这里,找到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他启盘发动遁甲秘术,找到的方位是右面的一张椅子。   而在平时,不管是谁走进这个房间,都不会看到这张椅子。因为这张椅子所放置的位置非常特殊,处在杜门之中。杜门在八门之中所代表的是隐匿和潜藏。除非使用遁甲秘术,否则,你就算把整个房子拆了,你还是看不到这把椅子。这不是普通的江湖障眼法,而是真真正正的遁甲阵衍妙术。   他的手缓缓放到了椅子上,原先的那种术力汹涌的感觉更加强烈。   难道这把椅子上另有乾坤?他皱着眉仔细观察着手中的这把椅子。椅子是一把老榆木椅子,雕工简单,但却是有些年头了。和一些老式家具一样,拿在手里的感觉很沉重。他仔细摸索着这把椅子,终于在椅子下方碰到了一个暗格。这暗格做的非常隐秘,他如果不仔细找的话绝对不会发现。   范剑南脸上喜色一闪,右手微微用劲,“啪”暗格弹开了。暗格之中露出了一件的东西,有点像是风水师用的罗盘,仔细看又不一样。风水师的罗盘是单面,而这个罗盘却是层层叠叠,似乎有很多层。像是奇门遁甲盘,却又不太一样。似乎比现在用的遁甲盘更加复杂。   令他心中震动的是,这个古怪的罗盘上面刻的全是细密的篆文,盘的质地也完全不像是木质的,反而像是某种兽骨制成的。难道是先秦时期的古遁甲盘?范剑南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   据传说奇门遁甲是起源于四千六百多年前,轩辕黄帝大战蚩尤之时;当时我们的祖先黄帝和蚩尤在涿鹿展开一前所未有的一场大战,蚩尤身高七尺,铁头铜身刀枪不入,而且会呼风唤雨;在战场上制造迷雾,使得黄帝的部队迷失方向。   有一天晚上,三更半夜大家都在睡觉的时候,忽然,轩辕丘上传来惊天动地的声音以及非常强烈的光芒,惊醒了黄帝及众人。   大家匆匆忙忙的起床,跑过去一看,原来是有一支彩虹自天空中缓缓下降,从中走出一位全身大放光明的仙女,仙女手上捧着一个长九寸阔八寸的玉匣,黄帝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本天篆文册龙甲神章;黄帝根据书里面的记载,制造了指南车,终于打败了蚩尤。   龙甲神章除了记载兵器的打造方法之外,还记载了很多行军打仗调兵遣将的兵法。于是黄帝要他的宰相风后把龙甲神章演绎成兵法十三章,孤虚法十二章,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   后来经过周朝姜尚,汉代的黄石公,再传给张良,张良把它精简之后才变成了奇门遁甲。   难道这是奇门遁甲的上古形态?想起了大名鼎鼎的谋圣张良,范剑南顿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他的先祖范增。此人当年的谋略绝不在张良之下,只是没有顺应术者趋吉避凶的铁律,企图逆天改命,力保西楚霸王项羽,才落得辞官暴死的下场。霸王项羽失了范增,最终也只能自刎乌江。   范增比张良年长,既然张良能够得到龙甲神章,那么范增呢……范剑南感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水,龙甲神章,这只能是属于传说的东西。那么这罗盘难道这就是家族中流传千年的遁甲天书?可为什么爷爷一直说家族的遁甲天书只有一半呢?这分明就是一个非常完整的遁甲盘啊。   范剑南看着手中古朴的遁甲盘一阵茫然,家族古老的血脉让他和这个古老罗盘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拿着这个古遁甲盘,他感觉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催动着他身体内的术力运转。   不管它到底是什么,父亲引导我到这里,应该就是为了它。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收起了那个遁甲盘。虽然这栋小楼和外面的院子利用术数原理层层保护,但这毕竟是家族古老的遗物,再放在这里也不妥了。不如拿回去,仔细研究再说。   范剑南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老宅,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门。 第30章 开馆   范剑南怀揣着那面古老的遁甲盘,坐着赵公明的车一起离开了老宅。   回到家之后,范剑南拿出了一块绒布仔细地擦着新得到这块遁甲盘。在擦去一些灰尘之后,他发现在这块骨质的遁甲盘背面也有雕刻。只是年代久远,原本的雕刻图案早已因为摩擦等原因变得很淡了。   他小心地把一张纸,附在了骨盘的背面,然后用一支铅笔缓缓地涂抹在纸上。一会儿功夫,原本刻在骨盘背后的图案便跃然纸上,云雷、饕餮、夔龙、夔凤……   范剑南惊叹了一声,他学的是美术,选修过装饰艺术,这些图案他还是很熟悉的。这绝对是商周时期的风格,这让他简直难以相信。这件东西难道有这么长的历史了么?   但让他疑惑的是范家人都有一种遗传的能力,精于脑盘心算,他们是不需要像普通卦师那样摆盘的。那么这个古老的遁甲盘又是怎么来的呢?范剑南用手指轻轻地抚弄着古盘的盘面,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只古盘依旧在牵动着他体内的术法力量。   范剑南的眼神一亮,“莫非……这只古盘需要范家的家传术力相配合?”   他心念一动,随手摆弄起了这个古盘。一般的遁甲盘有三层,这只遁甲盘却有六层,可以顺着圆心转动刻度。范剑南的缓缓转动着古盘,他摆出的是一个生辰盘局,他自己的出生年月和时辰。   为了仔细观察这个古盘,范剑南的书桌上,左右亮起了各一盏台灯。灯光和古盘牙黄色的色泽混在一起,变成一圈又一圈向外扩散的光环,由中心的高亮度逐渐向外淡化,像两个古怪的符号。   庚午、己丑、丙申、戊戌。就在古盘转动到这个特定的刻度时,范剑南忽地升起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全身汗毛倒竖,一股几乎完全无法抗拒的惊怵恐怖,蔓延至心灵的每一个角落。刹那间,像是有成千上万的声音,一齐在向他哀号。   他的胸口像被千斤大石紧压,极大的压迫感使他大口地喘起气来,震骇的感觉不断增加,范剑南从椅子上站起,踉跄地退后了一步,冷汗从他额上淌出来。他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这个古老的盘符,有种奇怪难言的特质,予人一种生命的感受。   遁甲古盘上的古老文字像是在不断地幻化,仿若像是某种抽象无形的情绪,以幻化的文字来呈现,像是代表了术力运转的变化。范剑南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慑心神。据说猴子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会被吓得不轻,范剑南感觉自己就是那只没见过世面的猴子。他不由苦笑了起来。   妥善地收起了遁甲古盘,范剑南疲惫不堪地倒在了沙发上。刚才只是短短的片刻,这只古盘就耗尽了他所有的术力,让他觉得无比疲倦。似乎来不及思索什么,他就沉沉昏睡了过去。   “师傅,师傅?醒醒啊……冯小姐,我们要不要去找医生啊?”   范剑南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说话,费力地睁开眼嘟囔道:“谁啊?”   吴半仙的老脸凑了上来,惊喜地道:“师傅,你醒啦。太好了,我们叫你好久了,还以为你昏过去了……”   “你们?”范剑南揉着眼睛转过头,看到了俏生生站在一侧的冯瑗,嘟囔了一句,“你们怎么来了?这么早……别理我,再让我睡一会……”   “还睡?你昨晚干嘛去了?这都已经下午了,你还睡?”冯瑗鄙夷地道。   “别理我,我是起床困难户……”范剑南含含糊糊地哼了一声,翻身又把头埋进了沙发里。   仅仅半分钟,范剑南又把头抬起来了,愣愣地道:“刚才你说什么?下午了?我睡了多久?”他一屁股坐起来,盯着手表看了看,顿时愣住了。这一觉,他竟然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他连忙爬起来道:“你们稍等,我去洗漱一下。”   冯瑗和吴半仙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无奈,只能在客厅里等他洗漱完毕。   好一会儿范剑南才伸着懒腰走出来,奇怪地道:“你们怎么来了?”   吴半仙陪笑着道:“徒弟这几天一直没看到师傅,有点挂念。正好在街上偶遇冯小姐,所以就一起来看看师傅。”   冯瑗冷着脸道:“我可不是来看你的,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我叔叔的消息。”   “噢,是这样啊?”范剑南随口道:“西北方向,两百公里。这是卦象显示,不过我敢肯定你找不到他。他有足够的能力隐藏自己,寻人的卦也不足以找他这样术力高超的人。顺便说一句,他也绝不是你的叔叔,而是一个冒牌货。”   “你也相信那个姓林的鬼话?”冯瑗怒道。“照他的说法,那个人整容冒充我叔叔八年,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荒唐的怪事?反正我不相信他。”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对吴半仙道:“老吴,请帮冯小姐倒一杯水。记住要凉的,给她降降火。”   吴半仙不解其意,但依然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范剑南淡淡地看着冯瑗道:“冯小姐,恕我直言。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荒唐的怪事,只是以往你并没有看到而已。我相信最近和我们在一起的几天,你也应该看到了不少怪事。其实那些怪事并不怪异,只是它超出了一般人的认知范围,所以才显得离奇。但是离奇,并不等于不存在。”   “师傅说得不错,‘玄,谓之深者也’。自古玄学之事就是难以理解之事,玄学即是研究幽深玄远的问题……”吴半仙走过来,一边把手里水杯递给冯瑗,一边摇头晃脑地道。   “谢谢!但是我不口渴。”冯瑗冷着脸道。   “我也不是让你喝水的,我只是想让你拿着这个水杯。”范剑南微笑道。   冯瑗皱眉道:“拿着水杯,你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明白……”范剑南微笑道:“现在,你把这杯水放在你面前的茶几上,照我说的做。先把茶几上的杯子左移二十公分,再向前十一公分,右移四公分。嗯,再多一点。好,现在差不多了。现在松开手,等一分钟。”   冯瑗狐疑地看着范剑南,松开了拿杯子的手。她按照范剑南的要求做了,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吴半仙也莫名其妙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却笑了笑,轻声道:“这是一杯凉水,但是你们很快会发现离奇的事。”   果然,一分钟之后,茶几上那杯水逐渐冒出了热气。冯瑗惊讶地伸手摸了摸杯子,竟然是微微温热的感觉。吴半仙更是傻眼了,这杯水是他倒给冯瑗的。他明明记得拿给冯瑗的时候还是凉水,怎么放了一分钟居然成了温水,这简直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范剑南淡淡地道:“世界上离奇的事情都有原因,就像这杯水。看似很古怪,其实原理很简单。冯小姐,以你的生辰命理加上你现在坐的方位,加上现在的时间,所有的干支组成了一组组计算式。我可以很轻松地推断出你放杯子的位置是离火位。八卦之中,离为南方,因南方为太阳正午之位,属阳。所以,这杯水会升温,也是丝毫不奇怪的。”   吴半仙恍然大悟,不住点头。   “你想说明什么?说明你们很神奇,说明你和那个林老头一样,都是神神叨叨的半仙,拥有超能力?”冯瑗道。“那个冒充我叔叔的人也是个超能者?哈,你以为这是科幻小说么?”   “我们没有超能力,实际上我们利用的是自然界的某种规律。这种规律不为常人所知,但却有迹可循。我们不是超能力者,我们只是一些掌握某种知识和规律的人。”范剑南思索了一下道。   他拿起了茶几上的杯子淡淡地道:“对这种规律的理解和感悟被称之为术力,意思是术数之力。这个很难描述具体的形态,只是一种感觉。如果我做你刚才同样的动作,我不但可以令这杯水温热,甚至可以令它沸腾。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再纠结于寻找你那个明显是冒牌的叔叔,因为这对普通人很危险。”   冯瑗的脸色有些苍白,“你是说他会伤害我?”   范剑南苦笑道:“我的大小姐,作为一个记者,请你思考一下。要冒名顶替一个人,最安全的方式是什么?首先是一个很各方面都没有问题的人,出身很清白,没有作奸犯科的记录,不会在警方留下指纹信息什么的。第二这个人有正常的社会关系,不会引起人怀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人已经完全消失,但却没有人知道。”   冯瑗垂下头,苦涩地道:“你是说我的叔叔已经……”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冲了出去,泪水在她的指缝里蔓延而出。   范剑南沉默了,虽然他很不愿意对这个女孩提起这样残酷的事,但有的时候真相就是残酷的。   吴半仙手足无措地道:“这……这丫头。师傅,要不我跟出去看看?”   “算了,让她一个人吧。这种事,你再怎么劝,始终都要她自己能想通。”范剑南苦笑着摇摇头道:“老吴,我有个想法。你也一把年纪了,老是蹲在街角讨生活也太辛苦了。我有一笔钱,想在步行街开个店面……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有什么想法?”   “啊?开店……师傅,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难道您真打算大展拳脚了?”吴半仙吃惊地道。   “只是昨天去了一趟老宅子,我突然有所感悟。易数之道要想快速精进,不断磨练才是唯一途径。我这样老是玩也不是办法,或许开店设馆也是一条路。”范剑南道。   还有一个理由他却没有说,范坚强把祖传的古盘给了他,含意是不再阻拦他成为卦师。而他也想正式踏出走向术界的第一步。术界的人大都隐藏得很深,既然找不到他们,就然他们来找我。范剑南暗忖道。   “好事啊,师傅。凭你的手段,还愁生意不火爆么?这事交给我了,我老吴别的不说,在这片地头上,各方面都有人脉。店面和工商税务我都能搞定。”吴半仙道。   “那就麻烦你了,老吴。真的很谢谢你。”范剑南很认真地道,他倒是真的很感谢这个吴半仙。吴半仙身上虽然江湖气很重,为人也有些市侩,但却也颇有义气。 第31章 找茬   四月初二,玉堂黄道成日,诸事大吉。民俗文化步行街,范剑南的商铺正式开业了。   吴半仙帮他找的店面,原来的租户是开古玩店的,古典建筑风格装修的墙面、地面都以深色沉稳为主。对称式的布局方式,格调高雅,造型简朴优美,本来就很有古典韵味。吴半仙又找人进行了形象设计,从着装到家具摆设,简洁而古朴,淡雅又厚重,力争做到让人一进来,还没等算就已经佩服得两腿发抖了。   范剑南更是把老宅的家具都搬了过来,完全按照中国传统的室内陈设,字画、挂屏、盆景、瓷器、屏风、博古架等,很有一种修身养性的情调。外面挂了一块匾上面写了三个大字“吴风阁”。   开业这天,门口恭贺开业的花篮摆了两大排,鞭炮舞狮,很是热闹。倒把店主范剑南给唬住了,暗道,我这还没开业,就有这么多人来祝贺?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都是吴半仙找人安排的,开业图个热闹喜庆。范剑南也就一笑置之。   真正的顾客不多,但围观的却不少。国人的天性都是喜欢热闹,不但喜欢看热闹,还喜欢凑热闹。有人小声议论说:“这家算命的据说很神,居然当街开店,要不进去试试?”   旁边一位中年男子听后哑然失笑,“有句老话说‘算命卜卦,满肚子瞎话。’反正现在我也觉得算命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好好的人,没遇到啥不顺心事或烦心事的都是不会来算命的。凡是去算命的人,总是心里有事的人。我又没什么难事,进去干嘛?”   “嘿,你还别说,这家和别的地方真不一样。店主还是个小伙子,只要你进去,随便问什么事,无一不准。不过收费也厉害,一件事收费一千块,都不带还价的。人家就是这么牛。”   “真这么神奇?”   在众人的议论中开业的鞭炮总算放完,地上的纸屑还未落定,空气中的硫磺气息还没散去,麻烦就来了。   三个魁梧的大汉,拥着一个年轻人走进来了。此人也许从身材上看有点矮胖,却没有一般胖子的憨厚,长相阔嘴平额酷似鱼头,因此诨号叫做艾鱼头,至于他具体什么名字估计只有他父母知道了。因为在这条街上,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街上的小混混都叫他鱼头哥。鱼头哥是个麻烦的人,不但喜欢找别人的麻烦,很多人认为他本身就是个麻烦。   忙着招呼客人的吴半仙看相不咋地,但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一搭眼就知道这几位不是什么良民。连忙迎上来一脸的笑:“几位老板是要算命吗?不好意思今天刚开张,有点忙。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谁是老板,谁是老板?赶紧给我叫老板出来!”艾鱼头推开吴半仙,嚣张跋扈地吆喝道。   “我就是。各位有什么需要?”范剑南微笑走出来道。   “你就是那个算命的?”艾鱼头歪着脑袋看了看他道。   “各位老板有什么好照顾啊?”范剑南笑着道。   “不愧是个算命的,小子长得倒是很白净。知道我是谁么?我是你鱼头哥!”艾鱼头歪着头道:“今天看你开业,弟兄们给你送个花篮,道个喜。可是……你也不能让兄弟们白来一趟,这红包你得出吧?”   “红包,什么红包?”范剑南一脸迷惑。   “跟我装傻?有你的。”艾鱼头斜着眼哼道。“小子,我来问你,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管的地盘?”   “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这几乎是全世界地头蛇们通用的开场白。鱼头哥是个聪明人,这句话通常就是试试对方的深浅。如果是个识相的人,一定会说这是他鱼头哥的地盘。万一对方背后有什么靠山的,也会抬出来。能不能得罪得起,就得看着办。   可眼前这个算命馆的范老板一脸的腼腆,像是刚从学校出来不久,根本不懂这一套。居然憨笑着道:“这块地盘是谁管的?噢,你说的是负责打扫这里的那位环卫大婶,好像是叫王大婶吧……你找她?”   艾鱼头这样的老江湖,当然已经看出来这个小伙子根本就是在故意装腔。艾鱼头在民俗街,还是第一次碰见敢跟自己叫板的。他笑了,“也好,你就帮我算一卦。算得准一切无事,我艾鱼头以后见了你,敬而远之。算不准么,你就是在骗人,而且你骗的是我!老子就要砸店,砸招牌!”艾鱼头的脸瞬时沉了下来。   “有生意上门自然欢迎,请坐。老吴,给客人泡茶!”范剑南微笑着坐下道。“不过想砸我的店,毁我的招牌也是有代价的。我这里的规矩,测一件事,收费一千。先钱后测,概不赊账。这是我的规矩。”   “你……算一次一千块?你他妈抢劫啊!”艾鱼头的脸上怒气上涌。“公园里算个命五块钱就行。”   “抱歉,觉得太贵可以去别处。这条街上算一次十块五块的也有,不过你要先搞清楚一件事。”范剑南悠然道。   艾鱼头强压着怒气道:“什么事?”   “这是预测你的命运,并且为此提供相应的意见,让你趋吉避凶。你认为把你的未来命运交给一个只收你五块十块的人来判断,真的靠谱么?一个人会过来算命,大多是一些遇事后没了主张,想寻个解决方法的。所以我并不认为他们的事情,五块钱就能解决。”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艾鱼头摸了摸脑袋,他承认这个小伙子说得有点儿道理。   范剑南摊开手道:“如果你连找我算命的钱都没有,我自然不会帮你算。我没有帮你算,你又怎么能够指责我算得不准?鱼头哥,我知道你今天是来打脸的。不过要想打脸,先得伸出手。你出手不大方的话,对不起,这脸你可就打不着了。”   “好!这话你说的。只要你算得不准,老子今天就要砸了你这家店!”鱼头哥愤怒了,掏出钱包数出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啪”地摔在桌上。心里暗道:“反正主动权在我这儿,待会不管你算出什么,我都说不准。老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   “好!”范剑南笑道:“不知道阁下要算什么?”   “这个……我也不为难你,就算个最简单的。我的生日是多少,你算出来了,我无话可说。你要是算不出来么?呵呵……”艾鱼头冷冷一笑。他身后三个暴徒般的汉子,都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个简单,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们把你生日的各写在一张纸上,两相对比就知道对错了。你看如何?”范剑南微笑道。   “可以!”艾鱼头满口答应。他心里有底,他以前登记的时候弄错了,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是其实是他的阴历生日,和他的实际生日并不符合。所以他完全可以写两组生日,一组按照实际的,一组按照身份证信息。嘿嘿,即使这个小伙子的有点本事,猜出了任何一组。他都可以用另一组生日进行反驳。   想到这里,艾鱼头一挥手,身后的三个大汉齐刷刷地挡住他,不让任何人看见,直到他写完两组数字。   另一侧的范剑南也在桌上奋笔疾书,几分钟后他放下了手中的笔,取过一本书盖住了自己写的东西。他看了艾鱼头一眼,微笑道:“怎么样?准备好了么?”   艾鱼头一拍桌子冷笑着道。“我看你怎么死的!亮出来吧!”   范剑南缓缓移下了盖住的字迹的书,那张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1979年10月27日。艾鱼头眼角抽动了一下,这是他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但他不能这么认输,他大笑着翻开了记录自己实际生日的那张纸。“你输了,范老板!”他那张纸上赫然写着1979年12月16日。   范剑南似乎很平静地站起来道:“为了一个无聊的问题浪费了你一千块,真的可惜了。我并没有输……”他缓缓地拿起了遮住纸张的书,下面还有一行字,也是1979年12月16日,艾鱼头的真正出生日期。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艾鱼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桌上那两组数字,忿然道:“你这是骗局,你这是一个骗局!”   “我哪里骗了?我写出来的都是事实吧。你想说上一组数字不对?你把身份证拿出来对照一下啊。你想说下面一组不对?那为什么和你写的日期会一模一样呢?”范剑南一脸坏笑道。   “我管你他妈!”艾鱼头恼羞成怒地喝道:“弟兄们,给我砸了这地方!”   “我看你们谁敢!”一个清脆的声音喝道。看热闹的人群被分开,露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范剑南眼前一亮,几乎要高呼“妮妮万岁”了。谁说警察总是事后到场?   夏简妮一身警服,站在那里。她挺直的腰肢,使人感到她青春的骄傲和活力。神采飞扬的一对深黑美眸,英气勃勃中透出娇柔可人的神态。范剑南心里那个感慨啊,他从没发现人民警察会如此可爱。 第32章 打赌   “你们要干什么?我好像听到有人要打架斗殴?”夏简妮皱起了眉道。“唷,这不是老艾么。怎么着,这刚出来几天又想活动活动了?”   一看到警察,鱼头哥顿时就傻眼了,他身后那几个混混也跟着蔫了,个个垂头丧气。艾鱼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哪有的事儿?这不,范老板今天开业,呵呵,哥几个过来热闹热闹。那什么……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夏警官您忙,我先走一步,告辞,告辞。”   混混就是混混,鱼头哥光棍得很,一看苗头不对,转身就走。身后那几个哥们也紧跟在他屁股后面,赶紧溜。   “哎,鱼头哥,不再坐会了?”范剑南贱兮兮地道:“有空来玩啊,多照顾生意。”   等艾鱼头走了,夏简妮转过头,一脸冰霜,冷冷地看着范剑南道:“这几天不见,范老板生意做得大了啊?我听说,有人在这儿开算命馆,准备大搞封建迷信活动。范老板,有这事么?”   “算命,当然不是。那是封建迷信,我们从来不搞这些。本公司依靠的是诚实劳动,合法经营。我们提供的是咨询服务,这里是民俗文化策划咨询有限公司,不是算命摊。找算命摊我建议你出去之后左转,走五十米,步行街墙根下蹲着的都是。今天开业,咱们又是了老同学,这条咨询免费奉送。”范剑南微笑道。   “呸,少跟我瞎扯。你这不是算命馆,门口挂那么大的八卦招牌?”夏简妮恨恨地瞪着范剑南道。   “八卦招牌?哦,那个啊。咱这不是民俗文化街嘛,借用一下古老的玄学符号,增加点古典氛围,这不算迷信活动吧。”范剑南挤眼道。   “你这弄得不错啊,如果你再穿一身破道袍就更像那么回事了。咦?你居然还领到了营业执照,算命馆也能持证营业?”夏简妮奇怪地道。   “小打小闹,混口饭吃。”范剑南苦笑着道:“都怪老爸起的名字太坑,范剑南,混口饭吃确实很艰难。”   “噗”夏简妮看着墙上的营业执照笑喷了,“剑南民俗文化策划咨询有限公司?亏你想得出来。这么说,你现在是范经理了?”   “不,不,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这位吴半贤先生,才是本公司的经理,我只是企业法人。”   吴半贤微笑着拱了拱手,他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唐装,满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乱,下颚的胡子也精心修剪过,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倒真是颇有些飘逸出尘的高人风度。单是这份气度,来算命的客人只怕还没等算,就已经佩服得两腿发抖了。   “不是吧?你们真的打算大搞一场,靠坑蒙拐骗发家致富啊?”夏简妮哭笑不得地道。“别来这一套,算命什么的江湖骗术,姐见得多了。这其实差不多是一种心理战术。我看过那些算命的,看到年轻的小姑娘来算命,一般就算她们感情出问题了;中年妇女一般过来转悠的,他们就会说是家宅不宁;男的过来算的,年轻点差不多也是感情问题,要不就是求事业发展方向。反正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而且模棱两可。”   “妮妮,看来你对我们所做的事还是有偏见。不如这样吧,现在也没有几个客人,我先帮你算一卦,如果我确实没有骗人的话。今天你请我吃饭。敢不敢打个赌?”范剑南微笑道。   “赌就赌,谁怕你啊!”夏简妮咬牙道:“如果你算不准怎么办?”   “不可能算不准。”范剑南斩钉截铁地道。   “还是不行,我们小时候就认识,虽然这几年不常见面,但是也难保你对我过去的事有所了解。”夏简妮怀疑地看着范剑南道。范剑南微微一笑,“那我就不算过去,算未来,我们算明天的事。”   “算明天的?这个倒可以试试,好!”夏简妮点头道。   “稍等。”范剑南微笑着拿过一张纸,开始在纸上写字。夏简妮凑过去看,只看到范剑南在纸上写的是一些数学符号和公式,开头很短,但是不断推演下去似乎越来越多,几乎写满了半张纸。不但有阿拉伯数字还有很多类似字母的符号,看得她莫名其妙。   “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夏简妮瞪着大眼睛道:“算命不都是什么天干地支什么的么,哪有用数学公式的?你果然是个骗子。”   “嘘,别吵。甲乙丙丁,子丑寅卯,你以为和ABCD有区别么?字母的本身不过就是一个特定意义的代码,就比如方程式中的X,代表了无数种可能。只有赋予它意义的人,才真正知道它代表着什么。”范剑南淡淡地道:“好了,完成了。”   “这就完成了?你这写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完全不知所谓。”夏简妮道。   “只是一些数学推定,和逻辑分析。这些代号,除了我,世界上没有人能看懂的。”范剑南坏笑道:“明天有两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想知道哪一件?”   “两件都要,说具体点。我警告你,别拿模棱两可的东西糊弄人啊。”夏简妮喝道。   “第一,明天你会有官运。第二,明天你会破财。”范剑南微笑道。   “说——具体点!”夏简妮拖长了声音道。   “早料到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才算这么细。好吧,你上次自称是刑警队副队长,其实是假的,但是这个谎言明天会成真,这就是官运。第二点,你明天会破财,具体的数额是这个。”范剑南微笑着把那张纸推到她面前。   “这个?236。6这是什么意思?”夏简妮愣愣地道。   “意思是,你会损失236。6元。”范剑南悠然道:“至于在哪里损失的,我就不说了,反正你要破财。”   “我呸!你还真神棍,算卦都能精确成这样了?老娘豁出去了,明天早上不带钱,分文不带!”夏警花装出一副凶相,张牙舞爪地道:“提拔副队长的事也不太可能。局里好几个名额,还有几个同事的资历都比我老。你就等着输吧,神棍南!”   看着这个从小就很熟悉的姑娘,范剑南笑了笑道:“如果我赢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什么意思?违反纪律的事我可不干!”夏简妮一脸警觉地看着这个神棍。   “我只要你帮我注意一下……本省的西北部在下一个月内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案件发生。”范剑南有些犹豫地道:“我知道,你们警局内部的网络非常便捷地就可以了解到这个。如果有的话,请一定通知我一声。”   “下个月,发生的案件?见鬼,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夏简妮怔怔地看着他道。   “没事,只是一种好奇心。”范剑南伸了一个懒腰,慵懒地笑了笑,但他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忧郁。   五术人的事,始终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大石。不管是范坚强还是魏如山,都是术法高手,这种人要想隐匿行踪很容易,他又不可能漫无目的地寻找。如果能通过警方的内部渠道第一时间掌握到相关的信息,无疑是对他很大的助力。 第33章 血案   剑南咨询公司开业的第一天,顾客并不多,由于高额的咨询费用,一整天也不过七、八个人。就这样,已经把吴半仙乐得合不拢嘴了。   但范剑南并不在意,他知道凭着家传的遁甲秘术足以使自己日后声名大噪。相比赚钱,他更在乎另一件事。   他随身带着那只古盘,在他每一次使用秘术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引导他体内的术力走向。整整一天下来,他竟然发觉自己的术力有了一丝的涨进。这让他又惊又喜,更加肯定了这只古盘的作用。   奇门遁甲在汉代被分化为推演派和术法派,范家擅长的是推演派,这也是范家历代都认为自己家族只拥有一半遁甲天书的原因。而这只遁甲盘的不凡之处在于,它很可能是适用于奇门遁甲未分化时的古遁甲术,也就是所谓的龙甲神章。如果要使用它的话,必须要学会另一半,也就是术法派的传承秘术。   想到这里范剑南又苦笑了,遁甲术法派,这一支流派怕早已消亡在了尘封的历史之中。   一阵微风吹来,带着一丝惬意的凉爽,范剑南闭着眼睛深深了呼吸了一口这清爽的晚风。这间商铺的楼上是个仿古的凉亭,没有事情的时候,范剑南就坐在楼上的凉亭里,看着步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出神。   这些人有多少能够看清自己的命运,如果他们真的能够预知未来,这些人会怎么样?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自嘲,就像现在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又有谁会停下脚步思考自己的命运。人始终都是义无反顾地向前,奔向自己未知的命运。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无聊地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与其关心这些,真不如看看路上的美女更实在,或者可以用美学的眼光欣赏一下对面楼上晾晒的各色内衣。   “喂!你在看什么?”   范剑南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谁在身后,他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转过头道:“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我看的虽然是对面随风荡漾的内衣,想的却是无比纯洁的艺术。冯大记者,你说呢?”   冯瑗的脸红了,啐了一口道:“切,你就是一个色狼。”   “也许吧,人类就是这么奇怪。战争时拿望远镜的是将军,和平时拿望远镜的却是色狼。为了世界和平,人类远离战火,我甘愿所有拿望远镜的都是一个色狼。”范剑南一脸微笑的转过身来。   映入眼帘的是冯瑗未施任何脂粉的绝美脸蛋,清秀如画的黛眉,清澈似水的黑亮美眸,雕刻般的精巧挺直的瑶鼻下,那抹娇笑上翘的柔唇内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贝齿。微风轻拂,缭乱了她乌黑靓丽的长发,也带起了紧贴窈窕娇躯的裙角,冯瑗轻轻将撩乱的发丝拂了拂,动人的美态让范剑南微微一呆。   “去你的!哎,你开业居然不通知我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吧?”冯瑗坐在了下来。   “哪敢劳烦你啊。你看起来还不错,这几天精神好了很多了。怎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范剑南上下打量着冯瑗道。   “我今天是为了公事,上次好像跟你说过了,我想采访你。”冯瑗笑着道。   范剑南一愣笑着道:“采访我,冯小姐你不是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是真的。上次我就对你的那种能力很好奇,也做过一些关于传统易经学术的调查。结论很令人惊奇,或许你真的不是一个骗子。我很想深入了解一下你们的那种能力。”冯瑗点头道。   范剑南惊讶地看着冯瑗道:“这就有点危险了!”   冯瑗不解其意地问道:“什么危险?”   “你采访我,只能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工作,可是你也知道,就算你采访了我,这篇过于神棍的东西也不可能发表。那么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为了满足你私人的好奇心,这种情况就比较危险了。你知道,年轻女性喜欢上一个人,通常都是由好奇开始的。莫非……”范剑南怀疑地道,这家伙竟然脸红了。   “我呸!贱男,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冯瑗啐道,她有一种想踹人的冲动。   两个人正在聊着,夏简妮风风火火地跑上楼来,一脸怒气地瞪着范剑南道:“你怎么知道的?”   “哎,妮妮。什么怎么知道的?”范剑南莫名其妙地道,冯瑗也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个俏丽的女警。   “好吧!你赢了。”夏简妮一脸不服气地道:“今天上午局里正式宣布了,原先资历比我高的同事由于工作原因,调到了其他警局,我成了刑警队的副队长。我就是搞不明白,你是怎么预先知道的。”   “噢,这件事啊。我昨天就告诉你了,是我算出来的。”范剑南微笑道。“另外一件事呢?关于破财,应验了没有。”   “你还说,提起这件事我就火大!”夏简妮咬牙切齿地道:“上午宣布了任命,吃饭的时候同事们吵着要我请客。我为了打赌的原因,身上还特意没带钱,尴尬死我了!”   “没应验?这不可能!”范剑南诧异地道。   “害得我只能找人,借了钱请客。当时我还留了一个心眼,故意多借了点。点菜的时候也故意看着菜单,比你原先预定的数额多了一百块。结果……你猜怎么着?”夏简妮气愤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一脸无辜地道:“结果,我怎么知道?”   “结果结账的时候,该死的酒店居然给我打折,只收了五百三十二块。居然被你说中了,当时我这个火大啊。我不甘心,硬塞给服务员一百块消费。结果他告诉我酒店有规定,不允许私自接受客人的小费!该死啊,这是什么节奏!服务员拒收小费,这还有天理么?你给我老实说!你是不是和酒店串通好了?”夏简妮恨恨地道。   “噗!”范剑南笑喷了,“我说你要破财,你也用不着这样吧?我还没见过硬要多花钱的客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冯瑗还不知道他和夏简妮打的赌,有些莫名其妙。范剑南就把大概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冯瑗倒是和范建南一起经历过林若谷等术士的事,虽然也比较惊奇,但并不觉得奇怪。   看着气哼哼的夏简妮,范剑南微笑道:“这么说,我们的约定可以生效了?最近如果有什么古怪的案件,麻烦你立刻通知我。”   “你个乌鸦嘴!已经出事了,老娘刚当上副队长就摊上大案子了!”夏简妮气急败坏地道。   “哦!到底怎么回事?”范剑南脸上的笑容一敛。   夏简妮看了冯瑗一眼,欲言又止,“为了避免公众恐慌,这个案件暂时还没有公布。”冯瑗非常聪明地道:“夏警官放心,我虽然是个记者,但是很尊重警方的工作,我不会向公众透露一个字的。”   “凶杀案,连环凶杀!”夏简妮松了一口气道。   “凶杀案?”范剑南皱眉道:“具体的情况呢,人是怎么死的?”   夏简妮恨恨地道:“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两天之内杀了三个!而且全都是中年女性。但是她们的身份还有待调查确认。她们的死状很怪异,现场也很古怪,有点像是某种古怪的仪式。尸体周围用血画满了各种符号,和乱七八糟的干支计数,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古怪的仪式?干支计数?术法!范剑南的眼睛一亮,难道又是关于五术人的事情?他难以抑制的激动,或许这就是他要找的线索。   “范剑南!”夏简妮死死地盯着他道。   “你……妮妮,你想干嘛?”范剑南有点受不了这彪悍妞的目光,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身体。   “你如果真的有那种预知能力的话,能不能帮我抓住这个该死的王八蛋!”夏简妮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呃,我说妮妮啊。你这是看电视看昏头了吧?你以为这是什么,真人版灵媒缉凶啊?再说我又不是什么神神叨叨的灵媒,我只是一个算命的……如果被人知道了,警察办案找算命的给卜卦……这得多荒唐啊。”范剑南讪讪地道。   “靠!我也给你一千块咨询费!算我私人找你算的。”夏简妮怒道。“要不是这个案子太古怪,和你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有关联,谁会来找你这个死骗子,死贱男!你还想不想要我提供的信息?”   “呃,你先消消火,先消消火……我就是能算,也得有相关的信息啊。比如受害人的出生年月,案发的时间和地点,现场的情况是什么?这莫名其妙的怎么算,这无凭无据的凭空推论什么?你真当我是神棍啊。”范剑南头疼无比,对于夏警花的彪悍程度他深有体会。   夏简妮想想也对,点头道:“那好,我回去之后把资料打包发你邮件,可先说好,这事决不许外传。否则我杀了你。”   冯瑗的记者职业病又犯了,好奇心一上就难以抑制,她有些犹豫地对夏简妮道:“那个,我能不能也顺便了解一下这个案子。在这件事允许报道的时候,呃,或者是破获案件之后,我能不能写一篇关于这个案件的报道。当然我明白,我绝不会写一些不该见报的东西。”   “这个……好吧,不过报道之前,要先经过我们同意。”夏简妮皱了皱眉道。   “太好了,谢谢你!夏警官。”冯瑗又激动又兴奋。   看着这两个妞,范剑南一阵无语。 第34章 内衣   下班之后,范剑南刚回到家里就接到了电话。他看了一眼手机,苦笑着接通了电话,“我说夏警官,不,应该称呼夏副队长了。你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在刑警队烧一下也就罢了,怎么连我都不放过?说吧,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夏简妮低声道:“别净说那些没有用的,回去之后查一下你的电子信箱。我已经把案发现场勘察的照片发给你了,你先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其他的资料还在整理中。我明天抽空给你,就这样了。”说完她挂了电话。   范剑南哭笑不得,这妞刚上任,就有官腔了,还真把自己当成她警队的手下了?说话都不给别人回答的余地。   不过,玩笑归玩笑,范剑南还是坐到了电脑前,点击打开了自己的邮箱,果然看到了一个闪烁的收件提示。他打开后收取了一个文件包,打开之后里面全是照片。三个死者的照片,不同的外貌和衣着,在不同的地点遇害。唯一相同的是,在每一张照片上,她们的脸上都带着安静的笑容。   尸体像是都以一种很整齐的姿势平躺着,却又不像是刻意为之,姿态很自然。在尸体周围画了不少古怪的图案,显得诡异而神秘。范剑南的目光立刻就被这些符号所吸引。“这是……这些天干和地支代表什么?”范剑南喃喃自语道。“这干支代表的时间也有问题,既不像是四柱八字,又不像某个的特定年份,这到底是什么?”   他仔细盯着屏幕,把那些疑似血迹的符号放大了一些。发现除了地上的天干地支是汉字,还有其他不明符号。这些符号怪异莫名,有些类似于汉字,有些却根本像是单纯的图形。范剑南哪里看得懂这些,越看越挠头,“这难道是道教的符箓么?”   范剑南暗忖道:“符箓,难道是山术者出现了?也不对啊,山术者虽然行事隐秘,但却是道家正宗,没有理由杀害三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啊?况且山术这一脉的术者,一向恪守清静无为的道家理念,即使要杀人,也不可能做得这么招摇。即使是五术人,也大都会刻意掩盖自己的术者身份。这样公然把术数和谋杀联系起来,真是太古怪了。”   他叹了一口气,现有的线索太少了。遁甲奇术虽然极为精确有效,但却需要直接面对所占卜的对象。或者知道死者的生辰八字,最好还要遇害是时间,才可以做出比较精准的预测。如果五术人中的人相师王松在倒是会轻松许多,毕竟他精于面相。而现在这样单单凭照片来看,确实让范剑南很为难。   他又调出其他照片反复对照,突然有种疑惑涌上了心头。从照片上看这三个女性应该是中年人,脸上有明显的皱纹,头上白发了。但作为一个四五十岁的女性而言,她们的衣着却似乎显得太年轻了。有一个甚至还穿着一般只有年轻女性会穿的大网眼的丝袜和高跟鞋。   范剑南苦笑道:“这还真是几个爱时髦的大婶……呃……好像有些不太对……”他连忙翻回去对照其他的照片,越看脸色越凝重。他像是猛然省悟到了什么,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夏简妮。“喂!妮妮么,是我!根据我的仔细观察,我……我有了重大发现!”   “什么?这么快就有重大发现?”夏简妮先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范剑南这么快就发现了什么线索,但她立刻兴奋地道。“太好了,我这里的调查正没有进展,你快点说到底什么?”   “呃,这个,我想先确认一个问题,你要保证老实告诉我。”范剑南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先说好,你不许生气。”   夏副队长正在烦躁,负责这个案子几名警员还在连夜讨论案情,对死者身份的调查到现在还没结果,让她这个新任副队长快抓狂了。她接到电话之后以为有了重要线索,连忙示意大家安静,并把电话转换成免提。“快点说,大声点,我这里正忙着呢!”   “你的内衣尺寸是36A!不是你上次告诉我的B罩杯,对么?”范剑南急忙道。   他说话得很大声,生怕对方听不清。夏副队长的手机又是iPhone5,名牌手机的音效非常好。这一句话的结果就是整个办公室的警察都愣住了,像傻了一样,有的忍不住瞄向了夏副队长身上的某个部位,想笑却又不太敢笑。   “喂喂,妮妮,你说话啊,是不是啊?”范剑南大声道。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随后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声,“我去……你个犯贱男!我要杀了你!你……你……”夏副队长已经关掉了免提功能,冲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终于再也忍不住开始发飙了。   “别紧张,别紧张,我说得对不对?如果对的话,我就发现线索了。”范剑南毫无得罪了夏副队长的觉悟,兴奋地道。“我是学画画的,眼光很好,一般女人我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胸围尺寸,穿不穿衣服都一样。那几个死者,你只要仔细检查一下,她们的内衣尺寸是不是合身?如果不是的话,我建议你们调整排查的范围。别再查中年妇女,改查年轻女性。在二十左右的。”   满脸羞愤的夏简妮顿时有些愕然,“什么,查二十左右的,你的理由是什么?”   “一般女人是不会穿不合身的内衣的。如果这些死者的胸罩和她本身的胸部相比太大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们原来是年轻的,胸罩大小合适。只是由于某种不明的原因,她们快速衰老了,胸部下垂干瘪,导致原来的内衣不合身了。这么说,你能理解了么?你们调查的方向集中在中老年人身上,自然就出问题了。”范剑南急促地道。   “你有什么根据?”夏简妮逐渐冷静了下来。   范剑南苦笑道:“她们的打扮太年轻了,我们偶然遇到一个时髦的大婶或者有可能。但是三个大婶都打扮成年轻小妞的模样,这就有点不太正常了。而且从照片的直观上来判断,我感觉她们的内衣似乎似乎全都偏大,这显得非常怪异。”   范剑南的理论虽然太过荒谬,但是他所提到的这些问题确实也是客观实际。作为一个女刑警,夏简妮不是没有注意到死者身上的这些不合理特征。只是出于职业习惯,警察们通常是从死者的大致的年龄,身高来判断问题,反倒把一些东西给忽略了。毕竟不是每个警察都有兴趣研究女尸的内衣合不合身。   除了范剑南这种奇葩,他看女人从来习惯先看比较凸起的部位。   夏简妮沉吟了一会儿道:“尸检报告明天应该出来了,关于她们的年龄等信息到时候也会有定论。对了,明天我会到你的算命馆找你,顺便把其他资料给你看看,到时候再说吧……”   范剑南放下电话,长舒了一口气。但是新的疑问又涌上心头,到底是什么怪异的术力能够让人快速衰老呢?他忍不住挠头。 第35章 朱砂   第二天一上午,范剑南在他那个咨询公司一口气做了十几个生意。因为前几天的客人大都惊呼他为神人,这两天客户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乐得吴半仙差点笑死。咨询费一千块一位,不带还价的,这可都是钱啊!比起在墙根那儿蹲着算命,这赚得太多了。   范剑南悠然地道:“老吴,你看过电影没有。江湖上,一个穿着鞋的杀手和一个光脚的杀手,在价格上是不一样的。同样,蹲在大街上的卦师,和坐在这里舒舒服服喝茶的卦师,也是不一样的。”   吴半仙连连点头,挑出大拇指赞道:“师傅英明。”   “不过,师傅……我看你最近眉心暗结,虽笑而不展。”吴半仙皱眉道:“师傅最近似乎有心事啊。”   “咦,这也被你看来了?是有件事让我有点奇怪。”范剑南搔搔头道:“老吴啊,论起来你在江湖上打混的时间很长,见多识广。不像我,只懂一些占术。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术法能够让人快速衰老的?”   “快速衰老?”吴半仙一愕,皱着眉道:“这倒真是没听说过。我们这行里,道家的比较多。以前倒也听说过一些传闻,有人结庐炼丹,不过大都是图个延年益寿,没听说过加速衰老的啊?这倒真是奇了。师傅,你是哪里听来的。”   范剑南就把昨天照片的事情大概向他讲了一遍。   吴半仙越听越皱眉,沉吟了半晌道:“这么说,死的都是女人?这倒真是奇怪。莫非……”   “莫非什么?”范剑南反问道。   “呵呵,这事太过荒谬,不提也罢。”吴半仙摇头道。   “哎,老吴,你跟我还卖什么关子。我又不是客户,你也给我玩这种欲言又止,吊胃口的把戏?”范剑南忍不住朝他泛白眼。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前倒是有听说过这种事,不过那都是一些传说。”吴半仙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师傅有没有听说过房中术?据说以前有一些道家能人,非常精擅此道,可以采阴补阳……不过这种事都是上不了台面的邪术,我也只是听说过。”   “采阴补阳?嘿嘿,看不出来啊?老吴,你还喜欢这个调调。”范剑南脸上浮起一阵坏笑道:“那,你会不会?”   “这……我哪会这个?这可都是正儿八经的道家秘术,我要会还在街上算命混个什么劲?”吴半仙摇头道。“我倒是看过一些书,传得神乎其神。因为是采其阴气补益己身,一些古书里将‘御女’视为‘御敌’,有时干脆就将女方称为‘敌人’。所以施术者自己延年益寿,对方就会折寿短命。不过这也都是传说……”   “那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比如那个女人会不会当场死掉?”范剑南皱眉道。   吴半仙摇头道:“这个确实不知道。但是以前听老辈人说,在满清那会儿还有过这样的能人。”   范剑南也苦笑道:“算了,我估计现在也没这号人了。尸体边上的符号和干支计数,肯定是另外的原因。哎,这都快十二点了?糟糕差点忘了一件事。”范剑南一阵手忙脚乱,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就往怀里塞。   “呃,师傅,你这是……”吴半仙不解其意地看着他。范剑南却毫不在意,直到把书垫在了衣服里面,又把外面的衣服拉直之后,才拿出几张钞票道:“老吴,你赶紧帮我辛苦一趟。前面药店,买一瓶跌打油,两张膏药。快去快回,我等着用。”   吴半仙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过钱,应了一声出去了。   范剑南独自坐在那里喃喃自语,“镇定,一定要镇定。更得值符值使利,兵家用事最为贵。常从此地击其冲,百战百胜君须记。休、生、伤、杜、景、惊、死、开门。以不变应万变,占住生门再说!”   正在他喃喃自语的时候,夏简妮冲进来了,一脸的怒气低地喝道:“范剑南!”   范剑南一脸讪笑者迎上去,道:“妮妮,你好。呃,你吃过饭了么?”话还没说完,他脸上已经中了一拳,“嗷!”   “你个贱男!昨天你非得喊那么大声?你就是故意的。现在全警局都知道昨天的事了,都在嘲笑老娘是36A了!”夏简妮揪住范剑南就一顿暴打。昨天的事把这个悍妞气得快疯了。   “喂!注意形象。我说你够了啊,再打我可就还手了!哎呦,不许抓头发。擦,我的发型。”范剑南打架不行,气势却不输,龇牙咧嘴地道。不过,自古以来英雄气概都是要毁在女人的粉拳之下。在受过正规格斗训练的夏副队长手下,范剑南苦苦支撑了几分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悲剧的事实。“好男不跟女斗。”他嘟囔了一句,放弃了抵抗。   好在夏简妮的怒火发泄了一会儿也,出了气就住手了。   范剑南顶着一头乱发,青着眼圈,缓缓从衣服下拿出一本厚书,傲然一笑,“哼,哥早有准备。你有红粉拳,我有金钟罩。跟我斗,哼。”   “啊!师傅?你……”手里拎着红花油和伤膏药的吴半仙回来了,看着范剑南惨兮兮的样子目瞪口呆。   范剑南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我昨天就算出,今日午时必有血光之灾。咳咳,膏药呢,帮我贴一下,肩膀这边。死妮子,你还真下死手啊你?”   “谁让你昨天让我难堪?打你几拳算便宜你了!”夏简妮怒喝道。   吴半仙彻底服了,这师傅确实神人呐。连忙道。“师傅稍等,我去冰箱弄两块冰,毛巾包着敷着眼睛一会就消肿。”   夏简妮也服了他,这个家伙难道真的有特殊力量么?竟然早就准备好了药油膏药,算准了自己会打他,这也太奇怪了吧?不过看着他乌青的眼圈,火气总算是消了。   范剑南嘴在上叼了根烟道:“别玩了,说正事吧,尸检报告出来了?”   “出来了,非常怪异,三个女性的年龄应该在四五十岁左右,这是法医鉴定的。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是三个未婚女士。”夏简妮淡淡地道。   “未婚女士?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她们都还是,处……对吧?”范剑南咧着嘴坏笑道。   “是的,我就是这意思。”夏简妮把手里的档案放在桌上。   “这就证明我是对的!”范剑南斩钉截铁地道:“四五十岁的老处女大婶,你见过几个?法医鉴定的年龄是根据这几具尸体的状态来推断的,他也没有错。这三个女人死之前应该是年轻的,她们的死应该就是这种快速衰老造成的,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关于地上的那些符号有什么消息?”   “我已经让人把年龄降到20岁左右去调查,应该快有结果了。地上符号所用的颜料令人有些意想不到,并不是鲜血,而是血和硫化汞的混合物,而且不是人血,应该是某种动物的血液。至于那些字符到底代表什么意思,目前还没有头绪。”夏简妮摇摇头无奈地道。   范剑南接过了吴半仙递来的冰袋,正在敷着眼。听到了这话,他的神色一动,讶然地道:“硫化汞,是朱砂!据说古代的方士就用朱砂混合鸡血为颜料,制作符箓。看来这件事越来越怪异了,果然是有术界的人参与么?”   夏简妮的手机响起,她接通电话之后脸色大变,立刻收起手机道:“又有案子了,该死,这是第四起相同案件了!我立刻就要过去。”   “我也一起去!”范剑南起身道。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嗯,我绝不妨碍你们办案,我就远远地看看,这很重要!”   “好!反正现场你也进不去。就在外面看看。”夏简妮思索了一下点头道。   范剑南跟着夏简妮急急匆匆地赶往了案发现场。 第36章 命师   凶案发生在一个公园角落的草坪上,为了保护现场,警察已经在外围拉起了黄色的封锁带。   范剑南是无法跟着夏简妮进去的,只能在外围看着。虽然没能见到死者,但总算是到了现场。范剑南想了想,根据死者所在的方位和大概的时间,还是粗略地开了一卦。就算条件不足,不能立刻找到凶手,也至少能有个大致的判断。   “不好,有凶兆!咦……”范剑南一愣,他分明感觉到了一种异常的术力波动,忍不住扭头看向人群中。   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特别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一个瘦削的年轻人,他的脸色苍白,即使站在阳光下,脸上也不带一丝红晕。可是他深陷下去的一双眼睛却冷得像冰。他看着你时,无论看多久,都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还有他的手。苍白的手,指甲修剪得很短,很整齐,手指长而瘦削。   范剑南之所以注意他,却并不是因为他的外貌,而是因为他所站的位置。术数讲究时辰方位,深懂此道的人,会通过巧妙的布置利用,把其中的格局改变,从而对人产生各种影响来。那个年轻人所站的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位置,孤虚。   这个位置在奇门遁甲中很特殊,所谓背孤击虚,一女可敌十夫,取击对冲之方是也,万无一失。   这个年轻人是刻意让自己处在一种术法上来讲非常利于防御反击的位置,那么他是在防着什么?范剑南微微眯起了眼,他决定试探一下这个年轻人。他快速向左前方踏了三步,接着,右手大拇指在手掌指节上快速点了一圈后,双手一合,紧紧结了一个内狮子印。   九字真言之“者”字诀,万物之灵力,任我接洽。手印一成,术力便开始逐渐运转。他默默地走到了那个年轻人的身后,也不惊动他,就是很平静的站着。   人群中的那个苍白的年轻人,身体却猛然一颤,僵硬地立在那里。他没有动,但明显感觉到了危机,显然是个对术力感应颇为敏感的人。“阁下是什么人,想怎么样?”年轻人没有回头,却用极低的声音道,因为他已经感觉范剑南走到了他的身边。   “一个看热闹的人。”范剑南若无其事地道:“杀人放火,啧啧,现在的人胆子可真大啊。道友,你怎么看?”   那个苍白冷酷的年轻人缓缓转过身道:“如果你能松开你的右手,放下一点敌意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哦,是么?可你现在也踏着孤虚位啊。”范剑南动了动眉道:“我感觉你的敌意比我还要浓。”   “哪里话。出门在外,多个防备也不算罪。不知道朋友是做金点的还是八岔子?”这人年纪轻轻,说话的江湖味却很重。“金点的”和“八岔子”都是老辈流传下来的江湖切口暗语。   在三教九流社会中,礼节;行李包袱的捆扎和放置方位;茶具、餐具的摆设;个人的行、止、坐、立姿态相互辅用,都表达着主、客双方一定的心愿与意图。但这些还很不够,最终仍需要透过隐语来彻底表达双方的意思,这种隐语外人是很难明白的。   年轻人所指的“金点”是算卦的,“八岔子”则暗指算奇门的。毕竟被范剑南一眼看穿所站的方位,就足以说明对方是这两个行当中的人。   这些东西如果是吴半仙倒还好办,他久混江湖知道一些。范剑南却哪里懂得这许多门道。他一来不懂,二来又不肯承认自己不懂,三来更不肯装懂。不过他一向机智,板下脸低声喝道:“好好说话。年纪轻轻的满口黑话,像什么样子!山、医、命、相、卜,直接说你什么人。”   这个一脸冷漠的酷哥倒被他的气势给唬住了,只得拿出一张名片递上说:“在下南洋命师,左相。请问阁下是?”   范剑南一愣,命师左相?不用说这又是五术人中的批命师,难道是上次林若谷提起过从东南亚归国的那批人之一?只是不知道这位命师和眼前的这桩凶案有什么牵连。   “你认不认识地相林若谷?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范剑南压低声音道。   “这,我真的不认识。我是第一次到国内,或许我师傅认识。”左相摇摇头。   范剑南皱眉道:“你师傅又是谁?他现在在哪里,怎么联系他?”   “家师是命术宗师张丘烈,久居新加坡。这次是回国赴一个很重要的约会,据说这是宗师级的约会。我曾经想和他一起去,但是被他严词拒绝了。只让我在酒店等他。”左相苦笑道:“至于怎么联系……家师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从来不喜欢携带手机等电子产品,我确实无法联系他。”   “果然是从南洋回来的那几个人,想不到还是命术宗师的传人。”范剑南暗忖道。   正在他一愣神的功夫,这个左相一跨步,周身术力飞旋,脚下已经由坤宫入兑宫,飞快地脱离了范剑南的术力威胁。踏出控制之后他也不离开,微微一拱手道:“朋友好厉害的手段,大陆果然藏龙卧虎,现在还有这样的术数人才。能否借一步说话?”   范剑南收起了掌诀,冷冷地看着这个年轻人道:“可以,请。”他心里有数,这个年轻人虽然也是一个术者,但和林若谷、范坚强等人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实力也决不会在自己之上。   两人一起步行,向公园的僻静处走去。虽然不再对峙,但各自都没有放松警惕。   等到四下无人,范剑南止住脚步,淡淡地道:“现在可以谈了。”   “好!”左相止步站住,低声试探道:“阁下是奇门卦师?”   “不错!奇门范剑南。”范剑南回答道。   年轻人似乎松了一口气道:“好,既然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想必你也注意到了,这几天贵地接连有怪异命案发生。我也只是为了一探究竟,别无他意。”   “接连有命案,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碰巧么?”范剑南皱眉道:“我记得这几起命案,警方还并没有公开。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么?”   “我理解你的怀疑,就如同刚才我对你的怀疑一样。”左相点头道:“我也可以给出解释。因为第一起命案发生在我住的酒店不远处,我恰好知道了。本来并没有什么,直到地上的符文引起了我的兴趣。”   “你看得懂那些符号?”范剑南眼神一凛。   “老实说,看不懂。”左相苦笑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离奇的干支和古怪的符文。不过我却发现那些死者符合某种邪术的特征,所以当时多看了几眼。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第二个案子,所以我怀疑那人还在暗中,故而戒备,引起了你的误会。”   “邪术?”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左相道:“道教黄赤之道——又称房中术。源出汉代道家正宗,只是在千百年的流传之中,有人看中了它的采补功效,进一步异化,把它改成了一种邪术。”   “这不可能,警方解剖的结果这些受害者都还是处……女……采阴补阳,这怎么可能?”范剑南一惊道。   “原来是这样,我原也能不肯定,但是这些死者死因确实古怪得很。像是被人吸取了命力,这和传说中被采补过度的情况非常相符……”左相犹豫道。   “吸取命力?”范剑南眼神一亮,他似乎想了什么,“不错,我怎么没有想到。也许这就是一种更高阶段的采补之术。一种不需要进行身体接触,直接汲取对方命力的邪术。”   “这……不太可能吧?”左相摇头道。   “大有可能。”范剑南沉吟道:“这就像是电池的原理一样,每一个人的命力就相当于电池的电量。持续的用电固然可以使电池的电量降低。但是如果通过特殊的装置,就可以进行快速的充放电。当然,人毕竟不同于电池。所以才需要特殊的阵法来激发命力,你别忘了地上的那些符号。”   左相猛然省悟道:“对呀,传统的采补之术是不需要阵法辅助的,那么现场的符号就显得画蛇添足难以解释了。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施术者用那些符号组成的阵法,强行汲取对方命力补充自身,导致受术者命力大损,快速衰老死亡。虽然没有直接的接触,但却达到了更好的效果。”   “不错,现在看来这人不但是个术者,还是一个精通易数和采补养生的高等术者!”范剑南阴沉着脸道:“或许这人还是五术人其中的一个宗师。”   左相脸色一沉,厉声道:“我师傅是一代命术宗师,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哼,我没说是你师傅做的!”范剑南冷笑道:“一个批命师要想完成这样精妙的阵法也不太可能。我说的是山术!山术宗师。”五术人中的宗师他已经见过了三个。医师龙大胆,相师林若谷,还有就是他的父亲占师范坚强,只剩下了左相的师傅命师张丘烈和最后一个神秘莫测的山术宗师。   山术,即道家修仙术法,如三元丹法、内家武术、符咒法术等。联想起地上的符号和道加符箓的相似之处,显然目前最可疑的就是这个山术宗师。 第37章 推衍   左相苦笑道:“也许你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依然不相信山术宗师会做这种事情。”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这仅仅是个推测。我也不愿意相信一代宗师会做这种事情。”   “好像有警察过来了,我先走了。对了,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发现或者需要效劳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左相把一张名片递给范剑南,匆匆地离开了。   范剑南收起了名片,扭头看看正在走过来的夏简妮。   “你不是说要到处看看么,怎么跑这里来了?哎,刚才那个人是谁?”夏简妮道。   “噢,他啊。我看那个小伙子不错,蛮精神的,就问问他有对象了没有。”范剑南若无其事地道。   “噗……怎么,你改口味了啊,男的也有兴趣?”夏简妮道。   范剑南摸了摸眼角的伤,叹道:“这倒没有,我一如既往地喜欢女人。我只是想拯救某个内分泌严重失调,导致经常有暴力行为的女警官。”   “切,找打!哎,我说你可真讨厌,被你一打岔差点忘了说正经的了。”夏简妮叹道:“今天这个受害者因为就住在附近,所以已经被人认出来了。你说得对,她才十九岁,女学生。但现在的情形,几乎没有人认出她来,家属也是通过衣着和身体特征确认的。另外根据调查,那三个也已经确认了身份,你是对的,死者全都没有超过二十岁。”   “我猜,你们似乎要放弃这个案子了。”范剑南淡淡地道。   “你怎么知道?”夏简妮黯然道:“丝毫查不出他杀的迹象,法医的鉴定结论是心肺衰竭,类似某种医学上罕见的早衰症。这是唯一科学的解释。所以……所以前几个案子上级已经决定结束调查了。这个还要等检测结果出来,才能做决定。”   “是啊,很科学的解释,于是就只能这样了。如果继续调查的话,查出不科学的事情,那才是不好收场的丢脸事。于是几条生命就要为科学牺牲,或者为了某些人的脸面而牺牲。”范剑南冷冷地嘲讽道。   夏简妮一阵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能够拿到她们的出生日期么?”范剑南突然道。   “已经确认身份了,当然可以。”夏简妮皱眉道:“不过你要这个干什么?”   “或许我有办法找到背后的那个人。”范剑南咬牙道:“地上的符文图形应该是一种我没有见过的阵法或者符箓,我现在还解不开这个谜,因为我手里缺乏几个条件数值。你懂么?”   “不懂。”夏简妮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范剑南犹豫了一下道:“好,那我就举个相对简单点的例子。你知道黑客破译密码么?网络黑客可以通过一小段截取到的关键性代码,就可以破解出登录密码。等拿到这个密码之后,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现在的情况也是这样,那几个死者的四柱八字就相当于一段关键代码,地上的符文阵图就是一个完整程序。我可以通过这四柱八字,代入到这个阵图中去,通过计算和推演摸索到其中的规律,然后解开这个阵图。”   “解开了之后呢?”夏简妮担心地道:“我们没有任何线索,而且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即使我们找到了这个人,也不可能做什么,甚至连拘留他的权利都没有的。”   范剑南认真地道:“任何事,任何事都有代价,每一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人在做,天在看。这个世界不光只有法律,还有天道。术者也有术者的规矩和铁律。”   “那你想怎么做?你该不会是想……做什么违法的事吧?”夏简妮掩口惊道。   “当然不会。好了,我先回去了。记得把她们的出生日期发给我。”范剑南微笑着道。   夏简妮有些担心道:“要不要我送你?”   “不必了,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事就行了。我们对发生过的事情无可奈何,但也许我们可以阻止下一次。你懂我的意思。”范剑南头也不回地走了。人生来平等,即使是术者也并不能高人一等,视人命如草芥。他是个天生叛逆的性格,整天嘻嘻哈哈的生活,但这一切并不代表他没有正义感。   他并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咨询服务公司,而是打了个电话给吴半仙,让他帮忙处理这几天的业务,自己却直接回家了。   回家打开电脑之后,夏简妮已经把邮件发给他了。他仔细地把每一张阵法图形用笔临摹了下来,又把四个受害者的出生日期记录了下来。虽然四个人都没有出生的详细时辰,但是有年支、月支和日支,剩下的时辰不过十二个,即使四个人也不过就是四十八种可能性。可以逐一排除。   范剑南看着书桌上的几张纸,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向浴室,放水洗了一个澡。回来之后也没有急着计算,反而仔仔细细地修剪指甲。这次不同以往,这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一个盘局。要用几个有限的干支去计算这个不知是符箓还是阵法的局,其结果的本身就是非常不确定。   不但需要大量的繁杂的计算,而且由于身具术力,一不小心就会被这未知的术局所牵引。如果这真是一个能够吸取命力的术阵或者符箓,一旦术力被其引导无疑是非常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反伤自己。他必须静待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时机,才开始。   时钟逐渐指向了下午五点十二分,范剑南终于开始动了。家传的遁甲术力再次被他激发到了顶点,两只手抓起了两支笔。分别在两张纸上计算两个不同的算式,却丝毫不受任何影响。一心二用,这是他想出来的唯一办法。不论那一只手计算的术局感应到了不好的变化,却又来不及阻止,那么另一只手就可以及时自我化解。   原理虽然简单,但真正要做到的估计也只有范家的人,唯有他们那种特殊的血脉拥有如此变态的计算和一心多用的能力。一般人即便是两只手画不同的图形都会很困难,更勿论大量的计算了。他的两只手却是暗合了太极的阴阳两仪,一手阴极,一手阳极,却又能相互补足,相互转化。   阴阳五行是国学之本,看似简单,却知者甚少,知而能守其道者更是少之又少。然而再复杂的玄学也逃不过阴阳二字,无论何种阵法符箓也难跳出其中,因为这已是万物之根本属性。   范剑南需要的就是大量的计算和推演,而且这种过程无法借用任何先进的计算方法,因为很多东西都是随着他自身术力的变化来确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完全陷入了术数的迷思之中,手中的笔不停地写着…… 第38章 夜色   时间,二零一三年,五月三十日,下午三点三十四分。   纸张杂乱的铺满了整张桌子,地上,沙发上也散落了一大片凌乱的纸张。范剑南已经在那张椅子上坐了将近二十个小时。这二十个小时内,除了起身上厕所的时间,他的双手没有停止书写过,他的大脑也没有停止过思考。   终于他的右手猛然一顿,身体内仅剩的术力被笔下书写的神秘符文引动,狂泻而出。几乎就在同时,他的左手按照一定的规律,连续画了十几个卦象,一掌重重地击在桌上。满桌的纸张被激得四处飞舞,他右手的笔“啪”地一声折断,右手狂泻的术力被强行切断。   范剑南如同瘫痪般地坐在了椅子上,半晌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浑身的汗水几乎湿透了衣服。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和体内术力的极大消耗,几乎让他虚脱了。他半躺在椅子上,几乎连一动都不想动了。但他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终于破解出了神秘符文的意义,弄清楚了通过阵法吸取命力的术数原理。   他强打着精神打开了地图,四个案发地点在地图上呈现出一个极为明显的十字型排布。“果然如此,四个死者的分别是金、木、水、火的命造,以四象方位排布。金主西方,木主东方,水主北方,火主南方。也就是说他不管有什么目的,至少目前他还缺少五行之一,居中之土。”   范剑南松了一口气,冷笑道:“也许,你没有想到任何事都有代价的。”他随手起了一卦,在桌上记下了一个时间。要不要通知夏简妮呢?范剑南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机。“即使通知警方又能如何?江湖事,还须江湖了。”他看着满桌的纸张无奈地笑了笑。   两天之后的傍晚,天色开始阴暗了,乌云密布。范剑南独自一人坐在公园的一张石凳上,嘴角叼着一支烟。他在等人,等某个即将出现的神秘人物。两天之前他已经断定这个人会出现,实际上为了今天他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周围的环境开始有些不对劲了,空气中的水汽竟然开始慢慢的均匀分布起来,这种分布越均匀越浓厚,然后,凝成了淡淡的雾气。“哼,难道要出现了?!”范剑南的转向了公园的某一角,嘴角冷冷地一笑。   天将晚,夜雾渐浓,这个时候竟然有人走了过来。诡异地是他的周身都似乎笼罩在淡淡的夜雾中,朦朦胧胧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脸。这个人走到距离范剑南十米左右的位置竟然站在那里不动了,静静地对着范剑南,也不说话。夜色之中,他漆黑的双眼犹如豺狼般残忍,但他的动作却如同猎食之前的豹子,轻盈而优雅。   “你终于来了。”范剑南吐掉嘴角的烟头,淡淡地道。   那个人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向前走,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范剑南却能感觉到对方的气势如同一张绷紧的弓,一旦松开弓弦就将是全力一击。   “你,等我?”这个人的发音似乎很低沉,而且很生硬。   “是的,等你过来送死。”范剑南缓缓举起了手,右手中指一指,以大指掐算其上,周身术力猛然扩张。   风水之术是利用山川地气为人服务,而遁甲奇术中的阵衍之道却是以人控阵,以阵术之力延展至外物。所以遁甲奇术极其善于借势,山石土瓦无不可用。现在地处小公园之内,公园中的假山砖石和草木都被他纳入一掌之中。从对面那个人跨入这个公园开始,便已经在他的术阵之中。   神秘人明显感觉到了压力,漆黑的双眼闪动,竟然也双手结印。道家九字真诀!范剑南一看到他的手印,瞳孔立刻收缩,这个掌诀他太熟悉了。“巳酉丑金,亥卯未木,申子辰水……”范剑南厉声喝道。   神秘人终于动了,他必须动,再不动就会被范剑南调动的五行术力所伤。朦朦胧胧的身影连续晃动,一面连续结着手印,一边移动,脚下按照特定的方位踏出,企图通过踏位的方式从术阵中摆脱出来。   “九宫步?!”范剑南低喝道。他的心头一阵惊讶。九宫在奇门遁甲中代表地,大地,为奇门遁甲之基,是不动的,奇门遁甲分为天、地、人、神四盘,四盘之中唯有地盘是不动,为坐山。阳变七之九,阴变八之六,亦合于十五。则彖变之数若一,阳动而进,变七之九,象其气之息也;阳动而退,变八之六,象其气之消也。故太一取其数,以行九宫,四正四维,皆合于十五。   这个神秘人似乎对遁甲术也有一定的了解,企图足踏九宫,按照阵术的规律而行。   范剑南岂能让他轻松如愿,他的单手掌诀连动,一坎二坤三震四兑五乾六离七艮八巽。中起坎,中落巽。下起坎,上落巽。阵中八门位置立刻变化,神秘人的脚步立刻被打乱,同时遁甲阵术的杀伐之气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那个神秘人一脚踏错方位,左脚误入伤门位置,“啪”地一声脆响,他的左臂骨在强大的术力催伐之下瞬间断裂。他闷哼一声,强忍着没有再次踏错。他残忍如野兽般的黑瞳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惊惧,看着范剑南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遁甲……”   范剑南死死地盯着这个神秘的人,低声喝道:“你到底是谁?用术力杀人,难道就从来没想有过自己也会被术力所杀么?”他的掌诀再次催动。这个公园的一草一木,一砂一石都化作了凌厉的攻势,步步紧逼。   那个神秘人身体剧震,再也支撑不住,“噗”一大口血狂吐了出来,身形也顿时萎顿了下来。他极为怨毒地瞪了范剑南一眼,反手在背后抽出了一把短刀。寒光逼人,刀锋在夜色下显得极为明亮。   范剑南却丝毫不担心,对方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再反抗也是徒劳。相反这人垂死反抗的凶厉之态,又让他想起此人曾经屠杀四名少女的事实。这让范剑南心中最后的一点仁慈都被彻底抹杀,他毫不介意用术阵除掉这个术界败类。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神秘人并未举着刀冲过来,反而挥手一刀将自己那条骨折的左臂生生地砍了下来。就在他的手臂落地的时候,范剑南的掌诀正好推到了震位。阴郁的夜空重雷交叠,从天而降,耀目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四周一切,霹雳炸响!   闪电的一刹那,范剑南终于看清了那个神秘人的脸,那是一张带着惨白面具的脸。巨大的闪电过后,神秘人已经踪迹全无,地上一大片焦黑的草坪上只留下一条残破的手臂。   “糟了!”范剑南脸色巨变,连忙向着东南方奔去,追出小公园时,却只见到一辆汽车已经远去,连尾灯也只剩下两个红点。   范剑南无比懊恼,他刚才已经在暗中蓄势以震卦引雷,准备一举杀灭此人。想不到这个人竟然事先觉察到了自己的术力变化,更想不到的是,这个人如此决然,竟自断一臂,引开雷击。并且趁雷击时术力紊乱的一刹那,从术阵中急速逃遁。这个身怀如此诡异的术法的神秘人,究竟是谁?   他的术法虽然有些遁甲术的影子,但是明显未得其精要。而且这个人的实力也没有预计的强,刚才和他交手的过程中,他为什么不用山术?难道先前的推测竟然错了,这个人不是山术者?但是他使用的这诡异术法又是什么呢?   范剑南看着无边的夜色发愣,最近发生的事真是越来越离奇了。最后他轻叹了一声,至少这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短期之内不敢再出来害人了。 第39章 盟约   晨光洒落的金辉,落在了他的膝盖上,这个安然坐在椅子的中年男人,用过了早餐,正在缓缓地喝着手中的一杯热牛奶。他是冯建良,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有些俗气的建筑商的名字,但八年以来他一直都叫这个名字。而现在他终于摆脱了这个名字,非但没有不舍,反而有些暗自快意。   因为这个世界上既然没有了冯建良,那么意味着另一个沉寂了很多年的名字将重新被人唤起。地相风水师魏如山。其徐如林,不动如山。警方在寻找他,五术人结成的强大联盟也在寻找他,然而这一切却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中。几十年来他的所思所想都是另一个更高的目标。   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少年时叛出师门后经营了一个怎样庞大的势力,也没有人知道他成为冯建良这个建筑商之后为自己经营了多少个藏身处。   正如同没有多少人知道,术界最伟大的三件圣物,隐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而此刻有一件,却正在他的手里,沉默安静了很多年。   窗外旭日缓缓地升起,将整片东方的天空染成血一样的颜色,魏如山平静望着窗外的阳光,想起往日的风光,不由微微地笑了笑。他的师傅曾经在私下评价过他,若论术数天赋而言,他将是除了范家以外的术界第一人。只是连他的师傅也未曾料到,这句夸赞的笑谈,便在他少年的心中埋下了深深的恨意。魏如山是不能居于人下的,别说地相宗师不能,即便是五术人也不能。   他魏如山在草莽江湖之中潜伏,旁观了多年,也是时候该动一动了。魏如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向身后挥了挥手。   一直侍立在他身后的阿水立刻上前,端走了杯子和他用过早餐的碟子。   “最近那几个日本人,似乎很不安分。刚才已经已经有人向我禀告了的调查结果,”阿水平静地道:“其中一个更是过分,竟然以术力杀人,掠取命力。看来他们一个个都忍耐不住,准备要为老师找点麻烦了。”魏如山缓缓转头,看向阿水。   阿水感觉到这个中年男子的目光,抬头与他对望了一眼,魏如山随即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一帮头脑简单的家伙,如果不是我要借用菊部力量,来帮我对抗五术人,岂能容他们这么放肆!”除了魏如山的冷笑声,没有人说话,就算是正和他说话的阿水,此刻也闭上了嘴,在这种时候会开口的人,只怕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魏如山眼中有着讥讽之意,但很快就平息了下来,换上的却是无尽的失望和淡淡悲伤,他看着阿水,那道瘦削的身影此刻就在他的身前,然而,即使是瘦削也无法掩饰他的年轻。甚至于魏如山此刻忽然间冒出了嫉妒的念头,也许老人总是会嫉妒年轻人的。   “你去帮我敲打他们一下?”魏如山在片刻间收拾了心情,恢复了镇定,向阿水缓缓地道。   阿水深深一弯腰,道:“老师,学生以为,对他们的事不宜太过放纵。就算他们是菊部先生的人,但菊部先生也未必知情。老师要做的大事即将开始,如果被他们引起了不必要的怀疑,破坏的老师的计划就罪不可恕了。”   魏如山嘴角动了一下,忍不住向这个瘦弱的年轻人看去,在这个阳台上之中,在这个白天光亮里,这个瘦弱的年轻人却仿佛依然隐身于黑暗之中,连自己也看不透他一般。   魏如山哼了一声,道:“如今的形势你也是知道的,这些年来虽然我一力经营,但论实力依然难以和五术人的千年传承相抗衡。他们这伙人拉帮结派,在国内术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想来想去,只有依靠菊部这股外来势力。以后有些事,你要帮我多盯着点。外人始终是不可靠的,尤其是东洋鬼子。”   阿水的眼中异芒一闪,道:“是的,老师。不过雄二这个乱搞的家伙似乎吃了点苦头,昨天回来的时候,连手臂都断了,可以说是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魏如山看向阿水,皱眉道:“哦?这些小日本,在谁的手下吃苦头了?”   阿水点头道:“据说是个擅长阵衍术的年轻人,我猜想,可能是上次那位年轻的范大师。”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魏如山冷笑道:“活该!你帮我再敲打他们一下,让他们给老子安分点。老子好不容易把五术人的注意力引开,关键的时候,我不想因为这些蠢货坏了事。从今天开始,不许他们外出,知道了么?”   阿水的身子一震,低头道:“是。”   魏如山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你下去吧。你在我这里所说所见的一切,一字不可对外泄露。尤其是这些东洋鬼子。”   阿水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另一个房间内,几个的年轻人坐在一起,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正在帮一个受伤者换药。地上的绷带血迹斑斑,一张惨白的面具放在桌子上。受伤者正半躺在沙发上输液,失血的脸色显得十分憔悴,他的额头全是汗水,却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混蛋!一个中国人,竟然把雄一伤成这样!”一个年轻人愤怒地起身道:“我要去会会这个人!”   “坐下,雄二!你别忘了师傅的训示。”另一个盘坐在地上的年轻人冷冷地道。“我们来中国不是为了争强斗狠的,而是有着更大的图谋。关系阴阳师一脉的未来命运!”   “可是……”雄二正要争辩,却猛然回头喝道:“是谁!”   一身黑色西服的瘦弱身影静静地站在门口,手里依然托着一个托盘。阿水如同一个标准的侍者模样站立着,冷冷地看着这个愤怒的年轻人。“是我。”   雄二一看见阿水,那双三角眼里就立刻露出了刀锋般杀机。“原来是你!”雄二怒喝道:“就是你不让我哥哥去医院的么!你难道没有看见他伤得这么重,你想害死他么?你这该死的混蛋。”   “各位请尽量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通知我。不过,近期最好不要出去走动。否则……我很难保证各位的安全!”阿水淡淡地道。   “放屁!我们是魏桑请来的客人!你不过是个仆人!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他暴怒地冲了上来,就像一条憋疯了的狗。但疯狗咬起人却是很可怕的,何况一个柔道高手,就算在真的疯狂时,也同样很难对付。   阿水静静的站在那里,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柔道的真义本来是以柔克刚,以静制动,现在雄二已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主动采取攻击,一双手鹰爪般去抓阿水的臂和肩。他的出手当然很快,却还不够快。   在他的手还没碰到阿水的时候,阿水托盘里的一只玻璃杯已经狠狠地砸在了雄二的脸上。阿水动作根本不停,瘦弱的身子突然收缩旋转,紧贴着雄二的身体一个肘击,重重的打在他肋骨上。雄二立刻听到自己肋骨折断的声音,他的人也被撞得退了出去。阿水这一收一放,力量恰到好处,深得太极精要,这个瘦弱的年轻人阿水竟然是个内家拳高手。   “喝!”雄二不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咆哮着将手伸向了腰间的胁差短刀。   “够了!”一直坐在地上的年轻人一步跃起,硬生生地将他还未出鞘的短刀按了回去。这个年轻人比雄二冷静得多,也有礼貌地多。   他转过身,对阿水鞠了一躬,沉声道:“玄水君,我为雄二的失礼向你致歉。不过,家师和魏先生是有盟约的,我们是来协助你们的盟友。你这样软禁我们似乎不是待客之道吧。”   “田中先生,既然明白你们是客人就好,所以不要想着喧宾夺主。”阿水冷笑道:“哼,一个星期内连伤四条人命,被人剁了手。居然还想大摇大摆上医院,你们日本人是不是从来都这么张狂啊?莫非你们还认为自己是在一九三七年,可以在中国为所欲为么?软禁你们怎么了,你们日本人不是很喜欢玩监禁什么的么?”   “玄水君!你不要太过分!”田中脸色难看地道。   “有什么委屈,等菊部先生来了向他说吧。不过我告诉你们,在这之前,谁踏出这扇门一步,就是蓄意破坏我们的计划,那么他也就是一个死人了。”阿水冷冷地转身走了出去,丝毫不在意这几个人的反应,随手带上了门。   他站在门外,挥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喃喃道:“一群讨厌的小鬼子。不过能让那个叫雄一的小鬼子断掉一条手臂,我倒是对这位范大师的实力有点好奇了。”   正在民俗咨询服务公司内悠闲喝茶的范剑南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狐疑地道:“难道有什么人在想我么?但愿是个好身材的妹子。” 第40章 异图   中式的圆桌,上面摆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范剑南悠然地敲击着键盘,顺带瞟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冯瑗,叹了口气道:“冯小姐,我说了不接受采访,你一个记者整天往算命馆跑干嘛?再这样下去,我这小店都要为你开个贵宾包厢了。”   “哎,你这里不是那个什么民俗咨询服务公司么?我来这里自然是要咨询的。”冯瑗笑盈盈地道。   范剑南眼珠一转,点头道:“那也行啊,就按本公司业务流程来。老规矩,一个问题一千块。先付钱。”   冯瑗一愣,怒道:“滚,你财迷啊!一个问题一千块,你怎么不去抢,你这神棍!”   “话不能这么说嘛,冯小姐。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我又没有强迫你什么……”范剑南悠然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道。   “好,跟我耍无赖是吧?”冯瑗恨得牙痒痒,可眼珠一转又微笑道:“很可惜啊,我问的这个问题是天经地义的。你收不了我一分钱,而且还要倒过来给我钱。”   “切,怎么可能?”范剑南不屑一顾地道。   “好,我就跟你说说怎么可能。你这破公司开业十来天了吧,生意不错?”冯瑗有意无意地道。   “嘿嘿,不错,本公司在我的英明带领下,业务蒸蒸日上。呵呵……”范剑南得意地道。   “那你是不是该交房租了?”冯瑗冷笑道。   “呃……房租?你什么意思?”范剑南一愣。   “我是说,你租了我的房子开店,搞封建迷信我也不计较了。可是房租你得交吧?说说什么时候交,交多少?”冯瑗一脸包租婆催债的神气。   “我……不不不,你先等等……”范剑南一口茶水差点喷到电脑上,惊愕地道:“这房子是你的?我听说原来不是开古玩店的嘛?怎么会是你的?老吴呢,老吴,这怎么回事?”   吴半仙闻言,尴尬地搔搔头道:“师傅,你就给了我十来万,连装修带开业的费用,杂七杂八,就花得差不多了。这里的房租又贵得离谱。我想师母,哦,冯小姐也不是外人,所以就找她帮了个小忙。冯小姐倒是很干脆,就把这间铺子租给了我们。开业的时候比较忙,也就一直没提租金的事。”   “呃……这么说,你是……房东?”范剑南傻了眼,有点呆滞的看着冯瑗。   “是啊,怎么样?作为房东,我问一下你什么时候交租金,这是不是天经地义,是应该的?”冯瑗看着范剑南的样子,心里一阵快意。   “是,应该的。”范剑南垂头丧气地道。   “我问过之后,你是不是应该给我钱?”冯瑗掩着嘴笑道。   范剑南苦笑着道:“应该给你钱,该给多少?”   冯瑗笑着白了他一眼,“好啦,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又不缺钱花,我只是喜欢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哈哈。”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漫天要价呢?”范剑南假作松了一口气,又嬉皮笑脸地道:“那么包租婆驾到有何关照啊?”   冯瑗摇头道:“只是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嗯,地方布置得很不错,蛮有古典情调。不过我真没看出来,你这算命先生居然还摆弄电脑,感觉很怪的样子。”   范剑南一脸无奈地道:“难道只有你们整天写字的知识分子才能用电脑么?难道你以为算命先生就得青衣小帽戴个墨镜,手里提个算命幡?我好歹也上过大学,懂得与时俱进的好不好!我给你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你该不会又给我看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吧?”冯瑗警惕地道,她对范剑南品行的无耻程度,一向颇有戒心。   “咳咳,当然不是。你看看这个……”范剑南道。   “咦QQ群?中国民间文化研究院?这是什么意思?”冯瑗一脸诧异地道。   范剑南悠然道:“你别小看这个,里面可是大神云集啊。几乎全国各地的易学研究者都有,其中有不乏高人,经常有非常新颖的理论和观点。这说明什么?说明了时代的进步,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术数是一门古老的科学。我们对于古典理论的继承和发扬,并不是你所见的算命先生这么简单。”   “噗,你的网名竟然叫繁花。哎,你发的这个是什么图?”冯瑗瞪大了眼睛道。   “这是洛书,古称龟书,传说有神龟出于洛水,其甲壳上有此图象,结构是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五方白圈皆阳数,四隅黑点为阴数。”范剑南皱眉道:“但是这个似乎是一个经过改变之后的洛书,我从没见过,所以上网请教一下其他人。”   范剑南所发的这个图,正是昨天晚上那个神秘人的步伐演化过来的。极像是传统的九宫洛书,但又有变化在里面。连范剑南也觉得奇怪,所以才想到上网找人求证。   可是一上午了,群里的人都在讨论,根本也没看出个究竟。图形是没错,但都说没有见过这种走位的。这种走位虽然怪异,但却有些道理,但是细细研究,却和中国传统的九宫图截然不同。为了这个,群里的易数爱好者们已经吵的不可开交了。   突然,QQ上的一个陌生头像跳动了起来。范剑南皱着眉看了一下,点开了窗口。是一个网名叫做破军的人,这个陌生人发来了一条消息。   “这张图形的排布很常见,走位却非常特别。我久住国外,最近才回来,所以对一些比较偏门的东西可能更了解一些。从你的资料上看,你是在无锡么?我正好也在,或者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详细谈论一下,网络上很难讲清楚。”   范剑南一皱眉,喃喃道:“国外回来的,难道是他?”   冯瑗诧异道:“怎么了,你认识这个人?”   范剑南摇摇头,试探性地在屏幕上打出了一行字:“命师左相?”   对方沉默了很久才回复信息,“是你?范先生。”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范剑南苦笑道。前天才见过这个有点阴郁的年轻人,想不到这么快就又遇上了。随即就把自己的地址发了过去。这一次左相回复得很快,“好的,我离得不远,稍候就过来。”   范剑南皱着眉合上了电脑,这个南洋命师居然对这种怪异的东西有所了解,这倒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难道这个神秘人真的是五术人中的么?可为什么感觉这么怪异呢? 第41章 阴阳   半个小时之后,脸色苍白的瘦削年轻人左相走进了“吴风阁”。他看了一眼剑南民俗文化策划咨询有限公司的招牌微微一愕,随即笑了笑,向吴半仙道:“请问范先生在么?”   “你找范先生?真的很抱歉,范先生正在等一位重要的朋友。”吴半仙微微一笑,“先生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是看相还是八字批命,是问事业还是求姻缘,老朽都可以一试。”在他眼里这个年轻人衣着不俗,颇有气度,当然以为是来了位大客户。   左相微微一笑道:“看得出来,老先生八字华盖、太极星临戌亥,正好是伤官,必懂玄学与佛道有缘。不过,我就是范先生等的那位客人。”   “呃……原来是同道中人,在下真是失礼,请。”吴半仙尴尬地道。   左相走进了“吴风阁”后面的经理办公室,发现里面范剑南和冯瑗正在等他。他微微一愣,“范先生,这位是?”   范剑南从来就没有正经,眨眨眼坏笑道:“哦?她啊,这位是房东小姐,在我们这儿叫包租婆,闲着没事,让我帮她看看命里桃花几许。”   “他这个人就喜欢开玩笑,你别听他的。我是他的朋友,叫冯瑗。”冯瑗很大方地道。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左相,你来得正好。过来坐,你快来帮我看看,这个图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把手里的两张纸递给了左相。   左相看了看那两张纸上的图形,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沉吟了片刻道:“我能不能问一下,范先生这两张图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从什么地方来的?”范剑南若有所思地道:“你知道这图和什么地方有关联么?”   左相坐下道,思考了一下道:“阴阳五行学说虽然起源于古代中国,但其影响力之大,几乎遍及整个亚洲地区。其他周边国家深受中国文化影响,也包括了对这种学说的继承和发展。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同在东亚的日韩地区。只不过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自我发展,他们也形成了一种自己的体系。”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这个洛书九宫图形,并不是中国特有的。”范剑南点头道。   “的确,就像是日韩的文字,从源流上讲都是继承了汉字的结构,不过又经过了他们自我的调整和完善,形成了另一个体系。我想说的,不但文字如此,玄学也是如此。”左相思考了一下道:“就像是九字真言,在中国本是由‘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所成之咒术。典出《抱朴子》,范兄是遁甲传人,自然极为熟悉。”   范剑南点了点头。   左相接着道:“六甲秘祝为中国文化,为中国道家与兵家所盛行的秘术。但是传入日本后,却被混入密教之一部,并被误抄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而成为日本修验道之山伏所重视的咒法。这两幅洛书九宫图也是一样,属于一种被异化了的九宫图。”   冯瑗迟疑地道:“这个,我好像听说过……似乎日本忍者经常和这些有关联……”   范建南哭笑不得地道:“忍者,我的大小姐,你不会是从电影里看来的吧?”   “不是电影,是动漫。火影忍者……”冯瑗的回答让人崩溃。左相和范建南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笑归好笑,范剑南心里倒是一动,思考了一会儿对左相道:“你是说,这有可能是日本的术者所使用的?”   左相点头道:“极有可能,所以我才问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若是你在国外见到,并不奇怪。可你如果是在国内见到,这个就很怪异了。”   “这……我对这些确实不太了解。”范剑南苦笑道:“我真不知道国外也有术者。”   左相微笑道:“当然有,范兄千万不要小看易数在国外的影响力,很多地方这种影响甚至大于国内。这也是当初我师傅选择在国外发展的初衷。就拿泰国的降头术来说,也有很多源自中国的古老巫术和蛊术,其中不乏和术数原理暗合的东西。日本的‘阴阳道’便是起源于中国的阴阳五行学说。”   “阴阳师我也知道,安倍晴明很帅的。呃,这个不是动漫,是电影里的。”冯瑗这个动漫迷又忍不住道。   “大姐,你别打岔好不好。”范剑南哭笑不得,他彻底服了这个妞。他叹了一口气道:“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九零后,你已经完全被动漫和电影毒害了。那个什么安倍晴明,他有我帅吗,他一个日本人能有我帅?这根本不科学嘛。”   左相耸耸肩,苦笑道:“其实冯小姐说得也不错,阴阳师就是日本的术者。平安时代的安倍晴明就是当时术者的代表之一。”   “所以这个异化版本的洛书九宫图,很可能是出自日本阴阳师。”范剑南皱眉道,他这时猛然回忆起那个神秘人一直沉默着,即使短暂的说几个字,也是一种很生硬的汉语口音。   “怎么了,范兄见过使用这种术法的人?”左相惊讶地道。   “这个人就是我们上次谈论过的凶手。我不只见过,我还伤了他。可惜依然被他逃跑了!”范剑南有些不甘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竟然会是他?”左相吃惊地道:“难怪我们对现场发现的术阵一无所知,因为这本就是另一个体系。虽然阴阳五行同源同理,却被异化成为了另个独立的体系。这样一来倒是可以解释了,不过一个东洋阴阳师,为什么会在中国出现,而且明目张胆地犯下这样的罪行?”   “我也不清楚,不过这张图就是我根据他的行动规律画下来的,凭我的记忆,绝不会错。”范剑南皱眉道。   “这就让人头疼了,对国外的术数我虽然知道一些,但根本没有深入了解过。阴阳师这些人很神秘,虽然曾经在日本历史上地位显赫,但现在早已没落了。即便是日本国内的人,也不一定能完全了解。”左相叹道。   “这个……”冯瑗弱弱地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人。”   “算了,如果还是动漫和电影,你就别说了。”范剑南苦笑道。   “哎呀,这次不是,这次我真的知道。我真的知道一个人。他也和你们一样是研究周易的,人家还是周易研究协会的副会长。”冯瑗急着道:“上次我对你说的那种术数很好奇,想写一篇专访。所以专门找这个人了解过一些情况。这个人还是一个大学教授。”   “哦?这个人是谁?”范剑南好奇地道。   “他叫萧拂衣,是江南大学的一个教授。研究周易在国内很有名的,而且他去过日本,参加过日本民间的易学交流。我上次听他说过一些关于阴阳师的事情,我想也许他知道一些情况。”   “江大的萧教授?”左相恍然大悟,“的确,萧教授虽然不是术界中人,但对于易学源流和历史有很深的研究。我这次和师傅回国,还特地拜访过他。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比我们更了解这个。”   范剑南苦笑着道:“那我们就再去拜会一下他。”其实他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国内五术人聚会。眼前这个南洋命师回来也就罢了,怎么又扯上了东洋术者。到底有什么事要发生?难道这些神秘诡异的阴阳师也是为了五术人的甲子聚会而来? 第42章 教授   萧拂衣六十出头,头发花白,体态虽然已经有些发福,但精神却是很好。   他看着突然前来拜访的三个年轻人,显然觉得有些意外。“左相,冯小姐,怎么会是你们,还有这位是?”   “你好,萧教授。我姓范,我是他们的朋友。”范剑南非常礼貌地道。   “噢,请坐请坐。”萧教授热情地招呼道:“想必你就是那位范先生,上次我听冯小姐提起过你。你可是位术数界的年轻俊杰啊,我早有结识之意,相见恨晚啊。左相,冯小姐,你们也随便坐,我给你们泡茶。”   范剑南连忙道:“萧教授,您别忙了,我们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事……”   “没事,没事。小伙子,易经术数虽是国粹。但这茶道,却也是国粹。来来来,都品一品我这雨前的毛尖。”萧拂衣微笑着用紫砂壶给三人倒茶。   范剑南也不客气,拿起了精致的紫砂小茶碗看了一眼,笑道:“不可一日无此君?这茶具和这茶才是绝配。呵呵,萧教授真是个雅人。”   左相笑道:“范兄,你有所不知。萧教授生平三大爱好,易经、古籍,还有的就是茶了。”   “哈哈哈……”萧拂衣朗笑道:“左相,你又拿我老头子开心,我和你师傅比差得远了。不知道三位为了什么而来啊?”   “噢,萧教授,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听说您对日本术界也有深刻的了解,所以冒昧上门拜访,想请你帮我们看看这件东西是否和日本阴阳师的秘术有关。”范剑南适时把那两张九宫图递给他。   “咦,这是洛书九宫图?”萧拂衣换上老花眼镜,仔细看着道。   “不过……这种……你这到底是哪里得来的?”萧拂衣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这不是中国固有的,而是非常少见的东瀛秘传术法。我以前参加中日交流的时候曾经见过,我当时和一位东密高僧探讨过关于术法东传的历史。”   “这么说,这真的是来自日本?”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年轻人,我虽然对于易学术数的研究不深,但易学在亚洲范围内的流传历史一直是我研究的重要课题。相比易学专家,我更像是一个历史学者。我曾经做过大量的研究和考据,因此我可以断定这种九宫序列是日本阴阳师之中流传的古法之一。”萧拂衣点头道。“我只是想知道的是,这个图形的排列,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是我根据一个人的行走路线,记录得出的。”范剑南道。   萧拂衣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端起茶杯慢慢品茶。但他眼中的那一丝忧虑,还有端起茶杯时手指微微的颤抖,并没有逃过范剑南的眼睛。   “我还有一个问题。萧教授既然研究术法历史,那么您知不知道山、医、命、相、卜,五术人?”范剑南的双眼直视着萧拂衣缓缓地道。   “你既然知道我和张丘烈私交不错,而他又是命术宗师,又何必多问。”萧拂衣笑了笑道。   范剑南点点头,诚恳地道:“那我能不能向您请教一下,张丘烈现在在哪里?或者说五术人的聚会究竟在哪里,又是为了什么?”   萧拂衣淡淡地道:“这个恐怕我并不知情。年轻人,五术人的隐秘性比你想象得要大的多。即便是真正的术者也很难知道宗师级别的事,而我只是一个学者,不是术者。”   范剑南犹豫了一下道:“那么您是否知道关于五术人的历史?”   “五术人的历史?”萧拂衣眉头微微一动,看着范剑南道:“这件事说起来就很久远了,这对你很重要么?”   “的确很重要,这件事关系我们的家族很多代人。”范剑南迟疑了一下道。   萧拂衣点点头苦笑道:“是的,从我听冯小姐说起你时,就已经猜到了。五术人中唯有范家的人是历代相传的。也好,你和左相都是五术传人,这段历史也应该让你们知道。”   萧拂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五术人的产生是在先秦时期,大部分是出于诸子百家中的阴阳家也就是方士。始皇帝统一天下之后比较看重方士,认为他们都是有才能之人,尊赐之甚厚。不过这些方士却为了私利蛊惑、欺骗始皇帝,声称能够炼制不死丹药。结果当然炼不成药,却又反过来污蔑秦始皇为人残暴。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强人。”   “焚书坑儒……”左相皱眉道。   萧拂衣叹了口气道:“焚书坑儒只是后世儒家的恶意讹传,实际上是焚书坑术。他杀的是一部分欺骗他的方士,但是对于其他方士和儒生,始终还是尊重的。甚至焚书也只是烧毁了一部分当时被用来抨击他的学说。秦国的历史文献和医药、卜筮、种树之书更是重点保护。”   冯瑗点头道:“刘勰在《文心雕龙·诸子》中也认为,暴秦烈火,势炎昆冈,而烟燎之毒,却不及诸子。”   萧拂衣叹道:“但始皇帝之威,足以令天下震动。方士们依然惧怕了,纷纷从咸阳逃往各处,或混入市井,或隐居山林。他们秘密结社,对外绝不称自己为术士。这也就是五术人的产生。再往后,就是一代一代的流传了下来。天下术数流派众多,但真正的玄学正统却始终是这五个流派的人,虽然外人并不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   范剑南喃喃地道:“想不到五术人竟然有这么长的历史。那五术人和术数东传的阴阳师又有什么关联?”   萧拂衣皱眉道:“大约公元六世纪,中国的阴阳五行学说混和了道教咒术与密教占术,传入日本。在日本登陆后,又渗透了很多当地文化,于是便形成了独特的‘阴阳道’。最早到中国的阴阳师,应该是唐朝时候的一些学习中国文化的所谓遣唐使,这个记载已经很模糊了。不过我知道在伪满时期,曾经有一批阴阳师在中国活动。”   “能说得详细一点么?”范剑南神色一动。   萧拂衣皱眉道:“在清末民初,末代皇帝溥仪被赶出皇宫后,大量禁宫物品和书籍外流。最早就是一些日本的阴阳师,从某些宫内流传出来的方术古籍中找到了关于五术人和三才圣物的一些零散记载。这件事曾经闹得沸沸扬扬,整个术界都被震动。五术人之间也产生了分歧。”   范剑南眼睛一亮,“不错,当时日本是伪满的支持者和实际掌控者,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这些阴阳师肯定了解关于五术人的隐秘内情。五术人已经齐聚国内,如果我遇到的这个神秘人真的是个阴阳师,那么他们的图谋很可能也和五术人及三才圣物有关。”   左相一惊,失声道:“难道他们要对付我师傅?”   范剑南摇摇头道:“应该不会,我遇到的这个阴阳师,虽然术法诡异奇特,但绝非任何一位宗师的对手。”   “但是你也不能肯定,他只是一个人,或许这个人并不是单独来到中国的。”左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皱眉道。   范剑南转向萧拂衣道:“只是萧教授,还有一件事你没有向我们坦白。”   “哦,是什么?”萧拂衣淡然道,他端着手中的茶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范剑南看着萧拂衣道:“你是张丘烈宗师的朋友。即便你不清楚五术人的聚会,也应该知道命术宗师张丘烈的行踪,而你并不打算告诉我们。”   萧拂衣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何以见得?”   “因为你看到左相之后的反应。作为他师傅张先生的朋友,你见了左相之后却始终不提及他。哪怕一个正常的问候都没有,而且一点不感觉意外,这似乎有悖常理。除非你知道张老先生的下落,却又出于某种原因,刻意的回避提起这件事。”范剑南微笑道:“我说得对不对?”   萧拂衣怔怔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好厉害的观察力和逻辑判断能力,范家的人果然都是一代人杰。张丘烈的行踪我确实不能告诉你。因为我向他保证过,决不向任何人透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他是去找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一个道士。我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一个道士?以他这样的身份,去找的道士肯定也不是普通人。难道这个道士就是山术宗师?”范剑南看着萧拂衣,却也知道他再不肯多说一个字了,只能试探性地看向了左相。   “这个……”左相为难地道:“我确实不知道。老师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这个人,甚至他根本没有告诉他回国是为了什么。他只是跟我说,有一个重要的约会。”   “说了这么多,连茶都凉了,三位还需要续一点么?”萧拂衣微笑道。   范剑南当然知道他是在委婉地拒绝自己再问,三个人只能站起身来向萧拂衣告辞。萧拂衣也不挽留,笑着将他们送出门口。   尽管此行未能解开五术人聚会的谜团,但至少明确了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也算是一件收获。倒是他最后的那句话让范剑南颇费心思,那个道士,萧拂衣究竟在暗示什么? 第43章 火灾   “老吴,老吴,快点过来帮我一把……”范剑南满头大汗地扛着一个破纸箱子走进“吴风阁”。纸箱子里全是书,各种老旧泛黄,夹杂着黑的绿的霉花,散发着一股陈年霉味。   “哎,来了,来了。呵。这么多书,师傅你这是要干嘛?呃……这都是什么味儿啊,这……你从哪儿找来的?”吴半仙帮着范剑南放下箱子,莫名其妙地看着范剑南道。   “我昨天连夜去了趟老宅,把那里的一些旧书一股脑全搬来了,怎么样?这有可能是我们家几辈子积攒下来的了。”范剑南兴奋地道。   吴半仙搔搔头道:“多是多,咱这算命也确实是要靠几本周易古书来装装门面,可也用不着这么多啊。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开旧书摊呢。”   “和这个没关系,我主要是找找,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是关于道士的。如果真有的话,我就不信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范剑南埋着头翻着一堆旧书,可有的书经历了几十年的虫蛀鼠咬,实在是太破了。老式的线装书,都是用线装订成册,现在装订线都断了,翻着翻着纸片就往下掉。   “什么关于道士的?”吴半仙莫名其妙地道。   “反正一切关于道士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我还需要找么?”范剑南没头没脑地道。   “冯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吴半仙更加迷糊了,只得看向了跟着范剑南进来的冯瑗。   “他是要找他祖上和道士有什么联系,照我说根本不可能找到。即使真找到了,也未必就是萧教授说的那个人啊。”冯瑗走进来道。   范剑南头也不抬,指了指后面到,“昨天折腾你一夜,真不好意思。要不,你先去里面休息一会儿。我待会请你吃早饭,蟹粉小笼包加馄饨。”   吴半仙呆呆地看了看冯瑗,又看了看范剑南,似乎若有所悟,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心里却道:乖乖,折腾一夜,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这种事也拿出来说……唉,年轻真是好啊……   “哎,老吴,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这分明是不怀好意的表情。喂!你该不是以为……我和他……那啥了吧?”冯瑗看着吴半仙的表情顿时脸红了,回头狠狠啐了范剑南一口,嗔道“该死的……贱男,你说清楚点会死啊?”   吴半仙吓了一跳,还要说清楚点?现在的年轻人,这也太开放了吧!他一下慌了,连连摇手道:“哎,够清楚了,真的够清楚了,细节就甭解释了。这个我懂,你别看我吴半贤虽然现在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也是很懂浪漫的。嗯嗯……我懂,别解释了。”   “呃……浪……浪漫?”范剑南放下手里的古书,吃惊地看着吴半仙。好半天才似乎从吴半仙尴尬的神色中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放下书捂着肚子狂笑了起来。“老吴,你可真的乐死我了,不行,笑得肚子疼。哈哈哈哈……”   “你问他,昨天晚上去拜访萧教授之后就魂不守舍,非要去他的老宅。自己又不会开车,拉着我给他当车夫,累得半死,我还冤呢?”冯瑗一脸不爽道:“我要先去找个地方眯一会儿了,不陪他发疯。”   吴半仙搓着手尴尬地道:“是啊,是啊,节制点好,节制也点好……”   范剑南忍不住又笑了。   “我……你还笑!算了,我不理你们了。”冯瑗跺脚大恨,转身走到后面去休息了。   范剑南笑够了又继续翻书,足足两个多小时,范剑南几乎翻遍了每一张纸片,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他满脸失望地放下了手里的书道:“老吴啊,你说说看,在中国哪里的道士最多?”   “这还用问,道士最多的地方当然是四大名山了。湖北十堰的武当山;江西鹰潭的龙虎山;安徽黄山的齐云山;四川都江堰的青城山。”吴半仙摇头晃脑地卖弄道。“当然最出名的还是武当山和龙虎山。”   范剑南喃喃自语道:“莫非萧教授在暗示我,去武当山?”   吴半仙叹了口气道:“我看你应该去王兴记。你早上答应冯小姐的早餐总要去买吧?”   王兴记一家主营中式快餐的百年老店,尤其以蟹粉小笼包和特色馄饨出名。步行街后面正好有一家分店,倒也不远,步行也就几分钟的事。范剑南这才想起,还有这事,连忙收拾收拾,急匆匆地去了。   说实话他也忙乎了一晚上,自己也饿了。他来到王兴记店里,点了二两馄饨一屉小笼包,吃得狼吞虎咽。又点了两份打包,准备给冯瑗和吴半仙送去。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在餐厅里用早餐的人们,也像往日的每一个早晨那样怡然自得。   然而就在范剑南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似乎是一不小心,把桌上的一双筷子碰落在地。   他一看掉落在地上的筷子,脸色突地一变。他当即站在了原处,脑中却飞快地推算着。朱雀临鬼发动克世,离火;玄武遇水,大利北方。   “不好,这是将会有大火的卦象。”他心里一惊,扫了一眼这个餐馆。   此时正是上班之前,店里正是生意火爆的高峰时间。最起码不下三四十人在用餐,还有不少带着孩子的年轻父母。这突如其来的卦象让他全身颤震,额头的冷汗立刻冒了出来。此时此地,如果大火一起,所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卦象显示的时间正是现在,大火随时会起。如果抽身离开还来得及,但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葬身火海,范剑南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但是怎么向这些人示警,怎么才让他们离开呢?说自己算卦算出这里马上要发生火灾?显然是不可行的,这些人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绝对会被人当做神经病。   阻止这场火灾?这个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天知道是在哪个位置起火。要想算出精确的着火点对他而言不是不可能,但是要费时间仔细推演。这都要火烧眉毛了,现在哪有这个时间?   范剑南一咬牙,豁出去了。他猛然尖叫一声,满脸痛楚地弯下了腰,“哎呀,你这店里什么东西不干净!肚子好痛!食物中毒啊!!!”他这“食物中毒”的一嗓子喊得声嘶力竭,连角落里的耳背了十几年的老大爷都听得真真切切。“怎么回事?”“他怎么了?”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这个年轻人,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餐厅经理急急忙忙赶出来,“哎,先生,先生。您怎么回事?”   范剑南故意憋着气涨红了脸,无比痛苦地道:“我肚子好痛,你这里的东西不干净……哎呀呀,好痛啊,我可能是食物中毒了……”店里所有的顾客都不由自主地放下了碗,摸了摸肚子,似乎感觉自己胃里也有点不舒服起来。   这位经理尴尬地解释道:“先生,不会吧。这不可能啊,我们上百年的老店,不能自毁招牌。各位,各位请听我解释……我们的食材都是非常新鲜的……我可以保证,我可以亲自吃给你们看……”看到所有的顾客都脸色不好地站了起来,这位经理几乎急哭了。   范剑南更来劲了,泛着白眼哼唧哼唧,“你这肯定不干净,不是病猪肉就是地沟油……反正我……”现在所有顾客都站起身来离开了,有心计的还特意把自己碗里的食物打包带走。小心为上,真要被这家店坑了,怎么也得留个证据。好以后找他算账!   连角落里的老大爷都走过来,狠狠地白了经理一眼,颤巍巍地骂道:“你们这是开黑店啊,你们就缺大德吧,你们……”   其余离开的顾客人也是一脸怒气,议论纷纷道:“我说你还愣着干啥,还不送这小伙子上医院?等着出人命啊?”经理连忙搀起范剑南向外走。范剑南有气无力,几乎人事不省了,可就这样了,他手里打包的早餐都不肯扔掉。   一个人摇头道:“我也得上医院检查检查,我觉得今天这包子味儿是不太对。”   另一个年轻人火气更大,“可不是吗,我这肚子也有点反应,我他妈要去工商局,卫生局告他们去。算了……还是先去医院。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一个餐厅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就连服务员和厨师听到外面的骚乱,都赶出来看个究竟。就在所有人走出来的时候,轰地一声,整个餐馆都被火焰所笼罩,滚滚的浓烟从餐厅的窗户往外冒,隔着几米远都能感觉到火焰散发出的巨大热量。   餐馆经理脸色煞白,一个逃出来稍晚的厨师拼命地拍打着自己衣服上的火苗。所有人都呆住了,先是直愣愣地看着身后的火灾现场,随即闹哄哄地四散而逃。一片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那个“食物中毒”年轻人,已经偷偷地绕过了他们的视线,向一条巷子里走去。   范剑南浑身脏兮兮,脸上却无比轻松,甚至吹起了口哨,打包好的早餐在他手里晃荡着。每一个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能够挽救生命却是人世间最快乐的事。 第44章 攻心   范剑南回到了“吴风阁”,笑着把手里的早餐递给了吴半仙一份。   “哟,这早餐不错,蟹粉包子,配我胃口啊。”吴半仙乐呵呵地打开道:“怎么不去看看冯小姐?”   “算了,让她多休息一会。老吴啊,你看我去一趟武当山怎么样?”范剑南想了想道。   “啊,你真要去?可这公司才开业没几天啊。你这是……”吴半仙奇怪地道。   范剑南皱眉道:“我也知道,本来我还没这么担心。可是这几天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似乎除了五术人和那个假冒的冯老板,有其他人突然插了进来。这件事不搞清楚,我总是觉得不舒服。”   吴半仙点点头道:“我看也是,要不先把吴风阁关一段时间,等你回来了再说?你知道,这里单凭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师傅你也知道,我那两把刷子,糊弄人还行。真正要做起来,我怕砸了咱这招牌啊。”   “关门?这怎么能行?关了你干嘛去,还上街蹲在墙角里做生意?再说了,咱这买卖刚做起来没几天,这一关门不是让人笑话么?”范剑南搔搔头道:“要不我干脆招工,找一个人过来帮忙,你看怎么样?就比如找个暑期工,或者临时工,或者实习大学生什么的。”   吴半仙傻了眼,嚅嗫着道:“招暑期工,临时工,还实习大学生?我说师傅,咱这可是特种行业,专业性是很强的。这……哪个大学里有学咱这个的啊?”   范剑南一脸尴尬地道:“我这只是个比喻,具体的我再想办法。”   吴半仙只得苦笑了起来。   范剑南眼珠一转,突然笑了,“哎,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年轻有为,师从命术宗师,擅长批命。而且卖相不错,一脸酷相,估计很能得那些情场受挫的女人欢心。如果把他给忽悠过来的话……搞不好,生意还会火起来。嘿嘿……”   吴半仙看着满脸奸笑的范剑南,忍不住道:“上哪儿找这样的人去?真要是命术宗师的徒弟,即使我们想请,人家也未必肯答应啊。而且,就算答应了,像这种高人,我们付得起薪水么?”   “想办法忽悠啊,难道我真傻乎乎的高薪聘请他?”范剑南想了想道。   吴半仙将信将疑地道:“有这样的人?这……能行得通吗?”   范剑南搔搔头苦笑道:“我尽量试试看吧。唉,犯愁的事情还多呢!算了我先去房东小姐的马屁拍好,省得她老跟我提房租的事……”他拎着一份早餐就往里面的办公室走去。他的确很犯愁,因为他缺钱。   老爸范坚强临走时没有给他留多少钱,开这个小公司,已经花了他所有的钱。虽说这几天生意不错,也有六七万入账了。可毕竟开业没几天,还得去掉冯瑗的房租,虽然冯瑗上次讨房租只是开玩笑。但范剑南认为,该给的还是应该给的。   还有老吴,这个算命馆开起来全靠他在前前后后地帮忙,毫无怨言。他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薪水总要发的。按照之前的想法,店里还得请一个人,他倒是有心想请左相过来帮几个月忙,那也得开一份薪水。而且要维持这个算命馆正常营业,自己走之前总要留一笔钱作为流动资金。   七七八八的去掉这些,剩下的也不多了。如果现在真要去湖北武当山,恐怕连路费都是个问题。想来想去,他又把歪心思打到冯瑗这个小富婆身上了。   怎么办?哭诉跪求显然不行,一来范大少拉不下这个脸,二来这个妞未必买账。卖身求财?刚想起这个念头,他就有抽自己的冲动。专业根本不对口啊,再牛逼的卦师也不是做牛郎的料。那就只剩下攻心战术了,用自己的真挚去破开一个女人的感性而柔弱的内心。范剑南觉得这才是自己应该做的。   范剑南轻轻地把手里的早餐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走到窗边,打开窗,拉开了窗帘。阳光斜斜地射了进来,落在了地板上。   冯瑗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黑发遮住了半个脸庞,这个妞最近似乎消瘦了点,看来假冒的冯建良给她带来的打击确实不小。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轻轻推了她一下,“冯瑗,起来了……冯瑗……”   哪知道冯瑗连眼睛都没睁开,扭了一下头,又睡过去了,看来她实在是累了。   范剑南苦笑了一声,索性拖过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   侧目打量着冯瑗的身材。她深色的套装、蕾丝花边的白衬衫、清丽的面庞和修长的腿,一个无比华丽妖艳的画面,在他的眼前展现了开来。对于一个像她这样整天奔波操劳的女记者来说,她的身材可以说相当得好了,皮肤也是如此,毛孔很细,也很紧致,在早晨从办公室窗帘透进来的稀薄的阳光里,似乎浸淫着牛奶般晶莹的光泽。   范剑南居然觉得自己心跳了,这不科学啊!好歹也是美院出身,看过并且画过了无数美女的身体。今天对着一个穿着衣服的女人有种小男生般的心跳冲动,范剑南顿时羞愧了。为了掩饰这种羞愧,他决定多看那些不该看的地方。或许就像是以前看那些光溜溜的模特,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正当他盯着冯瑗看的时候,冯瑗居然醒了。她刚一睁开眼就看到范剑南瞪着俩眼睛看着自己,立刻惊呼一身,坐了起来,“该死的贱男,你又想干嘛!”冯瑗怒喝道。   范剑南抹了一把眼睛,很快的扭过脸,强笑着道:“没什么,我真的没什么。对了,我给你买了早餐……”   冯瑗感觉范剑南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眼睛也有些红,眼角似乎还有点泪痕。顿时觉得意外,迟疑了一下,试探道:“你刚才……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范剑南低声道。   记者的好奇心总是比一般人更强烈,冯瑗诧异地道:“什么往事?”   范剑南一边把早点递给她,一边伤感地道:“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把我当成色狼的情形。其实你误会了,那一次我只是觉得你很像一个人……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去世了。那年,我三岁。我在家里画了一幅她的肖像,可我一直没有办法完成,因为我甚至不记得她的长相……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些的……”   冯瑗有些黯然的低下头道:“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父母也在一场车祸里……所以我跟叔叔一起生活。”   范剑南低声道:“我和父亲一起,我并不是个听话的孩子。从小就没少让他操心,大学毕业之后什么都不肯做,游手好闲。直到半个月之前,他离开了……我才知道自己错了,由于我,他才会再次加入五术人。如果他有危险,我失去的将是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亲情。你能理解么?”他坐在那里,声音有些哽咽,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膝盖上。   冯瑗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讨厌,在他嘻嘻哈哈的笑容背后,其实只是一个有点贪玩的大孩子。只是这个孩子现在看起来如此的伤感和孤独。看着他抽泣的肩头,冯瑗的柔弱的内心像是狠狠地受了一击,她的眼圈红了。   “我理解,我能理解……就像是我失去从小抚养我的叔叔一样。”冯瑗的鼻子一阵发酸,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女人总是比较感性的动物。看到这个平时没有一点正经的男人,此刻伤心成这样。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很多事憋在心里实在是太郁闷了,能有人说说话真好。”范剑南强笑着擦了擦眼角,可还没说完,他又忍不住低下了头。   “是的,有些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就会好的。”冯瑗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知道么,也许现在他正处在危险之中,那个害了母亲又害了你叔叔的魏如山,也许此刻正在图谋害他。我猜到了萧教授的提示,而我却帮不上忙,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想去武当山找他,可我连路费都没有,我真的很没用……”范剑南抬起头,嘴角的笑容里满是苦涩。   “我帮你,我和你一起去!”冯瑗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我不想你去。这件事可能很危险,我不能让你遇到危险。”范剑南猛然抬头道。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博取点同情的眼泪,然后好开口借点路费,他可不想和这个小妞一起去。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和你在一起,我不怕什么危险。”冯瑗情绪激动地道。   范剑南无声的低下了头,心中却大为懊恼,表演过火了,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打感情牌这一招太失败了。料到了她的同情心,却没料到这个妞还有这份义气和执拗。可都已经这样了,只能继续演下去了。他抬起头,感激地道:“谢谢你肯帮我。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我不能把你拖进这件事里面。”   “那个魏如山也害了我的叔叔。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冯瑗斩钉截铁地道:“你什么时候走?我去向报社请假。大不了我辞职不做了。”范剑南傻愣愣地看着这个美女,心里却叫苦不迭。 第45章 咖啡里的太极   冯瑗是个急性子,一旦决定的事立刻就要去做。当下就收拾一下,回报社去请假了。   范剑南拿起电话,本来是想给左相打电话,拜托他到“吴风阁”帮忙照看一段时间。可是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自己直接过去一趟比较好。一来怕电话里说不清楚,二来也显得比较有诚意。   于是他改变了主意,打电话和左相约了好了时间,在他下榻酒店的咖啡厅会面。他把手头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和吴半仙打了个招呼,匆匆就出了门。   等他来到左相住的酒店时,左相已经在楼下的咖啡厅向他招手。   “你来的还真快,要喝点什么?”左相微微笑道。   “一杯黑咖啡,谢谢。”范剑南一边吩咐着服务生,一边坐了下来。   “怎么?没有什么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么?”范剑南道。   左相摇头笑道:“范先生又不说实话,你经营着一家咨询公司,怎么能和我这个闲人相比。”   范剑南忍不住苦笑,“我那个小铺子,哪里算得上什么公司?以令师纵横南洋一带的实力,恐怕根本不会把我那破地方放在眼里。”   “哪里哪里,范兄过于谦虚了。”   范剑南正色道:“我倒是真的有事找你。”   “哦,什么事?”   “最近我要出去一趟,只是这样一来公司里面就缺了照应。所以想请老弟到我那里帮几天忙。”范剑南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道。   左相皱眉道:“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我要在这里等老师回来啊。”   范剑南微笑道:“这个你可以放心,短时间内他还不会回来。而这段时间你也不可能离开本市,总不能一天到晚呆坐着吧?”   左相摸摸鼻子,感觉范剑南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看了一眼范剑南忍不住问道:“莫非你已经猜出了萧教授说得那个道士是谁?所以……所以要出远门?”   范剑南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我并不确定,直到昨天我在一家餐厅里偶然占了一卦。卦象是朱雀临鬼,离火主灾。朱雀位于南,主火。与之相对应的是玄武,大利北方。”   “玄武?”左相若有所思地道:“武当山是中国古代有名的道家圣地之一,道家七十二福地中的第九福地。这与萧教授所说的道士暗合。据传武当山是玄天真武大帝的道场,而真武即玄武。四象之中,玄武主北方。难怪你会决定去武当山。”   “你能帮助我么?”范剑南道。   左相微微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们之间仅仅是认识而已。术者之间的渊源,也早就因为范家退出五术人而不存在了。那么,我为什么要帮你?”他悠然地端起了咖啡,喝了一口。   “那……你说吧,什么条件?”范剑南无奈道。   左相细长的眼睛微微一挑,用小匙搅着杯里的咖啡道:“我久居泰国,对于国内的术者很好奇。但好奇归好奇,我并不承认我会输给一个国内的术者。上次在那个公园里,我明明占据了孤虚要冲,却被你从背后破解了。我很不服气,也很服气。”   “什么是很不服气,又很服气?我不懂你的意思。”范剑南沉吟道。   左相淡淡地道:“服气的是,奇门遁甲毕竟是古传三奇术之一,在术阵上的优势无人能及;不服气的是,你的术力未必比我强。所以我很想再和你切磋一下。”左相的声音很清冷。   “切磋一下?”范剑南有些意外地道:“就这样?那切磋完了呢,你就帮我打工?”   “除非你能够赢我。”左相傲然道:“不过我似乎应该告诉你,命术师和相术、卜术之类不同。我们是五术人中最注重术力修炼和感悟的。我们最高的境界是知天命,天命至,有不知其所以然者而无不通……”   “行了行了,我就是一个美院毕业的半吊子,对于语文是苦手,你就别跟我拽什么文言文了。”范剑南苦笑道:“你就说到底怎么切磋吧。不过先说好,不论输赢,你要帮我打工三个月。干还是不干?”   “我输了,帮你打工,我还可以理解。如果赢了也要帮你打工?”左相愕然道。“这是什么道理?”   “废话,没好处的事情,谁干啊?”范剑南鄙夷道:“按你的说法,我这卜术者上次在公园里已经赢了你这个命师。我为什么要给你翻本的机会?我看你也是个心高气傲之辈,心里肯定不服气。如果我不答应和你比,你肯定会郁闷。即使以后你成了下一代的命术宗师,也改变不了你输给我的事实。”   “你……”左相被他气得无语了。   范剑南奸笑着道:“这个事实这也许会成为你一辈子的心病。而我现在给了你这个翻盘的机会,你是不是应该感激我?为了表达这种感激之情,帮我打工三个月算什么呢?你要知道,我这可是赌上了我们老范家多少代积累起来的名声了。怎么样,干还是不干?”   左相愣了半天,一脸无奈地笑了,“我总算知道了,你为什么叫犯贱男。你就是一个无赖。”   范剑南笑道:“英雄和无赖并不相互矛盾。无赖只是一个人的品行,英雄与否却取决于这个人所做的事。左兄,你说呢?”   左相默然点点头道:“我同意。不过我们这次不比阵术,比单纯的术力。”说完他默默地把自己面前的咖啡杯推向了范剑南。他喝的是卡布奇诺咖啡,一种泡沫牛奶混合的咖啡。只是刚才在左相的咖啡匙搅动之后,这杯咖啡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变化。除了范剑南没有人知道这杯咖啡发生了什么。   原本混在一起的奶和咖啡竟然逐渐分开了,形成了半边黑色半边白色的混合体,不住地在杯子里翻滚变幻着。左相放在桌上的右手微微推动着指诀,着杯咖啡在杯子里急速旋转。一杯咖啡竟然结成了类似太极阴阳鱼的黑白两色,在杯子里翻滚着。犹如太极生化,阴阳不息。   范剑南微微色变,且不论左相的术力,单是这份对术力的精微的掌控就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境界。命术者传人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左相淡淡地道:“我们两个人谁都不能动这杯咖啡,单以指诀控制术力交锋。如果能够打破目前的阴阳平衡状态,就算你赢。”   范剑南愣住了。大衍之数四十九,未分为太极。太极是阴阳互补守恒,要想打破谈何容易?   左相却不给他思索的机会,伸手道:“请!”   范剑南看着杯中翻滚的太极图形,轻叹了一声道:“太极生化,无穷无极。看似永远守恒,但其实一切的平衡状态都只是暂时的,如同我们这个世界。借用一句物理学的说法,世界上没有绝对平衡的事物,平衡总是相对的。左兄精研命术,难道真的认为天命是不可更改的么?”   他微微地竖起了一根手指,大拇指屈指点了一圈,微笑道:“我甚至不需要再推掌诀,十几秒钟之后,你的术力运转就将出现破绽,这个局不攻而破。”   他的话刚刚说完,杯子里的咖啡蓦然逸散,黑白两色快速交融成了咖啡色,再难以分开。   左相缓缓松开了指诀,死死地盯着他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范剑南微笑道:“其实很简单,你只是一个人。术力的运转即使再精妙,也不会永远平衡。就如同极生两仪一样,平衡需要两个人才能达成。你摆出这个术局,只是想引我入局。然后根据我的术力来引导调配,使这个小型术局长久的维持下去。直到我认输退出,这个术局才会散。但其实,只要我不入局,你自己并不能维持多久。”   左相端起了那杯咖啡喝了一口,看着咖啡厅外的大街淡淡道:“三个月,我明天就去吴风阁上班。不过,早晚我总会赢你一次。”   范剑南笑了。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外表冷酷,但却性格直爽的年轻人了。   范剑南回去忙前忙后,总算是把事情安排妥当了。左相虽然傲气,但通常越是傲气的人,越是不肯食言。有这个命术者和吴半仙坐镇“吴风阁”,他这个算命馆不火都难。冯瑗更是打电话给范建剑南,说是已经请好了假,随时可以走。   范剑南坐在吴风阁的办公室里,默默地摆弄着手里那只遁甲古盘,不知在想什么。   吴半仙走过来,从一侧的酒柜上倒了两杯红酒,把其中一个杯子放在范剑南面前,微笑道:“怎么,你还在犹豫什么?”   范剑南似乎没听见他说什么,依然低着头,没有什么反应。   吴半仙穿着一身月白的唐装,他跟着范剑南的这些天,除了喜欢上了红酒,也越来越有算命老神仙的气派。老头看范剑南不说话,端着红酒喝了一口,颇有幕僚风范地微笑道:“你在担心冯小姐?怎么,没想到她也会一起去?”   范剑南苦笑道:“确实,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一个人走。术者之间的事有多凶险,外人是很难理解的。我真的并不想牵连上一个无关的人,尤其是她。”   吴半仙摇摇头道:“你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即使你一个人去武当山,以她的性格也一定会追过去。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跟着你,至少会比她一个人在外面乱闯要安全。”   范剑南苦笑着把手里的遁甲盘放在了桌上,端起那杯酒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   吴半仙大笑道:“我?我会把这当成一次旅游,身边还有美女相伴,有什么可担心的。命数命数,命里有数,该来的始终会来。这个世界每天都会有不幸的事发生,但是如果每天担心着过生活,人生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人生除了趋吉避凶,还得有所担当。”   范剑南微微一呆,然后也笑了,“确实,想那么多干嘛。还是老吴你洒脱。”   吴半仙笑道:“并非师傅你不够洒脱只是你身在其中,没有外人看得透彻罢了。”   正说着冯瑗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叠杂志之类的书。   范剑南愣了愣道:“冯大记者,你这什么意思?我这里可不是报社、杂志社,不收稿件。也没什么重大新闻,你没必要这么赶吧?况且我记得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休假了啊。”   冯瑗摆摆手道:“不是稿件,是旅游介绍。你快点过来看看,顺便算算该去哪个景点找人?”   范剑南一脸无奈,“你真当我是半仙啊?什么数据没有,什么条件都不具备,你让我拿什么算啊?再说了我们是去找人,又不是真的去玩,那人也不一定会在某个景点啊。”   “看看嘛,我拿都拿过来了,这些地方很漂亮啊,我觉得那种世外高人就应该在这种地方吧?”冯瑗翻着杂志道。   范剑南头疼地道:“现在有种东西叫网络,想查什么资料都有的,犯得着抱这么大一堆旅游指南么?还有现在的旅游景点比菜市场都喧闹,每天来来往往上万人,我实在想不出哪个世外高人受得了这份罪,哈哈。”   他看到冯瑗脸色似乎不好,立刻想起这妞现在可是金主,得罪不起,连忙改口道:“呃……当然了,也不能排除这位世外高人已经老得耳聋眼花了,根本不受外界影响了。”   冯瑗这才高兴地道:“我过来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旅行社,这些资料都是送的,又不花钱,这还是最新版的,漂亮吧?”   范剑南立刻点头,“漂亮,漂亮。嗯,旅行社?”   “是啊,我去订票,当然要去旅行社了。”   “什么?你连票都预定了?难道我们还要随团旅游,跟着导游屁股后面转?”范剑南哭笑不得。   “当然没有,跟团最不划算了。我只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票……”冯瑗得意地道。   “什么?机票……嗯,很好……你知不知道,武当山没有机场?我们必须先飞到襄樊民航机场,然后坐车转车才能到。如果动车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到十堰。”范剑南端着酒杯悠然道。就算打死他,他也不肯在女人面前承认自己有点恐高,怕坐飞机……   “当然,我查询过了,所以确定坐动车去。”冯瑗得意洋洋地道:“我车票都预定好了。”   范剑南:“……” 第二卷 五术 第46章 餐车   2013年5月21日下午,范剑南和这个他称之为金主的女记者冯瑗消失在了这个城市……   开往湖北十堰的列车,一路北上,微微晃动的节奏令人昏昏欲睡。列车依然在飞驰,经过一站又一站。范剑南和冯瑗都没有说话。冯瑗低头玩着手机,范剑南看着窗外发呆,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而沉闷。   在这条铁轨上,离别愁绪就像拉面一样被抻拉得很长。偶尔那一声笛声,总能给人以撕心裂肺的感觉。   列车中途的每一次停靠,被送和送别的人们扬起那苍凉而又美丽的手势时,让人心里便感到阵阵酸楚。那种场面,忧伤便一时间滋生出来,并且弥漫全身。那一别,意味着从此可能天各一方,意味着不尽的思念,太多的牵挂……   人总是活在自己的情绪里,术者也不例外。   “饿了没有?我带你去吃饭。”范剑南首先打破沉默。   “谢谢,我从不吃外面的东西,没看到制作过程,总是怀疑不卫生,通常我情愿吃干粮。”冯瑗摇头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人的一生,一定有许多第一次。如果想让自己活得精彩些,就要尽量勇于尝试。如果每个人都不吃除了自己做的食物,那全世界的酒店岂不是都要关门?如果每一个人都只关心自己亲眼看到的,那么有谁会看报纸,那你这个记者岂不是要失业?”   “你少来咒我。去就去,反正你请客。敢咒老娘,老娘就把你这个神棍吃破产!”冯瑗咬牙瞪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摊开了手道:“可以啊,吃得我负债都没问题。最多我把你卖到山里抵债,据说在山里有很多,那种半辈子没娶过媳妇的猥琐大叔。”   “去去去……再惹我,我就不带你玩了,所有旅游费用自理!”冯瑗一句话,立刻就把范剑南说得蔫了下来,闷闷地垂下了头。他兜里就算零票都加上,也不过千把块钱,这位大小姐是不能得罪的。   冯瑗自以为占得了上风,洋洋得意地道:“走吧,去吃大餐。”   火车的一边是卧铺,可以安稳入睡,恍若住在天堂,另一边是摩肩接踵的硬座通道,宛如挤在沙丁鱼罐头里。夹在中间的餐车,像是一道分水岭。   餐车的食物就一个字“贵”,范剑南翻着菜单哀叹道:“冯瑗啊,你不如杀了我吧。盒饭都要好几十啊,我可是个算命的穷光蛋,跟你这个白富美不能比啊。请你吃快餐如何?”   冯瑗坐在那里得意洋洋,小声道:“谁叫你拉我来的?我就要吃大餐,反正我没带钱……你看着办!”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变戏法般拿出了一个小包,坏笑道:“你的确没带钱,不过我想的很周到,帮你带了。一般来说,每一个美女身边通常应该有个提包的男人,很幸运,我相当适应这种角色。”   冯瑗的嘴张成了一个可爱的O型,好半天才嚷着:“你什么时候拿的,还我钱包……”   范剑南把那个粉红色钱包扔给冯瑗,叹道:“亏你是个记者,经常在外跑,钱包最好别离身。我是关心你才帮你留意的。你要吃大餐我也不反对,不过我们AA制。”   冯瑗恨得牙痒,“真是个小气鬼!刚才还主动说带我吃东西的。”   范剑南愣愣地道:“没错啊,我这不是带你到餐车了么?我又没说请你吃,你不要误会好不好!”   “你……”冯瑗顿时气结。她恨恨地瞪了范剑南一眼,赌气得买了一大桌子食物。   看着范剑南慢悠悠地吃着廉价套餐,冯瑗却气恨恨地鼓起腮帮子,大嚼烤鸭大虾。一方面是真的饿了,另一方面却是气得,似乎她咬的不是鸭腿,而是范剑南的大腿。看得范剑南直摇头。   火车开得再稳也总有些晃动,一个路过餐桌旁的年轻人似乎被列车的晃动影响,有些惯性地靠在了冯瑗的身旁。   “抱歉……”那个腼腆的年轻人略带羞涩地点点头。冯瑗也点点头,随便“嗯”了一声。浑然没有察觉自己那只粉红色的钱包已经被年轻人那双纤长巧妙的手指夹走了。   范剑南似乎也没有发觉,低头吃着自己的廉价套餐。只是他的一只手移到了桌下,大姆指尖轻轻按了一圈指诀,一个很小的阵术已经发动了。   奇门遁甲,阵衍!   那个年轻人得手之后正准备快速离开,突然觉得眼前有些花。他明明在拼命地往前走,但这一节车厢却怎么都走不到尽头。更令他感到惊恐的是,他能感觉到两旁坐满的乘客,却费尽了力气也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他只是在一节没有尽头的车厢内,徒劳地行走,却像是始终都没有离开原地。   在其他人的眼中,这个年轻人只是一直在原地转圈。他的脸色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惊恐,最后竟然疯狂地在餐桌旁边原地踏步,双手在空中乱舞,原本隐匿在袖子里的几个钱包皮夹纷纷落地。   范剑南伸手接住那个粉红色的钱包,往桌上一放,看着目瞪口呆的冯瑗笑了笑,低声道:“别看,继续吃饭。”   “小偷?!”冯瑗看了一眼那个手舞足蹈的年轻人,压低声音道:“他怎么啦?”   “没事,一会儿就好。也许他突然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也许受了某位女神圣洁光芒的感召,决心改邪归正。谁知道呢?”范剑南垂着眼,继续对付自己的午餐。   这时发现自己丢失财物的乘客已经一拥而上,把那个年轻人按住了。有人还在大声呼喊着列车上的乘警。   “噗……肯定是你干的,你就会装。”冯瑗强忍着笑意瞪了范剑南一眼。   “不过,你怎么会发现他是小偷?我可一点没注意。”冯瑗兴致勃勃地道。   范剑南放下手里的筷子,看了看冯瑗,一本正经地道:“如果你把那只烤鸭的另一只腿给我,或许我会考虑告诉你。”   “切!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呢?小气鬼,拿去吃吧。快告诉我。”冯瑗瞪着眼道。   范剑南接过鸭腿,慢条斯理地啃了一口,“因为我看到他走路的姿势了。”   “走路的姿势?就这么简单?”冯瑗怀疑地道。   “就这么简单。古代厉害的占卜者,甚至可以根据动物的足迹来随机占卜,判断出吉凶。虽然这个理论上有些难,但你知道,我一向是这个领域的天才。”范剑南微笑道。   “你这算不算自吹自擂?”冯瑗撇嘴道。   “干嘛说得那么直白呢?或许你可以把这个理解成一种稍有夸大的自我广告。”范剑南厚颜无耻地啃着鸭腿。   “那,他到底怎么会受,突然就那样了。你对他做了什么手脚?”冯瑗试探性地道。   范剑南动作一顿,随即嘿嘿笑道:“只是一个小小的阵术,就像是改变了在他的身边的某种磁场。让他产生了一种幻觉,他不断的转圈,不断地在原地踏步,其实他以为自己是在奔跑。但是却跑不出他大脑中的幻境,所以受了惊吓……”   “那他这种幻觉是怎么产生的?”冯瑗好奇地道。   “风水术认为,特定的地形地貌或者建筑会影响人的身上的正常磁场,对人产生好和坏的作用。我这个阵衍术很像是风水术的理论,通过我的术力配合指诀,可以快速改变他周围的磁场,令他出现一些不真实的幻觉。”范剑南微笑道。   “那为什么我们其他人没有这种感觉?”冯瑗奇怪地低声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这种术法,来源于古代军阵。据说当年的八阵图,十万人都能被几块石头困住,别说他一个人了。而且遁甲术阵的方向和位置极为讲究,所以对他一个人产生作用。而且我只是动了几下手指而已,算不上真正的布阵。”   冯瑗摇了摇头叹道:“你这人的真神奇,不过也真的让人看不透。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一个骗我鸭腿吃的骗子,还是一个真正精通术法的高人。反正有时觉得你笑起来很下贱,很无赖,有时又觉得你的笑容很高深莫测。总觉得你脸上带着面具,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范剑南微微一笑,“除了无耻和深奥这两样,你难道没觉得我的笑容还很帅气么?再说人人脸上都有面具,何必要揭开面具,露出下面的真容。这样虽然显得自己很英勇,却有故意出来吓人的嫌疑。美女啊,你记住了,男人的微笑和女人的化妆是一个道理。有些女人卸掉妆就见不得人,有些男人摘下面具就活得太痛苦。好了,吃饱喝足,我们继续休息。躺在床上谈谈人生理想如何?”   他最后这句话说得很大声,引得车厢里的人都看着他们,惊讶之余嘴角都有着暧昧的笑容。   冯瑗顿时大窘,有心分辩,却又不知道向谁去解释,该解释什么,真是恨不得打死这个贱男,更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下去。   范剑南却厚着脸皮旁若无人地走了。冯瑗连忙跟上,红着脸快步往自己的车厢里钻。 第47章 初至   火车终于到了目的地,范剑南把旅行包甩上肩头,招呼着冯瑗下了车。他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可冯瑗却带了两个大箱子。下车之后,范大少又成了拎包的苦力。   “我们要去哪?”冯瑗有些茫然地道。   范剑南伸着懒腰道:“这么长时间的火车,真是把人折腾得够呛了,我真的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当然是先找个地方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养足精神明,好明天上山。”   看到冯瑗有些微微皱眉,他意识到什么,立刻道:“我们开两间房,我就在你隔壁。不过我会时刻准备着,满足你的不时之需。当然那是指你的要求不过火的话。”   冯瑗掩着嘴笑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拜托,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见过几个不正经的人,会为你这样当牛做马?话说回来,即便我肯为你当牛做马,但你也不能真把我当牛马啊。先帮我一把,哎哎,出租车来了,快拦车。”范剑南急急忙忙地道。   由于列车的车次原因,他们到达的时候以及该有些晚了,不过好在去旅游景点从来不缺车。两个人乘车到了武当山下的一个小旅馆住宿,准备第二天出行上山。   这山下小城,与其它城市很有一些不同,到了夜晚不但没有沉寂下去,反而灯火处处,人来人往,五光驳杂,更显辉煌。在夜色中尽显人世繁华,而武当山则凝聚了一种道教文化的精华,它远离繁华喧嚣的宁静、清秀,充满着道家崇尚的自然与安静。   范剑南有点睡不着,站在阳台上远眺,夜色迷蒙,轻雾笼罩。“武当山,武当山,只是萧教授所说的那个道士在哪里呢?”他一阵茫然。山术者大都是修道的人,自然会挑一些风水极佳的地方居住。如果林若谷这老家伙在就好了,他擅长风水术,对于山川地势最是在行。至少不会像自己这样完全摸不着头绪。   他叹了一口气,回到房间,又拿出了那只古老的遁甲盘,无聊地摆弄着。这只遁甲盘有六层,可以顺着圆心转动刻度。虽然和自己的术力有种某名的联系,但范剑南始终破解不出它的含义。难道真的需要另一半的遁甲天书么?还有五术人的事,神秘的东瀛阴阳师。都让他心烦意乱。   他缓缓拿出了一支笔,习惯性地在便签上乱画,但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这才想起自己根本就缺乏必要的信息。关于这个萧教授提到的道士,自己可以说一无所知,连最起码的生辰八字没有。只是上次在王兴记餐馆里偶然出了一次随机的卦象,得出了北方玄武的结论。   他的眼睛又落到了那张他曾一度怀疑为龙甲神章的古盘之上。一般的遁甲盘是三层,分别象征三奇应克,八门吉凶,天盘九星。那么多出来的另三层到底是什么呢?   原先他曾听说家传遁甲秘术只有一半的说法,所以有了先入为主思维,以为这剩下的极有可能是用于遁甲术法派的东西。   但随着他不断的摸索,他越来越发现,这明显不可能是奇门遁甲了。因为这盘上所刻的完全和遁甲术不同了。   他心中一动,范家虽然历代都是占术宗师。但按照真正的占术源流来说,还有另两个流派,太乙神数和六壬神课。它们和奇门遁甲合称为上古三式,名气非常大。   奇门遁甲术之所以能够得以保存流传下来,一是由于他们范家一脉的存在,第二也由于其自身特性,被历代兵家的所保留。   不过这太乙和六壬两支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应该早已失传了。现在流传的一些自称《太乙神数》和《六壬神课》的术法书籍大都是后人流传下来的伪作。   上古三式同源同理,莫非这个古盘能将世上三种最强大的占术合而为一,在这复杂的六古层盘上显示出来?范剑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试想一下,如果用太乙神数定时间,奇门遁甲定方位,六壬神课最终判定吉凶。那是一种多么令人震撼的奇术?   可惜这个古盘底部刻着密密麻麻的篆书他根本看不懂,否则倒可以推测一下这个古盘真实的用途。也许是这个想法让他过于兴奋,也许是换了环境不太适应,范剑南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睡着,直到快天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还是冯瑗敲了半天门,范剑南才睡眼惺忪地抬了抬头,闷声道:“今天这么早?”   “还早?你平时几点起啊?起得比我还晚。快点开门!”冯瑗在门外大呼小叫。   “等等啊,你总得让我穿上衣服啊。哥还光着呢。”范剑南懒洋洋地套着衣服,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披上衣服也不急着开门,先上厕所撒泡尿。   然后这家伙嘴里咬着牙刷,刷得满嘴泡沫,晃晃悠悠地去开门。   冯瑗早已在外面等得一肚子不满,推门进来之后,冷着脸道:“你倒睡得很香啊。你是来找人的还是来旅游的?”   范剑南含糊不清地道:“主要是找人,兼旅游。我是说找不到的话,就算是旅游。”   冯瑗狡黠的一笑,“你说来旅游的,那你想好今天带我去哪玩了么?”   “嗯,我都计划好了。先去吃早饭,上午乘索道上金顶。我想在空中俯视一下整个武当山。中午去吃当地特色的小吃。下午接着逛,晚餐请你吃武当道斋素菜。再晚上么……”范剑南眨眨眼,“到时候想起来再说……”   “你大老远把我拉来,就是为了陪你旅游闲逛?”冯瑗忍不住道。   “其实也不是单纯的旅游闲逛,你知道,我只是个开算命馆的江湖骗子。所以……”范剑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旅游购物吃吃喝喝,我总要找个人付账吧。冯大小姐,你懂的……”   “靠,想得美!去死吧,你……”冯瑗恼怒地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哎,好啦好啦,开玩笑的。我主要是想在高处看一下整个地势,看看哪里是那种利于修道或者养生的场所。如果我们要找的这个人真的是个道士,那么他对这方面应该很讲究,这样也避免了我们毫无头绪地乱猜乱闯。”范剑南解释道。   “那你快点啊,我先去准备了。”冯瑗兴冲冲地跑出了房间。看她的样子真像是来旅游的,范剑南忍不住苦笑。 第48章 坐忘   范剑南和冯瑗早起出发,计划乘索道上武当金顶。武当山是旅游胜地,乘坐索道缆车的售票处也有大量的人群。冯瑗没坐过缆车,围着缆车看来看去,十分好奇。等范剑南购票和她登上缆车之后,她又有些紧张起来。“各位旅客,请快速准备好,还有三分钟,缆车将开始运行。”广播里传来了提示音。   两人扣好了安全带,这时缆车开始缓缓运行。范剑南其实比她更紧张,分明有恐高症,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登高俯视。对他而言确实是一种受罪。倒是坐在他对面的两男一女比他们镇定地多,有说有笑,怡然自得。   “道教崇山,据说武当山是人间仙境,尽得自然造化。宗先生认为如何?”对面的一个男子对另一个人道。   另一个男人微笑道:“风水文化是中国传统建筑的灵魂。其与中国营造学、中国造园学共同构成了中国古代建筑理论的三大支柱。古老的风水理论,恪守天人合一、阴阳平衡、五行生克三大古典的原则。说起来你知道此山为何叫武当么?”   “哦,为什么?”另一个男人疑惑地道。   那个宗先生看着缆车外的胜景叹道:“武当山位于翼轸之间,自乾兑起,水出震宫,自有太极,具体位置在均州之南三舍,先名太和,一名仙室,一名大岳。周回八百里,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五台、五井、三潭、三泉、四石、三天门、三洞天、一福地。玄帝升真之后,谓曰非真武不足当之,故更名曰武当。”   范剑南生怕错过空中观察地势的机会,正盯着窗口向下看,闻言不由一愣,惊愕地扭过头来。他这才发现,对面的三个人俱是气度不凡。尤其那个侃侃而谈的男人,俊逸的脸庞,戴着一副眼镜,一身白色西服显得极有风度。而另一个男人则显得比他壮硕了一点,穿着西服显得肩膀很宽。最右侧的红衣女人一直偏着脸没有说话,不过仅仅露出的半张脸和身材就堪称绝品。   范剑南也没敢多看,他已经感到了身边冯瑗目光中的杀气,老老实实把头转向了窗外。范剑南虽然不懂风水,但精通术数,所以也能从中看个大概,那个白衣眼镜帅哥说得一点没错。   中国大风水的格局来看,昆仑山是天地的支柱,与昆仑山相连的山脉都可称为龙脉。根据龙脉的思想,蒙受沿龙脉流行于地中的“生气”,可以招来吉祥幸福,因而必须寻求生气充溢永驻之地。水汇而龙止,有水环抱的地方,不因风而吹散,所以,这种地点的构成,是周围环山带水的宝地。   不过,对于这种大风水格局而言,范剑南是个彻底的半吊子,他也只能看个大概。那位宗先生倒似乎是个行家,范剑南倒真是忍不住想多听他多说点什么。但对方却似乎沉浸在武当美景之中,也不开口了。   范剑南又打起了歪主意:你不说话,我不会挑逗你说话么?   他眼珠一转,突然转向那位年轻的宗先生,微笑道:“先生难道是本地人么,我听先生的话不但懂得风水,而且似乎对武当山很熟啊。”   对面那位眼镜帅哥一愣,回过神来,对着范剑南善意的笑了笑道:“哦,鄙人姓宗。不是本地人,是来旅游的。刚才只是有感而发罢了,谈不上什么懂风水。”   范剑南微笑道:“宗先生过谦。据说,玄武是水神。而水是风水理论是的重要元素。有‘风水之法,得水为上’的说法。不知这位先生对武当水系有什么看法?”   “你对这个也有兴趣?一般来讲中国风水的最佳格局,是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的四神象格局,后有靠山,前面必要有弯环朝抱之水。我们从武当山九宫八观等主要道教建筑的选址布局上看,如紫霄宫、玉虚宫的布局,都把风水中的亲水文化演绎到了极致。”这位眼镜帅哥倒是很健谈。   范剑南趁机道:“据说武当是道教圣地,那依宗先生看武当最适宜修道的是哪个位置呢?”   “修道成仙的什么的都是后人附会之说。明成祖朱棣篡位登基,始终认为冥冥之中有真武大帝在保佑他。所以才有了‘北建故宫,南修武当’,一些修道成仙的说法也只是后人的传说罢了。”缆车上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个女人淡淡地说道。她的声音又细又柔,让人听了十分舒服。   宗先生微微一笑道:“她说的很对,仙道之说虚无缥缈。即便是有,也不是我们凡夫俗子可以妄想的。或许我们现在能够体会着这种道家清静无为的感觉,但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一心向道呢?还没请教先生贵姓。”他温和的笑容很让人心生好感。   “哦,不好意思。我姓范,是个记者兼自由撰稿人,这次是陪女朋友出来旅游的。但总是忍不住对一些传说感到好奇,大概是一种职业病吧,呵呵。”范剑南厚颜无耻地冒充起了冯瑗的职业。   几个人又闲聊了句,范剑南知道了这三个人都是一起的。姓宗的眼镜帅哥,大概是某个公司的小领导,带着两个同事来旅游观光。范剑南发现这人虽然似乎懂得一些风水,但却不像是身怀术力的样子,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缆车晃晃悠悠到了目的地,几个人一起下了车。   在金殿前,极目四方,八百里武当秀丽风光尽收眼底,群峰起伏犹如大海的波涛奔涌在静止的瞬间,众峰拱拥,八方朝拜的景观神奇地渲染着神权的威严和皇权的至高无上。同时,还能领略到很多奇异的自然天象奇观和流传着许多神话故事。   武当山的顶峰,俗称“金顶”,是传说中真武大帝坐镇的地方。站在金顶,会有一种无形的震撼使人惊心动魄,崇敬虔诚之心油然而生。尤其对于范剑南这样的术者,他们本身对外界的气机比一般人敏感无数倍。   才走了几步,范剑南的脚步微微一滞,猛地感到四周的空气像潮水一般的涌来,包裹住自己。他动作顿止,如被勒死,几乎要了呼吸。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只有一片混沌的海洋。不知过去多久,缠绕周身的空气忽然一松,他缓过气来,鼻腔发出一音,近乎钟鸣。   他睁开眼睛,已不是以往的世界,一切事物都有了一层朦胧的底色,犹如戴了一副墨镜。如果专注看一物,这怪异的色彩便会消失,物体恢复坚实的体积感。如不专注,却又会浮现,令物体如水中倒影,没了真实。这是一种难以表述的感觉,介于真实与幻境之间。   眼睛出异样,范剑南的心中却没有惊慌,反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定感。他长吸一口气,山间的清新空气沁入肺腑,令人仿佛置身于云层,悠悠然如痴如醉。“我站了多久?”他低声道。   “站了多久?你说什么,我们不是刚上来么?”冯瑗诧异地看着他。范剑南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距离他下缆车之后的时间不过十五分钟,而从缆车站台到这里,最起码也走了十五分钟。他似乎刚刚才停下脚步,但却似乎已经在这里站了漫长的岁月。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范剑南喃喃地道。   是的,他的这种感觉像极了庄子所说的坐忘境界。说白了就是做到心如止水,这时候就能达到“澄心味象”的精神状态。在精神方面返朴归真,表现就是自己的心性得到完全解放,使自己的心境得到清静、恬淡、寂寞、无为,使自己的心灵随思想弥漫,仿佛自己与宇宙融合,升华到“悟我”的境界。   “坐忘”方法所能够成就的是人的一种静态,并且让人在这种特殊的静态下恢复生命功能、身心健康达到最佳平衡,甚至还能够开发人体的潜能。只是这种境界一般只能在修道多年的人身上出现,范剑南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也会在这金顶之上浑然坐忘。   “你在说什么?”冯瑗有点开始担心他了。   “没事,只是有感而发。想起了庄子的话。走吧,我们继续走。”范剑南笑着道,只是他的眼中却全是雾气般的泪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感觉到体内的术力正在如野草一般疯涨蔓延,这种感觉一直伴随他走到了位于最高处的武当金殿之前。   山上的导游在滔滔不绝地讲解着金殿的历史故事,这奇迹一般的道教建筑游客们惊叹不已。   金殿亦称大岳太和宫。地处武当山天柱峰的顶端。来到这里仿佛置身于仙景,重檐庑殿式屋顶,脊饰龙、凤、狮子、海马、天马等飞禽走兽。   殿内天花及壁上铸线饰流云纹样,线条圆润流畅,地面紫色海洋化石纹石墁地,洗磨光洁,显得富丽堂皇。殿为铜铸,重达两万斤。通体鎏以赤金。殿内上方悬挂着“金光妙相”金匾,是清代康熙皇帝亲书,意思说殿内铜铸鎏金的金光灿烂的真武大帝玄妙的神像。   金殿之上的美景,几乎把冯瑗看得呆了,甚至忘了拿起手中的相机。而范剑南似乎依然沉浸在那种难以名述的玄奇状态之中,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周围喧闹的人群和雄奇瑰丽的景色都不能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 第49章 雷火   武当山的导游手里拎着话筒在向游客介绍武当山金殿的三大奇观。范剑南却站在金殿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冯瑗以为他又在心中默默占卦,也不敢打扰他。于是挤在人群中,一边四处拍照,一边饶有兴趣地听那个导游讲解。   这个导游是个年轻人,口才了得。据他说武当山三大奇观,其一是“祖帅出汗”。每当大雨来临前,殿内神像上水珠淋漓,像人一样汗流浃背。   第二是“海马吐雾”:金殿屋脊上立着一头鎏金海马,每到夏季,当海马口中吐出串串白雾,并发出马鸣时,随后就会有暴风雨来临。   其三便是“雷火炼殿”:当大雷雨来临时,金殿经常会遭受雷击。令人称奇的是,任凭电闪雷鸣、震天裂地,但金殿却丝毫未损。雨过天晴,金殿经过雷震雨洗之后,反而倍加辉煌。   只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后,由于采用了新的避雷方案,这个奇观已经完全消失了。听到导游介绍说这最后一个奇观已经再难重现时,令得一众游客都感慨不已。   道观设有神签。以薄竹片制成,置于经雕刻的竹筒中,一般每筒40支左右,每片注明号码,每一号与特定的签文排号相符。求签者于神坛上香后,双手捧签筒,恭跪于神像前虔诚祷告,求神灵示签指点迷津,解疑释难……游客嘛,难得到此,免不了焚香烧裱,有的上油、丢钱还愿,自然也有求签的。   冯瑗看了之后,顿时对金殿两侧的签房来了兴趣,拉了拉范剑南道:“我们去那里求个签看看,好不好?你不是要找人嘛,去求祖师爷给个好运气。”   范剑南愣了愣道:“你不是不相信这些东西嘛?我记得你经常骂我骗子的。”   “那是我不相信你,我可从没说过我不相信真武大帝。”冯瑗笑着摇头道。   范剑南压低声音道:“还是算了吧,这个地方的求签算命都是些忽悠人的,解签的高手早都没影了。他们都是些承包摊点算命挣钱的。我刚才稍微看了一下,那技术还不如老吴呢。”   “啊?不如吴半仙?”冯瑗一脸失望。   范剑南苦笑道:“你以为是什么啊,还有你知道求签怎么求的?”   冯瑗诧异道:“不就是摇动签筒,直到其中一支签掉出来,然后拾起到解签堂请解签的人对号找出签诗或者词讲解推测么?”   范剑南点头道:“这些签诗签文,大都是从古典小说里抄袭而来的,杂本杂八的内容。而且无论落下的是任何一枝签诗词文,那些解签文的都能强牵赴会,使之和求签人的意图什么疑问或目的联系起来,口沫横飞地乱说评一通。毫无术数上的依据,也根本没有什么灵验可说。万一抽得不好还坏了心情,何必呢?”   “可我难得来一次,真的很想试试啊。你去抽一支,好不好?”冯瑗有点期盼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苦笑着道:“行行行,那就当是玩玩吧。”看到冯瑗这么开心,他也不忍心扫了冯瑗的兴致,被她强拉着进了签房。进了签房之后,范剑南在蒲团上跪下,抱着签筒慢慢摇动着。渐渐地他的那种坐忘的感觉又开始了,整个人完全沉溺在了纯粹的意念之中,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唯有体内的术力在不断翻滚涌动。   签房外面的游客中有人惊奇地喊道:“快看,海马吐雾!奇观啊,快看,快看!”喊声几乎吸引了所有的游客,人民都争先恐后地跑出去,想要一睹这金殿奇观!山上已经乌云压顶,金殿屋脊上那头海马正在缓缓地吐着雾气。冯瑗也被拥挤的人群推到外面,看到这个奇观之后,连忙举起手中的相机拍摄。   果然“海马吐雾”象征着大雨将临。只是几分钟功夫,原本平静的武当金顶上,此刻却是风云涌动,转眼间雷电交加,即使是坐在签房之内,也感觉到那种地动山摇的气势。山间巨木大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雷声如在耳边震聋发聩。令人感到惊异的是,声势巨大的响雷中却还没有任何雨点飘落。   范剑南所求的签在雷声中落在地上,北极玄天上帝感应灵签:第二十三签,下下,花开遭雨。范剑南刚刚回过神了,转身时发现,游客们纷纷退入了两侧签房和金殿之后的父母殿避雨,金殿之前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抬头,脸色骤变。   一道雪亮的雷电划破长空,如利剑直劈金殿,刹那间,武当山金顶金光万道,直射九霄,数十里外可见武当峰巅之上,红光冲天,其景如同火山喷发,惊心动魄,神奇壮观。金殿四周出现一个个盆大的火球在其旁来回滚动,耀眼夺目,遇物碰撞即发生天崩地裂的巨响。   武当山气候多变,云层常带大量电荷。金殿屹立峰巅,是一个庞大的金属导体。当带电的积雨云移来时,云层与金殿底部之间形成巨大的电势差,就会使空气电离,产生电弧,也就是闪电。强大的电弧使周围空气剧烈膨胀而爆炸,看似火球并伴有雷鸣。金殿四周电光闪烁,火球翻滚,景象绚丽万千。   “雷火炼殿”!!!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消失数十年的武当奇观再次向人们展现了自然的威势。胆小的游客已经不敢再看这一切,捂着耳朵躲进了签房的里面。突然有人惊叫,“还有人在那里!!!”   一道道电光之中,一个穿西装的青年站在金殿之前的空地上,耀眼的电弧在他周围四处飞射扩展。“范剑南!快回来!”冯瑗失声喊道,她甚至想挣脱人群跑过去把他拉回来,却被周围的人死死拉住“别去姑娘,现在太危险了!”   “别过来!”范剑南猛然回头喝道,脚下却丝毫不敢停滞,按照特定的方位迈去。双手指诀连动,疯狂推衍着。他现在是有苦说不出来。   金殿屹立峰巅,是一个庞大的金属导体。它与天柱峰合为一体,本身就是一个良好的放电通道,又巧妙地利用曲率不大的殿脊与脊饰物龙、凤、马、鱼、狮,保证了出现炼殿奇观而又不被雷击。但金殿两侧的签房和后面的父母殿却不会如此的幸运,很容易被威势浩大的雷电击中,而里面却有包括冯瑗在内的足足好几百名游客。   范剑南一边要保持这和金殿足够远的安全距离,又要设法控制这雷电不要扩散到金殿两侧和后方,以免造成惨剧。   武当金殿在不断被雷电击中,弹射出的电弧令天地变色。这个区域太大了,指诀已经无法完全控制。所以范剑南一边奋力打着指诀,一边迈步,企图用自身行走的轨迹营造出一个更大的术阵。他用拼命用术力推动遁甲阵衍,使滚动的雷球限制在金殿外极为有限的区域。   “坎蓬水星离英火。中宫坤艮土位营。乾兑为金震巽木。旺相休囚看重轻。与我同行即为我。”范剑南一边低声念着口诀,一边结阵御雷。也幸亏这是旱天雷,一直没有下雨,地面没有水。否则,借他几个胆,他都不敢这么玩。一个雷就能把他打焦头烂额,直接死翘翘去。   但在旁人看来,这个年轻人似乎是精神失常了,在雷暴之中走来走去,手舞足蹈。简直是在找死!一些游客看到了刚才冯瑗的举动,更是以为这个小伙子铁定因为感情受挫,不想活了。否则何至于此?几个年长的游客看着外面那个状若痴狂的年轻人,摇头感叹。“年纪轻轻的,可怜啊。”   最强的一波天雷过去之后,金顶的云层渐渐被风吹远,雷天落下的声势渐渐弱了下来,直至完全停止了。山顶的气候果然多变,这天雷持续了三五分钟也就散了。范剑南终于松了一口一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后背全是冷汗,他感觉这几分钟如同几个月一样漫长。   “范剑南,你怎么样!”冯瑗带着哭腔惊呼着冲过去一把抱住他,再也忍不住靠在他肩头哭了。范剑南感受到她的泪水湿透自己的肩膀,带着一种温热的感觉。他呆呆地坐在地上,突然感觉值了。   游客们陆续走出了签房和父母殿,有些怪异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是谁先鼓的掌,随后所有人都开始鼓掌。一阵阵掌声让范剑南莫名其妙,心道,难道他们都看出我刚才救了他们?范剑南震当时就惊了,这不科学啊?!   直到一位年长的游客走到他身边,语重心长地道:“小伙子,你真勇敢。不过你这样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太极端了。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年轻人……”   一位年轻的女学生走过他身旁时,鼓着掌笑道:“加油吧帅哥,你让我又相信爱情了……”说完和她的同学笑着跑开了,只留下一片银铃般的笑声。   范剑南愣了愣,终于捂着肚子笑了,这次他笑得没心没肺,笑得真是开心。看着这群素不相识的人们,看着他们脸上善意的微笑。范剑南感觉得出来,他们是真的在为自己高兴,哪怕这群可爱而善良的人们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但他感觉这一次,真的值了。 第50章 农妇   范剑南站了起来,他非常疲惫,刚才短短的几分钟,却比得上跑了十几公里的体力消耗。   “你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医院?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冯瑗十分担心地看这他,但这家伙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容又让她有些恼火。   “没事,只是有些累。休息一下就会没事。”范剑南摆摆手苦笑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谁有空担心你。”冯瑗推开他,犹豫了一下道:“我们还是回去吧?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看。”   “也好。”范剑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金顶倒是有几个解签的道人,但看来看去也不像是什么懂术法的高人,而是专业骗人的。看来这一次金顶是白来了,而且看起来步行去南岩宫的计划也完不成了。倒不如早点回去休息,等明天再做打算。   两人乘索道下山,又转至武当山下,就看见一条山泉流下来,聚集成一条小溪,台阶在这里变成了一座桥,往前是条延伸的小街道,街道上有一些妇女在卖水果饮料和纪念品,最多的就是剑。长长短短的,但是质量明显不怎么样。不过游客们还真有人愿意买,想来这些游客都是深受武侠小说的影响。   范剑南笑着道:“武当山的名气如此之大,金庸爷爷功不可没啊。连这些小贩也跟着发家致富了。可这世上哪还有多少真功夫,大都像这里的长剑一样。看着明晃晃的,却只能在公园里被老头老太太们舞弄。”   冯瑗用肩膀扛了一下范剑南道:“这个剑怎么样?要不要买一把回去,挂在你那个店里装装样子?”   “什么话,我可是凭真本事吃饭的,犯得着装么?”范剑南嘟囔道。   “不买,看看总行吧。来嘛,来嘛。”   范剑南哭笑不得,“你不是刚才还吵着要回去吗,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   “我刚才是看你精神不好,现在看起来你都会跟我顶嘴了,想必已经恢复了,自然多玩一会儿。”冯瑗笑着跑过去了。刚跑过去,却发现有人在那里争执了起来,边上围了一圈人在看热闹。吵架者是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   “道士?”范剑南顿时来了兴趣,连忙挤到了前面。   “我管你做什么生意?反正你在我们门口摆摊就是不行!”年轻道士大声道。这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身上毫无一丝修道者的涵养,反倒像个争强斗狠之辈。   那位胖大婶也不是好欺负的,叉腰瞪眼,“我卖我的东西,又没有对着你武馆的门口,难道我在外面围墙下也不行?你弄坏了我的东西就得赔我。”   范剑南一看心里就明白了几分。武当山名气很大,山下开武馆的也大都想沾沾光,自称武当正宗第N代传人的多如牛毛,这位道士打扮的年轻人估计就是其中之一。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出家人,只是穿着这身衣服混饭吃的武师罢了。范剑南心中暗自苦笑,想不到找个道士还真难。   那个假道士踢翻了胖大婶的摊位,正要离开,却被那个大婶一把揪住了袍子。“你陪我东西!”他身上的青色道袍本来就不知道是哪里弄来装样子的,并不怎么结实。胖大婶一把竟然给撕出一个口子。   小伙子大怒,转身挥手就是一拳,到底是开武馆的,拳头颇有几分沉重。那位胖大婶被他一拳打中肩头,向后踉跄了一步。那个假道士一脸得瑟,有点存心卖弄,顺势一个鞭腿又扫了过去。   看的范剑南大皱眉头,心道:争执归争执,你一个练武的年轻人,多少也得有点修养,哪能这样欺负一个乡下的中年妇女?刚想插进去劝解,脸上的神色顿时却变了。   那位胖胖的大婶像是被这小伙子弄得上了火气。居然不闪不避,沉肩坠肘,两只肥嘟嘟的大手轻松抄住了假道士的脚踝。在场的人群一声惊呼!胖大婶双手用力,竟然抱着他的脚踝,把这个小伙子抡了起来。就像一个链球运动员,抡着一颗沉重的链球那样在原地旋转了起来。   范剑南被吓到了,真的被这个乡下大婶给吓到了。但是他知道,这个大婶绝不是用的蛮力。而是借助那个小伙子鞭腿扫击的力量顺势牵引,沿着一道近乎完美的圆弧发力。难的是这个身材臃肿成这样的大婶,竟然有这样灵巧的动作,而且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丝毫没有给小伙子反应过来的机会。   这才是真正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拳精要,比这些武馆师傅的手段不知要高出多少倍,这位胖乎乎的大婶绝对是一位太极高手。范剑南虽然不懂武功,但身为卦师却深明太极奥义。他不会拳法,却能看懂拳意。这一次他真的被吓傻了,他刚才还在嘲笑这个世上已经没有真功夫,想不到转眼就碰上了。   像这样抡圆了甩人,要是突然一个松手的话……范剑南只觉得口干舌燥,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幸好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那个大婶似乎也无意伤人,几个转身之后强行后撤一步,巧妙的收拢力量。变甩为扯,只是顺势把那个年轻人拖倒在了地上。就算是这样,那个武馆的年轻人也晕头转向的坐在那里。直到哪个胖大婶收拾摊位,挑着担子走开的时候也没有恢复过来。   他倒是没恢复过来,站在旁边的范剑南突然激灵了一下。内家拳高手?五术人之中的山术者不光是擅长道家修仙术法,也擅长内家武术的。莫非……   范剑南立刻转身,对那位胖大婶喊道“美女,请留步!”   那位大婶却丝毫没有身为一个美女的觉悟,挑着担子继续往前走。范剑南连忙跑到前面,伸开双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赔笑着道:“美女,稍等,请稍等。”   “你刚才在喊我?”胖大婶愕然退了一步,警惕地道:“你到底想干嘛?”   “没事没事,我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范剑南连连摇手,他可不想这位身材敦实的大婶误会他有其他企图。哪知道他这一慌神,更让这位胖大婶误会了。这位大婶放下手里的担子,一把就拽住了范剑南,怒道:“好呀,你们还想两个打一个不成?”   这胖大婶体格强壮,又明显习过武,还真没把范剑南放在眼里,轻轻松松就把他给拽了起来。   “哎,绝对没有,绝对没有。我不认识他……”范剑南脸色有点发白,真要是被这位大婶捶上一拳可不是开玩笑的。像这种等级的内家拳高手,一拳把人打成内伤是轻轻松松的事。他期期艾艾地道:“美女大婶,不,大婶美女。我……我是个记者,我……想采访您一下。”一边慌乱地向旁边的冯瑗招手。   冯瑗又好气又好笑,连忙走过来解释道:“大婶,我们真的是记者,这是我的记者证。我们只想向你了解一下情况。你看能不能……”   看到冯瑗手里的记者证,这位胖大婶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有些尴尬地松开了范剑南。“我还以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想一起欺负我呢。没事,我走了。我还得做生意呢。”   “哎等等,大婶您别急啊。您就接受我们采访,跟我们聊一会。”范剑南眼珠一转,赔笑道:“您这一下午能做多少生意呢?等我们这个专访在旅游杂志,还有网站,给您一发表。这不就是给您做广告了吗?保证你以后有的是生意。您说是不是?再说了,您现在这可不是代表您自己,您是在代表了武当山的群众接受采访,总要表现出咱们这里的群众热情好客的一面吧?”   胖大婶有点心动,犹豫了一下道:“你们这个啥广告,不用钱吧?嗯……算了我还是做生意去。”   “不用,我们不收钱。我们还给您钱,呃……咨询费,咨询费。”范剑南连忙道。   “啥?免费广告,还给咨询费?”胖大婶来兴趣了。“那,我能上电视不?”   “呃……我们这是平面广告,暂时是平面广告,能上报纸杂志,像什么人民日报,卫报,华尔街报,时代杂志都有可能。至于电视,我们今天没有带设备。嗯,暂时没有拍摄设备。”范剑南明显是口不择言了,把他知道的报纸杂志都用上了。在一旁的冯瑗差点没笑死,又不敢笑,直憋得肚子疼。   “那行,我也不用你们免费打广告。我们家在山下开家庭旅馆的,我免费提供你们住宿好了。”胖大婶很大度地道。“你们想知道点啥?”范剑南和冯瑗对视了一眼,才小心翼翼地道:“我们想知道……大婶您知不知道五术人?”   “啥,武术人?那你们干啥不找那些个开武馆的啊。我只是个乡下妇女,不懂什么武术。”胖大婶连连摇头。   “呵呵,我说错了,我说的不是武术。是道家,道士,这个您知道吧?”范剑南擦了擦汗道:“据说道士的道术里面有一种,山术,不知道大婶您听说过没有?”   “山、山术?没有,没听说过。”胖大婶一愣,神色明显露出了一丝慌张,连连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还是做生意去吧。” 第51章 旅馆   看到那个胖大婶要走,范剑南急忙追着上前道:“哎,大婶,等等我……一起走,一起走啊,喂。”   胖大婶挑着担子直往前走,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但凡去过山区旅游的都知道,挑着担子的小商贩们长年累月的走山路,早就习惯了。他们走山路的速度,一般人即使是空着双手也很难赶上。范剑南和冯瑗跟了一段,就落下了不少距离。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眼看那个胖大婶却在山道上越走越远,很难想象一个胖成这样的人,走起山路来会这么轻盈。   范剑南一把拉住冯瑗道:“她在故意避开我们,你先回去,我想办法跟着她。”   “可你的身体,你到底行不行?”冯瑗喘息着道,她确实是走不动了。   “没问题的,你先回宾馆等我。这个胖大婶身怀绝技,绝对不简单,我怀疑她和山术者有联系。既然碰上了,我就一定要跟上她。你先回去,稍后我会给你打电话。”范剑南咬着牙道:“听我的话,你先回去。”   冯瑗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那你小心点。”范剑南点点头,返身追向了山道上的那个身影。只是很快他也跟不上了,只得喘着粗气坐了下来。“这是田径队没眼力啊。这种重量级的天才选手,链球、竞走两项全能。不选进国家队,这不是浪费人才么?”范剑南恶狠狠地道。   不过跟丢了就跟丢了,范大少也不急。他思索了一会儿,随手就起了一卦,闭目推演,顺便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胖大婶头都不回,她甚至避开了人群拥挤的路线,专门走一些冷僻的小路。越往前走路越难行,林木密集,峭壁深悬,植被茂密得连阳光也很难照下来,让前路看来越加幽暗。终于她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发现范剑南和冯瑗早就被甩得没了影子。   胖大婶笑了笑,稍微歇了歇脚,从挑着的担子里拿出一瓶水喝了几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时已经到中午了,即使是一个练武之人,这样跑山路也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   她像是对这一带的山路非常熟悉,挑着担子穿过了一段平缓的台阶,顺着一条几乎看不出来的小路,蜿蜒向上,出了小路就到了太子坡的正门前了。太子坡的红墙有的已经残破了,墙外面还有柱子顶着,墙面上的红漆也已经斑驳了,墙上的青苔显露着风雨岁月的侵袭。一般人绝对想不到这里还有一条幽闭的山路。   只是这位胖大婶刚刚出来就愣住了,范剑南正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啃着面包,喝着矿泉水等她。一看到胖大婶出来,范剑南立刻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变戏法般地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一瓶饮料来,递给她,“大婶,走这么远的路,渴了吧?”在某些人的眼里,范剑南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太讨厌了。   “谢谢,我减肥,不喝甜的。”胖大婶冷冷地道:“我说你这个小伙子,你老是跟着我干什么?”   “我?没有啊,我都在这坐了二十分钟了。”范剑南无比委屈地道:“我还去买了两个面包,两瓶水。不过话说回来,我发现和大婶还真的很有缘,在哪儿都能遇上。”   胖大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无奈地道:“跟我走吧。”她似乎也知道甩不掉这个小伙子了,索性放慢了脚步。范剑南也已经休息了一会儿,倒也跟得上她的脚步了。范剑南一边走,一边跟这胖大婶套近乎。   他通过交谈知道,胖大婶姓费,家住在武当山下的六里坪镇,家里地方倒也很大。就像有些武当山下的村民一样,开了一家小型的家庭旅社。平时就批发一点旅游用的纪念品,在山上做点小买卖。只是一谈到山术者的事,胖大婶就立刻闭口不谈了。   范剑南暗自奇怪,莫非山术者有着什么忌讳,不可以公开谈论么?他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还是很细心的,察觉到胖大婶不愿意多谈这个,立刻改变话题,跟胖大婶拉起了家常。这胖大婶倒也和大部分农村妇女一样,相当朴实,真的聊上了,却也很健谈。   两人边走边聊,回到了胖大婶的家。这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种了几棵葡萄,边上还有个山石砌出来小池塘,里面还养着几条鱼。胖大婶家的经济条件似乎不错,有一栋三层的房子,平时也当家庭旅社用。一来景区的宾馆奇贵,二来一些来外地的游客很愿意住在这种有田园风情的农家,所以他们家的生意倒也不错。   胖大婶一回家,放下手里的担子就扯着嗓子大喊,“老陈,老陈,你把楼上的房间打扫一下。有客人要住,来客人啦。”   “哎,我这就来,这就来啊。”一位穿着褪色蓝色工作服的大叔从里面迎出来。胖大婶笑着道:“这是我们当家的,叫陈观鱼。平时旅馆里的事,都是他打理的。”   这大叔个子虽高,人却很精瘦。跟这位大婶的富态完全不同,站在一起对比鲜明,很难相信他们是两口子。陈大叔身上的工作服虽然已经洗得褪色,却很整洁,他一脸憨厚的笑容,招呼着范剑南,“来来,先坐会儿。我给你泡茶去。”   “走走,收拾你的房间去,把床单什么的都换成新的。这小伙子和他的同事可都是城里来的记者,你给拾辍干净点。泡茶这种事,我来就行了。”胖大婶接过了陈大叔手里的水壶道。“哎哎,我这就去,这就去。”陈大叔忙不迭地答应道。   这位陈观鱼陈老大叔似乎像大多数的中年大叔一样,除了有点木讷,还有点怕老婆。范剑南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他看到这位大叔的手指时,眼中顿时异色一闪,虽然面上毫不露声色,但心中已经雪亮。这位陈大叔,绝对不是普通人。一个普通人是不会拥有这样一双手的。   他的手指虽然粗糙,但依然修长有力,手指的骨节偏粗大,这绝对是一个练武者的手。而且此人虽然人到中年,两鬓有些斑白,但皮肤却很好。说明这个人不但是个习武的人,而且很注重养生。范剑南心中暗叹道,竟然又是一个内家拳高手。   但是他却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依然笑呵呵地和胖大婶聊天。顺便打了一个电话给冯瑗,让她也过来。毕竟是当初是胖大婶蓄意要甩开两人,这让倒她有点不好意思了,坚持说要去接冯瑗过来。后来冯瑗在电话里说已经出来了,那里叫车也很方便,这才作罢。 第52章 传人   冯瑗来到这个小旅社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了。   楼上的两个房间已经帮他们收拾好了,陈大叔倒是很热情地帮冯瑗和范剑南搬行李,忙前忙后招呼他们。厨房里似乎也传出了胖大婶做菜的香味。   在楼上安顿好之后,冯瑗悄悄地问范剑南道:“你是怎么追上这位大婶的?”   范剑南揉揉鼻子叹道:“这个原因我也很难向你解释清楚啊。或许是像我这么帅的男人,对任何年龄段的女性都有致命吸引力的。又或许这位大婶家里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儿,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我了。所以不好意思再跑。”   “噗,就你?”冯瑗知道他在开玩笑,白了他一眼道:“对了,你不是说要找道士么?怎么找了一对大叔大婶?”   范剑南皱着眉摇摇头道:“道士是萧教授说的。我一直怀疑他只是借道士点出了山术者这个概念,另外暗喻武当山这个地方。所以山术者并不一定就是道士。”   冯瑗压低声音道:“你认为那个胖大婶和那个大叔是山术者?这……好像不太可能吧?”   范剑南想了想道:“即使他们都不是,也必然和山术者有一定的关系。否则,在我问起那个胖大婶时,她不会是那样的表情。”   正说着,楼下的胖大婶在喊了,“小范,小范下楼吃晚饭啦。”   “哎,来了,来了。”范剑南应了一声,和冯瑗一起来到了楼下。   这位胖大婶厨艺绝不比她的武艺差,五个菜,三素两荤。虽是家常小菜,却做得香气四溢,令人胃口大开。   陈大叔嘿嘿憨笑道:“小范,快来,快来。今天你大婶亲自下的厨。她可是炒得一手好菜,比我强多啦。”   “陈大叔,你也一起吃吧……人多热闹啊。”范剑南笑着道。   “呃……这个不好意思吧?”陈大叔眼睛看向胖大婶,有些尴尬地道。   胖大婶笑着道:“瞧你那样儿,你装什么装呢,我还不知道你么,馋了吧?你就老实坐下,陪小范他们吃吧,我去给你拿酒。”   陈大叔大喜,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憨笑着道:“没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能不能再给我弄一个那啥,下下酒……”   “早知道你会那么说。行啦,不就是炒鸡蛋么,我这就去。哎,你可少喝点啊。”胖大婶笑着回厨房去了。   冯瑗觉得有些奇怪,一盘炒鸡蛋能有什么特别,这位胖大婶就算厨艺再厉害还能把鸡蛋炒出花来么?   可等这盘炒鸡蛋端上来之后,她只是尝了一小口,眼睛和筷子便再也没离开过这只装炒鸡蛋的盘子。   酒是自家稻米加工的土烧酒,酒香扑鼻,味道浓烈。范剑南举着酒杯道:“大叔,来我敬你一杯。”   “小范,你客气了。行,我陪你喝。”陈大叔几杯酒下肚,人似乎开朗了许多,话也比平常多。   范剑南放下杯子,看了看胖大婶和陈大叔,叹了一口气道:“我看两位这么实在,我也不想隐瞒。我这次来武当山,其实是来找人的。”   “哦,找人?”陈大叔微微一愣道:“找谁?”   “五术人,山术宗师。”范剑南淡淡地道。   “啪!”陈大叔手里的酒杯拿捏不住,落在了桌子上,酒液淌得到处都是。   “哎呀,你看你这人,这么不小心。真是的。”胖大婶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连忙向陈大叔使了个眼色。   陈大叔却沉默地摆了摆手,苦笑道:“没必要隐瞒,我们的确不是山术者,我们只是一对住在山下的普通村民。或许会点拳脚,但我们不是山术者,更不敢妄称宗师。”   范剑南严肃地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只是想向两位打听一下山术宗师到底在哪里。实不相瞒,我是占术者。”   陈大叔叹了一口气道:“果然是你,遁甲卦师范家的人。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是范无敌的儿子。今天上午,也是你去过金殿。”   “是。”范剑南点点头道。“大叔你知道我去过金殿?”   “武当金殿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那里的山势地气很容易影响怀有术力的人。术者也很容易在那里入静,不过术者本身的术力也很容易招致雷击。因为术者操控术力的时候,很容易使自己周围环境中的电荷产生细微的变化。这就是雷火炼殿的真相。”陈大叔淡淡地道。   范剑南愕然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在武当金殿会莫名其妙的失神,那种感觉极其玄妙,好像是道家所谓坐忘的感受一样。”   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道:“据说雷火炼殿的奇观已经在武当山消失了三十多年,莫非山术者已经三十年没出现了……这……”   胖大婶叹了一口气道:“是的,我们的师傅已经三十年没上过金顶了。因为……”她有些黯然道:“因为他老人家……已经残废了,就连龙家的神医也没有办法救治。”   范剑南看着这两夫妻,惊讶地道:“师傅?你们果然是山术者?”   “不,我们不是……”陈大叔叹息道:“我们也不配成为真正的传人,我们只是跟着师傅学了十几年的拳脚功夫而已。真正的传人,另有其人……”   “别再提那个人!”胖大婶怒喝道,她的眼中竟然流出了泪水。   “可他们必须知道!”陈大叔闷声道,他抓起了酒瓶倒了一杯酒,仰头喝掉,接着道:“师傅在我们之后又收了一个弟子。真正的入室弟子,道号玄水,他的年龄比我们小很多。却是真正的山术者传人。不过,这个人利用了师傅的信任,偷了师傅的一件东西,几年前就不知所踪了。”   “这几年,师傅气急之下,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再过几年,只怕……”胖大婶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年师傅已经不见外人了。”   范剑南道:“这么说,他还在武当山?”   陈大叔看了一眼胖大婶,得到了夫人同意的眼神之后他才缓缓道:“是的,他在。而且他依然是五术人之首——山术宗师苏子青。你们如果真的要想见他,就必须按规矩办。”   “什么规矩?”冯瑗忍不住道。   “这是五术人的规矩,小妹妹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胖大婶拍了拍冯瑗的手,转过头看着范剑南缓缓道。“你还准备见他么?”   “是的,我必须见到他。”范剑南点头道。   “很好,那我就告诉你,规矩是什么。欲见山术者,先敬龙头香。五术人这个规矩几百年了,从不曾改过。”陈大叔端起酒杯,严肃地道:“请!” 第53章 上香   “龙头香?”范剑南皱眉道。   胖大婶点头道:“是的,龙头香。”   “不行,你绝不能去!”冯瑗骇然道:“你知道为了烧这龙头香,古往今来死了多少人么?”   冯瑗为了这一次武当山之行,不知翻阅了多少旅游资料。几乎每一本关于武当山的旅游杂志上,都会提到这块龙首岩和它上面的那只香炉。   那是武当山南岩万寿宫石殿之外的绝崖旁突兀的伸出一条雕龙石梁。石梁悬空,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宽度却仅有三十公分,上雕盘龙,龙头顶端,雕一香炉,因此号称“天下第一香——龙头香”。   这两条盘绕在万仞峭壁上悬空伸展石龙传说是玄武大帝的御骑。玄武大帝经常骑着它们到处巡视,所以龙头香又名龙首石。四面崛起一峰,悬岩万仞,直刺中天,大有欲飞之势。传说只有真正向道之人可以平安上香,祈求平安。   正因为龙头香的神秘和地位,信士弟子们为表虔诚,每次来朝拜武当,都要烧“龙头香”而走上那阴阳生死的边界。   由于下临万丈深渊,烧龙头香的人要跪着从窄窄的龙身上爬到龙头点燃香火,然后再跪着退回来,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这龙头香自打明朝建成以来,从上面摔下去的人不计其数,其情形目不忍睹。直到清康熙十二年,官府下令禁烧龙头香,并设栏门加锁。   听了冯瑗的描述,范剑南也觉得背心里凉嗖嗖的。他忍不住道:“那……有多高?”   “武当山南岩有多高?”冯瑗反问道。   范剑南觉得自己腿肚子在直打哆嗦,赶紧转向胖大婶道:“除了去烧龙头香,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胖大婶摇摇头道:“这是老辈传下来的传统。山术者不同于五术其他流派,从来都是避世隐修。但只要有人烧龙头香,山术宗师就必须见他。所以从前有很多的讹传,烧龙头香可以遇见仙人。”   范剑南苦着脸道:“这不是为难人么?那龙头香不是早在清朝那会儿就被禁止了么,难道就从没有人见过山术宗师?”   陈大叔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有,二十年前就有人见过他。这个人姓范,他也烧了龙头香。你的父亲范坚强。”   “啊?”范剑南呆了一呆,不甘心地道:“如果我不去烧龙头香,就不能见山术者宗师,这是什么奇怪的规矩?难道就不能破例么?”   胖大婶摇摇头,面无表情地道:“这无关其他,只是为了表现一种勇气和信仰。毕竟山门之中人有着比其他人更执着的信念,也本就有着很多奇怪的规矩,在外人看来无法理解。你如果不想这么做,也没有人会逼你。实际上,我一开始就不赞成你那么做,所以才会故意避开你们。”   范剑南一脸不甘,憋了半天才讪笑着道:“那……我能不能用安全带,登山的保险绳子什么的?我的意思是以防万一,在腰上栓个绳子什么的……好吧,算我没说……我明天就去。”   “你疯啦?”冯瑗急道。   “没事的,反正就是上去烧柱香。又不在上面久待,没事的。”范剑南表面上好不在意,实际上却很有些心虚。   陈大叔看了一眼胖大婶,胖大婶点了点头,“好,明天你陪他去。”   陈大叔微笑道:“平安上香是一件好事,龙头香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尝试的。算是一个特别的人生经历,所以别想太多。不过今天最好别再喝酒了,这酒很烈,第二天会头晕的。”   范剑南心里苦笑:即便不喝酒,估计也会晕。但是他的脸上却一片宁静,显得从容不迫,微笑道:“那就辛苦大叔了。”   陈大叔点点头道:“不愧是范无敌的儿子,好!先吃饭,吃过饭好好休息。”   范剑南把心一横,豁出去了,也不客气,大吃大喝。倒是冯瑗看他的眼神一片担心,真是搞不懂这个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有时候精明的很,有时候却又傻得可以。   吃过晚饭,范剑南沐浴焚香,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他倒不是想以示虔诚,而是很喜欢这里的空气。站在阳台上,吹着洁净的夜风,他突然开始理解山术者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地方了。   范剑南怀里的遁甲古盘似乎在发出一丝丝的温热,像是和他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这种感觉他第一次拿到的时候就有,今天白天在金顶的坐忘感悟则让这种感觉更加的明显了。   令他更为惊讶的是,经过了今天早上在山顶的感悟,让他对于自身的术力掌控也更加的精妙细微。他闭上眼睛,缓缓地伸出了手,几乎可以感觉到术力在他指间涌动,像是一种温热的水流一般。他平摊开手掌,让这股温热的水流在他的掌心游走聚拢。   一阵从未有过的充实感和灵性充满了他的内心,外面的风吹草动,蛙叫虫鸣似乎整个世界一切内在的联系都变成了一种清晰的脉络。这无数的脉络汇聚成了一张无所不在的蛛网,看不见却能够感受到。   这些网络的节点上是无数个卦象,范剑南知道,只要通过这几个卦象他就破解出这张网络的任何一个点。这种感觉玄妙而又陌生,他的占术在无形中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他又想起了童年时跟随爷爷学习遁甲的时候,爷爷说过的境界。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是第一个境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则是第二个境界。范剑南觉得自己完全把握到了爷爷所说的那个第二境界。山也可以是水,水也可以是山。一切只是理解上的不同,却没有了绝对的分界。万事万物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独立的,而是相互关联的。   据说一只蝴蝶拍动翅膀,却导致了几千公里外的一场大风暴。这是一切皆有可能?错了,是一切皆有联系。联系这些事情的规则隐秘却又简单,隐含在一个个玄而又玄的卦象之中。这是玄学,这也是数学,是逻辑。   范剑南缓缓地张开眼,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身体贴近了自己的背后。冯瑗的手臂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明天你一定要去么?”这个女孩的声音让他刚刚沉浸在思想中的大脑有些恍惚失神。   “当然要去。”范剑南微笑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别担心,只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可是这样太危险了,已经几百年没有人这么做了……”冯瑗的声音有些低沉,显然她的心情很不好。“或许你可以算卦,你可以用你那些奇怪的公式符号推算出那个人在哪里。然后……然后我们直接去找他,这样不是更安全吗?”   范剑南转过身,微笑着道:“这样不行,山术宗师是不会被人轻易找到的。五术人的宗师都不可能被轻易地找到。如果他不想见你,即使你算一千次,一万次也是徒劳的。而且,即便我可以,也不能这么做。这是他们的游戏规则,也是我们对一位宗师应有的尊重。”   冯瑗松开了手,转身道:“明天,我不想陪你上山了。我真的做不到,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敢看……但是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等你回来。”   范剑南看着冯瑗的背影,突然有种抱住她的冲动。但是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改用开玩笑的口气喊道:“我如果成功了,你能和我约会么?我请你去吃大餐,当然,你付账。”   “免谈……”冯瑗已经跑远了。   范剑南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脸淡淡的笑意。 第54章 遭遇   范剑南和陈大叔天还没亮就出发了,他们必须绕开景区管理员,抄小路上山。如果等天亮之后有了游客,武当山的景区管理人员就会在龙首石附近徘徊了。这样的话登龙首岩,烧龙头香就想也别想了。更大的可能是以扰乱公共安全为名,被诉诸于法律。   踏着石阶,清晨的空气中的草木清香令范剑南有些振奋,两人绕过了南天门后,随山势转折急下至小天门,再转崇福岩,才到宫门——龙虎殿前。   进门以后,眼界略显开阔,饰栏崇台,层层叠砌。登上崇台,穿过大殿遗址,方才见到南岩石殿。两仪殿位于石殿右侧,坐北朝南,殿前就是著名的龙首石,俗称“龙头香”。   突然,陈大叔一把拉住了他,眼神中一片惊讶地朝范剑南使了一个眼色。范剑南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龙首石前竟然有人。三个人,其中一个长发飘飞竟然还是个女人。   他们来的很早,一般的游客现在还不会来,景区的管理人员也没有开始上班。这三个人是怎么回事?范剑南也颇为意外。走近一点之后,他的意外转为了震惊,因为这三个人他认识。   是昨天在索道上认识那三个人,为首的正是那个年轻的眼镜帅哥宗先生。而其余两个也正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大个子男人和美艳的女人。   陈大叔脸色铁青,他不认识那三个人,却看到了那个眼镜帅哥手里拿着一支小拇指粗细的直条香。这香和范剑南手中拿的一模一样。   对方也发现了他们,那个宗先生甚至微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笑容可鞠。那个大块头的男人却皱眉看了看他们,一声不吭地站在龙首石的栏门边上。   范剑南走上前去,微笑着打招呼,“宗先生,你今天可真早。”   “按照传统,起早才好烧香。范先生,你不也是一样么?”宗先生看了看范剑南手中的香,嘴角浮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通向龙首石的栏门是被粗大的铁链锁住的,那个大块头男人拿起了铁链看了看。他抓住铁链的双手缓缓绞动,铁链在他手中缓缓变形,发出“嘎嘣”一声脆响。   铁链竟被这个大个子双手生生的拧断了,他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冷笑,眼角撇了一下范剑南和陈大叔。铛锒作响的铁链被他取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他们的意图已经很明确了,他们也是来烧香的,龙头香!!!   就在大个子男人伸手准备拽开栏门的时候,他突然皱起了眉,这扇铁栏门竟然纹丝不动。因为有一只手搭在了门上。样貌清瘦,穿着旧工作服的陈大叔不知道何时已经绕到了他的身旁,单手按在了栏门上。   “三位请回,你们这柱香烧不了。”陈大叔沉声道。   大个子男人眼神一凌,拉门的手顿时回收,一肘撞向了他的胸部。   肘部硬而尖,而且肘击的发力距离极短,非常突然。所以无论在哪一种技击格斗中,肘击都是非常凌厉的杀着。   只是他的肘还未击中陈大叔的胸部,便被陈大叔的另一只手托住了。只是很轻巧的一托一带,那个足有一米八的壮男就蹬蹬蹬连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大个子男人收住脚步,脸上满是怒意,刚想再次上前,却被宗先生喝止了,“给我住手!”   宗先生眼神闪烁地道“在真正的绵掌高手面前,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给我退下!”   “是的,先生。”大个子男人立刻鞠躬,后退了一步。   宗先生缓缓转向了陈大叔道:“不知道这位老先生,为什么要阻挡我们上香?可以的话请给我一个解释。”他依然面带微笑,态度很文雅。   但范剑南却感觉这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比那个大汉更加的可怕。他丝毫没有从这个眼镜帅哥身上感觉到任何的术力,但却是那种锋芒内敛的人。   陈大叔摇摇头,“龙首岩自古以来心不诚者不能上去,你们还是请回的好。”   宗先生微笑道:“这么说,你还是好意喽?很可惜,我这个人很执着。”他笑着向前迈了一步。   范剑南猛然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术力波动,随着宗先生的脚步逐渐扩展。   宗先生单手持香,向前迈了几步,动作曼妙而流畅,宛若某种古时的巫术舞蹈,走到陈打叔面前时他手中的香火已经迎风自燃。   术者!!!   范剑南脸色一变,这个宗先生竟然是一个术者,而且他隐藏得非常巧妙。上次见面聊了那么久,竟然丝毫痕迹不露。   陈大叔却依然站在栏门前,淡淡地看着他卖弄,没有丝毫走开的意思。这个有些憨厚木讷的农村大叔,肃立在龙首岩前,气度沉静,稳如山岳。他原本黯淡的双目也在刹那间精光四射。   宗先生微微皱眉,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落魄潦倒的中年大叔会这么难缠,丝毫没有把他这个术者放在眼里。   宗先生叹了一口气,“明说了吧,我是来求见山术宗师的。”   “你是谁?”陈大叔一字一字地道。   “阴阳道,菊部宗藏。”这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露出了很好看的笑容。   范剑南心头狂震:阴阳师,这三个人是日本来的阴阳师。   “我师傅未必肯见外客,而且今天已经有人预约了。”陈大叔冷冷地道。   “谁?”菊部宗藏皱眉道。   “是我。”范剑南走到了栏门之前,晃了晃手中的香。   菊部宗藏点头道:“我猜也会是你。不过,贵国是礼仪之邦,难道不讲先来后到的秩序么?”   范剑南“噗”地一声笑了,“宗先生,呃……或者应该叫宗藏先生。你大概没有在中国坐过地铁吧?我们这个民族对老人和小孩讲礼让,但有些时候也讲当仁不让。”他手中的香微微一晃,也自然而然的冒起了淡淡的青烟。   天边微微有些泛红了。日出之前,南岩之颠,两个完全不同的年轻术者,在悬崖峭壁之上相互对峙。 第55章 云动   “欲见山术者,先上龙头香。我说得没错吧?”菊部宗藏微笑着道:“我想问一下,我有一丝一毫的破坏规矩的地方没有?如果没有破坏规矩,那么凭什么不让我上香?”   陈大叔的脸色依然沉静,“这规矩是五术人的规矩,对外人无效,尤其是外族人。”   菊部宗藏冷笑道:“可惜你们只有两个人,今天想要阻挡我上香根本不可能!”   “有胆,你们试试。”陈大叔甚至放开了铁栏门上的手,把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他。   菊部宗藏确实不甘心,他确实想试试。   那个大块头先动了,他早已按捺不住,大吼一声突了上去,一拳砸向了陈大叔的腰部。凭他的力量这一拳就可以直接冲击对方肾脏,把对方直接打晕甚至当场毙命。   那个一直站在边上的女人也动了,她的动作极快,在陈大叔的侧面一腿踹了过来。她的下手非常狠毒,这一脚直接踹向了陈大叔的膝盖外侧,隐蔽而快捷,角度极刁。如果踹中了,就是膝盖韧带全断的后果,就等于一击废掉了他的一条腿。   陈大叔的身体只是微微动了动,大块头男人的一拳就擦着他的衣服扫过了。同时那个女人的脚踹在了他的膝弯却如同踩在了棉花上,软软的丝毫没有着力。因为在她踹中陈大叔的同时,陈大叔已经在顺势移动,这一脚几乎是黏着他的膝弯而落空。   陈大叔的动作似乎并不快,但是行云流水丝毫不带停滞,接下来就是顺势而行的转身,抖劲发力。他的肩膀撞在了那个大汉的胸口,柔中带刚,这一击是太极的精要。真正的太极绝非那种软绵绵的套路,而是刚柔并济。这瞬间爆发的太极刚劲几乎把那个大块头撞得当场窒息。   而那个女人一腿落空,立刻挥掌猛砍陈大叔的颈项。范剑南暗道不好,陈大叔此刻侧身对着那个女的,似乎毫无防备。而后颈却是人体要害,一击轻则昏厥,重则神经中枢受创不死也要浑身瘫痪。   可这女人的一掌切下,却被陈大叔微微扭动脖子,手掌竟被夹在了他的下颚和肩膀处丝毫不能动弹。咔嚓,清脆的骨裂声非常清晰。那个妖艳女人惨叫一声,她的手腕竟然硬生生的被折断了,又是太极刚劲!陈大叔后撤一步,沉肩堕肘,双手虚抱,恢复成标准的太极起手式。“得罪……”他淡淡地道。   范剑南简直看呆了,太帅了,简直太他妈帅了。谁说这世上已经没有真功夫?他简直想跑上去当场给这位大叔跪下,求他收自己为徒了。不过他也知道,这种境界的拳法,只怕没个一二十年的苦练想都别想。这一二十年还得看资质悟性如何。   “啪啪啪”菊部宗藏冷着脸,站在一旁鼓掌。“好功夫,老先生这一手太极,就算称之为当世绝技也受之无愧。不过,我们也算见识了武当山术者的待客之道。中国有句俗话,山水有相逢。青木,扶着雪子,我们走!”   山顶清风扶摇,陈大叔身上的旧工作服被吹得猎猎作响,他缓缓地收势,拱手道:“不送。”   “哼!”菊部宗藏冷哼了一声,挥手把手上的香抛下悬崖,铁青地转身向山下走去。大块头满头是汗,扶着受伤的那个女人跟在了他的身后。   走了一段之后,那个大汉忍不住道:“先生为什么不用让我们用秘术对付他们?”   “哼!你懂个屁,这个老人根本不是术者,充其量只是山术者的外围者。我们这是在武当山,不知道对方的实力虚实。如果就这样杀了他们,你觉得我们能够离开武当山么?如果你能打赢他,我顺利烧了龙头香,那么山术者就必须要见我。可是你们,真是废物!”菊部宗藏冷冷地道。   “是!”那个大汉一脸羞惭。   “可是流主让我们设法取得那件东西,如果我们连山术者都见不到的话……”那个手腕骨折的妖艳女人担忧地道。   “哼!三才圣物是流主势在必得的。只要我们取得其中的一件,就有了和魏如山的谈判的资本。无论如何,山术者我们一定要找到。不但要找到他们,还要取得他们手中的那一件圣物!”菊部宗藏沉吟道:“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用其他手段了!先回去再说。”   在山顶上,红日初升。范剑南一步一步走在悬崖上的石梁,微风吹过,他的脚有一点发软,心境却意外的宁静平和。多少年,不知有多少人抱着成仙这个虚无缥缈的幻想跌落悬崖;也不知有多少虔诚的信徒宁死不改其志,舍身走在这道石梁上平安烧了香。   他走在这里却只有一个信念,为了家人而已。如果为了成仙大道的信仰是崇高的献身,为了家人平安难道就不是人类伟大的情感么?范剑南一步步走在石梁上,将手中的燃着的香插在了龙头上的石质香炉上。香烟被山风拂动,袅袅上升。   武当山南岩上的平静似乎被这一道淡淡的青烟彻底改变。云层涌动,范剑南身上的术力和这一片山水地势的气机似乎也随之变化。这让范剑南有些目瞪口呆,难道山术者真的有通神的能力么?   范剑南站在石梁上沉心冥想,随即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一切皆有根源。   龙头香的位置是一个特殊的空间位置。一旦在这个地方燃起了檀香,就是在这个节点上添加了木和火,檀香是由木屑制成,性为木,却被火性克制。等于在一个节点上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生克循环,所以龙头香一燃,上香的人又身怀术力,武当山南岩之顶的风水局象立刻被牵引改变。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看似不可能的神奇之象,源于建造龙首岩的前人对术数理论的精妙掌控。就像西方古代的某位哲人所说,“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整个地球。”龙首岩就是这样一个支点。中西古今,在哲学理论之上竟然有着如此异曲同工之妙。   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容小觑,困扰他的恐高心理在这一刹那荡然无存。范剑南满心感佩地转身,走下石梁。陈大叔已经微笑着在那里等他了,“能够走上石梁引起山势术局变动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人。”   “陈大叔懂得术力?”范剑南微微一怔。   “看不懂,但是二十年前你父亲来的时候,也是这样风云变色。”陈大叔抬头看着天边的云动,淡淡地道:“走吧,师傅他老人家也应该能够感觉到这里的变化。先跟我回去吧,他肯定会见你的。”   范剑南心中一阵激动,终于能见到这位传奇的山术宗师了。但随即又苦笑起来,只是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关于父亲等人的消息。 第56章 垂暮的老人   范剑南和陈大叔下山,一路上陈大叔很沉默,一句话都不肯多说。范剑南也不知道他所谓的“师傅会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却也不能催促。   一路跟着陈大叔回到家,胖大婶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一看到陈大叔就问道:“老陈,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陈大叔点点头,“成了,有些小麻烦,已经解决了。你接到电话了没有?”   “接到了,是老三打来的电话,说师傅已经感觉到了,他会过来接人。”胖大婶叹道。   陈观鱼苦笑道:“是老三?看来师傅的身体确实越来越差了。”   范剑南莫名其秒地道:“老三是谁?”   “老三是我们的师弟,这几年师傅身体很差,都是他在照料师傅。在这里等会吧,他会来接你的。”陈大叔道。   范剑南感觉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就随口问道:“你师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陈大叔看了一下胖大婶,犹豫了一下道:“他办了一个疗养院,就在山边上,其实这几年他一直在照顾着师傅。”   “山术宗师……”范剑南皱起了眉,他没有想到这位宗师的健康状况已经差到了这种程度。   正在这时冯瑗也跑过来了,“你什么时候走,我陪你一起去……”   “你……在这里等我不好么?”范剑南有些为难道,他也不确定山术者会不会见外人。   “可是这件事和我也有关系的,我也要去。”冯瑗执着地道。   胖大婶笑道:“冯小姐也去吧,应该没有关系。我师傅是一个很开朗的人。”   正在说话的功夫,一辆车已经停在了门口。车上下来的是个有点肥胖的中年人,他着了看胖大婶又看了看陈观鱼,点头道:“师兄师姐,我是来接人的。就是这两位么?”   “是我们,请你您是?”范剑南点头道。   “我姓苍。山门,苍云啸。”中年人很有礼貌的点头道。   “师傅还好么?”陈观鱼道。   “唉,越来越差了。好了,不多聊了,师傅等着呢。我先带他们过去。”苍云南啸有些感慨道。   范剑南和冯瑗上了车,跟着苍云啸一路向山区开去。   范剑南上车之后才有功夫仔细看着前面这个苍云啸。苍云啸似乎感觉到了范剑南的好奇,低声道:“不用太吃惊,我也是一个术者。我们师兄弟四个,师兄师姐学了师傅的拳法,我却学了术法,唯有小师弟学全了整套的山术。可惜……”他神色一黯,似乎不愿意多谈了。   苍云啸的疗养院很在山区很隐蔽的位置,据他说以前是个破旧的山区医院。他买下来之后重新改建装修,开了一家疗养院,因为师傅身体不好,老人又不肯离开武当山。   路不算很远,但很偏僻幽静。当苍云啸的车停下时,范剑南才发现这个疗养院的环境位置极好,背后靠着一座小山坡,还有几股山泉汇成的一条溪流,依山傍水,景色非常好。   三人下车之后,苍云啸做了个手势,“请吧。”三个人沿着卵石铺成的小径向里面走去。疗养院不大,但是设施很齐全,收拾得也很整洁。在疗养院的后面有一个单独划出来的小院子,平时这里的院门总是锁着的,现在却打开了。   院子里有一个小花园,一个人背对着他们,静静的坐在轮椅上。这个人穿着一身病服,灰白的长发披在肩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若石像。   “师傅,我把他们带来了……”苍云啸恭恭敬敬地道。   “出去,把门关上。”老人轻声道。   “是的,师傅。”苍云啸点头道,随即转身走出了院子,并把院门给轻掩上了。   灰色长发的老人坐在轮椅上,似乎看着花园里的花儿发呆。范剑南和冯瑗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时老人说话了,“两位好,本来应该请两位坐的。不过可惜,我这里没有椅子。呵呵呵……这样也好,年轻时候多站一下有好处。到了我这把年纪,即使想站着也不可能啦。”   范剑南低声道:“范剑南,卜术者。”   “你姓范……原来是范家的人。”老人缓缓地拨动轮椅转了一个身,一张苍老的脸在灰白的头发下露了出来。   “是的,您是山术宗师苏子青?”范剑南试探着道。   “怎么,难道不像?”   “没有,我……我只是听说你是一个道士。”范剑南道。   “这年头在武当山穿道袍不一定是道士,道士又何必要披着件道袍来彰显身份。”老人微笑道。“欲见山术者,先上龙头香。你花了这么大的风险来见我这个快死的老头子,肯定有理由。那么,你为什么而来?”   “我想知道五术人的事情,还有我父亲有没有来过?”范剑南看着这个老人道。   “五术人的事情,既然你父亲没有向你提起,我也不会对你多说。你父亲一直都希望你远离这个圈子。”老人的神色有些黯然。“而且我已经二十年没有见过他了,他还好吗?”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这也是我想来找你的原因。魏如山出现了,九州龙脉玉佩在他的手里。甚至还有一批阴阳师也搅进了这件事。有可能也是为了五术人和三才圣物。”范剑南道。   苏子青看了他一眼,突然苦涩地笑了笑,叹道“知道么?孩子,即便你父亲来找我,我也没脸见他了。”   范剑南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这个老者话是什么意思。   苏子青等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你,想听一个关于五术人的故事么?想听的话陪我进屋聊聊吧。”   范剑南点点头道:“请。”   冯瑗跟在后面为苏子青推轮椅,却被他谢绝了。这个老人苦笑道:“谢谢你了,姑娘。不过,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推动这把轮椅了,请别把我唯一的这点能力也拿走。让我这个山术宗师保留一点颜面好么?”   老人艰难地推着轮椅进了房间,房间收拾得很整齐。墙上的一幅大字,上面写的是一个“道”字,气势飘逸,笔势如飞。就连范剑南这样的书法外行见了也极为惊叹,下面的落款却是苏子青自己的。   “请坐。”苏子青微笑地指了指地上的两个蒲团道:“我这里没有椅子,修道之人席地而坐有助于接近地气。请吧,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第57章 乱局   “从哪里开始呢?应该从我师傅那一代开始吧。”苏子青的声音平淡而寂寞,“五术人隐于民间,千百年来知道的人很少。除了六十年一次的聚会,五个流派平常也毫无联系。只是在民国时期,逐渐被人知晓。一些阴阳师从东洋的古代兵书《五轮书》和中国古籍上拼凑出了关于五术人的残缺资料。由于年代久远,这些资料即便是我们自己也早已忘却了。”   范剑南问道。“所以五术人在民国时期就相互内斗。一直延续至今?”   “是的,原先只是相术宗师拒绝交出他保存的九州龙脉玉佩,和其他几个门派闹得很不愉快。后来又是他的徒弟魏如山,这件事你父亲没有跟你说么?”苏子青看了范剑南一眼道。   范剑南点点头,“我知道一些,是关于三才圣物么?”   “是的,关于天、地、人的三才圣物的传说始于唐代。实际上这三件东西一直在五术人手中轮流保存,每隔一个甲子的聚会便会换一个流派保存。故老相传,这三件圣物中隐含着绝大的秘密。有人说是上古流传的术数秘法,也有人说是长生的秘诀。呵呵……大都是些无稽之谈罢了。”苏子青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有人真的把它当成了一回事。”   范剑南看着这个老人道:“那么地相师魏如山呢,他是怎么回事?”   苏子青叹了口气道:“魏如山,当年和他的师傅一样痴迷这个传说,一心想凑齐三件圣物。得到了九州龙脉玉佩之后还不满足,暗中觊觎保管在你爷爷手中的天星玉璧。结果……他带地相师门徒伤了你爷爷,你母亲也当场被杀。不过他依然不敌你的父亲,负伤逃走。”   范剑南道:“我父亲后来把那件天星玉璧给了你?”   “当时,我是五术人中最年长者。你父亲就像你一样,登上龙首岩,烧了龙头香,把那只转交我保存。当年我认为不合规矩,坚持不接受。他父亲却说,他矢志退出五术人之列,范家和五术人再无瓜葛。自然也不便再保存这件东西了。我也只能收下,却没有想到,为我自己招来了一场祸事。”苏子青黯然道。   范剑南皱眉道:“为你招来了祸事?”   苏子青的笑容里一片苦涩,“我有一个亲孙子叫苏玄水,年纪和你差不多大。虽然年轻,却极有天赋,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尽得了山术真传。可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会暗中伤我,盗取了那只天星玉璧。可笑吧,我的亲孙子啊……呵呵呵……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范剑南一愣,呆呆地道:“天星玉璧竟然已经……”   “是的,他拿走了,我看着他拿走的。”苏子青情绪有些激动,开始剧烈地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苦笑着道:“我依然记得他走时的眼神,他看着我这个濒死的老头子,眼神中毫无感情。而看着那只玉璧却两眼放光,他说他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强的术者。呵呵……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难道你没能阻止他?以你的能力怎么会没有阻止他?”范剑南奇道。   “阻止他?我当时被他暗中下了毒手差一点死掉,怎么阻止他?其实,我倒情愿不明不白就这样死掉。你知道当我活着看到自己的孙子背叛自己,那是什么感觉?撕心裂肺,让我这个修道多年的老头子撕心裂肺!”苏子青咬着牙道。   范剑南沉默了很久才道:“那么日本人呢?他们是什么来头?”   “因为阴阳师也想要那几件东西,而魏如山很有可能和他们是一伙的。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和他们搭上的。”苏子青说了太多的话,显得有些疲惫,微微闭上眼道。   冯瑗脸色苍白地道:“我想起来了。魏如山冒充我叔叔的时候,一直在福建沿海,有时也经常往返日本。”   范剑南点头道:“这样就解释得通了。我父亲和三个相术者在一起,还有一个姓龙的医术者。按照道理他们会过来找你,可是为什么他们却没有来呢?”   “为什么他们要来?年轻人,我已经老得快死了,圣物也遗失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来?咳咳咳……”苏子青又在咳嗽。   “你告诉他们真相了?这不可能,他们临走的时候,林若谷还说过要通知你们所有人的。这说明他们还并不知道这件事。”范剑南摇摇头道。   “是的,我虽然是个守旧的人,但是我并不是一个对现代技术一窍不通的老顽固。我们联系的方式是电邮,通过国际易经研究学会的电子邮件我们可以很方便的传达信息。”苏子青指了指书桌上的电脑苦笑道:“你认为一个瘫痪的老家伙,平时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他们会去哪里?”范剑南皱眉道。   “别人我不知道,但你父亲的目标永远只有一个,你知道那是谁?”苏子青眯着眼睛沉吟道。   “魏如山,肯定是魏如山!”范剑南一惊,喃喃地道。   冯瑗皱着眉头沉吟道:“你的孙子是叫苏玄水?玄水,玄水,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耳熟?难道是……”她惊叫道:“会不会是阿水?我记得他跟着我叔叔,不!是跟着魏如山的时间也只有两三年。”   范剑南心里顿时一凉,喃喃地道:“不!不会吧?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魏如山已经得到了圣物中的两件了。不!不太可能的。如果他们已经得到了两件,为什么那帮日本人会来?很明显他们认为那只天星玉璧还在山术宗师的手中。”   苏子青缓缓睁开眼道:“你错了,年轻人。你还是小看了人的心,这件事还有另外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如她所说,阿水投靠了魏如山,魏如山得到了两件圣物。但你认为魏如山会轻易把自己手里的底牌告诉日本人么?”   范剑南一愣,摇了摇头,“的确不会。魏如山这个人老谋深算,的确不会把自己的底牌告诉任何人。”   “还有一种可能,阿水虽然投靠了魏如山,却根本没有交出天星玉璧,连魏如山也被他蒙在鼓里。他为什么要投靠魏如山?别忘了,魏如山手里有九州龙脉玉佩!”苏子青淡淡地道:“我更倾向于这一种可能。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孙子,如果没有其他的目的,他是绝不会甘心居于人下的。”   范剑南呆了一呆,他本来就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苏子青的一句话更是点醒了他。不管是阿水还是魏如山和日本人,他们这种基于利益的合作本就是极不牢固的。自身的贪婪和彼此之间的猜忌防范,始终伴随着他们合作的全过程。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轮椅上这个睿智的老人,他的双眼虽然昏黄,但对于人心和人性这世间已经没有人比他看得更透彻了。只是大多数人不会理解,他的这种透彻是付出了怎样惨重的代价。   范剑南恭恭敬敬地对老人行了一个礼,“还有最后一件事,想请老先生指教。”他犹豫了一下,拿出了那张古盘,“这是我家传的一件东西。我想请教,这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58章 太乙   那只古老的遁甲盘泛着牙黄色的光泽,上下六层,周身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   苏子青抚摩着这只古盘道:“这是所有罗盘的原型,虽然它没有磁性,不能确认方向。因为这个盘是为了某些天生可以精确辨认方位的人而制。你知道这个盘是用什么做成的吗?”   范剑南犹豫了一下道:“我不太清楚,看样子似乎是某种骨雕吧?”   “是,也不是,在中国古代甲骨是不分的。这是用龟甲做的,一只很大的龟,用它的龟甲进行精细的切割和磨制。”苏子青微笑道:“你看过《庄子》没有?”   范剑南有点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看过一点。”   苏子青叹道:“那应该知道《庄子·秋水》中曾经提到过一只楚国的神龟,它的龟甲被保存在楚国的宗庙里。”   范剑南愕然道:“神龟?”   “楚人好巫卜之术,他们所谓的神龟只是一只比一般要大一点的龟罢了。当然,这龟甲是不是属于那只神龟只有天知道了。我只是举个例子说明龟甲和占卜之间的关系。但这个古盘的确是龟甲制成,而且年代久远。而最大的根据是,这上面刻着的是楚篆。”苏子青淡淡地道。   “龟甲,楚篆?”范剑南疑惑地道:“我知道,龟甲和占卜自古以来就有着解不开的联系。可这只龟甲制成的古盘到底代表着什么呢?我能够感觉到它对我有种难以述说的影响。”   “很正常,应该说它对任何一个卜术者都有影响。不过,要操控这只古盘,需要掌握另两种占卜术。”苏子青道。   “太乙神数和六壬神课……”范剑南神色一动。   “是的,不过这件东西,你还是收起来的好,它对一个卜者的价值非常大。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把它留给你么?”苏子青叹息着看向了范剑南。   “为什么留给我?我也想不明白。”范剑南骚骚头道。   “哼,别忘了你父亲是卜术宗师。他一定早就算出了我们今天的这次见面,所以才把这件东西给你。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苏子青苦笑道:“因为我这里也保存着一件东西——太乙神数。”   “太乙神数?!”范剑南失声道。   太乙,又及称太乙数,太乙是术数的一种,为三式之首。古代术数中三大秘术太乙、奇门、六壬同称“三式”。这个山术宗师竟然保存着早已失传的太乙神数。   苏子青点头道:“是的,三式之一。太乙神数一直由我保存着,你可以拿去。你有遁甲术的底子,学起来应该比常人容易些。”   “这……这是什么意思?”范剑南觉得突然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头了,而且是块大馅饼,砸得他有些晕乎乎。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白送给你。一个人年纪越大,越怕死,也越怕一些流传下来的东西跟着我一起死。六壬神课已经失传了,只剩下这太乙神数。再说,这东西本就是属于卜者的。”苏子青的目光又看向了窗外的那片花园。   “可是……”范剑南犹豫了一下。   “没有什么可是的,真正的道家追求的自然,我们山术者并没有窥视未来的需求。看不清命运是悲哀,而看透未来是人生的另一种悲伤。”苏子青疲惫地挥了挥手,“没有什么事的话,你们走吧,我有些累了。我会让云啸把那本东西给你们。”   范剑南看了一眼这个老者,沉默地站起身,鞠了一躬。他和冯瑗走出了这个房间时,外面小花园里的山花依然盛开。虽然这些花的花期很短,但范剑南知道,房间里那个老人的生命会比这山花更早凋谢。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人生。   苍云啸已经在小院外等他们,手里拿着一个陈旧的木匣子。“这是师傅给你们的一件礼物。两位,请!”   范剑南接过了这个小巧的木匣,心里明白,这是一个书匣,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那本太乙神数了。   苍云啸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保重吧。师傅找我还有事,我就不能送你们了。我会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范剑南无言的点了点头,和冯瑗一起转身向大门口的车走去……   车开在幽静的山路上,范剑南坐在后座一言不发。他看着手中的木匣子,第一次感觉到冥冥之中似乎真有天意。五术人、三才圣物,似乎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局。自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闯进了这个迷局,这一切也许本身就是注定的。   天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他抬起头看着车外有些茫然。冯瑗握紧了他的手,她的手似乎有点凉。“会好的,你父亲他们会没事的。”   范剑南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二十几分钟后他们回到了陈观鱼的家。依旧是安静的小院子,胖大婶似乎不在,陈观鱼似乎在小楼里面,院门虚掩着。   范剑南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把拉住正要下车的冯瑗。低声道:“你别进去,去城里,随便找个宾馆住。晚上,我会打电话给你。”   冯瑗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范剑南微笑着道:“这次,虽然没能了解到我父亲的下落,但我们在这里事情已经办完了。所以这几天我们就要回去了,其实,晚上我是想请你吃饭,顺便逛逛武当山下小城的夜景。”   “可是……”冯瑗迟疑道。   “不要可是啦,你知道这是旅游景区。晚上会有很多人的,去晚了酒店都订不到座。你先去订个座,我和陈大叔他们还有点事,办完就去找你。去吧,去吧……”范剑南笑着对司机道:“我到了,麻烦你辛苦一下,把冯小姐送到城里。”   司机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调转了车头。冯瑗也不好再说什么,有些纳闷地看了范剑南一眼。范剑南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待会儿见。”   等到冯瑗的车开远了,范剑南才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朝着不远处那个安静的小院子看了一眼。随即结了一个手印,九字真言之“皆”字诀!小院中那丝若有若无的术力感应渐渐变得明晰了起来。范剑南的脸色也愈加凝重。 第59章 夕阳里的小院   天已经放晴,夕阳映着雨后的小院落。早已小院里的树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在这里静静的诉说着这个老旧院落的苍桑。范剑南就在街道中缓缓穿过,慢慢地推开了门,走进了这个小院。   范剑南希望自己只是错觉,但那种令他感得到不安的感觉依然存在。他仍然象个猎物一样在某个人的注视之下。直到他推开了门,看到一个带着眼镜,笑起来很好看的男人。范剑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他先让冯瑗走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菊部宗藏,这个温和的男人坐在小院里的池塘边,用手中的面包屑喂着池塘里的鱼。他的神态很安闲舒适,就在坐在自己的家里一样。   “在我老家的院子,也有这样一个池塘,我很喜欢水池里养着的锦鲤。”菊部宗藏将头缓缓地转向范剑南说道。“我这个人不太喜欢争斗,反而更喜欢和别人友好的相处。所以想我们可以合作。怎么样啊,我的朋友?”   “他们在哪儿?”范剑南缓缓的道。如果陈观鱼在的话,绝不会容许菊部宗藏这么安闲地坐在他的小鱼塘边,很明显他已经受人所制。   “在令人讨厌的大叔和一个胖大婶之间,你更愿意选择哪个?”菊部宗藏用鼻子发出让人不太舒服的笑声,尽管他脸上的笑容依然温和。   “你把他们怎么了?”范剑南丝毫不退让的逼近了一步道。   “你猜对了,亲爱的朋友。他们的确在我手里,而且还吃了一点小苦头。青木君对那位大叔的怨念可真是很深啊。”菊部宗藏再次发出了笑声,对着小楼挥了挥手。   小楼的门开了,大块头青木冷冷地抓过一个人。“陈大叔!”范剑南惊呼。   陈观鱼的脸上全是血,他的嘴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鲜血顺着他的半边脸庞淋漓地滴落,在他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上晕出团团血渍。青木冷冷地扯掉了陈观鱼嘴里堵着的破布。   “小子,只要我能够行动的话,我会拧碎你浑身的骨头,一根不剩的拧断。”陈观鱼缓缓抬起头,冷冷地看了看紧抓着他的大块头。   “可惜啊,大叔。你没有任何机会。”青木狞笑着一拳打在陈观鱼的肚子上。陈观鱼痛苦地弯下了腰,又被青木单手提了起来。青木似乎很欣赏这个强横的武术家痛苦的姿态。   “好吧,你要什么?”范剑南淡淡地道。他已经看出来了,陈观鱼浑身都是伤。这个强大的中年男浑身的气机都乱了,如果不是有人用术力暗算他的话,那个青木在他手里跟本过不了一个回合。范剑南的心中充满了怒火,但脸色的神色却越来越平静。   “当然是圣物,别告诉我你到武当山不是为了它。我们都清楚彼此的目的,所以不要用谎言来侮辱我的智慧。”菊部宗藏悠然地把手中的面包掰下一块,碾碎后抛下了池塘,引得池塘里的鱼一阵争抢。   “我没有。”范剑南耸耸肩道:“真的没有。”   “那太可惜了”菊部宗藏的话中露出了杀意。青木的手一抬,寒光一闪,一把短刀架在了陈观鱼的脖子上。   “你他妈的!”陈观鱼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被一个实力远低于自己的小日本这样威胁,让他这个堂堂的武当内家高手感到郁闷无比。   短刀微微一动,陈观鱼脖子上的皮肤就被划开,鲜血顺着刀刃渐渐滑落。只要青木的手再稍微一动,就能割开陈观鱼的喉咙。   “等等……”范剑南焦急地道。   菊部宗藏向后一抬手,淡淡地道:“青木。”   青木冷冷地将刀锋离开了陈观鱼的喉咙一寸,但刀却依然架在陈观鱼的脖子上。   范剑南仰起头看了看夕阳,苦涩地道:“你要的东西在这里,放了他们。”他缓缓地举起了一个样式陈旧的木匣。   “圣物!”菊部宗藏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你们先放人。”范剑南淡淡地道。   “人自然会放,不过你要先把圣物给我!”菊部宗藏耸耸肩道。   “我他妈让你先放人!”范剑南暴怒地喝道,同时把手中的木匣举过了头顶。“你放还是不放!不放老子砸了这破玩意儿!”   菊部宗藏盯着他手中的木匣,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冷笑道:“你不敢!五术人怎么可能毁坏自己保存了上千年的三才圣物呢?”   范剑南冷笑道:“五术人算个屁!我们范家从二十年前就已经和五术人毫无关系了。那个什么宗藏,你的中国话说得不错。所以你不会不懂得什么叫玉碎吧?你想听听玉碎的声音么,你真的确定你想听?要不要我们赌一把?”   菊部宗藏不敢赌。他死盯着范剑南手里的木匣,呆了半晌才下了决心。他把手里的半块面包抛到了池塘里,对着小楼里挥了挥手。   青木推着陈观鱼出来了,另外那个妖艳的女人雪子也把胖大婶给推了出来。   “人我带出来了。不过,你凭什么让我相信,这个匣子里就是圣物?”菊部宗藏狐疑地看了看范剑南手中的木匣。   “你既然为了圣物而来,想必也应该知道这件圣物是天星玉璧。我从山术宗师那里过来,这么大一块玉璧,你以为我能藏在身上么?你把他们放过来。”范剑南不耐烦地道。   “不可能,除非你先把东西放到地上,再后退几步。”菊部宗藏背负着手傲然道,他的手却在背后暗中结着手印。即使他拿到圣物,他也绝不可能放走这个院里所有的人。他甚至已经计划好了,除掉所有人之后引一把火,制造成一起偶然的事故。   范剑南把弯下腰,把手中的匣子放在了地上,向后退了几步。没有人注意到,他已经把几颗小石子放在了匣子的下面。加上这只陈年木匣,正好成为了一个奇门木阵。成四十五度斜斜的对着一旁的池塘。“放人吧!”他看着菊部宗藏道。   “当然!”菊部宗藏嘴角浮起一丝揶揄的微笑。“青木,雪子,放人!”   青木和雪子对视了一眼,松开了陈观鱼和胖大婶。奇怪的是,陈观鱼和胖大婶走向范剑南的时候,动作有一些机械。范剑南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两个人浑身的气机依然不对,这说明他们还在对方的控制之下。   菊部宗藏依然背着手,随着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按动,陈观鱼和胖大婶机械地往前迈着步。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这些无知的中国人,怎么可能理解阴阳师的傀儡之术。五术人?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第60章 五轮术对阵跳舞机   看着陈观鱼和胖大婶慢慢走过来,范剑南的心跳得很厉害。他对阴阳师的了解仅仅来源于上次那张异化过的九宫图。要破解阴阳师的秘法,他心里并没有什么把握。   三步,两步……最后一步,两个人就要踏入范剑南布下的术阵了,成败在此一举,范剑南的心情顿时提了起来。   就在陈观鱼和胖大婶往前走了一步的时候,地上的木匣陡然爆发出强大的术力波动,奇门木阵瞬间发动了。   菊部宗藏愕然抬头,他对陈观鱼和胖大婶的术力控制像是突然被切断。“不好!抓住他们!”他猛然狂呼。   大个子青木像迅捷的黑豹一样扑了上去,手中的短刀猛地插向了陈观鱼的后背。那个妖艳女人雪子也挥刀而上,企图截住胖大婶。   只是他们刚刚冲出了几步,就像被狠狠击中一般,痛苦地弯下了腰。内脏受到了极大的术力冲击,五脏之内肝胆属木,主疏泄。在强大的木气催发之下,肝胆之气猛然勃发。但盛极必衰,等待他们的结果就是肝肿胆裂,这种痛苦根本难以忍受。   “哇”地一声,青木倒在地上痛苦不堪地扭动着身躯。绿色的胆汁倒流,从他的口鼻之中淌出。在旁边,那个雪子则在倒地时便已经完全昏厥。   范剑南根本不去管他们,拉着陈观鱼夫妇就往小院外面跑。阴阳师的手段诡异,他根本没有把握,也不想跟那个菊部宗藏多作纠缠。   小院里传来了菊部宗藏的怒骂,范剑南敏锐地感觉出了蓬勃的术力波动,他已经出手在开始破阵。   不过那个奇门木阵虽然简单,范剑南在布阵的时候却偷偷耍了一个心眼。他以木阵对准了那个养鱼的水池,恰巧符合了五行规律。以水生木,极大的扩展了这个术阵的威力和持久力。   只要能阻挡那个家伙一段时间,就足够他们跑路了。   不过他刚跑出几步就发现了问题,陈观鱼夫妇的身体极为虚弱,根本没法奔跑。尤其是胖大婶,身材本身就有些臃肿,练武之人内息很重要,但她此刻内息已乱,短时间无法恢复,更是跑不快。   小院里传来了一声爆响,声音很沉闷,但是引起的震动却不小,连他们脚下的路面都微微地颤抖了一下。范剑南暗道:不好!   他知道这是奇门木阵凝聚的术力,在极短时间内溃散的情况下所爆发出来的声音。就像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被扎破一样,凝聚的术力瞬间溃散也会发出类似的爆响。院子的门也被强劲的气流弹了开来。   范剑南暗叹了一口气,停住脚步,慢慢转过了身。   菊部宗藏走了出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冷冷地看着三人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我们现在有三个人,为什么还要跑?我们只是嫌院子太小,施展不开而已。”范剑南耸耸肩微笑道:“我还以为你这匆匆忙忙的准备跑呢。”   “狂妄!”菊部宗藏冷冷地伸出了手,他掌心画着一个古怪的符号,强大的术力在他掌心汹涌澎湃,他飞快地结了一个怪异的手印。   菊部宗藏用一只手却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一个淡淡的圆形光晕随着他的动作形成,圆圈被分成五个等分,里面隐隐的字迹是地、水、风、火、空。动作一气呵成,空中的图形隐隐显现,极为玄妙。菊部宗藏背着一只手站在那里说不出的飘逸潇洒。   范剑南看到这一幕却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摇着头道:“我说小菊花啊,咱别搞那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成不?用磷粉在空中写字这一招街头卖艺的把式,在中国早就烂大街了,也只有你们日本人还像模像样地当盘菜。来吧,把你的另一只手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真正实力。”   菊部宗藏脸上一红,他倒不是有意卖弄,只是历代阴阳师都是这作派。就跟柔道空手道选手上场比赛时相互鞠躬的道理一样,算是一个礼节。交手之前凌空虚画一个圈,内置五芒星,既潇洒有礼,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历代阴阳师都是很注重自己身份的,哪里像这个范剑南这个家伙说的街头艺人如此不堪。   菊部宗藏是又羞又怒,再不多话,五指连动,以小指、无名指的顺序分别对应地、水、风、火、空五轮,施展阴阳流秘术。   范剑南表面上满不在乎,其实心里也急得要命。他刚才根本就是想故意拖延时间,等身旁两个内家拳高手恢复一点体力后好跑路。   哪知道这戴眼镜的家伙根本不上当,他心里就有点不安起来。这时更是感觉到四周的术力诡异地旋转扩散,完全包裹住了自己三个人。他连忙屏息凝神,脚下一步踏出,手中掌诀递出,运用遁甲术相抗衡。   他倒还可以,本就差不多虚脱的陈观鱼夫妇彻底晕头转向了,在他们感觉,现在的每个人都像被裹在洪流巨浪中,每行一事都身不由己,根本连动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世界扭曲,而他们却不知道,此刻有更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在发生。   菊部宗藏的五轮掌诀越推越快,四周的景物开始若隐若现起来。范剑南知道那是因为他掌诀的推动,已经把他们几人的所在地从整个街区的大局中强行分裂了出来。   现在范剑南的身边整个空间的磁场彻底被打乱,可谓是五气皆乱,如果不是依靠遁甲术每一步都算到了对方术力攻击的盲点,进而迈步成阵,只怕早就被这个神秘的阴阳师所击倒了。就不知道继续下去,还会有怎么样的异变。   菊部宗藏的掌诀更加快了,他好像完全被一种狂怒所控制住,所引发的五轮术力不断蔓延,竟然“喀嚓”一声,把身后小院的一面围墙震开一条裂纹。范剑南猛然一惊,自己虽然以遁甲术对应对方的阴阳师秘术,但始终是以计算脑中的卦象位置而行进,虽然可以避开攻势却难有反击的余地。因为这片术局对方是主,自己却成了客。   要想击败对方,只有转化这个术局,反客为主!范剑南激灵一下,清醒了过来,急忙收住掌诀,不再对抗,反而以一种奇怪的步伐在原地来来回回兜圈子。这是他上次花了整整一天一夜时间研究过的变异九宫步法,而且他是倒着顺序走的。   奇怪的是,原本围困绞杀他们的五轮术力竟然受了他步伐的影响,形成了一个反向的力场漩涡,和菊部宗藏反搅在了一起。菊部宗藏一心施展秘术,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一时不慎竟然被术力反噬,手上动作微微一缓。   范剑南是个多奸猾的家伙,向来就是要趁你病要你命!一看有机可乘,立刻就是一个掌诀递了过去。九字真言之“斗”字诀,他这招虽然威力比不上他老爸范坚强,可也是实实在在的道家秘法。当下就是一个重击,把菊部宗藏狠狠地推了出去,砸在了他身后的围墙上。   菊部宗藏控制术力的心神一失守,五轮术力立刻反噬,伤上加伤。“噗”地一口血喷得满地都是。“怎么可能?你……你也会阴阳道的九宫秘术……而且是逆九宫……”他死死地盯着范剑南不甘地吼道。   “什么他妈的顺九宫逆九宫的?不懂你在说什么!”范剑南一脸鄙夷,得瑟地前前后后,左右左右踏了几步。“只是我以前跳舞机玩得不错罢了。哥以前在小学里玩跳舞机得过冠军!虽然几年不玩了,还是有功底在的!切,你敢跟我比?”   “八嘎!呃……”菊部宗藏又吐了一口血,他的这一口血完全是被范剑南小人得志的嘴脸气给出来。他费力地支持起身体,却再也无力站起来了,他已经被术力所伤,也不敢再用任何的术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范剑南带走了陈观鱼夫妇,又气,又着急上火。最终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第61章 当世之侠   “好了,这里应该没事了。小范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了。”陈观鱼用卫生纸擦着脸上的血迹道。   范剑南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不提这个了。这次出了大事,我看你们家就暂时别回了。最好去山里找苍云啸,先在他那个疗养院里避一避。”   “怕个屁!”陈观鱼想起来火气就大,恨恨地道:“要不是被那个戴眼镜的小子阴了,你大叔我一个能打他们十个!”   “就你能!刚才怎么吃亏了啊?你倒是能啊!”胖大婶撑着腰喝道,看起来她也恢复过来了。   说来也怪陈观鱼这一代高手碰上了自己老婆,立刻没了脾气,一脸憨厚地低下头小声嘟囔道:“那是他们不讲江湖规矩……”   “不!跟他们硬碰不行。大叔的武术功夫要打他们十个自然没有问题,但那个菊部宗葬的秘术不可小看。况且大叔你想过没有?用拳脚功夫,即便是打死了他们,你也脱不了干系。阴阳流秘术却是伤人于无形,老实说一句,即使你死在他们手里也没人能查出丝毫证据。”范剑南苦笑道:“没有人会相信,你是在正当防卫。”   胖大婶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小范说得一点没错,跟他们硬碰,吃亏的还是咱们。老陈啊,这已经不是一个靠拳头的世界了,凡是要讲法律的。师傅不也说过么,侠者以武犯禁,是不容于这个社会的。”   陈观鱼呆了一呆,苦涩地笑了笑,“侠者?一个连自己的家和老婆都保护不了的人,怎么能配称为侠者。呵呵……也罢,我这就进山,这辈子安安分分当一个农夫,师傅传我这身武艺权当再还给师傅了,荒废掉也罢……”   “不!大叔,你千万不能这么想!”范剑南认真地道:“所谓的侠,不是指一个人武功多高,而是指一个人是否有侠义的心肠。如果没侠义之心有,这个人即便武功再高也不过是个武夫。反过来说,如果心怀侠义,即使是贩夫走卒再普通的人,也是当世之侠。”   陈观鱼愣愣地看着范剑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范剑南认真地道:“我原先以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真功夫了,直到我遇到你们。你们两夫妻身怀绝技,却安于农村自力更生,不哗众取宠,不恃强凌弱。这已经比很多当今自诩武术大师的人高出了很多。”   胖大婶拍了一下陈观鱼笑道:“看,还是人家小范,毕竟是大学生。读过书的人,这话说得多在理,我也爱听。”   陈观鱼憨笑着抓抓头道:“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我嘴笨说不出来嘛。”   范剑南看着他微笑道:“对得起先辈,对得起别人,也对得起自己,就可以挺着胸部告诉别人自己是侠。无论在哪一个时代,这样的侠者永远都是值得尊敬的人。术数还是武术都是先辈留下的遗产,我真心希望大叔大婶你们能把这样的武艺永远的流传下去。”   陈观鱼看了范剑南好一会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范剑南一边走,一边道:“前面不远我们就要分开了,我要去找冯瑗,大叔大婶保重吧。”   “哎呀!我突然想起个事儿。”胖大婶紧张地道:“你把圣物掉在院子里了,这……”   陈观鱼也是脸色大变,转身道:“糟糕,刚才我也忘了,我这就回去拿!”   “不必了,那是我骗小鬼子的,那就是一个空匣子。”范剑南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卷起来的古书晃了晃,抱拳道:“大叔大婶,两位大侠,在下就此别过了。哈哈哈……”说完挥挥手,笑着走了。   陈观鱼远远看着离开的范剑南,鬼使神差地也一抱拳“不送。”却被身旁的胖大婶狠狠地推了一把,“你个老家伙,还真当自己是大侠啦,走啦,走啦。”她叫得虽凶,眼角却也尽是笑意。范剑南一边走一边拿出了电话,“喂,金主美女,想我了没……”   一个小时之后,范剑南和冯瑗在城里会合了。   “你急死我了,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么急急忙忙地把我支开,我越想越不对。你肯定回去干什么了,说!干什么去了?”冯瑗一看到范剑南就紧张地道。   “呃,情况是这样的。我去向大叔大婶告了一个别,聊了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你知道的,离别嘛,难免要和胖大婶拥抱一下。有你在场,我怕你吃醋什么的。”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你?和胖大婶?”冯瑗愣了愣,光是想象范剑南和胖大婶熊抱的场景,她就忍不住掩嘴笑了。“亏你想得出这么蹩脚的借口!不对,你这样难道没被陈大叔修理?”   “唉,他倒是想修理我,可惜他不敢,因为他和我一样也怕老婆。”范剑南一脸无奈地看了冯瑗一眼。   “我呸你一脸!咦,不对!我干嘛要吃你的醋?谁又是你老婆?”冯瑗笑过之后反应过来了,一脸的不依不饶。   “哎呀,我就开个玩笑。这些细节你老揪着不放干嘛?你这人纯粹是记者当多了,太习惯刨根问底。”范剑南哭笑不得地道:“晚餐订在哪儿啊?我都饿了。还有晚上的宾馆开了没有啊?这些实际问题你先给解决啊。”   “开宾馆?我们今天不回去?”冯瑗怀疑地看了看他,“你想干嘛?”   “呃?”范剑南看着她的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过身道:“你别这样看我啊,我范剑南可是出了名的纯洁男,绝没其他意思啊。我就是说让你开两个房间而已,嗯,两个。”   “我们为什么不回去?我喜欢那里,那里空气好!”冯瑗道:“不管,我要回去!”   “回……回不去了,你就当我有企图好了。”范剑南一脸悲壮。陈观鱼的那个小院里躺着两个,小院外面还倒着一个,虽然那伤不至于死。但要是被当地派出所的警察叔叔盘问起来可就麻烦大了。警察叔叔可不懂术数,只会认定他打架斗殴,还袭击外宾。他哪敢再回去?   “那为什么回不去了啊?”冯瑗依旧不依不饶地问。   “因为我一不小心,点了一把火,把房子烧掉了。”范剑南不厌其烦,干脆就胡诌了。   “啊!”冯瑗呆呆地道:“你……你……你把房子烧了?那他们呢?”   “呃……他们认为烧得很好,他们早想换个地方住了。而且火灾,保险公司是全赔的。”范剑南脸上汗都出来了,这谎扯得连他自己都不信。他只希望这个让人崩溃的小妞,别再刨根问底了。 第62章 偷窥狂   冯瑗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在说谎,可你为什么在说谎的时候故意让别人识破你的谎言呢?”   “因为我从来不想刻意去骗人,所以我最好让别人能看出我说谎。”范剑南笑着道。   “让人看出你说谎,你还要说?”冯瑗又好气又好笑。   “因为这是一个善意,但必须的谎言。”范剑南无奈道。   “那好,我不问了,我们今天就住酒店。但是我想问你另一件事。”冯瑗道。   “还有什么事?”范剑南莫名其妙地道。   “我的行李,我的两大箱子行李。里面有我的日常用品,换洗衣服。我想问你,现在怎么办?我总不能晚上洗澡不换衣服吧?”冯瑗瞪着他道。   范剑南很想说一句“洗澡不换衣服有什么问题?”但看到冯瑗杀气腾腾的目光,他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改口道:“实在不行,那就买吧。”看看冯瑗脸色不善,立刻又加了一句,“我买……不过现在没钱,回去连房租一起付……”   “好,那先吃饭。吃完饭陪我逛街。”冯瑗得意的笑了。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按照约定开始逛街。   据说女人的好奇心,在逛街的时候会得到最完美的体现。她们会对商场里的任何东西感兴趣。哪怕是走在马路上,路边橱窗里的任何东西都会对她们产生吸引力。   范剑南这次是认倒霉了,来的时候就有准备陪逛,陪拎包的觉悟了。可是当冯瑗在内衣专卖店停下脚步的时候,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承认自己的内心还不够强大。   “叹什么气啊你?不想进去啊?”冯瑗瞪着他道。   “不是……我……这女人的内衣店……”范剑南含乎其词地嘟囔道。   “我晚上都要洗澡,不换内衣怎么行?你……不会经常不换内衣吧?”冯瑗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没有,我有良好的卫生习惯。只是我听说裸睡有益健康,所以我睡觉从来不穿内裤。”范剑南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   “你怎么不去死!”冯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陪不陪我进去?”   “绝不!”范剑南斩钉截铁。   “你……”冯瑗眼珠一转改变了策略,“你是不敢进去吧?”   “切,你激我也没用。”范剑南不屑一顾。   “你不是说,学美术的时候,看过无数不穿衣服的美女么?我看你是吹牛的吧,要不然怎么连内衣店都不敢进?”冯瑗狡黠地道:“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个没怎么看过女人的宅男。”   “哈,宅男?我说你开玩笑呢吧?我范大少怎么会怕女人……女人怕我还差不多。别的不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怕了,但是我没怕。”范剑南不甘地道。   “那你敢不敢跟我进去?”冯瑗故意板着脸道,她是存心要捉弄一下他了。   “这有什么……什么不敢的?”范剑南硬着头皮道:“只要你敢穿给我看,我就敢进去。怎么样,你就说你敢不敢吧?!只要你敢,别说是普通的女性内衣店,就是情趣内衣哥也陪你进了。喂,等等,你还真进……”   在冯瑗进去半分钟之后,范剑南还是进去了。范大少是决不能在女人面前表现出胆怯的,在女人面前死要面子也并不是范大少一个人固有的毛病。他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坦然地走进了女性内衣专卖店。   不过他自以为表情很坦然,眼神却总是有点闪烁不自然。进去之后,又到处东张西望找冯瑗在哪里,很让人联想起某些独自逛女性内衣店的猥琐男。   所以他的样子很引起内衣店员的关注,女孩店员很自然的走到他身边轻轻地道:“先生,我们这里是女子内衣专卖,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范剑南有点尴尬地转过身解释道:“我找我老婆,就刚才进来那个,穿白色衣服的那个。”   “哦,不好意思,我以为您走错了。那位女士就在前面。”那个女孩倒是很坦然,热情地道。“别不好意思,现在陪女友或者夫人来买内衣的男士很多的,这是一种体贴。”   “嗯嗯,体贴,再见。”范剑南总算是看到冯瑗了,连忙向前走去。这个内衣店还蛮大的,各种红的黑的胸罩内裤都挂满了。范剑南小心翼翼的穿行其间,尽量不去触碰那些衣物。   “哎,剑南,你说这个好不好看?”冯瑗看到范剑南走到她身边,故意拿着一个文胸大声道。   “贱男?”几乎所有的女性顾客都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范剑南,不管怎么说,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总有点不搭调。范剑南一愣,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目光,显得无比窘迫。只能讪讪地道:“呃,这个很好,很好……”   “可我觉得不太好,这个式样我不喜欢,你再陪我到那里看看。”冯瑗又把那件文胸给挂了回去。范剑南只想她快点买完就走,哪想到她还逛起来没完了,显得无比郁闷。走在冯瑗身边,压低声音道:“你是故意的,你肯定是故意的,是不是?”   “哼,你现在知道难堪了?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坑了我一把,那几个大婶看我的目光,当时我比这还难堪。”冯瑗偷笑着道。   “靠,你太记仇了吧?”范剑南东张西望,低声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女人的报复心理,失败啊,太失败了?”   “我要这个!”冯瑗又拿起一件开心地笑道。   “随你要哪个……哎,等等,这似乎是记我账上的吧?”范剑南看了看那块巴掌大的布料,又看了看价格。他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才不甘地道。“好吧,你赢了。我回家我就改行当裁缝去,转做女人的胸罩裤衩!这简直比算命的还黑,这简直就是用最少的原材料换取最高的价值啊!”   “切!谁管你干嘛!帮我拿着包,我要进去试试。”冯瑗把手里的包递给范剑南,转身就往试衣间走。   “哎!你不是说传给我看么,这不是耍赖么?”范剑南低声道。   “嘿嘿,有本事你进啦啊?进来我就喊色狼。”冯瑗一边掩着嘴笑道,一边拉开了更衣室的门。   “啊!色狼啊!”冯瑗的一声尖叫几乎响彻整条街。   这头色狼不是范剑南,他脸皮再厚也没到冲进女更衣室的地步。让冯瑗发出惊叫的是另一个男人。一个长脸的汉子胡子拉渣,穿着一件破西装,蹲在更衣室里面。冯瑗拉开门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更衣间里蹲在个男人。事发突然,你让她怎么能不惊叫。   那汉子似乎也被惊到了,蹲在那里手舞足蹈地央求,“别喊,我求你别喊了。我冤……啊,人倒霉喝水都塞牙。”   一听到惊叫,范剑南立刻一把拉开了冯瑗。就在他正要上演英雄救美传统戏的时候,蓦地一呆,定了定神道:“你……龙大胆?居然是你!”这个蹲在女子内衣更衣间的变态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医术者宗师,曾经救过他一次的医者龙大胆。   “靠!这也遇到熟人?不是我!你认错人了!”龙大胆痛苦的呻吟了一句,夺门而出,掩面而逃。 第63章 天弓,苍云啸   龙大胆拔腿就跑,范剑南愣了一愣大喝道“你等等,别跑!”他立刻追了上去。范剑南满心的疑惑,医师龙大胆,他不是应该和父亲他们在一起么,怎么会出现在湖北?这个人虽然怪癖一点,也不可能蹲在更衣室当偷窥狂啊?   “你个倒霉孩子,追你妹啊!你还用术力,你就是想害死老子!”龙大胆跑得更快了,一头窜向了旁边的小巷子里。范剑南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一鼓作气在小巷子里跑了一百多米,龙大胆一边骂着,一边回头看。在小巷子里拐了个弯之后,他停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范剑南正在纳闷,这人为什么不跑了?追上去一看才发现,龙大胆不是不跑了,而是跑不掉了,拐弯处是个死胡同。   “你跑什么跑啊?我又不是保安,也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卫道士,没兴趣追偷窥狂。我就是想问你几件事而已。”范剑南喘息着道。   龙大胆面色铁青,恨恨地道:“老子今天被你这个混蛋给害死了!”话没说完他突然大喊一声,“闪开!”一手把范剑南推向了巷子的一侧,另一只手飞快地拔出了几支长长的银针拿在手里。   范剑南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扭头看向巷子口。首先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张弓。青色的弓,已经被一双稳健的手拉到了极致,弓上搭着的长箭露出了锋利的三棱箭头,宛如野兽的獠牙般森然。   范剑南的第一反应就是危险,极度的危险。第二个反应就是高举双手,显示自己毫无危险。   这种样式古怪的长弓绝不是普通的弓,而是最具杀伤性的现代复合滑轮弓。现代复合弓最大的特点就是运用了滑轮来达到省力的效果。这种吓人的武器据说最大能达到120磅的拉力堪称是强弓。   持弓的弓手冷静而沉稳,令范剑南恐惧的是,这个人还是一个术者。周身的术力凝聚不散,气势沉稳如山。但范剑南知道,他一旦爆发出来,这一箭的杀伤力恐怕不弱于普通的枪支。   “哼,你再跑啊!看看你的针快,还是我的箭更快。”巷子口的弓手咬着牙冷冷地道。“今天要是让你跑了,老子就不叫天弓苍云啸!”   “苍云啸?老苍,别开枪,不!别放箭,是我,是我啊!卜术者小范,我们见过的。”范剑南几乎这才注意到这个拿着弓的弓手不是别人,正是山术宗师苏子青的三弟子,苍云啸。   “是你,你怎么会和这个日本人在一起?”苍云啸一愣,随即语气一变,“难道他也想对付你?”   “日……日本人?”范剑南依然举着手,狐疑地看向龙大胆道:“你……你是说他?”   “放屁!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龙大胆!姓龙,正儿八经的中国人,我还怀疑你是日本人呢?”龙大胆喝道。   回答他的是一声弦响,那支合金三棱箭头的长箭“噗”地一声插在了他的脚下,直至没羽。坚硬的混凝土路面丝毫没有阻挡住这支箭的力量,龙大胆的脸色有些发白。再向巷子口看去,那张弓张又满了,对着他的依然是一支带着慑人寒芒的合金长箭。   范剑南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强笑着道:“这是不是误会了?”   “什么误会?难道他不是袭击我师兄的那帮日本人?”苍云啸冷冷的问道。   “当然不是,你肯定是误会了,他绝对不是阴阳师。”范剑南松了一口气道。   “那他是谁?”苍云啸问道。   范剑南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道:“误会,误会。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五术人之一,现任的医术宗师龙大胆,医术通神,救过我的命。呃,那位拿着弓的也不是外人,他是山术宗师的三弟子苍云啸兼通山术和……箭术。所以都是误会,嘿嘿……误会误会……”   “啥?他是山术师?”龙大胆将信将疑地收起了手里的银针。   “嘣”一声弓弦又响,把龙大胆惊得向旁边窜出了几步,还好那只箭依然是落在地上的。“你他妈!都解释清楚了,你还放箭!”龙大胆又惊又怒地吼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难道你没有听过么?天弓一出,也从来没有收回的箭。”苍云啸冷冷地道。   “我去!五术同源,我好歹是一派的宗师身份!你……你这是以下犯上!我……我要跟你师傅理论!”龙大胆气急败坏地吼道。   范剑南一把抓住暴跳的龙大胆,“等等,哥们你先等等。你先听我说,你们怎么会碰上的,又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龙大胆稳定了一下情绪道:“我,我是来找山术者的。只听说他们在武当山,我就找了一个当地的信息灵通人士问了一下。谁知道,那人转手就把我给出卖了。我上午问的消息,下午就被一个术者给盯上了。”   范剑南想了想,指着苍云啸道:“你说的那个术者不会就是他吧?”   龙大胆点头道:“就是这家伙,可他一身杀气。我一看来者不善,估计不是魏如山的人就是日本的阴阳师。我拿出银针给了他一下子,转身就跑。谁知道这家伙发了疯地追我,我是实在没地方躲了,就跑进女子内衣店避一下。那里没啥男人,阴气充足,可以遮掩我身上的术力。再后来就碰上那小妞开门,一阵大呼小叫的,你又穷追不舍。”   苍云啸点头道:“我师兄和师姐中午被阴阳师袭击了,这个范老弟你也知道,说起来也得谢谢你。”   范剑南苦笑着拱手道:“客气客气。”   苍云啸皱眉道:“我师兄师嫂出了这事,我自然不能不问,于是我也找人问了一下情况。结果那人说,有个人上午找他打探过山术者的消息。我自然怀疑就是那帮日本人,就跟过去看看情况。结果他一个照面就给了我一下,还好我心怀警惕反应够快,这三根银针没有入穴。否则的话差点就废了我这条手臂,我自然要追他。”   “废话,我只是个医术者,术法一般。碰到危险肯定先下手为强?”龙大胆振振有词。   范剑南苦笑道:“这还真是撞巧了,要不是正好让我碰见,你们今天非得你死我活不可!我说你们都是找谁打听消息的啊?”   “鼠爷!”苍云啸和龙大胆异口同声地道。   范剑南一问才知道这位鼠爷是本省下五门的瓢把子,说好听点是下五门,其实就是个扒手头子。据说只要在这一带,无论你丢了什么,只要鼠爷一句话,明天这东西就能回到你手里,一个小时不带拖的。   这人手上功夫虽然一般,但为人义气。消息也极为灵通。所以但凡打听消息,都得找他。连警方碰上棘手的无头案件,也会托人向他求助。所以这苍云啸和龙大胆两个人才会撞到了一起。   范剑南恍然道:“原来是这样,袭击你师兄的那三个阴阳师都受了伤,我想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怎么会再动手吧?”   苍云啸皱着眉摇摇头道:“我也是实在不放心,才找鼠爷问问情况。他告诉我,这些阴阳师应该不止是三个,所以我才会怀疑上龙大胆。”   “不止三个?”范剑南脸色一变,霍地转头盯着苍云啸道:“你肯定?”   “我肯定。鼠爷说,他们自称是组团旅游的,买的是团体票。所以应该是五个人。”苍云啸说道这里突然和范剑南对视了一眼,脸色大变,齐声道:“糟了!疗养院!” 第64章 宗师之死   苍云啸脸色铁青地道:“我立刻回去!”他虽然对疗养院的偏僻位置颇有信心,但依然有些担心。如果这些剩余的阴阳师真的去了疗养院的话,老迈的苏子青就会很危险,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山术宗师了。范剑南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跟你一起走!”   “你们要去哪里?”龙大胆莫名其妙地道。“哎呀,来不及废话了,一起走,上车再说!”范剑南一把拉住他就跟着苍云啸走。   三个人在巷子外遇上冯瑗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了,“先回去,在宾馆等我,别乱走,哪儿都别去。”范剑南匆匆对她了一句之后,就拖着龙大胆钻进了苍云啸的车。   苍云啸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把手中那把弓放在了身侧的副驾驶座上。他真是急了,甚至连把弓收进弓囊的心思都没有了,坐下之后立刻发动了汽车。车子掉了一个头,向着山区开去。   风从山间次过来,冷而清爽。月已高悬,却被连绵的山峦遮住了一角。   疗养院,月色凄迷。工作人员,护理人员,甚至病人,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走光了,除了一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远处有盏灯,灯光和月光都照不清这个老人的脸。他静静的坐在院子里,面对大门,一双眼晴微微地眯着。   “你们为什么还不走?”老人缓缓地道。   “因为你是师傅,我们虽然不是术者,但始终都是你的弟子。”陈观鱼和胖大婶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我懒得走了,因为我苏子青的命数过不了今晚。”轮椅上的老者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则不一样,你们不走就可能会死。和一个瘫痪的老头子,死在一个荒凉的疗养院里。你们真的认为这种结果是你们要的么?”   “师傅。有些事,就算明知结果不好,也总是要做的。”胖大婶恭敬地道。   苏子青苦笑了一声,抬头道:“你们过来,帮我推一下轮椅。”   “哎。”陈观鱼夫妇同时走了上去,只是他们的双手刚一碰到轮椅的推把。就被轮椅上的苏子青抓住了手腕,顺势向前一拉。事发突然,陈观鱼两个人的身体瞬间都失去重心,向前倾斜。苏子青的双手闪电般的在他们颈后各击了一掌,陈观鱼夫妇双双被他击晕。   苏子青看着昏倒在地上的两个弟子,微微的一笑,“这是五术人的事,你们是没必要为此而付出。我苏子青也没有老到需要靠徒弟出头的那一步。”只是一句话没说完,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止住。   两个人推开了疗养院的门,看着坐在大树下轮椅上的老人。“山术宗师,苏子青?”一个脸上长满青色胡渣的大汉,恭恭敬敬地问道。   “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苏子青从容地擦了擦嘴角因咳嗽而喷出的血迹。   “看来宗师老先生喜欢开门见山,那我就直说了,我们是为了三才圣物而来。”对面的那个人声音很平缓,像在述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可惜我没有。”苏子青叹道:“即便有的话,你们认为身为山术者宗师,会向你们低头么?”   “这不是低头,苏先生,这可以是一次共赢的合作。一旦我们凑齐了三才圣物,就可以共同对付那帮阴阳师,配上他们五轮书的记载或许就将揭开三才圣物隐没千年的秘密。我们完全可以共享这个秘密。因为这个秘密本就属于我们五术人。”胡渣大汉态度谦恭地道。   “哈,你们不是阴阳师。原来你们是魏如山那个叛徒的走狗。”苏子青一愣,随即冷笑道。   “魏先生处心积虑,但所为的从来不是个人私利,而是为了破解五术人的千古迷局。我不知道他哪里算叛徒?请苏老先生说话客气一点。”大汉拿出了罗盘喝道。   “你们两个地相叛徒也配让我客气?”苏子青一凝神,随手在轮椅的扶手上敲了一下。原本平静的地气被他完全扰乱。那个大汉看着手里疯狂乱转的罗盘有些发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坐着轮椅,又残又病的老家伙依然有这样的实力。   “咔嚓”那个大汉手中的罗盘被剧烈的磁场影响,崩出了无数条裂纹。   “我原来以为阴阳流宗师会来,我能在有生的最后一天,会一会这位异国高手。咳咳咳……”苏子青再次剧烈地咳嗽,他瘦削的肩膀耸动着,带着一丝颤抖,“可惜,可惜啊……”他艰难地止住了咳嗽,目光中有些淡淡的悲凉。   “这老家伙快不行了,动手。”另一个术士厉声喝道,但是他的声音却明显带着一丝颤音,脚步也丝毫没有移动。那个胡渣大汉抛下了手中的罗盘,深深地看了一眼轮椅上的老人,沉声道:“得罪了,宗师……”他伸出一只手捏了一个指诀。   苏子青蓦然一呆,他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他的轮椅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音,两个轮子已经开始逐渐扭曲变形。“你们……这是……”他苍老的双目微微一睁,举起的一只手“喀嚓”一声脆响软了下来。   “没想到吧,山术宗师。魏先生从不小看任何对手,不管这个对手是老人还是瘫痪。你所在的这个疗养院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了。若无绝对把握,今天我们怎么可能出手?我们又怎么敢面对山术流派的宗师。”胡渣大汉看了苏子青一眼,冷冷地道。   另一个术士也冷哼道:“天罡北斗杀局!为了这个术局,魏先生准备了整整六年。花了巨资疏通各个关节部门,在疗养院二十公里的范围为内建设了七个变电站。今天七个变电站才全部投入使用,并且超负荷运作,足以逆转一切地势。它们所形成的这个必杀之局,就是为了你,就是为了今天。”   苏子青的嘴角渐渐溢出鲜血,他却笑了,“魏如山还是这么精于计算,可惜他并不知道,大道无为……越是计算的,便越是落了下乘……在这一点上他甚至比不上他师弟林若谷。”   胡渣大汉似乎有些不忍看他,低声道:“你已经属于过去,只有魏先生才是五术人的未来。念在五术同源,只要你交出圣物,我们可以让你死得干脆点。”   另一个术士却焦躁道:“跟他费什么话!直接杀了,进去搜东西!”   胡渣大汉点点头道:“先不能杀他,你先看着他,我进去搜!”说完向着里面走去。只是刚走到苏子青的身后,便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陈观鱼!   他刚刚才醒过来的,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但他却知道,只要自己活着就不能看着任何人伤害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他闪电般的出手了。一把抓住了那个胡渣大汉的手腕,只是一抖。至刚至烈的太极刚劲,瞬间爆发。   那个胡渣大汉还没来得及惊讶,整条手臂就被恐怖的力量完全震碎。从手腕到肩部,骨骼寸断,手臂变得如同一根面条般柔软。陈观鱼一招得手,顺势抓过那个大汉挡在身前,向另一个术士怒喝,“别动!”   那个胡渣大汉疼得一张脸已经完全变形,嘶哑地喝道:“你是谁?”   陈观鱼根本没有理他,而是颤声地对轮椅上的苏子青道:“师傅……你还好么?”   苏子青虚弱地摇摇头,看了一眼这个弟子,苦笑道:“你这又是何必?我本就活不过今天了……”说完又咳嗽起来,他每咳嗽一次,眼中的光芒就黯淡一分。   “不!师傅!”陈观鱼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涌了出来。“我要杀了他们!杀!”他状若疯狂,内家拳劲爆发,一拳就把手中那个大汉打得横飞了出去,返身走向另一个术士!   另一个术士也是个术法高手。他明白决不能让这个疯狂的高手接近自己,连忙打着指诀,试图阻止他。强大的术力随着术士的指诀变动冲击着陈观鱼的内脏,但这一切都没能阻止他的脚步,哪怕他走一步便要伤一分。   那个术士的脸色发白了,他从没见过一个人能够硬扛术法的伤害。等他转身想逃跑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陈观鱼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背,把他按倒在了地上。没有任何的技巧可言,就是一拳一拳地砸。这个武术高手,就像一个街头斗殴的流氓一样凶悍直接。每砸一拳他都在流泪,像受伤野兽一样的仰天咆哮,直到把这个术士砸得完全不成人形。   “观鱼……”轮椅上的苏子青努力睁开眼,低声道。   陈观鱼浑身一颤,松开那个早已死透的术者,踉跄着走向了苏子青,“噗通”一声跪在了轮椅前。   “观鱼,师傅没有传你术法……你有没有怨恨过我?”苏子青勉强微笑着道。   “不!我没有,从来没有过……”陈观鱼摇着头,他心里一急,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刚才他在那个术者的攻击下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别怨恨我,因为术者这条路并不适合你。你们夫妻两个都太耿直,机变不足。咳咳咳……”苏子青的咳嗽都已经没有了力量。“告诉老三,他以后就是山术流派的宗师了……也别再怨恨玄水那个小子……真想再看一次山花开放的季节……”   苏子青喃喃地说完了最后的一句话,便闭上了眼睛。这位五术人中曾经最具传奇色彩的山术宗师,终于先于他小花园里的山花而凋谢。   “师傅……”陈观鱼跪伏在他的膝下。这个中年大叔一边咳血,一边坐在轮椅前哭得就像一个孩子。 第65章 凋零   两道雪亮的车灯,划破了夜幕,汽车猛然冲进了疗养院。车一停下,苍云啸提着弓就跑了进去,范剑南和龙大胆紧跟在他的身后。   疗养院的空旷的院子里,陈观鱼和胖大婶垂首跪在一辆轮椅前,苍云啸顿时呆住了,手中的复合弓落地。   “师傅……他是怎么回事?陈观鱼,我问你怎么回事?”苍云啸抓着陈观鱼的肩喝问道。   “老三……师傅归天了……”陈观鱼低声道。“临死的时候说,你是宗师了。”   苍云啸脸色惨白地退了一步,看着轮椅上垂着头的苏子青,猛然吼道:“狗娘养的阴阳师!老子跟他们没完!”   “冷静点吧,两个人,但都不是阴阳师。应该是魏如山的人,你看看这个……”范剑南低头从草地上捡起了一个布满裂纹的罗盘,递给苍云啸。   “魏如山的人……”苍云啸看着罗盘,随后一把将罗盘砸得粉碎,狠狠地道:“不管是谁!这个仇我一定要报!还有你!你是怎么保护师傅他老人家的?”   陈观鱼呆呆地看着苏子青的尸体,喃喃地道:“师傅似乎料定他们会在今晚动手,所以他才安排你进城,提前遣散了疗养院所有的人……我们没走,却被他打晕了……他死前还说,让我们不要再怨恨阿水……”   “别跟我提他!”苍云啸怒喝道:“如果不是这个混蛋,师傅怎么会这样?”   “老三!”胖大婶喝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摇摇手道:“都静一下,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大家还是想想我们目前应该怎么办吧。龙先生,你怎么看?”   “这个罗盘……我倒是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来了。”龙大胆沉吟道:“第一,魏如山和阴阳师的确相互勾结。第二,他们两股势力相互之间并不信任。虽然一起来了却各怀心思,所以没有一起行动。”   范剑南摇头冷静地道:“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是说,不管怎么样,现场的两具尸体我们总要先设法解决。我们现在还有时间,一旦等到了天亮,就不好办了。”   龙大胆皱眉道:“的确,被警方调查起来的话,会很麻烦的。你想怎么样?”   范剑南拍了拍苍云啸道:“老苍,你对这一带很熟,还是你开车去把尸体处理了吧。最好伪装成失足坠崖的样子,否则会很麻烦。”   苍云啸冷静了下来,他走过去把两具尸体扛上了车,点点头道:“你们看着点我师兄,他好像受伤了。我等会儿回来。”   范剑南点点头道:“龙先生是医术宗师,你放心吧。”   苍云啸转向龙大胆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拜托了。”这才匆匆开车离开。   龙大胆走到陈观鱼身边看了看,低声道:“这位大叔,我是医生,能让我把一下脉么?”   他的两根手指拈起了陈观鱼的手腕,他的眉头一展,笑道:“术伤内腑,不过身体很好,造成的问题不算大。我可以用银针理顺你体内的气机。”   胖大婶感激地道:“真是谢谢你了,医生。”   龙大胆笑了笑,从腰间的针盒里取出了几支银针,分别刺入了陈观鱼的几处穴位。他的动作极快,手势也和普通的针灸师不一样。   “呃……”陈观鱼皱眉咬牙道:“你这是这是什么穴位?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穴道位置和经络走向。”   “你是学武术的,和我的医术不一样。我的针灸术有很多是奇经八脉以外的奇穴,外人不知道。”龙大胆淡淡地道。   他微微捻动银针,从他的指尖开始,银针仿佛带着一种奇妙的震颤,透过陈观鱼的皮肤,几乎使陈观鱼全身都微微的跟着那种节奏震颤。   陈观鱼和胖大婶倒是没看出什么,范剑南却看得傻了,这分明是一种极高明的术力控制。   使自身的术力借助银针透过患者皮肤,强行理顺对方的经络气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范剑南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难怪连苍云啸也对龙大胆如此忌惮,说被他银针刺中差点废掉一只手臂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   五术人的千年秘术传承果然不可小视。   “好了,半个小时之后拔掉银针就可以了。”龙大胆对陈观鱼道。   “谢谢……”陈观鱼感激的点头道。   “就这么简单就好了?”范剑南诧异道:“那为什么我上次受伤那么麻烦?”   龙大胆冷冷地道:“因为你上次伤在了魏如山亲自布的术阵下,医治你的伤,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况且我们身怀术力的人,比一般的人更容易遭受术法伤害。”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知道了,因为术法伤害的本质是破坏身体机能的平衡。术士的体内气机比一般人复杂,所以这种平衡也比一般人更容易打破。”   龙大胆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你父亲说得没错,你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术者。”   “我父亲?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你们应该是在一起的。”范剑南道。   “我不知道,我和林老鬼在一起。至于你父亲,他应该另有计划。他说过,不会再参加五术人集会了。我来武当山,原本是来找他的……”龙大胆看着轮椅上的苏子青的尸体,叹了一口气道。   “找他?”   “是的,五术门人凋零,早已经不复当年,我们需要帮助。”龙大胆苦笑道。   范剑南沉默了,呆了一会儿才道:“你们会在哪里聚会?”   龙大胆看着他摇头道:“在哪里都和你无关了,范家早已脱离五术人。你父亲也不想你再和我们有更多交集。”   等了好一会儿,苍云啸开车回来了。他把车停下,走过来道:“都处理好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范剑南点点头,独自一个人坐在树下点燃了一支香烟。这一天发生太多事了,他突然觉得疲惫不堪。   龙大胆对苍云啸道:“你现在是山术宗师了,那件事,你想怎么办?”他指的是五术者聚会的事情。   苍云啸看着龙大胆点点头道:“你的来意我知道了,不过我先要把师傅的后事办了。等这里的事情完结了,我会去找你们的。”   “那好,我还有事,不能等你了。我会把联系的地址留给鼠爷,如果有急事的话,还是老规矩通过电邮联系。节哀保重,兄弟……”龙大胆拍了拍他的肩,叹了一口气。   他走了几步看着蹲在树下抽烟的范剑南道:“你呢,范大少。你有什么打算?”   “你们五术人的事情我不想掺和,我只是来找我们家老头子的。既然他不在,我会回无锡,继续开我的算命馆,赚赚钱,泡泡妞,懒得理你们这帮人。”范剑南吸了一口烟道。   龙大胆耸耸肩,“其实我也不耐烦,可惜没法子啊。反正还有几个月,我把那件圣物交出去也就算是交差了……”   另一个城市的某处,一个老人看着满天星斗,喃喃道:“一位宗师凋零了,看来我的计划又进了一步,老苏一死,山术者将再无威胁。”   在他身后垂手侍立的年轻人站得笔挺,淡淡地道:“魏先生说笑了,这个世界还有人威胁得了您么?”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笑容很真挚。 第66章 闹大了   武当山寻访山术宗师的事算是彻底结束了,龙大胆走了。这位特立独行的医术宗师走得很神秘,和谁都没有打招呼。   虽然龙大胆也不清楚范坚强的行踪,范剑南反倒觉得安心了不少。他独自一个人虽然不比和一群术者在一起安全,但至少不会太引起魏如山和阴阳师的注意。   范剑南和冯瑗商量了一下,他觉得没有必要再呆下去了,不如也早点回去。冯瑗也同意,她的假期也没剩几天了。两个人辞别苍云啸等人,返程回家。   早上十一时三十二分,范剑南和冯瑗回到了无锡。他把冯瑗送上出租车,刚刚转身,迎面却碰见了左相。这个年轻人依然一身白衣,很有一些冷峻的气质。“范老板,欢迎回来。”   “左相,你怎么来了?”范剑南有点意外地道。   左相耸耸肩道:“作为公司的最底层员工,知道老板回家,自然是要过来拍老板马屁的。”   “噗”范剑南乐了,“不错啊,小左同志,这么快就变得有幽默感了。年轻人,我很看好你。好好干,你在本公司前途远大啊。喏,这个奖励你。”他随手把一个小纪念品扔给了左相。对于左相这个免费劳工,他非常满意。   “这是什么?”左相看着手里的这个小钥匙扣,有点发愣。   “这是我在某位胖大婶的小摊上花了五块钱买的旅游纪念品,专门奖励你这种优秀员工。”范剑南得意地笑道。“店里怎么样?咦,老吴怎么没来?哎,看来今天晚上必须开会,强调一下组织纪律和团队精神。老员工也不能不来参加领导的欢迎会嘛。”   左相摇摇头道:“好啦,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来拍你马屁的吧?店里出事了,老吴在顶着。知道你今天回来,我特意过来找你的。”   “什么?店里出了什么事?”范剑南一愣道。   “有人来找麻烦了。我们的生意太好,似乎得罪同行了。具体的,去了你就知道了。”左相摇摇头苦笑道。   范剑南的那个剑南咨询公司,最近在步行街混得风生水起。高额的收费,精准的推测。左相的相命神术,再加上吴半仙那张油嘴。吴风阁算命的招牌在短时间内已经红得发紫。不过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名气一大却触犯了到了同行的利益。   吴风阁所在的那条民俗街,原本还有一家算命馆。当然就算是算命馆,他们也不能打着算命的旗号,而是用周易研究协会的幌子。老板是本地的地头蛇,叫将岸,本来就是以“周易大师”名头混名骗利的。   因为剑南咨询公司的迅速蹿红,已经严重的影响了他的利益。这位将岸大师这几天自己生意也不做了,几乎每天都要来吴风阁找茬。对他们的算命结果横挑鼻子竖挑眼,甚至当街叫骂他们是骗子。   范剑南皱眉道:“还有这种人?”   左相无奈地道:“这人是个彻底的无赖,我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每天和他吵架吧?我倒是能让他立刻爬不起来,可想来想去,这似乎轮不到我这公司临时工出头。别搞不好还把事情给闹大了。结果今天,这位将岸大师越来越有劲,自己把事情闹大了。”   “怎么个闹大了?”范剑南愕然道。   “反正对方是大手笔,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左相苦笑道。   事情闹大了?但是看左相的样子既不像是伤了人,又不像是被人伤了,反而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这就让范剑南摸不着头脑了。按理来说,店里有左相这个命术者在,不可能让对方闹得太过分。但看左相的样子,他似乎根本不想管这事。还有点看自己笑话的意思。   来到了熟悉的步行街,范剑南才知道出了什么事。吴风阁的对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搭了一个大台子,看样子有点像是唱戏的临时台子,又像是什么商家搞活动办的演唱会什么的。台上对联横幅俱全,颇有气势。   挂着两条布联上写着:观凡尘百态,断三界五行八卦;看世俗万象,知一生阴阳太极。   横批就有意思了:对面那家是骗子。   范剑南愣愣地看着在台上手舞足蹈口沫横飞的那位胖大叔,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开始有点明白左相的意思了,对方确实是大手笔,狠下了本钱。这唱戏台子,音响设备,场地租用估计一天怎么着也得好几千吧?也不知道这位将岸大师在这里闹腾几天了。   范剑南哭笑不得,他是真不知道吴半仙和左相抢了人家多少生意。这位大叔这是得有多恨自己开的这家新店啊?这是贴了钱也要来打脸啊。   台上那位身材矮壮的大师,穿着一身唐装,手里还摇着纸折扇在上面激情演说。颇有指点江山的气概,情绪激昂,一张圆脸上都憋出汗了。   这位将岸大叔演讲的大致意思是说,自己身为周易术数的正统传人,对打着周易学说骗钱的骗子们深恶痛绝,尤其是某家一个问题就要收费一千的咨询公司。因为他们侮辱了这门古老的科学,让世人误解了这门科学。   这位大师决定要用自己的真材实料来揭穿范剑南这个骗子的丑恶嘴脸,让民俗街的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周易预测奇术。   范剑南看着这位表情有点悲愤的大叔,喃喃地道:“看来我躺枪了。”   “什么?什么躺枪?”左相这个华侨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国语似乎还不过关,疑惑地问了一句。   “我躺着也中枪了,意思是无辜受牵连。”范剑南瞪了他一眼,又苦笑着摇头道:“不过这位大叔的枪打得也有点远,都打到武当山了。当时明明是你们抢他的生意好不好?非得骂我干嘛。我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搞得这么大仇恨?”   左相苦笑道:“都是老吴整出来的事。这位大师前几天也跑我们店算命去了,他要算的是事业。结果,老吴说他流年不利事业将有大变故,恐有失业之虞,应该早作打算,想办法改行。”   范剑南扶额呻吟道:“估计他是被我们抢得没生意了,才故意跑去我们店里试探的。结果你们直接给他弄成有失业之虞,还劝人改行,人家不恨死你们才怪。都是同行,你们好歹留点面子啊。”   左相摸了摸鼻子道:“这话你可就冤枉我们了,我们真不知道是同行。一来他也没有表明身份,二来这位大师无论从命理还是面相上都和我们这个行业沾不上边。我们哪知道他是纯粹靠骗的啊?这就结了怨恨了。老吴又是解释又是赔礼道歉,可这位大师……呵呵……”   范剑南只能苦笑了,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由着他闹腾啊。再这么闹下去,别把公安局或者工商局给招来,那乐子可就大了。范剑南想了想,叹道:“唉,看来只能本经理出马了。” 第67章 神棍和讼棍   范剑南看着台上的那位大师,叹了一口气,走到台下挥手道:“大师,喂,大师。这儿,我在这儿呢。”   台下看热闹的不少,但大都是看看而已,很少有人当场和台上那位将岸大师说话。将岸大师正在郁闷,暗忖这活动似乎太缺乏互动性。看到台下有人挥着手叫他,不由一喜连忙道:“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   范剑南挤到了前面,顺着台阶走到台上,一脸激动地道:“将大师,您说得太对了。不瞒您说,我是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只是最近事业上遇到点问题,所以想请高人给指点一二。没想到遇上了骗子,居然说我会破产倒闭。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是骗子,真是太冷人气愤了!”说完恼怒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吴风阁。   将岸大师心中一动,不由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年轻人。但凡算命的骗子,基本功是两样,一是眼,而是嘴。不管来的是什么人,老练的骗子首先是用眼观察,从外貌到衣着和人的表情气质,都可以判断出来人的大概情况,然后就是靠嘴吹嘘忽悠了。   将岸大师四十多岁,经验老到,所以一眼就看出,这年轻人不俗。深色的西服很合身,面容白皙,像是经常坐办公室不常晒太阳。十指纤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肯定不是干体力活的。根据这些特点和对方的言谈,将岸断定这应该是个小公司的高管或者本身就是个老板。   将岸微微一笑道:“周易学说,博大精深。只是被一些见利忘义的小人所倚仗,给当成了诈骗的招牌。这位先生,不必着急,我可以免费帮你算算前途,而且绝无欺瞒。”   范剑南故作激动地道:“太好了!大师终究是大师,不是那些江湖骗子能比的。请大神为我指点迷津。”   将岸大师心道,这可是个宣传的大好机会。自己费心费力,不就是为了整个大动静,一方面抹黑吴风阁,一方面为自己搞出点影响力么。当时就微笑道:“这位先生请稍等,我立刻为你算上一卦。”   范剑南一看他用几枚古钱起手,心里就有点数了。这位大师用的是文王金钱卦,也就是易经五行卦。这种占卜术根据八纯卦而产生的64卦,每卦6爻,共384爻,来占卜断事。   不过范剑南也知道这种简易卦术并不高明,因为其中利用到的条件太少,随机的成分又太多。解卦时大都根据已定的卦辞进行解释,解卦人的主观意识太重,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看这位大师表演。   这位将岸大师倒也像模像样,手持六枚古钱抛掷。看着六枚古钱在桌上落定,将岸大师微微一笑,故意大声道:“这是天火大有卦象。”   范剑南愣愣地道:“请问大师,什么叫天火大有?”   将岸摇头晃脑,得意地道:“小伙子,这你就不懂了。大有者,所有大也,上下相之象,故有砍树摸雀之兆。”   “砍树摸雀,是什么意思?”范剑南莫名其妙地道:“为了抓鸟,结果把树给砍了。可是树倒了,鸟还不飞走?难道你的意思是我花了很多心血,结果就是白耽误工夫?”   将岸摇头道:“不是这么解释的。砍树摸雀之象断曰:恍惚事不做,拿稳才下手,任你求功名,到处自然有。这是个好卦,意思是你的事业会蒸蒸日上,但是必须稳中求胜。嗯,所谓投资有风险,小心为上。当然了,也要谨防小人。但总体上你的事业会非常好,越做越大。”   范剑南热泪盈眶,当场鼓掌道:“多谢大师指点。你说得太好了,和我的情况太符合了。”   台下的观众一看,还真有点门道,也附和着鼓掌了起来。将岸微笑,一副高人气派,摆手道“好了,好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范剑南感激地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那您是不是该收摊了?”   “收摊,什么收摊?”将岸莫名其妙地道。   “我就是对面那吴风阁的老板,最近事业不顺是因为有人在我店对面摆摊,每天骂我是个骗子。”范剑南一脸诚恳地道:“经过大师您的指点,我才知道要谨防小人。所以,您能不能收摊,别再当小人了。您说得太对了,只要您不在这里闹腾了,我想我的事业会蒸蒸日上的。”   将岸傻了,看着范剑南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   范剑南无比委屈地道:“我就是对面那家店的老板,也是大师您要揭露和打击的对象。”台下的观众掌声顿止,都愣愣地看着台上的两个人。   左相在台下哭笑不得,范剑南这个家伙太能闹腾了,这个耳光打得太响亮了。这位将岸大师要么承认自己是骗子,算得不准;要么就承认自己是一个小人,来闹事的。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好。   关键这位大师还亲口承认了,被他影射成骗子的剑南咨询公司会稳步发展,做大做强。这个耳光等于是自己抽自己的。   “哈哈哈哈……算砸喽!”“下去吧,就你这样还大师?”台下的观众起哄了,大声喝起了倒彩,口哨声笑骂声不绝于耳。将岸大师的脸红得就像是红烧的猪头,无比尴尬,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范剑南一拱手,微笑道:“将岸大师。我就在对面,有空去我那里喝茶聊天。都在一条街上打混,不必太生分了。多交流还是有好处的,再见。”   将岸像是傻了一样,呆呆地站着,看着范剑南走下台子,走进了对面的吴风阁。台下的观众也笑着摇头,散了一大半,只有一些闲人依旧在看笑话般地看着这位大师。   范剑南一边走,一边强忍着笑对左相道:“看见没?这才叫打脸,他那一套就是胡闹的。”   左相苦笑着摇头还没答话,吴风阁里走出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微笑道:“不错不错。这才几天不见,范老板打脸打得越来越有水准了。”   范剑南见了这个人不由一愣,“是你?赵律师!”   这人正是他认识的那个律师,赵公明。赵公明微微一笑道:“怎么,很意外么?刚才你还说得很大方,请那个神棍经常到你这来喝茶。莫非我这讼棍就不能来你这吴风阁喝一杯茶么?难道是因为我的事务所没有在这条街上么?”   范剑南笑了。他突然发现,对于一个精通法律的讼棍而言,这位赵律师的利嘴堪比任何一个神棍。至少他想让你请他喝茶的时候,你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 第68章 倒霉委托人   范剑南的办公室里茶香飘逸,赵公明低头泡着茶。他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就连泡茶也遵循着严格的顺序和固定的姿势。   绿茶被八十五度的水冲泡,缓缓注入小巧的紫砂茶碗。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赵律师真是品茶的行家,不过照你这么泡茶,我估计得渴死。”   赵公明微笑做了个手势道:“品茶所品的是一种文化,泡茶却是享受心情的宁静。请!”   范剑南拿起茶盘里的一只紫砂茶碗,喝了一口,他眉头一动,叹道:“好茶。不过,赵律师今天找我,不会单纯是为了喝茶聊天吧?”   赵公明看了他一眼点头道:“的确不是,我是来请求帮助的。”   “帮助?哈,我很乐于助人。说说看,到底帮你什么?”范剑南道。   “延续我和你父亲之间的合作。你帮我算一下我收到委托案件的成败,我帮助你解决任何法律上的问题。”赵公明微笑道。   “我知道,如果败诉的案件你就不接受委托。以保持你十多年无败诉的记录。”范剑南皱眉道:“难道你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赵公明点头道:“是的,我遇到了一个案件。委托人出价很高,但是我心里没底。是连环谋杀案,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那件案子。”   “那一件?”范剑南瞪大眼道:“我知道那个案子,警方不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归咎于某种早衰症了吗,怎么会又翻出来了。”   赵公明无奈道:“找到嫌疑犯了,我的委托人。这个倒霉的家伙成了一个身负三条人命的凶恶罪犯,他将面临最严酷的法律制裁。否则他也不会来找我了。”   “什么?”范剑南心里一惊,转向赵公明道:“抓到了嫌疑人?那么这个所谓的嫌疑人是不是一个日本人,有残疾,一只手断了?”   赵公明奇怪地道:“什么日本人残疾人的?他就是个本地人,也没什么残疾。”   范剑南缓缓地把手里的茶碗放下,脸色沉重地道:“那就应该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不知道这个倒霉家伙是怎么卷进去的。”   赵公明苦笑道:“我看过卷宗,有很多证据指向他。而且在案发之后,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大概是以为警方放弃了调查,他又回来了。很倒霉的是,他刚回到无锡,还没出车站就被捕了。”   “那警方怎么解释他的行凶手法和目的?这不科学啊!”范剑南皱眉道。   赵公明叹息道:“这个人常年在乡下独居,性格古怪,不能排除他的心理不正常。要知道如果嫌疑人的心理或者精神有问题的话,作案动机就不会太符合逻辑了。作案手法据说是采用古老的针灸术,用的银针非常细。所以死者身上找不到伤痕。”   “针灸术,杀人致死?”范剑南瞠目结舌,忍不住道:“那所谓的证据以前为什么没有提出来?”   “很简单啊,因为当时的情况还不确定是谋杀,所以一些证据的提取有些延迟。几个现场的不远处都发现了他抽过的烟头,沾有他的DNA,现场遗留的衣物纤维等……”赵公明缓缓道。“说实话如果不是他给的价格够高,我根本不会考虑帮他。”   范剑南忍不住要为这那倒霉蛋默哀了,这么巧的事也能被他碰上。但同时忍不住好奇了起来,这个霉运十足的家伙到底是谁。于是就问了一句,“你说的这人是谁啊?”   “哦,这人是龙巷的,名字很奇怪,叫龙大胆。”赵公明叹了口气道:“无正当职业,住在乡下老屋里。偶尔帮人杀猪,也帮人针灸。不过都是非法的,无证屠宰,不法行医。”   “等等,你说是谁?龙……龙大胆?”范剑南简直惊呆了,额头冷汗都流了出来,这个人不会这么倒霉吧!他记得龙大胆不过比他早回来几天而已,这就已经被捕了?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看到他叹气,赵公明微笑着喝了口茶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这是这个人的资料。如果这人真的时运不济,注定败诉的话。我就不接这份委托好了。”   范剑南看了看,表面上不动声色,脑中却立刻开始了计算推演。赵公明也不打扰他,安静的喝着茶。   片刻之后,范剑南的脸色突然一阵错愕,变得极为古怪。“怎么会这样?这人……咸池带合遇鬼贼,劫亡煞刃会伤官,这人的运数怎么会这么倒霉?”   从他的判断上来看,这龙大胆简直是一个霉透了的倒霉蛋。难怪会被冤枉成凶手,官司缠身。范剑南面沉似水地道:“这个人一生命运多蹇,这次的运数更是大凶,你这官司恐怕难以胜诉。”   “没事,那我就推掉这桩官司。反正少一件委托我的事务所一样经营。”赵公明慢条斯理地沉吟了一番道:“无论如何,感谢你的直言向告。”   “但……我可以告诉你,他是被冤枉的。无论出现什么证据,都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因为我见过真正的凶手。你不想拯救一个无辜的人么?”范剑南看着赵公明道。   赵公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和你父亲打交道十几年,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不做自己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尤其是牵涉一些太过神秘的人和事情。至于无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无辜的。”   “还是接了这个委托吧,我保证你的金字招牌会延续下去,顺便带我去看看那个人。”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我感觉你对我这个委托人很感兴趣,难道你认识他?否则你不应该这么想见这个人。恕我直言,你并不像一个爱管闲事的人。”赵公明眉头一皱道。   “不是很感兴趣,只是这个人救过我一条命罢了。我想,至少有借有还。而且除了律师,我真的想不出还有谁能够顺利的见到他。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背后有一个极大的势力,钱对他们并不是问题。怎么样,你有兴趣么?”范剑南微笑道。   赵公明端起了桌上的茶碗慢慢的喝了一口道:“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会太简单。虽然你说的很诱人,但是我想……也许我会后悔这个决定的……”   “我想知道你的决定。是规避风险,继续当无败诉业绩的金牌律师;还是冒险,去救一个无辜的人?”范剑南盯着赵公明道。   赵公明放下茶碗站了起来,看着范剑南道:“作为一个作风严谨的律师,你至少应该戴条领带。顺便问一句,你作为我的助手,某位实习律师,准备好明天跟我去探监了么?”   范剑南笑了,不得不承认赵公明这个讼棍,至少是个有人请味的讼棍。 第69章 探视   第二天在城西的看守所外,范剑南和赵公明会面了。   范剑南穿了一身西装总算是规规矩距的戴上领带,为了伪装成知识分子,还故意戴了一副黑框眼镜。   赵公明看了看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还成,你总算不显得吊儿郎当了,戴着眼镜倒是有点菜鸟律师的风范。”   “那是,不过纠正一点,我以前也不是吊儿郎当,而是放荡不羁的艺术家形象。”范剑南冷静地扶了一下眼镜。   “行了,拿着卷宗跟我进去,记住少说话。对了,把这个胸卡也带着。”赵公明笑了笑,把手里的卷宗交给范剑南。   范剑南戴着胸卡,冒充这位律师的助手,很顺利的进了看守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赵公明十几年不败的律师业绩,也早就奠定了他在这个行业的江湖地位。有这位著名律师在,看守所的人很配合,让他们在提讯室里等候。   这是一个四面封闭的小房间,一张桌子,几张椅子。范剑南坐下之后假装翻看着资料,其实是暗中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这个房间。   房间里的桌椅似乎是固定在地面上的,应该是怕囚犯用这个当做袭击他人的武器。墙角的上方有摄像监控装置,角度正对着他们。他开始明白为什么赵公明让他少说话了。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随着一阵叮当作响的铁链声音,龙大胆走了进来。   他原本的一头乱发被已经被剪光,脑袋成了个泛着青光的秃瓢,使他那张马脸看起来更长了。   身上穿着的橙色马甲和脚镣手铐充分显示了他作为一个重要犯人的身份。   “好了龙先生,请坐。作为你的委托律师,按照惯例我是来向你了解一下情况的。这是我的助手,范剑南。”赵公明微笑着道。   龙大胆很沉默的坐着,没有说话。   赵公明开始了公式化的询问,范剑南翻开记事本开使做记录。   他摊开的是一张白纸,画上去的却是符号,一个一个符号以某种神秘的规律组合。范剑南的表情很自然,通常是他们两个人说一句,他就写一段符号。给人的感觉就是像在记录他们的谈话。   等到范剑南一张纸写完,他像是不小心的把那张纸落在了地上。就在他弯腰去捡的时候,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急速在空气中蔓延,监视器所记录的画面蓦然扭曲模糊。   范剑南微笑道:“我们有至少五分钟的自由时间,现在可以谈谈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龙大胆低声道:“被冤枉了,有人在陷害我。”   “废话!我是说你怎么会被抓住的?你们五术人不是很厉害么?”   “警察?他们准备很充分,几十个人,十几把枪对着我,没有留给我什么机会。再说我根本没有准备,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抓我,所以我很配合的被抓了。”龙大胆无奈地道。   “你出事了,其他人知道么?”范剑南盯着他道。   龙大胆摇头道:“事出突然,我刚出车站就被逮捕了,根本没有时间通知他们。”   范剑南看着他道:“这次你真的麻烦了,栽赃给你的人,不是阴阳师就是魏如山,而且看起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如果真是魏如山,他肯定安排好了一切细节,你没救了。我给你算了一卦,大凶。”   “肯定的,看来魏如山是想用各个击破的办法对付五术人。先是山术宗师,接下来是我。”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告诉我,我已经死定了吧?”   “听我说,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选,告诉我地相林若谷在哪里?天、地、人相术者三宗师,或许他们还能够救你。”范剑南皱着眉,把手里的一张白纸和笔推到了他的面前。   龙大胆犹豫了一下,在上面写下了两个电子邮件地址。“用我这信箱,发给第一个邮箱地址,密码我写下来了。记住,只能用我这个信箱发……”   “世界易经学术研究会的信箱?”范剑南眼光一闪。   “你知道这个?是的,一个学术性机构,在国外拥有独立的服务器,事实上这台服务器只用作五术人的内部通信,所以只拥有五个登录账号。你父亲的那个,自注册之后就从没使用过。”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收起了那张纸,对赵公明使了一个眼色,右手的指关节轻轻地扣了一下桌面。遍布整个提讯室的术力渐渐退去,莫名的电磁干扰开始逐渐消失。   虽然这种术力波动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却保证了他们的谈话和动作没有在监控录像中留下一点痕迹。即使以后有人查起来,也只能发现监控画面受了一点常见的干扰而已。   赵公明继续问一些常规的问题和细节。过了一会儿,门口的警卫提示时间到了。赵公明微笑着起身道:“好了,龙先生,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   龙大胆面无表情地被看守压回了牢房。   “怎么样?”走出看守所之后范剑南低声道。   “还是那句话,不乐观。案发时他没有不在场证明,而现场遗留的所谓证据也都指向了他。”赵公明摇头道。   “我更担心的不是他会不会定罪,而是他会不会死在看守所里。”范剑南皱眉道。   “这……他被关在看守所,而且像这样的重犯都是单独关押,至少他现在应该是安全的吧?”赵公明不解地道。   范剑南沉默地摇了摇头,对赵公明这样的普通人,很难解释术者的力量。   五术人是一个强大的术者集团,要想对付他们整体,即便是魏如山这样的强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的话,他也不用隐姓埋名蛰伏这么多年了。   魏如山的目的,一是要引开警方的注意力,避免阴阳师的暴露;另一个方面则是借助警方力量,把龙大胆和林若谷等人完全隔离开。所以龙大胆很可能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联系上其他五术人。范剑南看了看手中那张纸,上面的那个电子邮箱将是关键。   “上车吧,我送你回吴风阁。”赵公明打开车门道。“说实话也许会显得太冷酷。但我更关心的是,我的一世英明,这次会不会栽在这件事情上。”   “不必担心,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个案子永远不会有开庭的那一天了。”范剑南坐在车上叹息了一声道。   魏如山已经出手,林若谷等人也会全力对付他,这将是术者之间的战争,完全没有世俗规则和法律可言。   范剑南回到吴风阁之后,打开了电脑,登录了龙大胆的邮箱,给林若谷发送邮件。大致的意思是龙大胆受人栽赃,已经被捕,最大的可能是魏如山在幕后操作。   看着电脑上闪烁着邮件发送完成的字样,范剑南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第70章 危险的年轻人   夕阳入血,魏如山漫步在花园里,看着天边的夕阳感慨道:“似乎苏子青的死讯对你并没有多少触动。”他这句话是说给他身后的年轻人听的。   他身后的年轻人瘦削而高挑,垂手而立,似乎永远带着一副尊敬和顺从的表情。他被魏如山习惯地称为“阿水”,但他的名字却叫苏玄水。   阿水淡淡地道:“在这个世界,每一分钟都有人死去,而我却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了二十多年。如果我想为此悲哀的话,恐怕穷极一生都要在悲哀中度过了。”   魏如山微微笑道:“但并非每一个人都是苏子青,也并非每一个人都是你的祖父。苏子青永远是独一无二的山术者宗师,也永远是你的祖父。无论你怎么做,都无法改变这一点。不是么?”   阿水也微微一笑道:“我也不需要做什么,去改变这个事实。因为我也是独一无二的阿水。”   魏如山从身旁的小树上摘下了一片叶子,缓缓在手中揉碎了。他叹了一口气道:“无论是谁,有你这样一个孙子恐怕都是一件不幸的事情。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年轻人。和我一样,执着,贪婪,野心勃勃,甚至比我更无情。我很想好奇的问一句,你当年逃下武当山的时候,难道真的没有得到那件圣物么?”   阿水不动声色地道:“如果我得到了那件圣物,我就不会让苏子青活那么长时间了。而且……你觉得我拥有圣物的话,还会这么甘心的服侍你左右么?”   魏如山猛然转身,双眼如电般直视着阿水。好一会儿,他才笑着道:“当然不会。三才圣物,只要得到一件,你就会和我谈条件。得到两件,你就会胁迫我。如果你得到三件的话,我只怕就要流亡海外了,因为你很可能会杀了我。”   “既然如此,魏先生还担心什么?”阿水淡定的道。   “你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值得我担心的事情么?”魏如山反问道,他的嘴角净是笑意。“好了,不谈这些了。你一直让我很满意,只是龙大胆那件事,你似乎做得有点欠妥。”   “哦?”阿水依旧不动声色。   “让他困入囚牢这一点,你做的没有错。只是陷害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却选了一件和阴阳师有关联的,这让我很有些费思量。告诉我,阿水。你是相帮那伙阴阳师掩饰行藏,还是故意想暴露我们的行藏?”魏如山语气很平缓,但站在他身边的阿水已经感觉得到他隐含的怒气。   “魏先生,我想我不知道你所指的暴露是什么意思。”阿水依然很平静,这个年轻人的情绪犹如一潭死水般,从来不起任何波澜。   “不知道?呵呵,你别忘了,雄一是被范家那个小子所伤。所以他闹出的那几起案件,别人不知道内情,但是范家那小子却是知情的。所以他很容易就能联想到阴阳师和我们,而那些日本人是没有能力在警察眼皮底下弄鬼的。那么显而易见,这件事的背后只能是我们。”魏如山斩钉截铁地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在向他们透露我依然在此地的信息。”   “原来魏先生担心的是这个。”阿水淡淡地道:“魏先生,我们要担心的是五术人还是范家的那个小伙子?范家已经脱离五术人很久了,即便是他发现了什么端倪,又和五术人有什么关联?”   “所以你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暴露我们的行踪?”魏如山眼神闪烁地道。   “谈不上故意暴露。因为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剿除五术人,得到三才圣物。只要为了这个目的,任何手段都是必要的。至于会不会被识破,并不重要。即便他们推测出我们依然在这里,那又怎样?我们又剪除了一位宗师。剩下的杂七杂八,你认为他们值得我们重么?”   “你错了。”魏如山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来也认为某些人不重要。但是却让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当年我根本没有重视的一个范家小伙子,不但以一人之力破坏了我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甚至差点要了我的命。甚至不得不整容假冒他人,苟延残喘的生活。”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道。   “以前的范无敌,现在的范坚强?”阿水缓缓地道。   “是的,从那以后我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绝不轻视任何人。现在的医学更发达,技术条件更好,我可以很轻松恢复我的本来面目,但是我没有。因为我要提醒我自己。只要一看到镜子里的这张脸,我就不会忘记我犯下的这个错误。”魏如山感慨地道。   “我错了,这件事我承认做得不够谨慎。”阿水低下头道。   “做错了就要受惩罚。”魏如山看了他一眼,用手指摘下了一片树叶,随后用手指捻碎了。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却引起了极大的后果。   一阵沉闷的声音从阿水的身体内部响起。他像是猛然被击中了一般,弯下了腰,一缕血水从口鼻中沁出。但他几乎立刻就努力站直了,用一块手帕擦掉了血迹。惨白的脸上依然是一片漠然。   “念你初犯,这次只是略施小惩,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回去休息吧,我还有很多事要让你做。菊部的侄子宗藏,在武当山受伤了,惹得那个家伙很不舒服,打电话给我了。你代我去看看他侄子,别再闹出事情。”魏如山淡淡地道。   “是的,魏先生。”阿水恭敬地鞠躬。他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但汗水已经顺着他的额角不断的滴落下来。他转身离去时的步伐依然不慌不忙,显得从容不迫。   魏如山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真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这个不错的年轻人还很危险。   心狠手辣,行事果决,更难得的是阿水这份坚忍和不合年龄的沉稳,都让魏如山觉得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但是无论如何,魏如山依旧觉得自己不太喜欢这个年轻人,因为有时候连他也看不透这个阿水。   如果不是魏如山急需用人,而阿水的办事效率极高的话,他不认为自己会选择阿水做自己的助手。   不管怎么说,阿水快速分化削弱五术人的主张他还是满意的。这种做法基本符合了他的意图。   魏如山叹了一口气,他现在要做的是,在林若谷等五术人没有作出反应之前,尽快解决处于困境中的龙大胆。   范剑南每隔几分钟刷新一次龙大胆的电子邮箱,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耐心实在是很有限。足足一个小时左右,就在他不甘心的准备放弃之前,龙大胆那个邮箱的收件箱突然闪烁了起来,对方回信了。   “消息已经被证实,告诉我,你是谁?”对方的回信很简洁。   范剑南的回复更简单,“范。”想了一想他又在键盘上敲出了一行字,“你是林若谷?怎么找到你们?”   等了三四分钟之后,对方回信了,“我们来找你,地址?”   范剑南叹了口气苦笑,这个林老鬼,一如既往的谨慎。无奈之下,只能回复他:“南禅寺步行街,323号吴风阁,越快越好。” 第71章 三位客人   下午,往常这个时间吴风阁是没有客人上门的。但是今天,吴半仙发现有些意外,店里突然来了几个人。   一个油光满面,有点矮胖的光头,一个有些干瘦的老头。两个人来了之后,也不说是为了算命还是卜卦,而是很闷地坐在店里。   吴风阁的规矩,哪怕客人不算命,也可以坐下来喝茶聊天。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吴半仙当然不敢怠慢,立刻奉上茶水。这两个人似乎派头很大,也不说话,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着,足足十几分钟。   吴半仙忍了好久,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正当吴半仙想开口询问的时候,这两个人突然站了起来。他们站起来不是因为吴半仙,而是因为外面又进来了一个人,一个长相很好看的中年人。   “三位这是……”吴半仙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们。   “我们找范剑南。”那个中年人微笑着道。   “哦,范大师在里面,不过他一般不直接给客人服务……如果算命卜卦可以找老朽……”吴半仙有点意外地道。   “不必了,我们就找他。”那个很好看的中年人淡淡地道,他平淡的口气中隐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吴半仙只得把他们让到后面的办公室。   范剑南已经在等他们很久了。林若谷进去之后对光头的天相师龙歌使了一个眼色,龙哥立刻关上门,将手按在了办公室的门上,飞快的画了一个星图。术力的作用之下,这间办公室形成了一个和外界相对隔绝的空间。   “保密起见,别见怪。”龙歌松开了按在门上的手。   范剑南摊开双手道:“我早已见怪不怪。”   林若谷坐在范剑南对面,皱眉道:“好了,我们言归正传。他被关在哪儿?”   “城西的看守所。”范剑南道:“有什么问题?”   “五黄大煞。”林若谷淡淡地道。   “五黄大煞?”范剑南脸色一变,他知道所谓的五黄大煞是什么。五黄廉贞,其位镇中,威扬八方,其色黄,五行属土,宜静不宜动,动则终凶,宜泄不宜克,克之祸重。   “城西看守所是五黄飞临之地?”范剑南忍不住道。   林若谷点头道:“不错,而且龙大胆本命犯太岁,这一下真是应了五黄临太岁的致命大煞。魏如山终于是忍不住要公开和我们对决了。”   “公开对决?”范剑南讶然道。   林若谷叹道:“他趁山术者宗师已死,准备再一举困杀龙大胆这个医术者宗师,加上你父亲卜术者宗师已经明言退出,五术人宗师已经五去其三了。他已经决定站出来和我们公开对决了!龙大胆的入狱不仅暴露了他依然在本地,也是他对我们下的战书。”   “可是,你们不都是宗师么?”范剑南急道。“难道对付不了一个魏如山?”   人相宗师绰号鬼影子的王松苦笑道:“我们三个虽然号称天地人相,但终究只是相术者分支的宗师。即便合在一起,以林老大为首,也勉强算得上是相术者一个流派的实力。南洋回来的命术者宗师张丘烈却又突然失踪,在实力上我们只怕很难匹敌魏如山了。”   林若谷点点头,咬牙道:“他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会一反常态的突然高调,这是在向我们示威。”   范剑南皱眉道:“那么,你们有什么对策?不管如何总不能就这样不管龙医生吧?我看,他在看守所也并不安全。或者我们立刻通知苍云啸,他是新任的山术宗师。也许总能帮上忙的。”   “既然他先下了战书!那我们就不得不接着了。五术人门下,是绝不会向这个叛逆低头的!!”林若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这句话却让人心惊胆战。   “你们想怎么办?”范剑南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们道。   “劫狱!!!”鬼影子王松咬着牙道。   “劫狱?”范剑南骇然转向林若谷道:“你们疯了吧!”   林若谷冷冷地道:“我们是疯了,而且是被他逼疯的。五术人门人凋零,尤其是医术者一流,龙大胆是医者唯一传人。我们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损失了。这一次就让魏如山这条老狗试试我们这一群疯狗的厉害。”   范剑南怒道:“你想干什么!就凭你们这三个老家伙去劫狱?是!我承认你们厉害,个个都是大师。凭你们三个人加上监狱里那个傻大胆,去对抗执法机构,对抗国家的暴力机关?你们……你们简直他妈的比龙大胆还大胆!”   “哈哈哈!老子低调了大半辈子,难得疯这一回,值了!老林你说,该怎么干?”龙歌毫不犹豫地道。   “干个屁!”范剑南怒喝道:“我是找你们来商量对策救人的。这就是你们的对策?简直是荒谬!”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对策!”林若谷淡淡地道:“自古民不与官斗,江湖人物也不想搀和进公门的事情,但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们已经没有退让的地步了。所以我们必须去。”   范剑南冒火道:“你们去吧,都去!明天的新闻上就会播出,三个加起来两百多岁的老头子,企图攻击监狱,被我英勇的武警战士当场击毙!你们有没有想过,魏如山正巴不得你们这么干的。一帮傻冒,一帮大傻冒!滚你们的,老子不跟你们这帮老匪徒说话,免得惹上嫌疑!”   “我们需要你帮助。”王松看了看他道。   “哈,帮助?让我帮你们踩点还是望风,或者我负责火力掩护,让你们杀进看守所!”范剑南气极而笑,“让我帮助一群老土匪?谢谢!我还是当我的守法公民算了。你们在我店里商量怎么劫狱,我都奇怪我为什么不打110报警?还帮助你们?”   林若谷坐在对面看着他大发脾气,只是冷冷的说道:“那么你认为,龙大胆有没有罪,他应不应该死?”   “是!他没罪,他很清白,清白得像没用过的卫生巾!可是你们去劫狱救人,就算你们本事很大,把他救出来了。那么他这块卫生巾也算是红得骇人听闻了,用过的卫生巾能洗洗再用吗?他一辈子都是通缉犯,你们也是!而且你们正在引诱我也犯罪。”范剑南咆哮道。   林若谷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恶言恶语,只是淡淡地道“人在江湖,岂能事事称心如意?况且我们可以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他弄出来。甚至我们可以处理得不留一点痕迹,更不可能牵连到你,难道这样你依然不想听听我的计划?”   “不想!”范剑南坚决的道。“我是一个有底线的人,我可以犯傻,犯贱,但是绝不犯法!”   林若谷一拍桌子喝到,“别说得好听!当年魏如山杀了你亲妈,你老子范无敌一怒之下杀了多少人?当年有很多地相师也只是一时受了蒙蔽,罪不至死。你老爹那就不是犯罪?况且我们这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救人!”   “林老鬼!你再敢提到我妈,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范剑南勃然大怒。   “算了,老林。”王松拉住林若谷叹了口气道:“他们范家的人,都是一个脾气。”   “好吧,我很抱歉。但我只是就事论事。”林若谷平复了一下心情,指着范剑南道:“你别忘了,龙大胆救过你的命。他没有行医执照,救你也是违法的!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   “少来,我从来不反对救人。我找你们本来就是为了救他。我是说除了劫狱难道就没有其他平和一点的方法了么?毕竟这样做搞出来的动静太大!”范剑南摸着额头道,他对这些人简直没有办法。   “没有动静,我可以保证没有任何的动静。看守所的所有人,包括看门的大狼狗,只会在一觉醒来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但是这么做需要启动一个很庞大的术阵,所以我们才需要你。”林若谷沉静的看着范剑南道:“干还是不干?你说句话。”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当然,我也可以联系黑道的兄弟,弄一批枪。就如你说的,我们三个老头子冲进去。你希望我用哪种方法?”林若谷叹了口气道。   范剑南犹豫了一会儿,咬着牙狠狠地一拍桌子,“不就是术阵么?那就干了!不过话先说明了。我要是坐牢了,就把你们全供出去,争取宽大处理。”   三个相术宗师,看着这个垂头丧气活像被绑上贼船的年轻人,一阵无语。 第72章 劫狱计划   林若谷看了看王松,沉声道:“去找一幅地图过来,我们先看一下位置再决定怎么干。”   王松应了一声,刚想出门,范剑南在后面淡淡的嘲笑道:“别忙乎了,几位老人家。什么年代了还看地图。要懂得与时俱进,过来看这个吧。”   范剑南说着在电脑上敲了几下,又把投影仪转向墙壁,对龙歌道:“光头爷,麻烦请把下窗帘拉下来。”   龙歌莫名其妙地拉下了窗帘。随着办公室的光线暗下来,投影仪投出的光线在雪白的墙壁上显现出了清晰的图像。   “这是地图?”龙歌摸了摸光头道。   “这叫谷歌地图,外国人的玩意。光头爷,你没见过科技吧?”范剑南揶揄道。   “放屁!老子这么就不懂科技了?当年老子在瑞典翁萨拉天文台用毫米波射电望远镜观测猎户座大星云的时候,你还上幼儿园呢!”光头龙歌恼怒地道。   “龙歌说的是真的,除了是占星术士,他还是国内首批去瑞典翁萨拉天文台做研究的天文学家之一。”鬼影子王松微笑道。   “失敬失敬,我还真没看出来,他居然还是名科学家。”范剑南愣愣地看着龙歌,叹了口气道。他倒真没看出这位满脸横肉的光头爷居然还有这么一段辉煌的历史。   范剑南看了看林若谷道:“你需要什么位置,在这张地图上你甚至不需要罗盘。我就能精确的给出你任何想要的坐标和角度。”   “不错,这样更好,我要城西看守所的。不!我要整个无锡市周边的区域。”林若谷思索了一下道。   “整个市区,包括周边区域?”范剑南一愣,疑惑地看着林若谷。   “不错,整个区域。”林若谷点头道。   范剑南把地图调整到了合适的大小道:“看吧,这就是全区域的。城北看守所在这个位置。”   林若谷皱眉道:“这样看不太真切,你切换成卫星图片的模式,更有利于我观察地势。”   “嘿,不愧是林老怪,比光头爷跟得上形势,连这个都懂。现代风水宗师就是要走在科技前沿。”范剑南嘟囔着,随着他手指在键盘上的动作,墙上的地图变换为卫星图模式。市区纵横交错的道路和建筑,郊区的田地,河流湖泊清晰的展现了出来。   “城西看守所在这个位置。”林若谷皱着眉头道:“从地图上看似乎很靠近无锡的惠山。”   “是的,我去过那里。”范剑南点头道。   “从风水上看,西方属金,主杀伐,作为囚禁之地倒是很适合。不过这也增加了我们救援的难度。”林若谷微微点头道。“我们可以在惠山的山顶设下术阵的一个点。”   “你是风水专家,这个你说了算。”范剑南无奈地道。确实,他对风水学说的了解只是一鳞半爪,根本不及这位当代地相宗师的万分之一。   林若谷突然伸手指向地图道:“这是什么地方?”他的手指所点的部位是一大片蓝色的水系。   “这是无锡南部,著名的太湖。”范剑南道。   “好!我们就借这天然的庞大水系,作为术阵的第二个点。”林若谷喝道。   “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西,这么大的区域?”范剑南疑惑地道。   “放心,这只是庞大术阵的一个支点,远远不是整个术阵。”林若谷眼神闪烁道:“继续看图,北面这个点。”   “这是……江阴长江口……”范剑南脸色一变,“我说老林……你这个阵布得未免太大了吧?”   “长江天堑,正好居于北部。我虽然不懂风水,也知道北水南下,无往而不利,就是这里了。”王松击掌叫好。   林若谷冷静地道:“记下这个点,这是术阵的第二点。”   “南西北方向都有了,接下来东面是哪里?”范剑南心知肚明,这个术阵如此庞大,仅仅依靠三个点支撑肯定是不够的。   “东亭!”龙歌和王松不约而同的道。东亭原先是无锡的一个古镇,古代曾有地气勘舆大师认为此地有龙气,所以一度曾称为龙亭。后因为讳皇帝称号而改称东亭。   林若谷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道:“东亭古有龙气,但现在龙脉气象已近衰竭。地气恢复需要养成,如果我们把这里设为第四个点,很可能会毁掉这段隐形龙脉。不如选这里,东北塘。这里是京杭大运河支流和锡北运河交流区域。”   范剑南骤然一惊道:“这么说来这个术阵……这个术阵形成了三面环水一面抱山之势?”   林若谷赞许的点点头,指着墙上的投影地图道:“你们来看,这四个点。北扼长江口,南踞太湖滨,东临大运河,只留西侧的惠山。而惠山之下就是城北看守所。”   范剑南皱眉道:“还是不对,即便三面环水,从术理上看已经水气滔天。但依然无法对城西的金行造成克制啊。”   “我为什么要完全克制西方金行,难道我们要杀死所有城西看守所的人么?”林若谷反问道。   “这……”范剑南苦笑道:“我确实不了解你的想法。”   林若谷微笑道:“五行生克,变幻无穷。你看着惠山虽然地处西侧,但林木繁茂,隐含自然木气。我就是要以三面环水之势,引长江、太湖、运河之绝强水气,滋养惠山的木气。使这个区域的木气达到极为高涨的地步。”   “木气高涨?木生火,再以火克金!你你要纵火烧山?”范剑南骇然道。“如果真如你所言,这把火的气势势必会达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你是不是疯了?”   “谁告诉你我要放火烧山?”林若谷狡黠的一笑,“我要引的是火,但却是雷火。有火之势,却无火之险!”   “雷火?”范剑南一愣。   “不错。你别忘了,龙歌是天相宗师。只要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方位,加上我们几个人的术力推动,他完全可以借助天象,引动雷火。我要雷击惠山巅,震慑无锡城。回应魏如山给我们下的这份战书!让他知道五术人犹在,而且要和他清算这一笔陈年旧帐!”林若谷朗声喝道。   “好!”天相龙歌和人相王松齐声喝道。   范剑南犹豫道:“我说,你们这……这么做不会造成人员伤亡吧?”   “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人员伤亡。即便是惠山之下的城西看守所,也不会造成伤亡。但会使这个区域的人体内气机混乱,昏迷很长一段时间。只要术阵一散,他们昏迷十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自然醒过来。当然强大的雷击会毁掉这个区域的电力设备,和监狱的监控设施。同时雨水会冲走我们留下的一切痕迹。”林若谷道。   范剑南点头道:“所以术阵一旦发动,你就可以随便找个人,大摇大摆的进看守所去接人,然后扬长而去。现场却不留下一点痕迹。因为所有人都处于昏死的状态下。我看这个计划可行。”   “我们现在有四个人,守住四个术阵节点。理论上是够了,不过,你最好要协助龙歌,因为惠山那里是整个术阵的核心部分。这么说来,我们还缺少一个人。可惜命术者宗师不在……”林若谷皱眉道。   范剑南突然一笑,“这个没有问题,命术者宗师虽然不在,但是他的传人再给我打工。我可以让这个员工加加班,只要你肯出加班费。”   三个老头一阵愕然。   某个面目冷峻的帅哥命师正在百无聊赖的排着命书,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命数,奇怪的道:“加班?我什么时候成了劳碌命,这不科学啊?” 第73章 大术阵   左相依然住在宾馆,早上九点多才懒洋洋的起床,因为按例要去吴风阁上班了。他极不情愿的看了看日期,发出一阵苦笑。因为手表上的日期意味着,他还要帮范剑南免费打工将近两个月。“唉,万恶的资本家。”这是这位华侨回国一个多月以来唯一的感慨。不过抱怨归抱怨,他还是起床走向了卫生间准备洗漱。   突然,他的身体猛然一震,惊疑的看向了宾馆客房的大门。一阵淡淡的术力波动引起了他的警觉——附近有术者施术?!左相甚至来不及穿衣服,抓起一条浴巾围在腰间就准备破门而出。只是他的手刚一接触门把手,脸色立刻一变,立刻后退了一步,暗忖道:门外有人。   有人打算在门外布阵,准备对付自己!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他的第二个反应是,绝不能让对方抢得先机!术者交锋,也是先下手为强。一旦被对方结阵完成,就等于对方抢得先手,自己将处于被动之中。左相立刻结了两个掌诀,按在门上,他要以术力强行扰乱对方的布阵。   果然他的术力波动对那个不知名的术者造成了影响,左相的术力和对方的术力完全纠结在了一起。原本对方有条不紊的术力游动就像蜘蛛在织一张网,而现在左相的强行介入却把这张原本有条理的网搅得如同一团乱麻。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反击,门外的术力波动立刻加强起来。原本细如游丝的术力波动几乎在瞬间化成了汹涌的术力狂潮。左相大惊失色,对方实力很强!这是要强行把他的术力完全排除出去的迹象。他咬着牙,不假思索的在门上画了一个阵图,双手齐推,周身的术力源源不断从双手延展开来,继续和对方对抗。   奇怪的是他的术力涨一分,对方也跟着涨一分。有时候对方分明已经后力不继续,摇摇欲坠,可就是不坠。十分钟之后,左相浑身的术力几乎激发到了极点。因为他明白对手术力强横,如果再让他结阵成功,对自己将是莫大的威胁。但这个该死的神秘术者就像存心在和他比拼耐力一样,跟他耗上了。   左相的额头渐渐流汗了,他感觉不能再耗下去了。如果对方的术力比自己更绵长的话,再这样下去,对方非把自己耗干了不可。他猛然聚势,全身术力在短时间内集中爆发。现在的情况,就像两个打太极拳的人黏在一起相互推手比耐力,他要做的就猛然抽出一只手,在按照惯性心理想继续推手的对方脸上狠狠的扇个耳光。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轰!”的一声巨响,宾馆客房的门被炸得四分五裂,左相推了一步,他围在腰间的浴巾也被蓬勃的术力完全崩飞了。   房间外,范剑南和三个老头子,一脸好奇的瞪着这个只穿了条内裤,却咬牙切齿的年轻人。   “范剑南!你……你在搞什么玩意儿?!”左相一愣,随即悲愤的吼道。   范剑南一脸正经的道:“我来看看我的员工,表示一下领导对员工的关心。那个……你能不能先把裤子穿上?”   左相低头看了一下,立刻咒骂着缩进了房间。   范剑南转身道:“怎么样?他可以么?”   “不错,这个年轻人已经足可以独当一面。虽然经验还有些缺乏,但是主持支撑一个阵眼的实力足够了。”林若谷微微点头道。   “乖乖!竟然真是命术者宗师的传人,你花多少钱雇的这个小伙子?”王松忍不住道。   “呃……这个是本公司的商业秘密。暂不透露,无可奉告。”范剑南嘿嘿一笑。   左相慌乱的穿好衣服,准备冲出来找范剑南算账,一抬头发现他经走进来了。范剑南一脸严肃地道:“小左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位都是五术人中的前辈,号称相术三宗师。这位是天相师龙歌,人相师王松,这位就是地相师林若谷,他同时也是相术者的宗师。刚才是几位前辈要试试你的实力,他们都很看重你啊。小伙子,好好干,你很有前途。”   “你……”左相不知道范剑南在搞什么鬼,但是他也看出了这三个老者确实是高人,身份又是宗师级别,他自然不能再找范剑南算账。只得尴尬地向三位长辈打招呼。   三个人坐定后,林若谷把大致的情况跟左相说了。他们在布一个大阵,需要左相协助。并且再三声明这个大术阵不仅关系到一位宗师的生死,对五术人本身也是生死攸关的。左相倒是没什么意见,五术人门规森严,宗师身份代表了五术之中的一个流派,身份崇高,他也不敢对林若谷有什么意见。   五个人一起回到了吴风阁,由林若谷负责统筹安排,在范剑南的办公室开始详细讨论这个大计划。   林若谷看着墙上的地图,思索了一番道:“范剑南,你精通遁甲术,所以由你负责推算一个最有利于我们恰当的时机,最好选择夜晚。”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个我可以做到。”   林若谷转向龙歌道:“老龙,你负责观测天相,选择最有利的天时。你的天时和范剑南的具体时辰相互结合,选择近期最有利的天时。”   龙歌摸着光头笑道:“成,这事交给我。”   林若谷皱眉想了想道:“我会负责观测四个阵眼的地势气脉,选择精确的布阵位置。”   范剑南懒洋洋地道:“不错不错,天时地利我们都做到了,现在还差一个人和。”   林若谷微笑道:“谁说没有?现在我们有了这位命师。小左,你负责推命。”   “推命?”左相一愣道。   “是的,推算我们每一个人的命理,选择谁的命理合适哪个方位。也就是说我们要确保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阵眼上站着最合理的人。这就是我的人和。”林若谷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眯眼看着中午剧烈的阳光。“想通过除掉宗师来毁灭五术人是不可能的,因为术数理法早已根植在我们这个民族的古老传统之中,民族不亡,则传承不灭。五术人的千年传承,我就是不信会断绝在一个叛徒手中。”   范剑南看着这个外表极好看的中年人,默默思考了一下。如果真如林若谷所言,那么这个大术阵将会把术法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这是五个术者的合力,借助古老阵法,引自然水系的作用力,要达到破坏一个区域的自然平衡并非不可能。只是他对与这个惊天大阵依然抱有一丝忧虑。随着他的卦术越强,他也越明白,即便卦术通天,但天意往往不随人的意志而改变。 第74章 狂雷暴雨中   天色将晚,霞云漫天,惠山顶上范剑南和龙歌相对而坐。今天正是他们约定准备引发大术阵,准备劫狱劫狱的日子。   “我实在看不出今天会是一个打雷的天气,你确定没有错么?”范剑南看着满天云霞喃喃地道。   “气象局的副局长,曾经是我的学生。”龙歌淡淡地道,夕阳的余光照耀这他的光头,显得他的光头比平时更亮了。   “好吧,就算真的会有雷,我们是不是也来得太早了一点。毕竟约定发动阵法的时间是在九点多,而这个时间距离现在足足有三个多小时。”范剑南道。   “耐心是一种美德,年轻人。”龙歌微微笑着道:“有兴趣来点酒么?”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包,里面有一瓶酒,甚至还有打包的下酒菜,烤鸭,卤牛肉,一袋子花生米。   酒是并不是什么好酒,但却是足够猛烈的二锅头。龙歌乐呵呵的拿出两个杯子,倒上酒,看着范剑南道:“吹吹山风,看看日落,再喝上两杯,时间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难熬。”   范剑南苦笑着拿起酒杯道:“喝酒我倒是可以陪你,我只希望,我们不要醉倒了。对了,你以前真的是天文学家么?”   “怎么,我堂堂天相师,占星术宗师难道还当不了天文学家?或者你认为一个天文学家应该更加理性点,不该当一个占星术士?”龙歌瞪了他一眼道。   “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按着你的这份资历,你应该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科学家。你怎么会……离开你的研究领域呢?”范剑南好奇地道。   龙歌闷了一口酒道:“还不是因为喝酒?”   “因为喝酒?”范剑南诧异道。   “因为有一次喝多了,又恰好遇上我给讲课的时候。我就把天文课讲成了一堂占星课,结果我就成了学术界的笑柄。不过那些老外的悟性奇差,一个听懂的都没有。”龙歌嚼着花生米道。   范剑南忍不住大笑,“你给老外上课,讲占星术?就你那摇头晃脑的样子,大谈什么老夫夜观天相,那他们能听懂就是奇迹了。”   “我就是因为那次丢了工作,不过我也懒得再上班了,那种地方喝酒都不自由。皇图霸业笑谈中,不胜人生一场醉。这种感觉,很少人能理解。”龙歌大笑道。   范剑南苦笑了一下,转头看着远处道:“不知道林老鬼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的酒有没有毒?”龙歌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瞪着他道:“如果没有的话,你为什么不肯帮我喝?这一瓶酒,你不帮我喝的话,我会喝醉的。”   范剑南只得笑着干掉了一杯,烈酒入喉,就像一道燃烧的火焰,从喉咙烧灼到胸膛。   龙歌大笑道:“这样才对,酒能消愁,也能壮志。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就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胸腔里没有点热血怎么行?”   “他们各守一方,唯独我们惠山顶上这个阵眼是两个人,你还没说我该怎么帮助你?”范剑南道。   “没事,你到时候听我的命令就行。”龙歌想了想道。范剑南只得点点头。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远处都市的灯光闪耀着现代文明的辉煌。没有谁知道,古老的术数和传统文化,将在今夜迸发出更为耀目的光华。   山顶的风渐渐大了,浓重的云气从三个方向开始向山顶涌来。短短几分钟,在西风催动下,云层已经厚得令人压抑了。   范剑南能够感觉到这云层中蕴含的强大水气。“他们已经开始了。”他看了一眼龙歌道。   龙歌看了看天空道:“再等等,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范剑南道:“这水气已经很重了,我怕再等下去这云会承受不住,开始下雨。”   龙歌冷静的摇摇头道:“还没到时候。我们要等水气凝聚到最大限度的时候。不过你说得也对,以防万一,你现在就站在阵眼内,听我的指令发动。我负责在阵眼之外引雷。”   范剑南依照龙歌的话,走到了原先早已测定的阵眼之中。浑身术力凝聚,随时准备展开这惊天大阵的最后一个环节。   空气中的水气越来越浓厚,虽然没有下雨,但范剑南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冰凉彻骨,完全湿透了。这长江大湖等自然水系之中引来的水气威力是惊人的。   整个山顶似乎笼罩在浓重的雾气之中,范剑南距离龙歌并不远,但已经无法看到他的身影。   “开阵!”龙歌猛然暴喝道。   范剑南俯身将手按在了阵眼处,以自身蓬勃的术力开启了这个规模骇人的大阵。   空气中凝聚的水气像是突然得到了渲泄的缺口,在空气中发出暴雷般的空鸣。以极大的速度消散在了整个惠山区域。   奇像顿生,这六月份的山中,各种植物受到这水气激发,开始了疯狂的生长。短短几十分钟,各种树木宛如到了春季一般,抽出新的枝条。山道旁的柳树竟然在几十分钟之内开花,柳絮纷纷扬扬。水生木!!!   水气依然在源源不断的从三个方向涌来,在这片区域化为了蓬勃的生机,滋养着这片山林。一时之间花繁叶茂,各种植物以绝对异常的速度生长,山间木气高涨。   “啵”龙歌捏破了手中的杯子,他喃喃地道:“时间到了。”破碎的玻璃杯碎片被他捏在手中,一时间鲜血淋漓。   龙歌用手掌中的鲜血滴在地上,画出一个玄奥莫名的图形。“啪!”他将手按在了地上。天相师的术力冲天而起,自贯夜空。   “龙爷,你在干什么?”范剑南惊道。浓雾之中虽然看不到人,但是他明显的感到龙歌的这种术力波动显得极不寻常。   “专心守住阵眼!别管我这里。”龙歌沉声喝道。   “不!龙爷,你这是……你再这样激发术力会死的!”范剑南惊呼道。他明显感觉到龙歌是通过一种极端的术阵在激发自身术力。这远远不是一个术者可以承受的,即便身为宗师,也不可能承受。   “引雷!”龙歌嗓音嘶哑的吼道。   天空中几颗星辰蓦然闪烁,爆发出的光亮甚至刺破的厚厚的云层。   一道道蛇形的闪电布满了天空。像是黑色的天空被这雷音炸裂了无数不规则的裂缝。狂烈的雷声在空中爆炸,震得范剑南几乎一头栽倒。   范剑南脸色大变,这是雷暴。不是普通的雷雨天气。而是空气中连绵不绝的持续性放电形成的特大雷暴。这种天气很少见,这雷暴绝不会是天然的。“龙爷!你怎么样?”他抬起头大声吼道。   雨水哗哗的从他头顶浇落,雷声中他的声音显得微不足道。但范剑南依然没有松开手走出阵眼,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本能的感到上空还有更为强大的一击在酝酿中。   一道金蛇般耀目的电弧,从空中自贯山下,几乎在瞬间照亮了整个天空。随着一阵暴烈的雷声,远处山下的所有灯火彻底熄灭了。这个巨大的雷击几乎使半个无锡城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完成了!范剑南心里一空,他整个人几乎虚脱了,挣扎着在淌满泥水的山上爬向龙歌,暴雨冲得他几乎抬不起头来。   龙歌脸色惨白,口鼻中渗出的血水被暴雨冲刷成一绺绺血丝,蔓延在水中。“完成了……”他吃力的道。   范剑南奋力的扶起他嘶声吼道:“你干了什么?你知道今天根本就没有雷雨……你是用自身术力引发的,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大不了我们再等时机好了!”   龙歌努力微笑道:“来不及了,我们要赶在魏如山下手之前救出他。而近期却都没有我们需要的雷雨天气。从某种意义上讲,天时本就不在我们这一边……但是我做到了……我把本不属于我们的天时夺了回来。呃……”他涌出一口鲜血,胸膛急剧的起伏着。“用我的命,换回一个货真价实的五术宗师,值了……”   “放屁,用任何生命去换取另一个生命都是不值得的……”范剑南的眼睛红了。“别说话了,我带你走……他们会救回龙大胆。只要有他在,你就死不了!”他挣扎着拉起龙歌。   “没用了……运气不在我这边。你是一个出色的卦师,你看得出的……”龙歌虚弱地道,说完他彻底的昏迷了。   “不!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生命!我会救你龙爷,我会的!”范剑南喃喃地道。他努力把龙歌背了起来,在满是泥水的山道上奔跑。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大雨滂沱,龙歌已经失去了知觉,不住的从范剑南肩头滑落。范剑南索性把他横抱在胸前,继续赶路。他要救他,一定要!   在此之前他并不熟悉这个天相师龙歌,也从没有想过自己对这个人的生死竟然如此在意。   但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了对这个光头老人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尊敬。以性命去换取另一个人生存的机会,或许就叫做牺牲。而这个世界不是任何人都有牺牲的勇气。   勇者值得尊敬,义者不该死! 第75章 一夜狂奔   范剑南以惊人的毅力硬是把龙歌背下了山,但大雨如注的山下一片黑暗,公路上根本看不到一辆车。   “妈的!”范剑南暗暗咒骂道,他一边背着龙歌在雨中奔跑,一边在脑中进行推演计算。乾兑为金震巽木……走生门!!范剑南神色一动,生门有生生不息的意思,这也许是龙歌的一线生机。他咬了咬牙,突然转向朝着反方向跑了。   依然是一片黑暗,但对面拐角处隐隐有灯光晃动。范剑南终于知道了生门的一线生机是什么,一辆汽车正在雨夜远远的开过来。他走到马路中间,张开了双臂……   货车司机老张猛然看到前面的路旁走出一个人,拦在了自己的车前,吓得他连忙踩刹车。大雨路滑,即便是老张这样有经验是司机,迅速急刹,车也在路上滑行了一段,在距离范剑南不足一米的地方才堪堪停下。   “找死啊!”老张惊魂稍定,立刻怒喝道。他这时才看清对面站着的是一个脸色白得可怕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浑身湿透了,背后似乎还背着一个人。   “你们……”老张话还没说完,范剑南已经拉开了车门把龙歌塞进后座上,自己则钻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开车!去医院!”他疲惫的道。   “医院?我这车进不了城的,我这是货车不能进城,要等晚上十二点之后才行。”老张解释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向这个年轻人解释,按照他平时的脾气只怕早就破口大骂了。可不知怎么回事,这个年轻人让他感觉有点寒冷。   “别跟我废话!”范剑南不耐烦地道:“我来开,你想办法去医院门口取车。”   “不是……我就是一开车的,我车上还有你货……你这我没法交代啊……”老张结结巴巴地道,心里一阵懊恼,难道碰上劫匪了?   “后面那个人快死了。你是要他死在你这车上,还是让我送他去医院?”范剑南瞪着眼道。他的眼中全是血丝,说不出的恐怖。老张看了看后座上昏迷的光头男,又看了看这个满脸苍白眼神恐怖的年轻人。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把身上的钱包手机什么的全掏了出来,放在驾驶椅上。嘴角抽搐着道:“我会不报警……我也不认识你……”说完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喂!你跑什么?给我回来,我不会开的!”范剑南怒喝道。他一喊,老张跑得更快了,眨眼间就跑进路旁的绿化带里面了。狂风骤雨,哪里还能找到他的身影。   “妈的!”范剑南狠狠的一拍方向盘,心乱如麻。龙歌的生机越来越弱,已经不能再拖了!范剑南一咬牙,从副驾驶座爬到了驾驶座上,手忙脚乱的捣鼓起来。“连劫狱都干了,老子也不在乎无证驾驶了!”范剑南咬牙切齿道。   雨夜之中,一辆大货车发出令人恐惧的声音,沿着公路像城区行驶。范剑南第一次开车,由于他老爸禁止他学车,所以他的全部驾驶经验都来自于电脑游戏。于是这辆大货车一路上险象环生,几次差点开到公路下面。尤其遇到路上有其他车辆的时候,范剑南就开始紧张。他的应对方法就是狂按喇叭,警示其他车辆。   于是这天晚上所有经过这条路的司机都惊讶的发现有一辆重型货车一路嚎叫着奔驰在小车道上。他也创造了一个当地行车记录的奇迹,驱车一路狂奔连续磕碰了五六辆车,却没有造成交通事故的奇迹。他的反常行为却令交警们大为紧张,他们连续接到了几个报警电话,都是说一辆货车在市区横冲直撞。虽说是晚上,但市区车辆依然不少,交警们立刻行动起来,几个路口联合起来围追堵截,发誓要把这个开车的疯子绳之以法。   身后的警笛长鸣,几辆车在后面盯着,前面还有两辆警车横在路上拦截。“里面的人听着,靠边停车!”交警在车上喊话。   范剑南脸色惨白,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这一路上担惊受怕,让他决定以后再也不开车了。前面拐弯就到医院了,现在只能冲过去了,他咬着牙,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大货车就像喝醉了怪兽一样,歪歪扭扭地冲向前面拦着的警车。   车速并不快,所以并没电影的中飞车的镜头,而是重重的碰在了一起。大货车发出极为难听的声音,艰难地顶着两辆警车,慢慢的挤出了一条通道,继续向前开去。警车上喊话的交警队长,连跳车都来不及,硬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警车车头在被挤压,变形。“疯子,这人绝对是个疯子!”看着歪歪扭扭继续前行的货车,一个警察满脸的冷汗。   大货车终于在一个拐弯路口停下了,陆续追到的交警们围了上来。这辆车一路磕磕碰碰,玻璃也碎了,引擎冒着黑烟。看着这辆模样凄惨的货车,交警们不敢掉以轻心,确认这辆车已经完全熄火之后,才冲上来打开车门。令人惊讶的是,驾驶室根本没有人!   “人呢?”中队长咆哮道。   “我想,可能是跑了。”一个警察犹豫了一下道。   “跑得了人,跑不了车!给我查!给我查车主!”交警队长的咆哮愤怒之极,让远处背着龙歌进医院的范剑南有些愧疚。他喃喃的道:“但愿那个司机没事。”他费力的把龙歌托起了一下,继续背着他的进了医院,大喊道:“医生呢?医生!急诊!!”   “怎么回事?”医生赶了出来,看着这个浑身雨水的年轻人道。   “他需要抢救。”范剑南喘着粗气道。   医生大概看了一下龙歌的状况,脸色一凛,连忙向其他的医生护士喊道:“这人状态很糟,生命体征很弱,需要立刻抢救。准备呼吸机,强心剂。”   看着医生把龙歌放上担架推了进去,范剑南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浑身的力量都已消耗一空,手指都几乎握不拢了。他伸进口袋拿出了手机,却发现口袋里早就灌满了雨水,手机都在向往渗水。“对不起,我手机进水了。我能借用一下电话么?”他转向一个年轻的护士。   护士看着这个浑身是水有些失魂落魄的年轻人,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范剑南拨通电话之后低声道:“老林,是我。怎么样,他出来没有?出来就好,想办法把他带到人民医院,老龙快不行了……好的,我等你们。”   把手机还给那个护士的时候,他的手指不经意的和那个护士接触在了一起。护士拿着手机后退了一步,惊讶地道:“你在发烧……喂!你怎么了?医生,医生……”范剑南已经软软的倒在地上,术力的过度消耗,加上精神高度紧张,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加上又淋了这么大的雨,他已经承受不住了。范剑南茫然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含含糊糊的嘟囔了一句,彻底昏死了过去。 第76章 东瀛白狐   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照在范剑南的脸上,他缓缓动了一下,吃力的睁开眼。映入他眼帘的一片白色,白色床单,白色墙壁,甚至连床头柜也是白色的。这显然是医院的病房。   “你醒过来了?”站在窗口的林若谷淡淡的道。   “是的。老龙怎么样?”范剑南看了看窗台边那个孤寂的背影。   “你送来的及时,医院的医生虽然无法治疗他的术伤,但却控制住了他的病情,没有继续恶化。不过这次他舍命逆转天时,伤得确实很重,即使是龙大胆也要费些功夫治疗他。”林若谷道。   “我们成功了……”范剑南靠着枕头叹了一口气。   “是的,我们成功的了救出了龙大胆。”林若谷转身走向病房的门道:“我想,我们都应该感谢你。你没有大碍,只是有些损耗过度,好好休息。”   范剑南闭上眼道:“少跟我来假惺惺的感谢。不过,我真的感觉快累死了,只想睡上一整天。”   林若谷笑了笑,走出了病房。他的心情很愉快,五术人这次的反击做的漂亮。在极短的时间内劫狱成功,魏如山根本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这个回合他们逆转了战局,接下来该轮到魏如山这个叛徒头疼了。   魏如山此时确实很头疼,此时他正在一处隐秘的藏身地点,一处幽静雅致的中式别墅。   “怎么会这样!在看守所的人怎么就这样被林若谷给劫走了?!”魏如山咬着牙喝道。   “昨天一场雷暴摧毁了城西的电力设施,而城西看守所一带所有的居民都昏睡到了今天中午。有人趁着昨天的雷雨,堂而皇之的把城西看守所的铁门给炸了,劫了其中一个囚犯,警方正在焦头烂额。”阿水低着头道。   “果然是这样!昨天晚上的天相的确怪异,应该是个术阵,对方应该是布下了一个规模惊人的术阵。雷击惠山,引起地气紊乱,再趁势劫囚。”魏如山沉吟道:“我们派去附近监视的人呢,回来没有?”   “回来了,七具尸体,都在外面。”阿水小心的回答道。   魏如山冷着脸道:“你带我去看看。”   阿水点头应道:“是的,魏先生。”   中午的小院里并排躺着七具尸体,似乎都是追随魏如山的地相术者。尸体的死状极其恐怖,就像是胸口被炸出了一个血窟窿。而且看伤口外翻的样子,就像是由体内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才造成的伤口。   魏如山的脸色铁青,他知道这是谁干的。“范无敌!果然是他。”   其实魏如山早就猜到林若谷等人可能会铤而走险。这七个人就是他埋伏在看守所外的奇兵,目的只有一个,劫杀任何企图营救的人。这七个人是他手下的术法高手,合七人之力已经可以胜过一位宗师。   这原本是一招围点打援的妙棋,却根本没有发生作用就被屠杀得一干二净。这让魏如山怎么能不愤怒。下手果决狠辣,不留活口,而且采用这种刚烈到极点的术法,只有那个该死的范无敌。   想到这个人,魏如山就感觉胸口的旧伤在隐隐作痛,这是二十年前那场惨烈的争斗留下的。   “魏先生,还有一件事……”阿水看了一下魏如山的脸色,低声道:“菊部先生的航班,今天早晨已经降落在了硕放机场。您看……”   魏如山微微一挥手,淡淡地道:“知道了……让人把这儿清理掉。我不想让这个老鬼看我们的笑话。”   “是……”阿水低着头应道,他的声音依然恭顺而谦卑,但眼中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冷笑。   很快这里就被清理一空,连小院里的石板路都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魏如山坐在花园的石凳上闭目养神,阿水依然笔挺得站在他的身后。   院门被轻轻的叩响了,魏如山向阿水使了一个眼色。阿水点头,走过去开门,躬身向门外的人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谢谢……”来人点点头,走了进来。   一双唐时古风的木屐走在小院的石板路上,敲打出清晰的响声,一身洁白如雪的和服。却看不清这个人的脸,因为他撑着一把型式古老的油纸伞。   直到他收起了伞,才露出那张俊美的脸。他的年纪应该很大了,满头的长发白如他的衣衫,但脸上却丝毫不见一丝皱纹。这一头白发配上这张脸却丝毫不显得不协调,反而平添了一种诡异的美感。   “今儿的阳光真烈。魏君,我们又见面了,一向可好。”这个人微笑着打招呼。这个日本人竟然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隐隐还带着京腔京韵。   “菊部先生不适应过于暴烈的阳光,请——里面请。阿水,给客人上茶。”魏如山微笑着道。   “谢谢,在下仓促到访,给您添麻烦了。”这个人谦虚的鞠躬道。这个白发和服的人正是阴阳流的现任流主,菊部规正。只有魏如山知道,这个看起来如同白狐般优雅的男人有着多么诡异可怕的力量。   “您来的并不仓促,甚至比我们约定的时间晚了几天。”魏如山在房间里坐下道。   菊部规正脱下木屐,穿着白袜走过来道:“有些杂务耽搁了几天,应该也不算太晚。魏君似乎也才刚刚开始你的计划。”他笑着坐在了魏如山对面。   “不算太晚?”魏如山微笑道:“我已经除掉了一位宗师,你如果再晚几天,只怕五术人宗师就全灭了。我看不出我还有什么必要找你合作。”   “关于山术者宗师的事情我听说了,不过你似乎并没有得到天星玉璧。”菊部规正的眼睛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况且,你如果能够以自己的力量对付整个五术人的话,也肯定不需要和我们合作。既然合作,我们就必须相互信任,相互标示诚意,而不是斤斤计较。”   魏如山不动声色地道:“说得很好。五术人已经决定开始反击,就在昨天他们杀了我七个手下。那么,我倒想听听你的诚意看。”   菊部规正低下头拿出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小箱子,放在茶几上,微笑道:“这就是我的诚意,请过目。”   魏如山打开了这只小箱子,只是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突然急剧收缩。   这只箱子像是某种小型的保温箱,里面装满了晶莹剔透的冰块。只是在这些冰块之上放着一只手,一只人的左手。这只手的手指上还戴着一只类似林若谷戴的那种戒指。只是这只戒指上刻的是个“命”字。   “命术者宗师,张秋烈……”魏如山心中一凛。   “你除掉一位宗师,我也除掉一位。我想,我们现在是平等的。”菊部规正悠然道。   “你找到他的东西了?”魏如山眼神一亮。   “很可惜,他的身上并没有圣物。”菊部规正叹息道。   “什么?”魏如山眼神闪烁道:“圣物一共只有三件。相术者保存的那一件已经被我得到,山术者保存的至今下落不明,卜术者退出了五术人,不可能持有圣物。那么……”   菊部规正淡淡的接下去道:“那么只有命术者和医术者有可能持有第三件圣物。我听说,你最近似乎抓住了医术者……”   魏如山沉默了很久才道:“又被他们救走了,而且我们并没有发现他持有圣物。”   “噢,真遗憾……”菊部规正叹了口气道:“不过,我想提醒魏君。如果我们得到其中一件圣物的话,那么我们合作的条件就会发生变动了。”   “什么意思?”魏如山冷冷地道。   “很简单,我们原来的协议是,你持有所有圣物,我负责以五轮书破解其中的秘密,然后得到的好处我们共享。”菊部规正微笑道:“而现在,我们在帮你对付五术人。我觉得这个情况之下,我们应该得到更多。”   “你想怎么样?”魏如山强忍着怒火道。   “我觉得,以目前的情况,你们只能获取这个秘密的三分之一。毕竟到现在为止,你手里只有一件圣物。”菊部规正笑得如同一只狐狸。   “你……还是等你能拿到其他圣物再说吧……”魏如山冷笑道:“别忘了,我的手里已经有一件了,而你们还两手空空!”   “当然,我只是把丑话说在前头,未雨绸缪而已,告辞。”菊部规正微笑道,他缓缓的起身,打开了油纸伞。漫步走出了小院。   看着他的背影,魏如山气得简直有种想杀人的冲动。该死的小鬼子,分明是趁机漫天要价。 第77章 出院   “哼,这位流主大人好大的胃口。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些东洋人,范先生最好多防备着他们点。”阿水低声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魏如山冷笑道:“不过没办法,我们必须要借助他的力量。你让手下的弟兄多盯着他们,记住不要术者去,让一般人盯着他们。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地盘,我量他翻不出我的手心。”   “是的,魏先生。”阿水点头道。   “还有,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收拾一下,我们换个地方。”魏如山沉思了一会儿道:“范无敌卦术厉害,昨天的那七个人,临死之前难保不露出什么破绽,被范无敌追踪。小心为上,现在还不是我们和他正面对决的时候。”   “是的,我立刻去安排。”阿水想了想补充道:“等我们走了之后,我会安排人手把这里付之一炬,以免留下任何线索。”   “嗯。”魏如山满意的点点头。   半天之后,这座坐落在乡间,充满中国传统文化元素的雅致别墅被一场大火完全吞没。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在远处看着滚滚的浓烟,抬手把自己的棒球帽檐压得更低,遮住了那张沧桑落寞的脸。他拿出怀里的一张旧照片,轻轻抚摩着照片上那个女人清秀的脸庞。照片上那个女人的身姿像极了范剑南画室里那副未完成的油画。   戴着棒球帽的男人呆呆的看着那张照片出神,好一会儿才收起那张照片,转身离去。“魏如山必须死……”他喃喃道。   三天之后,范剑南出院了。他的身体本就没有大碍。经过了充分的休息和恢复,他又变成了以前的那个精力过剩的年轻人。他刚走出医院,迎面却递来了一束鲜花。鲜花还带着露水,送花人的笑靥也如鲜花般娇艳,是冯瑗。   范剑南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一口气道:“冯瑗小姐,你是在向我示爱么?我这么一个英俊的男士总是会受到这样的礼遇。住院三天,已经有四个小护士向我有意无意的透露她们还没有男朋友。不过看在你这么直接的份上,我还是决定接受了。”   “你去死吧!那你怎么不住一辈子医院?”冯瑗气得牙痒。   “或许因为我没有陪她们买过内衣。”范剑南低头闻着鲜花的味道,一手揽过冯瑗大笑道:“走吧,我们回吴风阁!”   回到了吴风阁,吴半仙迎了出来。老头红光满面,乐呵呵地道:“师傅今天气色好多了,快请里面坐。”   范剑南愣了愣道:“老吴,你捡到钱啦,干嘛这么开心?”   “是,也不是。确实和钱有关,但不是捡的,而是赚的。我正在整理这个月的账目,嘿嘿,你猜我们这个月赚了多少?”吴半仙神秘的道。   范剑南莫名其妙道:“赚了多少?不过我看你的笑脸,跟上次捡到十块钱差不多。”   “嗐,师傅,您请。到你办公室就都知道了……”吴半仙兴冲冲的拉着范剑南道。   “你这么激动干嘛……喂,喂……你一大把年纪了,走这么快当心闪着腰……”范剑南无奈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办公室之后,他发现左相也在。吴半仙走到办公桌前,揭掉了盖在上面的报纸。办公桌上整齐的码着几层钞票,算算大概有十几摞。   吴半仙得意的道:“本公司首月营业算得上开门红了,去掉一些开销,纯获利十三万四千。”   “这么多?”范剑南一愣,难怪吴半仙乐成这样。   “十三万不过也就是一百三十个顾客而已,不得不承认你坚持高端路线的策略得到回报了。”左相点头道。   “生意这么好,那你们不是要开香槟庆祝了?我去拿。”冯瑗笑着道。   “哈,这个当然。不过要等一会儿”范剑南大笑道:“趁着今天高兴,本老板决定发薪水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把十三摞钞票整齐的分成四份,剩下的几千放在一边。   “老吴这是你的,左相也拿一份,一份给冯瑗算是租金。我自己的一份和剩下的几千依然放在公司帐上,作为流动资金。”范剑南道。   “师傅……你这是……平分?这……不行吧?这里毕竟是你开的,你是老板。”吴半仙吃惊地道。   范剑南微笑道:“公司是我提议开的,真正把这个地方搞起来的却是你;而没有冯小姐就没有店面,店也开不成;如果没有左相,也就没有这么好的生意。所以我认为成绩这是大家的,利润自然也是大家的。来,开香槟庆祝!”   “嘭!”香槟被打开,泡沫飞溅,倒在玻璃杯内,金黄酒液里气泡宛如星星般耀眼。   左相拿着酒杯和范剑南碰了一下道:“谢谢……”   “你应得的,别说这区区三万块就能雇得动你,就算友情价好了。”范剑南微笑着道。   “我只是想麻烦你一件事……”左相笑着低声道:“我们能找个地方聊聊么?”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这笑容里却似乎带着点阴郁。   范剑南本能的感觉到他的异常,点点头道:“当然可以,我们去露台上聊。”   站在露台上,左相手里拿着香槟淡淡的道:“我想请你占上一卦。”   “怎么了,你没事吧?”范剑南道:“我看你心神不宁,到底出了什么事?”   左相沉默了一会儿道:“这几天,我有强烈的预感,我师傅可能已经不在了。具体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预感。你知道我们这类人,这方面的感觉总是比一般人更敏锐些。这是他的生辰八字,对于占卜之术我实在所知有限,只能求你了。”   范剑南接过来看了看,这上面的生辰八字非常特殊。范剑南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到了异常,“八字全火?”他吃惊的道,四柱八字全部属火的人非常罕见,这种命造也绝非普通人。   “是的,我师傅的命造很特殊。”左相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皱眉,一边默默在脑中推算,一边道:“他去的方向应该是西方,这和我们上次的猜测相符。他很可能是去武当山追寻山术者,可是我们却并没有遇见。”他突然浑身一震,脑中虚构的遁甲盘符轰然溃散。范剑南吃惊地道:“他的运数已经没有了,连我也算不出他的前途,难道真的已经遭遇不测?”   “师傅的命中寿元应该是七十八,这点不会错。运数却提前消亡,只能证明一点。我的预感是正确的,他已经死于非命。”左相脸色苍白,拿着酒杯的手有一点颤抖。   范剑南沉默了,虽然他很不愿意相信,但是卦象绝不会错,命术宗师张秋烈已经真的不在了。他知道左相从小就和命术宗师张秋烈一起生活,这个打击对与左相是很沉重的。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左相,只得岔开话题道:“林若谷他们怎么看这件事?”   “他们认为魏如山一直潜伏在本地,没有离开过,所以害师傅的人应该是阴阳师。”左相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   “而且,能害一个宗师的,绝不是普通人,应该是东瀛阴阳师中的高手。”范剑南沉重地道。“你有什么打算?”   “作为仅存的命术者,我决定继承命术宗师,加入五术人。尽到命术者本分,做完这件事。”左相苦笑道:“林若谷他们已经走了,毕竟龙大胆现在被通缉,他们必须隐秘行事了。没有大事,他们不会再轻易出现了。”   “应该的。”范剑南喝了一口酒微笑道。“祝你们好运。”   “谢谢。暂时我还不会离开,等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走了。”左相苦笑着道:“有时候我觉得五术人本身就像是一个诅咒,世世代代守卫着所谓的圣物,等于世世代代被囚禁在了一起。或许你父亲的选择才是正确的,至少你可以走你自己选择的道路。”   “因为我们是卜者,所以看的更长远。”范剑南淡淡的道:“但最高明的卜者也不能完全看透未来,也正因为这样,人活的才会有意思。”   两个人站在露台上,这个城市的灯光闪耀着,如同生命本身一样,迷茫而绚烂。 第78章 官司   范剑南翻着一本古书,这是山术宗师苏子青生前送给他的那本太乙神数。   离开武当山之后的这段日子,他有空就翻这本书,内容他早已记熟了。但每一次看的时候,他似乎都有新的感悟。   苏子青说的不错,一般人要想学这太乙神数非要十年苦修不可。但他有遁甲术的底子,学这太乙神数几乎不费功夫。   这就像是数学运算,一旦掌握了运算的基本方法之后,多学几个计算公式是很方便的事情。而且太乙神数中有很多东西可以和他家传的遁甲术互补。经过了这几天的学习和印证,他越来越明白了,家传遁甲术的确有很多残缺的部分。   范剑南长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古书。爷爷和父亲说的没有错,范氏家族传承的遁甲奇术的确是不完整的。他们掌握的只是理数派的部分,所以达到父亲范坚强的修为程度,就已经是理数派的极限了。那么家族遗失的另外半部遁甲奇书在哪里呢?   范剑南忍不住又想起了怀里的那张古盘,六层的古盘,他已知的遁甲术可以使用到三层。现在看来,太乙神数可以使用这张古盘的另一层。还剩下两层,如果传说中的六壬神课再占一层的话,就只剩下唯一的一层了。   这最后的一层,会不会和另一部分遁甲术有联系呢?现在所有的一切,还只是他的猜测。要解开这张古盘的谜底,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最起码范家历代祖先也都只能接触这张盘的三层。范剑南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范剑南顺手拿起电话之后愣了一愣,怎么会是他?   “喂,赵律师?是的,我是范剑南。什么,现在出来喝茶?”范剑南看了看手表,愣了一愣。   茶是陈年的普洱,一壶茶,两个人对饮。范剑南面前坐的这个人是赵公明。   赵大律师瞪着范剑南道:“我的委托人越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越狱了?真遗憾,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不会因此败诉了。”范剑南笑了笑道。   “你少嬉皮笑脸的,这件事情很严重。今天警察找我谈话了,因为龙大胆在押期间,只有我们接触过他。”赵公明皱眉道:“你不会一点都不清楚此事吧?”   “难道他们认为我们协助越狱?他们找到什么证据了么?”范剑南笑笑道。   “屁话!找到证据我还能找你喝茶?”赵公明压低声音道。“说真的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吧?”   “当然没有,我看报纸了。似乎他越狱那天晚上,我正好在住院,医院方面有记录。”范剑南一脸无辜地道。   赵公明松了一口气道:“算你聪明,对了,他越狱之后,我突然收到一笔钱。数目还不少,正好是他委托我打官司的费用。我要是猜不到里面的猫腻才有鬼。算了,这件事别再提了,免得我成了从犯。”   范剑南苦笑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提这件事,是你在说而已。”   赵公明道:“其实这么晚找你出来是因为另一件事。”   “你又要我帮你算什么案件?”范剑南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什么意思,我是那种动不动就麻烦你的人么?这次是好事。”赵公明撇了撇嘴道。   “好事?”范剑南狐疑道。   “我想帮你介绍一件大生意,这位主雇不但是大人物,而且是名副其实的金主。”赵公明微笑道:“有兴趣么?”   “我倒是忘了,你这位大律师接触的都是达官富人,名流显贵。”范剑南耸耸肩道:“到底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其实我有一个委托人,他的事业做得非常大,涵盖了轻工业,电子产业,最主要的当然还是能源产业。你知道,一接触的能源的,从来都是大赚的生意。”赵公明微笑道:“他叫杜白。”   “杜白?”范剑南失笑道:“杜甫李白?这个人的名字到真有特色,不过我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赵公明淡淡的道:“没听说过不要紧。你知道许多真正有钱的人是不出名的。他们不在福布斯富豪榜上,也不撒钱做慈善,也没有和明星的绯闻,因为他们根本不要求出名。很少人知道,他们是某些跨国大企业的幕后老板。”   “隐形富豪?这位杜白先生倒真有点意思。你是怎么搭上这位富豪先生的。”范剑南笑着道。   “是的,他算是隐形富豪吧。因为他们不炫富,所以他们才是真的富有。我是他企业中的律师团成员,也帮他处理过一些私人的法律问题。”赵公明喝了一口茶道。   “那么他需要什么呢?作为穷人,我真的想象不出来,这样一位富豪想通过算卦了解什么?”范剑南略带嘲讽地道。   “并不是他需要,实际上这位杜白先生已经在上个月死了。”赵公明眨眨眼道:“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位资产以亿计的富豪丧生,会留下什么问题?”   “大笔遗产。”范剑南想了想道。   “答对了,很大一笔遗产。对常人而言简直是天文数字。杜先生留下的这笔钱当然人人都垂涎。”赵公明微笑道。   “于是,你接了一桩遗产官司……”范剑南一手扶额道:“你这个讼棍,果然什么钱都能赚。简直比江湖骗子还黑。”   “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站在法律的立场上维护我委托人的权利。”赵公明微笑道。“这次我的委托人是杜先生的年轻遗孀。”   “年轻遗孀,这个词我听着有点好奇。是不是每一个上了年纪的有钱人都想娶个年轻老婆?”范剑南揶揄道。   “这点你说对了,这位寡妇确实年轻漂亮。因为她去年才和杜白结婚。不过,这个我不关心。”赵公明喝了口茶道。“我只关心我这位委托人的合法利益不受侵犯。”   “既然是他老婆,那么按照规定分到遗产也是很正常的吧?”范剑南苦笑道。   赵公明皱眉道:“按照法律的确可以。但是,那是在死者没有留下遗嘱的情况下。但是现在,杜白的弟弟手里有一份遗嘱。遗嘱上说明,所有财产都归他所有。”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点头道:“既然这样,你们还有什么好争的?难道这份遗嘱是假的?”   “遗嘱当然是真的。”赵公明微笑道:“关键是遗嘱的日期,那是杜白和我这位委托人结婚之前立下的。而且我有理由相信,还有一份完全不同的遗嘱,是立在他和委托人结婚之后。法律规定,遗嘱必须按最近时间的为主。也就是说,我们如果找到这份遗嘱,那么就必须按新的遗嘱分配财产。”   “你怎么能肯定还有这份遗嘱?”范剑南撇撇嘴道。“说不定这位杜白老兄认为他老婆就是贪财才嫁给他,又或者这位年轻遗孀给他戴过绿帽子,所以故意把财产留给兄弟。压根没这第二份遗嘱了。”   “有两个理由。第一,他们夫妻的感情相当好;第二,我看见过这份遗嘱,并且作为公正人在上面签过名。”赵公明微笑道:“你知道,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范剑南看着他道:“你可真是个奸诈的家伙。难道是你拿着那份遗嘱,想捞更多的好处?”   赵公明叹了口气道:“遗嘱如果在我手里,我还要跟你废话么?关键是这份遗嘱他并没有交给律师保管。所以我们不知道这份遗嘱的下落。它也许躺在他别墅的书桌里,也许在某个银行的保险箱里。总之目前我们找不到。”   范剑南愕然道:“所以你想到了我?只要我算出这份遗嘱在哪里,你就能打赢这场遗产官司。说不定还能赢得一位年轻寡妇的芳心。”   赵公明苦笑道:“别把我想得如此不堪,我还是一个有原则的律师。总之明天,我会让她去吴风阁找你。这是在帮一个无助的女人,也是在帮你介绍一桩生意,并不是单纯为了我能打赢官司。”   范剑南摇头笑道:“你这个狡猾的讼棍,帮我介绍生意和帮你自己有区别么?”   赵公明举起手里的茶杯,微笑道:“所以,这件事应该是双赢。” 第79章 大生意   一辆轿车停在了步行街外,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前面是步行街,她要去这条街上的一家算命馆。这家算命馆有个奇怪的名字,剑南民俗文化咨询有限公司。   尽管早就决定好了,但是她的心里依然七上八下。她苦笑着摇摇头,暗忖自己可能真的是疯了。怎么会听那个赵律师的话,眼巴巴的从香港赶到这里,去见一个莫名其妙的算命师。   这家算命馆倒是不难找,就在步行街古玩市场里有着一间风格独特的仿古建筑,吴风阁的金字匾额在阳光下闪耀着。   这个美女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装,她优雅的走进了吴风阁。吴风阁的里面只有一个年轻人在无聊的看着报纸,这人穿着考究,长相虽然英俊,却是一脸的懒散。   美女小心地道:“请问范先生在么?”   那个年轻人放下报纸微笑道:“你找范先生?你来得这么早,范先生自然要先吃早饭,否则岂不是成了饿先生?请坐吧,女士,请稍微等一下。”   “哦,不好意思,我来得是有些早……也没有到预约的时间……”那个年轻的美女尴尬的笑了笑。   “没事,请喝茶。”年轻人笑着拿过一个小茶碗,给她倒了一杯茶。   “谢谢……请问他大概什么时候……”那个女人正要开口询问。门外进来了一个老人,顿时让她眼睛一亮。   这个老人穿着传统的月白唐装,戴着金丝眼镜,气度不凡,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老人手里拿着一个袋子放在年轻人面前,径直走到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那个年轻人倒是毫不客气,拿出袋子里的白粥和油煎馄饨,开始吃了起来。煎馄饨吃得嘴角流油,一碗白粥都喝得津津有味。他抬头看到对面坐着的那个美女,愣了愣道:“你吃过早饭没有,要不一起来点?”   那个女人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转向那个老人道:“您是范大师?”   “呵呵,老朽是范大师的首席大弟子,江湖人称吴半仙。”唐装老者微笑道。   “啊?”那个女人愣了一愣,心中暗自道:“这个老人都是范大师的弟子,这么看来范大师岂不是要八九十岁了么?”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喝完粥了,看着吴半仙笑道:“老吴,我就你一个徒弟,还是挂名的。你有必要老是向客人强调你是首席大弟子么?”   吴半仙哈哈一笑道:“既然只有一个,且不管是不是正式的,也自然是首席大弟子了。”   美女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个正在用纸巾擦着嘴的年轻人,心中的幻想顿时破碎得满地残渣。“你是范大师?”   年轻人微笑道:“最近很多人都这么叫,我其实更希望你称呼我范剑南。”   “犯……犯贱男……”美女几乎要昏厥了,自己坐飞机连夜从香港专程赶来,就是为了找这么一个人?这个看起来像个三流大学生的人,真的是赵律师说的那位玄学大师?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很多人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都是这种反应,你没有笑出声来,证明你很有礼貌,懂得顾及他人感受。仅这一点,我就已经很感谢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杜夫人,或者我称呼你原本的姓名秋诺。”   “谢谢,称呼我秋诺就行了。”那位美女有些矜持地微笑道。   “请进我的办公室谈。预约的时间已经到了。”范剑南做了个手势道:“请。”   范剑南进了办公室之后,坐在办公桌前,招呼着这位顾客,“请随便坐!”   “谢谢。”秋诺坐下之后,犹豫了一下道:“关于我的事情,范大师……”   “哦,对。我听赵律师说起过,是关于遗嘱的。”范剑南微笑道。   “您真的……能为我找到那份遗嘱?”秋诺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真的能够找到的话,我可以重金酬谢。”   “哦,请原谅。我们是在谈一项公司的业务,并非私人交易,那么我更想知道,您的重金是多少?”范剑南颇有兴趣的看着那个美女道。   “我出三百万,不!如果真的能找到那份遗嘱,我给你五百万。”秋诺斩钉截铁地道。“我并不是一定要贪图我丈夫的所有财产,但是我也绝不甘心让他努力半生的成果拱手让人。”   “谢谢,我从不关心我客户的个人想法。对我而言只是经营一项业务,我们提供的只是让客户满意的结果。”范剑南微笑道。“但是有个问题。根据赵律师提供的情况,我们现在只可以确定一点。那份遗嘱的确存在过,但是现在是否存在,还是个未知数。换句话说,这份遗嘱确实有过,但是有没有被销毁我们无从得知。”   “被销毁……”秋诺的脸色苍白。   “不必紧张,我只是想在我们签订合同之前,先卜上一卦,确定这份东西是否还存在。免得到时候做无用功。”范剑南微笑着递给她一张纸,“请写下你和你丈夫的生辰八字。”   “哦,好的。这是我预先准备好的,请过目。”秋诺连忙从包里拿出写好的生辰八字递给了他。   范剑南接过之后看了看,皱了一下眉道:“你丈夫的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你的八字似乎不太对。八字分四柱,你的年柱,月柱,日柱都没有问题,但是时柱不像。请告诉我,你的出生的那天的具体时间。”   “具体时间?应该就是这上面的啊。好吧,我再打个电话问一下我妈妈。”秋诺皱眉道。   她拿起电话拨通之后,简单说了几句。半晌之后,肯定地道:“应该是晚上八点多,没有错。”   “晚上八点多应该是戌时,而这上面写的却是辰时,也就是上午的八点多。”范剑南微笑道:“看来你并不懂时辰的算法,这个八字也是别人帮你写的。而且这人故意写错,似乎不太希望你找到这份遗嘱啊?”   “应该,不会吧……他是香港的一位玄学名家。”秋诺有些不安的嚅嗫道。“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是怎么会看出问题的?”   “很简单,我刚刚的占卜,得不出应有的结论,所以只有中间的某个干支存在错误。说得更简单点,我把占卜看做是一个数学问题。干支符号就像是已知某种条件,通过他们可以推导出未知但必然的结论。而当这个结论出现逻辑错误的时候,则必然是由于已知条件的错误。”范剑南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秋诺似懂非懂地道:“就像一加一等于二,而一加其他数就不等于二?”   “虽然实际要更复杂,但道理差不多,看不出秋诺女士你的逻辑性非常之好。”范剑南微笑道。“好了,祝贺你,不但你的逻辑性很好,你的运气也不错,这份遗嘱还存在。”   “你已经算出来了……可我还没有见你算啊?你刚才一直在和我说话,怎么会……”秋诺震惊地道。   “脑盘心算,一心二用。真正的大卦师,任何时候都可以算。”范剑南微笑道。“请,签合同吧。”他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份已经准备好的合同。   秋诺看着早已经打印好的合同,目瞪口呆,除了约定的内容,甚至连支付金额也清清楚楚的打印上去了。而这个五百万的数目还是她刚刚临时决定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人懒散的年轻人,心中无比震惊,“他难道真的可以预先算出我的一个临时决定?”   “不必怀疑,也不必太惊讶。”范剑南微笑道。   “好的,合同没有问题,我签。”秋诺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只要你能帮我找到遗嘱,这五百万就是你的了。”   “明天,我会和你以及赵律师一起去香港。三天之内,帮你找出那份遗嘱。”范剑南点头道。   看着秋诺离去的背影,范剑南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动,双眉紧皱。他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但是他真的很需要钱,否则他也不会接下这笔生意。   左相对他说起命师张秋烈的死讯对他触动很大,他不知道这场术者之间的争斗还要延续多久。历代五术人的积累,使他们在拥有了大量的资产,这使他们在财力上足以和魏如山对抗。而这恰好是范剑南的软肋。   魏如山对范坚强的忌惮,使他暂时不敢对范剑南轻举妄动。虽然范剑南现在似乎置身事外,但是他也明白,一旦五术人在这场争斗中败落,魏如山就会腾出手来对付他。这个人的心机非常深沉,和他们范家又是死仇,一旦有时机,他绝不会让范家父子活着。   未雨绸缪,现在积累一定数量的资金非但是必须的,而且是迫切的。因为无论在哪个社会,战争都是一个烧钱的行当。而要快速积累财富,靠他这个小小的算命馆做些小生意肯定是不行了。   无论他愿不愿意,他都必须走入上层,接触大量的富豪财阀,这些人才是他快速暴富的捷径。秋诺女士和赵公明将是他进入这个圈子的引荐人,这一桩生意,就是他进入富豪名流圈子的一张名片。 第80章 遗产风波   第二天,范剑南和赵公明一起来到了机场。去香港是他昨天上午决定的事,赵公明当天就办好了机票手续,他的办事速度堪称神速。   对于坐飞机,一直是范剑南的心病。有恐高症的他一上飞机就脸色苍白,抱着卫生袋吐了又吐。   “你没事吧?”赵公明吃惊地道。   “没事……”范剑南强忍着抬起头,表情严肃得像在经历战争。只是几分钟镇定过后,又是“哇”的一声吐了。   赵公明无奈的拍着他的后背。   好在这种状态没有延续多久,航班总共也就一个多小时。走下飞机的那一刻,范剑南觉得自己像是重获新生了。   秋诺很认真地道:“范大师,我们该从哪里入手。”   “先看看家宅的方位,再加上立那份遗嘱的日期,赵律师应该知道。对应你和你丈夫的生辰八字,就应该可以做出判断了。”范剑南点头道。   秋诺点头道:“那好,那就先去我们家里。”   说到香港的富人集聚的高档住宅区自然是太平山。据说当年传奇海盗张保仔盘踞港岛时,曾在山顶设置了望台。一有商船经过便扯旗为号,以便劫掠。   不过秋诺和她丈夫杜白的居所却不在太平山上,而是在距离太平山不远处的一处宅邸,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   “就是这里了,两位请进。”秋诺笑着打开了门,但看到屋内的景象,随即掩口惊呼。   范剑南立刻把她拉到了一边,警觉地看了进去。这栋私家别墅内一片狼籍,到处都是胡乱翻找的痕迹。   “看来有贼来过,我这就报警。”秋诺惊慌失措的拿出了手机。   范剑南皱着眉看了看四周,苦笑着道:“贼?我第一次看到有撬天花板和砸墙壁的贼。另外,你家里养宠物了么?”   “宠物?”秋诺呆呆的摇了摇头道:“我老公怕吵,家里从来不养宠物的。”   “那就是了,光顾你家的这位大贼不但带了锤子、撬棍,还带了一只用于搜寻的犬类。”范剑南指着墙边的一处动物粪便,苦笑着道:“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贼,你们见过没?我是没见过。看来你的这份遗嘱不止你一个人在寻找,有人似乎比你更热心。”   “你是说……杜清……他也在找这份遗嘱?”秋诺的声音有些颤抖。   “杜清是杜白先生的弟弟,如果没有这份遗嘱的话,他将成为最大的受益人。拥有颉阳集团的所有资产,包括十几处中东油井的股权。”赵公明皱了皱眉对秋诺道:“杜夫人,你有没有向谁透露过你离开的事情。”   秋诺期期艾艾地道:“我也不知道……如果这份遗嘱丢失了的话……呜呜呜……怎么会这样……”这个女人完全没了主意,绝望的坐在沙发上抽泣起来。   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上,“遗嘱应该不在这里,这个贼白跑了一趟。”范剑南淡淡地道。这个争遗产的女人虽然也不是什么善茬,但是欺负女人的人,更不是东西。   “哦,范先生有什么见解?”赵公明连忙道。   “按这一片整个大的布局来看,这个宅院的方位处在休门,加上你给我的遗嘱签订日期的干支排序来看,这份遗嘱根本不在这栋别墅中。”范剑南皱眉道:“赵律师,你有纸和笔么?”   “当然,你别忘了,我是律师。”赵公明似乎知道范剑南要做什么,立刻笑着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纸和笔。   范剑南点点头,走到了沙发前坐下。他仔细想了想,俯身在茶几上,挥笔在纸上写了几个莫名其妙的符号。   “范大师……你……”秋诺刚想开口询问,便被赵公明伸手制止了。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秋诺不要打搅范剑南。   范剑南皱了皱眉道:“这个房子的风水局虽然被修正过,但是它所处的大风水格局却很难改变。根据它位置得出的卦象上坎下震,是水雷屯卦。很不礼貌的问一句,你丈夫大概是死于肝肾疾病吧?”   “是……是的……”秋诺低垂下头道。   “那就是了,遗嘱不在这里。”范剑南皱眉道:“你丈夫是不是认识一些懂玄学的朋友?这里原本的正常风水气机曾经被大改过,所以有些乱。不过我还是可以判断出遗嘱的位置在另一个地方。”   秋诺松了一口气,急切地道:“那么,遗嘱在哪里?”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又有人在故意捣乱,看来秋诺女士你的对手不少。我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   “眼前的麻烦?”秋诺莫名其妙地道。   “赵律师,你的广东话似乎不错。”范剑南转向赵公明道。   “是的,我年轻时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有什么问题?”赵公明皱眉道。   “那你就到外面,会看到斜对大门的那家店铺门前有个男人。你去把他请进来,就说这里有位同行想见见他。”范剑南道。   赵公明脸色一变,点头道:“好的,我去看看……”他立刻转身出去了。   大概几分钟,赵公明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来人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人,看起来赵公明和秋诺都不认识。   “是你要见我,有什么指教?”那人微笑道。   “很简单,不管雇你的人是谁。你可以立刻收手了。”范剑南淡淡的道。“我虽然是秋诺女士请来的。但并不想和港岛的同行产生什么不愉快。大家以和为贵。”   这个中年人笑了,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小朋友,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一条过江龙。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范剑南笑了笑,“我和勘舆界的朋友不太熟,也不知道港岛勘舆师以谁为首。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名字。”   “一个名字,谁?”那个中年人皱眉道。   “地相宗师林若谷。”范剑南低声道。   “地相?林若谷?”这个中年人皱眉道,没听说过。   范剑南只得苦笑,看来自己把对方想得太高了一点。这个中年人虽然是个略通术数的勘舆师,他游荡在周围,也分明是受人雇佣,对秋诺有所图谋。但以他的身份估计根本不知道林若谷这位当代风水勘舆第一人。   范剑南做了一件更简单直接的事,他在那张纸上写了八个字,放在中年人面前。   中年人看了一眼,脸色就有些不太对了。他搞不明白对方是怎么推测出自己的生辰八字的,脸上未免有些惊讶。   范剑南当着他的面,把那张纸团了起来,放在茶几的烟灰缸里。又把烟灰缸移了一个方位,进离火位。   仅仅十几秒钟,烟灰缸里的纸团发出了青烟燃烧了起来。   “啊!”秋诺忍不住掩口惊呼。赵公明和那个人中年人也一阵骇然。   范剑南微笑道:“看来我让秋诺女士吃惊了,真的对不住。”说着他又把烟灰缸挪动了一下位置。自离火出,入坎水位,烟灰缸中的纸团很快熄灭了。   中年人满脸震惊地伸手摸了摸那个纸团,感觉触手微寒,仔细看时,指尖一片水渍。   他像是被火焰烧到了手一样缩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道:“前辈,在下多有得罪了,改日必定登门谢罪。我回去之后立刻关门歇业一年。”他拱了拱手,低着头走了出去,甚至不敢再看范剑南一眼。   等这个中年人走了,赵公明才看着范剑南低声道:“他……是怎么回事?”   “简单的说,有人盯上秋诺女士了。刚才那个人是受雇于人的风水师,这里的气机被搅乱就是他干的。其目的分明就是想阻止我们探查遗嘱的下落。可惜他不知道,我用的是占术,受地气影响极小。唉,几个亿的遗产果然诱惑够大。”范剑南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道。   “哼,可能又是那位杜清先生做的好事。”赵公明哼道。   “范大师,幸亏有你在。否则……我一个女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唉。”秋诺满脸感激地道。   “秋诺女士客气了。不过这样也好,从今往后这帮人不会再过问我们的事了。而且我已经算出了遗嘱的方位。”范剑南微笑着抬手道:“就在那个方位。”   赵公明皱眉道:“那个方向……维多利亚港?九龙?这也太模糊了吧?”   “通过卦象得出的结论,本就只是一个大概的方位。如果你需要,也可以精确到公尺,但是那需要更多的条件和更复杂的计算。目前而言,我们显然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完成。”范剑南转向秋诺道:“你丈夫杜白先生,在那个区域有没有其他的产业?我是指任何的,包括住宅,商铺产业,租用的写字楼等等。我需要一切可以用得上的资料,来辅助我的判断。”   “那……我不是太清楚,他的生意我一向不太过问。”秋诺面露难色。   “交给我了,任何产业都要缴税,租用的房子需要租金。我们只要把握住资金的动向就知道了一切。”赵公明微笑道:“而且,杜先生的会计师是我的朋友。”   范剑南忍不住腹诽,作假帐的会计和卑鄙的律师,果然是完美组合。 第81章 烤鸡和落汤鸡   随着杜先生会计师传过来的邮件被接收,长长的详细支出清单被列了出来。赵公明和秋诺在仔细分类,选出最可能的地方。   范剑南在电脑上标出了几个显著的地点,这是最有可能存在的几个地方。   朗豪坊的一层写字楼,花墟道的一家花店,康乐街的一家商铺。   范剑南皱眉道:“秋诺女士,请你看一下,这几个地方有什么是比较特别的,或者是他经常去的地方?”   秋诺看了看为难的道:“我真的不太清楚。我甚至不知道有这几个地方。”   赵公明也苦笑道:“别说是你,我估计杜白先生也不太会了解他所有的产业。他这个人一向很仗义,很多朋友找他合伙投资,他也经常不拒绝。所以除了他自己的产业,他拥有股权的产业也很多多。”   “好吧,那就先从这几个地方开始找起。”范剑南想想道:“到那里之后,我再随机起几卦,离得越近,卦象应该会显得清晰点。”   “看来只能这样了。”赵公明叹道:“杜夫人看起来你精神不太好,还是我开车吧。”   秋诺强笑道:“谢谢我还没事。”   三个人驱车赶向了他们第一个目的地。朗豪坊的写字楼,作为杜白名下的颉阳集团某公司的办公地点有两年了。虽然杜白不经常来这里,但是依然有一间单独为他准备的豪华办公室。   部门经理一看老板娘驾到,自然不敢怠慢,把他们请进了办公室。范剑南看着这个地方沉吟了片刻道:“不在这里,我们走吧?”   赵公明皱眉道:“既然来了,我们还是找找看吧?”   正在说话的时候,外面进来了一个人。这人一身西服,身上似乎颇具领导者气质。   他一看到秋诺就冷笑着道:“怎么?颉阳集团的管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松散了。居然让一些无关的人员进入总经理办公室。卫经理,我看你是不是糊涂了,连颉阳集团姓杜还是姓秋都不知道了?”   “杜经理……这……”跟在身后的那个部门经理不断地擦着汗,一脸尴尬。   “杜清,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是无关的人么?”秋诺瞪着进来的人喝道。   范剑南看着进来的那个中年人,又转头看了看秋诺,顿时明白了,这个中年人就是杜白的弟弟杜清,秋诺的小叔子。   杜白冷笑道:“嫂子啊,那么请问你是公司的什么人,在哪个部门,担任什么职务?你要搞清楚,这里是工作的地方,不是家里。”   “你……”秋诺的脸气的发白。   “杜先生,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秋诺女士毕竟是您的嫂子,过来看看亡夫的办公地点而已。”赵公明微笑着打圆场道。   “放屁!你是什么东西?拿着法律顾问的薪水,吃里扒外,居然帮着外人谋夺杜家的家产。还有这位所谓的大嫂,只是一个跟我哥一年多的女人而已。”杜清不屑一顾地道。   赵公明脸色冷了下来,但他依然很有涵养地点头道:“当然,我是律师,根据法律说话。杜先生,我希望看到你能不能笑到最后。”   杜清转到了范剑南面前,冷笑道:“你就是他们请回来的内地神棍吧?真是可笑,为了争夺家产连这种货色也上阵了。我的大嫂可真有创意。”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道:“虽然我不太会说粤语,但总算看过不少港片,神棍两个字我还是听得懂的。既然你称我为神棍,我就告诉你几个秘密。”他向前走了一步,使他和杜清靠的更近了一点。   杜清反感地后退了一步,看着他。   “我知道你刚刚在上厕所,听到你嫂子来了,就急匆匆赶来的。”范剑南耸耸肩道。   “你……”杜清愕然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不通范剑南是如何知道的。   “我吓到你了?其实你真的不用太意外,我不是算出来的。而是你来得太匆忙,忘记拉上你裤子的拉链了。”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杜清脸色大变,连忙低头看了看,立刻半转过身把裤子的拉链给拉上了。他旁边的那个部门经理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都红了。   “你他妈的……”杜清气急败坏地吼道。   “慢着,大家文明人,先别爆粗口。我再告诉你一点。你今天运气很不好,先会被火烧,又会被水淋。烤鸡和落汤鸡,你喜欢哪一种?”范剑南叹了口气道:“这——倒真的是我算出来的,信不信由你。”   “放你妈的屁!”杜清怒喝道。   “你本身火气太旺,刚才我又故意逼你后退了一步,正好踏在了离火位,这使你的周身火气旺到了极点。这本来倒也没什么,可惜你又忍不住拉上了裤子的拉链。就是这一点点拉链的摩擦,形成了一点点你根本没有察觉的静电。你知道当汽油遇上一点点电火花是什么样的么?你很快会知道了。”范剑南无比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操,哇……这是……哇……”杜清突然发现胯下一阵灼热,低头看时裤裆里已经冒起了青烟,火苗在他裆下冒了上来。他吓得一阵手忙脚乱。   范剑南微笑着对秋诺和赵公明道:“看来杜经理已经没有功夫招呼我们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赵公明和秋诺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就在他们跨出办公室之后,办公室的火警自动防御系统开启了,天花板上的自动消防喷头伸出,急速旋转,就像下了一场雨。总算是浇灭了这位杜经理胯下的火情,没有酿成他某些关键部位成为烤鸡的惨剧。   赵公明扭头看了看,浑身是水,忍不住颤抖的杜经理,不由一阵好笑。他看着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杜经理的运气果然不好,先是被火烧,后是被水浇,范大师果然是神算。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是啊,简直是像魔术一样。我还从没看到杜清这么丢脸过。”秋诺也带着笑意看着范剑南。   “这不是魔术。只是一点点术法的基本理论,加上一点点逻辑判断力。另外一点当然也很重要。”范剑南满怀恶意的补充道:“一个无脑却又脾气很大的术法配合者。”   “哈哈哈,小范,你这张嘴完全可以跟去当律师了……不得不承认,你比我还损,哈哈哈……”赵公明笑道:“不过,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范剑南叹道:“不是还有一家花店和一家商铺需要去探查一下嘛。但愿我们今天的运气不要太差,早点解决这件事情。”   秋诺点头道:“好的,我们顺着这条街走,拐过一条街之后就是花墟道了,那家花店应该就在那里。” 第82章 感悟   范剑南和赵公明、秋诺三个人,顺着街道步行走到了花墟道的那家花店,似乎和这条街上的其他花店没有什么不同。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花店的服务员很热情地道。   三个人表明身份后,店长很高兴的把他们请到了里面。经过询问之后,他们又失望了,杜白从来没来过这里。“我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一间花店。”秋诺道,很显然这家花店是杜白众多生意之中历来就被忽视的一个地方。尽管这家花店在盈利,但这种利润又怎会入得一位富豪的眼。   负责的店长倒是很高兴,热情地为他们介绍这个店的营业状况,花卉品种。   这家店的后面似乎还有一用于培育的阳光温室,店长兴致勃勃地带他们参观。既然来了,店长又如此的热情,他们三人也不便就此离去,只好跟着店长的脚步随便逛了逛。温室里的花还不少,颜色各异,玲琅满目。   但范剑南对这些明显不太感兴趣,只是当他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脚步顿时一停。在一刹那间,他似乎感应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术力波动。他有些狐疑地转向右手边,这是……一盆花?   一盆花怎么会令人有这种感觉?范剑南觉得非常奇怪。身为一个卦师,他的术力并不是非常强悍,但是他对于术力的感觉却是超常敏锐的。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把手放在了那株不知名的花卉上。感觉更明显了,当他把手放在花盆上的时候,他的指尖顿时一颤。   “我可不可以仔细看看这只花盆?”范剑南盯着这只粗劣的陶瓷花盆道。   “当然可以……”店长虽然觉得奇怪,但依然很热情。   范剑南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这只花盆,若有若无的术力波动是从这只花盆上传来的。范剑南缓缓闭上双眼,只凭手指去触动这一丝术力。陶瓷花盆烧制得很粗糙,而且似乎有些年头了,表面布满了砂样凹凸不平。但这粗糙的颗粒感,使得范剑南指尖的术力波动也随之起起伏,仿佛其中隐含着一种神秘的信息。   范剑南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古代工匠,用一双手在古老的制陶工具上捏着泥胚。他粗糙的双手蕴含着某种特殊的力量,把一段信息记录在了这个泥胚上。泥胚被刷上釉彩,在烈火中烧制。范剑南蓦然睁开双眼,他的眼中隐隐也有火光闪动。   他明白了,烧制这个花盆的人是一个古代术者,可惜年代久远,已经无法判断这件东西蕴含的神秘意义了。千百年传承,神秘的符号,即便是能够窥得一部分未来,术者依然孤独。这个古代的术者烧制了这样一个花盆,却不知道辗转几百年,才能被另一个术者所看见。可当他看到时,这份蕴含的信息早已消逝在了时间之中。范剑南不由感到一种无力的心酸。   “小范,你怎么了?”赵公明吃惊地看着范剑南。在他看来,范剑南的眼中似乎有泪水闪动。   “没有什么。我只是有些感触,看到这只花盆就想到了一个老朋友……”范剑南缓缓起身道。“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我们还是走吧。”   即使三个人走出了花店,那个店长依然远远看着这个奇怪年轻人的背影,实在想不通这个年轻人为什么突然就对着一只花盆热泪盈眶。   “我们统计下来还符合条件的,只剩下一家商铺了,那是一家小型购物中心。”赵公明一边走一边看着手中整理的资料道。   “别去了,那份遗嘱也不在那里。”范剑南缓缓道。   “什么?那会在哪里?”赵公明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忽略了一点,杜先生是一个商人。那份遗嘱保存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就是那里——渣打银行香港总行。还记得我最初得出的水雷屯卦象么?银行象征财,财就是水。如果我没算错的话,那里有一个储物柜。而钥匙就在秋诺女士的包里,它一直都在,只是你并没有发现。”   “包里?”秋诺一愣,连忙把手包打开,翻了翻。她的脸色突然一变,一枚小小的钥匙就在她的包里的夹层内。   “为什么会这样,你是怎么算到的?”秋诺吃惊地道。   “遁甲术。另外,给刚才那位店长加薪吧。”范剑南淡淡地道:“因为她的热情,我们才会进那个温室。而就在我看到那个花盆的时候,突然有所感悟。卦术的最高境界不是为了占卜而占卜,而是随机的感应。这个世界有着一种内在的联系,隐秘但的确存在,就如同观一叶而知秋至。”   “太好了,我们这就去。”赵公明高兴地道:“我就知道只有你能行。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   “好的,我打电话给银行。”秋诺点头道。   作为银行的大客户,秋诺是不需要提前预约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依然打了一个电话给经理。三个人一起来到了银行时,专门负责接待他们的经理已经在办公室等候了。“杜夫人,有什么需要效劳的?”银行经理微笑着道。   秋诺拿出了那枚钥匙,银行经理接过了之后,点点头道:“这确实是本行租用的保险柜,而且是规格最高的一种,我可以陪你们过去。不过要打开这个保险柜还需要一组密码。”   “密码?”秋诺皱眉道。   “是的,如果没有密码,仅有钥匙是无法打开的。”银行经理歉意地道。   “带我们过去吧,我们有密码。”范剑南突然微笑道。   “这样是最好了,各位请跟我来。”银行经理点头道。他们三个人跟着银行经理穿越了层层防卫,来到了银行专门放置保险柜的房间。“请!”银行经理在一排保险柜前停了下来。按照小钥匙上的编号,他们找到了那个保险柜。   秋诺插上了钥匙,看着旁边的密码锁,有些无助地看向范剑南。范剑南微笑着道:“请摘下你的戒指,仔细看看。”   秋诺从手上摘下了戒指,仔细的观察着,在她戒指的内壁,刻着一行字。“2011。11。20”她看着这个戒指上的数字惊讶地道:“这是……结婚纪念日……你怎么会知道?”   范剑南微笑着指了指密码锁道:“有时候离你最近的东西,反而最容易忽略。为什么不试试看?”   随着数字的输入,密码锁发出“滴”的一声轻响,原本的红色指示灯,跳转为绿色。秋诺打开保险柜之后,看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白色的信封。赵公明舒了一口气道:“恭喜你,杜夫人,你赢得了遗产。”   范剑南看着赵公明微笑道:“我是不是也应该恭喜你,赵律师。作为律师界不败的神话,你延续了这个奇迹。”   赵公明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得不承认,他笑的时候并不像个讨厌的讼棍。   看着有些发呆的秋诺,范剑南笑着凑到她耳边道:“我们的交易完成了,合作愉快。至于我的银行账户,你可以问赵律师。” 第83章 变卦   机场的咖啡厅,范剑南和赵公明相对坐着。“想不到你不但对茶有嗜好,似乎对咖啡的研究也很深。”范剑南微笑着道。   “呵呵,年轻时候经常熬夜养成的不良习惯。”赵公明微笑道,他看了一眼范剑南,忍不住道:“这次真的要多谢你。说实话,我以为你不会来的。我知道,像你和令尊这类奇人,并不在乎金钱。能否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我们正在战争中。”范剑南淡淡地道。   “战争?”赵公明皱眉道。   “人生就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你理解不了的。”范剑南苦笑道。   “好吧,我理解不了。不过遗产官司这一仗,我们打赢了。你的酬劳已经在你的账户上了。我在这里还有后续的事务需要处理,所以这次不能陪你回去。一路保重。”赵公明微笑道。   “哪里话,你赵大律师这么忙还能来送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范剑南微笑道。   “你为什么还不准备一下登机?时间似乎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赵公明起身道。   “再见。”范剑南向赵公明告辞。   范剑南反正没什么行李,一路晃晃荡荡过了安检,登机之前他还特意在脑中推算了一卦。上乾下乾的纯阳卦象,范剑南志微微一笑,得意满地上了飞机。   他上飞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准备几个清洁袋。关于坐飞机这件事,即便是吐得次数再多,他也不会习惯。想到这里,这位年轻的范大师就有些悲愤莫名。   果不其然,飞机起飞之后没过多久,范剑南的脸色就不好看起来。半个小时之后,他就开始晕机了。在咖啡厅喝的咖啡几乎全部吐了出来。   说来也怪,原本飞行很平稳的飞机到了中途突然急剧颤抖了起来。   空姐们一边让乘客们系紧安全带,一边让大家不要惊慌,说是飞机只是遇到了气流而已。   范剑南正觉得昏头昏脑,哪里管得了听她们废话。飞机震动得越来越厉害了,他觉得自己几乎要从座位上颠起来了。   在他身旁讲话的空姐也站不住了,跌到了他的身上。范剑南无奈地道:“据说飞机重度颠簸的话,你可以要求我抱紧你。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找一个不呕吐的乘客。”   空姐红着脸,连声道歉。   范剑南隐隐觉得这飞机似乎真的不太对劲。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真的要出事,他不可能算不出来,他的卦术从来不会出错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靠在椅背上,重新又算了一卦。但这一卦,他几乎吓得跳了起来。如果不是身体被安全带固定在椅子上,他肯定是会蹦起来的。   原本推算出的卦象是双乾纯阳卦象,这次却不同了,这一次竟然是上乾下震,天雷无妄卦!!!无妄,天下雷行,晴天霹雳,属于意外之意外,妄行则有意外之灾。   范剑南的额头上冷汗淋漓,这下糟了,这么会这样,变卦?这个变卦来得如此突然,来得太不合情理了。   他知道卜算出的卦象大多数时候是不会出现大变动的,只有极少的情况下会出现这种短时间内的彻底改变的情况。而且变出的是极为突然的无妄卦。无妄之灾,突然而且非常难以防范。   令他欲哭无泪的是,这是在一万米左右的高空。这份变化来得太突然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飞机突然一阵剧烈颠簸,机场里的氧气面罩都掉落在座位上了。范剑南只觉得心跳猛然加速,耳内一阵刺痛,他的心念一动,在左面!他一眼望去,飞机的左面出现了一条并不明显的裂缝。   糟了,飞机的舱体出现破裂,随之而来的就是失压。   所谓失压是指,飞机在高空时,由于舱内气压突然下降,使人体外部气压比内部气压低了许多,从而导致血管和脏器被涨开。   而且机舱的这条裂隙很可能随着飞行而加大,甚至出现更大的破裂,酿成一起重大事故。   范剑南咬了咬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的行动遭到了空姐的阻止,漂亮的空姐慌乱地道:“对不起,先生。请坐在您的座位上。请不要随意走动……”   很显然她还没有发现飞机的异常,虽然舱内压力在降低,但还没有到达警戒位置,所以并没有报警。然而再等下去,飞机内部的压力也许就会把那道裂隙撑得更大。   范剑南一把抱住那个空姐低声道:“你会感激我所做的,所有人……现在,我要向你借一个东西。”   他拿过了空姐用的托盘,摇摇晃晃走到那道裂隙的边上。范剑南用托盘按在那里,单手在那张塑料托盘上划了几个符号。   这是一个封闭的术法符号。据说古代有一位叫方回的著名术士,在自己的门后盖了一颗印章,结果这扇门几十年都无法打开。范剑南不要求几十年,他只要求这个符号能够坚持到飞机降落。   做完这一切,范剑南摇摇晃晃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哇”地一声,又开始吐了。   惊魂未定的空姐和乘客们都看着飞机舱壁上那个托盘发呆。他们想不通这个人是怎么把那只托盘粘在上面的。   过了一会儿,飞机终于平缓了下来,有个机组人员走了过来,轻轻和那位空姐耳语了几句,然后诧异地回头看着那个贴在飞机舱壁上的托盘。   这个人走了过来,低声对范剑南道:“先生,你有什么问题么?”   范剑南抬起头,用卫生纸擦了擦嘴角道:“有的,能不能再给我几个清洁袋。”   机组成员哭笑不得地道:“我是说……那个……”他用手指了一下托盘道。   “没事,等飞机降落了就好。”范剑南苦笑道:“飞机的增压装置还正常么?我觉得我的心跳得还很厉害。”   那个工作人员惊异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他走到那个托盘的旁边时,尝试着用手扳了一下,他惊讶地发现,那只托盘像是焊死在了舱壁上,任他怎么用力也是纹丝不动,最后他只能无奈地走开了。   范剑南苦笑着暗想,这要是能被你拿动,我也枉称术者了。   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有惊无险地降落了。乘客们陆续下了飞机,范剑南故意最后一个起身,走到那个托盘的位置时,扭头朝那位空姐招了招手。   “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吗?”那位空姐疑惑地道。   “试试把这个拿下来吧……”范剑南微笑道。   “这……”这位空姐几乎毫不费力就拿下了这个托盘,她一脸的诧异。她原先也尝试过,根本就拿不动,现在不知道怎么就可以了。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原物奉还,免得你告我损坏公物。顺便让维修人员检查下这里,不是每次都有我这样奋不顾身的好人。”   范剑南还没走下飞机就听到了那位空姐的惊呼,显然她发现了飞机舱壁那道并不明显的裂隙。   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一笑,“我说过,你会感谢我的。” 第84章 拐卖妇女   下了飞机,范剑南一边走出几场,一边打开了手机。“嗯?”他突然一愣,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提示,关机时有电话打入。   “这是……夏简妮的电话?”范剑南皱起了眉,他顺手就回了个电话,“喂?妮妮,你刚才打我电话了?什么……好,我马上过来……”   范剑南的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快步走到路边拦了一辆车。上车之后就对司机道“南禅寺步行街,拜托快点。”   一路赶到南禅寺步行街,范剑南下车之后一路几乎是跑着进了吴风阁。“老吴,到底怎么回事?”他看见了吴半仙在里面。   “夏警官来了,已经等你好久了。我问她到底什么事,她也不肯说。”吴半仙无不忧虑地低声道:“我寻思着,师傅,会不会是你上次那件事败露了……”   范剑南一皱眉,心里暗暗一惊,表面上若无其事地开玩笑道:“没什么,别多心。也许是妮妮想我了呢?要知道你师傅这样的优秀男青年已经不多见了。嘿嘿……”话虽这么说,他心里也七上八下,脸上的笑容不过是故作轻松罢了。   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发现夏简妮正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等他,这个妞冷着脸道:“范先生你好!”她的话音低沉婉约,一如既往的性感好听。   范剑南缓步走了进去,在自己的办公室前坐下,笑着道:“哟,妮妮你今天怎么会来我这里?可真是稀客,莫非我们的大警花春心萌动,想嫁人了,让我帮着看看命里桃花几许?”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夏简妮居然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他在办公室的一边,夏简妮在另一边,一双美目紧盯着范剑南,令他大有两军对垒的不安感觉。   沉默了足有一分多钟,范剑南咳嗽了一下,首先发言道:“夏简妮小姐的态度来看,应该是为了公事了。您工作的严谨态度,令人欣赏。我这人也一向支持警民合作,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他的一双眼睛开始到处乱扫,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夏简妮却对范剑南说的话不大欣赏,皱一皱充满画意的秀眉,冷冰冰道:“范先生,我们很早前就认识,你的情况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也知道范先生有自己独特一套的处事方式。不过,有一件事,我代表警请凌先生和我们合作。”她说话条理分明,颇有说服力。   范剑南一向对这位夏警花的开门见山很有好感,不过今天除外,这妞有点让人不好招架。他虽然只是二十来岁,可是凭着算卦的本事也算是在江湖里打混的人,什么样的人没有遇过。加上他生性机敏还带着点小聪明,当然不会吃夏简妮那一套,他摊摊手,一脸委屈地道:“我什么地方表现得不合作呢?”   夏简妮面上冰冷的神情不变,道:“范先生,如果你真是和我们合作,请马上把左相交出来。”   这回轮到范剑南大皱眉间,喃喃道:“左相?究竟是什么事情?他犯法了?”   “他涉嫌绑架拐卖妇女。”夏简妮掷地有声地道。   “什吗?他?就他?”范剑南瞪大了眼睛道:“就……就他这德行,他还能拐卖妇女?我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有这能耐呢?”夏简妮这话让他快笑喷了,脸上却还装出一副惊诧的表情。说实话,他打死也不相信那个一脸冰霜的酷哥能去拐卖妇女。这简直比吴半仙这老头拐卖妇女,还要令人难以相信。   “不过,你知不知道他其实是个外国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被别人拐卖还差不多。”范剑南哭笑不得地道。“我能不能问一句,他到底拐卖谁了?”   夏简妮冷笑道:“没有证据我们不会无故针对这个人,他绑架的是你的老相识,冯瑗!前天,他闯进了冯瑗的家,将其强行绑走。”   “冯瑗?”范剑南愣住了。   “怎么,现在担心了?”夏简妮斜眼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也难怪,那可是个大美人。”   “等等,你先等等……让我整理一下思路,”范剑南皱着眉头使劲摇了摇头道:“你是说,左相。他绑架了冯瑗,还有可能是把她卖到山里了?”   “不错,现场有目击者,亲眼看见他冲进了冯瑗的住所,扛着一个人出来了。经过我们技术人员的勘察,案发现场只有他和被害者的足迹。现场有挣扎的痕迹,还有遗落在现场的一条毛巾,上面满是残留的麻醉剂,拐卖妇女儿童常见的手法。”夏简妮冷笑道。   “那也不见得就是拐卖啊?”范剑南叫屈道。   “那这是什么,玩行为艺术?”夏简妮咄咄逼人道:“你知不知道根据我们内部的情报显示,每年有多少无辜女性被被拐卖,尤其是东南亚这种色情事业泛滥的地方。这种人渣,他最好别落进我手里!老娘活阉了他!”   “得了,得了。夏警花,您威武。”范剑南苦笑道:“反正我是不相信他会干这种事,肯定是哪里有误会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夏简妮逼视着范剑南道。   “这我怎么知道?我是他老板,我又不是他老妈!”范剑南叫屈道。“照你这么说,这混蛋拐骗了我女朋友,我比你还急呢。”   “你女朋友?哈!我早就知道,你和她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也是,这么一个大美女,你这色狼能放过她才是怪事!”夏简妮怒道。   “没有,你别乱说啊。我是说我想方设法想泡,但是还没泡上。想不到左相这个混蛋,他倒干脆,来了个釜底抽薪,一次性解决问题!我这委屈啊,我向谁说去?哥也二十大几的人了,想交个女朋友有错吗?我这儿还没怎么着呢,人家就给下手绑了。哎哟,我这心情,简直蛋疼死我了。”范剑南哀叹道。脸上虽然一脸郁闷和焦急,他心里倒是一点都不急。   范剑南暗忖道:冯瑗既然和左相在一起就不会出什么大事,至于绑架拐骗什么的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左相这人比我范剑南可纯洁多了。但是当务之急是要了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起了左相之前跟他说过的话,除非五术人有事,否则他暂时会待在吴风阁。现在他和冯瑗同时失踪,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冯瑗又扯进了五术人的事情。五术人?范剑南一想起他们,心里就很烦躁。   他和魏如山固然仇深似海,但五术人也让他极为反感。如果当年祖父不是五术人之一,那么就不会遭到袭击,老妈也不会死。去他妈的五术人!他猛然捶了一下桌面。   范剑南的异常举动吓了夏简妮一跳,她惊道:“你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只是越想越有气!我怎么就没看出这条白眼狼,居然拐骗我的未来女朋友!”范剑南咬牙切齿道。   夏简妮听了忍不住白眼。   范剑南又花了不少功夫,应付夏简妮,作为警察,这个妞真是比较难缠的那种。她会反复问你一个问题,然后从你的问题中寻找破绽,然后不停的追问。范剑南机警无比,对答之间根本丝毫破绽不露,他的话倒是不少,但大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堪比几进宫的老江湖。问了半天,夏简妮一无所得,反倒被他套去了不少话。 第85章 霸道   打发走了夏简妮,范剑南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拧上了保险。这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别人或许联系不上五术人,但是他可以,因为他有五术人专用的邮箱,这个邮箱还是他得自于医术宗师龙大胆的。登陆之后他轻松的在联系人名单中找到了一个“命”字。   “嘿,找到你了。”范剑南精神一振,马上给他发了讯息:“本老板才走两天,你居然就勾引我老婆了?你在哪里,冯瑗现在怎么样?”   对方没有立即回复,范剑南也不急,反正他的邮箱和手机设置了关联,如果左相有回复他会在第一时间收到。他缓缓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开始仔细思考这件事。   冯瑗的失踪显然和五术人有关。自己和五术人纠结不清的关系在于家族的渊源,而冯瑗和自己并不一样。她和五术人唯一的联系只是那个叛徒魏如山冒充过她的叔叔。除此之外她和五术人毫无联系,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会和左相一起失踪呢?   魏如山想对她下手?范剑南拿着烟的手微微一颤,烟灰落在了胸口。他掸了掸烟灰,立刻推翻了这个想法。   魏如山这个人,从来不做无用的事情。他的每一步计划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有着明确的目的性。不管是除掉苏子青,还是对付龙大胆,背后都有明确的目的。根本无足轻重的冯瑗,显然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他的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范剑南眼神一动,连忙摁灭了烟头,拿起了手机。   手机收到了邮件,他打开之后发现,左相的回信只有简单的两行字。   “放屁!晚上八点,老宅。”   范剑南笑了。简洁明了的回答,他可以肯定这条信息出自于左相本人。   “难怪遍寻不着,居然躲到那里去了。”范剑南微微一笑。左相从来没去过自己的老宅,倒是冯瑗跟自己去过几次,能想出躲到那里的人肯定是冯瑗了。   他立刻在电脑上清理掉上网的痕迹,同时删除了手机邮箱里的内容,起身出门。   现在才上午,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他对吴半仙说了一声,转身出了吴风阁。吴半仙也早就熟悉了他这甩手掌柜的管理风格,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范剑南出去吃了顿饭,回家洗了个澡,居然还有空小睡了一会儿。   说是小睡,其实他足足睡到了下午六点才起床。早上飞机上的事情搞得他精神很紧张,这一下总算是彻底放松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晃晃悠悠出了门,打车直奔旧城区的老宅子。   站在老宅的门口,范剑南看到了里面的灯光,似乎还传出了熟悉的三弦声音。他微微一笑,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愣住了,老宅里面早已不是原来布满灰尘蛛网的模样。不但扫得干干净净,连墙壁也被重新粉刷过,地板上居然还打了蜡。   里面坐着的几个人,他基本上全认识。相术三宗师,地相林若谷、天相龙歌、人相王松。龙大胆和左相,还有林若谷的那两个女徒弟和冯瑗。   “你们这是地下党准备开会呢?”范剑南愣愣地道。“怎么全跑我这里来了?”   林若谷看到范剑南走进来,放下了在手中拨弄的三弦,微笑道:“这个地方的术阵隔绝外界的窥视,所以暂借贵宅邸小住。”   “我看你这架势,似乎想长住。”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还有你,左相。你把冯瑗带来算是怎么回事?”   左相耸耸肩道:“你问老林。”   林若谷看着范剑南微笑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坐下,我们可以详细谈谈。”   范剑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少来,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冯瑗,到底怎么回事?”   冯瑗有些忧郁的笑道:“剑南,我就要成为五术人之一了。”   “什么?”范剑南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瞪着她看了半天。突然转向林若谷,指着他骂道。“林老鬼,你收女徒弟上瘾了吧?好,就算你有收女徒弟的瘾。你找谁不行?为什么要找她!”   林若谷风清云淡地摆了摆手道:“我可不敢收她当徒弟。”   “那这是什么意思?”范剑南瞪眼道,他是真的有点火了。冯瑗父母双亡,从小被叔叔带大,可就这叔叔也被魏如山杀死之后冒名顶替了。这个妞已经够不幸了,你魏如山还想祸害她,把她拉上五术人这条贼船?   林若谷沉吟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太惊讶。冯瑗和你一样,她的家世也很特别。”   “家世?你是想说魏如山?”范剑南皱眉道。   “不是,魏如山虽然冒充她的叔叔,但和她的家世毫无关系。”   “那你是什么意思?”范剑南奇怪地道。   “她和你一样,血脉中流淌着卜者的血。”林若谷认真地道:“你应该知道,卜术者并非你们范氏一家。相术分为天地人相。实际上卜术者也和我们相术者一样有三个流派。太乙、遁甲和六壬。除了你们范家遁甲卦师,太乙和六壬虽然已经在五术人中消失了好几代,但他们的后人依然存在。其中太乙神数也是血脉相传,他们的传人姓冯。”   “姓冯?你是说……”范剑南震惊地后退了一步。   “是的,冯小姐是唯一的太乙神数传人。”林若谷轻叹道。他说到这里,冯瑗黯然地低下了头。   “这不可能!”范剑南忍不住道:“她甚至不是术者。”   “很遗憾,这是事实。你仔细想一想,为什么他的父母会死于突然的车祸?魏如山为什么又要冒名顶替她的叔叔?”林若谷沉声道:“以他的本事,大可以冒充其他更有身份地位的人,可为什么不是其他人,偏偏是冯家的人?”   冯瑗走到了范剑南的身旁,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对不起,原来我一直不知道……”冯瑗的手很柔软,却带有一些凉意。   令范剑南更意外的是,她的指尖有一种淡淡的术力波动。随着她的心跳和范剑南指尖的术力波动完全融合在了一起。那是因为范剑南学成了太乙神数的缘故。   他知道当冯瑗这种术力波动与太乙神数完全合拍之后意味着什么。这个女孩也是一个天生的术者,就如同他的血脉能将遁甲发挥到极致,冯瑗天生适应太乙神数。   范剑南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难怪他总是对冯瑗有一种特殊的亲近感,难怪当他第一眼看到冯瑗时就会被她所吸引。因为两个人的血脉天生就相互吸引。   林若谷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五术人的力量太过薄弱了,自从你父亲退出之后,我们就一直在试图寻找另外两个卜术者支派,希望能够重新凑齐五术人。而她就是我们的希望。”   范剑南冷冷地看着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怒火。   范剑南依然握着冯瑗的手,突然他瞪着林若谷低声道:“让一个无辜的女孩背负五术人流传千百年的宿命。让她从此失去自己正常的生活。让她为你们和魏如山进行生死争斗,就是你所希望的么?”   鬼影子王松长叹了一声道:“这是不可逃避的,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被注定的。”   “放屁!”范剑南冷冷地道:“没有任何人,有义务为你们荒唐可笑的传统牺牲。只要我活着,就没有人可以强迫她成为五术人。我现在要带她走,谁敢拦我,就是和我为敌。”他拉着冯瑗的手转身就走。   “放肆!”林若谷忍不住喝道:“范剑南,你不觉得你太霸道了么?”   范剑南转过头,微微一笑,“我的爷爷叫范疯子,我的父亲叫范坚强。我们范家的人,不屑和人争强斗狠。但是我们对于霸道的人,从来都是更霸道。你们最好不要逼我,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他的声音很平和,但就连林若谷也听得出他话语中隐含那一份狠劲和张狂。 第86章 冯瑗的选择   看到范剑南要走,一个人起身拦在他面前,“慢着。”   范剑南抬眼看着他冷冷的道:“龙医生,想不到第一个拦我的人会是你。”   “嗯,那个……”龙大胆搔搔头,一脸无奈地道:“你看你这脾气……我不是想拦你。可你总要问一下冯小姐怎么想的吧?她要是愿意跟你走,那没啥好说的。我们也不强迫她,可你总要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不是……”   范剑南看了一眼冯瑗,她低着头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抽回她的手。   “会给你们答案的,但是要在我跟她谈过之后。”范剑南勉强平息了一下情绪,拍了拍龙大胆的肩。拉着冯瑗走出了大门。   看着他们离开,光头的龙歌苦笑了一声道:“我说林老,那个……小范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咱老哥几个身为五术人,命该如此,何必再拉上年轻人……”他重伤未愈,脸上明显没有什么血色。   “不是我想拉她,我只是不想看到卜者就此在五术人中绝迹。老龙你懂不懂?”林若谷叹息道。   “我知道……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范老弟对那姑娘有点意思。你这么一整,范老弟能饶了你?更主要是他老爹,已经明说范家退出五术人了,他能眼看着你把他儿媳妇给拉进来?我看啊,这事挺悬。”龙歌摇头道。   王松也插口道:“我看也算了吧。太乙虽然也是卜术的一支,但毕竟不能和范家的那一套相比。就算那个丫头是冯氏一脉的传人,可是没有太乙神数,就无法激发出她的力量。”   一直沉默的左相突然抬头道:“我知道,林老你其实是想逼范剑南加入。但是我了解范剑南,他绝不会同意的。这个世上有些人,你越逼他,就越反抗得厉害。”   林若谷看了看他叹了一口气,有些烦躁地挥挥手道:“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夜色阑珊,范剑南拉着冯瑗的手走在街道上。“你要带我去哪里?”冯瑗忍不住道。   “回家!”范剑南头也不抬的闷声道。   “就这样拉着我的手走回去?”冯瑗呆了呆道。   “如果累了,我也可以背你走。”范剑南答道。   “你知道么?刚才你的表现简直太男人了。把林老头气得真够呛。”冯瑗笑着道。   范剑南噗地一笑,“我敢保证,随着我们的交往深入,我能在其他地方表现得更男人。你真想了解的话,总有机会的。”   冯瑗红着脸啐了他一口,“才说几句话,你又没正经了。”   “哪有啊,我很正经的。”范剑南突然松开了握着冯瑗的手,就势揽住了她的腰。冯瑗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被堵住了嘴。蓦地,她的身体僵住了,眼睛惊讶地瞪大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范剑南突然俯下脸来,将她紧紧箍在怀中,用唇堵住了她的嘴。她大脑一阵空白了,也不挣扎,只是感到了眩晕般的窒息。   几分钟之后范剑南才抬起头,朝冯瑗眨眨眼,好奇地到,“晚饭吃了什么,麻辣豆腐?”   冯瑗刚准备推开他,听了这话差点笑岔了气,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才是吃豆腐,你这个疯子。”   范剑南叹道:“我并没有疯,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放弃你。关于五术人你到底怎么想?”冯瑗没有说话,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了起来。   “你不会真的想成为五术人吧?”范剑南暗自一惊道。   “为什么不行,我说过对周易术数这些很感兴趣。”冯瑗狡黠地一笑。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可你知道么,五术人是不详的。他们所谓的三件圣物流传千年,为这东西,我妈死了。山术者苏子青,那么大年纪也死于此。魏如山叛逆弑师,也是为了这些。太多的利益纷争,太多的恩怨,我真的不想你牵涉其中。”   冯瑗靠在他肩上轻声道:“原本我也不想,我想简单的生活。直到我认识你,然后一切都变了。我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但是不管我们愿意与否,五术人和三才圣物的事件,我们都被卷入其中了。爸爸妈妈的死,叔叔的死,我不能装作不知道。我不想逃避,我想面对这一切。”   范剑南脸色大变道:“你想通过他们找魏如山报仇?这不是开玩笑的,五术人不是其他组织,一旦加入很难说退出的。除非你的能力能够完全压制他们,否则永远没有退出的一天。即便是老爸,为了使范家永远脱离他们,也花了很大的代价。”   “如果我们能够除掉魏如山呢?除掉了魏如山,五术人是不是就可以回到正规,作为周易术数的传承者而世代流传下去。”冯瑗反问道。   范剑南苦笑道:“相信我,因为我妈妈的死,我比你更想除掉魏如山。但是你要知道,人心是贪婪的,即使我们除掉了魏如山,五术人中难保没有第二个魏如山出现。只要三才圣物在,就会引发觊觎。然后就是无休止的纷争和内乱,而你和林老鬼他们相比实在太单纯,只能作为牺牲者而存在。我阻止你,就是因为不想看到你有任何的伤害。”   “为什么?”冯瑗的眼睛在路灯光下烁烁生辉。   “因为我喜欢你。”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或者说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让我母亲的命运在你身上重现。我不想步我父亲的后尘,失去自己心爱的人,半辈子抑郁寡欢,生活在痛苦的自责之中。我从小调皮捣蛋,想尽一切办法惹老爸不放心。因为我知道,我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一旦我表现得很成熟,他放下了我这个最后的牵挂,那他的人生将变得再无意义。我想找魏如山报仇,但是我又不敢,不是担心我自己的安危,而是害怕我父亲为了我不顾一切……”   他没有说完,因为冯瑗吻住了他。他感到冯瑗的泪水从她的脸上流到了他的脸上。冯瑗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也爱你,所以我不能让你自己承受一切。你知道么,爱一个人,先要了解这个人。看着你一天到晚无所谓的笑容,唯有我知道你的笑容背后的伤痛。我依然决定加入五术人学习术法,总比做一个整天让你担心的普通女人要强。”   冯瑗走了,范剑南没能拦住她。他只是呆呆的站在路灯下,夜风之中,冯瑗留在他脸上的泪慢慢的干了。 第87章 酒吧后街   范剑南回到家之后,独自坐在楼上的画室里看着墙上的那副画发呆。画中的女人描绘得极为细致,光和影搭配得恰到好处,衣物的皱摺,手指的形态可谓纤毫毕现。唯独那张脸永远的模糊而朦胧。   “我到底该怎么做?”范剑南喃喃地道。他突然看着桌上的那瓶红酒,那是父亲范坚强临行之前留给他的。他拿起了酒瓶,把这半瓶酒喝得点滴不剩。似乎唯有酒精能够燃烧起他的斗志也只有酒精能够支撑他这份毫无着落的情感。   酒很快被喝完了,范剑南依然觉得不过瘾,快步下楼出了小区,一头扎进了附近的酒吧。   他以前经常在这一带晃悠,不泡到半夜是绝不回家的。酒吧里的人当然认知这位范大少,所以他一进去,酒保就打招呼“哟,范大少,你这艺术家好久没来了,今天怎么有空?还是老规矩?”   “老规矩,TequilaHerradura。”范剑南道。   “哈,这里也只有你会想喝这酒。没问题,一直帮你存着呢。”酒保笑着拿起了一个酒杯,转身帮他找酒。   就在他拿出那瓶酒之后,发现范剑南已经把他放在吧台上的那只杯子倒过来合上了。“不要子弹杯,给我换大号的啤酒杯。”   “用啤酒杯喝Tequila?”酒保愣了愣,看着范剑南道:“你不是有什么事吧?”   “貌似失恋了,你想打听详情?”范剑南斜着眼看他。   “得了,不打听。我这人就是一点好,没有好奇心。”酒保笑笑,给他换了个大杯,“敞开喝,就算喝倒了,我后面有房间。”酒保聪明得很,在酒吧里混了这么长时间,他总结出一个心得,千万别惹心情不好来喝闷酒的人。   范剑南当然没有失恋,只是想到了冯瑗,他心里就堵得慌。范剑南举起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大口,酒一入喉,就化成了一道烈火,顺着咽喉直贯胸腹,龙舌兰酒浓烈的味道差点呛出了他的眼泪。   “真他妈的够劲。”范剑南长出了一口气道。   “够劲?酒保,给我来一杯像他这样的……也要啤酒杯。”旁边一个人大声道,这个人的身材矮胖,一颗光头锃亮。   范剑南一看这个人就愣住了,天相师龙歌!他怎么来了?   范剑南瞪了他一眼嘲笑道:“作为一个上了年纪,又重伤未愈的人,你这样喝酒也不怕喝死掉。到时候我可没法再救你一次。”   龙歌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道:“作为一个年纪轻轻的,还没娶媳妇的人,你这样喝酒也不怕喝出性功能障碍。到时候娶了媳妇也干着急。”   “你……咳咳……”范剑南被嘴里的一口酒给呛到了,好容易才恢复过来,苦笑道:“你是来嘲笑我的?”   “我是来喝酒的,顺便谢谢你上次救了我。”龙歌举起酒杯道。   范剑南沉默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龙歌也喝了一大口。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沉默地举杯对饮。龙歌其貌不扬,酒量却出奇的好,越喝眼睛越亮。   等到一大杯烈酒全部喝完,龙歌从怀里取出几张钞票压在杯子下,拍拍范剑南的酒杯道:“我请。能不能出去聊聊,这里的酒虽然不错,环境却太吵了。”   范剑南还没来得及犹豫,就被这个光头拉出了酒吧。   出了酒吧之后,觉得耳边骤然安静了下来。夜深人静,除了酒吧里那群夜行动物,偌大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   “小子,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龙歌叼上一支烟道。   “你知道个屁!”范剑南愤愤地道。   龙歌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说实话,这次连我也看不上老林的做法。但话说回来,他也是没有办法。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看不出他的用意吧?”   “林老鬼的用意?就是想我阻止冯瑗,最好我代她加入五术人。可是我告诉你,去他妈的五术人,老子不吃这一套。”范剑南怒道。   “那好我们就来分析一下。你对五术人的反感在哪里?第一,你觉得五术人纯粹是吃饱了没事干,世代守护着狗屁的三才圣物,纯属闲得蛋疼。第二,你母亲的不幸,也让你对五术人很反感。第三,你觉得五术人的责任是一种负担。”龙歌微笑道:“我说的对么?”   范剑南冷笑道:“知道了你还问?”   “但是,你又实在放不下那个丫头,是吧?”龙歌苦笑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你是范家的人,想想你父亲会怎么做?”   “我父亲?”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你父亲。当年你父亲因为妻子惨死,一怒之下,几乎把跟随魏如山的地相门人杀得干干净净。又因为老父幼子要照顾,毅然交出圣物,退出了五术人。这份气魄担当,连林老鬼也佩服。”龙歌叹道。   “那又怎么样?”范剑南道。   “他既然可以为他所爱的人,退出五术人;你也可以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加入五术人。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一样需要勇气和责任。”龙歌冷笑道:“你怕什么,可能遇到的危险?我从来不相信你是一个胆怯的人,否则也不会为了救我雨夜飙车,表现得像一个十足的亡命徒。”   “我只是讨厌你们五术人。”范剑南声音低沉地道。   “你不是讨厌五术人,你不讨厌我,不讨厌龙大胆,你和左相那小子更是穿一条裤子的。你只是讨厌争斗,讨厌引起争斗的三才圣物。你觉得为了一件东西去牺牲,根本就不值得。”龙歌盯着他道。“所以为了这个原因你更要加入五术人。小子,唯有这样才能破解三才圣物的秘密。”   “破解三才圣物的秘密,你是说真的?”范剑南一惊。   “是的,五术人宗师的聚会,就是为了解开这个迷。一旦圣物被解开了,也就可以解除五术人的世代守护的宿命。因为一旦三才圣物没有了价值,那么一切争斗都会停止。这是其一,另外,我们会除掉魏如山。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么?你为什么不能暂时加入我们,等完成了这两件事之后,你如果想带着冯小姐退出五术人的话,我举双手赞成,即便林老鬼也不会反对。而且想保护一个人,没有什么比跟在她身边更令人放心的了。”龙歌认真地道。   范剑南思考了一会儿道:“你是林老鬼的说客?”   “不是,我只是感念你救过我,跑过来请你喝杯酒而已。”龙歌苦笑道。“我也就说这些,听不听得进去,也就随你了。”   范剑南耸耸肩道:“你也说累了,我也听累了,我只想回家睡一觉。”   龙歌叹了口气道:“人各有志,我只是提个建议,别放在心上。”   范剑南突然道:“不过在回去睡觉之前,我们似乎还有事情要做。你说呢?”   “的确还有件事情要做。”龙歌不动声色地转身,对着一条巷子冷冷地道:“朋友,你躲在角落里偷听了不少了,也该出来见见人了。这大半夜,猫在黑灯瞎火的巷子里,你倒是不怕蚊子。”这个光头老者的声音里透出了寒意。   黑暗的巷子里一个身影慢慢走出来,他似乎天生就喜欢黑暗,所以并没有走到灯光下,只是停在阴影中,勉强能够被人看清轮廓。“阴阳流,我名剑红郎千兵卫。”来人的汉语极度生硬,每一个音都像是石头一样从嘴里蹦出来的。 第88章 树下空蝉   “阴阳流……原来又是个东洋人,难怪鬼鬼祟祟,见不得光。”范剑南和光头龙歌相视一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范剑南看了入一眼龙歌,淡淡地道:“你来,还是我来?”   “他是冲我来的,自然是我来。”龙歌微笑道。   黑巷子口的那个人也不说话,抬手虚画,一个圆形的荧光圈虚空浮现。范剑南见过菊部宗藏使用过,知道这是阴阳师的起手式。随着阴阳师古怪的动作和古奥的念词,这夜晚中的空气似乎变得越来越粘稠。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大街,建筑,包括对面不肯露面的阴阳师,都变得不真实起来。整个世界像是变得失去了立体感,像是处在一个平面之中。   幻术!范剑南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阴阳师使用的是某种幻术。好厉害的幻术,即便他隔得比较远,也能感到自己的精神受到了影响。他猜得一点都没有错,阴阳师的五轮术力虽然源于中国的五行理论,但却经过了异变,显得更为神秘诡谲。不再是“土水木火金”而是“地水风火空”所谓的空之道就是这种幻术。   以五轮术力和平常的术力一样,都是某种类似的磁场力量。经过变异的五轮术力更能影响对手脑部的神经反射区,使之产生幻觉,甚至癫狂。尽管眼前幻象浮动,但范剑南和龙歌都没有动,作为最优秀的术者,他们有着极其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范剑南随手捏了一个不动明王印,气势如山,无可撼动。龙歌更是半闭上双眼,张开了双臂。他是天相师,精于占星之道,午夜之时,星空之下,这里是他的主场。   龙歌毫不客气地向前走去,一共走了三十六步。那个不肯露面的阴阳师距离他们并不远,但是他整整走了三十六步。坚硬的柏油路像是在他脚下融化了一般,留下了整整三十六个脚印。   强大的气场顿时笼罩了整个街区,连范剑南都微微眯起了眼。天相龙歌这种莫名巨大的力量并非像林若谷一样借用地气,也不像范剑南一样纯粹的借用术数之力。不但对面那个神秘人向后退了一步,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芒。就连范剑南也觉得不可思议,想不通这到底是什么力量,直到他抬头一看心中才有了底。   北斗七星,天罡三十六从星映照着大地。龙歌这强大的力量是罡气,借助天星运力的罡气。这听起来虽然玄妙莫测,但事实就是这样。就如范剑南在武当山的那次体会和领悟,万物皆有联系。月球的引力可以引发地球的大潮汐,星辰运转之间的引力虽然因其距离更远而并不显著,但对绝非地球毫无影响。   天相师龙歌通过自身术力的激发引导足踏天罡方位,就可籍术数理论借助这天星运力,虽然能够借用的只是极其微小的一部分,但已足够惊世骇俗。周围的场景顿时一明一暗,阴阳师的幻术在强大的天星运力之下,如同镜子一般碎裂,片片消逝。   “鬼蜮小道,也敢拿出来现眼!给我过来!”龙歌低声喝道。他的单掌一翻,以他踩出的巨大天罡脚印中魁星为中心,气机顿时改变,他的双臂之间化为了极为强大的气流旋窝,犹如狂龙吸海一般骤然大张。犹如引发了一道强烈的龙卷风一般,街道两旁的树木纷纷倾倒向这边。那个站在黑巷子口的阴阳师哪里还能立得住脚?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被吸了过来,悬在空中急剧旋转,巨大的离心力把他甩得瞬间就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天相师龙歌收回了手,气流顿止。控制高速旋转的那个人影失去力量,嘭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缓缓抬起了头。范剑南和龙歌这时才看清这个人的脸,他的一头黑色长发早已四散,但脸上犹如唱戏的一般,化了非常浓重的妆。一张看不出性别的脸白得骇人,嘴唇却画着一抹鲜红,身上穿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式样的袍子。天相师龙歌一惊,脸上一片异色,低声喝到,“你是谁,跟着我们到底想做什么?”   范剑南多少了解一些日本的传统,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人的装束并不像传统的和服也不像是古代的汉服,再加上这人脸上的浓妆,顿时惊呼道:“这人是歌舞伎,小心!他带着刀!”龙歌闻言猛然后退了几步,和地上的那个神秘人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吃惊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异国术者。   这个人确实带着刀,华丽夸张的服侍之下有着一把黑色的刀鞘的日本刀。他猛然抽刀,范剑南和龙歌都早已做好了准备,只等他一动就发动术阵之力。这人身处天罡大阵之中,不怕他困兽犹斗!哪知道这个人竟然手持长刀,没有前进一步。月色下,刀锋寒芒袭人,三个人僵持不动。路旁的树木刚才被龙歌的力量不知抽落了多少树叶,这时又飘落下了一片树叶,这个满是浓妆的人,竟然在刹那间挥刀自斩。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空中的那片树叶也临风一挥为二,飘零而落。好快的一刀!!!   “哎……你……”龙歌阻止不及,只看这人已经缓缓倒下了,尸身横在了大马路上。   “这怎么办?这个小日本……”龙歌愣了愣道。范剑南沉思了一会儿,走到尸体的旁边叹了一口气,猛然伸手把地上的尸体猛然扯了起来。另人感到诡异的是,就在一刹那,地上的变得空无一物,范剑南手中只有一件华丽的袍子。“果然是这样!金蝉脱窍,这帮人的手段果然诡诈。”范剑南喃喃地道。   “跑了?怎么会这样?”龙歌惊讶道。   “哼,我早就发现有些不妥,抓进来之后这人的身上竟然没有丝毫生机。看来这个人,在你抓住他之前就跑了。”范剑南恼火地道。   “不会啊,他刚才还和我们照面,动手拔刀的啊?”龙歌诧异道。   范剑南摇摇头苦笑道:“那是幻术,你看看地上一滴血都没有,也没有人头和掉落的武士刀。这个人术力诡异,甚至比我见过的菊部宗藏还要高出一筹,而且精于幻术。他肯定知道一个人对我们两个难以取胜,所以一上来就没有直接进攻,而是以幻术扰乱我们的视听。想不到他逃跑之后,我们依然在他的幻术影响之下。”   “娘的!这帮混蛋!”龙歌愤愤地道。   “看来东瀛阴阳师又有高手来了,这个剑红郎千兵卫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最好立刻回去通知林老鬼,让他做好防范。看来我们的敌人不止魏如山一个了。”范剑南叹息道。   “那你呢?”龙歌看了看他道。   “回家睡觉!”范剑南冷冷地道,走了几步他又停住了,转过身道:“适当的时候,我会去找林老鬼的。”   龙歌摸着光头笑了。 第89章 摔不碎的花瓶   第二天,范剑南上午十点多才晃晃悠悠出现在吴风阁。到了之后他居然和吴半仙打了个招呼又出去闲逛了。   因为吴风阁就在民俗文化街上,所以旁边就是古玩市场,范剑南也不知撞了什么邪,今天居然逛起了古玩市场。大概自从在香港的那家花店看到一只旧花盆之后,范剑南就对古玩产生了兴趣。他背着手一路闲逛,一路在各个地摊上看过去。   他来得这时间也有点早,古玩市场一般下午人才会多,不过今天恰好星期天,人倒也不少。   转了一圈他又兴趣索然了,因为地摊上的东西几乎全都是假货。或者说不是假货,但是根本没有那种能令他引起共鸣的术者遗物。   在他眼里,如果不能引起他术力波动的,就是没用的东西,无所谓真假。他本也不是为了什么古玩而来,而是为了寻找古代术者的痕迹。   兜了一圈毫无所获,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暗笑自己有些多想了,古代术者的数量也不会太多,哪会那么巧就碰上他们使用过的东西?正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哟,这不是范老板么?怎么着,你也有兴趣在这儿逛逛?”对方斜眼看着范剑南。这人粗壮矮胖,剃着个光头,头皮刮得发青,脖子上一条金链子粗得可以。范剑南粗略估算了一下,以这条金链子的粗细来看,栓条狗绝对没问题。   这人居然认识自己,范剑南想了想,突然笑了。他记起了这个人是谁。这个矮胖粗壮的家伙,正是在吴风阁开业时来捣乱,企图勒索自己的那个地痞艾鱼头。   当时范剑南也就笑着道:“艾老板,好久不见了。”   地痞就是地痞。“死一边去……”艾鱼头就势一挥手,把旁边摆摊的那个古玩小贩从椅子上赶了起来。顺势拿过了那个小贩的椅子,大剌剌地坐下了。那个小贩只得默不做声地蹲在了自己的摊位后面。   “范老板,据说你算的卦在这条街面上是一绝啊。可我也会算卦,你信不信?”艾鱼头一脸讥讽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们算卦这行,人们都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我靠着个吃饭,又有什么理由不信的?至于你么,我看不是这块料。”   “唷,看来范老板是真看不起我。既然这样,我们要不要打个赌啊?一千块,赌我算得准不准。不知道范老板,有没有胆子接这个赌局?”艾鱼头冷笑着道。   “打赌?呃……我觉得可以试试看。”范剑南一脸好奇地道。   “嘿,范老板有气度。”艾鱼头笑了笑,从地摊上拿起了一个瓷花瓶。“看见这个瓶子没有?他娘的上面居然写着康熙年间的东西,其实就是十块钱三只批发的赝品。我算卦算出这个东西今天会被摔破。”   摆摊的小贩刚想说话,又被艾鱼头的一双眼神瞪得低下了头。   “哦,为什么呢?”范剑南笑着道。   “因为这是我砸的。”艾鱼头微微一笑,拿着瓷花瓶的手一松。“砰!”瓷花瓶掉到地面上摔成了几瓣。艾鱼头觉得瓷器破碎的声音很脆,很好听。   “哈哈哈……怎么样,你输了。”艾鱼头大笑道。   范剑南皱眉道:“怎么了?我哪里输了,瓶子不是好好的么?”   艾鱼头低头再一看,地上哪有什么碎瓷片?再一转头,那只瓷花瓶还在地摊上摆着,完整无缺。这一下艾鱼头愣住了。他再次拿起了瓷花瓶,上下左右看了看。对啊,这刚才就是这只瓶子啊,可是自己明明已经把它摔破了啊?   艾鱼头沉着脸,拎起那个花瓶,看了看。这一次他使足了劲,抡起来狠狠地一下砸在地上。“砰”这一次声音更大,花瓶被砸得瓷屑纷飞。   “这次怎么样?”艾鱼头冷笑着对范剑南道。   “艾老板好气魄!”范剑南竖起大拇指道,他的另一只手却背在身后,从艾鱼头第一次砸花瓶开始就始终捏着一个指诀。   “你也不打听打听,在城东这一片,我艾鱼头是什么人。”艾鱼头冷笑道。   范剑南苦笑道:“这是苹果5代吧?这只手机就算水货也要好几千。说砸就砸了,艾老板果真是气魄大。”   “手机……”艾鱼头一低头,只见地上躺着一只苹果手机,屏幕破碎不说,电子元件还散落一地。这……艾鱼头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不在了。再仔细一看,地上除了一只模样凄惨的手机,哪有半块瓷片。   难道……艾鱼头额角的汗水开始淌下来了,他心里像是揪住了一般,缓缓回头看向地摊上。果然,那只花瓶依然静静地放在那里,似乎根本就没有人动过。   “邪门……有鬼!”艾鱼头浑身一颤,一屁股坐在地上。   旁边的小贩狐疑地看着艾鱼头,他有点搞不明白这位艾老大为什么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摔手机。现在竟然坐在地上,一脸惊悚。莫非撞了什么邪?   只有范剑南站在边上一脸微笑,他背后的那只手依然捏着一个奇特的指诀。这是他昨天晚上根据那个东瀛阴阳师的幻术悟出来的。他的手法虽然不同于阴阳师的五轮术力,但同样可以在艾鱼头的脑中制造出一个幻境。   所以艾鱼头自以为砸了两次花瓶,却根本是在手舞足蹈自己砸自己的手机。   “哎,艾老板,你没事吧?”范剑南微笑道。   艾鱼头却没有回答,愣愣地看着地摊上那只花瓶,“有鬼!”艾鱼头突然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爬起来就跑。   范剑南看着他的背影,耸耸肩道:“什么有鬼?你这算不算大白天见鬼啊?”他笑着转身离去,顺着街道晃晃荡荡回到了吴风阁。   他走进吴风阁之后,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身体微微一颤,看了看吴半仙道:“老吴,我走了之后,有人来过没有?”   吴半仙莫名其妙地道:“没有啊,我一直坐在这儿。哪有人来过?”   范剑南神色怪异地点点头,走进了店铺后面的办公室。他进去之后立刻关上门,警觉地环视了一下办公室,随即压低声音道。“我不管你是谁,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一个人像是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沙发上,这人面目清秀如女性,但却披着一头白发,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和服。   范剑南并不认识这个古怪的白衣人,但是他却明显地感觉到,这个人的危险程度就像是一头凶兽,而这个人身上的术力波动也是他生平从未见过的强大。   “你是谁?”范剑南冷冷地道。   “菊部规正,阴阳流之主。唐突拜访,还请阁下见谅。”白衣人善意地点头微笑道,他的汉语非常流利,甚至像老北京一般,带着点京腔京韵。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温柔的人。但阴阳师流主这几个字,就足以说明他的危险。   范剑南极力克制住自己转身逃跑的想法,微笑着道:“失敬失敬,欢迎,欢迎……” 第90章 拒绝合作   菊部规正像是看出了范剑南的不安,微笑道:“不必紧张,我只是一位访客。按照我们的礼节而言,访客是不会做出失礼之事的!”   范剑南也稳定下了情绪,哈哈一笑道:“是我失礼了。不过我们中国有个成语,叫不速之客。每个主人遇到不速之客的时候,总会有点不安。”   “如此说来,是我失礼了。”菊部规正躬身道。   “菊部先生的步伐很不简单啊。我外面的员工竟然对你的来到毫无知觉。”范剑南讽刺道。   “区区小道,不足挂齿。”菊部规正微笑道。   “能在瞬间计算出对方的眼球运动方位,保证自己踏出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盲点位置,这份神奇的卦术和迅捷的步伐如果也是小道的话,还有什么是大道?”范剑南大方的微笑道:“菊部先生,喝茶还是咖啡?”   “茶。”菊部规正很平和地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赏。   大概是和赵公明待久了,范剑南的茶艺现在也大有长进。他淡定的用开水冲入壶中,有条不紊地洗刷茶具。茶很快就泡好了,倒在小茶杯中,淡绿色的茶汤香气四溢。   “请!”范剑南看着菊部规正道。   “非常感谢。”菊部规正如同一个真正谦逊的客人一般点头道谢。   两杯茶尽,范剑南微笑道:“不知菊部先生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他才不相信这个古怪的老狐狸只是来找他闲聊喝茶的。   “首先,我是来道歉的。”菊部规正缓缓道。   “道歉?”范剑南的眉毛微微一动。   “是的,上个月,我的侄子宗藏曾经和阁下起了一次冲突。昨天,我的属下剑红郎又和阁下产生了一点小误会。在此我深表歉意,实在是太失礼了,请范先生原谅。”菊部规正竟然非常诚恳地低头致歉,这让范剑南多少感觉有些意外。   “既然是一些小误会,菊部先生也不必客气。”范剑南淡淡地道。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和范先生谈谈合作。”菊部规正微笑道。   “合作?”范剑南微微一笑,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惊讶情绪。“菊部先生在日本术界身份崇高。而我么,呵呵,只是一个混迹于市井之中的小卦师。请原谅,我实在看不出我们之间有什么可以合作的。难道你是想入股我这间算命店不成?”   菊部规正笑容不变,“范先生过谦了。并非在下狂妄,但放眼整个世界,能让我佩服的人并不多,令尊就是其一。而我更相信,凭范先生的才智,你所能取得的成就还在令尊之上。”   范剑南苦笑着摆手道:“你这日本马屁让我真有点吃不消,我这二十多岁的心脏快要心动过速了。得了,你还是说说你所谓的合作吧。”   “阁下喜欢快人快语,这很好。我所说的合作是——三才圣物。”菊部规正看着范剑南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字地地道。   “三才圣物?”范剑南摊开手道:“那是五术人的东西,我并没有。”   菊部规正淡淡地道:“这东西的确在五术人手中。但是我知道,五术人正在力邀你加入他们。只要我们合作,要取得三才圣物并非不可能。”   范剑南沉声道:“你要我加入五术人,暗中帮你取得他们持有的圣物?”   菊部规正微笑道:“是这样。我可以给你好价钱,还有一个你根本不能拒绝的条件。”   “什么条件?”范剑南冷冷地道。   “真五轮书,在我的手里。”菊部规正缓缓道:“任何人得到了三件圣物,没有真五轮书的话,也不可能解开圣物隐藏的秘密。你帮我得到三件圣物,我就可以尝试解开其中的秘密。当然,得到的成果我们可以共享。”   范剑南微微一笑,“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还有一件圣物在魏如山那里。他貌似也是你的合作伙伴。”   “是的,他那件九州龙脉玉佩,我会负责取得。这样一来,我取得一件圣物和真五轮书,你负责取得另外两件,很公平不是么?当然魏如山是绝对不会甘心奉上他那件圣物的。所以,我会想办法除掉他,或者也可以假借五术人之手除掉他。”菊部规正突然一笑,“我知道无论你还是五术人,都想杀了他。”   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凛,不动声色地嘲讽道:“据我所知,魏如山是你们的盟友。你们一边计算和你们合作的盟友,一边又来拉我入伙。说实话,这种合作态度很让人担心啊。”   “哈哈哈哈……”菊部规正大笑了起来,看着范剑南道:“范先生,合作是需要相互信任的,而魏如山这个人,我根本不敢相信。即使我全力帮助他,一旦他得到了三件圣物,那么他第一件会做的事就是杀了我。因为他绝不会和任何人分享秘密,而你却不一样。能够得到圣物隐藏的秘密,又能杀了魏如山报仇。这样的好事,你会拒绝么?”   范剑南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才看着菊部规正微笑道:“得到五术人隐藏千年的秘密,还能杀了魏如山。这的确是相当优厚的条件。我想,只有猪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菊部规正的嘴角浮起了笑意,但这抹笑意瞬间就消失了。   因为范剑南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很遗憾。比起与你们合作,我情愿做一头猪。”   “范先生!我想建议阁下,请不要意气用事,平心静气地考虑一下。再做回答。”菊部规正低声喝道。   “我考虑得很仔细,也很冷静的告诉你。我不接受你的合作提议。”范剑南淡淡地道。   “那么能否告诉我,你不肯接受的原因是什么?”菊部规正微微皱眉道。   范剑南突然一笑,意味深长地道:“菊部先生似乎是个中国通,你应该在中国看过电视吧?如果你看过,就会明白一点,你在中国要想找到合作伙伴并不太容易。即便是魏如山那样的小人,也未必是真心和你合作。”   “看电视?”菊部规正愣住了,他的确不看电视。但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和看电视能有什么关系。不由呆呆地看着范剑南。   “菊部先生,恕不远送。”范剑南拿起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看着菊部规正的背影,眼角尽是揶揄之色。   当天晚上,这位从不看电视的阴阳流的流主大人破天荒地要求看电视,令他的徒子徒孙们大感意外。不过,等他换了无数个频道之后,菊部规正大人终于顿悟了。   因为中国几乎每一个频道的连续剧都在播放着情节差不多的内容。正规军,游击队,土匪山贼,甚至妓女小偷都在打鬼子,日本鬼子被打得鸡飞狗跳。   菊部规正很想骂一句“八嘎。”但是想起了电视里无数鬼子兵骂八嘎的弱智镜头,他这句国骂,竟然无论如何也骂不出口了。   最后,这位阴阳流的流主大人,忍不住砸了手中的遥控器,苦笑着半晌不语。 第91章 术战初起   眨眼间就到了七月,一个多月以来,范剑南没有再联系五术人。他一直继续着他悠闲的小日子,在算命馆里喝喝茶逛逛街。有时候也给人算上一卦,大部分时间里游手好闲,至少表面看起来是如此。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他在花多少时间苦练卦术。他的奇门遁甲术和太乙神数在相辅相成中突飞猛进。   这两种世间最强卦术相互印证,也相互影响,加上范剑南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他别出心裁的数学计算法。将两种不同源流的卦术掺杂融合成了一种四不像的怪异术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以前从未有人尝试过的路。   对此感受最深的是吴半仙,他几乎每天都能感觉到范剑南的变化。具体是什么变化,吴半仙也说不上来。只是他觉得自己这个师傅越来越神神叨叨,有时候一个人皱着眉呆坐着半天,突然仰天大笑,有时候又废寝忘食地拿着笔乱写乱画。也不知道写出来的是某种高等数学公式还是某种化学分子式,反正就是让人看不懂。   前几天,范剑南又学会新花样了,阴阳师的幻术和隐术,他只见过一次,现在根据术数原理,被他用自己的方式重新演绎了出来。吴半仙很不幸地成了他的试验品。   某一天,吴半仙百无聊赖地放下手里的报纸看向吴风阁外面,骤然发现满大街行走的全是裸女,在他大腿上不知什么时候还坐着一个,吓得老头立刻蹦了起来。之后几天老头一直都在疑神疑鬼,以为自己撞上狐狸精了。   又有一天,范剑南在他眼前突然消失,又突然显露。这鬼魅般的异常景象让老头几乎被吓晕过去。如果不是范剑南极力解释,老头都怀疑自己精神分裂了。   范剑南做到的这一切,表面上依仗的不过是几个简单而怪异的指诀,和几个步伐而已。实际则是他通过自己对周易术数的理解,参详那张经过东瀛异化的九宫图,完美的克隆出了阴阳师的异术。   这一天,范剑南突然一心念一动,他有些迟疑地拿起了手机,果然手机随后就响了起来。   “很久不见了。”一个久违的女声对他道。范剑南听出了这个声音是冯瑗……   “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天天见面的。”范剑南叹道。   冯瑗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抱歉,我不能就此放弃。剑南,你看看最近几天的报纸,就会知道,我们真的很需要你。”   范剑南叹道:“你们很需要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这是五术人很需要我。如果你肯改成你需要我的话,我义无反顾。但是对于五术人,我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的想法你是知道的。五术宗师聚会的日期是在八月十五,无论你怎么选择,现在都已经到了做决定的时刻。最近的争斗越来越惨烈,我们有几个人受伤,他们死伤则更多。看看报纸,我知道你会改变主意的。身为术者是不能永远逃避的,我在老宅等你。”冯瑗挂了电话。   范剑南明显听出了她声音中的疲惫和坚决。放下电话,范剑南突然对着办公室外喊道:“老吴,把最近一段时间的报纸都拿过来,赶快!”   “来了来了,我每天买三份不同的,你到底要哪一种?”吴半仙抱着一堆报纸疑惑地看着他。   “全部都要,你也帮我找!找异常的消息。”范剑南一边看着报纸一边道。   “异常的消息?”吴半仙莫名其妙地道:“什么算是异常的消息?”   范剑南浏览着报纸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报纸道:“这里!九车追尾,高速公路惨剧。对了就是这个,帮我找灾难性的事件,突发事故。”   很快七八张报纸被摆在他面前,每一张都是意外事故。有高速公路上的车祸,有某仓库火灾,有化工厂突发的意外爆炸,有高空坠楼,有煤气泄漏,甚至还有多人食物中毒。   这些报道大都不太显眼,在每天的新闻中连插曲都算不上,即使看到了也不能引起人的注意,只能说人生充满了意外。但这么多的意外加在一起,就显得不那么寻常了。   范剑南看着这一张张报纸,皱起了眉。他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位置!这些事故或者意外发生的位置。”他立刻打开了电脑,载入了本地的地图。根据报纸上有限的信息,标出了每一次意外事故的地点。   八张报纸上的地点,凑成了很多个分离的点,范剑南看了之后,觉得自己的掌心全是汗水。他明白了,这些所谓的意外,全部都不是意外,而是术者相争的结果。   “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些地方争执呢?”范剑南仔细分析着这些分散的地点,终于他把手停在了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这是临近的常州的一个地方,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但是很明显,所有事故发生地联系起来看的话,五术人和魏如山等术者争斗都是在争“势”,而位于常州的这个特殊的地点就是这些“势”的中心。   换句话说,五术人和魏如山及阴阳师就是在争夺一些特殊位置的掌控权。而这些特殊位置,隐隐指向了常州郊外的这个地点。谁能够控制更多的特殊位置,谁就能掌控那个地点在术法上的控制权。   他粗略地看了一下,双方的确冲突得很厉害。几起所谓的意外,受伤致死的都有,最大的一次甚至有几十人死亡。很显然死的不全是术者,这些术者之间的斗法也波及到了无辜的群众。范剑南深深的皱起了眉,照目前的形势看起来,五术人应该处于劣势,虽然他们个人力量很强,但毕竟在人数上占劣势。恐怕是很难以维持到八月十五。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浮现在他的脑中。   范剑南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拿起一张报纸就往外走。   “哎,师傅,你这是又往哪儿去啊?”吴半仙道。   “老宅。”范剑南一边折起报纸,一边往外走。 第92章 飞鸟千铃与惊鸿一刀   范剑南嘴上说是去了城东的老宅,其实他去的地方是报纸上刊登的几个事故地点。报纸上一共刊登了八个事故地点,他坐着出租车接连逛了几个,最终在某个地方下了车。   这里是一条城乡结合部发一条破败小道,这是一条废弃了的旧公路。随着新公路的启用,这条旧路已经很少有人走了,显得孤单而萧索。路并不宽,路的两旁种植的树有些稀稀落落,有些诡异的是这里似乎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远处的新公路上车流穿梭,大部分人对这里明显且诡异的景象视而不见。生活就是如此真实,对更多的人而言每天朝九晚五、风雨无阻,曾经的梦想和豪情,已经被打磨得所剩无几。生活,变成了生存。每个不平凡的人,最终都会汇聚成为新公路上的人流或者车流。时间就是金钱,有平坦笔直的大道,没有人会再走这条坑坑洼洼的旧路。   在这本就人烟稀少的公路上,在这薄暮冥冥的雾中,即使你面前几米处有一个孤独的人影,你也不会去在意他,因为你只把它当成了一块广告牌,或者一辆违章停放的车辆而已。作为一个普通人,你不会觉得不合理,因为对面的那个人站立的位置非常特殊,特殊到大部分人都会不自觉地忽视这个人的存在。可惜的是,范剑南决不是普通人。   那个人像是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把头也兜在了自己的兜帽之中,背对着路面站立。范剑南从雾中行来,身形逐渐清晰,他走到那个人影之前停下了脚步。他拿出了烟盒叼上了一支烟,但在瞥了一眼那个人影之后,他似乎改变了主意,拿出一支烟递了过去,“站好久了,抽根烟吧。”   那个人影没有回答,他就在路边,背对范剑南站着,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一段枯木,或者一根腐朽的老式木电线杆。范剑南耸耸肩收回了烟盒,微微笑道:“菊部流主让你守在这里,难道竟然连张椅子都舍不得给你?”   这个“木头人”终于动了一下,还没转身就伸出了自己的两只手,仰头张臂。他的动作犹如古代巫者的舞蹈般曼妙而古老,道路两旁沙沙作响的白杨树顿时木气大盛,每一片叶子都无风自动,齐刷刷地对准了范剑南。刹那之间,范剑南恍然觉得每一片树叶都像是一把利刃般遥遥笼罩自己。木气森然,凄戾如刀。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真是遗憾,看来还是要动手。”遁甲秘术早已开启,范剑南举棋若定。早在那个“木头人”动手之前,他已算定了方位,一脚踏出,周身的木气术力顿时失去了它们针对的对象。道路两旁的白杨树齐声共振,叶片上那妖异的浓绿色彩得几乎要滴落下来了。显然树木本气已经被那个神秘的木头人激发到了非常强盛的地步。   “木头人”绝非庸手,他的身姿如树木枝叶飘摇,带着摄人心魂的奇异魅力,举手投足之间再次锁定了范剑南的方位。凌厉到极点的木气瞬间笼罩了范剑南,这一次力量更强,而且不留任何死角。这个“木头人”已经把范剑南当成生平大敌,一点不敢有丝毫怠慢。   但是他依然忽略了一点,范剑南嘴角叼着的半支香烟。在这废弃公路的漫天木气笼罩之中,唯有范剑南嘴角一点星火不灭。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范剑南嘴角的那一点星火一明一暗,他缓缓吐了一口烟,随手把烟头凭空弹出。烟头在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落在了一个特定的位置。丁火之位,六癸加丁,火蛇夭矫!!!   那个烟头骤然一亮,几乎就在同一个瞬间,旧公路两侧所有的白杨树叶迎风自燃。并没有见到明火,但所有的树叶都在隐隐燃烧。漫天落叶随风飘落,在空中隐隐现现的发出了火光,没等落地就化为了灰烬。这灰烬不像是普通的那种黑色,而是一种完全燃烧殆尽的纯白色,纷纷扬扬的如同下了一场大雪。满满的一片生机都在看不见的暗火中燃尽。唯有那个身穿卫衣的“木头人”和范剑南遥遥对立。   “木头人”伸出了一只手托着一片落叶灰烬,像是对落叶有着无限的感伤。手掌如雪般白皙,飘落在掌心的灰烬很快又被风吹拂飘落。“你是谁?”木头人收回了自己的手,用艰涩的汉语问道。   这个人的声音清脆悦耳,虽然带着浓浓的异国味道,但依然可以轻松地辨别出她的性别。竟然是个女人?范剑南一阵愕然。这个“木头人”一直背对着他,看起来她的身材很高挑,穿着的又是有些宽大的卫衣,所以他一直没有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女人。   “能否先告诉我,你是谁?”范剑南沉静地道。   “飞鸟千铃,我是神社的巫女。”木头人说着缓缓转过身来,伸手除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了黑色的长发和一张清丽的脸。   “失敬失敬,还好你不是出云神社的巫女阿国。”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否则我就要后悔没能看到你的倾奇之舞了。”   “想不到阁下对日本历史和神道教还有些了解。”飞鸟千铃淡淡地道。“不过,你真的以为已经战胜我了么?”这个女人虽然年纪不大,看起来绝不会超过二十岁,但说话的神色和动作都安静得不符合她的年龄。   “别叫我阁下,我是范剑南。至于日本历史的了解,大概是来源于某些电脑游戏和动漫。”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说战胜?对不起,我不是来作战的,当然也不是来作爱的,我只是来闲逛看看而已。”   “原来你就是范桑,我们终于见面了,请多关照……”飞鸟千铃非常有礼貌地躬身道。   范剑南倒是一愣,坏笑道:“啊哈?原来我这么有名啊?难道路上随便冒出来个美女都期待见我一面?”   飞鸟千铃又说道:“菊部先生曾经不止一次提起过的江南才俊,术法高手,他曾说过,得到你会对我们实现最终目标有很大帮助的……”   范剑南有点听不懂这话,不过他大体知道这个巫女的意思,似乎是要将自己活捉,然后为所欲为……想到为所欲为,范剑南看着这个异国美少女忍不住有些遐想。不过他想了一想,立刻摇摇头。真正抓住了自己,对自己为所欲为的恐怕不是这个美少女,而是菊部规正那个老头子。想到这里他唯一的一点遐想顿时让他毛骨悚然。   “谢谢好意,我不接受。我只是……”范剑南话还没说完,脸色顿时一变,脚向后撤了一大步。但还是慢了,一个人影飞快的从树上落下,一柄武士刀从天劈下。   自称神社巫女的飞鸟千铃根本没有动,她甚至十分淡然地闭上了眼睛。   刀出鞘,血落地。一秒,足以分出胜负。范剑南的话音,生命,都将被这一刀斩断。   刀光如匹练,范剑南的颈部缓缓裂出了一刀血痕,血从那里激射而出……树上落下的那个人脸上的化妆很浓,衣着华丽,手中的武士刀寒光逼人。正式前段时间范剑南曾经见过的那个歌舞伎——剑红郎千兵卫。他没有再出刀,只是冷冷地看着范剑南。他知道这一刀完全可以毁灭一个人,用不着再出第二刀。他很傲气,剑客的傲气。在这个时代拥有这样的剑道,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范剑南眼中的生机越来越淡,他甚至自嘲地笑了笑道:“据说一个人的刀够快,在他砍断一个人颈部的时候,血喷洒出的声音就像风声一样,很好听……想不到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竟然是我自己的血……”说完之后他巍然栽倒。   “看来他并不如流主所说得那么厉害,充其量只是一个运气不错的术者。”这个自称神社巫女的飞鸟千铃脸色依然淡漠地如同塑像。只是她的沉静只维持了几秒钟,几秒钟之后,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还是错了,你至少要承认我的演技也不错。而且我除了是一个术者,我还是一个极具浪漫气质的行为艺术家。”随着一声恬不知耻的自夸,所有的场景,周围的一切就如同镜子玻璃般碎裂。范剑南完好地坐在不远处,手里夹着一支烟,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们。浑身上下哪里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幻术!!!   飞鸟千铃反手抽出了藏在宽大衣服中的神乐铃,眼色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惊惧。剑红郎千兵卫默默无语,他的手又摸向了自己腰间的武士刀。两人都感觉到了范剑南的可怕之处,他竟然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使飞鸟千铃和剑红郎剑红郎千兵卫两人同时陷入了他营造的幻境之中。但是他们两个人终于没有出手,因为范剑南说了一句话。   就在两人准备动手之前,范剑南微笑着道:“带我去见菊部规正吧,关于我们的合作,我有一个新想法。” 第93章 密谈   充满异国情调的房间里燃烧着檀香,气味清雅。矮茶几的前方坐着一个身穿白色和服的人,白衣如雪,白发如雪,他这个人也寂寞如雪。就像一只卧在席上的白狐,优雅但孤寂。他是阴阳流至高无上的流主,菊部规正。   菊是皇家象征,能被允许使用菊作为姓氏,足以说明他的高贵。而高贵的人通常是孤独的。   房间外面有人低声道:“流主,有范剑南求见。”   “范剑南?”他眯着眼看着房间内燃着的线香,轻轻的一弹手指,袅袅的香烟在房间的上空幻化为一道怪异的烟气。“请……”   “是的,流主。”外面的人低声应了一声离去了。   等了一会儿,范剑南走了进来,看了看菊部规正,微笑道:“菊部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这个房间是按照和式风格布置的,连张凳子都没有,范剑南这人向来随随便便,盘腿坐在了菊部规正对面。   “范先生,不出所料,我今天早上就意识到你会来找我。”菊部规正淡淡地道。   “哦,菊部先生身为阴阳流之主,想不到会花时间在我的身上。”范剑南微笑道。   菊部规正指着室内的檀香烟气道:“人生就象这淡淡的檀香烟气,转瞬即散。但这短短的人生之中,总有一些人是值得我们关注的。范先生,你就是一位值得关注的人。而且我认为你将是我们阴阳师、魏如山和五术人之间唯一的变数。”   “谢谢流主这么赏识。”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改变主意了,决定和你们合作。”他这句话一说出口,眼睛就看向了菊部规正。   菊部规正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了,但是我并不信任你。一个拒绝了我的人,过后突然又提出合作。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你的诚意。范先生。关于你改变初衷的理由,你愿意对我说说吗?”   “原因自然是有的,但是我能不能不说?”范剑南苦笑道。   “不能。否则我无法相信你。”菊部规正道。   范剑南冷笑道:“说句老实话,即便我那天一开始就同意和你合作,你会信任我么?”   菊部规正居然又摇了摇头,“不会。”   范剑南怒道:“那不就行了?我经过仔细斟酌之后答应,因为态度转折所以你怀疑;答应的太快,又因为太过积极你也会怀疑。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怀疑的?”   “我坚持想知道,你答应合作的理由。”菊部规正慢条斯理地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因为一个女人。”   “女人……你是说冯瑗?”菊部规正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看来你调查得还真清楚。”范剑南苦笑道:“我是看了这张报纸才改变主意的。我看得出,她现在很危险。”他把那张报纸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范先生的敏锐,真是令人印象深刻。”菊部规正瞟了一眼报纸。   “你也看出来了,再这么下去,五术人就会被彻底压制。魏如山就有占得绝对主动的可能。一旦他得势,对阴阳师不是好事。你们正在逐渐失去对合作者的话语权。”范剑南道。   “那么你想怎么办呢?”菊部规正颇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决定加入五术人。”范剑南微笑道。“我知道,你们争夺的一共是八个特殊的阵眼。而我要帮助他们至少维持住其中三个。剩下的五个,魏如山占三个,你们占两个。表面上五术人处于劣势,但是实际上,我们可以随时联合起来彻底压制魏如山。”   “你不会真的是想加入五术人,到时候帮着他们对付我吧?”菊部规正狐疑道。   “我就怕你会有这种想法。所以我没加入五术人之前,先来找你表面我的合作态度。”范剑南道。   菊部规正静静的看着范剑南,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破绽来。过了好久才道:“就算你加入五术人,怎么才能发挥作用?据我所知,五术人现在大部分听林若谷的。”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只要保证八月十五之前,五术人依然控制着其中三个术法阵眼,而且不出现什么伤亡。那么五术宗师集会就会照常进行,魏如山很可能也会强行参加,我就可以利用那个机会凑齐三才圣物。”   菊部规正冷笑道:“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能放手一搏,除掉五术人,直接得到三才圣物?”   “首先,你即使想这么做,魏如山也不会同意。他对你的防范可一点都不亚于五术人,他会在你背后牵制你。第二,五术人快被打散了,勉强凑齐的五个宗师之中,倒有三个是新人。根据林若谷的安排,以保存实力为第一要求。他们之中如果再死掉任何一个,五术人就会溃散,带着圣物彻底消隐,等待下一个甲子,六十年。”范剑南道。   “呯!”菊部规正的手击在了矮几上叹道:“这个地相林若谷,果然是老谋深算。好,我同意了合作了。”   “慢着,我还有一个要求。”范剑南缓缓道。   “什么要求?”菊部规正看着他道。   “林若谷和你一样谨慎,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我要加入五术人,需要一份投名状。把你手下控制的一个术法阵眼交给我。”范剑南道。   “什么?范桑,你开玩笑么?”菊部规正惊讶道。“把一个术法阵眼交给五术人?这样一来他们就掌握四个术法阵眼了。”   范剑南耸耸肩道:“走个过场而已。在适当的时候我会把它再交给你,这样无论在五术人和魏如山的眼中,我们都是在激烈的争夺对抗中。”   菊部规正沉默了很久,抬头道:“可以。但这是一次赌博,范先生。我真的不希望自己下错赌注。”   范剑南微微一笑,“合作愉快。”   两人又谈了几句之后,范剑南告辞离开。   直到范剑南离开之后,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流主,你真的相信这个奸诈的支那人?”他的脸色似乎不好,像是大病初愈。正是和范剑南动过手的菊部宗藏。   菊部规正淡淡地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子,微微一笑,“我不信任他,但是我更加不信任魏如山。他是我除了和魏如山合作之外,额外买的一份保险。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会产生奇效。” 第94章 卜术宗师   旧城区的小楼,龙大胆披着一身怪异的长袍,脸上画着怪异的脸谱,两只大袖挥舞起落,带着远古的之风。   他是医,也是巫,当他的银针无法解决受医疗者伤势的时候,他就会用这古老而神秘的巫祝之术。巫舞是一种古代巫觋祭祀活动中舞蹈的总称。   祭祀活动通常以舞蹈为重要手段,因为舞蹈可以形象鲜明,具有直观的震撼力,而且很美。通常认为,这种舞蹈可以起到其他手段起不到的作用。   但是龙大胆的巫舞,确实是一个异类。他腾挪旋转之间,双袖挥舞之际,一阵阵最原始的能量从天地间聚拢,像是得到了某种指引,通过他的身体传导向受术者。   巫舞持续了两个小时,躺在龙大胆面前的两个人心跳逐渐加强,血压也恢复了平稳。伤者是鬼影子王松和左相,他们在上一次冲突之中受伤不轻。   龙大胆自己的脸色却不大好,巫者沟通天地之力,但这种以自身为能量传递媒介的巫舞,也可以令他自己大伤元气。   一舞终结,龙大胆颓然坐下,苍白的脸上全是汗水。   龙歌急忙把他扶了下去,龙大胆浑身颤抖着进了浴室,浴缸里面有早就准备好的草药汤汁。他体内元气衰弱,必须浸泡在这浴缸里恢复。   而被他施术治疗的王松和左相,却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站在一侧的林若谷松了一口气,这几天为了和魏如山、阴阳师争夺术法阵眼,连番恶斗。五术人几乎人人带伤,如果不是有龙大胆这医术者传人在,只怕有半数都将失去战力了。   冯瑗住在老宅的阁楼上,这是一个小房间,她加入五术人之后被收拾了出来给她居住。她坐在老式的木质梳妆台,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有意识到,身后的木制小窗开了。   直到一双温热的手臂揽住她的腰时,她才惊觉不好。“什么……”她的话没有说完,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冯瑗倒在身后人的怀里,立刻感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别喊,是我……”这个声音依然带着磁性,却又显得如此散漫和玩世不恭,除了范剑南还有谁?   她努力挣脱范剑南的手,恨恨地在他胸前敲了一下。“吓死我了,你干嘛翻窗进来?”   “因为我感觉在这个比较古典的环境里,翻窗比较有情调。”范剑南坏笑道。   “情调?”   “就是一种感觉罢了。本来只想在暗中看看你到底怎么样,可是一看到你,我就没忍住翻窗进来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另外有件事情告诉你,等会我会去见林老鬼。无论我的任何决定,你都必须答应我。”   “什么决定?”冯瑗皱眉道。   “我用自己换你,我参加五术人,你则必须退出。”范剑南认真地道。“每个人都有弱点,都有牵挂。而你在五术人之中,我就无法集中精神。这里太危险了,真的不适合你。”   “可是我不会走。”冯瑗道:“我知道自己的实力比不上你们,甚至连林若谷的徒子徒孙都比不上,但是我可以学的。”   面对冯瑗的倔强,范剑南只能苦笑着劝说道:“我知道可以学,但是仅是术数理论没有三四年的功夫都不会算入门。而五术人集会已经迫在眉睫,大战将起,你这半瓶水的技术只会增加所有人的负担。相信我,等这次事情完了,我会亲自教你的,好不好?”   “你确认我只是一个累赘?”冯瑗不服气地道,她不服输的性格又发作了。   范剑南感觉自己错了,他应该一开始就找林若谷这个老鬼谈。和这个争强好胜的妞理论,恐怕一辈子都辩不明白。   他只得换个方式,趁冯瑗猝不及防地来了一个湿吻,先堵上她的嘴再说。冯瑗瞪大眼挣扎了一下,也就不动了。范剑南紧贴着她的身体,能感觉到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身体却越来越软。   过了好久范剑南才松开了冯瑗,低声道:“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林老鬼。”   “不!我不会改变主意的,我要和你一起去。”冯瑗回过神来,尽管脸上红得发烫,口气却没有丝毫放松。   两个人一起下楼来到大厅里的时候,林若谷一点都没有吃惊,反而揶揄道:“范老板终于下楼了,我还以为你们需要更多的独处时间。”   范剑南搂着冯瑗朗声一笑,对林若谷道:“我即便在楼上住个半年,你也管不着吧?别忘了这是我家。你个寄宿的,不付房租也就罢了,竟然还管起房东来了?”   林若谷微微一笑道:“不敢……怎么,范老板今天过来有何指教?”   “我是来参加五术人的。”范剑南冷冷一笑。他的这句话一说完,大厅里所有人都望向了他。   龙歌摸着自己的光头大喜道:“哈哈哈,好小子!你终于还是决定回来啦!”   满脸病容,还未恢复的左相也勉力笑了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林若谷微笑道:“哦,很荣幸。不过,令尊已经声称遁甲范家永远退出了五术人,我们可得罪不起他。况且我们五术人的五大宗师已经全了。”   “遁甲范家确实已经退出了五术人,不过,我这次以我个人身份加入,而且用的也不是遁甲派的名义。我将接替冯瑗成为占术太乙派宗师。这个答案,你满意么?”范剑南冷冷地道。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茶碗,毫不客气地一饮而尽,把残茶泼在了地上。茶叶残渣,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图形,初看杂乱无章。   但在坐的几乎都是术数高人,一眼看到地上的茶叶残渣布成的图形,便能够揣测出其中蕴含的术数原理,一时间无不惊讶。   连林若谷这个老狐狸也惊疑不定,这确实是传说中的太乙神数起手的图示。而且看范剑南的动作就知道,这绝对是得到了太乙神数的真传。   “好!就算你是太乙派的。你凭什么称宗师?莫非,这年头的宗师已经不值钱到这地步了?”林若谷似乎存心要挑他的毛病。   “就凭我是这世上唯一的太乙神数传人。”范剑南看着他道:“你们也都知道太乙神数失传了。既然现在只有我会。我不是宗师,谁是宗师?而且,因为我是卜术三个支派中唯一的宗师。所以我也是卜术流的大宗师,代表五术之一的卜术。”   这一次,林若谷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肃然拱手道:“范宗师,幸会。”   其他几个人也都笑着重新打招呼。   范剑南点了点头,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的命运,已经和五术人这个传承千年的术者组织真正的联系到了一起。 第95章 范剑南的计划   林若谷看了看范剑南道:“既然你已经加入了五术人,那么有些东西就应该让你知道了,跟我来。”他缓缓起身,走向了后堂。   范剑南跟着他走向了后面。范家老宅的这栋木楼内暗藏玄机,林若谷推开了一扇墙壁,露出了一条延伸向下的暗道,走了下去。等范剑南走下去之后,木质墙板再次合拢,看不出半点痕迹。   下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几乎比小楼的面积大了两倍多。地下全部是由坚固的条石堆砌而成。似乎很有些年头了,原先似乎是用油灯照明的,石墙上还残留着灯盏。   林若谷等人入住之后,进行了清理,又加装了电力设备。所以他们一下来之后,照明设备就全部打开了。   地下大厅中灯火辉煌,不但有豪华的沙发,名贵的地毯,在大厅正中还有一个巨大的沙盘。类似军事用途的那种巨大沙盘,制作的极其精美细致。   林若谷走到沙盘前道:“这就是我们的目标。”   范剑南看着沙盘上标出的八个阵术点,更加确定了他的判断。他把手指向了沙盘中部道。“你们想通过控制这外围的八个阵术点,彻底掌控这个区域的风水形态。而现在,你们已经拿下了三个点。”   “不错,因为我们五术人集会的地点就是这个区域。所以全面掌控这里就成了事情成败的关键。”林若谷道。   “我有一个问题。”范剑南沉吟道:“五术人集会设置在哪里不行?为什么非要在这个地方?”   林若谷微微一笑道:“五术人集会只是一个说法,其实是五术流派的宗师聚集在一起,举行一个术法仪式。这个仪式有着严格的要求。举行仪式的地点每过一个甲子,也就是六十年都会重新变更,按照星象和年月份和时辰进行重新定位。今年的位置就是这里。”   范剑南苦笑道:“所以魏如山也清楚这个地点?”   “是的,他曾经是地相勘舆门首徒,自然知道这个地点。所以他在和我们争夺这个区域的控制权。不管是哪一方,掌握了这八个阵眼,就等于掌控了绝对优势,对这个区域内的术者有了生杀大权。”林若谷道。   “照你这么说来,我们必须拿下这个区域的全部阵眼才行?”范剑南皱眉道。   “这倒也不一定。但我们掌控的阵眼,绝不能少于半数。否则就像是把后背卖给了魏如山,太不安全了。”林若谷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如果这些阵眼如此重要,我就先送你一个。”他看了看沙盘,把一支小旗插在了其中一个点上。   “什么意思?”林若谷皱眉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这个阵眼点被阴阳师控制着,我去找了他们的老大。把这个阵眼点要回来了。”   “你要,他们竟然就给了?”林若谷一惊道。   “是的,因为我和他们做了一个交易。我先混进五术人,设法弄到三才圣物,阴阳师们帮我破解圣物的秘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帮小鬼子心怀异志,对魏如山防范得很厉害。毕竟他是当过师门叛徒的人,就连阴阳师都怀疑他的人品。”   “我明白了,虽然阴阳师和魏如山相互合作,但双方都在防着对方。你是想利用阴阳师和魏如山的相互猜忌……”林若谷眼睛一亮。   “是的,以五术人目前的力量,无法同时对抗他们。但是可以利用他们的猜忌之心,让他们相互牵制,我们再从中渔利。”范剑南笑得像一只小狐狸。   林若谷摇摇头道:“凭我们和菊部规正接触的情况来看。这人非常不简单,未必会真的信任你,更未必上你的当。”   “是的。但相比暗中经营多年的魏如山来讲,那朵老菊花只是个外来者。他既不会轻易放弃和魏如山的合作,又想从中捞取更多的好处。所以他才会找上我。”范剑南笑道。   “你不会真的想和那些日本术者合作吧?”林若谷脸上的神色一变。   “不会,但是目前无论是我们还是魏如山都需要这些日本人。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着破解三才圣物的钥匙——阴阳五轮书。”范剑南看着林若谷道:“要想解除五术人历代守护的秘密,就必须利用他们。”   林若谷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调用所有力量,专攻魏如山占据的术法阵眼。至于阴阳师的那头,我们可以把这个阵眼再还给他们。当然,几天之后他们还会把再它交还给我们。一来二往,在魏如山眼中,我们在和阴阳师激烈交战。造成五术人和阴阳师都在互拼消耗的假象。”范剑南道。   “示敌以弱……”林若谷沉吟道:“这倒未尝不可。但是这相互交换阵眼的法子可行么?”   “为什么不可行。旧公路的这个阵眼点本就是我想法子从他们那里讨要来的,在还给他们表示了一种默认合作的姿态。我们并未损失什么。但是阴阳师们看来意义非凡,这表示他们除了魏如山之外有了另一种选择。也就是说,他们从此有了二心。”范剑南道。   “但是这么做,能够瞒过魏如山么?这个人非常狡猾。”林若谷道。   范剑南微笑道:“无论能不能瞒过他都对我们有利。能瞒过他,阴阳师就更有甩开魏如山的信心。如果瞒不过他,那么就加重了他对阴阳师的猜忌之心。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分化离间他们的好事。”   林若谷看着那张沙盘,皱着眉思考了很久,没有说话。   范剑南缓缓道:“我还有一个计划,为了迷惑他们,你——必须死。”   林若谷蓦然抬头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道:“如果我们能够把持着三个阵术点以上,坚持到八月初。那么魏如山、阴阳师、五术人,三者的阵眼争夺就彻底陷入了僵局。这个时候传出你的死讯,魏如山绝对会大喜过望。他会认为五术人再无可以压制他的人,到八月十五,他会以地相宗师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带着九州龙脉玉佩赴会五术人。”   林若谷沉吟道:“诈死,他会相信?”   “一般人不会信,但是如果阴阳师那头传出菊部规正亲手击杀你的消息,你认为他会不会相信?”范剑南狡黠地道。“当然他没有看到你的尸体总会有所疑虑。但是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打消他的疑虑。”   “什么方式?”林若谷皱眉道。   “血液……正常人体的血液量在4000毫升左右。如果那天在地上洒满了你的血,总量超过3000毫升。是不是可以证明你已经彻底挂了?”范剑南悠然道:“当然我也不是要你的命。据说献血400毫升无损健康,现在到八月初还有时间,你隔一段时间抽取一些,总会够的。”   “我必须要装死么?”林若谷皱眉道。   “必须。你在暗处的作用会更大。首先我会告诉阴阳师,你太讨厌了,不肯合作,于是我下手杀了你。而且我会让菊部规正自己承认,是他杀了你。这对魏如山是个震撼,他会亲自查看你的尸体。恰好日本阴阳师有一种化血术,死者据说只有血,不会留下尸体。现场留下的大量血液足以让他相信了。你一死,就代表五术人群龙无首。魏如山就会彻底放松了。”范剑南道。   “而他带九州龙脉佩赴会那一天,就是他真正的死期。师傅的仇终于可以报了!圣物也可以夺回了。”林若谷的双眼燃烧起一片炙热。   “有我帮你装死,会很专业。保证任何术法都探测不到你的生机。这才是我真正的计划,示敌以弱,出奇制胜。”范剑南微笑道。 第96章 上门讨债   一桌菜,两荤四素一壶酒。魏如山平常不喝酒,因为他认为酒会令人迷醉,令人失去应有的判断力和迅捷的反应。但今天他却想喝一杯,因为他就在昨天,他的手下夺取了八个阵眼之中的三个。加上阴阳师所占据的两个,五比三!!!他们等于在这场术者战争中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而且这种优势还在扩大。   我魏如山是绝对不会久居人下的,我必将是中原五术人的终结者,也必将是术者新时代的开创者!想到这里魏如山就忍不住喝了一杯,烈酒如火,将他往日压抑的热情燃到了极点。   他身后的黑衣青年阿水为他恭恭敬敬地倒了酒,魏如山翘着腿,把酒一口饮尽。阿水再为他倒了一杯,魏如山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淡淡地道:“阿水,你似乎有话要说?”   阿水的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低声道:“魏先生,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一定要争夺这几个地点?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担心,一旦五术人发现情况对他们不利会不会更换他们的举行仪式的地点。”   魏如山长笑道:“哪有这么容易,五术人有着严格遵循的一套传统,定下的集会地点永远不会变更,这也是五术人在民间隐伏却能延续千年的秘密。就是坚持着古老的术者传统,绝不肯更改。这次他们集会的地点肯定是在那里。”   黑衣青年阿水也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可是……”   魏如山沉声道:“可是什么?”   阿水扬眉笑道:“晚辈依然很不明白,为什么集会恰好在这个地方,这似乎也太特殊了一点。故此斗胆直言,魏先生您别见怪。我总觉得这个地点恰好是春秋古城池遗址,总有点不可思议……”   “嗯。”魏如山眯起了眼睛看着室内大幅屏幕上的地图沉吟了一番道:“你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异样。这个地点位于常州地界,是春秋古城淹城的遗址。不过五术人源远流长,出自先秦阴阳家和方士。他们定下的规则与古代堪虞家选择城池的方位暗合也并不奇怪。”   “更令我不解的是,魏先生曾经的师弟林若谷。以他的名望地位俨然是这届五术人之首,但我们与五术人最近的几次交锋,却都没发现此人的踪迹——请恕晚辈直言,他似乎彻底的失去了行踪……”阿水说到这里,故意一顿,瞄了魏如山一眼。只见魏如山眯着眼,一口把杯中酒干尽,便又提起了酒壶给魏如山倒酒,笑道:“晚辈觉得,觉得……”   “你觉得他另有图谋?”魏如山冷冷地道。   “这到不见得,只是刚刚有人送来消息,阴阳师的把持的一个阵眼已经被对方夺走。我怀疑他在避实就虚,以一帮术士牵制我们,他自己却腾出手暗中对付阴阳师了。”阿水低声道。   “哦?什么时候的事?”魏如山放下酒杯道。   “昨天夜里,对方只是一个人。阴阳师中的巫女和剑红郎两人伤重败退,旧公路那个阵眼失守了。据说,为了此事,那位流主大人正在大发雷霆。这个消息他们还没有正式通知我们,是我安排在他们附近的内应打听到的。”阿水低声道。   “嗯。”魏如山蹙着眉头,把杯中酒又一口干尽。   阿水谀笑道:“不知魏先生有何感想?”   魏如山点点头,“很正常,这帮小鬼子自傲得很,这么丢脸的事自然不想多提。不过这样也好,为了阴阳师的颜面,他们会倾力夺回那个地方的。就让他们给五术人增加点压力吧。我们的情况如何?”   阿水低头道:“我们的三个阵眼位置相对集中,把守阵眼的人员可以相互支持,已经很多天了,五术人久攻不下。我想这也是他们改换目标,对付阴阳师的原因之一。”   “很好!告诉我们的人,一切以固守为上。先让阴阳师和他们拼个死活再说。菊部那个老家伙嚣张得厉害,老子巴不得他们狗咬狗。他们拼得越凶,对我们越有利。”魏如山冷笑道。“暂不去管他们,我上次说的那个人调查得如何了?”   五术人中,当然以林若谷为首。但这个儒雅温文的师弟,却并非最令魏如山最头痛的人。因为五术人中还有一个最刚猛义烈的,虽然这人已经不在五术人之中,但其危险程度却在林若谷至上。范无敌这个名字现在依然让魏如山感觉到血腥的味道,当年从他手中逃生时,魏如山唯一的印象就是血。同僚的血,自己的血,还有范无敌眼中的血色。   当年的范无敌不过二十多岁,表面温柔谦让,浑身不露一丝术者之气。直到惹上他之后,魏如山才知道这个性直而烈的青年血脉里流淌着范疯子的血,这个男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他的遁甲术法最令人无法封架,同样是基于术数的攻击,却比别人强十倍!冷十倍!也狠厉狠十倍!   阿水顿了一顿道:“魏先生要找的这个范无敌或者叫范坚强……我们派出去的人很多,但是却始终没有找到这个人。非常奇怪,这个人就像突然凭空消失了。我们没有一点痕迹或者线索。反倒是我们试图寻找他的人,已经失踪了好几个。我有些不明白,既然要找这个人,我们为什么不从他的儿子下手?据说这人极重感情。唯一的儿子如果落在我们手中,他肯定会现身的。”   魏如山摇摇头,脸上铁青地道:“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个人既然极重夫子亲情,为什么他会突然消失,弃他儿子于不顾?这不合常理。也许他儿子范剑南就是一个诱饵,他故意放出来的诱饵。范剑南这个人虽然术法并未大成,但他心思细腻,狡猾多变。要对付他,一般的术者肯定不行。有把握抓能住这个小子的人,我手下连你在内不足五个人。”   阿水微微一动眉道:“那我们为什么不试试?”   魏如山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为什么不试试?呵呵,因为我敢打赌,一旦这五个人出手,肯定是有去无回。隐伏在暗中的范无敌绝不会看着他儿子被抓的。你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而我,如果损失了五个这种等级的高手,那么就等于拱手让出了我们已经占据的这些阵眼。”   阿水皱眉道:“想不到这个人竟然如此可怕?”   “如果不是顾忌这个人,我何必这么频繁的更换住处?大事当前,五术人和三才圣物才是我们的首要目标。在此之前,我们犯不着和这个亡命徒拼得元气大伤。”魏如山冷笑道:“这样的话,最后就便宜了菊部这个老鬼。你要知道,在关键时刻,菊部这个老家伙绝对不介意在我背后捅上一刀。”   阿水点了点头道:“所以魏先生的意见还是暂时隐忍,以防范为上,积蓄力量对付五术人。”   魏如山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了窗外。本来中午的阳光强烈的有一些刺眼,但几乎就在瞬间天色阴暗了下来。魏如山杯中的酒微微一动,发出了一圈圈涟漪,他的眼猛然一睁。“有人来了!”   阿水一惊,难以置信地道:“不可能,外围有不少人。谁能无声无息到这里来?”   话还没有说完,一具尸体横着飞了进来,把窗户砸得粉碎。尸体胸腹爆裂,血肉模糊,就像是身体内部被塞了一颗炸弹被引爆了一样,肋骨被炸得向外翻着,极为可怖。外面有人冷冷地道:“魏如山,你欠我二十年的债,现在也该还了。老子上门讨债来了。”   魏如山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捏碎了。是他!范坚强来了! 第97章 生猛老爸   阿水依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刚才就在瞬间,似乎他感觉到什么,身体微微一颤,立即反射般向门口望去。外面原本安静的院子进来了不少人,一个入侵者,剩下的全部是他们安排在外围的守卫,他们都围着院子里一个壮硕的中年人。   那人微微地抬起手,把头上的棒球帽抬了抬,露出了一双凌厉的眼神。那似乎豹子盯住猎物般的眼神充满了寒意,是那样的锋芒必露,直射而来。范剑南的老爸,范坚强。   阿水虽然还是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但却飞速的行动了起来,手里拿出了一个类似于通话器的东西来一按,冷冷地喝道:“一起上,杀了他!”   范坚强抬起手,捏了一个掌诀。这个院子的光线猛然一暗,就在这一瞬间,院子外围的术者惨叫声连连,几个守卫的身体内部发出了几位沉闷的撞击声,响声中还伴随着骨骼和内脏的碎裂声。   眨眼之间,这个满脸不在乎,似乎不将自己生死放在眼里表情的中年男子,已经如同一条迅捷的豹子一般冲了上来,抬起一脚踢飞了挡在他身前的一个术者。这一脚的威力似乎连整个地面都震动了起来,可见威力强大到了一个极致。后果就是挡在他身前的那个术者胸骨碎裂,背后爆出了一个恐怖的血窟窿。   阿水暗自骇然,后退了一步,他自身是山术者传人,无论术法拳脚都是上乘。但就算他也看不出这个猛兽般的中年人用的是什么术法,他根本不像懂得拳脚功夫,但举手抬足之间术力纵横,强横之极。阿水第一次看到这种攻击方式,第一次看到这么生猛的人。   “魏先生……你还是先走吧?”阿水紧张地看着魏如山道。   “现在晚了……这片区域已经在他的术阵控制之中。”魏如山咬牙道:“想不到这家伙终于找上门来了。”   “魏先生请走暗道,我来设法挡他一阵。”阿水咬牙道。   “想逃,在老子面前不可太可能。”就在这时,院子里那个怒兽般的男子身体猛然弯曲,犹如一支巨大的弯弓,只见他弯曲腰杆猛的一崩,双手张开,巨大的术力骤然在他体内爆发。院子里所有的守卫,都像遭受到巨大的冲击,像皮球一样被弹了出去。人抛在空中,还不等落地就爆出了一团团血雾。   “院子里的守卫再无活口了。平常人施术是在其他人身上,唯有范坚强他仗着血脉奇异,敢犯术者大忌,术施己身,可以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远超本身的实力……”魏如山淡淡的道,依然在闭目养神,脸上毫无表情,似乎眼睛都没有睁开。   “魏先生!我去挡他!”阿水咬了咬牙,转身就想向外走。但是他刚转身,他的手腕就被魏如山抓住了。“你挡?挡得住么?现在还不是时候,门口有个我暗中布下的术阵,他不那么容易进来。”魏如山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   “魏如山!给老子滚出来!!!”一霎那间,范坚强连眼珠子都似乎变成了血红色,好像要裂出来一般。他的浑身的气血在遁甲古术的影响下高速运行,霎那间,全身肌肉仿佛充了气一般胀了起来,撑得他那身运动服几乎绷在了身上。浑身术力缭绕像是附在体表,显得诡异无比。“给老子出来受死!”范坚强狞笑着跨步向房间走去。   就在他踏进门的一刹那,魏如山已经在桌上画了一个符号,抬手猛然一击!一个诡异的术阵在范坚强的脚下骤然张开。   霎那间,范坚强身体一顿,像是呆立了一样。这个诡异的术阵激发得毫无征兆。范坚强似乎承受不住,脸上的皮肤突然一寸寸的龟裂开来,紧接着,血液如同泉涌一般从全身毛孔中激射而出。他一个踉跄,一道血箭从他的喉咙里喷出。   随即,范坚强顿时如同泄了气一般迅速萎缩了下去,他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手背上浮现出了一道道诡异的黑色斑纹,这纹身般的黑色斑纹在极短的时间内布满了整个身体,密密麻麻仿若一道道黑色藤蔓般的蔓延绽开。他的浑身的血液像在浇灌着身上藤蔓般的黑色纹身,不断的溢出身体之外,即使身体内部经脉血管也破损的严重。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具画满了黑色符咒的人形。   要不是拥有强大可怕的力量,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只怕会立即昏迷过去。即使是范坚强,在全身各处大量失血的状况下,也绝对坚持不了几分钟。   阿水看得脸色发白,这是什么术阵,如此之可怕。他偷眼望向魏如山,发现他自己也在浑身颤抖,脸色骇人得白,似乎要维系这个术阵对魏如山来说也很艰难。   “嘿嘿,还是这么阴暗卑鄙,喜欢设计陷阱……魏如山!你这条老狗!”范坚强一声暴喝道:“不过,想用术阵困杀范家遁甲师?简直妄想!给老子破!!!”刚才一察觉不好,他周身的血气立刻逆转,控制着血液不外流。他凭借着强大的术力硬撑着,短时间也不会昏迷过去。他弯下腰,一拳重重地击在了脚下的地面上。恰当的时机,恰当的位置,加上恰当的力量。   范坚强这一拳击下,阿水的感觉就像是地震一般,整个房子都在摇晃。魏如山的术阵受到攻击,顿时双手指诀一散,“噗”地吐了一大口鲜血,面如金纸,但他飞快地蘸着这口热血在桌上重新画了一个阵图,拽着阿水低声道:“快走,他已经受困了,短时间追不上我们!”   阿水立刻打开了壁橱上的逃生暗道,扶着魏如山走了进去。暗道很长,但很安全,魏如山每一处藏身的居所都有一条这样的暗道。   即使在暗道中,依然能听到外面范坚强的吼声,他的第二拳又砸下来了,除了他的吼声,似乎还有地板爆裂和墙体塌陷的声音。扶着魏如山走在密道中的阿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苦笑道:“这个人简直强大得非人,如果不是魏先生发动那个术阵,恐怕……”   “哼,那是我在印度密教的文献中找到的术阵,和中原术法完全不同,所消耗的术力更是恐怖。想不到仍然无法挡住这个混蛋!”魏如山喘息着道:“不过能挡他一阵,为我们争取点时间罢了。”   “没事,出口的车辆和人员一直常备着,中途也有更换的车辆随时候命,短时间内他即使能够脱困了,也绝对找不到我们的踪迹。”阿水一边扶着魏如山,一边低声道。魏如山点了点头,他并不知道,身旁的这个年轻人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杀意。但仅仅一瞬间,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唯唯诺诺,忠诚不二的阿水。   远处的那栋建筑在闷雷般的地震中彻底倒塌了,满脸血迹未干的范坚强不甘地一拳砸毁了围墙,他的背影渐渐消逝在了尘土和断壁残垣之间。   傍晚时分,当地的新闻都报道了这一场毫无预兆的地震,位于震中的一栋小楼倒塌,有数人遇难。连地震专家也迷惑不解的是,这场地震的震级并不大,附近的建筑也未曾受到大的影响,但在震中却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性。不但倒塌的那栋小楼几乎成了碎片,这个小楼的区域连草木都枯萎了一地。   一家小旅馆内,一个胡子拉渣的壮硕大叔站在电视机前,冷冷地看着电视上播放这段新闻。他脸上身上的血迹已经全部洗去,原本如同藤蔓般的纹身也早已消退。他“啪”地一声打开了一罐啤酒,一口气喝光了它。“魏如山,算你命大!不过你早晚死在我手里。”一个捏瘪的啤酒罐,被一只大手放在了电视机上。 第98章 固执   范家老宅之内,地相师林若谷看着电视新闻里那场怪异的地震,心里一动。   他是精擅地气的勘舆宗师,象地震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他,在江南一带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异常的地壳变动。如果这地震不是内因,就只可能是外力。他陡然一惊,低声道:“是范无敌!!!”   人相师王松皱眉道:“不会吧?”   林若谷长叹道:“这个地震处的风水格局非常特殊,若不是勘舆门的人不可能选择这么巧妙的地方。那里很可能是魏如山的老巢之一。有胆子单枪匹马找上魏如山,又能把那个地方毁成这样的,除了范无敌不会有其他人。”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人为的吧?”王松愣愣地道:“即使是术者也不可能这样吧?”   “范无敌不是一般人,范家的人都不会是一般人。上次我仔细研究过这个人,他是当世唯一能把遁甲术发挥到极致的人。他每走一步,每出一击看似随意而为,但都经过极其严密的推算。”林若谷叹息道:“他这个人的本身就是术阵。”   王松想了想道:“你是说他的本身就是一个术阵,对手永远处于伤门或者死门,他自己处于生门或者休门。所以他的术法永远能造成最大的伤害。但这只是理论上可行,实际上遁甲的八门是根据时间和方位永远处在变化中的。”   “是的,但是范家的遁甲师可以做到。”林若谷叹道:“可惜他这次没有成功。否则此刻电视里就会报道魏如山的死讯了。”   “这件事需要通知小范么?”王松低声道。   林若谷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暂时不要多说。范无敌的脾气很大,会怪我们多事的。”   王松突然道:“这次魏如山搞得这么狼狈,连老巢都让范无敌给端了。我们是不是趁势搞他一下?”   林若谷摇摇头道:“你不了解他,他做事永远不会慌乱,永远都是那么有条理。恐怕他在范无敌手下逃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增派人手防卫他所占据的几个阵眼,你趁早别打这主意了。”   正说着,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门了,几个人都是一惊。范家老宅内外都有很高明的阵法,一般人在阵法作用之下很难发现这里,如果不是刻意寻找是很难进来的。   “谁?”林若谷眼神凌厉,压低声音喝道。   “山术者新任宗师,苍云啸。我可以进来么?”来人的声音很沉稳。   “山术者到了?!”王松面色一喜,但随即又道:“你有什么证明?”   “龙大胆见过我,你让他来就行了,开门吧。”门外的人道。   龙大胆此时也听出了他的声音,向林若谷点头道:“是他。”   门打开了,外面走进来的人是个很精干的中年人,穿着西装,手里却提着一只旅行包。正是新任的山术宗师苍云啸,他手里的旅行包内毫无疑问装着那把被称为“天弓”的滑轮复合强弓。   林若谷对着他一抱拳,并没有说话,只是他抱拳的方式有些特别。这是五术人之间才流行的手势暗语。苍云啸当然懂得,立刻抱拳回礼,以手势表示自己山术者宗师的身份。   如此一来身份也就确认无疑了。几位宗师都赶过来打招呼,相互认识。又聊了一些闲话。并把目前的情况跟苍云啸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苍云啸看着林若谷道:“林老先生,我来之前,你们似乎在谈论什么,好像是关于地震的事情……”   林若谷的脸色顿时有点不自然。   苍云啸看着他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要进入一个陌生的地方,总要谨慎一点。又恰好山术者有一种特殊的法门,叫做聆微术,可以探听到很细微的声音。所以……”   人相师王松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们两个人的闲聊罢了。林老先生怀疑这件事和他的一个老朋友有关。”   苍云啸冷冷地道:“你们说的这个老朋友是魏如山吧?”   “这……不是,但也和魏如山有点关系。我们所说的这个人是范剑南的父亲,他很可能和魏如山动上手了。可惜又让那个叛徒逃掉了。”王松叹息道。   苍云啸一皱眉,低声道:“你们说的是范无敌?他是不是穿运动服,戴个棒球帽?”   林若谷微微一惊道:“难道你见过他?”   苍云啸皱眉道:“我今天似乎和他打了个照面,但只很是匆忙的迎面走过,我没敢认。因为我还是在二十年前见过他一次。”   “你是在哪里碰到他的?”林若谷道。   “似乎是一条经营古玩和花鸟市场的街上。”苍云啸回忆道。   林若谷点点头道:“民俗步行街?那就很可能是他。范无敌没能一次击杀魏如山,肯定担心魏如山报复他儿子范剑南。所以他暗中隐藏在民俗街也很正常。”   苍云啸皱眉道:“我老师苏子青经常说,五术人中,二十年前就以范无敌实力最强。若真的是他出手对付魏如山,我估计魏如山即使逃得性命,也肯定受伤不轻。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趁势追击,拿他掌握的其余几个阵眼开刀?”   林若谷摇头道:“阵眼虽然重要,目前我们的实力也不宜过分消耗。而且我怀疑魏如山已经安排好了后手。所以暂时不宜妄动。”   龙大胆也点头道:“林老爷子说得在理,我也认为还是在观望一下比较妥当。”   苍云啸沉吟了一会儿道:“既然的他手下掌握着四个阵眼位置,我想去会会他们。”   “林老爷子不是说了么,暂时不宜妄动。”王松皱眉道。   “林老爷子?”苍云啸冷冷地瞥了王松一眼道:“五术人什么时候以相术者为首了?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号施令?枉称相术宗师,却无力清理自己的门户。我刚处理完师傅的后事,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们,我师傅就是死在一群追随魏如山的地相术者手里。”   林若谷脸色一黯,这真是当众打他这个地相的脸了,偏偏他还没法反驳。   “苍老弟,话不能这么说。老林的为人确实光明磊落,头脑决断也是一流的。加上他比较熟悉魏如山,所以大家才以他为首领。”天相师龙歌忍不住打圆场道。   苍云啸冷冷地道:“那你们就继续听他的。但是话说清楚了,你们以他为首,是你们的事,别把我算在内。你们可以不去,我一个人,一张弓,亲自去会会魏如山的这群走狗。”   “不是吧?你这是在逞英雄么?”龙大胆怒道:“就你们山术者厉害?非得顶着干!”   “不错,我们山术者至少没有怯懦之辈。另外,我们山术者自己的门户向来自己扫。失陪了各位。”苍云啸一抱拳,转身提起了他的那只旅行袋。   “你慢着……”龙大胆抓住他衣袖着急着道。   “怎么,你想拦我?”苍云啸缓缓转过头,他的眼神如同他的三棱箭头一样锋利。   龙大胆一窒,只得放开他。   苍云啸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他已经打定注意要去杀一阵了。魏如山既然自己不肯露面,那么守卫阵眼的人肯定是他的手下。也许阿水就在那里守着阵眼,他这次就是要清理门户,除掉阿水这个山术流派的叛徒。所以苍云啸提着弓,走得很坚决。 第99章 范老师上课   看着苍云啸出门,龙大胆转身看向林若谷道:“林老爷子,你为什么不拦着他呢?他这一去肯定出事!”   “我拦得住他么?苏子青死在地相师手里,他徒弟把勘舆门人都恨上了。”林若谷叹道:“我看还就你和范剑南,和他算是老相识。或许范剑南能够劝他,你赶紧跟着苍云啸,一边拖住他,一边打电话给范剑南,最好能在半路上截住苍云啸,别让他去。”   龙大胆呆了一呆,想想也对,一跺脚跟苍云啸着跑了出去。   范剑南此刻正在吴风阁里调教美女徒弟,这美女徒弟当然是冯瑗。不管怎么说现在范剑南自夸是太乙流派宗师。而这太乙神数本就是冯氏家传的秘法,唯有冯瑗能够发挥出巨大的威能。所以,他还真就只能把这太乙神数教给冯瑗。   冯瑗和吴半仙可不一样,这小妞一来年轻,二来有天赋。范剑南这回算是正儿八经地要教徒弟了。   范剑南拉着冯瑗进了他的办公室,先栓上门,再拉上窗帘,最后想想还是不太放心,又在门上画了几个阵符。   “你在干嘛,我说你还上不上课啦?”冯瑗有点搞不懂这家伙了,怎么这位范老师还没上课就先跟房门较上劲了。   “这下好了。”范剑南一回头,脸上的笑容要多贱就有多贱,“小妞,你就算喊破嗓子也没人听见了。嘿嘿……”   “我说你到底想干嘛?”冯瑗又好气又好笑。   “咳咳,开个玩笑,活跃课堂气氛……好了,冯瑗同学,请坐好。”范剑南一本正经地走过来道。“请把裙子整理好,注意坐姿,尽量不要让本教授想入非非,从而影响教学质量。”   “你……”冯瑗苦笑了,她感觉自己跟这个家伙学术数简直就是一个错误。   范剑南看到冯瑗坐好了,就从办公桌下面拿出一个罐子。   “这是什么?里面装的是巧克力?”冯瑗诧异地道。   “你不懂,这是非常重要的教学工具,也是范氏教学法的精髓所在。”范剑南神秘兮兮地道:“小时候,我爷爷就是用这个教我的。本来应该用一种装着小糖球的罐子。现在找不到,只能用一盒巧克力代替了。”   “就这个?范式教学法的精髓?”冯瑗一脸诧异地道。   “是啊,我以前学卦术的时候老是坐不住,连六十四卦都背不全。我爷爷急了,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只要我背会一个,就奖励一颗小糖球。结果,我一下午就背会了六十四卦,现在都没忘。这种教学方法,是不是很神奇?”范剑南得意地道。   “你那时候几岁?”冯瑗呆了半天才道。   “大概,五岁吧……也有可能六岁……你问这个干嘛?”范剑南想了想道。   “你觉得我的智商也只有五六岁?需要靠糖果激励学习兴趣?”冯瑗简直想骂人了。   “不是那意思,我这不是没教过徒弟嘛,所以想尽量的按照我记忆中的样子进行教学,丝毫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范剑南搔搔头道:“另外,不管多少岁智商,我都认为巧克力很好吃。”   冯瑗实在拿他无语了,只得道:“我这几天在老宅也没闲着,六十四卦我背全了,也知道了一些周易卜卦的基础。我现在要学太乙神数……”   范剑南嘿嘿一笑道:“懂了,那我们就可以跳过这个阶段。进行下一个项目,培养感情……”   “感情?”   “呃,错了。是培养感觉,培养一种卦师特有的感觉。有些术者神神叨叨地称之为灵觉,其实没那么神奇,就是感觉而已。”范剑南道。   “卦师的感觉?”冯瑗疑惑地道。   “是的,简单地说就是一种思考习惯。透过表象,窥视表象下掩藏的真相。”范剑南打开手里的罐子拿出一颗巧克力道:“我们还是可以通过这个来实践。”   “具体怎么做?”冯瑗好奇地道。   “就像一道数学题,通过你已知的条件来进行判断。比如我现在坐的位置是坎位,我的右手拿着这个巧克力,巧克力外面包裹的是锡箔,其性属金。而巧克力是榛仁的,含有木性。而巧克力的颜色是黑色,也就说其色玄,暗含水性。还有现在的时辰是什么,这些都是你所获得的条件。”   “这就是你所谓的灵觉?”冯瑗不可思议地道。   “还不算是,这只是你看到的,也就是说你通过观察所获得的条件。占卜之道你所掌握的条件越多,对你的占卜结果越准确。所谓灵觉则更敏锐,使你可以察觉事物更细微的变化。”范剑南解释道。   冯瑗点了点头,但是又忍不住问,“如果卦术只是能够推断过去未来所发生的事件。那么为什么像你这样的卦术者可以做到一些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呢?”   范剑南微微一笑,“因为我们明晓卦相和事物的隐含联系,并且利用了这种联系。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就像你卜卦,算出明天要下雨。即使算得很准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卦师。但是卦术者却可以通过排布卦相和方位,使原本晴朗的天气真的下起雨来。”   冯瑗叹道:“道理是这样,可为什么我不能这么神奇,你教教我好么?”   “不!你能,而且你已经证明过了。还记不记得你偶然流露的术力。”范剑南微笑着道:“普通卦师和卦术者的区别就在于——卦术者拥有术力。术力无法传授,只能是靠感悟。就像道家所说的:道,可道,非常道。术者一靠天赋,二靠感悟。如果术力可以传授的话,岂不是满世界术者了?”   “那怎么才能快速修炼术力?”冯瑗道。   “多算。这个世界无穷之大,任何东西都是你算卦的对象。术力的修炼就是来自于卦术的积累。”范剑南低头看了一下手机,笑着道:“我出去有点事,交给你一个家庭作业,算出这盒巧克力是被谁吃掉的。你自己不许吃,这算作弊。”   冯瑗何等聪明,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范剑南有事想出去。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出去,实践出真知嘛,好不好?”   “哎,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现在是你老师……不是你老公。冯瑗同学你严肃点好不好?你这么撒娇我可受不了,难道非逼得本老师在课堂上兽性大发?”范剑南一边讪笑着一边闪身开门,逃了出去。   躲开冯瑗之后,他才重新拨通电话,“喂,大胆么?你慢点说……什么,你们怎么搞的?这都不拦着他!他现在在哪里?我知道他是去阵眼,到底是哪一个?嗯……行,你先想办法拖住他,尽量拖延时间,我想法赶过来。”   关上电话之后,范剑南一阵不满,这林老鬼搞什么,明明他那里那么多人,非要我去拦苍云啸。这五术人果然是些麻烦的家伙。 第100章 胆大包天   “喂,你不是玩真的吧?”龙大胆看着苍云啸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你想突袭他们一下,好歹也事先计划一下,选个相对容易下手的地方啊。”   “怎么,你认为这里不容易下手?”苍云啸看了他一眼道:“我好像并没有要求你一定要跟着我。”   “你白痴啊,这是银行,银行知道么?魏如山党羽众多,这家银行很可能有他的内应,因为阵眼点就被设置在银行的地下金库里。”龙大胆怒道。   “那又怎么样?”苍云啸根本不理他,反而又走近了一点。   “哈!那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银行金库的防卫比监狱都严!就算一群武装暴徒,带着炸药,也未必就能冲进地下金库去。你觉得就凭你背着的这把破弓,能怎么样?好!即使我们进去了之后又能怎么样,我们没办法控制那里,你总不能一直待在银行金库不动吧?所以这没有意义。”龙大胆劝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我必须拿下这地方。如果能毁掉魏如山在阵眼设下的阵基,那么他潜伏在银行的内应一定会感应到。我们顺便灭了这个内应,我看还有谁能够再次进去。没人能再次进去的话,这个阵眼就等于是我们的了。况且对方肯定也认为这个地方万无一失。有这想法就会大意,他们一大意,我就有机会。”苍云啸淡淡地道。   “哎……我说你等等,好歹等个帮手来,我刚才通知范剑南了……现在你即使冲进去,也根本不知道阵眼的具体位置。”龙大胆盯着苍云啸道。   “范剑南?不错!他的遁甲术倒是可以帮助我确定具体的方位。”苍云啸的眼睛一亮。   “这个人,怎么还不来?”龙大胆有些焦躁,又有些犹豫地道。“你不会不等他来就先冲进去吧?先说好,我别的都可以帮你。但你要是就这么冲进去,我立刻掉头就走。别怪我不义气,我现在还是个越狱通缉犯,不想再扣上个抢银行的罪名。”   “我也不想。你似乎忘了我是个山术者。除了炼丹、拳脚,我还有符箓。”苍云啸微微一笑。   “符箓,什么意思?哦,差点忘了,你是道门正宗,画符什么的属于你的本职工作。不过我依然想不出你会画符和抢银行有什么关系。”龙大胆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怎么了?”苍云啸明显感觉龙大胆有些紧张。   “没什么……”龙大胆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苦着脸道:“你那个什么符,不会是我经常电影里看到的那种吧?”   “什么电影里看到的……不知道你说在什么……我这是山门秘传的。集茅山的上清箓,阁皂山的灵宝箓,龙虎山的正一箓之精华。寻常哪里能看得到?”苍云啸冷笑道。   “武打电影里义和团的勇士们都这样。每逢打仗必先请神烧符,然后把符纸的灰放在水里喝了。大吼着刀枪不入,赤膊上阵。结果被洋鬼子打成了筛子一样,浑身是眼儿。”龙大胆叹道:“我就怕你这符也是这种刀枪不入符。”   苍云啸一伸手从怀里摸出几张符纸,拿在手里晃了晃,“不是,我这是隐身符。不过你说的那种刀枪不入符,我也知道一点。虽然并不能真的刀枪不入,但是在战场上的确可以大大减少被击中的概率。”   “隐身符……你确定?”龙大胆瞪大了眼道。“你不会是骗人吧,这怎么可能?”   “他倒是没有骗你,的确是可能的。”   龙大胆只觉得眼前一花,范剑南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苍先生,久违了。”范剑南笑着拱手道。   “范剑南,你来得正好。起一卦看看,我们究竟什么时辰,哪个方位进去比较好。”苍云啸道。   “现在不是时候,我们最好等到银行下班之前动手。到时候各个分行的钱会由运钞车运回本行,安放在金库。这个时候才是我们潜入的最好时机。否则的话,你就真的只有靠炸药了。”范剑南耸耸肩道。   苍云啸点点头,范剑南的说法他也赞同。跟着押运钞票的人工作人员一起进去,的确比硬闯要更合理。不过他又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才下午一点多,距离银行下班似乎还有点早。这让他有些犹豫。   范剑南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道:“附近有个尚岛咖啡馆,我们不妨去坐坐,等待时机。正好在下新近对于运用术数隐身这个问题很有兴趣,你的符箓可否借我看一看?顺便我们在谈谈怎么进去。”   苍云啸看了看范剑南,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随便。”   龙大胆倒急了,一扯范剑南的衣袖,低声道:“他初到这里,不了解情况,怎么你也跟他一起疯了?你还真打算陪他去银行金库!林老头的意思是让你把他劝回去的……你这倒好了,陪他一起去……”   “林老鬼,你听他的干嘛?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一天到晚倚老买老,有本事找他师兄拼命啊。他这还不是躲在我家老宅不敢露面?”范剑南不屑一顾地道:“不是我说你,龙医生你好歹也是一派宗师,说起来和林老鬼平起平坐,你听那个老头子的干嘛?”   龙大胆苦笑道:“当然不是非听他的不可。我虽然叫龙大胆,但是胆子真的不是那么大。我只想经过这次的五术人集会之后,还能活着而已。这小心谨慎总没有错……”   范剑南一把拉过他,嘻嘻哈哈地道:“话虽如此,但是如果一辈子谨小慎微,那人生哪还有什么乐趣。你看苍老哥,年纪虽然比你大,人家活得多有激情。来吧,来吧,一起坐坐喝杯咖啡,然后跟我们走,保证你没有任何损失。”   龙大胆被他们硬拖着进了咖啡馆。   看着窗外斜对面的银行,龙大胆只觉得如坐针毡。他算是服了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明明就想闯进银行的地下金库,居然还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还能心平气和地谈论什么符箓。   “啊……非常有意思。这个隐身符和我领悟到的隐身术有异曲同工之秒。我的隐身术是从日本阴阳师那里领悟到的,其实就是预测算对方的眼球活动,预先使自己站在对方视线的盲点之上。而这隐身符箓却是采用小型术阵,使佩戴符箓的人周围光线发生折射,达到隐身的功效。从本质上都不是真正隐身,而是通过作用于对方产生错觉。尤其这符箓,在术数的运用上果然是精巧绝伦。”范剑南看着苍云啸的符箓赞不绝口。   “说来惭愧,符箓之道说到底,也只是前辈高人的智慧罢了。我只是把术力把阵法写在符纸之上。不像范老弟,对术法的悟性如此卓越,竟然能够触类旁通,把阴阳师的技能用易学重新演绎使用。实在是令人佩服。”苍云啸对范剑南想出的盲点隐身术也颇有兴趣。两人竟然有说有笑。在一旁喝咖啡的龙大胆无比郁闷,那张脸简直比咖啡还苦。 第101章 三宗师   范剑南和苍云啸的态度很安闲,一边品着咖啡,一边开阔天空的闲聊。龙大胆却坐在边上发愁,不知道等一会儿这俩人到底会闹出什么事来。   “龙医生似乎很紧张?”苍云啸看了他一眼道。   “没办法,我的个性从小就容易紧张。为了缓解紧张情绪,我经常杀猪,或者是做外科手术。因为一见血我就会镇定下来。”龙大胆叹了口气道。“所以我的杀猪技术比起我的外科手术来丝毫不逊色。可惜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杀猪了,也没那么多外科手术可做。”   “大胆,你想不想在潜入银行金库的时候被发现?”范剑南压低声音道,他脸上的笑容让龙大胆感觉不怀好意。   龙大胆立刻摇头,“我难道发神经么,想被发现?”   “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去买几双手套,鞋套和口罩,帽子。”范剑南微笑道:“因为我不但当时不想被人发现,之后也不想在金库里留下足迹或者指纹之类的线索……你认为呢?”   龙大胆觉得很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准备手套,鞋套这个我懂,是避免留下指纹足迹。那么帽子和口罩有什么用?”   “口罩用来避免说话或者打喷嚏,导致口腔唾液飞溅,在现场留下证据。即便是正常的头发也有随着行动自然脱落的可能,所以需要帽子。我们尽量做到滴水不漏,不留下任何证据。”范剑南微笑道。   “我怎么没想到,稍等,我立刻就去。”龙大胆听后一怔,但越想越有道理,连忙起身出去采购。自从他上次莫名其妙地被冤枉坐牢之后,这位邋遢医生已经很注意这方面的细节了。   看着龙大胆离开,苍云啸微微一皱眉,转向范剑南道:“小范,你故意把龙医生支开,莫非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苍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不过我依然想说,你的这个决定不但冒险而且疯狂。龙医生在场,我不想直说。我知道即便我说了,你也未必听得进去。无论你对地相术士有多反感,也不应该现在表露出来,因为现在的五术人经不起内斗了。今天我会陪你冒这个险,但是不代表我赞同你的做法。”范剑南端起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   “不赞同我的做法,却依然肯和我一起冒这个险?”苍云啸抬了一下眼皮,看着范剑南道。   “是的,因为我虽然不赞同你这么冒险,但并也不表示我喜欢林老鬼的那套做派。闹一闹,震慑一下魏如山也好。另外我也觉得有必要陪你一起去。因为我也是五术人之一。别看龙大胆虽然畏畏缩缩,但只要你一句话,他也会毫无怨言跟你一起去。五术人千年传承的,不但是术数,也是情义。”范剑南缓缓道。   苍云啸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道:“现在我开始有点知道为什么师傅这么看重你了。”   “看重我?”范剑南微微一动眉。   “是的,你上次拜访过他之后,他就告诉我,此人才是五术人的未来。他当场就把太乙神数给了你,恐怕他也早已知道你和冯家传人的关系。否则他又怎么会把这号称上古三式的卦术留给你。”苍云啸微微一叹,随即又豪气顿生地道:“但今天这趟,我依然非去不可。我要告诉魏如山,山术者虽然隐迹遁世,但终究不是他可以灭掉的。”   “好!你如果去。我和龙大胆陪你!就让魏如山看看他认为最坚固,最万无一失的阵眼怎么毁在我们手里!我也不信,凭我们三个流派宗师出手,拿不下他一个阵眼。”范剑南一笑。   “范老弟,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苍云啸低声道。   “什么?”范剑南感觉他的脸色变得不太好。   “如果遇到阿水,请务必把他留给我……”说到这里,苍云啸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要代山术者历代祖师清理门户。”   范剑南叹了口气,点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龙大胆带着一包东西回来了。包里面是手套,鞋套和口罩帽子。   范剑南看了之后,低声道:“时间看起来差不多了。我先结账,然后你们先后去洗手间,把这些东西全部换上等我,我跟在你们身后马上就到。记住尽量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苍云啸和龙大胆点头去了洗手间,范剑南招呼服务生结账,随后也溜进了洗手间。好在这个时间人并不多,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行动。   在洗手间戴上手套,鞋套,又戴上了口罩,帽子。看着镜子里那样子,范剑南忍不住笑了。   他看了看装扮好的龙大胆和苍云啸道:“苍云啸你的隐身符,能够维持多久?”   苍云啸递上了三张符纸,低声道:“理论上是一个时辰,不过我们都有术力在身,可能时间会更长一些。”   范剑南点头道:“时间上应该足够了。我们运气好的话,半个小时内就能搞定。来,我们每人配带一张。”   随着三个人把苍云啸的符纸佩戴上之后,他们在镜子里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了。   “嘿,这东西不错啊,真的有效果。我居然看不到我自己了。喂,你们还在么?”龙大胆低声道。   “我们就在你身边。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他的隐身符是利用术数阵符使佩戴隐身符的人周身光线产生折射,这种原理只能作用于人眼,但是对监控摄像没有作用。我们现在佩戴隐身符,虽然能避开人眼。但是还必须下点功夫,干扰银行的监控装置。”范剑南低声道。   “那怎么办?你有这本事,我可没有。”龙大胆低声嘟囔道。   “没事,更紧我就不会有事。现在我们相互看不到,但一定要跟上我。因为对于监控的干扰不能太长时间,每一个监控摄像总共十几秒钟而已,太长了就容易使人怀疑。所以你们务必要跟上我。”范剑南低声道:“还有进去之后,尽量别说话。为了避免因为看不到而走散,我们相互手拉着手。虽然彼此看不到,但是可以在对方手心里写字。都明白了吧?”   “嗯,知道了。”   “明白了。”   三只看不见的手牵在了一起。   “刚才我已经起了一卦,运钞车五分钟之后就会到。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走,跟上我。”范剑南低声道。   他走在第一个,随后是龙大胆,最后是苍云啸。   三个人从咖啡馆的洗手间里出来,咖啡馆的人一无所知。即使是他们在服务员的面前走过,也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原本光线照在他们身上,才能被人眼接收反射到视网膜上成像。但隐身符的作用下,他们周身的光线在术力作用下扭曲了,人眼根本无法察觉他们的存在,因为他们的身体完全是透明的。   就算是范剑南也暗自赞了一声,山术者的符箓之道,果然有独到之处。 第102章 银行金库   范剑南,苍云啸和龙大胆,三个人佩带隐身符,站在银行门口等着。地上黄色油漆写着的“特种车辆停放处”极为醒目。   果然不出几分钟,一辆黑色的运钞车开了过来。车停下之后,两个武装押运员先下了车,都是黑色的防弹衣,绿色的钢盔,手里还拎着黑色的枪支。   他们下车之后,银行的工作人员也出来了。一男一女拿着两只银白色的箱子向银行里走去。毫无疑问,他们手里拎着的箱子内全是现金,这是要存放在银行金库里的。   范剑南知道机会来了,立刻跟在他们身后进了银行。随着范剑南暗中捏起了指诀,银行内部的监控摄像被术力干扰,突然模糊了一下。接着这个机会范剑南带着龙大胆和苍云啸快速通过了摄像监控区域。   不过几分钟之后,这两个工作人员来到了电梯前,按下了按钮。这下让范剑南他们为难了,电梯空间狭窄,要是不小心碰到了这两个工作人员可就麻烦了。但是时间紧迫,机会只有一刹那,范剑南来不及多想就跟了进去。   电梯里依然有监控,范剑南心里直想骂娘。他一边打着指诀,干扰监控摄像,一边把身体挤到了电梯角落里。那两个银行工作人员虽然看不见他们,但是似乎也感觉到电梯停留的时间有点长了,有些意外地朝外面看了看,还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奇怪,这电梯关门的时间这么这么长?”电梯关门之后,那个女性工作人员低声嘟囔道。   “嘿嘿,难道比我昨天晚上还长?”另一个男工作人员的低声笑道,顺手揽住了那个女人的腰。   “讨厌……别这样,电梯里有摄像头的……”那个女人羞红了脸道。   “怕什么……我们到摄像头下面不就好了吗?”那个男人搂着女人的腰就要往电梯里面靠。   范剑南暗自叫苦,自己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两个工作人员还是一对情侣。范剑南倒不介意看真人秀,只是现在自己和龙大胆、苍云啸就挤在一起,摒气凝神,不敢有一丝的动静,就是怕惊动他们。这下倒好,他们在电梯里还来情绪了,这样拥吻着往里面挤,不碰到自己三个隐形人才怪。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个男的突然“哎呀!”一声,松开了那个女人。   “怎么啦?”那个女人诧异地道。   男人摇摇头道:“没什么,好像被蚊子咬了一下。”说完又搂着那个女人。   “好啦好啦!快到了。早点弄完下班了,想好下班带我去哪玩了没有?”女人笑嘻嘻地推开他道。   范剑南几乎想哭了,心道:我管你们这对狗男女去哪里荒唐,只求你们别再往里靠啦。   电梯那么点空间,已经五个人了,他们还不安分,动手动脚想靠到里面去。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好在电梯终于停了,两个工作人员整理了一下,提着箱子走了出去。   范剑南感觉到自己的背心里都凉了,全是汗水,就让这俩给刺激的。真是太不容易了,只差点就暴露了。还不敢出大气,闷声不响跟着这两人又通过了一扇铁门。   总算是来到金库了,趁着机会,范剑南赶紧推算阵眼的位置。可是一推算之后,他顿时傻了眼了,阵眼位置就在那两个工作人员脚下。   “怎么样,找到没有?”他身边的苍云啸用极低的声音道。   “找到了,但是现在没法动。就在他们两个的脚下,怎么办?”范剑南道。   龙大胆低声说道:“那还犹豫什么,打昏他们,用新的术阵重启阵眼不就行了吗?”虽然看不见他,但是也听得出他声音里的焦急。   “不行,这样我们就会暴露。”范剑南镇定地道:“最好等他们出去之后,我们再动手。”   “来……来得及么?”苍云啸低声道:“他们出去之后肯定锁掉金库大门。这样一来,我们即使成功转换阵眼,也根本没办法出去了。”   “小声点……我看可以。即使我们被困住了也能顺利脱困的。你别忘了,魏如山在银行里肯定有内应。阵眼的失控这个内应肯定感觉得到,他肯定会趁没有人的时候过来查看。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顺利脱困。再不然,我们就在这里等到明天早上。运钞车还会过来提取现金,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脱困。”范剑南低声道。   “可是,我们的隐身符只有两个小时的效用。”龙大胆忧虑地道。   “你以为银行金库是人来人往的菜市场么?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可以找个监控摄头找不到的死角休息一下。这个期间除了魏如山隐藏在银行里的那个内应,一般人是不会来的。当然银行劫匪除外。”范剑南低声笑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龙大胆低声道。   “别出声,他们过来了……”苍云啸扯了一下龙大胆。   三个人屛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走出金库,锁上了门,两人的身影消失了。   “唉,看来还只能怎么办了。”龙大胆忍不住轻叹道。   “别出声……”   “为什么?人都走了还不能出声?”龙大胆奇怪道。   “我们来得匆忙,一点关于金库的信息都没有。要知道有的金库内部装了声控防盗设施的。稍微的大一点声音都会引起警报。你也不想为了你的几句牢骚就搞得警报大作吧?”苍云啸压低声音道。   龙大胆被他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庆幸自己没有大声,一方面带着个口罩声音也确实掩盖了不少。“现在怎么办?”   范剑南没有说话,走到了刚才那两个工作人员站立的地方,仔细查看着。“应该就是这里,不过有些奇怪,碑、柱、符、旗这些常见的阵眼设施这里都没有。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控制阵眼的。”   “不会吧?也许在哪里藏着。”苍云啸皱眉道。   “我明白了……设置这个阵眼的人有点意思。勘舆门人精通风水,他运用的是风水阵术控制阵眼。”龙大胆突然低声道。   范剑南心中一动,低声道:“不错,在这个方位是金库正北,钱财就是流动的水,只要银行金库不空,就是水源不断。他一定在其他地方设置了一个水阵,也就说这个阵眼就在他设置的水阵所控制之下。以阵控阵,这个阵眼永远无法被夺取,这人确实好手段。”   三个人一阵沉默。龙大胆豁出去了,低声道:“那我们搬空金库。”   范剑南摇摇头,“不可能,即使今天被盗,银行在完善了防盗措施之后,还会在这里放钱。这样一来术阵还在他们掌控之下,达不到我们的目的。”   苍云啸沉默了一阵道:“我有办法……” 第103章 九孔破地穴   听到苍云啸说有办法,范剑南精神一振,连忙道:“你有什么办法?”   苍云啸狠狠地道:“既然我们没办法把这个阵眼转化为我们所掌控的,那么我们索性就废了这个阵眼。”   “废了这个阵眼?”范剑南奇道:“怎么废?”   “魏如山和林若谷是同门师兄弟,所以他们的术法也是大同小异,都是立足于风水勘舆师一脉,所以才对地势阵眼这么看重。殊不知,风水勘舆师所看重的地脉其实就是一种特别的地磁效应。如果我们把此地的地磁力完全改变过来,那么这个阵眼也就废了。”苍云啸沉吟道。   “这样倒是个办法,不过改变地气什么的,我们可都是外行啊,这事还是老林头比较拿手。”龙大胆低声道。   “我有办法了,苍云啸你的弓还带在身边没有?”范剑南低声道。   苍云啸拿出随身携带的那把复合弓,低声冷笑道:“当然带着,我从来弓不离身。”   “好,我知道你这是一把强弓,你的箭也是特制的。如果用足全力的话,可以把箭射透至混凝土地面之下,然后我们在箭孔内灌入磁石粉末。如果这些箭孔能够组成一个术阵的话,应该就可以改变此处的地磁感应。也就是说这个阵眼完全被破坏了。”范剑南道。   “可是这种破坏只是暂时的,地气不可能永远被术阵所逆转。”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低声道:“暂时就暂时,你别忘了还有个把月,就是五术人集结古淹城的日子。我可以保证在几个月之内,地气绝不会恢复过来。你应该知道风水地气一旦破坏,没有十几年的时间缓慢恢复是不可能的。我们可以保证在这段时间内,这处阵眼不被魏如山所利用。”   “好,怎么做?”苍云啸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会在地上画几个点,你用你那把天弓在地上射出孔,但是一定要保证孔位精确,能做到么?”   苍云啸低声道:“放心,我练弓的时候,你还在上幼儿园呢!只是磁石粉末没有,这个怎么处理?”   “我们这不是还有个江湖医生么?”范剑南轻笑道:“他精于医道针灸,身边常备着针灸用的针具。他身上应该有磁针,是不是龙医生?”   “你怎么知道?你还真会物尽其用。磁针我有,不过数量不多,你有多少把握?你又不懂风水术。”龙大胆怀疑地道。   “五术同源,这个办法我也是猜的,不过应该管用。至少五成把握,先试试再说。”范剑南也有些吃不准。   说完,范剑南取下了隐身符,毕竟在这种环境下,一方面需要精确标注位置,一方面却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有些不太方便。范剑南的习惯身边总带着笔,当即蹲下身体在金库的几个特定方位上做了记号。   苍云啸也取下了隐身符,提弓在手。他手里的复合弓色泽黝黑,泛着清冷的光芒。他低着头调校着弓的精度,神情专注,似乎不是坐在阴冷空寂的地下金库,而是逍遥的坐在郊外,作着打猎前的准备工作。   “好了,画完了,一共九个点。这是我借助东瀛阴阳师的变异九宫图制作的。嘿嘿,即便是魏如山一时之间也未必看得透。”范剑南站起身子道:“苍老师,你准备的怎么样。”   “苍老师?你叫我?”苍云啸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叫你,还能叫谁?你不是山术宗师么?”范剑南耸耸肩道。   苍云啸点点头,“没有问题,这把弓,我经常调校,精度很好。由我射的话,完全可以保证九支箭全部命中,这里也没有风,偏离度决不会超过三毫米。”   “你牛!开始吧。”范剑南竖起大拇指道。   苍云啸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缓缓抬起了左手中的复合强弓,两脚开立与肩同宽,身体的重量均匀的落在双脚上,身体微微向前倾,同时他的右手缓缓地放到弓弦上。   目标点就在地面上,在这个距离确实有点尴尬。因为太近了,箭的加速就会有些不足。加速不足,箭支的穿透力就会大打折扣而地面又是坚固的混凝土,不过苍云啸是毕竟是山术宗师,长年习武,还是有把握射到一定的深度。   他微微第眯起了眼,左手握弓,术力延绵汇聚右手的指尖,一支闪亮的三棱利箭隐隐透出一丝丝术力,这是他凝聚的术力灌注透过了长箭,一箭之威足以穿金裂石。弓弦在渐渐绷紧直至满弓,复合弓的弓片发出了微微的响声。   范剑南沉稳地站在旁边,看似随便却全神贯注地看着苍云啸出箭。   蓦地,一道弓弦之声突然响起!一道森寒无比的白光已急速射入地面。那支高强度的合金箭完全没入了混凝土地面,地面上只留下了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小孔。   苍云啸连连拉弓放箭,范剑南在地上标记的九个点全被射出了箭孔。范剑南低头仔细查看之后,发现苍云啸的箭术确实惊人,九个孔,和他画出来的记号偏离确实只有两三毫米的误差。   龙大胆惊异地道:“我的天,老苍,我知道你厉害。没想到你厉害到这个地步,你这水平,完全可以参加奥运会了。”   苍云啸微微一笑“山术者遁世隐名,怎么可能去争这些世俗名誉。”   范剑南拍了拍龙大胆道:“该你了,你的针灸术也堪称一绝。我要你在每个孔内放入磁石针。和你平常救人不一样,这九个点就是魏如山的死穴了。”   龙大胆从怀里摸出了针盒,取出磁针在九个孔位内逐个刺入。九根磁石针刺入之后,整个地区的风水格局瞬间被改变了。原本的蓄水之居被破,水气顺着九个针孔如同涓涓细流,快速倾泻逃逸。   三个人都感觉到了这种细微的变化,均相视一笑。这样一来,别说银行的内应,即使是魏如山亲自到了也无计可施。这个阵眼在几年之内都不可能恢复,算是被废了。   就在阵眼水气外泄之后,银行的保安部门内有个值夜班的保安顿时一惊。因为他摆放在桌上的一个闹钟顿时停止了走动。   他惊异地看着桌上的闹钟,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阵眼出了问题,怎么会这样?没有人闯入的迹象,难道是今天下午那两个工作人员误动了风水格局?不行,必须设法去看看。”他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是傍晚七点。   但是没有别的选择了,想起魏先生的眼神,就让他心寒不已。魏先生经不起失败了,同样他也经不起魏先生的怒火。他打开了抽屉,拿出了预先配制的金库钥匙,快步走出了银行值班室。 第104章 别想逃   在银行的地下金库,几乎是一个完全被外界隔绝的世界。范剑南和苍云啸、龙大胆并排坐着,安静的等待着。   范剑南哪里是个坐得住的人,才几分钟就把手机摸了出来,拨弄半天又叹了一口气,给塞回去了。这是在地下室里,哪有什么信号。   “怎么,给冯小姐发信息?”龙大胆笑道。   “哪有,想上个网而已。这破地方,连个网络都没有。”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哎,我说,我们不会真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出去吧?阵眼也毁了,魏如那个隐藏在银行的内应难道还没反应过来?”龙大胆奇怪地道。   “谁知道呢,现在的情况只能等了。不过即使他们不来,到明天早上我们也肯定能出去。”苍云啸低头整理着他的弓箭。   范剑南百无聊赖之下,对他的弓箭产生兴趣了,“苍老师,我看你射箭的手法很特别啊,这是蒙古式射法?”   龙大胆嗤笑道:“你又冒充内行,射箭而已,还有什么蒙古射法……”   苍云啸看了范剑南一眼,一边整理着弓具一边道:“你别说,小范说得还真对。怎么你也学过?”   范剑南笑着道:“我哪学过这个,纯粹的门外汉,只不过是在书上看到过一些。”   “不错,我用的就是蒙古式射法,用大拇指开弦。相对于用三指开弦的地中海式射法,蒙古式射法可以使弓开得更满,也能使箭支获得更大的初速。这种射法在精度上要略逊于地中海式,但是在实战中这种射法却是威力最大的。”苍云啸淡淡地道。   “也是,你这箭实在恐怖,我到现在都害怕。我估计射在人身上的力量和枪弹差不多。你这功夫是哪里学的?”龙大胆好奇地道。   “小时候就学了,我家是个猎户。即便是在火药枪的时代,我们猎户的箭术也是一绝。不过那时候穷,用的都是牛角弓。这把弓还是师傅送给我的。”苍云啸黯然道。   范剑南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   “没事,我会用这把弓干掉魏如山的……”苍云啸道。   范剑南的脸色突然一变,低声道:“情况不对,外面电梯似乎在动。看来有人来了。”   “来了最好,正好除掉魏如山的这些走狗,出我胸中这口恶气。”苍云啸冷冷地道。   “先吧把隐身符再戴上,弄清楚了再说不迟。”范剑南对龙大胆使了一个眼色。三个人各自戴上隐身符,他们的身影顿时变得模糊,直至透明。   “叮”地一声,外面的电梯似乎到了。听脚步声,进来的是两个人。银行保安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一起来到了金库的外面。   “奇怪,我竟然丝毫感觉不到阵眼应该有的波动。可这地方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老人手里拿着罗盘,一脸疑惑地道。他手中的罗盘失灵了,指针一会儿转一个方向,而且毫无规律可言。   “师叔,我的罗盘也这样,太怪了。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个保安低声道。   “监控和警报系统全部关了吧?”   保安低声道:“我把监控程序改了,警报也都已经关了。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了。”   老人想了想道:“开门,总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否则我们没法向魏先生交待。”   金库厚重的铁门被打开,清冷的灯光下,里面空无一人。   老人和保安两人手持罗盘走了进来,分别走到了金库角落里,仔细观测着手中罗盘的变化。“古怪,这里……怎么会这样?风水运力混乱不堪,按现在的局势看这里根本不能成为控制春秋淹城的阵眼。这风水突变得也太怪异了。”   “师叔,会不会是五术人夺取了阵眼?”保安低声道。   老人皱眉道:“绝不可能啊,即使他们夺取了这个阵眼,但也无法掩盖阵眼的存在啊。这实在是怪异。”老人的手指微微一动,捏了一个指诀,突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是谁在那里,给我滚出来!”   隐身状态下的三个人心里都是一惊,范剑南心里急动,立刻意识到这个老人是在耍诈。如果他真的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应该不动声色,猝然袭击才是最有利的。哪有这样当场喝破的。   感觉到身边的异动,范剑南立刻一把扯住了想要站出来的龙大胆。没想到另一侧的苍云啸却站了出来。苍白的灯光下,一阵透明的涟漪泛起,苍云啸的身体在虚空之中缓缓显露了出来。   老人后撤一步,冷冷看着苍云啸道:“鼠辈,就是鼠辈。很会躲躲闪闪偷鸡摸狗,却也最沉不住气。不知你是那个术派的人。”   苍云啸微微一笑,“山术宗师,我不是看不出你的小手段,而是根本不屑和你玩心眼。我知道两位都是勘舆门的叛徒,仅凭这一点,两位就已经该死了。”   “宗师!”老人脸色稍变,手中的罗盘一摆强行凝聚术力挡在身前,和那个保安并肩站在一起。“宗师又能如何?你山术宗师又不是没有败在我们手下!”保安厉声喝到。   他不说这个还好,这话一出口苍云啸顿时大怒,仿佛觉得他不配自己用那把天弓,苍云啸并没有拿出背后的弓。只是微微抬起了手,中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去!”苍云啸手指一弹,那个保安立即被这张符纸击中。这张轻飘飘的黄纸如同利刃一般破开了老人的术力防护,打在了保安的胸前。保安几乎连哼都没哼,就被这张符纸撞得晕了过去。   正在隐身状态下暗中观察情况范剑南都吓了一跳,“低声道,据说山术者兼修符箓丹道,还擅长武术。现在看来果然都是武林高手,这一张轻飘飘的符纸竟然能把人打得昏死过去。”   “没那么夸张的力量,那是个穴位,只要一定的力量就能至晕。不过这功夫也够厉害的。”龙大胆低声道。   “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老人怒喝道。   “欺人太甚?我山术者避世隐修,是谁找到武当山去的?用庞大的术阵算计杀死一个瘫痪垂死的老人,这难道不是欺人太甚!”苍云啸逼视着老人道:“我不管你是谁,你跟着魏如山就该死!”   老人似乎看出苍云啸厉害,暗中一咬牙,把手中罗盘拍在了地上。“那就试试看!”凝聚的术力顿时在地上扩展蔓延,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术阵。   “你以为凭这个术阵能挡得住我?”苍云啸厉声喝道,第二张符纸出手激射而出。   这个老人以半跪的姿势,单手按在罗盘上。术力通过罗盘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力场。   苍云啸的这张符纸竟然射到老人身前几米远的地方就飘落了下来,一边飘落一边自行燃烧了起来,最终化为了灰烬。“哼,这是魏先生亲传的秘术,想攻破这个术阵除非比我自身修为高出两倍。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到天亮了一起进监狱!”老人恶狠狠地喝道。   范剑南暗中色变,这个老人绝对是魏如山手下的高手之一。术力之强大只在自己之上。   “好!你这一手就配得上我用这把弓了!”苍云啸面无表情地从背后取出复合强弓。   范剑南一看不好,立刻扯下隐身符,挥手拦住苍云啸道:“别杀了他。这人术力修为颇高,也许是魏如山的亲信。他身上或许有什么我们想要的信息。”   老人蓦然看见有一个年轻人突然显现,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他立刻镇定下来,看来情况不妙,虽然术阵可以勉力抵挡,但是对方如果两个人合力,事情就有点棘手了。他的眼角看向了一侧的铁门:如果能够逃出去,关上门的话……   他把心一横,双手连连结成指诀,按在了地上。在术阵上加了一把力。然后转身就像一侧的门外逃去。   可惜他刚跨出一步,顿时觉得自己腿一麻,接着是手臂,腰部……他就像一根棍子一般全身僵硬。直挺挺地倒在了,门边上。   虚空中又出现了一个人,胡子拉渣不修边幅的龙医生凑上来嘻嘻一笑,从到地的老人身上拔出一根根银针。“老爷子,这要是被你跑了,我们三个宗师的脸往哪儿搁去?” 第105章 拷问   “干得好!”范剑南笑着走过来道:“把他抬起来,我有话问他。”   龙大胆一把提起老人的衣领把他扯了起来扔在墙角。   “你们卑鄙无耻,暗箭伤人。枉称一派宗师。”老人怒视着龙大胆骂道。   “无耻?就算是无耻,你又能怎么样?老子以宗师的身份暗算你,你该觉得有面子才是。给我老实点,乖乖回答我们的问题。”龙大胆鄙夷地道。   “嘿嘿,你们要杀就杀。从我嘴里套话,你们休想!”老人恶狠狠地瞪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一笑,“杀人?那多没意思。我和你可不一样,从来都没杀过人。大胆,你杀过人没有?”   龙大胆耸耸肩,“杀猪倒是经常的,不过我更愿意称之为活体解剖的医学实验。杀人?一次也没有,我可是规规矩矩的医生。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   范剑南转向苍云啸道:“老苍,你呢?杀过人没有?”   苍云啸冷冷地看着地上的老人,摇摇头道:“没杀过,不过我倒是不介意杀魏如山的走狗。”   老人充满怨毒地冷笑道:“一群无胆鼠辈……我量你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不会杀你,另外我也知道,你不怕死。不过你应该知道这世上还有比死更难以忍受的事吧?”   “你想怎么样!”老人怒道。   “我看你一副老学究的样子,只怕平常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你这种人既然自恃身份,总是死要面子的。嘿嘿,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既然要脸面嘛……”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们这位龙医生医术通神,七十二根银针专治阳痿早泄。”   “你什么意思!”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没什么意思,你如果不老实回答我的话,我们就把你扒光了,让龙医生给你扎上几针。不但能让你理智全失,还保证让你老而弥坚,一柱擎天。然后我们转身就走,顺手把门锁上。现场只剩下你和那个保安,你猜明天人们发现你的时候,你们会是什么样子?”范剑南慢条斯理地道:“或许明天报纸就会登出新闻,同志劫匪劫不忘劫色,盗窃金库未遂奸杀保安。不知道认识你的人会怎么看?”   龙大胆噗地笑出声来,“这个主意妙啊。到时候我看他还一脸的义正辞严,人模狗样。我呸他一脸!”   老人的脸色都白了,这可真比杀了他还狠。这个小伙子一脸坏笑的样子,让他心里直发毛。眼看龙大胆跃跃欲试地拿出了银针,他彻底慌了,“慢着,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如此下作的手段,难道不怕为天下耻笑么?”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耻笑?哈哈,不知道人们耻笑的是我还是你这个荒唐的劫匪?”   “我迫不及待想看他明天的样子了,是不是该动手了?”龙大胆手里捻着银针走过来道。   “慢着……”老人额头的汗都下来了,嘶声喝道:“把银针拿开。你们想问什么,我……我都招了……”   范剑南微笑道:“你看,万事都可以商量。首先告诉我,你是谁?”   “张大漠,勘舆师。”   “很好,张老先生。然后告诉我,魏如山在哪里?”范剑南猛然喝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魏先生从来深居简出,知道他在哪里的绝不会超过三个人。而且这些人通常就在他身边,没有人能够出卖魏先生。我们这些人就是想见他一面也是很不容易的。”张大漠连声道。   “不可能,以你的能力来看,你绝对是魏如山手下的高层,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下落。”范剑南厉声喝道。   “我说的是实话,我们确实不知道他在哪里。他也不可能告诉我们。而且,他有事要我们去办的话,都是由其他人传话给我们。那个人叫阿水,是魏先生的秘书,他和魏先生形影不离。”张大漠低声道。   “阿水!”苍云啸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抓住了张大漠的前胸衣襟,把他顶在墙上厉声喝道:“那个阿水在哪里?”   张大漠挣扎着道:“我不知道,他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通知我们。平常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联系他。”   苍云啸冷笑道:“不见得吧,比如阵眼失守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们会不通知他?你当我小孩子哄骗么?”   张大漠沉声道:“魏先生处事比你们想象得更周密。我们坚信他会成为术者的未来,他自己也是如此,所以他不会被任何人所影响,也避免和任何人接触。我跟他十几年,只见过他两次。”   “不要转移话题,说你怎么才能联系上阿水。把他给我约出来,就现在!”苍云啸咬牙喝道。   “他不知道!”范剑南淡淡地道:“他现在分明就是想拖延时间,联系的信号那个保安应该早就发出了。我们立刻走,现在还来得及。”   “什么!你这老东西!”龙大胆又惊又怒。   “算你聪明!魏先生的人应该快到了!”张大漠狞笑道:“唯有他才是术者的未来,五术人不过是历史遗留的老古董。根本不配和他争雄!”   龙大胆一掌把他掴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含含糊糊地嘟囔。   苍云啸低头看着手里的弓。“不行,要走你们走,我不能走。我要留下等阿水!有些事情,我们之间要先解决。”   范剑南摇摇头,“要杀阿水并不急于一时,况且他还不一定来。阵眼已经破了,继续留在这里等魏如山的大批手下赶到,显然不明智。”   “人一辈子总要做几件不太明智的事情。”苍云啸淡淡地道。说完靠在墙边整理着手中的弓和箭支,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龙大胆苦笑着摇头道:“苍爷,我知道你牛!不过我有点搞不懂,你这是热血还是狗血。”他看了一眼苍云啸凌厉的眼神,立刻改口道:“反正狗血也是热的,我支持你。”   范剑南摇摇头,“别在这里,我们去外面等。来的人是谁,有多少人?完全一目了然。找个好位置,也更适合远程弓箭的发挥。怎么样?”   苍云啸没有说话,抱着弓走出了金库。范剑南跟在他后面,朝龙大胆使了个眼色。龙大胆心领神会,立刻关上了金库的大门。把张大漠和那个昏迷的保安留在了金库之中。 第106章 煞局大阵   暗淡的天空中布满了灰色的云彩,在夜晚的风中不停的卷动。云层下,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张弓站在高楼之上。黑色的衣服和夜色融为一体,他的人也象周围的钢筋混凝土一样沉着冷静。   龙大胆瞄了一眼站在高处的苍云啸,无奈地摇摇头,“一中年大叔了,爬那么高装酷,他也不怕摔着……”   范剑南微笑着推了他一把,“就让他装酷好了,爬那么高,我还嫌风大呢!就让他在高处出风头,我们猫在这儿看戏,有空的话就帮他一把。大胆,身上有烟没?”   龙大胆瞪了他一眼,不情愿地掏出了烟递给范剑南,嘴里嘟囔着,“你可真行,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抽烟?”范剑南一边点着烟一边悠然道:“因为魏如山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前面那个街口至少有三辆车,正在往这里赶,车里面应该有术者。”   “是到银行这里来的?”龙大胆低声问道。   “应该是,否则就是一帮术者准备出来聚会吃夜宵。我感觉到几股很强的术力波动,不知道苍老师一直惦记的那个阿水在不在里面。”范剑南耸耸肩道,吐出的烟雾掩盖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那就大闹一场吧……虽然这不是我的风格。”龙大胆叹了一口气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针盒。   三辆车很快开到了,他们非常谨慎地没有停在银行门口,而是停在了路口,八九个人步行而来。全都穿着黑色的西服,连高矮胖瘦都差不多,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令范剑南感到熟悉的味道,这是属于术者特有的气质。   范剑南看着高楼上的那个人影,等待着苍云啸动手。苍云啸看着脚下渐渐接近的人群,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复合弓……   “咻”一支三棱合金箭头急速破空,准确地穿透了一个黑西装男人的手臂,其势未衰,把这个人的手臂牢牢地钉在了墙上。   “糟了!有人偷袭!”那个黑西装男人也不是常人,大惊之下并未慌乱,而是抬手折断了箭支,硬生生把自己的手臂从箭上拽了下来。其余几个人一挥手,一个密布复杂线条,直径十多米的圆环就呈现在众人眼前。所有他们曾走过的地方,也在这同时给展现出那种巨大圆环和复杂的线条。   这些术者中果然有高人存在,他们在步行走过来时就暗中结下了多个术阵。这份心机和谨慎,确实令人恐惧。   “这是风阵?”龙大胆皱着眉低声道,他明显能够感觉出那些神秘阵法中蓬勃的术力波动。风在八卦中属巽位,五行属木。地上的九个圆环发出了九道刚猛的旋风朝高楼上卷了过去,速度之快,就是苍云啸也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只能选择暂避锋芒,黑色的身影如同黑蝙蝠一般划向了另一侧。   “恪守其位,不要乱动。小心附近还有人!”那个受伤的术者喝道,他的手臂被苍云啸一箭射穿,受伤不轻,脸色显得异常苍白。此人是风水术高手,一眼看出苍云啸所在的两座大厦得很近,致使两座大厦中间形成一道相当狭窄的空隙,远望去就仿似大厦被从天而降的利斧所破。   “巽风转离火!转天斩煞局。”那个受伤男子一声冷哼,速度剧增下自旋风舞动的相反方向,远处两栋大楼之间犹似一面密不进风的黑幕,在不到半丈外电速飞绕,庞大的术力搅得周围的气流“呜呜”作响。风阵瞬间化为火阵,配合天斩煞局,犹如一道火墙般延展开来。   “轰隆……”   天雷般轰炸的巨响不断传来。一股淡青色的火柱蓦地在彻耳的震声中一腾冲天,直径数丈,端处直冲云层,飞溅的火星则形如扇面向四周喷发,斑斑点点,照得百数丈下的现代都市光彩耀人。点点火星漫天飞舞,捕捉着苍云啸黑色的身影。   “快速解决他,术阵声势过大,会招来火警。”在满天飞舞的星火下,范剑南听到那个受伤男子形同兽类的疯狂的咆哮声。   数十股暗焰的气旋像百花堂中乱舞的蝴蝶,混在金灿灿的火柱中到处跳射,追逐着苍云啸黑色的身影,每一瞬都会引来数声“砰砰……”的震响。   刹那后,一团尺径丈余的光焰突然弹离火阵,流星般甩向百数丈下的地面。没有砸中苍云啸蝙蝠般的身影。“砰”地砸毁两家相挨的商铺,留下一个尺径数丈,深三五丈的硕形火坑。   金灿的光焰洒在坑中犹不熄灭。火星在狂风的吹刮下不断燃向相隔的商铺。不到一会儿,便将街面变成一片热气腾腾的火海。   龙大胆瞧得不寒而栗,低声道:“还不动手么?苍云啸就要完了……”   “还没到时候。想不到对方这么棘手,不过苍云啸暂时还应付得了。”范剑南冷冷地道。光焰堆砌燃烧在沥青铺就的路面,没有任何要熄灭的迹象,反而飞扬跋扈地左摆右荡,烧得哔剥作响。他看着燃烧的路面,眼中似乎也有火焰在跳跃。   正说话之际,地面上的术阵再次激发出了一波威势,无数火星飘舞空中织成了一张巨型的网,蓦然罩向正在奔逃的苍云啸。主持术阵的那个受伤者似乎知道苍云啸箭术超群,不让他有反应的时间,一心要将苍云啸扑杀当场了。   可就在此时,躲在一边的范剑南摁灭了手中的烟头。随着他烟头的熄灭,那惊天的火网最终缺了一角。苍云啸恰好从那个熄灭的一角蹿出,他的肩上已经被烧伤了,火焰还没有熄灭。他一个翻滚扑灭肩上的火焰,再次如同蝙蝠般隐入夜色。   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张符纸,暴喝道:“天玄雷动,万物皆应元!给我破!”这是他珍藏多年的一道符纸,还是他师傅上一代山术宗师所炼制的九天应元雷符。此符上书九个震卦雷符,能布雷召云,使周围环境变化如雷泽一般。他一向视如珍宝,现在也顾不上太多了。   沉重的雷声,在城市上空滚动着,金色的、凶恶的、摇曳而美丽的电火,在浓密的活动着的黑云里,疯狂地闪灼着。有一种轻微而神秘的声音在大地上运动,突然地一个大雷在他们的顶空爆炸,好像什么巨大的建筑突然地崩塌了一大块。大楼的一角被雷电击中,碎裂的巨大混凝土块,崩塌坠落在两栋楼宇之间。风水师的天斩煞局被破!!!   范剑南不再犹豫,一步踏出了黑暗中,手上指诀连动。“六合太阴,六仪击刑!”指诀动处,火阵威势立刻隐伏了下来。龙大胆不失时机地洒出一把银针,在术阵中的几个术者顿时经脉被截,恐惧地看着自己不能动弹的肢体。   这个术阵连那个受伤的指挥者在内一共才九个人,这一下就失去了一大半。术阵完全被范剑南的遁甲术压制。那个受伤的黑西服男人后退了一步,脸上一阵怨毒,“遁甲术!你是范家的那个小崽子!”   “你认识我?”范剑南一皱眉。   “哼,我只恨当年没能杀了你,斩草除根!”黑西服男人狂笑道:“你们以为占据一个阵眼就能赢了么?妄想!你们根本不知道魏先生隐藏着的力量。”   范剑南如同受到雷击一般后退了一步,脸色一下子变得如同白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男人,“你……你参加过二十年前的那次袭击。那件事你也有份?”   黑西装男人狞笑道:“不错,老子也有份!范无敌自以为杀死了那次事件的所有参与者,你也没想到我还活着吧?我呸!什么卜术者宗师,早晚也是魏先生脚下的一具尸骸!哈哈哈哈……”   蓦然他的笑声顿止,他身侧的几个地相术者突然怪异地扭动着身躯,胸腔中爆出一团团血雾,纷纷栽倒在地。一个声音在黑西装男人背后冷冷地道:“转过脸来,我看看你是哪根葱!”   他不敢回头,这个刚才还狂妄无比的男人,在一瞬间像是被抽走了身上所有的勇气。不但没有了勇气,而且满怀恐惧。“范……范……”由于颤抖,他牙关碰击的格格声在黑夜中显得如此明显。   他身后的人穿着一身运动服,头上永远带着一顶红色的棒球帽。“欠了债,侥幸躲过了追债的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反过来嘲笑债主的讨债力度不够。”戴着棒球帽的人冷冷地道。“把头转过来!立刻!”   黑西装男人艰难地转过身,却垂着眼,似乎不敢看这个杀神般的人物。   “你知道么?今天我必须杀了你,因为我不杀你,我儿子也会。而作为一个父亲,我不想我儿子染上太多的血腥。”范坚强冷冷地道。   “是你……范无敌!!!”黑西装男人狂吼一声,转身就跑。只是才跑出去几步,他的身躯突然像是膨胀了起来,然后就像一个气球一样被炸裂了,血花和内脏漫天飞舞,落在烤得半焦的沥青路面上滋滋作响。   “爸爸!你去哪里了?”范剑南看着戴棒球帽的中年人,惊呼道。   “我说过,你已经成年了,可以选择自己的路。而我,有我没有解决的事情。”范坚强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帽子,转过身道:“你走吧,过一会儿有大量警车和消防车到。自己注意点安全。”还没等范剑南回话,他已经走进了阴影之中。   “走吧,你追不上他了。”苍云啸拍了拍范剑南的肩膀。远处消防车的呼啸声越来越近,期间还夹杂着警笛声。 第107章 狡猾的范剑南   白色的和服,长发白如雪,脸却柔美如年轻女子的菊部规正盘膝而坐。在听了自己手下关于昨天晚上的报告之后,半晌不语。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低声道:“看来我确实小看了五术人……”   菊部规正淡淡地道:“不是小看,而是太小看了。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小看一个具有千年历史传承的组织。也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小看中国人的力量。”   “但是在历史上,我们差一点就征服了支那……而今天,他们的术界精英俱丧。剩下的人或者死守传统不知变通,或者利欲熏心,只知道以术法谋钱财,早已处在崩溃的边缘。就像那个年代的局面一样……我们取代他们,成为术者主流的时代就要到了。”戴眼镜的年轻人眼中闪着热切的光芒。   菊部规正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子,微微一笑,“很多人有这个想法,那是他们不懂得中国人。这个民族有着无比光辉的历史,也有着无比惨痛的经历。蒙古人自以为征服了汉人,但元朝却成为了短暂的王朝。满清也以为征服了汉人,但仅一百年,他们骠悍的八旗便失去了塞外策马时的勇力,彻底淹没在了强大的中原文化之中。我不知道你的豪迈气概从哪里来?”   “流主……我……”菊部宗藏低下了头。   菊部规正却继续道:“你是能够比肩那位纵横天下的天骄大汗,还是能比拟雄才大略的满清霸主?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夫唯不争,故无尤。懂得了这一点,你才能懂得中国人。”   “难道流主真的要和这些卑鄙的支那术者合作么?”菊部宗藏微微一惊道。   “有何不可?只要对我们阴阳流有利。五术人和魏如山就像两只红了眼的斗犬,他们的眼中只看到了对方的威胁,却看不到我们。我但愿他们永远看不到我们,永远地相互撕咬。”菊部规正淡淡地道。   “流主的意思是,我们做一个旁观者?”菊部宗藏疑惑地道。   “是的,我们只要做一个看客,必要的时候下下赌注。无论谁咬死了对方,我们都没有损失,也都有利可图。年轻人,你几时看到观赏斗犬的人,亲自下场和犬类一起咬呢?”菊部规正微笑道。   “流主高瞻远瞩,是宗藏太浅薄了……”菊部宗藏低头道。   菊部规正一摆手道:“宗藏,你是我的侄子。我明白你并不是浅薄,而是素有大志,这一点难能可贵。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大志向,要有大才能。否则就只是志大才疏,这才是最致命,最易招致祸患的。”   “多谢流主教诲,宗藏铭记在心。”菊部宗藏低下头。   门外传来一阵朗笑,“菊部先生原来在闭门教育侄子,看来我来得有点不是时候。”   菊部宗藏脸色一变,一旁的菊部规正却一摆手,示意他不必惊慌。同时也大笑道:“范桑几时也学会客气了,无论你什么时候来,你都是我最尊敬的客人。你和宗藏也见过几次,不如进来,一起喝一杯清酒。”   范剑南推门走了进来,看着菊部宗藏笑了笑道:“我倒是不介意,只怕宗藏会不高兴啊。”   菊部宗藏的脸上全是笑意,起身鞠躬道:“哪里话?范先生,真是贵客,请!”他的态度真诚,笑容里也丝毫看不出做作。仿佛对以前的事,丝毫不介怀,倒像是看到了老朋友一般热情。   菊部规正看着范剑南微微一笑,“范桑,我们刚才还在谈论你。昨天你们在银行街口的动静可是不小啊。只怕昨天魏先生要睡不着觉了。”说完取过酒杯,亲自为范剑南倒了一杯酒。   范剑南端起酒杯闻了闻,一饮而尽,笑着道:“久闻日本清酒的盛名,果然名不虚传。”   菊部规正微微一笑道:“这酒即便在日本也很少有人喝得到。它的酿造方法流传直战国时代,即便是今日也完全按照当时的酿造工艺,它的名称便叫做大名。”   范剑南看着菊部规正道:“魏如山昨天晚上睡不睡得着,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今天一定会睡不着。因为,有一件更大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哦,什么事?”菊部规正和菊部宗藏对视了一眼,低声问范剑南道。   “这件事,就发生在此时此刻,而且此地。”范剑南瞟了一眼菊部规正道。   “哦?”菊部规正皱起眉头道。   “时间就是现在,有一个魏如山一直很在意的人就要死在这里了。”范剑南举起酒杯道。   菊部宗藏紧张了起来,虽然还没有站起来,但是一只手已经按在了桌面上,随时准备发作了。   菊部规正却无比冷静地道:“我能问一下这个人是谁么?”   “再请我喝一杯,我就告诉你。”范剑南坏笑着道。   他面前的酒杯很快就被斟满了,这一次为他倒酒的是菊部宗藏。他倒酒的手虽然没有一丝颤抖,但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却表明了他的紧张情绪。   “这个人是……”范剑南故意放慢语速道:“五术人之一,相术宗师林若谷!”   他的声音不大,却引起了足够的震撼,就连菊部规正也愕然看着范剑南。谁都知道,林若谷是五术人中资历最老的宗师,也是魏如山的师弟。在五术人对抗魏如山的过程中,林若谷一直是五术人实际的领军人物。   范剑南喝了一口酒道:“而且是你杀了他。就在刚才,外面的庭院里。”   菊部规正深深地看了范剑南一眼道:“是我杀了他,就在刚才?范桑,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林若谷突袭阴阳师,没想到中了阴阳流主布下的术阵,苦战力竭而死。”范剑南慢悠悠地说道:“几个小时之后,魏如山就会得到消息。而且他会赶到这里来亲自查看。你知道他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   “原来你是要我帮助你骗他。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能够骗过那只老狐狸?”菊部规正轻笑道。   “如果我说此刻外面的动静几乎要震动整个城市了,你相不相信?”范剑南微笑道。   他的话音刚落,天空猛然霹雳巨响。菊部宗藏仰头看向凉亭之外的天空。   天上刚才还是云淡风轻,此刻却是风云涌动,转眼间雷电交加,即使是坐在室内,也感觉到那种地动山摇的气势。庭院中的几株大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雷声如在耳边震聋发聩。令人感到惊异的是,声势巨大的响雷中却没有任何雨点飘落。菊部宗藏皱着眉有点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忽然遍布天空的灰色云气慢慢裂了一条缝!不折不扣一条缝!象明晃晃的刀口在灰色天幕上划过,猛地电光一闪,照得房间中一片雪亮。雨滴终于飘落下来,菊部宗藏仰望天空的眼神剧变,厉声喝道:“天地元气巨变,范剑南,你到底想干什么?”   范剑南喝着清酒,淡淡地道“造势!我的几位朋友在附近造了一个大大的势,足够像两位大宗师对决般的气势,这样才能瞒过那个人。”   “啪啪啪”菊部规正慢悠悠地鼓掌道:“精彩,通过我的配合,示敌以弱,使魏如山放松警惕,至少让他认为少了一个巨大的威胁。不过我依然很好奇,魏如山是否能上当。”   “他会上当的。只要他来的时候,你称有伤在身不要见他,并且对于此事讳莫如深。在他认为你也负伤的情况下,自然会得出这个结论。”范剑南微笑道。   “可是范桑,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菊部规正微笑道。   “第一,他对一个受伤的流主也会降低他的警惕。第二,这是你对五术人表达善意的必要举措,是我们合作的前提。”范剑南悠然道。   “就为了这两个理由,我就要冒着和魏如山交恶的风险,似乎不太合情理吧?”菊部规正冷冷地道。   “这……既然流主不肯合作,”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那就麻烦你向他解释这么大动静的理由吧。在你的庭院之中经过激烈的术斗,双方握手言和,然后一笑泯恩仇。五术人首脑和阴阳流主一起喝杯清酒,交个朋友,最后各自散去。这个说法,我想他会相信的。”   “范先生!你这是在胁迫我们么?”菊部宗藏厉声喝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不敢!我虽然不把两位当成朋友。但至少当两位是合作者。至于你们怎么想,我就不能左右了。是不是,我的流主大人?”   菊部规正深深地看了范剑南一眼,突然微笑道:“范桑的胆识谋略令人佩服!宗藏,帮我送客。我刚才和林若谷苦战,虽然击杀了他。但是现在伤重,急需救治,不便见客!”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清酒虽好,但不宜伤者,所以我就带走了。实在失礼,请多关照!”他居然顺手把桌上的酒瓶拎在手里,然后学着日本人的样子鞠躬告辞。   菊部宗藏憋着一肚子火送他出门,发现庭院里一片狼藉,到处是剧烈战斗的痕迹。围墙倒了一大片,几株大树倒掉的倒掉,被烧焦的烧焦,地上到处是血迹。   看到这一切,菊部宗藏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菊部宗藏送走了范剑南这个不速之客立刻转身回到房间内,急切地道:“流主,这个范剑南实在太狡猾了。难道我们就让他这样随便摆布么?”   “住口!宗藏你根本不了解。我们在利用五术人和魏如山的矛盾时,范剑南也在利用我们和魏如山的相互不信任,这次的事情就是如此。他设计的这个局,如果我们配合,那么还能和魏如山继续虚与委蛇的合作。如果我们拒绝,那么我们将和魏如山的彻底决裂。无论我们怎么做,对他范剑南和五术人都是有利的。”菊部规正冷冷地道。   “这些狡猾的支那人!”菊部宗藏愤怒地道。   “很好!宗藏,不要压抑你的愤怒,而且要让魏如山看出你的愤怒情绪。”菊部规正微微一笑道。“你越真实的愤怒,越会让这个老狐狸上当。另外,随便出去杀几个人。不!多杀几个。这么激烈的战斗我们没有尸体,怎么能骗过魏如山呢?”   菊部宗藏一愣,随即躬身道:“这个请流主放心!我会办妥的。” 第108章 地相已死   魏如山是个生活极有规律的人,每天早晨准时起床,慢跑一圈,打一套太极拳,然后吃早餐。吃过早餐照例是在书房里看书,但今天他很意外地没有看书,而是站在露台上惊疑地看着远处天空急剧翻滚的云层。   只见远处的城市一角术气大盛,那隐隐绰绰的术气腾空透过重重的建筑直刺天穹,照射在天空那厚重的云层上。仿佛接到了召唤一般,云层立时大动,朝着一种玄之又玄的轨迹运转开来,速度越来越快,云层也越来越凝实。终于,一道红光闪过,一声惊雷响彻天空。   “是他!肯定是他,只是为什么会在那里!”魏如山眉头紧皱。   他身后的阿水似乎也看出了端倪,低声道:“这似乎是有人激发了一个大术阵。魏先生,认为那会是谁?”   “不止一个,至少有几个宗师级别的高手,才能造成如此大的术力波动。”魏如山紧皱眉头道:“而且其中一个必定是林若谷!”   “林若谷?”阿水惊讶道:“他很少亲自出马,即便是我们和五术人争斗最激烈的时候,也没见他亲自出现过。这个人似乎习惯隐在幕后,很少这样大张旗鼓的出现。”   魏如山皱眉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那个方向并无阵眼。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出现得如此突兀?”   阿水低声道:“莫非是……莫非是阴阳师和他们起了冲突?现在能和他们起冲突的除了我们,就只有那帮阴阳师了,而且林若谷亲自动手的话,难道他们对付的是……那只东瀛白狐?”   魏如山眼睛一亮,低声道:“难道我的这位林师弟准备孤注一掷,一举灭了阴阳师?你立刻去打听一下,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   正在此时,阿水的手机一阵震动。他拿出来看了看,神色不动,对魏如山低声道:“有消息了,我们隐伏在阴阳师附近的人报告说,就在二十几分钟之前,五术人突袭阴阳师。双方剧斗,刚刚五术人已经败退了下去,据说死伤过半,但阴阳师也损失不少。”   “什么?”魏如山盯着天边的那道云彩,身体突然一震,难以置信地道:“怎么会这样?”   阿水神色一动,低声道:“先生发现了什么不对么?”   “云层变动得一点诡异,通常这种情况只有一个,主持术阵的人死了!但这个术阵是地相之术……也就是说地相师死了……”魏如山脸色变得极为复杂。   “林若谷死了?不可能啊,会不会是他中途撤出术阵?”阿水震惊地道。   “这是勘舆门最厉害的风水极阵,一旦开启绝不能中途退出,因为退出就是身死,这个术阵所调动的庞大地气会反噬主持者。这种自然力量决不是个人术力可以抵抗的。”魏如山沉着脸道:“想不到他竟然会死在菊部的手里。”   “魏先生。我这就亲自去打探细节。”阿水低头道。   “不必,这一次,我和你一起去!”魏如山阴着脸道。   阿水一皱眉道:“魏先生,这么大的声势,足以震动城里每一个术者。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能够发现,那么暗中潜伏的范无敌也会知道,我看还是我一个人去比较安全。”   “范无敌只不过是个术法狂人,仗着体质特殊,术力强横。但是他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人。我也并不是真的就怕了他,而是不想和他虚耗实力。相比之下,林若谷的威胁却更大。如果他真的死了,就等于抽掉了五术人的脊梁。阿水,你明白么?如果这是真的,对与我们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魏如山一字一字地道。   “可是……我还是认为,魏先生不必亲身犯险。”阿水低着头恭顺地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和菊部还是同盟,出了这样的大事,我还是要过去看看,免得菊部这老鬼心怀不满。从这一点上,我们还是要去一趟看看。”魏如山沉吟道。   “那,我明白了,先生。我这就去安排。”阿水低头道。魏如山点了点头,挥挥手,打发阿水走了。   阿水的步伐一如既往地沉稳,但是转身之后,他的目光却在闪烁。没有人知道这个阴沉的年轻人在想些什么,即使是魏如山也看不透他的思想。   二十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菊部规正居住的庭院。阿水和魏如山先后走出了车子,迎上来的是一群怒目而视的阴阳师。魏如山淡淡地道:“请告诉菊部先生,魏如山到访。”   一个戴眼镜的斯文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十分礼貌地鞠躬道:“魏先生,流主现在不方便见客。请到里面详谈。”他的举动虽然客气,但却依然能感觉到他的怒气。魏如山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宗藏君,好,我们到里面详谈。”   这个充满和式风格的庭院里一片狼藉,似乎正在打扫收拾之中。魏如山淡淡地扫过了一眼,到处都是残留的术力痕迹,明显都是一场大战之后残留的。整个区域地气紊乱,也的确有人在此用过堪舆门的风水大阵。   “里面太乱了,魏先生请在这里坐一下。”菊部宗藏抬手把魏如山请到了庭院一角的凉亭之中。   “据说,五术人突袭了这里,我立刻赶到了,希望菊部先生没有受到什么惊扰。”魏如山坐在凉亭之中淡淡地道。   菊部宗藏冷笑道:“关于此事,我们正想请教魏先生。我们在此地的情况,五术人应该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而且我们在附近发现了几个企图窥探的人,据悉这些人是魏先生的手下。我很想请魏先生做出解释。”   “造谣污蔑,我和贵流主的合作基础想必宗藏君也知道,至于那些人肯定是五术人派来离间我们的。这些人杀了也罢。”魏如山不动声色地道。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边还有阴阳流的术者们在忙碌,院子的另一角不断有盖着被单的尸体抬出来。魏如山淡淡地道:“据说这次袭击是由五术人的首脑亲自出手,菊部流主应该没事吧?”   “哼,不但是五术人首脑,而且据我所知,此人还和魏先生大有渊源吧?连使用的都是魏先生所擅长的堪舆门风水阵。如果不是流主在此,恐怕这里将没有活口了。”菊部宗藏冷冷地道。魏如山注意到不但这些术者都带着伤,就连菊部宗藏的左手也胡乱缠着绷带,还有丝丝血液从里面渗出来。   “发生这样的事,我很遗憾。毕竟是我没有尽到地主之责,我想向流主当面赔罪。”魏如山叹了口气道。   “不必了,流主正在受伤,正在接受巫女千鹤的救治。暂时不能见客,不过我会把范先生的歉意转告给他!”菊部宗藏冷冷地道,声音中似乎充满了敌意。   魏如山微微一皱眉,随即笑道:“是我唐突了,忘了菊部流主竟然受了伤。不过,菊部流主是阴阳流第一高手,能让菊部流主受伤的恐怕也是五术人中的高手吧?”   “不错,此人正是相术宗师,号称地相的林若谷。我想魏先生应该不陌生吧?”菊部宗藏一挑眉道。   “原来是他!早知道是他的话。我就应该早些过来,以了结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魏如山似乎一脸惊讶地道。   菊部宗藏冷笑道:“恐怕你以后都没有机会和他了结恩怨了!他也再也没有机会站在你的面前了。此人不愧曾是魏先生的师弟,竟然能够力战流主。不过最终还是被流主击杀,只可惜被其他几个人给逃了。”   “什么?他死了!”魏如山惊讶道。   “中了阴阳流的血咒,魏先生认为他还能活着么?”菊部宗藏反问道。   “哦?哦,死了就好,死了就好。不过他的尸体在哪里?毕竟同门一场,我想念及师门旧情给他安葬。”魏如山不动声色地道。   “哈哈哈,尸体!魏先生觉得中了阴阳流血咒之后,还能落下全尸么?”菊部宗藏咬牙道:“或者你认为格杀我阴阳流十余名高阶阴阳师之后,此人还配留下全尸?”   魏如山身后的阿水冷冷地道:“小日本。跟魏先生说话,最好给我客气点。即便是你们流主也未必敢当着魏先生瞪眼。”   魏如山一摆手道:“阿水,你怎么说话呢?!宗藏君只是大战之后过于激动罢了,我们必须理解他。宗藏君,我看现在确实不便打扰,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会流主。”   菊部宗藏毫无表情地道:“那就不送了。”   魏如山微微一点头,带着阿水穿过庭院向外走去。突然,他在地上的一滩血迹中停住了。他微微俯下身体,从血泊中捡起了一个小东西。仔细地看了看,叹了一口气道:“阿水,我们走吧。”   他身后的阿水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枚戒指,通体黝黑的戒指。   离开庭院上车之后,魏如山淡淡地道:“虽然看起来林若谷确实死了,但是还是谨慎些更好。阿水,你把这个东西上的血液做一个化验,看看是不是林若谷的血。”   “是的,魏先生。”阿水低头道:“根据现场那么多血来看,如果这是林若谷的血,那么他绝不可能活着了。”   “也许吧,可能是我个人的缘故,我总不愿意相信这个小师弟会这样死掉。”魏如山叹息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和这个师弟历来不和,弑师叛逃之后更是做了几十年的仇敌。但是得知林若谷死在菊部规正的手里之后,突然觉得很不是味道。一时关于以前的种种回忆都涌上心头。魏如山皱着眉暗忖:据说人老了就会经常回忆往事,难道我真的是老了么? 第109章 血裂   范家的老宅子里,龙大胆满头是汗,长输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好了,没有问题了。”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为什么他还没醒过来?”左相皱眉看着躺在床上的林若谷道。   “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能醒了。现在他的各项生理指标已经恢复正常了。否则我要你们去偷这些专业设备干什么的?”龙大胆拍着周围的一排专业的医疗设备道。   这个房间已经被布置成了一个专业的急救室,呼吸机、血压、心跳的检测仪器一应俱全。   “也并不是全是偷的,如果全是偷来的话,目标太大,有一大部分是买来的。”范剑南淡淡地道。   “不过我还是觉得风险太大,万一出危险的话……”王松摇摇头道。   “放心,这次是我们几个商量之后的统一决定。龙大胆有绝对把握,我们才决定这么做。而且这样才能骗过魏如山。”范剑南道。   龙大胆点点头道:“我在他强行撤阵之前,就用银针封住了他的身体各处大穴。强行散阵对他的伤害几乎没有,现在的昏迷只是因为经脉封闭的结果,不必担心。”   王松皱眉道:“我们做了这么多,不知道魏如山会不会上当。”   “其实只要几天就能看出来了,如果魏如山的活动加剧,就是他开始上当了。你们想象一下,如果他认为林老鬼真的挂了,肯定会加紧对我们掌控的几个阵眼动手。”范剑南微笑道。   “也对,不过……如果他们真的加强攻势,我们怎么应对?”龙大胆一拍大腿惊道。   “还能怎么样?当然堵住他们。而且要让地相师出马挡住他们。林老鬼不是还有个美女徒弟么?一旦他们发现新出现的地师是个女人,那么就更能确定林老鬼已经死了。而一旦确定林老鬼已经死了,他们对阵眼的攻势反而不会太急了。”范剑南微笑道。   “哦?这是为什么呢?”龙大胆皱眉道。   左相突然点头道:“我明白了。一旦确定林若谷死了,魏如山就不急于攻击阵眼了。林若谷死了,菊部规正受伤,五术人和阴阳师中再无与他争锋之辈。在五术人集会之前,他已经没有必要把所有底牌亮出来了。”   “为什么呢?”龙大胆皱眉道。   “因为他怕逼迫太紧,五术人四散而逃。林若谷已死,一帮小青年宗师可不会像老辈人那样坚持着五术集会的传统。别忘了,他还没有得到其他的圣物。一旦把五术人赶散了,他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倒不如放慢脚步,等着五术人集会,最后他来个十拿九稳的收网,那才是一网打尽。”范剑南笑道。   龙大胆看着他的脸。愣了半天才摇头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太他妈聪明了。”   “别忘了我是个算卦的。干我们这行,即便是最差的江湖骗子也懂得揣摩客户的心思。”范剑南伸着懒腰道。   众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你们慢慢玩,我先回去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办。”范剑南站起来微笑道。   “什么事?需要帮忙么?”一直沉默的苍云啸站起身来道。   “回家调教美女徒弟,顺便发展感情。不过这事我还是自己办,拒绝外援。”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想得美,你泡妞,我们给你帮忙?”龙大胆鄙夷地道。   范剑南哈哈大笑着走出了老宅,只是走出来之后,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扶着墙壁强行镇定了一番。他当然不是去泡妞,而是不想被众人发现他的异常。   就在昨天,他体内的术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程度,蓬勃的术力几乎撑破了他的胸膛。范家的血脉中沉眠的力量,已经被他不断积累的术力所激发了。   他一边走,一边剧烈地喘息着。一直走到了僻静的巷子里,才再也忍不住喷出了一口热血。他胸中的郁结虽然一畅,但浑身的燥热依然没有减轻。   他伸手一摸鼻子,发现竟然流鼻血了,不由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妈的,怎么会这样?这简直比发烧还要厉害。必须要消耗术力,必须消耗……”   他飞快地结着手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他的指关节都在术力作用之下隐隐作响。   汹涌的术力从他指尖狂泄而出,“咔嚓……咔嚓……”一连串的爆响,他脚下的路面在他奔放的术力之下顿时爆裂。从他所站立的地方开始,这种裂痕几乎像蜘蛛网一般向四周延展。   范剑南已经陷入了一种病态的癫狂之中,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不下来了。他的手诀不断变化,快得几乎已经看不清手指。   四周完全在他的术力笼罩之中,地面的碎裂依然不断扩展。四周的路灯猛然一亮,“啪啪啪……”地纷纷炸灭。   等到范剑南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完全惊呆了。他所站的这片混凝土路面完全成了一片粉尘,双脚已经陷入了柔软的灰尘之中。只有距离他十几米以外的地方,才能看出完整的混凝土碎块。扭曲的裂纹已经遍布了整条巷子。   范剑南一阵愕然地看着脚下,这地面简直像是陨石砸出来的痕迹,这也太恐怖了。他蓦然发现自己的双手依然结在一起,连忙把手松开。   “嘭”地一阵炸响,一道气浪爆了起来,满地的灰尘纷纷被激起。范剑南灰头土脸地冲出灰尘的包围,连连吐着口里呛入的灰尘,“呸呸……”   他连连拍打着身上头上的灰尘,完全没有注意到巷子对面走过来的一条人影。   “好点了没有?”对面那个人影沉声道。   “好多了,你……老爸?”范剑南一抬头看着那个人影,呆了一呆道。   对面那个男人正是范坚强,他叹了口气道:“真没想到,你修炼的进度这么快了。竟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幸亏我一直暗中看着你。”   “我……老爸,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刚才几乎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范剑南惊讶地道。   “范家的血脉,开始被激活了。这个过程在我们家族里叫作血裂……”范坚强走了过来,有些伤感拍着他的肩膀道。   “血裂?”   “是的,血裂。每个范家的术者都会经历这个过程。裂是分裂的裂,也就是特殊的血脉把一般人和范家人分裂开来的意思。”范坚强沉声道。   “为什么会这样?我体内的术力怎么会这么强横,又如此狂躁,为什么会无法控制自己。”范剑南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道。   “因为范家的血脉虽然强大,但却蕴含着一种疯狂和暴戾。所以你爷爷才被称为范疯子,我才会被称为范无敌。”范坚强叹道。“这会跟随你一生,而你必须习惯它。”   “习惯?老爸你开玩笑吧?我刚才术力翻涌得都吐血了。”范剑南瞪大了眼睛道。   “是的,不但要习惯它,而且要征服它。随着你的术力精进,你的这种反应会越来越强烈。你越能克服它,就越能在术数之路上更进一步。如果你不能克制,那么你的成就也就止步于此了。”范坚强无比感慨地道。   “我……也会像爷爷那样……成为一个范疯子二代?”范剑南愣愣地道。   “我反对你成为术者,现在你知道理由了?”范坚强无奈地道。   “可是我怎么控制?我根本……”范剑南苦着脸道。   “没有方法,唯有尽量忍耐,人的意志是无止境的。我既然可以,那么你也能……如果你不行,就放弃。别再做什么术者,当个普通人吧。”范坚强叹道。   范剑南如受重击般呆立在他面前,喃喃地道:“放弃术者之路……”   “不受控制的术力,就像一匹疯狂的烈马。要想这种术力为你所用,就必须驯服这匹烈马,掌控这种术力。”范坚强低声道:“好自为之,儿子……力量从不是没有代价的。” 第110章 不是病,没法医   范坚强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范剑南瞬间感觉身体内压抑的术力,渐渐被父亲的手上术力所牵引。就像满溢出来的水,被吸管给吸去。原本几乎撑破胸腹的术力,在刚才的那种发泄之后已经轻松了一些,这时就更加轻松了。   几分钟之后,范坚强收回了自己的手,苦笑道:“对不起,儿子。我可以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其余的还要靠你自己。”   “老爸……你去哪?”范剑南看着转身离去的范坚强,忍不住道。   “讨债,讨回魏如山欠我们父子的债。”范坚强的背影依然孤独。   范剑南沉默了,他只能看着老爸消失在夜色中。他知道无法阻止父亲复仇的怒火。二十年的仇恨,已经让范坚强压抑得太久了。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满怀心事地回了家。这一夜,他几乎就没有睡着。   第二天,他没有去吴风阁,而是直接去老宅,找了龙大胆。   这一大早的,龙大胆看到范剑南也是很惊奇。皱眉道:“你……这么早,昨天干嘛了?”   范剑南悄悄一摆手,“人多,别多说。去你房间里。大胆你给我把把脉,看看我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   龙大胆一愣,瞪着范剑南看了半天,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范剑南。低声道:“你……昨天……身体不对劲?”   范剑南一脸郁闷地点点头,正想开口,龙大胆一摆手,阻止了他。龙大胆看了看周围没人,低声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先看看你的脉象。”   龙大胆伸出两根手指,往范剑南手腕上一按。仅仅十几秒钟,龙大胆脸上神色突然一动,讶然看着范剑南道。“你……不应该啊?”   范剑南让他这句话吓了一跳,他心知范剑南是医道圣手,连忙道“怎么?难道你诊断出什么问题了?”   龙大胆奇怪地看着他道:“你是不是在昨天晚上出的问题?我是说……你是第一次?”   “是啊。”范剑南道:“就是昨天晚上开始的啊。”   “寸关尺三部有脉,常见的病脉有浮脉、沉脉、迟脉、数脉、虚脉、实脉、滑脉、洪脉、细脉、弦脉等。可是你这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尺脉沉而有力,应该很健康啊。”龙大胆狐疑地看了看范剑南道:“再说你这年纪体格,这也不应该有这方面问题啊?会不会是你当时太紧张了?加上你又是处男……”   “紧张?”范剑南愕然道:“我紧张什么?什么处男,这和处男有什么关系?”   “难道不是阳痿早泄等男性问题?”龙大胆愕然道。   范剑南无语了:“……”   “那你昨天晚上临走时不是说泡妞去了么,刚才来找我的时候又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你是在那方面出了问题。”龙大胆有些尴尬地道。   “我……放屁。不是那回事,我很正常。不,我是说我这方面很正常。但是其他方面有些问题。”范剑南对龙大胆一阵无奈,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你到底哪里不对劲。”龙大胆皱眉道:“我看你各方面似乎都很正常啊?”   范剑南低声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病会导致术力会突然暴涨,使人失去控制?”   “术力……”龙大胆瞪着眼道:“还暴涨?怎么可能,你开玩笑呢吧?”   “我一大早过来找你,你觉得我有这份闲心跟你开玩笑?你不信是吧,来,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看。”范剑南一把抓住龙大胆就往外走。   “喂……你这是干嘛……拉我去哪里?哎……你慢点行不行?”龙大胆抱怨道。   范剑南扯着龙大胆一路来到昨天他吐血的那个地方,指着地上的那个大坑说道:“你看看,你看这个范围,都这是我昨天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造成的。”   龙大胆呆住了,看着犹如陨石坑的一大片凹陷,忍不住道:“这都是你搞出来的?”   “是的,当时我感觉自己很不对劲,于是就找个借口早点离开。结果就在这里,我实在撑不住了。我身体内的术力简直要爆炸一样。只能强行消耗,但是你看到了……这就是结果。所幸这里是老城郊外,你想一下,如果是在人群之中的话……”范剑南苦笑道。   龙大胆没有笑,而是一脸的凝重。半晌才道:“这不是病……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这绝不是病。”   范剑南苦笑着道:“我父亲告诉我,每一代范家的人都会经历这样一个过程。我找你的原因,是希望这是一种遗传病。”   “每一代范家的人都是如此?”龙大胆皱眉道:“那肯定是某种特殊的遗传基因,但是这绝不是一种病。术力出自术数玄术,不是属于生理上的,我真的没法治疗。”   范剑南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这种极不稳定的术力爆发,使他就像是一颗很不稳定的炸弹。偏偏又对此毫无办法,他实在是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林老鬼怎么样了?”范剑南道。   龙大胆笑道:“他昨天就醒了,身体上完全没有问题,现在已经隐匿了起来。直到五术人聚会,才会露面了。我们的安排,想必会让魏如山大吃一惊。”   “但愿吧……”范剑南低声道。   “还有一件事。我有一个在医院工作的朋友,提到有人去检验了林老鬼的血液。你知道,医生这个圈子也不是很大,我很有几个朋友。”龙大胆道。   “哼,我早就料到了。所以我才让林若谷定期分批的抽取了足够的血液。他们会很轻易的确认林若谷的身份,打消他们的疑虑。”范剑南冷笑着道。   他的电话响了,范剑南拿起电话一看,竟然是左相打过来的。而几乎就在同时,龙大胆的手机也响了。两人相视一愣。   “你在哪里?”左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快点回老宅,有关于魏如山的消息。”   范剑南一愣,“魏如山?”   “是的,到老宅里详谈。”左相急促地道。说完这句话之后,左相就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范剑南一抬头,龙大胆也已经收起了手机。“他们也通知你了?”龙大胆的神色凝重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浮上了他的心头。“糟了,魏如山肯定是趁着这个机会突袭五术人的阵眼!”   “坏了!!!我们必须立刻回去!”他大喊了一声,转身就向老宅的方向跑去。龙大胆也不敢迟疑,立刻跟着范剑南就跑。大战将起,而且魏如山很可能亲自到了,两个人都大为紧张。   老宅之中,几位宗师都聚在客厅里,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圈骨牌。骨牌是竖着摆放的,所有人都在盯着这一圈奇异的骨牌。   室内没有风,桌子也没有动。这摆在桌子中间的一圈骨牌却在不住颤动。范剑南推门进来之后,这圈骨牌突然有三张同时跌落。   范剑南一看跌落在桌上的骨牌,立刻低声喝道:“是东南,东南巽卦。如不出所料,魏如山将对巽位阵眼展开攻击。”   得知魏如山要动手,人相王松吃惊地看着范剑南道:“果然不出你的所料,魏如山真的要动手了。具体时辰呢?”   范剑南看着桌上的骨牌,这是他昨天临时设下的一个卜局,他用手拈起了一张骨牌,低声念道:“午后,未时……”   “我们现在怎么办?”左相看着范剑南道。   “大家一起去。无论挡得住,还是挡不住,有一个人都必须去。”范剑南笑着道。   “林老鬼的弟子,林钟秀。”王松转头看向那个很少说话,文静得有些过分的女子。   “好!我就代师傅走这一趟。”林钟秀低低地道。范剑南和她交过一次手,他知道这个看起来一直有些病恹恹的女人,并不像她的外表般柔弱。   “不错,这依然是一场试探。要让魏如山认为地相虽有传人,但实力尚不足虑。”范剑南看着她低声道。“无论如何,一切以保存实力为主。一旦顶不住了,我们就要立刻走。哪怕失去阵眼,也决不能跟魏如山拼。”   苍云啸突然冷冷地道:“魏如山真的会来么?”他手中的弓握得铁紧,指关节都发白了。   范剑南一手握住了苍云啸的手腕,低声道:“苍云啸!依照我的看法,你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你是怕我控制不了情绪么?”苍云啸冷冷地道:“谁又给了你在这里发号施令的权力?”   范剑南微笑着摇摇头,“这件事不在于什么发号施令。而在于一连串的计划不能因为你的私人行动而破坏。”   苍云啸淡淡地道:“一直都是你在自说自话,谁能肯定你的判断就一定是对的。魏如山一定会上你的当么?如果这不是试探呢,如果他一鼓作气,接连不断占据所有阵眼点呢?”   大厅里的众人也都看着他们两个人。   范剑南皱了皱眉,他并不想和苍云啸争吵起来,或者纠缠不清。“那么,我应该怎么说服你,或者你怎么才能听我的?”他直接道。   “我不听任何人的,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无论是你和林老鬼,都不能左右!”苍云啸毫不相让。   “很遗憾,你太喜欢冒险,而且不计后果,我不能让你破坏整个计划。”范剑南淡淡地道。   “我一箭射死魏如山,就什么计划都不需要了。”苍云啸喝道。   “可是你杀不了他!”   “那就试试看!”苍云啸冷笑着转身离开。   范剑南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感觉。龙大胆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别在意,老苍就这臭脾气。”   人相师王松苦笑着走过来,摇头道:“不是臭脾气的问题,而是他有臭运气。”   范剑南看着王松叹了一声道:“你也看出来了么?”   王松点头道:“苍云啸的面相很特别,尤其眉如刀刃,他办事有勇有谋及好胜心强,这种人做事直接有毅力,但比较冲动。更主要的是,他今天的面色带有青气,必有厄运。想必你是为了这个才不让他去吧?”   “可惜,他不肯听我的。”范剑南似乎不想在多说,改变话题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准备好了。”林钟秀道。   “好,我们就在巽位阵眼等着魏如山。”范剑南冷笑着把手中的骨牌往桌上一拍。 第111章 无人能挡   今天是星期五,明天就要放假了。午后的街头,人们懒散的走在街道上面,浑然不知将要发生什么。   五术人已经全部到了,他们必须扼守阵眼。所谓守住阵眼,并非真的像是战争一样为了一个山头你争我夺,誓死拼杀。他们要做的事,是极力不使自己布下的术阵被对方所改变。   所以大部分的时候,周围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龙大胆闲散地在附近散步,左相坐在一家卖的馄饨的小店里,林中秀在街角的小公园里坐着,玩着手机。范剑南坐在公交站台边,似乎像在等车。所有人的似乎都各有各的事情,彼此并不认识,也不存在任何的交集。   但所有人的眼角余光,都看着同一个地方。阵眼的所在是一家沿街的店铺,而且是卖水果的店铺。一切都很平静,如同每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但是真正的杀机一直隐伏着。术者相争,其中蕴含的凶险程度并不亚于真正的战争。   范剑南的卦术很精确,魏如山的人已经来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从几个方向慢慢地走过来。   坐在馄饨店里的左相通过玻璃窗首先发现了他们,他微笑着对服务员道:“一碗馄饨,荠菜馅的。”说完之后,他有意无意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桌子上。似有似无的术力开始延展,布置在外面的术阵开始运转。那个方向过来的几个人中有人晃了一晃,止住了脚步。   剩余的人却丝毫没有在意地通过了,不但如此,还有人迅速作出了反应。左相的手指微微一颤,他所布下的术阵顿时散灭,左相心中一凛,立刻收起术力,装作若无其事。   龙大胆的眼光和他银针一样准确,立刻就发现了这群人之中隐藏着几个高手。一个中年人和挽着他手臂的女人,还有另一边过来的一个年轻人。就是这几个人刚才毫不费力地破了左相的伏击。他冷冷一笑,装作毫无防备地走过。“对不起让一下。”就在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龙大胆已经在他们之间挤过了。   这些人毫无对这个行色匆匆的落魄男子毫无察觉,但是继续走了几步之后,那个中年人和女人已经缓缓倒了下来。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哪怕是弯一下手指也不可能做到。这是他们才想起刚才走过的那个男人,可惜龙大胆早已一个拐弯,走进了路旁的巷子里。   “一帮不知死活的东西,敢让龙爷近身,嘿嘿……”龙大胆不屑地收起了隐藏在他指间的银针。   范剑南依旧看着远处,像是在等车。他似乎有些厌倦了等待,缓缓从口袋中摸出了一盒香烟,看起来打算抽根烟打发时间。但只有他知道,手中的打火机一旦点着,这些第一批闯入的术者将会遭遇到什么。巽位阵眼是就风眼,一旦火借风势,将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想了一下,他还是把烟盒放进了口袋里。这里是市区,沿街都是商铺,来往的人也太多了,一旦引火恐怕死伤难以预料。他站起身来看着公交站台旁的站牌。“27路,9路,610路。”范剑南皱着眉,慢慢指着站牌上的车次,自言自语地道。随着他的手指移动,遁甲阵衍术悄无声息地展开了。   那些第一批闯入的术者像是着了魔一样,明明距离那家卖水果的店只有几步之遥了,却还是跨不过去,反而转身兜起了圈子。范剑南看着这些闯入者,微微一皱眉,“果然还是试探,如果真的准备大举进攻的话,应该不会是这种程度。”他的眼睛忍不住向一侧的小公园看去。   那个公园里的林中秀终于也完成了她的风水阵。依靠小公园的几盆花和盆栽的放置,她完成了一个小型的木行风水阵。范剑南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一直萦绕着他的另一个问题又浮上心头,苍云啸呢?这个傲气到骨子里的山术宗师在哪里,范剑南始终没有发现他。   正在他暗自思索的时候,又有人来了,这次是两个人。一老一少,从街道的另一头走过来。   最先阻挡他们的依然是左相,由于他的位置靠前,所以走过这条街道的人首先要经过他这里。   看到又有人出现,左相毫不犹豫地加大了术阵的威力。只是这一次有些不一样了,那一老一少悠闲地走过。当他们一脚踏入术阵范围的时候,左相布下的术阵立刻被破,术力立刻溃散。左相只觉得犹如一柄大锤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胸口,险些坐不住了。他痛苦地弯下了腰,用一块手帕掩住了嘴。   一口咸腥的血液吐在了手帕上,左相的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他死死地盯着外面走过的两个人。   一个穿着唐装的老人走在前面,而黑衣的年轻人却跟在他的身后。老人是魏如山,年轻人是阿水。这两个人竟然亲自来了。   “以五行命理为术局,倒也别致。但布阵者过于拘泥于古法,不知变通,在术数上毫无创新。不过命师一流也就这点能耐。”魏如山淡淡地道。   他身后的阿水,向左相所在的店铺看了一眼,应声道:“先生要除掉这个命师么?”   “他也配?哼,我们还是看看其他人吧。”魏如山冷笑道:“也许其他小辈能让我有点惊喜。”   阿水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咦……这是勘舆门,玄空九星风水……”魏如山走过街角小公园时微微一皱眉。   “难道林若谷没有死?”阿水皱眉道。   魏如山摇摇头,看着公园里那个站在花盆前的少女,叹了一口气。“是她摆的花盆,居然用盆中黄土加重五黄煞气,这个丫头倒是个可造之才……可惜生不逢时……就如她摆下的五黄煞局。”   说完魏如山将手伸入口袋,拿出一枚硬币,高高的抛起。那枚硬币在空中急剧翻滚,在阳光下带着异样的反光,等到落地时,林钟秀费尽心机摆下的五黄煞局煞气尽泄。   阿水心里明白,在玄空九星中,五黄土,数字为五,颜色为黄色,五行属土,此星为一颗凶星,称为五黄煞,或五黄大煞。是九星中的凶性最大的一颗星,五黄煞局,有凶无吉。五黄煞属土,又是一颗凶星,不能用木来克制它,只能用金来泄,因为土生金,金能吸引五黄的煞气,从而予以化解。   魏如山只是随手抛下了一枚硬币,就把这个凶险的煞局给彻底破掉了。   林钟秀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显得更苍白,依然倔强地站在那里。只是她所摆下的几个花盆,里面的花朵已经全部枯萎了。   “我师弟一向眼界甚高,这个徒弟收得不错。”魏如山微微一笑,看向阿水道:“你怎么不问要不要杀她了。”   阿水淡淡地道:“我从不杀女人。”   魏如山喃喃地道:“真是个坏习惯。很多不杀女人的男人,最后大都死在女人手里。不过我也不想杀她。我们去看看那个人如何?”   阿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正在公交站台的范剑南,不由露出一丝嘲讽道:“怎么,那位范大师也成宗师之一了?五术人当真没落了。”   魏如山摇摇头道:“你错了,在年轻一代的五术人中,我最欣赏的就是他。如果他不是范家的人,我真想他能够像你一样为我所用。”   “他?我实在看不出这个吊儿郎当的卦师会是五术人中最出色的。”阿水皱眉道。   魏如山微微一笑,居然毫不在意地走到范剑南面前,伸出了他的手,像老朋友见面一样微笑着打招呼。“范大师,好久不见。”   范剑南脸上一片冷静,嘴里依然叼着烟,他看着这个老人摇摇头道:“我不会和你握手,你的手上有我母亲的血。”   魏如山丝毫不觉得尴尬,微笑收回手道:“关于那件事,我很遗憾。不过要成就大事,总要有所牺牲。”   范剑南吐掉了嘴里叼着的烟头,卷起了袖子,“我知道你随时能杀了我,但是你如果再敢说到我母亲,我还是会打掉你满嘴的牙齿。”   跟在魏如山身后的阿水冷笑道:“你可以试试看,我能在你举起手之前拧断你的脖子。”   魏如山微微一笑,“那我们就来谈谈你所布下的术阵。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我说得没错吧?”   他每说一句,范剑南的心就下沉一分。魏如山说的正是他所布下阵衍术的关键部分。这个人强大得可怕,连阵衍术也不能阻止他。没有林若谷,五术人中再无人能够阻挡他了,除了自己的父亲范坚强。   魏如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道:“我既然敢来自然已经做好了安排,你父亲绝不会出现。现在没有人救得了你们了。”   范剑南似乎有些绝望地看着天空,笑了笑,“是么?我看未必。” 第112章 苍老师的箭   面对魏如山冷酷的威胁,范剑南只说了一句“未必……”   这句话还没说完,一道森冷的厉芒已经到了魏如山的后脑,苍云啸的箭!!!   这一箭是暗箭,苍云啸一直戴着隐身符潜伏在附近的楼上。   这一箭也是冷箭,这位山术宗师,在房顶隐忍雌伏几个小时,只是在等样这一个机会,现在终于射出了他的第一箭。   趁着魏如山背身和范剑南说话的时候,这疾如流星的一箭射向了魏如山的后脑。   现代工艺制造的复合强弓,搭配着按照空气动力学特殊设计的合金箭支。况且射箭的这个人还是自幼苦练的内家高手。这一箭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但——魏如山根本没有躲避,他甚至没有回头,手臂却以一个古怪的姿势弯到了脑后,接住了这一箭。这是一个正常人根本无法做到的动作。因为人体的关节根本就限制了普通人做到这样的动作。魏如山的整条手臂在刚才的一刹那,似乎像是一条蛇一样自由弯曲。   动作快得范剑南根本没有看清,几乎就是瞬间完成的。当他把手里的箭举到范剑南面前时,范剑南才看清。魏如山手指间夹着一枚古代的铜钱,很普通的康熙通宝。这枚铜钱的方孔之中镶着一支箭簇,森冷的三棱箭簇死死地卡在铜钱的方孔之中。看得出这一箭力量奇大,几乎已经把铜钱射得变形了。但令范剑南为之色变的是,即便承受了弓箭巨大的冲击力,这枚铜钱依然牢牢的夹在魏如山的指间。   “魏先生!”阿水挡在魏如山的身后,脸色难看地道:“射箭的是苍云啸!”   “叮”地一声清响,铜钱连着箭都被魏如山抛在地上。他淡淡地道:“让开……”   阿水紧张地道:“魏先生……”   魏如山微笑道:“虽然射箭的人有些偷偷摸摸,但这箭术——不俗。我很想看看这位现任的山术宗师还能射多少冷箭。”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让所有人都恰好能够听见,言语间的嘲讽意味显而易见。   范剑南脸色一变,随即苦笑了起来。这个老鬼果然厉害,几句话便戳到了苍云啸的痛处。心高气傲的苍云啸怎么可能忍得住。   果然,空气中一阵微微的涟漪晃动,苍云啸的黑色身形显露了出来。   他站在对面一栋楼房露台的护栏上,神色冷峻,手里的弓已经拉满。高处风大,但他却连一片衣角都没吹动,沉稳如山,一派高人风范。   范剑南此刻有一种冲动,很想上去一拳放倒这位酷酷的高人。几句话就被引出来的脑残加弱智,再装酷有个屁用!!!躲着偷袭都不行,居然还主动现身。   埋怨归埋怨,这位苍老师还真是有着不屈不挠的精神。利箭破空,居然还是连珠三射。别说是现代社会,就算是古代凭这一手神射绝技,拿个武状元也够格了。   可惜这次三支箭到了魏如山面前,居然如同凝滞在空气中了。三支箭呈品字型悬在魏如山的面前,既不前,也不坠。   魏如山微微一挥手,如同掸去一片灰尘般扫落了这三支箭。   “天地万物,皆难逃术理。只有你们这些山术者才会舍本逐末,追求这些微末技艺。”魏如山摇头嘲笑道。   苍云啸没有说话反而挥手打出一道符,黄色的符纸在空中,一化为十,十化为百。每一张符纸上都是一个小型术阵,虽然在威力上大不如术者亲自布阵,但胜在数量多。   取胜无望,他只希望能拖住魏如山片刻,给自己和范剑南制造一个顺利脱身的机会。   但是他忘记了,在魏如山的身旁还有一个山术者传人——阿水。   阿水虚空画了一个圆弧,这些符纸顿时在空中自燃,焚烧得干干净净。符纸上所隐含的各种术阵未等激发便强行自毁。激烈的术力波动震荡得空气中“噼噼啪啪”如同放鞭炮一般。   趁着这个机会,阿水的身体如同猿猴般轻盈,几个起落便攀上了楼。和苍云啸斗在了一起。   魏如山的嘴角露出一阵微笑,转头向范剑南道:“其实今天我不为阵眼而来,现在阵眼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凭你们几个所谓的宗师,即便是掌握了所有阵眼,也无法对我产生威胁了。”   “那么你是来耀武扬威的。”范剑南冷冷地道。   “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们,既然我那个不争气的师弟死了,那么我才是相术者之首。八月十五,带上另外两件圣物,我们淹城见。”魏如山淡淡地道:“你们应该知道,我现在要除掉五术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什么意思?”范剑南道。   魏如山微笑道:“意思是我现在本来想放你们走。”   “本来?”   “是的,本来打算把你们全放了。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至少要杀掉其中三个。”魏如山微笑道:“首先是刚才公园里那个女孩。没有办法,我才是地相宗师。然后是刚才那个偷袭我的山术者,我觉得阿水比他更适合山术宗师的位置。最后当然是你,没有什么比一个范家的年轻人更危险了。”   阿水缓缓地走了过来,手里拖着一个人,是苍云啸,他始终还是不如阿水。就在范剑南和魏如山刚才说话的功夫,阿水已经完全击倒了他。   阿水拖着他,就像拖着一具尸体,随随便便地抛在了范剑南的身旁。这时几个魏如山手下的术者,也把林钟秀和左相押了过来。接着是龙大胆,愁眉苦脸地跟在后面。魏如山的手下恨死了这个用银针偷袭的医生,龙大胆落在他们手里也没少受苦。   范剑南淡淡地道:“很可惜,我来之前已经算了一卦,天泽履卦,注定有惊无险。所以你今天一个人都杀不了。”   “哦,我倒是看不出你还有什么翻盘的机会。”阿水冷笑道。   “翻盘无望,但我至少还能争个平局。”范剑南微微一笑。“魏如山,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都在这里等你。因为我的卦术从未失败过。我早就知道了你会来,也就是说我们有很多时间来做准备。”   魏如山不屑一顾地哼道:“就你们布下的这些小手段,你认为阻挡得了我么?”   “那么两百公斤炸药如何?”范剑南看了他一眼。   “什么意思?”   “你应该注意到了,我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公交站台。因为我在这里埋设了两百公斤炸药。六亚甲基三过氧化二胺是一种很烈性的炸药,还有个洋名,叫做HMTD。制备方法简单,原料易得。大多数自杀式袭击的炸弹都是这个。”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是谁为我找到这种炸药的。”   “你当我小孩子骗么?”魏如山冷笑道。   “用定向爆破法拆除旧建筑已经很普遍了,你经营的跨国建筑公司在这方面也很专业。你唯一的错误就是——这家公司现在已经在冯瑗的名下了。这算不算得上自作孽不可活。”范剑南盯着魏如山道。   魏如山没有说话,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范剑南。   范剑南苦涩地笑了笑道:“而我也犯下了一个错误,忘了这里是人口众多的居民区。随着我的手一动,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者陪你一起死。”   “哼,你以为我们会信你的鬼话么?”阿水厉声喝道。   范剑南苦笑道:“你可以不信,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信,我会这么疯狂。但是你别忘了我姓范,范家的人都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要么带着你们所有人离开这里,要么同归于尽。老子虽然比你年轻,但就是混吃等死的贱命一条,你敢不敢赌一把?”范剑南逼视着魏如山道。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如有炽烈的火焰在跃动。   魏如山太熟悉这种野兽般暴戾的眼神了,简直是另一个范疯子,这种疯狂到不顾一切的眼神曾是缠绕着他二十多年来的噩梦。   “魏先生,不管他有没有埋炸药,你先走。我来对付他们。”阿水脸色阴沉地一挥手道。   魏如山的心也有自己的盘算,明明已经胜劵在握了,他怎么甘心就此放弃?可如果硬来的话,这个范小疯子一发狠,真来个同归于尽。   炸死所有五术人和阿水,这个买卖倒也值得。不过自己一心想要的不是五术人的命,而是另外两件圣物。这些人一死,也就意味着其余两件圣物从此消失。这个结果是魏如山绝对不能接受的。   “慢!”魏如山挥手喝道。   “魏先生……”阿水看着他低声应道。   “我们走。要做大事,就不能没有耐性。我几十年都等过来了,不在乎多等个把月。”魏如山冷冷地道。   “很好,你的命本来也不值得他们陪葬。”范剑南看着路上来往的人群叹了一口气道。   魏如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他手下的那群术者也都跟着退得干干净净。   龙大胆低头查看着苍云啸的伤势,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伤得不太重。不过也不能拖着,还是需要处理一下。”   左相走过来道:“说实话,我刚才以为二十多年的人生就要走到尽头了。范剑南,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说吧。”   “你那个炸药是真的么?如果他们不走,你会不会真的和他们同归于尽?刚才有一刹那,我对你的恐惧比魏如山还大。”左相看着范剑南道。   “我骗他的,而且刚才这周围的这一片都在惊门范围之内。没有其他的不良反应,但足以加重人惊慌恐惧的负面情绪。否则怎么能这么容易骗过他。”范剑南这时才擦了擦额头的汗。   “术者?这不可能啊,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术力的痕迹。”林钟秀睁大眼睛道。   “因为术阵够简单也够弱,简单到你难以想象,弱到你感觉不出来。”范剑南看了一眼脚下踩灭的烟头,淡淡地道:“回去吧,我们的计划完成了。魏如山已经完全上钩了。一个人最得意的时候,往往也是他最大意的时候。” 第113章 古玩疑云   回到老宅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龙大胆坐了半天才道:“魏如山的实力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今天要不是范剑南耍花样,我们一个都别想活了。林钟秀,你跟着林若谷时间最长,你感觉你师傅和魏如山相比的话,有多少胜算?”   林钟秀皱了皱眉,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他比师傅更强。”这个性情孤傲的姑娘肯这么说已经非常难得了。   王松和龙歌并没有参与这次术战,而是留守在了老宅,但他们听了众人的描述,心里也是一惊。龙歌抬头看了范剑南一眼,低声道:“小范,那你这个隐藏实力,示敌以弱的计划实行了,恐怕也不能占到便宜啊。”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是我瞒住了魏如山,而是他不想冒风险。早点和魏如山发生正面的接触也好,至少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而且不管如何,现在魏如山已经相信了林若谷的死。到时候我们就有了出其不意的优势。所以我们并不是一点没有机会。”   左相皱眉道:“只是这个机会有多大,就不好说了。苍云啸的情况怎么样?”   龙大胆有些奇怪地道:“我正在想这件事呢。我把过他的脉,苍云啸似乎没有内伤,只是满脸是血,样子有些难看。难道那个阿水对他手下留情了?这不可能啊?”   范剑南一愣,但随即一笑掩饰住了自己的惊讶,“没有受重伤就好,也许是他和阿水是师兄弟,对彼此的功夫知根知底。说实话,那个小子功夫很好,换个人恐怕就要挂了。”   王松也点头道:“好了,既然魏如山已经上当了,我估计魏如山最近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了。我们也趁机会养精蓄锐,等着八月十五在古淹城集会。小范,我看这段时间你也别回你那个吴风阁了。魏如山可是已经对你起了杀心。”   范剑南一愣,随即脸色大变,“糟了,冯瑗和吴半仙还在吴风阁。”   左相也是一惊,立刻道:“立刻打电话给他们,那里现在可能不安全!”   范剑南眉头紧皱,不光是冯瑗吴半仙,他还有件东西一直放在吴风阁——那只古盘。这是家传的古物,而且范剑南一直认为那件东西极为不凡。“不行!我必须回去。”他立刻转身道。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左相低声道。   “不必了,应该不会出事。魏如山虽然卑鄙,但傲气得很,他是不肯自食其言的。他既然说过在五术人集会时再出现,就一定是。他在意的是三才圣物,我估计他现在对我的兴趣不大。”范剑南摇头道。   左相想了想道:“那你自己小心。”范剑南点点头离开了。   位于步行街的吴风阁,在热闹繁花的街道上,依然显得安静宁和。算命的生意不错,吴半仙也神气起来了,这些天老头又学会上网了,没事还看看新闻,上上一些玄术论坛。老头虽然不会打字,但是浏览看看还是可以的。用他的话说这叫“学习交流。”   正在吴半仙合上电脑打了个哈欠,准备下班去吃饭的时候,居然有人来了。   不过吴半仙一看这人就知道不是来照顾生意的,因为他认识,这人说起来还是这家剑南咨询公司的职员,法律顾问赵公明律师。   吴半仙一看赵公明笑着道:“哟,赵先生。你这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来找范老板么?”   “是啊。”赵公明笑着道:“刚从香港回来,处理了一大堆事。小范老板不在么?”   “怎么,范律师有事?”吴半仙道。   赵公明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事先也没打个电话给他……”   正说着,范剑南就回来了。   吴半仙笑了,“哎,我师傅回来了,这可不是相期不如偶遇了。”   范剑南看到赵公明也是一乐,“哟,赵律师,你这红光满面的。怎么着,和香港老板娘相处得很愉快?”   赵公明摇头苦笑道:“我哪有那心思?不过托你的福,香港那头的事总算是处理完了,秋诺女士拿到了她应得的一切。我自然也就功成身退,昨天才回来的。”   “你这么急着找我干嘛?”范剑南一愣,随即摇头,“我最近很忙,可没工夫再陪你处理什么案件了。”   赵公明耸耸肩道:“我就那么不堪,只会麻烦你么?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秋诺女士继承的遗产中有一部分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她准备公开拍卖。我回来就是处理一些相关的事务。”   “艺术品?”范剑南诧异道。   “是的,一些古玩字画。奇怪的是,她收到了几份邮件,有人试图不经拍卖程序,直接买下其中的几件,开价甚至很高。我大致看了一下,高于同类拍卖成交价格的两倍。”赵公明叹道:“这事有点怪异,所以我今天是来求你一卦。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笑道:“能卖得更多你还担心起来了。这天底下怎么还有你这样人?”   赵公明想了想道:“问题不在这里,而在于买家。”   “买家?”范剑南皱眉道。   赵公明苦笑道:“是的,买家就在无锡,而且看起来他是个日本人。”   范剑南突然一惊,脱口道:“日本人?菊部!”   赵公明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看来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你,你这卦术神了。”   范剑南摇头道:“我根本没算,只是下意识地想起了菊部规正这个人。”   赵公明摇头道:“不是你说的那个人,这个日本人虽然也姓菊部,但似乎叫菊部宗藏。”   范剑南沉吟道:“原来是他?”   “怎么,你知道这个人?我大致查了一下,这个人在最近国内的几次拍卖会上非常活跃,而且就他的成交价格和数量来看,显然财雄势大,背后有大财团的支持。”赵公明道。   “见过几次,不过我不知道他对古玩和艺术品还有兴趣。”范剑南皱眉道,他本能地感觉到事情有点蹊跷。最近菊部规正假装受伤,阴阳师的活动也似乎平静了许多。这个菊部宗藏怎么又会有这么诡异的动作,确实有些奇怪。   赵公明摇头道:“这种事情本来是没什么,喜欢中国文化的外国人也多的是。不过他的行为有些奇怪。你知道么?他买下的古玩,有些是非常珍贵的。根据文物保护的相关法律,这些东西根本不能出境。也就是说,即使他买了,也不可能带回日本,只能放在中国。你懂我的意思么?”   范剑南皱眉道:“你是说他买了一些古玩,但是这些东西有的属于文物,根据国家规定根本不允许出境?”   赵公明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是个律师,对法律很敏感。所以我曾经善意提醒过这个人,有些东西即使买下了也带不走。但是他依然坚持要买,并且表示他会遵守法律,决不会导致这些文物外流。”   范剑南皱眉道:“那他买下来,继续放在博物馆?”   “他说他只是为了鉴赏,鉴赏完了,会放在某家博物馆珍藏,不存在带出国的问题。这不是对古玩字画有兴趣的问题了。哪怕是再有兴趣,再喜欢,而且钱多得发烧,也不会毫无意义地高价买了一件古玩,结果依然放在博物馆。难道真的是出于对艺术的热爱,或者纯粹出于中日友谊?以日本人的精明,你觉得有这种可能么?”   范剑南皱眉道:“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个菊部宗藏绝对是有其他目的。你既然查过,那你能不能把他在最近几次拍卖会上拍得的藏品给我一份清单?对了,还有他指明想要的几件书画,能不能先给我看看?”   赵公明皱眉道:“最近几家大型拍卖会的成交物品清单,我倒是有一份。我也可以把那个菊部宗藏拍下的物品清单整理一下发给你。不过你想看秋诺女士的那几份藏品,我不能作主。因为还在香港到内地的运输途中。而且这类物品都有严格的安保流程,即使到了,也不可能轻易看到。如果你想看的话,只能上拍卖会上。”   “无所谓,那就先把清单给我研究一下。”范剑南想了想道。 第114章 曾经温柔   范剑南又和赵公明聊了几句关于拍卖会的事情,赵公明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送走了赵公明,范剑南突然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转头问吴半仙道:“老吴,冯瑗在么?”   吴半仙一愣道:“冯小姐?她出去了,说是出去买点东西。不过她出去也有老半天了,这回儿也该回来了啊?”   范剑南心中一凛,“她出去很久了?”   “是啊,怎么也有个把钟头了。会不会是她已经回家了?”吴半仙道。   “不对,来之前我给她打过电话。她说要在这里等我的。”范剑南皱眉道:“她顺哪个方向走的?”   “出门向西,应该是……怎么了……”吴半仙行走江湖大半辈子,卦术虽然一般,察言观色的功夫却是练得炉火纯青,一眼就看出范剑南脸上有些异样。   “没什么,最近你也很忙,我突然觉得应该放你假。”范剑南道:“从现在开始到八月十五之前,都是你的假期。薪水照发,带薪休假。”范剑南一边说,一边默默起了一卦。   “向西去……洛书之七和八卦之兑宫,为正西方……根据时辰和冯瑗的生辰……不好!卦相凶险莫名,除非有人相助,否则,冯瑗将有大难!”范剑南脸色一变。   “师傅,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什么出事了?”吴半仙皱眉道。   “来不及解释了,我这就去找冯瑗。你立刻回家,这段时间内不要再回吴风阁。有事情电话联系我。”范剑南跑进办公室拿出他那只古盘。   古盘触手生温,一种玄妙的感觉从他指间流转到他全身。范剑南心神一定,转身走了出来,急速奔向外面。   夜色渐浓的小巷中,冯瑗静静地看着围住她的几个人。她本来是出去购物的,手里依然提着超市的购物篮。只是茫然不觉之间已经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到了这里。她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冯瑗低声喝道。   “我们只是一些不相干的人。但是你的父母和叔叔都很想你,想见他们的话,我们可以送你上路。”四个陌生人之中有人缓缓地道。   “你们是魏如山的人……”冯瑗一惊,双手一合,摆出了一个防御性的指诀。淡淡的术力在她的指间缓缓蔓延。   四个陌生人之中,说话的那人和另一个人换了一个站位,很随意地拍了拍手。冯瑗的术力还没凝结便被彻底摧毁。   冯瑗的指诀被一股巨力推散,十根纤细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她脸色惨白地后退了一步。   “哼,这就是太乙神数?简直不堪一击,卜术者果然是五术之中最弱的一支。”陌生人冷笑着向前踏了一步。   只是他刚跨出这一步,便捂着脸弯下了腰。一个空啤酒罐砸在了这个陌生人的脸上,又落在地上。谁也没看到这个啤酒罐是从哪里飞来的。   “最弱?我倒想看看你们这些地相术士强到哪里去。”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中年人从巷子的另一头走了过来。巷子里有点黑,微弱灯光从那个壮汉身后的街道照进来,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你是谁?站住!”   “朋友,劝你少管闲事。”围着冯瑗的几个人厉声喝道。   那个壮汉果然站住了,他靠着墙打开了另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大笑道:“这世上原本有一个人可以阻止我,可惜魏如山杀了她。于是,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够让我站住,更没有人敢用朋友两个字称呼我。”   “范……范无敌!!!”其中一个人狂喊了一声,飞身扑向冯瑗。这人知道范无敌是谁,是范剑南的老爸范坚强。他也知道这是一个连魏如山都感到头疼的煞星。要想活命,挟持冯瑗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据说面临生死关头,人的潜能会得到最大的激发,所以这个人的动作极快,刹那间就一把揽住了目标,并挡在了身前。   只是挟持成功之后,他才感觉自己的手像是抓到了一块钢铁,一块浑厚而沉重的钢铁,而且一股酒味直冲他的鼻腔。这人骇然松手,他这才发现自己挟持的不是冯瑗,而是那个中年大汉。范坚强和冯瑗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位置。   范坚强微微一笑,看着那个惊惶失措的地相门人道:“你现在是不是有一种想把手剁下来的冲动?没关系,我满足你。”他笑着打了个响指。   “啵,啵”两声轻响,那个试图挟持冯瑗的地相门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爆出了两团血雾。他的双手齐手腕被强横无比的术力炸得粉碎。   这人倒也是坚毅决然之辈,双手被毁依然咬紧牙关,不发一声,只是满头的汗水已经淋漓而下。他的同伙也被范坚强的凶狠残暴所彻底震慑,都呆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范坚强的双眼烁烁生辉,他依然在喝着啤酒,但这个看起来颓废甚至有些忧郁的中年男人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头来自远古洪荒的危险巨兽,狂野、易怒而且不受控制。   “我今天不杀你们,不是因为我心情好,只是我不习惯在喝酒的时候搞得太血腥。都给我滚吧……”范坚强叹了口气道。   几个地相门人如蒙大赦,搀起那个受伤者,匆匆忙忙地离开。   “等等……”范坚强的声音让那些地相门人脚步一顿。他缓缓地道:“回去告诉魏如山,他的人再敢接近我儿子或者他身边的人半步,我就杀一百个地相术者。不问理由,见面就杀。他能躲着我,但我就不信他的徒子徒孙也能躲得了我。滚吧!”几个地相门人如同见了鬼一般逃得一个不剩。   巷子里只剩下喝啤酒的范坚强和在一旁忍不住发抖的冯瑗。   “是不是觉得我有些残暴?”范坚强看了一眼冯瑗道:“其实很简单,魏如山能对我儿子下手,我就能对他的人下手。否则你们就不知道什么是恐惧。用对手的恐惧来保护家人,是一种无奈之举。”   “范剑南说,你是一个好父亲。”冯瑗看着这个中年人道。   “你刚才也看见了,任何一个简单粗暴的父亲都不是好父亲。”范坚强自嘲地笑了笑,“况且,一个让孩子从小失就去母亲的父亲更称不上好父亲。冯瑗,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么?”   “救人需要理由么?”冯瑗故意道。   “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呵呵,别人救人或许不需要理由,但我从来不是一个如此高尚的人。”范坚强淡淡地道:“我不想我的儿子再像我一样,失去所爱的人,活得一塌糊涂。所以请你好好的活着,帮我照顾好他。”   范坚强一挥手,把空了的啤酒罐抛在地上,笑了笑道:“说来你或许不信,我以前是个很讲道理也很温柔的人,直到魏如山毁了我的生活。”他转身离去的宽阔背影又显得如此落寞。   冯瑗看着这个带着青色胡渣,头发有点凌乱的中年大叔,实在想不出这个凶悍的人曾经有多温柔。但是令她奇怪的是,她竟然愿意相信他的话。   一阵脚步声起,范剑南走进了巷子,看着有点发呆的冯瑗,低声道:“你见到他了?”   冯瑗惊喜地一把抱住他,点点头。   范剑南松了一口气道:“最近别到处乱走,魏如山蛰伏的爪牙全部出来了,到处都不安全。呃……老爸说什么了没有?”   “他说,让我帮他照顾你。”冯瑗点点头道。   “照顾我?可惜他没有见过你的厨艺,否则他一定不会这么说。”范剑南故意看了看她落在地上的购物篮子,叹了口气道:“老爸至少还会蛋炒饭,你却只会煮方便面。”   “靠!你个算命先生,现代神棍。还想吃什么好的?”冯瑗佯怒道。   “不过算了,食色性也,你虽然做饭差强人意,至少算有几分姿色。”范剑南耸耸肩道。   “少来,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冯瑗瞪了他一眼。   “你这是白居易琵琶行并序里的绝色妙论?不愧才女!”范剑南一竖拇指。   “你这是吴半仙算命要诀里的马屁神功?果然神棍!”冯瑗看着他回了一句。两个人一起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115章 数字卦   范剑南把冯瑗直接送到家门口,突然搔搔头道:“不好,你这一个人在家太不安全了啊。”   “那你想怎么样?在我家楼下站岗放哨?”冯瑗瞪着他道。   “你这也太不人道了,好歹我也是忙了一整天,下午更是差点儿挂掉,身心俱疲。你也不说给点安慰。”范剑南叹道。   “你要怎么个安慰法?”   “给个温暖的拥抱,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加上一张大而柔软的床,接下来你知道的……”范剑南脸上挂着习惯性的贱笑。   “滚你的吧!”冯瑗觉得脸上发烧,气恨恨地道:“我只有单人床。”说完又感觉很不妥,好像自己在刻意辩解什么,一跺脚,头也不回地跑了进去。“啪”地关上了门。   “喂喂,你小心点跑,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这么紧张干嘛……别摔着了。真搞不懂你,即便真的遇上劫色的,你也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吧?我是真不放心你一个人。”范剑南无奈地道。   他一推门,发现门居然没锁。“靠,机会果然偏爱我这种有准备的人……”范剑南心里一阵小激动,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张望。   一个枕头砸在了他的脸上,“睡客厅!我家床小,沙发够大。”   范剑南只能抱着枕头一脸苦笑,低声嘟囔道:“不锁大门是个坏习惯,只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锁卧室门的习惯。”   “放心,我卧室门几重保险。”冯瑗笑着道:“想喝水自己倒,冰箱里有啤酒,不许抽烟,我洗澡去了。”   “那你洗澡的时候需不需要有人在浴室外面站岗啊?我可以自荐,免得你春光外泄。”范剑南耸耸肩拿出了手机。   “你想死啊!除了偷窥,你还喜欢偷拍?”冯瑗回头看他拿着手机,被他吓了一跳。   范剑南一愣,随即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偷拍,亏你想得出来?我收到一封邮件而已。快去洗澡吧,你还真当我偷拍啊。不过浴室的门记得锁,否则我还真不能保证人品。”   说笑归说笑,范剑南的脸皮还没厚阵真去试试浴室门锁没锁的程度。他坐在沙发上打开了这封邮件。邮件是赵公明律师发来的,附件里有个文档,详细记载了一些拍卖行的成交数据。   买家都是同一个人,菊部宗藏。   看了这些古玩交易价格,范剑南一阵咂舌,这些小鬼子还真是财大气粗。不过看了菊部宗藏所购买的物品,他又皱起了眉。这里面几乎什么类别都有。书画玉器,青铜器,瓷器。有些确实很名贵,有些却很冷门。   他皱起了眉头,一般人收藏古玩字画,都是有些偏好的。这又不是收废品的,什么都要。比如收藏书画的人,很少同时涉足玉器和字画类别。因为古玩收藏里面门道很多,不同的类别从鉴赏到收藏都有不同要求。所以一般人很少同时收藏几个门类的古玩。   可是这个菊部宗藏恰恰就大异常人,他似乎什么门类都拍下。他不但拍下了几个不同的门类,还拍下了不同时代的。有些东西虽然颇具历史价值但并无太大的艺术价值。这个菊部宗藏到底在干什么?范剑南深深皱起了眉头。   不多时冯瑗洗完澡走了出来,看到范剑南坐在沙发上发愣。不禁有些疑惑,拍了他一下,“喂,你干嘛呢?”   “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范剑南在手机上翻看着那份清单道。   冯瑗皱着眉凑过去,伏在沙发上看了看那份清单惊讶地道:“这些可都是文物啊?你不会要动什么坏心思吧?”   “我……”范剑南微微一回头闻到了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同时似乎透过冯瑗的浴袍领口看到了些什么,他叹了一口气道:“目前还没有,但一直你如果保持这样诱惑的姿势,我可能真要动什么坏心思了。你知道,我这人的意志从来不那么坚定。”   “去你的!”冯瑗白了他一眼道:“你看这东西干嘛?”   “我想不通阴阳师为什么会对这些古物感兴趣,可我对这些东西又根本不了解,所以心里根本没底。”范剑南皱眉道。   “我有办法。”冯瑗狡黠地一笑。   “你有办法?你对这些东西有了解?”范剑南好奇地道。   “没有丝毫了解。但是这些东西,既然是通过公开拍卖的,应该能在网上搜索到相关的详细资料。”冯瑗微微一笑。   范剑南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你的电脑呢,先借我用一下。”   “谁知道你脑子在想什么?等着,我去拿给你。”冯瑗转身进了房间,浴袍下两条长腿晃得范剑南眼晕。他叹了一口气道:“看到你的背影,我似乎知道我脑子里想什么了。”   “喏,自己慢慢找。”冯瑗拿出笔记本电脑,范剑南急急忙忙地打开了搜索页面,一项一项地搜索了下去。随着一点点的搜索,还真搜集到了一些资料,虽然不多,但是对这些古物也有了大致的描述。   范剑南惊讶地发现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只质地粗糙的陶碗。属于新石器时代晚期的江苏东部海安县青墩遗址,这种东西在收藏界属于很少人问津的东西。因为制作粗糙,和其他时代的陶器相比艺术价值实在有限。   范剑南却死死盯着那只陶罐上的彩绘符号,像是发现了什么。   冯瑗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问道:“你怎么了,这个陶罐有什么问题么?”   “有问题,很大的问题。”范剑南盯着电脑屏幕道:“你知道陶罐上画的这些白色的点状物是什么吗?”   “这……是某种装饰吧?”冯瑗实在看不懂这图案是什么。   “这是卦,六爻的数字卦。”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数字卦?”冯瑗奇怪地道:“数字卦是什么意思?也是一种卦术符号?”   “是的,数字卦是以数字为表现形态的卦,也名‘筮数’,不是以数字起卦的方法,那属筮法。区别对象是二元阴阳符号卦,及其它记号形态的卦。数字卦一般存在先秦遗物上,是先天八卦的原型。这些白点组成的数字,就是远古的数字卦。”范剑南一字一句地道。   “远古的八卦?”冯瑗惊讶地道。   “不!是六卦,远古的阴阳六象即阴阳六卦、六卦生八卦则是在上古漫长的卜筮历史中产生的。”范剑南皱眉道:“这些最初的卦术符号其实并不像是后世的卦术,而更像是某种……巫术符号。”   “巫术?阴阳师为什么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呢?”冯瑗也大为不解。   范剑南思索了一下道:“应该和阴阳师的术法源流有关系,我和菊部宗藏交手的时候,看他画过五芒星。地、水、风、火、空各占一角,唯独中宫缺失。似乎应该是源于某种残缺的六象筮法,虽然经过漫长时间的演变,但他们的根本还是没有变。难怪我总感觉他们的术法有种诡异的感觉,这是源于某种远古巫术的术法。”   “那他们四处搜罗这些古物,就是为了完善阴阳流的术法?”冯瑗一惊道。   范剑南皱眉道:“现在还不能肯定,但是肯定有某种阴谋。我还记得他们提到过破解三才圣物的依仗,真五轮书。”   冯瑗递给范剑南一杯水,闻言突然一愣,“五轮书?宫本武藏?”   “什么宫本武藏?”范剑南一愣道。   “日本剑客啊,剑术很厉害的。”冯瑗睁大眼睛道:“据说五轮书就是他写的。非常有名的岩流岛决斗,就是写他和兵法家佐佐木小次郎对决的故事。”   范剑南看着冯瑗叹了口气道:“看来你这个动漫迷还是有些用处的。给我讲讲那个故事。”   “据说那次决斗,佐佐木小次郎的剑术是高于宫本武藏的。但是宫本武藏有意迟到,让对手在漫长的等待中心浮气躁,从而战胜了对手……”冯瑗兴致勃勃地道。   “迟到……时间,地点……”范剑南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皱眉道“也许迟到是真的,却不是为了让对手不安,而是选择最利于自己的时辰。也许这个宫本武藏除了剑客的身份,同时也是个术者。否则所谓的真五轮书怎么可能破解三才圣物的秘密。”   “他也是术者?”冯瑗惊讶道。   “很有可能。”范剑南突然想起自己在香港是遇到的那只蕴含术力的花盆,一把抱住冯瑗大喜道:“我想通了,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得通了。”   “哎,你发什么神经啊,我正在喝水……这都洒了……”冯瑗挣扎着道。   “哈哈哈,我大概发现了阴阳师的秘密。他们自称能用五轮书破解三才圣物的秘密,但是却也知道五轮书只是中国古代阴阳六象的不完整版本。为了补齐这缺失的部分,才拼命的寻找相关的古物,企图有所发现。”范剑南兴奋地道。“菊部这条老狐狸终于还是让我抓住了尾巴,哈哈哈。”   “什么尾巴?”冯瑗愣愣地道。   “你还不明白么?菊部规正在魏如山面前牛逼哄哄,自称掌握了破解三才圣物的关键,也就是那本五轮书。但是他们自己心知肚明,那本五轮书根本就不全面,和他们阴阳流的术法一样,都是六象缺一。所以他们一边瞒着魏如山,一边在苦苦寻找能够补全的方法。哈哈哈……”范剑南道。   “也就是说,即使他们得到三才圣物也无法破解?他们只是在骗魏如山?”   “也不算完全欺骗,他们的五轮书估计也有点用处,否则魏如山这么精明的人,不会被他们轻易骗过去。但是要破解三才圣物估计不够。所以他们才不惜一切,搜罗这些古物,想从这些陶器和字画中侥幸发现缺失的部分。”范剑南微笑道。   “那我们怎么办?”   “当然是破坏他们的如意算盘。顺便让这些东洋鬼子付出点代价。”范剑南搂着冯瑗的腰笑道:“我这么聪明能干,冯小姐是不是应该给点奖赏?比如忘记锁卧室的门之类的。”他眨着眼道。   “去你的。”冯瑗发现自己依然被他搂在怀里,连忙惊惶失措地推开他。一边憋着笑,一边咬着嘴唇道:“我不锁门,因为你说的这事,根本没门!哼!”   客厅里传来范剑南的笑声,冯瑗站在门后脸红心跳犹豫了半天,还是锁上了卧室的门。 第116章 范大少的画   第二天早上,冯瑗起床之后吓了一跳。客厅里已经乱得一塌糊涂,地上全是旧报纸。范剑南浑身都是油彩颜料,脏兮兮地躺在沙发上酣睡。   客厅中间居然挂起了一张完成了大半的油画。冯瑗呆呆地看了半天,愣是没有明白这张画到底画的是什么东西。   似乎就是一大片色彩,斑斓而炫耀的涂抹在画布上,让人完全看不明白。走远了一点才勉强看出个大概,似乎是一个模糊的人影,张开双手在祈祷或者膜拜天空。   “我是不是很有艺术家风范?”范剑南感觉到冯瑗站在身前,才半睁开眼睛道:“被我这画风完全震撼了吧,简直是印象派杰作。要不是太懒,我早就成了名画家。”   冯瑗呆呆地看着范剑南,突然尖叫道:“你搞什么啊?我的沙发,我的地板,我的客厅,还有这是什么奇怪的味道?”   范剑南被她的突然尖叫完全惊醒了,连滚带爬地起身道:“你干什么啊,我差点被你吓死。”   “你……你……你你到底是干什么?”冯瑗惊得地快结巴了。   “我?我一夜没睡当然是在进行艺术创作。”范剑南讪讪地道。   “艺术创作?就是这个东西?你就为了这个把这里弄成这样?”冯瑗瞪着眼道。   范剑南呆了半天,好容易才看出冯瑗的激动不是因为他伟大的艺术作品,而是因为客厅遭受的毁灭性污染。说实话看着客厅里的乱象,他也有点犯傻,不过范剑南嘴上是从来不肯认输的。摇头晃脑,一脸沉醉地道:“哎,我说难道你就不能稍微浪漫一点,学着欣赏艺术品?什么叫这个东西啊,这是一副名画,真正的大作。”   “好,就算这是艺术品,那么这个所谓的大作,你打算怎么样处理?”冯瑗怒道。   “这么杰出的画作,当然应该给懂得欣赏它的人,比如说拿去拍卖。”范剑南微笑道。   “拍……拍卖?”冯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东西拿去拍卖?会有人买这种东西?她瞪范剑南的脸,除了他脸上的油彩和眼角的眼屎之外看不出任何异常来。   莫非自己昨天晚上锁了卧室门,导致他受刺激了?他……他应该没这么脆弱吧?冯瑗突然有点不安起来,低声道:“那个……你……不会有什么不舒服吧?”   “你担心没人买?”范剑南狡黠地一笑,“我可以告诉你,绝对有人买,而且会出高价。比如某个热爱艺术的日本人……嘿嘿。”   “菊部宗藏,你要把画卖给他?”冯瑗猛然醒悟过来,惊讶地道。   “是的,因为这里面有他非常感兴趣的东西,无论多贵他都会买的。”范剑南微笑道:“你在这里多看一会,我先去洗澡刷牙。记得用心看,你也会发现很有趣的东西。”说完他打着哈欠向浴室走去。   冯瑗狐疑地看着这副不伦不类的油画,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好来。正打算放弃继续研究的时候,她突然愣住了,她突然感觉到一淡淡的术力波动在这幅画上散发出来。   “这……”冯瑗的一双眼睛就在也没有离开这幅画。“天啊,他是怎么做到的?”冯瑗呆立在那幅油画之前,几乎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震颤。术力涌动之下,画面上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分明是一个远古的术者或者是一个巫者,他伸展的双手,展开的大袖,像是随时都在飘动。天空中风云变幻,隐隐现出六个玄妙的卦符……冯瑗几乎完全被这幅画夺去了心智,一种远古的虔诚,一种莫名的狂喜,让她热泪盈眶却又完全惶恐而不知所措。   等她恢复过来的时候,才感觉范剑南正在身后拥抱着她。“好了,一切都是假的,我就在你的身边。”范剑南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这画……这幻境,天地如此之大,人类如此渺小,还有这卦相,这天地大道的法则,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冯瑗还未说完,她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好了,好了,没有太多的东西。这是我有意给菊部宗藏设下的一个套。没想到先骗倒了你这个小傻瓜。”范剑南搂着冯瑗低声道。   “为什么天空中蕴含的卦相一直在变幻,却始终也没有尽头。我不想这样,我想要真正的结局。”冯瑗流着泪转过头道。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你身边,我就是你的结局。”范剑南拥慰着她,低声道:“至于这幅画,这本就是一幅没有结局的画,只有术者能对它心生感应。你的术法还太浅,以致瞬间就被这幅画的意境夺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相信我,菊部宗藏会上钩的。”   冯瑗突然转身抱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依然泪流满面。   “怎么了?”范剑南轻声道。   “我真的害怕我们之间也没有结局。”冯瑗喃喃地道。   “结局重要么?人生的结局就是死亡,但如何活着才是生命意义的所在。重要的是我们现在依然在一起。”范剑南拍了拍她的肩道,转头看向那幅充满了印象派风格的油画微微一笑,“只有傻子才为以后忧愁。”   冯瑗一把推开他,带着哭腔喊道:“你才是傻子,你是大傻子……”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好啦,傻子才会喜欢傻子。某个穿着睡裙又哭又笑的傻子,这不是要诱惑另一个傻子犯罪么?快去洗洗脸……这幅画我还没完成呢。”   三个小时之后,范大少完成了他的画作。冯瑗坐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神色发呆。范剑南很少有这种专心致志的神态,但不可否认他专注的时候最具魅力。   “好了,完成了。”范剑南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画中那个模糊的人影宽袍大袖,双手伸向天空,空中有一个模糊的五芒星,四周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数字卦符。巫者长袖善舞,以舞沟通天地,意境古老而深邃。   “第一眼看,我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敢再看了,这画像有一种慑人的魔力,让人无法自拔。”冯瑗喃喃地道。   “嘿嘿,你术力太浅。要是菊部宗藏的话,我能让他吓傻。这幅画不但凝聚了术力,而且为了加强这种效果,我还在底色下加了一个小型术阵。只要这幅画一展现,所有的人都会不自觉地看着它。”范剑南微笑道:“我已经迫不及待看菊部宗藏脸上的表情了。”   “可是,你怎么能让这幅画参加拍卖呢?你毕竟不是什么知名画家。”冯瑗皱眉道。   “嘿嘿,这个就要看赵公明的了。他的委托人有一批古董和艺术品要参加拍卖。我想他完全可以在这些拍卖品中再增加一件。来自某个未知画家的印象派魔幻作品。”范剑南微笑道。   “这么说,你真的能拿去拍卖?可是也不一定就能遇到菊部宗藏啊。”冯瑗低声道。   “放心吧,他已经盯上了那批藏品中的几件,所以他一定会出现。只要这幅画和那些古玩艺术品在一起,就能吸引菊部的注意。”范剑南微笑道:“因为我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他无法抵挡,这种诱惑。不但我要吸引他的注意,还要让这个小日本好好的出点血。”   “你打算卖他多少?”冯瑗道。   “至少要能买下十个大客厅的价钱,否则我们这不是亏本了么?”范剑南看着一片狼籍的客厅道。   “你打算敲诈他?”冯瑗掩口笑道。   “你情我愿,谈什么敲诈。”范剑南耸耸肩道:“卖画也是次要的,主要的把他的目光吸引到这幅画上,让他认为这幅画的作者对他想找的阴阳六象卦有很深的了解。然后他就会主动的上钩,运气够好的话,我们甚至可以骗到他手中的那本真五轮书。”   “范剑南,你太坏了,不过我喜欢。”冯瑗笑着道。   “哟,冯小姐喜欢上我了?果然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要喜欢的话,其实我还可以更坏一点。”   范剑南笑了笑,伸手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赵公明的电话,“赵律师,关于我们昨天谈的事情,我觉得你可以正常进行拍卖。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嗯,好的,到时候详谈……” 第117章 鼠爷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赵公明看着范剑南道。   “小事而已。”范剑南微笑道。   赵公明叹了一口气道:“你和你父亲的区别在于——你比他滑头十倍不止。你嘴里说出来的小事,从来都不算小事。”   范剑南耸耸肩道:“你得换个角度思考,我说有小事麻烦你,只因为你是干大事的人。任何事在你眼里都是小事。”   “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赵公明叹了口气道:“你想让我做的不但是大事,可能还很危险。否则你是不会拍我马屁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范剑南微笑道:“我有一件东西想参加拍卖会,和秋诺女士的那批藏品一起。你能办到么?”   “哦?”赵公明看了看他道:“那得看是什么东西?我虽然有些人脉关系,但是说老实话拍卖公司可是有着相当高的门槛。”   “现代油画。”范剑南微笑道。   赵公明皱了皱眉道:“现代油画?这个类别倒是比较特殊。整个拍卖行业来看,很少有油画能参加竞拍。当然,除非名家手笔,徐悲鸿大师的油画愚公移山就拍出了三千三百万的天价。像其他的赵无极或者吴冠中等人的作品,成交价也在七百万以上。”   “我当然没有什么大师作品,只是一幅没有署名的油画,底价可以由拍卖公司定,只要保证能够参加竞拍。”范剑南微笑道。   “这样子……我可以帮你试试看。”赵公明想了想道。   “我就知道赵律师的活动能量很大,先谢谢了。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想问你一件事。”范剑南笑道。   “什么事?”赵公明低头喝了一口茶。   “你认不认识罪犯?”范剑南看着他道。   赵公明微笑道:“律师怎么能不和罪犯打交道?不过我还是倾向于另一点,我的委托人不是罪犯,至少在判决下达之前他们不是。”   范剑南苦笑道:“好吧,那么我们就来谈谈你所认识的委托人。这么说吧,我需要一个能够造假的人,比如能够伪造古董文物的。”   赵公明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造假?”他震惊地道:“你不会是想把你那个油画拿去造假,然后去参加拍卖吧?”   范剑南一笑,“赵律师果然思维敏捷,一点就通。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这绝对行不通,拍卖公司的人虽说不是火眼金睛,但个个都是鉴别古玩和艺术品的行家。这种东西很难瞒过他们的法眼。我劝你趁早别打这算盘。”赵公明连连摇头。   “很难瞒过他们,但并非绝对瞒不过。所以我要找一个制作赝品的高手。”范剑南道:“其实也不是制作赝品,只是把我那幅画做旧一点,不能让人看出是新近完成的。也算不上是冒充他人的赝品。”   赵公明恢复了冷静,看了他一眼道:“这件事对你很重要?”   “非常重要。”范剑南点头道。   赵公明皱着眉想了想道:“干这行的我倒是认识几个,不过想要技术一流的专业人员的话……只有一个人。”   “谁?”范剑南连忙道。   赵公明低声道:“这个人叫鼠爷。”   “鼠爷?”范剑南似乎觉得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是的,这人是个老江湖,早年曾是横行六省的惯偷,但是有一手制作赝品的绝技。以前作案的时候经常采用赝品调包的手法。由于制作的赝品极其精美,很多人甚至被盗了几年都没有发觉自己手里的是赝品。”赵公明叹道:“不过他年纪大了,似乎已经洗手不干。”   “等等……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我听人说起过,现在似乎靠出卖消息为生。”范剑南突然道。“你确定他可靠么?”   “你是担心他帮你作假之后,顺手就把你出卖了?”赵公明微笑道:“他现在恐怕没这心思了。因为他犯事了,正在极力躲避追捕。况且我出面找他的话,他自己掂得出分量。”   范剑南看着赵公明似笑非笑道:“赵律师,我真没看出来,你在道上的影响力有这么大。”   赵公明微微一笑,“因为我为他们脱罪,而他们把我当成朋友。好啦,说正经的,据说鼠爷现在逃在苏州。如果你确实需要他的话,或许我可以通过我的渠道,帮你约他,你可以和他谈谈。”   “从湖北跑到苏州?看来他犯的事情不小,而且这个人很能跑啊。估计找到他有点难度。”范剑南皱眉道。   “怎么说呢,鼠有鼠道。在道上混总有他的路子。”赵公明嘴角微微一扬,“恰好我就认识几个专门帮人跑路的消息人士……不管怎么样,拍卖会时间临近,我尽快帮你安排。”   “麻烦了。”范剑南微微一笑。   赵公明苦笑道:“你简直是麻烦之源,我和你父亲认识几十年,加起来也没你的麻烦多。不过也好,就当我还你老子当年的情。”   赵公明确实人脉很广,当天下午他就通过他的消息渠道,了解到了鼠爷在苏州的藏身处。并且通过他人和鼠爷约定了见面的地点。   无锡离苏州不过个把小时的车程,晚上范剑南已经在苏州沧浪区的民宅里见到了这位颇为传奇的鼠爷。   他有些清瘦,但骨骼却比一般人大上一号,长相很好。范剑南注意看了他的手,手指很长,小指上留着长指甲。   没看到鼠爷的时候,范剑南一直认为既然称为鼠爷,又是个贼头,想必是个猥琐不堪之辈。但见面之后才发现这人居然相貌堂堂,虽然上了年纪,但眉宇之间依然有着一股气势。   “不知道范老弟哪里听来的消息?我虽然以前做过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活儿,但现在,呵呵……已经多年不做赝品了。”鼠爷微笑道。   “请您帮个忙而已。”范剑南微笑道:“况且这次我要做的并非是赝品,只是把一幅油画做旧而已。”   鼠爷微笑道:“中国的书画赝品、青铜赝品和瓷杂玉器等赝品历史悠久、经验丰富,各有各的奇门妙道。非行内人无法判断。甚至各类专家学者、科技手段的鉴定也会失效。但是油画是个特殊的物品,作假不是那么好做的。”   “哦,愿闻其详。”范剑南皱眉道。   “首先是画布,各个时期的画布纹理和织法各有不同。其次是颜料、画布、制底工艺、调和油品等媒材方面也有区别。当然这是对制作赝品而言,如果单纯的做旧,到是很简单。”鼠爷叹了口气道。“你需要做成什么时候的?”   “不需要太长,我只是需要掩盖新近制作的事实。”范剑南一把撤下了盖住的画作。   “既非名家也非名作,单纯的要求做旧……我倒是有点搞不懂你这是为了什么?”鼠爷皱眉看着那幅画道。   “我自有我的用处,鼠爷放心,我懂规矩,费用方面不是问题。”范剑南微笑道。   鼠爷淡淡一笑,“或许我是个贼,所以老弟对我有所误解。钱对我而言,从来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朋友交情。我说这话虽然有些矫情,但这是事实。我可以帮你,但是我必须知道你的用途。”   范剑南看着他道:“很好,我们之间很有共同点。你是个不贪钱的贼,而我是个做事没有目的的人。我知道这话也很矫情,但我的目的确实和大部分人不同。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有一些人,和别人有点不一样。”   “哦,有哪些不同?”鼠爷笑道。   “比如苏子青,比如苍云啸。”范剑南微微一笑。   鼠爷却愣住了,呆呆看着范剑南半天才苦笑着拱手道:“原来,范老弟也是位先生。”   他这个先生当然不是指现在的称呼,而是旧时称说书、相面、算卦、看风水等为业的人。范剑南自然心知肚明,当下也不辩解。   鼠爷似乎知道他们这类人通常比较神秘奇怪,也不再多问。而是仔细看了看画道:“画的确太新,做旧有点难度。我需要一些材料,另外要造成颜料的自然衰变,需要进行放射性照射。这个可以交给我,一般的医院就可以办到,还需要再配个旧画框。这是手艺活儿,最快的话,下周三交货。”   范剑南估算了一下时间,拍卖会是在下周日,时间应该足够了,点点头道“好!”   在鼠爷的一系列复杂的加工之下,范剑南的那幅画,越来越像一幅旧画。细微的灰尘,油彩的细微变化,甚至在某些地方出现了因为热涨冷缩而产生的细微裂痕。   几天之后,范剑南看到这幅画。这幅怪异的画作经过加工之后,开始拥有了一种厚重的神秘感。但唯一不变的是,画作本身拥有的术力波动依然很明显。   “做得非常漂亮,完全看不出是新作。”范剑南赞叹道。   “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需要做旧了么?”鼠爷一边洗手一边从镜子里看着范剑南道。   “我要去参加拍卖会,骗一个人,一个对中国文化有兴趣的外国人。”范剑南平静地道。   “中国文化,那为什么不用国画,而要选择这种西洋画?”鼠爷一愣道。   “因为这样太刻意。对方对中国文化有很深的了解。而我不论技法,只谈意境。国画有写意画风,西洋画则有印象派。这样一来,既避开了对方的长处,又能给对方出其不意的惊讶。”范剑南微笑道:“另外一点,我学的专业就是油画。”   “很有意思,虽然很久没做了,但是我想我的制作应该没有问题。”鼠爷淡淡地道。   “这是报酬。”范剑南把一个纸袋放在桌上,微笑道:“我知道你不在乎钱,但是你现在的处境,应该需要现金。我也在乎朋友,所以在朋友需要钱的时候,我绝不会恭维他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风雅高士。”   鼠爷也笑了,“我说过,我不矫情。钱我收下,祝你好运。” 第118章 拍卖会   星期天下午,灯火辉煌的拍卖会大厅之内,已经坐满了名流富豪。   主持拍卖活动的拍卖师微笑着道:“请注意了,各位,我虽然未必能令各位全都满载而归,至少也会各位觉得不虚此行。因为接下,来你们将会看到我们本行拍卖的各种艺术珍品。拍卖手册我想各位已经都有了,但是实物远比照片和资料更有吸引力。好的,请看我们的第一件拍品,唐代鎏金佛像。这是一尊……”   菊部宗藏坐在人群之中,淡然看着拍卖的进行。这些所谓的艺术珍品完全没有引起他的兴趣,他只为特定的物件而来。他再次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拍卖手册,毫无兴趣举起手中的牌子。直到拍到一本明代刻本古籍,他才抬起头,眼睛一亮。   这正是秋诺那批藏品中的一件。略有破损的书页,淡淡流转的术力气息。菊部宗藏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呵呵……七号这位戴眼镜的先生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对古籍和书画情有独钟,不过您显然有点太激动了,因为我还没有宣布起拍价。”拍卖师善意的玩笑,引得了一阵轻松的笑声。一位成功的拍卖师必须完全掌控整场拍卖会的气氛。这位拍卖师显然很有机智,他的调侃似乎把竞价的紧张气氛缓解了不少。   而菊部宗藏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放下手中的牌子。   “明代刻本古籍《五行六甲旬》,印证中国古代的术数文化。由于这个版本的古籍存世数量极少,我展现给大家的目前已经是孤本。纸张考究,字体清晰,是难得的珍藏古籍。它的起拍价是人名币二十万。”拍卖师微笑着介绍道。   “看起来这就是菊部宗藏的目标之一。”冯瑗低声道。   “别动,小心菊部宗藏发现我们。这本书虽然普通,只是论述了五行六甲的原理。但这本书上明显是有术力的痕迹。”范剑南低声道:“慢慢看着,看他还有什么企图?”   “三十万。”   “三十五万。”菊部宗藏再次举牌。   “我出四十万!”又有人竞价。   “好了,明代刻本孤本古籍《五行六甲旬》,目前价格已经是四十万了。还有哪位出价更高么?大家都知道,孤本古籍,代表着唯一存世,也代表着升值潜力的巨大。还有哪位出价没有?”拍卖师微笑着道。“我宣布四十万一次……”   “五十万!”菊部宗藏冷静地举牌。这一次没有人再和他竞价了。   “价格已经拍到五十万了。五十万一次……十万第二次,三十万第三次!成交!!!这本古籍属于您了,七号的这位先生。”拍卖师手中的拍卖槌敲了下去,菊部宗藏微微一笑。   “这本古书值这么多钱么?”冯瑗小声道。   “价值这种东西很难确定,在需要的人眼中千金不易,不需要的人眼中一钱不值。而且随时间环境而变。”范剑南轻笑道:“如果不是菊部宗藏需要了解古代阴阳六象,你认为他会高价买这些东西么?换句话说,你上厕所的时候情愿要一卷清洁柔软的卫生纸,还是想要这么一本明显有发霉痕迹的古书?”   “噗”冯瑗掩口,瞪了他一眼道:“恶心!你这个比喻可真粗俗。”   “继续看吧,今天会有一场好戏。”范剑南低声笑道,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拍卖会进行得很顺利,参与竞拍的热情被那位拍卖师蛊惑般的声音掀起了几个高潮。包括那本古书在内,菊部宗藏已经拍到了自己需要的三件物品。正想提前离开的时候,拍卖师突然开口道:“除了我们拍卖手册上的艺术品,我们临时还加入了一件非常奇特的现代艺术珍品。现在请看这幅印象派的画作,它的名字叫,巫。”   菊部宗藏根本不为所动,他根本不相信还有什么能让他动心的物品。但这幅画的名字却让他心中一动,转头看去的时候,他完全呆住了。浓烈而明艳的色彩,模糊的人影,祈求的双臂,所引起的强烈视觉冲击,几乎瞬间就能夺去人的心神。   但最令菊部宗藏动容的是,这幅画中有个若隐若现的五芒星,散发着强烈的术力波动。而且在五芒星的中间似乎还有隐含的第六个字,除了地水风火空之外的第六个字。菊部宗藏极力想看清那个字,却觉得眼睛有种刺痛的感觉,恍然之间已经留下了泪水。   “六象古卦……而且是远古数字卦。”菊部宗藏又坐了回去,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那幅画。他从那幅画中看到了某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正是他所苦苦寻找的六卦古术。这幅画的作者不但是个术者,还是一个精通阴阳六象卦术的高人。距离五术人聚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们对于真五轮书的内容急需完善。   阴阳师现在已经是一群溺水的人,他们抓住的唯一的一根稻草,就是一些古籍和古物上残存的术力信息。而这幅画虽然老旧,但本身绝对不是古物。这意味着有一个人可能掌握着源自古代阴阳六象卦的秘密。菊部宗藏心跳得很厉害,他知道自己这个发现将是一个巨大的秘密被发掘的序幕。   范剑南和冯瑗相视一笑,“鱼儿就要上钩了。”   “这幅画是出自何人之手已经不可考证,但其所拥有的艺术表现力不逊于任何一位知名画家。也许这本身就是一位著名画家被埋没而不为世人所知的作品。而且这是一幅拥有神奇力量的画作,不知道各位有没有感觉到,我们的视线真的很难从画上离开。好了,佚名画家的油画作品,起拍价一百万。”拍卖师激动地道。   他的话音一落,似乎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意外。这幅古怪的油画又不是知名画家所作,怎么起价会这么高。但看着这幅画,又似乎真的像是那么回事。莫非这东西真的这么值钱?   “一百五十万。”拍卖师的话音刚落,已经有人高声报价了。冯瑗皱眉一看,差点惊讶地叫出声来。因为报价的那个人态度悠闲而从容,正是那位赵公明律师。   所有人都觉得极为意外,一幅名不见经传的油画,竟然有人一次性就加价五十万。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连经验丰富的拍卖师也呆了一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七号的那位年轻人菊部宗藏也已经举起了手中的牌子,他冷静地道:“我出一百六十万。”   赵公明毫不变色地举手,“一百七十万。”   菊部宗藏也觉得意外起来,但是他仍然报出了他的新价格,“一百八十万。”   现场的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两个人相互竞价。这幅油画的价格从一百万激增到四百万,然后又在继续上扬,眼看就要突破五百万了。拍卖师都觉得不可思议,但飙升的价格依然让他热血沸腾,毕竟他们的佣金是按成交价的比例来的。   “真正的艺术是无价的,对于这幅画而言就是如此。无论如何我们今天都见证了两位对这幅艺术作品的热爱。现在的报价已经四百九十万了,到底会不会突破五百万呢?我们拭目以待。”拍卖师大声道。   “五百万!”赵公明再次举手,并回头看了菊部宗藏一眼。   菊部宗藏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价格是那个中年人的底线了。这次竞价最终还是自己赢了。菊部宗藏举起手中牌子,“五百二十万。”这一次赵公明似乎显得非常失落,他没有再举牌。果然五百万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拍卖师也难掩激动的情绪,拉长声音道:“这幅名叫巫的油画,五百二十万一次,五百二十万两次,还有更高价么?如果没有的话就将成交了。五百二十万三次。成交!!!”   “啪”地一槌砸下,价格彻底定格在了五百二十万。菊部宗藏拍得了这幅油画。全场一片哗然。五百二十万,这个价格是谁也想不到的。   冯瑗呆呆地看了半天,才转过头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和赵律师商量好了……故意抬高价格?你这么做似乎太明显了吧?”   范剑南微笑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就是要做得明显,因为必须让菊部宗藏产生一个错觉,这样才会为下一步铺平道路。”   “错觉?”冯瑗皱眉道。   “买画并不是菊部宗藏的目的,他想要的是这幅画的作者。而赵律师已经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会认为赵律师了解这幅画的底细,所以才肯不惜重金竞价。”范剑南笑了笑道。   “的确,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的话。几乎不可能这么疯狂的竞价。可是他注意到赵律师之后呢?”冯瑗点点头道。   范剑南微笑道。“菊部宗藏会找上赵律师,然后赵律师会引出一个人,这个人是个隐世的高人,混迹在算命街的术数高手。姓吴,名半贤,人称吴半仙。这个人也在研究阴阳六象卦,他极有可能掌握了某些真五轮书中缺失的核心部分。而且他的身份不是一个术者。”   “老吴不是术者,阴阳师就不会疑心他。而且既然他掌握了某些阴阳六卦的核心部分,阴阳师们恐怕会逼他把秘密吐出来。这样一来老吴不是很危险么?”冯瑗道。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敢用强。吴半仙可以跟阴阳师开个高价。但是说自己所知也极其有限,让阴阳师把真五轮书拿出来,自己慢慢验证推演,逐渐修复他们缺损的部分。照目前的情况看,阴阳师们没有其他的选择,很可能上钩。”范剑南低声道。   “你真的打算这样,反过来骗他们手中的真五轮书?”冯瑗惊道。   “不但如此,我还要让吴半仙给他们搞出一个似是而非的东西,让他们彻底丧失对三才圣物的破解力量。”范剑南微笑道。“这才是我计划的全部,也是我画这幅画的目的。”   正在此事,拍卖会结束了。范剑南立刻招呼冯瑗躲到一侧,避免遇上菊部宗藏,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第119章 风尘异人吴半仙?   拍卖会结束,赵公明正在向外面走去,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   他一回头,看到了那个人,正是刚才和他为了那幅画竞价了半天的那个人,七号桌的那位戴眼镜年轻人。   菊部宗藏非常礼貌地鞠躬道:“这位先生,我们知道这样有些唐突,但是我依然很想认识阁下。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详谈?”   “这……”赵公明面露犹豫之色。   菊部宗藏立刻微笑道:“只是一起喝杯咖啡,闲谈几句,我绝不会耽误先生太久。请千万不要推辞……”   赵公明勉强点了点头。   举行拍卖会的宴会大厅下有专供宾客休息的咖啡厅。这时大部分宾客都已走了,豪华的咖啡厅里显得很安静。赵公明和菊部宗藏两人就在咖啡厅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鄙人姓宗,不知道先生尊姓大名。”菊部宗藏微笑道。   “不敢,我叫赵公明,不过是个律师罢了。”赵公明笑着递上名片道。“倒是宗先生在今天的拍卖会上出手不凡,满载而归啊。”   “哪里,哪里。赵先生过誉了。说实话,今天最后一件藏品,我可很是捏了一把汗啊。想不到赵先生竟然会竞价到最后,当时我的压力可是很大啊。赵先生对现代油画也很感兴趣?”菊部宗藏微笑道。   “哈哈哈,让宗先生见笑了。我对现代艺术虽然热爱,但也不可能如此狂热。只是受一位老先生的委托来参加这次竞拍而已。”赵公明淡淡地道。   “哦,原来是这样。不知道赵先生方不方便透露这位老先生的姓名。”菊部宗藏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但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用很随意的口吻道。   “这……”赵公明面露难色,“我的委托人就是不愿公开露面,才会委托我参加这次拍卖的……请原谅我不能透露他的姓名。”   “哦,原来是这样。”菊部宗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我倒是对这位老先生很敬仰,无缘相见,真是可惜了。”   “呃……呵呵,的确,我的这位委托人脾气有些古怪。”赵公明苦笑道。   “赵先生,您是知道的,我非常喜欢这幅作品。所以我很想了解这幅画背后的故事。既然您的委托人授意您拍下这幅画,我想他对这幅画应该有着很深刻的了解。我真的很想跟您的委托人谈谈这幅画,并没有其他的过分要求。”菊部宗藏很诚恳地道。   “这……”赵公明一脸为难。   “虽然这是个不情之请,但还是想请阁下多关照。”菊部宗藏似乎早有准备,将一张纸片推向了赵公明。   赵公明一看,那是一张支票。当时不露声色地收下,微笑道:“宗先生的出手真是大方。我虽然出于职业操守不能透露这位委托人的姓名,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何找到他。”   “给您添麻烦了。”菊部宗藏含笑道。   “这位老先生是位隐于市井的高人,每天早上都会在城中公园锻炼打太极,你如果想找他的话应该能在那里碰到他。虽然那里的人很多,但是你一眼就能认出他。”赵公明喝了一口咖啡道:“他穿着白色唐装,姓吴。”   菊部宗藏微笑道:“非常感谢您提供的信息。”   两人又谈了几句,才相互道别。菊部宗藏既拍到了他想要的物品,又从赵公明那里了解到了想要的信息,一时踌躇满志,急匆匆地上车走了。   范剑南和冯瑗缓缓走了出来,对着赵公明微微一笑,“干得漂亮,赵律师堪比职业演员了。”   赵公明瞟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一个笑话么?据说律师和政客都是职业演员,唯有这两种人可以说假话不眨眼。不过,我的事完了,接下来就看吴半仙怎么表演了。”   范剑南朝他眨眨眼笑道:“如果这世上比讼棍更善于表演的,自然是神棍了。”   两人都是会心地一笑。   菊部宗藏坐在车内,今天的意外收获使他兴奋地简直要爆发了。但他依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电话拨通了之后道:“喂,雄一么?帮我查两个人的资料,一个是叫赵公明的律师。另一个是经常在城中公园晨练的老人,姓吴。对,越快越好……尤其是那个姓吴的老人。此人很可能就是我们要寻找的关键人物。”   阴阳师中有人专门负责收集信息和资料。所以等菊部宗藏回到住处时,两份整理好的资料已经摆在他的面前。   赵公明,男,46岁,汉族。公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本市法律界的传奇人物,从业二十年从未败诉的神奇律师。据说为了钱什么案子都接。   吴半贤,男,65岁,汉族。绰号吴半仙的职业算命师,自幼学艺,自称精于算命。但所学极为博杂,博而不精。据说术数水平相当一般。非术者,和各术者流派均无交集。目前就职于剑南民俗咨询有限公司。   菊部宗藏看着这两份资料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两个人的资料都相当奇怪。赵公明常胜律师的资历非常古怪。   而吴半仙就更令人莫名其妙了。资料显示他甚至不是一个术者,术数水平也很一般。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和那幅画有联系呢?难道他在刻意掩饰什么。菊部宗藏有点想不通。翻开第二页,里面的内容更令人匪夷所思,这个吴半仙不但在剑南民俗咨询公司任职,似乎和范剑南还有关系。资料上竟然还写到了,他想拜范剑南为师。   菊部宗藏完全被这资料搞糊涂了,他忍不住问站在一旁的雄一道:“这人还想做范剑南的徒弟,这资料准确么?”   “应该……应该准确吧?只是这个吴半仙的情况非常复杂。就拿他算命来说,有时很准,有时又很不准。有人说他是玄术大师,也有人说他是江湖骗子。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师承来历。真是让人很捉摸不透。不过可以肯定这人不是术者。”雄一皱眉道。   菊部宗藏想了半天,斩钉截铁地道:“这吴半仙即便不是术者,也肯定是个隐于市井的世外高人。”   雄一愣了愣道:“何以见得?”   菊部宗藏微笑道:“雄一,你根本不了解中国人。他们这种人,越有本事就越喜欢掩盖自身的能力。就像前段时间我在武当山遇到两个普通的村民。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能在举手之间就击倒青木。”   “一个村民?击倒青木君,不大可能吧,他可是壮得象头公牛,而且是空手道黑带高手。”雄一不敢相信地道。   “我也不信,可现在青木君依然在医院躺着。”菊部宗藏冷笑道。“就是这样的武林高手,男的在家经营小旅馆,女的当小贩。你能够想象么?”   “这是不是中国人所说的,风尘之中多异人?”雄一惊诧地道。   “对,肯定是这样。”菊部宗藏仔细分析道:“从吴半仙想得到那幅画来看,此人肯定有所图。他还故意表现出平庸的姿态,接近范剑南。可能也是想从五术人那里得到相关的信息。否则的话,这么大年纪却拜范剑南为师,不是非常奇怪么?”   雄一皱眉道:“他想要什么呢?”   “远古六卦!”菊部宗藏兴奋地道:“肯定是远古六卦。吴半仙肯定和我们一样,掌握了六卦的某些部分。所以他才竭力想得到那幅画。他的目的和我们一样,想要掌握所有六卦。为了这个目的,他甚至不惜拜范剑南为师。”   “这个分析不无道理。”雄一点头道:“那我们要不要请示一下流主?”   菊部宗藏沉吟了一下,摇摇头,“流主正在假装受伤,任何人都不见。暂时先不要惊动他,况且这还只是我的推测,等我明天亲自拜访他。证实了我的推测之后再作打算。”   说是这样说,但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吴半仙肯定是位高人。也许得到远古六卦,重新振兴阴阳流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想到这里菊部宗藏的心里就一阵窃喜。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已经一只脚踏进圈套之中了。 第120章 骗书   城中公园内,一个须发皆白的吴半仙,在清晨的阳光下,踏露而来。身上的月白唐装在晨风中微动,真是显得飘然如仙。   他在草坪上打了一趟太极拳,直到两鬓微微出汗才收起了拳势,漫步走在公园里。   早在一旁窥探多时的菊部宗藏立刻迎了上去,微笑着打招呼道:“吴老先生,早上好啊。”   吴半仙看了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一眼,似乎觉得有些意外,但也不好意思就此走开,便略微点了一下头。   看他似乎要走的样子,菊部宗藏连忙上去拦住他,赔笑道:“吴老先生,鄙人姓宗,久闻吴老先生大名,想和吴老先生谈谈。”   吴半仙微微一笑,“年轻人,我算命有几个忌讳。第一,非算命馆里不算。第二,说假话的人不算。你两条大忌都犯了。还是改天去吴风阁,报上真名实姓再说吧。”说完老头一背手,悠然踱步而去。   菊部宗藏心里暗自一惊,这老家伙好厉害。连忙追上去道:“老先生误会了。我不是想算命。报上的名也不算假的,只是我自己取的中文名而已。”   “哦?”吴半仙回过头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道:“那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菊部宗藏眼珠一转,轻笑道:“是这么回事,我昨天买了一幅油画,想请吴老先生帮忙鉴赏。”   “油画?”吴半仙的脚步顿时收了回来,猛然看着他道:“你是那幅画的买主?”   “是的。”菊部宗藏笑道:“我虽然买了那幅画,但经过一夜观摩,却没有什么心得。所以想来请教老先生。”   吴半仙沉默半晌才道:“那本就不是画,而是卦。我废了一辈子尚且没有完全弄通,你又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明白?果然是个痴人。”   菊部宗藏心中一动,连忙问道:“这幅画有什么来历不成?”   吴半仙叹了口气道:“那是我师傅画的。”   “师傅?范……范剑南?”菊部宗藏惊道。   “当然不是他,那是我的老恩师所画的。我的师傅学贯中西,哪是范剑南那个小子能比得上的?”吴半仙不悦道。   “哦,原来如此。”菊部宗藏点头道。   “那幅画本也没什么,一来是我恩师遗物,想买回来留个纪念。二来我有一件心事未了,想再参详一下这画里的意境。你既然买去了,也就算了。”吴半仙叹道。   躲在远处的范剑南苦笑着暗骂,“遗物,好你个老吴,这就把我给说死了。”   “或许吴老先生所为的心事,和我有相同之处。”菊部宗藏试探着道:“比如说——阴阳六象卦。”   吴半仙闻言一惊,失声道:“你知道阴阳六象筮法?!”   菊部宗藏心中狂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略有研究而已,所以想和老先生探讨一二。”   吴半仙瞪视着他道:“你到底是谁?”   菊部宗藏指着远处凉亭低声道:“吴老先生,这里人多。不如我们去那里详谈。”   吴半仙点了点头,跟着菊部宗藏向公园的凉亭走去。范剑南暗中跟着,但也不走进,只是躲得远远的偷听。   “吴老先生,我想请教阴阳六象筮法的真相。”菊部宗藏诚恳地道。   “阴阳六象筮法的卜筮是用六象筮法,复杂的筮数只是六象的用数及其变化等,阴阳六象本质上是六卦。这是一种非常远古的卦术,早于伏羲八卦。也早于在东周占统治地位数千年的四象性大衍筮法。”吴半仙淡淡地道。   菊部宗藏哪听到过这些,心里一阵激动,暗忖道,这个老家伙果然有料。   哪知吴半仙话风一转道:“这种东西早就失传了,你问这些干嘛?”   菊部宗藏扶了一下眼镜,有些尴尬地道:“兴趣,纯粹是兴趣。能否请老先生再讲讲。”   吴半仙点头道:“所谓六卦是指,震、兑、乾、巽、艮、坤这六个卦构成的一种卦系。完全区别于八卦,是没有坎卦和离卦的。这一点和中医学说暗合。中医有三阴三阳,少阳、阳明、太阳、少阴、厥阴、太阴,通常认为就是六卦。”这老神棍虽然本事有限,但是知识博杂,极其能瞎掰。而且讲话有理有据,连菊部宗藏这个内行都被他侃晕了。   菊部宗藏惊喜地道:“那么这六卦和五轮,也就是地、水、风、火、空之间的联系是什么?他们之间的相互演化又是什么?还请老先生教我。”   吴半仙皱眉道:“这阴阳六象筮法,我研究了大半辈子,也不过弄通了八九分。哪能随便授徒?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菊部宗藏哪里肯放他离开,苦苦哀求道:“老先生,实不相瞒,我是日本阴阳师。我们日本学者对这个问题研究了近千年,也有一定的成果。想和老先生相互探讨。”   “那就更不行了。”吴半仙顿时大义凛然道:“这是国学精粹,当年我是跪祖师爷磕过头的。哪能跟你一外国人在一起讨论。”   躲在一旁的范剑南差点笑喷了,连忙掩住嘴躲在一边。   “吴大师这话就不对了,中日两国同文同种,本就是世代友好的邻邦。我怎么能算是外国人呢?只有那些黄头发绿眼睛的才算外国人。况且我们阴阳师一脉,源自先秦阴阳家支脉。和贵国玄门源自同宗……”菊部宗藏苦口婆心地历数中日友好的事实。   “可你们侵略过我们。”吴半仙皱眉道:“你们还拜靖国神社,你们还想跟我们抢钓鱼岛……”   “咳咳,那都是该死的政治家搞出来……我只是一个学者,只讨论学术问题。我本人反对侵略,反对购买钓鱼岛。另外,我其实很热爱中国文化……”菊部宗藏解释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吴半仙皱着眉道:“你说的五轮是什么,其实我也有一定的了解。这是根据阴阳六象筮法演化出来的,另外也结合了一部分五行术理。联系肯定是有,但是却丧失了六卦的关键部分,变成了彼此缺乏联系,有点舍本逐末的意思。”   菊部宗藏大喜道:“如果老先生真的对阴阳六象筮法有研究的话,我相信一定能找出五轮化六象的规律,甚至把残缺的部分加进去。”   “也许,可能,但是我想不出为什么要帮你。”吴半仙淡淡地一笑。   “吴老先生可以出个价格。”菊部宗藏缓缓地道:“我会尽量满足你。况且,能够复原古代的六卦奇术,这本身也是一个绝大的好处。很不客气的说,老先生所掌握的也未必完整。不如我们相互合作。”   吴半仙沉吟了一会儿道:“不是我不肯帮你们,我知道你所说的五轮术法,的确包含了六象卦术法的其中之五,但问题是贵国的五轮术已经异化,其中的关联很难推敲出来了。而我对这种异化又完全不明就里,所以真的很难。除非……”   “除非什么?”菊部宗藏迫切地道。   “除非我能接触到五轮术的核心,先了解它的内部变化,然后和我所掌握的相互印证,逐渐推敲。这样或许可行。”吴半仙皱眉道。   “这……”菊部宗藏一犹豫,这不等于是把真五轮书拱手让给他看么?真五轮书毕竟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就这样交给一个外人看……   吴半仙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不悦地一挥手道:“怎么?你还怕我反过来偷学你们的不成?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术者。我研究的是术数理论而不是术法。也就是说再高明的术法对我也没用。如果你这样担心,我们就算话不投机,不谈也罢。真是岂有此理……哼。”   吴半仙冷冷地一笑,拂袖而去。“真是小人之心……”   “吴老先生,不是我藏私,只是事关重大……请容我考虑一下。”菊部宗藏急道。   躲在暗处的范剑南忍不住为吴半仙的表演挑起大拇指。这老头不愧是江湖里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对人的心理揣摩得很透彻,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菊部宗藏已经上钩了。 第121章 宗藏的野望   等到菊部宗藏走后,范剑南才露面。“怎么样,老吴?那个小鬼子怎么说?”   吴半仙低声道:“他说要考虑考虑,下午再找我谈。不过,我看成功的可能在八成以上。”   “很好,不过别太乐观。我们虽然骗过了宗藏,但是很难骗过菊部规正那个老狐狸。”范剑南摇头道。   “那怎么办?”吴半仙道。   范剑南皱眉道:“目前只能随机应变了。记住,无论如何不要惊动菊部规正。这个老家伙是真正的行家,很难瞒过他。”   吴半仙点头道:“师傅,还有一件事。如果他们真的把那本书拿出来,我们怎么办?来个偷梁换柱?”   “不行,这么做太危险。真五轮书他们视若珍宝,肯定不会放心你。一旦你接触到那本书,他们肯定不离你左右,偷书肯定行不通。”范剑南皱眉道:“那本书是日文,你可以让菊部宗藏为你翻译,然后把内容悄悄记下来。”   “可是,他们如果要我补全这本书的内容怎么办?”吴半仙皱眉道:“我可不懂这些。”   “没事,你每天让菊部宗藏翻译一段,你把当天的内容记下来,交给我。我来想办法。然后你可以根据我说的,依葫芦画瓢,再转达给菊部宗藏。”范剑南轻笑道。“如果实在没办法,你就说碰上难题了,需要仔细思考。尽量小心,别露出马脚。”   吴半仙点头道:“这个自然,忽悠人谁不会啊,你就放心好了。”   菊部宗藏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圈套,他正在为了真五轮书而苦恼。他知道真五轮书关系重大,菊部规正是绝不允许外传的。可是,补全这本术,使五轮化六象,这个诱惑太大了。他根本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阴阳师雄一似乎发现了他的困惑,走到菊部宗藏的身边,低声道:“那个人真的对远古六象卦有了解?”   菊部宗藏点点头,低声道:“我现在犹豫的是,该不该把这本书拿出来。”   雄一想了想,试探着道:“事关重大,我们要不要征求一下流主的意思?”   菊部宗藏摇摇头,阴沉着脸道:“叔叔假称闭关疗伤。这件事,我暂时不想惊动他。”   雄一惊道:“你的意思是不告诉流主?这……这绝对不行!万一被流主知道的话……”   他的话还未说完,菊部宗藏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胸,一个标准的柔道手车的动作,把雄一摔倒在地。雄一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森冷的肋差短刀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   “雄一,你仔细给我听好了。这件事决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尤其是流主。你要知道,叔叔毕竟已经老迈了。阴阳流的流主之位,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千兵卫这个家伙不行,飞鸟千铃也不行,流主的位置只能是我的!”菊部宗藏英俊的脸上杀机毕露。   雄一根本不敢动,他感觉到了颈侧刀锋的寒意。“宗藏君,你这是……”   “我不但要成为流主,而且要完成阴阳术法的改造。如果我使残缺的五轮术法成为完整的六象术法。那么我将是阴阳流历史上另一个安倍晴明。我将会开创一个属于阴阳师的新时代。我绝不允许任何人破话我的计划。”菊部宗藏咬着牙道。   “所以你想自己完成这项研究……”雄一声道:“我可以理解,我保证不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哪怕是流主大人问起,我也不会出卖你。宗藏君,请一定要相信我。”   菊部宗藏毫无表情地收起了刀,看着躺在地上的雄一低声道:“如果任何人知道了这件事情,我都会在第一时间杀了你。滚吧。”   雄一爬起身来,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躬身退出了房间。他从没想到这个态度一向和蔼谦逊的年轻人竟会令自己感到如此恐惧。或许野心总会让一个人变得比较可怕,可怕到雄一根本不敢直视他的脸。   看到雄一出去了,菊部宗藏才缓缓走到房间的另一侧。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用蓝色粗布包裹的书匣。这是菊部规正称病闭关之前交给他保管的真五轮书。   菊部宗藏抚摸着书匣的手有些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地自语道:“叔叔,你如果不是称病闭关,这本书一定还是你亲自保管着吧?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天意,我终将成为史上最伟大的阴阳师。所有术者都将匍匐在我脚下。”   他打开了书匣,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扫描仪,把所有的内容都扫描了下来。他仔细考虑过了所有细节,如果把书拿出去的话,风险的确太大。万一菊部规正出关,他也不好交代。但是用扫描的方式就安全多了,根本没有人知道这本书的内容已经外传。   至于那个吴半仙,不过是个研究术数理论的普通人,完全可以除掉他。当然,必须在他帮自己完善五轮术法之后。这样一来,就没有人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完善的五轮术法,菊部宗藏微微一笑。   下午三点多钟,菊部宗藏和吴半仙在约定的地方见面了。   “吴老先生,真五轮书的复印稿件我已经带来了。不过……”菊部宗藏看着吴半仙微微一笑,没有说下去。   “不过什么?”吴半仙皱眉道。   “真五轮书涉及到阴阳流的核心机密,事关重大。所以我希望在破解完成之前,吴老先生能一直待在这里。这房子我已经租下了,你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满足你。”菊部宗藏道。   “什么意思,怕我泄密?”吴半仙一笑,“嘿嘿,我也告诉你,让我一直待在这里是不可能的。”   “吴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菊部宗藏沉下脸道。   “我可以每天过来一趟,在你的监督下研究这本书,反正这书全是日文,我自己也看不懂。但是我绝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理由很简单,你不相信我,我也同样不相信你。”吴半仙不屑地道。   菊部宗藏皱眉道:“这和相不相信有什么关系?”   “我一直待在这里就等于和外界失去了联系,万一我帮你完成了这本书的破解之后,你把我害了灭口咋办?所以我必须每天回去。”吴半仙淡淡地道:“我会每天把我完成的破解另外记录下来,而且发给我做盗版商的朋友们。如果你把我害了,我的朋友们会立刻把我的成果印成几十万本,满世界抛售。让你阴阳流的核心术法成为烂大街的存在。你应该知道,在这个国家盗版行业是很发达的。”   “你……咳,吴老先生,有必要做到这一步么?”菊部宗藏苦笑道。   “当然有必要。这等于是为我自己买一份人寿保险而已。江湖行走不是义气第一,而是安全第一。嘿嘿……你要说声不同意,我立刻转身就走。”吴半仙一脸奸笑。   菊部宗藏连忙道:“不至于,不至于,吴老先生说笑了。”   可是吴半仙死咬着不松口,死活不同意住下来,说是住了就等于被软禁了。这老头脾气又臭又硬,偏偏菊部宗藏有求与他,不能跟他来硬的,这下彻底拿他没办法了。无奈之下只能答应吴半仙的要求,以后吴半仙早上来下午走,来去自由。而且还给了一笔相当不菲的钱作为定金,五轮书破解完成之后再给予重酬。   吴半仙架着二郎腿,喝着香茶,兜里揣着支票,笑盈盈的暗忖道:小子,想跟我玩心眼,你还嫩点。爷爷混江湖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呢! 第122章 汉化版真五轮书   连续一个星期,吴半仙吴风阁也不去了,每天准时到菊部宗藏那里上班。上午听菊部宗藏翻译出来的真五轮书,假模假式地思考揣摩。下午离开之后就把书的内容告诉范剑南,范剑南看了之后全部抄下来,然后凭着自己对术数的理解,给出见解。   第二天,吴半仙当着菊部宗藏的面神气活现地拿张纸,把范剑南的见解写了下来。   菊部宗藏一看,果然有点道理。而且有很多阴阳流术法无法解释的东西,吴半仙却有独到的妙论。于是愈加佩服这位吴老先生。   吴半仙半真半假,忽悠得菊部宗藏犹如云山雾罩。他本来就是靠街头算命的老神棍,开口就是引经据典,之乎者也。中国人都能让他侃晕了,何况是个日本人。菊部宗藏虽说汉语相当不错,但也招架不住吴半仙的神侃。   偏偏吴半仙对周易术数的半通不通,但无论菊部宗藏问他什么他都能答上来。倒是菊部宗藏,他现在只恨自己悟性太低,吴半仙说的好多东西他一时间无法理解。   好在吴半仙把所谓破解整理出来的资料都抄了下来,厚厚的一叠,每天都交给他,这多少让菊部宗藏放心了一点。暂时没搞懂就没搞懂吧,反正这资料都在,以后慢慢研究。   这一来二去就半个多月了,吴半仙把菊部宗藏的真五轮书全骗到手了。范剑南看着桌子上已经装订成册的资料,简直想放声大笑。这比骗正版的真五轮书还好,真五轮书正版是日文的,这可是汉化版。都是菊部宗藏对照着,一字一句斟酌翻译的。   可怜菊部宗藏这孩子,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吴半仙这个老滑头,把全本真五轮书骗到手交给范剑南之后。立刻带着从菊部宗藏那里骗来的巨额报酬,玩起了失踪。还假模假式的留了一封信给菊部宗藏,说是不放心,怕菊部宗藏卸磨杀驴害了他,所以现在功成身退。   菊部宗藏找不到吴半仙,只得自认倒霉,捧着他留下的所谓破解资料埋头研究。却不知道整本的真五轮书都已经摆在了范剑南的桌上了,还是他亲自给汉化的。   他那所谓的破解资料大部分是范剑南杜撰出来的,真假掺半,又加上了吴半仙的临场发挥,读来到是玄而又玄,让人摸不着头脑。   范剑南却利用这段时间,通过对真五轮书的研究,把阴阳师的五轮术法全给摸清了。很多阴阳流的术法,他也能依葫芦画瓢,耍得有模有样。几乎就是个半吊子阴阳师了。   “笃笃笃……”有人在敲门。这个敲门声,范剑南不用看也知道是冯瑗。   “进来吧,门又没锁。”范剑南打了个哈欠道。   冯瑗走了进来,看了看范剑南道:“怎么,昨天又一夜没睡?”   “哦,先是打游戏,然后又研究了一夜的爱情动作片。”范剑南坏笑着道。   “去死吧,骗鬼呢?我现在都能感觉的你身体里的术力还没恢复。你又看了一夜的书吧?”冯瑗早已习惯了范剑南的没正经。   “没办法,五术人集会,意味着大战将近。”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就像一个平时不用功的孩子,偏偏又遇到了一次决定命运的考试。只能临时抱佛脚,死啃书本了。你呢,太乙神数学得怎么样?”   “我的太乙神数已经略有小成了,虽然还比不上你们。对了,我昨天为你占了一卦。”冯瑗担心地看了范剑南一眼。   “哦,怎么说?”范剑南微微一笑。   冯瑗低声道:“十一、十三、三十七,单孤之阳主为灾。不是吉卦。”   范剑南苦笑道:“非但不是吉卦,而且是极凶险的卦相。非但是我,整个五术人之中,没有人是吉卦,都是大凶。”   “你也算过?”冯瑗呆了呆道。   “是的,我算过。”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因为我们都在三才圣物这个局中。我们的命运都被掌控着,所以无论如何都得不出吉卦。”   “这次五术人集会是不是很危险?”冯瑗低声道。   “应该是。魏如山太强大了,林若谷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再加上阴阳师,这帮异国术士一直在暗中觊觎着三才圣物。这次五术人集会暗潮汹涌,必定不会太平。冯瑗,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范剑南道。   冯瑗点头道:“什么事?”   “为了安全起见,在这段时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范剑南淡淡地道。   “这话,以前或许我会听。但是现在我不能做到,我真的不能无视父母和叔叔的深仇,也不能看着你们冒险,我却置身事外。再说,离开这里我能去哪儿……”冯瑗垂着头,声音有些颤抖。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随便去哪里,就当旅游吧。过段时间再回来。到那时如果发现吴风阁关门了,那么……你就别再找我要房租了。”   冯瑗一呆,从身后抱住了范剑南,她的声音有些苦涩,“你会活着的,所有人都会活着的,为什么不收你的房租?我还要加倍收……不许你赖帐。我哪里都不去,我就要待着这里。”   “好吧,好吧,你还真是个包租婆啊。我也就那么一说,你还真来劲了。”范剑南苦笑道:“这几天老宅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都还好,他们上次都受了点伤,不过有龙大胆在,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冯瑗道。   “这就最好了,如果你想留在无锡,最好和王松,龙歌两个老家伙待在一起。他们和你一样都是五术支派成员,没有资格进入五术人集会的秘所。”范剑南道:“而且,他们两个人术法高深。和他们在一起你会安全点。”   “秘所?就是集会的地方么?”冯瑗惊讶地道。   “是的,秘所就是前代五术人所创建的秘密集会点。一共有四十九个,分布于全国各处。象征天地之数,五十有五,以五行气通,五行减五,大衍又减一,故四十九。”范剑南笑着解释道。   “前代创建的集会地点?可是五术人的历史有几千年了,这些秘所还能保存着么?”冯瑗惊讶地道。   “古代方士行事神秘,这四十九个秘密地点据说都设置在地下,历经千年也没有毁坏。而且每六十年一个甲子,根据年份和星相都会对应其中一个集会点。只有五术宗师,能够掌握其中的规律。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范剑南道。   “我不能陪你们一起去么?”冯瑗皱眉道。   “当然不能,这是传统。你还是和王松,龙歌两位待在范家老宅,那里比较安全。”范剑南道。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好像龙大胆在找你。他跟我说,见到你之后一定让你去一趟老宅。”冯瑗像是突然想起来道。   范剑南皱眉道:“龙大胆?他又有什么事?”   “他没说,只是让你回去一趟。”冯瑗道。   “好吧,我跟你一起回去。”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道。他稍作整理,带上了那只古盘,和冯瑗一起离开吴风阁,赶往旧城区的范家老宅。 第123章 淹城秘所   夜凉如水。行走在旧城区的石板小路上,除了那不知何处传来的秋虫鸣声,再听不到别的动静。   旧城区的夜晚永远黑得如此深沉,浓重的雾气将月色阻挡在天外,连路灯也昏黄得勉强看清远处的人影。   范剑南和冯瑗行走在路灯下。出于安全的考虑范剑南强行锁住自身的术力,不逸出一丝一毫。诡异的是他每一步踏出的时候,周边昏黄的路灯也会随之一黯,顿时陷入那一片黑暗之中。   一点小小的光亮从手范剑南的手中升起,那是一支小手电发出的微弱光线。这点光线不会传到太远处为人所察觉,却已经可以帮助他们隐约看清脚下的道路。范剑南不喜欢黑夜,不过如此漆黑的夜晚也有好处——使他们的行动更加安全。他不知道魏如山有多少爪牙在暗中盯着他,但范剑南知道越是临近五术人集会的日子,就越要小心谨慎。   “你小心过头了吧?”冯瑗低声嘟囔道。   “小心?我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和你在星光下步行,更有情调。而且在这种暧昧的氛围下,你不觉得该小心的是你自己么?”范剑南一边笑着一边耸耸肩道:“星光之下,我很有魅力,我觉得你会一不小心爱上我的。”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冯瑗知道他脸上肯定又是那副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坏笑。   范剑南的身上有种特质,永远会让冯瑗觉得对他无语。不过不可否认,他看起来似乎从来都是那么快乐,那么无耻,外加不知忧愁为何物。但冯瑗知道,范剑南包括五术人面对的是怎样的危险。她无声地跟在他的身后,不知为何,冯瑗的心里突然有种小小的感动。   范家老宅已经换了新的门锁,范剑南回家都得敲门。敲门之后,出来的是左相。他微笑着看着范剑南和冯瑗道:“难得啊,范老板居然还知道回来。你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音讯皆无,知道让人多担心么?”   范剑南耸耸肩道:“没办法啊,本公司的算命事务繁忙,我曾经的雇员又无故离职。家里唯一的祖宅还让一群不明身份的人霸占了,连门锁都换了。我在门口犹豫徘徊了一个多星期,还一直担心我走错门了呢?今天鼓起勇气敲门,想不到居然还有人承认这是我家。我再确认一下,这是我家么,还是我刚才听错了?”   左相苦笑道:“别扯了,回来就好。”   范剑南也笑着道:“人都在么?”   左相把范剑南和冯瑗让了进去,低声道:“都在,龙大胆找你好久了。还有老林也回来了,都在客厅呢,就等你了。”   客厅里果然人都在,林若谷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龙大胆拨弄着手机在玩游戏。范剑南本能地感觉到气氛有点怪,转头看到了客厅正前方放着一尊石雕神像。神像是石雕的,样子很怪异,而且似乎年代久远风化严重,连五官都已经模糊了。   林若谷睁开眼,看着范剑南道:“小范回来了?上柱香拜拜祖师爷吧……”   “祖师爷?算命的祖师爷还是你们风水师的祖师爷?我记得好象不是同一个人吧?”范剑南皱眉道。他知道祖师爷是属于民俗学范畴,泛称学术流派、宗教派别以及各行业的创始人或者代表性人物。   “风水术祖师爷是郭璞,但他却不是五术人的祖师爷。同样命相祖师是麻衣,卦术是鬼谷子。但这尊像却是五术人共同的祖师爷,风后。他是黄帝近臣伏羲后人,通先天八卦,又创天干地支。所以后世五术人以他为尊。”林若谷起身,把一炷香交到他手里。   范剑南倒是知道风后,无关其他,因为那张古盘上面疑似记载了龙甲神章。而龙甲神章的作者据传说就是风后。当下就和冯瑗两个人恭恭敬敬地上了香。   “还有几天时间,就是五术集会的日子了。给祖师爷上柱香,算是求个运气吧。”林若谷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或许不信这个,但传统就是传统。”   “我当然信,我就靠这个吃饭的。”范剑南微笑道:“别忘了,我可是剑南民俗文化咨询有限公司的法人。好啦,你找我有什么事?”   “当然是找你谈一下关于集会的事。”林若谷转身道:“左相……”   左相闻言站了起来,走到客厅的前面打开了投影仪,一幅地图清晰地在投影屏幕上展现了出来。范剑南吹了一声口哨,“看来老古董终于也学会新时尚了,这投影仪的居然还是专业级别的。你该不会用它来观摩爱情动作片吧?”   林若谷自然不懂他所说的爱情动作片是什么,所以也不以为意。只是指着地图道:“这是常州武进区的古淹城地图。在上面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三城三河的构建。从里向外是子城,子城河;内城,内城河;再到外城,外城河。三环相套,暗合三才之数。五术人秘所就在这古城之下。”   “具体位置呢?”范剑南皱眉道。   “我已经实地去过几次,用罗盘推算过了,还用卫星定位仪器确定了坐标。左相,把数据报给他。”林若谷是勘舆门宗师,术数方面不在话下,地理勘测更是有着绝活。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使用这些现代设备还是要借助其他人。   左相看了一下,把屏幕上的地图局部放大,他在上面做了一个红色的标记。   “根据GPS定位得出的坐标是,东经118°55′10″,北纬31°42′17″。秘所应该就是这里了。”左相指着那个红圈道。   “等等……这里是……”范剑南指着地图道:“这是什么意思?河道?”   “是的,这里是淹城的内城河道。秘所应该就在河道下方。”林若谷道。   “开什么玩笑,在河道下方,我们怎么进去?游泳进去么?”范剑南愣愣地道。   “没有那么复杂,秘所虽然隐秘,但是前人能进去,我们也能进去。根据我的推测,秘所虽然设在地下,但肯定有相应的通道进入。所以我让左相做了一些调查。”林若谷朝左相使了个眼色。   左相会意地点头,把投影仪的画面切换到另一篇资料。   “根据史料记载,在1958年和1965年前后两次在淹城内城河中发现过四条独木舟。是用整段楠木挖空而成,内壁有焦炭和斧凿的痕迹,这是古代先民经过数十次用火烤焦后不断用斧凿制加工成的。经碳14测定,距今已有2800年历史,属西周时期遗物。这就可以和《易经—系辞》中的‘刳木为舟’的记载相印证。”左相看着资料道。   “独木舟,你是说古人有可能是坐船进入?”范剑南皱眉道。   “极有可能。从地理位置上看,淹城地处江南,雨量充沛,那么他们的排水设施应该是相当完善的。分布在四周有几条大的地下暗渠,人如果坐在独木舟上进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不过,淹城之下的暗渠四通八达,就像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所以……”左相看了看范剑南。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所以你就想让我去钻两千八百年前的下水道。是不是这个意思?”   “在地下暗渠,老林的风水术效用不大,我的命术和龙大胆的医术也毫无用处。倒是你家传的遁甲术对于这种情况比较适合。毕竟任何迷宫都难不倒奇门遁甲。我们想让你和苍云啸先去探探路。”左相无奈地道。   “很好,先是被魏如山追着打,现在又要钻下水道。我就想不通,五术人集会为什么非要找那么一个特定的地方。”范剑南苦笑道:“不如我们就近找个小饭馆,彼此喝两杯。毕竟六十年聚一次,都不容易。加深一下感情,然后各走各路。只要人全的,也算是集会过了。我觉得我们家附近的那家小肥羊味道还不错。咱们吃吃喝喝,再去KTV唱歌,晚上一起泡吧。先说好,要去的话,我们AA制。”   “我也很想这样,可惜五术聚会,并不是普通的聚餐休闲。我大老远从南洋赶回来,也不是为了找你喝酒的。”左相叹了口气道。   林若谷更是干脆,“就这样吧,明天出发,你自己准备一下。找到通道之后沿途留下标记。按照规矩,我们进入秘所需要在特定的时间。我不想因为找不到路而误了时辰。”   范剑南愣愣地道:“就这样决定了?这就决定我要去钻下水道了?有人考虑过我的意见没?”   林若谷没有说话,只是一挽长衫,专心拨弄起了他的三弦。一曲南弦在夜晚显得非常动听。   范剑南叹道:“懂了。你的弦外之音是没得商量,我必须要去。我堪称你的知音了。可惜你不是伯牙,我也不是钟子期。人家是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你这是污水阴沟,知音该死。我甚至觉得我要是死在淹城的下水道里,你只怕弹得更欢。”   林若谷也不反驳,只是曲调更欢快了。   这个老混蛋,范剑南只能苦笑。 第三卷 秘会 第124章 血液问题   范剑南转身,看到了龙大胆,这个颓废的医生正在玩着手机游戏。他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不是找我有事么?”   龙大胆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垂着头没有答话。范剑南正感觉奇怪的时候,龙大胆才压低声音道:“走,我们到后面去谈,单独谈。”   “怎么了?”范剑南奇怪地道。   “跟我来吧,到了再详细说。”龙大胆微微皱眉道:“跟我去去工作间。”   范剑南虽然有些奇怪,但没有反对,就跟在他身后向里面走去。   龙大胆的工作间是范家小楼的靠左边一间房,里面堆满了医疗器具和各种医疗设备。范剑南记得这里的大部分仪器都是偷来的,也有一部分是买的。   到不是他们买不起,以林若谷等人的财力,买几家医院都没事。主要还是怕被魏如山追踪到他们的痕迹。毕竟有限医疗设备私人购买显得非常怪异。   就比如现在龙大胆正在摆弄的这台仪器,普通人完全看不懂是什,又怎么可能花钱购置这些价值不菲的医疗器械。   范剑南虽然不懂,但这个人向来喜欢冒充内行。他背着手看了看道:“这是验血的机器,这个我知道。我在体检的时候看到过。”   “说的不错。不过正式的称呼应该是血液分析仪。”龙大胆转身道:“别愣着了,挽袖子,我给你验一次血。”   “验血?什么意思?”范剑南愕然道。   “你上次不是说生病了么,我的检查来看你很健康。但是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又从你吐血的现场取来了点血液样本。结果有了巨大的发现。”龙大胆霍然回头道。   “重大大发现?我得了什么病,莫非我得了艾滋病?或者其他不治之症?”范剑南愣愣地看着他道。   “我没有开玩笑。”龙大胆缓缓地道:“在我确定之前,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你问吧。”范剑南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他很少看到龙大胆如此严肃,看起来问题颇为严重。   龙大胆点点头道:“你最近有没有用过什么药物。”   范剑南摇摇头,“我一向身体很好,好好的谁会吃药?我说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你在发病时候吐出的血,血液中的红细胞数量大超正常人。成人体内大约有2~3X10的13次方个红细胞。而你,远远超出这个标准。”龙大胆缓缓道。   “那……对我的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范剑南吃惊地道。   “红细胞是血液中输送氧气的,所以红细胞数量的增多,意味着携带氧气的数量增多。在这种状态下,你身体的各项机能都会大大增强。这似乎能够解释你在那种状态下术力暴涨的原因。”龙大胆道。   “你是说,我这病反而有好处了?”范剑南奇道。   “理论上是这样。据说有些运动员平时抽取自身血液,等到比赛之前,再进行输血。也就是通过自体血液回输,提高自身红细胞数量,从而提高运动成绩。这样做也被称为血液兴奋剂。但是这样做,也是有危险性的。具体来说,会引起人体内的血量突然增加,导致血压升高,加重心脏负担,造成循环系统超量负荷,出现心力衰竭或代谢性休克等。”龙大胆回答道。   “难怪老爸说,只要能够忍受血裂带来的痛苦,就能得到更大的力量。范家的人历代都是这样,这是一种遗传病。”范剑南沉默了一下。   “的确,大部分遗传性的疾病都和血液有关系。”龙大胆点头道。   “而且我们这种血液特质很怪异,这似乎和术力有关。似乎术力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和血液中的红细胞发生作用,导致超常的力量。”范剑南思索了一会儿才道:“父亲一直阻止我使用术力,因为他知道真情。只要我术力没有增长,那么血液中的这份特质就会永远沉眠。”   龙大胆点点头道:“很可能是这样。很遗憾,我虽然发现了原因,但我无法治愈这种遗传的血液。”   “好了,治不了就别治了。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还是谢谢你,现在我至少明白了,我不会因为血裂而发疯。”范剑南耸耸肩道。   “理论上不会。你上次暂时的失控,大概是因为你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准备。”龙大胆缓缓道:“我会定期给你做些检查。至少能预测一下你的下次血裂在什么时候会来。能让你有个准备。”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没有必要了,如果这种变化真的和术力有关,我完全能够预先知道。”说完他站了起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现在唯一的困扰是要去钻下水道,给你们找那个入口。林老鬼还真能给我找事做。”   “嘿嘿,别说你。我们那位山术宗师也得跟着你去,我倒真想看看这位神气活现的高手在漂浮着烂菜叶子的污水里游泳是什么样子。嘿嘿……”龙大胆猥琐地一笑。   “噢,你这是安慰我,还是在恐吓我?漂着烂菜叶子的下水道污水……我突然不想感激你了,龙医生。”范剑南无奈地道。   “我还是决定让你感谢我,所以……”龙大胆把一个东西抛给他。“接着这个。”   范剑南顺手接住,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是一个金属盒子,里面的似乎装着东西。“这是什么?”   “本人秘制的中药,去的时候打开盒子,放在口袋里。”龙大胆悠然道:“江南一带气候湿润,地下难免蛇虫鼠蚁滋生。带着我这包药自然就可以防蛇虫。”   “这包药我收下,但是我依然不感谢。因为你这还是在恐吓。而且我这是在帮你们干活。别想我会感谢你。我范大师的感谢岂会如此廉价。再说,你给我药包,却不给苍云啸。显然就是想看苍云啸出丑。啧啧,果然是猥琐神医的本色。”范剑南嘲笑道。   龙大胆哈哈一笑道:“我就是看他冷酷的样子有点不爽,开个玩笑罢了。”   “不跟你废话,我去准备了。”范剑南摇头道。   走出龙大胆的工作室,回到客厅。范剑南发现苍云啸也坐在角落里,摆弄着手里的复合弓。当即笑着走过去打招呼道:“苍老师,忙着呢?”   “我不是苍老师,你可以叫我苍宗师,或者直接叫我老苍。”苍云啸头都没抬。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叫苍老师更亲切。这个称呼有助于你改善自身的冷酷形象。要知道现代社会,形象很重要。”范剑南微微一笑。   苍云啸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苍老师,我想既然我们明天一起去的话,我们还是应该合作无间的。我们是不是谈论一下分工的问题?你知道我身手根本就不行,所以明天我想我主要负责测算,而你按照我的指导进行勘察。不是我信不过苍老师的身手和箭术,毕竟整个古代的排水设施就是一个地下迷宫,谁也说不清里面会有什么危机。你负责深入探路,而我就负责帮你规避风险,你看怎么样?”范剑南笑着道。   苍云啸冷冷地道:“你负责规避风险,万一避不开,我就负责解除这风险。”   范剑南点头一笑,“我就是这个意思。”   苍云啸看了看他,“准备一下,早点休息,但愿明天会顺利。” 第125章 地下水道   第二天一早,范剑南就和苍云啸出发赶奔位于武进的春秋淹城。   春秋淹城遗址,占地三百公顷,距今已有两千五百多年的历史,考古确认为春秋时期所筑。是我国目前春秋时期至今保存最完整、最古老的地面城池遗址。   和可惜,和其他稍有名气的地方一样。这里也已建成了一系列的人造古迹。对外开放淹城传统商业街坊、淹城春秋遗址公园、淹城野生动物世界、春秋淹城博物馆与春秋文化园。   美其名曰全面而科学地展示淹城文化和春秋文化,完美地提升淹城旅游区整体文化品味。   但是范剑南看着那大型的青铜大门,从心里往外感到厌恶。相比这些修葺一新的旅游景点,他情愿看到一片荒凉的古城遗迹。   他叹了一口气看向苍云啸,苍云啸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后。“怎么停下了?”苍云啸看了他一眼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聚会。我恐怕这辈子都懒得来这种地方。”范剑南苦笑道。   “这种乱七八糟的旅游景观,早就见怪不怪了。你有这功夫感慨,不如帮我拿一下装备。”苍云啸手里提着很大的一个包。   “那里面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LED手持探照灯,荧光棒,罗盘,水和食物。”苍云啸冷冷地道:“我从早上出来就拿着,你不觉得也该换着背一下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不觉得。我反而觉得这包对你这种武林高手来说不算什么,就算背一个月也不会觉得累。可对我这个算卦的文化人来说显然就不合适了。”   苍云啸冷冷地道:“那就快点找到入口,我可不是你的人肉拖拉机。”   范剑南微微一笑,“人肉拖拉机?这个名字有点意思。你看,和我在一起连苍老师你都变得有幽默感了。放心,方位我已经算过了。而且我可以断定,最多五分钟,你这台人肉拖拉机就该卸载了。”   “什么意思?”苍云啸冷冷地道。   “你看那里,景区的人造古迹虽然让人厌恶反感,但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他们为游客提供了泛舟河上的便利。”范剑南指着远处笑道。   范剑南所指的,是一处淹城景区租船的地方。淹城以独木舟闻名,精明的旅游项目开发者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十几只小船零零散散地停靠在租船中心的边上。   “坐船?”   “当然,别忘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游客。古淹城虽然三水围三城,但其水系肯定相通。我们必须坐在船上才能仔细查找入口。”范剑南耸耸肩道。   两人到了租船中心,租了一艘小船。按照景区的安全规定,想划船的游客还必须穿上救生衣以防落水造成意外。当然还得交一笔费用。   范剑南和苍云啸上了小船,看似漫不经心地沿着古城河道划,其实是在寻找着隐蔽的入口。   找了一圈,几乎一无所获。两人不死心,船又划到了古城护城河的东南向,苍云啸突然一拍范剑南道:“你看那里,会不会就是秘所入口?”   范剑南看了看摇摇头道:“不可能,淹城的下水道不可能是这种毫不修饰的土制洞穴。别忘了江南多雨,如果是这种土洞,别说两千多年,两年就塌了。况且根据我的卦相显示,方位也根本不对。”   “可我们根本找不到其他洞穴,难道这个下水道被隐没在水下了?”苍云啸皱眉道。   “也不可能,我刚才仔细看过河岸两侧的青苔。基本可以确定,多年来,这几条护城河的水位一直保持不变。修这座古城的时候一定另有暗渠,导致水位一旦达到某个位置就会被泄走。既然古人想保持水位,就必定有他们的理由。”范剑南沉吟道:“我在想会不会是我们陷入了惯性思维之中,一心沿着靠城的一面寻找。而忽视了另一侧。”   “另一侧?但秘所位置不是应该在靠城的一侧么?”苍云啸奇怪地道。   “秘所的位置确实是在靠城的一侧。但我们要寻找的是进入秘所的秘道,谁规定秘道就一定是直线的?”范剑南说到这里有意把船划到了另一侧。“我感觉应该在这里了,我们再仔细找找。”   “这里……不会吧?我总感觉这是通向外面的……”苍云啸皱着眉道。虽说如此,他还是仔细地搜索这一带的河岸内壁。   这一来还真的有新发现,他还真的找到了河岸内壁的一个下水道入口。河岸上长满了藤蔓和一些野生的枸杞,从上面垂下来。导致这个入口被遮住了,不仔细观察的话,还真的很难发现。   不过看着这个入口的样子,苍云啸又皱眉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入口虽然很大,足够使小船划进去。但却是用水泥红砖混合着石块砌成的。显然这个入口的修造时间不会超过几十年。”   范剑南摇头道:“你错了,入口肯定就是这里。你看虽然水泥和红砖不可能是古代的。但是你看这石块明显年代久远。我敢断定,这里就是古代的泄水道,只不过当初被重新修整过。你知道河岸施工,材料是很麻烦的。所以本着就近取材的原则,使用了一部分原有的石材。但是材料不够,才使用了一部分砖头来填充。”   “有点道理,先进去看看吧?”苍云啸点头道。   两人把小船划了进去,里面很狭窄,勉强可以使小船通过。   光线更是很弱,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东西。这时,苍云啸已经拿出了手持式探照灯,凭借着探灯两人继续向里面划去。   划了一段,里面就被一道铁栅栏封死了去路。虽然锈迹斑斑,但是很显然这道铁栅栏也是后期加上去的。   范剑南打着探照灯看了半天才道:“很普通的铁条,和寻常人家窗户上的铁栅差不多。苍老师,看你的了。”   苍云啸是何等人?那是山术宗师,也是真正的内家高手。虽然没有练过铁砂掌之类的外门硬功,但是徒手拧开这些锈蚀严重的铁栅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几分钟,苍云啸就把水道中的铁栅给扯开了,使小船可以继续通过。令两人惊讶的是,里面似乎逐渐宽敞起来。   范剑南用手持探照灯仔细观察着周围。   用手清理了一下顶部的青苔之后,他发现下水道的四壁和顶部都是以条石堆砌。这些条石制作粗糙,虽然年代久远,但上面依稀还有密密麻麻的凿制痕迹。这些石料的开采显然不是现代机械的工艺,而是用纯手工凿出来的。   “看来古代的水道就是这里了。”范剑南低声道:“祖师爷庇佑,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但愿这前面没有坍塌。”毕竟对这两千五百多年前建起的地下水道,谁都没有什么把握。   苍云啸拔出匕首,在顶部的石壁上刻下了一个记号,并用一种粉末涂在上面。   “这是什么?”范剑南奇怪地道。   “一种荧光剂,有了这个即使在黑暗环境下,也能发现这个记号。当然,你现在是看不出什么的。要看到这种记号,必须戴特制的眼镜。”苍云啸解释道。   “你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范剑南觉得有趣。   “这都是老辈人行走江湖流传下来的,这叫暗记。过去一些大盗为了作案,经常白天踩点,用这种暗记标明路线,然后晚上作案。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苍云啸低声道。   范剑南点点头,继续将船向里面划去。地下水道中愈来愈阴冷潮湿,四壁和顶部不断有水渗出,滴落在水中。伴随着回声形成了一种古怪的声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小船划出去一段就停住了,水道里面几乎到处是岔道。每隔十几米就是一个同等规格的通道,里面黑糊糊的一片,似乎也很深远,手持式探照灯也照不到尽头。而且似乎岔道中还有岔道。纵横交错,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水道迷宫。   苍云啸手中的罗盘竟然也失灵了,指针不断晃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看来这周围有磁石,导致这个区域磁场混乱,罗盘是用不上了。”范剑南低声道。“现在只能按照我的推测来前进了。”   苍云啸点点头道:“我会在沿途刻下记号,便于我们找到回来的路。开始吧……” 第126章 在黑暗中   阴冷潮湿的地下水道,范剑南坐在小船的船头闭目沉思。   苍云啸坐在船舱里安静的等待着,他知道范剑南在用遁甲术测算方位,只是不知道还需要多久。范剑南已经这样坐了五分多钟了。   又等了一会儿,范剑南终于睁开了眼。   “小范,怎么样了?”苍云啸忍不住道。   “很诡异,我也不能够确定方位了。在平时,我对方向很敏感。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能直接判断出方位。就像是信鸽一样,对磁场的变化极为敏感,脑中有一个天然的罗盘,可现在……”范剑南低声道:“我感觉这些纵横交错的水道就像一个巨大的术阵,完全压制了我的判断力。”   “那怎么办?”苍云啸皱眉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无论什么术数法阵都有两个最基本的条件,时间和空间。干支代表时间,卦相代表方位。我们现在失去了方位,就等于丧失了一部分能力。”   “道理我懂,但这么说,我们不是没有办法了么?”苍云啸道。   “应该有办法,否则古人也无法进入。但这肯定是一种我们想象不到的方法。毕竟古代的术法和现在我们使用的有一定差别。”范剑南沉吟道。   “不错,古代术法年代久远,有些已经完全失传,而有幸流传下来的也被历代术者大幅度改进。所以有些东西很难被我们所理解。”苍云啸皱眉道。   “但是有些原理是万变不离其宗的。”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道:“你知不知道,遁甲术的由来?”   “奇门遁甲的含义是由奇、门和遁甲三个概念组成。奇就是乙、丙、丁三奇;门是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门。   遁即隐藏,甲指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因为甲是在十干中最为尊贵,它藏而不现,隐遁于六仪之下。故而称为遁甲。”   苍云啸的山术所学极为博杂,对奇门遁甲也有一定的理解。他对遁甲的阐述基本正确。   范剑南却摇摇头,“你说得很对,但其实在更久远的年代里,遁甲术之中的甲并未遁去。遁甲并非遁甲,而是用甲。”   “你是说用六甲?”苍云啸摇头道:“这简直闻所未闻,遁甲术用六甲,这还是遁甲术么?”   范剑南摇摇头,“那时的确还不叫遁甲术,它的名字是——龙甲神章。一种更为古老的术数法则。它可以不用方位,因为它采用六甲代表六合。分别是前、后、左、右、上、下,六个方位。”   “龙甲神章?!这只存在于古代的神话,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东西?”苍云啸惊道。   “也许不仅仅是神话。”范剑南缓缓从怀里摸出了那只古盘,“我可以试试,但是并没有多少把握。毕竟这种算法太过特殊,未知条件太多,要想做出准确判断,计算量相当大。”   “如果有这个呢?”苍云啸从随身携带的装备里拿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范剑南眼睛一亮,“三防笔记本电脑,还是军用品,你从哪里搞来的。”   “我虽然住在山里,但我并不是土包子。”苍云啸冷冷地道。   “这东西对我没用。再快的手动输入也比不上我的脑子快。”范剑南接过来道:“虽然不能借助它计算,但是可以记录些相关数据,谢了。”   范剑南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一边皱眉思考,一边飞速在电脑上敲击着键盘。一连串的数字不断地浮现在屏幕上。   看得苍云啸有点愣,他从没想到有人能这样算卦。以传统卦术化为纯数学运算和逻辑运算,再把得出的数据进行整合分析,是范剑南的个人创造。虽然异想天开,但不可否认,一直相当的实用。   足足有个把小时,范剑南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基本完成了,只要按顺序把这些数据进行排列,去掉不可能的。把最有把握的留下,按照规律来摆盘。应该能找到路。”   范剑南转动着古盘,六层的古盘随着他手势摆弄的转动着,最终定格在一个特定的位置。   “算出来了,先向前划,经过第六个岔道时向左,再向前……”范剑南低声道。   “好,每到一个路口我都会随时做好记号。”苍云啸点头道。   “你慢慢划,我的术力消耗过大,又经过大量的脑力计算,现在头很痛。这该死的古术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范剑南皱眉道。他脸色很不好,大量术力消耗,和大脑的疲劳让他有些头晕,甚至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苍云啸根据他的指示划船前进,每过一个岔道口都留下了特殊的暗记。   连续拐了几个岔道,他们发现了此刻的空间变得更加开阔。但水道的宽度并没有变,只是在沿着水道的另一侧却出现了一条石阶,似乎可以沿着石阶向前走。   “现在怎么办?”苍云啸皱眉道。   “看来我的推算没有错。不管了,把船栓好。先上去,我们沿着石阶走。”范剑南想了想道:“秘所在靠着古城的一侧,沿着水道我们肯定无法穿过。所以秘所肯定能是顺着这条石阶的,也许我们可以顺着石阶有一条反向的地下隧道,从这些密密麻麻的水道之下通过。”   “如果是这样,那设计这座古城的古人,真是一了不起的高人了。”苍云啸感慨地道。   “嗯,淹城是一座古代驻军的城池。所以设计这一切的人肯定是位古代阵法家。”范剑南道:“而且很可能是位五术人的前辈,否则五术人不可能把秘所的位置设置在这个地方。”   两人在石阶边找了地方栓住了船,苍云啸仔细看了看栓船的地方,是一个固定在石阶一侧的金属环。原先应该比现在更粗,现在由于长时间的锈蚀,已经细小了很多。   他用匕首刮了一下金属环,灯光下的那只金属环发出了一丝亮色。“这是青铜质地……”他缓缓道。   “是的,西周时期的典型风格。所以我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我们所走的这条石阶也许正是古代术者所走过的。”范剑南点头道。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装备,继续前行。石阶上去是同一个平台,说平台或许不够准确,事实上就像是一条石板铺成的路,一直延续向远方。一侧是冰冷的水道,一侧则是坚实的石壁。   道路上似乎有些青苔,两个人的脚下都感觉有些滑腻。   突然,两个人的手持式探照灯都是一闪,然后迅速的黯淡了下来。   “没电了?”   “决不可能,我事先充足了电。”苍云啸低声道。   黑暗像水一样包围着范剑南和苍云啸。黑暗中范剑南能够清晰地听到苍云啸的呼吸声音。他的呼吸却平稳而悠长,这是一个修练过内家武功的人,很容易就能从他的呼吸辨别出来。   “先别走动,小心落水。把背包打开,看看还有没有备用的照明设备。”范剑南冷静地道,但他的心里却有一丝惊疑,如果说是没电了,也不可能这么巧,两个人的探灯同时没电吧?   他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借助手机发出的光线看清四周的情况。但令他更为惊讶地是,手机也没有任何的光线发出。这个古怪的石阶上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在吞噬着这些现代的装备。   “啪”黑暗中亮起了一点微弱的火光,范剑南手里拿着一只打火机。他看着苍云啸微笑道。“抽烟是个恶习,尤其对于你这样的习武之人。不过也有个好处,就是抽烟的人随身都会带着打火机。”   苍云啸对他晃了晃手里的探照灯,“似乎是电源的问题。”   “有备用的没有?”范剑南皱眉,突然又道:“有也别拿出来。这个地方似乎有点古怪,对电子设备有些不好的作用。我的手机也像是失去电源了。”   “怎么会这样?”苍云啸皱眉道。   火光一黯,两个人又沉浸在了黑暗中。想依靠一只打火机继续探索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实上很多古代人的行为,就连专家也无法判断。也许这个地方充满了某种怪异的电磁干扰。”范剑南低声道。   “强大到足以干扰电子设备?”苍云啸冷笑道:“你莫非是科幻小说看多了,你觉得有这种可能么?”   “古人或许不会,但是你别忘了,还有一个人。”范剑南冷静地道。“魏如山肯定也在找这个入口,何况他背后还有一个菊部规正。日本人在其电子领域是很出名的。”   “你是说他们在试图干扰我们?但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里?”苍云啸低声道:“这不太合逻辑。”   “也许他们并不是想干扰我们寻找入口,而是想干扰其他的事情。比如导致这个区域的大规模停电,比如用电磁干扰影响GPS的卫星定位等等。”范剑南冷静地道。“整个淹城区域是卦象是地水师卦,意味着地下藏水。魏如山精通风水异术,肯定知道这个格局,所以他导致了一次大规模停电。因为电在五行之中属火,他要尽量消除火克木的影响,来达到以水生木的术法格局。”   “以水生木?不错!这淹城遗址周围植被丰富。虽然他已经放弃了和我们争夺外围阵眼,但依然想在我们之前控制这个区域,以便在术理上占据主动权。他如果想这样做,就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停电。”苍云啸一惊道。   “普通的线路破坏达不到这个效果,所以他干脆来了一次狠的。用某种强大的电磁干扰,毁掉了这个区域所有的电子设备。这样一来线路需要彻底检修,大部分用电设备也需要更换。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这里将彻底停电。”范剑南点头道:“以他隐藏多年的人脉实力,加上阴阳师的协助确实很有可能制造这样的事故。”   “现在怎么办?我们先退出去再做打算?”苍云啸低声道。   “不必,出去了容易跟他们碰上,反而增加危险性。短时间内暂时不要动用探照灯了,你不是还带了荧光棒么?先拿出来用。”范剑南低声道。   荧光棒是特制的,只要把它折弯就能产生光芒。苍云啸这次准备了不少,原先是打算用于水下照明的。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这荧光棒虽然比不上手提式探灯,但依然可以充作暂时的照明。   冷冷的荧光之下,两人在石板路上继续前行。 第127章 幻觉和溶洞   厚重的石阶道路,黑暗而滑腻,荧光棒的照明实在有限,为了避免落水,范剑南和苍云啸只能单手扶着一侧的石壁摸索前行。   黑暗实在是一件奇妙的东西。范剑南从小就不喜欢黑暗,他还记得小时候在无数个夜晚醒来总会对着黑暗大哭,因为那时候他知道只要一哭,父亲总会出现,打开灯,让灯光照着他。所以,直到现在他依然有不熄灯睡觉的习惯。但古老石道上的黑暗却又让他感到了某种安全和宁静。或许黑暗并不复杂,复杂的是人的心罢了。   范剑南觉得自己心神有些恍惚,竟然有些甘于沉浸在这黑暗中一样。   不知不觉之中,他停下了脚步,蜷缩起身子来试图进入沉沉的睡眠。可是闭上眼睛没有多久便又醒了,睁开眼看到了一团白光悬在黑暗中。这光明亮而纯净,散发着淡淡的柔和光晕,像一朵浮在幽暗水面的白莲,温煦亲和的感觉迎面而来。范剑南看着这团光,一颗心好像漂浮在悠远清静的秋空之下,充满了闲适与惬意,在不知不觉中一步一步向着白光迈进。   白光中似乎有人在朝他微笑,那微笑像极了自己楼上画室里的那幅永远没有完成的画作。忽然他眼角有些湿润,似乎眼泪正在流出,而且流得越来越多。他有点惊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中一闪而过。他霍地回头,却只看到一片黑暗。苍云啸在哪里?范剑南的心中疑心大起。   他缓缓闭上了眼,顿时剧烈的头痛袭来,这痛苦直贯脑髓。他惨叫一声睁开了眼,白光又映入眼帘,剧痛立刻消失,恢复了一样的舒适温暖。正在他再度迷失在这光晕之时,突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药香,心神猛然一震。这是幻境!!!他猛然觉醒。   范剑南不敢再犹豫,立刻结成手印,结合天地灵力不动根本印!!!低声喝道:“坎蓬星水离英火,中宫坤艮土为营,乾兑为金震巽木,旺相休囚不动根本。”配合着手印,周遭幻境顿时消退。范剑南喘息着靠在石壁上,吃力地摸出一支荧光棒。折弯之后,荧光棒发出的光线总算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石阶的前面已经是尽头了,他刚才如果继续向前走,只有冰冷深邃的地下水在等着他。他长出了一口气,额头汗如雨下。好厉害的幻境,黑暗代表阴,光芒代表阳。道生两仪,阴阳循环。这似乎已经不是术数的范畴,而是某种古代巫术才能产生的迷幻效果。   他回头再看,苍云啸似乎也已经昏迷了。不过他似乎早就发现了不妥,在失去意识之前把匕首深深插在了石壁上,用几道绳子把自己的手死死地固定在了匕首上。   范剑南这才算放心。他突然想到了刚才恍惚间闻到的淡淡药香,似乎就是靠着这个才让自己心生警觉。一摸口袋才想起龙大胆交给自己驱避蛇鼠的那只小铁盒。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中药里面肯定有某味药材具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他连忙来到苍云啸的身边,把那只铁盒揭开,放在苍云啸的鼻子前。   浓烈的药香开始蔓延,苍云啸缓缓地睁开眼,总算是恢复了过来。“呃,这是什么味道?把这东西给我拿开。”他用另一只手推开了范剑南。   “知足吧你,要不是这东西,我们今天可真算是阴沟里翻船了。”范剑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息着道。“刚才我们都中幻术了。这里一定有一处阵法有致幻的作用。”   “该死,这是什么幻术,来得这么快。我已经意识到不好,但却没来得及反应,只能把自己钉在石壁上,以防万一。更要命的是,我们已经不知道沿着这个石阶走了多久。”苍云啸把自己的手从石壁的匕首上解下来,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腕。   “可以判断,你查看一下我们用了多少荧光棒。每一支荧光棒的有效照明时间在八到十分钟。检查荧光棒的使用情况,就能推测出我们走了多远。”范剑南指着地上的已经失去发光作用的荧光棒道:“显然,我们到这里的时候,荧光棒还在使用。我们只是不知道在这幻境中用了多久。”   “不必那么麻烦了,我们并没走多远。你看这里,我刻下的记号还在。这种暗记非常特殊,不可能是我在无意识下刻的。”苍云啸仔细检查了石壁上的暗记才开口道。“该死,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幻术阵法?即便是幻术阵法也不可能维持两千多年,真是邪门了。”   “等等,你说什么?”范剑南突然一呆,立刻转过头瞪着苍云啸急切地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有点邪门,怎么啦?”苍云啸愣愣地道。   “不是这个,前面一句。”范剑南摇头道:“这句话前面你说了一句什么?”   “我说什么术阵也不可能维持两千多年!”苍云啸奇怪地道:“有什么不妥么?”   范剑南呆呆地坐在那里想了片刻,突然跳了起来,噼噼啪啪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该死!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没想到?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苍老师,你简直太伟大了。哈哈哈。”   “喂,你小子没事吧?”苍云啸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小子,有点怀疑他还没彻底醒过来。   “没事,没事。我只是想通了一个问题。”范剑南兴奋地道。“的确,任何术阵都不能维持那么久。所以我们的幻觉根本不是来自什么术阵,而是类似于药物的作用。所以龙大胆给我的这个药才能起效,因为药性相克。”   “药物?”苍云啸皱眉道。   “是的,你看地上的这些苔藓,不同于我们所见过的任何一种。这里和外面的生态系统几乎完全隔绝,这种苔藓肯定是古代遗留下来的品种,它们散发出的味道便具有致幻作用。我估计这种苔藓是古代方士刻意培植的。”范剑南道。   “你是说种植这种苔藓?”苍云啸摇头道:“怎么会有人种这种东西。”   范剑南沉吟道:“古代术士的方术和我们现在的截然不同,我们现在的易学脱胎于易经,更偏于分析和理性化。而古代方术则类似于远古巫术,祈求天人互通,有大量的迷信成分,因而更感性更神秘。所以他们会用一些致幻剂增强那种玄妙神秘的感觉。就像今时今日,在非洲有些古老部落的巫师依然在服用颠茄,使自己陷入幻觉中一样。他们认为在这种失去自主意识的状态下,更接近于天地大道。”   “原来是这样。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们山术者对古代炼丹所涉颇深,有些古代著名的炼丹士大都死于丹药的慢性中毒,但在这之前他们认为炼制的丹药妙用无穷,可以延年益寿。用现在的观点看,他们炼制的东西对神经系统有刺激性,但大部分是些重金属化合物。吃了这些,不中毒才有鬼。”苍云啸叹道。   “好了,我们继续走,小心尽量别踩到脚下这些苔藓。感觉不对,就立刻闻一下这个药盒。”范剑南点头道:“我们至少在这里浪费了一两个小时了。前面右拐是一条通向下部的隧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通往秘所的道路了。”   苍云啸点点头道:“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另外几架探灯还有没有用。凭荧光棒的光线来照明,实在是很有限。”   范剑南看了看周围,苦笑道:“试试吧,但愿有用。”   所幸运的是,剩下的探照灯居然有用。两个人极力避免再踩到脚下的苔藓,几乎是贴在石壁上向前走。走了不多远,果然如同范剑南算出的结论。在石壁上有一个洞口,里面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道路。   虽然外观洞口很小,但是里面别有洞天,越深入地方就越宽大,且坡度一直向下延伸。两人走了一段便留下记号。算了算距离,此刻他们大概来到水道的下方了。   这洞窟内排满石柱,可那石头可不是钟乳石,而是看起来漆黑沉重的石材,石柱表面平滑异常,倒有点像是人为的。而且石柱看起来虽是呈乱数排列,但乱中有序,范剑南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但却又不太明白。苍云啸也惊讶怎会有这种地方,戒备之余也好奇的打量起来。   “这是天然钟乳石,但是经过人工修整过。”苍云啸用手摸了摸那些石柱,低声道。   “不错,典型的地下石灰岩溶洞。”范剑南用手电照着四周道:“这些天然溶洞的形成估计有几万年的历史了。”   这入洞的通道虽然险峻,曲折、幽邃,但里面却越深越大。整个石洞下有数条伏道相连,上面的地下水缓缓滴落汇集于一角,犹如百川汇海。   除了那些修整过的石柱,四处巨岩倒挂,壁下一泓清池。巨大的石幔,色雪白,似飞瀑,自穹顶飞泻而下,瑰丽奇伟,蔚为壮观。   “道教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说,皆仙人居处游憩之地。世人以为通天之境,祥瑞多福,想来也不过如此了。”苍云啸喃喃道。   “是啊,这一带本就多这种地下溶洞。附近的宜兴一带更多。但是我想这应该不会就是五术人的秘所吧?我总觉得,秘所肯定要更隐秘一些。”范剑南皱眉道。“我们分头找找,小心些。”   苍云啸点点头,两人拿着手持式探照灯,开始四处寻找着秘所的痕迹。 第128章 铜柱   空旷阴森的地下溶洞,手持式探照灯的光线显得分外惨白。范剑南对那几十根有人工修饰的钟乳石柱极感兴趣,来来回回的看着。这些石柱的排列位置让他感到很困惑,这绝对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术数排列,却又似乎和某种术理有某种暗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石柱既然经过人工修饰,就必定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范剑南用手中的手持式探照灯轻轻敲了敲石柱,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这……这石柱之内似乎有东西,难道……他立刻转身对苍云啸道:“苍老师,过来一下。这里似乎有发现。”   苍云啸闻言立刻走了过来,低声道:“有什么发现?”   “先别问,你包里有什么比较坚硬的工具没?”范剑南用手指抚摩着一根巨大的石柱道。   “坚硬的工具?”苍云啸皱眉道。   范剑南解释道:“比如锤子和凿子什么的。”   苍云啸皱眉道:“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敲碎这个石柱?”他走过来,用手按在巨大的石柱上猛然发力。苍云啸得山术真传,在内家武术上造诣颇高,他所练的太极暗劲也是中国武术中一绝。本以为这种钟乳石是极脆的,在他一掌之下,纵使不断,也会开裂。   “咔嚓”一声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两人的耳朵。但那巨大的钟乳石柱竟然一动没动,让范剑南心生诧异。既然毫无作用,刚才的碎裂声从何而来呢?   “别动,别再动了。”范剑南连忙阻止他,一边用手持式探照灯来回探查着这根石柱。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大片大片的石屑从石柱上剥落了下来。苍云啸吓了一跳,莫非刚才自己太用力了,竟然把这石柱打折了?连忙一把扯着范剑南退开。   两人退开之后,石柱上的石屑依然在大块剥落,逐渐露出了石柱中的黑色物体。范剑南骇然发现,所谓的钟乳石柱之内竟然埋藏着真正的柱子。需要两人合抱的粗大金属柱子,在石屑下逐渐显露真容。这柱子造型古朴,浑然厚重,仿佛许多年前就耸立在那里了。   “这……”苍云啸目瞪口呆地道:“这是,青铜柱子?但这柱子怎么会在这钟乳石柱的内部?”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奇怪,石灰岩溶洞内的形成钟乳石是随着水流不短沉积的形成的。自然状态下据说每经过五十年才能形成一公分的长度。这根青铜柱一定是年代久远,水流顺着柱子的顶部滴落流淌而下,逐渐沉积在铜柱上形成了一层钟乳石外壳。”   苍云啸用手持式探照灯照着这根巨大的铜柱,低声道:“你来看,这柱子上面似乎有纹饰。”   范剑南仔细看了一遍道:“这些古代青铜器上通常都有特殊的纹饰,不过这种纹饰很特殊。这不是常见的云雷纹和饕餮纹,更像是某种记录事件的文字。以这铜柱的年代来推测难道是比甲骨文出现稍晚的金文?”   “金文是什么?”   “一种古代文字,它的出现比甲骨文要晚,通常都是出现在某些青铜器皿上的铭文,所以后世称为金文。”范剑南皱眉道:“这么粗大的青铜柱子,通身刻满金文,如果被考古学家发现或许能够引起轰动,可对我们毫无价值。”   “你能看懂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苍云啸道。   “看不懂,但是能够猜到。记录的是祭祀和占卜,因为这上面有卦符,是一种数字卦。”范剑南笑了笑道:“最近我正好接触过类似的数字卦。”   “如果其他的钟乳石柱里也有类似的铜柱,那么这些铜柱绝不是普通的装饰品,它们的排列位置和数量一定有某种作用。”苍云啸扭头看了看其他的钟乳石柱道。   “干扰的地磁作用,所以我们来的时候才会发现罗盘失灵。”范剑南用手拍着铜柱道:“这些铜柱的基底之下,肯定埋设了一定数量的磁石矿。然后通过铜柱的摆设阵列,增大这种磁场效应。”   “小范,你推算出的秘所方位呢?是在哪个方向?”苍云啸道。   “没有了,到这里就已经是我可以推算的极限。不过现在我已经有了新的想法。”范剑南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道。“设立这个铜柱阵列的古人却很奇怪,一方面用术阵影响外面的人,使之失去方向感。而在这里,我们又可以利用这些柱子来找出方位。你不感觉这些柱子的排列规律和某种术数法则暗合么?”   “我看出来了,九宫河图和后天八卦。”苍云啸眼神闪烁道。   “是的”范剑南点头道:“南乾北坤,东离西坎,东北震,西南巽,东南兑,西北艮,把握这个最基本的原则,乾为阳,阴爻依次从上往下消长,从左边先逆时针历经东南、正东、东北,一变兑,二变离,三变震;然后顺时针历经西南、正西、西北,一变巽,二变坎,三变艮,到正北变为坤卦。坤为阴,阳爻依次从上往下消长,从右边先逆时针历经西北、正西、西南,一变艮,二变坎,三变巽;然后顺时针历经东北、正东、东南,一变震,二变离,三变兑,到正南变成乾卦。现在你看出点什么了没有?”   “如果以这些柱子为中宫,那么我们的方位是在东北偏北。”苍云啸皱眉道:“秘所方位正东,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愧是山术高手。”范剑南笑道:“可惜方位能够确定,我们却依然不知道该如何进入。”   “或许我可以试试……”苍云啸一伸手,双指间夹着的一张符纸引燃,火光一隐一现。   范剑南感到一阵术力波动在苍云啸指尖爆发,这种符纸引发的小型术阵和术者本身具有的完全不同,虽然薄弱但却范围广大。几乎在顷刻之间蔓延到了整个溶洞之中。   “这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山术中的路引符。一种特殊的术阵被刻在符纸上,一旦发动,将会迅速扩展,比术者亲身探察更敏锐。可惜这种符炼制非常不易。”苍云啸神色一动道:“在那边,有术力感应。”   范剑南跟在他身后,走到了那幅巨大的石嶂背后。苍云啸一掌拍在石壁上,脆弱的钟乳石屑四散,露出了隐没在石皮之下的青铜门。年代久远,这道门早已被石灰岩覆盖在下。溶洞之中并没有光线,如果不是苍云啸的那张路引符,要找到这里确实不容易。范剑南目瞪口呆,心中暗自感佩山术者确有奇诡的技能。   “应该就是这里了。”苍云啸看着石壁下露出的厚重青铜门道:“我们要进去看看么?”   “恐怕不行,你看门上。”范剑南苦笑道。   青铜门上铸有五个掌印,而且都是左手。掌印的形状古朴而凝重,却又非常夸张,比一般人的手掌要大出一倍。苍云啸把手放在青铜掌印上,一种异样沧桑的感觉浮上心头。这掌印上残留着古代术者的术力痕迹,但由于年代久远已经不可能探查出具体的讯息了。“这是术力残留……”苍云啸惊诧地道。   范剑南低声道:“你的路引符能产生感应,说明这道门和术力有关。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五个掌印,需要五个术者同时开启,五个身具不同术力的人。难怪林老鬼说只有五术人宗师齐聚才能进入秘所。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留下记号,顺着原路回去吧。”正在此时,他的脸色突然一变,拉住苍云啸压低声音道:“不好,外面的石道上有人!”   苍云啸神色一动,“魏如山的人!该死,肯定是我那张路引符发出的术力波动,被他们察觉到了。我们冲出去!”   范剑南皱眉道:“硬冲不可能,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不过他们不知道那些苔藓散发出的气体危害,应该很快会坠入幻觉中,这是我们的机会。一旦他们坠入幻境,我们就算从他们身边走过也不会有事。我只是担心水道出口处也会有他们的人。”   苍云啸点头道:“的确,里面的这帮人不足惧。倒是外面有人接应的话,真的比较棘手。” 第129章 船歌   范剑南和苍云啸立刻闪身躲到溶洞的一侧,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外面的脚步依然再响,但却似乎很杂乱,根本没有走进来。甚至还有噗通的落水声,诡异的是那人落水之后似乎连惊叫都没发出,而且也不像普通人那样扑腾,似乎就这样沉溺了。   范剑南扭头对苍云啸微微一笑,“看来外面这帮人已经中招了,他们人多,肯定把石阶上的苔藓踩得一塌糊涂,够他们迷糊的了。现在是机会了,走吧。”   苍云啸点点头,跟着范剑南从溶洞内走出来。在经过外面石阶的时候发现了好几个人,全都迷迷瞪瞪。趴着的,靠在石壁上的,甚至一旁的水道里还漂着两个。   范剑南和苍云啸都有点骇然,这种怪异的苔藓散发出的味道真够厉害的。甚至泡在冰冷的水道中也不能够清醒,只能沉迷在幻境之中逐渐溺死。范剑南把龙大胆的准备药包分给苍云啸一份,两个人用药包捂着口鼻,绕过这些昏迷的术者。   这些术者应该也是顺着他们进来的路线走的,一些装备和物品散落在地上。范剑南用药包捂着口鼻,低头捡起罗盘,对苍云啸扬了扬。苍云啸点点头,看来这些人的确是魏如山手下的风水师。这些人精通风水地理,背后又有魏如山指点能找到这里也不奇怪。   走到石阶尽头,发现那里多了几只小船,看来这帮人果然也是有备而来。上船的时候,范剑南突然一把抓住苍云啸,低声道:“我们不能这样出去,水道出口肯定有人。”   苍云啸从包里拿出了那把复合弓,又从包里拿出了满满的一只装满三棱箭的箭筒,冷冷地道:“不但有人,而且他也在。”   “他是谁,阿水?”范剑南微微一动眉,“你怎么知道他在?”   “山术者有很多东西,只有山术者明白。外人是不了解的,即便是其他术派的术者,也不能明白。”苍云啸冷笑道。   “得,你们山术者就是喜欢搞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范剑南叹道:“不过我刚才检查那些风水师的时候发现了,他们都带着通讯设备。也就是说,不管外面候着的是什么人,他们肯定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了,我们没法避开他们。”   “知道又怎么样?老子从来没打算避开那个叛逆。”苍云啸咬着牙冷冷地道:“今天就跟他算算帐!”   范剑南苦笑道:“苍老师果然威武。可你也该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大侠。我只是个街头算命的小混混。大侠你这样杀出去,威武是威武,过瘾是过瘾。可容易把我害死的。你能不能再给我一张那种隐符?”   “你就装吧,你根本用不着那种东西。只要你稍微站几个方位,就可以隐匿行迹。”苍云啸瞟了他一眼道:“到时候有谁能找得到你?”苍云啸犹豫了一下,把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一身坚实的肌肉,赤膊把箭筒背在背后。   “那是在平地上,我的步伐才有用,在船上有屁用。步伐占为讲究的是一个精确,船在水面上又不稳,有个屁用!”范剑南没声好气地道。“还有你!你不会打算就这样游出去吧?距离洞口可还有不少距离呢。”   “他们守在洞口,所以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里。我只要从洞口潜游出去,就有机会乘其不备一箭射杀。”苍云啸咬牙道。   范剑南苦笑道:“我倒是无所谓。你们都是师兄弟,有必要一见面就要分出生死么?”   “有必要!”苍云啸冷冰冰地道。“我对五术人的聚会没有什么兴趣,我参加只不过是尽山术者的本分。杀魏如山和阿水才是我必须要做的。”   范剑南看着他不由摇摇头,嘲笑道:“得了,苍老师你也别吹牛,我上次又不是没见过你们动手。凭你的身手根本不是你师弟阿水的对手。说实话,上次要不是他没下重手,你估计没命回去。”   苍云啸猛然回头死死地瞪着他,手中的复合弓捏得紧紧的喝道:“我知道自己不如他,从来就不如他。但是我依然坚信,我能够战胜他。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任何人都会变得强大。师傅已经不在了,山术者决不姑息纵容叛逆,所以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下手的机会。”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看你那样,你朝我瞪什么眼?那我就再帮你一把,待会我划船出去,出去的时候你想办法潜在水下。找准机会下手。机会只有一次,这个不用我多说。”   “你敢公开露面?”苍云啸皱眉道。   “我露面是帮你吸引注意,到时候,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我的身上,方便你下手。”范剑南拍了拍苍云啸的肩膀,沉声道:“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管你再怎么样,都要听我的。否则,我这就出去大喊,说苍云啸藏在水下,让他们多加小心。”   “你敢!”苍云啸喝道。   “我为什么不敢?我管你什么山术宗师?别说是你,哪怕是林老鬼在我眼里也算个屁!我参加五术人是迫于无奈,再就是想给魏如山找点麻烦。我他妈凭什么扯进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范剑南眼都没抬一下,随手在地上画了几行字,思考了一下道:“按照卦象预测,你在出去时候尽量靠我的左前方,阿水应该会在我的右前方。当他注意我的时候,你会出现在他的视觉盲点。所以那里成功的把握更大些。”   苍云啸冷冷地道:“你能确定?”   “不能确定,但可以试试。就像你不能确定是否能一箭射死阿水,但你依然会尝试。”范剑南轻描淡写地解开了拴着船的绳子。   范剑南缓缓地划着小船朝出口而去,嘴里还吹着口哨,悠闲得如同春日乘舟出游的旅人。仿佛他不是身处在这阴冷潮湿的水道之中,而是在鲜花开满两岸的阳光河流之中。   在他的身后,苍云啸整了整背后的箭筒,把箭筒调整到最顺手的位置。他看了一眼范剑南,一跃进入了冰冷的水道之中。   听到水声,范剑南回头看了看微笑着自语道:“这世上有些人可以悠闲的泛舟水上,可偏有人选择待在又冷又臭的阴沟水里。你急我不急,你动我不动。这世上果然还是心态最重要。”   在水道的外面,阿水站在了高高的岸上,他的两侧站了十几个人。阿水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淡淡地看着面前的这条古老的护城河。魏如山视他为亲信,他也很少离开魏如山的身边。但是今天他带着的一批风水师都是跟随魏如山多年的,是魏如山手下的中坚力量,不容有失,阿水只能亲自盯着。   他们第一批进入隐秘水道的术者,到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联系。阿水身边的一个中年术者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苏先生,你看我们是不是要进去看看?”   阿水淡淡地一挥手,“再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正在此时,居然有歌声传来。“呜喂,风儿呀吹动了我的船帆,船儿呀随风荡漾,送我到日夜想念的地方,呜……”好好的一首歌,被唱歌的人唱得无比招摇。还故意拖着长音,弄得那歌声比船儿还荡漾。令人感到哭笑不得的是,那歌声竟然是水道里面传来的。   范剑南摇头晃脑,在下水道里唱着船歌划船出来了。 第130章 救星   范剑南唱着船歌从古代水道里面划船出来,眯着眼看了看天空,一脸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阿水笔挺地站在岸山,背着手,冷眼看着他。似乎没有要出手的意思,甚至拍了拍手道:“范大师好久不见了,你算卦不错,不过唱歌显然不是那块料。”   范剑南一抬头,似乎刚刚才发现阿水站在那里,冲他一笑。“见笑见笑。”   阿水垂着眼淡淡地道:“范大师果然不是寻常人,到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卦师不是洞悉天机趋吉避凶么,作为一个卦师不识时务到了这个份上,还真是少见。”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其实看到你们这么多人,我怕死了,无奈只能唱歌壮胆。咦,魏老头没来么?”   “要见魏先生,你还不够格。”阿水对身后的那群风水师一挥手,冷冷地道:“把他抓上来。”   看到众多风水师跃跃欲试地准备下来抓他,范剑南一脸惊慌,“哎,别啊,你们别过来。我这船太小,装不下你们……喂喂,会翻船的……”旅游景区的观光小船本来就小,范剑南因为慌乱,手舞足蹈,更是引得船身一阵晃动,差点落水。   正在几个风水师下河登船,准备围住范剑南的时候。异变突起!水下蓦地跃起了一个人,手中劲弓怒张。一刹那间,有三道寒光在阳光下闪起!那赫然又是三支合金利箭!   箭势狂暴的力量又劲又急!出奇地,阿水这次竟对这三支快箭浑无反应,只是仍在默默站着!他看来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在最后一刻,将这三支利箭的箭势逆转。或者他根本就没有预料到,在这水下还潜伏了致命的杀着!   水下突袭的苍云啸和站在岸上的阿水,两人相隔不过两丈开外,这个距离本就是箭之射程内最致命的。更何况经过范剑南的精密计算,为苍云啸选择的位置正好是在阿水的视觉盲点之上。这三箭避无可避!!!   但那三支利箭却在阿水的面前“啪”地一声落了下来。箭!像是力量用尽,强弩之末,其势不能破鲁缟。但这三支箭分明来自一张强弓和一双武术高手极稳定的双手。怎么会这样?!   苍云啸已经翻身跃到了范剑南的船上,他光着的上身浑身都是水,垂着头半跪在船上,水顺着他的头发一滴一滴地落到船上。握弓的手已经被水泡得发白,他手中的复合弓却依然没有放开。他扭过头,死死地盯着岸山的阿水,一字一字地道:“山术,阴符竟然在你的手上……”   阿水缓缓从背后手拿出了一张符纸,冷冷地一笑,“想不到吧,苍云啸。无论你怎么努力依然不如我,无论拳脚术法,我什么都比你强。甚至我背叛山术一流,但我却依然掌握着这张象征山术最高身份的阴符,只因为我也姓苏。这也是老头子让你不要找我寻仇的初衷,因为他知道,一旦我们相遇,你毫无胜算。想不到把,你奉若神明的师傅,在心底依然认为你不如我。尽管我只是个不肖的孙子。”   苍云啸垂着头,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身体却在不断地颤抖。愤怒、绝望和失落在瞬间已经完全吞噬了他全部的信心。他可以无惧其他,但阿水的话已经深深地打击了他。他不愿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范剑南苦笑着拍了拍苍云啸的肩膀道:“看来我们还真的是时运不济,怨不得别人了。”说完他扭过头朝着阿水嚷道:“阿水,你还真有点小本事。不过你真的认为凭你这点小手段就能留下我们?”   阿水缓缓地道:“莫非你们还有什么后手?那可以再来几个试试。”   “好吧,你是苏老头的孙子,所以即便你背叛山门投靠了魏如山,他依然把那张破符留给了你。想来你再不肖,他也不想你这个苏家的独苗有什么闪失,毕竟血浓于水。同样,你要动我只怕也不容易。”范剑南耸耸肩道:“魏如山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动了范家的人,只要我老头子还在,他只能就一辈子躲着。”   阿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哼道:“我不是魏先生,我也无需躲避任何人。倒是你,都是一派宗师了,如果你还想拿你老子范无敌做挡箭牌,未免有点失身份。”   范剑南微微一笑,“失身份总比送命强,我这人胸无大志,混吃等死,早就是个出了名的混蛋。我也从来不觉得靠老子的名声出来吓人保命有什么不妥。”   “很可惜,你们一个都走不了。你老子虽然号称范无敌,但魏先生也未必就怕了他。更何况,现在你的救星不在。而你落在我们手里反而有利于我们以后的计划,因为有句话叫做投鼠忌器,我相信你一定听过。”阿水微微一笑。   “啪”一枚花生壳落在了阿水的脚下,一个神情落寞的中年人像是闲逛一般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花生,边走边剥。“有趣有趣,你这人还真有点意思。投鼠忌器,你这话至少说对了一半。我的儿子未必成器,你们倒真是一群鼠辈。”   阿水一看到这人,心脏猛然一跳,瞳孔立刻开始收缩。他紧张了,这一次他是真的紧张了。如果他从没见过这个人胡子拉渣有点邋遢的中年人,也许他不会紧张。因为在不久日子之前,他亲眼看到了这个人中年人在狂暴时的表现。这个人是一头猛兽,而且是一头受伤的猛兽——范坚强。这个人,是令魏如山也畏其的范无敌。   “老爸?你还是来了,我一点没算错。”范剑南笑着道。   “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儿子干嘛?”范坚强靠在河边的一棵树下,悠然地剥着花生壳。“啪”一颗花生壳被剥开,正围着范剑南的几艘小船之中突然就有一艘无声无息地碎裂,就如同这个中年男人手中碎了的花生壳。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船碎了,船上的风水师全都落水,慌乱地在水中扑腾着。   他背后靠着的树,手中的花生壳,河中的小船,这看似毫无联系的一切都是这个人极高明的术法。在这个人在术法上的造诣无疑高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几乎在举手投足之间,就随意天成。   阿水看得非常明白,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寒意。他后退了一步,手中已经摸出了一张符,但是却无法提起动手的勇气。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面对猛兽的恐惧。   “你放心,我和苏老头多少有点交情。如果交出那件圣物,我就不杀你。”范坚强淡淡地道。   “什么圣物?”阿水镇定地道:“如果你是说山术者所保存的那一件,我确实不知道,而且从未见过。”   “你在骗我年轻人,记住永远不要试图骗一个卦师。当然我还是不会杀你,这世上有一些东西你根本知道它的价值,也不值得为此丢了性命。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才会知道,这世上任何事、任何物都不如人的价值。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不知道自己在追求的是什么,我认为你会比较聪明。”范坚强把花生放进嘴里,顺势掸尽了手中花生的碎屑。   “不劳费心,我从来都知道自己追寻的是什么?”阿水沉静如水。   “很好,但愿你知道。既然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是不会试图阻拦我们离开的。”范坚强看着已经上岸的范剑南和苍云啸,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毫无防备的背影,阿水伸手紧紧攥着几张符,几次想出手却依然忍住了。狼狈爬上岸的几个风水师也赶了过来,看到范剑南等人已经跟着范坚强走远,紧张地道:“苏先生,现在我们怎么办,就这样让他们离开?”   阿水没有说话,突然回头一笑道:“你们都是跟随魏先生多年的老人了吧?”   那个问话的风水师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被阿水一拳击中胸部。他惊恐地看着阿水,不甘地倒下了,胸骨已经被这一拳冲击得塌陷下去一大块。其他的几个风水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阿水接连打倒。这些风水师虽然精通风水地理,但是在拳脚方面如何能比得上精通内家拳的山术师。   阿水的手段极其毒辣,出拳都是直击要害,一击毙命。最后一个风水师恐惧得浑身发抖,瘫软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阿水颤声道:“为……这是为什么……”   阿水一把扼住了他的咽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笑道:“因为你们刚才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记住了,有时候无知是福。”   风水师拼命地挣扎,但却只听到喉骨一声脆响,便垂下了头。   阿水收回了自己的手,微微一笑道:“现在这样多好,你们在探索水道的时候遭遇范无敌,我甚至不用解释些什么,魏如山也会知道你们的结果。你们也别怪我,魏如山一直怀疑那件东西在我手上,我是不能放你们回去,我不能冒这个险的。所以请你们理解。”   阿水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手上沾到的水,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死人说这么多话,或许每一个人都有倾诉的欲望,只是在他转身的刹那之间,他又成了那个沉静如水的阿水。没有人能够看透他的那张温和的脸。 第131章 山雨欲来   “老爸,你简直是战略性的威慑力,一出现必定惊艳全场,阿水那小子当时就怂了。”范剑南嬉皮笑脸地拍着他老子的马屁。“对了老爸,你怎么不出手干掉他?这有点不像你的风格啊。”   范坚强一边走,一边淡淡地道:“这是一个儿子该说的话么?”   “我理解,典型的中国式老爸。即便自己杀人如麻,也要教儿子好好做人。”范剑南叹道。   范坚强沉默了一会儿,“不是我狠毒,只是有的时候并没办法。要复仇就要流血,不流仇人的,便流自己的。所以当我准备再次出山的时候,才会选择离开你。我知道你虽然有点混蛋,但还是不愿意看着自己的父亲成为凶手。我只是努力想当一个好父亲,但显然我并不是。”   范剑南呆了一呆,只能改口道:“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杀阿水。因为,他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你已经看出来了,阿水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这样的人在魏如山的身边,虽然现在助涨魏如山的气焰,也有可能一个机会就会要了他的命。”   范坚强微微一笑,“你从来都很聪明。这一次你也说对了,这个世界最危险的从来都是野心。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个年轻人堪称最危险的人物。你以为魏如山对他会没有戒心?”   苍云啸低声道:“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如果有分歧也只能是在三才圣物上。可是要得三才圣物,先除五术人,他们这个想法绝对不会变,包括那些阴阳师也是这个想法。你放他回去,依然是对五术人构成威胁。”   “五术人关老子屁事!”范坚强冷冷地道。“老子看到林若谷就腻歪。我只是个寻仇的路人,和你们五术人毫无关系。我为什么考虑这些?今天救你也只不过顺便罢了,你这苏老头的徒子徒孙也想教训我么?连你师傅苏老头都不敢!”   苍云啸低下了头,不再说话。范坚强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喂,老爸,你还不打算跟我回去么?我说你这一大把年纪,怎么还老是闹离家出走啊?”范剑南嚷道。   “行啦别跟着了,老子这次能帮你就帮你,但是总不能帮你一辈子。人还是要靠自己。再说我看到那帮五术人就烦。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装,老子回去个屁!什么时候老子报了仇,他们也滚蛋了,我自然回去。”范坚强骂骂咧咧地走了。   七月十六。忌:入殓,上梁。   七赤。宜:沐浴祭祀。   四绝日凶,星入正八座,冲煞五八西。   清晨,晨曦初现,夜露未消。   阿水来时,就看见魏如山在晨雾中,仰首望天,背负双手。黑布鞋、白袜、青衣,那老人看起来是一个如此平凡的人,平凡的脸,嘴边带有温和的笑容。   “回来了?”魏如山低声道。   “是的,魏先生,我回来了。”阿水低头道。   “我似乎闻到了死亡的味道。通常死亡和失败是连在一起的,你是想告诉我,你并没有找到进入秘所的路?”魏如山叹了一口气道。   阿水一脸平静地道:“已经找到了,不过在我们出来的时候,遇到了范无敌。”   魏如山霍地转身,双眼如电般盯着阿水,“范无敌!”   阿水依然不动声色,“还有他的儿子,那位范大师。除了我,所有人都死了。”   魏如山眉头一动,“你们遇到了这个人,损失惨重是自然的。不过,我突然觉得很好奇。范无敌这个人身上戾气太重,加上和我有很大的仇。他杀人不奇怪,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其他人都死了,你却活着,而且毫发无损。”   “因为我不是其他人。我是山术传人。”阿水依然冷静,“也因为,他要的是魏先生你,不是我。”   “怎么讲?”魏如山淡淡地道。   “范无敌虽然猖狂,但对我爷爷苏子青总有一份尊敬。另外,我如果死了,又怎么能回来告诉你秘所的方位。你深居简出,如果不去秘所,他怎么会有机会击杀你。”阿水低声道。   “似乎有点道理,可就算他不杀你,也未必就让你好过。你和他动手,居然一点没有受伤,这又怎么解释?”魏如山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是因为我根本没有动手。”阿水沉声道。   “没有动手,为什么?”魏如山冷冷地看着他。   阿水深吸了一口气道:“也许是我因为恐惧而胆怯,也许我知道毫无胜算,动手则必死无疑。所以我赌了一把,自始自终都静静地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出手。现在看起来,我似乎赌赢了。我没有动,范无敌也就没有动。”   “你知道老余他们跟了我多少年?你就这样看着他们被范无敌屠戮,丝毫不作为?”魏如山冷笑道。   阿水低头道:“我知道他们都是跟随魏先生十年以上的术者。但是我认为无论跟随魏先生多久,只有活着才有价值。”   “你是说你的价值比他们几个人都高?”魏如山道。   “不敢。但是我认为,一个活着的我,至少比那几具尸体的价值更高一些。”阿水依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谦卑。   魏如山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他拍着阿水的肩膀道:“阿水,你这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冷静。明镜止水般的冷静,你使你和其他人最大的区别。如果失去你,我真的会很不习惯。这一次,你辛苦了。”   “为了魏先生的大志,我苏玄水早已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了。因为我知道,唯有魏先生代表了术者真正的未来。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阿水低头道。   “去吧,好好休息。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魏如山淡淡地道。他看着阿水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光芒。   明镜止水,只怕这水不会永远平如明镜。一旦借助风势,平静的水面就会泛起波澜,甚至惊涛骇浪。谁如果相信水是安静的,才是最危险的。   魏如山眼望着天空喃喃地道:“看来都在动了,范无敌、五术人。菊部宗藏这个老狐狸估计也不会安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看来这一次古淹城将是真正的风云际会,却不知谁才会真正的作为赢家崛起。” 第132章 前途未卜   范家老宅里灯火通明,麻将打得稀里哗啦。范剑南也习惯了,自从这一批术者齐聚把这里当成临时避难处之后,每天都是如此。   楼下两局麻将,范剑南虽然从不和别人打麻将,但是他的房间里却有一桌麻将牌。因为范剑南有个习惯,他占卦除了心算默占和笔算之外还喜欢用骨牌。   天罡数是三十六,地煞数是七十二,一百零八是取得天罡地煞的总和,所以道家将一百零八之数为缚困之数。恰好麻将牌的三种花色加起来也正好是这个数。在范剑南看来,这就是一种简化版本的遁甲阵衍术。   所以范剑南别出心裁,喜欢用骨牌占卦。   他的这种占卦方式完全是独创的,一百零八张牌被洗开,整整齐齐地码成了一个圆环。再以东南西北方位切开,按年月时辰任取其六,凭六张麻将牌判断吉凶,无不应验。   但是今天却例外,因为他所占的是一个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自从淹城水道回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心神不宁。所以忍不住占了一卦,但结果却让他完全惊讶。   六张牌全是九数,九万,九筒,九索。九是牌中最大数,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根据卦术的原则只有“弃九”。也就是说,这一卦只能废了重开。   但是范剑南连续重开了四把,都是弃九局。也就是说,他根本推算不错九月十五那天将会发生什么。六张牌全是九数,一般情况下这样的概率很小,但事情就是这么诡异地发生了。   范剑南手中摸着麻将牌,愣愣地看着桌上的台历发呆,许多天来他从未这样不安过。似乎越接近那个特殊的日子,他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   门突然被推开了,冯瑗笑盈盈地走进来道:“怎么,楼下没打麻将没轮上?自己一个人在玩牌。”   这小妞今天似乎心情很好,嘴角的笑意让范剑南有点眩晕。   “没,没什么。只是在胡思乱想。”范剑南掩饰道。   “胡思乱想?”冯瑗瞟了一眼他的桌子,“好啊,我也看出来了。说吧,又看上哪位大美女了,你这该不是要写情书吧?”   范剑南的办公桌上堆满了用过的废纸,全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和符号。他一直在推算八月十五这个聚会上将会发生什么。但令他感到迷惑的是,连他也算不出来。因为和麻将牌的占卦一样,他排出的卦相根本就不正常。   “哪有的事?情书我倒是想给你写上几份,可你一直就不给机会。我这情书比血书还悲情。”范剑南自言自语道:“我只是搞不懂怎么会这样?八月十五这个日子难道这么特殊?时间,时间……”   “有什么特殊,不就是中秋节么?”冯瑗莫名其妙地道。   “八月十五,除了中秋节,你还能想到什么?”范剑南歪着头看了看她道。   “八月十五、中秋、月饼、月亮或者团圆?”冯瑗奇怪地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范剑南皱眉道:“我在想,我们现在使用的公历是纯粹的太阳历,它只以地球绕太阳运动的规律为依据,完全不考虑月球的变化,月份的设置完全是人为设定的。   而中国的古代历法采用阴阳合历,比起其他国家所采用的纯阳历或纯阴历都要精准,这是易学和玄学必备的条件与精神。   包括日、月、五星的运动,位置的计算;昏、旦中星和时刻的测定;日、月食的预报等等。就某种程度来说,月亮有着特殊的含义。而中秋节总是在秋分前后。这个时期,日月和地球三者必定存在一个特定的夹角。”   冯瑗皱眉道:“理论上是这样,不过你还是没说你在想什么。”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宇宙中日、月、星辰的互动,对人可产生一定影响。古代术者们认为,所有的宇宙运动都会不同程度的作用于地球生命,从而在地球生命上打下深深的烙印。   五术人集会的时间和地点都如此特殊,必定有一些特殊的目的。否则我怎么会推演不出那天的任何事情?”   “那……要不然我们去问一下林若谷?”冯瑗低声道:“这个人懂的肯定比我们多。”   范剑南苦笑着道:“我早就找过他了,甚至去问过了天相师龙歌。但还是一定头绪都没有……所以我在想,这个特殊的日子,和秘所那个特殊的地点会不会也是古人精心测算过的,是一个术数上盲点。”   “术数盲点?”冯瑗皱眉道。   “是的,术数高深的术士可以完全掩盖自己的行踪,就比如魏如山。就连我父亲也无法占出魏如山的前途。所以占术者才有术不上宗师的说法。因为任何一种术法都不是面面俱到的,尤其是卦术,需要很多的条件相辅相成。”范剑南微笑道。   “怎么可能?卦术师的最高境界不是号称天下无事不能占,通晓天机么?”冯瑗皱眉道。   “你信么?现在最优秀的卦师就在你面前。他可以告诉你,那完全是扯淡的。老实说即便是你瞪大了眼睛,你也看不到全部真相。道家说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因为人的眼睛能接受到光是有限的。声音也一样,即使你竖起耳朵也只能听到人类能够接收的波长。任何事情都是片面的,有局限的。术者也不例外……”范剑南烦躁地道。   “你到底怎么了?”冯瑗吃惊地看着他。她几乎从没看到范剑南会如此沮丧不安。这个人不是一向都懒洋洋的,嘴角带着洞悉一切的得意么?   “对不起,我只是从来没有如此不安过。我只是看不透那一天,看不透那一天我们或者他们会有什么遭遇。自从我十二岁卦术小成以后,我从来没有如此的不确定。”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你的卦术失灵了,怎么会?”冯瑗惊道。   “不是失灵,我只是算不出八月十五这天之后的任何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于是我坐在这里找了一大堆理由,一大堆看起来似是而非的解释。但其实,可能理由只有一个……”范剑南苦笑道:“我——很可能活不过那一天,所以卦相才会变得这么奇怪。”   “呸呸呸,说什么呢?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我还真没看出你有哪点像个好人。”冯瑗故意道。   “祸害?冤枉,我祸害谁了?”范剑南一脸悲愤,“我倒是想祸害你来着,可我得手了么?”   “鬼知道你祸害哪家的小姑娘了,反正和我没关系。”冯瑗不屑道。   “做人可得讲良心。冯大小姐,你明知道我想祸害的是谁。难道你就不能良心发现,让我得逞一回?”范剑南色迷迷的道。   “该死,你干嘛,快放开我?他们都在外面呢。”冯瑗惊声低呼道。   “怕什么?反正他们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大不了他们认为我们太开放。反正这些人,除了林若谷也没有什么老古董。说不定,他们会认为我们很浪漫。”范剑南在她耳边轻笑道。   “该死!”冯瑗发现范剑南的双手开始不老实地浪漫了起来,脸上顿时一阵发烫,但却似乎没有力量去推开他。   范剑南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冯瑗趁机会连忙推开他。范剑南无比郁闷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恨电话,我决定下个月不交手机费,彻底停机算了。”   “少跟我装,快接吧,指不定是你哪个女朋友的。”冯瑗瞪了他一眼,故意走开了一点。   范剑南接了电话,低声说了几句就挂断了。他看着冯瑗笑道:“还真让你说对了。某个日本女人似乎迫不及待让我去祸害她,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日本女人,是菊部规正的人吧?怎么你还真打算去见她?”冯瑗微微皱起了眉。   “飞鸟千铃,人家可是日本神社的巫女。白和服,红腰带,清纯得如同漫画里的人物。如果不去,岂不是损失了?”范剑南叹道。   “哎哟!”他的话还没说完,肩膀上就被冯瑗狠狠地咬了一口。范剑南揉着肩膀苦笑道:“我忘了,你是属小狗的。”   “你才是小狗,说!到底怎么回事?”冯瑗笑着道。   范剑南嘿嘿一笑,“八月十五临近,看来菊部这个老家伙终于忍不住了。他想确认一下,我们和魏如山谁的胜算更大。以便他在哪一方下注。”   “你可算把他的侄子骗苦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冯瑗笑着道。   “怎么办?我拒绝见面。上赶着不是买卖,先耗他两天。再说,我都把他最大的底牌捏在手里了,他还不知道。”范剑南想起那本汉化版《真五轮书》就想笑。 第133章 真实目的   范剑南把那位东洋巫女晾在一边,根本不接电话,这一晾就晾了三天。那伙阴阳师看起来是真的急了,三天之后菊部规正亲自打电话给犯剑南,范剑南看看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接了电话。   菊部规正到的态度很客气,说是要请范剑南吃饭。这条老狐狸!范剑南知道他请自己吃饭是假,试探才是真的。   既然阴阳师的老大已经亲自开口了,范剑南决定去一次,菊部规正企图试探他,他又何尝不想探探这个老狐狸的底。   还是近郊的那个院子,充满和式风格的房间。菊部规正和范剑南盘膝对坐。   “范先生,不知道你对贵派的这次聚会怎么看?”菊部规正严肃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这人向来怕死,我既然还没逃走,你就应该有所判断。”   菊部规正淡淡一笑,“人都怕死,我也是,但我并没有逃。尽管我还不知道结果。”   “哈哈哈,因为你是一个赌徒,菊部先生。你在两边都下注,无论哪一方获胜,你都会获利,所以你不需要逃命。可是我有些奇怪。”   “哦?什么地方奇怪?”菊部规正微笑看着他道。   “既然一个赌徒在两边同时下了赌注,那胜负对他的意义又是什么?比如在赌博的时候,同时买了大和小,无论开大还是开小,那么他最多也只能保本而已。所以我一直在猜你真正的企图,却总也猜不透。”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菊部规正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展颜一笑,“看来魏如山的确有过人之处,至少他的眼光很准,年轻一代的五术人之中,唯你堪称人杰。”   “拍马屁就不必啦,请说说你真正的意图吧。完善阴阳流术法,再造阴阳师的辉煌神话?”范剑南笑道:“这种说法,并不足以让我相信。”   “无论是秦时徐福东渡,还是自东汉末年东夷的邪马台国,东瀛术界和中国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我们的确想借鉴中华传统文化来完善阴阳师的术法,但这不是主要的原因。”菊部规正微微一笑。   “那么,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范剑南懒洋洋地倚在矮几上。   “在我回答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什么是术者?”菊部规正低声道。   “术者,就是了解术法理论,并且可以遵循术法规律,来达到自己目的人。就像拥有某项专业技能的专业人士。”范剑南耸耸肩道。   “你错了,范先生,术者的确是专业人士,但他们还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是这双手推动了历史的进程,影响了世界的变化,却始终不为人所知。”菊部规正淡淡地道。   “是吗?我一点没觉得自己居然如此伟大。难道是我太谦虚了?”范剑南吃惊地道。   “我说的并不是你,而是我们阴阳师。”菊部规正傲然道:“中日战争时期日本身为小国却占据了中国的大半江山,因为他们背后有那只看不见的手。战败之后本土在一片废墟中崛起,成为世界上举足轻重的经济大国,各大财团的背后依然是我们。丝毫不夸张的说,我一句话,就可以对世界产生很大的影响。所以术者的本身就是利益。”   “术者的本身就是利益,这话有点意思,请接着讲。”范剑南看着眼前这个妖艳如白狐的老人,总觉得有些恍惚。   “世人都期盼成功,但成功是什么?无非就是在恰当的时间,由恰当的人做恰当的事情。这一点,从来没有阴阳师能够比得上中国的卦师。阴阳流术法虽然奇诡却已经失之大道。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两件东西,一是魏如山的风水奇术,另一件则是遁甲天书。”菊部规正微微一笑。   “风水奇术和遁甲天书……”范剑南悚然一惊,“所以你们才找到我和魏如山。你们所图的并非三才圣物中的秘密,而是五术人拥有的秘术。所谓盯上三才圣物中的秘密只是你的一个托辞?”   “三才圣物之中确实隐含着秘密,但那只是一个传说,真五轮书也的确能够破解这个秘密。但是在传说成为事实之前,你认为我们会花大力气去寻求么?我们日本人是很认真的民族,所以我们务实。”菊部规正微微一笑。   “厉害,厉害!所以你在我们两面下注,无论谁输谁赢,要想破解三才圣物的秘密就必须借助你们。魏如山想求你们,就必须用风水奇术交换;而对于我,你们就会以遁甲术作为交换条件。这个赌局果然两面都不亏,我开始佩服你了。”范剑南面无表情地鼓掌道。   “是的,这才是我真正多目的。”菊部规正缓缓地道:“我已经和盘托出,阁下作如何考虑?”   “魏如山可能为了三才圣物中的秘密不顾一切。可是我却对所谓的秘密不屑一顾,所以你认为呢?”范剑南略带嘲讽地看着局部规正道。   局部规正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笑着道:“范先生掌握着惊世奇术,可充其量也不过开个算命馆,严格的说还是不合法的。而我们掌控的是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如果在商业谈判之中善用遁甲术,选择合理的时间地点和人物。一次成功的商业活动所得的利益,简直是你无法想象的。难道范先生一点不动心?”   “我当然动心,这世界诱惑多,我无时无刻不动心。话说回来,心若不动岂不是心肌梗塞没得救了?”范剑南微笑道:“可你也要明白一点,我这人喜欢钱,但不喜欢有人用钱诱惑我。”   “怎么讲?”菊部规正皱眉道。   “举个例子说吧,我小时候很喜欢吃糖,但是任何企图用棒棒糖引诱我的人,老子从来不搭理。”范剑南一脸阳光地笑道:“所以即便我从小没有母亲,但我依然健康成长,从来没有被诱拐过。”   菊部规正苦笑道:“我看起来像诱拐小孩的怪叔叔?”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不像,不过你有点像怪阿姨。”   菊部规正哭笑不得,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道:“火药是中国人发明的,中国人用它做鞭炮,外国人却用作枪炮。同样玄学易术源自中国,是一种伟大的预测术。难道范先生真的甘于在小小的算命馆里度日,不期望一个更大的平台,发挥更大的作用么?”   “免了,我这人胸无大志。只想开个小店,混个温饱,有空闲的时间喝喝酒,泡泡妞。”范剑南伸了个懒腰道。   “能否再考虑考虑?”   “不行不行,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把遁甲术给了你们,你要是跑去我隔壁开家算命馆抢生意咋办?就算抢不到生意,你这张要命的狐狸脸,也会抢我范大帅哥的风头。我坚决不干。”范剑南嬉皮笑脸地道:“告辞了。”   菊部规正看了范剑南一眼低声道:“你真的这么干脆的拒绝了,你以为你走得出去么?”   一个身影挡住了门,依然是那一身华丽的和服,那一柄红漆刀鞘的太刀。持刀的剑红郎千兵卫依然将真容隐藏在满脸的油彩之下。   “我当然走得出去,因为我知道,你不发话,他就不会拔刀。你需要我活着,因为八月十五还没有到。”范剑南朗笑一声,从剑红郎的身边走过,丝毫没有在意这人,也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刀。   菊部规正没有出声,看着范剑南的背影消失,喃喃地道:“这个无赖,他竟然真的拒绝了。”   “他还没有走远……”剑红郎千兵卫低声道。他的意思很明白,没走远,就追得上。   “不必了,这人软硬不吃,极难对付。你追上去也未必能杀他,何况他的背后还有他父亲范无敌。”菊部规正苦笑道:“这个结局也不算太坏,至少我们还有魏如山。” 第134章 五术会淹城   八月十五,中秋月半。   山、医、卜、命、相五术人宗师再度在淹城景区聚首,共赴甲子之约。   走在最前面的是苍云啸和龙大胆,然后是左相,范剑南懒洋洋地跟在左相后面,似乎还没睡醒。走在最后的却不是林若谷,而是他的女弟子林钟秀。   五个人沿着淹城景区的街道行走,都感到了一丝异样。今天是传统节日,原本应该很热闹的淹城景区现在却变得冷冷清清。大部分店铺开着,并没有关门,只是不见做生意的人。整个旅游景区安静得可怕。   范剑南打了哈欠道:“我说来得有点早,你们非得把我从床上拖起来。”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还想继续睡?范老板,拜托你有点时间观念好不好?”左相叹了口气道。   “请注意一点,我是老板,而你是帮我打工的。你需要对我负责,所以必须遵守时间,按时上班。而我不需要对自己负责,我想睡到几点起床,就睡到几点起床。”范剑南振振有词。   “你们别吵了,难道你们没感觉到这里有点不对劲么?”林钟秀皱眉道。   “当然不对劲,因为这里没有人了。景区的商铺,工作人员,游客,所有的人都不在了,有人提前清空了这个地方。”范剑南懒洋洋地道。   “清空了这个地方?不太可能啊,这里相当于一个小镇了,谁能把人都赶走。你有什么根据?”龙大胆惊讶地道。   “自然有根据,我们过来的时候,经过了一条路。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条路只打扫了一半。环卫工人没有完成工作,就提起下班了。   那些商铺虽然开着门却没人做生意,但是我敢肯定他们走了不久。你看桌上的茶杯还在冒着热气。   至于游客,今天这里根本就不会有。因为外面挂着因为内部装修暂停开放的牌子。   如果你观察够仔细的话,就会发现所有的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个问题。”范剑南打着哈欠道。   “说明什么问题?”龙大胆愣愣地道。   范剑南一边走,一边揉着眼角,叹息道:“说明魏如山起床比我早,他已经提前来了。而且还免费为我们清空了场地。”   左相目光闪动,低声道:“看来的确如此。”   范剑南微微一笑,突然拍着手道:“好了好了,都站好。由于本人率先进入过淹城水道。因此本人认为应该由我担任导游,请各位排好队跟我走。”   “凭什么?苍云啸也去过的,为什么要你带队?”龙大胆不服气地道。   “你觉得他这样冷冰冰一脸杀气的人,像做导游的料么?别给我捣乱,排好队。”范剑南嬉皮笑脸道:“我宣布五术人淹城一日游,组团成功。苍老师,先给他们发纪念品。”   “靠,你还真像个黑旅行社的导游,还没旅游先发纪念品,这是要坑我们钱啊?”龙大胆嘟囔道。“我看看这是什么,墨镜?这就是你的旅游纪念品?果然坑爹……”   范剑南也不理他,取过一副墨镜戴上,淡淡地道:“虽然在地下水道里戴墨镜看起来很愚蠢。但我还是建议各位都戴着,因为里面状况复杂,一旦迷路了,这副眼镜也许就能救你一命。因为只有戴着这种眼镜才能够看到我们上次留下的路标。”   苍云啸已经把墨镜戴上了,其他人明白这是真的。范剑南或许会乱开玩笑,但苍云啸不会。   “好了,好了。我们五个人,乘两条船。我在前面尽量划得慢一些,你们不要距离太远。船上有救生衣,准备好就出发。GO,GO,GO……”范剑南的情绪莫名兴奋,真把自己当成来旅游探险的了。   五个人登上小船,向淹城的护城河划行,顺着上次发现的入口进入了地下水道。   他们这次人多,准备得也比较充分。进入水道之后,范剑南打开了照明设备,很顺利的找到了苍云啸刻在石壁上的暗记。   依照暗记的指示他们在复杂如迷宫的地下水道中穿行。四周一片黑暗,也很安静,只有水滴从石壁顶部渗透滴落在水中的声音。   “等等……先停一下。”在一个岔道口,苍云啸突然低声喝道。   范剑南停下双桨,扭头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这里有人来过。”苍云啸冷漠地指着石壁上道:“有人也做了记号。”   范剑南凝神看了看石壁上用粉笔画出的标记,用手一摸,点点头道:“看来他们比我们早到了一步。这个粉笔画出的痕迹很新鲜,应该留下不久。”   “是魏如山?”左相动容道。   “肯定是他,上次他们也已经发现洞口。以魏如山和阿水的能力当然能够找到路。他们看来已经在前面等着我们了。”苍云啸默默地解下旅行背囊,取出他那张复合强弓。   范剑南也沉下脸道:“大家都小心着点,再过几个路口就到通往秘所的石阶了。龙大胆,把你准备的药包发给大家。没有这个,我们没法通过那条满是苔藓的石阶。”   “不必了,有人已经帮我们做了。”龙大胆的鼻子轻轻嗅了一下,“我已经闻到了味道,有人在焚香驱毒。”   范剑南轻轻呼吸了一口,果然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不是焚香,是炼丹。这是山术者的手段,肯定是阿水。他肯定在前面设置了丹炉,用山门炼丹术的法子,改炼药为熏香。用来祛除那种苔藓散发的至幻气体。”苍云啸咬牙道:“山术丹中有一种丹药叫祛邪散,可以除秽正气。这是一劳永逸解决那些苔藓的办法,我早该想到。”   “好啊,好啊,看来这位老先生还真是服务周到,不但驱散了整个旅游景区的人,还在地下水道帮我们开路。”范剑南耸耸肩道:“各位怎么看?继续前进还是就此打退堂鼓?老实说,我都没意见。”   “我有好奇心,但我也怕死。不过能赶上五术人的聚会,死也值了,我去。”龙大胆一咬牙道。   范剑南转向了左相,左相摸了摸鼻子道:“我也觉得应该继续进去,否则只怕会遗憾一生。”   范剑南看了看林钟秀叹息道:“秀秀妹子就不必多说了,你肯定是听你师傅的,绝不会退出。至于苍云啸么……明知道阿水在里面,我如果拦着他不让进,只怕他会先找我拼命。”   “那你还在等什么?”苍云啸冷冷地道。   “不等了,意见统一,继续前进。”范剑南耸耸肩,补充道:“但我总觉得很不安,也许我比你们更怕死。”   “暂时还是安全的,即使魏如山即使在里面,也不会对我们动手。因为他需要我们开启那道青铜门。”苍云啸淡淡地道。   “如果这算是安慰,那么多谢你让我知道自己还有几个小时能活。”龙大胆瞪了他一眼。他和苍云啸简直是一对冤家,时不时要斗斗嘴。用左相的话说,此二人的命相水火不容,极度向冲。   范剑南也懒得理会,继续划着船前进,不多时就来到了地下水道的尽头,石阶旁边。   巨大古拙的石阶上果然被清理过了,那些青苔全都已经枯死,像是被人喷洒了大量除草剂的结果。石阶上每隔二三十米就设置了一个香炉,里面散发的香气令人的头脑顿时为之清醒。   走上石阶之后,范剑南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香炉,还是热的,苍云啸的判断果然没错。阿水和魏如山已经彻底毁了这些散发着至幻气体的苔藓植物。   龙大胆低头摘下一片苔藓,用手捻了捻,低声苦笑道:“果然是这种东西。”   “你见过这种苔藓?”范剑南皱眉道。   “一些古代医书上记载过,我还没见过实物。这种东西医书上叫做云苔,性寒味甘,可以入药。一旦植物受损,所散发出的气体具有强烈至幻作用。我还以为已经绝种了,想不到这里到处都是。不过全部枯死,周围还烧了祛邪散,应该无害了。”龙大胆摇头道。   范剑南拍了拍他道:“继续走吧,向前面走两百米左右之后,石壁上有条裂隙可以拐进地下溶洞。”   “我估计在那里会碰上熟人……”龙大胆挤挤眼道。   “魏如山和阿水……”苍云啸手中的复合弓捏得铁紧,脸上冷得如同冰霜。 第135章 青铜巨门   地下溶洞之内灯光绚丽,几十盏大型射灯,把整个洞穴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两个人站在青铜巨门的入口前,一身唐装的老人和一身黑衣的年轻人。   老人是魏如山,年轻人是阿水。   “魏先生,看来五术人已经到了。”阿水低着头道。他在魏如山面前一直低着头,保持着一份谦逊,从未抬起过头。   因为他知道,魏先生不喜欢张扬的人。也因为他知道,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和眼神最容易暴露他的内心。   “他们要是不来,我又何必在这里等。”魏如山微笑道。   “但是……魏先生真的不需要多点人手了么?”阿水低声道。   “哼,就凭他们五个人么?”魏如山冷笑道:“一帮毛头小伙子,怎么,你还真把他们当五术宗师了。”   “我是担心那个范无敌……最近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这个人像是突然失踪了一样。还有林若谷,此人虽说已死,但没有见到他的尸体,我总有点疑惑。”阿水冷静地道。   “该来的始终会来,无论死活我都给他们准备了一个位置。这不是靠人多就能做成的事,况且我认为除了我们,没有人再有资格进入这里。”魏如山微微一笑。他为这一天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无论是杀师反叛,还是隐姓埋名二十多年,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但是当他站在青铜巨门的面前,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的心,却跳得像个初恋的孩子。无人知晓着青铜巨门之后是什么,而人类对于未知事物总是心存一份敬畏。他魏如山也不例外。   再大方的人,也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容分享的。五术秘所只能属于他自己,所以魏如山不允许任何手下涉足这里。事实上他也已经下令,他的手下根本不允许踏入淹城一步。   范剑南带着其余四个人走进了地下溶洞,第一时间被溶洞内的奇景所震慑。他们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一片黑暗,仅靠两支探照灯的照明根本无法看清洞穴的全貌。   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魏如山设置了无数照明设备,已经把这里照得通明。洞穴内的奇石怪柱,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眼前。大自然千万年的鬼斧神工,有一种夺人心魄的魅力。即便明知这里的危险,众人还是忍不住惊叹。   “终于来了,你们总算没有让我太失望。”魏如山缓步从巨大的石柱背后踱了出来。如雪的唐装,花白的须发,宛如雕塑般的沉稳刚健。   阿水依然习惯性地站在他的身侧,低头垂手而立,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一看到他,苍云啸几乎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复合弓。但是一只手轻轻地在他小臂上拍了拍,是范剑南。   范剑南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控制情绪,自己却漫步向前,走到溶洞中间。   “魏如山,这一天你恐怕等了很久了。但是你要失望了,这里是五术秘所,非五术人莫进。即便你术力高深,即便你有随手杀死我们的能力,但是没有我们,你依然进不去。”范剑南淡淡地道。   “所以我在等,我一直很有耐心。”魏如山微笑道:“我一直认为耐心是成就大事者必须的具备的素质。但如果你们拒绝开门,我的耐心只怕会崩溃。开门,否则我就让这世间将再不见五术流传。”   魏如山微微一抬手,单手掐了一个指诀,溶洞中的几十根钟乳石柱便接连碎裂,大块大块的石屑剥落下来。露出了几十根原本存在的青铜柱。柱上古朴厚重的青铜纹饰森然。   魏如山周身术力似乎得到了这些铜柱的某种指引,如同潮水般疯狂涨起,他微笑道:“太极即气,一气积而生两仪,一生三而五行具。在这溶洞之中妙化生极,自得天地。我身为地相勘舆师,在这里便已经占据绝对主动。我看不出你们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狂妄自大,即便我们打开了门你也未必就能杀我们。因为在这门之后有什么,你我都不知道。   还有一点更为可笑,你自称要灭五术人,但你根本不能否认,你自身所学也不过是五术之一。”范剑南冷冷地道。   他说的也是实情,五术人六十年一聚,知道秘所内情的人早已不在人世。即便是魏如山也不确定青铜巨门之后有些什么。只要魏如山还心存顾虑,就暂时不会对他们动手。   但他这一席话显然惹怒了魏如山,这个老人冷笑一声,手指微微一动,范剑南便如受重击般弯下了腰。他感觉犹如有人在他脑中狠狠地敲了一锤,一股刺痛和眩晕感几乎让他站立不住。   “小范……”龙大胆立刻上去扶住他,伸手一探他的脉搏,发觉他并无大碍这才放心,低声道:“别跟他硬顶,这老家伙心狠手辣。”   “放心,我有数……”范剑南趁着弯腰的时候低声道:“告诉他们,待会看我眼色行事。”   龙大胆会意,抬起头对魏如山怒喝道:“魏如山,我们自认会开启那扇门的。你身为术界前辈对一个年轻人下手,还有没有廉耻?”   左相往前踏了一步冷笑道:“这个人如果还知道廉耻,又怎么会杀死自己的师傅。龙医生,你太高看他了。”   苍云啸冷静地迈出一步,他手中的几张纸符随时准备出手。于此同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林钟秀也无声地后退一步了。五个人以一个非常古怪的位置站在了一起。   五道同源不同类的术力彼此呼应,在五个人身侧形成了一道术力网络。五术化五行,相生相克,彼此依存。立刻把范剑南所受的不适感觉逐渐消弥。   “五术合一?呵呵,五术人几百年来斗来斗去,最后竟然能站在一起。真是让人感动的场面。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无谓的挣扎。”魏如山轻笑道。“开门吧,别再让我动手。”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瞪了魏如山一眼,向溶洞中的青铜巨门走去。他的身后是龙大胆,左相,苍云啸和林钟秀。五个人即便在行走时也保持着特殊的站位。   魏如山对他们临时以站位结成的术阵不屑一顾,他知道,自己只要动手,足以使对方在瞬间就阵毁人亡。术者虽然借天地规律,但自身的术力依然是最直接也最致命的。   站在青铜巨门之前,范剑南把手放在了门上的那个五个掌印之一。沉重古朴,布满青绿色铜绣斑痕的青铜巨门散发出一种沧桑的历史感。范剑南闭上了眼睛,仔细体会着这种感觉。同时,他的术力在掌心如同漩涡般展开。   然后是龙大胆把手按在了门上,然后是左相、苍云啸,最后是那个文静而带着一丝病容的林钟秀。   门上青铜所铸的五个掌印,被五只手同时按住。山、医、命、相、卜,五术人宗师的掌印之下,五道术力相互渗透蔓延。   青铜巨门上所铸的奇形兽首突然张口,原本兽口中叼着的铜环落下。铜环上还带着一段粗大的青铜锁链,顺着兽口延伸至内部,这似乎是某种开门的机关。   魏如山眼中一亮,嘴角浮起笑容,眼中却似乎带着某种狂烈的情绪。   他身侧的阿水也缓缓抬头,不动声色地看着那扇门。   五术人尘封已久的秘所终于要再次开启了,几乎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着期盼和憧憬。唯独范剑南,他的眼中依然一片清明,伸手握住了那个粗大的铜环…… 第136章 离间   看到范剑南拉门环的手势,阿水的脸色陡然一变,大喝道:“小心,他要搞鬼!”   几乎就在同时,青铜巨门内传来一阵铰链轮轴的转动声音。古老的青铜巨门缓缓张开了。   范剑南举着手里的门环,缓缓转身苦笑着道:“我像在搞鬼么?有你们盯着,我敢搞鬼么?”   魏如山冷冷地看着他,他一直在注意着这几个人,尤其是范剑南。就在刚才范剑南开门的一刹那,他也隐隐感觉这家伙的手势有点古怪。但是并不是指诀,也没有任何术力波动。所以他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理会。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门开了,现在怎么办,你们进还是我们进?”   “阿水,你准备照明具,让他们先进去。”魏如山走到阿水身边低声道:“给我盯住这个范剑南,这小子奸滑得很,别让他耍滑头。”   阿水点点头,提起一盏照明灯跟在他们后面。范剑南一阵无奈,只能带着五术人继续前进。青铜大门厚有一尺多,这个的厚度令人咂舌。但走进去之后不久,所有人都停住了,前面似乎又是一道门。   这门更为奇怪,虽然也是青铜质地,却没有任何纹饰。门的表面铸造得凹凹凸凸,粗糙不平,像是一种极为简陋的铸造技术。   范剑南伸手摸着门,眉毛皱了起来,“这扇门恐怕没有办法了,这青铜有点特殊,似乎能够隔绝术力。”   左相点点头道:“青铜是红铜,锡,铅的合金,这扇门颜色有点发黑,估计在合金之中加重了铅的比例。   因为铅的原子序数大,密度大,对于很多射线都有屏蔽作用。术力的本质也是一种能量,或许这铅对术力也有阻隔作用。”   阿水冷冷地看着那扇门,脸上阴晴不定。   魏如山分开众人,走到了门前,抬手敲了敲门,也皱起了眉头。   “等等……我似乎看出点什么来了?”范剑南抚摸着门上的几个凹陷,突然道:“把你的圣物给我,就是那件玄黄玉佩。”   “什么意思?”魏如山皱眉道。   阿水急忙道:“魏先生,这人狡猾多诈。决不能把圣物交给他。谁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范剑南耸耸肩道:“那就没办法,只能耗着了。大家都是出身五术人,即便你们脱离门派但说到底也是术界中人。难道对五术人聚会的传说没有感到奇怪么?”   “有什么奇怪的?”   “五术人聚会为什么要带着三才圣物?你们看这门上凹凸不平,但仔细观察却可以发现有些图形非常规则。比如这个圆形,铸造得极为规整。还有这个正四边形,精度极高。”范剑南淡淡地道。   “那么这说明了什么?”魏如山冷冷地道。   “天圆,地方。天圆地方的本质来源,是源于先天八卦的演化中,所推演出的天地运行图,这个各位想来都知道。   其中外部环绕的卦象,代表天的运转规律,而中间方形排列的卦象,则代表地的运转规律。   天是主,地是次,天为阳,地为阴。两者相互感应,生成了天地万物,其中人又正好是天地的精华物质所构成,因此被视为天地万物之灵,能够感通万物,最灵者也。   天、地、人合为三才。三才圣物之中,九天盘龙玉璧象征天,所以是圆形。而你拿着的玄黄玉佩则是象征大地,所以是方形的。其余的,还要我多说么?”范剑南得意地道。   “你是说,三才圣物才是打开这道门的钥匙。”魏如山眼中精光暴射,盯着范剑南道。   “第一道门,需要五术宗师联手打开。第二道门却是要确认我们是否持有三才圣物。   这就是为什么五术人宗师必须齐聚,而且必须持有三才圣物的古老规定。   这只是我的猜测,但如果不试试,怎么能知道我猜测的正确与否?”范剑南微笑道。   魏如山眼神一动,冷笑道:“试试当然无妨,但三才圣物但并不止我一个人持有。你们手里也持有象征人的那件,你们先来。”   范剑南转向龙大胆低声道:“拿出来吧,我们没有选择。”   龙大胆年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伸手把手中的探灯交给了苍云啸。自己则解下了背在身后的背包,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红木盒子。   打开盒子之后,一尊造型古怪的陶俑显现在众人眼前。这六十年来一直由医术者保存的三才圣物之一,黑色陶俑终于重现真容。   这陶俑不大,黑色粗陶制成,也就二十几公分,形制却十分怪异。不是坐像也不是立像,而是双手平端,身体半蹲着。   “不错,就是这件东西,三才之一。”魏如山动容道。   范剑南拿起陶俑,伸手摸了摸门上的那些凹陷处。把陶俑放在了一个大小合适的地方,“看来应该是这里了。”他微微一笑,转头对魏如山道:“现在该你了。你也别藏着掖着了,拿出来吧。”   魏如山拿出了玄黄玉佩,缓步上前。他走到龙大胆的身边时,突然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如果你打算趁我转身的时候用银针刺进我的穴位,的确是防不胜防的偷袭手段。   让我猜猜,你看我的眼神告诉我,你应该是想刺入足阳明胃经的某个穴位。能伤却不会致命,果然是医者仁心。   不过你只有五分之一秒的时间,从认穴到出手,最多只有五分之一秒。而我更快,七分之一秒之后,世间再没有五术传人了,你知道我能办到。现在你确定要这么做?”   龙大胆虽然还在笑,却已经笑得很勉强,他隐藏在手中的银针却却再也没有拿出来的勇气。   这个老人慢吞吞地扭头看着他,那看似昏黄的老眼中蕴含着可怕的杀机。五分之一秒内杀死所有人,这听起来很难令人相信,但龙大胆却知道这个老者能做到。   “你放弃了,真是聪明的选择……如果不是留着你们有用,现在你已经是尸体了。”魏如山微笑着转身,把玉佩放在那个正方形的凹陷处。   现在铜门之上,一块玉佩,一尊陶俑,只剩下另一个空白的地方。   铜门毫无动静,范剑南干咳道:“看来我们还缺一件东西。我说,那件东西在谁那儿呢?快点拿出来,老魏可不是有耐心的主,据说他只要五分之一秒就能杀人哦。”   龙大胆故意装模作样在兜里掏了半天,苦笑着道:“没有,实在变不出来。”   “我没说你,我问的是他。”范剑南转过身看着阿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姓苏,山术传人苏玄水。”   “是又怎么样?”阿水依然沉静如水。   “也不怎么样,只不过我听说九天盘龙玉佩原来在山术者手里。你没听说过么?”范剑南看着阿水笑道。   魏如山没有说话,冷眼在一旁看着他们。   阿水淡淡地道:“我当然知道。我几年前反出山门时,也曾想过找到那件圣物。可惜,老爷子死也不肯交给我。”   范剑南微微一笑,有意无意地看了魏如山一眼,“是么?苏老头这么倔啊,可我听说他对你很喜爱。就算把山术宗师传给苍云啸之后,还嘱咐他不要找你寻仇。呵呵,也难怪,老人嘛,哪有不喜欢孙子的?”   阿水冷着脸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真没其他意思。”范剑南摇手道:“我只是说苏老头对你这个亲孙子不错。并没有说九天盘龙玉璧就在你手里,请不要误会。不过,我听说他把象征山术宗师的阴符也给了你,有这事么?”   这话一出口,阿水和魏如山的脸色都变了。魏如山眼神如电,逼视着阿水。   阿水脸色微微一变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他叹了口气道:“难怪魏先生说你诡计多端,这算什么,是挑拨离间么?你确定魏先生会上你的当?”   “无关挑拨,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范剑南微微一笑。   魏如山的脸上阴晴不定,看着他们,谁都不知道这个危险的老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137章 九天盘龙玉璧   阿水看着范剑南,突然轻轻地拍起了手,“范大师,好心机,好手段。利用这么开门这一件小事,就开始耍手段离间我和魏先生了。可是你算错了一点,我和魏先生都不是容易轻信的人。”   范剑南微微一笑,“这个我自然知道,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爷爷都敢卖,他还能相信谁?换个角度来说,一个人如果连自己亲爷爷都卖了,又还有谁会相信他?”   龙大胆笑道:“这句话在理,真他妈在理。”   “够了!”阿水厉声喝道:“你不要在试图拖延时间,赶快把门打开!”   范剑南叹了口气,“我也不想拖延时间,可开门是需要钥匙的。有人藏着钥匙不肯吐出来,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是无奈之下,才找你帮忙的。”   “够了!都给我住口!”魏如山冷喝道。   “魏先生……”阿水看向魏如山。   魏如山叹了一口气道:“阿水,自你反出山门追随我以来,我待你怎么样?”   阿水的脸上依然镇定,“魏先生也相信这个人的话?”   “我当然不信。”魏如山微笑道:“阿水,你知道我一直很看重你,待你如同子侄,很多事情都交给你办。不过我想知道,关于山术阴符的事,为什么你从未对我提起过。”   魏如山脸上笑意依然,但阿水的心却在逐渐下沉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老人,他已经对自己起疑心了,或者他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现在只是更加怀疑。   “那件事……因为我告诉了魏先生之后,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徒增猜疑。”阿水镇定自若。   “噢,原来是这样。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隐藏九天盘龙玉璧也是为了避免我的猜疑呢?”魏如山不动声色地道。   阿水看着魏如山,心中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脸上却丝毫未露痕迹,反而微微一笑道:“当年我投靠你的时候,只有十六岁,不但两手空空,还饿了两天肚子。是魏先生你亲自下厨给我煮了一碗面,两个鸡蛋。   这些魏先生或许忘了,但我却一直记得。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如果身上有这种东西,我想至少会换几个烧饼填饱肚子再说。   再说我跟随魏先生这几年,如果那东西在我身上,又怎么能丝毫不露痕迹?”   “有道理,所以我在想,或许你真的是被冤枉的。”魏如山眼神闪烁地道:“又或许你比我想象中的得更可怕。”   范剑南不失时机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也觉得奇怪。本来在山门最得宠的小师弟,要什么有什么,却非要反下山门去给某人充当打手爪牙,这本身就奇怪得很。   不过我认为十六岁就能反下山门,把自己祖父打成重伤的人,根本不是常人。既然是非常人,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范剑南的话声音不大,充满了调侃和嘲讽的意味。但听在阿水和魏如山的耳中,却像一柄大锤狠狠砸在了两人的心上。   “简直是无稽之谈,好,就算我把那件东西藏起来了,几年不露痕迹,那么肯定也藏得非常隐秘。一件藏得很好的东西,我怎么拿得出来?”阿水冷笑道:“再说圣物和别的东西不一样,物性奇特,蕴含千百年来五术人所积累起来的术力。这样的东西又怎么能藏得住?”   魏如山看着他一言不发。   范剑南嘿嘿一笑,“平常或许藏得不错,可今天不见得。如果我有一件圣物,恰好我又知道趁着五术人集会有机会解开圣物的秘密,自然也会带在身边。”   “你……”阿水怨毒地看着他。   魏如山淡淡地道:“阿水,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如果东西在你身上,现在拿出来也不晚。”   阿水惨笑道:“魏先生,你终于还是不相信我,我无话可说了……”   “既然这样还等什么,搜一下就知道了。”龙大胆嚷道。   “别费劲了,东西并不在他身上。”范剑南道:“不过我知道东西在哪里?”   魏如山神色一动,“到底在哪里?说下去。”   “坎为水,重重险陷之象向下内敛之意。苏玄水正是如此。《象》曰:习坎入坎,失道凶也。”范剑南慢条斯理地道:“这个溶洞的西北角有个池塘,地下水会聚成池。地下水阴气过重,足以遮掩圣物的痕迹。”   阿水的脸色终于变了,目光忍不住向西北角看去。   范剑南微微一笑,“如果你比较为难,我可以代劳去拿。”说完迈步想走出去。   “慢着!”魏如山一声断喝,“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他一转身指向龙大胆道:“让他去!”   “我?”龙大胆一愣,“为什么?”   “因为范剑南太狡猾,相比之下我最放心你,还不快去……”魏如山微笑道。   龙大胆一阵无奈,在这老家伙的逼视之下,他自认为不是威武不屈的英雄,只能硬着头皮向外面走。   地下溶洞中的西北角地势偏低,自溶洞上方渗出来的地下水都汇聚到了这里,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水不深,却凉得刺骨。   龙大胆一手拿着探照灯,一手挽着袖子在水里摸索。   阿水的脸上却依然平静如水,但范剑南却知道他已经在紧张了。   “找到了……”龙大胆嚷道:“找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圆圆扁扁的,像是个玉石的盘子。”   “拿过来。”魏如山冷冷地道。   龙大胆拿过来之后,嘟囔道:“这就是九天盘龙玉璧?但这玉璧上完全是空白的,哪有龙?”   魏如山拿着玉璧用光一照,满意的点点头,“就是这件东西,青色玉璧,上面的龙纹隐在玉璧之下,只有对着光才能看到。”   范剑南冷冷地瞪着他道:“二十年前就是为了这东西,你突袭范家,伤了我爷爷,杀了我妈。我想这东西你应该不会认错。”   阿水冷笑道:“这是栽赃,这件东西是在山术者手中。苍云啸现在是山术宗师,所以自然持有这件圣物。你们预先藏好了这件圣物,却反过来栽赃给我。其目的就是让魏先生对我心存猜忌,用心歹毒。”   “好了,阿水。别说了,我依然相信你的忠诚,一如既往。”魏如山微微一笑,“何况东西到手了,我们又何必纠结其他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让阿水心中一悸。   最后一件圣物被按在门上,一瞬间,三件圣物像是相互呼应一般。一阵阵的术力涟漪泛起。   站在门前的魏如山,身上的白色唐装无风起舞,仿佛被无形的术力鼓满。   范剑南盯着青铜门上的术力波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些术力的波动似乎带着某种特定的规律。   一个念头突然闪现,莫非这和那些古物一样,上面留有术力记载的某些讯息,只有三件圣物合在一起时才会出现这种奇特的变化。   范剑南闭着眼,企图靠感觉去弄清这种玄妙的规律。可惜现在术力的无形轨迹变幻得太快,他根本记不住这么多种变化。   地面一阵颤抖,三件圣物同时掉落在门前,而第二道青铜门也缓缓张开。五术人秘所就在眼前。 第138章 反骨   眼看大门已开,魏如山此时也不讲什么高人风范了,抢在众人之前,随手抄起地上的三件圣物。   苍云啸眼睛一亮,略带嘲讽地摇摇头,“难为你这么大年纪,身手还这么灵活。可惜你两只手拿三件东西,连起码的指诀也完不成了,还怎么靠术力威胁我们?”   他一言既出,立刻抽出合金长箭,一把复合弓拉得如同满月,正对着魏如山。   范剑南心里暗中叹了一口气,这苍云啸还是沉不住气。魏如山如果这么容易对付,又怎么会如此有恃无恐。   果然,苍云啸的弓一拉满,弓弦就“嘣”地一声轻响。只是这声音却不是箭离弦的声音,而是弓弦断了。   魏如山缓缓转身冷笑道:“以指诀化阵法只是小道,我早已说过,此地都在我的绝对控制之下,结果你还是不信。看来需要一点教训……”   老人的脚步向前迈出一步,苍云啸只觉得持弓的左手传来一股巨力,犹如成百上千斤的压力全部压在他的手臂上。   “咔嚓……”一阵骨骼脆响传来,苍云啸的左手软软地垂了下来。   “哼,不自量力的蠢货。你们的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之下,现在还有人怀疑我的说法没有?”魏如山冷冷地扫视着众人。   苍云啸咬着牙,强忍着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但他额头的汗水已经淋漓而下。简便是铁打的硬汉,在手臂骨折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若无其事。   龙大胆叹了一口气,打开了针盒,三根银针飞快地刺入了苍云啸的肩膀处。苍云啸的痛楚立刻减轻,他感激地看了龙大胆一眼。   “别动,我只是暂时麻痹了你的手臂神经,骨头还没有接上。”龙大胆皱着眉,捏了捏苍云啸的手臂,顺势一抖,把几支合金箭作为支撑,绑在了苍云啸的手臂上。   “谁让你帮他的?把它取下来!”魏如山冷冷地道。   “你他妈还想怎么样?取下来他这只手臂就废了!”龙大胆扭头怒喝道。   “要不是看你们还有点用,我早就杀了你们。”魏如山冷冷地道。“我就是要废掉他这只手,怎么,你有意见?”   “我有意见。”范剑南挡在他们身前,“门已经打开了,三才圣物也全部落在你手里。我想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为了什么?你是为了解开三才圣物之迷,还是为了苍云啸的一只手臂?”   命术师左相和地相师林钟秀也上前两步,挡在苍云啸身前。   魏如山冷眼看了看他们,沉声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别再让我发现你们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否则我下次出手,就要有人死了,我说到做到。阿水,你看着他们,再有人异动立刻格杀。”   “是的,魏先生。”阿水点头道,他的脸上依然平静,保持着一份谦卑。仿佛对先前的那些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魏如山冷哼了一声,转身走进大门。以范剑南为首的五术人跟在他的身后。一脸阴沉的阿水走在最后面,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第二道门之后是一个巨大的石室,里面的面积很大,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四周散落了不少破碎的陶器和锈迹斑斑的青铜器,也有不少龟甲兽骨,都不知道多少年了,积满了尘埃。   脚踩在无数年积累的尘土之上,就像踩在积雪上,每一步都留下了很深的脚印。   石室的正中有一个高台,一缕光线从上方落下,正射在高台之上。这石室的上面似乎有个缺口直达地面,只是很高很窄,而石室又深入地下,所以只有太阳运行到一个特定的角度时,阳光才能从石室顶部那个很小的孔中直射进来,落在祭坛上。   范剑南恍然大悟,难怪五术人的集会有特殊的时间规定。也许那到阳光也只有六十年才能有一次照到祭坛上。这一切无疑都是古人经过精密地测算过的。   “果然是五色祭坛,五术五行,阴阳生化。想不到我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这一切都是天命么……”看着高高的祭坛,魏如山觉得微微失神。   一众人走近那个祭坛,发现祭坛全是由石头堆砌。石头上的雕刻奇形怪状,有人有兽,有日月星辰,还有怪异夸张的人面。看得出及其久远,却早已辨别不出是哪个年代的遗迹。   祭坛呈四边形,顶部有着明细的石刻分割。魏如山拿出罗盘,却皱起了眉头。罗盘在疯转,没有一刻停歇,根本就无法确定方位。   范剑南心中一动,微笑着道:“根据古法,三才圣物是放在神龛上的。东、南、西、北、中,五术人各占一位,祭天悟道。按照五行方位,每人轮到一次坐镇中宫,参悟三才圣物。可惜……我们现在有七个人。”   魏如山眼神一动,转向林钟秀冷喝道:“那个丫头,论资历我是你师伯。论术力修为,你更没得比。这里没有你的位置了,下去。”   林钟秀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表面看起来柔弱不堪,还带着点病容,但性子却是非常刚烈。哪里容得这个师门叛徒对自己吆三喝四?   她柳眉一竖正要发作,却听范剑南轻声在她耳边道:“听他的,别吃眼前亏,更别坏了大家的计划。”范剑南的声音虽然微不可闻,却正好能让她听清。   她狠狠瞪了范剑南一眼,转身走下了祭坛。   看着林钟秀走下祭坛,左相突然对魏如山一拱手道:“魏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魏如山皱眉道:“怎么,小伙子,你也想跟我耍什么花招?”   “不敢。我只是一个旅居海外的普通命术者,由于家师遇难,代他参加五术集会罢了。我和魏先生并无恩怨,这次只希望这次仪式早点平安结束。所以有几句话必须向魏先生说明。”左相不卑不亢地道。   魏如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跟他走到了一边。   “魏先生,你代林小姐参加自然没有问题。但是你必须提防你手下的那个人,不能让他代替苍云啸成为山术者的代表。”左相低声道。   “你是说阿水,什么意思?”魏如山一皱眉道。   “五术人的仪式一旦开始就不能有丝毫闪失,这也是历代五术人为什么只有宗师能够参加的原因。而你那个手下如果代表山术者参加的话绝对不妥。”左相低声道。   “有什么不妥?”   “鬼影子王松,魏先生应该知道这个人吧。”左相淡淡地道。   “我知道,此人是相术者分支,人相一流的宗师。你提到他是什么意思?”魏如山皱眉道。   “因为他曾经看到过阿水,他说此人脑后见腮,有反骨特质。关键时刻,必然反噬其主。所以我认为不但不能让他在祭坛上,而且在我们举行仪式的时候必须控制住此人。”左相冷静地道。   脑后见腮即是脑后见反骨。这个说法是有道理的。   脑后见腮、指的是脸上下巴两侧的腮骨相对扩张、横出、甚至骨角明显。就是从背后看、也能明显看得见腮骨的锐角、这就是脑后见腮、或者称为;反过来看也见骨。贬义的说法就是脑后见反骨。   脑后反骨、脑后见腮的脸形不少。从相学的行局说、除了圆圆脸的水形人之外、其它的木、土、金、火形都有类似的脸形。就相学相生相克的理论说、下巴是水的范畴、而方形带锐是带金、金水相生是一种积极的象征、如果金水是缺乏的命格、那是喜生而逢生、吉而堪断;如果金水是有余的、那是屋漏偏遇连夜雨、祸也可言。   不过、总的来说、腮骨突兀的人是金气太盛、为人胆大敢为、精力充沛、又性格严厉偏于做作、但处事精明敏捷。多见于从事行武的职业、或多动作的差事、是一些很有能力和很有毅力和动力的人才。不过这类人在相书上称为豪吞之辈,是不甘于人下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那么请告诉我,你凭什么让我相信?”魏如山冷笑道。   “很简单。范剑南和你有血仇,龙大胆对你掠走他的黑陶俑心怀怨恨,林钟秀视你为师门叛逆,而刚才你还弄断了苍云啸的手臂。五术人中只有我和魏先生并无利益冲突。我甚至不认识那个阿水,自然也没有必要害他。我只是来参加一个五术人仪式,想太太平平回去而已。我觉得魏先生没有不信我的理由。”左相苦笑道。   “那你认为该怎么办?”魏如山沉吟道。   “魏先生留在祭坛上,五术人皆在你的控制之中,自然不必担心。但阿水和林钟秀如果下了祭坛,说实话,我很担心他们会做什么对大家不利的事情。不如,让龙大胆用针灸术封住他们穴道,暂时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左相低声道。“五术人集会六十年一次,我想魏先生还是谨慎点为好。”   魏如山看了看他,脸上阴晴不定。 第139章 一缕阳光   魏如山沉思了一会儿,从内心来讲,他也非常不放心阿水。这人虽然表面恭顺,但城府太深,从他隐藏圣物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怀有异心。特别是他还持有那张颇有些威力的阴符。   嗯,天生反骨……这个小子连自己爷爷都敢下毒手,确实难保他会不会突然反水。魏如山暗忖道。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挥手,不动声色地道:“阿水,你过来一下。”   “是的魏先生。”阿水低着头走过来。   魏如山看了看林钟秀道:“我有点不放心那个丫头,你找绳子把她捆了。”   阿水应了一声,用随身携带的绳索把林钟秀捆住。   林钟秀虽然身怀术力,但在体质上只是个寻常人。哪里是阿水这种武术高手的对手,挣扎不过,只能不住地喝骂。   阿水冷着脸,一挥手,把绳子在林钟秀嘴里也绕了一圈,勒得紧紧的。不让她再发出声音。   “喂,你有点过了吧,对女人也这样?是不是人啊?”范剑南不满地道。   “魏先生的话,必须照办。”阿水淡淡地道。   魏如山点点头,“我很欣赏你的办事风格,很严谨。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办到。”   “魏先生,请吩咐。”阿水眼神一动,立刻垂下了头。   “我希望你站着别动,让龙大胆用银针封住你的经脉。”魏如山森然道。   “这……魏先生!”阿水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魏如山。   “怎么,你觉得这件事有困难?”魏如山阴恻恻地道,他的一只手缓缓地伸了出来。   他的手指长而有力,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很难想象一个老人会有这样一双手。更不会有人想象到,这双手蕴含着怎样恐怖的力量。   阿水看着魏如山半天,终于叹了一口气,神色落寞道:“魏先生,你还是不信任我。”   “这和信不信任无关,只是必须做到的未雨绸缪。你能不能做到?”魏如山低声道。   “我有选择么?”阿水张开双臂淡淡道:“如果这能让魏先生放心的话,来吧……”   魏如山对龙大胆使了个眼色,低声喝道:“你去,封住他经脉。至少让他两小时内不能行动。记住,不要耍花招。”   龙大胆哈哈一笑,“让我整别人,我还有点保留。如果是他,我给他十二根针。人体十二条正经,我给他来一个全封。”   龙大胆得意洋洋地走到阿水面前,“小子,你也有今天?别动啊,你老板看着呢。千万别动,小心我的手歪一下,穴位错了,整你个半身不遂。”   阿水气得牙痒却只也能强行忍住,因为魏如山就站在他的身旁,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出手。数根银针入体,阿水只觉得半身完全麻痹了。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范剑南,他知道这一切肯定又是这个人设下的圈套。   从一开始他就在设计自己,利用魏如山来对付自己。不但搜出了自己苦心隐藏的九天盘龙玉璧,现在更让自己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更糟糕的是魏如山现在开始严重怀疑自己了。   “忍住,一定要忍住。事情还没到最后关头,胜负还未可知。”阿水不住地提醒自己,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直到自己的身体完全麻痹,失去了知觉。   范剑南虽然一直微笑着旁观,但心里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原本是想借此机会故意挑事,让阿水和魏如山反目。即使阿水不是魏如山的对手,但至少也能消耗魏如山的体力。等魏如山对付了阿水,到时候再做打算。想不到这个阿水居然如此能忍,竟然毫不反抗地接受了这一切,绝对是一个可怕的人物。   魏如山看着龙大胆用银针封住了阿水全身的经脉,这才算是放心。挥手让龙大胆把阿水和林钟秀弄下了祭坛。   祭坛是四边形,以四象为基础,而四象则由阴阳相互变化而产生。为阴阳运动变化规律中的四个标定点,有东、南、西、北的分属。   少阳归属东方,形象为青龙,性质为木;太阳归属南方,形象为朱雀,性质为火;少阴归属西方,形象为白虎,性质为金;太阴归属北方,形象为玄武,性质为水。   如果将四象与五行相比较,就会发现双方有非常多的相同之处,五行木归东方,火归南方,金归西方,水归北方,土归中央。   五术人山、医、命、相、卜的基本构成,都是源自易经,易经涵盖时空,宇宙的万事万物,都是阴阳相互对立又能相互转化,自然暗合五行之数。   魏如山是玄术大家,略一思索便知道其中奥妙。只是他出身地相勘舆师,惯于依仗罗盘,在这磁极紊乱的地方有些施展不出。   范剑南冷冷地道:“如果你是想确定方位,只要稍等片刻就好,你等了这么多年,难道等不得这片刻时间了么?”   “你知道方位?”魏如山盯着他道。   “不知道,”范剑南摇摇头,他看着落在祭坛中心的那一缕阳光淡淡地道:“不过我知道,这一缕阳光便是我们的机会。”   “阳光?”左相皱眉道。   “是的,阳光的偏移是有方向有角度的。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阳光在向哪个方向偏移。就能判别东西两个方向,从而确定方位。”范剑南点头道。   “太阳东升西落,落在祭坛上的这道阳光却正好相反。也就是说光斑向哪个方向偏移,哪个方向就是东方。妙啊,这都让你想到了。我就知道你小子一肚子鬼主意。”龙大胆愣了一愣,大笑了起来。   魏如山何等精明,范剑南一说阳光他就想到了其中的玄机,于是便死死盯着祭坛上的那道阳光。   趁魏如山盯着阳光,注意力分散的一刹那,范剑南飞快地和龙大胆、左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受伤的苍云啸脸色苍白,也对他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祭坛上的那一缕阳光所牵动的是众人的心。只是那一缕来自地面的光线穿透狭长的孔道,本来就已经非常的黯淡。如果不是这地下暗室之中漂浮的灰尘,几乎就要被众人所忽视了。   “五术一脉,薪火相传,虽衰弱而不断绝。岂不就象这阳光么?”左相感慨道。   “也许吧,灰尘使这黯淡的光线得以被人发现。三才圣物却使五术人六十年一聚。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三件东西虽是强加于五术人的桎梏,但其实也为五术人的世代延续提供了足够的凝聚力么?”范剑南叹道。   “是啊,或许世间任何事物都是如此,有着两面性。”龙大胆苦笑道。   “都别待在那里扯淡了,你们还没到发感慨的年纪。我已经确定方位了,都给我过来,按照方位坐下。谁敢耍花招,我立刻就杀了他。”魏如山喝道。   范剑南苦笑着摇摇头,走了过去。五个人按照五行特定的方位盘膝坐在祭坛上。   魏如山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把三件圣物放在了祭坛的神龛之上。那一缕淡淡的阳光透过石室上方的孔道,照在了三件圣物之上。   三件圣物在阳光下光晕流转,在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间,蕴含在三才圣物其中的术力像是被彻底激发,汹涌澎湃。整个祭坛都被笼罩在三件圣物说蕴含的术力之中。   在圣物发出的光线折射之下,祭坛呈现出青、黄、赤、白、黑五种色彩。五色祭坛被激发启动,古老未明的术阵随之运转。   祭坛上跪拜的五个人,轮流行礼祭拜上天,即便是魏如山也带着一片虔诚之色跪拜。五术人延续千年的神秘仪式真正开始了。 第140章 碎梦   随着五术人的术力展开,在祭坛上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网。而这术力所织的网映射到五色祭坛上,又被祭坛上的术阵无限放大。   那一缕阳光陡然暴涨,亮得让人无法睁开双眼。三件圣物在强光照耀下流光溢彩。   五色祭坛上的五个人,急速变动着彼此的位置。他们都是在顺应圣物上的术力波动,改变着彼此站位。而每一个进入中宫的人,对圣物的术力感觉最为敏锐。   随着阵型变化,范剑南进入中宫,炙烈如火的阳光当头照下,圣物蕴含的术力能量差点令他当场昏厥。只是十几秒钟,他就支持不住,双手一推掌诀,立刻过宫换位。   其他人也未必比他好多少,都是一进中宫位置就承受不住,迫不及待地换位。没有人能够承受那种酷刑般的感觉。魏如山却苦苦支撑着,想尽量在这种状态下追寻到圣物蕴含的术法之理。   这人也确实厉害,硬是死撑,在中宫位置待着,足足十几分钟,到实在忍不住才实行轮转换位。   按照甲子轮回,五个人各有十二次轮换的机会。三个轮回之后,魏如山感觉到了古怪,虽然他拼命延长时间,但根本一无所得。这些圣物蕴含的术力虽然被五色祭坛极度放大,但却这种术力似乎很杂乱,毫无规律可循。   “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需要依靠菊部归正那条老狗,才能破解三才圣物之迷?”这让个想法让魏如山感到极度的不甘,“不!五术人历代祖师既然定下了这样古怪的仪式,必然有他们的用意。一定可以找出某种规律,一定可以!”   他一咬牙,双手一分,右手掐住手指关节,丁壬起壬寅,猛然加大了术力的输出。   原本的术法平衡顷刻之间被打破,上方落下的一道阳光再次暴涨,三件圣物也猛然一亮,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等到阳光黯弱下来的时候,三件圣物已经完全失去了术力波动宛如死物一般。   五色祭坛失去圣物的支撑,隐秘的术阵顿时终止。   “不!”魏如山双目充血,惊呼着扑向神龛。“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圣物毁了……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神龛上的三件圣物布满了裂纹,魏如山的手稍一触碰,就化为了一堆碎屑。   魏如山呆了一呆,猛然转身指着范剑南暴喝道:“你们竟然敢骗我!圣物是假的!”他怒极之下须发皆张,周身术力暴涨,竟然发出一连串炸响。   “等等……”范剑南后退了一步,脸色一变。   “怎么,你还有话说?”魏如山狞笑道:“真的圣物在哪里?”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纵然你怀疑我们给你的圣物有假,可你为什么不想想,三件圣物中玄黄玉佩一直在你手里,照理应该是真的吧。可你看看现在的样子……”   魏如山心中一动,“是啊,玄黄玉佩我一直带在身边。为什么也碎了?”   他沉着脸喝道:“照你的说法,圣物是真的?可为什么会这样?”   范剑南眼珠一转,摇头道:“我也没说圣物是真的。”   他这话一说,魏如山脸色大变,可还没等他喝问,旁边的龙大胆先怒了。“放屁!黑陶俑是老子家祖传的,这还能有假。”   范剑南苦笑道:“我也没说是假的。”   魏如山狐疑地看了看龙大胆,又看了看范剑南,厉声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既然现在这个样子,我就索性说出来了。”   魏如山一把揪住他,怒道:“你他妈还在跟我耍花招,信不信我立刻废掉你?”   范剑南冷静地道:“你只要敢伤我,我立刻闭口不言。让这个疑惑一直伴随到你老死,就算你进了棺材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你……混蛋……”魏如山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你再敢骂我一句,我也不说了……”范剑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腔调。   “好好好……小子,你狠,你够狠。”魏如山气得脸色发白,抓着范剑南的手却松开了。   范剑南掸了掸衣服,慢条斯理地道:“我的疑惑是从那第二道青铜门开始的。”   “第二道青铜门,你什么意思?”魏如山喝道。   “年代,那道青铜门和这里的一切,至少应该追溯到商周时期。而且和古代方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范剑南缓缓道。   魏如山怒道:“五术人本就源于先秦方士和阴阳家,这有什么可疑的?”   “这很正常,真的很正常。但我想问一句,三才圣物的传说源自哪个年代?”范剑南微微一笑。   左相在旁边插口道:“根据记载应该是唐代。”   魏如山点头道:“不错,玄黄玉佩就是唐八仙之一韩湘取和田黄玉亲手雕琢。”   范剑南微微一笑,“那么问题就来了,商周时期的青铜门,却要用唐代的三件东西作为钥匙开启,这本身难道不是一个致命的矛盾么?我所谓的怀疑,就是年代。”   魏如山心头猛然一跳,看着范剑南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揉了揉太阳穴道:“别急,我们不妨分析一下。这个秘所是古代术者进行祭祀仪式的场所,他们弄了这么一道门,必然就有相应的钥匙。我猜这才是真正的三才圣物。   只是这钥匙早已遗失在了漫长的岁月之中。我们换个思路,你们家丢了钥匙怎么办?自然是要再配一把。   在唐朝玄学大盛,所以一批术士制作了三件仿制的圣物。你应该知道根据相同的术法原理,制作具有相同术法作用的物品并非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是不是合理。”   魏如山呆了一呆,“你是说所谓的三才圣物只是备用的钥匙,而且是后配的?那流传下来的那些传说呢,都是空穴来风?可就算是空穴来风,也未必无因。”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惦记着你那个长生的美梦?古老的传说随着流传总是添油加醋,越传越邪。   又或者那帮术士先辈已经预见到了五术的衰弱。故意采用这样一种方式,让五术人每隔六十年相聚一次。所以五术的传承才得以延续。   晓知以大义,不如晓知于利……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看来古人比我们都明白。”   魏如山面如死灰,后退了一步,颓然道:“你是说,我奋斗一身,不惜弑师反叛,自毁容颜,到头来只是为了一个虚幻的谎言……”在这一刻,他的颓唐,他的老迈和他的孤独都暴露无遗……   范剑南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魏如山低着头,喃喃道:“没有人知道我受了多少苦,没有人知道……我杀了师傅,就像一条狗一样躲避着师门追杀,在深山里几乎烂死……   为了躲避范无敌的追杀,我一直逃到印度,在那个该死的地方待了四年……   我甚至把自己的脸整成别人,过着另一个人的生活。这一切是因为我知道,我的任何付出都会有百倍的回报。可是现在……我不甘心,绝不甘心!”他缓缓地抬起了头,冷冷地看着范剑南和众人。   “既然已经这样了……得不到,那么就毁了吧。你们都应该死,我要五术人从此在世间绝迹,我要术者从此消失。”魏如山冷冷地咬着牙。   范剑南早和其他五术人站在了一起,结成术阵,警惕地看着装若癫狂的魏如山。   魏如山狞笑着逼近,“今天你们毁了我毕生的梦想,我就毁了你们生存的希望。我是地相大宗师,我还要成为最强的术者,也是唯一的术者!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没有人……”他平展的双手术力狂涌,在空气之中嘶嘶作响。石室中的压力骤然增强。   龙大胆脸色大变,“操!这老家伙要发疯!这下完犊子了,彻底完犊子了……” 第141章 巧奔妙逃   魏如山单手掐起指诀,凝聚的术力如同炸雷般突然爆发。   五术人已经缺了林钟秀一人,结成的阵型力量大减,根本无法对抗。四个人的阵型立刻被巨大的力量所击溃。范剑南等人被这强大的力量抛飞了出去,重重地滚落下祭坛。   魏如山站在祭坛上,周身术力萦绕,衣袂狂舞,他大笑道:“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博,水火不相射。我已占据此地元气,成不败之势。还想跟我斗,你们凭什么?五术人,我呸!”   范剑南强忍着胸中翻涌的血气,从地上爬起来扶着龙大胆和左相,几个人都受了伤。苍云啸咬牙道:“他说得没错,在这里我们没有机会。逃吧!”   “你以为我们能够逃得了?不如拼死一击吧。”龙大胆怒道,他的额角鲜血直流,嘴角也肿了一大块。   范剑南擦了擦嘴角的血,沉声道:“拼不过他的,不过拖下去,也许还有一丝机会。要想活命,都听我的。现在开始,我会预先测算他的每一次行动……”   他死死盯着魏如山道:“他的攻击是借助地势方位,随机形成针对某个位置的风水煞局。煞局的形成之前,我们有几秒钟时间。如果按我说的移动,应该就能避开大多数的攻击,现在就看林老鬼什么时候来救场了。”   他正说话的时候,魏如山结成了一个指诀。   范剑南的瞳孔急剧收缩,脑中的遁甲盘符飞速展开,大吼道:“东南巽位……生门在东,跑!”   四个人撒开脚丫就向东跑,算是避开了一击。   魏如山眼神一动,又一个指诀结成。范剑南连忙停住脚步,扯着嗓子吼道:“东北艮位,八白左辅,生门在南面,南面!”几个人又改向南跑。   “西南坤位,二黑巨门,生门在北,跑……”   “西方兑位,七赤破军,生门西北……”   四个人明明紧张得几乎窒息,但整个场面却偏偏令人发笑。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们玩的老鹰抓小鸡游戏。四个人忽而向东,忽而向西,跑得不亦乐乎。   尽管几个人连滚带爬,狼狈不堪,范剑南随机应变的笨办法倒是奏效了。魏如山一时倒也再没攻击到他们。   不过,问题马上就来了。苍云啸还好,他虽然手臂断了,但毕竟习武多年,身法快捷,腿脚利索,却苦了其余三个人。包括范剑南在内的都是缺乏锻炼的豆芽菜,这来来回回,跑来跑去,累的气喘吁吁。   两回合下来,范剑南连喊话也顾不上了,反正就跑吧,身后三个人跟着跑。   龙大胆上气不接下气地埋怨着,“你这他妈什么馊……馊主意……老家伙没搞死咱们……咱们自己先累趴下了……”   范剑南苦笑道:“有种你别跟着我啊?”   “放屁!要死死一块!停下?我才不傻……”龙大胆怒道。   魏如山看着祭坛下疲于奔命的几个人,神色一动,狞笑道:“你们以为这样跑,我就没办法了么?好,你们会趋吉避凶,我就给你们来个更大的!”   范剑南突然停了下来,苦笑道:“别跑了,看来我们这次真的完了……”   “范兄,怎么停下了?”左相喘息着道。   “他在以这整个石室为煞局,我们逃不掉了……”范剑南看着祭坛道:“这一次真是完了,除非有奇迹发生……”   祭坛上的魏如山已经把地脉之力激发到极限,整个石室的地面都在微微颤动。魏如山的风水奇术,善于借鉴山川地理之势,形成对方的不利局面,借力发挥,势不可挡。   石室,包括外面的岩洞,再向外扩展的水道。每一寸土,每一寸山石、水流,无不为他所用,因为万物皆有势,而魏如山正是借势的高手。   他缓缓把苍云啸掉落在祭坛上的断弓拿了出来,放在脚下,冷冷一笑,挥手之间就摆成了风水局中比较著名的反弓煞局。   风水术认为,居住环境离不开气,有气才有生命。正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人就是靠这一口气赖以生存。   气的流动必然产生气场,而气场的运行只能直来直去不能自己转弯,所以如果住宅在弧形道路的一侧就会被道路带来的混乱气场冲击,从而形成反弓煞。   魏如山随手摆下这一局,和当初林钟秀摆下的风水磁龙相似。只是林钟秀的力量和他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术力狂涌凝聚于苍云啸那把复合弓,强大的气场凝聚待发。魏如山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煞局将成,范剑南等人的生死已在一线。   就在此事突然传来了一连串爆响,魏如山借助地势凝成的术力像是突然被这一连串爆响所影响,飞速流泄一空。   怎么会这样?魏如山心中一惊猛然抬头暴喝道:“是什么人?什么人敢泄我地气,坏我术阵?!”   身为地相勘舆师,他太了解那种爆裂的声音了,有人在用对冲之法化煞。只有剧烈的地气对冲,才能形成这样的爆音。而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毁掉他借助地气的优势。无论对方是谁,这个人肯定是对勘舆门的风水术极为了解。   地相勘舆师!!!难道地相一门之中还有高人?魏如山猛然一惊,死死盯着石室的门口,石室外有人!   人未到,声先至。随着三弦的古老乐调,有人低声吟唱,“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声音不高,却抑扬顿挫,把这曲临江仙演绎得极尽沧桑却不失豪情。   一个人从石室之外走了进来,身上的长衫和他弹唱的曲调一样,像是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那张虽经岁月蹉跎但依然俊逸的脸上隐然沧桑。“魏如山,我们真的好久不见了……”   看到这个人,范剑南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道:“林老鬼,你如果再不出现,我真的想骂娘了……”   龙大胆几乎哭出来了,咧着嘴道:“娘哎,终于见到亲人了。我承认,我已经在心里,骂了他十几遍了。他这简直是掐着钟点来的,太他妈关键了。”   “林若谷,你居然还活着……”魏如山一看到他这个师弟,立刻明白了一切。   “不敢,我身负师门重责,不敢早死。”林若谷抬头看了魏如山一眼,伸手一指,“你背叛师门,作恶多端,你如果不死,我不敢早死!”   魏如山仰天大笑,“看来你还是我当年那个懦弱的小师弟,本事虽然不济,嘴却从来不肯服软。可惜,你什么时候赢过我?”   林若谷冷冷地看着他道:“这一次,我却赢了……”   范剑南得意地看着魏如山道:“想不到这个结局吧,魏老鬼。就在你有恃无恐忙着参加什么狗屁五术聚会的时候,老林头已经带着另外两个老家伙控制了淹城外围所有的风水阵眼。现在是谁占据了主动?”   “哼,我这师弟是个死脑筋。凭他还想不出诈死的骗局,看来这又是你的主意。想不到你们范家居然出了你这么一个狡诈的小子。”魏如山冷笑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请以睿智来形容我。” 第142章 指掌间的煞局   魏如山看着范剑南,狞笑着从嘴角挤出了一句话,“小辈……小聪明只能逞一时威风,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你们——太嫩了!”   “小心!”林若谷蓦然惊呼,抢上前一步,双手指诀一动,硬生生和魏如山对了一式。他只觉双手像是碰到了烈火一样炙热,连忙退了几步。   “火煞!”林若谷脸色大变。   魏如山寒声喝道:“你以为靠阵眼封住一个区域的地气就可以赢我么?笑话!所谓风水无非是形和气,你就算封住地气,但心中有沟壑,掌上有山水。有形有气,你封得住么?”   风水术主要分为两大类,形势派和理气派。形势派注重山川地势的形状态势,理气派注重生气运用。魏如山独辟奚径,把这两项完全融入术法之中。   他的指诀左手象征山川形势,右手则代表气场方位。借助自身的强大术力,不必在假借地势地气,完全做到随想而动。如果先前他是在借势,那么他现在则是在造势。   林若谷虽然通过外部的几个阵眼,尽得地势之力,但和魏如山一对上手,竟然隐然落了下风。   林若谷心中暗惊,想不到这个师门叛徒这些年来在风水术法上竟然如此精进。   风水之术,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魏如山这一手凭指诀形山水,已经尽得风水术之精髓。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玄术行家,一照眼就知道林若谷处于下风。但现在林若谷是众人的希望,大家都知道,他绝不能败,他一败所有人就是死。   苍云啸一咬牙,抽出几张符纸就准备冲上去,却被范剑南一把扯住了。“你近不了他,那只是去送死!”   “那你说该怎么办?老林头一完蛋,大家都要完!”苍云啸焦躁地道。   范剑南朝他使了个眼色,“去把林钟秀放出来,五个人结阵上。”   苍云啸猛然醒悟,林钟秀还捆在不远处,放出她也能增加一份力量,连忙跑过去给她解绳子。   “妈的,老家伙太厉害。我估计林老鬼支持不住了。”龙大胆脸色有点发白。   林若谷确实有点撑不住了,他和魏如山的对决已经完全处在被动防守之中。   魏如山站在高台之上,形势左低右高,白虎抱青龙。本是犯了风水形煞之中的白虎煞。林若谷借地理之势无限加重这种煞局效果,所以魏如山本该处于劣势。   但魏如山左手指节微曲,成尖角突出直指煞位,不但化煞而且反制林若谷。这是形煞中的火形煞克白虎煞的一种,魏如山以手势化形,竟然比林若谷借势还强。   这实际上是一种变相的斗风水了,靠的是术力和对风水术数的理解。   魏如山狂笑道:“你这种程度的白虎煞,虚有其形,简直笑话。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庚金白虎煞局。你不是会装死么,我现在就一式就送你归西。”   庚乃秋天肃杀之气,刚健为最。得水而清者,壬水也,壬水发生,引通刚杀之性,便觉淬厉晶莹,无坚不摧。   同样是白虎煞局,对比之后高下立现,魏如山的白虎煞局以壬水为引,把这煞局的威势发挥到了极致。   林若谷终于撑不住了,他所营造的术局被一击而溃,自己也喷出了一口鲜血,只是依然强撑着不倒。实际上他的体内被狂暴的庚金之气催伐,伤得着实不轻。   以庚金对庚金,以硬碰硬。魏如山也后退了一步,脸色一阵青白,但是他显然比林若谷要好得多。   这时范剑南等人组成的术阵也冲了上来,拼死抵住煞局的余势。   即便是五术人结阵而来,范剑南一进入煞局所笼罩的范围也是为之一滞。庞大的庚金煞气余威,依然把五术人的结阵防御切割得支离破碎。   范剑南只觉得胸口一阵烦闷,体内隐隐然绞痛如刀割,受了术伤。体质稍弱的左相和林钟秀都吐了血。龙大胆立刻给了他们几颗药丸,暂时稳定伤势。   魏如山冷冷看着他们,嘲讽道:“看来这才是五术人大集会。该来的都来了,不过你们今天都走不出去了。”   “都退后!”林若谷闪身挡在他们身前,继续和魏如山的煞局对抗。   龙大胆看了看范剑南低声道:“看来我们的时间到了。现在只有一条路了……”   范剑南苦笑道:“死路么?”   龙大胆摇摇头,“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你有办法不早说!”苍云啸怒道。   “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用针术彻底封住我全身的神经,这样我可以忽视他对我身体的一切伤害。即便他把我的内脏绞成一滩浆糊,短时间内我也感觉不到疼痛。只要我能在断气之前能接近他,把银针刺入他的经脉,就有机会杀死他。”龙大胆脸色惨白,但却毅然决然。   “屁话,你这是同归于尽!况且,你并不一定有机会,这老家伙本来身手就比你快。你这办法连同归于尽都算不上,只能算是送死。”范剑南摇头道。   “总比大家都死好!”龙大胆一咬牙,抽出一把银针。   范剑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怒喝道:“你不能死!左相和林钟秀受的术伤很严重,你死了,没人能救他们。”   “我去!给我施针。只要我近了他的身,我就有机会杀他,而且机会比你大。”苍云啸突然道。   “你……”范剑南沉默了,现在这个情况,苍云啸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是山术者,习武多年,如果单纯论拳脚功夫,绝对是第一流的武术大师。魏如山也未必是他他对手。   “只有我有机会,来吧,别再犹豫了!”苍云啸从背后的箭囊里抽出两支锋利的合金箭,一支拿在手里,另一支叼在了嘴里,神色一片冷静。   龙大胆神情一黯,“你会死的……”   “拼了!来吧,快点,别他妈像个娘们!”苍云啸怒道。   龙大胆一咬牙,“行,老苍,我龙大胆佩服你是条汉子!只要你够快,我保证短时间内你绝不会有事。”   龙大胆凝神出手,五支闪闪发亮的银针,没入了苍云啸的身体。借助奇特的中医针灸术,这五支银针可以彻底切断苍云啸的痛觉神经,保证他在行动过程中不会因疼痛而迟缓,也不会因剧痛而昏厥。   就在此时,魏如山的风水煞局再次击退了强弩之末的林若谷。   林若谷伤上加伤,现在他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口中淌出的血不断滴落在地面上。那把从不离手的三弦就在他的身边,只是他的手指已经无法再拨动琴弦。   刚才的和魏如山对决的那一击,他不但是内腑受创,他的手指也已经全部骨折。“我还是低估了你。不过即便我林若谷身死于此,但我依然可以无愧面对历代祖师。而你,纵然强大,依然是个叛逆之徒……”林若谷缓缓抬起头,俊逸的脸上如同白纸般毫无血色。   魏如山冷冷一笑,“只有懦弱者才会自我安慰。我不需要……”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一排符箓激射而出,燃烧得纸符把组成煞局的术力撕开了一道口子。一条黑色的身影飞快地突破煞局,冲向了祭坛。   是苍云啸,他要兵行险着!舍命犯险,意图近身格杀魏如山。这是五术人目前唯一的机会。 第143章 婆罗门秘法   魏如山并没有把飞扑上来的苍云啸放在眼里,他从来就看不起这个所谓的山术宗师。   在他眼里山术一脉自苏子青死后,早已名存实亡。这个苍云啸不过是一介武夫,难成大器。五术人之中,目前能和魏如山勉强过手的,也只有林若谷一个人罢了。   所以魏如山的主要精力依然集中在林若谷的身上,防止他趁势猝然发难。面对冲来的苍云啸,他只是微微动了一下脚步,单手伸出双指,煞局立成。   这一次他以双指为锋刃,前后无遮,摆出的是风水煞局“天斩煞”。   这天斩煞和其他煞局不同,原是指两座大厦靠得很近,致使两座大厦中间形成一道相当狭窄的空隙,远望去就仿似大厦被从天而降的利斧所破,即为天斩煞。   物理学上有一个名词叫“窄管效应”,可以很科学的解释“天斩煞”。实验证明,由于两个很高的大楼之间形成的窄管效应,能本来的三级风增大到八级大风。   魏如山以双指模拟煞局形态,术力奔涌之下,气势丝毫不弱于真正的天斩煞局。   天斩煞的特点是风速湍急,气流冲击力强劲。魏如山又特意动了一步,脚踩巽位。   巽属风,这天斩煞局的风势得巽位本卦支持,更是风力强劲。魏如山有充分的信心,苍云啸即便能够冲上祭坛也会倒在自己脚下。因为迎着天斩煞局突进,必然会被煞局形成的术力重创。   “小心,快躲!”范剑南惊呼道。   已经晚了!!!   苍云啸高速突进,已经和煞局形成的术力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噗”地一声,苍云啸胸前如同被利刃所斩,爆出了一片血雾,重重地栽倒在魏如山脚下。   “老苍!”龙大胆红着眼吼道。   魏如山冷冷地一笑,“五术之首,山术者从此除名了。”   “只怕未必!”一支锋利无比的三棱合金箭簇狠狠地穿透了魏如山的脚背,把他硬生生地钉在祭坛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魏如山甚至还没感觉到脚上的疼痛传来。倒在地上的苍云啸已经蓦然跃起,单手拔出衔在嘴里的另一支箭,由下至上猛然扎向魏如山的咽喉。   这是极其凶险的杀着,由于事先用针灸术麻痹了神经,苍云啸重伤之后并没有因疼痛而失去行动能力。   他反应极快,立刻出手把魏如山钉在原地,再从地面跃起,趁势突袭。那支锋利的三棱合金箭如果刺中,势必会从咽喉向上,直透魏如山的脑部。   所有的希望都在这突袭的一箭,虽然他的弓早已断了,但箭依然锋利。   就在这一瞬间,他早已虚脱的身体如同忽然飞升了,所有的意识也消失了,所有残存的力量都在这一击。   但事与愿违,魏如山的身体似乎极古怪的向后延展。他的脚被钉在地上,根本没有可能移动,但是身体就是莫名其妙地向后延展了一大块。   锋利的三棱箭头从他脸颊旁划过,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槽。   一招失手,苍云啸几乎呆立在那里没有动,他浑身都没有感觉,但是他知道自己浑身都在颤抖。筋疲力尽,心力交瘁,摇摇欲坠。   终于还是失败了,苍云啸的心头一阵恍惚,他这时也已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但出奇的是似乎还能听到魏如山粗重的喘息。   于此同时,魏如山一把呃住了苍云啸的咽喉。苍云啸已经无力挣扎,身体里的力量已经在逐渐消失。他受伤太重,刚才的两下,已经是拼尽全力的强弩之末。   “你这是什么妖法?”苍云啸满嘴是血,艰难地道。   “印度瑜伽……”魏如山冷冷地把他推倒在一旁,低头拔出了脚背上的箭,“想不到,第一个让我受伤的竟然是你!不过我不会杀你,那样太便宜,我要你在这里活活疼死!”   “老苍!”龙大胆怒嚎了一声就准备冲过去。   “别去!”范剑南断喝道:“他不杀老苍,就是为了把我们引过去送死!”   “那就拼了吧……大不了一死!!!”龙大胆双目充血,嘶声嚎叫道。   “说的没错,你们都会死。我还要这个家伙看着,你们一个一个的死!最后再轮到他!”魏如山狞笑着抬起了受伤的脚,踩在苍云啸的脸上,苍云啸无力地闭上了眼。   魏如山冷冷的看了一下祭坛下的众人,微微一笑,“我还是想先从我这个师弟开始杀起。师弟你我心里都明白,你已经受不住我的一击了。你装死也好,装熊也罢,现在你已经失败了。别反抗,可以少吃一点苦头。”   林若谷冷冷地看着魏如山,他早已抱着一死的决心。   魏如山缓缓抬手,聚指为山,化形风水。“还记得这一式么?藏风纳水,当年你老是练不好,师傅让我指导你。因为他知道,即便是他自己也比不上我。我才是百年难遇的术法奇才……嗯……什么人?”魏如山话还没说完,顿时一声低呼。   “魏如山,你最好放了他。等我们了过恩仇之后,再谈杀人吧。”这突兀的一句话令所有人都呆住了。   在场的几个人,林若谷和魏如山有仇,但他已经伤重力竭;苍云啸和魏如山有仇,但他已经倒在魏如山脚下;范剑南和魏如山有仇,但他显然不是对手。   所以说这句话的另有其人,一个魏如山也感到畏惧,足足逃避了二十年的人。   范坚强,从黑暗中缓缓走来,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的形象与其说是个术者,倒不如说像个已经过气的中年运动员。壮硕的身材,穿着廉价的运动服,脸上的胡子又似乎好几天没有刮了。   看到这个人,魏如山就知道事情要坏了。二十年前自己怕他,二十年之后面对这个人,自己依然觉得心虚。   “范无敌!你还是来了……”魏如山的声音竟然有一丝颤抖。   “我来讨债,你欠我的,总是要还。”范坚强毫无表情地走过来。   “这……你们家老头子?”龙大胆拍了一下范剑南低声问道。   范剑南点点头。   “范无敌,别以为我真的怕你!”魏如山暴怒道。“你敢过来,老子立刻踩爆这人的脑袋!”   “你杀不杀人关我屁事!除了你的命,我什么时候拿别人的命当回事了?倒是你这条命,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了。”范坚强大步走了过来。   随着范坚强的来到,石室之中原本的术力波动顿时紊乱起来,汹涌而狂暴。大部分逸散的术力几乎咆哮着都汇进了范坚强的身体,这种气势让林若谷也感到心惊。   范加强几个大步跨出之后,骤然加速,整个人就像一辆小坦克般地狂冲猛进。一般术者以术力外放伤人,他却是内敛术力,伤人先伤己。自身固然忍受着术力对身体内腑的缓慢噬咬。但举手投足之间却足以爆发出最纯粹强劲的术力,每一击都能让对手的身体瞬间爆裂。   魏如山指诀连动,一连串风水煞局启动。但根本对范坚强造成不了威胁,因为从指诀聚形化象,到风水阵的结成有很短的空隙。范坚强精于计算,他可以利用这个短暂的时间空隙从容绕过攻击。   范坚强几个换步,就已经冲上了祭坛。魏如山脚部被龙大胆所伤,行动多少受到了影响,避闪不及。   沉重的一拳打在了魏如山的胸前,拳头带来的冲击撕裂了肌肉,凝聚的术力猛然爆裂,将他背后震开了一个很大的伤口,爆出的血雾如同一片淡淡的红色云彩。   “魏如山,老子要取你人头,祭我老婆!”范坚强暴喝道。   魏如山被这一拳的冲击之力打得连退两步,脸上的五官几乎拧在了一起,半跪在地上。   “哈哈哈哈!!!”魏如山缓缓地仰起头,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怨毒地道:“范坚强!我还是赌对了。你这一拳还是没有能我的命,所以你也命不久矣!你难道忘了前段时间那个特殊的术阵了么?”   范坚强依然站在那里,呆呆地如同雕像,他脚下浮现的黑色阵图,使他的周身浮起一片黑色的纹络,密密麻麻地蔓延到他的全身,犹如藤蔓般疯长。   “糟了!那是什么?”林若谷惊呼道。   “老爸!”范剑南红着眼要扑上去,却被龙大胆死死拉住。   “这是我逃亡印度这几年悟到的婆罗门秘法阵。我明知你有可能出现,怎么会毫无防备?”魏如山吐了一口血,艰难地道:“我一直没有离开这个祭坛,是因为我暗中布下了这个阵法。我一直在等你,终于等到你了!你纠缠追杀我二十多年,到头来依然毁在了你的冲动上!这个术阵虽然无法直接伤你,但却能让你短时间内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现在到底是谁能取谁的头颅?”   “魏如山!你别碰他!”范剑南双目尽赤的咆哮道。   “我虽然重伤,但依然可以灭掉你们。只要我除掉这个人!”魏如山颤抖地伸出了手,艰难地掐指成诀。 第144章 反水   就在范坚强手足受困,魏如山指诀将成之际,一道寒光乍起!!!   魏如山的右手齐腕落下,掉在地上,手指还在不断地抽动。   “啊!”魏如山一声痛呼,随即毫无声息,因为他不敢再喊。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匕首上还带着他血液的余温。   魏如山的背后缓缓转过来一个人,依然一脸恭顺的笑意,“魏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剧烈的疼痛都没能掩盖魏如山的震惊,他太熟悉这个人,也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阿水,你想怎么样?”他颤声道。   千钧一发之际,在魏如山背后暗施突袭的正是阿水。这个冷静如水的年轻人终于在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之下,亮出了自己的刀。   祭坛下的几个人,包括范剑南在内都大吃了一惊。刚才连番剧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魏如山的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已经被龙大胆封住经脉不能动弹的人已经不在原地躺着了。   “山术隐符!”范剑南心中猛然一动,肯定是这样。   “咔嚓。”一声脆响。   “别动,魏先生……小心受伤。”阿水的声音依然温柔而恭顺,但他的手却毫不留情地折断了魏如山的另一只手腕。   “呃……阿水,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一向很合拍,没有必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即使你帮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要钱的话……”魏如山疼得额头全是汗水,连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别废话了,等你杀光了他们,下一个就是我。我说得没错吧?魏先生,最了解你的人还是我。”阿水脸上的神色依然很安静。   “不……我不明白……”魏如山脸色苍白地道。   “噢,你不明白什么?为什么龙大胆封住我经脉,我还能动?”阿水微笑道:“山术中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江湖杂学,向来不被正统术者所看得起。恰好我知道其中杂耍般的一种障眼法。所以龙大胆刺入我身体的银针大都偏了几寸。   恰好你们一开始就盯着圣物,后来又忙着相互斗法。   本来就算我用隐符也很难接近你,不过斗法的时候术力波动剧烈,正好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了你。这些五术人倒真是帮了我一把。”   “你到底想怎么样?”魏如山脸色铁青地道。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阿水邪邪地一笑。   魏如山无可奈何,刀尖在喉,他空有一身术法却根本没法施展。祭坛下的林若谷等人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龙大胆低声道:“这算怎么回事,他们窝里反了?或者阿水莫非是我们自己人,到魏如山那里卧底的?”   范剑南神色不定,摇摇头道:“他肯定另有目的。快,去把我爸和老苍救下来啊。再待会儿他就要断气了!”   阿水神色一动,厉声喝道:“都别动!”   范剑南故意冷笑道:“动了怎么样,莫非你还要杀害人质?拜托,我真巴不得你杀了这老狗。只要你肯杀了他,别说动一下,就算让我当场跳舞给你看,我也没意见。”   龙大胆这会儿胆气也足了,“哎,我说那啥,虽然你小子过去不咋地,好歹现在有立功表现。先让我们救了人,以前的事我们就不追究了。”   阿水淡淡地道:“你们不追究?可是我要追究。谁再敢动,我不但会杀了魏如山,还有这位无敌一时的范无敌。”   “什么意思?”龙大胆愣愣看了看范剑南,低声道:“你说这小子是不是抽风了,莫非刚才我扎他穴位扎得不对位置,搞得他神智不清了?”   范剑南沉声道:“他不是神志不清,而是有恃无恐,因为他的帮手到了。”   林若谷神色一变,“帮手?莫非……”   范剑南无奈地点点头。   石室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人穿着宽大的白色和服,白发披肩,正是阴阳流的流主菊部归正。看到石室里的情况,他忍不住放声大笑,“范桑,看来我的这一注压对了,你看呢?”   “原来是你……菊部,阿水,你们这两个小人!”魏如山又惊又怒,咆哮道。   “魏先生,火大伤身啊……年纪大了,情绪激动容易中风的。”阿水一脸平静地把匕首抬了一抬,魏如山立时住口了,只是显然极度不甘,胸部急剧地起伏着。   范剑南只能无奈苦笑,五术人的危机还没等缓和,形势又急转直下。   “不管怎么样,先让龙大胆救人!”林若谷沉着脸道。   “救人当然可以,不过我要先拿到三才圣物,或者拿遁甲天书来交换……”菊部归正微微一笑。   魏如山放声大笑,“你来晚了,菊部归正,三才圣物已经完全毁了。想不到吧,你机关算尽,为的只是一些毫无价值的破烂。”   “噢,那真是真可惜啊。不过毁了也无妨,你这个风水术师的价值并不低于三才圣物。而且我对你的风水之术兴趣更大。”菊部归正微笑道。“现在的情况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的情景,风水术和遁甲术两位重量级大师都在我的手里。我如果不趁机谈谈条件不是太亏了么?”   “菊部归正!让那个混蛋放人,我什么都可以答应!”范剑南怒喝道。   “很遗憾,范桑,你已经失去谈判资格了。”菊部归正微微一笑,“可是有了这两位,我已经达到了此次中国之行的全部目的。我看不出你还有什么和我谈条件的筹码。”   范剑南面沉似水,“不,你还有一个目标没有达成!这个目的就是我谈判的筹码。”   “哦?这我倒是来兴趣了。那能否请你说说,你的筹码是什么?”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先让龙大胆救人,我才会告诉你。”   “流主,这人太过狡猾,我们不能上他的当。”阴阳师队伍中走出来一个人,正是菊部归正的侄子菊部宗藏。   “不!我觉得可以给他这个机会,因为我倒是很想看看他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如此有恃无恐。”菊部归正微微一挥手,“阿水,控制住魏如山和范坚强,让他们救苍云啸。”   龙大胆和左相两个人立刻奔上祭坛,把苍云啸先抬了下来。一摸苍云啸的脉搏,龙大胆脸色一变,“还好,还算是有救!!!”说完立刻取出银针和药丸,开始紧急施救。   菊部归正淡淡地道:“现在该说说你的筹码了。我的筹码是你父亲,你的筹码又是什么?”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的筹码就是——三才圣物。”   他一言既出,所有人都呆住了。三才圣物不是已经毁了吗?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又冒了出来?   阿水淡淡地道:“菊部先生,别听这个人胡说八道,我亲眼看着三才圣物被毁。他只是在骗你!”   “骗,还是没骗,听我说完才知道。你们想听我继续说下去么?”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菊部归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 第145章 还有筹码   范剑南看了看菊部归正,又看了看受制于人的魏如山,苦笑了一声,“不得不说,这次五术人聚会真是曲折多变,够写一部小说了。”   “说正题。”菊部归正冷冷地道。   “好吧,好吧……说起来都是三才圣物惹得祸。魏如山这老狗对这三件东西这么在意,而我却让他很顺利的拿到了,甚至我还帮了他。作为他的仇人,你们不觉得很奇怪么?”范剑南眨眨眼道。   “你说的帮助他是什么意思?”菊部归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本来第三件圣物在阿水的手中,我却故意把他暴露给了魏如山。这是在你们没有来之前发生的事。”范剑南耸耸肩道:“别这么看我,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问阿水。别看他老是一脸冷静,我敢打赌,现在他心里恨不得咬我两口。”   菊部宗藏看着阿水道:“这是真的?”   阿水点点头,“是真的,他还仗着卦术,帮魏如山取得了我那件九天盘龙璧。”   “哦?有意思。那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菊部归正眯起了眼。   “因为原本我就有一个小小诡计,或者说计划。”范剑南缓缓道:“我原来就计划用赝品调换调换那三件圣物。如果真的圣物不到手,我怎么能用赝品调包呢?”   “什么,三件圣物被调包了?这不可能,在开门之前,我仔细看过圣物,都是真的。而开门之后,圣物一直在我手里,而且我一直小心提防着你。你并没有任何机会调包的!圣物是在我加大术力的时候自然碎裂的,我看得清清楚楚!”魏如山又惊又急地吼道。   “如果被你发现,那还能调包么?”范剑南悠然道:“况且我说的只是调包,并没有说是我亲自干的。你也不想想,如果圣物是真的,怎么会包含杂乱无序的术力讯息?在你加大术力的时候又怎么会碎掉呢?”   “那你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做的手脚?”阿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难道是在祭坛上的时候……”   “猜对了,我就知道,如果足够细心的话,你肯定能猜到我耍的小花招。”范剑南哈哈一笑。   阿水冷笑道:“开启青铜门的时候,那三件圣物的确是真的。然后魏先生一直亲自拿着,你自然也没有任何机会调包。但是在祭坛上的时候,魏先生把三件圣物摆上神龛。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   “不!不可能?我一直看着的,我一直看着这三件圣物的。”魏如山狂吼道。   范剑南对魏如山的激动嗤之以鼻,“你年纪够大了,就算患老年痴呆都不稀奇,何况健忘。你忘了,我提醒你看阳光辨别方位的时候,你的视线离开了这三件圣物。别这么吃惊,我的确是故意引开你的视线。”   “就算我的视线离开了圣物,但我一直留意着你们,当时的距离,你们根本不能接触到圣物,根本不可能调包。”魏如山虽然还敢不相信,但他的脸色却有些变了。   “我们是没动。”范剑南道:“因为我雇了一个人,趁你不备的时候把圣物调了包就走。当然,你并没有看见这个人,因为我给了他一张苍云啸的隐符。也难怪你没发现,因为这个人不是术者,身上没有术力波动,而且他还是偷东西的行家里手。”   “他是谁?”魏如山咬着牙道:“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该死的混蛋!!”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杀谁?告诉你也无妨。十几年前,曾经有个专门盗窃文物和艺术品的大贼,而且他制作的赝品几可乱真。被他调换盗窃的艺术品,往往在几年之后才能被发现。江湖人称鼠爷,你应该听说过这个人吧?”范剑南笑着道。   龙大胆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我说小范,你说的这是真的?你真的让鼠爷把圣物调包了?”   阿水也皱眉道:“我知道这个人,不过就算这人制作赝品很厉害,也只能做些寻常文物。而圣物是有术力波动的,这个一般人无法仿制。”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知道一个人可以办到。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菊部流主的那位宝贝侄子。问问他,前不久是不是高价买了一幅有着很强术力波动的油画。”   菊部归正猛然回头道:“宗藏……”   菊部宗藏一脸尴尬地道:“是……是有这么一回事……”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本来我的计划很完美。你们是没看到假圣物碎掉之后,魏老狗那悲愤欲绝的崩溃表情。我估计他都想跳楼了。而我呢,既骗过了魏老狗,又得到了圣物。   可惜啊,魏老狗没跳楼,反而想对我们下毒手。然后林老鬼来了,然后我老爸又杀了出来,然后阿水和你们又横插了一杠子。   如果你们不出现,我将会是这次聚会的最大赢家。可惜啊,我的完美计划就这样被你们彻底搅黄了,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范剑南苦笑着摇头道。   魏如山气得浑身哆嗦,但却无言以对。他从没有想到,他会被一个年轻后辈玩弄于股掌之间。   菊部归正鼓掌大笑道:“果然精彩,范剑南,我早就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这么说,三件圣物现在都在你的手里喽?”   范剑南微微一笑,“当然。鼠爷这个老贼很精明,得手之后立刻就溜了。按照我们的约定,此刻三件圣物就在某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等着我去取了。”   诡魅如白狐的菊部归正微笑道:“所以现在你打算用圣物来和我谈判?”   “看看魏如山的样子,你就该知道真正的三才圣物价值绝对在风水术和遁甲术之上。完全有资格成为谈判的筹码。”范剑南正色道。   “你的条件。”菊部归正道。   “除了魏如山,我要带所有的人离开,包括我老爸。”范剑南缓缓道。   菊部宗藏突然放声大笑道:“范剑南,你以为我蠢么?现在你们都已经落在我的手中,即便你手里真的有三才圣物,我又何必跟你谈条件?我完全可以把你们抓了,然后严刑拷打,逼你说出圣物下落。相信我,这么做虽然粗鲁,但通常都是很有效的。”   林若谷在一旁苦笑着低声道:“鬼子就是鬼子,不但自大狂妄,而且毫无信义可言,就算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变。小范,你本就不应该对他们抱有什么希望。”   “是吗?我还一直以为菊部先生是个很懂道理的人,看来我错了。”范剑南笑嘻嘻地道。   菊部归正狐疑地看着范剑南,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因为他隐隐感觉到范剑南的笑容里蕴含着嘲讽的味道。   他突然对范剑南感到有些忌惮,这个年轻人本事不高,能耐不大,但是机巧百出,令人防不胜防。稍有不慎,就会中他的诡计。自己和魏如山都上过他的当。   但目前的情况,五术人和魏如山两败俱伤,自己一方已经稳操胜券,难道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后手?他的这种镇定,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所倚仗呢?   菊部归正虽有白狐之名,却也看不透范剑南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人。 第146章 狂暴出笼   菊部归正一直盯着范剑南,想要看穿他一般。范剑南丝毫不示弱,和他讨价还价。五术人和阴阳师两帮人剑拔弩张,谁都没有注意到祭坛上的阿水。   就在范剑南提出用三才圣物换取所有人离开的时候,巨石堆砌的祭坛上无声无息地崩出了一条裂纹。从阿水的脚下开始蔓延,把困住范剑南的术阵彻底震碎。   这一切当然没有逃过魏如山的眼睛,他满脸惊恐,但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因为阿水低声在魏如山的耳边道:“魏先生最好不要出声,否则我的刀就会立刻割断你的喉管。”   “放了他……你会后悔的……你不知道这个人的恐怖么?纵然你放了他,范无敌也不会饶你性命……”魏如山咬着牙低声道。   阿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用力,手上匕首的刀尖已经刺破了魏如山的皮肤,一缕血液顺着刀尖渗出。   有的时候,行动比任何语言更有威胁,魏如山立刻闭嘴了,只是当他看到站在对面的范坚强,他就觉得嘴里满是苦涩。范坚强依然站着一动不动,但他脸上身上的那种黑色纹络已经开始逐渐消退。   “范先生,上次你饶我一命。这次,我还你人情。”阿水轻笑着低声道:“底下那帮日本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也听到了,他们正在拿你的命来要挟你儿子。   我知道魏如山杀了尊夫人,如果死在我手里相笔你会很遗憾吧?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下去把那些阴阳师全打发了,我就把你的仇人交给你。至于三才圣物么,给我总比给那些小日本强。”   魏如山这才明白阿水的用意,恨得牙痒“阿水,你他娘的真是个天生的反骨仔。刚刚出卖我,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又把你的日本主子给卖了。”   阿水冷冷地道:“连你也不配当我的老板,又何况菊部这头老狐狸。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三件圣物。”   范坚强依然站在阿水和魏如山的面前,他脸上的黑色纹络已经消退。但因为是背对祭坛下,众人都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他瞪着阿水看了半天,阿水也毫无惧色地和他对视。   “你是一个可怕的年轻人。冷静,果断,精于算计。”范坚强淡淡地道:“假以时日,你会比魏如山更可怕。”说完,他转身走下祭坛。   “范坚强……”   “什么?”菊部归正脸色陡变,当时心念一转,立刻抢上前伸手去抓范剑南。   菊部归正也知道,范坚强号称范无敌。二十年前就是中国术者中纵横无敌的强人,连魏如山都极为忌惮。   既然范坚强从魏如山的术阵中脱困,想来不好对付。既然这样,先控制住范剑南再说。   菊部归正身形一动,手中划出一道圆弧,阴阳流五轮术法之风诀,范剑南周身的空气似乎变得极为粘稠,他感觉自己行动突然变得很困你,因为他的四周到处都充满了细小的气流漩涡。   眼看就要制住他了,范剑南一咬牙,双手一结,一个古怪的指诀骤现。他的身形立刻在菊部归正眼前消失。   “五轮遁术?”菊部归正大吃一惊。这分明就是阴阳师的秘法,范剑南什么时候偷学了去?   他哪里知道,范剑南连《真五轮书》都骗到手了。对阴阳流秘术懂得不少,虽然是半吊子功夫,但有些术法使出来还是像模相样。   菊部归正就算是再老奸巨滑,也想不到那是自己侄子办的好事。正在一愣的时候,范坚强到了。   赶在菊部规正再次出手的刹那之间,那条壮硕的人影突然像一支箭一般,已射到菊部规正的身前。在菊部规正出手之前,他也一拳击了出去。   菊部规正一抓落空,范剑南却一拳击中了他的鼻子。   菊部规正的鼻骨马上折裂,一向优雅的菊部流主突然抱着脸,蹲下了身子。血是腥、咸的。——尤其是自己的血,更是份外惊心,特别红!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了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阻止。尽管菊部规正的周围站了很多阴阳师,却没人会料到这个范坚强会在一眨眼之间就奔到,毫不客气地就是一拳。   如此蛮狠,却又如此直截了当。   “流主!!!”率先回过神的是剑红郎千兵卫,这位精于术法同样精于日本剑道的阴阳师骤然出刀。一刀五斩,没有刀风,甚至连风声也没有。因为这刀法实在太快了。   快得令人不及闪躲,不及回避,甚至也来不及反应。剑红郎千兵卫的一刀流剑术已经到了极为高明的程度,据说他曾经一刀斩落过飞舞的苍蝇。   但范坚强决不是苍蝇,而是精通术法的卦师。卦术者明了先机,尤其范坚强这种等级的高手。在所有人未动之前,他就已经明觉一切,包括剑红郎的刀。   他只退了一步,锋利的武士刀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划过,明艳的刀光印出了范坚强的脸。他眼中布满了血色,脸上的青筋像一群青蚓乱闪。杀气大盛,杀人难免。   范坚强绝对不是没有脑袋的人。他只是不大喜欢想东西。在他而言,想太多是一种痛苦:想不如做,就算做错了也痛快。譬如屠杀!   打中菊部规正的那一拳,范坚强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所以那一拳并未凝聚那种致命的术力。而现在,他已经恢复了那种狂兽般的气势。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范无敌!!!   他情绪虽然暴烈,但脑中明晰无比。无数卦象在他脑中展开,先是预判,然后,一抓着时机、空隙、破绽,那怕是闪电般的刹那间,他也能在这霎瞬之间展开了致命的袭击!   这完全不是武术,只是玩命般的殴打,只是蛮狠的厮杀。刹那间他已发动了七次攻袭。   最先倒霉的是剑红郎。避开他的武士刀之后,范坚强似乎对他极为恼火。狂暴的术力爆发,拗断了剑红郎千兵卫的双手臂骨,踩断了他右脚尾趾的趾骨,还扯裂了他左耳耳骨!   虽然暴怒,但他下手却极有分寸没有立刻把他打死。这对范坚强来说是一种纯粹的发泄。   范坚强就像一头怒战中的狂马,不退后,而且要追击,揪着剑红郎千兵卫狂殴。就这样,他还有空把菊部宗藏一脚踹飞,一巴掌掀翻了赶来救援的雄一。   菊部宗藏在空中爆出一团血雾,他髋部中了范坚强一脚,那种狂暴的术力爆发,把他半个屁股都震得稀烂。髋骨碎裂,看来这辈子他即便不死,也是一辈子的瘸子了。   雄一受的这一巴掌却更重,因为他手持肋差短刀试图在背后偷袭。范坚强对这种偷袭的家伙更是毫不留手,反手的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却直接把他后脑震出了一个血窟窿,飞跌在地上不断抽搐,眼看是活不成了。   女人就是女人,巫女飞鸟千鹤已经完全被这血腥屠戮所惊呆了,手里虽然还拿着祭祀的法器团扇,但却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连上前的勇气也没有了。   范坚强松开了早已不成人样的剑红郎千兵卫,回过头瞪着她道:“你想动手?我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手软。”血红的眼珠瞪着飞鸟千铃,令她失魂落魄,她手中的和式纸扇“啪”地落地,颓然匍匐在了地上。   这个有点落魄的中年人简直不是人类,至少绝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他是怒兽,是狂魔,但却很难称为人。   菊部规正艰难地直起身,眼前的这一切令他这个老狐狸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满地血污,横七竖八的阴阳流术者尸体。他这时才知道,为什么魏如山这样的强人,也对这个狂兽般的中年人如此恐惧。他从日本带来的阴阳流术者,几乎已经被屠戮殆尽。   “饶,请饶命……拜托了……”菊部规正绝望地垂下了头。他从没有想到这样一句话会从自己嘴里吐出来,正如他从未想到,自己居然会跪在一个陌生的中国人脚下流泪。   不但他完全呆了,就连五术人也完全惊呆了。“老爸……你还好么?”范剑南的脸色都是一片苍白,毫无血色的苍白。林若谷看着范坚强的背影,神色复杂。血腥的场面让林钟秀扭过头,不断呕吐着。 第147章 崩塌   勇气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东西,在你最需要它到时候,却往往消失得最快。半跪在地上的菊部规正并不甘心,在他的国度里,唯有失败是绝不能容忍的,任何的失败,包括他们自己都不能原谅。   所以他还想反击,他的惊惶失措,他的流泪讨饶,都只是他反击的一部分。尤其是范坚强站在那里并没有动。这对菊部规正是个绝佳的机会。   通常机会只有一次,就看你能否把握。菊部规正把握住了!   他依然像是失魂落魄的半跪在地上,双手像是无意地按在地上。然而五轮术力就在这一刹那间骤然爆发,诡异的术力逆行九宫,霹雷一声,势如奔雷。他以术力引动地气,巨雷就像是菊部规正那股积郁在胸中已久的怒气,终于落了下来。   一道闪电撕裂了长久的黑暗,映出了这间古老石室的全貌。这地下的石室内怎么会陡然闪电?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秘术,但却是菊部规正最凶悍直接的反击。这是历代阴阳师的秘传,阴阳流雷术。   自然界的雷电,有天空中带不同电荷的云,在相互接触时发生的大规模放电。也有云和地之间产生的云地闪电,被称为落地雷。而菊部规正恰好是利用五轮术力,引动制造成了空气和大地两种不同电荷的激烈放电。   其实他的这种手段,和山术中的五雷天心术阵原理相通,不过是应用上的不同。这种雷术制造的巨大电流和炽热的高温,虽然不能比肩真正的雷击。但对于击毙一个范坚强而言已经足够了!   一道剧烈的闪光刺得众人都睁不开眼,石室中轰鸣的回声更是声势巨大。所有人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等到菊部规正的眼睛适应了剧烈光线带来的短暂不适之后,他呆住了。范坚强就站在他的面前,仿佛任何事都没有发生。一记耳光闪在了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响亮而干脆。   这是纯粹的打脸,范坚强没有使用术力,只是一个耳光抽在他脸上。耳光响彻之时,菊部规正这个人也好像忽然自高楼落下,落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一切他一心想掩饰住的弱点忽然间就全都暴露了出来,他的狂妄,他的无知,他那双已无法保持镇定的双眼,甚至连他脸上刻意隐藏的老年斑都在这一瞬间让人看得很明显。   可是已经没有人愿意再看他一眼。   菊部规正慢慢的弯下腰,慢慢的起身,一步步向后退,眼睛却一直盯着范坚强的拳头。他的手在不住颤抖,满头白发黏在布满汗水的脸上,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好像知道自己每退一步,就距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阴阳流的流主?我知道你想试试,但是显然你不是我的对手。通常我脾气很坏,但今天我不想再妄杀。所以带着你的人,给我立刻滚。”范坚强冷冷地竖起一根手指道。   “流主!你怎么样……”飞鸟千铃立刻扑过来,和一瘸一拐的菊部宗藏一起,扶住这个颓废沮丧的老人。这位神社巫女已经泪流满面。   菊部规正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被飞鸟千铃和菊部宗藏搀扶着退出了石室。   祭坛上的魏如山充满怨毒地道:“阿水,是你放了他。现在你难道还没感到后悔?你觉得你能在这个人手下活着离开?”   “什么,你老爸是阿水放的?”龙大胆惊讶地看着范剑南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人了。”   范剑南长出了一口气,低声对他道:“这一次真是太冒险了,简直就是在赌博。还好我没有估计错。我猜阿水对圣物有野心,所以我才把圣物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依照他的性格是绝不肯东西落入菊部规正手中的,而有能力阻止菊部的却只有我父亲。”   龙大胆恍然大悟,“还是你小子鬼心眼多,这都让你猜出来了。”   就连林若谷也点头道:“我也是刚刚才想通这一点,只能说声佩服了。你父亲号称术力无敌,你却是耍小聪明无敌。尤其在危机时刻的应变之力确实令人咂舌。”   范坚强慢慢地转过身来,对着祭坛上的阿水道:“我不杀菊部规正,就是为了告诉你,我也有原则。现在把魏如山交给我,这里的一切我都不管了。”   阿水冷冷地道:“我猜你们也不会把圣物交出来。我放你只是为了阻止菊部归正这只老狐狸,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把魏如山交给你,是不可能的,我留着他还有用。”   龙大胆厉声道:“阿水,你认为你还有什么机会么?别忘了我们这么多人,而你只有一个人了。”   阿水微微一笑,“笨蛋就是笨蛋,你以为这是街头流氓打群架么,靠人多就能赢?实话告诉你们,今天能活着离开的只有我。放心,出去之后,我一定会找到那个鼠爷,圣物最终还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范剑南脸色一变,“不好,他要跑!”   “享受最后的时刻,我敢打赌这真的不太长。”阿水冷冷一笑,推开了祭坛的后面一扇暗门,挟持着魏如山钻了进去。   范剑南刚想追,突然听到父亲范坚强大喝道:“别追,他想把我们困死在这儿。”   范剑南一回头,果然石室的青铜巨门发出一阵令人心酸的声音,沉重地关闭了,整个石室都在摇晃。   “该死,那扇门根本不能打开的。”龙大胆急道:“那里有个暗门,我们也从他逃走的那个暗门走!”   “并不是不行,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左相脸色苍白地道:“这地方恐怕要塌了。”   石室震动得更厉害了,众人已经东倒西歪根本站不住了,大块大块的巨石从石室顶部坠落。无数灰尘和泥沙一起弥漫在石室里。   “快走!”林若谷和范坚强吼道。   龙大胆惊叫道:“左相,帮我一把,我们不能丢下苍云啸。”   五术人顿时乱成了一团。   范剑南的眼睛被灰尘迷住了,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只是按照自己的本能在跑向那个暗门。   石室毕竟太大了,范剑南的眼睛看不见,也迈不开大步。还没等跑出几步,就觉得脚下一滑。   整个人都摔倒了,接着从石室顶部坠落下来的一块石头直接把他砸得晕头转向。   范剑南最后记得的一件事,是伸手摸了摸头,感觉是一片粘糊糊的血。然后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还有父亲的怒喝,龙大胆的惊呼。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不断地往下沉,大片大片的沙土把他完全掩埋了起来。   “糟了,这次真的糟了,我就要死了。”范剑南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148章 活埋   “其他人呢?我老爸怎么样?”范剑南连忙坐起来。却没有料到自己身处在一个很低矮狭窄的空间,头顶立刻碰到了坚硬的石头,忍不住“嗷”地一声喊,撞得头晕眼花。   “这什么破地方,你也不找点照明。哎呦,差点撞死我了。”范剑南再度躺下,喘息了一阵。   龙大胆叹了口气道:“这种情况之下,能活着就不错了,你还想要照明?探照灯早就不知道掉哪去了,你让我拿什么照明?我也是偶然抓到你的裤腿,才把你从土里刨出来。在这之前还依靠手机提供暂时的照明,可惜现在电池耗尽了。”   这句话提醒了范剑南,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当做手电照明。   微弱的光线照亮了整个狭窄的空间,范剑南发现自己和龙大胆身处在一个狭窄的岩缝之中,上面已经被落下的土石彻底封死了。范剑南不由暗自叫苦。   看起来是因为石室崩塌的时候地基也陷落了,自己和龙大胆恰好滑落到了石室底部的岩隙之中。   运气好的是,两人没被当场砸死;糟的是,他们被埋得更深了。也亏得是此地的石灰岩地貌,地下溶洞的孔道裂隙很多。不过封闭在此地,想要出去是千难万难了。   范剑南把手机拿在手里,举着移来移去,想试试能不能接收到信号。   “别费劲了,我们被埋得太深,没有信号的。我看了几遍了,上面完全被堵住了,没有出口。这条岩缝越往前越窄,即便是小孩子也爬不过去。”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   “也不知道老爸和林老鬼他们怎么样了?”范剑南喃喃道。   “你老爸?他这么强大的人,应该没事。放心吧,也许他还能设法来救我们。”龙大胆故作轻松地道。   “别试图安慰我,是人都会死。术者也不过是常人,不是超人。”范剑南黯然道。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一直很奇怪,阿水为什么会知道祭坛之后的秘密通道?又为什么会令整个秘所坍塌?”   范剑南沉吟道:“山术者宗师苏子青是上代五术人之中是资格最老,也是最神秘莫测的人物。或许,阿水知道某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不过,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出去……”   龙大胆一阵沉默,出去,这是两人当前需要面对的唯一问题。但这里分明是一个绝地死地。想出去,怎么可能?   “我们被困在这里多久了?”范剑南突然道。   “几个小时吧?或许更长。”龙大胆道。   “你是医生,应该知道一个问题,两个成年人每天需要呼吸多少氧气?”范剑南道。   龙大胆一愣道:“两个成年人的话……每天大概需要八百多升氧气。”   范剑南皱眉道:“根据空气中的含氧量来看,如果折合成空气体积的话,是不是应该更多?”   “这是自然……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会被活活憋死在这里?”龙大胆蓦然变色道。   “不!这条岩缝总共才多少空间,能容下多少空气?我的意思是如果这里是完全封闭的话,我们已经死了。”范剑南缓缓道:“有空气,至少说明这里就有出路。”   龙大胆想了想,摇头苦笑道:“有空气不奇怪,这里是石灰岩地貌,有很多的地下溶洞。而这些大大小小的岩石裂隙或许遍布这个区域,很可能彼此相通,所以空气暂时没有问题。”   范剑南沉思道:“估计是这样,不过老待在这里等死不是办法,总要想办法找找出路。”   “我找过几次了,丝毫没有出路,你还有什么办法?”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苦笑道:“暂时还没有,还是老办法,先算一卦。确定一下生门方位,再做打算吧。”   龙大胆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只能这样了。   范剑南从身上拿出那只古盘,这里的天然磁场被先代术者有意破坏。一般罗盘是没用了,唯有这只根本不带指针的六层骨盘,根据遁甲原理能够判断出精确方位。   他摆弄了几次,眉头微微一皱。   龙大胆紧张地道:“怎么样?我们还有没有救?”   “这是阴遁九局,值符为天禽,值使为死门,寅卯空。”范剑南皱眉道。   “什么,死门?那不是没得救了?”龙大胆心里凉了半截。   “遁甲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范剑南摇头道:“值使死门,未必就死。况且日干遇开门乘六合,说明我们还有机会。但是很困难,九星反吟主有不顺,丁奇临庚,逃生不易。”   “靠,你真是急死我了。闹了半天还是没救了……”龙大胆苦笑道。   “找到了,你让一下……”狭窄的岩隙之中转身困难,范剑南很勉强地从龙大胆身边挤了过去,双手摸索着一旁的岩壁,“这里应该是生门所向,至少卦相是这么显示的。”   “就这里?”龙大胆好奇地用手敲了敲岩壁,“没看不出什么不同啊?这都岩石!我知道你们算卦的都自称是铁口直断,可你就算是铁嘴,也啃不动石头啊。”   范剑南也满是惊讶,冰冷而坚硬,这分明就是一块巨石,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怎么可能是生路呢?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依然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围着那块岩壁,反复揣摩了半天,依然毫无办法。   “早说你白费劲了,怎么样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龙大胆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递给他,“吃吧,就算憋死也别饿死。”   “巧克力,哪儿来的?”范剑南皱了皱眉道。   “你这话说的,自然是我随身带的。吃吧,我这里还有好多。”龙大胆叹道:“高热量食品,能够较快补充人体所需能量。就算你找到了出路,也得有力气跑不是?”   范剑南接过来,嚼了一口。笑道:“居然随身带着巧克力。你这个医生饮食习惯也不健康啊。”   “嘿嘿,其实不是我有吃甜食的习惯。而是我未雨绸缪,在哪里都不会饿肚子。”龙大胆笑着道。   “少来了,你又不是卦师,你能想到我们会被埋在这儿?这世上的事有些是必然的,有些却是随机而成。连我老爸都没这本事占出随机的事。”范剑南摇头道。   “其实这是习惯问题,我以前进山采药。有一次下大雨,我被困在了山里,饿了整整两天,当时连都有吃树皮草根的心了。那种感觉,没有真正挨过饿的人,是不会了解的。   所以那次之后,我身上总会带着食物。后来虽然也曾在山里被困过几天,但从来没有挨饿。”龙大胆笑着道:“不过想现在这样被困在地底下,还是生平第一次。”   “难怪你这么冷静,原来你这医生还是个经常出入深山老林的驴友。被困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范剑南笑着道。   “那要怎么办?要我惊慌失措,或者像个娘们一样哭?我在山里被困除了饥寒交迫,还得小心野兽蛇虫。在这里,至少目前很安全。就算我们真的挂了,也算入土为安嘛。”龙大胆大笑着道。   “呸呸呸!你自己安去,我才不要什么入土为安……我还得活着出去,赚钱泡妞,风流快活。”范剑南笑骂道。   龙大胆是个医生,而医生对于食物大都很挑剔。所以他买的巧克力质量很好,味道很香浓,不过也更容易让人觉得口渴。   范剑南吃了两块之后,更是觉得口干舌燥,扭过头道:“你会不会恰好也带了水?”   龙大胆叹了口气,“本来是带了,可是弄丢了。好在这里岩石裂隙到处石缝,都会渗出地下水,你将就着舔舔,一时半会儿是渴不死的。”   “这石头上有水……”范剑南心中一动。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江南一带,本来地下水位就高。崛井的话,只要几米就能出水。而我们至少被被埋在地下几十米,自然有水从石壁缝隙渗出来。”龙大胆笑着道。   范剑南呆呆地道:“水,水……原来是水。” 第149章 破岩击   “水?什么水?”龙大胆莫名其妙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猛然把手机交给龙大胆,“拿着手机,帮我照明。”   龙大胆更是一头雾水,迟疑道:“你是说照明?让我照着哪里?”   “你照我干嘛,照石壁,石壁……”范剑南急切地道。   龙大胆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了。手发出的光线并不明亮,但是足够照明这片岩隙中的石壁了。   粗糙的石壁上果然有水,一点一滴顺着石壁淌下来,渗入脚下的碎石裂隙之中。手机灯光的照耀之下,岩壁上的水珠晶莹剔透。   龙大胆叹了一口气,“就这么点水,你将就一下得了。难道你还担心灌到鼻子里去么,非得要我给你照明?”   “别动,你看着这里,再看看别的地方。对比之下,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范剑南眼睛放光道。   “问题?”龙大胆皱眉道:“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什么问题?”   范剑南沉声道。“岩壁裂隙渗出地下水是很正常的。但是这渗水有点怪异,你看旁边的,还有那里我们头顶,都有渗水的痕迹,但是并不像这里这么明显。   其他地方,手摸上去只是有点微微发凉,感觉像是有些水汽罢了。而这里却有一滴一滴的水渗出。虽然渗出的速度很慢,但是却比其他地方明显。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什么?”龙大胆皱眉道:“莫非这块石头有什么不一样?”   “石头是一样的,就材质而言,这里石壁和我们身后的石壁完全一样。本来就是一整块大岩石,只是后来裂开了。我们就在这道裂开的缝隙里而已。”范剑南摇头道。   龙大胆看看身后,又看看前面,“好像真是这么回事。那有怎么样,或许是地层的含水量不一样吧?”   范剑南比划了一下,摇头道:“我们身处的这条裂隙宽度最大的地方也不过就是一米左右。你想想,仅仅相隔一米左右,土层的含水量就会不一致?除非……”   “除非什么?”龙大胆皱眉道。   “你还记得秘所外面的淹城水道么?那些底下水道如同迷宫一样纵横交错,简直就是一张地下水网。”范剑南低声道:“你想,会不会这块石壁的背后就是一条地下水道的一部分。”   龙大胆浑身一震,点头道:“很有可能是这样。因为更接近地下水道,所以这里的石壁含水量明显高于其他地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所以说,我的卦术没有错,这里最接近逃生之路。”范剑南用手敲着岩石道。   “问题是我们现在怎么办,用拳头砸石头?用双手刨土?”龙大胆愣愣地道。   范剑南沉默了。   确实,即便知道了这块巨岩的一侧最接近外面的水道,两人也无计可施。因为这样规模的巨石,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撼动的。   “挖!”范剑南狠狠地一拍岩壁。   “挖通岩壁!你不是开玩笑吧?”龙大胆目瞪口呆。   范剑南想了想道:“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我想也只能这样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从旁边挖一条路,绕开这块巨岩?”龙大胆试探道。   “不!这块巨岩不知道多大,而且要绕开它恐怕要兜很大一个圈子,凭我们两个人的体力,根本办不到。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所以我们最好取直线,凿通岩壁挖过去。”   “凿通岩壁?那除非我们有破碎机或者炸药。”龙大胆苦笑道。   “或许我们可以有其他办法……”范剑南沉吟道。   “有什么术阵之类的能够破坏岩石么?”龙大胆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个医生,还是个没有行医执照的江湖黑医。术阵什么的我可不太了解。”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卦术我倒是在行,术阵除了奇门遁甲,我对其他的了解也不多。不过恰好我知道日本阴阳师似乎有种秘术,他们叫做土遁。”   “土遁?借土而遁?真有这种术法?”龙大胆奇道。   范剑南摇头道:“借土而遁?哪有那么神奇的东西?那只不过是小鬼子故弄玄虚的玩意。只是一些小术阵,配合乱七八糟的障眼法,让人误以为可以钻入地下,借土而遁。不过其中有些东西倒是可以稍微借鉴一下。”   “那群阴阳师有什么东西可以借鉴的?我看那个菊部归正牛皮倒是大得很,可根本不是你老爸的对手。”龙大胆笑道。   “你也别小看他们,这帮人在术法上还是颇有一套的。菊部归正从实力上讲也未必就比魏如山逊色。”范剑南正色道:“我突然想到他们有一种术法叫做碎岩击。”   “碎岩击?没听说过。”龙大胆皱眉道。   “就像是旧时跑江湖打把式的卖艺人,日本某些节日庆典也会请一些卖艺的人表演。随机请观众选石头,那些表演碎石击的艺人会当众一拳打碎岩石。”范剑南解释道。   “那不就是硬气功嘛,这算什么,我们龙巷的王老头,年轻时还会胸口碎大石呢。”龙大胆不屑道。   范剑南一笑,“硬气功?你也太高看他们了。其实他们并不是依靠力量,而是他们趁观众观看石头真伪的时候,暗中在石头上布下了术阵。再通过打击引发术阵,震动岩石内部,造成岩石破坏。不明真相的观众自然大为惊讶。”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击碎这块岩壁。你知道这种日本阴阳师的术法?”龙大胆惊喜道。   “知道一点,虽然我对阴阳流的五轮术不了解,但是可以用其他方式模拟。中日术法虽然不同,在运用上也千变万化,但日本术法源自中国,所以很多理论有相通之处。完全可以试试看。”范剑南眼珠一转道。   “哈,我就知道你鬼点子多。怎么式?”龙大胆摩拳擦掌。   “你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没有,最好能在岩石上留下痕迹的。”范剑南道。   “我这有一把小刀,不知道行不行?”龙大胆摸索了一下,找出一把小折刀递给范剑南,疑惑地道:“你要这东西干嘛,是打算在岩壁上刻阵图还是什么的?”   接过小刀,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对这种日本术法了解不多,必须多试几次。所以把术阵刻在石壁上,万一不成功,也能从里面找出不合理的地方加以修改。”   龙大胆恍然大悟,“懂了,你这就像是先打个草稿,不行的话可以再修改。不过,万一错了会有什么后果?”   “术力运用必须很精确,万一错了,力度不够,自然就不能碎石;如果力度大了,恐怕会震踏这个地方,我们又要被活埋一次。”范剑南一边说,一边用小刀在石壁上刻着符号和线条。   龙大胆:“我……我说……你有把握么?实在不行,咱尽量轻点行不?”   “怎么你也会害怕啊?我以为你名字叫大胆,还真的大胆无畏呢?”范剑南坏笑着道。   “屁话!无知者才无畏。哥好歹是个医生,要是搁旧社会,那别人见了也得称一声先生。还有英文的医生怎么说来着?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Dr?医生和博士是一个称呼,足以证明我算得上是一高级知识分子。无知者和我不沾边。”龙大胆气哼哼地道。   “噗……这么说你胆子小还有理论依据?”范剑南忍不住笑道。   “大智若愚,大勇若怯。你懂个屁!哎,你别笑啊,一笑你这手就抖。现在咱可都命悬你这只手了。咱严肃点行不?”龙大胆不满地道。   “算了算了,你别打岔就行了。别再跟我说话了。”范剑南额头流汗道。   龙大胆苦笑道:“我这不是紧张么,我这人情绪一紧张,话就多点。算了我不说了,你忙你的。” 第150章 凿壁   范剑南凝神用小刀在岩壁上刻画,龙大胆在一旁看了半天,瞪着眼道:“你这……这刻得是什么?”   “这么简单,你难道看不出来么?你是不是男人啊?”范剑南嗤笑道。   他刻得确实简单,简单到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女人的图形,而且还是半裸。不过龙大胆想不通,在岩壁上刻一个搔首弄姿的半裸女人,难道就能把岩石给打穿了?   他愣愣地道:“这就是你刻下的阵图?阵图难道不应该是八卦符,或者九宫图之类的么?”   “那些太简单,没有艺术性。我可是搞美术的,追求的是艺术,艺术懂么?”范剑南小心地吹了吹岩壁上石屑,专心地道。   龙大胆叹了口气道:“我真的没法不鄙视你,难怪有人说搞美术的通常搞得不是美术,而是美女。就像搞人体艺术的,通常搞得是人体,而不是艺术。你真觉得你这阵图有用么?我总觉得有点像男厕所里的涂鸦,怎么看怎么不雅观。”   “污蔑,你这是对我们艺术工作者的污蔑。放心吧,知道术阵的最高境界么?我告诉你最高境界就叫得意忘形。得真意,忘形骇。   任何阵图之中,真正起作用的是蕴含其中的术力,和术力的运行轨迹,这和具体的图形无关。而在于这线条和线条之间的交错,每一个术力节点的正确排布。”范剑南低声道。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等这个能起作用再说吧?”龙大胆无奈道:“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这个法子不靠谱,也从没听说过。如果术阵可以破碎岩石,那开山开矿还需要炸药干嘛?”   “因为不是人人都掌握这项技术,再说一捆炸药的成本比请一个术者要贵得多。尤其这个术者还是一个前卫艺术家的时候。”范剑南笑道。   龙大胆忍不住笑骂道:“你就吹吧,可你这个术阵……总要有个解释得通的原理吧?”   “术力是一种能量,和电,磁,力这些一样,而术法则是这些能量的利用法则。所以我一直倾向于把术法看成是古老的物理学的运用。我这个术阵运用的就是一种共振理论。”范剑南淡淡地道。   “共振?似乎听说过,不过不太明白。”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停下手中的刀,叹了口气道。“举个例子说吧,二战期间,有座很坚固的桥梁。连坦克战车都能安全通过,但却在一队士兵经过的时候,桥梁却突然发生强烈的颤动并且最终断裂坍塌,造成许多官兵落入水中丧生。   后经调查,因为大队士兵齐步走时,产生的一种频率正好与大桥的固有频率一致,使桥的振动加强,当它的振幅达到最大限度直至超过桥梁的抗压力时,桥就断裂了。这就是共振。”   “你的意思是?”   范剑南指着石壁上刻着的女人图形道:“我刻下的这个术阵借鉴了日本阴阳流的破岩击术法。其实质就是使我们敲击石壁的时候,产生的震动频率和石壁的固有频率相同。从而破坏石壁的内部结构。   万事万物,皆有其规律。玄奇的术法,说到底也就是掌握规律和运用规律而已。你看,解释了之后是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嘿,给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有点像那么回事。”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你看,我虽说术力弱了点,但好歹也算是五术人之一,我怎么没来没想过这些东西呢?你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   “那是,我可是术界的天才啊。喂,你这什么表情?”范剑南瞪着龙大胆道。   “被你恶心到了。”   “行了,总算大功告成。”范剑南收起小刀,吹了吹石壁上的碎石屑,满意地点点头。   龙大胆端详着岩壁上刀刻的女人裸像,点点头道:“不愧是学美术的,还蛮像的。哎?这不对啊!怎么这个女人看着像林钟秀?我还以为你要刻你那个女朋友冯瑗。”   “切,你当我傻啊?我再大方也不能把我女朋友的那种造型刻在石壁上,让你欣赏吧?不过林钟秀也不错,你将就看看,过过干瘾吧。省得平时你老盯着人家偷看,有贼心没贼胆的。”范剑南振振有词道。   “我……我什么时候……”龙大胆被噎得脸红了。“她身体不太好,作为儿一个医生,我只是比较关心她的身体。”   范剑南故作惊讶,“原来你关心的只是林钟秀的身体?好的。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提醒她,让她小心点。年纪轻轻的别上了当,某个色狼声称对她的身体很感兴趣。”   “你……我说的身体,是指健康。不是你说的那种……你纯粹是偷换概念……”龙大胆气得想撞墙了。   “你看看,我说你有贼心没贼胆吧?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不敢承认。放心,只是开个玩笑,放松一下而已。接下来,就要看我们的运气如何了。”范剑南笑着道。   “有这么开玩笑的吗?等等……你刚才说的碰运气是怎么回事?”龙大胆突然感到有点不妙。   “有了这个术阵,也许我会把这个石壁凿穿,也许我会干脆把石壁弄碎。凿穿了意味着出路,弄碎了,意味着我们就要再次被活埋。而且这次活埋我们估计难以生存了。”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不是吧?风险这么大?你有几成把握?”龙大胆惊道。   范剑南一摊双手,“机遇和风险并存,这才是生活。”   “这块岩石之后,真的就是水道了吗?”龙大胆犹豫道。   范剑南想了想,“不一定,也许还有一段距离,也许外面就是水道。我倒是期望还有段距离,否则的话,外面的水就会倒灌进来。我们藏身的这条岩缝会立刻被灌满,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只能潜游出去了。”   龙大胆苦笑道:“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应该是没有了。”   龙大胆皱眉道:“那就动手吧。总好过在这里等死。”   范剑南摸了摸石壁上的图形,低声道:“准备好了。我要动手了。”   龙大胆紧张得点点头。   范剑南在石壁上狠狠地拍了一掌,石壁依然如故,但却隐隐然有一阵阵奇异的振动在岩石内部产生。   范剑南收回了手,但这种振动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大。一丝裂纹渐渐在岩壁的中心不断延申扩展。   “哈,成了!”龙大胆惊喜地喊到。话音还未落下,浑浊的水流已经伴随着石块碎屑和泥沙高速从岩壁内喷了出来。“哗啦”一声冲出了很大一个口子,岩壁被凿通了。   这一下水流量更大了,刹时就淹到了他们的腰部。   外面是水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大量的水正在倒灌进他们藏身的岩缝。   范剑南脸色一变,大吼道:“快钻进洞里,潜游出去。这里会被彻底淹掉的……” 第151章 水道迷阵   龙大胆毫无防备,刹那间,水已经淹没到他的颈部。没有时间再犹豫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进浑浊急促的水流。在水下摸索着,顺着岩壁上的孔洞向外潜游。   水下暗流湍急,又掺杂着大量泥沙碎石。在这种情况下,潜游也变得很困难。   龙大胆好歹是水性不错,但这一口气也憋得他够呛。通过岩洞之后又游了一段才感到顶部不再有限制,总算是能露出水了。   龙大胆脸憋得发紫,一头露出水面之后,立刻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从来没有想到,这地下水道里潮湿陈腐的空气,会让他这么贪婪地呼吸。   “范剑南……小范……小范……”龙大胆突然脸色一变,大喊起来。他已经潜到了水道之中,可是从他冒出水面之后就没有发现范剑南,一丝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他还留在水下?   龙大胆心里一惊,这时间太长了,一口气是憋不了这么长的时间的。莫非他被卡在那个狭窄的通道里了?   龙大胆急得一拍水面,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再次潜回去。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水声,似乎有人从水下冒了出来。   “范剑南,是你么?妈的,你倒是说话啊!”龙大胆急到接近愤怒了。   一阵咳嗽,黑暗的水道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么?我都在水下灌了几口水了,好歹让我缓缓劲啊。”   “你小子,居然还活着。”龙大胆哈哈大笑。即使泡在冰冷的水里,他心里也觉得有一股热流存在。   范剑南喘息了一阵缓缓游了过来,“好了,我们总算是回到淹城地下的水道里了。可惜手机进水了,我们完全失去照明了。在这迷宫一样的水道里,出去恐怕也是一件难事。”   龙大胆突然一笑,“或许我还有办法。还记得苍云啸给我们的眼镜么?”   范剑南拍着水面大喜道:“那眼镜你还带着?哈哈哈,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就是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体力游出去。”   龙大胆感觉到范剑南的声音有一丝虚弱,连忙道:“你现在怎么样,受伤了么?”   “受伤倒是没有,只是刚才那个术阵消耗了我不少术力……”范剑南喘息着道。   他这倒是实话,范家的历代术者除了他父亲这个异类,大都不是以术力见长。范剑南本身虽然对术法的悟性过人,但术力修为也很是一般。比龙大胆这个医术者高不了多少。   龙大胆扶住他,沉声道:“我们尽量靠着水道的石壁游,如果坚持不住还能倚着石壁稍微休息下。水道很长,而且我们现在还不清楚身处在哪个角落里。必须保持足够的体力。”   “行了,我命格被特殊的改过,命大,死不了的……怎么样,你发现苍云啸留下的反光记号没有。”范剑南强笑着道。   龙大胆摸索着带上眼镜四处观察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看来这是一条陌生的水道。我们从没来过。所以没有苍云啸留下的特殊反光印记。”   “淹城底部的地下水道密如蜘蛛网,这里很可能是一个我们从未到过的区域。等我稍微缓一下,我可以再占一卦。应该能够找出路来。”范剑南低声道。   “不行,你虚耗过度,已经伤了元气。短时间内恐怕不宜再用术力。我可不想到时候拖着你出去。还是顺着水道各处找找。只要能找到一处苍云啸留下的印记。就能循着印记的指引找到出口。”龙大胆拽着范剑南的手腕,一摸脉搏立刻沉声道。   “也好,还是应了你当初那句话,我们要泡在阴沟水里找出路了。哈哈……”范剑南的声音愈发虚弱,连笑声都带着一丝颤音。   龙大胆有些无语了,他越来越发现范剑南实在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也许是天性使然,他始终保持着那份冷静和乐观,即使身处绝境也从未轻言放弃。或许这才是一个卦术者的特质。   两个人在水道里摸索着前进,游一会儿就停下休息一下。速度并不快,但体力依然下降得很严重。游泳本就是一件极度消耗体力的事情,甚至比跑步更甚。   好在水道里并不是每一处都很深。有些地方由于年久失修坍塌了一部分,他们站在水底的坍塌石块上,水位恰好不能没顶,至少能让他们稍作休息。   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范剑南几乎认为自己已经在水里泡了几天一样漫长。几次力竭,几乎沉入水底。好在龙大胆机警,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奋力把他托出水面。   终于来到了水道之中一个坍塌比较严重的地方,两个人拖着极度疲劳的身体走上了坍塌的废墟。这里坍塌在水下的石块形成了一个小平台,水只能漫过他们的膝盖。   两人都筋疲力尽地坐在水中,靠在废墟上小憩了一会儿。龙大胆拿出了几块泡得有些融化的巧克力。这成了两人最后可以补充体力消耗的食物。尽管巧克力已经被泡得发软,但两个人依然贪婪地大嚼。   “休息一会吧,我已经实在没法动了。”龙大胆喘息着道。   “我也是……我感觉已经在水里待了几个月一样漫长。你说我们还能找到出去的路么……为什么我们游了那么久,却一直没有找到苍云啸留下的记号?我甚至怀疑我们现在身处的这段水道和我们进来的并不相通。如果那样,我们可真的要死定了。”范剑南有气无力地道。   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我们明明已经游了很远了。整个淹城也没有这么大啊?真是怪事。”   范剑南叫苦道:“这鬼地方,当年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建的。大概这些纵横交错的水道也遵循了某种阵法,会让进入的人不断地兜着圈子。可惜我筋疲力尽,完全不能使用卦术了。喂,龙大胆,你在干嘛呢?”   “我在把自己栓在石块上,能趁机会小睡一会儿。免得睡着了,随着水流漂走。那就真完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龙大胆闷声道。   范剑南笑道:“你这条龙要是被淹死在这古代阴沟里那还真是笑话了。嗯?水流?不对!!!”   “什么水流不对?你别一惊一咋行不?我都快合上眼了,求求你让我眯一会儿行不?”龙大胆埋怨道。   “不对,我突然想到这是这么回事了。先别睡了。我们能出去了!”范剑南突然一阵兴奋。   龙大胆被他吵得睡意全无,叹了口气道:“我算是服了你了,都这样还不消停。你又想到什么了?”   “水流,关键是水流。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在水里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顺着水流的方向在游?这本来不奇怪,因为人总有一种惰性,顺水游泳比较省力。尤其我们在没有方向感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顺着水流方向游泳。可是我们连续在水道里绕来绕去,却总是顺水而行,这就很怪异了。”范剑南突然兴奋了起来。   龙大胆回忆了一会儿,迟疑道:“我……似乎真的是这个样子。”   范剑南激动地道:“这是术阵的作用,整个水道就是一个庞大的水系术阵。利用水流作为术阵的驱动力量。   这种术阵不但影响着水流,也在毫不自觉地影响着我们的潜意识,让我们顺水而行,却总也绕不出这个区域。   要破解这个术阵并不需要卦术,只要反其道行之。我们逆水而行,就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龙大胆虽然是个医术者,对术阵没有太大研究。但毕竟也是一派宗师,略一思索便觉得这个办法确实可行。也忍不住兴奋起来,“不错,不错,如果术阵企图通过水流把我们困住。而反向的话,也就是把我们从这个术阵中摆脱出来。这个主意太棒了!喂范剑南?小范?你在干嘛呢?”   “逆水游泳更需要体力,我也在把自己系在石头上,睡一觉再说。”范剑南说完就毫无声音。黑暗中只有他微弱的鼾声。   龙大胆一阵无奈,这小子莫名其妙地一番话,把自己搞得兴奋起来毫无睡意。范剑南自己却倒头就睡了,这算是这么回事啊。真是服了这小子,半躺在水里也能睡得像头死猪。   经过了一段休息,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人补充了体力,再度下水。这一次,他们在水道中逆流而上。   终于在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发现了苍云啸留下的路标。在特殊墨镜下闪耀着微光的路标,昭示着他们已经找到了回家的路。   无边的狂喜让两个人兴奋地高喊,在水里疯狂发泄着压抑已久的情绪。他们真的活着出来了。   顺着路标,他们找到了原来遗留在石阶旁的小船。当他们驾船划出水道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是满天星斗。这已经是第二天的夜晚。   范剑南深深地呼吸着夜晚纯净的空气叹息道:“活着原来如此美好。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永远活着。”   “行啦,文艺青年。快上来吧,你还没在水里泡够啊?”率先上岸的龙大胆在不远处喊道。 第152章 苏玄水   夜晚的城市灯火辉煌,市区一栋楼内,相对坐着两个人。   一个手足全部裹着绷带的老人,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被固定在一张特制的沙发上。老人的颈部和四肢的关节处都被粗大的金属镣铐锁死。但即便如此,老人的气势依然像是一位君临天下的王者。   因为他是魏如山,号称最强地相术者的魏如山。即使作为囚徒,他也丝毫不减那份枭雄特质。   而一个年轻人却坐在他的面前,一声黑色的西服,一脸温柔笑意,正是阿水。   魏如山冷眼看着阿水,一言不发。这里是他的一个秘密藏身地点,只是现在局势已经完全变了。他已经成了囚徒,而原本习惯站在他身后唯唯诺诺的年轻人,已经大模大样地坐在了他的面前。   “我真的小看了你,阿水。没有想到你会不杀我,更没有想到你还会有胆子回到这个地方。”魏如山淡淡地道。   阿水微微一笑,在原本属于魏如山的沙发上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杀人是一件无趣的事情。而且杀人通常是由于害怕或者忌惮对方。我并不怕你,甚至从来没有忌惮过你。所以没必要杀了你给自己壮胆。”   魏如山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阿水道:“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你不像是五术人的卧底,也像不是菊部的人,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阿水微微一笑,“我?呵呵,你猜对了一点点。我本来确实是个卧底。我爷爷也就是山术者苏子青,他早就料到了这么一天。可怜的老头子知道你会对付他,也知道你会对五术人产生多么大的威胁。所以为了阻止你,提前就让我隐伏在你的身边。”   魏如山咬牙切齿道:“这么说,你反叛山术门,打伤苏子青,挟圣物叛逃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刻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让你到我身边来刺探。”   阿水拿起桌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缓缓道:“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而且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关于我的故事。”   “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也难为苏老头了,为了对付我竟然让自己的孙子来当我身边的卧底,一当就是六年。”魏如山愤恨地道。   “选我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当时我才十六岁,所以没有人相信他会让自己未成年的孙子当卧底。而且丝毫不自夸地说一句,山术者一脉除我以外,你认为何人堪当重任?所以我才会身怀象征山术宗师的阴符,却以一个叛逆的身份投入你的门下。不可否认,你虽然一直没有信任过我,但我还是成功了。这一杯,敬我爷爷的计划。”阿水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卑鄙无耻!”魏如山咆哮道。   “确实卑鄙,却不一定无耻。通常卑鄙的计划更容易成功。然而,老头子还是算错了一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正是世界观和价值观逐渐形成的时候,思想还并不成熟。而我在你身边的时间越长,就对你的想法和处事风格越认同。噢,当然,还有你的雄心壮志。   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富有魅力的领导者,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为你卖命。另外我对你消灭五术人,建立术者新秩序的想法也很认同。所以这第二杯酒敬你,你实在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阿水微笑着举杯。   “哼!”魏如山冷哼道。   “但是你也犯了一个错误,至今为止最大的错误。你还是小看了我。我知道,有本事的人通常容易小看别人。你也不例外,你以为我全在你的掌握之中。   你却没有想到,在跟随你的六年时间里,我已经暗中掌握了你的一切资源。你的巨额资产,你的社会人脉关系,甚至你手下的一大群术者。所以渐渐的我认为,你开始显得有点多余。我完全可以代替你,坐在这张椅子上说话。而不是默默执行你的指令。”阿水温柔一笑道。   魏如山惨笑道:“狼子野心,果然不假,你就是一头狼。”   “我这个人有点完美主义。当一个人显得多余的时候,通常我就想除掉他。当然除掉你也并不容易。所以我不得不借助五术人,借助阴阳师。所庆幸的是,最后我成功了。所以这第三杯酒,敬我自己成为最终的胜利者。”阿水大笑着举起酒杯道:“唯有这最后一杯酒让我回味悠长,你说呢,魏先生?”   魏如山也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好!说得好,确实是值得喝一杯。但是你不要忘了,你根本没有战胜五术人,也没有战胜阴阳师。就算你完全压制了他们,但你根本不知道,在还有更大、更神秘的未知势力。鼠目寸光,自称最终的胜利者,你也配?!我呸!”   阿水微笑不变,“你不服气也罢,实际上我现在已经有了你的一切,你苦心经营多年的地下势力也已经完全在我掌控之中。不管如何,我都已经站在了你的肩膀上,而你……只是一块垫脚石。看看你自己,衰老,伤残,没有自由,任人宰割。”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魏如山厉声喝道。   “说过了,你不值得我杀。我要留着你,让你亲眼看到我的成功。亲眼看到我成为术界的王。我会比你做得更好。”阿水放下手中的酒杯,优雅地起身走到了阳台上。   阳台上刮起了大风,吹得阿水的衣服列列作响。夜凉如水,漆黑的夜空中所有的星星都隐身不见,只有那轮圆月光芒四射,将这夜色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魏如山一阵发冷,不自觉的眯起了眼。对面的男子站在风中,在这样的夜色里,在这样的明月下,第一次的,竟然是仿佛全部的光芒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阿水的黑衣在风中飘舞,他的黑发拂过面庞,他的眼睛清澈而明亮。   “今天之后,这片天空,将是我自由翱翔的天空。”年轻的阿水指着外面的天空,平静的声音中带着斩钉截铁的语气,道:“这相信我,我比你更适合成为术者的王。”   魏如山在刹那间屏住了呼吸,他清楚地记着今天的日子:失星当值,金寒水冷,大利北方。   那一夜,明月满天,狂风大作。 第153章 鼠爷危机   “嘿,真邪门了,昨天八月十五也没见这么圆的月亮。要是每天这样,连路灯都不用了。”出租车司机打了个哈欠,喃喃自语地开着车。   凌晨四点半,就连泡酒吧的最后一批夜游神也应该散场回去了,看来今天是没什么生意了。   司机叼上一支烟,心不在焉地打着了火。长夜难熬,尤其对他这种惯跑夜车的司机来说。   可就在他打着火机的瞬间,他突然瞥到前面有人,就站在路中间。吓得他立刻猛踩刹车。   “你他妈找死啊!”司机顾不得掉落的烟卷,冲着窗外探出头怒骂道。   哪知道这两个人见他停车,居然毫不客气地走过来,拉开了车门。   “旧城区,司南路。”一个年轻人坐在他身边微笑道:“顺便提醒一声,夜间行驶,注意安全。”这个年轻人长相一般,但笑起来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感觉极为舒服。甚至让人不忍拒绝他。   凌晨四点,在城郊遇到这样两个乘客实在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司机有心拒载,可是却又有点不敢。   “你……你们……好吧,反正跑完这一趟我也下班了。”司机有点惊讶地发现这两个浑身都是湿漉漉的,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这两个奇怪的乘客正是范剑南和龙大胆。他们从淹城水道出来之后,步行到了最近的公路,两人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手机也全都进水报废了。商量之下,决定先回范家老宅查看一下。   到了位于老城区的范家老宅,发现里面灯火通明。左相和林若谷师徒都还在,只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范剑南扫了一圈,脸色又难看了起来,“苍云啸和我老爸呢?难道他们……”   “放心吧,他们都没事。苍云啸受伤太重,龙大胆又不在,我们只能把他留在医院里。至于你父亲……他救我们脱困之后就离开了,想来是追踪魏如山和阿水去了。”林若谷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能够脱困全靠他了,不得不说五术人又欠了你们范家一次。”   范剑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浑身湿漉漉的,直接瘫坐在了沙发上。   林若谷拍了拍他道:“会感冒的,去洗个热水澡。我帮你们准备了点威士忌,喝点祛寒。”   “范剑南!”冯瑗惊呼着从里面跑出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喜极而泣。冯瑗把自己娇柔的胴体紧贴着范剑南,她拥得他极紧,像是一松开就会永远失去。   “该死的贱男!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她很恨地骂着。可是她的神情却恰好相反,快乐在她的俏脸上来回荡漾。   “喂喂,我浑身湿的……你别这么冲动,冲动是魔鬼……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再继续好不好?”范剑南挣扎着道。   “是啊,大庭广众,你们注意点影响好不好?”龙大胆嘟囔道。   众人一起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该死!”冯瑗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强自镇定地站好。女人就是女人,惊喜一过去,火气又来了,她指着范剑南道:“你好啊!这么长时间了,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就算没事你,打个电话总行吧?用得着两天两夜没音讯么?”   范剑南苦着脸道:“我的手机打不通了……该死的中国移动根本不提供地下区域的服务,或者下个月我换联通试试?哦,还有,手机生产厂商也太坑爹,他们生产的手机居然不防水……”   看着他手中还在滴水的手机,冯瑗哭笑不得。如果这个世界有人能让她生气了还说不出来,肯定就是范剑南。   她只能苦笑着道:“看到他们都回来,唯独你没有。我简直……快要疯了。如果不是那个人说你不会有事,我可能现在还在淹城漫无目的地找你。”   “那个人?”范剑南猛然一震,“你见过鼠爷了?”   冯瑗皱眉道:“鼠爷?这人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他没有说自己是谁,但是他告诉我,你的三件东西他已经妥善保存在了你们约定的地点。他还告诉我,你一定会出现,他绝不相信你这样的人会早死。”   林若谷神色一动,转向范剑南道:“这个鼠爷,莫非就是帮助你偷梁换柱,掉换三件圣物的那个人?”   范剑南苦笑道:“应该就是他了。本来我们约好的。如果我能平安返回,他就把三件圣物交给我。如果我有意外,来不及返回的话,他会把三件东西放在一个我们事先约定的地方。”   说到这里范剑南脸色陡然一变,“糟了!时间拖得太久了,我们必须赶紧过去。阿水对三件圣物志在必得,而且他已经知道那三件圣物在鼠爷的手里。迟了恐怕鼠爷会有危险!”   龙大胆皱眉道:“不会吧?鼠爷这人当年曾是名动荆楚的大贼,后来有靠当线人提供情报为生,也算是久混江湖的好手,为人又机灵。就算是魏如山也应该没那么快被找到他吧?”   “魏如山是魏如山,但阿水这个人不同,他行事比魏如山还要果决。我怕……”范剑南脸色大变。他一咬牙,企图用遁甲术占出吉凶。哪知刚有这个念头就觉得胸口一阵烦闷,体内空空的,提不出一丝术力。一个踉跄,扶着沙发才没有摔倒。   龙大胆立刻走过去扶住他,凝神一摸他的脉搏,立刻沉声道:“我早就说过,你虚耗太大,已经伤了元气,必须好好调养。这至少一周之内你不能在动术力。”   范剑南脸色苍白,但却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魏如山虽然重伤,但阿水和残余的阴阳师必然不会放过他这条唯一的线索。是我把鼠爷牵扯进这件事的,我决不能让他因此事受到连累。”   “你们约定的地点在哪里?”龙大胆沉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也去!”冯瑗连忙道。   左相站了起来,“还有我。”   “光你们几个人,我不太放心。”林若谷皱眉道:“还有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我们一起去。”   范剑南摇摇头,“人多目标太大。而且青天白日的,难道要在街上动手么?龙大胆和林老别去,冯瑗你也留下。就我和左相两个,我自然有办法。”   冯瑗担心地道:“你身体这么差,行么?”   “没事,只要不用术力就行。对了,我借你的手机用一下。”范剑南想了想道。   林若谷点点头,“这样也好。” 第154章 贼而有信   苏州,乌鹊桥畔的一个普通居民小区,鼠爷正在收拾一些随身物品,准备离开。   作为一个罪犯,他历来很小心,逃亡中的第一准则就是不在一个地方久留。为了等范剑南他已经破例多待了一天。   不过,现在他可以走了。范剑南虽然没有出现,但鼠爷已经把那三件古物放在他们事先约定的地方。他相信范剑南如果还活着,就一定能够找到。   “怎么,你现在才想到跑?”一身黑衣的阿水在他身后轻笑道。   鼠爷收拾东西的手突然停住了,缓缓转身,看看了这位不知道何时到来的不速之客。“很奇怪么,我是一个贼,所以这辈子就是在作案和跑路中度过的。”   “但你这个贼,这一次恐怕拿了你根本不该染指的东西。”阿水微笑道。   “我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很麻烦……”鼠爷耸耸肩道:“不过我收了钱,就没有退路。而且我看那个姓范的小哥很顺眼。”   “我真是佩服你的镇定,不过你似乎小看了你惹下的麻烦。而且这东西足以把你送下地狱,万劫不复。”阿水看着眼前这个毫不出奇的中年人道。   “我这个地方很隐蔽,而且在外面有三个弟兄。你竟然还能这样进来,想必这个麻烦确实不小。直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鼠爷轻叹了一声,把行李放在一边,坐下道。   “交出东西,我既往不咎。无论他出多少,我都会给你双倍。甚至我还可以帮你解除目前被通缉的麻烦。”阿水看着他道。   “哦?你口气很大。难道就不怕我漫天要价?哈哈,即使退一步说。即使你出得起钱,难道还能帮我摆脱通缉?”鼠爷微微一扬眉道。   “我不担心你的价码,因为无论多少我都给得起。至于你的通缉,我想只要花上一点钱,同样有人肯为了钱帮你顶罪代你坐牢。   既然犯人已经落网,自然会撤销对你的追捕。相信我,只要细节上不出任何差错,没有人能够再追查到你。”阿水摊开双手微笑道:“我的条件是不是很够诚意?”   “很够诚意,不过有个问题……”鼠爷目光闪烁道。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阿水皱眉道。   鼠爷无奈地道:“我已经交货了。东西已经不在我的手里。”   “哈哈哈……”阿水突然笑了,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鼠爷虽说是江湖前辈,但是我想,你还是小看我了。”   “怎么说?”鼠爷看了他一眼。   “你得手的时间是在前天,下午一点至两点之间。五术人从秘所逃出来的时间和我一致,应该是在当天下午四点半左右。据我所知,从他们逃出来到现在,两天两夜的时间,没有任何人和你有过接触。你怎么交货?”阿水微笑道。   “或许你的消息并不灵通。”鼠爷道:“交易已经完成了。”   “相信我,我的消息渠道很灵通。两天时间,我足以知道你的一切。我知道你师傅是当年扬州的传奇神偷张三。我甚至知道你晚饭总是习惯二两老白干,半斤猪头肉。”阿水微笑道:“另外我知道,这几件东西对于五术人非常重要,范剑南是肯定不会委托别人收货的。这样看来,除非你们事先已经约定了某种交货方式。比如把东西放在了某个地方。”   鼠爷脸色微微一变,“我再说一遍,雇主委托我盗取货物,而现在,交易已经完成了。道上有道上的规矩……”   “银货两讫才算交易完成!另外,别和我提什么狗屁的江湖规矩。说,东西在哪里?”阿水森然道。   鼠爷笑了,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很多人和你一样看不起我。在你们的心里,贼就是贼,唯利是图,毫无信义可言。   我也承认,这个世界不像以前了。无所谓忠诚,江湖道义就是狗屁,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人在江湖,良心被狗吃一半。我能活到这把年纪,当然也不是什么讲义气的人。   不过,我纵然无情无义,但还有一点坚持。信用!老子贼而有信!”   话音一落,鼠爷猝然发难!   抡起身后的椅子猛然砸向了阿水的头部,阿水坐在那里动都没动。只是抬起了一只手,挡在头上。   坚固的老式靠背椅子在阿水的头顶粉碎,木屑纷飞的同时,一道淡淡的寒光已经掠向了他的咽喉。   一双灵巧的手,指缝中的刀片隐蔽而灵动。从抡椅挥砸到这隐蔽的一击,行止之间如同流水般顺畅。阿水一直在等着这一招,他知道,鼠爷并不是普通的小偷,而是真正的大盗。   鼠爷夹着刀片的手还没到阿水的面门,手腕就被阿水那只挡在面前的手叼住了。   鼠爷拧腕,手指间的刀片反手切向阿水的脉门。在短短的一瞬间,他的手指已经变化了六种姿势,每一刀都划向阿水的脉门。   很难相信这个瘦削高挑的人,竟然有这种小巧灵动的手上功夫。   但阿水的手就像是黏在了他的手腕上,鼠爷进他就退,鼠爷退他立刻跟进。无论怎么变化那只手就是搭在他手腕上。整个过程,阿水甚至没有看一眼。全凭他手上对于力量的感觉。太极,柔劲。   只是这柔劲在瞬间就化为了刚劲,“啪!”鼠爷的手被甩飞,他的人也被强烈的螺旋刚劲所带动,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   阿水平静地摊开了手,一把锋利的剃须刀片静静地在他手心里泛着寒光。“好刀,佩服。不过跟我动手还差了点。必须说,你这么大个子却练成这一手小巧功夫很难得。”   鼠爷挣扎着起身,愣了愣,随即苦笑着道:“好一手太极。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是内家高手。这年头,能把内家功夫练到这程度,我更佩服。”   阿水脸色已久如常,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想对你用术法,不过我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你还想继续尝试么?”   “总要试试看。”鼠爷盯着阿水道。他突然一张嘴,吐出了一枚隐藏在嘴里的刀片,再次夹在指间。蹬腿发力,横身扑向了阿水。   这一次阿水像是厌倦了,没有跟他过多的纠缠。就在刀片掠到他眼前的时候陡然闪身,出拳,这一拳沉重地打在了鼠爷的腋下。   鼠爷惨叫一声缩下了身体,但他的左手竟然反手抽向阿水的脸庞,速度极快。阿水只是回身避让的时候稍微慢了一点,没有被他扇到。但脖子上还是被鼠爷的指间掠过,一道淡淡地血痕隐现。   阿水又惊又怒,又是一拳打在了鼠爷肋下,骨骼断裂的声音清晰可辨。   鼠爷“噗”地吐了一大口鲜血,弯下了腰,踉跄了几步半跪在墙角。   “为什么?你和范剑南很熟么?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和不相干的物品,你真的感觉这样值得么?他到底给了你多少钱?”阿水伸手摸了摸颈部的血痕,淡淡地道。   鼠爷“呸”地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苦笑着道:“不值得,我只是觉得这样痛快!你想知道他给了我多少钱么?一块钱!我只收了他一块钱。因为是友情价……只是这一块钱的友情价,却是天底下最高的价码。你出多少都没用。”   阿水脸色一寒,抓住鼠爷喝道:“我敬你是个江湖前辈,所以没有下重手。你再挑衅我,信不信我会废了你这双天下少有的妙手。”   鼠爷满嘴是血,却依然微笑道。“你不了解我。有人视我为友,我自然以朋友待之,绝不出卖。我是一个贼,即便贼无义贼,但贼而有信。”   “你真的以为一个贼的信誉,比他的命更重要么?说!东西在什么地方?”阿水一拳打在鼠爷的腹部,揪住鼠爷的领口怒喝道。   “贼,是无情无义的……如果连最后的信用也没有了,我真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人活着总要坚持点什么……”鼠爷喘息着道骂道:“你呢?你他妈又为什么坚持得到那些东西?”   “我也有信,信仰的信。只是你不配了解。”阿水冷着脸,提起了鼠爷的一只手。“喀嚓!”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鼠爷的惨叫声响起。 第155章 决裂   范剑南等人来到乌鹊桥路鼠爷藏身的地点,淡淡地血腥味立刻引起了他的强烈不安。   推开门之后,满地的狼籍,鼠爷伏在沙发的一侧。看到范剑南之后他笑了,尽管伤得很重,但他依然笑得很快乐。   “非常对不起,我来晚了……”范剑南扶起他低声道。   “我什么都没有对他说,记得我对你说的没有?贼而有信……”鼠爷话还没说完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血水从他的嘴角渗出。他的呼吸很粗重,也很艰难。阿水虽没有杀他,但并没有轻饶他。   “什么都别说了……我们送你去医院。”范剑南转身对龙大胆道:“龙医生,你先帮他处理一下!”   龙大胆轻轻一搭鼠爷的脉门,皱眉道:“肺部受创,可能还有脾脏破裂。他的手……”龙大胆脸色变得很难看。   “废了,对么……”鼠爷满头的冷汗,却依然在笑,“我这双手偷得太多,造假也太多,早就该废了……”   范剑南看着鼠爷软软垂着的双手,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一双手曾经是如此灵动,如此绝妙。它曾临摹出无数大师的作品,也曾雕琢过无数精美的玉器,达到过几近完美的仿真度。   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如果我这辈子不做贼,或许我也会是一个大师……可惜,我终究是个贼。出来混,迟早要还……”鼠爷虚弱地笑着道。   龙大胆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走,我们送你去医院。”   鼠爷还想再说什么,却没有说完就昏厥了。   “他不能去医院……先控制住他的病情,带回老宅医治。那里有足够的设备和药物。”范剑南扶起鼠爷低声道。   “你疯了?他受伤很重,多拖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龙大胆瞪着他道。   “他有多起窃案在身,送去医院就等于把他送进牢里!以他的个性,死都不会进去的。”范剑南彻底爆发了,“阿水知道我们会来,之所以不杀他,就是想让我们无计可施,看着他活活疼死!”   龙大胆心里一凛,拿出一颗药丸给鼠爷塞进嘴里,用水给他灌了进去,又咬牙取出针盒。“那就只能尽量试试了!走,扶他下楼。”   夜色之下,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无声地驶出了小区。范剑南和龙大胆丝毫不敢耽搁,连夜把鼠爷送回了范家老宅。   一进大门,龙大胆和左相两个人把鼠爷抬了进去。好在这里有全套的医疗设施和药物,龙大胆又是医道圣手。要救下鼠爷应该问题不大。   范剑南颓然坐在沙发上,内心却从未感到如此的烦躁。   林若谷走过来,低声道:“阿水比你们先到了?”   “是的……”范剑南低头道。   “东西也不在了?”林若谷皱眉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今天只是去救人的,对于那些东西,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了。”   “什么意思?”   范剑南冷笑道:“鼠爷告诉我,他拼上性命也没有出卖我。为此他付出了自己的一双手。但是我知道,三件圣物已经落在了阿水手里。”   “鼠爷没有说藏匿圣物的地点,但是为什么阿水就会拿到圣物?”林若谷脸色大变。   “不清楚。我在车上占了一卦。但我知道不是鼠爷说出去的。山天大畜,艮上乾下,变临卦。不详,有失。所以我断定,圣物已经被阿水取走。”范剑南长叹了一声。   “不奇怪,山术者本身就有很多奇特的术法,可以追寻失物。还记得秘所外面的那些苔藓植物么?阿水在那里焚香祛毒,任何去秘所的人都可能沾染上了那种香气。所以当阿水再次遇到他的时候,反过来追寻的机会就很大了。”林若谷皱眉道。   “我的一个朋友断了两只手,躺在里面只剩下一口气。你却还在想着你的圣物。”范剑南冷冷地道。   “我很后悔,早知道这样,我应该让鼠爷得手之后立刻把那三件东西毁掉。无数年了,五术人围着这三件东西打转,失去的还不够多么?哪怕是三件再价值连城的东西,也比不上一个活人。至少在我心里比不上。”   “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这三件东西事关五术人历代最大的秘密。你知道历代五术人为了守护这个秘密付出了多少?”林若谷怒道。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林老鬼!付出了多少我比你更清楚。我母亲为此而死,至今我都回忆不出她的模样。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太小了,小到记不清楚母亲的模样。   同样冯瑗很小的时候,一家都死了。现在一个毫无关联的人,又为此断了双手,那是一双无比绝妙的手。无论三才圣物是什么,这都不值。我告诉你,林老鬼,我如果再次找到这件东西。我一定会砸碎掉。”   “你……好了,好了……我们大家都冷静一点。想想下一步的对策……”林若谷深吸了一口气道。   “下一步,还有什么下一步?”范剑南嘲笑道:“我似乎只答应过你参加五术集会吧?现在五术集会已经完成了,我完全可以不再过问你们这些狗屁到灶的事情了。”   “你什么意思?就这样甩手不管了?”林若谷不满道。   范剑南脑子一热,痞劲就上来了,仰着脸喝道:“管?管个屁!老子的算命馆关张个把月了,就为了你们这点破事!再不开门做生意,老子吃什么喝什么。为了你们的这点破事,老子还不活啦?或者你每个月发薪水给我?顺便给我买房买车娶老婆?”   “你……”林若谷气得发抖。   “我什么我啊?我还告诉你,林老鬼,这是我们家。你是想常住还是想怎么着?五术人集会已经过了,你也赶紧收拾收拾,快点消失吧。”范剑南不耐烦地挥手道:“除了龙大胆还要救人,你们都可以走了。你们走了,我还要重新装修,放鞭炮驱晦气。”   林若谷气得一拍桌子,“范剑南,你太放肆了!”   范剑南古怪地看着他道:“放肆?你是宗师,我也是宗师。我就奇怪了,我凭什么要看你脸色?再说了,你在主人家里拍桌子瞪眼,还骂主人放肆。信不信我报警把你赶出去?我幼儿园同学是警花……”   “行了,冷静,大家都冷静点。”左相实在看不过去了,只能出来好言相劝。   林若谷一跺脚,喝道:“好!我明天就带着钟秀她们走。三才圣物,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不劳你费心!”   老头是真怒了,脸都气得发白。   “走好,不送!冯瑗,看来明天我们要去买两窜鞭炮放放。”范剑南转向冯瑗道。   “好啦,人都走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还买鞭炮,你这么说人家合适么……”冯瑗嗔怪地推了他一把。   “他走了关我什么事,我买鞭炮又不是送他。我回吴风阁重新开张,热闹一下而已。”范剑南一肚子闷气。   “既然这样,我也先回国了。”左相苦笑着道。   “你不行,你还要免费帮我打工一个月,你不是忘了吧?”范剑南懒洋洋地道:“吴半仙大概还要过一段时间再回来,我店里没人怎么办?明天,放鞭炮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左相愣了愣,只能苦笑。 第156章 不同路   范剑南洗过了澡,像是把所有烦心事都冲走了一样,躺在床上无聊地拨弄着手机,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如果是美女的话请进。”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进来的是冯瑗,只是这位美女一见范剑南的样子,立刻惊叫一声夺门而出,站在卧室外面,背着身子怒喊,“要死啊,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哦,我刚洗过澡,忘了穿。先等会,别偷看啊……”范剑南笑嘻嘻地转身道。这家伙毫无廉耻地磨蹭了半天,“穿上了……”   冯瑗刚想回头,他又喊了,“等等,裤子还没穿。我总不能穿着内裤待客吧。再等等……”   冯瑗几乎要抓狂了,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她足足等了五分钟,才强忍着气恼道:“你到底好了没有?莫非你还要戴胸罩?”话一出口,她自己也忍俊不禁了,心道:坏了,和这个贱男一起久了。连自己也被他传染了。   “好了。”范剑南慢悠悠地道。   冯瑗回头又吓了一跳,范剑南不但穿上了衣服裤子,还打好了领带,正在用一把梳子梳着头发。她甚至闻到了他领口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你这是干嘛,用不着这么极端吧?”冯瑗忍不住道。   “因为我从你的脚步声中知道,你有很重要的话想跟我谈。”范剑南笑嘻嘻地道。   “所以你故意不穿衣服就让我进来?”冯瑗恼恨地看着他,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退。   “噢……我原来以为这样显得开诚布公,所以不想遮遮掩掩。”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一个人身上的衣服少了,说话自然也会真实一点。呃……可惜你不喜欢太开诚布公。所以我又只能穿上衣服了。”   “什么歪理!我问你,刚才在客厅为什么故意和老林闹翻?你别否认,也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冯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   “噗……”范剑南忍不住笑了,“看来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当然,林老头虽然很讨厌,但是你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这么过激。哎呀,急死我了,快说你到底为什么啊?”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理由很简单。阿水既然能通过那种熏香得味道追踪到鼠爷和三才圣物,那么自然也能追查到老宅这里。这里已经不再安全。”范剑南眯着眼睛道。   “所以你才故意和他闹翻,让他离开?”冯瑗眨着眼睛道。   “是的,林老鬼走了对他自己有好处。而我也确实不想再和五术人以及三才圣物扯上关系。”范剑南淡淡地道。   “那魏如山呢?”冯瑗激动地道:“就这样放过他?”   “相信我,他已经付出了代价。落在阿水的手里,他比死更难受。”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而且我对于什么圣物并没有兴趣,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   “那鼠爷呢?他为了圣物断了双手。”冯瑗低声道。   “你并不了解他,他不是为了圣物,而是为了对我的承诺。这一次,他也是借阿水的手自残了断,以表示自己再不涉足江湖。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痛苦,尤其像他这样的人。这也是我不想和五术人牵扯过多得原因。”范剑南轻叹道。   “江湖人?我怎么听着有点传奇,像武侠小说一样。”冯瑗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纠结,有恩怨纠结就有江湖,这个道理亘古不变。五术人就是这样的存在。”范剑南苦笑道。   冯瑗黯然道:“那我们呢?”   范剑南狡猾地一笑,“我们可以放弃武侠小说,改看一本言情小说,比如一个算卦先生和美女记者的惊世恋情……”   冯瑗白了他一眼,“做梦……”   “别忘了,你欠我一个约会。你自己答应的……”范剑南笑着搂住冯瑗。   冯瑗轻巧地一转身避开了,“懒得理你,你那个传说改成算卦先生的自恋情结好了。不过,你真的想把你那个挂羊头买狗肉的咨询公司开下去么?”   “当然,这是我的爱好。我总觉得与其用术法斗来斗去,一辈子和人耍心眼。不如做点实际的事情,帮助他人,同时也满足自己。   可惜,这世上总有人看不透,比如魏如山,比如阿水,一心想要出世,成为高人一等的存在,而我恰恰选择入世。从这一点上,我和林若谷等人就不是一路人。”范剑南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道。   “这么晚了还出去?”冯瑗问道。   “我去楼下,看看鼠爷的伤到底怎么样了。”范剑南道。   “等等,我陪你一起去……”冯瑗挽着范剑南的手道。   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侧,阿水踌躇满志地下了车,迈步走向熟悉的和式小院。   “我是来见流主先生的。”他礼貌地点头,着对小院门口的人道。   “阿水?你居然还敢来!”菊部宗藏冷冷地看着阿水道。   “我为什么不敢来?别忘了,我和流主是合作伙伴的关系。”阿水微笑道。   “宗藏,让他进来吧……”小院里的老人低声叹道。   菊部宗藏冷着脸让到了一旁,阿水微笑着从他身边走过,来到了院子里。   “苏先生,你这么晚来莫非有什么事么?”菊部规正看着阿水点头道。   “我来取合作的报酬。”阿水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两天以来,菊部规正像是苍老了不少。一头银发下的那张脸显得更加苍白。他冷冷地看了阿水一眼,“报酬?”   “是的,你让我出手对付魏如山。我做到了,所以理应取得我的报酬。”阿水淡淡地道。   “可我们没有得到三才圣物,也没有抓住魏如山。你知道这次我们损失了多少人?”菊部宗藏厉声喝道。   阿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当时我帮你们制服了魏如山,一度控制了局面。就已经完成了我对你们的承诺。   至于突然杀出来的范无敌,这不是我们合作的内容。你们的损失,只能说你们本事不济。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菊部宗藏脸色一变,正想发作,却被菊部规正挥手制止了。   “宗藏,苏先生说得没有错。不过,苏先生,对于当天的事情,我还有一点疑问。”菊部规正看着阿水慢悠悠地道。   “本来,我没有必要解答你的疑问。不过,今天我心情好。可以例外。”阿水淡淡地道。   “我想知道范坚强原本被困在术阵之中,究竟他是怎么会突然脱困的。”菊部规正看着阿水森然道。   “术阵能够困住人不假。不过范坚强这个人……菊部流主认为有谁能够长久地困住他么?据我所知,流主和魏如山的术法水平在伯仲之间。魏如山的术阵能困住他多长时间,你应该猜得出来。”阿水苦笑道。   菊部规正脸色微微一变,叹了口气道:“确实,这个人太可怕了。难怪魏如山对他如此忌惮。”   “那么魏如山呢?”菊部规正皱眉道。   “你们走后,秘所突然崩塌。魏如山手脚有伤,行动不便,已经葬身其中。其他五术人也不知道能否逃出来。我想现在我们该谈谈报酬了。”阿水看着菊部规正道。   “你所说的报酬是?”菊部规正明知故问道。   “真五轮书,我们原先约定好的。”阿水冷冷地道。   “很遗憾……”菊部规正苦笑道。   “什么意思,莫非贵如流主这样的身份,也想赖帐么?”阿水脸色一寒。   “真五轮书已经被范剑南骗走了……”菊部规正苦笑道。   他把范剑南通过古玩拍卖骗取五轮书的事情说了一遍,半真半假。同时叹了一口气道:“你如果不信,尽可以调查。唉,宗藏毕竟年轻,没有经验,才会被范剑南所趁。可恨,我也是在回来之后才知道此事。”   菊部规正老奸巨滑,表现得又懊悔又痛心,所讲的事情大部分也是真的,所以有理有据。阿水一时也被他给糊弄住了。   菊部规正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是我阴阳流理亏,愿意补偿苏先生的损失。只要苏先生说个数目,钱不是问题。只是这本真五轮书……唉……恕我无能为力了。”   阿水看了看菊部规正,又看了看满脸愧色的菊部宗藏,心中暗道:“这老家伙说得有理有据,看来不像假的。范剑南也确实狡诈得很,难道真的又是范剑南在搞鬼?” 第157章 神秘客户   晴朗的秋天,中秋节后的第七天,上午。艳阳高照,空气清新。   范剑南坐在吴风阁里面的办公室,对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觉得全身都充满了欢愉和活力。黄道吉日,今天必将是令人非常愉快的一天。   吴风阁的剑南民俗咨询有限公司再次开张,吴半仙还没有回来,就剩左相和几个临时雇来的人跑前跑后地张罗着。范剑南这个老板却逍遥自得地在办公室玩玩游戏,喝喝茶。   直到时间快近九点二十左右,他才伸了个懒腰从办公桌后起身,“左相,准备得怎么样啦?放鞭炮,准时开业。”   左相微微一笑,“我想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怎么会遇到你这么个老板?白使唤人不说,还很挑剔。早准备好了,就等你来点鞭炮了。”   范剑南坏笑道:“能者多劳嘛。我对开店没什么经验,你可是南洋的批命大师,比我有经验嘛。”   左相苦笑道:“我们开馆的地方华侨居多,如果要按我们的规矩来,恐怕没等这里重新开张,我这小伙计先给累死了。提前烧香拜祖师不说,还要锣鼓舞狮。不过,老板可是要给红包的。”   “是吗?有这种事?”范剑南一脸假装迷茫,“什么是红包?我们这里没有这种包子,等会老板我请你吃豆沙包。”   “噗!”刚走进来的冯瑗闻言忍不住笑了。“真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人,懒贪坏馋基本占全了。我们都帮你忙里忙外半天了,你居然还坐着喝茶。你真拿我当老妈子使唤呢?”她笑着进门,绕过左相身边,姿态优美的朝里间房门走来。   “哪敢啊,冯大小姐越来越漂亮了。别说做老妈子,恐怕做姐姐都嫌太年青。”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冯瑗被他逗得脸蛋一红,忸怩了一下,忽然又皱起眉头,问:“剑南,外面似乎来了什么人,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范剑南一皱眉道:“什么人?”   “他们没说,也没有下车。就在门口。”冯瑗有点担忧地道。   范剑南一怔,随即毫不在意地道:“难道一大早就有生意?反正要放鞭炮开张,那我们就出去看看。”   吴风阁的门口,三辆黑色轿车避开了门口的祝贺开张的花篮,以一种非常精确的停放位置,像个巨大的钳子一样,把吴风阁的店门围住了。   这三辆车都是新款的奔驰,看得出价值不便宜,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里本是步行街,外面设有栏杆路障,天知道这三辆豪车是怎么开到这里的。范剑南见状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你们几位走错地方了吧?我这里是开张,又不是结婚。没有新娘子给你们接,所以用不着花车彩车什么的。”范剑南微笑着道。   两侧汽车的门忽然在一刹那间打开了,三个穿着同样深色西装,就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大汉走了出来。强悍,精干,表情冷漠。黑色的西服,白衬衣红领带,都戴着墨镜。范剑南眼尖,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的耳边都带着特制的通讯耳机。   而且这几个人站的位置非常讲究,肯定是受过训练的职业保镖。行动之间还能看出隐隐流露的军人习惯。   “你就是范先生?”其中一个脸带刀疤的大汉,居然用很有教养的声音问:“请问,你就是在吴风阁算命的范剑南先生?”   “大概差不多。”   “大概?什么意思?”刀疤脸的汉子微微皱眉道。   “大概的意思是,你们说对了一大半。不过有一点需要纠正,我不是算命的。我只是剑南民俗文化咨询公司的老板。几位有什么事么?”范剑南微笑道。   “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请范先生上车,为我们算上一卦。”刀疤脸沉声道。   “哦?算卦,这就是你们开车堵在我大门口的原因?这个阵势来算卦的还真是少见。赶在我重新开业的第一天来堵大门,还把其他客户都吓跑了,你们觉得这样合适么?”范剑南微微一笑。   刀疤脸皱眉冷冷地道:“我们的时间很紧迫,没有时间排队。”   “真不好意思,那我只有请你们滚蛋了。”范剑南耸耸肩。   “范先生恐怕还不知道我是谁?很多年没有人敢对我说滚蛋这个词了。”刀疤脸冷冷地道。   “或许你不该忘记这两个字,而且还应该温故而知新,我教你另一句新的——立刻滚蛋。”范剑南转身接过左相递过来的线香微笑道。   “你……”刀疤脸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还未等他发作,左相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他道:“范老板有事,不如我代你算算。我看你面方且白,棱角分明,眉骨高,明显的庚金过旺。为人肃杀,冷静,果敢,刚毅,客观,冷酷,杀伐,少妇人之仁,勇敢坚强。   不过你金行过旺,刑克父母至亲。不出意外的话,应该父母早亡。”   刀疤脸神色一动,有些惊骇地看着左相。   “今天重新开业,第一笔生意就当是奉送。先生还是把车开走的好,免得影响范老板的心情。”左相微笑道。   刀疤脸冷笑道:“影响心情?我倒觉得你们影响了我的心情。”   “真的不走?那就别走了,等拖车吧……”范剑南一边微笑着,一边点燃了挂在吴风阁大门两侧的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夹杂着几声沉闷却响亮的声音,三辆豪车一阵颤抖,几乎全部都矮下了十几公分。因为三辆车,十二个轮胎就这样和鞭炮一起爆掉了。   空气之中鞭炮燃放之后的淡淡硫磺味道四处弥漫。刀疤男子脸色却已经大变,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范剑南。   左相无奈地看着刀疤脸轻笑着道:“需要为你们联系拖车么?”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你多虑了,能开车直闯步行街的而没被警察拦住的人,还能为出去犯愁么?”   三个黑衣大汉的脸色都有些尴尬,为首的刀疤脸正想开口,一直横在中间那辆车的车门终于打开了。   一双高跟的皮鞋从车里踏了出来,金色高跟鞋之上修长的小腿曲线让范剑南忍不住想吹口哨。显然这双鞋的主人是女人,而且是个极为动人的美女。 第158章 眼镜美女   这是一个很美很年轻的女人,高耸的双峰隔着浅灰色的西装裙仍能挺得很高,腰身很细,腿很修长。只是那双妩媚的凤眼清如秋水,挺秀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薄薄的嘴唇总是紧抿着,略显苍白的皮肤给人冷艳的感觉。   范剑南眨了眨眼,轻笑着转向左相道:“你怎么看?”   “我不得不承认,至少九十分以上。”左相叹了一口气道。   “差不多,而且很懂打扮,衣着相当的有品位。在此之前我从没想到过有人能把浅灰色服装演绎得这么有韵味。我建议再加两分……”范剑南一边在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眼镜美女,另一边居然旁若无人地和左相品头论足起来。不时猥琐地低声笑着,活像两个无聊的小流氓一样。惹得一旁的冯瑗狠狠瞪着他们。   刀疤脸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却被那个美女阻止了。一双纤细白嫩的手轻轻一摆,就让这个骠悍的汉子保持了沉默。“我们仓促拜访,实在有很多失礼之处,我在这里向两位道歉了。不过,范先生作为吴风阁的主人,难道就是这样接待你的客户的么?”美女轻轻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今天我本来心情很好,可是那位刀疤兄却让我有点郁闷。不过你就不同了,你很懂礼貌。你的小腿和高跟鞋很养眼,这突然让我又愉快了起来。左相,请这位小姐进去,上茶待客。   其他人就不必请进去了,给他们每人一瓶矿泉水,让他们待在车里慢慢喝。太阳底下怪热的,一会儿他们还要推车回去。”   “推车?”刀疤脸一愣,随即想到三辆车的车胎都爆胎了,可不是要推车么?气得快爆炸了,可碍于那个美女又不好发作。   “范先生真爱开玩笑,不过我还是很感谢。”眼镜美女却毫不在意地道。   三个人就这样进了吴风阁,把刀疤脸等人晾在了外面。刀疤脸通过耳机低语了几句,车里又下来了几个保镖模样的人。把吴风阁四处都围了起来,似乎这个女人是个极为重要的人物。   “请坐。”范剑南把那个美女请进办公室之后道。   “谢谢。范先生这里布置得很不错,很有古典特色。”眼镜美女以一种极为优雅的姿势坐下,轻笑道:“不过我不喝茶。”   “这是吴风阁的规矩,喝不喝茶无所谓,但茶是一定要上的。”范剑南淡淡地道。   “哦?吴风阁还有这个规矩?”眼镜美女一愣。   “你既然知道我这里是提供咨询服务的,自然也该知道我的规矩和原则。一杯茶问一卦,每位客人每日仅限一次。”范剑南微微一笑。   “范先生千金一卦,有所耳闻。”眼镜美女点头道。   “很好,那么能否告诉我你是谁。”范剑南淡淡地道。   眼镜美女微微一笑,“既然范先生卦术通神,那么范先生占一卦不就清楚我是谁了么?”   范剑南沉吟道:“不需要占卦,我就能判断出一些。外面的车是奔驰S和德国总理的座驾相同,你的那些保镖……”   “纠正一下,他们是安全人员……”眼镜美女轻笑道。   “安全人员?好吧,你的安全人员很厉害,尤其那个刀疤脸。面色发白,倒是难得的骨勇之辈。   你衣着得体,举止之间看得出你还受过很正规的礼仪训练。宗上所述,我得出一个结论。”范剑南突然笑了笑。   “什么结论?”眼镜美女有些意外地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的结论是我的卦金对于你们来说太低了。我觉得应该坐地涨价,涨一百倍。”   “你……”眼镜美女无语了,但她随即就冷笑道:“就算你涨一百倍,也不过十万一卦。不过你还没有占出我的身份,这钱你拿不拿得到还是个未知数。”   范剑南一撇嘴,“啧啧,果然财大气粗。不过是慷他人之慨。因为车不是你的,那群安全人员也不是为了保护你而存在。当然,你找我算卦的卦金也不是你自掏腰包,而是你的老板付账。如果外面那个刀疤脸是安全人员,你最多是个负责一些日常事务的秘书。”   “你说什么?”眼镜美女一惊道。   范剑南微笑道:“你想知道我怎么猜出来的?不靠算卦,靠观察。   我看女人喜欢看她的手,你的手指甲修得很整齐,想来是经常打字的缘故。   你在着装打扮上花功夫,就是想获得别人对你的良好印象。真正的大人物是不屑这么做的,他们只有在很正规的场合才会如此注重。   最主要的,你进来了,而那群所谓的安全人员依然待在外面。而他们看起来都是很专业的保镖。所以他们并不是在保护你,至少你不是他们的最主要的保护目标。   也就说,你不是老板。”   眼镜美女眼神一亮,“你还看出了什么?”   范剑南微笑道:“以上都是通过观察得到的。接下来才是卦术的范畴,今天是农历八月二十二,癸巳年,辛酉月,乙未日。你们9点半左右到达,巳时属火。你们自东南方向而来,震宫主东,巽宫主东南。   以这一切倒追回溯,我可以断定你祖籍是西北人,出生日期一九九二年,十二月十三日,申时。”   他这一番话出口,不但眼镜美女听傻了。就连一旁的左相也心中暗叹。范家的遁甲术果然名不虚传。按照今天他们来访的时间方位竟然能够反推出对方生日。这和相术宗师王松观面相倒推八字的相术,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算你猜对了……”眼镜美女怔怔地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笑着摆手道:“还没完,既然你肯为这一卦出十万块。我总要做得详细些,否则你觉得花钱不值,我也觉得受之有愧!”   左相心里暗骂范剑南无耻,几句话就忽悠了这位眼镜美女十万块,还装出一脸谦虚的样子受之有愧。   这哪是受之有愧,这货分明是见不得这群人炫富张扬。憋足了劲是要打土豪啊……   可怜的眼镜妹妹,你是戴着眼镜也没看清这条饿狼啊。左相摇头苦笑。 第159章 怕麻烦的人   “哦?范先生还知道什么?”眼镜美女忍不住道。   “我还能算出你的名字……”范剑南微笑道。   “这不可能……”眼镜美女脱口而出道。   范剑南这样说,让左相也大为惊讶。因为通过遁甲术判定来人的生辰八字虽然玄妙,却是有术数依据的。   但能算出对方姓名来,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这完全没有理论根据啊,左相也糊涂了,一脸不解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朝眼镜美女眨眨眼,笑着道:“就这样说出来未免没什么意思。不如我和你玩个小游戏。”   “哦?什么样的小游戏?”眼镜美女似乎有点好奇地看着范剑南。   “你用一支笔把你的名字写下来,然后不要给我。我也把你的名字在另一张纸上写下来,大家对照一下是否一致。你看怎么样?”范剑南缓缓道。   眼镜美女点点头道:“这个方法很好,我对范先生的能力越来越感到好奇了。”   范剑南摇头微笑,“这不是能力,而是技术。请把……”   眼镜美女没有犹豫,用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为了防止范剑南看到,她还故意用手挡着。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写字的姿势让我想起小学时的一位女同学。她老是怕我偷看她的考试答案,所以写字经常用手挡着。写好了么?”   眼镜美女把那张写有字迹的纸合上,点点头,“已经好了。”   “我也写好了。”范剑南把自己写好的纸张递给她,“看看对不对?”   “宁梦茶?”左相看着范剑南摊开的纸张目瞪口呆。这个女人居然叫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宁这个姓氏本就少见,可连在一起岂不是叫柠檬茶?这么一个美女居然有个这么怪异的名字,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眼镜美女足足呆了半天,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翻开了自己面前的那张纸。笑着说,“你又赢了,范先生。我真的很佩服你,我这个名字自己都很少提。就连被你称为刀疤脸的那位安全主管也只知道我姓宁,所以他只称呼我宁小姐。”   左相顿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位眼镜妞的纸上也明明写着宁梦茶三个字,范剑南竟然猜对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姓名只是个便于称呼的代号,我叫范剑南,但一点都不贱,至少我算卦的价格很贵。好了,一卦算完,请宁小姐付账。”   “这是自然。范大师的卦术值这个价。”宁梦茶笑了笑拿出一本支票簿,签下了金额递给左相道:“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求范大师。我的雇主是一位很受人尊敬的老先生,想请你算一卦,不知道范大师能否……”   她有些期盼地看着范剑南,连说话的称呼也从范先生改成了范大师。   范剑南微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先前的一切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恐怕你的雇主想找我,才是你们的最终目的。不过我想提醒一下宁小姐,吴风阁的规矩,每人每天只限一卦。你请回吧。”   “这,范先生难道不想知道一些具体情况?而且这位老先生非常富有也非常的慷慨……”宁梦茶脸色有些为难。   范剑南也不管她,收起支票朝左相做了个手势,微笑道:“我这个人只顾眼前,以后的事情我从不考虑。左相,帮我送送宁小姐。顺便打个电话帮他们叫拖车。总不能让外面的刀疤兄真的推车上路。”   宁梦茶看着范剑南,似乎很看不透这个范剑南。这人似乎很精明又似乎很笨,声称算卦涨价的时候的嘴脸很无赖很贪婪,现在却又显得很不在乎。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雇主杜先生能给他更多的好处,还是想趁机会再次坐地涨价?   左相已经无可奈何地道:“宁小姐,范先生是不会破例的,我看你还是请回吧。”   宁梦茶精明过人,极善于察言观色,一看范剑南的样子就知道过多纠缠也是无用,立刻改口道:“那好,我们会再来拜访。感谢范大师的款待。果然是好茶,好卦。”   目送宁梦茶离开,范剑南眯起了眼,微笑道:“这个女人果然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省力。”   “是么?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能发现人家聪明了?那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她除了聪明还很漂亮。貌似恰好是某人喜欢的那种类型吧?怎么,不想谈谈你的看法?”冯瑗从办公室外面进来,一脸的不善。   “呃……这倒没感觉出来。”范剑南眼珠一转,“我只知道某人在车站的第一眼看到冯小姐,就瞬间被征服了。作为当事人,你能否谈谈你的看法?”   “好啊,贱男!你这个色狼,以后别理我!”冯瑗怒道。   范剑南苦笑道:“只是一单生意而已。客户找上门总不能不接待。况且吴风阁只是家咨询公司,又不是其他场所。我只是帮人算卦,又不是出卖男色。”   “噗,就你,你有色么?搞笑。你这死皮赖脸的样子,还想卖?”冯瑗忍住笑板着脸道。   “有色啊!”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虽然没有色胆,但是你不是总说我色心不死么?”   “我看你不但有色心,还财迷心窍。我问你,刚才宁小姐的那一卦,你凭什么坑人家十万块啊?”冯瑗看着他道。   “没什么啊,既然人家这么有钱,用三辆豪车来堵我的店门。我不趁机涨价,难道还要给他们优惠?”范剑南耸耸肩道。   “嗯,这还差不多,我看到他们趾高气扬地样子就火大。这个宁小姐长的倒是不错,可一脸的傲气,也不知道给谁脸色看。”冯瑗突然怀疑地看着范剑南道:“据说男人就喜欢这种女人是不是,越冷艳越难得手的就越有征服感?”   “有点道理,龙大胆就是那种性格,他一直对林钟秀那个冷艳妞有点想法。我绝对不是那样,我历来缺乏挑战高难度的勇气。”范剑南摊开双手苦笑道。   “嗯。不对。照你这么说,我就是属于那种没什么难度的喽?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没难度了?”冯瑗突然叉腰瞪眼道。   “呃,你很有难度……再说我这么长时间,也没得手啊……”范剑南哭笑不得,他不得不承认女人天生就是联想丰富的动物,一旦她想针对你,你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不说话。   幸好左相去而复返,范剑南咳嗽一声,尴尬地道:“关于……难度这个问题以后再讨论……以后……左相,那个女的走了?”   左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都走了,还有那位刀疤兄。范老板,我突然很好奇。你是怎么猜到这位宁小姐的名字的?据我所知无论哪一派的术法,都没办法做到吧?”   范剑南一笑,“这是本人独创的绝学,想知道么?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冯瑗狠狠推了他一把,“又卖关子,快说。利用术数原理倒推生辰八字,虽然很难,但也不是了不起的秘术。只要对方不是刻意掩藏,总还是能够办到的。但是你怎么就会猜到她名字的?我也想知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说出来也简单,不过我这门功夫你们是肯定掌握不了的,这需要从小训练。”   左相和冯瑗两人莫名其妙,冯瑗忍不住道:“从小训练,怎么训练?”   “是啊,小学的时候开始我就不是个好学生。作业基本靠抄,考试基本就靠偷窥旁边女生的答案。偷看多了,自然练成了这项绝技。   一支笔,笔尖的走向和笔杆的运动是有规律可循的。也就是说,任何人写字的时候,笔尖的移动轨迹和笔杆的动向是有关联的。只要你注意观察,很容易通过笔杆的运动来判断出对方写的是什么字。”范剑南慢悠悠地道。   “呃……”冯瑗目瞪口呆地道:“就……就这么简单?”   范剑南轻笑着摇摇头,“很多事就是这样,看似复杂,但其实道理简单。但你如果认真的想,却又一点都不简单。真相只有一个,但通向真相之路的轨迹却有很多。这个世界任何事物,都留有一种轨迹。就如同我算卦,如同左相推命,都只是顺着固定轨迹一种揣测真相的手段而已。”   左相呆了半天,最终叹了一口气道:“我服了。我彻底服了。你可能不是一个好学生,但作为一个卦师你却是真正的天才。我左相佩服之至。”   “还有一件事,把这张支票给龙大胆。”范剑南把宁梦茶留下的那张支票推给左相。“无论是苍云啸还是鼠爷,治伤都是需要钱的。”   “难怪你突然要十万一卦,原来你是为了他们。”左相动容道。   “另外,我还有上次从菊部规正那里卖画的几百万。我也准备留给鼠爷。他这人虽然是个大盗,但为人仗义,平素出手太大,只怕也没有什么积蓄。现在双手废了,以后的生活只怕也很不易。”范剑南叹道:“凭心而论,我亏欠他太多。”   左相沉默了。   冯瑗似乎想打破这不太愉快的气氛,故意岔开话题道:“那你干嘛不答应她的要求,再帮她那个雇主算一卦。狠狠敲上一笔大竹杠?我看她的那位雇主只怕来头不小。”   范剑南微笑道:“不但来头不小,可能还很不小。那个刀疤脸和那群保镖很可能都是退役军人,很可能身怀绝技。能请得起这样的保镖,也肯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们背后的雇主不但财雄势大,而且手眼通天。”   左相点头道:“我懂你的意思了。像这样的人基本没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如果连这位雇主都感到棘手,需要来问卦。就说明这件事确实很麻烦。我们不必去招惹这样的麻烦事。”   范剑南哈哈一笑,“说得不错。”   他虽然喜欢惹麻烦,但从来不喜欢处理麻烦,更别提为别人处理麻烦了。只不过范剑南心里清楚,怕也没用,麻烦还是会经常跟着他。 第160章 杜先生   三天之后,吴风阁再次迎来了一批客人。这帮人来得很早,步行街大多数店铺还没开张,几辆车已经停在了吴风阁之外。   没有人敢问,也没有人敢接近这几辆车。因为他们来的时候,有人亲眼看到几个彪形大汉把步行街外限制车辆进入的路障全部搬除,等车辆开进之后,又把路障恢复了。   有交警看到了试图阻止,但那个为首的刀疤大汉打了一个电话之后,那个警察居然只是礼貌地开了一张罚单就走了,显然这帮人来头不小。   直到九点钟,范剑南才晃晃悠悠地来了。看到这几辆车,他忍不住笑了一声。车子应该是改装过了,车胎是防爆的实心车胎了。这位刀疤兄还真是认真得有点可爱。   “刀疤兄,早啊。早饭吃了没?”范剑南笑嘻嘻地打招呼道。   刀疤脸一动不动地站在吴风阁门前,神色凝重,没有一点说话的意思。   “哟,看来这次是不同以往啊。就算老板也亲自来了,你也别这么一本正经啊。”范剑南微笑道:“不如这样,我也没吃早饭呢。附近有家面馆,专门提供早面。我请你和你们老板一起去尝尝?”   刀疤脸看着范剑南,他很奇怪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个江湖骗子。如果不是骗子,就应该有真本事。有真本事就会知道车里这位老爷子绝非常人,怎么敢这样说话?何况就算他是个骗子,也不该这么没眼色吧?自己手下一帮子弟兄严阵以待,这他居然看不出来?   “哦?我看可以。老六啊,既然范先生看得起你,你怎么不谢谢人家?显得没了礼数。”一直停在旁边的那辆车的车门开了,一个老人在眼镜美女宁梦茶的搀扶下走下了车。这个人穿着纯黑色的西装,他的身形相当高,却也很瘦,左手支着一根拐杖,左脚微微向上缩着,看来他的左腿受过伤。   “杜先生……”刀疤脸一看到这个老人,立刻做了个手势。“您不必亲自下车的。”   “没事,我只是对范先生的建议很感兴趣。”老人微微一笑,转向范剑南道:“不知道范先生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建议?”   “想必你就是杜先生了。”范剑南微笑道:“既然远啦,我当然应该尽地主之谊。可惜我只是个穷算卦的,请不起山珍海味,只能请你一顿简单的早饭罢了。这位刀疤兄估计也站了有一会儿了,麻烦他给我守着门,心里也着实过意不去。请他吃碗面也是应该。”   “就这么简单?”杜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范剑南一眼。   “就这么简单。”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当然你也可以更简单地认为我就是一句客套,不必当真,这样还能帮我省下几十块面钱。”   杜先生一愣,上上下下看了范剑南几眼,苦笑道:“这辈子我应付过无数饭局。很多人请我出席各种宴会,虽然他们大都有自己的目的,但却都是诚心诚意。虽然他们诚心诚意,我却不以为然。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却想厚着脸皮把你的客套话当真,无论如何也想吃到你这顿早饭了。这不是犯贱么?”   “街角斜对面请。”范剑南微微一笑。   “杜先生,这……不太卫生吧?”宁梦茶皱眉道。   “没事,当年我也经常出入这种小面馆。当年的条件比现在更差,我身体照样很好。老六,你和我跟范先生去。其他人就不必了,免得把范先生吃破产了。”杜先生微笑道。这回,轮到范剑南苦笑了。他还真是随口一说,这老头还真的就想蹭他一顿早饭吃。   苏浙一带的黄酒很出名,市民也就有了喝早酒的习惯。一般都是退休了的老人,早上三五成群,喝几两黄酒暖身再来一碗热腾腾的面。几位好友聊聊天,就能打发一上午时间,倒也逍遥自得。所以这类面馆其实又像是酒馆,又像是茶馆,十分的热闹。   这里的速度极快,最多两三分钟,三碗面已经摆在三人面前。淡黄色的面条,热气腾腾。爆炒的鳝丝带着热油淋在面上,还在滋滋作响。刀疤老六犹豫了一下,没敢动。   杜先生倒是很有风度地一笑,“范先生的美意,你还不吃?算你小子有口福,这可是江浙一带的特色美食,响油鳝丝面。你不吃,我可忍不住了。”   说完他端起面碗吃了起来,刀疤老六也是个豪迈汉子,见杜先生不惧倒也不再拘束,端起面碗闷声大吃。这面条根根筋道,加上鲜美的汤汁,嫩滑的鳝丝,确实当得起美味二字。刀疤老六吃了几口,顿时觉得确实不错,食欲大动,几下子就吃完了,似乎还意犹未尽,连面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杜先生看着刀疤老六叹了口气,“海外呆久了,毕竟故土难离。中国城的饭菜虽好,却不如这区区的一碗面啊。”神色之间似乎颇有些感触。   范剑南心中一动,其实他早已看出这几个人都不像是一般的中国人,很有可能是来自海外。尤其是刀疤老六手下的那群大汉,个个流露着职业保镖的习惯。他们戴墨镜不是为了装酷,而是防止光线太强影响视力。而且他们举手投足之间显得非常专业。   就连眼前这个刀疤脸看似吃得很快很专注,但他的眼光却始终在周围游弋。这间小小的面馆里,至少每个人都被他看了至少两眼。这人无疑是个专家,而这样的专业的人通常是为了保护某些重要的人物。只是目前他还不清楚这个来自海外的老人杜先生究竟是什么来头。   范剑南暗叹了一口气,如果人相王松在就好了。这几个人,凭他的相术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   “范先生似乎在想些什么?”杜先生微微一笑道。   范剑南笑着道:“我在想既然用过早饭了,我们也该谈谈两位此行的目的了。是不是请两位移步到我的办公室,坐下来谈。”   杜先生微微一皱眉,“两位?似乎只是我有事找你吧?”   范剑南轻笑道:“我自然知道,但这位刀疤兄无疑是一个很有专业精神的人。我想他不会容许我和你单独会谈的。”   杜先生微微一笑,“老六确实是一个很敬业的人,也很能干。不过这是在国内,他的作用并不是太大。也好,我们就去你的办公室谈,请吧。”   范剑南点头道:“请。” 第161章 黑帮首脑   范剑南的办公室里,杜先生和宁梦茶坐在沙发上,细细品茶。刀疤大汉老六站在沙发后面一言不发,这个人脸上似乎很少有能够看出情绪的表情。   “杜先生,我们从哪里开始?”范剑南微笑着做了个手势。   杜先生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道:“范老板只怕对我的身份很好奇。我也不怕直说,我是美籍华人,旅居于加州大埠已经三十多年了。”   “加州大埠?”范剑南皱眉道。   宁梦茶解释道:“大埠是一个流行于华人口语的旧称,就是指美国的圣弗朗西斯科,也称三藩市或者旧金山。”   “原来杜先生还是一位华侨,看样子想必也侨居海外多年。不过,我想杜先生的身份不会如此简单吧?”范剑南看着杜先生道。   杜先生微微一笑,“人生于社会之中,总会担任诸多身份。对于父母来说,是儿子;对于老婆来说,是丈夫。若是几句话要全部说清,倒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那就挑重点的说。”范剑南眉头微微一动。   杜先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向刀疤老六和宁梦茶道:“你们先出去一下,有些事我必须和范老板单独谈。”   刀疤老六稍有些犹豫地看了杜先生一眼,似乎想说点什么,但他一看到杜先生的眼神就知道此事毫无商量的余地。于是点点头,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和宁梦茶两个人退出了办公室。   直到这两人走了,杜先生才沉声道:“只有两点范老板必须知道。首先我是旧金山最大华人帮派华记的首领,也就是说,我是个黑社会头子。”   范剑南吃惊地看着这个老人,他实在想不出这个斯文儒雅的老人竟然还有这么骇人的背景。   杜先生苦笑道:“很多人听到这个都会吃惊,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的另一个身份。我和林若谷等人一样,也是国际易学理事会的成员之一。”   国际易学理事会?范剑南心中一动,他似乎听林若谷说起过这个组织,但是却了解不多。这个组织似乎和五术人有着很深的渊源,五术人的每个宗师在这个组织都有一个特定的ID,用邮件相互联系。   眼前这个杜先生,竟然是易学理事会的,看来他找自己绝非为了算卦这么简单。   不过范剑南对五术人有关的事情向来没什么好感,他淡淡地一挥手,打断了杜先生道:“我突然没什么兴趣了,直接说你的目的。”   杜先生点点头,“我需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救人?”范剑南皱起了眉头,“你该不是要我做什么违法的事吧?我这人胆子可不大,混不了黑帮。”   杜先生一愣,随即苦笑道:“我可以保证这事绝不违法。我要救的人背景干净得如同白纸。他身上唯一的污点或许就是我这个父亲。”   范剑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个人是你的儿子?他出了什么事?”   “他病得很重,是一种很奇怪的病。为了这个病我甚至寻求过无数的一流医院的帮助,但却毫无起色。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想起向你求助?”杜先生叹道。   范剑南更糊涂了,皱眉道:“你儿子病了,就应该找医生啊。找我有什么用?我最多能为此卜卦占出吉凶,却根本于事无补。你既然是理事会的成员,应该能找医术者龙大胆帮忙的。”   杜先生苦笑道:“龙大胆?我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他。但是他对我直言不讳,这件事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恐怕很难成功。”   范剑南有些为难地笑了笑道:“我一个算卦的,恐怕对治病救人这种事爱莫能助。”   杜先生突然起身道:“范老板,我不怕对你说句实话。我的儿子也是一个术者。虽然他不在五术人之中,但却也是个真正的术者。而且他身上所受的伤也不是普通的伤,而是一种更为特别的术伤。我如果还有其他办法,是绝对不会来打扰你的。”   “到底是什么特别的术伤,难道连龙大胆也没有办法医治?”范剑南微微皱眉。   杜先生点头道:“龙医生认为,这是一种特别的术伤。类似于古代的祝由术导致,但是和任何常见的都不同。几近于巫术。要治疗这种伤,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所以他想去找一个精通祝由术的人,他的意思是需要你同行。”   “找人?似乎种事情你们美国人应该很擅长才对。连本拉登都能被你们从地洞里挖出来,不是么?”范剑南调侃道。   “范老板,我是美国籍的中国人!任何时候,请不要忘记这一点。”杜先生低声道:“另外如果是在美国,我的确有这样的影响力。但是这是在中国,我在这里不但毫无人脉。而且像我这样身份的人,一入境就被警方重点关注了。说句难听的,我任何事情都办不了。”   范剑南愣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他发现这件事情实在是个烫手的山芋。要命的是,他已经接了这个滚烫的山芋。   他只能苦笑着道:“我会和龙大胆谈谈,看看能帮什么忙。不过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如果范老板这次肯帮我,那么我能给范老板的,也是你永远想不到的东西。”杜先生一脸严肃地道。   “哦?”范剑南好奇地道:“你打算给我什么,一台美元印钞机?”   杜先生微微感慨道:“年轻人,活到我这年纪你就会明白,一切财富名誉,都只是浮云而已。最重要的,反而是人本身。我能给你的是一个未来。”   “我的未来?”范剑南扬了扬眉,讥诮道:“这就是你给我的报酬?难道没有你,我就没有了未来?”   杜先生摇摇头道:“不但是你的,也是范家历代子孙的未来。我可以帮助你以及你的后代永远摆脱血裂的遗传诅咒。”   “血裂!”范剑南陡然一惊,死死地盯着杜先生道:“看来杜先生对范家知道的很多,甚至比五术人更多。但是你凭什么能做到这点,我要实际的根据。”   杜先生转身看着窗外,眼神中闪过一丝忧伤,他背对着范剑南道:“多说无益,你只要记住千金九鼎,不如我一诺之重。有机会的话,告诉你的父亲,我姓杜。”   杜先生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吴风阁下,三辆豪华汽车已经缓缓启动。范剑南独自站在窗前发愣。 第162章 巫术者   范剑南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龙大胆的电话,“喂,龙医生。”   “能不能别叫我医生,你知道我反感这个词。”龙大胆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淡淡的疲倦。“你今天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的,我知道你这人一向不太喜欢打电话。”   “我还正想问你呢!你这次又给我揽了件什么破事?”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电话那头的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道:“杜先生找过你了?”   “废话!到底怎么一回事?”范剑南不快地道。   龙大胆低声道:“他有一件事需要我帮忙,他儿子病得很严重。但是我告诉他,要救他儿子光靠我估计不行,我需要你的帮助。但是我不确定你是否还肯介入有关五术人的事情,所以才会让他直接找你。”   “你的意思是,他儿子的命不在你这个医生手里,反倒在我手里喽?”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你当个医生治不了病人,却把我推在前面。我看这位杜先生貌似是那种得罪不起的人物。”   “他非但是得罪不起的人物,甚至让很多人恐惧。旧金山的中国城之主,华人帮派的首脑。就连黑手党教父和州长都对他都客客气气。更何况还是理事会的主要人物之一,我也得罪不起。所以只能把你卖了。至少现在他知道,救不了他儿子和我无关,只是某人不配合而已。”龙大胆无奈地道。   范剑南听了之后只想破口骂娘,但他也知道,即便自己再发火,龙大胆也把这烫手山芋推给他了。只得耐着性子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们见面再谈。”龙大胆补充了一句,“当然,前提是如果你准备插手这件事情的话。”   范剑南恨恨地道:“你在哪?”   “在你家。”龙大胆淡淡地道。   “什么?你还没走?”范剑南立即想起了老宅里的地下室,那个被改建成医疗室的地方。   “是的,见面再说,我现在真的很忙。”龙大胆挂了电话。   范剑南看着手机有点发愣,凭心而论他是真不想再搀和有关五术人的事情了,但杜先生临走时说得那句话又让他心里忍不住好奇。血裂?那个杜先生明显知道一些关于范家遗传血脉的事,但这件事应该非常隐秘才对。他还提到了父亲,这人究竟是谁?   他正在头疼的时候,随手用笔在桌上写了几个符号。   嗯?这卦象是故人来访?范剑南看着自己画出的几个符号微微一愣,“故人?莫非我以前曾经见过这位杜先生?或者这位杜先生真的和范家有什么渊源?”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笑声,范剑南听了之后摇摇头,微笑着暗道原来是他回来了。   吴半仙衣着光鲜,满面红光地回来了。进门之后就拱手道:“师傅好。”这老头穿得花里胡哨,鼻梁上架着副墨镜,一看就是旅游刚回来。   “老吴,你还知道回来啊?这个月渡假玩得怎么样?”范剑南没声好气地道。   “咳,其实也没啥,欧洲也没啥玩的。建筑都差不多,就那巴黎卢浮宫还有点意思,里面全是些油画雕塑,大部分还没穿衣服。不过我感觉那地方风水其实不好,要不他们那个法国皇帝咋就被砍了头呢?”吴半仙眉飞色舞。   “我让你出去避避风头,怎么你还去欧洲了?”范剑南瞪大了眼。   “呃,顺便还去了一趟南美。给你带了盒雪茄过来,正宗的古巴雪茄。”吴半仙嘿嘿地笑着把一个盒子塞给范剑南。   范剑南拿着盒子哭笑不得,“这玩意可死贵,你还真是会享受。”   “哪儿能呢,这不咱上次赚那小日本的钱么。我身在国外,可心系国内啊。哪儿都比不上咱这吴风阁。这不赶着回来了么?”吴半仙笑着道。   “嗯,回来也好,这几天左相一个人也够累的。你回来了正好可以帮帮他。”范剑南点头道。“恐怕我又有段时间要不在了。”   吴半仙胸脯拍得发紫,“你忙,店里有我在,保证一切妥妥当当的。”不过,他有点鬼头鬼脑地道:“那帮小日本应该没事了吧?我这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菊部这两叔侄很是吃了点苦头。应该没事了。”范剑南笑了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这些小日本,整天想从咱身上捞好处,没想到遇到咱爷们,这次让他们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想着我心里就快意。”吴半仙大笑道。   范剑南和他寒暄了几句,心里实在是惦记着老宅里的龙大胆,也无暇多说什么,就起身出门直奔旧城区的范家老宅。   范家老宅里,龙大胆正坐在客厅里等他。看到范剑南来了他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   “你好象猜到我一定会来。说实在的这件事看起来很麻烦,直到现在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帮你。”范剑南苦笑道。   龙大胆悠然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你虽然是个怕麻烦的人,但你通常很会惹麻烦。因为你实在太有好奇心。”   范剑南只能苦笑,“到底怎么回事?你需要我帮什么忙?”   “你先看看这个。这是国外几个医院的诊断结果。”龙大胆把笔记本电脑推给他。   范剑南看着电脑上的一大堆专业术语就头疼,连忙道:“你直接说怎么一回事吧?”   “对杜先生儿子的诊断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很多的医疗专家,没有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没有内伤外伤,任何伤。没有病毒或者细菌感染,也不属于免疫系统的问题。患者就是昏迷不醒,就像一个正常的人睡着了一样。”龙大胆叹了口气道:“直到我前天看见病人之前,我也无法理解这样的病症。”   “你见过这个人了?”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说实话见到他的时候,我差点吓了一跳。”龙大胆低声道:“我不知道是什么病,但我知道这是某种巫术。”   “巫术?你开玩笑吧?”范剑南愣了一愣道。   “我从不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哪怕我是一个没有行医资格的医生。”龙大胆冷冷地道:“你应该知道,自古巫医不分家。医术本就是从巫术发展而来。古代医术者不但精通针灸经络,丸散膏丹和汤药制剂。还有一项东西就是祝由术。只不过越到后来,就越接近现代医术。很多不合理的秘法秘术已经不再流传,但我至少知道。”   “你是说,杜先生的儿子被人施了某种巫术?即便我看过哈利波特电影,这个我还是很难理解。”范剑南苦笑道。   “单纯说起巫术,很多人都会像你一样觉得不可思议。但其实我所指的巫术更接近它的本源意义,不是瑰丽的魔法不是神奇的奥术,而是一种远古时期,处于蒙昧状态下的术数理论。”   龙大胆皱了一下眉道:“就像牛顿一手创建了经典力学的定理。但是在这之前,力学的现象本就存在。古人不懂得圆周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在用滚木推动巨大的石块。在周易术数未得到系统的整理之前,古人就懂得运用这种技术。那个时代的术数和药物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始宗教就是巫术。”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这个,好像也有点道理。”   “很可惜。作为医术者我们这一支走在了最前列,很多东西被抛弃,很多新的东西被吸收。龙家的医术者,从民国时代开始就注重吸收最先进的西方医学来补充自身。我现在是个纯粹意义上的医者,巫这个词离我太遥远了。要想救杜先生的儿子,我们必须去找一个真正的巫者。”龙大胆看了看范剑南道。   “我情愿去找一只三条腿的蛤蟆,一个现代巫师你让我去哪里找?”范剑南头疼地道:“非洲丛林里的原始部落,还是北美的印第安人居住区?再说你真的确定那些光着屁股,画着脸谱,脑袋上插着羽毛的家伙能治病?”   “他们自然不能。但是我恰好知道国内就有这样一个人,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龙大胆缓缓地道。   “你确定?国内还有这种奇葩的存在?”范剑南瞪大眼睛道。   “当然有,你没有听说过巫楚文化么?”龙大胆点点头,严肃地道:“不过我劝你收起你的轻视之心,尤其对于这个人。如果他还活着,按他的年纪估计能当你爷爷了。实际上他掌握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真正秘术,而且是个真正的现代术者。”   “巫术者?”范剑南惊愕地道:“真的有巫术者存在?这个人到底是谁?”   龙大胆点头道:“他就姓巫,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次。只知道他叫巫怀沙,其余的一概不知道。即使是理事会也没有他的任何资料。”   范剑南呆了一呆道:“所以,你要我帮你找到这个人,然后请他帮你救人?中国这么大,你让我找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   “是的。”龙大胆看着他道。“我只能想到你,因为你是个卦师。而且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厉害的卦师。”   “你干嘛不找我老爸?他明显比我要厉害点。”范剑南苦着脸道。   “因为他脾气不好会打人,所以我不敢。”龙大胆老老实实地道。   范剑南很想告诉他,自己脾气也不好,也会打人的。不过看着龙大胆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又心软了。 第163章 理事会   苏玄水沉静地坐在那里,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厚厚的卷宗,电脑里还有一大部分视频资料,这些都是在他对面的两个人从南禅寺步行街找来的。   他只翻了这几页,就没有再看下去。至于电脑上的视频资料他更是懒得点开。   站着的两人,一个是满脸肥肉的胖子,另一个却是个女人。胖子叫何山,女人叫赵翠。他们都是以前跟随魏如山的地相师,专门负责打探消息和收集情报。   苏玄水对他们的态度很温和,他们对他却很恭谨,就像是忠心的臣于对待君主。   他们虽然就站在他对面,中问却随着很大、跟宽的一张桌子。自从苏玄水取代魏如山之后,已经没有人敢再直呼他阿水。这里也再不见那个唯唯诺诺的阿水,只有依然沉静却更加冷峻的苏先生。而他无论在何时何地,也都永远和别人保持着段适当的距离。   他的笑容虽可亲,却从来也没有人敢冒渎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沉静而微笑的年轻人是个怎样的危险人物。他不说话的时候,别人连呼吸的声音都不敢太大,他们都知道苏玄水喜欢安静。   “你们都是跟随魏先生多年的人,办事历来很得力。但这就是你们所能找到的关于范剑南的一切?”苏玄水轻描淡写地推开了手里的资料。   “我们派出去的人很难接近他,甚至无法接近吴风阁。上一次,两个兄弟被他用术阵困在步行街的小巷子里足足十几个小时,兜兜转转就是出不来。”胖子何山有些不安地嗫嚅道。   “还有一次,一个兄弟跟着他,才十来分钟,就莫名其妙地就摔了一跤,骨折了。这个人实在太精明太滑头了。我们只能躲在距离远的地方偷拍一些照片和视频。”那个有些妖艳的女人也叹息道。   “所以说,你们是找我来诉苦的?我让你们调查范剑南是否得到了真五轮书,你们却来找我诉苦。我突然很奇怪,以前你们跟着魏如山的时候办事很尽心竭力啊。难道说这间书房现在换了主人,你们的办事效率就变了?”苏玄水微微一笑。   他只是很随意地笑了笑,胖子何山脸上的肥肉却抖了起来。   “绝对没有,真的,苏先生。本来我们绝对不敢有任何的异议,只是昨天……”胖子何山看了一眼那个妖艳女人,苦着脸没有说下去。   那个妖艳的女人赵翠接口道:“昨天,有个很神秘的人去见了范剑南。此人带着一大群保镖,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我和何胖子就让人跟上去打探一下。结果今天……”   “今天怎么了?”苏玄水冷冷地看着赵翠道。   “今天,不但跟去探听的弟兄没回来。而且……而且吴风阁一带我们所有人的全都被废了。”赵翠一横心,直接道。“脚筋被人用利刃划断,六个人全都废了。”   苏玄水一皱眉,“有这种事。谁下的手?”   “没有人看到。”何胖子摇头道:“我问过那些受伤的人,没有一个人看到谁对他们下的手。我也检查过他们的伤,伤口很小,全是一刀直接划断筋腱。下手的人,手法非常老到。”   “六个人都是术者,不但没反抗,甚至丝毫没有察觉到谁对他们下的手?”苏玄水皱眉问道。   “我想会不会是范剑南察觉到了什么?才痛下杀手。”何胖子犹豫了一下道。“但是,我总觉得这个人的行事不太像范剑南。会不会是范无敌发现我们在窥探他的儿子……”   苏玄水沉吟了片刻摇头冷笑道:“这件事不像是范剑南干的,他这人一般不喜欢伤人。范无敌则是嚣张跋扈,如果是那个老家伙,你这堆肥肉还能站在我的面前?”   “那会是谁?”赵翠皱眉道。   “你是在问我么?”苏玄水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   赵翠吓得一哆嗦,低下头不敢再说一个字。   书房的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丝毫没有顾忌地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苏玄水的面前,微笑道。“你不该怪她的,要怪就怪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苏玄水冷静地看着这个人淡淡地道:“你是谁?在我的门外站了这么久,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露面。”   “是么?”这个人居然笑了,书房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这是一个年轻人,看年纪绝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何胖子和赵翠脸色大变,他们也算是颇有本事的术者,却丝毫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到来。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来人是个更强的术者。   苏玄水看着这个年轻人,缓缓地道:“我这里虽然谈不上隐秘,但要找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看来你的本事不小,你是谁?”   对面的年轻人微微一笑,挥手道:“让你的这两个手下立刻滚蛋。接下来的我们的对话他们没有资格听。”   苏玄水冷笑道:“如果他们听了呢?”   “随你的便,反正他们听了就要死。反正他们不是我的手下。”那个年轻人轻描淡写地道。   何胖子脸上的肥肉又开始颤抖了,他似乎看得出这并不是一句威胁的话。   苏玄水眼神一动,淡淡地挥了挥手。   何胖子和赵翠两人连头都没敢抬,立刻转身出了苏玄水的书房,并且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现在我们可以谈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的那些手下伤残也是你干的。你是谁?”苏玄水冷冷地道。   “你的手下,他们也配我动手?只是杜先生的保镖动手罢了。”年轻人的嘴角浮起一丝讥笑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叫破军。我甚至还可以告诉你另外三个字——理事会。”   说完他把一个纸折叠五角星放在苏玄水的书案上。   理事会,三个字就像是带着某种魔咒一般,苏玄水的脸色立刻变白了。   破军淡淡地道:“你应该知道,理事会从来不干涉五术人内部的事。你们愿意相互残杀还是相亲相爱,他们都不会过问。但是昨天,你的人竟然顺着范剑南盯上杜先生。”   “你是说,理事会的那位杜先生?”苏玄水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理事会成立两百年,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冒犯一位现任的理事。杜先生似乎不太开心。所以他让我来通知你一声,只要他在国内一天,你最好找个地洞藏起来。不要让他再听到或者看到任何关于你的人或者事。”这个叫破军的年轻人微笑道。   “你代表杜先生?”苏玄水冷冷地看着他道。   “我只是帮他带一个口信,你最好离范剑南远一点。”破军讥诮地道:“至少在杜先生没有离开之前,安分一点。否则……我不说后果,因为那看起来像威胁。你知道的,理事会是不威胁任何人的。”   这个自称破军的年轻人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丝毫不理会苏玄水的反应。因为他知道,苏玄水不可能有任何的反应。   苏玄水也确实没有任何反应地看着他离开,面容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但他的内心却如惊涛骇浪一般难以平静。桌面上那只纸折的五角星仿佛魔咒一般让他无法平静。 第164章 寻巫   上午,范剑南和龙大胆坐在他的吴风阁里喝茶。   “你到底想出什么了没有?那个巫怀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概什么年纪,有什么特征?”范剑南看着龙大胆道。   龙大胆叹了口气道:“你都问过几十遍了。跟你说过,我虽然见过他,但那时候年纪太小,哪能记得这么详细。你四五岁时候见过一面的人,现在还记得起面部特征么?”   “那他大概是多大年纪啊?”范剑南苦笑道。   “他和我爷爷是同辈的,我小时候见过他一次,那时应该六十多岁的样子吧?”龙大胆极力回忆道。   “靠,那他现在岂不是八九十了?”范剑南嚷道:“搞不好他都已经挂了,我上哪给你找?”   “我想不会吧?这老头当时挺精神的,再说现在活到八十多的老人也很多。”龙大胆想了想道。   “好,我们就假设他还没老死。万一他老年痴呆了呢?或者已经中风说不出话了呢?这些事情也很常见的。”范剑南瞪着他道。   “这事情还没开始,你别先给自己设置障碍好不好。乐观点行不?被你这么一说我自己都没信心了。”龙大胆一脸愁苦道。“再说,你不是卦术师么,哪需要这么麻烦?只要掐指一算就能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   “放屁!你看电影看多了吧?掐指一算?你倒是给我掐指的支干时辰,和方位啊?指诀是要有干支时辰以及推卦方位作为依据的,你当是你们医生掐人中那么简单啊?”   龙大胆不服气地道:“我没想到这么复杂。我哪知道你们卦师有这么多的讲究?”   “大哥,你以为算卦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一种科学分析和预测。而这些,这都是需要一定条件的。就像是数学一样,由几个已知条件推导出未知结论。你任何已知的东西都没有,就凭一个名字让我猜出他在哪里。这不是卦术,是他妈仙术,你当我神仙啊?”范剑南抱着头呻吟道。   “我不正在想嘛……对了,我记得他的口音似乎有点怪异。”龙大胆突然回忆道。   “口音?这也能缩小范围,他是哪里口音?四川话,广东话,或者闽南话?”范剑南脸色一喜道。   “普通话……”龙大胆弱弱地嘀咕了一句。   “我……”范剑南一时为之气结。   正在他烦躁的时候,外面的吴半仙又喊起来了,“师傅,有人要见你……”   “我谁都不见……”   “师傅,有人要找你……”   “就说我快死了,愁死的……”范剑南没声好气地道。   话刚说完,他的办公室门就被一脚踹开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冲了进来。把范剑南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然后就想往沙发后面躲。   定了定神才发现,进来这个女警长得还不错,再仔细一看,夏简妮!   范剑南哀叹道:“妮妮,怎么是你啊。你动静能不能小点,吓死我了。”   “吓死了?做贼心虚吧,你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夏简妮狐疑地看着他。   “哪有做坏事啊?我最近游戏玩多了,做梦都是使命召唤。总以为爆破开门之后跟着就应该是乱枪扫射。我这不是下意识地寻找掩体呢么?”范剑南苦笑道。   “少跟我油嘴滑舌的,说,这几天有谁来过,你都干了些什么?老实交代。”夏简妮虎着脸道。   “我能干什么?吃饭、睡觉,打游戏,偶尔借着算卦的名义调戏一下小妇女。也只是语言挑逗,从来不敢动手动脚。”范剑南老老实实地道。   “没问你这个,你是怎么和黑帮分子有来往的?说!”夏简妮厉声喝道。   “黑帮分子?你是说在后面古玩街那个混混鱼头?我最近没见过这个人啊?怎么这家伙又犯事了?”范剑南摸着鼻子道。   “他?老娘一只手甩他两跟头。他也配得上黑帮。”夏简妮瞪着范剑南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真不知道啊?”范剑南一脸无辜。   “昨天有个姓杜的到你这里来过,你有没有注意他干过什么?”夏简妮一脸紧张地道。   “来我这里肯定是算卦啊,还能干什么?”范剑南道。   “这个人可能和境外黑帮有联系,你可别知情不报。我照样抓你进局子。”夏简妮冷着脸道。   “冤枉啊,我一开店做生意的,我哪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就算那人是罪犯,他去饭店吃饭,饭店是老板开的,那个老板就犯法了?他去上个公共厕所,公共厕所是卫生局负责的,难不成卫生局也是他的同伙?妮妮警官,你讲点道理行不?”范剑南哀叹道。   夏简妮到处看了一下,指着龙大胆道:“他是谁?”   “他是龙医生,我的朋友。”范剑南道。   “医生,这么说会用手术刀喽?昨天这一带出了几起案件,受害人都被割断了脚部跟腱致残。像是精密的外科手术,龙医生知道么?”夏简妮冷笑道。   龙大胆干咳道:“那个……我是中医,不是外科。手术刀没有,针灸还行。医术也是差强人意,目前还没领到执照。”   夏简妮冷哼道:“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可能有那么精湛的外科刀术。江湖骗子和江湖郎中。真是什么人交什么朋友。算了,我再到其他地方了解一下情况。你要有什么事就通知我啊。”   范剑南连忙道:“行,行。有困难一定警察。妮妮警官走好,我这儿还有朋友,这就不远送了。”   看着夏简妮离开的背影,范剑南苦笑了一声,这个小妞是越来越辣了。   龙大胆凑过来道:“我的天,这位整个就是麻辣女刑警啊,你和她很熟?”   “还行吧,从小一起长大的。别看她现在这么凶,小时候就是个跟屁虫,一天到晚跟在我后面转。当年让幼儿园阿姨头痛无比的雌雄双剑。”范剑南苦笑道。   “一个贱男,一个贱妮,看起来有点儿意思啊。”龙大胆眼珠一转道:“我突然想起你刚才的那句话来了。”   “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有困难找警察啊。”龙大胆猥琐地一笑,“再说有熟人好办事么?咱现在不是就有点小麻烦,你说是不是?全世界还有比警察找人更简单的么?尤其是负责户籍管理的警察。”   范剑南一拍大腿,“你不早说。早说我就让她帮忙查查了,说不定真能查出点什么眉目。”   龙大胆摇摇头,“还是不行,范围太大。全国叫巫怀沙的搞不好有上万人,分布全国各地。就算查到了他们的地址,你怎么办?跑遍全中国一个一个的求证?”   范剑南叹息道:“我问你巫怀沙有什么特征,有什么口音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从细节入手,至少找出他是哪里人。然后托妮妮查出某个特定省的所有名叫巫怀沙的人,然后去掉不符合年龄性别的,剩下应该就不多了。得到了他的身份信息,我一卦就能算出这人现在的位置。”   龙大胆苦笑道:“可是我真不知道,这位巫老爷子到底是哪里人,连基本的特征也不是太清楚。”   范剑南想了想,突然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有熟人好办事?”   “是啊。怎么了?”龙大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不错不错,有熟人好办事。”范剑南突然大喜道:“我刚才突然想起了一个熟人。”   “什么熟人?他能够帮忙找人?”龙大胆疑惑地道。   “他叫萧拂衣,是江南大学的一个教授。他虽然不是一个术者,但是研究周易在国内很也是很有盛名的。我记得他所以研究的,就是周易和术数的源流历史。或许他会了解一些古老巫术的发源地,和传播范围。”范剑南道。   “有道理。术法不是天生的,他总要有师承来历。如果我们真能把这一层脉络理清的话,确实能够从大致的区域确定巫老爷子的所在地。”龙大胆点头赞同道。   “不止如此。如果对方真是个巫术者。又姓巫,那么他极有可能和我们一样也是世代相传。因为巫姓从很早以前就是以职业为姓氏的。”范剑南精神一振道。   “你是说,我们弄清了巫术的流传渊源,即使巫老爷子已经不在了,我们依然可以从他的后人那里得到相关的讯息。”龙大胆点头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无论如何总比我们现在这样毫无头绪的乱猜要强。我们这就走!”   “等等,我叫上冯瑗。她以前为萧教授做过专访,和他很熟悉。上次就是她介绍我认识的。老萧肯定买她的面子。再说旁边有个美女撒撒娇,老萧肯定有为人师表的冲动,比我们两个老爷们要强。”范剑南拿出手机给冯瑗打电话。   “有道理,男教授喜欢女学生,就像我喜欢女病人一样。搞不好那老爷子一乐呵,把什么都倒给咱了。”龙大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 第165章 再访萧教授   不一会儿,冯瑗就赶到了。一见到范剑南就忍不住埋怨,“你又有什么事?我才刚上班没几天,手头好多稿子要赶。你到底有什么急事?”   “我们去找萧教授,有些事情必须得到他的帮助。”范剑南点头道。   冯瑗难得看到范剑南这么正经,有点奇怪地道。“什么事,很重要么?”   “算是吧,我们需要找到一个人。如果找不到,也许会死人的。我相信萧教授或许能知道点什么?”范剑南耸耸肩道。   “你是说那个萧拂衣,萧教授?等等,我先打个电话给他。”冯瑗手忙脚乱的翻出手机。拨通萧教授的号码之后,等了片刻,她摇摇头道:“没有接,或许在上课。”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事去学校找他恐怕也太不合适,我们去家里等他。你不是知道他家里的地址么?”   冯瑗点点头道:“我知道地址,去也过两次……”正在说话的时候手机响了,萧教授打过来了。   大概听了他们的意图之后,萧教授沉吟了一会儿道:“很抱歉,刚才有点事情。你们想问的这个事好像比较复杂,电话里可能讲不清楚。嗯,好的。我这就回家,在家里等你们。”   一个小时后,四个人在萧教授的家里会面了。萧教授一如既往地客气热情,招呼着几位客人坐下。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询问起他们的来意。范剑南也不客气,直接就告诉他想了解关于古代巫术的源流问题。   “古代巫术?”萧教授皱眉道。“这个问题很少人会感兴趣,我能问一下你们为什么想了解这个吗?”   “我们想了解一下在古代方术产生以前的古代术数,就必然会涉及到所谓的巫术。而萧教授是研究术数起源的专家,所以想向你了解一下。”范剑南笑着道。   “古代巫术,这个我也曾经做过一些调查,但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找不到任何可以作为直接证据的东西。大多是一些荒诞不经的传说,也不被学术界所承认。甚至西方人认为中国是唯一没有祭司文化的国度。”萧教授皱眉道。   “我们想知道巫的起源的源流,以及巫文化的传播。”冯瑗道。   “巫术来自于传说中舜帝的部落,最著名的莫过于巫咸国,这个地方在安邑城南,传说有盐池,上承盐水,水出东南薄山,西北流,经巫咸山北。巫咸山在安邑县南。”萧教授思索了一番道。   “安逸县?”范剑南皱眉道。   “是安邑。那是古称,现在看起来的话应该是在四川重庆一带。”萧教授笑着解释道。“古代产盐,而巫咸人在制盐的过程中,举行各种祭祀活动,希望南风为他们带来好的气候等,以利于析盐。他们的祭祀,有各种表演,并且附有各种许愿和祈祷的言语。在蒙眛的年代里,就是巫术的起源。”   “你是说操持巫术的并非是术者?”龙大胆吃惊地道。   “不,恰恰相反,最初的巫术和巫舞在于祈天,主持这些工作的肯定是一些古代术者。   古代术者此时已经发现了某种术数规律,但是他们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现象。只是简单的认为自己能够通过舞蹈,吟唱和某种未知的神秘力量所沟通。也正是因为他们,使得巫这个词汇变得神秘莫测。”萧教授慢慢地道。   “汉语巫的解释是古代从事祈祷、卜筮、星占,并兼用药物为人求福、却灾、治病的人。巫字在古代和玉器舞蹈有关,并不像现在这样略带贬义。   和古代方术相比,巫术少了一份理性,却多了一份神秘。   巫术的传播大致是如此分布的,在唐尧时期就建立了巫咸国,形成了巫文化在三峡地区之滥觞。还从三峡地区迁徙出巫诞一部的五姓巴人到湖北长阳钟离山。巫文化与楚文化等文化融合产生了一度繁荣的巴文化。”   范剑南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巫文化最盛行的地方是在湖北和四川一带。”   萧教授微笑道:“事实上巫文化的影响极广,融汇了天文地理,人文数理、医卜星相、五行八卦,祭礼娱乐的总和,它诠释了中国传统的道、哲、理、文、联姻,并渗透影响了阴阳学说、庄老思想、屈原诗歌、孔丘仁义。但其最盛行的区域确实是你说的这一带。”   龙大胆问道:“那萧教授,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些巫者以巫为姓的?”   萧教授陡然一惊,“古代以巫为姓的巫者,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古代巫者以所谓的灵山十巫为首。以巫咸为首,以鸿术为帝尧医师,生为上公,死为贵神,封于巫山,巫山因以为名。   现在巫溪宁厂古镇宝源山地区依然有着巫姓遗族,不过这些人是否还有擅长巫术的巫者就不清楚了。”   “巫溪宁厂古镇?”范剑南皱眉道。   萧教授点点头道:“这都是以前的研究,我有点记不清楚了,稍等,我翻一下书。”   他走到书架上翻出几本厚厚的书籍,翻阅了几分钟道:“我记得没错,应该是这个地方。重庆,巫溪县。”   “重庆,巫溪县。”范剑南和龙大胆相视一笑,知道了巫氏遗族的下落,这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个好消息。但愿能在那里找到关于巫怀沙的讯息。   这位萧拂衣教授博闻广记,趁着兴趣正浓,又给他们讲了不少关于巫的历史典故和很多秘闻。众人也是大感兴趣,一直聊到了傍晚,范剑南三人才告别了萧教授。   “这位萧教授相当的不简单,很难想象一个不是术者的人,能够如此清楚地了解术者源流。”龙大胆在车上感佩地道。   “是啊,我们作为术者却着眼于其他,反而忽略了一些属于自己的历史。有时候想想真觉得有些羞愧。”范剑南苦笑道。   冯瑗看了他一眼故作惊诧道:“少见啊,你范大少也会认识到自己的浅薄。”   “不过,我仔细想想,也属于正常。我们是做实际工作的,他却是历史理论的。分工不同,各有所长。”范剑南笑嘻嘻地道。   冯瑗无奈地白了他一眼,笑着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最会帮自己找借口。”   “客气客气,这是我的优点之一。随着对我的了解深入,你还会发现更多。”范剑南毫无自知之明地笑道。 第166章 诈取信息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关于巫者的线索,本来应该很高兴。但范剑南表面上虽然嘻嘻哈哈一脸轻松,却总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神秘莫测的巫者,甚至比巫者更加神秘的杜先生,总让他觉得这件事有太多不确定的东西。这一夜,几乎又是彻夜未眠。   第二天,他打通了夏简妮的电话,然后直奔警局。   他来过这里几次,警局的几个警察有些都认识他。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打趣,“哟!范大师啊,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该不会又是来找夏副队长吧?有点不巧,她刚好不在啊。”   范剑南点点头微笑道:“她三分钟之前才从这个门走出去,目的地是女厕所。按照我的判断,她会在十点零七分的时候回来,我可以等等。”   那个警察愣住了,像看稀有动物一眼看着范剑南,忍不住道:“范大师,你不是开玩笑吧?这……是算出来的?你不是真的能掐会算吧?”   范剑南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还知道你昨天打麻将打得有点晚,今天差点迟到,所以没来得及吃早饭,在路上吃了几个包子。青菜香菇馅的。”   “靠!服了,简直神人啊!”那个警察目瞪口呆。   范剑南微笑道:“说穿了一点不奇怪,你有黑眼圈。我也熬过夜,知道第二天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至于包子么?你牙缝还有青菜叶子,我想你可能需要漱口。”   “我……”那个警察一脸尴尬地捂住了嘴。   “打麻将不丢人,正常的娱乐减压,只要不是赌博。”范剑南微笑道:“吃包子也很正常,起得晚点,我也经常出去吃。记得漱口就行,不必觉得难堪。”   “可我还是搞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我是熬夜打麻将呢?”那个警察不服气地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的坐姿说明你腰不太舒服,坐了一夜的人总会这样。你的衣袖处有一点点的磨损,当然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经常玩麻将的人都有。”   “你想告诉我,你这都是靠眼睛看出来的?不是靠算的?”那个警察眼睛瞪大了道。   范剑南笑着道:“细致的观察,敏锐的头脑,再加上一点点大胆的想象力和缜密的逻辑推断能力,你也会成为一个算卦大师。不过,一旦你具备了这几点素质,你会发现你已经是刑警队长。夏简妮那丫头也只能跟着你混了。”   “哈哈哈,范大师,你可真幽默,我还是安分点当个小警察吧。”那个警察歪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朝他挤挤眼道:“不过你还是算错了两分钟。嘿嘿。”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夏简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们再聊你们办公室的钟,似乎慢了两分钟。我建议这位警察兄查查准确的时间,调回来。”范剑南回过头笑道:“妮妮,我来找你了。”   “你找我还能有什么好事?说吧,又惹上什么麻烦了?”夏简妮不屑地道。   范剑南神秘兮兮地道:“关于你上次说的事,我有绝密情报。”   “什么?”夏简妮一愣,连忙道:“你是说步行街多人伤害的事件?你有什么情报?”   正在说话的时候,那个警察一声惊呼,他直愣愣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时间,这是网络同步的非常精确。而墙上的挂钟整整慢了两分钟。   范剑南趁机一拉夏简妮,低声道:“我想查一个人。”   “查什么人,我凭什么帮你查?”夏简妮虎着脸道。   范剑南故意叹了一口气道:“我偶然听到了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不知道对你破案有没有帮助,但是我还是立刻赶来了。”   “凶手的名字和地址,你怎么可能知道?”夏简妮狐疑地道。   “具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凶手。但你不是说那些受害人都没看到人么?没有人证物证,我给你条线索查查又有什么坏处?”范剑南狡猾地挤挤眼道。   夏简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给我名字地址,我试试看。你该不会又憋着什么坏吧?”   范剑南苦笑着道:“一般情况谁愿意上局子里来啊。我这可是看在咱们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份上,帮你一把,你还不领情。”   “胡说八道!谁跟你光……那个什么来着……”夏简妮脸红了,气急败坏地道。   “屁股。”那个警察在边上不识时务地补充道。   “滚!”夏简妮抓狂了。夏警花发怒,后果很严重,那个警察立刻低下头去。但他憋着的一脸笑意,连范剑南都为他感到幸苦。夏简妮生怕范剑南这货还会说出什么影响她警花形象的话,一把揪住范剑南拖出办公室恨恨地道:“什么名字,什么地址,立刻交给我。”   “重庆,巫溪。这个人的名字叫巫怀沙。”范剑南搔搔头道:“你可以查查这个地区所有叫这个名的人。我应该可以从他们的基本信息帮你算算凶手是谁。”   “你确定?”夏简妮怀疑地道。   “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不过这事可别告诉其他人。查到了结果,晚上到吴风阁找我。说不定有意外惊喜。”范剑南笑嘻嘻地道,说完他转身就走。   夏简妮愣了半天,一跺脚,恨恨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   范剑南一点不担心,他知道,夏简妮虽然不相信他,但是依然会想办法帮他查。这个小妞脾气虽然大了点,但对工作还是很认真的。所以夏简妮一跺脚。他就知道这事成了。他潇潇洒洒地走下了警局大楼,挥手招呼等在一旁的龙大胆。   “怎么样,能办么?”龙大胆低声道。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轻笑道:“调查私人信息,是违法的。夏简妮又是个办事认真的妞,她怎么会帮我们?不过我耍了点小手段,晚上等消息吧?我就不信,公安的户籍网上能查不到这个巫怀沙。”   “哈,真有你的。什么小手段,你不会是朝那个漂亮女警耍美男计了吧?”龙大胆不怀好意地坏笑道。   “我要向她使美男计?你干脆杀了我算了。我倒是见过唯一敢对她卖弄风情的男人,这货差点被她整成半身不遂。”范剑南苦笑道。   两人说笑着回到了吴风阁。反正店里有吴半仙和左相照顾着生意,范剑南依然无事可干,打开电脑继续奋战游戏。龙大胆也不是善茬,两个人在电脑上战得天昏地暗。   傍晚时分,夏简妮来了,把一只小巧的笔记本电脑摊在桌子上。恨恨地道:“我查了一个下午,几乎把重庆以及周边地区的人口查了一遍,查出了三百多个巫怀沙来。都在这里了,哪个是凶手?”   “嗯,我看看。”范剑南一本正经地戴起防辐射眼镜,逐条看下来。   看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没有,奇怪,一个像凶手的人都没有啊?”范剑南惊诧地道:“莫非弄错了?”   龙大胆实在不忍心看他那夸张的表情,转过身艰难地忍着笑。   “弄错了是什么意思?”夏简妮瞪着范剑南道:“你知不知道我查这个花了多少时间?你现在告诉我弄错了?”   范剑南一脸委屈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会这样,我是想帮你破案。但也不能冤枉好人啊?你也知道我是算卦的。我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巫怀沙这个名字可能会和你的案件有联系。不过我也告诉过你,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要等看了之后才知道。现看起来,完全不是一回事嘛。我算的这一卦看来算错了。”   夏简妮瞪着他道:“算错了?这个名字和地址是你算卦算出来的?啊啊啊啊!我快要被你气疯了。”夏简妮气急败坏了。   范剑南满怀歉意地道:“这个我确实失误了,但是我本意是好的啊。这一点,你一定要理解。不过不要紧,下次你有什么疑难案件我一定帮你一次。就算我欠你的。”   “还有下次?!”夏简妮愤怒地瞪着他道:“你这神棍!啊,我真要疯掉了。”   “哎,这都晚上了,你能不能别这样喊。这痛苦的声音,别人还以为我这里有孕妇难产。”范剑南苦笑道:“龙医生,赶紧给夏队长拿饮料,要冰的,给她降降火。”   “喝你个头!”夏简妮看起来是真的怒了,合上电脑气冲冲地就走了。   龙大胆苦笑了一声,指着范剑南道:“我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一个坏蛋。这么骗一个警察同志,我都觉得不太好。又是一个对你有点意思的女同学,就更不合适了。”   “少说风凉话,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难道告诉她实话?这丫头好奇心重着呢,搞不好四处乱查,那才是真的害了人家。”范剑南无奈地道:“不如就让我做一次坏蛋好了。”   “说的也是,我也觉得这次的事情恐怕不太好办,搞不好会遇到什么事情。还是尽量不要牵涉到其他人。”龙大胆点点头道。“她列出来的那份名单有什么特殊的没有?”   “三百多人里,只有叫一个巫怀沙的值得注意,重庆巫溪人。他今年八十四岁。符合你说的年龄特征,而且是在巫溪当地。”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记下了他的具体地址。看来我们要出一趟远门了。” 第167章 饯行   晚餐时间,范剑南约了冯瑗吃饭,顺便告诉她,自己要和龙大胆出去旅游一段时间。   “什么,你又要出远门,去哪?”冯瑗惊讶地看着范剑南道。   “呃……旅游,旅游而已。”范剑南笑着道。   “别骗我,我知道你在说谎。”冯瑗眼珠一转,轻笑道:“你每次说谎的时候总会先笑一声。”   “是么?下次我一定改正。”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你是想去重庆吧?”冯瑗冷笑道:“难怪今天这么好心请我吃晚饭。想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你最近不是比较忙么?再说总不能老是拉着你东奔西跑的,我也不忍心啊。所以你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好。”   “只怕你不是去旅游吧?”冯瑗不放心地看着范剑南道。   “不旅游还能干嘛?”范剑南嬉皮笑脸地道。   冯瑗低声道:“我们去武当山的时候,你带着我,五术人集会你却拼命阻止我。我知道越是危险的时候,你越是不肯让我跟着。也就是说你这一次可能会遇到危险,是么?”   “我就是去旅游,能有什么危险?你多心了。”范剑南一脸轻松道。   “别忘了,我现在也是卦师。我昨天就发现你似乎心神不定,所以帮你占了一卦。卦相大凶,你现在还不想告诉我么?”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不禁失笑了,“差点忘了,你还是我女徒弟。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卦相不吉很正常。”   “身体不好还要出远门?我要跟你一起去。”冯瑗平静地道。   “咦,你现在似乎有点离不开我了啊?莫非你真的看上我了?我这心脏可一阵小激动。难道改主意了,真打算承认做我女朋友了?要不等会我们就近找个有情调的地方,好好聊聊人生理想?”范剑南笑嘻嘻地道。   冯瑗倒是波澜不惊,只是淡淡一笑:“即便不承认,我难道不是你女朋友么?好在你这小神棍赚钱容易,跟着你可以不愁吃喝,也不是件坏事。”她端起红酒啜了一小口,滋饱尖翘的上唇微抿着,贝齿似是轻咬唇瓣,雪酥酥的长颈喉肌一滑,连细小的吞咽声都显得斯文秀气。   范剑南一阵苦笑,他还以为这小妞肯定瞪着眼大骂,哪知道今天居然转性了。   “不管你说什么,这次我必须跟你去。”冯瑗神色严肃,全无戏谑之意。   范剑南笑了笑道:“你去了帮不了我,反而留在这里能为我们提供协助。你也知道,我们是去寻找一个巫术者。而萧教授或许能为我们提供一些信息。你在这里可以帮我们和他保持联系。”   “完全没有必要这么麻烦,和萧教授联系,只需要电话就可以。”冯瑗轻轻一笑。   范剑南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这个餐厅似乎显得太冷清了一点。除了他们两个人再无其他人,而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正是餐厅里人比较多的时候,这么冷清有点很不正常。   正在这时候,餐厅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人,走到了他们桌旁,很有礼貌地笑了笑。范剑南开口道:“我认识你么?”   “我还没说话之前我们并不认识,不过现在应该算是认识了。”那个年轻人笑了笑,“我叫破军。算了,别计较这个倒霉的名字了。我想告诉两位的是,我是理事会的成员之一。”   “理事会?”范剑南微微地眯起了眼,他本能地感觉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和气的年轻人并不简单。   “国际易术研究理事会,我想范先生应该听说过。虽然很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但是我想说,范先生并不需要为你或者任何人的安全担心。”这个自称破军的年轻人微笑道。   “什么意思?”范剑南冷冷地道。   破军轻笑道:“杜先生交代过,决不允许你出任何事情。所以范先生就绝不会出任何事情。这一点,我可以完全保证。如果这位美丽的冯小姐愿意和你同行,我也会保证她的绝对安全。”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我应该相信你么?”   破军并没有回答,转向冯瑗道:“我知道冯小姐也是天赋异禀,身怀太乙神数这样的卦术绝学。请冯小姐不妨再算一卦。一切自有定论。”   范剑南脸色一变,冯瑗学了太乙神数,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但眼前这个年轻人却一语道破。看来这个神秘的理事会绝不简单。   冯瑗迟疑了一下,伸手轻轻一按桌面。她面前的一双筷子以一种怪异的轨迹飞速舞动起来,等到停下时,就如同被强大的力量所撕扯,碎裂成十二片,排成了一个怪异的图形,落在了桌面上。   吉卦。   这个卦象已经和她昨天占卜的完全不一样。怎么会这样?冯瑗一阵骇然,望向范剑南。范剑南所受到的震动并不亚于冯瑗。他看了冯瑗施术的全过程,丝毫没有外力的干扰,这个卦象的确是真实的。   变卦,又是一个变卦!   卦象天成,如果没有强大的外力干扰,卦师占出的卦是不会变的。这种情况只有一种,有强力的外在因素完全扭转了占卜的结局。   范剑南不假思索,伸手扫落桌上装着牙签的小瓶子。无数根牙签散落了一桌,这看似凌乱的牙签也隐含着某种卦术。这是遁甲阵衍术,一种隐含着无数条件的随机排列。   但当他扫视过桌上的牙签之后,脸色终于变了。他叹了一口气,转向破军道:“佩服,无论你是如何做到的。我范剑南真心佩服。”   破军微笑着鼓掌道:“久闻卦术三绝,太乙神数、奇门遁甲和六壬神课。想不到今天能够一见其中的两绝。算是我福缘不浅。实话告诉两位,此行在没有其他外因介入之前,可能会有些凶险。但是理事会已经决定介入,情势将会彻底扭转。”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我开始相信你们的能力了。”   破军微笑着转身离去,“两位可以尽情享受这段旅程,当然,还有你们的晚餐。算是杜先生为你们饯行。”   冯瑗惊讶地看着范剑南道:“杜先生是谁?理事会又是什么?”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杜先生就是宁梦茶的老板,也是我的客户。理事会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无疑他们强大得令人恐惧。” 第168章 宁厂古镇   宁厂古镇是重庆市政府公布的首批历史文化名镇。古镇地处巫溪县,依山傍水而建。是新三峡旅游中渝、陕、鄂结合部的古镇绝品。   范剑南一行三人先抵达重庆,然后坐快艇来到巫溪。不得不说当地的旅游事业倒是为他们提供了不少交通上的便利。   镇上建筑古色古香,多数楼房系竹木结构,不少临河而建,下面斜立木桩,柱上支撑木楼,这些悬空的房屋,称之为“吊脚楼”,貌似东侧西歪,有倒塌之险,实则牢固耐用,无倾复之忧。后溪河从吊脚楼下穿过,把古镇一分为二,又有江南水乡之妙。   这里的街道偏窄,依山傍水,三面板壁一面岩,青石街道逼仄,吊脚楼、过街楼等古建筑和民居沿后溪河蜿蜒延伸,俗称“七里半边街”。范剑南走在古街的青石路之上,恍如走进了古老的历史之中。   “好了,别光顾着照相了,我们又不是真来旅游的。等办完事,陪你多玩几天好了。”范剑南笑着对冯瑗道。   冯瑗不以为然地道:“我不,难得来一次。顺便拍照有什么不好?这地方太漂亮了。”   范剑南无奈地朝龙大胆笑了笑道:“从地址上看,你要找的那位巫老先生应该就是住在后溪。我们一路走过去好了。”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问了几个沿途的当地人,基本弄清了要去的地方。似乎是在后溪旁的一排老房子,三个人信步走了过去,顺着门牌找到了他们要寻找的第37号门牌。   古老的木门紧闭,很难相信现在还有人住这样的房子。不过术者大都有些怪癖,尤其上了年纪的人。龙大胆还不是住在自己破旧的祖宅里么?   范剑南看了龙大胆一眼道:“怎么办?敲门?”   龙大胆点点头道:“敲门。”说完抬手在木门上敲了敲,问道“有人在家吗?巫老先生在家吗?”   敲了几分钟,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由看着范剑南道:“这老爷子会不会出去了?”   范剑南摸摸鼻子道:“也许老头上年纪了,耳朵不太好使。你的敲门又太温柔了。再敲重点试试。”   龙大胆只得加大力度拍门,大声喊道:“有人在家么?巫老先生在家里么?”   敲了半天依然没有回答,隔壁楼上倒有人骂上了。“哪个龟儿,大白天叫魂呢?敲门敲得山响,让不让人睡觉了?”   龙大胆心里焦躁,也没顾得上那人的埋怨,继续敲门。   范剑南突然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身旁,龙大胆正莫名其妙地时候,一个破茶壶已经落在了他原来站的地方,跌得粉碎。茶壶是从楼上扔下来的,显然隔壁楼上那家伙已经失去耐心了。   龙大胆顿时大怒,这一茶壶如果砸到他,非把他砸得头破血流不可。楼上那家伙也太缺德了。自己虽然敲门大声了点,可以不至于这样吧?   他不由抬头怒目而视,楼上的窗口探出个人影来。这个家伙戴着眼镜,平头,看起来又黑又瘦,打着赤膊,由于楼上窗口的高度限制,看不清他有没有穿裤子。看样子还没睡醒,被龙大胆的敲门声给惹火了。   这干瘦眼镜的火气比龙大胆还旺,一口的四川方言,讲得又快又急,“先人板板,你敲啥子敲?你龟儿再敲一哈,我拎马桶砸你头上信不。”   这家伙一通骂把龙大胆给骂愣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冯瑗倒是听懂了一些,连忙躲到一旁,担心楼上那家伙真的拎个马桶砸下来。   范剑南强忍着笑,把龙大胆拖到一旁,连声打招呼,“对不住,对不住。我这朋友不知道大哥你在睡觉。得罪了,得罪了。不知道大哥知道不知道这家的主人在不在家?”   “找谁?这家人?早就搬走了。”那个干瘦青年不耐烦地挥手道。   范剑南一愣,连忙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他们搬哪里去了,我上哪里晓得?”那个干瘦的眼镜青年大声道,说完啪地一声把窗户给关上了。   范剑南看了看一脸晦气的龙大胆,苦笑道:“看来这位巫老爷子乔迁了。走吧,先找个地方住下,再慢慢想办法。”   龙大胆郁闷道:“唉,下次有敲门的事,还是你去吧。我一到这里就挨了顿臭骂不说,还差点被那家伙给砸破头。真是出师不利。”   “别这么说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你的好运气就快来了。”范剑南笑着道:“走走走,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待会儿请你吃重庆火锅。这镇子又不大,总能找到人的。”   “我这已经一肚子火了,你还让我吃火锅?”龙大胆苦笑道。   冯瑗走过来,挽着范剑南笑着道:“谁让你大呼小叫,这么砸门的?活该!你不去拉倒,我们两个去吃火锅。”   “喂,你讲点理好不好?是他让我敲门的,还让我用力敲。现在出了事就怨我活该?”龙大胆愣愣地道。   “大胆啊,我和冯瑗交往以来只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千万别和女人讲道理。哈哈哈。”范剑南大笑道。   龙大胆无比郁闷地摇着头苦笑。   三个人说笑着一起去镇上一家酒店订了房间,顺便把一些行李扔进了酒店。随后找了家地道的重庆火锅,开始吃喝了起来。   龙大胆有点担心地道:“这找不到人也不是个办法啊?这镇子虽说不大,也不算小。再说万一这个巫老爷子搬到镇外了呢?”   范剑南吃得满头是汗,说话都带着一股麻辣味道:“安心吃饭,待会我自然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你说啊?”龙大胆苦笑道:“你要急死我了,那位杜少爷可没有多少时间了。他现在就像是植物人一样,靠输液维生。长则几个月,短则个把月,身体的各项机能会逐渐萎缩。到时候就算找到方法也难办了。”   范剑南含含糊糊地道:“知道武侠小说里,那些侠客都在哪里打探消息么?”   龙大胆愣了愣道:“不知道。”   “笨蛋,茶馆啊。社交是有社交圈子的。巫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你去问小青年,哪怕是住在隔壁的,也未必有什么结果。我们来的时候看到镇上那家老茶馆了没有?里面全是些上年纪的老爷子。   这帮退休老爷爷,吃饱了没事干,整天在那里喝茶摆龙门阵闲聊,或许里面就有认识巫老爷子的。懂我意思了没?”范剑南朝他挤挤眼。   “我说呢?原来你小子早有打算。”龙大胆恍然大悟。   冯瑗笑着道:“他要是粘上毛,比猴子都精。”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要是平时,我肯定要反驳你这句话。不过现在,这一顿麻辣火锅下来。我不但脸呛红了,估计屁股也红成猴屁股了。”   “噗!”冯瑗一口啤酒全喷了出来。   龙大胆苦笑道:“吃饭呢,你能不能不要太恶心?”   范剑南打了个饱嗝,摸着肚子道:“刚才让你吃的时候,你一肚子心事。现在知道吃了?我反正是吃舒坦了。”   龙大胆愤愤地嚼着一块牛肚,含糊不清地道:“我算是明白了。你这人一肚子鬼主意,跟你就不能客气。”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别客气,尽量吃,能吃多少吃多少。回头我找老板开发票。全部找杜先生报销。这位可是真正的金主,只要能救他儿子,你就算吃一头大象,他也不眨一下眼睛。”   三个人酒足饭饱,溜溜达达到了茶馆。   这老茶馆貌似也有些年头了,全是木质结构的茶楼。里面的木质家具都已经磨得发亮,茶具倒是非常干净清爽。大厅里一群老爷子在那里聊天,里面的雅间估计都是牌局,麻将声音哗啦哗啦的。   范剑南找个地方坐下来,刻意凑到一群老爷子旁边,有话没话地找聊,又掏出香烟散了一圈。一盏茶的功夫,就和这群老爷子混熟了。   “小伙子外地人吧?来旅游的?”一个老头笑呵呵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我是专程到这里旅游的。”   “嘿,你算来对地方了,这镇子可有年头了。传说先秦时代,猎人袁氏逐鹿至此,鹿忽不见,只见一洞,清泉涌出,口渴饮泉,水味极咸,知为盐泉,消息传出,人们便取水熬盐。从此,这里便成了制盐地之一。乾隆年间,就有盐灶三百三十六座,煎锅一千零八口,号称万号盐烟。名胜古迹多了去了。”老爷子笑着道。   范剑南故作好奇地道:“还有什么名胜古迹?”   “你一个外地人,不知道也不奇怪。镇子东面,有青狮白象岩,还有一群似人非人的石蹲,谓之‘十八罗汉’。那是白莲教起义军的据点遗址。   镇南半山腰上的女王寨,是明末清初李自成起义军扎营抗清的山寨。镇西有山,叫二仙山,山腰一洞,乃远近闻名的仙人洞。   不仅景物别致,且有一局残棋说烂柯的传说。传说樵夫进山,看到仙人下棋,看得入迷。一局棋下来,已经不觉百年时光流逝。不但自己砍柴的斧子锈迹斑斑,连斧子柄都已经朽烂了。”老人兴致颇高,侃侃而谈。   “是么?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范剑南笑着道:“我记得我爷爷当年有个朋友也在此地,顺便可以拜访一下。”   “哦?这人是谁啊?或许我还认得。”另一个老爷子喝着茶道。   “据说姓巫,好像是叫巫怀沙。”范剑南故意道。 第169章 巫氏族人   范剑南本以为在这茶馆,鱼龙混杂的地方应该有所收获。哪知道他说出了“巫怀沙”三个字之后,那几个老人相互看了一眼,都默不作声了。   就连那个最喜欢讲古论今的老人,也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态度也冷淡了下来,似乎在有意回避这个问题。   但范剑南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这几个老者似乎知道些什么,只是不肯多谈。似乎巫姓族人在他们这里是某种禁忌的一样。   虽然那些老人开始谈论别的话题,但范剑南还是从刚才那个老人的口里探听到了一些东西。   尤其是附近的白莲教遗址,更是引起了范剑南的注意。历史上的白莲教起义时,盛传教众擅长妖异术法,而且行事诡秘。从种种迹象看来,并不能排除和术者有联系的可能,也许正是当年的巫者遗族。   但从那几个老人的态度上看,范剑南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也就释然一笑,和冯瑗、龙大胆一起喝喝茶,随便闲聊了几句。   等那几个老人陆陆续续开始散开,各自回家的时候。范剑南朝冯瑗龙大胆使了个眼色,也起身离开。他们跟着先前那个讲故事的老人,一路走。   等走到僻静处的时候,把那个老人叫住了,“老先生,请等一等。”范剑南微笑道。   老头一回头,有些诧异道:“咦,小伙子怎么是你?”   “老先生,我特意在这里找你谈话的。我注意到了,刚才在茶馆,人多嘴杂。有些话可能不太好讲。现在这里也没有外人,我真的很需要找到那位姓巫的老先生。还请老先生帮帮忙。”范剑南恳切地道。   “你这小伙子……巫家的事我真的也不太清楚……要不你问问别人吧……”那个老头有些不自然地道。   “我想老先生一定知道点什么。否则刚才也不会刻意避开这个话题。”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们是想请那位巫家的人救命来了。如果不是人命关天,我也不想让老先生你这么为难。”   “救命?你们是找巫家的人救人?”老头将信将疑地道。   龙大胆点头道:“是啊,老人家。我们要救人,你就当是做好事积德。告诉我们一点情况就行了。本来我们家和巫家是世交,他们应该会帮忙的。可是谁知道他们搬家了,现在苦于找不到他们。”   “不是我不肯说。这在我们这里是有规矩的。巫姓原来是我们这里的一个大族。古时候闹白莲教开始,就形成的规矩,本镇不能谈及巫姓族人。   你既然找巫家的人治病,想来也知道一些巫家的事。小伙子,我劝你还是算了吧。”老头摇头道。   “老先生,算求你帮忙。”范剑南拉住老人,一卷钞票趁势塞在他的手里。“就当是我们问路的咨询费。”   “这……”老人犹豫了一下道:“巫氏族人也不大和外人接触,这几年又陆续搬家,现在这镇上唯一的一家姓巫的,就是靠着后溪的那家。那人戴眼镜的,平头,长得又黑又瘦。你们可以问问他,这人好像叫巫丑丑。”   “巫丑丑?”范剑南正在觉得这个名字奇怪,突然心中一动。戴眼镜,平头,长得又黑又瘦。   “是他!”范剑南失声道。   龙大胆奇怪地道:“是谁啊?”   “那个赤膊的家伙。差点用茶壶砸到你的那个人。当时你敲了那么久的门,却只有他一个人应声。我当时就觉得奇怪,现在看起来,后溪旁的那些民居中根本就只有他一户还在居住。再加上刚才那位老爷子描述他的样子……”范剑南看了一眼龙大胆。   “眼镜,平头,黑瘦!”龙大胆倒退了一步,惊道:“你是说那个小子就是巫丑丑,他是巫家的人?”   范剑南苦笑道:“恐怕是的。”   龙大胆连忙道:“那我们再回去找他。如果是巫家的人,他应该知道巫怀沙的消息。”   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找是肯定要找他。不过,他似乎对我们有些敌意。这样直接去恐怕他还是不说实话,万一起了冲突反而不好。我看不如想个办法把他引出来谈谈。”   冯瑗笑着道:“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范剑南微微一笑,“等着看。”   三个人又来到了后溪旁的那排老房子,找了个角落先隐蔽着。“现在我们要怎么样?”龙大胆道。   “自然是耍一点小手段。”范剑南微微一笑,他蹲了下来,抽出一支烟点上。装着抽烟的样子,随手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办法,又是你那遁甲阵衍术。”龙大胆嘟囔道。   “阵衍术虽然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困住个把人还是不成问题的。我会刻意为他安排一个生门,如果他真是一个术者,自然就会顺着生门走出来。不过他走出来的时候,已经直接到我们的面前。”范剑南笑着道。   老房子里那个黑瘦的青年,已经起床了,光着膀子正在懒洋洋的对着镜子刷牙。就在一刹那,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杯子和牙刷,神色凛然地看向窗外。   阵衍术发动了,黑瘦青年的方向感似乎立刻被剥夺,视觉也变得极其模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上一刻还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这一刻他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地。   但这个黑瘦青年并没有慌乱,他沉静地漱口,用一条毛巾擦了擦脸。他本来已经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寻常人早就惊叫了起来。但他依然有条不紊,毛巾,水龙头,牙刷牙膏,所有的位置他一点都没有弄错。似乎失去方向感和视觉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影响。   他甚至端着半盆洗脸水走到了窗户边上,冷笑着道:“龟儿子,不给你们点厉害,你们不认识我阿丑!”话音一落,半盆洗脸水已经从窗口泼下。   泼出来的水如同一颗颗的银色珠子,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片彩色的眩光。范剑南低呼一声不好,连忙转过了身。但是躲在楼下一旁偷窥的龙大胆在淡淡的眩光中瞬间失神了,呆呆的站着。   范剑南顺手一带,把他拉到了一边,避免了被洗脸水当头浇下的结果。   黑瘦的青年阿丑缓缓地代戴上了自己的眼镜,他的瞳孔呈现出了一种古怪的惨白色。“净水泼街,专候贵客。几位请进来说话。”阿丑冷冷地道。他的话一说完,他楼下的门无声无息地向两边分开了。 第170章 阿丑   范剑南拍了一下龙大胆,低声道:“看来这家伙真的有两下子,我们进去看看。”   龙大胆竟然像是毫无知觉地仰着头,眼中的神色尽是迷茫,似乎仍然没有从刚才的那无数水珠中带来的幻觉中挣脱出来。   范剑南只能再次拍了他一下,一道温热的暖流从范剑南的掌心延展到了龙大胆的全身。他这才悚然惊觉,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低声道:“这是什么鬼门道。我刚才突然就像是傻了一样。”   “巫者的术法果然难以琢磨。不过他似乎没有什么敌意,否则刚才我们可能会更麻烦。”范剑南低声道:“冯瑗,你怎么样?”冯瑗刚才一直在他们两个的背后,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范剑南心里微微放心了点,低声道:“不管怎么样,他打开门的态度意味着肯和我们接触,我们过去谈谈再说。”   龙大胆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嗯,不过我们尽量小心点。”   范剑南不敢冒失,走进那老宅之后,止步抱拳道:“五术医卦宗师,龙大胆、范剑南冒然拜访。今天我们兄弟实在有些莽撞,只是救人心切,并无意开罪阁下。不是之处,我范剑南在这里向巫家陪罪。还没请教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那个黑瘦的青年阿丑从楼上下来,身上胡乱套了一件外套,仍是好没气道:“一个巫家的后辈罢了,在你们这帮宗师面前哪敢有什么高姓大名!再说我已经说过了,我叫巫丑丑,你们叫我阿丑好了。”   范剑南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位老兄的名字倒是真有个性。”   龙大胆是个直脾气,笑着道:“上午是我心急,大吵大闹有些得罪了。阿丑兄弟不要见怪。”   阿丑见状面色稍缓,摇头道:“既然你们这么客气,兄弟我还能有什么话说。我这人上夜班,所以白天睡觉。遇到有人吵闹不能休息,所以脾气有点大。我们巫家和五术人平素也没什么往来,不知道两位宗师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啥子事?”   龙大胆笑着道“五术人原是徒具虚名,承蒙术界同道抬爱方沿用至今,实在担不起宗师两个字。倒是阿丑兄弟刚才那一手功夫,让我丢了丑。不知这阿丑兄弟与巫家的前辈巫怀沙怎么称呼?”   阿丑仰天打了个哈欠,道:“这位宗师招子亮得很啊,不过这天下真正的术者本也没几个,数来数去不过就是那么几个。我们巫家可不比你们五术人风光,老哥也别太当真。至于你们要找的人,我真的不太清楚。巫家一族人数不少,我只是一个在这里看房子的小辈,很多人也都不太熟悉。”   “可你先前不是说他搬家了么?怎么这会儿又说不认识了?”冯瑗忍不住道。   阿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道:“当时我不是还没睡醒么,一心想把你们打发了继续睡觉,所以随口胡说了几句。这位妹子莫当真。”   “那阿丑兄弟能不能为我们引荐一下,巫家的其他长辈?”范剑南皱眉道。   阿丑看了他一眼道:“我想你们过来找巫家的人,不会就是纯粹为了找人,你就直接说到底啥子事吧。”   龙大胆犹豫了一下道:“事情是这样的,有个人病了,而且病得很怪异,我都根本没办法救治。所以想求助巫家的前辈。”   阿丑惊讶地看着他道:“治病?你不就是大夫么?还有医术者治不了的病?”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龙家世代继承医术者宗师,所以历代都是杏林妙手。龙大胆更是精通中西医术,除非一些绝症,几乎就没有他治不了的病。所以我们怀疑那根本不是病,而是某种巫术所致。”   “巫术?你们怀疑我们巫家的人?”阿丑的脸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范剑南连忙摇头道:“这个我们绝无此意,只是想请你们帮忙救治病人而已。”   阿丑沉默了片刻,抬头道:“这事,我可以保证,我们巫家的人绝不会对一般人下手使用巫术。事实上,巫家历代都有着极其严格的家规。刚才如果我不知道你们是术界中人,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对你们动用任何术法。”   范剑南点头道:“这个我也相信。我在镇上也稍微打听了一下,一般人听到巫姓族人,立刻就闭口不言。想来巫家的人自身更加自律。”   阿丑艰难地笑了笑,“巫家的家规比你们想象的更加严厉。”   “莫非是因为祖上的事?”范剑南试探道。   阿丑笑笑道:“看来你也猜到了几分。没错,巫家祖上曾经参加过白莲教,聚众起事,反抗朝廷,被多次被剿杀。导致族人死伤很多,所以历来就有祖训。第一不轻易透露身份,第二不对普通人使用巫术,第三如非必要不和外族人有过多接触。虽然不过是些旧时的规矩,但却一直延续至今。就连此地也有了这样古怪的风俗,避谈姓巫的人。”   龙大胆点头道:“难怪问起巫姓族人时,那些人的反应会这么怪异。”   阿丑皱眉道:“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叫巫怀沙的人?”   龙大胆想了想道:“我在很小的时候似乎见过这个人。当时他似乎和我爷爷很熟,他们曾经在一起讨论过关于祝由术的事情,我年纪太小,具体的我记不太清楚。但是我曾经记得他对我爷爷说过,祝由术只是巫术的旁支小道。要论治病救人,巫家的十巫秘术比祝由术强了千百倍。所以我才会想到找这位老爷子,寻求他的帮助。”   “十巫秘术?!你确定?”阿丑脸上大变失声道。   “好像是这个,怎么,有什么不妥么?”龙大胆呆呆地道。   阿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妥,这么看起来,你说的这位巫怀沙肯定是巫家的人。这一点丝毫没有疑问。而且此人一定是巫家的直系近支,不会是一般的巫家族人。但我怎么会从没听说过这个人呢?”   范剑南眼神闪烁道:“莫非所谓的十巫秘术只有巫家的直系近支才能掌握?”   阿丑苦笑道:“所谓十巫秘术,是指古代十位大巫师流传下了的秘术,是巫术者的核心秘术。据我所知,旁系族人是没有资格接触到的。就算是直系近支的长者之中也没有几个人敢说精通十巫秘术的。平常族人能学点皮毛就不错了。这一点,巫家的规定一直很严格。”   “那,阿丑兄弟能否为我们引荐一位族里的长者呢?患者已经昏迷很久,这事人命关天,我们真的很着急。”龙大胆急切地道。   阿丑沉吟了一会儿道:“本来,碍于规矩我是不能这么做的。但是这件事既然可能牵涉到巫术,你们既然是术界中人,又认识族里的长辈。我想可以试一试。但我不敢保证些什么,虽然时代不同了,很多东西不是不能变通。但族里的规矩还是有些多。”   “那就太好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龙大胆高兴地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带我们见见巫家的前辈?”   阿丑笑了笑道:“你这人还真是急脾气,难怪上午敲门的时候像打雷一样。实话跟你们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巫姓族人虽然不少,但住得很分散,所以平常也不太联系。我可以跟家族里的人说说,应该尽快就能通知你们。”   范剑南皱眉道:“即使住得远一点,也不会联系这么困难啊?现在的交通应该很便利。”   阿丑笑着道:“现在的巫术者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当巫师神汉,平常我们也各有工作。我因为在这里看房子,所以就近找了一份值夜班的工作。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靠水,族里大多数人靠跑船运为业,又有几个能经常在家的。就算是立刻赶回来总也要几天时间。”   “原来是这样。”冯瑗点点头道。   阿丑笑着道:“即便是术者也要吃饭啊?要吃饭总要工作,我还在建筑工地搬过砖的。不过你们放心,这事牵涉到关于巫术的事,我想即便是族长也会很重视。最多几天就会有消息。你们留个电话给我好了,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们。”   范剑南和龙大胆想想也有道理,就都拿出手机把电话留给了阿丑。   阿丑记下电话,点点头道:“你们也难得来,这几天没事不如到处逛逛。这里也是个旅游的好地方,可惜我夜班,白天要睡觉,也不能陪你们。”   “哪里话,本来就给你添麻烦了,你这么说,我们就更过意不去了。”范剑南笑着道。冯瑗倒是很高兴,她早就想到处玩玩了。龙大胆也觉得既然阿丑已经答应了,本就是求人办事,过于催促别人不太好。几个人又谈了半个多小时,才分手离开。   告别阿丑之后,三个人沿着青石小道向回走。龙大胆低声问范剑南道:“你看这件事有几成把握?我总觉得心里还是不踏实。”   范剑南耸耸肩道:“除此之外你有什么好办法么?巫术者行事向来神秘,阿丑能答应帮你传话就不错了。我倒觉得见到巫家的人之后他们肯不肯出手帮你是个问题。别多想,明天陪我们到处逛逛,就当旅游了。费用回去找那个美国土豪杜先生报销。”   龙大胆苦笑道:“我一直觉得我很淡定了,原来你比我还淡定。真服了你。” 第171章 血裂先兆   已经入夜,范剑南在酒店的房间里,完全睡不着,也没有了以往流连酒吧的兴致。无聊之余又占了一卦,得出的卦象让他微微皱眉。“明天?难道会这么快?”他叹了一口气走到了窗边,打开窗,远远地眺望着某个方向。   站在窗前的一瞬间,他突然又有了那种感觉,那种在武当山顶峰时的那种沉溺感再度来袭。窗外的天空寂寥清冷,向下却是点点灯火。范剑南的感觉变得极其敏锐,又似乎极其迟钝。他似乎能够看到一切,但却又似乎无法看透。   过去、未来,每个人相互交织的命运,这些原本在他眼里只是符号的存在,现在却显得格外的真实,真实得令他感到了一丝恐惧。   他虽然是个卦师,但他从来不信这个世界真有天命的存在。他不信命,只信运。命是注定的,凡人无法更改,而运却是随机变化的。这个世界都在不断的运动之中,而人就像是就像是随风飘舞的灰尘,每个人之间都没有必定的联系。如同佛家所言,聚散随缘。   他一直认为所谓的缘,只是一种规律,而卦师则是能够掌握这种规律的人。以卦象演天数,以卦辞解释世间万事。但在这片寂寥星空之下,万家灯火之上,他却又分明感觉到了另一种不同的感觉。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助,甚至有种深入骨髓的孤独。   他似乎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一切随机的运都成了无可避免的必然。比如他和魏如山的相遇,在他站在街头开玩笑一般的算卦时,就已经注定了他和冯瑗的相识,已经注定了他和五术人纠缠不清的一切。也注定了他从此成为一个真正的卦师,注定将要承受历代范家几乎悲壮的宿命。   范剑南觉得头疼欲裂,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洗手间。水龙头的冷水冲着他感觉发烧的头。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中似乎有点点星火闪耀。他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是一双完全不同以往的眼睛。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东西在燃烧,亮得骇人。   “真该死,又开始了。看来最近卦术还是进步得太快了。我真的会发狂么?”范剑南苦笑着喃喃自语。他知道那是自身病变“血裂”的前兆之一。就如他父亲范坚强所说的,先是发烧、流鼻血、浑身的术力如同疯了一般乱串,支持不住的话就会吐血。只有侥幸撑过去了,才继续活下去,并且就像完成了一次蜕变。他的术力变得更纯粹,大脑变得更加敏锐。   这样的事,如果只是一次倒也算了,但对与范家的人,这样的血裂是无休止的。父亲范坚强经历了四次血裂,已经是范家历代少有的了。而范剑南上次经历血裂的时候,被他父亲范坚强及时出手压制住了,这一次恐怕很难避免了。病变的先兆已经出现了,只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彻底发作。   范剑南用力地甩了甩头,大口大口地喝着冷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足足有半个小时,他眼中的异样光芒才逐渐淡去。范剑南感觉自己极度疲惫,艰难地迈着步子走到床边,一头倒在了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范剑南睁开眼睛的第一感觉就是亮,亮得他再次眯起了眼睛。他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床上,床边的冯瑗急切地道“龙医生,快点他醒了。”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似乎哭过。   “怎么了?你这么早跑我房间干嘛?莫非是孤枕难眠,想找我聊聊?”范剑南眯着眼坏笑着道:“那也用不着叫龙大胆啊?让他来干什么,充当电灯泡?”   他的话还没说完,龙大胆这个大号电灯泡已经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手腕,摸了摸脉象,又郑重其事地翻他眼皮看了看。“喂喂,你吃错药啦?你干嘛?”范剑南挣扎着道。   “别动,张开嘴。”龙大胆用手托住他下颚沉声道。   “你……你不会是有什么怪异的爱好吧?喂,这不太好吧。我还没刷牙呢?”范剑南惊恐地扭着脖子。   “放屁!你才有怪异爱好。我看看你的舌苔,张嘴!”龙大胆喝道。   范剑南无奈地伸出舌头,立刻又缩了回去。“我建议让冯瑗来,我这可是第一次,初吻啊。”   “初个屁!”龙大胆转头对冯瑗道:“他根本没事,脉象舌苔全部正常。”   “你怎么回事啊?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么?说好今天出去玩的,你现在才起床?敲门也不开,睡得像死猪一样,推都推不醒我们差点要急死了。”冯瑗得知他没事,喜极而怒。   “是么?现在几点了?”范剑南一脸疑惑地道。   “下午两点半。”龙大胆叹了口气道。   “是么?不好意思,睡过头了。”范剑南一拍脑袋,苦笑道:“那个……冯瑗,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干嘛?”冯瑗怒道。   “那行,你也别走了。反正你也想看本帅哥裸睡的样子。我估计你已经期待很久了。来啊,来啊,随便参观。”范剑南作势就要掀被子。   “你这个死不要脸的流氓!”冯瑗红着脸飞也似地逃出了房间。   范剑南缓缓地掀开了被子,被子里和床单都是湿漉漉的,已经被汗液浸透了。龙大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是他立刻恢复了平静,低声道:“你的那种病发作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晚上。”范剑南苦笑道:“谈不上发作,只是有点不适罢了。不过,看起来真正发作也要不了多久了。”   “信得过我么?”龙大胆看着他道。   “当然。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范剑南道。   “如果信得过我,你发病的时候让我在你身边。我虽然无法帮你治疗,但是可以让你免受太多的苦。”龙大胆叹了口气道。   “有点道理,不过还是算了,我怕吓到你。”范剑南起身走向洗手间。   龙大胆低声道:“还是叫上我吧。我的针灸术可以通过闭锁经络来控制你的行动,免得你弄伤自己。”他叹了一口气道:“那个杜先生据说能够帮助你。我现在只希望,你的病不要太快发作。”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谢谢,别告诉冯瑗。不想让她太担心。”   龙大胆拍了拍他的肩,“知道。你自己也注意点,一旦有什么不对,就马上通知我。我是不收你诊金的。” 第172章 天地否卦   范剑南在浴室冲了个澡,洗漱完毕之后又换了一身新衣服,这才晃晃悠悠出去。   这时冯瑗早就等得快不耐烦了,埋怨道:“都说女人出门要花时间准备,要化妆要试衣服。你怎么比女人还慢啊?被你这么一闹我到现在都没吃饭呢,敢不敢快点。”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男人女人一样,女为悦己者容。我这不是收拾整齐点,免得你冯大小姐看了没胃口么?”   “切,你再收拾也是那样。不过你这懒觉一睡人倒是精神了不少。想起来就气,害我们饿肚子。不管,你要补偿我。想好今天请我吃什么了没有?”冯瑗笑着挽住他道。   “当然是正宗的川菜,龙医生一起走。”范剑南笑着招呼龙大胆道。   龙大胆笑道:“你们去吧,我早上早饭吃得晚。我可不像某些人,你不起床她就吃不下饭。我正好出去逛逛,就不做电灯泡了。说不定我还能碰上艳遇,邂逅一个川妹子什么的。”   “唉,你这是纯粹没口福。”范剑南笑道。   “快点,快点。”冯瑗拉着他就往外跑。   “你要去哪?”范剑南苦笑着道。   冯瑗瞪着眼道:“吃饭自然是去餐厅,还能去哪儿?”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你是真不会玩,也不会吃。在重庆这地方,吃饭不能在这种大饭店。你知道为什么?”   冯瑗奇怪道:“为什么?”   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渝菜,那就是江湖菜,要吃市井味道。毛血旺,辣子鸡,樟茶鸭子,必须小饭店才有正宗味道。还是跟我来吧。”   两个人找了家地道的小饭馆,饭馆虽小,但却是正宗的川菜厨子。回锅肉,鱼香肉丝,渝味鹿筋,范剑南丝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大桌。他是打定主意回去敲杜老板的竹杠了,这一趟出来吃喝玩乐,全找杜老板报销。跟这种有钱人,范剑南从来不客气。正好冯瑗也是个吃货,在吃喝上从不马虎。   两个人点了一大桌子菜,看得饭馆老板娘都发愣。“这吃得完么,浪费成这样,这小两口不过啦?”令她更为惊奇的是,这两个人竟然把这一大桌子菜全吃光了。冯瑗当然没吃多少,每样菜都吃了一点,剩下的范剑南全给扫荡光了。   范剑南啃完了最后一段鸭脖子之后,还让她加了两个蔬菜,盛一大碗米饭的时候。不但饭馆老板娘彻底惊呆了,这小伙子竟然这么能吃。连冯瑗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悄悄对范剑南说,“你吃这么多,没事?”   “没事。”范剑南抹了一把嘴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饿。就这还是勉强算饱了。”其实他知道,自己昨天的病似乎已经开始了,消耗了他很多的体力。早上起床的时候,几乎快饿晕了。只是在龙大胆和冯瑗面前依然装得像没事人一样。   冯瑗摇头道:“你都快成饭桶了。”   “你怎么样?吃完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范剑南用纸巾擦了擦嘴道。   “去什么地方?”冯瑗奇怪地道。   “当然是去玩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看那个十八罗汉和仙人洞么?”范剑南笑着道。   “是啊。可现在是不是有点太晚了,都三点多了。而且出来吃饭,我也没带相机啊。”冯瑗犹豫道。   范剑南一边招呼老板娘结账,一边神秘地一笑,“因为我突然有预感,今天我们会碰上有趣的人和事。”   冯瑗何等聪明,立刻会意,低声道:“你是说巫术者,那个巫怀沙?”   “不清楚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但确实有人为我们而来。”范剑南沉吟道。   “要不要叫上龙大胆?”冯瑗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必。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范剑南摇摇头,“很奇怪,卦象上的这个人应该是冲我们来的,和他反而没有什么联系。这也是我怀疑此人不是巫怀沙的缘故。所以龙大胆没有和我们一起来,我也并没有硬拉他。”   “卦象上的人和我们有关?”冯瑗诧异道。   “你是继续在这里问我问题,还是现在就跟我去发现真相?”范剑南无奈地道。冯瑗几乎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后者。   范剑南和冯瑗到了镇东的青狮白象岩和那一群貌似人像的石墩之间。这里没有多少游人,多少显得有些荒凉。这里曾是白莲教起事的遗址,范剑南隐隐总觉得这里和巫姓族人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尤其这号称十八罗汉的十八个石墩。   这些石头风化严重,看不出原本是什么形状。范剑南的手轻轻触碰着这些形态各异表面却一样粗糙的石墩,一丝淡淡的术力透过他的指尖,顺着这些石墩粗糙的表面逸散。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些石头丝毫没有术力残留的痕迹。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对,巫家的术法本就和五术人不同。即使这些遗迹确实和巫家有关,也未必就能从术力上找到端倪。   “喂,你干嘛啊?在这些石头上摸来摸去的。”冯瑗奇怪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奇怪,这些石墩的分布丝毫没有出奇之处,也没有任何术力残留的痕迹。如果古时候白莲教真的巫术者有存在的话,这些东西似乎对他也没有什么意义。既然没有意义又为什么要留着这些石墩呢?真是让人费解。”   “旅游简介上都说了,这是十八罗汉。大概就是样子有点像吧。我记得白莲教也是信佛的是吧?”冯瑗随口道。   “白莲教?这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最古怪最神秘也最杂乱的宗教了。我查过一些资料,这个教派就像是佛教、道教和摩尼教的混血,又掺入了一些民间信仰。横贯宋、元、明、清几个时代,多次被朝廷禁止,多次造反。不过他们似乎也是信佛的,据说拜弥勒佛。”范剑南沉吟道。   冯瑗笑道:“那就是了,正好这里有十八个石墩,他们就牵强附会成十八罗汉,也不奇怪,你纠结这个干什么?如果要是三块石头,说不定,他们还附会成道教三清。历史上这类事情多了,也就是一群农民起义军为了造大声势罢了。”   范剑南的脸色突然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道:“十八?十八……”   冯瑗笑着道:“你又想到什么了?在那里神神叨叨的。”   范剑南眼睛一亮,反问她道:“我来问你,十八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   冯瑗一愣道:“十八就是十八啊,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范剑南微笑道:“作为一个卦师,我要判你不及格。你再想想数字十八,代表了什么?”   冯瑗想了想道:“和卦术有关的话,十八……我知道了,在卦理数理上对应的是天地否卦。为天地反转的意思。象曰:天地不交,否。君子以俭德辟难,不可荣以禄。天地隔阂不能交感,万物咽窒不能畅釜,这是否卦的卦象。”   范剑南继续问道:“天地否卦,怎么解?”   冯瑗解释道:“为小人所隔阂,这是不利于君子的卜占,事业也将由盛转衰。君子观此卦象,从而在国家政治否塞之时,应思隐居不仕,以崇尚俭约来躲避灾难,不要以利禄为荣。凶:得此卦者,万物闭塞之象,上下不合,诸事不顺,凡事宜忍,须待时运好转而有为。”   范剑南笑着道:“看来学得还不错。勉强算你及格。”   冯瑗眼珠一转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有可能是当年白莲教的卦术?他们眼看造反不成,就选择隐居不仕,以崇尚俭约来躲避灾难?所以巫家的人至今都很神秘,不肯让别人知道身份。甚至这个古镇上的人也避讳提到他们。”   范剑南大笑道:“你完全及格了,反应还挺快的,这都能想到。”   冯瑗得意地道:“那是,我可是现代的美女卦师。这些事情,稍微一联想就能猜出来了。你不是说过么,所谓卦师就是善于观察,缜密推算和大胆假设嘛。我学得咋样?呵呵。”   范剑南摇摇头,“单这些并不足以说明什么,还有更深的一层。这一点,刚才你其实已经说过了,否。本卦的意义确实就是相反的,天翻地覆,乾坤倒置。原来的对的,现在成了错,原来错的,现在才是对的。我原先还不肯定,但现在我知道了,我们要找的人不在这里,而在另一个方向!”   冯瑗惊讶地道:“另一个方向?这里是镇东,你是指那人在镇北面!”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个人绝不简单,竟然能够让我得出错误的卦象。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我昨天的卦象确实判定他在这里。如果不是得到这几个石墩的启发。我也不会想到他竟然能够影响到我的卦象,使我走到完全相反的地步。”   冯瑗愣愣地道:“可是这怎么可能?人怎么能够强大到影响卦象?”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人的力量也绝不容小视,只要这个人足够强大。难道你忘了那个破军,他就使你我得出了两次完全不同的卦象。这是一次非常高明的试探。不管这个人是谁,我想他现在正在镇北的仙人洞等着我们。” 第173章 中山装老人   听到范剑南这么说,冯瑗大感意外。她吃惊地道:“在仙人洞?”   范剑南点点头,“卦象是反的,那个人既然不在这里,就在反方向的仙人洞。我们立刻去。”   冯瑗点点头,好在宁厂古镇不大。从一头到另一头的距离也并不远。两人在镇上叫了一辆车赶到了二仙山的仙人洞。   下车之后没有走多远,就听到有人在敲鼓。这是一种很难述说的鼓声,古老而灵动,每一击都似乎落在你的心脏上。让你的心脏随着鼓声的韵律而震颤。巫鼓,范剑南和冯瑗对视了一眼,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就在上面。   在仙人洞的洞口等他们的是两个人,男的岁数大了点,有六十多岁,穿着一件很不合时代的中山装。整个人就像是从上个世纪中期的历史中走出来的。女的却还很年轻,看她的样子肯定不足二十岁,白外套牛仔裤,透出一股清爽的感觉。她手里拿着一面样子奇怪的鼓,应该就是她在敲鼓。   老人看了一眼上山的范剑南和冯瑗,点点头用很平常的口气问了一句道:“来了?”   “来了。”范剑南同样平淡地回了一句。   “怎么来的?”老人又是一句。   “呃,坐过飞机,坐过快船,做过汽车,刚才还走了一段山路。”范剑南老老实实地道。   “噗”那个敲鼓的少女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这句话也把那个老头噎得说不出话了。他的原意是问范剑南怎么会发现他在这里,结果范剑南这家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给出的答案让他啼笑皆非。   “丑丑已经把你们的事情告诉了我,我也已经通知了族长。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们巫家人不和外人接触,所以我想先试试你。昨天晚上我原本想到你下榻的酒店拜会,只是还没走进去,就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术力。我知道这是有人在占卦,而这个人想必就是你范老弟。所以我故意做了点小手脚,让你得出相反的卦象,却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中山装老人颇有兴趣地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暗自叹了一口气,这种感兴趣的眼神他宁愿是来自旁边那个清清爽爽的小妹妹,而不是这位中山装老大爷。不管怎么说,小妹妹总比老家伙要好对付。   “别,老人家你先等等,咱们先把称呼理顺了,再说其他事。你这把年纪,只怕比我爸还大上十几岁。你这一声老弟让我顿时有种没大没小的罪恶感。我叫范剑南,这位是冯瑗,请问两位贵姓。”   范剑南说到这里似乎愣了一下,摇头苦笑道。“我这不是多余么,你们肯定是姓巫。我看这样吧,我干脆称呼你为老巫,称呼那位妹子叫小巫。你们叫我小范就行了。”   中山装老人微微一笑,“也好,小范,你怎么来的我不追究了。不过能够从错误的卦象中发现端倪,顺利的找到这里的确很不错。我就承认你是五术人之一,不过你怎么能证明你的宗师身份?”   范剑南摸摸鼻子道:“冒充宗师有什么好处?再说宗师只不过代表了一种传承,再厉害的卦术宗师,归根结底也就是一个算命的。”   穿着中山装的老人淡淡一笑,“理由很简单,五术人宗师可以见我们族长,其他人则不行。”   范剑南接口道:“为什么?可就算是宗师,也没有什么能证明啊?难道要我掏一张注册证书给你,上面写着国家承认的宗师级卦师?抱歉,这东西我实在拿不出来。不过老家步行街那边倒是有委托办证的,花几百块钱能搞一大摞。”   连老头也乐了,他笑着摇摇头道:“不必那么麻烦,这里是仙人洞,传说曾有仙人对弈。正好洞里有石棋盘,不如我们也来下一局围棋。围棋暗合古代军行阵衍之术,卦师更是精于计算推理。我想你能够在棋盘上显露你的实力。”   下棋?范剑南眯着眼睛,瞟了瞟那个老头。暗中琢磨,这老头说的有点道理,不过他既然提出这个要求,相必是个行家,搞不好,还是个业余六七段。这要是下不过他,不但丢人,而且也失去了见到巫家族长的机会。   正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那个穿白衣服的女孩说话了,“喂,小范。我爷爷问你呢,敢不敢下一盘棋,你说句话啊?”小姑娘看着范剑南眼中全是笑意。   冯瑗也为范剑南着急,低声道:“下围棋?你怎么样啊?”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下棋这东西,最需要耐心。你看我有这东西么?我就是个半吊子,而那个老家伙估计是个高手。有意在刁难我们。”   冯瑗急道:“那怎么办?”   范剑南想了想突然坏坏的一笑,“自然有办法,看着吧,这个老家伙想阴我一把。我就给他来个顺水推舟,而且扬长避短!看我坑不死这老货!”   冯瑗知道范剑南鬼主意多,他说有办法,就肯定有办法。紧张的心情倒也为之一松。   范剑南哈哈大笑着道:“围棋,这个方法的确很好。不过这围棋人人会下,就这么面对面的下棋,显不出我们的特别之处。我倒是无所谓,你巫老先生岂不是坠了威风。不如我们玩点更刺激的玩法,不知道老巫你同不同意。”   老人的眉毛轻轻一扬,“哦,我下棋几十年了,什么玩法没玩过?说吧,你想怎么玩?”他自忖下棋水平颇高,谅范剑南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范剑南微笑道:“当面对弈只是小道,我们玩更高级的,把棋盘棋子全放在一边。我们一边欣赏着这山景,一边盲棋论道。这才显得出你巫老先生的潇洒出尘,不落俗套。巫老先生,敢试试么?”   “盲棋?”中山装老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范剑南。   “盲棋论道?爷爷,盲棋是什么?”白衣服的姑娘好奇地问老人道。   “盲棋,就是不用棋盘棋子,口述心记,把每一步的棋都记在脑子里。虽然眼中无棋,但心中有棋。不但记清自己下的每一个位置,也要记清楚对方下的。以前象棋经常可以遇到这样的高手,可是围棋没试过……”老人苦笑道。   白衣姑娘听了,忍不住咂舌道:“下棋不用棋盘棋子,全在脑子里?那么厉害!”   冯瑗也明白了范剑南的扬长避短是什么意思了。他棋艺不精,但长期研究遁甲术,精于计算和记忆。那个巫姓老人,虽然精于下棋,但毕竟年纪老迈了。人老了,记忆力总会下降。范剑南又在耍无赖了,他拼不过棋艺,就打算和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拼记忆力。   老头也知道上当了,但他自己有言在先,“怎么玩随便说。”这大话都放出去了,现在想回头,却也实在是拉不下这个面子,只得苦笑着应战了。 第174章 盲棋论道   范剑南和穿中山装的巫姓老人在半山腰的石凳上坐定,开始了他们的盲棋棋局。   范剑南笑着道:“谁执黑?”   老人微微皱眉道:“你远来是客,你执黑,贴七目。”在围棋中,执黑先行。先行就意味着先手具有优势,也正因为先手占有很大的优势,所以一般的规则,执黑先行者让七目半。老人倒是很有风度地让范剑南先行。   范剑南点头道:“九九,天元星位。”   巫姓老人微微一愣。范剑南摆出的开局是天元局,和一般常见起手开局的不同。围棋俗语说“金角,银边,草肚皮。”所以一般起手都用三三,或者四四开局。快速占据角位,以争取主动。   起手天元开局,是要有相当的棋力才能下好的。如果能充分利用天元一子,那么在任何局部战斗中,白棋都可能会有征子不利的负担,而且黑棋的任何的过分打入手段都可能很严厉。   老人微微点头,“天元开局,你很自信。对付天元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颗子失去价值,成为废子,那么黑棋第一部棋就成为缓手,贴目就很困难了。我对付天元局时,会用小目无忧角的布局先捞实地。我的第一手是你三四,占据小目。”   范剑南毫不犹豫地道:“三三,试应手。”   老人一笑,“三六,大飞守角。”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棋局就在彼此的对话之中展开了。   老人的棋力相当可以,记忆力也的确惊人。前几步都下坚实的棋型,让范剑南的黑棋没有攻击对象,因为黑有贴目负担,中间一子不起作用的话,就会成为相当于被白棋先走,而黑棋还要贴目困境。   下到了第八十多手之后,范剑南忍不住开始耍无赖了。他耍无赖的方式很特别,就是话多。本来下棋是个很专注的事情,尤其这种盲棋,就怕分心。一分心一走神,棋路就会记错。他似乎还怕老头记忆力太好,下棋的过程中还跟他打岔聊天。   “老人家高寿啦?我看你身子骨很硬朗,经常运动么?”   “你这孙女很可爱啊,有婆家了没?我认识个小伙子不错,叫左相,哪天我介绍给她认识认识?”   老头刚开始还含含糊糊应了几声,到后来直接不吭声了。他怕说话多了,把自己的脑子给扰乱掉。范剑南这缺德鬼,一看老头不上当,他又找上冯瑗了。   “哎,我说冯瑗,现在几点啦?”他对冯瑗道。“我和巫老先生这局棋估计还有得下,你去找点喝的过来。我都说得口干舌燥了,老爷子哪受得了?你帮个忙,去找点冰红茶或者冰啤酒过来。”说完回头道:“老爷子下到哪儿啦?哦,又轮到我走啦……”   老头的肚子都快气炸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不能跟他说话,不能跟他说话,不能动气,不能上当。”老头子心里默默叨念着。他知道只要一搭话,就会被范剑南带着走,话题不知道会扯到哪里?   在范剑南死不要脸的打岔之下,两个人下到了将近一百二十手。老头的额角开始出汗了,每走一步思考的时间也明显长了很多。   “咦,这山风这么凉快,老爷子居然出汗了。”范剑南关切地拿出湿面巾递给老头的孙女道:“快给你爷爷擦擦,这出了汗一吹风可要感冒的。”   老爷子一瞪眼,“用不着,我们接着来!”说完把中山装的纽扣一解,喘着粗气。范剑南心中暗笑,老头快撑不住了。说实话,这老头的记忆力也算是惊人了。在这个年纪,能下一百二十多手盲棋,丝毫没有错漏,这本身就是非常罕见的了。   范剑南装着思考,一边念念有词,“三十九手,九,十四,第三十八手……哦?又轮到我了?不好意思,我没事复复盘……接着来。”他还故意报错一些走棋步数,数字这个东西就怕弄混淆,再厉害的人也经不起范剑南这样打岔。   巫姓老头终于被他吵晕了,在近两百手的时候,下了一个明显的昏着。   本来,巫姓老头子在白子捞了实地后。范剑南黑会利用天元一子去围大肚皮。这时候,白方直接内侧挂角,就是从两个黑角中间去挂。如果黑退让,白子就会占先;如果黑夹攻,就用点三三定式,这个定式是白先手。   点完后再挂另一个角,这样的话范剑南的黑子肯定是再夹,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利用天元的那颗棋子围肚子。棋的局势上老人已经占先了,范剑南也在一直被动的各处做活,逃孤。可范剑南一顿嘈杂,老头的记忆开始慢慢混乱了起来。这一着昏招,被范剑南的黑子趁势追上,形势开始逆转。   棋势失利,老头就更有点紧张了,终于在一百六十四手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更大的失误。“十二,三。”   范剑南笑了,他的目的达到了。老头已经记不住棋了,这里本就有一颗棋子了,黑子。他微笑着看着老人,没有说话。这时候老人的孙女也叹了一口气,“爷爷,你下错了。十二,三的位置有一颗黑子。那是第七十一手的时候,黑子走的位置。还是重新走吧。”   巫姓老人微微一呆,颓然道:“不必了,我还是输了。不过小范,你胜之不武。这种取胜的方式有点过于卑鄙了。”   范剑南哈哈一笑,“老人家,围棋的起源本就模仿行军布阵。兵者诡道,兵不厌诈。拼棋艺,更拼心理。我的取胜不在棋,在于记忆和心理。”   老人那个孙女瞪着他道:“你不要脸,故意打岔,耍赖。”   老人苦笑着挥手道:“这不是耍赖,很公平。你只看到了他在不断说话打岔,分我的神。却并没有想到,在他分我心神的时候,其实他自己先分神。说了那么多打岔的话,难道不需要思考么?在思考的同时还能和我盲棋对弈,清楚的记清每一步棋。这一点上就已经赢了我。”   范剑南笑着道:“惭愧惭愧,承让承让。”   冯瑗笑着道:“好啦老爷子,你就别再夸他了。他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他从来就是个不要脸的,耍赖在他看起来,很正常。”   范剑南干咳了两声道:“不管怎么说,我已经赢了。我想现在可以告诉我,两位的真实姓名了吧?”   穿着中山装的老人苦笑了一声,“我叫巫怀庆。这是我的孙女巫芳。我会告知族长,卦术宗师到了。”   范剑南皱眉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朋友……”   “你说的是医术者龙大胆。这个人我们知道,他的宗师身份不需要确认。”老人巫怀庆微笑道。   范剑南一愣,看着巫怀庆道:“就确认我的?为什么?”   “因为很多年前,范家已经脱离了五术人。这一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姓范的人,自称是卜术者宗师,我们自然需要查一下。现在没有必要了,能把一局盲棋完全记住的,恐怕术者之中唯有范家遁甲师可以做到。”老人微笑道。   “好吧,那么什么时候安排我们见巫家的族长?”范剑南苦笑着道。   “很快,不过我们还有一点需要确认。你们原来想找的人到底是谁?”巫怀庆突然严肃地道。   范剑南一愣道:“你是说巫怀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我是听龙大胆说的,这个人似乎和他们龙家是世交。”   巫怀庆惊得后退了一步,脸上从未有过的露出了一丝惊惧,“你们要找巫怀沙,你敢肯定是这个人?”   范剑南莫名其妙地道:“是啊。应该是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巫怀庆看着他道:“因为我们也在找这个人,他已经失踪了将近十年。”   “啊?!”范剑南一愣,立刻摇头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通过一些关系直接查询了警方户籍资料。他就住在后溪河边的老宅里。如果他失踪了,怎么可能警方丝毫不知道。”   “户籍资料没有假,他以前确实住在那里。至于为什么警方不知道他失踪,是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报案。而且这个宁厂这个地方外出打工的人也很多,人口流动性非常大,我们不报案。警方自然也不会了解。”巫怀庆缓缓道。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报案?”冯瑗忍不住道。“他是你们巫家的人啊?”   巫怀庆摇头道:“巫家现在已经没有这个人了,在他失踪之前,他是主动和巫家脱离关系的。”   范剑南看着他道:“脱离关系?什么原因呢?”   “因为巫术,准确的说,就是因为十巫秘术。”巫怀庆欲言又止,他身后的孙女巫芳轻轻拉了他一下。   巫怀庆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已经说的太多了。具体的你们可以见了族长亲自问他。我想即使你们不问,他也会主动跟你们说的。”   范剑南皱眉道:“巫怀沙,巫怀庆。那么你们的关系是……”   巫怀沙面无表情地道:“他是我大伯的儿子,我的堂兄。” 第175章 族长   范剑南和巫家的这一对祖孙临别时,那个笑嘻嘻的白衣女孩塞给冯瑗两件东西,说是留个纪念。   一件东西是女孩曾经拿在手里敲的鼓,另一件东西却把冯瑗吓了一跳,这是一个非常狰狞恐怖的木质面具。等这祖孙两人走了之后,冯瑗忍不住问范剑南道:“这是什么?”   “这是傩面具和傩鼓,应该和一些巫术仪式有关。”范剑南看了看道:“她真把你当游客了。回去可以挂在墙上,镇宅驱邪。哈哈,我明白了,你不是宗师,所以不能去见巫家族长。她觉得对你有所亏欠,所以才把这两件东西送给你做为补偿。”   冯瑗摇摇头无奈地道:“巫家的人真有点奇怪,就连一个小姑娘也让人觉得神秘兮兮的,不过她的鼓敲得真好听。”   范剑南看着山下道:“回去吧,我们该把消息通知龙大胆。我估计等不了多久,就会见到巫家的族长了。”   他的预感很准,两天之后,巫丑丑就来找他们,并带他们去见了一个人。   巫丑丑带着他们,来到了镇外的一个别墅。这是一个很大的别墅,青色的瓦在夕阳下闪动着翡翠般的光,白石长阶美如白玉,从高墙间穿过去。他们静静地踏过柔软的草地消失在花林深处,穿过七彩缤纷的庭园,走向后面。园中的樱桃树下,水池中浮着鸳鸯。这地方看起来非常奢华。   巫家是一个奇怪的家族,历代巫者积累起来的财富,足够使他们奢华如富豪。但他们却依然做着各种辛苦平常的工作。   风中带着醉人的清香,远处仿佛有人吹笛,天地问充满了和平宁静。巫家的族长就站在门前的石阶上,静静地看着范剑南。而这个人的脸上就戴着相同的傩面具。不管那是张什么样的面具,巫家真正的主人能亲自出来迎接他们,总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晦暗面狰狞的柳木面具,宽大而漆黑的斗篷,但这为族长的声音却出奇得温柔悦耳,甚至男女莫辨,“两位好,我是巫家的族长,巫长青。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见你们。但以真面目示人总会有些麻烦,除了巫家族长这个身份以外,毕竟我还有正常的生活,请两位见谅。”他非常优雅地做了一个手势,“请。”   “正常的生活?”范剑南微微皱眉。   “是的。我有工作,有老婆儿女。我喜欢足球,喜欢打麻将。这就是正常的生活,我想你应该理解。”巫长青笑着道。“现代的生活方式,让五术人做出了选择。巫家的术者也一样,我们努力在现代生活和传统之间寻找平衡。幸好,这两者并没有太多矛盾。所以我上午还能给老婆孩子买菜做饭,下午就能在这里作为族长和各位聊天。”   范剑南笑了,他突然觉得脸上的面具其实并不重要。一个人若是想敞开心扉畅所欲言,面具反而能够提供帮助。无论如何,这个戴着面具的巫家族长比林若谷之流更显得实在。   巫长青出不再问,只侧了侧身,道“请,请进。”   龙大胆走在前面,范剑南在后面跟着,忽又停下,盯着秋水清,道“族长也不问问我们究竟是为什么来的?”   巫长青摇摇头。——你们既然是五术人宗师,就是巫家的朋友,我就不必问,既然不必问,就不必开口。   他一向不是个多话的人。   龙大胆进屋坐下之后,却不肯闭嘴,又道“族长纵然不问,我还是要说的。”   他一定要说,巫长青就听着。   龙大胆道“我们一来是为了找人,而找人的原因却是为了求医,不知道族长是否了解那种古怪的病?”   巫长青终于开口,道“是什么病?”   龙大胆道:“不知道。病人的各项机能完全正常,却昏迷不醒。我仔细检查过,不但心率脉搏完全正常。就连体内五气也非常平和,就像是纯粹的睡熟。但我清楚那绝非是睡熟。据我所知,除非是巫术,否则也很难解释。”   巫长青霍然转头盯着他,道“所以你认为我欠你一个解释?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巫家的人绝不可能滥用巫术。因为巫术,巫家的人吃了太多的苦。而近百年来,巫家几代人都生活的很平和。我们决不会任何原因放弃这种平和的生活方式。对普通人使用巫术,就意味着打破这种平和。”   范剑南皱眉道:“任何古老的家族,都不可能永远保持意见统一。族长能够保证,你的意见代表整个巫姓家族?”   巫长青微微一摆手,略带嘲讽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们巫家的人不是五术人。我们用同一种声音说话,我的声音。”   范剑南知道他在隐喻五术人的内部争斗,只得苦笑着道:“那我们换种方式说话,就龙医生刚才说的症状,族长能否猜测到什么?”   巫长青沉默了一会儿道:“有。有一种非常原始的巫术,配合某种药物引导,可以造成这种症状。这种术法被非常形象地称为夺魄,但是这种术法极少有人使用。”   “哦,竟然真有这种巫术,但是为什么很少有人使用?”龙大胆惊讶地道。   巫长青淡淡地道:“如果要害人的话,巫家有很多秘法,也有可以使人死得毫无知觉的蛊术。没有人会采用夺魄这种术法,因为这种术法非常特殊,需要的药物也非常罕见。掌握这种巫术的人并不多,而这种巫术唯一的作用就是使人丧失知觉,却并不能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不错,我仔细检查过,病人的身体各项机能完全正常,体表和内脏,乃至颅内并无任何损伤。这也正是这患者的奇怪之处。”龙大胆皱眉道。   “如果想要害人,随随便便的一个巫术,就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又何必用这种费力不讨好的秘法。”巫长青冷笑道。   范剑南眼神一动,“会不会有人企图以此要挟某人。我恰好知道,这个患者的父亲是个非常特殊的人物。如果不为害人,只为一次作为要挟的手段,就能解释得通了。”   “要挟?那就更简单了,用毒术,用蛊术,甚至用咒术,都可以达到目的。恰好这些都是我们巫家所擅长的。”巫长青摇头道:“夺魄的术法则更复杂,不但需要特殊的药物,还必须受术者的配合。以进入某种类似于西方催眠术的状态。受术者又不是傻子,会乖乖配合巫师施术。所以用这种术法害人,是不可能的。”   “需要受术者配合?”龙大胆目瞪口呆道。   “不错,而且要达到你所说的那种程度,这个受术者决不会是一般人。他应该也是一个术者。”巫长青断言道:“术者对于精神的控制远超普通人。所以要达到你所说的那种深度睡眠状态,这个人必定是个术者。”   龙大胆叹息道:“有一点我先说明,我们不是来问责,而是来求助的。即便这个人是受巫术所害,我也相信此事和巫家的人无关。所以我并不关心这个人是怎么病的,我只关心应该怎么治。我的本意是想向族长请教救治的方法。”   巫长青坐在那里,语气依然温柔而平静,“十巫秘术?你觉得我会交给你么?”   范剑南看看龙大胆,又看看巫长青,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估计也不会。”   龙大胆耐着性子道:“我知道这些东西关系到巫家秘术,你肯定不会给我。但也不是不可变通的嘛,或者你们找一个擅长这种秘术的巫家人,让他跟我们一起去救人。这样一来既能救人,又能保证巫术不外传。这样不是很好么?”   巫长青站了起来,他身上的黑色袍子脸上的傩面具显得分外诡异。“你的建议确实很好,不过,恐怕你要失望了。我不但不能给你十巫秘术,也不会让任何巫家子弟和你一起去。”   龙大胆沉下脸道:“只是为了救人而已。自古巫医一家,你们巫术者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吧?”范剑南也有些费解地看着巫长青。   巫长青淡淡地道:“不是我做得绝,而是我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范剑南微微皱眉,“难道你这巫家族长已经失去对族人的影响力?”   巫长青摇摇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十巫秘术,现在的巫家根本已经没有人掌握这种秘术了。”   龙大胆立刻反对道:“不可能啊,至少我知道巫怀沙就知道。”   范剑南突然拍了拍龙大胆的肩,苦笑道:“也许他说得并没有错,难道你忘了,巫怀沙已经失踪了十几年了。而且即使他还活着,也不再是巫家的人了,因为他已经脱离家族了。”   龙大胆脸色大变道:“你是说随着巫怀沙的失踪,巫家的十巫秘术已经失传了。”   巫长青沉默着,没有人知道他面具之后的那张脸到底是什么表情。但他的态度就已经是默认了。 第176章 秘术真相   巫长青看着龙大胆,再看看范剑南,忽然道:“其实我这人很坦率,没有什么不可以告诉你们的,想知道真相的话,跟我来吧。”   然后他就带他们走入了巫族的心脏,是从房后的一条狭窄甬道中走进去的。曲拆的甬道沉重的铁栅,也不知到有多少道。   范剑南和龙大胆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只觉得自己仿佛忽然走入了一座古代帝王的陵墓,阴森、潮湿、神秘。   最后的一道铁门竟是用三尺厚的精钢铸成的,重逾千斤。   门上有十道锁。   “十把钥匙本来是由十个人分别掌管的,本来象征着十大巫师,可是现在值得信任的族人越来越少了。”巫长青叹了一口气道。   所以现在已只剩下六个人,而且都已是老人。虽然他们的动作依旧很灵活,腰板也很挺直。但他们面具后露出的白发却已经暴露了他们的年龄。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和来历,但他们的忠诚却同样能让巫族绝对信任。   他们的能力当然更能令人信任,巫长青只拍了拍手,六个人就忽然幽灵般突然出现,来得最快的一个老人,只是简单的向前迈了一步,无形的压力就让范剑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们的匙是用铁链系在身上的,最后的一把钥匙在巫长青身上。   范剑南看着巫长青开了最后一道锁,那是一道密码加指纹识别的锁,很显然这道门的历史比外面那些铁闸要晚得多。   巫长青看出范剑南的疑惑,淡淡地道:“这道门是最近几年安装的,德国技术,和银行金库的门差不多。”   再回头,这六个带着面具的老人己经突然消失,就像是巫家祖先特地从幽冥中派来看守这禁地的鬼魂。范剑南知道,他们用的方式有些像自己的那种隐身术。也是利用了人类视觉盲点的缺陷。只是他们做得更巧妙,更悄无声息。   铁门后是间宽大的石屋,壁上已长满苍苔,六盏白色的照明灯把里面照得如同白昼。这里像是仓库,令人惊讶的是这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些破破烂烂的书和笔记。   “这是什么地方?”范剑南皱眉道。   “这里存放着巫家的全部历史。从龟甲牛骨记载的时代一直到今天,记录了关于巫家的一切事情。”巫长青走到最后的书架上翻出一本,像是手抄的账册。“这里同样有一段是关于巫怀沙的,你们看吧。”   范剑南和龙大胆看着那账册,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关于巫怀沙的事情。巫怀沙在十几年前,遗失十巫秘术,自觉无颜再见族人,最终选择自我放逐。按照他的要求,他在族谱上的名字被划去。所以很多年轻的族人,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同族。   范剑南皱眉道:“巫家所谓的十巫秘术究竟是什么?难道原本只有巫怀沙掌握么?”   巫长青苦笑道:“十巫是指传说中的灵山十巫,十巫秘术虽然假托他们十人之名,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巫术秘法。以医术见长,各种诡异古怪的医术。这本书流传的年代已经不可考证,即便在这仓库的任何一个角落也翻不到一张纸片的记载。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传说,有人甚至怀疑这本书并不存在。”   他叹了一口气道:“最初找到这本古书的是巫怀沙。他原本是一个医生,他偶然在家里发现了一本古卷,上面有着巫家特殊的花押暗记。经过确认之后,大家认为那就是传说中的十巫秘术。因为上面的文字是古代巫文,这种文字一度流传于古代司祭的巫者之间,相对于正式的文字更加古老。”   “你是说,十巫秘术本就在古代的巫家族人中流传,也曾一度失传,直到巫怀沙找到了这份古卷。”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那份古卷没人看得懂,连巫怀沙本人也是。所以他作为发现者就一直保存着。经过了十几年的研究,他也只是学到了一些皮毛。然而就在他将要破解出古卷内的关键秘密时,他的这本古卷遗失了。所以他大受打击,认为愧对族人,所以选择离开。”巫长青解释道:“现在你们应该知道,所谓能治一切病症的十巫秘术,也不过是巫怀沙的一家之言。”   龙大胆摇头道:“但我祖父也对他颇为推崇。这说明他在医道上的确有过人之处。”   巫长青叹了口气道:“巫家的确擅长医术,巫怀沙也确实医术高超,但是那并非是十巫秘术的缘故。”他想了想道:“这么说吧,古代很多东西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在当上族长之后,曾经一度很兴奋地接触到了巫家最高级别的巫术典籍。其中不乏一些非常厉害的秘术,但列为最不能外传,最厉害的你知道是什么?”   龙大胆疑惑道:“最厉害的是什么?”   巫长青苦笑道:“巫家最大的不传之秘说来可笑,竟然是煮水制盐。历代组训,煮水制盐是最大的秘术。位列很多真正的巫家秘术至上。”   “煮水制盐?”龙大胆目瞪口呆。   “是的,就是教你从本地盐泉里取水,煮沸冷却得到结晶状的盐。在水里取得白花花的盐,这在古人眼中恐怕是最高等级的秘术了。可现在,是个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什么见鬼的秘术。类似这样的笑话,巫家还有不少。我们巫家是术者,完全传承古代巫术的人。但是也许并没有外界想象得那样神秘强大。”巫长青苦笑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十巫秘术恐怕就是这样一个代表。”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的确,有时候只是时间让一切变得神秘。不过抛开十巫秘术不谈,你也应该有办法救这个人。我想,你应该有这个能力。”   巫长青沉默了,“我恐怕不能,因为下手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巫怀沙。”   “巫怀沙?怎么可能?”龙大胆忍不住道:“先不说他失踪很多年了。单说个素不相识的老头子,没事去害一个小伙子干嘛。而且杜公子发病是在国外。难道巫怀沙这个老头子也出国了,这怎么可能?” 第177章 开饭馆的族长   巫长青略微提高声音道:“龙医生,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我说过了,这不是害人应该采用的手法,害人完全可以更简单直接。巫怀沙这么做应该有他的理由。”   范剑南看着他道:“我们姑且不去管这是不是有意加害。我只想知道一点,你凭什么断定这是巫怀沙所为。”   巫长青淡淡地道:“能够把夺魄这种巫术发挥到这个境界的,巫家连我在内只有三个人。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和其余两个人都没有做这件事。那么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早已离开巫家的巫怀沙。”   龙大胆冷笑道:“我不管你们那种所谓的夺魄是一种什么巫术。但是,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变成一个靠输液维持生命的植物人,居然还振振有词说不是加害。我不知你们巫家人的是非观念是以什么为标准的。”   巫长青缓缓地道:“巫家的术士要杀人可以很干脆,要一个人痛不欲生受尽折磨也很简单。但是我们为什么要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变成一个靠输液维持生命的植物人?理由呢?”   龙大胆怒道:“谁知道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理由?”   范剑南突然拍了拍龙大胆示意他先冷静,然后转向巫长青道:“任何术法的产生和运用都有他的理由,我想知道这种称为夺魄的巫术到底是作什么用途的。”   巫长青想了想道:“夺魄是一种很特殊的巫术。通过药物和术力引导,可以使人陷入深度睡眠,而且不会自然醒来。就像是大脑的功能被完全关闭,而身体还在维持正常的运转。在古代运用于某些大型的外科手术,例如在没有麻醉药物的状态下截肢。不但患者没有疼痛,而且伤口也不会感染。不过夺魄巫术最著名的一件事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范剑南皱眉道:“还有什么原因?”   巫长青思索了一下道:“在一八七六年,曾经有个英国传教士带着一位印度高僧拜访巫家,以切磋为名讨教以术法。这位印度僧人身怀一种密宗异术。他提出让人用木箱把他装起来,埋在地下一个月。如果巫家有人敢同样这么做,他们就把后溪的这块土地永远让给巫家。”   “土地?”范剑南皱眉道。   “当时的西方传教士很有势力,他们通过贿赂官员等手段,取得了这片后溪河的这片土地。但他们也只道,巫家是当地大族,而且世代居于此地,并不敢强行索取。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当时巫家的人就以夺魄之术施法在一个人的身上,陪他在地下埋了一个月,不饮不食。   一个月之后,从土里挖出箱子,并解除巫术。印度高僧已经皮包骨头奄奄一息,而巫家那人完好如初。英国人只能承认失败,并发誓再也不踏入后溪这片被魔鬼玷污的土地。”巫长青轻声道:“他们认为,巫家人肯定是和魔鬼签订了某种契约。”   范剑南思索了片刻道:“也就是说,夺魄这种术法,除了剥夺人的感知,并不能对人产生伤害?”   巫长青点点头道:“是这样的。当然时间也不能过长,时间长了受术者身体的肌肉长时间处于不运动的状态,会出现萎缩。体内器官也会逐渐衰竭。”   龙大胆也承认,他曾仔细观察过杜公子的身体状况,但他依然狐疑道:“就算巫怀沙不是为了伤人,但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巫长青叹了口气道:“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我现在非常好奇,你们的那位病人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是一个老华侨的儿子。除了是个术者,其他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很难和巫怀沙这种人联系起来。”龙大胆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或许我们可以想个比较折中的办法。由族长你派一个懂得这种巫术的人和我们一起回去,先解了患者身上的巫术。然后我们可以从患者的口中得到一些讯息。无论是出于何种理由,我们也不能看着这位患者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逐渐死去。哪怕是巫怀沙已经不是巫家的人,但这至少是巫家的巫术所造成的。从这一点上讲,你们并非丝毫没有责任。”   巫长青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们和五术人不同。巫家之所以能够存活到今天,是因为我们隐迹遁世。也许这件事将会再次把巫家引向一个不平静的开始。”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很喜欢目前的状态。一边在小镇上开个小饭馆,一边又隐于幕后当着这个有千年历史的神秘家族老大。过着平静而富足的生活。如果是我,我也不愿意烦那些破事儿。不过,这次真的很不同。这个患者的背后有着巨大的势力背景。你要是袖手旁观,才会真正被牵涉其中。不但是你,而且是整个巫家。”   范剑南忍不住苦笑,他知道一旦杜公子有事,杜先生又发现了真相,失去儿子的他难免会迁怒整个巫家。作为黑帮势力或许不足惧,但是他背后那个神秘的理事会却不知蕴含着多少的神秘力量。但愿事情不要发展到那一步。   巫长青微微一呆,苦笑着道:“想不到真的瞒不过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开小饭馆的?我似乎并没见过你。”   龙大胆惊讶地看着范剑南道:“你认识他?”   “你是没见过我,因为你在厨房掌勺,不过你老婆见过我,还被我的饭量吓了一跳。”范剑南耸耸肩道:“上次我去你的饭馆吃饭,偶然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巫长青这个名字我还是记住了。今天如果不是你身上带着点淡淡的油烟味道,我也想不起你来。”   巫长青苦笑着摘下了脸上的柳木面具,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四十多岁,有点微胖,这张脸如果出现在小饭馆的厨房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他微笑着道:“你早就发现了,却选择在这个时间才说出来。我其实明白你的意思。我如果不帮你,你就毁了我的生活。”   “能毁掉你生活的不是我。”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必须让你知道这一点,你就当成一个善意的警告好了。”   “我会让二叔巫怀庆和你们一起去。他对于夺魄这种巫术还是没有问题的。”巫长青叹了口气道:“不过,你能不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不会,我会告诉所有人。”范剑南道。   巫长青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范剑南笑着道:“我回去之后会告诉所有人,四川最地道的回锅肉和毛血旺就在宁厂古镇的一家小饭馆。”   巫长青哈哈大笑。龙大胆也不由得笑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打肿了脸充胖子,非要冒充高人。而有些真正的高人,却只想当一个真正的普通人。   因为他们知道,平凡的意义通常就是平安。尤其是巫家这个经历了无数磨难的古老家族,他们的想法是寻常人所不能想象的。这或许就是这个家族历经千年传承才明白的处世哲学。 第178章 六壬卦师   范剑南和龙大胆告别巫长青,回到了宁厂古镇的酒店。   “你相信这个人么?我总觉得巫家的人有些难以琢磨。”龙大胆问范剑南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巫长青这个人确实难以琢磨,不过他似乎没有必要骗我们。我倒是更担心那个杜先生,这个人和他背后的理事会一样神秘。你知不知道更多关于易数理事会的事情?”   龙大胆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个易数协会存在很久了。上一代的五术人都参加了这个协会,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这个协会具体做过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理事会是由术者组成的,类似于某种术者之间的互助组织。”   两人说着走上了电梯,就在范剑南准备按下电梯键的时候,他突然心中一动,打算按电梯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两眼死死地盯着电梯的按键。电梯里原本有人,所以按键亮了好几个。   “怎么了?”龙大胆皱眉低声问他道。   “冯瑗,她不在房间里。”范剑南平静地道,一边按下了电梯按钮。   “她不在?会不会是出去玩了,她还没拍够照片吧?”龙大胆笑着道。   范剑南脸色郑重地道:“绝对不会,刚才根据电梯的指示灯随机得到的卦象,冯瑗不在,但房间里有其他人。”   龙大胆惊道:“会是什么人?”   范剑南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们上去看看。小心一点,我总感到会出事。”   电梯到了,两人迈步而出。冯瑗房间的门开着,里面确实有人。范剑南走进去之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房间里的这个人正是他所见过的那个破军。理事会,杜先生的人。   破军倒是丝毫不感到意外,微笑着打招呼道:“两位来了?我还正在感叹,这世界真是寂寞如雪。”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冯瑗去哪儿了?”范剑南冷冷地道。   “冯小姐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晚饭之前一定会回来。你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破军微笑道:“主要是不想让她受到惊吓,我想你们也不会愿意见到。我这次来是受杜先生的委托,来办一件事。”   龙大胆是第一次见到破军,暗自一惊。他惊疑地道:“你是杜先生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破军看了一眼范剑南,“我来救人。怎么样范先生,最近身体状况如何?不出意外的话,你的血裂症状已经出现先兆了。杜先生认为,你或许需要一些帮助。”   范剑南坐了下来,看着破军道:“你似乎知道得很多?”   破军笑着伸了个懒腰,“也许比你想象的更多。”   范剑南也微笑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为什么需要你们的帮助,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们?你们说得很好听,能够帮我解决自身的遗传病。但是我却始终不相信天上会有掉馅饼之类的好事。或者你们理事会到底有什么企图,难道你们就是乐于助人?”   破军哈哈大笑道:“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想?理事会如果想要对付你,根本不必耍什么手腕。真正掌握绝对力量的人,是不屑耍任何阴谋的。请思考一下,你们有什么值得我们耍阴谋的?何况杜先生对你一见如故。即使你没有答应帮他救儿子,他也会帮你解决你的血裂。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我不便多说,下次见面你可以问他。”   龙大胆犹豫了一下,“我们和巫家的人已经谈妥,他们会帮助我们救人。”   破军点点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可以不用再管了。方便的话,我们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范剑南皱眉道:“为什么?”   破军没有回答,只是在桌子上用手指轻轻滑动。低声道:“天干有十,独取壬者。壬水属阳,天一生水,为数之始。壬子,壬寅,壬辰,壬午,壬申,壬戌。你虽然是唯一传承血裂症的人,但却不是世界上唯一的卦师。”   范剑南微微一惊,“三绝之六壬神课。”   破军丝毫没有停止动作,单手在桌上画着,月将加时,起天地盘。以天底盘起出四课,再起三盘,为课传配天将六亲。这个摆盘赫然是和奇门遁甲齐名的六壬神课。   “今天下午,你的血裂将会发作,时间不会超过三点。”破军悠然道:“我想不用我提醒你,发作时候有多危险。”   范剑南沉默了,这个神秘的年轻人知道的确实很多。   破军缓缓起身,“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血裂的症状是间歇性持续。只要撑过了发作期,接下来就好办了很多。”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龙大胆奇怪地道。   “别乱问,龙医生也可以上车跟我们一起走。”破军做了手势道:“车已经在楼下等了。”   三个人下楼上车,车子七扭八拐的沿着古老的旧街道,眼看越走越萧条,终于停在了一所看样子像个废弃仓库的破铁门前,三人下了车来,范剑南伸了个懒腰终于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破仓库,不过这里安静,没有什么人。”破军下车推开门道:“进来吧,都准备好了。”   开门的时候,门上的灰尘飞扬,里面也干净不到哪里去。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厚重的椅子,一卷绳子。“坐吧。”破军拍了拍椅子道:“这是我特意找来的,很结实,经得住折腾。”   “什么意思?”范剑南奇怪地道。   “怕你发作的时候失去理智,害人害己。我要先把你捆起来。坐上去吧,快点。”破军拿起绳子道。   范剑南无奈地坐在了椅子上,“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上当了感觉?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老虎凳。”   破军毫不客气地用绳子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龙大胆目瞪口呆地道:“用不着这样吧?我可以用银针封住他的经络,这样他也动不了的。”   “没有用,一旦他发作起来,周身血气充盈,经络什么的根本封不住的,除非你弄断他的手脚。”破军道。   “这不可能的,没有人能……除非……”龙大胆的脸色变了变。   “你猜得没错,经络是人体能量汇聚的节点,所以通常情况下封闭经络可以达到限制人行动的目的。但是他的情况不一样。血裂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病症,一旦发作,他身体内的能量会达到非常恐怖的程度。封堵是没有用的,只能采用疏导的办法。”破军像是看出了龙大胆的想法。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他说得没错,那种情形我经历过一次。不过当时我和父亲在一起,他帮我暂时压制住了。”   破军伸出了手,他的手掌中有十几个硬币。“强力压制,只是权宜之计,而且必须在对方能力比你高出太多的状态下。我的做法是布个阵术,泻掉你体内淤积的术力。虽然也是权宜之计,但足够让你撑过这一关。只有等回去之后,杜先生才能真正的帮助你。”   “好了,你也把我捆上了,现在怎么办?”范剑南道。   “等,等你发病。我想已经不用等太久了。”破军抛着手里的硬币叹了口气道。   “范剑南,你的眼睛。”龙大胆突然惊道。   “快开始了,离我远一点。”范剑南苦笑道。他喉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喘息,恍如沉雷迭响,一双眼珠血丝贲张,犹如一团火在眼中燃烧。这目光使人窒息。   龙大胆骇然退了一步,心中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破军悠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龙医生,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再后退几步。”   龙大胆竟然真的后退了几步,看着病重的范剑南有些发愣。“我从来没有想到,他这样一个人会有这样一种病。”   破军淡淡地道:“他没有选择,既然生在范家,他就没有太多选择。他父亲曾经尝试过让他远离术法,尝试做一个普通人,可惜范家的人又岂能当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既然不凡就要付出代价。”   “可为什么他的父亲会没事?如果是遗传病的话?”龙大胆有些奇怪地道。   “他父亲范坚强?那是个非常非常罕见的特例。当年范坚强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正好遇到魏如山率众突袭。嘿嘿,魏如山做梦也没有想到,极度的伤心和愤怒之下。范坚强一举突破了血裂的第一层。病中的他宛如煞星,倒霉的是魏如山和他的手下。自此之后,范坚强以惊人的毅力接连突破血裂的限制。就连杜先生都对此感到不可思议。”破军耸耸肩道。“范剑南则不同,他并不像他的父亲。”   “或许范坚强是在杀戮中获得了某种释放和宣泄。我总感觉这种病,太怪异,我有时候甚至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种病。反而像某种世代相传的诅咒。”龙大胆看着双眼如火,不住喘息的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认识了你们,我才发现自己这个神医的名称简直就像个笑话。” 第179章 血裂爆发   两人说话时,一阵更为剧烈的术力波动在范剑南身上开始爆发。不,这已经不是寻常的波动,而是强烈的振动。仓库里的每一件东西似乎都被这种莫名的振动所影响,破仓库陈旧的门窗开始嘎嘎作响。范剑南的脸殷红如血,浑身不断地颤抖。   “范剑南,你感觉怎么样?”龙大胆惊呼道。   “这不废话么?他都这个样子了,感觉还能好得了?”破军不屑地道。他远远的蹲了下来,在地上画了一个图形,不断用手中的硬币放在上面。每放一枚,仓库里的金气就旺盛一分。范剑南体内爆发的术力暂时也就被疏导了一分。源源不断的术力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迅速地泻入地下。   短短十几分钟,破军的额头逐渐见了汗水,手里的硬币也被掌心的汗水沾湿。   “怎么样……控制得住么?”范剑南用嘶哑的声音吃力地道,他的眼睛红得比脸更甚,隐隐透出了一丝丝金色。   “你还能说话?”破军一愣,随即有些骇然地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龙大胆连忙道。   破军咬牙道:“他还没失去知觉,说明血裂的爆发还没有达到最高程度。真正的血裂爆发还会更可怕,这也是我为什么把你们带出酒店的原因。”   龙大胆急道:“没有其他办法么?药物,或者其他什么办法。这种状态恐怕他坚持不了多久。”   “没有药物,这是一种遗传的术症。你最好祈求他能够熬过这第一层血裂,或者动手帮我一把。”破军怒道。   龙大胆惊惶道:“怎么帮?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术症。不知道他致病的原因,不清楚症状,我……”   “那就在一旁看着,别给我添乱。”破军咆哮道。他手中的十几枚硬币已经用了大半,而范剑南的血裂似乎还在持续,远没有达到最高峰。这让破军开始有点焦躁,他隐隐觉得事情可能不妙。   “如果能把他的脉,我至少可以知道他体内术力的运转规律。”龙大胆咬牙道。   “别想了,现在帮他疏导术力是真的。否则这种规模的反噬,不知道他能不能挺住。难怪范家的人都会是疯子,今天我算是见识了。”破军冷笑着道。   范剑南的气势越来越盛,破军的气势却好象渐渐在萎缩。   范剑南的眼中的光芒增强一分,他的气势就会跟着萎缩一分。一种看不见的巨大压力就像山岳般压着他。“波”的,他脚下混凝土地面碎了,他的脚已渐渐陷入了泥土中。   奇怪的是,破军的神色看来依然很平静,他虽然没有反击抗拒,可是也没有退。因为他布下的术阵还在,虽然破军脚下的混凝土地面碎了一地,但他布阵的那一方尺寸之地却纹丝未动。一瞬间他又摆下了三枚硬币。只是破军也明白,自己营造出的金气只是强弩之末,已经顶不住范剑南越来越强的气势。   就在此时破军突然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一丝酸麻,一支细细的银针已经刺进了他的身体。他脸色陡变,厉声喝道“龙大胆,你要干什么?你敢在背后袭击我?”   “别动,专心摆弄你的术阵。老子只是让你看看,医术者并不是你想象得如此不堪。”龙大胆闷声道。眨眼间,破军又感到身上几处穴道被刺入银针。   “我是理事会的人,你这是在找死!杜先生不会放过你的。”破军又惊又怒。   “杜先生首先要做的是救范剑南,而你的力量还不够。”龙大胆缓缓道:“我虽然不清楚范剑南的状况,但是我可以看出你的术力运行轨迹。所以我用银针刺激你身上五个大穴,可以在短时间内强行提高你的潜力。”   破军一愣,“你这是在帮我?”   “放心,虽然有点副作用,但并不会有太大的伤害。而且我还不知道你们理事会真正的目的,不得不买一份保险。如果范剑南死了,你也会陪葬的。”龙大胆沉声道:“难道你真的以为我这个医术宗师是摆设么?”   破军苦笑道:“我倒真没看出来。我原来以为五术人之中唯有范剑南是个妖孽般的人物,想不到龙医生也是位狠角色,而且还有点扮猪吃虎的小卑鄙。你就不怕得罪了杜先生,和他背后的……”   龙大胆冷冷地道:“你的话太多了。你只要记住一点,范剑南是我的朋友,我这辈子朋友不多。为了这个朋友,我什么都可以干。他没事,我请你吃饭赔罪。他如果有事,我也会请你,不过要等明年清明了。现在专心帮他疏导术力,等他安稳度过这血裂第一层再说。”   破军又在面前的术阵上放下了一枚硬币,令他感觉意外的是,龙大胆在他身上扎了几针之后,体内竟然毫无不适感。反而感到气血充盈,术力蓬勃。破军心中一转,心知龙大胆说得不错。于是强催术力,再度和范剑南体内的术力相持不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又有奇怪的变化发生了。范剑南体内的术力已经达到了顶峰,但四周那种奇怪的震动却已经不存在了。只是破军的脸色却更沉重了。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危险到了这种地步,反而显得平静得令人恐惧。夕阳将落,僻静的郊外仓库,被死死捆在特制木椅上的青年。一切都显得宁静而恐怖。   蓦然,破军脚下的术阵无声无息地裂了,十二枚硬币中有三枚被崩飞了。术阵缺角,苦心凝聚的术力随之溃散。破军“噗”地喷了一口血,单手撑在了地面上。即使有龙大胆的针灸神术为他提高术力,但他已毕竟已经坚持了三个小时。强弩之末,其势已衰。   他强忍着伤痛,一手抓起龙大胆,厉声喝了一声,“危险。走!”不待龙大胆回答,破军已经拽着他跃出了废旧仓库。   那间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老旧仓库轰然倒塌,灰尘蔽日。龙大胆忍不住回头惊呼道:“范剑南!” 第180章 猜不透   “别喊了,他不会死的。盛极必衰,血裂引起的术力爆发,一过鼎盛时期就会逐渐走向衰退,他已经没事了。你还是先把我身上的针拔出来吧,我还能帮你把他从废墟里挖出来。”破军喘息着苦笑道。   龙大胆急忙伸手拔出了破军身上的银针,转身飞快地奔向了仓库崩塌之后的断壁残垣。“范剑南,你在哪?”   “喊有什么用,看看方位,在那个位置挖。先把上面的砖瓦弄开再说。”破军道。   “他不会被砸死吧?”龙大胆变色道。   破军摇头道:“不会,他命相特异,很难横死。完全属于祸害活千年的那种。”   “你他妈才是祸害。”有人在废墟里无力地道。   龙大胆狂喜,“是范剑南,哈哈哈,他没死!”奋力搬开一堆砖瓦之后,下面露出了灰头土脸的范剑南。   他额头破了点皮,嘴角也肿了一块,浑身都埋在了瓦砾之中。看起来他依然还捆在那张椅子上,只不过已经歪倒在了一边。   破军和龙大道两个人合力才把他从里面拖出来。   “你觉得怎么样?”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有气无力地道:“觉得怎么样?累得像是跑完了马拉松。而且我觉得想洗澡,脖子里全是灰尘砂子。”   龙大胆一愣,随即回头看着破军笑了。“他还是范剑南,看来他脑子没烧坏。”   破军也松了一口气,“好了,他的第一层血裂已经熬过去了,近期之内应该没事了。我们从下午折腾到现在,也该回去了。你扶他上车,我们回酒店再说。”   龙大胆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我们再不回去,冯瑗就该急了。”   破军摇摇头道:“没事,我找了巫家那个小姑娘在陪着她。”   范剑南挣扎着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尘道:“巫家的那个小姑娘?你这速度可够快的,我们才刚找过巫家族长,你就已经联系了巫怀庆,什么时候的事?”   “事实上,我比你先找的巫长青族长。不过当时他保持谨慎的态度,没有答应我什么。我想他之所以后来同意,应该是此事牵涉到了巫怀沙等巫家老人。”破军沉吟着道。   范剑南看了破军一眼,微微惊讶道:“理事会果然神通广大,竟然比我们先找到巫家族长。不过我有些问题,一时想不明白,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我?”   “说说看,我很喜欢充当问题解释人员。”破军笑着道。   范剑南眯着眼道:“你们理事会既然如此有人脉有本事,应该不难查到杜先生儿子的病和巫者有关。而且看起来你们和巫家的关系也不浅。这样的话,你们又何必要让我们来跑这么一趟?你们自己解决不就行了?”   破军点点头,“分析得很有道理。杜先生这次回国,一件事是为了救他儿子,第二件事却是为了你。他请你为他跑着一趟,无非就是想让他自己欠你一个人情。”   “欠人情?”范剑南皱眉道。   破军微微一笑,“杜先生想为你解决掉身上的顽症。但他也知道,就这样凑上门去未免有点奇怪。搞不好你还以为他另有所图。”   龙大胆冷哼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所以他故意这么做,让范剑南帮他跑了这一趟,再出手为他治病,尽量让这看起来像是一次交换。杜先生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破军耸耸肩道。   “我还是不明白,他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帮我治病?可是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虽然是帮他办事的,但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杜先生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破军无奈地道。“我只是在理事会打一份工罢了。这事,我看到时候你可以自己问他。”   三个人回到酒店,破军并没有下车。   而是等范剑南和龙大胆下车之后,喊住了他们微笑着道:“寻访巫者为杜先生儿子治病的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我是说对两位而言,这件事就到这里了。我们的人自然会把巫怀庆老先生和他的孙女接过去。”   “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没有什么意思,再次代表杜先生感谢两位,再见。”破军微微一笑,发动车子走了。   “他竟然就这样走了?”龙大胆愣了愣道。“这真是个古怪的家伙。”   范剑南忍不住摇头道:“古怪,强大,理事会的人不会都是这种德行吧?”   就在此时,两个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了,有短信。   龙大胆低头看了看短信,苦笑道:“他们到底什么德行我不清楚,不过我现在至少又清楚了一点,他们确实很有钱,而且很守信用。他们答应我的报酬到账了。”   范剑南晃晃手机,“我的也是。不过我总感觉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尤其是那位杜先生,他似乎对我的血裂症有着特殊的热情。”   “走,上楼再说。你先去洗洗,我再给你包扎一下,现在的样子赶上非洲难民了。”龙大胆苦笑道。   范剑南这才想起自己的样子实在狼狈,只得先回房间,盥洗之后才和龙大胆、冯瑗会合。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饭,之后就聚在一起讨论返回的事。聊着聊着,话题又忍不住跑到那个神秘的杜先生上去了。   范剑南道:“龙大胆,你应该和这个杜先生比较熟吧?他好像是先接触的你。”   龙大胆想了想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真是第一次见过这个人。是的,五术人都曾经在理事会注册过。但我根本不知道那所谓的注册是什么意思,我一直以为只是一个邮箱帐号。而且到现在为止,我依然在使用这个邮箱。我和理事会的联系仅止于此。”   范剑南眼神一动,“那杜先生最初是怎么找上你的,也是通过电子邮件?”   龙大胆点头道:“是的,第一次是邮件。通过理事会的内部信息,然后是一些杜先生儿子的病历。两天之后,杜先生就登门拜访了。就连杜先生让儿子,病成那样的人也能在两天之内赶到国内。我不得不说,他们的办事效率非常惊人。”   冯瑗突然皱眉道:“不对,这里有问题。”   龙大胆道:“什么问题?”   冯瑗想了想道:“如果你的儿子得了不明原因的重病,你会找医生回来还是带着他到处跑?”   龙大胆心中一动,“对呀,这不太符合常理啊。按照常规来讲,总是找医生治病。哪有带着那种高危病人求医的,居然还远渡重洋。就算他是私人飞机,上面有一帮子医生护士,似乎也不太合情理。”   范剑南点头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早就知道,儿子是因为某种巫术导致的昏迷,甚至他知道要找巫家的人。因为目标明确,所以才会带着儿子奔赴中国。”   “可是他如果什么都知道,又为什么要找我们去帮他呢?难道真是为了让我们白赚好处?会有这种好人?”龙大胆百思不得其解。   冯瑗低声道:“既然他的儿子被巫术伤了,那他会不会是因为和巫家有过节,所以不好自己找他们,所以才让我们跑着一趟?”   范剑南摇摇头,“也不可能,破军比我们晚到,却先见到了巫家的族长巫长青。这说明,他们和巫家也有联系。很有可能巫家和理事会之间的关系,就和五术人跟理事会一样。”   “你是说,巫家的那位厨子族长可能也是理事会的注册会员?”龙大胆瞪着眼道。   范剑南皱眉道:“很有可能。而且我们来的这一趟很可能只是个幌子,是做给人看的。杜先生这样的目的大概是想向某人显示他和巫家并无交情,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我就不知道了。”   “但是我总感觉杜先生这个人对你没有恶意,而且似乎很欣赏。”冯瑗想了想道。   龙大胆点头道:“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那个杜老头该不会是想吸收你入伙,跟他干黑道吧?”   “肯定不是,”范剑南摇头道:“他要真的只是黑道枭雄倒也简单了。”   “对呀,理事会中既然有很多术者。那你们说,那个杜先生会不会也是一个强大的术者?”冯瑗掩口小声道。   “很有可能,我上次和他见面时曾偷偷起了一卦。想算出他的一些事情。但我感觉到我起卦的同时,他似乎无意中笑了一下。你们知道,我习惯脑盘心算,一边卜卦一边可以照常说话做事,所以我卜卦时任何人都看不出来。但我怀疑那个杜先生却发现了。”范剑南皱眉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就是一个术者无疑。因为只有术者才会对术力波动敏感。他一定是发现你卜卦时的术力波动。可是他为什么一直隐瞒自己的术者身份呢?”龙大胆搔着头道。   “也许他从来没有隐瞒,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在意而已。仔细想想,杜先生也并没有说过自己不是术者,只是他身上的另一重身份让我们很自然的把他归于好勇斗狠的黑道枭雄上了。”范剑南苦笑道。   “算了,还是别想了,这个人身上有太多让人看不透的地方。不过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不利,反而还很照顾。今天如果不是破军的话……”龙大胆没有说下去。   但范剑南却非常明白他的意思。今天他的血裂症爆发,如果不是那个神秘的破军插手相助,他很可能坚持不下来。范剑南只能苦笑,这些理事会成员真是神秘而古怪。你完全猜不出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第181章 范坚强来访   眼看在重庆的事情办妥,也趁势旅游了一番,范剑南和冯瑗、龙大胆决定返回。回到无锡之后,龙大胆因为要回龙巷,所以在机场就和范剑南冯瑗告别。   范剑南一边拿着行李一边打开了手机,他突然一愣,手机上有几个未接电话。应该是在飞机上的时候打过来的,而当时他的手机是飞行模式,离线的。“老吴的电话?”范剑南有点奇怪,吴半仙怎么会突然连续给自己打几个电话?莫非吴风阁出事了。   他连忙回拨了过去,吴半仙接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师傅吗,大事不好了,咱们被人盯上啦。”   范剑南莫名其妙,笑着道:“什么被人盯上了?莫非老吴你突发桃花运,有哪个老太太盯上你了?”   吴半仙苦笑着道:“师傅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今天来了个找茬的,咱们吴风阁最近树大招风,估计是被人盯上了。”   范剑南一愣,随即笑着道:“老吴,听你这说法,我感觉很荣幸啊。这来找茬的又是哪条道上的哥们?”   吴半仙苦笑着道:“我哪知道?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人,穿得却像个小青年,一身花花绿绿的运动服,还戴个红色的棒球帽子。我看这人面带凶相,绝非善类。”   “别废话,这人找什么茬啊?”范剑南皱眉道。   “还能什么?说我算得不准呗。我看着人就是来砸招牌的,备不住又是街上哪个同行在背地里阴我们。我原来估摸着我不行,左相那小哥应该问题不大。哪知道左相那小子,一见那家伙当场就怂了。现在把人请办公室去谈了,我估计他罩不住,所以这不着急打电话给你了么?”吴半仙急着道。   “哈,活该吧,你们。”冯瑗似乎听到了他们的通话,笑着道:“你们这帮人,也是该好好治治。你那什么咨询公司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也就靠着左相在撑场面,吴半仙就是个半瓶水。这下被人找到把柄了吧?”   “喂,什么意思?冯瑗,好像我们是一伙的吧?再怎么说,你也是包租婆,我这买卖要是砸了,你的房租可就要没了。”范剑南无奈道。   “别拉上我,我只是个无辜的房东,可怜的小女人而已。”冯瑗摊开手笑道:“至于你们搞封建迷信骗财骗色,我丝毫都不知情,我只知道按月收我的房租。”   “真没义气。”范剑南叹息着道。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笑容当场僵住了,连忙又对吴半仙问道:“我说老吴,你说那人什么样?红色棒球帽?”   “是啊是啊。他一进门就低着头,帽子压得很低。怎么?莫非师傅你认识这个人?”吴半仙疑惑地道。   范剑南呻吟了一句,“这下完蛋了。”   “啊?”吴半仙惊道:“师傅,难道你也拿不住这个人?”   范剑南苦笑道:“我突然想起这个人是谁了。我确实拿不住,我对这个人有心理阴影,被他用棒球棍教训了二十年。”   “啊?”电话那头的吴半仙像是吓了一跳,但范剑南的下句话,更是把他说得愣住了。“这人是我爸。我突然想起来了,他这把年纪还这副打扮的的确不多。”   “他……他是……”吴半仙这会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先这样吧,我已经下飞机了,不一会儿就能到。你尽量留住他,他来找我一定是有事。算了,你直接把手机给他,让他接电话。”范剑南想了想道。   “哎哎,我这就找他去。”吴半仙连连答应。老头拎着手机就跑去办公室敲门,陪着笑道:“范先生,范先生。您还在么?实在对不住,不知道你是……”   “不必客气,如果是范剑南的电话,接不接就无所谓了。因为他快到了,最多一个小时。我会在这里等他。”房间里的那个男人缓缓道。   左相朝他使了眼色,示意他快点走。左相对范坚强只有两个字“敬畏”,而且是畏惧居多。说实话,他到现在都有点怕这个范坚强。“哎,那你歇着,我跟师傅说。”吴半仙乐呵呵地道。   范坚强最近看起来很憔悴,脸色很差。上次在地下溶洞带着五术人逃出生天,他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身上也受了好几处伤。毕竟是五十多的人,虽谈不上老朽也已经不是当年的范无敌了。   范坚强看了一眼左相道:“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哦,对了,关于那位杜先生,你还了解多少?”   左相点点头道:“我对这个人了解不多。据说是也是个华侨,颇有势力,像是还跟华人黑帮有联系。不过奇怪的是,根据龙大胆的说法,这人是国际易学理事会的理事。关于这个理事会,我师傅可能比我熟悉一些。可惜他已经不在了。”左相有些伤感。   范坚强叹了口气道:“我和他一样熟悉,国际易学理事会简称IYC。看起来,那位杜先生肯定就是我认识的这个人了。”   左相有些奇怪道:“范先生认识那个人?”   范坚强笑了笑道:“一个老朋友,或者更进一步说,还是我们家一位亲戚。”   “亲戚?”左相瞪大眼睛道。   “算是吧。”范坚强似乎不愿意多谈这个问题,神色有些怪异地道:“既然他是主顾,那范剑南的这一单生意就是为他而去?”   左相点点头道:“是的。”   “哈,哈哈。这位杜先生居然要找范剑南帮忙,找他算卦?哈,哈哈。”范坚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知道么左相,我原先以为吴风阁这个地方只是范剑南这孩子的瞎胡闹。不过,现在我真不敢小看你们了。生意都做到理事会去了,够气魄。真是够气魄。”   左相心里微微一动,“这么说来范先生确实对理事会很熟悉?”   “是的。不过,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无论什么事情,他们都没到需要其他人帮助的地步。实际上这个组织本来是专门帮人解决问题的。”范坚强微笑着道。   “哦?范先生,你能多告诉我一点关于理事会的事情么?”左相好奇地道。   范坚强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是别太了解。相信我,聪明人就不会和理事会扯上太多关系。” 第182章 杜先生有请   左相和范坚强又聊了一会儿,这时候范剑南回来了。   范坚强看了看儿子,转身对左相道:“小左,我和范剑南有些事情要谈,能不能请你先回避一下?”   左相笑着道:“当然,你们慢慢聊。别忘了我还在上班,某位无良老板看到我闲着,恐怕会找借口扣薪水的。”   范剑南大笑着道:“你趁我不在肯定没少偷懒,现在表现得那么积极也没用。我还是会扣你薪水的。”   左相走了之后,范坚强看着儿子道:“我看得出来,你还是熬过来了。”   范剑南知道他说的是“血裂”,点点头道:“是的,过程很艰难,但是熬过来了。现在看起来,血裂就像是某种屏障,一旦突破就等于突破了自我的极限。现在我的术力几乎是成倍扩张,连我自己都吃惊。”   “现在得到的好处越大,下一次血裂将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范坚强看着他道。   “真的很难想象,你和爷爷都曾忍受着这样的巨大痛苦。却从来没在我面前流露过一点。”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   “不单是我们,范家历代都是如此。但奇怪的是,范家没有成为卦师,终身不用卦术的人却可以免遭血裂之苦。按照以前传统的说法,范家以卦术泄天机,所以必遭天谴。”范坚强苦笑着道:“这也是我以前反对你使用卦术的原因。可惜你小子,从来不肯听我的,就这倔脾气像我。”   “我以前一直不相信宿命论,因为我认为我们使用卦术的本意就是趋吉避凶。世人皆沉溺于命运,但卦师则可不信命。但是我最近突然觉得我可能错了,也许这世界真有命运。我的命运就是卦师。”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如果你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呢?”范坚强眼神闪烁道。   “老爸,你说的机会是指什么?”范剑南奇怪地道。   “第二次机会是指你去找杜先生,他可以帮助你。而且你现在只处在第一次血裂的状态之下,很多东西并不稳定。所以现在他依然可以帮助你。但是一旦你进入第二次血裂,将再也无法回头。”范坚强低声沉吟道。   “你也知道杜先生?”范剑南诧异地看着他老爸。   “是的,一个老朋友了。他这个人虽然很固执,但却不是很讨厌。甚至我有些喜欢他。”范坚强笑了笑。   “老朋友?”范剑南吃惊的看着父亲。   范坚强道:“是的,老朋友。因为我也和他一样,又臭又硬。”   “我总感觉这个人有点奇怪,就像这次的事情。他完全可以自己解决,却非要来找我。非常奇怪。”范剑南苦笑着道。   “其实他是来找我的,但他这个人一向是这个毛病,不肯欠人情。又或者这么多年之后,他对我的恨意依然没有减退。”范坚强说完这句话,又沉默了。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神却有些忧郁和落寞。   “他是仇家?”范剑南脸色一变。他知道范坚强当年为了追杀魏如山四处树敌,很是得罪了一批人。如果这个杜先生是其中之一的话,无疑是位劲敌。   “当然不是。”范坚强摇摇头否认道:“好了,关于他的事情我不想多说,最好还是由他自己告诉你。总之他是可以信任的。”   “老爸,你呢?还是打算继续找那个人?其实这样的报复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魏如山已经是个废人了。又落在了苏玄水之手,恐怕这比杀了他还难受。”范剑南低声道。   “也许吧,复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报仇和你,曾经是我这下半辈子的主要内容。现在你已经成年了,而仇也算报了,突然觉得很空虚。只是想趁着有生之年到处走走。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范坚强苦笑着道。   “到处散散心也好,但愿你能真的放松下来。”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走到酒柜的边上回头道:“一起喝一杯?老吴从法国带回来的。”   “那就来一杯。”范坚强笑着道。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喝酒了。最近的一次好像是你离家出走的时候。”范剑南笑着拿过两个玻璃杯,给自己和父亲倒了两杯酒。   范坚强苦笑道:“离家出走?说得我好像是个很不负责任的父亲。不过这次我真的要离开了。我如果一直在你身边,你就永远也长不大。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如果真的想做一名好卦师,在这里恐怕很难。”   “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我范家的人要做就做最好的卦师,所以我建议你离开这里换个地方发展,这里的天空太小了,而且处处皆受掣肘。”范坚强微笑着道:“严格的说,你这个地方根本是非法的。”   “难道你想让我跟那位杜先生一样移民国外?”范剑南皱眉道。   范坚强微微露出一丝不屑,“国外?那些老外永远也不懂什么是中国术数,对于命运的预测他们宁愿相信一个满口胡话的吉普赛人。所以我并不希望你去其他国家。我指的是港台或者澳门,易数术法永远植根在中国人的心里。”   范剑南突然笑了,“我大概明白你和那位杜先生之间的分歧了。”   范坚强也笑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要走了,那个人来找你了。我还是暂避一下,这个人不会希望看到我。否则,他也不会在门口迟疑着不敢进来。”   “谁?”范剑南单手捏起一个指诀,推了一遍皱眉道:“是破军,他怎么会来?”   “应该是那位杜先生的缘故,你去见见他也好。”范坚强起身道:“我走了,没有什么大事情的话别联系我,学着自己解决问题,但是不要逞强。”   范剑南没有开口挽留,他知道父亲是个很坚决的人,很难改变他的想法。而且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被仇恨折磨得有些憔悴的男人,或许是应该让他缓一缓了。   范坚强走出吴风阁的时候,朝街旁的一个年轻人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个年轻人有点意外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大叔你是在跟我说话?”   “废话,隔了两条街我能闻出你们理事会的假洋鬼子味道。”范坚强冷笑道。   这个年轻人当然就是破军,他一脸无奈地道:“原来范先生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过来和你说话么?”   “为什么?”范坚强微微一皱眉。   “范先生隔两条街都能闻出我。你却更厉害,纵然远隔重洋我也知道范无敌的威名,所以我不敢招惹你。”破军无奈地摊开双手道:“我只是打一份工而已,太冒险的事情我还是留给别人去做好了。”   范坚强沉默地看着他。   破军生平第一次感到,被一个人看着也是如此令人难受的事情。好在范坚强很快就转移了对他的注意力,缓缓地道:“他怎么样?那条伤腿还好么?”   “他?哦……杜先生一切都好。”破军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他试探着看了范坚强一眼道:“你知道他腿上那个旧伤?”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因为那是我打断的。”范坚强苦笑着转身道。   破军马上住嘴了,站在那里看着范坚强走开。   直到范坚强完全没了人影,破军才松了一口气,摇摇头走进了吴风阁。   范剑南已经在里面等他,看到了破军的脸色他诧异地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大白天见鬼了?”   破军叹了口气道:“你老爸本来就比鬼还可怕。而且,他还生怕不够恐怖,居然告诉我,杜先生的腿是他打断的。如果别人说这话,我一定打掉他满嘴牙。可他说这话,我就有种自己被打掉牙齿还往肚子里咽的感觉。”   “再次证明,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范剑南笑着道。   破军摇摇头道:“这和欺软怕硬没什么关系。而是人怕凶,鬼怕恶。”   “放屁!你老爸才又凶又恶。”范剑南恼火道。   “我老爸的确是这样的,所以我已经决定这辈子不再理他了。”破军丝毫不以为然。   “说吧,来找我干嘛?我并不相信你到这里来是找我算卦的。”范剑南看着他道。   破军点点头,“够直接,那我就直接说吧。你知道我为谁工作,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是杜先生想见见你。”   “杜先生?对了,他儿子怎么样了?那个什么巫术者救了他没有?”范剑南撇撇嘴道。   “我只是负责带你过去见他,其余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等见到他之后,直接问他呢?”破军笑着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现在这个时候,他不去看着他儿子,反而来找我。这不是很奇怪么?”范剑南皱眉道。   “并不奇怪,因为他现在就在他儿子的病房之外。巫怀庆已经帮他儿子治疗,应该没有大碍了。而他答应你的事情还没有兑现,他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破军淡淡地道。   “现在就去?关于我的血裂病,他似乎比我自己都着急。”范剑南微微一皱眉道。   破军叹了口气道:“我也这么认为。如果他的脾气不是那么急的话,我的工作至少能轻松点。怎么样,我的车在外面等。”   “也好,对这位杜先生,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范剑南苦笑道。 第183章 湖边老别墅   范剑南跟着破军走出了吴风阁,“你的车在哪儿?”他问破军道。   破军耸耸肩道:“我可不是杜先生手下的那些黑帮分子,我们理事会的人很规矩也很低调。所以把车开进步行街这种事并不适合我。”   “是么?我真是失敬了。我倒是没看出又有多低调。”范剑南笑着道。   破军毫不在意地道:“我可以原谅你的误解。但是请你谨记,术者自有术者的修养。为理事会服务的术者更是如此。我们富有但绝不炫富,我们有权势,但绝不仗势凌人。我们是术者,但我们服务他人。”   “这算是什么?贵会的信条?”范剑南笑着道。   “应该算是理事会行事的原则。”破军丝毫不谦虚地道。   两人步行走出了这段街道,破军带着范剑南上了一辆车,驱车而去。“杜先生住在哪儿?”范剑南随口道。   “名义上他住在凯宾斯基酒店,他的那些保镖也都在那里。但实际上他住在太湖边的别墅里,对他而言在那里见你有特别的意义。别问我是为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也懒得打听。”破军一边开车一边道。   “你真的叫破军。似乎没有这个姓氏吧?”范剑南在车上显得有些无聊,于是忍不住问破军道。   “有什么区别?反正我是破军命格。我只是觉得这样称呼你更能接受一点,难道我告诉你我叫弗兰克陈。你会更容易接受么?或者你会认为我是一个二鬼子。”破军嘟囔道。   “你叫弗兰克陈?这是真名?你这名字中西合璧啊。”范剑南看着破军有些惊讶道。   “废话么。我父母都是美国籍的华侨,我出生在美国,自然叫这么个名。我也没办法啊,所以你还是叫我破军得了。省得你叫着别扭,我听着也不是味道。”破军苦笑道。   “理事会都是华人么?我是说有没有那种金发碧眼的?”范剑南好奇地道。   “这……”破军犹豫了一下,敏感地闭上嘴。任凭范剑南问,他也推说不太了解。范剑南微微皱眉,似乎察觉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也聪明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半个多小时之后,他们来到了太湖边一栋有些古老的别墅旁。这栋别墅青灰色的外墙上爬满了常青藤,从建筑的样式来看绝不是最近修建的,可能有一些年代了。   “请吧,杜先生在等你,我就不进去了。”破军冲范剑南点点头道。   “谢谢。”范剑南伸手按下了门铃。   “进来吧。门没有锁。”是杜先生的声音。   范剑南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杜先生坐在客厅里,似乎正在等他。   “你来了,坐吧。”杜先生指了指沙发道:“想喝茶还是咖啡,或者像你父亲那样喜欢酒?在这里没有人服侍必须自己动手,不过我倒是喜欢这样,整天被一群人围着的感觉很不好。”   “好了,杜先生,非常感谢你的盛情。但我并不是来喝茶或者品咖啡的。我这次来只是想解决我心里的疑问。”范剑南非常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恐怕你心里的疑问很多。所以我们还是喝咖啡吧,因为这些故事有些长。”杜先生轻叹了一口气道。“你想从哪里开始?”   范剑南皱眉道:“还是从贵公子的病开始吧,毕竟这是我们认识的契机。”   杜先生笑了,他像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看着范剑南道:“我们认识的契机?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算了,你肯定已经不记得了。从四海那孩子开始也可以。顺便说一下,他已经没有危险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而已。你们请回来的那位巫术者非常有实力。”   范剑南摇头道:“客套话就不用说了,你面子巫家的人绝不会不给。所以我感到很好奇,明明你自己能办成的事,为什么要让我去。”   杜先生点头道:“因为我不想和巫家有太多接触。你知道,理事会为了保持绝对的独立性,从不和任何流派的术者有过密的接触。甚至你们五术人内斗得死去活来,我们也没有插手。而我找你帮忙是有条件的,因此我们之间是交易,所以不存在这个问题。”   范剑南接过了杜先生递来的咖啡,又问道:“我还有更奇怪的问题,你到底是谁?据说你那条腿上的旧伤,是因为我父亲。但我父亲又说你绝不是仇家,想反是个可以信任的人。这就让我感觉非常的奇怪。”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有兴趣陪我到楼上看看么?空口白话很难令人相信,或许楼上会有你要的答案。”   范剑南一时弄不清这个神秘的杜先生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但看见杜先生已经迈步上楼,他也只能跟了上去。这栋别墅很大,楼上也有好几个房间。范剑南跟他进了其中一间卧室,里面似乎躺着一个年轻人,似乎还在睡觉。   “这是我的儿子,杜四海。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需要休息,所以服用了一些镇静剂。你要的答案从这里开始,仔细看看他。”杜先生低声道。   “这……”范剑南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觉得床上的青年面容有些熟悉,倒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之处。他疑惑地看向杜先生。   “我们走吧,让他休息一下。我们再去隔壁看看。”杜先生微微一笑道。范剑南一肚子疑惑,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杜先生在卖什么关子了。   隔壁的房间陈设也和上一间差不多,只是没有人居住。墙上似乎挂着一张老照片。照片是黑白的,上面坐着几个人,有男有女,像是全家福。中间的一对男女显然是夫妻,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对儿女。这两兄妹似乎还是双胞胎,眉眼极其相似。   “这是?”范剑南试探着看向杜先生。   “一张老照片,上面记录了父母和一对龙凤胎姐弟。我就是那个弟弟。”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还没想到我是谁,那么就看看这张照片上,我的那个双胞胎姐姐。” 第184章 另一种选择   范剑南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杜先生,尽管照片已经老久,但照片中少年的眉目还是和眼前这个老人非常相似。   照片中的英俊少年和杜先生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容相互重合,岁月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明显。   但范剑南按照杜先生的话详细看着照片中得那个女孩子时,他的脑袋嗡地一下,当场就有点眩晕。   因为照片中的那个女孩子,范剑南太熟悉了。虽然范剑南一直没见过她得真容,但却曾经无数次的尝试画出她的五官。   范剑南脸色苍白地后退了一步。当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和照片中女孩的容颜相互重合起来的时候。他竟然忍不住颤抖了起来,眼泪瞬间弥漫了他的眼眶,阻挡了他的视线。   “妈妈……”范剑南喃喃地道。   “不错。她是你的母亲,也是我孪生姐姐。”杜先生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忧伤地道。“你父亲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你母亲她也姓杜么?”   范剑南摇摇头,“小时候一提起我妈,老爸就很容易发怒。后来长大一点,发现老爸其实一直再为她的死自责。也就更不愿意提起。于是我们都很有默契地回避一切关于我妈妈的话题,因为我们都不想对方为此伤心。这么说……你……是我舅舅?”   杜先生点点头,“是的。”   范剑南皱眉道:“那你和我爸又是怎么回事?”   杜先生低声道:“在我姐姐还没有嫁给你父亲之前,我就和他认识,还是很不错的朋友。后来他更是成了我姐夫。但姐姐的死,我依然很难原谅他。”   “抱歉,信息太多,我脑子有点不够用,容我整理一下思路。首先,你是我舅舅,也是我老爸的小舅子。而且你是因为我妈的死才和老爸反目的。你是不是这个意思?我和老爸两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了,突然冒出了个亲戚,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范剑南揉着太阳穴道。   “基本上就是你说的这样,我没必要骗你。你应该也发现了,四海长得和你有点像。因为我和你母亲是双胞胎。”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   “我还真没想到,我居然会有个当黑帮老大的舅舅。”范剑南苦笑道。   “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黑帮分子?”杜先生低声道。   “为什么?”范剑南奇怪地道。   “因为我和你父亲一样,也想杀了魏如山。按照理事会的规矩,我不能插手五术人之间的事务。所以在二十年前,我不得不培养出一批不属于理事会范围之内的势力。而社团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杜先生眨了眨眼道。   “那你的腿又是怎么回事?真是我老爸打断的?”范剑南又道。   “那时候我和你老爸,联手追杀魏如山,几乎把他逼到了绝境。否则他那样傲气的人物怎么可能沦落到整容逃亡,远走国外的地步。”   杜先生端着咖啡杯喝了一口道:“你父亲杀红了眼,用了几年时间,几乎把整个地相门杀了个干净。仇恨和病痛一度让他失去理智。如果不是我阻止他,也许五术人之中将再没有地相一支。当然我付出的代价就是这条腿。   不过我并不恨他,他有理由宣泄自己的愤怒。但作为理事会的成员,我也有责任保护地相术者。我和他之间,说反目成仇可能不确切,我只是无法原谅他,我的姐姐因他而死。你懂我的意思么?不恨,但我无法原谅。”   范剑南黯然垂下头道。“他的仇恨和病痛,这病痛也是指血裂症?血裂到底是一种什么病?”   杜先生点点头道:“由于理事会的缘故我能够接触到很多常人无法接触的古代文献和记录。我逐渐发现这根本不是一种病,而是某种特殊的遗传体质。”   “遗传体质?”范剑南皱眉道:“和遗传性疾病有什么区别?”   “很难描述,但是我可以举个例子。血裂病只在范家人身上有,类似于某种过敏症状。说起来虽然奇怪,但事实就是这样。有人对花粉过敏,有人对抗生素过敏,也有人对海鲜过敏。而范家的人……他们对术力过敏。”杜先生解释道。   “所以范家的人,只要不练习卦术,就会平安无事。一旦卦术有成,我们就会生病了。你是这个意思吧?”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是的。其实这是一个很常见的现象。就像我们一般的算命而言,很大一部分算命的人都是瞎子。并非瞎子天生会算命。而是因为术力修炼对一般人而言,非常容易影响视力。而这种对于术力的反应,在范家人身上就更致命。”杜先生淡淡地道。   “老爸说过,你会帮我。但是我想知道,你会怎么帮我?按照你的这种说法,血裂病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决。”范剑南看着杜先生道。   “任何事情都有其根源,只要我们找到根源,解决问题其实不难。既然你身上所具有的术力就是你致病的根源。那么我们就可以釜底抽薪,彻底切断你身体的术力来源。”杜先生慢慢地道。“废掉术力,一辈子成为一个普通人。”   “废掉术力……”范剑南的身体微微一颤,惊讶地看着杜先生。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糟,但是事情并非真的那么糟糕。在没有进行真正意义上的术法修炼之前,我们都不过是普通人。你还很年轻,完全可以有另一种生活。我知道你是学画画的,也许你会是一个成功的艺术家。而且没有病痛,平安快乐的活着。”杜先生解释道。   范剑南沉默了,过了好久才道:“我爷爷以前说过,只要能找到另一半遁甲天书就可以。”   “是的,我也听说过。但我认为那种可能太渺小了。而且这只是老年人嘴里的一个传说。范家这么多代人,都在为这个目标努力。却始终没人找到过所谓的另半本遁甲天书。范家卦师的历史近千年,而你却只有几十年。如果运气再差点甚至只有十几年。而这十几年里你还要活得很痛苦。”杜先生看着他道。   范剑南苦笑道:“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么?我总觉得我这个人运气还算可以。也许我真的能找到下半部遁甲天书。”   杜先生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神色郑重地道。“相信我,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你是我姐姐的儿子,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承受和你父亲一样的人生。所以我在美国一听到新任的卦术宗师姓范,我就知道我必须来一趟。”   范剑南突然抬起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叫我背口诀,推掌诀。在我连说话的口齿都不清楚的时候,我已经能背出六十四卦的卦辞。卦术已经成了我这二十年生命的一部分,现在你却让我突然全部都放弃?”   “我知道这很艰难。或许决心并不艰难,如何取舍才艰难。”杜先生看着他道。   “确实是一个艰难的选择。”范剑南苦笑着道。   “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因为我至少说出了另一种可能。你可以考虑一下。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会赞同。如果你继续卦师的事业,我会佩服你的勇气和执着。如果你选择放弃,那么你开开心心的活着,就是我和你父亲最大的愿望。无论如何,这次五术人聚会上你的表现,已经足够让我们为你骄傲。”   范剑南苦笑道:“舅舅,你真不愧是美国回来的。为我骄傲?这应该算是典型的美国式家长谈话吧。不过我更欣赏你们美国人的另一种态度。”   “什么意思?”杜先生微微皱眉道。   范剑南喝了一口咖啡道:“独立思考,自由生活。既然范家卦师历经这么多代传下来,都承受着这种病痛。那么,我又何必刻意逃避它。谢谢你的咖啡,同时认识你很高兴,舅舅。”   杜先生平静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外甥,而外甥脸色同样的平静。在性格上他并不像他的父亲范坚强那样刚烈,也不像自己的姐姐那样柔弱。却更像是两个人的综合体,那就是坚韧。   他可以整天没正经的调侃说笑,也可以和你嘻嘻哈哈耍无赖,但却从来不会放弃自己的坚持。   “范剑南,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倔?我已经说过尊重你的选择,所以即使你打算无视我的建议,至少也该陪你二十年不见的舅舅多坐一会儿。不是么?”杜先生微笑着道。   “因为我也知道,你会坚持你的看法。想知道我父亲对你的评价么?”范剑南笑着望向杜先生。   “哦?是什么评价。”杜先生好奇地道。   “你很顽固,有时候顽固得令人难以忍受。但是,你这个人不讨厌。”范剑南笑着道。“我倒是很想和你多坐一会儿,聊聊家常什么的。但是我不确定你是否肯多谈。”   杜先生苦笑道:“能让我这姐夫说出不讨厌这三个字,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评价了。说吧,你还想谈什么?”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我想知道关于理事会的事情。”   杜先生像是对他的这个问题丝毫都不觉得意外,苦笑着道:“我猜你就想知道这些。因为我也知道,你不但很倔,还很好奇。” 第185章 辉煌与低调   “关于理事会,如果你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我没问。”范剑南耸耸肩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虽然国际易学理事会一直保持着某种低调,但是在术者之间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秘密。更何况对于你。”杜先生微微一笑。“理事会存在了很久。如果你真的想听,我建议你再喝几杯咖啡。因为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难道比五术人存在的时间还长?”范剑南目瞪口呆道。   “易学理事会当然不能和五术人的千年传承相比。理事会的成立只有两百多年,但是它对这个世界产生的影响却是巨大的。”杜先生顿了一顿道。   “1848年詹姆斯。马歇尔在加州发现了黄金,开启了华人移民美国的第一波浪潮。当时有30万人蜂拥进加州,希望实现自己的黄金梦。而同时期,中国因为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的战乱,大批水深火热中的老百姓希望寻找出路。   黄金梦通过商人、海员、骗子、传教士,从香港朝内地扩散。成百上千的失地农民,通过各种合法和非法的方式,前往美国这个梦想之地。   于是金山也成为了圣佛朗西斯科市的最早中文名称,直到后来澳大利亚的墨尔本发现金矿以后,才称为旧金山。   但那里并非真正的梦想之地,相反当年海外的华人受到各种歧视,不抱团就很难立足。所以各种华人聚居地帮派堂口林立,理事会就是在那个时期成立的。”杜先生道。   “易学理事会是某种黑帮?”范剑南吃惊地道。   “当时确实如此。你知道最早去美国的移民,他们的初衷是去淘金。所以他们中有不少真正的勘舆师,而且在那种情况下命相之说非常盛行,所以一批术者移民结社聚党,成为了易学理事会的雏形。   你应该知道一群真正的术者聚集在一起,会有多大的力量。所以到了辛亥革命时期,理事会已经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团体。我说的规模并非人数上,而是经济上的。真正的术者并不多,但是他们聚集的财富,却支撑了中山先生进行了多次革命。民主革命时期理事会做出的贡献可以说近代任何一个民间团体都无法与之相比。”杜先生微笑道。   范剑南肃然起敬,“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辛亥革命时期,孙中山先生得到过海外华侨团体的巨大资助。想不到理事会成立的初衷虽然是帮会性质,却是一帮真正的爱国志士。”   杜先生点头道:“不单是辛亥革命,还有后来的抗战时期。易学理事会几乎倾其所有,资助国家抵抗外虏,只是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表路过它的真实身份。   你如果能够查阅那个时期的史料就会发现,那个时期经常有不署名的巨额资金从美国流入中国。   我接触到理事会的时候已经是在八十年代。这个组织已经更加的规范化,也更加低调。它只处理和术者有关的事务。几乎所有的术者都在理事会有备案。当然理事会的生意也越来越大,潜在的影响力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什么是潜在的影响力?”范剑南皱眉道。   “理事会的成员都是术者,凭借这样的优势,我们可以做很多事。这一点有些像你那个咨询公司。   我们以各种不同的名称,进入了各种不同的机构,做着我们传统的老本行。   政策评估人员,投资分析师,谈判专家,政要的智囊团,甚至联合国观察员。   丝毫不夸张地说,甚至美军在伊拉克的军事行动,都有人向我们的某位成员咨询过什么时辰动手。   我们的几句话甚至能影响纽约明天的股市走向。这算不算是潜在的影响力?”杜先生微笑道。   范剑南听得呆住了,直愣愣地看着杜先生道:“舅舅,你是开玩笑的吧?”   杜先生微笑道:“既然你一个毛头小伙子都能把算卦经营成一家公司。何况易学理事会这样拥有两百年历史的组织。他们有更严密的组织,更开放的思想,和更统一的行动力。   当然我们并不会向外界透露我们的术者身份,这一点是绝对禁止的。”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不过,想起来也确实是这样。我也可以依靠卦术轻松预测某件事,然后制定最有利,最合理方案。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个易学理事会竟然有这么大的潜在力量,已经让我觉得有些可怕了。”   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这的确是一种威胁,至少某些人已经这样认为。所以他们才会出手对付我们。这次四海的事情就是一个警告。你对巫术怎么看?”   “巫术,难道真的是巫家的人……”范剑南皱眉道。   杜先生摆摆手道:“理事会的存在肯定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至于是不是巫术者,我从来不毫无证据地揣测。算了,还是不提这件事了。不管是谁,他们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范剑南点点头,突然心中毫无预兆的一跳。他愕然抬头看着杜先生道:“今天你有其他客人?”   杜先生不解其意地看着他。   “似乎有人要过来,四个人,从东南方。你单身独处,保镖都不在身旁,破军也走了。看来你说的狐狸已经忍不住要出现了。”范剑南微笑道。   “也许,我倒真的有兴趣看看这些人到底想要什么?更想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剑南,你能不能去帮我照看一下隔壁的四海。我应该能够应付。”杜先生轻描淡写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是自然。四海是我表弟,我不会看着他受到伤害,可你真的能有把握对付其他人?”   “也许那些人并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想和我谈谈。上次他们算计了四海,却没有伤他。肯定是出于某些目的。”杜先生沉吟道。   “可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在你身边没有任何人保护的时候出现。”范剑南皱眉道:“不管是谁,他们肯定不怀善意而来。你还是小心点好。”   杜先生轻轻闭上眼,微笑了一下道:“他们还在路上,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过来。你还是帮我去看着四海,这几个人不足惧。”   范剑南点点头,起身走向隔壁的房间。   杜先生独自坐在沙发上,等着那几位莫名的访客。老别墅里的灯光似乎因为电压不足而有些黯淡,照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杜先生端着咖啡打开了音乐,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他的另一只手有节奏地随着音乐轻扣着沙发的扶手。   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急板,D大调。音乐坚毅刚强,惊心动魄。楼下的大门在激越的音乐中向着未知的访客大敞大开。 第186章 杀人交响乐   老别墅外的人还是走了进来,一共两个,都是女人。一个亚裔女人大约二十多岁,长得很好看,但不漂亮。——好看是看去很顺眼。不漂亮是不怎么美丽。   而另一个欧洲血统的女人,也是大约二十来岁,金发碧眼皮肤如雪般白,她很漂亮,但不好看。——漂亮,是因为她的五官。轮廓都很迷人。可是整天一副看人不顺眼的样子,使得别人也看她不顺眼。   杜先生眯着眼睛,听着音乐。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两个女人。白人女子看了杜先生一眼,冷冷地道:“你就是杜先生?”   杜先生并没有说话。同样以冷淡的目光看着这两个女人。   他不和不肯透露姓名的人交谈,这是他的习惯。他是一个很不喜欢改变自己的人,无论是他的主意,还是他的习惯。都很难改变。甚至可以说绝不可能改变。他意志坚强,精明果断,而且精力十分充沛。   他这种人是天生的首领,现在他更久已习惯指挥别人。从外表看来,他也是个非常有威仪的人。所以虽然是随随便便的坐在那里,还是有种令人不敢轻犯的威严。   白人女子似乎很少受到这样的冷淡对待,脸上隐隐有了一丝怒气。“这个中国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傲慢。”她冷笑着道。   杜先生看也没看她一眼,“你刚才第一句话说的是中文,发音蹩脚得一塌糊涂。第二句话却是法语,虽然你的地中海口音很重,所以你不是意大利人而是一个法国人。你脾气刚硬,命数特异,这让你很难成为真正的领导者。所以你只是一个跑腿的,连小头目都算不上。在我这里,你本来就没有说话的份,何况要我回答你。”   那个白人女子微微呆了一呆,她的中文水平显然还不够消化杜先生这几句话。但是她身旁的那个亚裔女人却听懂了,低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白人女子听了之后却似乎沉默了。   门外有人大笑着走进来,“杜先生的术数水平精湛,名不虚传。只是一眼就能看透一个人的身份。中国古老的相术果然非常了不起。难怪你会认识那么多中国术者。”这人说话虽然像是在恭维,但语气之间却带着很明显的调侃意味。   进来的这个人年约三十七、八岁灰眼黑发,皮肤苍白,赫然也是一个洋人。那灰色的双目中透射出侵略的野性,裹着一件黑色的西服,身材显得很修长。   “我的男爵。”那个金发的白人女子一看到这个男人立刻就变得温柔了起来。她就像是只波斯猫一样,立刻乖巧的坐在沙发的另一侧,美丽、温驯、可爱。她的身子微微上翘,更显得可爱,大而美丽的蓝色眼睛,神态间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媚力。她正是那种男人一见了就会心动的女人。   “又是一个说中国话的洋人,不过你倒是说得很流利。”杜先生冷笑道。   那人微笑着点头道:“不但中国话说得不错,我还有个中国名字。你可以叫我夏尔蒙,夏尔蒙男爵。说实话,我们知道杜先生的身份。可杜先生似乎还不太清楚我们是谁,这似乎不太公平。所以杜先生的敌意我们可以理解。”他微笑着在杜先生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夏尔蒙坐下之后,他拿出了一枚硬币放在了茶几上。这是一枚金币,从粗糙的铸造手法看起来似乎很古老。但上面的图案依然清晰。六芒星图案,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我们称自己为魔法黎明,一个来自欧洲的巫术者联盟。”   “欧洲的巫术团体,很有趣。”杜先生缓缓地眯起了眼。“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   “只有一件事,我们需要找到某个中国的巫术世家。我知道中国的一些古老家族比我们欧洲的古老家族更保守。要找到这些人并非易事,而杜先生却是消息灵通人士。再加上你在华人社会的影响力,这件事几乎非你莫属。”夏尔蒙微微一笑道。“所以我们耍了一点小手段,利用了您的儿子。”   “哈,我正找不到对四海下手的人。你们倒是很有勇气的站出来了。”杜先生冷笑道,他眼中的光芒也在渐渐变冷,冷得像一把出鞘的刀。   夏尔蒙丝毫不在意地道:“当然,我们使用的这种巫术很特别,您的儿子并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他只会昏迷一段时期。而一旦这个巫术被破解,我们就会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出现了。既然鱼儿已经上钩,我们自然要提起鱼竿了。”   “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拿我儿子的命做诱饵,打算引出巫家的人。现在他的病好了,你们认为鱼已经上钩了,所以想提起鱼竿看看你们的收获?”杜先生冷笑道。   “虽然我们做得有些失礼,但是我们的目的达到了。今天我们过来一是向杜先生表明身份,外加道歉。另外,我们要带走那位中国巫术者。他的知识对我们很重要。”夏尔蒙笑着道。他神色非常自然,好像自己完全是个局外人,把杜先生的儿子害成那样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人要么是极度自大,要么就是极度无耻。   杜先生看着面前这个外国人,摇了摇头道:“我真没看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人。”   夏尔蒙微笑着道:“只有中国人才在乎脸面这种东西,我能说是你们虚伪么?”   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你既然会说中文,那么你肯定知道一句中国俗话。在中国打狗都要看主人,何况你们害的是我的亲儿子。这不但是在打我的脸,还是在我的心尖子上捅了一刀。如果你把这件事看成了钓鱼,那么很遗憾,你们不但选错了鱼饵,而且当你们提杆的时候才会发现,钓上来的是一条怎样凶恶的史前巨鳄。”   夏尔蒙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就从别墅外面传来。   “是杰森!”那个亚裔女人脸色大变。那个金发的白人女子也忽地站起,就像一只炸了毛的金猫,如果不是夏尔蒙没有动,她几乎已经要扑上来了。   “你们以为靠你们吸引我的注意,就可以让第四个人偷偷从外面潜入四海的房间,用他来要挟我?我能说你们过于幼稚了么,或者应该称你们为愚蠢!”杜先生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夏尔蒙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霍然起立,咬着牙道:“或许我们的情报有误,你在上面埋伏了帮手。可是别忘了,在这里你只有一个人,我们却有三个。”   杜先生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你们真的调查清楚我是谁了么?或许你们调查的还很不够。黑帮火拼靠的是人多枪多,火力猛。但是我并不是黑帮分子。或者说,不是一个单纯的黑帮分子。”   这时正是客厅里的第九交响曲一曲终了,四个人相对,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夏尔蒙第一次开始认真审视这个坐在沙发上的老者。原本在他看来,再强悍的黑帮头目在他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毫无反抗力量的老人。   但这个老者表现出的沉静态度,却已经让他感觉到了一丝隐藏的危险。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音乐声再度响起。沉重而充满力量的开篇音乐赫然已经是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   坐在沙发上的杜先生半闭着眼,像是沉浸在音乐中,完全忽视了他们,右手随着音乐轻轻挥动着。   乐曲一开始出现的强有力的富有动力性的四个音,也就是贝多芬称为“命运”敲门声的音型。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了夏尔蒙的心头,一锤重于一锤。这位倨傲的男爵大人,如同被一柄大锤砸入地下半截的木桩,高大的身材顿时矮下去一半。他半跪在了地上,耳朵里已经渗出了血水,艰难地回头看了看他的两位同伴。   却发现那两个女人已经被直接震晕了过去。音响里传出来的音乐并不是很响,但却如同其他贝多芬的作品一般充满了力量。但再强的音乐也不可能直接把两个人直接震晕过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尔蒙惊惶地抬头看着沙发上的那位老人,他发现杜先生已经收回了自己随着音乐摆动的手。   “你到底是谁?这是……是么见鬼的巫术?呃……”夏尔蒙歇斯底里地吼道,他还没有喊完,就被喉头的一口热血呛得弯下了腰去。   “这是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也被称之为——命运。我是一个可以看透命运的人,一个你们根本不应该惹上的人。你们那些半吊子的邪术联盟,在我看来根本狗屁都不值。”杜先生冷冷地道。   “你……你是理事会成员……”夏尔蒙突然狂喊了一声,突然转身就跑。还生怕自己跑得不够快,大门又离得太远,直接企图破窗而出。可惜他依然晚了一步。   范剑南走下了楼梯,只看到杜先生完全沉浸在音乐之中,如同指挥家一般舞动着自己的手。激烈的音乐声之中,三个人影在大客厅的空中狂舞,乒乓乱撞。夏尔蒙男爵三个人,就像是杜先生手中的傀儡木偶,有一根看不到的线牵引着他们的身体,随着杜先生的手而舞动。   直至全曲终结,三个人的身体才离开了杜先生的控制,被扔出了窗外。命运交响曲的终结,这三位来自异国的巫术者的命运也在音乐结束时终结。   “我很久没动手了,一般情况下我也绝不会伤人性命。但这一次不同,他们盯上的是巫家的人。理事会承担维护术者利益的责任,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是我因个人原因去找的巫家人,所以我个人也不能允许此事发生。所以他们的命运在对四海下手之时就被注定,必死无疑。”杜先生回过身来,看着楼梯上的范剑南。   范剑南沉默的点点头,“我也动手重伤了一个企图从上面偷袭的人。他应该没死。我想我该告辞了。这里的尸体需要有人善后么?”   杜先生摇摇头,“疯老六会搞定的,他很专业。术者是一条并不快乐的道路,即便是遁世不出的巫家,也会有人找上门。希望你再考虑下我的建议。再见了,外甥。”   “再见,舅舅。”范剑南勉强笑了笑,但杜先生的话却一直留在了他的心里。术者是一条并不快乐的道路。有时候人知道得越多,的确会越不快乐。 第187章 欧洲的术者   送走了范剑南,杜先生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破军,你过来一趟。让老六也带几个人过来,有些善后事宜需要他处理。”   杜先生在这里,破军自然不敢躲得太远。所以他二十多分钟之后就赶到了。   “杜先生……”破军对着杜先生道:“全部检查过了,这次来的应该是四个人,死了两个,跑了两个。跑掉的两个应该也跑不了多不远,因为他们都受了很重的伤。”   杜先生点头道:“是的,范剑南在楼上用遁甲术击伤了一个,那人应该逃走了。我也故意放跑了一个叫夏尔蒙男爵的。有了这两条线索。老六这个追踪专家应该能够找到他们的老巢。”   “追踪他们。杜先生的意思是?”破军皱眉道。   “他们是为了巫家后人而来,故意设计四海也是为了引出巫家的人。我们必须保护那两个巫术者,彻底铲除他们。放他们走,是为了看看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人。我要把他们连根拔起,至少他们这次来中国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杜先生神色淡然道。“另外,帮我查查这个。”   他一指茶几上夏尔蒙留下的金币。   破军用手拿起那枚金币,看了看,皱眉道:“又是巫术?这象征中世纪魔法的六芒星和欧洲的巫术者关系密切。在欧洲,这类秘密组织很多,这事恐怕有些棘手。”   “我知道他们是欧洲的巫术者,那又怎么样?”杜先生冷笑道。“你别忘了理事会的第一条规定是什么。”   破军叹了口气道:“以术法保护并服务术者,一切以术者利益为先。这我怎么敢忘记。不过话虽如此,但理事会的其余两位理事一直认为欧洲的巫术者也是我们术界的分支,所以一直想拉拢他们。”   “拉拢他们?他们有被拉拢的价值么?”杜先生冷笑道。“懂得一些巫术皮毛,会用巫毒娃娃害人。就算是有拉拢的价值么?那两位理事的见识也太浅薄了一点。”   “这……”破军只能苦笑。杜先生可以他的面斥责理事会的另两位理事,他可不敢。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自己不过是个办事的,而不是主事的。   杜先生看了破军一眼道:“你知不知道欧洲巫术流行的年代?”   破军皱眉道:“以前也一直有,但是根据很多文献记载,欧洲巫术真正盛行的年代应该是在中世纪。”   杜先生冷笑道:“由于当年成吉思汗侵略欧洲,而且他深信全真道士丘处机。丘处机和他的弟子也曾经陪他游历西亚。正是因为当时蒙古的扩张,才促进了中西文化的交流。使得一些术法有机会流入欧洲。这才是欧洲巫术兴起的源头。”   破军点点头道:“不错。很多西方的骑士小说也总把骑士和魔法师联系在一起,他们总认为术法就是魔法。所以之后的欧洲才有闹得沸沸扬扬的猎巫行动。导致大批女性被斩首或者烧死。”   “因为这些洋鬼子根本不懂术法的奥妙,学了点皮毛,却又根本没有合理的解释,才自以为是的认为是魔法。这也难怪他们,马可波罗游历中国,发现了三百万的大城市,而当时欧洲最大的城市人口也不过才五万。中国的很多东西,外国人根本无法猜度。这也是我一直拒绝洋人成为术者的理由之一。”杜先生冷笑道。   破军顿了一顿,又说道:“可是,按照您这么说,这些欧洲的巫术者岂不真的是术者在欧洲的分支?”   杜先生点点头道:“勉强算是。但是最近根据一些古老文献和考古发掘,他们似乎嗅出了一点味道。有些欧洲的巫术者逐渐认识到巫术的源头来自中国。而中国的巫术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巫家。这次他们又故意想通过我引出巫家的人,这几者联系起来你能想到什么?”   破军皱眉道:“他们想从巫家人那里得到什么,或者是想直接除掉巫家,以维护他们的地位。”   “不错,否则他们不必煞费苦心到中国来,引出巫家人。”杜先生冷笑道。“理事会虽然不干涉术者内斗,但是一旦出现威胁到某个流派存在的情况,就必须出面维护彼此平衡。所以即便地相术者杀了我姐姐,我也曾经阻止我姐夫彻底灭掉地相一流的企图。”   破军点头道:“我懂了。我对那些人也没什么好感。反正他们自诩是魔法文明的传承者,和我们没有太多关系。在我看来不过是某种邪恶宗教罢了。我会想办法除掉他们。”   杜先生摇摇头道:“知道我们为什么把术法成为术数,易经又被称为易数?”   “因为我们的术法是基于严密的逻辑推理和数学运算之上的。”破军回答道。   杜先生点点头道:“实际上世界上很多古老文明都有术法。印度人、埃及人、甚至美洲的印第安人,但所有产生术法的文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数学和天文历法高度发达。也唯有这样才能产生真正建立起富有缜密理论的术法。所以才被称为术数。”   “这一点上说,那些欧洲巫师根本不属于我们术者一流。所以对他们根本不必顾忌,我懂杜先生的意思了。”破军点头道。   杜先生看了他一眼道:“不!这件事我会让老六去办。你我毕竟都是理事会的人,受很多规矩束缚。这也是我在理事会之外培植势力的初衷。有些不方便我们出面的地方,也自然会有人会执行我的意志。”   破军犹豫了一下道:“但这都是些小手法,很难瞒过其他两位理事的。”   杜先生微微一笑,“我要做的只是避免授人以柄,至于其他的,我有必要考虑么?只要他们抓不到我的把柄,又能奈我何?何况他们为理事会服务的时间已经很长了,离退休不远。下一任理事,你有兴趣么?”   破军呆了一呆,连忙摇头,“杜先生开玩笑了,我没有想过。”   “这才是我欣赏你的原因,一个人没有个人野心才会全心全意的服务理事会。”杜先生淡淡地道。“好了,去办事吧。找出他们,然后全部交给疯老六办。”   破军点头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杜先生手下的安全人员已经赶到,疯老六组织人手清理现场,尸体,足迹,指纹,一切有可能的DNA残留,都被完全抹去。客厅的破碎的窗户全部换成了新的,甚至地毯也被换成了新的。所有的一切都被销毁,整个过程只有半个小时。   杜先生依然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听着舒缓的音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第188章 不可原谅之罪   从杜先生那里回来,范剑南独自想了很久。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舅舅杜先生,似乎也有着自己的麻烦。看来术者天生就不能活得太轻松。还有他那个该死的建议,不过范剑南有个好处,当他遇到某个想不通的问题时候,他就索性就不想,倒头就睡。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反正吴风阁有吴半仙和左相在,这两个人习惯他这个老板不务正业了,对他按时上班与否根本不关心。   他睡眼惺忪地走到卫生间,感觉嘴里发苦,肚子也有点不舒服。他摸着肚子咂咂嘴,以后晚上真的要少抽点烟了。范剑南最讨厌看到自己早晨起床的样子,卫生间镜子里那个人眼睛浮肿,脸色苍白,头发杂乱得像是野草。这真令人沮丧。   于是他加快速度洗漱。再抬头时,镜子里那人微微一笑。   帅得很。   范剑南一本正经地告诉自己。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恢复了真实的样子。今天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天,他对着镜子微笑道。   果然他的这句话应验了。他洗漱完毕,换了身干净衣服之后刚出门,就在门口吃了一惊。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本来一个女人是绝对无法吓住他的。久混花丛的范大少,即便来上十个八个女人也绝不会吓住他,哪怕这十个八个女人都是脱光了的,他也不会动动神色。   可这个女人不一样,不但因为她是夏简妮,也不是因为她穿着衣服,还因为她穿得很多。不但穿着警服,还在警服外面加了一件黑色的背心。范剑南见过警服,但从没看到过那种背心。虽然他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于是他尴尬地笑了笑,“妮妮,早上好啊。新买的防弹衣?真漂亮啊。”   夏简妮一脸寒霜,根本没有说话。以她当警察几年的经验,不开口的时候比开口说话更具威慑力,尤其对于范剑南这种人,必须在开口之前就在气势上压住他。所以她只是瞪着他,拦住他,却不说话。   范剑南看着夏简妮半天,突然道:“我能摸摸吗?”说着就那手就向夏简妮胸口伸去。   这一下可把夏简妮给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跳了一步。“你想干嘛!?”   范剑南的手伸在空中,又苦笑着缩了回去,“咳,我能有啥意思。我们小老百姓的,哪儿见过防弹衣啊,也就是电影上瞅过几眼。我就想摸摸是什么质感。真没想摸别的。”   “少跟我贫,范剑南,你犯上大事了。”夏简妮冷冷地喝道:“今天你必须跟我回警局,有些问题必须老实回答。”   范剑南苦笑道:“我不就是搞搞封建迷信活动,挣两个辛苦钱么?至于这样么?还穿着防弹衣来抓我。外面不会还有武警部队吧?”   夏简妮看着他半天,叹了一口气道:“武警部队没有,但是至少有十几个警察,小区外围更多。这次的事情非常严重,我们知道你昨天干了什么。你今天必须跟我走了。”   范剑南的心头一跳,难道昨天的事情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但是他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可是,我昨天干了很多事啊?行了,我跟你走。”   夏简妮朝他点点头,低声道:“车在外面。放心,只是常规的问话。”   范剑南无奈地道:“我很想相信你,不过我看你这身行头似乎很不常规。”   夏简妮低声道:“我上次警告过你和那个杜先生保持距离,可你就是不肯听。你要知道,从他一到国内就被二十四小时监控了。凡事涉及到他的都是极其严重的事情。”   范剑南老老实实地走在夏简妮的前面,被押上了警车。好在时间很晚了,小区里该上班的都上班了,要不然这范大少的脸可就丢大了。   到了警局,范剑南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范剑南知道这就是审讯室。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一盏灯,剩下的就是四壁和地板天花板。一开始范剑南还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了十几分钟也没见有人进来,他就坐下了。   看到桌上还有烟灰缸,他就纳闷了,这里莫非是吸烟室,不是审讯室?也没见坦白从宽啥的标语啊?莫非有人正在审着,先让我在这里等等?不对,恐怕这里还是审讯室。没看电视里犯人交代之前,审讯者都要给根烟抽么?或许这是让犯人放松的一种手段。   可到底为什么把我带来问话呢?妮妮也不给我漏个底,这是要急死我啊!范剑南犯愁了。别说他范剑南,就算再油腔滑调的人来到这地方也犯怵。   难道昨天晚上舅舅和那几个老外的事暴露了?不可能啊,那个刀疤脸的疯老六分明就是个狠角色。他们是正经的黑帮团伙,干惯了这种杀人放火的勾当。连舅舅杜先生都说他很专业,不该留下什么痕迹啊?   正在范剑南瞎琢磨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两个警察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看到范剑南坐在那里,他们也在范剑南对面坐了下来。看着范剑南道:“你就是范剑南?”   “是的。”范剑南连忙道。   “知道为什么叫你到这里来么?”那个警察看着他道。   范剑南是真不知道,只能苦笑着道:“看这架势该不是因为我开算命馆,搞封建迷信活动。那事最多罚款,外加批评教育。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了什么。我今天早上刚起床就被带到这儿来了。”   “你是本市人口,所以你的情况我们基本了解。虽然你开了个算命馆,但是从没有人说过你行骗。反而有人为你吹嘘,说你是高人,是大师。说实话像这种事,没有人告,我们也没功夫管。”警察看着他道。   “那……难道是有人告我了?”范剑南试探着道。   “和算命没有关系。这一次我说的是命案。”警察冷静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命案?”范剑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昨天的事情还是暴露了?   “是的,命案。你有什么想说的。”警察冷冷地道,说完把手里的卷宗打开,放在桌上。   “那我就放心了。”范剑南松了一口气道:“我没杀过人,这个只要你们调查就可以明白。”   “是么?大话不要说得太早。”警察冷冷地从卷宗里拿出两张照片道:“这两个人,你认不认识?”   范剑南看着两张照片突然不说话了,他死死地盯着那两张照片。过了好久才闭上眼,合上了照片用低沉的声音道:“死的人是哪一个?”他所看的那两张照片是一男一女,一老一少。是巫怀庆和他的孙女。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究竟认不认识他们。”警察看着他道。   “认识。巫怀庆和他的孙女儿。他们是我去四川旅游认识的。死的究竟是哪一个?”范剑南呆呆地道。   “祖孙两个,都死了。昨天晚上发现的。或许你想看看这些案发现场的照片。”警察又把几张照片放在了桌上。范剑南看着照片,只觉得血液全在往脑部集中。那个喜欢穿白衣服,喜欢笑的女孩子,现在已经如鲜花般凋谢。还有那个有点固执,有点孤傲的老爷子。一瞬间,范剑南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们。   “看完了么?”那个警察沉声道。   范剑南平静地道:“我看完了,我知道你是在试探,想看我的表情有什么变化。我也知道很多人杀人之后会后怕,他们会不敢看受害人的脸。当然我也相信,你是一个有经验的警察,能够判断出这种变化。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杀人。但是现在看完了照片,我突然有种想杀人的冲动。如果我知道凶手是哪个畜生的话。”   警察看了他一眼道:“我相信你没有杀人,但是我依然想知道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   “湖边的别墅,去见我的舅舅。”范剑南平静地道。   “你的舅舅?”警察皱眉道。   “是的,我舅舅。也就是你们一直盯着的杜先生。”范剑南道。   “杜先生!”警察立刻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范剑南道:“据我们所知,你和这两个受害者见过面。而那位从美国来的杜先生也和他们有过接触,而现在这两个人却无缘无故的死了。你不觉得需要给个解释么?”   “我找他们是为了给杜先生的儿子治病,所以他们才和杜先生有接触。这一点,你们可以随便调查。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他们死的就是我和杜先生。其余的解释我不需要给出。你们知道杜先生的背景,就应该知道他绝不会跑到中国来杀人,更不会杀两个如此普通的祖孙俩。”范剑南淡淡地道。   “看来你知道的很多,你还知道什么?”警察瞪着他道。   “我还知道,五分钟之后我就会走出这里。”范剑南道:“但不是因为你们的调查有了进展。而是因为杜先生在中国也有人脉。想知道一个忠告么?”   “什么?”警察皱眉道。   “去查该查的人,别盯着我,也别盯着杜先生。”范剑南喃喃道:“其实查不查都无所谓了,这凶手必然不得好死。”   审讯室的门开了,另一个警察走了进来对那个审讯的两个警察低语了几句。   审讯者沉默了一会儿,对范剑南道:“你可以走了,但是我们依然会盯着你。”   范剑南沉默地站起来,沉默地转身。但是他心里非常明白,凶手肯定是那几个外国人一伙的,他们必将不得好死。不但是杜先生不会放过他们,四川那个沉默了无数年的古老家族也不会就此罢手。但想起那个穿白衣服的小姑娘,他心里依然隐隐作痛。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无法被原谅的。”他走出审讯室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第189章 隐藏的凶手   范剑南走出警局,几辆崭新的豪华轿车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轿车里的人是破军,他看到范剑南走过来,便放下了车窗。“上车吧,有事回去再说。”   范剑南沉默的点点头。   破军直接把范剑南带到了吴风阁,杜先生已经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他了。看到范剑南的样子,杜先生低沉地道:“你知道了?”   范剑南坐在沙发上,无言地点点头。破军也走了进来,叹了口气道:“是我把他们从四川带来的,感觉就像是我亲手杀了他们。”   “他们是被虐杀的,我在警局看了现场照片,惨不忍睹。巫家那个小姑娘背后中了好几刀,肯定是偷袭。否则那些人不一定杀得了她。巫老爷子更惨,浑身是伤,很明显是受到过拷打。”范剑南低声道。   “这帮畜生!”杜先生愤怒地道:“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他们根本不是术者,就是一帮邪教徒。”   “我从来都痛恨杀戮,我总认为任何事情都可以靠谈话协商解决。但是这一次,我不得不说,那几个人必须死。你们通知巫家了没有?”范剑南道。   “已经通知了。”破军低声道:“打电话给巫长青的时候,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人是我接过来的,可是……出了这样的事……”   “他们会付出代价的,我保证。不但是他们,这一次我要把整个欧洲术界闹个天翻地覆。理事会传来消息没有?”杜先生一掌拍在桌上。   “消息发过来了。根据那枚硬币上的六芒星图案和背后的纹饰,已经确定了是一个叫魔法黎明的组织,参与者基本全是欧洲术者。负责人不详,据说是个女巫,但从没露过面。   那个夏尔蒙的身份也确认了,是那个组织的活跃分子之一,英国人,有男爵头衔。不过此人才加入这个组织没多久。”破军打开电脑道。   “英国人!”范剑南霍然抬头。   破军点点头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范剑南没有回答,反而又问,“这个人的祖上是不是有人以传教士的身份来过中国?”   “不清楚,不过这个家伙是个老式的贵族,所以关于他的家族资料不少,我会让人查一下看看。”破军道。   “清末时,巫家的人和一个英国传教士有过接触。如果夏尔蒙是这个英国人的后裔,那么就很容易解释他们为什么知道巫家是中国巫术的源头。”范剑南想了想道。   “说起来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是因为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他们。所以我必须给巫家一个交代。疯老六应该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帮人。破军,这件事你让他暂时别管了。”杜先生沉吟道:“只要查清他们几个人,隐藏在哪里。其余的,把他们交给巫家人。”   范剑南突然道:“等等,这件事情有问题。”   “有问题?”破军微微一动眉。   “那个夏尔蒙虽然很自大狂妄,但是术法水平低得可怜。如果照这样看,他们那个所谓的魔法黎明的组织根本就不是什么厉害的组织。最起码,他们连理事会都不知道。否则怎么敢来招惹你们?”范剑南沉吟道。   破军点点头,“是的,根据调查那个魔法黎明就是一个小俱乐部,只在欧洲的巫术爱好者中有些小名气,并不是什么大的组织。”   “这就有个问题了,即便是采用偷袭的方式。他们也不可能杀掉巫怀庆,因为巫怀庆作为巫家族人,比他们强太多了。即使那个小姑娘也可以完胜昨天晚上来的那几个人。”范剑南皱眉道。“而且,那个夏尔蒙昨天的来意是想问我们巫家人的下落,与此同时那边却已经在杀人了。这在情理上说不通。”   杜先生靠在沙发上,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夏尔蒙只是别人故意抛出来吸引我们视线的。真正的凶手并不是他们。的确,巫老先生的死,让我们太吃惊,也太愤怒,所以忽视了一些细节。”   “还有一点,无论背后的这个人是谁,他应该了解理事会的可怕实力。他们把夏尔蒙和魔法黎明抛出来,第一是可以暂时转移我们的视线,第二点么……”范剑南眯起了眼。   破军的眼睛一亮,“这个人知道一旦杜先生出手,夏尔蒙这些替死鬼就毫无生机。他们一死,这件事情也就算完了。除掉他们之后,无论杜先生还是巫家的人,最多也只能迁怒于远在欧洲的某个巫术俱乐部,躲起来的真凶也就安全了。”   范剑南低下头道:“要杀人很容易,但他们却采用非常残酷的手段虐杀,目的就是想激起我们的愤怒。一个人一旦愤怒就会失去冷静的判断,这个杀手很聪明。我承认有一刹那,我的确愤怒了。但我知道越愤怒就越必须冷静。”   破军叹了一口气道:“。虽然这个人一直隐伏在背后,但是现在我们却已经知道了,他知道巫家,他也知道欧洲的巫术团体,关键的是他还清楚杜先生的底细。而且他还有能力对付巫家的人。这个人确实厉害。不过范剑南,我突然佩服起你来了。你简直是个智慧超人的妖孽。”   “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依然想不出这个凶手有什么理由杀巫家的人。这个人又会是谁?”杜先生有些头疼地道。   “线索就在我那位表弟身上。”范剑南霍然抬头。   杜先生惊疑道:“四海?你怀疑是他?”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不是怀疑他,而是说线索在他身上。他中的是巫家的夺魄巫术。我曾听巫家族长巫长青说过,这种巫术即使在巫家也只有少数人掌握。根本不会被什么欧洲的巫术俱乐部得到。而且这种术法必须受术者身心配合,所以杜四海肯定知道施术的人是谁。我建议你们立刻保护他。”   破军心中一动,“无论这个人是谁,他就是引出巫家人的真正元凶。即便他不是凶手,也和凶手有一定的联系。”   杜先生站起身来道:“四海现在怎么样了?”   “他应该已经醒了。他的身边有疯老六的人保护,应该很安全。”破军道。   杜先生神色冷峻地喝道:“你立刻赶回去,看着他。我要揪出这个幕后者。我倒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是谁,竟然惹到我头上来了。” 第190章 越危险越刺激   入夜,上海这个大城市依然永远不夜。也许是人太多的缘故吧,城市的空气总是让人感觉不是那么舒服。不像是在山间,呼吸吐呐之间,带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清爽感觉。   苏玄水叹了一口气,他依然向往当年的武当山,放眼望去,通常都能看到波涛汹涌的云海在脚下翻滚流动。但是这里……空气却真是糟的可以,天空中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云彩,只是昏沉沉的。哪怕是站在天台上也只看见一些楼宇起起伏伏的,一直延申到那大地的尽头。他一时间,竟生出了一种将整个大地都踏在脚下的奇异感觉。   “想什么呢?”正当他出神之际,一个温软的躯体靠了过来,轻轻的搂住了苏玄水的手臂。这是一个白人女子,身材高挑,却有着一张极为精致的脸。   苏玄水没有回答,只是温柔的笑了一下,顺手将一旁的女人圈到怀里,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啊的一声轻呼,女人的脸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心脏很不争气的跳动了几下,将她此时的心境清楚的反映了出来。   “讨厌……”呢喃了一声,女人伸出粉拳在苏玄水的胸膛上撒娇似的轻锤了几下,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的仰起了脸,美目深注的凝视着我的眼睛:“阿水,你在想什么呢?”这个女人的中文非常流利,甚至带着点上海的地方口音。   这一声阿水,几乎瞬间就让苏玄水的心微微一颤。在他取代魏如山的位置之后,还从未有人这么称呼他。现在所有人都称他为苏先生。苏玄水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呼吸一下夜晚的空气。”山术者的登临采气之术,他是永远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苏玄水淡淡地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太顺利。”   “不是不顺利,而是非常的不顺利!”白人女子的眉头重重的皱着,攥紧的手指因过度的用力而有些发白,可以看的出,她如今的心中正一片阴翳:“比预料的差,他们并没有当场除掉夏尔蒙。反而让他逃走了。也许今天晚上在那里的所有人都将难逃一死……”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乎想要以此来减轻胸中的烦闷。   “呵,呵,呵……莫妮卡!事情可能没这么糟糕呢!”苏玄水依旧懒洋洋的笑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高悬于正西方天际的那颗月亮,今天夜里,这月亮仿佛特别的诡异,颜色竟然隐隐有些发红。   “你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舍不得孩子是套不住狼的……何况我们面对的是理事会这样一条史前巨鳄。”苏玄水喃喃的开阖着嘴唇,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但在那一瞬间,他的眼中分明有一股灼热的光芒一闪即释。   那个叫莫妮卡的女人霍的转过身,疑惑的看着身旁的苏玄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杜先生终于决定出手了!”苏玄水的语气不再是懒洋洋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严肃的平静:“也许就在今晚。一旦他出手,夏尔蒙和魔法黎明将彻底消失。再也没有人能够知道,我们从巫术者那里得到了什么?现在游戏的主动已经在向我们这一边偏移了。”   “你是说……真的?”一时间,莫妮卡的语声也禁不住有些颤抖了起来,话语中压抑着一种掩饰不住的激动。   “只要你们从巫怀庆那里得到的讯息是真的,那么一旦得到十巫秘术。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将会成为欧洲术界的女王。”苏玄水一向古井无波的容颜里竟也隐隐的露出了一丝兴奋:“凭借我们的力量!希望……我们能结束理事会对术界的统治!”   “如果我是女王,那你会是什么呢?”莫妮卡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中国男人。   “一个传奇。”苏玄水微笑着闭上了眼,对着天空笑了。   风,渐渐的大了起来,挟着大量的沙砾,打着一个个旋涡,将天台上苏玄水的衣服吹得猎猎的响,仿佛预兆着术界即将到来的猛烈变化。   一阵手机铃声想起,莫妮卡拿出手机,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了?”苏玄水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的神色变化。   “是夏尔蒙发来的讯息,他们现在很安全,想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莫妮卡皱眉道:“但是费坚称只有回国之后,才能把从巫怀庆那里得到的讯息给我。”   “看起来费这个家伙闻到什么危险了,你必须要他交出来。”苏玄水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恐怕很难,费这个人非常聪明,能力也远在夏尔蒙等人之上。这次就是由他动手对付巫怀庆的。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是个人才,就这样让他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更何况关于十巫秘术的信息还在他手上,我们是不是……”莫妮卡看着苏玄水道。   莫妮卡的话并没有说完,苏玄水的眼神已经冷得如同刀锋。   “是不是留他一命?这绝不可能。我告诉你,哪怕放弃十巫秘术,也决不能让他们活下去。”苏玄水斩钉截铁道。“否则就是和公然理事会起冲突。结果就是你们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莫妮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后退了一步。“那你呢?”   “如果不是我和理事会有过一次接触,根本就不会知道你们在计划这样一件大事。不得不说,你们之前企图通过巫术暗害杜先生儿子的手法实在太拙劣。这一次我只是顺手帮你改进了一下计划,嫁祸给魔法黎明,你的那些喽啰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理事会查不到我的头上。”苏玄水微微一笑。   “你……你打算完全置身事外?”莫妮卡盯着他道。   “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对你俯首贴耳吧?”苏玄水微笑道:“我承认你长得不错,功夫也很好。但是我有必要把你带在身边么?我难道真的这么缺女人?”   “你什么意思?”莫妮卡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的意思是,你的人只听命于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而我把你带在身边,只不过是买一道保险。一旦事情将要败露,我就立刻除掉你。”苏玄水微笑着道。   莫妮卡脸色一变,妩媚地一笑,“我不信你会这么做,因为这么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不相信你会做丝毫没有利益的事情。”   苏玄水微笑着道:“其实你死了对我也有好处。因为一旦他们追查出你的身份,欧洲最大的巫术组织就会浮出水面。这可不是那个什么魔法黎明面临杜先生的全力绞杀。而理事会,有三位理事。杜先生这么做,很难得到其他两位理事的赞同。我最好他们分化,甚至闹翻了相互仇视。对我而言,任何削弱理事会的事情都是件好事。”   莫妮卡寒声道:“原来你帮我是为了害我。”   “别这么说。如果这件事成了之后,那么你在欧洲巫术协会的地位绝对会上升到一个很高的程度。这对我也有用处,因为那个时候你绝不敢拒绝我的要求,因为你的把柄在我手里。”苏玄水温柔地道:“我其实比较喜欢这个结果。因为这样我随时可以掌控理事会和欧洲巫术协会的争端。”   莫妮卡轻叹了一声道:“苏,你真是个可怕的人。”   “这就对了,你应该习惯称呼我苏先生,而不是阿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能这样称呼我了。”苏玄水淡淡地道。“还有,我的确很可怕。”他笑了,洁白的牙齿,在夜色中闪着光就像是狼一样。   “但你依然是个英俊而迷人的男人,通常越是危险的男人才越有吸引力。你让我有一种全新的感受,我觉得很刺激。”莫妮卡微笑着,一双柔若无骨的双臂已经缠上苏玄水的胳膊,她的身体也软得像一滩水。   这个来自异国的女巫就像他们童话中的妖精一样,有一种令男人迷醉的魅力。苏玄水也是男人,他似乎完全沉醉在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之中。   但莫妮卡的脸色很快就变了,因为她的手腕被捏住了,一柄小巧的匕首从她的手中落下。匕首是银质的,是在某些欧洲神秘巫术中通常用作献祭仪式的那种。   苏玄水张开眼,微笑着道:“想知道我为什么和你上床么?因为我们似乎有相同的嗜好,你也很危险,足够危险。不过我这个人非常懂得排除危险。”他一脚踢开匕首,缓缓地吻在了这个危险的女巫双唇上。   同时,他的双手也没有闲着,上下其手,在莫妮卡身上游走着,又一把小刀被抛在地上、诅咒用的巫毒娃娃,用亚麻布包着的小袋子、一串手链、一部手机、几枚古老的钱币以及几个小瓶子。莫妮卡身上零零碎碎的东西都被苏玄水掏了出来,随手甩在地上。   莫妮卡恨得牙痒,脸上却还不得不装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终于安全了。”苏玄水松开她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的兴致却没了。”   他回头道:“来个人,把这外国娘们给我关起来。先饿她两天,省得她自以为是的发浪。” 第191章 巫术传人   范剑南和杜先生再次来到湖边的老别墅,他的秘书宁梦茶迎了出来。   “四海的情况怎么样?”杜先生道。   “他已经醒了,看样子恢复的不错。你们不上楼去看看他么?”宁秘书低声道。   “谢谢,我们正要去。”范剑南微微一笑。杜先生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跟着自己上楼。   依然是昨天晚上的那间房间,杜四海正半躺在床上,看到杜先生和范剑南两个人进来。他似乎有点惊讶。他和范剑南长得有七八分相像,看到范剑南他似乎有些发呆。   因为范剑南的母亲和杜先生是孪生姐弟,所以由于遗传的缘故,这两个人长相很接近。   “四海,觉得怎么样了?”杜先生道。   杜四海点点头道:“已经好多了,这位是……”   “他是你姑姑的儿子,你的表哥叫范剑南。以后你们哥俩可以多亲近一些。”杜先生。   “犯……犯贱男……”杜四海有点发愣。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让表弟见笑了。老家的旧习俗,说是贱名好养活。我们村以前还有叫陈二狗的。况且我这个名字是剑客的剑,南方的南,也并不太难听。”   “呃……对不起,我只是……”杜四海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这样盯着一个人看确实不太礼貌。只能转移话题掩饰着自己的尴尬,“那位巫老先生的巫术果然很厉害。我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对了,你们找到那位巫老先生了?”   杜先生一愣,“巫怀庆?你怎么知道他?”   范剑南笑着摇摇头道:“舅舅,他说的并不是巫怀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巫怀庆的哥哥巫怀沙。”   “巫怀沙?”杜先生皱眉道。   “是的,巫家的一位老人,在十几年前离开巫家,行踪不明。”范剑南点头道。   杜四海一愣道:“范……范表哥也认识巫老先生?”   “这个暂时不谈,我们还是来聊聊你的事情吧。你是怎么会认识这位巫老先生的?他又怎么会对你使用巫术?这件事现在很重要。”范剑南看着杜四海道。   杜四海看了看他的父亲,杜先生挥挥手道:“听你表兄的。”   杜四海犹豫了一下,“好吧,他是我师傅。这几年来,我一直在跟他学习巫术。”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他的手指如同灵活到极致的蛇一样扭动,组成了一个又一个图形,和一般术者的掐指成诀相比决然不同,很有点像是某种舞蹈。但是指尖术力流转,分明是一种术法。   “巫术!”范剑南和杜先生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吃惊,杜四海和巫怀沙竟然是师徒。这件事显然连杜先生都不知道。不过巫者向来行事诡秘,不喜招摇,这件事倒也符合巫家人的行事。   “巫家人怎么可能收外族为徒,他们的巫术是不易外传的。”杜先生皱眉道。   杜四海点头道:“是的他只是教我巫术,却并没有收我为弟子。因为他说自己已经足够老了,再过几年只怕也就寿终了。人都会死,又何必在乎那些规矩和禁忌。况且他也已经不再是巫家的人了。”   杜先生皱眉道:“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连我也瞒着。”   “每个小孩子都会有自己的秘密,父亲。何况我已经成年了。何况巫老先生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他对黑帮社团并没有多少好感。”杜四海笑了笑道。   杜先生无语了。   范剑南想了想问道:“那么你身上中的夺魄巫术是怎么回事?”   “一个月前,我像以往一样拜访那位巫老先生,名义上是去他那里鉴赏书画作品,实际上却是向他学习巫术。但是他却不在,我就在他家等了一会儿,结果出事了。”杜四海回忆道。   杜先生皱眉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有几个人伏击了他,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他用术力封闭了门窗,为了让我完全置身事外,他为我施了夺魄的巫术,令我身体内术力完全封闭。就像一个植物人一样,完全失去知觉。按照商量好的,他把我藏身在天花板的夹层之内。然后孤身突围,引开对方的注意力。”杜四海道。   “可当时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事发的地点是在唐人街,而你父亲是中国城的地下皇帝。也许只要你一个电话,这些人就无所遁形了。”范剑南皱眉道。   “如果是平常的小流氓滋事,倒可以这样做。但那几个人都是非常厉害的术者,只怕我父亲的人还没有赶到,我就会被他除掉。而且他们如果知道我是谁的话,这样做的心情会更迫切。因为没有人会想和我老爹起冲突,尤其地点还是中国城。一旦他们知道我的存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灭了我。”   “很厉害的术者?”杜先生皱眉道。   “非常厉害,也许不比你们理事会的人差。对了,后来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杜四海道。   “你的运气不错,巫老先生的住所毁坏严重,事后赶到的一个消防员发现了你。不过你的那位老师可能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至今没有人发现他。即便以我在中国城的势力也没有查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所以在这之前,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有着个人的存在。”杜先生低声道。“也许他还没死,也许已经遭到不测了。”   范剑南皱眉道:“或许他们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着那个住所。当你被发现的时候,他们就顺理成章地盯上了你。不过他们虽然盯上了你,却不敢动你。因为令他们头疼的是你父亲。和他背后的理事会。”   杜先生皱眉道:“也许是这样,他们顺着四海这条线,进入了中国,然后找到了巫家的传人。这些人似乎故意要和巫家人过不去。先是巫怀沙,现在又是巫怀庆。他们的目的可能不太简单。”   “也许,我想那位巫家的族长可能对我们还有隐瞒。对了,他什么时候会到?”范剑南皱眉道。   “巫长青明天下午到。那帮欧洲人的行踪也已经被疯老六查到了,在中国找一帮金发碧眼的鬼佬,简直太简单了。等他来了就把这些人的下落交给他。其余的让巫家人去处理。”杜先生冷笑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接下来就看巫长青能够提供给我们什么线索了。我总觉得这件事的背后,不会是几个欧洲人在瞎折腾,这可是在中国。” 第192章 巫曲九歌   两天之后,巫家现在的族长巫长青从警局出来,这位开小饭馆的老板脸色有一些难看。   范剑南在外面等他,破军等在路口的车里,看到他之后就迎了上去。“看过他们了?先回剑南那里再说吧。”   巫长青无言的点点头,跟着他们来到了步行街的吴风阁。   坐在范剑南的办公室里,众人都有些沉默。最终巫长青开口道:“那些人在哪里?”   “他们似乎也并不急于离开,像是想暂避风头。不过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控制之中,想走也未必走得了。”破军低声道。   “既然还在,今天我就会让他们永远留下。巫家隐世,但从来没有隐忍的习惯。”巫长青淡淡地道。   范剑南低着头道:“我和你一起去。”   “这是巫家的事情。”巫长青看了他一眼道:“你没必要牵涉其中。”   “不再是了。从我认识他们开始,这就已经成了我的事。如果不去实在难以心安。”范剑南看着墙上的一件装饰品叹道。那是一个柳木面具,形状古老,傩面具。这是巫家那个小姑娘送给冯瑗的礼物。范剑南依然没有把巫家祖孙两的死讯告诉冯瑗,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巫长青看着他,点了点头。   郊外的一个房间内,一个人正在焦躁不安地踱步。他叫费,是一个巫术者,也是欧洲巫术联盟最冷血的执行者之一。看着客厅里那几个依然在寻欢作乐的男女,他就有些恼火。这些该死的混蛋!夏尔蒙这些人在他眼里,根本不算是真正的巫术者,只是一帮业余到不能再业余的巫术爱好者。   “把音乐关了。”费冷冷地喝道。   “为什么?费,音乐和酒才是永恒的艺术。”夏尔蒙笑着道:“别担心那些中国人了,他们找不到这里,你应该放松一下。或许你应该和坚尼去玩玩通灵游戏。或许来点更刺激的药物?”   “我说把那该死的音乐关了?”费暴怒地喝道。“这是在中国,不是在你的庄园里,这也不是在游戏。你们根本就是一帮缺乏头脑的混蛋。我们现在很危险。该死的,你们懂么?”   “嘿,我才是男爵。魔法黎明的夏尔蒙什么时候需要你这个家伙来指手画脚了?如果不是你的那个女主人邀请,我们才不会来这里。我们前几天死了两个同伴,所以我们需要音乐,需要放松精神。”夏尔蒙冷笑着道。他的伤还没有好,脸色非常苍白。   “该死的,这些蠢货完全没有办法沟通。”费恼怒地转过身,作为巫术者,他的心里已经隐隐感到了某种不安。女主人?莫妮卡那个女巫也配?她不过和自己一样是个无名的执行者。   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明天莫妮卡还是没有明确的答复给他,他说什么也要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就让那群蠢猪继续待在这里等死吧!他恼怒地瞪了夏尔蒙一眼,转身而去。   客厅里的几个巫术者在玩着通灵游戏,画了魔法阵的桌子上放着水晶球。几个年轻男女围在桌旁,彼此牵手似乎玩得很开心。费无力地摇摇头,这群组织松散的家伙实在够无聊的,连这种低级的游戏也玩得如此开心。真不明白莫妮卡为什么会找他们帮忙。   费坐在沙发上叼起了一支烟,手中的打火机还没凑到嘴前,蓦地喷出了数尺的火花,差点把他的头发都点燃。着实吓了他一跳。而那些再玩古老通灵游戏的巫术者也爆发出一声惊呼,那枚水晶球竟然毫无预兆地飘了起来,悬浮在了桌上。   正在众人盯着这个水晶球发呆的时候。水晶球砰然碎裂,落在了地上。“不好!有人来了!”费大喝一声,冲到窗前。天色已晚,楼下不知何时竟然起了薄雾,连月光也照不进这舞中。直到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或者说像是一个魔神。因为他脸上带着的面具,也因为他身上那件黑色的长袍,显得诡异到了极点。   “咚、咚、咚”这个人的动作十分曼妙灵动,像是一种古老的舞步,而他手中却在敲着一面鼓。鼓的节奏简单,却直入心扉。这鼓声像是来自远古,又像是来自他们的心跳。   “见鬼,这是什么?”夏尔蒙惊恐地道。   “是恶魔,我们召唤出了一个恶魔?”刚才在玩通灵游戏的几个巫术者呆呆地看着楼下那个舞蹈着的怪人。   “不是什么恶魔,这是一个人,中国的巫术者!赶快布阵,画魔法防御阵。”夏尔蒙手忙脚乱地喝道。正在他们慌乱的时候,没人注意到费已经悄然躲到了后面。   楼下的那个戴面具的怪人,依然在击鼓。没有人听懂他在敲打的是何种节奏。只有远远站着的另一个巫术者低声对范剑南道:“这是巫乐,演奏的是九歌,这一曲是国殇。”   范剑南沉默地站着,看着那位戴着傩面具的巫者。在这一刻,那个人已经不再是满脸微笑,一身葱姜花椒味道的小饭店老板。他似乎已经化身成为精灵。四周雾气渐渐消退,精灵般的巫者鼓声一变,变得更加急促而灵动。巫乐九歌之山鬼。   房间里那些惊恐的欧洲人几乎个个都崩溃了,眼前无数幻影在舞动。四周的同伴逐渐已经化为厉鬼,他们疯狂地扭打在一起,用拳头、用脚、甚至用牙齿撕咬着对方。   连最强的费也缩在沙发的后面。他的身下画了一个血淋淋的阵法图,用他自己的血。他努力保持着最后的一点清醒。心里已经懊悔到了极点,自己根本不该参与这件事情。现在一切都晚了,那个神秘的中国术者会把这里所有人都杀掉的。   巫者的术法极其诡异,他的每一个动作姿态和每一下鼓声都结合得天衣无缝。巫者沟通天地,天地为他们所用。   范剑南原来以为巫舞就像是民间神汉的跳大神一样,是装神弄鬼的把戏。但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巫术者是以这方天地为阵图,以他自己为术阵的枢纽。几乎整片区域都在这他的术力操控之中。   这种术法非常的原始,却又非常合乎原始术法规律,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道。也是后世一切术法所遵循的原始法则。   此时巫鼓的声音更为飘渺,但却引起了极大的共振。就连小楼的窗户玻璃也纷纷受到影响,咔嚓咔嚓地大片碎裂。那栋小楼里的欧洲巫术者的心脏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巨大的震动,纷纷倒了下来。在他们瞪着眼睛死去的时候,他们手上颈上缠绕的所谓护身符就像是一个笑话。   一直躲在沙发后苦苦支撑的费,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大量的血液从他的口鼻之中涌了出来。他慌乱的在沙发之后摸索着,喃喃道:“魔鬼,这个中国人真的是一个魔鬼……”话还没说完,又吐出了一大口粘稠的血液。   “这是九歌的终结么?”范剑南远远地看着那个依然在舞动的身影,低声道。   “这是九歌中的少司命,接下来的大司命,才将终结一切。”范剑南身边的巫术者低声回答道。   “说实话,我很感动。我一直以为杀戮是一件并不令人感动的事情。而现在我却被感动了,为什么?”范剑南低声道:“或许因为屈原?”   “看来你知道九歌的来历?九歌虽然是屈原所创作,但其根据却是民间巫曲。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更加原生态的演绎。至于你说的感动,是因为我们以生命在舞动。我们尊重生命,巫舞表现的是生命的力量。我们只是用死亡在哀悼死去的族人。”巫术者淡淡地道。   大司命沉重的鼓点之后,小楼里面再无生者。月光下的巫术者,用一种虔诚的姿态结束了一切,最后一下鼓声之后,整栋楼就在他面前轰然倒塌。连碎裂的混凝土都化为了最细碎的粉末状。   “一切生命终将成为尘土,一切善恶亦然。”傩面具取下之后,是巫长青泪流满面的脸。   “都结束了。”范剑南走到他的身边。   “是的,都结束了。也许你并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亲手杀人。以前我只杀过鸡鸭,因为我做的辣子鸡客人很喜欢。”巫长青低声道。“我只是一个开饭馆的小老板,不是凶手。很多时候,我甚至忘了自己是一个术者。当我必须以术者身份出现的时候,我却是如此的伤心。”   “术者虽然不一定快乐,但也并不是罪,以术法为恶才是罪。”范剑南看着他道。   “是的,所以我依然情愿当一个饭店小老板,喜欢围裙多过这件巫者长袍。”巫长青把手中的面具交给另一个巫术者,脱下了身上的那件长袍。   “你不想再追究这件事的隐情了,是么?”范剑南看着他道。   “有人得到惩罚,有人死了。至于隐情还有那么重要么?只要再有人触犯巫家,我虽然不情愿,但依然会戴上面具,穿起这件长袍。”巫长青叹了口气道。“我习惯简单生活。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也一样。我们是同一类人,只不过你是算卦的,我是开饭馆的。”   范剑南笑了,他发现巫长青才是一个真正了解他的人。 第193章 新的发展   第二天,范剑南在吴风阁里呆着哪儿都不愿意去。完了一上午的游戏,烟灰缸里的烟头都满了。   眼看就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居然有人来了。他看了看进来的人,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有客户上门,想不到居然是你。你这几天往我这里跑得可够勤的,怎么莫非帮理事会打工不舒服,想来我这谋个差事?”   破军翻着白眼道:“你就尽情嘲笑我吧。老子跑了一上午腿,到你这歇会儿怎么了?我跟你说,有发现。”   “什么发现?”范剑南皱眉道。   破军微笑道:“那帮欧洲人之中有发现。”   “他们不是都是死了么,你又有什么发现?”范剑南皱眉道。   破军轻笑道:“死人本身也包含有很多讯息,而且死人不会说谎。他们是全部死了,可清理残局最后还是疯老六和我。我从他们现场拿到了几部手机,你知道手机往往就代表了这个人的交际圈子。”   “你从手机里发现了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某个电话号码,牵涉到欧洲最大的巫术组织,巫术协会。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巫术协会有人牵涉进了这件事。”破军神秘兮兮地道。   “巫术协会?”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这个组织历史很悠久。几乎可以追溯到16、17世纪。当时掀起的猎巫运动中,大量的巫师也不可避免地成为被猎的目标。教会高喊他们是魔鬼的仆人,大肆屠戮。   巫术协会就是当时这些中世纪巫师结成的某种避难组织。虽然一度受打压,但一直在暗中存在着。近年来发展得很快。不少新生代巫师都和这个组织有点关系。他们也是理事会其他两位理事一直想要争取的社团。”破军解释道。   “争取?”   “是的,理事会成立之初就是为了保护术者利益。所以另两位理事认为,任何术者不分流派国籍都是我们的服务对象。”破军道。   “另两位理事,这么说,你的老板杜先生不赞同这种说法?”范剑南皱眉道。   破军沉吟道:“杜先生?他似乎太认同华人之外的术者。用他的理论来说,外族没有中国传统文化的底蕴,很难明白术数的本源。就比如那些巫术者,在他眼里就不算是术者。”   “这么说,这帮老外是想和你们理事会抢风头了?”范剑南冷笑道。   “很有可能,理事会的术者掌握着很多财富和利益,在欧洲也是。这一点无疑是这些术者所眼红的。”破军点点头道。   范剑南一愣,随即苦笑道:“原来不是抢风头,而是抢地盘。也不奇怪,有利益的地方,总是有仇怨。不过这些都是你们的事,我没什么兴趣。还是把消息告诉我那位舅舅比较恰当。”   “当然,我已经向他汇报过了。你怎么了?”破军看着他道,似乎感觉范剑南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只是有点厌烦。术者之间难道除了争夺之外就没有其他事了么?五术人如此,甚至号称为术者服务的易学理事会和欧洲的巫术协会也是如此。我听到这些事就感到蛋疼。”范剑南摊开手道。   “不对啊,你今天这么这么烦躁?难道你的那个病又开始了?”破军低声道。   范剑南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厌倦了,想换换环境。或许老爸说得没错,我是该换个地方发展。昨天巫长青让我看清楚了,平心而论,我也和他一样。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算卦师傅。开间店赚俩闲钱,有空喝喝酒,泡泡妞。不想牵涉进太多事情里面。”   破军苦笑道:“我真不明白你了,一方面宁愿忍受病痛折磨,也不愿放弃术者的身份;一方面又不想和术者有过多接触。你是这个意思么?”   “算是吧,我已经打定主意了,把吴风阁交给吴半仙。然后另找一个适宜的地方重新开业。我闲得太久,也该做点正经事了。”范剑南道。   “打算去哪儿?”破军微微一笑,“杜先生在全世界很多地方都有不错的人脉。”   “免了,我不敢和你们扯上关系。你们的生意做得太大,不适合我。”范剑南笑着道。   “也好,人各有志。”破军笑了笑。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赵公明走了进来,看到破军之后有点意外,笑着道“不好意思,刚才忘记敲门了。我不知道范先生有客户在。”   范剑南看着他笑道:“进来吧,赵律师,你可以无视这个人,他不是我的客户。况且我这里的门永远为你敞开,你不还是我的法律顾问么?”   赵公明笑着走进来,坐在沙发上道:“剑南,我多次让你去香港发展,秋诺女士也一直力邀你。可你总也不动心,这次怎么突然想通了?”   范剑南苦笑着道:“也许这里确实太小,也许突然是我想换换心情。对了,那边的手续办得怎么样了?”   “没有那么快,但至少到月底就能全部办妥。”赵公明摇摇头笑着道:“不过你的决定很明智。我一直认为那里才适合你发展。相信我,以你的能力在那里会成为第一流的卦师。”   “你要去香港发展?”破军诧异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这件事其实我考虑过很久。去香港也好,至少去那里比去旧金山的唐人街要强。不提其他的,在那里开算命馆至少应该不会被抓吧?说实话我把左相强拉在身边也太久了,感觉对不起他,也应该让这哥们回东南亚了。而且吴风阁的一切都是老吴弄起来的,这里应该属于他。”   “不过香港那地方寸土寸金,资金方面有问题么?”破军沉吟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还行,以前还着实坑了几笔钱,问题应该不大。况且你也知道,对我们这种人,钱从来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哦,那你在香港的算命馆接不接受入股?”破军微笑着随口道。   “什么意思?”范剑南看了一眼破军。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这事和杜先生没有丝毫关系。我只是打算做点投资,当个小股东什么的。你知道也许哪一天,我从理事会退休呢?至少还能有个地方养老。”破军微笑道:“你知道,我可是一个并不弱于你的卦师。”   “那你最多只能有三分之一以下的股份了,因为我已经决定无论范剑南新开的算命馆需要多少资金,我这个法律顾问都要入股占三成。”赵公明大笑着道。   “咦?你们似乎都很看好我啊?居然抢着送钱给我这个江湖术士,难道不怕我拿着你们的钱吃喝玩乐,不干正事?”范剑南诧异地道。   赵公明叹了口气道:“你难道什么时候干过正事了?我可告诉你,我的钱都是辛苦钱,你要是坑了我,我就告到你坐牢。别这么看我,我可是个著名的讼棍,我一定告到你坐牢。我只是觉得同样是靠说话赚钱,我被人说成讼棍,你却被人称为大师。我在法庭上口若悬河,引经据典,累死累活也不如你几句卦辞来钱快。”   破军笑了,范剑南却有点无奈。这件事,他是前天临时决定,还没有跟吴半仙等人商量。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跟冯瑗讲,不知道她会是怎么反应。 第194章 要命的麻烦   晚上,范剑南请吴风阁的两个员工一起吃饭,也打电话通知了冯瑗。   几个人坐定之后,左相笑着道:“今天怎么了,范老板居然大方起来,想着慰劳员工了?”   吴半仙笑道:“莫非又谈成了一桩大生意?”   范剑南看着他们笑道:“也不全是,我这老板就是个甩手掌柜,吴风阁这一年也全靠你们了。平常的公司也有年会活动,这次我们也搞一个。虽然人不多,但我们有美女房东助阵。”   吴半仙笑着道:“嘿嘿,恐怕不是房东这么简单吧?”   “老吴,实不相瞒,我想把吴风阁交给你。”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这……什么……”吴半仙目瞪口呆。桌上其他人也有些不解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微微一笑,“因为我要另谋发展。说实话,算卦的行当在这里,并不是什么正当营生。江南虽好,但却限制颇多。不如找个相对宽松,而且人气够好的地方。”   “你想去哪儿?”冯瑗惊讶地脱口道。   范剑南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不出意外的话,是香港。”   “香港?”左相和吴半仙也是一头雾水。   “好了,别光顾着说话啊,大家吃菜喝酒。这个酒是老吴从法国带回来的红酒,说起来还是菊部规正买单。不喝都觉得对不起这为东洋老爷子。”范剑南笑着道。   吴半仙酒喝了一口就放下,皱眉道:“师傅,你这决定是不是太突然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也不是突然,说起来左相也该回东南亚了,我总不能一直拖着他。这个地方原来都是你一手操办起来的,也应该归你。”   说完他拿出几张卡放在桌上,“我们四个人,每人一张,吴风阁账上所有的款项大家一起平分。”   左相苦笑道:“我们好像有协议,是免费为你打工吧?”   “这只是个玩笑。不必推辞,这是你们应得的。虽然知道你命术师一流不在乎钱,但也这是我的心意。”范剑南把桌上的银行卡推给他。   吴半仙皱眉道:“师傅,要不我跟你一起去香港?”   范剑南笑着道:“老吴,你年纪也大了。何必跟我四处奔波?愿意呢,你就继续在吴风阁玩一玩。不愿意呢,这些钱也足够你养老了,有空去香港玩玩,我会好好招待你。”   “那我呢?”冯瑗突然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美女房东啊。这次我可把房租付清了。”   “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房东?”冯瑗看着他道。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无语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你说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冯瑗瞪着他道。   吴半仙立刻打圆场道:“呵呵,师娘,师娘消消气。我师傅这不正在跟你商量么?”   “这不是商量,是决定。”范剑南缓缓道。   “可这是为什么?”冯瑗看着他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作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决定。可你事先难道不能先跟我说一声么?我作为你的女朋友,难道就没有知情权么?”   范剑南看了她一眼,冯瑗的脸色很难看。   他只能苦笑着道:“能不能过后再谈?我们先开开心心的吃顿饭。”   “不行!这顿饭我吃不下,你必须现在就跟我说清楚!”冯瑗站起身道。   “我一直想跟你说的,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冯瑗丝毫不肯让步,看着他道:“那你现在可以说了,我在听着。”   “别闹好不好,左相和老吴都在看着,待会我再和你说。”范剑南无奈地道。   冯瑗摇摇头,“正因为他们都在看着,我才想让你说。我要听实话,不是什么另图发展的借口。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以你的性格,原本不会这么婆婆妈妈。你肯定有什么大事瞒着我。所以我现在就要知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真的还没想好该怎么对你说。”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很沉闷,左相也插不上话,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吴半仙这个老滑头倒是几次想岔开话题,但冯瑗却不买账。   “你不想对我说是么?如果还没想好,那就等你想好了来找我。这饭我不吃了。另谋发展这种不明不白的借口,让我没有胃口。”冯瑗气恼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师傅,这是怎么了?冯小姐都不知道这事?赶紧追上去解释解释啊,她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吴半仙连忙道。   范剑南没有动,只是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红酒的味道有点涩。   冯瑗走了,气氛变得更加古怪。三个人都没有什么心思在吃饭,范剑南一个人把吴半仙那瓶红酒喝得干干净净。一场晚宴不欢而散。   从饭店出来之后,范剑南在这个城市的灯光下漫无目的地游荡。嘴上叼了一支烟,也没顾得上点。等到他想点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一个公交站台旁。   这是他和冯瑗初次见面的地方,他苦笑着在站台上坐下,叹了一口气。他想去香港的确另有原因,他也并不是不想告诉冯瑗一切,但是他不敢。   就在那天他拒绝了杜先生废除术力成为一个普通人的建议之后,他和破军合力为自己算了一卦。范剑南很少为自己算卦,因为卦师最忌讳为自己卜卦。卦师自占这种做法很忌讳。但是他却不得不占这一卦,因为他必须找到治疗自己血裂症的途径。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只有另半部失传的遁甲天书,而这个希望却如同大海捞针般渺茫。他和破军共同占卜的这一卦,却出奇的一致。他的唯一生路就在南方,香港或许就是他找到遁甲天书的一线希望。   他并不想骗冯瑗,但是又不肯让她担心。所以才想出来这么一个拙劣的借口。可惜他依然小看了冯瑗,这个并不高明的借口没能骗住她。但是他能怎么样?   告诉她自己随时都有致死的危险?范剑南也不是没想过让冯瑗陪他一起走,但是他知道血裂症爆发的可怕后果,他实在不敢让冯瑗陪着自己。一向洒脱的范剑南这次算是把自己给憋住了。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却发现打火机忘在了饭桌上。他不由苦笑,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正打算把嘴上的香烟扔掉,却发现身后站在一个人。   “冯瑗!”他愣了愣。   冯瑗走过来,她的眼睛有些红,似乎哭过。   “你怎么来了?呃,我正想去找你……”范剑南有些慌乱地道。   “你在说谎。你并没有打算找我,否则你会直接去我家,不会到这里来。”冯瑗低声说道。   “呃……好吧,我正准备坐公交车去找你。”范剑南讪讪地道。   冯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告诉我啊?”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告诉你什么?哦,我第一次发现,女人的手劲也不小,我居然觉得手臂有些疼。”   “为什么突然决定要走?事先一点都没有告诉我。还有你最近一直有心事,到底是为什么?”冯瑗从背后一把抱住他道。   深秋夜凉,冯瑗的身体却透出一股温热,范剑南觉得背上有点潮湿,他知道那是冯瑗的眼泪。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不能告诉你。我不想你太担心,我只想你能像我们初次见面时那样,漂亮而且开朗。我不介意你再骂我一声贱男,如果可能,我真想和当初一样盯着你看。”范剑南苦笑着道。“但是我恐怕不能了。”   “就算你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只要你说一声,我什么地方都可以跟你去。我可以不要工作,不要朋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冯瑗在低声抽泣。   “但是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原谅我不能告诉你真实的情况。我不想对你说谎,所以我不能说。”范剑南硬着头皮道。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一走了之,你知道我心里的感觉么?”冯瑗猛然松开他,爆发般地嚷道。   “我……”范剑南依然说不出话。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有什么理由要从我身边离开?就算是有离开的理由,又为什么不想我跟在你身边。”冯瑗撕扯着他的衣襟,就像一头发怒的小猫。   “别哭好不好?你眼睛都肿了。还有,这衣服不便宜。你恨的是我,又不是我的衣服。你要是真恨这衣服,下次我脱光了见你。只要你不喊抓流氓。”范剑南苦笑着道。   “你回答我,回答我!”冯瑗哭得更起劲,也闹得更起劲了,两只小拳头在范剑南背上擂鼓一样。谁要是再说女人的拳头是粉拳,他一定跟这个人没完。   “好吧,好吧。我真的喜欢你,但是我也真的要离开。这并不矛盾,对不对?”范剑南苦笑道:“我只是有点事一定要去办,如果顺利很快就会回来。但是你去不方便,我这就是怕你不同意嘛。所以没敢告诉你,只要你好好的待在这里,比什么都强。这真不是旅游,有正事的。”   “骗人,你要在那里开算命馆,以后也许就不回来了。”冯瑗抱住他道。   “怎么会呢?我哪舍得你。”范剑南苦着脸道。   “不管,你这个人很好色,如果看上别的女人怎么办?”冯瑗又道。   “那我就不会去香港,应该去阿拉伯国家了。据说那里法定可以娶四个老婆。”范剑南叫屈道:“香港虽说一国两制,但那里也是一夫一妻制好吧?”   “噗……”虽然在气头上,冯瑗还是忍不住笑了。嘟囔着道:“我才不信你,你这人太坏。”   范剑南心里暗自放下了一块石头,他知道自己可能勉强过关了。现在只能稳定住冯瑗,一方面尽快去香港。只是不知道这种情况能维持多久。怀里抱着这个要人命的小妞,脑子里想着那半本更要命的遁甲天书。这可真要命,他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第四卷 卦师 第195章 我是你的后盾   熙熙攘攘的步行街,杜先生走在人群中,这一次他的身边没有保镖。因为在这一刻他不是唐人街叱咤风云的中国教父,也不是理事会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的理事先生。   今天他只是一个舅舅的身份来看自己的外甥。走在人群中,他似乎有些感慨,离开这里几十年的变化让他有些惊讶。这种感觉不是坐在豪华车里看看高楼大厦就能有体会的。   而是人,这些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或许行色匆匆,并没有留意这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但他们的眼神和熟悉的乡音却令杜先生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感动。故土,故人,人世间或许只有这些能让一个侨居的人瞬间泪流。   杜先生走进了吴风阁。吴半仙笑着迎了出来道:“这位先生请了,我是吴半贤,这术界的朋友都称我一声吴半仙。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杜先生微微一笑,“我没什么事。”   吴半仙没见过杜先生,自然不知道这是何许人。他只是爽朗的一笑,“古人说五十而知天命。我看先生年过五十,已经到了知命之年,自然不会因为自身的前途命运而纠结。只怕是为了儿女晚辈而来。我吴半仙一生精研命卦,不敢说能指点迷津,但至少能够为先生提供点参考的意见。请坐,请坐。”   杜先生不禁失笑,看这意思这位吴半仙倒想给他这位易学大家算算命了。   他摆摆手道:“我是来找范剑南的。”   吴半仙一愣,“这个……没想到先生也是慕范大师的名而来。不过我师傅还没上班,他习惯晚起……”   “没事,我可以等他。”杜先生微微一笑。   “世界这么大,人这么渺小,相聚即是有缘。我看先生气度不凡,生具奇相,不如我先帮先生你看个相?先生放心,你既然是慕我师傅之名而来,我可以不取分文。”吴半仙笑着为杜先生沏茶道。   “哦?吴老先生对相术也有研究?”杜先生微微一笑。   “研究倒是谈不上,只是和某位相术宗师共事过。”吴半仙洋洋自得道。   “哦,那就有劳了。”杜先生饶有兴趣道。   “阁下的面相可以说万中难有,面相中常以‘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来说明某个人的面相如何有富态、运势如何好等。   天庭指的就是上额头,地阁指的就是下颌。我看先生的额头部份方圆饱满、下巴部分又敦厚富实。做事有魄力,在运势比较稳健,不会出现起起落落,在事业上会逐步形成大的气候。   不过先生这眉,却太直太浓,隐隐有一方霸主之威势。若在旧时这可是诸侯霸主之相……”吴半仙说到这里自己也吓了一跳。   杜先生微微一笑,“还有呢?”   吴半仙沉吟半晌道:“先生来历非凡,肯定是某个领域首屈一指的魁首,这个我不敢妄假揣测。实在是献丑了。”   杜先生微微一笑,“你不是没看出来,而是不敢说。你说的魁首只怕是舍身取义的绿林魁首,我确实是黑道中人。不过,我今天只是作为范剑南的舅舅而来,老先生不必多虑。”   吴半仙瞠目结舌,“这……这……唉,老朽眼拙,净胡说八道来着。没想到先生是家师的舅舅。这真是……真是惭愧得很。”   “老哥,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你在卦术一道,要求太高,而你潜力有限。即使跟着范剑南也未必能有成就。不过相术倒是已经初窥门径,可以凭此立足。”杜先生微微一笑。   正说着,范剑南来了,他看到杜先生正在和吴半仙聊天。微微有些意外,“舅舅,你怎么来了?你们聊什么呢?”   杜先生站起来道:“我是来找你的,只是随便聊几句而已。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范剑南笑着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道:“当然欢迎,里面请。”   两个人走进办公室坐下,刚才几句话吴半仙对这位杜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殷勤地端茶递水。   杜先生坐在沙发上,看着范剑南道:“我过几天就要回美国,听破军说你打算移居香港,真的决定了么?”   范剑南苦笑道:“这个家伙真是多嘴。”   杜先生微笑道:“他只是有些担心你而已。我感觉得出来,身为六壬神课的嫡传,他对你倒是很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你依然决定放弃成为普通人,要当一个卦师?”   范剑南沉吟道:“舅舅,我这么跟你说吧。在我没有成为卦术者之前,就像是近视眼很多东西能看到,但却看不清楚。而成为了卦师,就像是配到了一副很合适的眼镜。有些东西更清晰的展露在我眼前。   你知道一个带惯眼镜的高度近视眼,一旦没了眼镜,恐怕连走路都会觉得不方便。所以我想试试……”   杜先生点点头,“我能理解,别忘了我也是个术者。”   “谢谢你能够理解。”范剑南很诚恳地道。   “说什么呢。我早就说过,我只是给你提供一种可能,但怎么选择完全在于你。”杜先生笑着道:“其实我这次最大的收获就是认了你这个外甥。看到你能坚持自己的理想,我也很欣慰。”   “舅舅,你见过我父亲了没有?”范剑南试探着道。   “没有,不过也好。因为当年母亲的事情,我和他心里一直有个结没打开。即便我们双方都愿意和解,但见了面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姐姐死了,小舅子发脾气找姐夫的麻烦,姐夫又是个驴脾气。我们术者和普通老百姓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他现在还好么?”   “还好,至少现在比以前好多了。”范剑南苦笑着道。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叹道:“他也很不容易,因为遗传的关系,你们范家的术者比其他术者要承受更多的不幸。如果再见到他,就告诉他我这个小舅子原谅他了,同时也请求他的原谅。”   范剑南点点头,“我会的。”   “还有,我知道你去香港发展的真实目的是为了那半本遁甲天书。我会动用整个理事会的力量帮助你。别推辞,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而易术理事会却拥有庞大的关系网和各种消息来源。作为你的舅舅,就让我假公济私一会吧。”杜先生微笑道。“其实也不能算假公济私。你毕竟是个术者。理事会存在的目的就是为术者服务。”   杜先生把一张名片递给他,“上面是我的私人电话。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无论于公于私,我都是你的坚强后盾。”   范剑南接过了名片,看着眼前这张和母亲极度相似的脸,点了点头,“谢谢舅舅。”   杜先生微笑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啦,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就先走了。有空的话,别忘了去美国看看我和四海。我们会想你的。”   送走了杜先生,范剑南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发愣。这见鬼的另半部遁甲天书,让从来不知愁滋味的范剑南快愁死了。   现在就看在香港能不能碰到运气了,不过有杜先生和他背后庞大的势力支持,这件事的把握毕竟还是大了一点。 第196章 通向欧洲的门票   又过了十来天,赵公明来吴风阁找范剑南。   “哟,范大律师,您最近可是老往我们这儿跑。今天又来找我师傅?”吴半仙和他很熟了,笑着打招呼道。   “别提你师傅了,我大概是上辈子是欠他的。我这法律顾问都成专业跑腿的了。他到躲得清闲,他在么?”赵公明苦笑道。   吴半仙哈哈一笑,“在呢,在呢。您请。”   赵公明笑着走了进去。看到办公室里范剑南正在专心玩着游戏。他不由苦笑道:“我的范大公子,我快跑断腿了,你还玩游戏,可真悠闲。”   “该我亲自去办的我不是都办好了么?”范剑南推开鼠标笑着道:“怎么样赵律师,其他手续都没问题了?”   “没问题了,投资移民,都办妥了。我用你的钱买了一处房产,以便你去了之后居住。至于你想在哪里开业,你们这类人总是有自己的看法。其中的宜忌风水我也不懂,不便插手。你自己就是干这行的,总不能再去找个风水师看楼盘吧?”赵公明笑着道。   “赵律师这一次真是麻烦你,谢谢了。”范剑南点头道:“至于在哪里开业,还是等我过去看看再说。这一行选址择日都有讲究。”   “我就知道。谢就不必了,别忘了我也是股东之一,哈哈。好了,你办理的各种书证都在这里了。打算什么时候走?”赵公明笑道。   “我想,应该尽快吧。”范剑南笑着道。“这段时间想多陪陪冯瑗,免得她不开心。”   赵公明笑道:“冯小姐也可以一起去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她是记者,香港的传媒业也很发达。”   “她暂时不去。还是等我稳定下来再说。”范剑南摇摇头。   “也好,创业初期肯定会很忙,恐怕你顾不上恋爱的。不过你放心,那边关法律的事务都可以交给我。我在那里也有个事务所,因为秋诺女士的缘故,我也经常在两地飞来飞去的。”赵公明微微一笑。   范剑南笑着道:“创业?你以为我是开律师事务所啊?我只是个算卦的,一个人一把桌椅,就能做生意了。”   赵公明也笑了,“你啊。当年我创业办事务所的时候,人几乎瘦了一圈。哪像你这么悠闲?”   “别,你那可是大律师。我们只是江湖术士。虽说都是靠嘴糊弄人,怎么也比不上你啊。”范剑南笑着道。   “哎,你可别说。在这里,你说的都对。可到了香港,你可别小看你这江湖术士的身份。人家那里,那可叫大师。出入豪门大族,那些土豪绅士可都是奉为上宾的。”赵公明笑着道。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赵公明因为事务所的事情多,就告辞走了。   于此同时,在上海的某个老旧的石库门建筑内苏玄水正在坐在小院子里悠然自得。   石库门这种建筑基本保持了中国传统住宅对外较为封闭的特征,虽身居闹市,但关起门来却可以自成一统。   苏玄水穿着一身传统的唐装,慢慢地喝着茶,闹中取静,他很喜欢这种环境。   妖媚的异国美女莫妮卡从房间里走出来,轻笑着道:“苏,我还以为你要关我多久?想不到这么快就要放我,莫非你想我了么?”   苏玄水缓缓地摇着手中的折扇,“你的计划失败了,巫家人虽然杀灭了包括费在内的所有人,但却并没有深究下去。这还真是一个好运气,理事会也没有深究。所以无论是你还是欧洲巫术协会暂时都安全了。”   “什么,连费也死了?”莫妮卡有些动容,但她很快恢复了过来,笑吟吟地道:“所以,你要放了我?”   “看来你很兴奋,”苏玄水微微一笑,“不过我却很失望,我原先还想理事会找上巫术协会的麻烦,最好斗个死去活来。看来我还是小看了杜先生。我相信他不是没有看出问题,但是他却很聪明的回避了这个问题。而把皮球踢给了巫家。既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又平复了巫家的愤怒,嘿嘿,理事会的现任理事,可真不简单。”   “既然事情已经都过去了,你还留着我干嘛?”莫妮卡道。   “是啊,你没用了,我还留着你干嘛?我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苏玄水意味深长地道,他回过头看着这个来自欧洲的美艳女巫。   那眼神却让女巫莫妮卡心底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寒意。她立刻就想大喊救命,但她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似乎瞬间失声了。   她惊恐地后退了一步,摸着自己的喉咙。   苏玄水无聊地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轻笑道:“你们欧洲人永远也不懂真正的术法。比如我学习的山术中就有很多秘法,其中有一种很有意思,可以使某些东西停止动作。比如我停止了你的声带震动,你就喊不出话来。我突然很好奇,不知道这种术法能不能停止一个人的心跳?”   “不……不要杀我!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不要杀我。不要啊!”莫妮卡惊惶大喊道,但她的声音根本就发不出来。她只能祈求地抓着苏玄水的衣袖。   苏玄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吓得她立刻就松开了手。无奈之下她只能无比屈辱地跪在苏玄水的脚下。在这之前没有人会相信,包括她自己也不信,这位在欧洲象征恐怖和神秘力量的女巫居然会跪在一个中国人的脚下。   “亲爱的莫妮卡,你决定不再喊了么?”苏玄水微笑道。   莫妮卡立刻摇头,猛烈的摇头。   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你的上帝说这世界要有光,所以便有了光。我说,莫妮卡你的态度赢得了你说话的权利。你可以开口说话了,不过别忘了谁是上帝。”他的手指一动,打了个响指。   莫妮卡只觉得喉间的压力莫名消失,“谢……谢谢……”   “哦,亲爱的,请稍等。你虽然有了说话的权利,但你还没有赢得生存下去的权利。”苏玄水微笑着道。   “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做。求求你,求求你了……”莫妮卡哭着哀求道。   “啊哈,这个态度正是我乐于见到的。亲爱的莫妮卡,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苏玄水开心地笑道:“我会放了你,不过我想以后你也应该不会拒绝我。当然,那是在我需要用到巫术联盟的时候。”   “可……可我只是协会一个普通的办事员。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莫妮卡低声道。   “我习惯投资,尤其是对那些可持续发展的投资对象。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请记住每个人都有他的用处,哪怕只是一只蚂蚁。而且……”苏玄水用手指挑起莫妮卡的下颚,“你是一只美丽的蚂蚁。”   苏玄水手下那个负责消息的何胖子敲门进来,低声在苏玄水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那个杜先生走了?你确定么?”苏玄水皱眉道。   何胖子点头道:“确定过了,我们的人亲自去机场确认过。”   “好事啊,他走了,我们就可以想办法对付范剑南了。”苏玄水微微点头道。   “可是……”何胖子面露难色,“他太狡猾,我们根本不是对手。而且他老子可是范……范无敌啊。”   苏玄水冷笑着喝道:“愚蠢,我让你和他正面冲突了么?我要你去杀范无敌的儿子了么?我要的只是他手里的真五轮书。”   “是,是……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何胖子擦着额头的汗,点头哈腰地道。   “去吧!”   “哎!”何胖子应了一声,转身就去。   “回来!”苏玄水又冷冷地道。   何胖子的腿迈步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尴尬地道:“是的,苏先生。”   “尽量隐秘一点,不要把事情给我闹大了。万一有什么事情,你知道我收拾残局的做法。”苏玄水淡淡地道:“不过这些天你们也幸苦了,可以去公司财务领一笔钱,就说我批的。走吧。”   “谢谢。谢谢苏先生。”何胖子点头道。   苏玄水冷冷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他才不在乎范剑南,他只要五轮书。没有真五轮书,就没法解开三才圣物的秘密。那么三才圣物在他手里就是破烂一堆。   至于真五轮书在不在范剑南手里,他还有些拿不准,所以他现在还并不想和范剑南产生正面的冲突。毕竟范无敌让他非常忌惮,而且现在理事会的杜先生也和他有点关系。他现在虽然有点实力,但也都是魏如山残留下来的。   苏玄水也并不太相信那帮日本阴阳师的话,不过菊部规正那条老狐狸已经回国,要在日本盯着阴阳师,无疑是痴人说梦。所以苏玄水只能让人盯着范剑南,因为这是他的唯一希望。   至于眼前的这个女人……苏玄水微微笑了笑。或许她就是一张门票,一张通向欧洲术界的门票。理事会能做到的,他也可以。总有一天,他苏玄水的名字会在所有人眼中成为神一样膜拜的对象,那些蓝眼睛黄头发的欧洲人也不例外。 第197章 初至港九   范剑南办好了移民手续,告别了吴风阁的众人和依依不舍的冯瑗,和赵公明一起奔了赴香港。   到香港之后,他和赵公明来到了为他购置的寓所。不得不说赵公明非常会办事,至少为他购置的寓所非常不错。虽然比不上他原来住的别墅,但环境不错,装修也很符合范剑南的口味。   安顿下来之后,就该考虑算命馆在哪里开业了。   香港人笃信风水命理,风水相师们的影响力已经渗透到香港生活的方方面面,小到占卜择日,大到上门实地勘察风水,提供命理顾问服务。   所以对于范剑南设馆营业的地点,赵公明的建议有两个,一是在黄大仙祠附近,另一个地方就是庙街。理由很简单,这两个地方都是以算命著称。   范剑南虽然已是第二次来香港,但却丝毫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赵公明耐着性子给他介绍。   黄大仙祠是香港最著名的庙宇之一,在本港及海外享负盛名。据风水学说,该处似狮子驮铃形,属九龙的第七枝龙脉,自狮子山落下,变成蜂腰鹤滕落脉在黄大仙区,名为“丝线吊金钟”,或“狮子驮铃”。   连赵公明这外行都知道这个地方风水大善,又因为这个地方据说求签极为灵验,自然也就成了各类大师聚集的宝地。   庙街却是以售卖平价货的夜市而闻名,是香港的平民夜总会。庙街榕树头一带更是鱼龙混杂,占卦算命及江湖卖艺者的集中地。   天后庙外延绵几十米的算命摊档。扎根庙街多年的神相大师们,算命范畴包罗万象,择偶、改名、风水八卦,无不通晓。   每天黄昏后,庙街便摆出摊位有600米长,卖的东西很杂,有服装、眼镜、手表、玩具、皮具、明星挂画、望远镜、玉器、紫砂茶具、钱币、饰物、旧照片、旧画作等。   不少游客来香港,不去游维港,也不去行山顶,最吸引他们的却是油麻地庙街。廉价货、大排档、歌舞厅、麻雀馆,算是这里的招牌项目。   范剑南笑着道:“一个是靠黄大仙祠,一个是靠天后庙,这一点到是和南禅市步行街的算命者扎堆是一个道理。”   赵公明也笑着道:“大概是因为这些地方善男信女比较多。不过和南禅寺的步行街相比,这里算是光明正大的搞封建迷信。”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们还是去油麻地庙街看一看。我想开在那里。”   “哦,有什么说法么?”赵公明皱眉道。   范剑南伸了个懒腰道:“第一,距离这里比较近。第二,受港片影响有点深,总想去看看传说中的庙街。”   赵公明只能报以一声苦笑。   他不知道,范剑南看重的就是庙街的鱼龙混杂和那些卖零星古物的小摊贩。他还惦记着要找他那遁甲天书呢。   两个人一连转了几个地方,都觉得不太满意。这里一栋楼里能竖起七八个招牌,这也是大仙,那也是大圣,至于什么“铁板神算”、“麻衣神相”、“掌相状元”更是层出不穷,看得人眼晕。   范剑南苦笑着叹道:“这简直快成了江湖术士的乐园了。”   赵公明微笑道:“香港人就信这个,要不说你在这里会有大发展呢?”   两个人笑谈着走了一路,赵公明忍不住道:“我说剑南,关于店铺你有什么具体的要求没有?我是说万一没什么合适的,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委托其他人去找。”   范剑南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具体的要求,我虽然不懂风水之术,但风水卦术同源同理,一切都逃不过一个理字。我感觉刚才看的那几家都不太理想,所以我想再看看。至于你要我提具体的要求,我倒真的说不出来。”   赵公明笑了笑,“我算是明白了,你找房子如同找对象,看对了眼就行。”   范剑南突然心中一动,转眼看向一家店铺,喃喃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可惜有人在做生意。”   赵公明一笑道:“商铺嘛,寸土寸金,哪有空着的道理?有人做生意也不怕。我们过去问问,说不定店主就肯转让呢?”   范剑南想想也对,就随口说道:“去看看也好。”   范剑南和赵公明一起走了过去,这似乎是一家甜品店,店的面积倒是不小,不像一般小店,居然还有供顾客休息品尝的地方。经营奶茶咖啡和各种蛋糕甜品。门口的招牌上写着“李记甜品”。   正好他们走了一路也觉得有些累,就在里面坐了下来。赵公明要了一杯伯爵奶茶,范剑南却要了一杯咖啡。   范剑南的品位一向很刁,但他喝了一口就只知道,这咖啡是实实在在的现磨咖啡,香浓醇厚,不是一般的速溶饮品可以相比。他微微一笑,这里的店主到是个实在人,可惜他这店开得不是地方。   这里如果开个算命馆自然是绝佳的地点。可是开甜品点,却是另一番光景,单看这里的生意冷清便可略知一斑。   喝了几口咖啡他就招呼店主,向他说明了来意。店主是个年轻人,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不行,不行。”   范剑南笑着劝他道:“你的命相和此地并不合,而且此地也不适宜开甜品店。你的咖啡奶茶都很地道,但生意却这么冷清,难道你没有想过原因么?再说我可以给你一笔相当可观的费用,当做转让费。”   “这你算说对了,我们李记的奶茶甜品已经做了几十年了,我爸爸这代就开始做甜品,做得都很好。传到我手里,虽然现在生意有些差,但是我相信凭我们的这份手艺,以后生意肯定会好起来的。所以这里我是决不会转出去的。”店主摇着头很坚决地道。   范剑南摇头道:“因为你这个店是刚搬来这里不久的。所以一样品质的甜品,你父亲会赚钱,你却会亏本。相信我,你如果要想摆脱你目前经营的困境,你就必须换一个地方开业。”   “嘿,你这个衰仔。凭什么说我这里开甜品店就亏本,转让给你开算命馆就会赚钱?”那店主有点不耐烦了。   “李老板先别急,我有个办法让你相信我。只要一个小时,你就会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毫无恶意。”范剑南看着他一笑道。 第198章 救命的方糖   这个店主小李老板年纪不大,胖乎乎的,长得圆头圆脑。他也是年轻气盛,听范剑南这么说顿时有点恼羞成怒,涨红着脸大喝道:“好,我就在这里等着。我到要看看一个钟头你怎么就能让我改变主意?”把他店里当服务员的女孩子吓了一跳。   “不行,你不能在这里等着。”范剑南摇头道:“你必须立刻回家一趟,迟了就晚了,你会后悔的。”   “可这是为什么?”那个小李老板有些发愣。   “我是一个算卦师,我算出你家里有事,所以你必须回家一趟。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你家里没有出事,那么算我学艺不精。今天你店里所有的甜品都算我的,我全部买单,你看如何?”范剑南看着他道。   小李老板一愣道:“你这话是真的?”   “我们算卦的,铁口直断。自然是说话算话。”范剑南微微一笑。   这时,在场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公明笑着道:“我来做个公正。”   那个小李老板一跺脚,“好,我家离得不远,我就回家一趟。跟你这大陆仔赌上了。”说完他转身吩付店员看着店,气哼哼地就要出去。   “慢着!”范剑南突然道:“带上这个回去。”他用一张餐巾纸包上了几颗喝咖啡用的方糖,递给小李老板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小李老板愣愣地看着他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带上它自然有用处,到家你就知道了。千万不要弄丢了。”   小李老板莫名其妙地看了这个奇怪的大陆仔一眼,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收起了那几颗方糖。   不但他觉得奇怪,甜品店里那个女孩子店员也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这个古怪的年轻人。   心道:这个自称卦师的年轻人看起来倒是个靓仔,怎么做事古古怪怪的。还有小李老板也真是实在,跟这种那个人认真干嘛?居然还真的拿着几颗方糖回家了。   赵公明低声对范剑南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几颗方糖,我真是搞不懂你在干什么?”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在这里坐着,喝喝奶茶,一会儿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赵公明笑道:“你啊,就会卖关子。我说,你身上带够钱了没有?这一屋子蛋糕奶茶,我估计少说也得几万块。万一这个小李店主家里明明有事,回来却硬说没事,我看你怎么收场?”   “怎么收场?吃一个月的蛋糕,喝一个月奶茶吧。”范剑南耸耸肩。   “噗”那个女孩子店员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忍不住笑了。这个女孩子年纪不大,像是刚从学校出来,工作也没多久。对范剑南和赵公明两个内地客感觉很好奇。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转向那个正在偷笑的女孩子道:“我说小妹妹,你们店里的蛋糕奶茶保质期是几天啊?能够保证我吃到一个月还没变质么?”   那个女孩笑着道:“这恐怕不行的,我们店里卖的东西都是很新鲜的,从来没买过一个月之后的。如果一个月之后怎么着也得过期了吧。”   “我看出来了,你也很新鲜。小妹妹应该上班也没多久吧?”范剑南笑嘻嘻地道。   “才不是,我都上班两年多了。”那个女孩有点脸红,眼睛却笑得眯成了两道弯月亮。   “真的么?我看你的保鲜期一定很长,永远都是那么年轻漂亮。我还以为你是女学生出来打暑期工的。”范剑南嬉皮笑脸道。   “呃……”赵公明一口奶茶差点呛到了,苦笑着摇摇头,对范剑南低声道。“这都几月份了,还暑期工?你啊,难怪冯小姐不放心你,这都不忘泡妞……”   “这怎么是泡妞呢?只是善意的恭维。作为律师,你的话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范剑南笑着低声道。   “放心,我才不自讨没趣去揭发你。”赵公明无奈地笑了笑。   范剑南也不急,就坐着喝咖啡。赵公明这个大忙人也是难得休息。反正就准备陪他逛一整天。所以也不急。   咖啡喝完,范剑南又点了一杯。   那个店员笑着道:“你不是真准备把这里的咖啡全喝完吧?我们这里的咖啡机很大哦。”   “这样啊,我希望你们的洗手间也足够大。”范剑南笑着道。   把那个女孩又逗乐了。   过了个把小时之后,赵公明有点耐不住了,“你不会真的要在这里等一个小时吧?”   “耐心点,赵大律师。你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或者再来一杯咖啡?”范剑南笑着道。   “算了,我还是陪你等吧。”赵公明叹了一口气。“我实在很想知道,你那几块方糖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在说着,那个店主小李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声道:“人呢,人在哪里?”   “他……在那里。”那个女孩指了指道,心里却在暗叹,“那个人恐怕真的要买下所有甜品了。”   哪知道那个小李老板一看到范剑南,几步就跨上去,感激地道:“神人,先生简直是神人。我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   那个当店员的女孩子眼睛瞪得快都快掉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老板家里真的出事了,可出事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感激这个人?   赵公明也奇怪地道:“李老板,你这是?”   “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我真的眼拙,没看出大师的本事。”小李老板哭丧着脸道:“原来我也不信,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是回家一看才发现,我爸倒在地上。”   “啊?”那个店员掩口惊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公明紧张地道。   “我一开始也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后来我低头一看手里的几颗方糖,这才想到。我老爸有糖尿病,他这是低血糖引起的昏迷,如果不及时抢救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连忙把那几颗方糖喂到他嘴里,又叫了急救车,这才保住我老爸一条命。”小李老板脸色煞白,显然心有余悸。   赵公明点点头,“低血糖昏迷的确很危险,而那几颗方糖恰好补充了患者的葡萄糖,暂时使得血糖升高。”   “是啊,是啊。那几颗方糖简直就是救命糖啊。否则我老爸可能在急救车来之前就……真是谢谢先生的援手,不是谢谢先生的救命之恩。”小李老板感激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谢我干什么?这方糖本来就是你店里的,又是你自己带回去的。要谢也该谢你自己,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先生……”那个小李老板几乎要哭出来了。“实不相瞒,小店经营不善,这几个月已经入不敷出,可我实在是不想我老爸创下的李记招牌就这么毁了。所以最近心情很糟,才会对先生……不不,是对大师这么无礼,请大师不要和我计较。”   范剑南微笑道:“只是小事而已,我倒是很庆幸,不用连续吃一个月蛋糕甜品了。”   小李老板叹息道:“生意这么差,如果今天我老爸再出什么事,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我完全相信大师的话了,只求大师指点一条明路,我的店应该开到哪里去?”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并非是风水师,对择地并无研究。只是刚才为你起了一卦,所以知道你家里将有变故。也算是大家交个朋友。”   小李老板激动地道:“不敢不敢,我家就在这的附近,无论卦师,相师,风水师傅,都见得多了。但从未见过大师这么神奇的卦术。我完全可以把这里的店面转让给大师,只求大师指点一二。”   范剑南想了想道:“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给你一个好价格,绝不让你吃亏。至于你的新店要开在哪里,我只能告诉你,最好选择个近水的地方,方位东南偏东。那里于你是生门,有生生不息之意,比较利于你的发展。”   赵公明哈哈一笑道:“李老板,你可赚大了。我们这位范大师在内地从来都是万金一卦,甚至最近有华侨赶到他那里以百万重金求卦。今天却免费送了你两卦了。”   小李店主大喜过望,连声道谢,当即告诉范剑南,他愿意以低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把这个店面转让给他。   低于市价一成,听起来虽然不多,但以香港的地价来说,确实已经算是相当优厚的条件了。   范剑南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还是表示以原价成交,不愿占对方丝毫便宜。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遇到奸滑的人,他比人家奸滑百倍。遇到这种老实人,他反倒有些不忍趁机压价。   正好赵公明在,他这个律师对这些房产合同过户等等的细节再清楚不过。几个人商定过几天就把一些相关手续办好。   回来的时候,赵公明连声感叹,“想不到当个卦师竟然如此的好。连找房子都能靠算卦解决。同样是靠嘴皮子吃饭的,律师和卦师果然同嘴不同命。”   范剑南只能笑笑。   其实连范剑南自己也没有想到,择地开业的事情竟然解决得如此顺利。 第199章 赵公明的情敌   回到寓所之后,范剑南笑着道:“想不到新店铺的事情这么快就有着落了。赵律师功不可没,晚上请你吃饭。”   赵公明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几张帖子,“我到是很想让你破费一下,不过有人先行一步,已经邀请你了。秋诺女士要为范大师接风洗尘,你这顿饭要延后了。”   范剑南笑着道:“过期作废。这是什么,酒会?”   赵公明笑着道:“秋诺女士知道你要来,特意安排的。她知道你要在香港开设卦术馆,有意安排你认识一下本地的名流富豪,对你并无坏处。”   “名流富豪,我怎么感觉都是一群挺着小肚子的中年大叔啊?如果要是改成名媛的话,我的兴趣可能会大一点。”范剑南笑着把请柬甩在了一边。   “怎么,你不太愿意去?”赵公明皱眉道。   “我真没兴趣和一些中年大叔喝酒聊天。如果要喝酒,不如我们去酒吧如何?”范剑南笑着道。   “剑南,我觉得你应该去,虽然你对这些所谓的名流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你要知道,在香港这个地方,结识了这些人对你的帮助会非常大。”   “对我的帮助非常大?莫非他们一看到我,就会被我的王霸之气所折服?然后哭着喊着排队来找我算卦?”范剑南笑着道。   “当然不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里是一个人际关系非常重要的社会。而这些人的影响力,却足以渗透到这个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当你真正踏入他们的圈子之后,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这种好处并不是简单的金钱利益。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赵公明很认真地道。   “懂了!”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看来我得换身像样的西服了。”   赵公明微笑着点头道:“聪明的选择。”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突然开始后悔从美院毕业之后,没有当个画家了。”   赵公明不解其意地看着他。   范剑南耸耸肩道:“那样我就可以不必换衣服了,因为不修边幅是艺术家的专利。”   赵公明苦笑着道:“只是一次不太正式的酒会,其实你也可以随意一点。”   范剑南摇摇头,“这可不行,万一真有美女名媛呢?我这香港第一卦师的初次亮相,怎么能太失礼。”   赵公明顿时想给这家伙一脚,自己摆事实讲道理,把厉害关系说了半天,他还是惦记着女人。   不过他也早就习惯了范剑南的无赖腔调,懒得和他计较了。论起斗嘴,这家伙丝毫也不会输给惯打嘴仗的律师。   于是范剑南开始了他漫长的换装,他似乎躲在房间里有意拖拖拉拉。   赵公明等了十多分钟,忍不住敲门道:“好了没有?”   “没有呢,我在换内裤。”范剑南懒洋洋地道。   赵公明皱眉道:“不是说换西服么,怎么连内裤也换上了?再说换内裤也用不着这么慢啊。”   “干爽清洁而且舒适的内裤可以使人心情愉悦,内衣裤也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品位。哎,我说老赵,你穿的是三角内裤还是平角的那种?”范剑南在房间里问道。   赵公明真的想骂人了。   又等了一会儿,范剑南的卫生间里传来了一阵水声。   赵公明哭笑不得,“你怎么还在里面洗澡了?”   “澡洗过了,我在刮胡子。”范剑南应道。   “刮胡子?”赵公明一时气结道:“你哪里有什么胡子,最多也就几根绒毛。”   “就是没有才要勤刮,一个卦师脸上没点胡渣就显得不够成熟。再说,我觉得一个男人的身上,如果传来淡淡的剃须膏味道会显得更性感。”范剑南慢悠悠地道。   “行……我也不催你了。再催的话,我怕会被你气死。”赵公明颓然道。   “好了。”范剑南推开门出来。一身得体的黑色西服,显得干净利落。人也显得精神了很多。“怎么样香港第一英俊卦师的登场,足够霸气惊艳么?”   “你……”赵公明有些无语,半天才道:“卦师的霸气倒是看不出来,我只是觉得你颇有招蜂引蝶的潜质。我说……你……你不会真的打算去勾引某个名媛吧?”   范剑南看着赵公明很认真地道:“从来只有名媛来勾引我。但是请相信我是一个很坚定的人。”   “滚蛋,滚蛋。我快吐了。”赵公明笑骂道。   “好了,我们怎么去?”范剑南道:“叫计程车么?”   “秋诺女士的车已经在下面等了半天了。”赵公明叹道。   “嘿,居然还专车接送。”范剑南笑着道:“那还不快走?”   赵公明无奈地摇摇头,等了他半天,他倒反过来催自己了。   秋诺女士的这个小型酒会在她的另一栋别墅里举办。   像这种酒会一般比较随意,不限定时间的长短,客人可以根据自身情况确定告辞时间。吃喝也是其次,享受休闲,扩大社交,联络和增进感情才是主要的目的。   即便如此,酒会办得还是比较丰盛。各种酒水食品,摆得整整齐齐,琳琅满目,丰富多彩,供客人取用。有的还配上了鲜花装饰,别具一格,给人以愉悦与美好的享受。   客人也并不是很多,大概二十几个人,三五成群地自由交谈,时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   范剑南看了之后,忍不住腹诽道:“这秋诺女士还真是个败家娘们,这么几个人吃得了这么多么?”   不过既然来了,还是要先去见一下主人。赵公明笑着把他带到了秋诺的面前。   秋诺看着范剑南微微笑了笑道:“范大师好久不见了。我听公明说了,你想到香港发展,当时我可真是高兴。我相信以范大师的才华绝对会有所作为的。”   范剑南笑着道:“哪里哪里。秋诺女士过誉了。”   “范大师初来,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么?如果有的话,请一定不要客气。”秋诺点头道。   “真的没什么,有赵律师的帮助,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谢谢关心了。”范剑南笑着道。   “我带范先生到处走走,介绍一些朋友给他认识。你这个女主人不会反对吧?”赵公明笑着道。   “当然不会,范先生请随意。”秋诺微笑着点点头。   范剑南笑着点点头。   秋诺是一位很聪明的女主人,因为她懂得女主人微笑才是对宾客最好的款待。   这位成熟的少妇似乎已经从上次的丧夫之痛中完全摆脱出来了。范剑南也知道一些秋诺和赵公明之间有些暧昧。她能这么快恢复,想来这和赵公明也有些关系。   赵公明领着范剑南到处逛着,一边为他引荐着这些当地名流。赵公明的人脉极广,也善于交际,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他。   只是在看到阳台边的某个人的时候,赵公明微微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带着范剑南从那群人旁边走过。   “怎么,你认识哪几个人?”范剑南端着酒杯低声道。   “一个讨厌的家伙。”赵公明的鼻子微微哼了一下。   “讨厌?”范剑南微微动了动眉,“这好像不太像你的风格。莫非你和他有什么故事?”   “我能和这种人有什么瓜葛?那个家伙叫张赫,是秋诺的追求者。”赵公明低声道。   “噗,原来是遇上情敌了。”范剑南轻笑道。   “他是秋诺丈夫的合作伙伴之一,自从秋诺的丈夫死后,就一直在追求她。他有些黑帮背景,非常讨厌的一个人。”赵公明皱眉道。   “你不是经常和这类人打交道么?”范剑南奇怪道。   “是的,我经常和罪犯打交道,但是我不和这种人打交道。我虽然是出了名的黑心律师,但我也是有原则的。”赵公明哼道。   “他好像看到你了,正往这边走。”范剑南低声道。   赵公明厌恶地转过身,“别理他就是了。”   那个张赫缓缓走过来,故作惊讶地道:“哎呀,赵大状,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上次还说好一起去打球的。噢,这位就是你从内地带过来的那位神棍大师吧?久仰久仰。”   凭良心说这位老兄倒真是一表人才,举止之间很有点英国式的绅士派头。不过这人的说话却有点没礼貌。不过范剑南也没在意,毕竟这人和赵公明是情敌,可能还积怨颇深。所以范剑南好像没事人一样,笑嘻嘻地看着他。   赵公明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冷冷地道:“我对打球没什么兴趣,你还是自己单打吧。”   张赫笑着道:“噢,打球没兴趣。我倒不知道你的兴趣什么时候变了。居然喜欢和一些江湖术士厮混起来了。不过也没什么?你们的职业都是靠骗人嘛。你骗法官和陪审团,他骗相信命理的善男信女。总得来说都是骗钱,骗色。本质上也没有什么区别哦。”   范剑南拉住赵公明,微微一笑接过话茬道:“我对粤语懂得不多,但是勉强还听得懂。所以我就感觉有些奇怪了,难道张先生也是个会看相的同行?否则怎么一见我就知道我是个骗财骗色的神棍呢?”   张赫脸上的笑容为之凝固,他没想到这个来自内地的神棍居然敢对他反唇相讥。 第200章 酒会预测   张赫冷笑道:“卜卦算命这种东西本身就不过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骗些不知深浅的愚男蠢女。”   范剑南微微一笑,“算命的说法只是民间的俗称,学术上的专业称谓叫预测,研究算命的学术叫易学、也叫术数。理论核心是阴阳、五行、天干地支及八卦易经。理论系统虽然极为复杂深奥,但严格的说是一种数学推测。如果按照张先生说的,数学也是骗人的话,那么建立在数学基础上的一切科学都是骗人的。”   “哦?看起来你这个神棍确实有点不一样,但神棍就是神棍,脱不了那些巧言令色,偷换概念的把戏。”张赫轻蔑地一笑。   “那我们就来试试。”范剑南笑着道:“你右侧腹部下有伤疤,应该是刀伤。”   张赫一愣,随即冷笑道:“我以前是受过刀伤,留下疤痕很正常。而且这事恐怕很多人都知道。”   范剑南面不改色道:“你右侧屁股上有胎记,不大,红色。”   张赫有些惊讶但依然硬着头皮道:“我经常去洗浴中心,臀部有胎记被人看到也很正常。”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你很正常,我比你更正常。你认为一个正常男人会盯着另一个男人的屁股看么?哪怕是在洗浴中心。莫非张先生有这个嗜好?”   赵公明苦笑道:“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我想我们以后还是注意点,千万别在洗浴中心碰到张先生。”   周围的几个人都知道他和张赫不睦,想笑又不好意思笑,都饶有兴趣地看着。   范剑南眼珠一转,笑着道:“让我们把注意力暂时从张先生的屁股上转移开,再回来讨论关于算命的问题。大家应该听说过著名的蹄铁效应吧?”   人群中有个人道:“这个我知道。因为一只铁钉丢掉一个蹄铁,丢掉一个蹄铁失去一个马蹄,丢掉一个马蹄失掉一匹战马,丢掉一匹战马会丢掉一个将军,丢掉一个将军就失去一场战争,由于这场战争非常关键,丢掉一场战争就失掉一个国家。不过范先生,这和算命有关么?”   张赫冷笑道:“是啊,这和你的算命有什么关系?”   范剑南摆摆手道:“诸位有没有从这个故事里发现到什么?我来告诉大家,这个发现就是联系。也就是说铁钉和灭国之间是有必然联系的。虽然表面上他们毫无无关,但这种联系确实存在。   这也就是算命即预测学的方向。由小见大,发现事物隐含的联系。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就像天气预报。根据云层、温度和风向来判断是否下雨。各位能说天气预报也是骗术么?”   范剑南的这话,得到了很多人赞同,不少人都深以为然的点头。   张赫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冷笑着道:“说了半天都是废话,范先生不如来点实在的。让我们看看你的预测之术到底有多神奇。”   “也好,那我就来算一算,提供点娱乐的小节目。不过张先生需要我算什么呢?前途命运还是祸福姻缘?”范剑南微微一笑。   “我不想算这些太久远的东西,我要立竿见影,向大家证明你的骗术。你不是号称可以预测么?就算算看这个酒会大厅里将要发生的事。”张赫冷笑道。   “这样啊?也可以。”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既然张先生对我表示怀疑,那么为了以示公正,我就以张先生你自己为例。免得你说我和其他人串通,还是在骗你。”   “算我将要发生的事?好啊,我到正想看看你的本事。”张赫一愣随即冷笑了起来。   他打定主意要让这个该死的神棍当场出丑。心中暗忖道:你不是能掐会算么?你说什么事会在我身上发生,我就偏不让它发生。你算出我站着,我偏偏就站着;你算出我会喝酒,我偏吃东西,一口酒都不喝。主动完全掌握在我的手里,我看你这神棍怎么办?   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世界有些事是个人是完全无法控制的。   范剑南煞有介事是掐指成诀,微微一笑道:“我虽然不知道张先生的出生日期,但可以按照我和他相遇的方位和时间,以及张先生的个人气质反推八字。再以张先生目前的方位配合时间推算出他的未来。”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范剑南,想不通这个看起来花花公子一样的年轻人,到底会有怎么样的惊人表现。   “废话少说,你就直接说我会怎么样吧?”张赫冷冷地道。   “张先生今年三十二,事业上没有问题,应该很顺利。但是身体上么……”范剑南故意看了他一眼,放慢了语速。   “哈,骗子,我的身体很健康。大家看不是么?”张赫得意地道。   “很多人都认为自己很健康,等到发现才觉得晚了。当然张先生的病没那么严重,只是最近必须注意一下肠胃方面的问题。”范剑南轻描淡写地一笑。   “这又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谎话,我最近要注意肠胃问题。你现在看得见摸得着么?”张赫大笑着摇头道。   “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却可能听得到,闻得到。”范剑南笑了笑,很自然地拿起一张纸巾捂住了鼻子。   于此同时,“噗”地一阵怪异的声音响了起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张赫,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无比。   刚才的怪声,赫然是他放的一个响屁。   “这……”还没等他说话,又是“噗、噗、噗”三声,一声比一声响。   在场的宾客都是社交名流,表现得足够绅士,出于礼貌并没有盯着张赫看,也没有当众捂着鼻子。但大多数人已经微微转过了身。   有些女宾更是远远地走开了,却又忍不住回头,想看看事情的发展。   范剑南看着呆若木鸡的张赫,转过身微笑道:“谁能带张先生去趟洗手间?我看最近他的肠胃确实不太好。”   话刚说完,张赫已经好无风度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慌慌张张地离开了,看来是真的忍不住跑洗手间去了。   “哈哈哈,范先生不愧是奇门的神算高人。我算是彻底服了。”赵公明笑着鼓掌道。   众人也都惊异地看着范剑南。没有人想到这个年轻人会有着如此精准的预测奇术。   范剑南微笑着拿开捂住鼻子的纸巾道:“自古卦者言福不言祸,就是因为言祸恐伤他人之心,带来忧虑。但我却认为,卦术之道既然是断吉凶祸福就该直言相告。使人趋吉避凶。如果张先生早点遇见我,并且听我的劝告,想必也不会弄得如此尴尬。”   一众宾客都笑了,有几个年轻女士更是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但无论是谁对范剑南都有了一丝钦佩和好奇。 第201章 黑暗中的眼睛   直到酒会结束那位张赫先生也没有回来,想来是这个人丢得有点大,实在没有勇气再回来和各位把酒言欢。   又过了好一会儿,赵公明把所有人都介绍给范剑南认识了个遍。   他看范剑南在这酒会待得实在觉得无趣,就起身向秋诺告辞。   秋诺也没有挽留他们,微笑着把他们送出了大厅。   在路上,赵公明依然觉得兴奋,看到张赫出丑他比谁都高兴。“小范,你太厉害了。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范剑南莫名其妙地道:“什么?什么怎么做到的?”   “你又装,张赫突然就那样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赵公明神神秘秘地道。   “哦,那个啊。当然不是他恰好有病。只是我动了点小手脚。中医有五脏,卦术有五行,人食五谷,因而具五气,彼此对应。我只是在装着掐指算卦的时候,微微调动了一下他身上的气机。使得他体内气机紊乱,造成他急于排泄的现象。”范剑南笑着道。   赵公明大笑着道:“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会这么巧。你刚算出他肠胃不好,他就立刻闹起了肚子。哈哈哈哈……这次张赫丢人丢大了,你可真够毒的。”   “我已经很客气了,如果来的是医术宗师,只需要几根银针,立刻就能让他致残。”范剑南叹道。“谁让这家伙找上我了。”   “他原来是冲我来的。”赵公明突然道:“小范,你能不能帮我算一卦?”   “算一卦?”范剑南微微一笑,“你不用说了,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是想问你和秋诺之间的事。”   赵公明笑了笑道:“你认为怎么样?”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不会帮你算的,真的。”   赵公明急道:“为什么?你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范剑南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正因为这件事对你很重要,所以我不能帮你算。你知道一旦起卦,那么结局就只有两个,成或者不成。无论哪一种都会对你产生影响,你很难从这两者之间跳出来。”   “你是说,最好不问结果任其发展?”赵公明皱眉道。   “是的,这种事情别问成不成功。只要你全心付出。这和你打官司不同,这种事情不是功利主义的。你如果真的喜欢秋诺女士,那么无论追求她成不成功,你都还是喜欢她。绝不会因为我得出的卦相而改变。   卦术唯有在感情这种东西上,不具参考价值。所以我一贯不主张用卦术算姻缘。算得好还成,算出不好来只能徒增悲伤。”范剑南摇头道。   赵公明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看到他们走过来,街角的一个正在用拍照的游客缓缓转身,隐入了夜市的人群之中。即使是范剑南也并没有想到,在香港也一直有人在暗中关注着他。   在上海的石库门建筑内,苏玄水坐在那里听着他手下的回报,他面前的桌子上还散落着几张照片。   他伸出手拿起一张照片皱眉道:“范剑南真的去了香港?”   “是的,他去了香港。这照片是刚才传回来的,在油麻地。我们的人伪装成游客,用手机拍下的。这一次我们很小心,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何胖子低声道。   “做得很好,在他无锡的家里有没有什么发现?”苏玄水沉吟道。   “那所房子自从范剑南走了之后,就一直空着。所以我们很容易就进去了,但是没有找到真五轮书,也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何胖子道。   “如果能被你们这帮人找到五轮书,他也不是范剑南了。”苏玄水冷笑道。   “听说他把吴风阁留给那个吴半仙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从那个老头子那里入手?也许他会知道点什么。”何胖子眨了眨一双小眼睛,低声道。   “那个老头?哈!他甚至连术者都不是,你以为范剑南会蠢到把真五轮书交给他?”苏玄水忍不住冷笑道。   “或者那个范剑南的那个女人,冯瑗!我们可以趁他不在,抓住那个女人。然后让他用五轮书来换。”何胖子狠狠地道。   苏玄水一脸诧异地看着何胖子,“何胖子,我真的很惊讶,一般人就算再胖,脑袋里也不会全是脂肪。你倒真让我大开眼界。”   何胖子脸色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再说话。   “范剑南是不会这么蠢的,真五轮书他不会交给任何人。而我们如果真的要绑票,就等于是挑明了要和他斗。我并不是不敢和他斗,但现在却还不是时候。”苏玄水皱起了眉。   他站起身,踱了几步,突然一笑道:“我记得我们以前在香港也有产业,不是么?”   “是,那是魏先生以前未雨绸缪,为了安全起见设下的预备方案。我们在香港一直掌握着三家企业,和几十个地相勘舆门的风水师。苏先生现在想启用他们对付范剑南?”何胖子试探着道。   苏玄水摇摇头道,微笑道:“不,至少目前还不需要。”   “那苏先生的意思是……”何胖子看着苏玄水试探道:“我们去香港找他?”   苏玄水点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没错,我们也去香港,但不找他。”他微笑道:“我会让他来找我们。这就像是做生意,主动送上门的一方总是比较吃亏。”   何胖子皱眉道:“可是我有点搞不明白。苏先生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五轮书?依我看,那些小日本的秘法虽然古怪,但也并不见得有多强大。苏先生现在已经得到了魏先生留下的一切,不是强过那些阴阳师很多么?”   苏玄水转过头看着何胖子道:“庄子曾说,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想法。记住,有多大的抱负,就要看得多远。不过你这样也好,至少你会活得很安全。”   何胖子连忙低下了头,脸上的肥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去办事吧,我们也该去看看老魏留给我们的香港产业了。”苏玄水冷冷一笑。   看着何胖子离开时臃肿的背影,苏玄水一笑。这些人怎么可能了解他的想法?他若是这么容易被人了解,他就不是苏玄水了。 第202章   早上,九点多钟。   “剑南,剑南,你怎么还在睡?快起来,出事了。”赵公明急着敲门道。   “新店在装修,我又没事干。不睡觉还能干嘛?别吵,正好睡的时候……”范剑南躺在床上勉强说了一句话,眼睛又闭上了。   “就是店里出事了,今天早上在店里装修的工人,一下子就有两个受伤了。你快去看看吧!”赵公明急着道。   范剑南这才从被窝里爬起来,打开了卧室的门,“有人受伤,这怎么回事?”   “店里搞装潢的工人,一个被玻璃划伤了手,还有一个摔了一跤,结果骨折了。我正好路过,两个已经都送去医院了。”赵公明道。   范剑南一愣,“这么倒霉?”   “谁说不是呢?手被划伤的那个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那个摔断腿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因为地上有点滑,这个工人摔了一跤,看起来没什么,哪知道竟然伤得这么重。”赵公明摇头道:“你最好去看看,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他在哪边摔的?”范剑南皱眉道。   “好像……好像是南边靠窗户的位置吧,和另一个弄伤手的工人差不多。幸亏我已经让他们把地上收拾干净了。否则地上的碎玻璃更危险。”赵公明皱眉道。“你问这个干嘛?”   “今天这个时辰那里恰好是伤门所在的位置。偶尔有八字偏弱的人因而受伤倒也不奇怪。但是一天连续出现两次就不太正常了。”范剑南沉吟道:“你的车在楼下么?劳烦带我去店里看一看。”   “行,你先洗漱一下。我在下面等你。”赵公明道。   这一次范剑南不敢耽搁太久,十分钟之内洗漱完毕。之后立刻乘电梯到了楼下的车库。赵公明从车里向他挥挥手,示意他上车。   上车之后,赵公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怀疑有人搞鬼?”   范剑南皱眉道:“目前还不清楚,去看了才能知道,但是这件事情有些古怪。”   但是他到了正在装修的新店之后转来转去,没发现什么术力残留,似乎没有人在这里用过术法。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多心了?范剑南觉得有些奇怪。   店里装修的工人已经走了,只留下一些装修材料,显得冷冷清清。范剑南走到他们受伤的位置,也就是那扇大橱窗的时候,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适,像是突然有种压抑感。   他走到窗边看向对面,对面开着一家大酒店,看起来生意兴隆,也没看出什么古怪来。不过酒店门口的整个区域都有一种很强的气场。这并不像是普通术力造成的暂时现象,而像是某种天然气场。   突然范剑南注意到了酒店门口的那两只石狮子,他以前似乎从没见过。范剑南本来就是个记忆力极强的人,他相信自己不可能记错。就在几天之前,对面还没有那两只石狮子。   “这两只石狮子有古怪。”范剑南低声道。   “什么?石狮子?”赵公明皱眉道。   “我不懂风水术,不过那两只石狮子似乎在隐隐左右着这个区域的天然气场。你现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范剑南低声道。   赵公明点了点头。   范剑南慢吞吞地逛到了街对面的大酒店,在那两只石狮子前停下了脚步。   这两只石狮子雕工地不错,雄壮狰狞,摆在酒店的门前颇有气势。   范剑南看了半天,还真被他看出端倪来了。这石狮子嘴里含着的珠子有古怪,不像是石头,而像是骨质的,看样子像是牛角磨制的。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是他的手指一接触那珠子就感觉到有一股很刚烈的物性。   他微微一皱眉,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林钟秀的电话。   没办法,林若谷这老东西不用手机,要不然这种风水问题问他准没错。不过林钟秀是他的女徒弟,想来也肯定懂这石狮子的问题。   “哪位?”林钟秀的声音依然清淡,带着一股慵懒的味道。   “我是范剑南,好久不见了。我想问你个问题,可能牵涉到风水术数。”范剑南道。   “说。”林钟秀的声音冷清,语气更是干脆。   范剑南低声道:“你知不知道石狮子嘴里含着一颗牛角做的珠子是什么意思?有人在我家对面摆了两个石狮子。”   “石狮子嘴里含着牛角珠?”林钟秀沉默了一下道:“你又得罪人了?这是一种风水煞,名叫狮吞牛。本来是冲挡大煞用的。如果有意对着你,那就是想对你不利。狮子性阳刚,牛角也是阳性很重的东西。如果狮口对着你门口,会产生很严重的严重影响。不光是你,就连你周围的其他人也会遭受血光之灾。”   范剑南冷笑道:“已经有血光之灾了。”   “还有一件事。”林钟秀低声道:“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对方必然是地相勘舆的人。念在五术同源,希望你能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范剑南突然笑了起来,“他已经伤了两个人,那个人对那些无辜的工人手下留过情没有?他有什么可以冲我来,但是拿无辜的人作牺牲,也自称是敢称五术人一脉?   你也是五术人,你该知道什么是大忌。”   “我知道,五术人第一大忌:擅用术数伤无辜者,残;杀人者,死。但你也知道,五术人才凋零……”林钟秀的声音难得有了一丝颤抖。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可以可以告诉你一句话,这次,我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另外告诉林老鬼,他的徒子徒孙再有人敢这么做,那就别怪我了。   下一次,就是人予一尺,我还一丈。他应该知道,范家的人,从来说到做到。我狠起来,绝对不会比我老爸好应付。我宁愿五术绝迹,也绝不能容忍有人仗术欺人。尤其是普通人。”   “可你父亲最终都妥协了……最终他都允许地相一流延续下来……”林钟秀沉默了一会儿道。   “他可以容忍,我不可以。术者和普通人,本就不是处在一个同等的位置。永远不要认为术者的生命就高人一等。如果有人这么做,那他就已经违背了他作为一个人的原则。不把别人当人的人,是没有资格做一个人的。践踏他人尊严的,也必将被他人践踏。”范剑南咬着牙冷冷地喝道。   他脸上的表情从未如此冷峻过,不管以前五术人如何内斗,也不管他们之间相互残杀到任何程度。都是有其他的历史原因造成的,但是残害普通人,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那些装修工人,只是在做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他们或许平凡,甚至卑微,但他们为自己活着。他们的身后也有他们的家人,朋友。他们过着也许并不富足但却满足的生活。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应该为他人的争斗作牺牲。   生命的尊严不应该被践踏,无论这个人是术者还是普通人。   林钟秀低声道:“你面对的这个风水师并不简单,但是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人不是我们的人。出了魏如山那件事之后,我师傅律下极严。我们决没有人敢犯这样的忌讳。”   “除了你们,还有谁……”范剑南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他原来想说,除了你们还有谁是风水地相一脉。但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上一代地相宗师死后,勘舆门的风水师一直处于分裂状态。林若谷和魏如山都曾自称地相宗师,也都拉了一批人。   只是由于魏如山杀了范剑南的母亲,遭到了范剑南父亲疯狂报复,又加上了杜先生的联手绞杀。不但门下死伤了大半,实力大损,就连魏如山也差点死在范坚强南手中。这才轮到林若谷担任地相宗师,入主勘舆门。   否则的话,论实力林若谷在魏如山之下。论辈分魏如山也是地相首徒,林若谷的师兄。林若谷根本不能和魏如山争一时长短。   如果使用血狮吞牛的这个术者不是林若谷的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是魏如山的人。   “喂,喂。你说话啊,范剑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魏如山的手下也未必就是绝对的坏人……这只是风水师传统流传下来的陋习,只是斗风水师罢了……真的,范剑南,你听我说,我师傅一直想和这些人谈谈,毕竟他们之中有一些人当初也是迫于魏如山的势力……”林钟秀有些急了,她知道范剑南虽然看起来随便,但骨子里有着一股范家人特有的执着韧性。   再说这些风水师这样做,也确实有些太过分。   范剑南没有回答,而是挂了电话。他看了一眼酒店门口的那两只石狮子,冷冷地一笑,转身离去。   这个术者必须付出代价。当然,他也并没有忘记自己对林钟秀的承诺,不管怎么破这个局,他也这一次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下一次……已经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第203章 出门被车撞   范剑南虽然不懂风水,但他深谙术理。不懂风水,并不影响他用暴力方式破除对方设下的风水局。   他看了一眼手表,向着对面的两只石狮子冷冷一笑。   现在十一点多了,等到十二点午时,一天之中阳气最烈的时候,他就要让对方看看厉害。   “怎么样?你发现了什么?”赵公明看到他回来了,连忙走到他身边道。   “的确有人捣鬼,不过我会把他引出来。”范剑南道。现在他并不急,他就坐在还没有装修完的店里,点上了一支烟。   十二点很快就到了,范剑南弹掉了手中的烟蒂。用一支记号笔在玻璃橱窗上画了一连串的符号。   正午的阳光斜照在玻璃上,鲜红的记号笔笔迹如同正午阳光一样的炙烈。   对面酒店的门口,两只石狮子口中叼着的珠子瞬间燃烧了起来。酒店门口的保安惊得目瞪口呆。   等他们反应过来,跑进去拿了灭火器,再冲出来时那两只石狮子嘴部已经烧得漆黑。狮嘴里含着的珠子已经烧成了一团焦炭。一嘴焦黑,使得原本威武的狮子看起来就像一对偷吃了咸鱼,却没舔干净嘴的大猫。   范剑南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知道,那个不知名的风水师一定会出来看情况。无论他是谁,一定会发现这扇橱窗上的图。   果然没多久就有一个酒店经理模样的人走出来,看了看门前的石狮子,立刻拿起电话讲了两句。   过了一会儿,从酒店里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范剑南认识的张赫。另一个却从来没有见过。   范剑南心中雪亮,肯定是上次酒会的事情,张赫对自己非常恼火。于是找了一个风水师来对付自己。   那个风水师大概四十多岁年纪,仔细看了看那两只石狮子的情况,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向范剑南这里。   范剑南就站在橱窗旁边,用手里的记号笔轻轻地敲了敲橱窗,对着那个人冷笑了一声。   那个风水师脸色大变,低声和张赫等人说了几句,便转身朝范剑南的店铺走过来。   这个中年人脸色有点难看地对着范剑南道:“你是谁?”   “这种没营养的话你就别说了。都在我对门设血狮吞牛的局了,还能不知道我是谁么?”范剑南缓缓道。   “你就是此地的范老板。”中年人似乎有些惊讶于范剑南的年轻。   “是的。”范剑南看了他一眼,没有说其他的话。   “在下形势派勘舆师赵小奇。五术同源,阁下是哪一流派?”中年人试探着道。   “我不管你是谁,你也别问我是谁。我只知道我这里伤了两个人。有人让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去找那两个工人道歉,并赔偿所有医疗费用。我或许能让你保一条命。”范剑南淡淡地一笑。   “哈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那个中年人笑了笑,“道歉?我们之间胜负还没分吧?那些人伤了手断了腿是因为我,你有证据么?哈哈哈,我想我们可以继续玩。”   范剑南摇摇头,“你没机会了。你从这个大门走出去立刻就会被车撞。”   “被车撞?”那个风水师赵小齐一皱眉,奇怪的看着范剑南。“就像那种赌咒发誓常说的那样,出门就被车撞?”   “是的,就在外面的大马路上。如果你选择道歉,那么只会被轿车撞,死不了。如果选择继续玩,那么你就玩不成了。你会怎么选择?”范剑南手里的记号笔在地上画了一个图。“这是你的位置,这是那条路……”   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一一排开。方位时辰全部对应之后,赵小奇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虽然他还在笑。“奇门?”赵小奇低低地说了一声。   “是的。”范剑南道。   “可是我不信。”赵小奇冷冷地道。“张赫让我来对付一个骗子,事先我并不知道你是术界同行,所以我来了。所谓不知者不罪。而为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受伤,你就要对付一个术者。只怕说不过去吧?”   范剑南低着头,似乎已经懒得和这个人多说话。   赵小奇冷冷一笑,“既然你不肯相让,那我们只好继续斗下去了。”   他转身,推门而出。在过马路的时候他还刻意看了看马路一侧的车辆。确定车辆不多的时候,他才向对面走。他走得很谨慎,一直走到了对面,什么都没有发生。   赵小奇的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该死的家伙,差点就被他骗了。他回过头看着对面的范剑南,阴沉地冷笑了一声。   范剑南向他指了指他的左侧,赵小奇刚一回头,就变了脸色。   拐弯处突然冲出来一辆失控的大货车,像一头钢铁巨兽般朝他冲了过来。   “嘭”地一声巨响,赵小奇整个人都被撞飞了出去,滚落在酒店的门前。   在他昏迷之前,他似乎看到范剑南淡淡地朝他挥了挥手。   “赵大师……快救赵大师……”张赫和酒店经理连忙指挥这几个保安人员,七手八脚地把赵小齐拖了起来。“叫急救车!快点!”   “很遗憾,你还是选错了。”范剑南冷冷地转过身。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还是林钟秀。范剑南想了想,还是接了。   “你那里怎么样了?没闹出什么事吧?”林钟秀急着道。   “没什么事,只是一起非常平常的交通事故。不过你的那位同门的下半辈子的生活,恐怕就不能自理了。”范剑南轻描淡写道。   “什么?你……你把那个人怎么了?”林钟秀微微一惊。   “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他过马路的时候恰好和他说了一句话,然后就看着他被车撞飞。”范剑南淡淡地道。   “你……你是故意的,你算准了车辆开到的时间……范剑南,你这样会让我师傅很为难的。”林钟秀有些愤怒。   “先前两个工人受伤,没有根据说是他做的;现在他被车撞了,那么,我也问一句:你们有根据说我导致他被撞么?”范剑南冷冷地一笑,挂了电话。跟他耍无赖?他会比任何人都无赖。 第204章 风水师的麻烦   看着对面的救护车和消防车忙了半天,赵公明低声道:“这是你做的么?”   范剑南面无表情地道:“什么是我干的?他被车撞或许是亏心事做多了。”   赵公明苦笑着道:“算了,你们术者的事情,我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刚才那个人就是让早上两个工人受伤的元凶吧?刚才我混在人群里听他们说,这还是个很有点名气的风水师,这次是被张赫高价请来的。”   范剑南点点头,“术者和普通人之间,如同一个拿着枪而另一个赤手空拳。只有术者才能对付另个术者。不过我的愤怒也正在于此,术者对普通人下手,让我感到羞耻和愤怒。我只是觉得他应该受到惩罚,至于他是什么人,我不关心。”   “恐怕这一下你不得不关心了,这个赵小奇是风水大师赵选奇的弟弟。赵选奇这人在香港很有点声望,恐怕有些真本事。搞不好会找你麻烦的。”赵公明苦笑道:“你这店还没开起来,人倒是得罪了一大批啊。”   “还不是拜你所赐?”范剑南郁闷地道。   “好了,好了,算我连累了你。”赵公明苦笑道:“这都十二点半了,我请你吃饭。”   “没什么心情,我想去看看那两个受伤的工人。”范剑南摇摇头道。   赵公明苦笑道:“即使你看到他们,你能说什么,说不起?还是算了吧。我会把他们的医药费付掉,另外再想些办法补偿他们。我看你现在心情太差,还是一起去喝一杯吧。另外,那个赵小奇是什么人,你也想知道吧?我已近在托人打听了。吃顿饭的功夫说不定就有回信。”   范剑南一皱眉道:“你还真是动作够快,你能打听到什么?”   赵公明微笑道:“你别忘了,我可是经常和黑道人物打交道的。这些人或许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消息绝对灵通。”   范剑南只能摇摇头,跟着赵公明进了一家酒店。两个人坐了下来,要了几个小菜和啤酒,边吃边谈。   “这一次显然是张赫的主意,这人睚眦必报,上次你让他当众出丑,这个仇他是肯定要报的。而且这个人非常讨厌,估计他会时常找你的麻烦。也许我们该找个人和他谈谈,劝他收手。我倒是认识这么一个人,你看……”   赵公明的话还没说完,范剑南就笑了,“说得好像是你在帮我一样,他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吧?”   “我这不是为我们的事业考虑嘛,毕竟你的算命馆我是有股份的。我们是合作伙伴,利益相关的啊。”赵公明嘟囔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没事的,张赫什么的我倒并不在乎。不过我这次真的是得罪了某些人。那个赵小奇虽然不怎么样,但他却是个货真价实的术者,我怀疑他有些背景,甚至可能牵涉到五术人的一些事情。这帮人盯上我的话,恐怕才是真的麻烦。”   “是啊,这些风水师是比较麻烦。就像今天那两个工人莫名其妙的受伤,却和对面饭店的石狮子有关,这谁能想得到?简直就像神了一样。如果不是你发现得早,恐怕还会有其他人出事。唉……”赵公明端起酒杯摇头叹息道。   “我最近一直感到可能有事发生,却没想到和那些风水师有关。”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虽然他们不守规矩在先,但我毕竟伤了人,按照道理是要登门致歉的。所以你如果能有他们的信息就最好。”   赵公明点点头道:“我尽量打听吧。应该很快会有消息。”范剑南点点头,他虽然没吃早饭就赶到店里来了,但现在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而在苏州林若谷的住所里,林钟秀也在为范剑南这件事而头疼。林若谷像是发现了她的不安,看着自己的女弟子微笑着道:“谁的电话,能让你这么心神不宁?”   “是范剑南,他在香港似乎惹上了某个风水师。”林钟秀皱眉道。   “风水师?”林若谷微微皱眉道。   “是的,对方对他使用了血狮吞牛的术法,结果似乎伤了几个无辜的外人。范剑南正恼火,想要蛮干一场了。”林钟秀低声道:“范剑南这个人虽然精明过人,但有时候却会意气用事,我怕他会把事情闹大。”   林若谷一皱眉,“香港?难道是以前跟着魏如山的那帮人?”   林钟秀点点头道:“我敢肯定那些风水师不是我们的人,所以他们只能是原本跟随魏如山的那群人,师傅不是一直想拉拢他们重回堪舆门的么?我担心他们一旦和范剑南闹僵了,我们的这件事情就更难办了。”   “他们怎么会和范剑南又扯上关系了?按照道理说,他们应该很忌讳碰见范家的人啊。”林若谷皱眉道。   林钟秀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也许他们还不知道范剑南的身份。范剑南并没有详细说,但听得出他正在火头上。恐怕那些人要吃苦头。”   林若谷叹了一口气道:“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这帮人着跟魏如山太久,行事不知收敛。竟然还玩斗风水之类的老把戏,连风水宜泄不宜斗这些规矩都忘了。”   “可是他们毕竟是地相一脉。堪舆门这么衰弱,如果他们能够回心转意,对我们重振堪舆门的帮助也很大。”林钟秀低声道。   林若谷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样吧,你代我飞一趟香港。尽量不要让他们把事情闹大,可能的话告诉那些人,我欢迎他们重回堪舆门。就拿我的盘子去,凡是老辈的人应该都认识的。”   林钟秀接过了林若谷递给她的罗盘。这只罗盘老久的木质盘面微微泛出红润的木纹光泽。原本镶嵌的透明水晶片部分因为无数划痕而变得有些模糊了,仿佛这面罗盘本身就是一段历史。角上刻着一句诗,“不动巍如山,虚怀临若谷。”这句诗之中暗含了林若谷和魏如山两个人的姓名,是他们的师傅传下来的。   “好。我会去的。”林钟秀低声道。“但是,如果他们不肯回来呢?”   “那也不需要坚持了,让他们好自为之吧。”林若谷叹了口气道:“本就是人各有志,连我们师兄弟都是如此,又何况他们。”   林钟秀拿着罗盘愣了愣,随即低下了头…… 第205章 死要钱   “本台记者杜白在九龙中部的油麻地为您报道……当地时间中午十二时十分左右,在庙街附近的云天酒楼,发现了一起非常奇怪的石狮子自燃起火事件,因为发现及时,而且处理得当并未造成人员伤亡。但十分钟之后,有行人经过这个路段,却离奇被一辆货车撞倒。相关人员透露,伤者的身份是云天大酒店的特聘风水师赵小奇。据悉可能涉及到酒店的风水之争,目前此事正在调查之中……”   电视里的新闻画面非常清晰,因为这是一台最新型号的电视,分辨率出奇得高,甚至连酒店门口两只石狮子影响也毫无失真地传了出来。这让坐在电视对面的中年男子浑身一颤。   “小奇……”一口滚热的血液被他喷在了桌上,接着便是剧烈的咳嗽。他吃力地抬起头,看着电视上混乱的局面,用力地摇了摇头。他就是目前香港首屈一指的风水大师赵选奇,也是赵小奇的哥哥。   “赵先生,请不要太担心。令弟目前在医院里,并没有太大的危险。我已经为他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张赫微笑着道。   “让我不要太担心?”赵选奇转过身道,冷冷地指着电视道:“那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电视新闻?告诉我为什么?”   张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低声叹道:“我知道你是小奇先生的哥哥,也是他惟一的亲人,我想你有资格知道事情的真相。”   “真相,呵呵……真相是什么?”赵选奇脸色白得骇人。   “我认为,令弟是和人互斗风水,结果遭遇了对方的暗算。”张赫看着赵选奇的脸色试探着道。   “是么?除了这个你还知道什么?”赵选奇一边用手绢按住嘴咳嗽,一边喘息道。   张赫原本皱了皱眉,很不愿意靠近这个病入膏肓的痨病鬼,但一听这话,立刻凑上去道:“我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叫范剑南,是个自称卦师的神棍,最近正准备在云天大酒店的对面开馆算命。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现在正在装修,下个月估计就准备开业。我想赵先生何不趁他开业的时候去闹他一闹?为令弟出一口恶气。”   赵选奇抬起头,看了张赫一眼,淡淡地道:“最好把他弄死,这口气才出得舒服,对不对?”   张赫连连点头。   “我想问一句,这到底是在为我弟弟出气还是在为你张赫出气?”赵选奇从嘴上拿开手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连小奇也是被你骗去的对么?骗了我弟弟,害他受伤,现在还要接着骗我这个快死的人。张赫先生,你不觉得有些过分么?”   “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任何人。”张赫赌咒发誓道。   赵选奇摇了摇手,“我没有任何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实话。你让小奇帮你,花了多少钱?”   “这……好吧,我给了他二十多万。”张赫叹了口气道:“但我真不知道那个姓范的竟然会这么棘手。我会支付令弟的所有医疗费用。”   赵选奇看着他,半天才道:“如果要我出面,我要十倍价格。”   “二百多万?这……数量虽然不是太多,但也毕竟也不是个小数目。”张赫摸了一下额头道:“我不确定,我的付出是否能得到满意的回报。”   赵选奇看着他冷冷地道:“如果我拿不到这钱,我就对付你。让我对付范剑南需要两百万,但让我对付你,我分文不取,因为你一钱不值。”   “你敢威胁我?”张赫怒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赵选奇打断他的话道:“你是个有点钱的混蛋。而且是那种总以为有点钱有点势力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混蛋。为了你这个混蛋,我弟弟很可能已经终身残疾了。说到这里,你还认为我会在乎你是什么人吗?”   “你……”张赫的脸气得发白。   “你想谈论我么?我是个风水师,而且没什么职业道德。咳咳……但是你不一样,你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颇有建树。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在一年之内气运败尽,然后潦倒一辈子。甚至飞来横祸,死于非命?”赵选奇看着张赫道。   “你……你这么做不怕夭寿么?”张赫怒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夭寿?”赵选奇扬了扬眉,“老子早就坏事做绝,夭寿到家了,否则也不会四十多岁就得肺癌。查出来的时候就是晚期了。你认为我还会怕什么?怕你威胁还是怕你不给钱?”   张赫愣住了,他从没见过赵选奇这样的人。是的,赵选奇什么都不怕了,因为他就快死了。不管他是对付范剑南还是对付自己,他都可以毫无顾忌。   张赫认输了,他很爽快地从口袋里拿出支票簿开了一张支票放在桌上。“我真的希望你能活到范剑南开业的那一天,别让我白花钱。”张赫冷冷地道。   “你一定认为我是一个死要钱的人,都病成这样了,还在敲诈别人的钱财,是么?”赵选奇拿起了支票,看着张赫道。   “任何人都喜欢钱,就连死人也不例外,他们喜欢纸钱,难道不是么?”张赫轻描淡写地道:“你不必为你的财迷行为而感到羞耻,比你更财迷的人,我也见过。”   “我入行二十多年,从默默无闻到名动港九,我赚了很多钱。但我从来不留一分多余的钱财,每次钱到手都是花天酒地,直到身无分文。而这次的两百多万,我却有用。”赵选奇突然一笑。   “有什么用?”张赫一皱眉。   “有一件事你说对了,能否坚持到下个月,我的心里也没底。所以,这两百多万,我要拿去做化疗了。因为我要努力活到下个月。”赵选奇像是觉得这件事很可笑,放声大笑了起来,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到他咳得弯下了腰,眼角淌出眼泪。   张赫摇摇头,走出了房间。他实在不想再和这个神经质的痨病鬼多呆一分钟了,只要他答应能去找范剑南的麻烦就足够了。 第206章 找你麻烦   一个月之后,范剑南的算命馆正式开张了。他这家算命馆从内部布局到外观上,完全不像普通人印象中的算命馆那样。外面既没有挂出算命的牌子也没有立起招牌,里面也没有八卦和神位。原本的玻璃橱窗被完全保留了,内部的装修也弄得很现代的感觉。几张桌椅,几张非常别致的沙发和茶几,剩下的就全是装饰了。   充满欧洲风格的艺术品和油画,大厅里华贵的地毯,桌上却随意摆放着线装的中文古书,这里就像一个很有情调的沙龙聚会场所。但是在正门的最上方倒是横了一块匾,上书三个大字:天机馆。   开业自然有一干人在大操大办,范剑南这个老板也不张罗着,反而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庙街的一个算命先生一面看热闹,一面摇着头苦笑道。“唉,又来了一个抢饭吃的。不过把算命馆开成那样倒也少见,他干脆办个博物馆算了。”   “不错,我看这家店的老板也有点脑残。丫一算命的,充什么艺术家啊?”范剑南点头附和道。   那个算命先生摇摇头,“你还别说,这家的主人,恐怕还有两下子。”   “你找他算过?”范剑南惊奇地道:“你怎么知道他有两下子?”   那个算命先生摸了摸下巴,摇头晃脑地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你看见了没,那家店的位置朝向,和他们里面的摆设,都有讲究,这是以卦布行。你再看那块牌子,天机馆,这口气也不是一般人。一般人讲算卦,最多自夸是某某铁口,某某神算。根本没人敢提这两个字。”   “这是为啥呢?”范剑南愈发奇怪地看着他道。   算命先生一咧嘴道:“这都不明白?这两字犯忌讳,所谓天机不可泄漏。一般算卦的说话只说一半,其余的你再问他,他就推说天机不可泄露。可这位倒好,他来个不避不讳,自己承认是天机馆,这就等于把自己的后路给截了。所以说这人要么是个外行,要么有点真本事。”   范剑南装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道:“对啊,人家到天机馆自然是来问天机的,要再拿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来搪塞,恐怕别人就要砸你招牌了。我怎么没想到。不过时间快到了,也来不及换,先凑合用两天再说吧。”   那个算命先生歪头看着他道:“我说,你是谁啊?”   范剑南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不过我不是外行。我是内地来的,我们那里管香港过去货叫水货,而内地的货却叫行货。所以我感觉自己应该叫内行才对。”   那个算命先生本来还有点尴尬,这时却也忍不住笑了,“哈哈哈,你的意思是内地来的行货?不管怎么说,这位老板,恭喜开业恭喜。”   “各位见笑,不过是混口饭吃。”范剑南笑着拱手道。   正在开业气氛热烈的时候,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炸响。就像是有人突然放了一个大号的爆竹,这突如其来的炸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可是开业的鞭炮什么的都已经燃放过了,怎么会突然又响了一声呢?范剑南转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   天机馆门口的人群被惊到了,都忍不住向四周围跑去。门口的空地上只留下了一个人,沉默而安静的站着,冷冷地看着天机馆的牌匾。   这个人一脸病容,他的骨骼粗大,看得出身材原本应该很魁梧,现在却极瘦,瘦得几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这人正是赵小奇的哥哥,香港的风水奇人赵选奇。只不过他似乎更憔悴更虚弱了,由于化疗,他现在成了个锃亮的光头。   他看着范剑南微微一笑,伸出三个手指,随随便便打了一个响指。“砰!”一声更加响亮的爆音在他指尖响起。“范先生设馆开业,鄙人来得匆忙,没有备什么见面礼。不如就帮范先生放几个爆竹助兴,让我也沾点喜气,别死得太快。”   范剑南当然看得出这个病恹恹的中年人不是普通人,因为普通人不可能把通过指诀把压缩的空气瞬间引爆,造成比爆竹更响亮的爆音。但他却不记得自己和这个人有过什么关系,于是皱眉道:“你是谁?”   赵选奇一笑,“范师傅,我赵选奇只是一个看风水的,比不上你这奇门行里的师傅。不过你今天新店开张,我倒是想帮你参谋参谋。”   范剑南一皱眉,“赵选奇?你就是赵小奇的哥哥?”   赵选奇微笑着一摆手道:“提那个倒霉孩子干嘛?今天,这只是咱们哥俩的事。即便没有他,我也会来拜访阁下的。”   范剑南看着这个病重的风水师,不由有点犯嘀咕。自己伤了他弟弟,按说这人应该是来找麻烦的,可是听他的意思他却似乎不像是为了他弟弟的事而来。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范剑南故意道:“不知道赵先生今天来有什么指教?”   “我来自然是谈风水,我就以此地风水为例来分析你。左边青龙有二栋高楼前后相随,口行人串行如水流,逆回之水是吉形,而且是门前廉贞形的逆流水称为谷将,廉贞形的顺流水称为退神,也叫讼词笔,主后人狡猾无比。”赵选奇叹道:“我还真是大开眼界,连你这种稀世级别的坏蛋也能遇到。”   范剑南无奈道:“你拖着病重的身体,难道就是来看我是多么狡猾的么?”   赵选奇微笑道:“当然不是,我是来找你麻烦的。”   “找麻烦?”范剑南一皱眉。   “别担心。”赵选奇叹了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膀轻笑道:“我都病成了这个样子,即使找起麻烦来,想必也不会太麻烦。哦,对了,我必须承认是张赫让我来的,我还收了他两百万。为了这两百万,就在我刚才到此地的时候,我还打定主意一定要找你的麻烦。”   范剑南越来越觉得这个病恹恹的风水师有些奇怪了,他皱眉道。“那么现在呢?难道你被我的王霸之气折服,打算不找我麻烦了,甚至跪地讨饶,哭着喊着要当我小弟?”   赵选奇叹了口气冷笑道:“没那么夸张,就算是你老子范无敌来了,我也不可能给他跪下。”   范剑南浑身一震,转身讶然看着赵选奇。   赵选奇耸耸肩道:“我有说错么?干嘛这么紧张。一般情况下,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紧张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第207章 宾客齐聚   “你到底是谁?”范剑南看着这个病得很严重的中年人道。   赵选奇叹了口气道:“你打算让一个癌症患者站在门口和你谈多久,作为主人你是不是应该请我进去坐坐?”   “癌症?”范剑南皱眉道。   赵选奇微微一笑,“肺癌,还是晚期。癌细胞在疯狂扩散到我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   范剑南也叹了一口气道:“请你进去倒是无所谓。不过我很奇怪,像你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还要来这里?难道你不应该躺在床上再呼吸一下这个世界的空气么?”   赵选奇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他喘息着道:“因为今天会是个大场面。所以我不得不来,而且你知道,我这个人经历大场面的机会恐怕已经不多了,希望你的天机馆里给我预备了贵宾席。”   “大场面?”范剑南的眉毛一扬,“我也感觉今天会很不一般。只是不知道除了你之外还会有什么人来?”   “看看街角,你的身后三十米远的地方就有一个。”赵选奇说完之后就走进了天机阁。里面早就有专人负责招待,这些人也不知道赵选奇是个什么来头。看到范剑南默许,就很自然的把他迎了进去。   范剑南对这个风水师也感到莫名其妙,说是来寻仇吧,他态度和和气气又不像;说是来道贺吧,又不可能,哪有打伤了他弟弟,他还登门来祝贺自己开张的?关键是不管寻仇还是道贺,都不太可能抱病前来,尤其他还病得这么严重。   范剑南皱着眉顺着他所说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人的身影,他先是一愣,随后却苦笑了起来。林钟秀,正以一种很恬淡平静的姿态站在那里。   范剑南无奈地找她挥挥手,“林妹妹,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喝杯茶吧。”他一边微笑着,一边却暗忖,这地相一脉的人倒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赵选奇病恹恹的,这位林钟秀也好不到哪里去。明明是个年纪很青的女孩子,却终年冷冷淡淡,人也清瘦得很。   林钟秀走了过来,淡淡地道了一声,“恭喜。”   范剑南摇摇头道:“恭喜就算了,我这开的是卦术馆,你们一班风水师来凑什么热闹?”   林钟秀看了他一眼道:“我来是有其他事,顺便来帮你解决一下麻烦。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刚才那个?”范剑南皱眉道:“他不是赵选奇么?”   “原来你也知道?”林钟秀冷笑道:“那你知不知道,他是堪舆门南方形势派里的最难缠的人物?这次你打伤了他的弟弟,难道还真的以为他是来登门道贺的?”   范剑南叹了一声道:“他早就说了,他是来闹事找麻烦的,不过具体怎么闹,我还不知道。”   “怎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刚来香港没多久,就惹了这么多麻烦。赵选奇如果要找你的麻烦,估计我也拦不住。”林钟秀轻叹道:“你知道他们形势派原先一直是追随魏如山的,我的话他们未必肯听。”   “赵选奇原来也是魏如山的人?”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即使是魏如山,他也可以不买账。因为他的手里掌握着差不多是整个南方三省风水师的势力。我只是来看看,能帮你一把就帮一把,至少别让这件事闹得太难看。你知道大部分风水师对你们范家的卦师大都是又恨又怕。我师傅不想事情再演变成五术人之间的纷争。”林钟秀看着他道。   范剑南冷笑道:“我不管你们堪舆门的狗屁事,我只知道一条,谁惹我,我就跟谁不客气。就算你师傅林老鬼来了,我也还是这句话。”   林钟秀点点头,“我就知道你是这个脾气,过似乎还有一件事。你有没有发现今天似乎不太对劲?我是说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不少都是术者。”   范剑南皱眉道:“我早就感觉不对劲,混在人群里看了好久了。在街边买东西的那个,都半天了,还在那里没动地方。还有对面的酒店大厅里的两个。还有街角的一男一女。这些难道不是你们的人?”   林钟秀摇摇头,“真正的风水地师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就像我和赵选奇。这些人有一部分人是风水师,有一些人我却拿不准。你要小心点,看了真的有人盯上你了。”   范剑南低声道:“这些人应该也不是赵选奇带来的,他似乎也感觉出异常来了,而且我刚才听他的口气,他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我先进去,有事情的话也能先帮你稳住阵脚。你自己小心。”林钟秀低声道。   范剑南微微转身,向天机馆的人招呼道:“帮我照顾这位林小姐,她是贵宾,带她去楼上和那位赵先生一起。”   说实话,由于赵公明和秋诺的人脉,今天来道贺的人还真不少。大部分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所以天机馆内现在宾客如云。那位令人有点厌恶的张赫也来了,他摆明了是要来看看赵选奇和范剑南怎么闹的。范剑南还是加了点小心,把这两个令人头疼的术者安排在了楼上。   他知道,林钟秀和赵选奇虽然都是堪舆门的人,但是历来不是很对路。毕竟魏如山和林若谷都曾经自称地相宗师,所以他们的手下也历来视对方为仇敌。现在魏如山虽然不在了,但这两帮人未必就能和睦共处。把他们和普通客人分开,万一有点事也容易处理。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来的还不止这两位。就在林钟秀进去不久,范剑南忙着招呼其他客人的时候,一辆轿车停在了天机馆门口。   车上下来的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依然是黑西服,面无表情。但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站在人后的阿水,他是苏玄水,他的手下永远只能站在他的身后,恭恭敬敬地称呼他苏先生。   “阿水。”范剑南看着这个沉静如水的年轻人,心里忍不住一动,他怎么也来了?   天空有些阴霾,似乎有秋雨飘下。苏玄水下车之后,他的手下何胖子立刻殷勤地为他打起了雨伞。苏玄水却伸手推开他,冷冷地道:“街上这些人都是你安排的?让他们都滚,范先生是位朋友。我今天是以朋友的身份来拜会他,顺便祝他开张大喜的。”   何胖子一脸尴尬地收起伞,立刻闪到一旁,拿出手机打电话。   苏玄水走过来,看着范剑南道:“范大师,我们好久不见了。”   范剑南哈哈一笑,“也没多久,事实上我倒希望永远也看不到你。另外还有一点,我不是你的朋友。我范剑南从来不可能把一个小人当做朋友。”他的语气渐渐转冷。   苏玄水毫不在意,淡淡地道:“你今天开门做生意,我来你这里就是客。我就算不是你的朋友,也至少是你的客人。我想你应该请我进去坐坐。不是么?”   范剑南看着他,冷冷地道:“楼上请。” 第208章 收钱不办事   在天机馆,范剑南勉强招呼了一下客人之后,就向赵公明使了眼色。   赵公明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有什么事?”   “楼上来了一堆麻烦,我必须过去一下,这里交给你了。”范剑南道。   “那怎么行?大家都是慕你的名才来的,待会还有几位贵宾想让你给现场算一卦。我留下来能干什么?”赵公明皱眉道:“对了,我正想问你,你楼上小客厅里的那几个到底什么人?”   范剑南苦笑着道:“有病人、也有女人、更有小人。反正都不是好人。”说完就想转身上楼。   赵公明急着抓住他,“你这样走了我怎么办?你这里还有一大帮子来捧场的客人,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没有?你必须和他们搞好关系,这就是人脉。”   “好!”范剑南耸耸肩道:“我实话告诉你。今天我如果不上去,楼上的那帮人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如果他们要闹事,后果非常严重,这里每一个人都会有危险。你还记得那两个装修工人的事对么?你告诉,你是不是还想再发生一次?”   赵公明呆了一呆,抚着额头道:“这些术者为什么都要凑在今天来?这可真该死!”   范剑南拍着他的肩膀微道:“老赵,我相信你的能力。你绝对能够帮我把这些客人搞定。而且再怎么说你也是这里的半个主人,今天开张受点累好了。”   赵公明无奈,只能看着他离开人群,独自走上了楼梯。   “哎呀,赵律师啊。那位范神仙呢?我听秋诺说他算卦老灵验了,所以我还想找他问问……”一位中年胖妇拉住了赵公明问道。   赵公明无奈地看了一眼楼上,嘴里却道:“范大师是修行的人,惯于以冥想培养灵觉。所有才能卦术通神,现在是他冥想的时间到了。我看还是不便打扰了。黄太太有什么卦要问的话,不如去范大师秘书那里预约一个日程。我敢保证,范大师一定会优先给你算。”   “哎呀,那真是太谢谢了。不过今天没能和范神仙握手,还真是有点遗憾呢。”那个中年胖妇叹着气道。   赵公明觉得自己真了不起,他虽然不是神棍,但至少是个讼棍,说假话是从来不会脸红的。关键是自己居然能把这神神叨叨的假话说得像真的。   在楼上的小客厅里,三个特殊的客人都坐着。   赵选奇坐在最里面,他把自己瘦弱的身体深深的埋在了沙发里,还在腰间垫了一个靠垫,使得自己更舒服一点。他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歪着头一言不发。   林钟秀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她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性格内向的女学生。   苏玄水却坐在小客厅的正中,在玻璃茶几上用熟练的茶道手法泡着一壶香茶。三个人彼此没有说过一句话,仿佛就是公共场所互不相干的三个人。可这里偏偏不是公共场所,而是范剑南私人的小客厅。   范剑南推开了小客厅的门,看了看他们。淡淡地道:“怎么样?你们谁先来?”   “什么怎么样?”苏玄水抬眼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范剑南冷冷地道:“你们既不是来道贺的,也不是来喝茶的,有什么目的趁早直说。我是一个很干脆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算你们要动手,我也奉陪到底。”   “还是让我先说吧。毕竟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们却还年轻,也不好意思抢我的时间是不是?”赵选奇突然开口道。   林钟秀收起了手机,看着这个病恹恹的中年人。苏玄水虽然没有放下手中的茶具,但也点头道:“可以,我也很想听听你的说法。我们就从你先开始。”   赵选奇淡淡一笑,“我的事很简单。大概一个月前有人告诉我,我弟弟被范老板打伤了。他的意思很明显,让我怒火中烧找范剑南讨回公道,甚至报仇血恨。可是他没有料到的是,我是个怪胎,受人利用的事,老子坚决不干,除非他肯花钱。当然后来他给了我两百万。”   “两百万?”苏玄水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如果对付范剑南这么便宜,我也想要预定一下。”   赵选奇苦笑道:“谁说不是呢?我一听是姓范的,还是个卦师,心里就知道坏了。但是话已经出口,钱我也收了。还是要趁着天机馆开张来一趟,让人觉得钱没白花。”   范剑南看着他道:“现在你来了,我也就在你的面前。你想怎么样?”   赵选奇耸耸肩道:“不想怎么样,我就想在沙发上躺一会儿。然后喝杯热茶,最好能赶在下午三点以前回去,我还预约了医生。”   林钟秀奇怪地看着他道:“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坐一会儿,喝一杯茶,然后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就走?”   “当然。因为我觉得这生意不划算,我对付范剑南就等于得罪了范家。我虽然病成这样了,范无敌那个疯子也不会让我病死的。他肯定会在癌症要我命之前杀了我,我如果动他儿子的话。”赵选奇无奈地道。“况且张赫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不就收他两百万么,凭什么给他当枪使?都说收钱办事,我呸!老子收钱不办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赵选奇说得自然而然,丝毫不觉得脸红,好像只要是他,收钱不办事也是很正常的。   林钟秀苦笑着摇头,没有说话。她倒是知道赵选奇一些事情,这个人即使在魏如山那群术者中也算是臭名昭著。不但脾气古怪毫无信义,而且心狠手黑。据说前几年给人看风水择阴宅,因为不满雇主出的价钱,别人上午下葬,他连夜就去掘坟泄气。那家人被他坏了风水弄得妻离子散,主人也病得只剩一口气。   所以赵选奇这个人的风水造诣虽然在南方术界首屈一指,但名声很不好,很多人都耻于和他为伍,但又有些畏惧他。   范剑南似笑非笑地看着赵选奇道:“有趣,有趣。那么说,你是要放过我喽?”   “形势比人强。我不放过又能怎么样?我现在这样子估计也斗不过你,更别说你还有个厉害老爸。我却只有这瘦成一百多斤的身体,和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弟弟。”赵选奇耸耸肩转向苏玄水道。“你如果是我,你还会不会来报复?”   “不会。没有任何胜算的事情,我从来不做。”苏玄水摇摇头道。   “所以我也不会。”赵选奇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我今天为什么来逛一趟,坐一会儿,然后跑路的原因。”   “好,关于你弟弟的事情,想必你也问过他,我不想多说。反正伤人的是我,我绝不否认。还有,我的沙发够大,你可以随便坐。哪怕养足了精神继续对付我。不过我想,另两位来这里的原因,似乎比他更复杂吧?”范剑南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林钟秀和苏玄水。 第209章 病不畏死   苏玄水淡淡地道:“我来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我来接手魏如山原先在这里的一切资产。”   “资产?”范剑南和林钟秀的眼神都微微一动。   “是的,我原来的老板魏如山,在香港有一批不菲的资产。应为某些……原因,现在这些都成了我的。”苏玄水微笑道:“其中的几家企业已经转至我的名下,但另外有一大笔钱和房产却在赵选奇的手里。得知赵先生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朝不保夕,我自然要来找他要这笔债。”   赵选奇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人不老实,说话总是藏着掖着。你就直接说,想要钱想要人外加想要地盘好了。那位小姑娘恐怕也是一样的想法。当然,她的借口是能让我们重回堪舆门。可惜的是你们都错了。”   “什么意思?”林钟秀看着他道。   赵选奇咳嗽了一会儿接着道:“因为你们都不明白,这一个什么样的社会。过去香港黑道的堂口当家老大,现在靠捡破烂为生。这是一个没有传统,没有信义的年代。是,我原先手下确实有人有钱,但现在钱没了,人也早散了。否则,小奇怎么会为了二十万去和人斗风水?”   苏玄水皱眉道:“这不可能,魏如山留下的隐匿资产是为了避祸之用,数量不少。怎么可能没有了,你手下的人呢?我记得你曾经掌握整个南方三省的风水师。”   赵选奇笑了笑道:“说得不错,可惜这个世界有一个词汇叫挥霍,而我恰好擅长这个。我也从来不是什么好人,难道你认为我坐拥了巨资还会亏待自己?所以我喝最好的酒,开最好的车,玩最漂亮的女人,住最豪华的房子。而且我还结识了一群和我一样会花钱的人,所以几年功夫就全花完了。至于手下弟兄,谁管他们?我连我弟弟都管不过来,散就散了吧。”   范剑南奇怪的看着他道:“你把他的钱全花了,你就不担心魏如山回过头来找你?”   “我都快死了,他还能怎么样?我又没有家室,孑然一身,你觉得我这个样子,我需要还怕什么?别人是悍不畏死,我却是病不畏死。”赵选奇叹了口气道。   范剑南愣住了,面对这个人,他也只能苦笑。赵选奇身患绝症,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他的确不需要再顾虑什么了。范剑南笑着道:“真是个人才,我真想看看魏如山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苏玄水淡淡地挥了挥手,“范剑南,你也不要旁敲侧击。我不会告诉你任何关于魏如山的事。既不会告诉你他是否活着,也不会告诉你他在哪里。”   赵选奇大笑道:“那就更好了,这下债主都不见了。我就更没有必要纠结什么了。”   林钟秀试探着道:“赵先生,我师傅还是希望你能够考虑重回堪舆门的事情,毕竟现在堪舆门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一些上代的恩怨也和老人们一样成为过去了。”   “哪怕我没钱,没人,你们依然想让我重回堪舆门?”赵选奇笑道。   “是的,我希望赵先生考虑。”林钟秀立刻道。   “不用考虑了,我不会回去。事实上我这辈子做得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离开堪舆门。不必守规矩,不必讲道义,想这么做就怎么做。这是我这辈子活得最开心的日子。”赵选奇大笑道。   范剑南冷冷地道:“我不管你们谁跟谁走,还是各走各路。没事的话你们都可以走了。但是我想让苏玄水留下来。”   “让我留下来?”苏玄水微微一笑道:“范大师有什么好事么?”   “我们还有一笔账要算,关于鼠爷的。”范剑南瞪着他道。   “鼠爷?”苏玄水皱眉了半天,才似乎想来,“你是说那个贼?”   “他是一个贼,但他也是我的朋友。”范剑南踏上前一步,冷笑着道:“我从没想到你还敢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苏玄水微微摇头道:“你没有能力讨还这笔债。况且,他也不是你的朋友。一个术者是不应该和一般人成为朋友的。术者没有朋友,对于普通人,术者是另一种的存在。而术者和术者之间,注定是竞争关系。所以术者天生就是孤独的,我如此,你也不应该例外。”   “有没有能力都要试试看。”范剑南冷冷地喝道,他竖起一根手指,一丝淡淡的术力在他指尖萦绕。   “你的楼下都是客人,今天来的人真的很多。不知道瞬间震塌这块楼板会有什么效果。”苏玄水微微一笑。他的意思很明白,范剑南如果动手,他就会让很多人死,很多普通人。   范剑南还是收起了手,转身看着窗外,冷冷地道:“我倒忘了你从来都很卑鄙。”   苏玄水淡淡地道:“是的,我也丝毫不想掩饰我的卑鄙。只要能对我的目的有帮助,更卑鄙的事情我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我虽然是来找赵选奇的,但我也是来找你的。因为我已经没有心思再陪你玩下去了。我要知道真武轮书是不是真的在你手里。”   苏玄水这句话一说,范剑南微微皱眉,他随即就想通了,自己为什么经常被一些身份不明的术者盯着,看来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不但是他,就连林钟秀和赵选奇也有些脸色异常。   范剑南看着苏玄水道:“如果在我手里,你想怎么样?”   “转让,或者共享。价格你可以随意开,但无论怎么样,我要这本书。”苏玄水淡淡地一笑。   范剑南看着他道:“我一直很疑惑,你为什么一直对三才圣物念念不忘,又为什么一直要执着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说。也许真武轮书就是一个笑话,也许三才圣物的秘密什么都没有。如果真的是这样,阿水,你付出的代价值得么?”   “你没有资格叫我阿水。”苏玄水冷冷地道:“你就和其他五术人一样的浅薄,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未来。”   “未来?”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未来。应为掌握三才圣物,掌握术者未来的人,是我。”苏玄水冷冷一笑。 第210章 以一敌二   “又是那一套,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魏如山那条老狗究竟中了什么邪?凭什么就认为你们是他妈的狗屁希望?”范剑南恶声恶气地道。   苏玄水微微一笑,他似乎想了想,才缓缓道:“范剑南,就五术聚会到目前为止,我们之间还并未有真正意义上的利益冲突。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我也很希望和你继续保持这种相互尊重的状态。但前提是你必须把那本真五轮书给我。”   范剑南没有说话,坐在窗边的林钟秀却笑了,她看着苏玄水揶揄道:“我也从没见过跑到别人家里开口要东西的人,会是这种态度。居然还说尊重,真让我大开眼界。”   范剑南对苏玄水挥挥手道:“你和魏如山都是一丘之貉,连说话的腔调都一个味。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只要离我远点。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苏玄水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道:“我自然会走,但那是当我拿到真五轮书之后。范大师不妨考虑一下,你这里高朋满座,还是不要闹出什么事端的好。”   “怎么?你想威胁我?”范剑南冷笑道。   “不敢,你现在是卜者宗师,我怎么敢威胁你。不过,你和楼下的这些人应该也不是很熟吧?如果不熟,那么他们的死活关你什么事?既然不关你事,我自然也称不上是威胁你。你说呢?”苏玄水微微一笑。   他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范剑南交出真五轮书一切就可以再谈。否则,今天来的宾客就免不了要有人死伤了。范剑南和苏玄水面对面的站着,气氛紧张得如同凝固了一样。半躺在沙发上的赵选奇一言不发,淡定的看着他们,手里依然捧着半杯热茶。   林钟秀忍不住了,她看了一眼苏玄水,突然一笑,“苏先生似乎忘了,现在我们有两个人。凭我的力量虽然无法和你抗衡,但身为风水术传人,至少我能保证让你不殃及无辜。”   “保证?小妹妹口气不小,不过你真的认为能够阻拦我?”苏玄水拿起桌上的泡功夫茶的小茶壶,很随意地倒了一盅茶,然后用一根手指把那只茶盅推向了林钟秀。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盅茶,但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因为他们都是术者,而且是术力修为已经登堂入室的高手。自然看得懂这盅看起来平淡无奇的茶,所蕴含的是何等的力量。这茶是茶,也是水。却更接近于某种水系本源的力量。   一盅表面纹丝不动的茶,细看却有着一种波澜壮阔足以粉碎一切的怒涛之力,但这依然是一杯茶。   这就好似人生的境界:先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再来是“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后来是“见山仍是山”、“见水仍是水”一般,只是过第三层境界中已包含了第一层和第二层,不再是第一层的执迷,和第二层的否定了。苏玄水不愧是百年难遇的术界奇才,他的术力修为和领悟已经明显在范剑南和林钟秀之上。   林钟秀秀气的鼻尖沁出了点点汗珠,她已经全神贯注,把自身的术力激发到了极点。却依然感到难以抵挡面前的那一盅茶水的压力。范剑南看在眼里却也无法帮她。因为就在苏玄水把这盅茶推给林钟秀的时候,他也被苏玄水以术力锁定。   苏玄水的另一只手看似随意的垂着,但指尖微曲,以拇指扣着中指的指关节遥对范剑南,并且随着范剑南的动作不断变换拇指所按的位置。   并非他只凭一只手,就能和范剑南斗个不相上下。而是他知道范剑南心里有所顾忌,不敢用太大的术力,生怕殃及楼下的宾客和其他无辜者。所以苏玄水非常聪明的把术力范围控制得恰到好处,范剑南要想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内赢他,短时间是不可能的。而这段时间足够苏玄水先对付林钟秀了。   不得不说,苏玄水的心思足够细密,计算也恰到好处。但是他似乎忽略了一个人,躺坐在沙发上的赵选奇。或许在他看起来这个人身患绝症,病得只剩一把骨头,已经和一个死人已经没有多少区别了。   可是,病人和死人还是有区别的,哪怕是身患绝症的病人也不是死人。死人不会说话,病人有时候却会喋喋不休。   赵选奇看看范剑南,又看看林钟秀,低头喝了一口茶。“看来我又被忽视了。”他耸耸肩道。“不过我恰好知道一些东西,如果这位妹子能和我说说话的话。我想你就不必这么辛苦的忍受。”   “住口!”林钟秀额头滴汗,她现在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实在没有心思和这个人多费口舌。   “唉,我只是想趁着还能说话的时候多说说话而已。再过两天我只怕就永远的住口了。”赵选奇苦笑道:“风水,风水。风就是元气和场能,水就是流动和变化。你师傅是一派宗师居然连这点东西都没教给你么?还是你不懂得活学活用?”   苏玄水的眼神如刀般看向赵选奇,嘴里却轻笑道:“难道赵先生也要指教我一下么?”   赵选奇摇摇头,“我都这个样子了,哪里还有力气和你们折腾。只是我看不得有人不把我放在眼里。这里一共四个人,你一出手就对付他们两个,偏偏不理会我。你什么意思,莫非是歧视我么?老子一辈子被人怕过,也被人恨过,大部分时间被人又怕又恨。可从来没被别人无视过。”   “赵先生说笑了,我只是把你当朋友一样不设防而已。”苏玄水心里早已破口大骂,但表面上还真的不太敢得罪他。毕竟现在自己以一敌二,还能保持住不败。要是这个不知死活的病鬼也来横插一杠子,事情口就难说了。虽不清楚这个人的实力,但根据这个人在南方术界臭名昭著的情况看,很可能还有两把刷子。   范剑南突然一笑,“朋友?我刚才好像听你说过,术者是没有朋友的,只有竞争对手。既然你不防着赵先生,想必还是轻视他,认为他不值得你动手。”   “有道理,这话虽然是公然挑拨,但说得有道理。”赵选奇慢条斯理地道。   苏玄水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范剑南是在故意挑拨。但他不想再跟他们废话了,现在惟一的办法是尽早突破林钟秀的防守,只要能击伤她,就可以腾出手对付范剑南和这个该死的病鬼了。 第211章 国士众人   赵选奇看着林钟秀微微一笑,“堪舆的小妹妹,你本身术力不及他又何必跟他硬拼?风水之术既然可以化形聚气,自然也可以聚形化气。你们理气派,注重阴阳、五行、干支,八卦九宫等相生相克理论。但在觅龙、察砂、观水、点穴、取向等辨方正位之上却不如我们形势派。”   林钟秀咬牙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废什么话?”   赵选奇毫不在意地一笑,“你的死活自然不关我的事,只是看你作为一个地相堪舆师,坐拥其地势却不懂应用,真是悲哀。信不信我的废话能够救你一命?别瞪我,看在同门渊源我就来教你一招仗势欺人。”他拿起林钟秀的罗盘“啪”地一声拍在了桌上。   “在他坐镇中宫,借北方水势逆行。他术力原本就胜你很多,加上他本命是个八字全水的属性,而且你现在所处的方位也是弱势,所以你硬挡是挡不住的。”赵选奇像个讲课的老学究般在罗盘上指指点点。   范剑南眼角一跳,忍不住道:“赵先生既然看出了端倪,何不出手破局?”   “破局,我为什么要破。这小姑娘傲气得很,和苏玄水一个德行,我巴不得你们两败俱伤。”赵选奇耸耸肩道:“知道临死的人最喜欢什么吗?”   “喜欢再活久一点?”范剑南一边催动术力和苏玄水抗衡,一边扭过头试探着问道。   “屁啊,我说的是临死的人。”赵选奇泛着白眼道:“临死的人喜欢看到别人死在自己前面,这会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上路。废话少说,小姑娘,你看按目前方位这五黄、二黑、七赤方来水皆为凶水,三碧四绿方来水亦是死气。看似苏玄水占尽优势,但须知世间没有长盛不衰的风水,贵在知道趋吉避凶。”   范剑南叹道:“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说出怎么破局。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破这个水局。”   赵选奇没有理会他,反而对着苏玄水阴沉一笑,“五鬼廉贞火,文曲六煞水。都说五行水克金,水多金沉。老子偏偏不信这个邪!嘿嘿。”   他慢慢地站直身子,用一只干瘪枯瘦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了几个老旧的古铜钱,按照一定的规律放在了林钟秀面前的罗盘上。“我就用这五帝钱,破了你这六煞水。”   枯瘦的手指,把一枚枚带着青绿颜色的古钱,放在了斑驳的旧罗盘上。赵选奇以拇指扣中指及无名指,成指诀式,左脚探前半步,另一只手却放在了身侧。   就在这一瞬间,这个小客厅的风水格局就好象受了某种奇异的魔法地催动,忽然之间有了无尽的生气。   抱病垂死的赵选奇,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忽然有了生气,一只半眯的眼中竟似有寒星闪动,瘦弱佝偻的身子渐渐挺直了,蜡黄的脸上渐渐有了光泽,已将被病痛折磨的肺叶又开始深深呼吸。   生命竟是如此奇妙,没有人能解释一个人怎么会在一瞬间发生如此神奇的变化。难道这就是一个术者独有的特质?   术法对于术者就像剑客手中的剑,画者手中的笔,歌者的嗓音和舞者的双足,不到死的一天就绝难真正放下。而一旦重拾,就如同失势已久的雄主重新掌握到权力、痴情的女子忽然见到离别已久的情人、依闾的慈母忽然见到远游的爱子归来、对人生已完全绝望了的人忽然有了希望时,岂非也是这样子的?生命,本来就有令人感动的特质。   赵选奇的气势强势一分,坐在客厅正中沙发上的苏玄水就衰弱一分。苏玄水现在依然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恨不得要活活咬死这个难缠的痨病鬼。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痨病鬼绝对不弱,而且深得形势派风水术的神髓,惯于借助地理形势。   若论本身实力,他即便健康的也不会比苏玄水强,但他以五帝钱和林钟秀的风水罗盘为局,凭空借势。这一带山川地理和高矮建筑,人潮车流都为他所用,几乎立刻就扭转了林钟秀的颓势。那仗势欺人四个字倒是当之无愧。   林钟秀面前那只茶盅在不断地颤动,里面的茶水如同再次被煮开一般翻滚。因为两股不同的术力虽然相持不下,但能量却必须要得到宣泄,所以茶盅的温度在急剧升高。而一盅茶水也正是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再次被煮沸了。   范剑南心中一凛,这个痨病鬼的实力果然不俗。在风水术修为上甚至高于林钟秀这个地相宗师嫡传。   苏玄水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赵选奇道:“为什么?”   赵选奇微笑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他们?有什么好的理由么?”苏玄水冷冷地道。不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连范剑南和林钟秀也糊涂得很,他们根本搞不清楚赵选奇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人实在不像是个好人,但实际上却是在帮他们。   “没什么好理由,也许只是因为我快死了,所以想趁着没死之前做点自己想做的事罢了。”赵选奇轻松地道。   “你想做的就是和我为敌?”苏玄水冷冷地道。   “没有。我只是想,如果我还能活几十年的话。我只怕立刻就站在你的身边,然后对你大表忠心,为了你鞍前马后纵死不悔。当然,跟了你之后,我会有钱,有女人,有权势地位。不过现在我快死了,这些对我显然没什么吸引力了,所以我想试试另外一种结局,做我想做的事。”赵选奇叹了一口气道:“说实话,你的样子是挺让人讨厌的。”   苏玄水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个痨病鬼,他压根就不信这个人的满口胡话。范剑南也微微一笑道:“这个理由别说他不信,连我也不相信。”   “当然另外也有原因,最起码魏如山这老狗给了我不少钱,虽然他只是让我保管,但我依然花得很舒服,所以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就算为了他,我也不能让这个姓苏的好过。”赵选奇的手又换了一个位置,用无名指和中指按在罗盘的两个方位上。   范剑南忍不住笑道:“你不是出了名的收钱不办事么?”   “那不一样。”赵选奇摇头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国士众人论么?以众人待我,我亦以众人报之;而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魏如山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把巨额财产交给我保管,连眼都没眨一下。张赫却是花了钱还心有不甘。两者不能一概而论。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我是个坏人并不能阻碍我忠于自己的个人理念。”   范剑南只能苦笑。   苏玄水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盅,又瞪着赵选奇道:“原来是为了魏如山,果然再蠢的人也能养几条忠犬。不过豫让可是士为知己者死,我想知道你能付出多少来给你这位旧主。”   “有多少就给多少,我这人从来不小气。”赵选奇微微一笑。桌上的那只茶盅颤抖得更厉害了,里面的茶水已经完全蒸发了,只剩下一只空茶盅在不住颤抖。范剑南看着赵选奇,眼神中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忧色。   “啪!”一声脆响,赵选奇手指一颤,他的一根手指已经在剧烈的术力互博中折断。但他就像没事人一样抬起头,笑着看了苏玄水一眼,这个病入膏肓只剩下一把皮包骨头的人,笑容里竟然有着一丝惊心动魄的残忍。   赵选奇的整个手掌都按在了林钟秀的罗盘上,他因借势而生的术力就像失去控制的野草一样疯涨。“你在干什么?”林钟秀吃惊地瞪着他道,因为林钟秀和赵选奇距离最近,又是同门渊源,所以最先发现他术力中的细微变化。   几乎就在同时,苏玄水脸色大变,一阵骇然喝道:“你疯了么?”一阵庞大的术力顿时在苏玄水和赵选奇所在的那张茶几爆发出来。一切都似乎凝固了,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任何的异常。直到窗外的一阵微风吹过,茶几上摆放的那只小茶盅顿时溃散,就像一堆白色的细沙。   赵选奇脸色出奇的红,本来病重发白的脸色变得病态般潮红。他很优雅的用另一只手抽取了几张纸巾,按在自己的嘴上,殷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纸巾。他苦笑着把纸巾放在烟灰缸里,对苏玄水点头道:“见笑了。”   苏玄水看着白色烟灰缸里艳红如玫瑰的血色纸团,叹了一口气道:“佩服!”他缓缓抬起了他的手,无名指和小指无力的垂着,显然在刚才赵选奇的蓄力一击之下,他的两根手指指骨已经折断。苏玄水的这句佩服说得非常坦然,他也从来没有想到,风水师之中除了魏如山和林若谷还有人能和他硬拼术力。如果不是这个人病重,也许他的结果还不止这两根手指。   范剑南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其实这一击赵选奇付出的代价更大。 第212章 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苏玄水看着赵选奇叹了一口气道:“这世上值得我佩服的人不多,想不到今天居然有多了一位。我虽然右手两指骨裂,但我却知道你按在罗盘上的那只手绝不会比我这只手轻松。能在这种状态下依然故作镇定,你赵选奇是个人物。”   赵选奇微笑着举起自己那只受伤的手,手已经提不起来,他是用另一只手帮忙才艰难地举起了那只手。软绵绵的毫无力量,很显然他的这只手从肘部到指尖已经骨骼寸断。赵选奇的脸色很快就转为苍白,汗水湿了他身上大部分衣物,但他依然在微笑,“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捧着断手哭天抢地,然后跪下哭着说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幼儿,让你饶我不死?”   他说话的表情显得很可笑,但现场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可笑,林钟秀甚至已经转过身,不忍再看下去。   苏玄水左手一立,原本限制在一个范围内的术力突然爆发,使得他和范剑南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沉着脸喝道:“很好,今天的事情我们可以到此为止。在这里我申明一点,赵选奇,无论你多落魄多凄惨,只要你活着一天,你就是南方术界的王。今天我就算卖你这个面子。不过……”苏玄水回过头看着范剑南道:“他活不了多久。但是范剑南,我们来日方长。”   苏玄水一脸平静地转身下楼,他似乎知道范剑南不会再动手。因为楼下有太多的人,所以苏玄水走得很放心。他缓步下楼,显得无比放松,甚至在穿过楼下大厅的时候,还很有风度地为一位女士打开了门。   “如果我是你,刚才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在他屁股上踹一脚当告别。”赵选奇调侃道。“不过我知道你不会,他无所顾忌,你却有所顾虑。我不是教训你,但很多时候这种顾虑有点蠢。”   “如果聪明的话,你今天就不该来。更不该和他以命相搏。”范剑南看着他道。   赵选奇叹了口气道:“因为人总有犯傻的时候。我知道你和魏如山有仇,对他看法自然不善,也更想不到有人会为他不惜一死。但对我而言,他却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赵选奇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我知道这行为很蠢,但是这让我蠢得很痛快。”   “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我知道你是在暗示我,我们之间还有账没算。”范剑南苦笑了一声,看着赵选奇道。   赵选奇并没有说话,而是单手拽住桌布,飞快地把桌布从桌上扯了下来。他一边用桌布把受伤的整条手臂都缠了起来,一边斜睨着范剑南道:“我弟弟赵小奇的事,当然也不能这么算了。我多少要让你吃点苦头。”   “一定要在今天么?”范剑南的声音有点低沉。   赵选奇勉强笑了笑,“一定要在今天,因为刚才和苏玄水动手的时候,我不但废了一只手,而且已经伤了内脏。换句话说,我已经没有明天了。”   “那你还要跟范剑南动手?”林钟秀看着这个病重的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赵选奇脸色苍白地微微一笑,“这是我和范剑南之间的事情。你太年轻,这个世界有很多事你是想不明白的。而且,女人天生很难了解男人之间的事情。”   范剑南突然一笑,“不错,如果被她了解,那么她就不是林妹妹而是女汉子了。你不需要再休息一下了么?”   赵选奇摇摇头,“对我而言,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我知道你在这里施展不开,我们上楼顶。”   在繁华的都市之中,楼顶确实是一个可以暂必人群的地方。通向楼顶天台的门通常是锁着的,但任何门都无法挡住赵选奇,虽然现在他只有单手能动,但开锁的手法依然让范剑南误以为他是一个积年老贼。   推开楼顶的铁门,范剑南走在赵选奇的身后,楼顶的阳光让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   “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堪舆门的小妹妹麻烦你把那扇铁门暂时封上。今天这里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只有我们知道了。”赵选奇一笑道。   林钟秀看了一眼范剑南,范剑南点点头道:“听他的。”   “你打算怎么开始?”范剑南看着赵选奇道。   “在开始之前,那位小妹,你能不能把你那只罗盘借给我用用?”赵选奇微微一笑,“没其他意思,这是我的最后一战,我只是想要以一个堪舆门人的身份开始。”   林钟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只罗盘递给赵选奇。赵选奇看着那只古老的枣木罗盘,苦笑着道:“不动如山,虚怀若谷。当年祖师爷的这一句话,这两个徒弟,却导致堪舆门分崩离析。如果他老人家知道,只怕也想毁了这罗盘吧?”   林钟秀和范剑南都无言以对,只是林钟秀的心里有着更多感触。   “小心看着!”赵选奇喝道。“经曰:地脉之行止起伏曰龙。龙者何?山之脉,土乃龙之肉,石乃龙之骨,草乃龙之毛。虽指山川地势但也可推而及人。我就以这楼下蜿蜒的人群车流为例,因势利导,聚成龙脉。”   他的手腕一翻,四周风水格局骤变,这是领群龙之势,形势依随,稠众环合。如走鹿驱羊,游鱼飞鸽。这份化形成势的能力令范剑南也为之动容,这是他在遇到魏如山之后,第二次看到有人能把风水术形势派的力量发挥到这种程度。   赵选奇站在楼顶的平台上,任凭大风吹得衣角飞舞,人却沉稳得如同一座山。很难想象一个如此瘦弱如此病重的人会有这样一种气势。他化楼下往来人群和车流为山势龙脉,自己却借山势而立,俨然不懂如山。但还远远不止这一切,他单手微微举起手中的罗盘低声喝道:“以人群借势,以指诀化向上笔峰,称宰相笔,主生杀之权柄。”   庞大的术力如同潮水般压向范剑南,但范剑南低头在掌心画了一个符号,这汹涌的术力立刻偏转,直至消弭于无形。范剑南看着赵选奇低声道:“奇门遁甲,中宫坤艮土为营。乾兑为金震巽木。旺相休囚看重轻,与我同行即为我。遁甲术对风水术有天然优势,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只要我还执掌八门,你就很难胜我。” 第213章 九龙浴佛   赵选奇冷笑道:“风水术形法有四,寻龙、察砂、观水、点穴。其中寻龙易,点穴难,故号称三年寻龙,十年点穴。我就不信你奇门遁甲能以一术破四法。”   范剑南不由苦笑,他并没有反驳赵选奇什么。因为他看出赵选奇的眼中虽然精芒爆射,但却毫无杀意。   赵选奇再次喝道:“察砂观峰峦,以二十八宿之四兽命名。即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同样是以形化势,以势促行。宁叫青龙高万丈,不让白虎压一尺,白虎高则煞重。”他只是动了一下手,做出了左低右高的手势。白虎煞的格局立刻呈现,如同现实之中真正的风水格局般,令人感到窒息。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正午,这阳光没有温暖,却让人感到了一种冷冷的肃杀之意。因为整个楼顶都在赵选奇的术局控制之中。   范剑南皱眉道:“白虎煞局,其性属金。移星过宫,转离火位,则火出金熔,吉门在东。”他的指尖在虚空之中不断地画着。他的心算能力非常卓著,这看似简单的几句话实则包含了很多重的运算和判断。随着他的指尖引导,白虎煞局的煞气被逐渐疏导泄去。   眼看煞局被破,赵选奇非但没有愤怒,反而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哈哈哈……”他大笑道:“不愧是占术者宗师,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倒还有两把刷子。不过还没完,再看我的观水。明堂容万马,水口不通舟。力求只见来,不见去,点滴不漏方为宜。你刚才以五行生克破我白虎煞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破我这闭门绝户的聚水之局。”   四周风水格局再变,林钟秀脸色变得极其惊讶。在风水术之中,来水处称天门,去水处称地户,通常叫水口。天门要开,天门不开不来财;地户要闭,地户不闭不聚财。这些道理就连一般的风水师也知道一点,但以此为据,凭指诀调气成局的风水师恐怕屈指算来这个世上也不会超过五个人。   她从没有想到除了地相师林若谷一流以外,还有人会这样的奇术。难怪这个赵选奇会被魏如山所看重,这个人虽然品行很有问题,但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范剑南皱眉道:“封闭?我虽然不懂风水术但也知道,风水是生气之术,气者,形之微;形者,气之著。而闭就是死地,风水术追随生气而行,所以这天下既不会有绝对封闭的环境,也就不会有绝对封闭的风水局。”   林钟秀低声道:“水口有喉,风水术曰水喉。这是观水的关键所在,只要能找到水喉位置,水局自然就会解开。闭水之局本身不是闭,而是借水而行的守势。水无常形,应万物之变而变。所以抽刀难断的流水,一旦失去源头就成了死水,不攻自破。”   “看来你已经懂了,那么对于观水一道我就不需要再多讲了……”赵选奇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直到自己咳出了血,咳地弯下了腰。   范剑南实在是有些不忍,想走过去扶他一把。   “别过来!”赵选奇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冷着脸喝道。“范剑南,你少跟我假惺惺的作态,老子不承你们范家的人情。今天不和你拼死一搏,只是为了通过这个小姑娘把形势派的要诀还给堪舆门。”   到了现在,范剑南和林钟秀也都明白了赵选奇的用意。他虽然已经明白表示即便死也不可能再回堪舆门,但他依然希望死得坦坦荡荡,不想亏欠堪舆门什么。他是在临死之前,把形势派的四大要诀向林钟秀演示一遍,以示把这身奇术还给堪舆门。   “可你这个样子……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范剑南看着赵选奇无奈地道。   “不需要。”赵选奇冷笑道:“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你是很坚强,坚强得可以无视你的整条手臂,也可以无视你自己的命,但我看不出你的这份坚强有什么意义,你想证明什么?证明你是条铁骨铮铮的硬汉子?证明你光明磊落,不想欠堪舆门的?”范剑南皱眉道。“可我看不到你的铁骨铮铮,只能看到你瘦骨嶙峋,你的落魄和潦倒,还带着一点点的中年猥琐。”   赵选奇喘着粗气大笑道:“那是你不懂欣赏。我敢打赌,即便我死了,这位堪舆门的小姑娘也会永远记着我。”   林钟秀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突然间觉得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赵选奇看着林钟秀道:“小姑娘,我刚才的寻龙、察砂和观水只是形势派小道。你有理气派的功底,稍加功夫就能领悟其中奥妙。唯有点穴一绝,我用了十年才真正领悟到真谛。我不指望你能够全部学会,但只要你记住它的形。形势派以形化意,所以看懂了形才能明白真意。”   林钟秀点头道:“师傅说过,点穴就是指在综合考虑了山水形势状况之后,准确地找到山环水抱的这块区域中龙、砂、水种种景观意象最完美的那个点。站在这个点上,人们能得到最丰富的心理感受。几近乎通灵的感受。”   赵选奇大笑道:“不错,三年寻龙,十年点穴。先看龙脉明堂,再确定穴位。差之毫厘,谬诸千里。但点穴知道犹如画龙点睛。这点睛之笔才是最风水术神奇之道,足以使死物化龙腾飞,也可以在整个术争之中逆转整个局势。范剑南,这是我的最后一击,我绝不留手。”   范剑南看着他叹了口气道:“必须这样么?”   “就当是一个请求,让一个术者死得有术者的尊严。”赵选奇淡淡地道:“我总觉得死在术法之下,总比死在医院的病床上更有意思。况且,我们两个之中未必就是我死。”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好的,来吧!”   赵选奇很认真地道了一声谢,把那只罗盘放在脚下,单手掐指诀,缓缓闭上了眼睛。在这繁华都市的楼顶上,淡淡的术力波动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这种波动并不剧烈,却延绵长久。   范剑南有些皱眉,他搞不清楚赵选奇这是在做什么,足足两分多钟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但是很快他就震惊了,远处似乎有一道磅礴的地气冲霄而起,在和赵选奇遥遥呼应。紧接着又是一道,连续不断此起彼伏,一共九道地气升腾而上。   香港九龙隐在地下的九条龙脉气象全部被激发了出来。紧接着天象骤变,云从龙,风从虎。九龙地气齐出,升腾汇聚而成的淡淡薄雾在楼顶开始弥漫,一条一条如同烟雨般落下。   “其实早在十多年前,我和魏如山就探明了香港的九条龙脉,并且确定了龙穴所在。他之所以让我掌握大笔资产并留守此地,是想以后一旦有事,可以把这个地方用作最后的堡垒。九龙在握,就等于在这片区域再无敌手。”赵选奇苦笑道。“可惜他这个人没什么眼力,他看错了我,更看错了跟随他身边的那个人。我花光了他的钱,阿水却似乎要了他的老命。”   范剑南眯着眼睛半天,突然蹲下身子用一支记号笔飞快地在地上写着一连串的公式。很显然赵选奇这最后的手段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这种汇聚山川自然之力的大风水术,是很难正面抗衡的,即便是要避其锋芒也不是一件易事。普通的心算已经不能满足他同时进行好几个的高强度计算了,他必须借助笔来帮助记忆了。   赵选奇没有动手,只是维持着这个风水大阵,苦笑道:“没用的,你根本无法阻挡。这个风水大阵本来是准备在我们山穷水尽的时候对付你父亲的。不但是九龙真穴齐开,魏如山还在每个龙穴上用了印度秘法,形成了九龙浴佛之局。”   “九龙浴佛!?”林钟秀忍不住掩口惊呼。   据佛经记载,当年佛祖降生时,往东南西北方各走七步,然后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时有九龙吐水为其沐浴,世称九龙浴佛。九龙浴佛,为至尊相。   赵选奇微微一笑,“我这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启用这个大阵。”四周雾气更浓,强烈的地气影响之下,空气中的水分纷纷凝结成雾,就连几个人呼吸出来的空气也迅速被雾化。而赵选奇的声音,就像龙吟般在范剑南耳畔回响。这种巨大的龙脉地气威压之下范剑南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范剑南,我并不想伤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风水师未必不如遁甲卦师。只要你认输,我立刻撤掉阵术,并且在我死之前,我会毁掉所有被定位控制的九个真龙穴。避免其被别有用心的人所掌控,这么做虽然对九龙之地的风水会有一些影响,但随着时间地气会逐渐恢复。”赵选奇淡淡地道。   范剑南缓缓地抬起头,微微一笑,“你花了这么多心思,我如果太早认输,你不会觉得太无趣了么?我会尽力一试,让你过把瘾再死。毕竟,我虽然不欣赏你,但我尊重你。”   “好!我没有看错你!”赵选奇仰头哈哈大笑,直笑得喉间一热,一口热血再次涌上咽喉。 第214章 生死之间   眼看九龙地气轰然而上,那地势威压已经把范剑南镇得呼吸困难,而他却依然咬牙坚持。楼顶天台上已经被他用记号笔涂鸦了一大片,但他想找到的术法破绽却依然毫无踪影。   站在一旁的林钟秀心如明镜,她知道九龙浴佛之势强绝一时,如果不是掌控术阵的赵选奇,而是一个真心要杀灭范剑南的人,那么范剑南应该已经死了几回了。如此庞大的地气威势,不但范剑南活不了,只怕这栋大楼也会在强烈的地气逆袭的巨大能量之中化为尘埃。   “够了,收手吧!这样下去你们都会死的!”林钟秀一改往常的清冷姿态,激动地怒喝道。   范剑南勉强抬起头,在强大的地气压迫之下,他的脸色憋得有些发紫。他看了赵选奇一眼,勉强地笑了笑道:“你得原谅她,她虽然是个很有天赋的风水师,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   赵选奇嘴角微微上扬,“是的,女人是不可能完全了解男人的,正如我们不可能完全了解女人。你还有十分钟,因为我差不多已经到极限了。十分钟之后,我就控制不住这个术阵了。你若还是想不出破解的方法,我就只能强行毁掉所有的真龙地穴,免得局面不可收拾。不过这样一来,你就算是输了。怎么样,你还行不行?”   范剑南头也没抬,依然埋头苦算,嘴里却淡淡地回应道:“男人是不能说不行的,尤其是两个男人在女人面前的时候。通常没有人肯承认自己不行。”   赵选奇笑着忍不住咳嗽着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死要面子,这实在是男人的一个软肋。”   林钟秀咬着嘴唇,脸色有些发白。她是风水师自然知道现在的形势其实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而这两个人在这生死关头竟依然像没事人一样说笑。赵选奇就不说了,他本来就有绝症没打算活多久,所以行事素来乖张狠厉。他和苏玄水互拼,断了整条手臂都毫不在乎,在他眼里这条命早就不是他自己的了,可这范剑南居然也跟着他发疯。   “范剑南,认输吧!这是一个无解的局,即便能解,也不是你的力量所能达到的。不要为了什么愚蠢的面子问题去送死。”林钟秀几乎是在恳求范剑南,让他放弃这螳臂当车的愚蠢举动。   “我不能退,这也不是面子问题。而是我对一位术界前辈的尊重,对形势派风水师的尊重。我选择逃避,才是对他最大的侮辱。”范剑南喘息着,艰难地道:“况且我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不破的术局,也没有永恒的强大。一切事物都是处在一种相对的平衡之中。”   赵选奇微微一笑,“很有趣的理论,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很想和你讨论一下哲学和关于事物平衡的话题。不过现在,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只有七分钟了。”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手中的笔并没有停下,嘴里却故作轻松地道:“你不该小看哲学,严格的说一切学科的终点都是哲学。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整个地球’。这是阿基米德的话,但这句话并不完全指物理学。”   林钟秀快要崩溃了,“你正经一点好不好,这不是闹着玩的。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说得很正经,我的意思是,九龙浴佛之势虽然强大,但是并非毫无破绽。如同那句著名的名言一样。只要我找到一个恰当的支点,我就可以撬动它。而且现在,我已经找到了。”   赵选奇眼神一凛,面无表情地道:“说得再好听都没有用,我要看到行动,你还有最后的五分钟。”   范剑南艰难地站起来,沉声道:“以你所在这个天台的位置为中心,阳遁寄坤用死门,阴遁寄艮用生门,从整个局上来看,很像一个太极图,阳中有点真阴,阴中有上点真阳,很有意思。即:禽之制在气,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   “怎么解?”赵选奇神色一动。   范剑南淡淡地道“九龙浴佛,按照九龙分布排列和你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庚位,我想这也是最初魏如山的设计。因为奇门遁甲非常重视庚,因庚能伤甲,因此甲始终隐藏,而防庚无处不在。中五为皇极之位,是决不能让庚居住的。但庚入中宫怎么办?只能用乙来合,这叫贪合忘克。就好比古代为了防止敌国入侵,通常用合亲的方式来建立两国的友好关系,奇门也是如此。   虽然现在你九龙浴佛之势已成,我虽难以匹敌。但此时阳遁时庚入中宫,则乙在坤宫,阴遁时庚入中宫,则乙在艮宫。当中宫的庚和乙相合后,庚对甲的威胁就小了很多了。贪合忘克,这就好比阿基米德的那个支点。”   赵选奇沉默了一会儿,闭目道:“有道理,避开正面锋芒,以迎合的姿态接受九龙地气。却在另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造成局部优势。就像太极拳里以触处成圆、引进落空、避实就虚,以四两之力拨动千斤。至刚者反而易折,我等于是败在自己的手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从哲理中悟出术理,范剑南,你确实很不简单。”   “运气而已。”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倒是你的形势派风水术真的令我大开眼界。”   赵选奇摇摇头,“形势派风水虽然直观形象,而且易于理解,但其着眼点终究是外在。有一点你说得一点没错,任何学科发展的终点都是哲学。哲学是汇总,是精髓。所以形势派最终的发展是要和理气派结合。两派不能截然分开,形势派也讲究方位,理气派也讲究形势,只是侧重点有所不同,实际上是彼此渗透、互相融通的。”   “老师也是这么认为,堪舆门已经积弱如此,偏偏还各自分裂,所以他才一力想让你们回归堪舆门。”林钟秀低声道。   “我知道,所以他才让你拿着祖师的盘子来。可惜的是,我回不去了,已经再也回不去了。”赵选奇叹道:“即便不死,我也不会再想回到堪舆门。”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可这是为什么?就算你回不去,也该让其他人回去。你有什么权利代他们作主?”林钟秀咬牙道。   “因为没人了,我并没有和苏玄水说谎,真正的形势派风水术者,只剩下我们兄弟两人了。如果你们想拉我弟弟入伙,那么等他出院了你可以和他谈。我弟弟赵小奇早就成年了,我也不是他的监护人,这事情和我没关系。”赵选奇不屑地转过头,看着范剑南道:“是时候了,你还在等什么?”   范剑南苦笑着摇摇头道:“因为我不能,我做不到。”   赵选奇厉声喝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只要有担当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你要做的很简单,只要走到那个位置,就可以击败我。”   “但你会死。”范剑南看着这个病入膏肓的人道。   “每一个人都会死,范剑南。术法是一种规律,生死也是规律,从来没有人可以逃避死亡。我只是想以我喜欢的方式去死。”赵选奇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他突然笑了。“虽然这几年我一直在和医院打交道,但我依然不喜欢那个地方。大部分医院有些阴冷,远不如在这楼顶,虽然风大,但是阳光之下的感觉很好。”   范剑南看着他道:“我不杀人。”   赵选奇苦笑着叹道:“这不是一个好习惯。一个术者不杀人的话,自己的生存几率就会大打折扣。我可以告诉你,我杀过很多人。也许这样能帮你下点决心,来个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别忘了,这片区域还在我的控制之中。你不阻止我,我可就会杀人的。这里可是繁华的地段,以这片区域为中心,人口密集。一旦我失去对九龙地气的控制,这里恐怕连块完整的砖头都剩不下来。”   “我想你不会。”范剑南看着他道:“没有人生来喜欢杀人,即便是再冷血的杀人狂,杀人也是有原因的。而且我知道你并不是个坏人。我打赌,你会在最后时刻放弃。”   “哈!哈哈!”赵选奇夸张地笑道:“老子活了四十多年,还第一次听说我竟然是个好人!范剑南,你知不知道就凭你的这一句话,有多少我的仇家会找你拼命么?好人,我真是感动地流泪了!我敢肯定,我妈如果还在世的话,她都不会相信你这话。”   九龙地气的压力还在不断增大,范剑南已经站不住了,他索性坐在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斜睨了一下赵选奇道:“你不介意我抽烟吧?”   赵选奇微笑着道:“我没得肺癌之前会很介意。不过现在,你能不能给我也来一支?这肺害得我短命,我想在临死之前好好呛它一下,提醒它一下谁才是老大,免得它太得意忘形。顺便说一句,只剩四分钟了,刚好抽支烟的功夫。”   范剑南似乎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把手里的烟递给了这个肺癌患者,两个人沉默地对坐着抽烟。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地气使得薄雾都转为了淡淡的黄色,林钟秀抬头看着这雾气,又看了一眼这两个无视生死的男人,无力地道:“你们疯了,你们都疯了。” 第215章 解脱   “抽一支烟的时间有多久?”赵选奇看着手指间燃烧的香烟道:“我已经忘了上次抽烟是什么感觉了,也不记得抽一支烟需要多久了。”   “理论上说抽一根烟没有规定多长时间。但是据说最科学的时间是每两分钟抽吸一口烟。这样对身体为害最小。但是要是这样的话,一根烟也就是抽吸两三口就没了。所以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范剑南耸耸肩道。   “但是对一根烟来讲前三分之一和后三分之一是不好的。一般中间的三分之一是精华,这样抽起来烟叶燃烧充分,口感好,而且对身体危害较小。所以前三分之一和后三分之一可以少抽,中间三分之一可以多抽。一根烟抽个五六口就可以了此外,第一口烟因为燃烧不充分,不要抽,要吐掉。抽烟要从第二口开始。”   赵选奇看着范剑南似笑非笑道:“抽烟也有这么多讲究?”   “当然,也有可能是专家骗人的说辞。”范剑南笑着道。   赵选奇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看着范剑南道:“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你真的认为我会自己终止术局,你对自己就这么有信心?”   “不是对我自己,而是我对你有信心。”范剑南也吸了一口烟道:“中国一向就少有失败的英雄,少有韧性的反抗,少有敢单身鏖战的武人,少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魏如山已经不在了,你却依然为了他不惜和苏玄水翻脸。从这一点上,你是个有担当的人。”   “我已经说过了,以众人待我,我亦以众人报之;而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这和有无担当并没有多大关系。”赵选奇咳嗽了一下,伸手弹掉了香烟上的灰,又抽了一口。   范剑南叹道:“是啊国士众人,敢以国士自居的人,通常自视甚高。因为他们傲气,所以他们对自己的要求也更高。所以我不相信你会在最后的结局中毁掉你的这份骄傲。”   赵选奇看了看他,苦笑着道:“也许你真的赌对了。”他把手中的的烟头弹了出去,落在了他早已计算好的方位。九龙地气像是突然被引导,九条地气以一种缓慢的轨迹开始逐渐退却。九龙退走,九龙浴佛之局随之崩散。赵选奇整个人的气势如同冬季的植物般迅速凋零枯萎。   等到龙脉地气完全消退时,赵选奇这个人也好像忽然自高楼落下,落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再也无力站立,扶着天台边的栏杆踉跄着退了几步,终于还是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一切他一心想掩饰住的弱点忽然间就全都暴露了出来,他的衰老,他的落拓,他那瘦弱到了极点的身躯,甚至连他衣领和袖口上被磨破了的地方都在这一瞬间让人看得很明显。失去术力支撑的他已经油枯灯尽。   他的手在抖,好像知道自己过一分钟就距离死亡更近了一步。但是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绝望和恐惧,相反有了一种解脱般的快意,“你赢了,范剑南。不过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一个想做个好人的坏人。不过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很快我就只是一个死人了……”赵选奇话没说完,脸色却已经一变,一口血又涌上喉头。   范剑南一把扶住他,转头对林钟秀道:“打电话,叫急救车。”   “不!”赵选奇一把抓住范剑南的手腕,摇摇头道:“急救车?这不在计划之内。再说我们都清楚,我的时间到了。而且我说过了,我赵选奇是不会躺在医院病床上死的。”他喘息了很久,才把这句话说完。   “把我放下来,然后离我远一点,地上有术阵,是我刚才借着抽烟的机会布下的。”赵选奇按着嘴咳嗽道:“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最后还得我自己来了结这一切。走!”赵选奇用力推开了范剑南。   “此间事了,我已经再无留恋,就让我归散于地气之中。”赵选奇咳着血喝道。   他在地上布下的是标准的风水阵图,但他的巧妙与高深之处,是没有利用任何布阵器物,甚至没有随手画出的阵图,而是凭着刚才抽烟时随手弹落的烟灰,汇聚地气为阵法灵枢。虽然这个阵术的威力不强只是暂用,但如此利索的手段也让林钟秀这个风水术内行佩服不已。   丝丝浓郁的地气就像被一个漩涡吸引,都汇入到阵法之中,赵选奇身上渐渐有光芒跳动,就似点点幽蓝的火焰。   “天啊!这是?”林钟秀掩口惊呼,“你这是要干什么?”   “别过来,小妹妹。我一辈子作恶多端,命该如此。再说人生不过是一场相逢一场离别,并不值得过分留恋。若是显得不舍,未免就太不洒脱了。”赵选奇淡淡地一笑,把那只罗盘推还给了林钟秀,随后闭上了眼,就此气绝。   林钟秀拿着罗盘,怔怔地看着盘坐在地上的赵选奇,眼泪却像再也止不住的潮水般涌出。   “这是怎么回事?”范剑南抓住林钟秀低声道:“这是什么法阵?”   “他在求死,把全身术力都散尽了。这是一个聚灵阵,在他彻底死去的时候,会把他身体完全销毁掉。”林钟秀喃喃道:“我现在才知道,赵选奇才是魏如山暗中安排的接班人。”   范剑南看了一眼已经气绝的赵选奇,奇怪地道“他是魏如山培养的接班人,你怎么知道?”   林钟秀泪流满面,“因为这个阵术,这是只有堪舆门主才会的一种阵术。堪舆门风水师担心自己死后有人对自己的尸骨不敬,为了避免延祸子孙,以前很多门主采用这样极端的方式销毁自己的身体。难怪他不肯重回堪舆门,难怪他宁死也要和苏玄水硬拼一回。”   范剑南看着死去的赵选奇,苦笑着道:“难怪这个人的实力如此之强,也难怪魏如山把巨额资产留给他。他又说魏如山以国士待他。你这么一说,很多东西也就讲得通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赵选奇的尸体连同身上的衣服也迅速的腐化、裂解,最后只剩下一层渣状的粉末。楼顶天台的风大,那一滩白色的飞灰很快就被风所卷走,洋洋洒洒地飘落。一个天才卓越的传奇风水师以一种没有人想到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虽然明知他是一心求死,也知道他这也算是在病痛折磨下的一种解脱。但范剑南依然觉得心里很不是味道。 第216章 执念   原本弥漫在上空的雾气逐渐散去,正午的阳光再次直射了下来。在这个香港这个繁华大都市里,来往的人很多,但少有人会在意这持续不长的异常天象。对大部分人来说,刚才只是一阵乌云掠过,现在的阳光才是重要的。   苏玄水从车里微微探出原本弥漫在上空的雾气逐渐散去,正午的阳光再次直射了下来。在这个香港这个繁华大都市里,来往的人很多,但少有人会在意这持续不长的异常天象。对大部分人来说,刚才只是一阵乌云掠过,现在的阳光才是重要的。   苏玄水从车里微微探出头,无比震惊地看着天空中异常天象逐渐恢复,直到绚烂的阳光再次笼罩下来,他才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他竟然就这样完了,居然死了。”   “苏先生,你这是……”何胖子低声道。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走吧,我们也应该回去了。”苏玄水升起车窗淡淡地道。   “回去?”何胖子一愣道。   “当然不是回内地,我是说回公寓去。”苏玄水有些厌烦地挥挥手,他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由于骨折肿胀得很厉害。   何胖子不敢再说什么,低头开车返回了苏玄水住的地方。   苏玄水对于住的地方很挑剔,他喜欢安静,喜欢清新的空气。所以一来到香港之后,就住进了原本魏如山度假住的小公寓。现在魏如山的一切都属于他了,自然也包括了几家规模不大的小公司和这一栋三层的小楼。   到了之后,何胖子殷勤地为苏玄水打开车门,低声道:“苏先生,需不需要我去找个医生过来。”   “不必了,一点小伤,我自己会处理。”苏玄水下车之后沉吟道:“你先走吧,继续帮我盯着范剑南。有需要的话,我会再通知你。”   “好的,苏先生。至于魏先生留下那几家公司的详细经营账目我会让人送过来给您过目。”何胖子点头道。   “不必了,魏如山留下的大部分资产都在赵选奇手里,和那几家公司没有什么关联。”苏玄水挥挥手道:“那几家小企业只是魏如山当做幌子洗钱用的,他们的一些琐碎的账目我也没什么兴趣。”   何胖子连连点头。   苏玄水把何胖子打发走了之后,才缓步走进小楼。他没有走到楼上的房间,却转到了楼下一侧的书房。这里很安静,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人都不允许踏进这里。   苏玄水推开了书房的书架,里面竟然还有一道暗门。他迈步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非常隐蔽的密室。他打开了密室里昏暗的灯,密室的中间放着一张金属台,台上有一个人。这金属台似乎是一种医疗用的手术台,边上还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挂着整套的输液设备。   台子上的那个人的四肢和颈部都被坚固的金属环死死扣在了这张沉重的金属台上,根本无法动弹。   苏玄水走到那个人的身边,淡淡地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金属台上的人动了一下,艰难地抬起了头,满头白发下露出了一张苍老的脸。这个人赫然是这里的主人,魏如山。只是现在的魏如山比前些日子更老更憔悴,他的脸上再也不见往昔的枭雄风采。披头散发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乞丐和囚徒。事实上他现在也的确是一个不名一文的乞丐和身陷囹吾的囚犯。   魏如山冷漠地瞪视着苏玄水,一言不发。   苏玄水笑了笑,拖过一张椅子来,坐在了魏如山的旁边。“看来你还是老样子,我今天倒是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一个形势派风水师。临走时他还给我留了点纪念。看到我的手指了么?”他朝魏如山举起了自己的手。   魏如山的脸色有些奇特和伤感,但依旧没有说话。   苏玄水微笑着道:“我知道你一直不信任我,从我在你身边的第一天起,你就没有信任过我。不过你似乎信错了赵选奇,他把你所有的预留的资产挥霍一空了。而且就在一个小时以前,他在临死前还毁掉了九龙的真龙穴。香港,你最后值得依仗的人、财、和势都已经烟消云散。你的安全港已经在不存在。”   魏如山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咬着牙不肯说一句话。   苏玄水微笑道:“你现在不但一无所有,就连最后翻盘的机会也荡然无存了。怎么样,准备说出那个秘密了么?”   魏如山闭上眼,冷哼道:“我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你杀了我吧。”   苏玄水仰头大笑,“杀了你?我怎么会杀你。我要把你养起来,让你活得生不如死。你绝食?可以,我每天准时给你输液。反正就算是不吃饭的植物人也能靠输液维持生命很多年。你大小便不能自理?我来帮你处理,我当你的义务护工。只要看到名动一时的魏如山在我面前像死狗一样我就会觉得很快意。所以我一点也不介意帮你端屎端尿。”   “你到底想怎么样?”魏如山终于抑制不住愤怒而低吼道。   “我要知道,三才圣物真正的用途。别再对我说那些低级的谎言。”苏玄水阴沉着脸道。   魏如山沉默了很久,才艰难地抬起头道:“赵选奇死了?”   苏玄水冷漠地点点头,“明知故问。你身为上代地相的首徒,在风水术上的造诣完全超过了你师弟林若谷,可以说你是风水术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几个小时之前的地气异常,连我这个外行都感觉得到,我不信你就感觉不出来。”   魏如山长叹道:“他终于还是死了。知道么?我曾经对他寄予厚望。如果他能够真正和我一条心的话,你根本就没有机会。”   苏玄水冷冷地道:“我来这里不是来听你发牢骚的,说点我想听的吧。”   魏如山叹了一口气,颓然道:“阿水,你还是赢了。我告诉你一切,不过你必须放了我。你得到了三才圣物,要破解它们是迟早的事情。而我,已经年迈,再也没有在术界争雄的能力,也没有这份雄心了。我只求能有个安身养老的地方,就此终老。”   苏玄水看着这个老人,就像看着一头老迈到极点的猛兽。的确,魏如山这条猛虎已经没有了尖牙利爪。但是这并不能降低苏玄水对他的戒心。   “虎再老也是猛兽,任何轻视猛兽的人都会付出代价。我凭什么相信你这种突如其来的合作态度?”苏玄水轻描淡写地道。   魏如山摇摇头,笑容无比苦涩,“因为我彻底服了,你比我强。我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没能弄到三才圣物。你却在我身边卧底六年,一举成功。而赵选奇的死让我丧失了最后的希望,我已经无力再斗下去了。有些秘密如果不告诉你,就只能带着下棺材了。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苏玄水轻轻一笑,“这算什么理由?我把你害成这样,你会真心帮我。这话连小孩子也不会相信吧?”   “不!你错了,阿水!你并不真正了解我。”魏如山苦笑道:“你知道人类最可怕的力量是什么吗?”   苏玄水微微皱眉,“最可怕的力量?”   “人类最可怕的力量不是术法,也不是足以毁灭世界的核子武器,而是执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念。”魏如山咬牙道:“我师傅待我不薄,但为了我得到三才圣物的执念,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他。我和范坚强一家无冤无仇,但为了这份执念我依然伏杀他一家。就是我在被范坚强追杀,逃到印度深山里的时候,我依然没有放弃我的这份执着。   又时候太过执着是会把人变成野兽的。在这样的执念之下,一切道德,一切恩怨情仇都已经不再是阻挡我的理由。我的眼里只有一件事物,我为此而生,也可以为此而死!有人说这是一种疯狂,但我确认为人类就因为这种精神才进步。”   苏玄水冷笑道:“确实如此,我看你到现在依然没有放弃。”   魏如山神色怨毒地道:“中国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外国人却说,上帝欲使人毁灭必先使其疯狂。也许我的确已经疯狂了,因为我已经看不到成功的希望。但是你可以!我绝不能容忍三才圣物的秘密就此埋葬,这秘密必须被人破解,哪怕它最终落在你的手里!”   苏玄水冷眼看着几乎是在咆哮着发泄情绪的魏如山,淡淡地道:“其他的事情我可以考虑,但是我不会放了你。先这样吧,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而我也很有耐心,你可以再继续考虑。”他缓缓转身道,迈步走向外面。   “等等!如果我全部告诉你,你难道还不能放了我?”魏如山脸色惨白地道:“我老了,已经决定放下了。”   “不!你放不下。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你一旦拿起了,就绝对放不下。这一点,我们很相像。”苏玄水冷笑一声,转身而去。 第217章 简单快乐   范剑南的心情很差,无论是谁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去,并在眼前灰飞烟灭,感觉都不会太好受。   林钟秀走了,带着那只上代流传下来的风水罗盘走的。也许她会去找赵选奇的弟弟,那个在医院里的赵小奇。范剑南并没有问她,他也懒得再问。看着林钟秀走,他甚至没有和她打招呼。只是一个人走下了楼,回到了楼下的客厅里。   天机馆的客人已经全部散尽,负责开业活动的人员正在打扫清洁。赵公明一看到他就迎了上来,“你去哪儿了?你今天玩的这突然消失的神秘感,可把我给害苦了。哎……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赵公明原本打算调侃他两句,但是很快就发现范剑南的脸色很不好看,连忙询问道。   “没事,我很好。谢谢你老赵,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范剑南从酒架上取了一瓶酒倒了一杯,递给他道:“敬你的,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   “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我帮过你很多次了,但我记得你从没这样感谢过我。”赵公明很意外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一口把酒喝了下去,苦笑道:“也许是我突然认识到了,人生的短暂和朋友的难得。不说这些了,客人们的预约怎么样?”   赵公明喝了一口酒笑着道:“我不得不说,你这个办法太好了,真亏你想得出来。像心理医生一样预约谈话,却又像算命一样要看内容收费。这算不算得上一种创举我不知道,但目前客人的预约情况显然已经排到了这个月的月底。我似乎看到我们的算命馆开始日进斗金了。”   范剑南笑了笑道:“当然,这些富人你要是弄得太寒酸,他们反倒怀疑你是江湖骗子。那我就索性按照他们的习惯来,包括这个大客厅,和楼上的接待室,我刻意做成沙龙聚会的风格。你知道那些富豪们通常压力越大,因为他们拥有得太多,一个人拥有太多的话,就未免会患得患失,所以事事都要小心翼翼。在一个随意自由的空间一对一的单独谈话,时间由他们订,这会让他们感觉自由放松。”   “而且凭你的能力,我敢肯定,一个月之后,只怕整个的香港社会就没有不认识你这个超级卦师的了。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以认识你为荣,我也就跟着沾光了。我知道今天很多人对你说生意兴隆这句话,是纯属客套。但是很快这就会成为事实。”赵公明笑着道。   范剑南大笑着道:“不错,谁说术者就是那种整天面对恩怨仇杀,最求强大,心理阴暗的人。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其实术者也可以很简单。赚大把的钱,又能做简单的人,过简单的生活,这才是我的追求。”   赵公明笑着道:“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原因。我虽然得过你父亲很多的恩惠,但我对他敬重和畏惧多过其他。你却不然,你让我觉得更像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朋友。不过说实话,你这个店里似乎缺点人手。靠你一个人,是不是有点太辛苦?况且这里也太过冷清了一点。”   “过段时间吧,其实我倒想找个靠得住的助手或者秘书来处理相关的事务。你知道我向来懒得处理那些客户预约和资料的问题。”范剑南苦笑道:“原先在吴风阁,甩手掌柜当惯了。”   “这倒也是,靠临时雇来的人手确实有很多不便。毕竟很多客户非常在乎个人隐私。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会想法帮你找个能干的助手。”赵公明点点头,想了想道:“过几天给你消息。不过明天的第一单生意恐怕不太简单。”他把预约登记的电子文档递给范剑南。   “祝青锋?这是个什么人?”范剑南瞟了一眼赵公明手里的平板电脑,皱眉道。   “一个出了名的二世祖,今年二十三岁的花花公子,据说在发展娱乐业。不过他的人缘不错,尤其是二流女明星和小报记者的最爱。前者靠他出名,后者靠他和女明星的花边新闻混饭吃。他是第一个要求预约算卦的,我估计他也就是图个新鲜。说不定明天会故意给你找点麻烦。”赵公明讥诮道。   “很好,我也是个二世祖,虽然我老爸不太有钱,但我很会花钱。至于女人么?我也很喜欢。我想我们会很有共同语言。”范剑南微笑道。   赵公明苦笑着摇摇头,“随便你了,反正我明天就要离开香港了。这次来了好些时间了,我事务所里有些事要处理。”   “回无锡?”范剑南皱眉道。   “是啊,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我早就习惯这种飞来飞去的日子了。”赵公明苦笑着道。   范剑南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交给他,“帮我一个小忙。”   “这是……”赵公明皱眉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诧异地道:“钥匙?”   “是的,我家的钥匙。这次我来得有些匆忙,很多东西没有带。包括一些对我私人很重要的东西。而且天机馆刚刚开业,看起来短时间内我是回不去的。我想请你去我家一趟,帮我把家里的一件东西收好。等你下次回来的时候,帮我带过来。”范剑南看着他道。   “这倒是件小事,只是不知道你要拿什么东西过来?”赵公明道。   “我家楼上,靠右边的那个房间,那是一间画室。你进去之后会在墙上看到一幅没有完成的油画。那幅油画是我画了很多年都没有完成的,对我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带回来。”范剑南看着赵公明道。   “一幅油画?”赵公明皱眉道:“我对美术作品没有什么研究,所以你最好告诉我,那幅画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是我妈妈的肖像画,但是没有完成,她的脸部只有很模糊的底色,你看到就会知道。并不值什么钱,但是对我有特殊意义。每当我烦躁的时候,我就想看着这幅画。”范剑南喃喃道。   “好吧,我一定帮你带回来。”赵公明仿佛想到了什么,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道。 第218章 荒唐客户   第二天,范剑南的天机馆迎来了开张之后的第一位客户。只不过这位客人迟到了,原本约定在上午十点的会面,竟然到了十二点这位客人才出现。   一个身形高大,体魄魁伟,气派非凡的年轻人。他的衣着在普通人看来或许觉得很普通,可是在识货者的眼中,却一眼就可以看出,不论是质地还是裁剪,都是可以归入艺术精品的最佳货色,其价值绝不是普通人所能够想像。   他对于天机馆的定位是类似于某种私人会所,所以像是知道自己必然会受到最好的待遇。他进了门之后,就停了下来,并不望向急步向他走过来的接待人员,而是头微微向上,像是在打量和欣赏着这里的装饰。   接待员来到了近前,说了欢迎的话,这个年轻人立刻说出了来的目的:“我要见范大师,我有预约。”就这样听来很普通的一句话,使得接待员的态度更加恭敬,应为他也知道这是开业以来的第一位客人,便连声答应:“是!是祝先生对吧?请跟我来,范先生已经在等你了。”   在他的带领之下,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范剑南的办公室。这里说是办公室其实是一间不小的会客室,会客室里面的房间才是范剑南私人的休息室。接待员把这位年轻人带到门前之后,便恭敬地离开了。   祝青锋推开门进去之后,看到范剑南,不由一愣。范剑南睡眼惺忪,像是刚起床没多久,哪里有一幅接待客户的模样?更要命的事,他穿着睡袍,嘴里还叼着一只牙刷。“请坐,唔……我一会儿就好。”范剑南懒洋洋地转身进了洗手间继续刷牙。   祝青锋皱眉道:“范大师昨天似乎没有休息好?”   “还可以,不过我习惯晚睡晚起。”范剑南含含糊糊地道。   祝青锋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耐心等待范剑南洗漱完毕,心里却非常的不满,通常只有别人等他,他几时等过别人?等范剑南收拾好了,衣冠楚楚地出现后,祝青锋忍不住道:“范大师,作为你的客户,我记得我是有预约的。你难道不应该在我来之前做好接待我的准备么?”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当然记得,而且我记得我们约定的时间是十点。而现在是十二点多,我记得我们预约的是北京时间,不是印度或者巴基斯坦时间。”   祝青锋一时语塞。他一贯我行我素,迟到不守时是家常便饭。他有点尴尬地道:“巴基斯坦时间?”   范剑南一笑道:“时差晚两三个小时。只是开个小玩笑,别介意。说实话,我这人向来对于起床比较痛恨。所以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总想找个借口不起床。幸好我找到了一个借口,你会迟到。所以多睡了一会儿。”   “你……等等,你是说你算到我会迟到?”祝青锋愣愣的道:“这怎么可能?”   范剑南笑了笑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祝青锋无奈地笑了笑道:“也许吧,我听说过你的一些事。据说上次聚会你把张赫整得很惨,不过很遗憾我没能参加那次聚会,所以没能亲眼看到。”   范剑南笑着道:“一些小事而已。不过我知道你的意思,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知道即使你是我天机馆的第一位客人,但心里依然对我的能力有所怀疑。你别否认,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这些人通常不被外人所理解,这点我也明白。”   “那我能不能先试一下范大师的能力?别误会,我并不是怀疑范大师的能力,否则我也不会成为你第一位上门拜访的客人。我只是不想有所疑虑。”祝青锋看着范剑南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事先有一点必须告诉祝先生。我的卦术和其他的江湖算命之类还是有所区别的。首先,每次占卦我只能为你占卜一件事。也就是说一卦只对应这一件事。我不会像算命先生一样告诉你含糊不清,模棱两可的东西。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非常精准的。但是只限于你所问的这一件事。”范剑南认真地道。   “好吧,看起来你和我见过的其他算命先生想比,确实有很大的不同。包括你的这个人和你的这个地方,确实让人觉得非常新奇。我们能开始了么?”祝青锋笑着道。   范剑南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你知道我是做娱乐生意的,所以喜欢把事情做得戏剧化一点。”祝青锋狡狯地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道:“请范大师算出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当然,我别无他意,不管能不能猜出来,都不能生气。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范先生的能力。”   范剑南看着这个年轻人,有点哭笑不得。他有点相信昨天赵公明说的话了,这个家伙纯粹是个捣蛋的。他竟然还事先准备了试验自己的道具,他来算卦恐怕只是图个新鲜刺激。不过范剑南和他年纪也相仿,对这个年轻人并没有恶感,反而觉得这个人有点好玩。   于是,范剑南决定满足他的这个要求。   “没有问题。”范剑南笑着应承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知道你的出生日期和准确的时辰。当然,你也不必开口告诉我,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请稍等片刻。”范剑南坐了下来,在桌子上拿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你这是在写什么?”祝青锋凑过来看着范剑南纸上写的公式和符号,大感好奇道。   范剑南头也没抬道:“如果你愿意,可以称呼这些为代码。就像是网络骇客根据数据代码破解电脑,每一个人的一切行为背后也都有一些神秘的代码。这些代码用卦来表示,而破解这些代码的技术就可以称作卦术。我跟你说过,我就像是一个专业的技术人员。”   “哦?”祝青锋似懂非懂地应道:“那你算出了什么?这些东西看起来,呃,很复杂。”   “其实非常简单,因为你就在我的面前。你的生辰八字和现在的时间、方位,已经给了我足够多的信息。”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过说实话,你的这种行为对我可不太尊重。”   祝青锋有些惊讶地看着范剑南道:“你算出来了?你到底算出了什么?”   “不错,我算出来了。”范剑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不得不说,作为经营娱乐业的老板,祝先生的娱乐精神可真是很值得钦佩。当然纸袋里这件东西的尺码,让我对它的主人也深感钦佩。”   祝青锋惊呆了,忍不住道:“这不可能,你……连尺码都知道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但算出里面的东西的尺码是三十六F,而且根据这件东西,恐怕我还知道了你为什么今天会迟到。”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早就知道祝大少年少风流,深得诸多美女欢心。我算是见识到了,如果有这种尺码的美女相陪,我恐怕到现在还没有起床。”   “老天!你简直神了,我彻底服了。”祝青锋目瞪口呆地从纸袋里拿出一件粉色的女性内衣。   范剑南抚着额头呻吟道:“你还是再装起来吧,趁我还没有开口骂人之前。也就是我还能接受这个,你要是换个传统一点的老师傅,不把你赶出门才怪!”   祝青锋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点过火了,把纸袋塞回包里,红着脸连连道歉。“得罪得罪,我不是事先说了么,这只是个小玩笑,别介意。真的,确实是我的不是。我道歉。我也确实没有想到范大师的卦术竟然……竟然这么神奇。”   范剑南只能在心里苦笑,脸上却板着脸道:“信不信是一回事,但你这样的行为,尤其拿这样的东西出来让我算卦是对我的极大不尊重。我的卦术断吉凶祸福,明过去未来。可不是用来算女人内衣尺寸的。对于你这样的行为,我想说的是……你能帮我介绍几个女明星认识么?”   祝青锋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你还真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你要赶我出去呢。但是,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迟到,真的,我是准时出门的。”祝青锋辩解道。   范剑南淡淡一笑,“我相信。应为我算出的卦象是个需卦。需卦是一个别卦。需卦是易经六十四卦之第五卦。水天需守正待机。中上卦。   需的意思正是等待。需卦下部是主卦,代表主方,是乾卦,阳数是七,卦象是天,天运转不息,具有无穷威力;需卦上部是客卦,代表客方,是坎卦,阳数是二,卦象是水,水总是往下流,有力,可以浮舟,也可以沉舟。”   “守正待机。”祝青锋一愣,连忙道:“是啊,来的路上有一起车祸,导致交通拥堵了一段时间。这不正是等待么?范大师果然神人。”   范剑南微微一笑,“你见过睡觉睡到中午,还想着勾搭女明星的神人么?其实我更愿意你认为我是某种专业的技术人员。好了,言归正传,祝先生到底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祝青锋有点不好意思的点头道:“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拜托。事情是这样的,你知道我是做娱乐生意的,最近准备投资一个项目,因为所涉及的资金数目太大,风险自然也很大。所以一直心里没有什么底气,我想让范大师帮我算一算,看看这件事究竟可不可行?” 第219章 卦者非命   “哦,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投资项目?”范剑南笑着道。   祝青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这人能干什么呢?不过是些小生意。”   范剑南摇摇头道:“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否则就不会有所隐瞒了。祝先生,你来这里是希望我为你提供帮助的。我并不要求你透露更多信息,但你最好把一些基本的东西告诉我,否则我怎么帮你做出分析和判断。”   “项目的内容和算卦,这个也有关系么?”祝青锋皱眉道。   范剑南笑着道:“当然有,什么样的人,适合做什么样的事,这其中自然包含着某种规律。因事因人而异,虽然不百分之一百准确,但总有些事对于某些人来说简单易行,而对另一些人却困难重重。比如说吧,同样是开店,以同样的价格卖同样的货,有些人赚得盆满钵满,有的人却亏得血本无归。你认为这是为什么?”   “这个,应该是因为经营上的问题吧?”祝青锋犹豫了一下道。   范剑南一笑,“这是自然,不过这些不是我可以解决的范畴。我是说,抛开这些外在因素,还有很多的原因。比如说,从事这个行当的人八字是否合适,进入的时机是否恰当,都是隐含在内部一般人无法看透的内在原因。比如一个人五行属土,木旺,缺水。就适宜把水作为喜用神,选有利水的北方这个方向来发展。”   “原来是这样,那么范大师看我应该从事哪方面的事情比较适宜呢?”祝青锋有些期待地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又忘了,我和一般的算命师不同。我不会告诉你太笼统的东西,我更喜欢就事论事。事实上我也根本就不信命。”   “你不信命?”祝青锋好奇地道。“很少有给人算命的人会说自己不信命,不是都说心诚则灵么?”   “命这东西太过虚无缥缈,而且它强调一点,不可更改。我却不然,我是个卦师,以卦论事。而且我认为一切事务都是有根源可追,有规律可循,不存在注定的一说,也就是随机而成。比如我们面对面坐着,只是源于我来香港的一个决定,而你又恰好得知我在此地,另外你也是偶然起意才想到我这里来算卦,否则我们根本没有机会见面。所以这里面有很多的随机性。”范剑南解释道。“我能做的就是根据卦象指出最有利于客户的方向,使我的客户避免损失,或者获得利益的最大化。”   “原来是这样,我不太懂这个。”祝青锋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是有一家唱片公司,有朋友劝我投资,但是我还在犹豫中。你知道我一在做娱乐产业,要想突破传统的发展领域,产业功能就要不断延伸,推动娱乐产业融合的过程,为娱乐产业的价值链创造了条件。我现在生意做得不大,但是有电影、有传播媒体,如果能买下那个唱片公司,对以后的发展格局很有帮助。”   说完他把一些基本的资料给了范剑南,包括唱片公司的地址和名称。   范剑南低下头,用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推演到一半,他突然又皱起了眉。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祝青锋察觉到他的脸色有异,连忙道。   “这个卦象很怪异,按照道理说,即便投资失败,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形。除非?”范剑南皱眉看了他一眼道:“除非这是一个骗局。建议你买下那家唱片公司的人是你的朋友么?你确定他是可靠的?”   “应该没什么问题啊,一些相关的文件我都看过。这家公司在业界也有一定的知名度,虽然不能和那些大公司相比。我的这位朋友是我的同学,应该也很可靠。不至于会有骗局吧?”祝青锋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这绝不可能。你说要是买下之后,没什么利润,这个我信。但要是说骗局,这个似乎不太可能。”   范剑南皱眉道:“我想对方应该很急于和你成交。我看这样吧,你也先别急着投入资金。你可以尽量拖延着看看,我想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星期就能看到结果。”   祝青锋想了想道:“原来我也想再观望一下,找些专业人士做个整体的评估再说。但是对方找的买家似乎不止我一家,他们随时有可能和对方达成协议,所以我有点急。”   “两个星期,我对你的最后忠告。如果两个星期之内,没有大的变故,你随时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来做。这一卦就算我没有算对。”范剑南看着祝青锋微微一笑。“不过我如果帮你避免了损失,我想这个卦金可能不会太便宜。”   “这个好说,只要你开口。”祝青锋很豪爽地道,他是个纨绔子弟,丝毫没把范剑南这种算卦的小钱放在眼里。哪知道范剑南竖起一只手道:“我要的不多。无论我帮你避免了多少损失,我只要这部分的百分之五。”   祝青锋的眼角有些抽搐,“百分之五?这也……”   范剑南大笑道:“有点多是不是?那只能怨你运气不太好,找我问的问题也不太对。”   “运气不好?问题不对?”祝青锋皱眉道,他想不明白这跟运气和问题有什么关系。   范剑南苦笑着道:“如果你运气好,碰到的不是骗局而是一般的投资项目,通过我的专业知识,我就能指点你通过这个项目赚到更大的利润,我如果问你要这利润的百分之五,你只怕就会觉得很划算了。人总是这样的心态,其实反过来想想都一样。”   祝青锋想了想也笑了,“好,我就答应你。反正这件事也不一定就会像你说得那样,我就多等半个月时间。如果这真的是个骗局,我不但给你百分之五,我还请你吃饭。我祝青锋永远认你这个朋友。可是如果你错了呢?我可是会拆你招牌的。”   “欢迎来拆。不过我想问你一下,请吃饭的时候有没有美女明星作陪?”范剑南笑嘻嘻地道。   祝青锋想起了他那只纸袋子,忍不住笑道:“范大师,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我想,无论这次投资成不成功,我都愿意经常来你这里。哈哈哈。”   “随便,不过,现在你应该离开了。因为我要去用餐,由于你的不守时,我已经推迟下班了。”范剑南耸耸肩道:“我下午似乎还有两个客人。” 第220章 账单战书   送走了这第一位客户之后,范剑南下午又见了两位客人。以他的能力,足以令每一位客户都感到惊讶,然后佩服得五体投地。无不视他为神人。直到下午七点,天机馆正式营业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   庙街其实是一条很有特色的老街,范剑南下楼后不足五分钟就能看到这条日夜反差极大的街道。清晨外出遇到它时的安静和夜色归来人声鼎沸的场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夜幕降临之后,这条街整个就活了起来,各种平价商品、特色小吃的摊档全部出动,海鲜、煲仔饭、牛丸、鱼蛋……   范剑南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走在了庙街上,微微有些感慨,难怪都说香港越夜越美丽,而庙街的夜市却又是香港别有特色之处,每天下午四时后街侧开始摆满摊档,五光十色,人潮不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地摊货。满街都是特色小食的摊档,入夜后更有意想不到的摊档营业,如唱戏、占卜、算命、气功、卖药等等。确实有平民夜总会的特色。   范剑南摸摸肚子,叹了一口气。今天和几个客户谈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饿了。不过在庙街,这个永远不是问题,因为到处都是美食。诸多食物之中,范剑南最喜爱煲仔饭,和清汤牛腩。他在大排档熟食区,挑了个地方坐下。   尽管大排档现在成为任何具有临时感的户外食肆的同义词,但大排档一词在法律上仅指那些位于香港和九龙地区仅仅28间的熟食摊档。食物及环境卫生署不再发放新的大排档牌照,这些绿色的大排档棚子外表上看上去是一样的,但每一个摊位都供应独特的风味,有着数十年的秘密配方,生意自然火爆。   但范剑南坐到这里来,除了吃东西,还有其他原因。事实上他一出天机馆的门就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范剑南也知道盯着他的人是谁。那个鬼鬼祟祟的何胖子。虽然何胖子戴着顶帽子,有意遮住自己的脸,但范剑南依然认识他的肚子。范剑南对这个人很熟悉,这个人在无锡老家的时候就经常在吴凤阁外面逛悠。他也知道这个死胖子是为谁干活的。   只是他有点搞不懂,这个死胖子明明有点本事,但是跟踪或者监视自己的时候偏偏表现得很拙劣。他叹了口气,在大排档叫了一桌子吃食,又要了一箱啤酒摆在边上。然后他突然就朝远处的何胖子招了招手。   何胖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躲到路灯杆之后,只露出半个脑袋,一双小眼睛透过眼镜瞟向范剑南。   “躲个屁!死胖子,你给我进来。我看你也够苦的,从无锡追我到这儿,进来一起喝杯酒。”范剑南笑骂着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胖子知道躲也没用了。索性苦着脸走了进来,对范剑南赔笑道:“范大少,嘿嘿,人在江湖,我也是没有办法。”   范剑南指了指桌上的碗筷,“我知道你还没吃晚饭,所以叫你过来一起吃点喝点。”   “这……这个不太好吧,这个……”何胖子一脸尴尬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是你在吃饭,旁边杵着个人死死盯着你,你还能不能吃得下去?你坐下吃菜喝酒就当是帮我一个忙,让我也舒坦地吃一回饭。”说完端起酒杯淡淡地道:“来,啤酒。”   何胖子一脸尴尬,那脸红得就像大排档煮熟的螃蟹,自己这盯梢监视的,这也太失败了。被发现也就罢了,居然还被对方叫来吃饭。不过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何胖子把心一横,吃,喝!能有什么事?反正据他观察,范剑南这个人好像还比较温和,不像他老爸。   范剑南倒是很欣赏何胖子的光棍态度,也大吃大喝了起来。吃了七八分饱,酒也喝了两三瓶,两个人的话就开始多起来了。   “死胖子,我有件事想问你。”范剑南看着何胖子道。   何胖子心里一惊,立刻摇头,“不知道。”   范剑南似笑非笑地瞟着他道:“我还没问你到底是什么事,你就说不知道?”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知道。”何胖子打定主意不说。   “可是这件事很重要。”范剑南叹息道。   “越重要越不能说。范大少,你就饶了我们这帮给人打工的吧。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普通的术者。无论是你,你父亲,还有我原先的魏老板,和现在的苏老板。你们都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普通术者。”何胖子苦笑道:“但我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术者,我是懂一点术法,但我和你们不是同一类人,我有家有小。”   “所以呢?”范剑南笑着道。   “因为拉家带口,所以我得赚钱养家。跟着苏玄水只是混口饭吃,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但实际上这世上有好人么?至少苏老板赏我口饭吃,我就不能出卖他。”何胖子居然很讲江湖道义。   “我说过让你出卖他了么?我只是说,今天这顿饭,你结账。”范剑南大笑着道。   “凭什么?”何胖子抹了一把嘴,有点发愣道。   “凭什么?你盯了我这么多天,我有难为过你没有?一次都没有。你说你为苏玄水工作,只是打一份工而已。而我这么做是不是很配合你的工作?你请我吃顿饭难道不应该么?”范剑南看着何胖子一本正经地道。   “你……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何胖子憋了半天才道。   “没什么。我知道你其实有点本事,否则魏如山也不会让你在他的手下负责收集情报信息。但是每次跟踪我或者监视我的时候,你却总是犯低级的错误。晚上跟踪我,却穿白色衣服,带着遮阳帽,最令人难以容忍的是,你还带着墨镜。大晚上戴着墨镜去监视人,不是一般的辛苦吧?”范剑南摇头苦笑道。   “我在外面盯了一整天了,白天的太阳有点毒。我这一身还是白天的行头,没来得及换。”何胖子嘟囔道。   “好好好,我理解,我理解。”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其实也是好意,每次都是有意在对我提个醒。我知道你这么做也很无奈,一边要应付苏玄水,一边又生怕得罪了我。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倒霉加拙劣的法子。可你要知道,苏玄水不是傻瓜,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精明。所以,我想让你以后别再这样了。别耍小聪明,到头来把自己给害了。”   何胖子沉默了半天,苦笑着道:“我就知道很难瞒过你,你太精了。所以我怕苏老板,也怕你,你们的眼睛都有一种令人恐惧的洞察力,我就算练一辈子也练不出来。”   不提他的感慨,两个人吃饱喝足之后,范剑南招呼老板买单。何胖子只能老老实实的付钱。范剑南拿着那张账单在上面签了一个名,递给何胖子。   何胖子皱眉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让我回苏老板那里要求报销发票?他如果知道我这监视者,请你这个被监视者吃饭,恐怕会打断我的腿。”   “我敢打赌他不会。拿着这张账单回去,他会奖励你的。”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奖励我?就凭这张账单和你的签名?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何胖子看着那张沾了点桌上汤汁油渍的账单一脸的疑惑。   “你回去告诉他,这不是账单,是拜帖或者是战书!”范剑南笑着道。   “战书……”何胖子的手忍不住一抖,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抖动起来,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战书?范大少别开玩笑了。你说的战书是什么意思?”   “你没听明白我的话么?这是拜帖也可能是战书。你帮我带话给苏玄水,我要约他见面。大家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如果我们之间能够不用武力解决是最好,如果不行,就要意味着开战。”范剑南看着何胖子,自顾自地掏出烟盒,拿出一支烟点上。   “开战?”何胖子结结巴巴地道:“开战的意思是什么?”   “自然是你死我活。我知道苏玄水得到了魏如山留下的一切,现在正是春风得意。不过我想说的是,经过五术人的事情,魏如山的势力本就受损不小。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些人到现在依然对苏玄水阳奉阴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掌握的实力不足魏如山全盛时的三分之一。否则他也不会这么低调。”范剑南冷笑道。   何胖子沉默了,他负责收集情报,对这类事情自然比范剑南清楚得多。   范剑南缓缓道:“我虽然没有什么实力,但是我有朋友。只要我愿意,五术人就会站在我的身旁,此外还有四川的巫家,甚至还有远在大洋彼岸,但触角却无处不在的易术理事会。综合以上的这些,我应该有实力可以和他一战了。”   何胖子虽然还在笑,但汗水却已经湿了整个背心。他知道,如果真的如范剑南所说的开战,那绝对又是一场大灾难。而这场灾难中,首当其冲的依然是自己这些低级术者。但是事情真的会这样发展么?   何胖子死死地盯着手里的这张账单,心里一阵苦涩,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范剑南已经扬长而去。 第221章 不可能拒绝的条件   “什么?范剑南,他想和我见面?”苏玄水看着面前的何胖子道。   何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道:“他是这么说的,还有这个,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他把那张大排档结账单递给苏玄水。   苏玄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张账单,“这是什么?”   “他说,是拜帖,或者是战书。这取决于苏先生你的态度。”何胖子老老实实地道。   苏玄水看着那张账单上的签名,沉吟道:“有点儿意思。你是怎么遇上他的?”   “他在大排档吃东西。我暗中监视着他的时候,被他发现了。他就给了我这个。”何胖子又补充道:“我已经很小心的躲在人群里了,可还是被他发现了。”   苏玄水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关心这个。“拜帖或者战书?他究竟什么意思?”   何胖子道:“我也莫名其妙。他似乎有些厌烦我们跟着他了,想找你谈谈,如果谈得拢就没事。如果谈不拢,我们又不肯让步的话,他可能就要准备对付我们了。”   “哼,好大口气。就凭他?”苏玄水冷冷一笑。“我会怕他?”   何胖子有些犹豫道:“这次他似乎有所倚仗,他提到了五术人,还有四川的巫家,还有理事会。”   苏玄水的眼角一条,随即笑道:“他还真能吹。五术人历来不合,又怎么可能听他的?这倒也罢了,竟然还扯出了四川巫家。那帮巫术者虽然厉害,但绝不肯为一个外人动手的。至于理事会么?就更不可能了。理事会有理事会的规矩,绝不干涉术者内斗。否则又怎么会容忍五术人之间弄成这样。”   何胖子点点头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当年魏先生被逼得远走印度,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范坚强和另一个神秘人物。而且这个人似乎姓杜,恰好和理事会那位杜先生同姓,也许这并不是一个巧合。”   苏玄水皱眉道:“哦?你的意思是,这个姓杜的和理事会的杜先生,你怀疑他们是同一个人?”   何胖子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搓着手叹息道:“这世上能把魏先生闭上绝路的能有几个人?如果这个人真是理事会的理事,那么我们的麻烦恐怕不小。他不需要自己动手,单凭他的影响力就能做到很多事。”   苏玄水点点头,“说的很有道理,这也是我不主张和范剑南硬碰硬的原因之一。毕竟他和我的计划之间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目前的僵局是在那本五轮书上面。”他沉吟了一会儿道:“你去告诉他,我答应和他见面,时间他定,地点由我们通知他。如果能够不动武让他交出那本真五轮书,我们也可以省下很多的麻烦。”   何胖子点头道:“好,我一定照苏先生的意思办。”   苏玄水挥挥手道:“去吧。”等到何胖子走了之后,他才缓缓走到书房里,推开了隐蔽的书架走进了里面的密室。   灯光下,魏如山依然如同木偶一般,一动不动地被固定在巨大的金属台上,他许久不见阳光的脸色白得有些吓人。   “晚上过得好么?”苏玄水走进去淡淡地道。   魏如山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无力地道:“你觉得我这个样子会好么?我早已经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了。况且对我这个困在这里的行尸走肉而言,日夜有区别么?”   苏玄水耸耸肩没有答话,反而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如果现在我把你交给杜先生,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付你?”   “杜先生?”魏如山的脸色一变,惨笑道:“是他,他终于还是找上门了么?想不到这债还是到了要还的时候。”   苏玄水摇摇头道:“你放心,那个人还在美国。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远比他对你要仁慈,所以别有其他的想法了。你现在就像一根依附在树上的藤蔓,我才是那棵树,是你活下去的保证。我一旦完了,那么你也完了。现在告诉我更多关于理事会的事情。”   “理事会?”魏如山苦笑道:“我劝你还是别去招惹他们。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术者,他们是一张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已经渗透到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而世人却还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这样的一个组织太庞大,也太令人恐怖。以你目前的情况最好是保持低调。”   “你是说,我最好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苏玄水道。   “不引起注意是不可能的。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全世界的术者。只不过如果不令他们感到危险,他们就会采用放任的手段。就像对待五术人的态度那样。而你一旦让他们感觉无法控制,或者让他们感觉到危险。那么一切都完了。他们会不惜一切力量来扑杀你。相信我,他们的力量足够毁掉任何人。”魏如山低声道。   “这我就比较奇怪了,如果是这样,你又怎么会得罪杜先生的?按照道理来说,你不是应该对他避犹不及么?”苏玄水皱眉道。   魏如山苦笑道:“如果我知道他是理事会的人,你觉得我还会得罪他么?当年的事情不提也罢,我的一切都是毁在那件事之上。一次就得罪了两个不能得罪的人。如果我知道会是这个结局,我……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他长叹了一声。   苏玄水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是你,在得到三件圣物之后,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来得到真五轮书?我是说如果。”   魏如山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看着苏玄水深吸了一口气道:“五轮书是破解三才圣物的关键之一,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   “足够的代价是什么?”苏玄水死死盯着他道。   “足够的意思是,除了三才圣物,一切我能拿得出来的代价,我都可以承受。”魏如山咬牙切齿地道。   苏玄水突然一笑,点点头道:“谢谢你的信息。看来你又帮了我一次。我会找范剑南,给他一份他不可能拒绝的条件,以换取他手中的镇五轮书。你知道这件礼物会是什么吗?”   魏如山看着他,没有说话。   “如果我把杀他了母亲的仇人交给他,应该足够令他满意。你认为呢?哈哈哈哈……”苏玄水大笑着转身道。 第222章 拼爹时代   香港中央图书馆是香港66所公共图书馆分馆的中央图书馆总馆,亦是香港最大型的公共图书馆和湾仔区第三个公共图书馆。目前该馆藏书量达230万余册约占整个香港公共图书馆系统藏书量1248万册的五分之一,为全港最大的公共图书馆。该馆取代了香港大会堂图书馆的总馆地位,成为全香港公共图书馆的中枢系统及资讯中心。   七楼的中央书库原本只允许图书馆职员进出,范剑南却悠然地坐在阅读室里面翻看着书籍。他所坐的位置很特殊,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到他。因为每一个人的目光扫到他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转过去,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回避,其原因在于范剑南的在桌子左上角画了一个简单的阵符。   范剑南有点意外,苏玄水竟然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来和他会面。其实,即使苏玄水不说,他也经常会到这个图书馆来。范剑南到香港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另半本遁甲天书。   当然在这个图书馆寻找遁甲天书肯定是不现实的。不过这个大型图书馆除了保存书籍之外,也保存了一些过去的文献记录,甚至还有1842年,香港未曾割让给英国之前的一些老旧资料。这些对范剑南寻找遁甲天书也许会有某种帮助。所以没事的时候,他也经常愿意到这里逛逛。   苏玄水走了过来,他很安静地坐在了范剑南的对面。“看来我来的晚了点。”他很有礼貌地笑了笑。   “你没有晚,是我来早了。”范剑南淡然地合上了自己的手中的书。   苏玄水看着他道:“据说你想和我谈谈,现在我来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谈了。你想从哪里开始?”   范剑南微微一笑,“从你的目的开始。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三才圣物不肯放?你应该和我一样,不是那种死抱传统的老顽固。如果你肯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商量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我能理解为,你也对三才圣物产生兴趣了么?我必须告诉你,所有企图染指三才圣物的人,都将是我的敌人。在这一点上决无任何条件可谈。”苏玄水盯着他道。   范剑南撇撇嘴道:“我也对红烧肉也一样有兴趣。你觉得我会为了一碗红烧肉,去抢一头猪回来养着么?所以你大可放心,你念念不忘的三才圣物,在我眼里还不如当年我爷爷用过的夜壶有纪念意义。你信不信?”   苏玄水看了范剑南半天,点点头道:“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不信。但是你的话,我信。”   范剑南冷笑道:“那就告诉我,关于三才圣物你知道多少。别企图骗我,我感觉你应该知道得不少。至少上次在淹城的地下溶洞里,甚至魏如山也不知道祭坛那里有暗门,你却不但知道,还很顺利地用来逃生。从那次开始,我就很注意你。直到你动手对付鼠爷时,我完全肯定了,你知道三才圣物的一些秘密。所以你才不顾一切地想到得到三才圣物。”   “可是即便你对三才圣物没有企图,我又凭什么告诉你?”苏玄水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冷笑道:“因为我手里有你想要的真五轮书,这个理由够不够?”   “我告诉了你,你就会把真五轮书给我?”苏玄水怀疑地看着范剑南。   “当然不会就这样给你,但至少我们现在正在谈。”范剑南耸耸肩道。   苏玄水一笑,“你可真会做生意,真五轮书作为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诱饵,就想让我和盘托出我所知道的一切。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胃口?”范剑南冷笑道:“我胃口再大不过也就是开个小店谋生罢了。倒是你,聚众成势,似乎有大图谋啊。”   “好!我告诉你。这件事本就没什么稀奇的,五术人之中早就有传闻,三才圣物之中暗藏着惊人的秘密。只是年代久远,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里面蕴含的是什么。直到伪满时期,一批故宫文献落到了日本人手里,他们发现三才圣物和真五轮书之间相互关联的秘密。曾经也有人寻找过,但是三才圣物一直在五术人手中轮流保管,而日本的真五轮书也是难得一窥。”苏玄水淡然道:“三才所以这个谜底,到现在依然没有解开。”   “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我要更多的信息。”范剑南看着苏玄水毫不客气地道。   “我正在讲。”苏玄水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山术者自成一派,很多东西保存得比较完好。所以我们有幸从一些古籍中发现了一些端倪。三才圣物,和一些失传的古代秘法有关。而日本阴阳流的五轮秘术却是源自唐时传到日本的术法,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三才圣物会和阴阳流的术法沾上关系。   而根据那些典籍加上我们上几代山术者的推测,一个更加惊人的推论产生了。这三才圣物之中可能蕴含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秘法,某种在盛唐时还曾盛行的长生之术。你知道这个发现有多么惊人?”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这种违反正常规律的东西,你信么?”   苏玄水淡淡一笑,“本来我也不信。但是由于某些事,我信了。”   范剑南笑道:“魏如山也信了,结果他的下场你只怕最清楚。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长生术?只有悲欢离合,生老病死,这才是人生,一个人完整的生命。术法本就是另一种规律,身为术者应该比常人看得更透彻,这世上的循环不可能为你一个人所打破。”   苏玄水摇摇头道:“这个事情很难解释,我也不想和你多解释。但是很多不可能的事情,其实都是可能的。在几十年前,两个身处异地的人面对面通话看起来也不可能。可是现在全世界不同位置的人都可以参加视频会议。这个世界不缺乏奇迹,而是缺乏理解奇迹的大脑。”   范剑南无言以对,只能苦笑。   苏玄水看着他道:“范剑南,我们虽然有过几次不太愉快的接触。但我们始终都不是真正的敌人。一直以来你们想对付魏如山,所以认为我是他的帮凶。不过现在,我也帮你们对付了魏如山。那么以前的事情就应该一笔勾销。我不想和你为敌。”   “我知道,否则你现在也不会坐着和我说话。你会像拧断鼠爷的手一样,拧断我的。”范剑南冷冷地看着他道。“有一点你错了,我们不是没有仇。或许你认为断了鼠爷的手不算是什么大事,但你忘了,他是我的朋友。对于伤害我朋友的人,我通常没有你说得那么大度。”   “关于那个贼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其实可以杀了他,但是我没有。因为我佩服这样一言九鼎的人,他虽然是贼,却也是个堂堂正正的江湖汉子。至于断了他的手,我有我的考虑。像他这样的人一般绝不出手,但是一旦出手,却是绝不肯失手的。因为一旦失手,他就会用命来偿还。这是他自己说的规矩,我折断他的手,只是想保他的一条命。”苏玄水淡淡地道。   “这么说,他还要感谢你了?”范剑南压着怒火道。   “我下手虽重,但也留了分寸。所以他的一双贼手虽然废了,但伤好之后日常生活上使用还是没有问题。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苏玄水淡淡地道:“但是对于真五轮书我绝不可能放弃。说吧,你需要什么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交换。”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交换?用什么交换?”苏玄水盯着范建南,有些疑惑地道:“你需要什么?”   范剑南摊开手道:“我知道你有手下,耳目众多。有很多事情办起来比我方便。事实上,我也在找一本书,或者像是一本书的东西。遁甲天书,这也许是一本书,也许是以其他方式记录下来的文字,譬如碑文,铭文。不过具体是什么,只有天知道了。”   苏玄水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最后苦笑着摇摇头。“遁甲天书,这东西还有人比你们范家人更熟悉的么?你居然问我?”   范剑南点点头道:“的确,我们范家历代相传的遁甲术就是从遁甲天书中得来。不过这并不全面,因为我们只有遁甲天书的上半部分,也就是遁甲。而下半部分的天书,却完全失传了。你知道遁甲之所以被称为遁甲的原因么?”   苏玄水沉吟道:“是因为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甲是在十干中最为尊贵的存在,藏而不现,隐遁于六仪之下。故被称为遁甲。”   范剑南点头道:“不错,而遁甲天书的下半部分,很可能是某种更古老的秘术,涉及到用甲的秘法。”   苏玄水眼神一凛,沉声道:“用甲?”他当然知道奇门遁甲术的奇妙,在六甲隐遁之下就能占尽天下万事,占测人类社会和自然世界的一切事物,在人事关系方面选择吉时吉方。如果六甲齐出的话,只怕这种术法会强大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   “你帮我找到遁甲天书,我给你真五轮书,我们以书换书,彼此公平交易。”范剑南淡淡地道。   苏玄水冷笑道:“你让我去帮你找一本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书,来换你骗来的真五轮书?这简直是个笑话。如果我十年找不到那本书呢?甚至我到死都没能找呢?又或者这本书早已不在世间了,你让我怎么找?这个交易太不靠谱。我感觉还是从你那里夺取真五轮书更方便。”   范剑南摇摇头道。“夺取?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惜你不敢。如果要动手的话,你早就动手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我知道你是在胆怯,因为你没有绝对把握杀死我,找到真五轮书,而又不被人发现。我知道你是一个谨慎的人,而且很有耐心。”   苏玄水咬牙道:“再谨慎的人,逼急了也会铤而走险的。”   “狗急跳墙嘛,我懂这个。不过,我这点程度似乎还根本没有把你逼急。这个度,我还拿捏得住。再说苏玄水如果这么容易被逼急,也就不会在魏如山身边忍六年了。我说得对吧,阿水?”范剑南露出了两排牙齿。在某些人的眼睛里,他这自以为纯洁的笑容简直比什么都讨厌。   苏玄水看着范剑南,他很想抓住这个人,痛打他一顿。但是他没有,因为他看到范剑南从怀里摸出了一只手机,很悠闲地拨了个电话。“喂,是你啊,破军。我舅舅在么?”他的声音并不大,电话里传出来的回答音量就更低了。   但是苏玄水精修传统武术,耳目敏锐过人,他依然清清楚楚地听到破军的回答,“杜先生不在,你有急事么?如果有急事的话,我可以马上通知他。”   “杜先生……”这三个字如同有着不同寻常的魔力,苏玄水立刻放弃了任何动手的念头。他脸色有些阴沉,但态度却很谦和地坐着,看着旁如无人打电话的范剑南没有说话。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他,有没有我老爸的消息。他不在就算了吧,我晚点再打给他。”范剑南微笑着挂断了电话。   苏玄水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无奈地靠在椅背上。   范剑南微笑着道:“苏先生脸色好像不太好,莫非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还是天冷受凉了?”   “没什么,我承认,你找了一个很硬的靠山。其实即便你不拉上杜先生,我也不可能把你怎么样,因为你还有个极度危险的老爸。上次从淹城水道逃生之后,我就知道,要动你很困难。所以我也一直让手下的弟兄保持克制。”苏玄水沉声道。   “哦,是的,我感觉的出来。他们除了暗中监视,在我周围闲逛,偶尔用长焦相机给我拍照之外,还真的没有对我做过什么。”范剑南耸耸肩道:“我知道他们和你一样怕我老爸。唉,真是没办法,谁让这是一个拼爹的时代。”   苏玄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笑,“你知道菊部规正那只老狐狸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么?”   “不知道,谁知道那个东洋老鬼子说过什么?我有必要在乎他的话么?”范剑南耸耸肩道。   苏玄水看着范剑南道:“这个老狐狸虽然很不是东西,但是他看人的眼光却很准。他曾经告诉我,中国术界目前而言只有两个人值得重视。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你范剑南。今后的三十年,中国术界将是我们两个人的天下。我以前不太相信他的话,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信了。”   范剑南大笑道:“这是奉承么?我不得不说,即便是东洋马屁,也拍得令人身心愉悦。”   苏玄水笑着道:“所以我有一个不错的计划。”   “你可以说来听听,趁我现在还沉溺在东洋马屁的飘飘然之中。”范剑南满不在乎地讥诮道。   “一方面我们有很多共同点,我们年纪相仿,又都是出身五术人世家。而且我们都是能在术者这条路上走得更远的那种人。所以我觉得,我们大可不必这么剑拔弩张,把气氛搞得太僵。”苏玄水叹道。   “是么?你的意思是要和谐?这也对,我们是和谐社会。”范剑南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直说吧,我知道你恨魏如山,我把他交给你,是杀是剐悉听尊便。”苏玄水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继续说下去,我感觉这并不是你要说的重点。”   “重点是我们两个人合作。我苏玄水就此起誓,只要你我合作,得到真五轮书,破解三才圣物之后,一切好处大家共享,决不违背。”苏玄水认真地道。   范剑南看着苏玄水道:“首先,我并不信任你。说句老实话,我就是相信谁都不会相信你。你也知道,背叛者总会比一般人难以令人相信。第二,我不是我父亲。我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即便是面对杀了我母亲的仇人,我也并非一定要杀之而后快。因为我相信,魏如山在你手里,必死还难受。杀了他,反而帮他解脱了。我还是那句话,要想得到真五轮书,用遁甲天书的下半部来换。”   苏玄水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范剑南会这么难对付,简直是水火不侵,油盐不进。你跟他来软的没用,他跟你装,偏偏还不能硬来。他只能苦笑着道:“不是我不肯帮你找那本遁甲天书,只是根本毫无头绪,也不知道是否存在,这种找法,找到的希望实在是太过渺茫了。”   范剑南摇摇头,“我已经算过了,这本遁甲天书肯定还,而且就在香港。否则我也不会跑到这里来。”   “你确定?”苏玄水皱眉道。   范剑南点头道“当然确定。我这次移居香港就是为了找到这本书。能不能帮忙,你给句话。先说好,我也不是一定要你帮忙。”   苏玄水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道:“我可以让手下的人试着打探一下。不过你确定找到了遁甲天书,你会把真五轮书给我?”   范剑南微笑道:“一言为定,你找到遁甲天书,我立刻把真五轮书双手奉上。” 第223章 混血美女   “我可以尽全力帮你寻找遁甲天书,但最多两年时间。两年时间之后,如果还没有找到,那么,我会再做打算。”苏玄水站了起来,也不等范剑南回答,缓步离开。   看着苏玄水沉默的离开,范剑南笑了,他知道他的目的达成了。   他已经成功地把苏玄水拉下水,如果下半部遁甲天书真的存在,那么广撒网是一个很好的办法。而这方面苏玄水和他的人,能够发挥出很好的作用。至于事成之后,范剑南完全可以把真五轮书给苏玄水。毕竟手里那本真五轮书对他而言屁用都没有,遁甲天书才是真正的救命书。   范剑南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冯瑗。平常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打自己电话啊,他微微有些皱眉。他知道冯瑗这个人是个很认真的人,在上班期间很少会打电话给自己。通常两个人联系都是在晚上或者休息日,这个时候的电话似乎有点怪异。   他接通电话笑着道:“冯大小姐今天没有上班么?”   “没有,咦,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上班?你在哪里,周围怎么这么安静?”冯瑗笑着道。   范剑南叹道:“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今天休息。我在图书馆呢,你见过吵吵闹闹的图书馆么?”   “尽胡说,你在图书馆还大声讲电话?当心管理人员把你请出去。”冯瑗道。   范剑南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阅览室,轻笑道:“没事,因为我跑进了管理人员才能进入的书库。怎么你是有什么吩咐,还是单纯的想我了?”   “想你了,过几天我来看你。”冯瑗笑着道。   “不是说暂时别过来么?”范剑南苦笑着道:“刚开张,我这里一大堆事,今天下午还要见三个客户,你来了我可没空陪你逛街玩。”   “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所以我给你带个人过去。”   “带人?”范剑南一愣道:“带谁过来?”   “左相回来了,你知道么?我把他带过去给你当帮手。”冯瑗笑着道。   “左相,他不是回东南亚了么,怎么这么快又回去了?”范剑南更奇怪道。   冯瑗在电话的另一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似乎一定要见你,而且还带来了一个人。那个人我一看就不像是本地的,那张脸太有东南亚特色了。但是看起来左相倒是很尊敬他。好了不说了,我还要出去买东西。晚上再打给你。”   关了电话,范剑南苦笑着自语道:“这个左相,他怎么又突然来找我,可能又是一个麻烦。我这麻烦还不够多么?”他摇了摇头,迈步走出了图书馆。但他却不知道,他的麻烦还远远没有开始。   回到了天机馆,在大厅里负责接待的女雇员正在等他,似乎一脸焦急。看到范剑南后,眼睛一亮马上迎了上来。“范先生,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范剑南看了一眼手表,微笑着道:“我似乎并没有错过什么,预约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在大厅里负责接待客户的那姑娘有些不安地道:“不,不是这样的。刚才来了一位没有预约的客户,但她声称今天预约的那位客户已经把约见的权利转让给她了。”   范剑南诧异地道:“还有这种事?预约也可以转让?天啊,莫非我已经火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要一见我一面为荣?她没有向你讨要我的签名照片什么的吧?”   那个姑娘被逗笑了,红着脸解释道:“没有……而且我也跟她说了,这不符合规矩,但是她根本不理睬我。范先生,那个女人好怪,我根本阻拦不了她,因为我根本不能靠近她。就像撞邪了一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正想打电话报警。”   “你刚才说你没办法靠近她?”范剑南微微一皱眉,“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反正她就像总是和我保持着一定距离。她上楼的时候,我试图拉住她,但是她不躲不闪,可我就是碰不到她。我……我真不知道……”那个姑娘有点委屈地道。   “好了,我知道了,交给我处理。你可以先去休息了,也到午休时间了。我可不是特殊照顾你,我只是没钱付你加班薪水。”范剑南笑着朝她挤挤眼。但转身上楼的时候,范剑南的心里却突然沉重了起来,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到底是谁。   根据刚才负责接待客户的姑娘形容,这个女人要么懂武术,要么就是另一种可能,身怀某种秘术。范剑南瞄着楼上的会客室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自言自语道:“看来这里不愧是国际大都市,术者就和钞票一样不值钱。”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楼上的小会客室,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的声音确实是个女人。不过她这语气,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范剑南不声不响地推门进去,看到了里面的这个女人。只是他一看到这个女人,眼睛就眯了起来。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一身红色的皮衣,就像是地狱中的颜色一样。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她是个美人。   她太高大,而且太野性。但她却的确是个美人,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摄人心魄的野性之美。美得让人连气都透不过来。   她的肩太宽,甚至比很多男人都宽。她的眼睛里总是带著种野兽级的狂野之色,她嘴唇的轮廓虽然艳美,却显得太大了些。但在她的脸上却又显得很有味道。除了茱莉亚·罗伯茨,范剑南从没见过一个大嘴女人会长得这么有味道。   要命的是那一身紧身的皮装,使得她虽然高大但曲线却极柔美的胴体中,每一个地方都仿佛蕴藏著无穷无尽的情欲,随时都可以爆发出来将人毁灭。一个正常的男人只要碰到她,无论碰到她身上任何一处地方,都会变得无法控制自己,甚至宁愿将自己毁灭。   这个女人是个混血儿,眼鼻之间能够看出很明显的欧洲人特征。她正坐在范剑南的私人办公桌后面,也在看着范剑南,那双深灰色的眼睛,在会客室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范剑南愣愣地道:“对不起,我似乎走错门了。”那个混血美女一愣,随即皱起了眉。   范剑南似乎很困惑地道:“我是来找此间的主人范先生,那位太太,你坐在这里,莫非是范先生的老婆?”   “我不是,我也是来找他的。什么太太?所以不要胡说八道,趁我没发火之前,你最好早点离开。”那个混血美女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   “发火?你还好意思发火。我才一肚子火呢,范剑南这个家伙,这个死骗子。他骗我说,昨天会走财运。我昨天一大早又是买彩票又是买股票,还顺带买了马票。哪知道什么都没有中,连股票都跌停,害我亏了好几十万。他以为他躲起来不见我,随便找个女人来应付我就行了么?我告诉你,今天他不出来见我,我哪里都不去!”范剑南上前几步,往沙发上一坐愤愤地喝道。   “你……”这个混血美女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看着这个忿忿不平的年轻人,一时间有点发呆。   范剑南拍着沙发的扶手道:“你去,你去把他叫出来。不给个说法,老子今天就跟他耗上了!”   那个混血美女疑惑地看了范剑南一眼道:“你的意思是,这个范剑南骗了你?他给你算的卦不准确,所以导致你财产上蒙受了损失?”   “当然!赚了钱的话,我能跟他闹么?我巴结他还来不及。可现在他是确确实实把我给坑了。昨天一夜之间,我亏了那么多钱,他必须给个说法。范剑南你给我出来!”范剑南装作情绪激动地喊道。   混血美女皱眉道:“这不太可能啊,这几天找他算卦的人都说他的卦术非常灵验,几乎没有算不准的。他应该不会是个骗子。”   “那些所谓的客户都是他找来的,那是他的虚假宣传。你想啊,他要是有这本事的话。他还在这里开店干嘛,自己随便赚钱就行了。”他还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这个家伙特别可恶。除了骗钱,他还喜欢骗女人……”   混血美女也是女人,似乎几乎所有年轻或者年老的女人都是好奇的动物,她们对绯闻类的八卦似乎没有什么抵抗力。所以她忍不住把身体向前凑了一点。就在此时,范剑南的手微微一动。压抑在他掌心的术力骤然爆发。   混血美女察觉不好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完全僵硬了,几股莫名的力量从几个方向控制着她的身体,让她根本不能动弹。“你……你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混血美女愤怒地看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叹了一口气道:“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范剑南除了骗钱,他还很喜欢骗女人。我就是范剑南。” 第224章 请勿打扰牌   混血美女恨恨地瞪着范剑南道:“原来你就是范剑南,这个该死的骗子,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快放开我。”   “我是谁已经告诉了你。但是对你做了什么?这个可就不好说了。目前为止我什么也没做,不过我真的不保证以后也不做。你知道,凭良心说,你是个大美女。现在我们就这样暧昧地坐着,而且你又帮我推掉了下午的预约。你知道我们中国人都喜欢拿孤男寡女说事。而我们这对孤男寡女在这里一下午,我想总会有点事要发生的。”范剑南贼兮兮地笑着道。   “快放了我,你这个混蛋。”混血美女又惊又急。   范剑南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边,悠然点起了一支烟,笑着道:“我抽烟希望你不介意。不过说实话,你就算介意我也不会尊重你的意见,因为一开始你就没有尊重过我。”   “少废话,快放了我。天啊,你想干什么?”那个混血美女怒道。范剑南嘴角叼着烟,伸出双臂把这个身材惹火的混血美女从自己的椅子上抱了起来,然后扔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这是主人的位置。顺便说一句,你挺重的,该减肥了。”范剑南笑嘻嘻地道。   那个混血美女气得浑身发抖,“该死的,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知道我是谁?”   范剑南无奈的地道:“我自然不知道你是谁,我只觉得你这个人很没有礼貌。不过也不奇怪,美女通常都没有礼貌,尤其是你这个级别的美女。好了,现在我们该正式开始了。”   “开始什么?你这个该死的恶棍。”混血美女瞪着他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告诉我你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把你的身份背景,意图全部告诉我,毫无虚假,毫无保留。当然你也可以有第二个选择,就是让我把这个牌子挂在门外面,然后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转身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请勿打扰。”   混血美女完全被这个无赖一样的家伙给吓住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她现在的脑子里似乎有点混乱,有些不敢去想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坏心思。“我说,我什么都说。你想知道什么?”   范剑南装作很失望地道:“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后者,这样也许会更有趣。”他放下了手中的牌子,坐回椅子上道:“那就从你的姓名身份开始说,对了,还有你的国籍。”   混血美女咬着嘴唇道:“我叫谢菲儿,中国人。”   “哈!听起来像假话,我要去挂牌子!”范剑南吼了一声,兴冲冲地拿起了桌上“请勿打扰”的牌子。   “不要!我说的是真的。”谢菲儿惊叫道:“我父亲是中国人,我母亲是葡萄牙人,而我从小就在香港出生,是真正的中国香港人,十八岁。”   “是么?”范剑南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十八岁,你的身材真是太具有欺骗性了。好吧,我们姑且算这是真的,不过由于你的葡萄牙血统我对你的好感又打折扣了。因为我不喜欢C罗,这家伙长得太帅,梅西才是我的最爱。接着说下去,你的背景,以及你来找我的目的。”   “我没有什么背景。我只是个大学生,我在研究欧洲的中世纪历史,其中涉及到一些很奇异的事情。所以有人向我推荐了你,据说你是一个无所不知的中国巫师。”谢菲儿咬着嘴唇道。   范剑南痛心地摇摇头,“你这几句话没有一句是真的。这完全是在引诱我犯罪,你知道么?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他的手里又扬起了那张写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谢菲儿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无助地道:“你真的打算强暴我么?”   “当然不,我怎么能干这么龌龊的事情。”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我只会把你全部扒光,然后在你屁股上画个小乌龟。顺便写上一句C罗去死!相信我,我是个很好的画家。做完这一切我会拍照留念,然后等下次世界杯的时候,我会举着你的这张照片去看他的比赛。呃,你会葡萄牙语对么?”   谢菲儿快崩溃了,尤其她看到范剑南拿出一套专业的油画笔之后,她彻底屈服了。天啊,这个无耻变态的家伙。办公桌里藏着整套的油画笔,一般人应该不会吧,这个人莫非真的有那种变态的嗜好?   “我说了。”谢菲儿垂头丧气地道:“我虽然是个大学生,也是一个巫师。我是说经过正统培训的那种巫师。”   “哦,正统培训,我也没见过几个自学成才的巫师。”范剑南撇撇嘴道。“让我来猜一下,你的背后是谁?是欧洲的巫术联盟?”   “正式的名称是欧洲巫术联合会。我们是真正从中世纪一直延续到今天的秘术组织。巫术联合会成员是禁止对外透露的,很多的规矩,甚至让我们不能和其他术者接触。”谢菲儿低声道:“我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对中国的术者比较好奇。这真的只是一次私人性质的拜访。”   范剑南皱起了眉,“私人性质的?”   “是的,我可以发誓。”谢菲儿慌乱地道:“大多数巫术联合会成员都对中国术者非常尊敬,他们就像是中世纪的隐修士,绝不会擅自来打扰一位中国术者。”   范剑南皱眉冷笑道:“你刚才说到了术者。这个称呼应该是有人告诉你的吧?一般你们不是习惯称呼自己为巫师或者女巫么?”   “是的,巫师或者女巫。这或许听起来很神秘,但是社会在发展,越来越多的人通过研究发现,我们所谓的魔法根本就不存在。在一些看起来奇异的现象背后隐藏着的只是科学规律,和另外一种科学所不能解释的规律,也就是中国人所说的术法。所以近年来巫术联合会有意地发展一些中国人成为会员,再凭借他们去了解正统的中国玄术,想从中找到一种更合理的解释。”谢菲儿低声道。 第225章 美艳女巫   “所以你盯上了我?”范剑南皱眉看着谢菲儿道。   “没有,我只是感觉到好奇。真的,听说了你的事迹之后,我立刻意识到这也许是一个认识中国术者的机会,我真的只是想看一看。”谢菲尔低声道。   “又是一句谎话。我来告诉你,破绽在哪里。”范剑南笑着道:“首先,我到香港没多久,不可能具有如此高的知名度,以致引起你的关注。第二,我不知道哪个大学还能研究巫术。第三,我从来不清楚欧洲巫术联盟竟然对中国玄术感兴趣。”   “我在大学里学的当然不是巫术,我是学习古代文字和符号的。之所以对巫术感兴趣完全是因为一些古代的巫术符号,和以这些符号组成的所谓魔法阵。欧洲巫术联盟和普通的巫术研究爱好者不同,他们是一群很专业的人。很早以前,他们就在进行对中外的巫术进行对比研究,结果有着非常惊人的发现。”谢菲儿看着范剑南道。   “哦?什么惊人的发现?”范剑南不动声色地道。   “首先是传统的魔法阵,我们发现古代流传的魔法阵中大部分的符号只有装饰的作用,而没有什么实际作用的,而把这些纯粹装饰用的符号完全剔除之后。”谢菲儿叹了口气道:“我们发现这些所谓的魔法阵在结构上和中国的古老术阵有着惊人的相似性。而古代巫术所使用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和中国巫术暗合。而欧洲巫术的流行也是蒙古西征之后,所以有人认为西方巫术的源头是来源于中国古代的术法。这个发现让有些人很沮丧。”   “啊,我想我能理解这些自大的白人。当他们发现自己所谓的古代魔法文明只是从别处学来的时候,他们脆弱的自尊心感觉有点儿受打击。”范剑南耸耸肩道。   “所以他们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中国术者。还有一点你错了,他们很关注你,我也是偶然听到了关于你的事情。”谢菲儿很认真的地道:“现在你能放开我了么?”   “还不能,我想知道更多。”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我真的不知道了,我只是个学生,加入巫术联合会只是因为好奇而已。”谢菲儿无奈地道:“我不知道更多的细节,就算我想知道的话,莫妮卡也不会告诉我。”   “莫妮卡是谁?”范剑南皱眉道。   “她是联合会的一个办事员,虽然她的身份也不高,但是却能够接触到联合会的上层,不是我这种小角色能够比的。我原以为来这里能够找到什么,或者和一个真正的中国术者谈一谈。”谢菲儿低声道。   范剑南一笑,“看来你得偿所愿了,现在你可以离开了,走吧。”   谢菲儿感觉原本紧紧包裹在周围的无形压力顿时消散,她试着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看着范剑南道:“你的这种方法,简直和巫术完全不同,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告诉你?我难道看起来像女学生的家教么?”范剑南淡淡地道。   “不说就不说吧。那我以后还能来么?”谢菲儿揉着手腕道。   “咦?难道你以后还敢来?”范剑南奇怪道:“不真当我这里是公园啊,想来就来?”   谢菲儿红着脸解释道:“我是说,我是说作为你的客户,这样你应该欢迎了吧?”   “你不是女巫么,还算什么命啊。赶紧的骑扫帚回家,对着水晶球自己看去,说不定就能够看出未来。”范剑南调侃道。   谢菲儿怒道:“喂,你够了吧?我可是很尊重你的,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我看不起你了吗?我对女巫了解不多,只是感觉电影里都是这样的。而且大多数女巫似乎还有一顶滑稽的帽子,和一个古怪的大鼻子。”范剑南嘲笑道:“很庆幸,你的鼻子更像你老爸。”   “你见过我爸?”谢菲儿的脸色有点难看。   “没见过,但至少相对你的身材来说,你的鼻子很有中国特色。”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为什么还不走,难道还想留下来吃饭?”   “如果你请的话,我很乐意。而且,我突然觉得你这个人也并不是很讨厌。”谢菲儿嫣然一笑。   “那你就别走了,信不信我把你捆起来,然后关在地牢里当女奴。”范剑南恶狠狠地道。   “你不会的,因为我已经发现了。你这个人虽然表现得很无赖,但还不至于那么坏。我敢打赌,即使我刚才不说实话,你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对不对?”谢菲儿笑着道。   “不对!我对付女人的办法很多。你再不走,立刻满清十大酷刑伺候。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哭。”范剑南翻着白眼道。   谢菲儿装作吃惊地道:“我倒很想体验一下,我们怎么开始?”   范剑南无奈了,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对付一些凶巴巴的女人。他只能苦笑着道:“即便你想体验也别找我,我和客户谈话是要收费的,而且本人不提供类似服务。你已经坏了我一单生意,所以我求求你快点走吧。”   “如果我能给你好处呢?”谢菲儿看着范剑南,深灰色的大眼睛里全是笑意。   “我不要,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我这个人意志坚定,不太容易受诱惑。”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谢菲儿被他气笑了,“你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是说我给你其他的好处。”   “什么是其他的好处?”范剑南装傻到底了。   “我败给你了。我是说,我会定期把一些关于巫术联合会的事情告诉你,来换取你对我的某种指导,我是说术法层面上的指导。”谢菲儿压低声音偷偷地道。   “这么说你想出卖你们那个联合会了?”范剑南惊奇地道。   “谈不上出卖,我本来就不是他们的正式成员。况且,就像我第一句话就和你说的那样,我是一个中国人。所以我感觉当一个女巫并不怎么拉风,我更想当一个中国术者。你不必急着回答我,你可以考虑考虑。”谢菲儿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范剑南不得不承认,她的背影很好看。至少符合他一贯比较挑剔的审美习惯。 第226章 古玩店   送走了这个神秘而麻烦的混血美女,范剑南忍不住眯起了眼。香港也不平静啊,不管到底出于什么原因,看来这个巫术联合会倒是真的关注上自己了。随他们还没有正式和自己接触,但是很可能是个麻烦。   因为他们盯上自己的原因似乎只有一个,自己和巫家有过直接的接触。范剑南想到这里就有些头疼,这几天本来就在为寻找遁甲天书的事情烦,这无缘无故的又来这么一件事,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太倒霉。   范剑南看看手表,不由苦笑,现在下班还早,却被那个自以为是的混血美女一闹腾,毁了自己预约的两位客人。不过也好,就算是早下班,下午直接去古玩市场逛逛。就算找不到遁甲天书,也许会有什么线索之类的。这才是现在要面对的头等大事。   两岸三地的古玩市场中,香港无疑是发达程度最高的一个。在有着“购物天堂”美誉的香港,古董、艺术品也是其购物消费的一项重要内容,即便在全球也享有很高的声望。   香港古玩市场之发达,缘于香港经济地位之特殊,在内地解放至改革开放前的30年时间里,香港一直是中国与西方国家经济交流的主要窗口,它同时也是海外文物回归祖国的主要通道。时至今日,香港几大国际拍卖公司每年定期举办的展拍会上,国宝级文物数量越来越多,市场地位愈发重要。   当然,这样高等级的拍卖会,普通人难有机会参与。而且范剑南苦恼的是,遁甲天书的情况更为特殊,这东西在术者眼中或许是一等一的无价至宝,而在普通人眼中,恐怕什么都不是。   香港的古玩店铺以荷李活道店铺最多等级最高,大大小小的店铺共有100多家,招牌林立,热闹非凡。与荷李活道相隔不远便是摩罗街和乐古道,店铺相对要少一些,大致都在三四十家之间。荷李活道是香港历史最久的街道之一,同时也是全球十大购物街之一,商业中心的地理位置,使其交通显得极为便利。   不过香港古玩店铺每逢周末和法定节假日一般都不营业,即使有开业的也会缩短经营时间,因而要去这些地方就要尽量避开这些日子。这也是范剑南决定现在去逛荷里活街的原因。   香港的古玩店、画廊普遍装饰高雅典致,藏品陈列讲究,灯明几亮。店内藏品丰富,种类繁多,陶瓷、字画、玉器、金银铜器、竹木牙雕、家具等古董应有尽有。范剑南走进大的古玩店,仿佛进入一个藏品丰富的博物馆。藏品档次比内地高,赝品相对少一些。   重达数吨的石雕人、马,大型木雕、泥塑佛像、石刻碑比比皆是,这些在内地博物馆才能看到的文物也堂而皇之地陈列销售。   更令人称奇的是外国人经营的古玩店也不少,他们十分内行地介绍自己所售藏品的文物价值和市场价值,和客人讨价还价,丝毫不比当地古玩商差。范剑南漫步其间,深感这个城市的特殊,中西的文化已非常和谐地融合在一起。   大大小小的门面,一间挨着一间,开业的老板,更是很讲究。这里的老板,对内地客人尤其热情。没办法,内地来的都是有钱人,不乏一掷千金的土豪。   范剑南惊讶地见到了一家店里似乎很热闹,他忍不住走过去看了看,原来有几个客人似乎在和老板发生争执。一看之下才发现,这家店很特别然。一般古玩商店里的物品都是不标价的,你看上了可以和老板详谈。而这样明码标价的方式却有点古怪了。看起来这家店似乎也有些年头了,老板也不应该是个外行。怎么会有这样一种做生意的方式?   不但范剑南觉得怪异,有很多顾客也不买账,“你这不是像超市一样了么?哪有买古玩不能还价的?”有人抱怨说。   店主笑着解释道:“我这里不仅明码标价,甚至会详细地告诉所有的顾客,我的藏品的出处,历史,甚至它的缺憾在哪里。哪里曾经损毁过,后来又使用了什么样的材料以什么样的工艺进行了修复,我都会告诉你。在我这家店里,没有赝品。也没有淘宝、捡漏一说。”   但是顾客显然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交易方式,还在试图和老板讨论是否可以还价。   面对顾客不理解的声音,店主很平静。“当然,淘宝、捡漏是古玩行业最大的乐趣之一,但这也是造成目前市场上横行的原因,我想这一行更需要的是对藏品的去伪存真,也是对文化的去伪存真。这才是本店坚持明码标价的原因。”   范剑南微微一笑,这个店主倒是一个很实在的人。   那位客人却道:“好,你说没有假的。可是你看这个鼻烟壶。一般的鼻烟壶的价值体现在做工上,这是因为玻璃本身并不值钱。在业内,一般认为古月轩制作的鼻烟壶是最好的。而且凡是古月轩生产的鼻烟壶,均为玻璃胎画珐琅。且无古月轩的名号。另外,古月轩制造的鼻烟壶以乾隆年间居多,至嘉庆时期就已绝迹。所以你这个既不是珐琅彩,又超出嘉庆时期,其真假值得怀疑。”   这位客人倒还是个内行。不过也是,盛世玩收藏,现在的人有了钱之后,对生活的品质越来越有追求,好多藏友俨然半个专家,虽然这些专家还是上当的多。   这位客人这么一说,老板倒有些难回答了,他只能苦笑着道:“对于这个鼻烟壶,我确实不是内行,店里有专人负责收这些藏品的人。但我可以保证,我店里的每一件货都是真的。”   范剑南走到边上微笑着道:“这件物品能不能让我看一下?”   那客人惊讶地看着范剑南,“怎么,你这位先生也懂这个?”说完把手中的鼻烟壶递还给了老板。   “只是试试而已。”范剑南微笑着又从老板手里接过来道。他当然不懂古玩,但是他的感觉非常敏锐,对于一般物品的物性感知很深刻。他接过鼻烟壶之后,甚至没有怎么看。只是眯着眼,用手指感觉着这个鼻烟壶本身光滑的质感。片刻之后他就笑了,他看了看标签上的价格,转向老板道:“如果这位先生不要,那么我就要了。”   “喂?你考虑清楚。我可是这行里的老玩家,我都心里没谱的事,你真敢下手?”那个客人差异地道。   范剑南微笑着拿出信用卡,“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想买下来。”   老板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年轻人道:“那,这位先生需要我帮你包起来么?”   “不需要了。”范剑南微笑着摆摆手道。那个老板一脸狐疑地为他开了发票,并且把装鼻烟壶的一个锦盒一起递给他。看得那个顾客直摇头,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大概是在嘲笑范剑南买到赝品了之类,范剑南也跟不就不去管他。范剑南笑着道:“两位,我买下这个瓶子只是为了请两位看个奇迹,两位小心看着。”   “奇迹?”那个老板和客人都是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什么奇迹?”   范剑南微笑着把那个鼻烟壶拿在手里用力一掰,咔的一声轻响,那只鼻烟壶竟然被他一掰两半。   “这?这是什么意思?”老板和客人都吓了一跳。   “意思是两位都没有错。这确实是古月轩珐琅彩的鼻烟壶,只不过它在外面还有一个保护壳,这个壳子的质地是玛瑙。两半合在一起完全保护住了里面的玻璃胎珐琅彩的内胆。”范剑南笑着拿出了藏在中间的鼻烟壶,这鼻烟壶晶莹剔透,内画极其精美,一看就不是寻常物品。   那个客人看得呆了,尤其这个鼻烟壶的外壳能把玛瑙雕琢成这么严丝合缝的工艺,让人误以为本身就是玛瑙材质,极为难得的,更何况里面的瓶子一直处于被保护的状态下,拿出来的时候依然丝毫没有磨损,品相上堪称上佳。他倒是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出手了。   古玩这种事情,本就连老手也会看走眼。但范剑南不同,他以物品的物性入手,仔细一揣摩就明白了小小的鼻烟壶内另有乾坤。看到他们这么惊讶,范剑南微笑着收起那个鼻烟壶,把外面的锦盒装上,递给那个客人。“如果想要,原价转让给你,大家交个朋友。”   “这……这怎么能行?”那个客人简直惊了,这个鼻烟壶原价也是三万多的东西,现在看起来价格只怕要在五万以上了,这个人莫非脑子有病?   “放心我脑子没病,我只是觉得这东西适合你,再说我也不玩收藏。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你可以帮我一个小忙。还有这位老板也是。”范剑南微微一笑。   “你需要我们帮你什么?”那个顾客和老板相互看了一眼。   “请问先生莫非是看上了什么,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需要?”店主看范剑南是个年轻人,而年轻人一般是不太像是会逛古玩店的那种人。所以对他的态度虽然客气,内心却没有把范剑南当成真正的客户来看待。直到现在才算是看出来,这个人是有所求而来。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我很想知道你们两位谁对古籍收藏比较有研究?如果有的话,我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第227章 寻书   “古籍?”那个顾客和老板都有点奇怪地看了一眼范剑南。   那个顾客更是忍不住道:“莫非你知道我是谁?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肯定我和古籍有关。”   范剑南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很可能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因为你身上有种很特别的味道,一种陈旧书籍中纸张特有的味道。所以我猜想,收集鼻烟壶之类恐怕只是你的爱好之一。你实际上是收藏古代书籍的。”范剑南笑了笑转向那个老板道:“而这位老板恐怕也是这方面的行家。”   老板皱了皱眉,“你这又是怎么猜到的?”   范剑南耸耸肩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地道:“或许因为我能掐会算,或许因为你店里挂的几幅字画修复得非常精美,绝不是一般人的手笔。而精于字画修复的人,一般也会对古籍有些研究。好了,我们能详细谈谈么?”   老板意外的点点头道:“请坐。”   经过交谈才知道,这位老板姓秦,在荷里活街开古玩店有段时间了,确实对字画古籍方面有所专长。而那位喜欢鼻烟壶的客人叫章言。这个人更是奇怪,他干脆就是一个书商,但他卖的全是旧书。难怪这个人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故纸气味。   “做旧书生意也可以赚钱么?”范剑南有些奇怪道。   章言一笑,“看来范先生确实不是行内的人,其实任何生意都可以赚钱,在普通人眼中旧书或许并不值钱,但有些买家却可以为了某本书一掷千金。尤其是一些中古书籍,其中的利润也并不比古玩差。”   秦老板也点头道:“不错,前段时间有一本清康熙的古籍善本,就在拍卖会上以六十多万的价格成交。更早的时候那本《大佛顶首楞严经疏解蒙钞》也拍出了269.5万元的高价。不知道范先生是想寻找一本什么样的古籍?或许你不太清楚,即便是同书名的两本书,年代和版本的差别都会导致价格相差巨大。”   范剑南苦笑道:“我要找的这本书可能有些特别,是一本关于古代关于玄术理论的,遁甲天书。年代不详,作者不详,版本更是不知道有没有制版过,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是手稿。”   章言有点发愣地看了看范剑南道:“你莫非就是那位在找古书的内地客?”   范剑南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章言苦笑道:“今天上午,几乎所有涉及古籍类收藏的玩家和商家都收到了这个消息。说是有一位内地客要找一本关于奇门遁甲的古书。除了这些人,收到讯息的还有大量的掮客。所以这件事快要传疯了。吃饭的时候,我的手机都差点被打爆,几乎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件事。你也知道香港的古玩收藏圈子也就这么大,做古籍的并不多,所以来来去去都从我这里打听。”   范剑南一愣这才想起上午和苏玄水说过了这件事,看来他的动作倒是真快。他只能苦笑道:“应该就是我的朋友,我托他帮我打听而已。”   章言笑道:“原来是这样,我一定帮你留心看看。不过你的要求太过笼统,甚至你自己都不清楚这本书的情况,所以这事恐怕还真的不好办。另外还有一点,如果这本书在玩家或者藏友手里,事情倒也简单。只要价格够高,总会有人割爱。但是就怕这本书不出现。你知道现在的人,即便看书也都是用电子版之类的。很少有人再关心家里书架上还摆着什么旧书了。”   范剑南苦笑道:“那就拜托了。至于秦老板,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下,最近市面上有什么古玩和字画是关于玄术方面的,如果有的话,请一定联系我,至于佣金我一定会让两位满意。”   “你是说不但需要玄术的书籍,甚至也包括古玩字画?”秦老板惊讶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因为我不知道这本遁甲天书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书籍,和其他金石字画都有可能,凡是涉及到遁甲方面的书或者其他字画以及有铭文的青铜,玉器都有可能,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秦老板为难道:“这个恐怕有些难度。因为涉及的东西太广太杂,我这店虽然不小但往来的物品毕竟有限。不过我在这街上开业十几年,认识的朋友倒是不少,可以想办法通知其他朋友,让他们代为留意。”   范剑南大喜道:“这样最好。如果事成之后,我肯定重谢两位。”说完把名片递给这两位,“上面有我的电话和电邮,如果有这方面的消息,请一定联系我。”   秦老板倒是没有什么二话,因为他本身就是开门做生意的,有生意自然要做,满口答应。不过章言却有些犹豫地道:“范先生,你能不能再提供一点相关的细节。你说的这么笼统,我就算想帮你恐怕也无从下手。”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么说吧,我要找的这本书并不是这本书本身,而是我需要它的内容。所以无论这本书是以什么形态存在,我都可以买下,无论是青铜器铭文,是先秦竹简,还是明清版刻,我要的只是内容,哪怕你找一本刚出版的,只要它符合我需要的遁甲天书内容,我就可以给你高价。”   “所以你要的是内容?即便我把你要的那本书影印一份给你也没有问题,是这个意思么?”章言想了想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还有个问题,你既然没有见过那本书,凭什么认为一定会有那本书?而且就算是我帮你找到了,你又凭什么相信我帮你找到的那本就一定会是你想要的呢?”章言皱眉道。   “因为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我要找的。就像刚才那个古怪的鼻烟壶一样,我对很多东西有着惊人的洞察力。而且,对于那本书的真伪,恐怕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来判别了。”范剑南笑了笑。他这句话倒是一点没吹牛,毕竟他现在算是当今世上对奇门遁甲了解最深刻的几个人之一。   三个人有相互聊了一会儿,范剑南才起身告辞,秦老板和章言也都答应试着帮他寻找那本遁甲天书。虽然范剑南对此并不抱多少希望,但总也是一条找书的途径。 第228章 西方巫术   苏玄水的公寓里,他正在不紧不慢地修着指甲。作为一个山术者,他对自己的手非常看重。几乎每天都会用一定的时间来修整自己的指甲,他也习惯于用这个时间来思考一些问题。就在此时,外面的门铃响了。   苏玄水看了一眼监控的摄像头,淡淡对着扬声器道:“进来吧。”   进来的人是何胖子,他有些拘谨地看着苏玄水道:“苏先生好。”   “吩咐你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么?”苏玄水冷冷地看着他。   何胖子满脸堆笑道:“全部办好了,我已经把消息撒了出去。一有消息,就会有人在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苏玄水点点头,“那就好。还有其他事么?”   何胖子连忙点头,“莫妮卡小姐求见。说是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   “莫妮卡?哦,那个女巫。她不是回欧洲了么?”苏玄水微微一皱眉。   何胖子低声道:“是的,上次她确实回了欧洲。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又到香港了,好像来的还不止她一个人。她联系我之后,我就顺便调查了一下她出入境的航班记录,她似乎是和几个人一起来的。”   苏玄水皱眉道:“都是些什么人?”   何胖子摇头道:“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她已经在外面等了,我想有些事情,苏先生亲自可以向她询问。”何胖子看似笨拙,但其实是个心思非常细腻的人。他虽然是个搜集打探情报的高手,但他非常明白,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安全。所以他很少多嘴,也很少插手其他事,苏玄水让他调查的除外。   苏玄水也很欣赏他这种做法,于是挥挥手道:“让她进来,你可以走了。”   何胖子点头退了下去。   一会儿工夫,莫妮卡就走了进来。她的脚步很轻,态度恭敬地对苏玄水道:“你好,苏先生。”   苏玄水连看都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道:“站在我的面前,你最好是有什么理由。”   莫妮卡微笑道:“我这次是和几个同事一起来的。受到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指派,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一个人。”   “谁?”苏玄水淡淡地道。   “范剑南。根据调查,这个人是近期内唯一接触过中国巫家的人。你知道,我上次来这里不但没有办成什么事,反而死了一个同事。所以联合会内有些人,对我的失误有些不太满意。”莫妮卡低声道。   “这些和我没有关系。我只要知道你们这次来的目的,以及你们可能对我带来的影响。”苏玄水生硬地道。   莫妮卡嫣然一笑。“苏先生,你总是这么直接。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联合会内有些人依然主张从中国巫术者那里得到些什么。而范剑南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个重要环节。联合会试图通过他来搭建起和中国巫术者的联系。”   “你们不能动这个人。”苏玄水淡淡地道:“因为他对我有更大的作用,而且,你们也根本动不了他,因为他的背后有更大的势力支撑,除非你们认为可以和理事会一争长短。”   莫妮卡显然不清楚苏玄水和范剑南之间达成的协议,她只是认为范剑南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国术者。所以她微笑着道:“但是这件事现在已经不在我的掌控下了。这次来香港,我只是协助其他人工作。也就是说,这一次主事人的并不是我。”   苏玄水冷冷地道:“不管主事的人是谁,任何人都别想动他,因为这是我说的。”   莫妮卡有些意外地看着苏玄水,“我以为这个人并不是你的朋友?”   “不错,我没有朋友,任何朋友都没有。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对我有用的,而另一种是对我没有用的。很可惜,范剑南目前对我有用。”苏玄水冷冷地道:“很高兴你能事先把这件事告诉我,这是一个明智的做法。现在你该回去想办法阻止你的人了。”   “阻止?”莫妮卡惊道:“可是他们不会听我的。”   “哦?不会听你的,这可有点小麻烦。”苏玄水轻蔑地笑笑,“那就让他们消失好了。”   “不,你不能这么做。他们是联合会直接指派下来的人。其中的费尼克斯还是目前欧洲最年轻也是最具潜力的巫术大师。我简直不敢想象他如果死在这里,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那样的话你会直接和联合会总部的人撕破脸皮,他们会对你紧追不放的。”莫妮卡惊道:“这简直是发疯的行为。”   “最有潜力的巫师?哈,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记住,这里不是在巴黎,也不是罗马。这里是香港,而我在这里。”苏玄水冷笑指着桌上的监控摄像头道:“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做到的。即便是你要求来见我,却偷偷的把你的同伙带过来,也一样瞒不了我。”   莫妮卡看了一眼监控摄像,脸色顿时变了,“我?什么?这不是我干的。他一定是偷偷跟着我来的。这……”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穿着西装的黑人走了进来,他看了看莫妮卡,又看了看依然坐在那里修指甲的苏玄水,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莫妮卡,为什么不为我介绍一下你的这位中国朋友呢?”   莫妮卡的脸色有点发白,“西多夫……你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你上次的事情有太多的疑点,一个小型的巫术爱好者团队全体失踪,与此同时一个巫术联合会的办事员离奇死亡,只有你一个人在事发之后一个星期回到了联合会。所以我和费尼克斯都觉得很奇怪,所以我们不由得对你进行了一点点小小的监视。没想到你竟然会来这里见一个中国人,莫妮卡,对于这点你有什么需要解释么?”黑人微笑道。   “他……只是一个中国朋友罢了。这只是一次寻常的拜访。”莫妮卡迅速恢复镇定,微笑着道。   西多夫咧嘴一笑,“是么?我们高傲的莫妮卡女巫竟然有一个年轻的中国朋友,这似乎不太寻常啊?”   莫妮卡还没来得及说话,苏玄水已经站了起来,他一边用小锉刀磨平着修剪过的指甲,一边漫步走了过来。“我对法文了解不多,但我确实听懂了几个单词,刚踩你说到了解释?你擅自闯进我的家,对此你似乎要先给我一个解释。”   苏玄水这句话是对那个黑人西多夫说的,但是他的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手指尖上,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   西多夫猛然回头,狐疑地看着苏玄水,突然用不太标准的中文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先问的,应该你先回答。而且,我是这里的主人,你最好不要喧宾夺主。”苏玄水冷冷地道。   西多夫冷笑道:“不回答也好,我就把你们两个人一起抓回去,慢慢的问。”他的手一伸,试图一把抓住苏玄水的脖子。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个瘦弱的中国人罢了。   但是他错了,他的手还没碰到苏玄水的脖子,就觉得眼前一花。苏玄水已经站在了他的侧面,刚刚修剪完指甲手轻巧的搭在了他粗壮的手腕上。随后他就听到一声脆响,西多夫粗壮的手腕就如同一截脆黄瓜一样被苏玄水折断。他还没来得及感到手腕传来的巨痛时,他的整个身体已经被苏玄水甩了出去。   “啊!!”莫妮卡惊声尖叫。   呯!!!西多夫高大的身躯被甩飞,结结实实地撞在墙上。他惨嚎着爬起身来,捂着手腕,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瘦弱的年轻人。苏玄水似乎还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一步。   “你……中国功夫?”西多夫骇然看着苏玄水。   “太极,说了你也不懂。”苏玄水叹了口气,终于把目光从自己的手指上移开。   西多夫一咬牙,用另一只手在虚空中画了一个符号,嘴里念着一连串古怪的音节,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之类。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巫术?”苏玄水忍不住笑道。“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和中国术法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垃圾。”   吼!西多夫突然转手结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掌印,猛然推出。他一脸狠厉坚决。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西多夫愣了愣,看了看自己手,似乎想不通一直以来擅长是巫术怎么会突然失效了。   苏玄水叹了口气道:“想知道为什么没有效果?因为这只是类似山术的简单聚气术,而你那些所谓的咒语不过是调整呼吸,通过音节刺激达到某种增强聚气的作用。而这种低级的聚气术对我根本产生不了作用,因为我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打破你聚气的过程。既然你聚不了气,又怎么能够给我带来伤害?”   西多夫一脸茫然,但是已经感觉到了不妙,这个该死的中国人,不知道使用了什么邪术。竟然连巫术都对他不能产生作用。   苏玄水淡淡地道:“看来我对牛弹琴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加直观的感受。”他缓缓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对着西多夫微微一笑。 第229章 指杀   一根手指能有多大的力量?能碾死一只蚂蚁?   苏玄水的那一根手指轻轻的点在西多夫的胸膛上,这一点力量或许连一只蚂蚁都捏不死。但西多夫却感到忽地胸口一窒,全身抖了一下,竟是不由自主地剧烈咳嗽起来,声音变的嘶哑,喘息之中,“哇”地一声,生生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啊!”莫妮卡惊呼一声,但立刻按住了自己的嘴,恐惧地看着苏玄水,这真是一个魔鬼一样的男人。   苏玄水淡淡地道:“聚气术是这样用的,凝聚全身之气,再爆发于一点。”   西多夫的嘴里全是血,他奋力擦了一下嘴角,残忍地瞪着苏玄水。“原来你就是中国巫师。”   苏玄水转身道:“我不是什么巫师,我只是个术人。”   西多夫胸膛急剧起伏,嘶吼道:“狡辩,你就是中国巫师,绝不会有错。而且你和莫妮卡勾结,是你们一起害死了我们的人。你会得到惩罚的,你们忘了我们背后的力量。”   苏玄水大笑着道:“背后的力量?你是说巫术联合会吧?你说我忘了背后的力量,你呢?你看清楚眼前的力量没有?”他嘲讽般地对西多夫摇了摇手指。   西多夫狠狠地瞪着苏玄水,“你还想怎么样?凭你是不敢杀我的。”   “这话有点矛盾,你刚才说是我杀了你们的人。现在又说我不敢杀你。我该怎么理解,我到底是敢还是不敢?或者说,你心里在恐惧。只有真正的恐惧才会让人言不由衷,过分地夸大自己的力量。因为恐惧的人往往不自信,他们需要自己给自己壮胆。哪怕是依靠谎言。”苏玄水慢条斯理地道。   西多夫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阴沉,“你真的想杀死我么?如果你这样做,我敢打赌你会遭到更恶毒的虐杀。”   苏玄水淡淡地道:“你运气不错,我已经不想动手了。在我看来你已经得到了惩罚,现在你可以走了。”   西多夫挣扎着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记住你,不过别忘了,我们总会再见面的。还有你莫妮卡,你的行为是一种彻底的背叛。我会把一切都告诉费尼克斯,你这该死的婊子。”他挣扎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向外走。苏玄水就在一旁冷眼看着,没有丝毫阻止他离开的意思。   莫妮卡看着西多夫的背影,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然。她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   不过她的手却被苏玄水挥手挡开了,“我才是这里的主人,所以只有我有决定权,莫妮卡,永远别忘了这一点。”苏玄水的声音冷静而富有磁性,莫妮卡瞬间就低下了自己的头。   等到西多夫走了之后,莫妮卡才低声道:“苏先生,放走西多夫是一个绝大的错误。他会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全部告诉费尼克斯。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更多的情况,但对我的怀疑就更加严重。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会转而对你注意起来。”   苏玄水淡淡地道:“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不需要。西多夫已经死了,在半个小时之后,他的尸体会被人发现在距这里比较远的地方。而且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个人是死于他杀。”   “这……难道你刚才……怎么可能?”莫妮卡掩口惊讶道。   苏玄水冷冷一笑,“人体的经脉气血和穴位是按照一天的时辰来进行开合变化的。所以在一定时辰里,点打某一气血流行开合的穴位,使其气血流行中断,凝聚,则会使人产生失去知觉,甚至直接致命。   所以有的时候一根手指,就足以使人致命。在半个小时之后,他的血气运行到某个穴位就会受阻,直接导致死亡。你不是中国人,所以有很多东西你学一辈子也未必能够明白。”   “你……杀了他?”莫妮卡颤抖着道。   苏玄水叹了口气道:“别装得这么无辜,即便我不杀他,刚才你也想动手的。我只是不想由于你的愚蠢,留下太多的痕迹。”   “可是,还有费尼克斯,他才是真正的威胁。”莫妮卡头疼地道:“西多夫跟踪我很可能就是他授意的,他如果发现西多夫死了,我只怕会有大麻烦。”   “那么就告诉我,这个费尼克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苏玄水淡淡地道:“如果他真的在怀疑你,为什么会让其他人盯着你,而不是他自己。这似乎不太合乎逻辑。”   “因为他是个骄傲自大的疯子。”莫妮卡无力地摇摇头,“无论是谁,顶着欧洲最年轻巫师的桂冠总会变得有些自大。实际上他不信任任何人。他用西多夫来跟踪监视我,很可能也是对西多夫的一种试探。”   “哦,看起来他很卑鄙。”苏玄水淡淡地道。   莫妮卡苦笑道:“他这个人太奇怪,就像是上帝开了一个拙劣的玩笑,用无数复杂个性搅碎了重新塑造出来怪物。但永远别否认他是个真正的巫术天才。几百年来,他们整个家族都是隐藏在联合会的巫师家族。据说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可以独立构建有效的魔法阵。也就是你们传统所谓的术阵。十四岁开始跟随联合会的大巫师学习巫术,至今已经是年轻一代最强的巫师。”   苏玄水冷笑道:“你们所谓的巫术不过就是个笑话,学了一点不伦不类的术法阵图。不求追根溯源,明辨其中的术理,却打着神秘主义的旗号装神弄鬼。就这一点来看,你们的巫师永远难成大器,更不堪大用。”   莫妮卡轻叹了一声,看着苏玄水道:“我知道你很强,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强。但是也不要小看这个费尼克斯,他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巫师,他非常聪明,而且很有决断力。很多人甚至把他看作是欧洲巫术的明天。”   苏玄水皱着眉道:“既然他很聪明。而他已经怀疑上了你,却让西多夫跟你着你。这说明,现在他有了更重要的目标。除了调查上次的事情,还有什么目标比这个更大呢?”他眯起的眼睛突然一亮,“范剑南!他去找范剑南了!”   苏玄水缓缓转向莫妮卡道:“你去补一下妆,别让任何人看出你脸上的慌乱和恐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莫妮卡奇怪地看着苏玄水。   苏玄水微微一笑,“天机馆。” 第230章 滚!我就是这个意思   范剑南坐在办公室里,正在等着他的下一位客户。   “希望下一个客户能遇到点有趣的事情。别再让我碰上那种喋喋不休的妇女,也别遇上要我算桃花运的中年大叔了。”他苦笑着自语道。顾客盈门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大部分抱着猎奇心理的顾客足够他头疼的。   范剑南的想法很快就实现了,这次来的是一个和以往顾客完全不同的人。因为这一次来的是一个外国人,很年轻,但是显得有些奇怪。这个年轻人穿着一件夹克,头发有些凌乱,而脸上的胡渣和略显忧郁的眼神都使他看起来非常特别。在范剑南会见他的时候,他也已经在小会客室等了十几分钟,这十几分钟之内他坐在那里没有动一下,也没有说一句话,显得很沉默,很安静。   范剑南看着这个奇怪的客人,试探着道:“你是费尼克斯先生?”   “是的。”这个年轻人点点头,勉强笑了一下。看得出他不太习惯这种客套的笑容,所以只是笑了一下之后又沉默了。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很好,虽然你的话不多。但至少你的中文发音很标准,看来我们之间的交流不存在什么问题。这是个好的开始,因为我的英文水平简直蹩脚到家了。”   费尼克斯点点头,“是的。”   范剑南差点笑出来了,心里暗道难道这个家伙只会这么一句中国话?不过他还是笑了笑道:“既然你会预约来见我,就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那么,废话我也不多说了,让我们直入主题。你认为我可以帮你什么?”   费尼克斯看了看范剑南,笑了笑。范剑南总觉得这个人有些腼腆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一点古怪。但他还是耐心地等着费尼克斯说明来意。   费尼克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对范剑南道:“我……可以么?”   范剑南耸耸肩,“当然,我不介意。”   “谢谢。”费尼克斯叼上烟之后,却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一晃,一缕淡淡的火苗浮现在他的指尖。他很自然地凑上去,点着了嘴上的香烟。整个过程就像是变魔术一样,费尼克斯却表现得很自然。   范剑南微微一皱眉,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魔术。就在刚才费尼克斯点烟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阵术力的波动。同时他发现,费尼克斯点烟的那只手动作有些奇怪,中指和无名指微曲,扣住拇指,但小指和食指却呈张开的状态。这明显是某种指诀,通过指诀的控制,激发指尖离卦火位,在瞬间搓出温度极高的火花,足够点燃那支香烟。   这个外国人,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个术者。他也不是来算卦的,而是来试探自己的。明显欧罗巴人血统的年轻人,似是而非的术法力量,究竟是……欧洲巫术联合会!一个念头飞快地在范剑南脑中闪过。   这帮死老外,来的还真快。   范剑南不动声色地坐下,看了看费尼克斯放在茶几上的香烟。他笑了笑,“混合型烟,不太适合我的口味,我们中国人一般习惯烤烟。”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烟,也拿出了一支,笑着道:“借个火。”说完朝费尼克斯挤了挤眼。   费尼克斯冷静地看着这个中国青年,没有动。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难道你的魔术是一次性的?幸好,我还有打火机。”他无趣地拿出打火机点上烟,看着费尼克斯道:“费尼克斯先生是个魔术师?那你可来对地方了,中国的戏法才是厉害。有一次我亲眼看到一个魔术师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大鱼缸,里面还有好几条金鱼,非常好玩。而且人家能变好几次,不像你这个只能一次。”   费尼克斯轻轻一笑,“我也不是魔术师,我想我勉强能算是范先生的同行。”   范剑南故作诧异地道:“难道费尼克斯先生也是给人算命的?看起来你并不像是一个吉普赛人。”   “我不是算命师,更不是吉普赛人。我是一个巫师,或者用你们的话说,我是一个术者。”费尼克斯淡淡地道。   “哦,抱歉。可在我印象里,似乎只有吉普赛人才以算命占卜闻名于世。”范剑南耸耸肩道:“至于你说的术者?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我知道你明白。实际上你恐怕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可以开诚布公地谈谈。”费尼克斯看着范剑南道。   “当然,我的职业就是和人谈话,并且给出建议。只是不知道费尼克斯先生需要知道些什么?”范剑南笑着道。   费尼克斯点点头道:“这样最好,我要找人。找巫家的人。”   “寻人,但却不指定是哪一个人,这恐怕有点困难,不过也不要紧。我可以试试,先把你的出生日期报给我。我再开始帮你算。”范剑南慢条斯理地道。   “不必麻烦你推算了,我对中国的术法有一定了解。公元1993年1月1日出生,年干支为壬申,本命元神壬水,出生于子月,为劫财格,六神旺度,阳年阳月阳日吉时出生。五行水旺缺木缺土;日主天干为水,属相为猴子。”费尼克斯微微一笑。   范剑南眼神一动,笑着道:“如果不是你对中国的命理学说有一定了解,就是你预先做足了功课。基本上你说得很对。不过卦术之道在于变化,死背书是没有用的。”   “范先生,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其实从六年前开始,我就在研究中国的古老术法。在学术性方面,我确实做了很多功课。而且,我有一位中国老师。”费尼克斯道。   “停。我必须告诉你一点。在中国,凡是称之为老师的,就不算是真正的入室弟子。也就是说,无论你的老师是谁,你都不算他的弟子,只能算学生。在中国真正的入室弟子应该称师父。这一点,你最好搞清楚。”范剑南淡淡地道。   费尼克斯愣了一愣,随即苦笑道:“对于中国,我不懂的地方太多。所以我实在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范先生,请你相信,我是绝对没有任何敌意的。我知道中国术者都比较神秘,而且你们崇尚传统,不喜欢被人所打扰。但我真的是需要你的帮助。”   范剑南看着他道:“帮你找人?”   “是的?”费尼克斯坚定地点点头道:“范先生,这个世界已经不同的,时代和科技的发展日新月异。无论是我们巫师。还是你们术者,都必须褪下原本神秘的外衣,然后重新审视自己。我相信在这一点上,我们欧洲巫术联合会已经走在了前面。”   “重新审视自己?”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从中世纪开始,欧洲的巫师们曾经辉煌过,也曾经深受打击过。时至今日,原本的宗教压迫已经不再。然而我们却不得不再次重新认识我们自己,也重新认识我们曾经引以为自豪的巫术文化。”费尼克斯认真地道:“必须承认巫师这个群体曾一度被迷信所包裹,但是我们现在已经认识到了问题所在。所以我们试图追根溯源,摒弃掉原来黑暗蒙昧的一切,追求真正的术法原理。这也是我们想和贵国的巫术者在术法的基础上相互印证的原因。”   范剑南苦笑道:“你的意思是在告诉我,你们在进行某种巫术改革。想尽量把你们流传了几百上千年的巫术经行某种萃取。可是,这关我什么事?”   “因为一个人。”费尼克斯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的那位中国老师,他曾是推进这项巫术改革运动的核心人物。他的名字是巫怀沙,一个来自中国的巫术者。他去年在罗马病逝。随着他的去世,联合会的这个项目彻底陷入僵局。我们失去了对中国巫术了如指掌的向导。”   范剑南皱眉道:“巫怀沙,原来是他。”   费尼克斯面露喜色道:“范先生认识他?”   “不认识,但是听说过。”范剑南摇摇头道:“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了你。我不能左右巫家人避世的决定,如同我不能左右你寻找他们的决定一样。我只是一个帮人算卦的闲人。不懂你们那些深奥的东西。”   “范先生!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联合会对于这个项目及其重视,因为这个项目关系到的也许将是整个欧洲巫术界的未来。联合会的首脑们绝对不允许这个项目无限期的拖延下去。一旦他们失去耐心,将会采用一切可能的手段。由于老师的缘故,我本人并不想看到欧洲巫师和中国术者起冲突的结果。所以才会主动要求参与此事。”费尼克斯诚恳地道。   范剑南冷笑道:“采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这句话听上去是威胁。我相信你们做得出来。但是我想请问你,我为什么必须受威胁?或者巫家的人为什么必须受你们威胁?   或许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谈论革新的理想家们,在你们的内心深处和几百年前那些打进京城焚烧圆明园的侵略者依然是一样的心态。你们自以为是的优越感,令你们认为自己可以主宰他人,甚至主宰另一个民族。你们需要,别人就必须提供,很抱歉,你们的这套逻辑让我感到恶心。”   “范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费尼克斯没有想到他隐喻的威胁引起了范剑南如此大的反感,连忙辩解着道:“这是个误会,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范剑南平静地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对费尼克斯道:“滚!这不是误会,我就是这个意思。” 第231章 阴损手段   费尼克斯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他看着范剑南冷笑道:“范先生,我今天来这里是出于对你的尊重。我尽量心平气和地和你沟通,你不要逼我出做一些我不愿意做的事。”   范剑南做了一个请出去的手势,淡淡地道:“我也不愿意赶走我的客户,但是你已经让我这样做了。我没有喊安保人员上来,是出于对你的尊重。请吧,我不说第三遍。”   费尼克斯终于站了起来,但是他不但没有向前迈出,反而向后退了一步,又足不离地的向左滑出一步。范剑南忽然一下子僵住了,呆愣了好久。因为他发现费尼克斯的身体开始一抖一抖的抽动起来,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费尼克斯浑浊的瞳孔中,像是烧着两团红焰。   每个人的体内经脉骨肉都根据自己的先天脉象,而组成了一个互不相同平衡状态。而每个时辰五行旺衰之气,都在潜移默化中对人产生各种各样的影响。这种变化,常人很难感觉得到。   但范剑南不同,他的感觉非常敏锐。几乎在瞬间他就发现,费尼克斯体内五行和谐的气机已经完全打破。成为了某种极端,火行暴涨,几乎在费尼克斯的呼吸中都带着某种及其暴烈的火性。虽然范剑南从没见过这样怪异的状态,但是他明白,这绝对是某种不知名的异国巫术。   “我曾经说过,我是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特殊命格。所以我在巫术界被称之为天才,火系巫术的天才。即便是我的中国老师,也曾经对我的能力感到惊讶。”费尼克斯看着范剑南轻笑道:“费尼克斯这个名字的意义是凤凰,因为我是火的主宰。”他伸出了一只手,掌心蓦地腾出了青色的火焰,但随即消逝得无影无踪。   范剑南面沉似水,他的心里明白,既然已经谈到了这个份上,不动手恐怕是不行了。他飞快地关上了门,单手在门上画了几个符号。在不清楚对方实力之前,他不想有任何伤害波及到楼下的其他人。   他的动作刚做完,费尼克斯的受已经伸到了他的面门。一只平淡无奇的手,手指甚至显得很瘦很长。但其中却散发出一种灼人的热量。   范剑南几乎在同时完成了自己脚下的步伐,六丙到艮,进艮位,凤入丹山。他的身形骤然模糊,在费尼克斯的手触及他之前,瞬间已经站在了另一个方向。   费尼克斯一偏头,微微笑道:“很快,中国玄术真的很有意思。”他顺势拿起了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那只烟灰缸在他手里瞬间变红,变软。在费尼克斯掌心极高的温度之下,那只烟灰缸几乎成了一团红色的半流质物体。他很轻松地把它揉成团,又把它拉长成了一支短棍。   范剑南冷冷地道:“这个烟灰缸值八十三块,我会记在你这次的账单里。”   费尼克斯大笑着冲了上来,“我会记得付账的!”话一说完,手里的玻璃短棍“呼”地一划,戳了出去!他的动作很快,也很突然,但他的所有行动都在范剑南的预判之中。实际上在他每一次动作之前,范剑南就能算出他双手运动的轨迹。   范剑南又闪,他从来就是一个不太会打架的人。好在他身体素质还不错,加上善于预判对方的动作,短时间内倒也不会吃亏。   费尼克斯不声不响地抢攻,他手里灼热的玻璃短棍几乎在范剑南改变位置的同时改变方向,扫向范剑南的腰际。   就在这时,玻璃短棍突然断了。   原来不是断了,而是从中折而为二,费尼克斯狞笑着左手执另一端,端尖如同一截棱形尖刃,向着范剑南的肩头直捅了过去!   这下变化极快,连范剑南都没有来得及闪避,棱刃己刺入他的左肩上部,“嘶”地棱刃撕下范剑南肩头的一截衣服,虽然没有刺伤,但是灼热的玻璃却把他肩头烫伤了很大一块,衣物更是在高温下冒出了火苗。范剑南皱着眉退了一步,才发觉后背已经靠到了墙壁。   费尼克斯得意地看着已经退到墙角的范剑南,戏谑般摇了摇手指道:“中国术者,哈哈!”   范剑南冷静地看着如同双眼火焰般的费尼克斯,虽然身处劣势,但他的心里却并不怎么慌乱。他并不是无法反击,只是想看看这个天赋异禀的巫师,在术力运用时的痕迹。如同一切运动的物体都会带有运动轨迹一样,术力运用也能从对方的行动中发现某种特定的规律。   遗憾的是,欧洲巫师的术力运用和中国术法的规律完全不同,范剑南始终极力观察也没有发现费尼克斯那种火行力量的运作原理。而现在他已经没有机会再观察下去了。只能硬碰硬!   费尼克斯冷笑着逼上来,手中的玻璃再次刺向范剑南的腰际。这一次范剑南没有避,他飞快的结成手印挡在身前,低声喝道:“斗”!手印是外狮子印。九字真言之斗字诀,勇猛果敢,遭遇困难反涌出斗志的表现。   范剑南体内的术力蓦然爆发,以他的手印为中心一圈一圈成波纹状奔涌而出。一阵难听的玻璃碎裂声音,费尼克斯手中的玻璃刺完全碎掉。由于用力过猛,碎裂的玻璃渣划伤了他的手。而范剑南的斗字诀也未能完全阻挡费尼克斯的全力一击,虽然玻璃刺被毁了。但这一击的余力依然重重打在他的腰间。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术力毫无阻隔地硬碰硬,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震得范剑南心里发慌。费尼克斯也并不好受,手里的玻璃刺受到巨力反弹,几块碎片贯穿了他的手掌。   费尼克斯后退了一步,顾不得掌心的剧痛,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年轻的中国卦师,似乎想不到他居然还有反扑之力。   范剑南低头看了看自己肩上的焦黑一片,忍不住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他抬头看了看费尼克斯冷笑道:“死洋鬼子!要不是怕伤到其他人,你信不信我会打得你满嘴找牙?”   费尼克斯安静地站在那里,把刺入掌心的玻璃碎片一点点拔出来。他抬头看了看倚靠在墙边的范剑南,“是你逼我动手的,我本人并不希望采用这种粗鲁的表达方式。”   范剑南冷笑道:“到底是我逼你,还是你自己装逼?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现在不重要了,因为你完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走上前一步,居然还挽起了袖子。“老子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怎么打过架了,不过收拾你问题应该不大。”   费尼克斯冷笑着举起了自己的手,他虽然受了点伤,但并没有把范剑南放在眼里。只不过他伸出手之后,脸色突然就一变。他猛然发现自己的巫术力量完全消失了,这一下他真的震惊了。怎么会这样?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感觉,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嘿,看这里,混蛋!”范剑南突然喊了一声。   费尼克斯从震惊中愕然抬头,就看到一只拳头在眼中不断放大,范剑南的拳头。   “啪”地一拳,费尼克斯嗷地一声捧住脸,痛苦地弯下了腰。范剑南趁他有些失神的时候,非常恶毒地偷袭了他。一拳直接打在了他的眼眶上。虽然范剑南没练过什么武术,和出身山术的苏玄水没法比。   但他至少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年轻力壮,论起来也算是有把力气的。何况眼睛本来就是人体比较脆弱的地方,被一个小伙子抡起拳头在眼眶上奋力一击。这种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直接打击,就连体壮如牛的职业拳击手只怕也受不住。   费尼克斯显然也受不住,当时就被打懵了。弯着腰,双手捧着脸,眼泪鼻涕全涌出来了。   范剑南可不买账,他这个人向来没有什么公平竞争的道德。他只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落水狗不打反会被咬。当即抓起桌上的另一只烟灰缸,想给费尼克斯脑袋上再补了一下。不过他拎着烟灰缸掂了一下,又放下了。心道这玩意够沉的,别一下把这老外给拍死了。   但这样放过费尼克斯,他显然不甘心。看到费尼克斯似乎有站起来的迹象,他立刻又上去踹了几脚。直到把费尼克斯完全踹倒在地上为止。看到费尼克斯似乎完全没有反抗力量了,范剑南才满意地点点头。   “跟我斗?我呸!”范剑南没好气地道,一边从费尼克斯背后拿起了一张小纸片。这才是他战胜费尼克斯的秘诀。   即便是费尼克斯这个被称为巫术天才的人也没想到,自己术力全失是由于背后会被范剑南贴上这么一张东西。   范剑南看出了这个外国巫师的巫术虽然诡异,但只要是火终究逃不脱五行生克。因为无论哪种术力,其在人体科学的角度看,都是以一种人体生物电的形式存在的。五行虽强,但终究强不过阴阳。因为电的本身就是阴阳双性。   所以他才会装作被逼入墙角,和费尼克斯硬拼一击的时候,术力波动剧烈,而且两股力量激起的冲击也很大。范剑南趁机就把一张消磁贴黏在了费尼克斯的背上。当然一般的位置是没有用的,他贴的位置也是经过精密计算的。术力是一种人体的电磁感应,而范剑南那张消磁帖却给他来个消磁,并且中和阴阳电荷。   术者失去了术力,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而且越是自诩天才的费尼克斯之流,就越倚重自己的能力。一但术力莫名其妙的消失,自然会惊慌失措,以致遭了范剑南的暗算。可怜费尼克斯这位巫师被打了之后还是满心疑惑,根本想不到真相就在自己背后。   说实话费尼克斯实力不弱,如果硬拼的话范剑南就算能赢,也得受不轻的伤。况且他又不想和这个死老外拼命,又得考虑别把动静闹太大。无奈之下也只能用这种阴损办法,而这种阴损办法也只有范剑南这种脑子的人才想得出来。 第232章 和事老   “对不起,先生,你不能进去,范先生正在接待客户……先生,先生……”   苏玄水根本无视天机馆的接待人员阻拦,硬是闯上了楼。伸手一推门,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眉。他身边的莫妮卡有些紧张地道:“怎么了?”   苏玄水没有说话,但是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门背后的术阵,这是一种类似封禁的术阵,毫无疑问肯定是出自范剑南之手。难道两个人已经动手了?苏玄水脸色有些不好看。   “没有问题,让他们进来。”是范剑南的声音。天机馆的接待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离开了。   会客室的门缓缓开了,苏玄水和莫妮卡走了进去。   范剑南坐在办公桌的桌子角上,衣服已经脱掉了,光着膀子,正在给自己肩膀受伤的地方上药,看到苏玄水和莫妮卡也没怎么理会,自顾自的抹药搽油。费尼克斯却躺在一旁的沙发上,眼角乌青一片,肿得已经睁不开眼了,嘴角也破了,衣服上还留着几个脚印,看起来受伤不轻。   “天啊!费尼克斯!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莫妮卡捂着嘴惊道。   范剑南随口道:“你是说那个神经病?他打我,还放火烧我。”   莫妮卡意识到自己可能言不达意,改口道:“我是说,你把费尼克斯怎么了?”   “我?我好像打了他,还踹了他两脚。”范剑南想了想道。   莫妮卡几乎石化了,她怎么也想不通,费尼克斯可是欧洲年轻巫师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实力强悍。他怎么会像普通的流氓一样跟人打架斗殴,还被打成那个样子?难道他根本没有使用巫术?但不可能啊,哪有被打成那样居然不用术力还手的?   尽管她来的时候设想了好几种结局,但从来没想到回是这样的。莫妮卡呆呆地看着受伤的费尼克斯,有点一筹莫展。   苏玄水干咳了两声道:“我听莫妮卡说,有人可能会找你麻烦,所以就赶过来了。想不到你已经解决了。”   范剑南微笑着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们的关心?哦,我想起来了。你这么在意我的安全,是怕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的真五轮书就要泡汤对吧?放心,不过是费尼克斯而已,遇到我照样凤凰变土鸡。”   苏玄水看了看受伤的费尼克斯,对莫妮卡道:“他没什么问题,只是皮外伤,看起来严重而已。”   “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我伤得很重,肩膀上也许会留下伤疤的。”范剑南皱眉道。   苏玄水有点无语。   范剑南突然停下了手里的药棉,朝莫妮卡挥手道:“那个谁?莫妮卡是吧?过来给我上药。”   “我?”莫妮卡有些意外地道。   “当然是你!”范剑南瞪眼道。   莫妮卡结结巴巴地道:“可……可是为什么?”   “废话了。你是不是欧洲巫术协会的?你们的人打伤了我,你得不给我上药么?”范剑南瞪眼道:“快点,动作麻利点,别弄疼了我。”   “你把费尼克斯打成这样,还要我给你上药?”莫妮卡气结道。   “第一,是他袭击我在先,你不给我上药,我立刻报警。那样的话,事情就很严重了。这位老兄不但被打,还要面临寻衅滋事袭击他人的指控。即便不坐牢也会被罚款,关键是对这位欧洲帅哥的名声可不太好。第二,我不但能打男人,而且我对付女人也很有一套。”范剑南朝莫妮卡挤挤眼,微笑着道:“大家都这么说。”   莫妮卡没有再说什么,很顺从地接过了范剑南手中的棉签药酒,仔细地给范剑南的肩膀上药。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单看费尼克斯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自己虽然是和苏玄水一起来的,但现在苏玄水有求于他,肯定是不会帮自己的。   苏玄水走到沙发边上,拍了拍半昏迷的费尼克斯,把他弄醒了。费尼克斯一醒过来,看到范剑南立刻就要动手,但还没等他动,苏玄水的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膀。“你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你,说到做到。”苏玄水的声音依然冷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是什么人?”费尼克斯看了看苏玄水,又看到正在给范剑南上药的莫妮卡,脸色大变道:“莫妮卡!你果然有问题。你和这些中国巫师是一伙的!”   “纠正你一下,是中国术士。”范剑南冷冷地道。   “你……”费尼克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苏玄水的手搭在他肩上就如同一座山压着,他那里能站起来。他只能狠狠地瞪着范剑南道:“你对我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你这个……”他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发现苏玄水的眼睛正看着他,眼中满是嘲讽和不屑。   “咝……”范剑南吸了口气,转头对莫妮卡道:“你能不能轻点?洋妞就是洋妞,粗手笨脚。”   莫妮卡无奈地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范剑南耸耸肩道:“行了行了,给我包上吧。”   苏玄水看了看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也没有什么大事,能不能卖我一个面子。我来当一次和事佬,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毕竟再争下去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好处。你说呢?”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们之间有交情么?似乎没有什么交情吧?”   “我们之间没有交情,但是还有一桩交易在。”苏玄水平静地道:“再说,你还能怎么样?杀了他?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如果这样做你就不是范剑南了。而且你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过是一帮没见识的外国人,没有必要和他们这些人太认真。”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可以,不过要赔偿我医药费,还有我的衣服,我办公室的烟灰缸。哦,还有,精神损失费。我好好的开门做生意,突然来个神经病又要打又要烧的,我感觉我的小心肝有点承受不起,而且精神严重受创。”   苏玄水微微一笑,“他们会赔偿的,而且必须赔偿。”   范剑南点点头,扭头道:“那个,莫妮卡,你倒是包扎好了没有?好了就把你们家的那个神经病带回去,以后看紧一点。别让他到处乱跑。行了,走吧。我需要休息了。”   苏玄水对莫妮卡使了个眼色,架着满脸伤痕的费尼克斯站起来,对范剑南微笑着道:“告辞。” 第233章 效忠   “他怎么又会和这些欧洲人扯上关系?”范剑南站在天机馆的楼上,看着楼下皱眉自语。   在楼下,苏玄水已经把费尼克斯带上了车。他似乎很不放心费尼克斯,所以莫妮卡开车,而他却和费尼克斯坐在了后座上。   上车之后,苏玄水拿过纸巾盒,抽出几张纸巾,用指尖夹着递给费尼克斯,冷冷地道:“把你的脸擦干净。”   费尼克斯没有接过纸巾,似乎在等苏玄水给出满意的回答。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莫妮卡而已。还有一点你给我记清楚,我不看任何人的脸色。尤其没必要看你的。”苏玄水的手一松,把纸巾扔在他身上。   “谢谢。”费尼克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拿起纸巾擦了擦眼眶上渗出的血。   “我们现在去哪里?”莫妮卡低声道。   “去我的公寓。”苏玄水看了费尼克斯一眼,淡淡地道。   “我需要去医院,另外,西多夫在哪里?莫妮卡,他为什么没有和你在一起?”费尼克斯紧盯着莫妮卡道。   苏玄水不容争辩地道:“我说了,去我那里。至于西多夫,他永远也不是问题了。”   “是你们,你们杀了他!”费尼克斯死死盯着苏玄水的眼睛。   正在开车的莫妮卡,手忍不住一抖,心几乎跳出来了,但费尼克斯并没有注意到她,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苏玄水的身上。   苏玄水依然冷静得如同以潭死水,他淡淡一笑,“我为什么要杀他?杀他对于我有什么好处?我既然杀了他,又为什么要赶去救你?”   费尼克斯愣住了,这些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但是他对于苏玄水的怀疑却丝毫没有减少,因为他隐隐感到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中国人,比范剑南危险得多。   半个小时之后,车已经开到了苏玄水的公寓。费尼克斯下车之后,看了看苏玄水道:“除非你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否则我不会和你进去。”   苏玄水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这虽然不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但我还是不希望站在门外讲。当然你选择在这里傻站着也是你的自由,如果你想知道真相,随时可以进去。”说完他朝莫妮卡一挥手,莫妮卡丝毫不敢反抗他的意志,立刻低头跟了上去。   “该死的。”费尼克斯暗自咒骂但却无可奈何,只能也跟着走了进去。   “坐吧。”苏玄水对费尼克斯做了一个手势。   费尼克斯冷哼一声坐下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把我带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玄水微微一笑,“我是什么人,我想你应该早就猜到了。没错,我是一个中国的术者。”   费尼克斯冷冷地看着苏玄水,等他说下去。   苏玄水笑了笑道:“你很镇定。嗯,还有一件事你也猜对了,莫妮卡和我确实是一伙的。这么说也不太对,应该说她是我的一颗棋子。”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费尼克斯咬牙道。   “别急,在这之前你应该听听一个故事。”苏玄水微笑道。   “很久以前,有个孩子和你差不多,都是出生于古老的家族。当然,他不是在一个巫师家族,而是号称中国五术人的术者。这个孩子很聪明,从小就被寄予厚望,不过他却有另外一种追求。”苏玄水叹道。   费尼克斯眼神闪烁地看着苏玄水。   苏玄水自顾自道:“在十六岁的那一年,他已经掌握了五术中号称最玄奥山术。但是,他的心却在更高处。于是他背叛了家族,盗取了家族中的某件重要物品,开始另寻发展。他用了六年时间,投靠了一个势力强大的术者。并且在六年之后,成功的取而代之。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追求是什么,但是现在我想告诉你。他的追求是成为最强的术者,组建最强的术者势力,成为术界的王。   现在他或许还不被世人所知道,但是总有一天他要在根本上改变几千年来的格局,制定术界的新秩序。   一切的老旧势力,如不臣服就只有灭亡。不管是巫术联合会,还是易术理事会,都会成为历史的尘埃。”   苏玄水的眼睛如同星光一样熠熠生辉。   费尼克斯看着苏玄水冷笑道:“你说的这个人就是你自己?”   苏玄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淡淡地一笑。   费尼克斯冷哼道:“这简直是妄想!欧洲巫术联合会历经千百年的风雨,遭受过无数次灾难,但依然屹立不倒。即使在黑暗中世纪,席卷欧洲百年的猎巫运动下,我们依然顽强的存活了下来。我们一直很隐秘,以各种身份出现在欧洲的每一个角落,我们是不会被任何力量所摧毁的。”   苏玄水慢慢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我也承认你们有很悠久的传统和历史。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最坚固的堡垒通常是在内部被攻破的。这也是我需要莫妮卡的原因。”   “你……你们会付出千百倍的代价。”费尼克斯狠狠地看了一眼莫妮卡。   苏玄水微笑道:“正相反,她会得到千百倍的好处。只是目前她还不够坚定,这让我很为难。”   “不!我很坚定苏先生。我绝不可能背叛你,我可以用我的灵魂起誓。”莫妮卡低声道。   “不!亲爱的莫妮卡,请不要打断我的话。”苏玄水微笑道。他的笑容立刻让那个美艳的女巫闭上了嘴。   苏玄水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从来不相信誓言。因为我知道,她对我的效忠只是源于她对我的恐惧。真正能让我放心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她没有了退路,要么追随我,要么死。”   莫妮卡打了一个寒战,立刻低下了头,她实在不敢再看苏玄水的双眼。   “怎么才能让她没有退路,死心塌地呢?我为此很伤脑筋。”苏玄水笑吟吟地看着费尼克斯。   费尼克斯的脸色开始阴晴不定起来,从这个中国年轻人的笑容里,他已经预感到了某种危险。   苏玄水淡淡一笑,“不得不说,费尼克斯先生,你的出现让我感到了某种希望。我们来设想一下,如果欧洲巫术联合会最具发展潜力的年轻巫师,也是最被寄予厚望的费尼克斯突然死了。而且死在了某个美艳女巫手中,而我又是这一切的见证者,甚至掌握最关键的证据。那么这位美艳动人的女巫是否会对我心存敬畏,而不敢再存异心呢?”   所有人都呆住了,尤其是莫妮卡,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欧洲巫术联合会,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费尼克斯对于巫术联合会意味着什么。苏玄水这个疯狂的想法完全吓到她了。   让她杀掉费尼克斯,这不但是没有了后路,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第234章 山术对巫术   “不,你不可以杀死他,我也不能。上帝啊……”莫妮卡惊恐地道:“求求你了,苏……苏先生,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根本不知道费尼克斯对于欧洲巫术联合会意味着什么。他们甚至会为了他,不惜发动一场对中国术界的战争。这太恐怖了,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费尼克斯看着惊恐万状的莫妮卡大笑着道:“杀了我?你是说让莫妮卡杀我?哈哈哈哈……这简直太荒谬了。就凭她?苏先生,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不错,我是费尼克斯,但那只是我的名字,而我的姓氏你却不知道。”   “你姓什么,这有什么区别么?”苏玄水微微一笑,笑容中满是不屑。他知道又碰到了一个传统的欧洲人。都死到临头了,他们凭着自己的姓氏还能骄傲半天。而且完全是不知所谓的骄傲。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人并不是马,马有纯血纯种,而任何吹嘘人类高贵的血统都是扯蛋。   费尼克斯冷酷地道:“我的姓氏是德·拉休斯。来自欧洲最具影响力的巫师家族,没有之一。早在中世纪,我们就是最有权力的巫师家族。没有人敢杀德·拉休斯家族的人,从来没有。”   苏玄水眨眨眼道:“我是不是该笑自己浅薄无知?因为我从来没听说过你那个可笑的家族。顺便告诉你一件事,中国的第一个皇帝,曾经一统天下,至今仍有无数陶佣为他守护着庞大的地下皇陵。他无疑是一个很伟大的人物,但他的儿子却死在了一个太监手里。所以我从来不在乎什么狗屁血统,尤其是外国血统。”   “你,太狂妄了!”费尼克斯霍地站起身来怒喝道。   “是么?我觉得自己很低调,你比我狂妄得多。”苏玄水微笑道。   “你的计划很有意思,不过你忘了一点。这个世界终究是靠实力说话。”费尼克斯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慢慢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他的胸前和背后各有着一幅精致的纹身,像是某种古老的阵图。   一阵阵的术力涌动,使得他前胸和后背的阵图散发出令人恐惧的光焰。房间内的温度几乎瞬间就急剧升高。整个人的气势骤然大改,变得及其危险恐怖。   苏玄水有些皱眉,他竟然也看不出费尼克斯身体内的这种变化源自什么?这些欧洲巫术竟然也能达到这样怪异的效果?这似乎有点像是中国术法中的阵衍,又像是中国巫术中的请神打。   旧时有行走江湖的,自称身负“神打”奇功,可以请神上身沟通阴阳,穿州过省都是仗著这张幌子。又称请神上身,据记载刀枪不入,是一种民间流传的请神上身的方式,听说可以上刀山,下油锅。   虽然多有夸张,但确实有人依靠这样的功夫在短时间内实力暴涨。但实际就是依靠某种秘术在短时间内大幅提高人的力量和速度。只不过居然有类似神打的这种西洋巫术,倒是让苏玄水感到有些惊讶。   没等他细想,费尼克斯已经蹂身扑了上来,拳未至,灼人的热浪已经扑面而来。   费尼克斯这两下子,对范剑南还成。苏玄水的身手可不是寻常功夫能比,十六岁就已经尽得山术内家拳法精髓。他的双脚几乎是贴着地面向后飘出了两米,同时单手横架,左掌同时向右弧形抄至腹前,随抄随着臂外旋使掌心翻朝右面上方。   正是太极拳中经典的一式,揽雀尾。   只是动作只做到一半,苏玄水立刻察觉不好,抽身再推退。低头看时,左手的衣袖已经燃起了火光。   好凶悍,好霸烈的火!费尼克斯的拳脚一般,但浑身萦绕的火系术力却极其猛烈,但他此刻真的如同一只燃烧的火凤。   费尼克斯,欧洲巫术者年轻一代中最杰出的巫术者,此刻已经完全解放了身体内的力量。   原先对范剑南的时候,他多少还心怀顾虑,因为范剑南对他乃至整个无数联合会都有重要的作用。他们希望通过范剑南这座桥梁来打通和巫家的联系,所以他的实力一直有所保留,也才会让范剑南有机可乘。但现却在不一样了,苏玄水已经明着告诉费尼克斯,就是要取他的性命。   这已是生死关头。   即便是普通人在面临死亡威胁之时依然会爆发出更大的潜力,又何况费尼克斯这个身怀异术的当代巫师?   费尼克斯一击不中,立刻双手横推。炙烈的术力划出一道圆弧,逼得苏玄水也只能后退一步,失去了反击的机会。   不知道这种国外巫术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怎么会这么霸道刚猛,一时间令苏玄水也大感棘手。   费尼克斯双手一合,恢复了防守的架势。他的双手依然干干净净,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异常。   “天哪,这是地狱火,地狱火纹身!他竟然把魔法阵纹在了自己的身上。”莫妮卡尖叫着躲在了一边,惊恐地不住地颤抖。即便她是一个实力不俗的女巫,但也从没见过这么强大的巫术力量,费尼克斯这个号称凤凰的男人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巫术。   苏玄水皱起了眉,费尼克斯的实力有些超过他的预期。刚才的一击差点就吃了一个暗亏。看来这些欧洲古老家族成员确实有他们值得自傲的地方。   不过他并不太担心,因为费尼克斯的攻击虽然猛烈但却有些单调,而他的山术还没有真正运用出来。   等费尼克斯再次冲上了的时候,苏玄水的指尖已经夹起了一张黄色的符纸。   拳风未至,黄色的符纸已经临风而燃。   是中国五术最玄奥的一门学术。自古为兵家必修之课,我国历代著名军事家、政治家如张良、诸葛亮、刘伯温皆善此术。   符其实就是一种术者意念的延伸,通过固定的载体强化人内心中的精神和术法力量,从而起到相应的作用。   一般人即便是手持灵符也未必有用,因为不懂触发。山术符咒出于道家,堪称玄门正宗。这种符纸的力量必须以术力催发,而且必须以特定的步伐配合,达到符菉和使用者的心神合一。   苏玄水指尖的符是玄武水符,脚下的步伐是天罡步。五行伦常,水火相克,他要以北方玄武真水之气强行镇慑费尼克斯的火行术力。   拳风过耳,灼热的术力焚毁了苏玄水一侧的发梢,他的耳际和颈部如同被烈火烧炙一般撩起了一串水泡。   但!他指尖那张燃起的玄武真水符却结结实实地戳在了费尼克斯胸口的纹身上。   费尼克斯感觉胸口如同被一枚重锤冲击,倒飞了出去。再也无法承受胸口压抑的术力狂潮,“哇!”地吐了一口热血。   苏玄水暗自松了一口气,心知自己的赌对了。这个外国巫师的能力非常怪异,他的术力凝聚于自己的身体之内,不发动攻击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他的术力波动。而一旦发动攻击就是极其猛烈的杀手,使苏玄水也措手不及。   不过费尼克斯胸前和后背的阵术纹身还是出卖了他自己,同时也提醒了苏玄水。除了范家的遁甲奇术,任何阵术的作用都只有两个,一是增强自身力量,二是借用某种力量。   西洋巫术虽然古怪,但也逃不出这两种可能,所以苏玄水才放手一搏。   一方面他出身山术者,久居武当,对玄武真水符可谓是最拿手的。另一方面他却在赌,赌自己的这道符一旦封住费尼克斯的纹身,就会导致费尼克斯体内的术力无法被加速传导出来。   这股力量得不到加速传导,结果就像是一个不断被吹涨起来的气球一样,最终就只有爆炸一途。   费尼克斯的伤与其说被苏玄水打伤,不如说是被他自己体内那股疯狂的火行力量给反震受伤。   费尼克斯艰难地支起身体,两只充血的眼睛狠狠瞪着苏玄水,喘息道:“不可能,这个世界不可能会有你们这样的人。这不符合逻辑……不……”他话只说到一半,又吐了一口血。   他是真的郁闷了,他这个号称凤凰的巫术天才,到了中国之后,先是莫名其妙地被范剑南暴打了一顿。然后又被这个苏玄水打成重伤。偏偏两次被打,他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是莫名其妙的巫术消失,而这一次居然是被一张古怪的小纸片打伤。这让他这个巫术天才感到极其难以接受。   苏玄水站在哪里没有动,只是转向躲在墙角的莫妮卡微微一笑道:“亲爱的,该你动手了。”   “不,我做不到。苏……哦不,苏先生。我真的做不到。他是费尼克斯啊,欧洲巫师的骄傲。如果杀了他,我会遭到巫师联合会的疯狂报复的。”莫妮卡喃喃地道,这个美艳女巫的脸色无比苍白,即使是脸上的化妆品也遮不住她内心的恐慌和无助。   “当然,我这个人很公平。所以我会很公正的告诉你,你可以选择。要么是他,要么是你自己。”苏玄水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道。“虽然从内心的角度来说,我很不想让你这个美丽的女士去死。但是你知道,世事艰难,我们都必须有所选择。”   莫妮卡看着苏玄水平静而冷酷的眼神,彻底崩溃了。她茫然地走到费尼克斯的身边,用几乎抽泣的声音道:“对不起,费尼克斯,但是我必须选择……”   费尼克斯绝望的闭上了眼,这个天才巫师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自己从来都不太看重的女巫手里。 第235章 有追求的男人   “动手吧,让我看到你的忠诚,莫妮卡。”苏玄水淡淡地一笑。   莫妮卡把手放在了费尼克斯的额头,她的手指冰冷,而费尼克斯的额头却是滚烫的,这让她的手指有一些颤抖。   随着一股阴寒的术力传导,费尼克斯的双眼渐渐失去神采,他原本高昂绝不肯低下的头颅,终于垂了下去。来自欧洲的凤雏终于没能真正展翅高翔,便陨落在了这块古老而神秘的陌生土地上。   莫妮卡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失魂落魄地痛哭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好了莫妮卡,别在那里哭了。任何人的生命都是会结束的,你只是帮他提前了一步而已,所以不必内疚。至少,你证明了你的忠诚。不是对联合会,而是对我的忠诚。”苏玄水轻笑道。   莫妮卡转过头,低声道:“是的,苏先生。但我实在不明白,这么做的理由。难道真的仅仅为了证明我的忠诚?”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已经对你产生的怀疑,这是一个危险的问题,而我通常喜欢把问题解决在它真正产生危险之前。”苏玄水微笑道。   莫妮卡擦去眼角的泪痕,低声道:“可是,费尼克斯不是一般人,他的死会带来更大的危险。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巫师们,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追寻费尼克斯的死因。”   “那就让他们去查,没有人会知道真相。而作为一个幸存者,你会告诉他们,费尼克斯最后去的地方是天机馆,最后见的人是范剑南。你觉得他们会相信谁?一个中国卦师,还是一个联合会的女巫?况且你还是个很讨人喜欢的美女。”苏玄水伸了个懒腰道:“越美丽的女人越危险,但是很少有人认识到这点。你说对么,莫妮卡?”   “你要嫁祸给那个中国卦师?可你之前不是还要保护他么?”莫妮卡惊讶道。   苏玄水大笑道:“莫妮卡,作为一个女巫,你单纯得令人怜悯。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保护他是因为我想从他那里得到某些东西。但这并不妨碍我要对付他。   费尼克斯死亡的消息会等几个月才传回欧洲,而等巫术联合会做出反应也需要时间。他们就算到中国来调查还是需要时间。而这段时间,我想我应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退一步说,如果那时候我依然没拿到那件东西,范剑南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四面楚歌的他应该会想得到我的帮助,而帮助从来都不是无偿的。”   莫妮卡看着站在窗台边的苏玄水,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这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他冷酷得如同一块冰,最可怕却还是他的头脑,和他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疯狂。狂热和冷静两种截然不同的品质在他身上融为了一体。这个人简直是个妖魔。   “你一定以为我是个恶魔,对么?”苏玄水突然回过头来一笑。   莫妮卡心神狂震,立刻低下了自己的头。“不,苏先生。”   “其实你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是个男人。”苏玄水温柔地搂着她的肩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只不过我是个有目标,也有追求的男人而已。”   窗外,十一月的风,正寒正烈。   范剑南突然打了个喷嚏,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嘟囔道:“总算是到点了。”   他在机场,因为今天冯瑗会来,同行的还有左相和他的一个朋友。   机场出口,左相拖着一个行李箱,冯瑗手里拎着随身皮包,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不时朝外面接机的人群张望着。   她今天没有穿着习惯的职业装,打扮的很休闲,漂亮优雅却不张扬。这样的服饰选择,和她平时的职业女性装束很不一样,既显出了知性的一面,又丝毫不刻板。   范剑南所站的位置很特别,所有从机场出来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看到他。因为人潮的涌动是有规律的,而范剑南所站的点却是这种规律的某个节点。   所以来来往往的人群有可能会忽视举着醒目牌子的接机人,却很难忽视他。   冯瑗一眼就看到了她,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他在那里,快点快点。”   左相苦笑道:“我也想快,可是你这些行李也真够沉的。”   范剑南笑着一把抱起了冯瑗,笑着低声道:“你又带了什么东西?能把左相累成这样?”   冯瑗笑着道:“土特产,肯定是你喜欢的。”   范剑南故作诧异地道:“我喜欢的我不正抱着呢么。还有什么是我喜欢的?”   左相叹了口气道:“能不能别在我面前秀恩爱,我都快得了肌肉麻痹症了。”   “肌肉麻痹症?”冯瑗吓了一跳。   “嗯,一方面是拎着的行李实在太重。另一方面是因为实在太肉麻了。所以得了肌肉麻痹症。”左相一本正经地道。   冯瑗有点脸红,这才松开范剑南,佯怒道:“你一个大男人帮我拿个行李罢了,能有这么累么?”   左相叹了口气道:“所以,我估计关键是肉麻引起的。”   范剑南笑着道:“好了好了,你就别逗她了。左相,你还没向我介绍你的这位朋友呢。”   “范大师你好,久闻大名。我叫库金发。”左相身后的矮个男子微笑着道。   他的皮肤比较黝黑,嘴上有留一撮小胡子,穿着牛仔裤配普通的长袖T恤。   左相笑着道:“金发也曾是我师傅的学生之一。每年他都会去师傅那里住一个月,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他是马来人,沙劳越声名显赫的降头术师。”   “降头师?失敬失敬。”范剑南有些讶然。   降头师说白了,就是使用降头术的人。而降头术是一种类似巫术的术法,是一种可害人,也可以救人的法术。因为它是异常秘密地,不准随便公开传授。所以关于修炼的方法,多数不知其详。   降头术在中国可能了解的人不多,但在东南亚一带却是非常出名的。只是想不到这位降头师也曾师从南洋的命术宗师。   范剑南这一客气,那位库金发却显得有一些惶恐。“不不,范大师是五术宗师,你的身份尊贵,千万不能这么说。”   范剑南有些发愣,左相只能低声道:“降头师这些人等级很严,他尊命术宗师为老师,所以也自觉是你的晚辈。”   范剑南苦笑道:“哪里有那么多规矩?”   左金发笑了笑道:“应该的,这是传统。实际上,降头术也是源于中国。无论蛊降或者药降都源于中国云贵高原。云贵高原气候多潮湿,属中亚热带气候,蜈蚣等毒物较多,且药物生长极多。而符降与灵降等,事实上也源于中国并与道家有关。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讲,范大师等五术宗师都是我们的前辈。”   “好啦好啦,我们总不能一直站这里聊天,讨论术法渊源,还是去我的天机馆再说。”范剑南笑着道。   范剑南带着几个人一起出了机场,坐车返回天机馆。 第236章 神秘信件   回到了天机馆,范剑南把几个人安排到了天机馆的楼上。所幸天机馆的楼上还有好几个房间,倒也免了去宾馆预订房间的麻烦。   几个人安顿好了之后,就在范剑南的会客室喝茶聊天。   范剑南看着左相笑了笑道:“你不是回东南亚了么?怎么又突然回中国,难道是舍不得我这里的这份工作?据我所知,你现在可是高不可攀的南洋命师,不会是真得舍不得我这个破地方吧?”   左相沉默了一会儿,竟然没有说话。   范剑南觉得有些奇怪,左相这个人和他在一起共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称得上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朋友。以范剑南对他的了解,和他对范剑南的信任程度,他似乎不可能会有什么顾忌的话题。莫非他真的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   范剑南这个人自己虽然有些懒,怕麻烦得要死。但是朋友的事别说是麻烦,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不带眨眼的。所以他有些不快地道:“左相,你虽然在吴风阁打过几天工,我也经常开玩笑说你是我的雇员。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你是出于朋友之谊帮我忙而已。我在心里也从没把你当外人,我觉得我们之间可以无话不谈,你认为呢?”   左相犹豫了一下,苦笑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真的有些侨情了。不过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剑南,你信任我么?”   范剑南开玩笑道:“当然?你要是换个性别,我能立刻把冯瑗休了,娶你过门。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吧,到底遇到什么难事,能让你这个新任的命术宗师大老远的跑来找我?”   左相看了一眼库金发,转向范剑南道:“我回去之后收到了一封信?”   “信?”范剑南微微皱眉。“什么信?”   “很普通的那种信,我是说并不是电邮,而是那种通过邮局投递的普通信件。”左相很认真地道。   “这封信有什么特殊么?就算是信息时代,现在很少有人用邮局投递信件了,但也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吧?”范剑南有些奇怪地看着左相道。   左相苦笑道:“这封信本身并不特殊。但是写信的人和信件的内容却让我吓了一跳。”   范剑南更加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所谓的奇怪到底是什么意思。   左相脸色有些苍白地道:“因为这封信是我师傅写的。”   “你师傅?你是说那位命术宗师,张秋烈,张先生?”范剑南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   左相沉默地点点头,“我也很奇怪。但是我仔细看过了那封信的字迹。确实是我师傅的笔迹,邮寄地址没有写明,但可以确认是从中国发出,而且这封信的署名日期和投递邮戳都是在五术人集会之后。”   “你是说,你师傅并没有死?”范剑南皱眉道。   左相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但那字迹绝不会错。我也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所以才立刻赶往了马来西亚,找到了库金发。他和我一样,从小就和师傅在一起,连他也确认了,的确是师傅的笔迹。”   库金发点头道:“张先生的字迹我绝不会认错,就连我的中文也是他教的。”   范剑南皱眉道:“这就有些奇怪了。无论是我的卦术,还是天相师龙歌的天相术,都断定张先生已经不在人世了。为什么会这样?”   左相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接到这封信之后,仔细重排了师傅的命局。结果也是一样,师傅应该已经死了。但这封信却实实在在摆在我的眼前。”   “难道是有人故意冒充你师傅的笔迹,可是他的目的何在呢?”范剑南皱眉道。   左相摇摇头道:“笔迹就算模仿得再像,但一些用词习惯和语气无法模仿,除非这个人很熟悉师傅。还有一点,这封信投递的地点并不是我常住的地方,而是我的老家。这个地址除了我师傅,从来没有人知道。”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皱眉道。   左相看着范剑南道:“我仔细想过了。无论是你的卦术还是龙歌的天相术,甚至我的命术,都有一定的局限性。如果一位宗师级别的术者想要营造出死亡的假象,并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我们换个思路想想。姑且假设这个写信的人确实是你师傅,那么他一定是出于某种特别的原因,刻意伪装了自己的死亡。”范剑南想了想道。“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一个命术宗师诈死呢?除非他遇到了极大的危险,不伪装死亡就无法摆脱的危险。”   左相点点头道:“极有可能。但我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和事,能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范剑南闭着眼思考了一会儿道:“这件事确实太过古怪了。那么他的信里到底是怎么说的?有没有透露出他目前的情况?”   左相摇了摇头,“信里的口气很平常,只是把一些他身后的事情做了交代。他在信里把东南亚的命术馆的一切都交给了我。并且正式让我继承命术宗师一脉。还有一些隐秘的银行账户,里面是他的终身积蓄,这些钱无论放在哪个银行都堪称是一笔巨款。”   范剑南皱眉道:“看起来这封信更像是遗嘱。你师傅没有其他的家人么?”   左相摇摇头道:“他一直是孤身一人,从没听说过有家人,甚至很少有朋友?我所知道他的唯一朋友只是那位研究易术理论的萧教授。”   范剑南苦笑道:“这件事里面透着太多古怪。如果他一开始确实是在诈死,为了逃避某些危险。但时间过去了好几个月了,难道他面临的危险还没有过去么?况且他既然能够通过邮局投递信件,却为什么不选择更为快捷便利的电邮方式呢?我们都知道,五术人之间默认的联系方式就是通过电邮。”   “会不会……”库金发突然插口道:“会不会是因为他所在的地方非常落后,以致没有网络,导致他无法发送电邮,只能通过这样一种方式联络呢?就像是马来西亚的一些边远的落后地区至今也很少接通网络。”   范剑南和左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认同库金发的这个观点。确实,中国地域辽阔,有些贫困偏远的山区甚至至今没有电力供应,自然无法通过网络发送电邮。   范剑南突然道:“那封信!那封信还在么?”   左相看了他一眼道:“还在,怎么了?”   “快点拿出来。”范剑南急忙道。左相有些莫名其妙地把信拿出来递给范剑南。   范剑南看着信封道:“现在的人很少通过邮局投递信件了。所以有些细节大家都不自觉的忽视了。一封信自投递的时候起,就会在信封上面加盖邮戳。一般情况下会有两个邮戳,一个是投寄地点的投递戳,另一个是收件地所在邮局的收件戳。当然跨国邮寄的邮戳会更多,但我们可以通过投递地点的邮戳来发现他在哪个地方。”   左相苦笑道:“我倒没想到这点,主要是收到信的时候太过震惊了。没仔细的去看邮戳,只是通过邮局才询问到这封信是来自中国,而具体地点邮局的人也不太清楚。你能看出这是从哪里发出的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邮戳是代表这封信的邮资已经支付,所以每一封信上都会有。而你仔细看,邮戳上最下方的这组数字,就是代表这个投递点的邮局代号。只要查到这个邮戳代号对应的是哪个地方的邮局,自然就能查出这封信的准确投递地点。”   左相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的?难怪我看来看去也不知道这封信到底是哪里发出的。”   “这个好办,交给我了。”冯瑗立刻拿着信封打开了自己随身的电脑道:“我是做记者的,也做过一段时间的杂志编辑,处理过来自全国的各地的稿件。我知道有个邮电系统的网站可以查询这种邮戳代码。”   范剑南笑着道:“你看有个当记者的女朋友就是方便。不过也有危险,万一哪天我收到一封仰慕者的情书的话,这一下可就糟了。最终也难逃我们冯大小姐的法眼。”   冯瑗瞪了他一眼,自己也笑了。只是一会儿功夫,她就把电脑推向他们。“出来了,这封信的寄出地点是在贵州地区,黔东南。”   范剑南愣了一愣,扭过头看着左相道:“黔东南地区,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左相有些迷惑地摇摇头,他虽然是华人,但从小就移居在东南亚,对中国地理的了解确实不多。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们的猜测对了一大半。你不知道没关系,我如果说另一名称你就知道了。苗疆,那里号称是苗疆腹地的山区。”   左相不解地道:“他怎么会去那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你们应该去那里碰碰运气,如果他还没有离开的话。”范剑南道。   “没必要了,他肯定已经不在那里了。”左相低声道:“因为信的最后,他让我们来香港。具体原因他却没有明说。这也是我们过来找你的原因。”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样也好。我想如果你师傅还活着的话,他让你们来香港肯定有他的用意。不嫌我这个地方破的话,你们可以在这里住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这里也正好缺人手,左相恐怕又要委屈你帮忙了。”   左相苦笑着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有好事,又让我帮你打工?先加薪水。”   范剑南和库金发一起哈哈大笑。 第237章 大师救命   左相和库金发就这样在天机馆住了下来。说是在天机馆负责帮范剑南处理事务,但其实自由度很大,范剑南也不可能真把他们当员工。   一方面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去处理私人的事情,包括打听命术宗师张秋烈的消息。另一方面,有他们帮助范剑南也轻松了不少。   他本身就是个懒散惯了的人,让他一直待在天机馆简直要了他的命,这下他自然悠闲了,虽然这几天陪冯瑗逛街购物的日子也并不算逍遥。   这天他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到天机馆里面一阵传来一阵叫嚷,“我就要见范大师,今天我必须见到他。”   范剑南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就暗自叹了口气,刚想转身避开这个麻烦。哪知道里面那人眼睛尖得很,范剑南刚一露头,就已经看到他了。立刻大喊道:“范大师,是我,是我。我是祝青锋啊。”   “我当然知道是你,你那嗓门,只怕整条街都知道是你了。”范剑南没声好气地道。   这个大声喧哗的年轻人正是上个星期来过天机馆的,那个著名的二世祖祝青锋。   范剑南一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就知道这个家伙没听自己的劝,只怕是已经被人骗惨了,所以有些懒得搭理他,没想到这家伙还已经发现自己了。无奈之下只能对他道:“祝公子,我们还是楼上谈吧。”   冯瑗从没见过祝青锋,不觉有些诧异地,低声问范剑南道:“这个人是谁?”   范剑南苦笑着道:“一个客户罢了。”说完对祝青锋做了个手势道:“请吧,祝公子。”   在楼上的会客室里,范剑南倒了一杯酒给祝青锋,“祝公子,我范某人虽然只是个江湖术士,但我这个地方也是有规矩的。这里来往的人大都也是有身份的,你没有预约就来大吵大闹,恐怕有些失礼吧?”   祝青锋哭丧着脸道:“范大师,我彻底服了你。你怎么知道和我谈生意的那个人是个骗子?”   范剑南微微一笑,“都调查清楚了?这么说我还得恭喜祝公子。毕竟你避免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损失。”   祝青锋脸色难看地道:“范大师,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是真后悔没听你的话,贸贸然地签了协议。昨天我才知道,那家公司在转手给我的之前早已债务累累,我是活生生地被人算计了。这一单生意差点亏掉我的血本了。所以才来求范大师救命的。”   范剑南看着他皱眉道:“我不是警告过你么?你自己也说会等两个星期之后再做决定的。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你这是明知火坑也往下跳,你让我怎么救得了你?”   祝青锋哭丧着脸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这么一回事,我明明已经起了疑心,而且已经委托我的朋友去调查对方的财务情况了。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啊!现在我都恨不得把我的手给剁了。”   范剑南笑着道:“没那么严重吧?就当是破财免灾算了,也算是花钱买个教训。据我所知,祝大少的家里可是家财万贯的特级土豪。没必要为了这一点小钱太过计较吧?”   祝青锋突然沉默了,半晌之后才抬头道:“范大师,不!范剑南,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从心里就看不起我?”   “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范某人对待任何人都是一样的。”范剑南淡淡地道。   祝青锋脸色难看地道:“我知道,很多人都认为我不过是个不务正业的二世祖。所倚仗的不过是老头子有钱而已。但是我今天告诉你一件事,我祝青锋的确不算什么好人,也没干过什么好事,相反荒唐事做了不少。但是有一点,从我大学毕业之后,从来没有用过我父亲的一分钱。”   范剑南皱了皱眉,看着这个突然认真起来的年轻人。   祝青锋惨笑着道:“我和父亲的理念截然不同,我并不认同他的所谓事业,也拒绝接受家族企业。所以才想发展自己的事业,你知道,目前为止,我做得还算不错。但是这一次的打击,却几乎毁了我的所有。是,这次损失的钱对于我父亲而言简直微不足道。但是对于我,却是毁灭性的。因为我并不是我的父亲,也绝不可能成为他。”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打算求助于你的父亲?”范剑南皱眉道。   祝青锋苦笑着道:“我知道,我在所有人眼里只是个荒唐的富家子弟。但是请你明白一点,我也是一个人。我有自己的追求,我有自己的选择,当然我也有自尊。我并不想走我父亲为我安排好的路。也许在你们看起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公子哥儿的任性胡闹罢了。   我从来不奢望有人能够真正的理解。但如果这一次你不能帮我,那么我就彻底完了。我会走投无路,被迫答应父亲的条件,继承他的产业,做一个真正的二世祖。但是这样的话,真正的祝青锋就已经死了。而你见证了我的死亡,因为你拒绝帮助我。”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也许我不太了解有钱人的想法,但你刚才的话真的让我很有罪恶感。不过我突然发现,我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我警告过你,但你却没当一回事。我可能真的见证了你的死亡,但貌似你是自杀的。一想到这一点,我就一点负罪感都没有了。我甚至感觉很轻松,我还会每天警告自己说,生活很美好,我必须珍惜生命。”   祝青锋愣了一愣突然大哭了起来,范剑南被他吓了一跳,“喂喂,祝公子,你不是来真的吧?你被人骗了,那你去报警啊。你找我哭诉有什么用。我最多只能事前警告,事后安慰。喂喂,我这里有纸巾,你别扯着我袖子哭好不好?得了,你如果死了,我估计也活不成。”   祝青锋哭着道:“为什么?”   “你是哭死的,我却是被衣袖上的眼泪鼻涕恶心死的。来来来,这里有纸巾,不急不急,慢慢哭。”范剑南哭笑不得地道。   冯瑗悄悄推了他一把,低声道:“你就不能帮帮他么?一个大男人都哭成这样了。”   范剑南无奈道:“我怎么帮他?要不帮他介绍一下赵公明?那家伙至少是个律师。”   他这么一说,祝青锋哭得更起劲了。范剑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突然发现,有的时候男人的眼泪比女人更厉害。女人的眼泪只能让你心碎,男人的眼泪却能让你心酸,甚至牙齿都有些发酸。   “行了行了,我服了你了。你先别再嚎了。你先告诉我能帮你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帮再说好不好?”范剑南努力把自己的手臂抽回来,免得眼泪鼻涕蹭满衣袖。   祝青锋突然看到希望,满面泪痕地道:“范大师,我就知道你是再世活菩萨,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你放心,只要你能帮我,我不但给你十分之一报酬,而且,香港的大小女明星,只要你叫得名字上来。我保证能帮你安排见面。无论哪个女明星都成,只要你能帮我。”   “是么,谁都行?”范剑南喜形于色,贼贼地一笑。不过笑过之后,立刻发现不好,几乎忘了冯瑗在旁边坐着。大意了,实在太大意了。他反应奇快,立刻一把抱住祝青锋,狠狠地掐了他一把。满脸推笑道:“你看你,明显的悲伤过度,这都口不择言了。不对……是言不达意,语无伦次了。”   祝青锋还没反应过来,“范大师你掐我干嘛,你上次不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范剑南立刻捂住他的嘴,偷看了一眼冯瑗的脸色,发现这个妞的脸上已经开始发白。范剑南的心里大呼倒霉,恨不得把祝青锋这个没眼色的家伙给打晕了。   “女明星是什么意思?”冯瑗看着冷冷地范剑南道。   范剑南面不改色地道:“这位祝公子是娱乐行业的新贵,捧红了很多女明星。嗯,就是这样……”   冯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上次说过了什么?”   “他上次……”祝青锋还没说完,就被范剑南一把捂住了嘴。   “那个,我上次说如果他的传媒公司做的不错的话,准备让他请个女明星来帮我的算命馆当广告代言人,嗯,广告代言人。你知道信息时代,什么都需要宣传,也需要明星效应。香港很多算命馆里都有明星和算命师的合影,可以增加人气提高知名度。当然我这里是有格调的地方,你看这里挂的都是油画,照片这种俗气的方式有些不合时宜。所以我准备拍个广告,直接用女明星代言宣传。”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鬼才相信你!范剑南你给我老实说清楚!难怪你不肯让我来香港,原来是有这么龌龊的想法。”冯瑗怒道。   祝青锋这时才反应过来,看起来这位美女恐怕不是普通人,莫非是范大师的老婆?他立刻改口道:“是啊是啊,我是说范大师需要谁做算命馆代言人都可以,我都能代为安排的。范太太你别误会。”   “什么范太太?叫我冯小姐!我和他没关系。”冯瑗气道。   “是!是!没关系。我就说范先生为什么那些女明星都没看上,到现在这个广告都没拍成。早知道有分冯小姐这么气质出众的美女,那还需要什么女明星啊?冯小姐,有没有兴趣到我那里试试镜头?我有最好的摄影和传媒,保证这广告拍出来之后……”祝青锋连忙道。   “滚蛋,少用你那套诱拐无知少女的方式套我老婆。”范剑南连忙哭笑不得的推开了祝青锋,不让他再自我吹嘘了。 第238章 异常状态   “是是,是我不好。不过范太太,你就让范大师帮我一回吧,要不然我可就真的生不如死了。如果范太太有志进入演艺圈的话,我保证鼎力相助。”祝青锋可怜巴巴地道。   “我……祝青锋,你再胡说八道,我立刻让你滚蛋。”范剑南额头的汗都出来了,这个家伙口无遮拦惯了,满嘴跑火车。万一真把冯瑗说得心动要去当演员,那才是糟了。他立刻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那件事我警告过你,你也已经发现不对劲了。怎么后来又会莫名其妙的上当了呢?到底是什么情况?”   祝青锋苦笑道:“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了?我是真的加了小心,也已经委托审计公司在仔细调查那家唱片公司。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我就是鬼使神差地签了合约,买下了这个负债累累的唱片公司。事后我自己都想抽自己两个耳光,但当时我却真的认为这笔生意很划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范剑南皱眉道:“难道是有人对你做了什么手脚?事前和事后你难道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么?”   祝青锋想了想道:“异常反应?”   “我是说,你有没有感到自己被控制了,或者有其他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范剑南想了想道:“你最好仔细回忆一下,这个可能很重要。”   祝青锋想了想道:“没有,我完全是自愿的,签了合同之后还在沾沾自喜,原先的担忧和戒心什么的好像从来就没有过。直到后来审计公司的正式报告拿给我,我才如梦初醒。”   冯瑗突然插口道:“我知道公司并购的话,通常必须提供相应的财务报表。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个公司已经亏损严重了么?如果是财务报表之类存在欺诈行为的话,你可以起诉对方。”   祝青锋脸色难看地道:“整件事情怪异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们提供的财务报表之类是真实的。我当时看着满满的负债表格,心里却暗自高兴,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了一样。又兴奋又满足,签约的时候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我知道这整件事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我的确就是这样的。”   范剑南瞠目结舌道:“你看着你要买下的公司负债累累,你还觉得占了便宜?这似乎不太合情理吧?”   祝青锋颓然道:“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疯掉了。范先生,我真的觉得没脸来见你,因为你警告过我。但是我又不能不来,因为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了。”   范剑南皱眉道:“说实话,你这事情真的不太好办。只怕赵公明也没法帮你,因为这一切手续都是合法的。没有一点其他的痕迹,除了你的异常举动。”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敲门。范剑南皱了皱眉,他在会见客户的时候,一般是不会有其他人打扰的。楼下的接待人员不会让其他人上来的。来的这个人会是谁?   他看了祝青锋一眼,转过头道:“是哪位?”   “是我,范先生。”外面的人声音不高,他的口音也有些怪异。   范剑南的眼神一动,他已经听出来了,外面敲门的人是库金发。这个来自马来西亚的降头师,来到香港之后,除了范剑南和冯瑗等人,几乎很少和其他人接触。甚至很多时候并不走出自己的房间。他怎么会突然来了?而且在自己会见客户的时候。   “阿库?我正在接待客户,你有什么急事么?”范剑南立刻站起身,走过去开门。   库金发站在外面,趁着范剑南开门的瞬间朝里面看了一眼道:“范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范剑南觉得更加奇怪,库金发从来不是一个没有礼貌的人,相反他时常因为过于礼貌而显得拘谨。今天怎么会在自己会见客人的时候打断自己呢?他立刻转身,示意祝青锋稍等。然后跟着库金发走了出去。   “阿库,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张先生有消息了?”范剑南低声问道。   库金发摇摇头道:“不,不是,我只是想说,刚才的那位客人,他似乎有些奇怪。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让我看看他。”   “客人?你是说祝青锋?”范剑南奇怪地看着库金发道。   库金发郑重地点点头,“是的,我就是在说他。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近距离仔细看看他,我想也许他需要我的帮助。”   范剑南的脸色微微一变,点头道:“当然可以,你发现他有什么不妥了么?”   库金发摇摇头,“这个需要看过才知道。不过,他很可能有些问题,因为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味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你跟我进来吧。”库金发跟着范剑南走进了会客室。   “祝公子,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你能否让他仔细检查一下,或许他能够发现你身上存在什么问题。”范剑南对祝青锋道。   库金发对祝青锋行了一个礼道:“先生,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眼睛?”祝青锋莫名其妙地道:“我的眼睛有什么好看的。”   库金发和善地微微一笑,“你不用过分紧张,就像是你去医院接受检查差不多。我能检查一下你么?我或许能找到你身上存在问题的原因。”   祝青锋半信半疑地看了范剑南一眼。范剑南朝他点点头。现在祝青锋对范剑南的信任几乎是无条件的,他立刻点头道:“好的,怎么检查?”   库金发走到了祝青锋的跟前,用一只手捧住了祝青锋的头,另一只手翻看着祝青锋的眼睑。“范先生,你能给我一盏台灯,或者其他什么照明设备么?”他低声道。   “当然可以。”范剑南走过去,把会客室里一盏装饰用的台灯取了过来。光线的照明之下,祝青锋的双眼似乎在灯光下发出微微的萤光。这绝不是普通人的眼睛会发出的颜色,范剑南和冯瑗心中巨震,都看着库金发会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库金发看了看祝青锋的眼睛,微微一皱眉,他用一只手缓慢地按摩祝青锋的眼眶,并且顺着眼眶坐着来回的运动。   范剑南开玩笑道:“这是什么,某种眼保健操么?”   库金发笑了笑道:“也算是吧。”   这时祝青锋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大声喊疼。 第239章 蓝色眼泪   “别动,很快就好。”库金发低声道。“你的眼睛里有东西。有水么,帮我倒一杯水过来。”   “什么样的水?”范剑南皱眉道。   “普通的净水就可以,顺便拿个盆过来,他的眼睛里有些东西,需要清洗一下。”库金发低声道。   冯瑗连忙走过去倒了一杯水,又跑出去拿了一个盆。   库金发接过了水杯,对祝青锋道:“不会疼痛的,我只是帮你清洗一下眼睛。所以别动,一会儿就好。”说完,他用手指撑开了祝青锋的眼皮,拿着杯子缓缓把水倒下去,冲洗着祝青锋的眼睛。   他的动作很慢,水不断冲刷着祝青锋的眼睛,又一点点顺着祝青锋的眼角溢出,流淌在下面放置的空盆里。   他不断冲刷着祝青锋的双眼,水不断滴落在下面的盆里。只是这些从祝青锋眼中溢出的水在盆里竟然微微泛出蓝色,就像是海水的颜色。   范剑南和冯瑗对视了一眼,都感到了震惊。   明明是透明纯净的饮用水,滴进祝青锋眼中,再流出来就变了颜色。这简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一杯水冲完,库金发点点头道:“差不多了,其余的应该能够随着正常的新陈代谢排出体外。”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的眼泪怎么会是这样的颜色?”冯瑗惊奇地道。   “虫子。”库金发低声道。   范剑南一皱眉,“虫子?你是说这蓝色的水里全是虫子?”   库金发摇摇头道“准确的说是虫子的尸体。”   “虫子的尸体?”冯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坐了一点。   “这是一种蛊虫,如果有显微镜的话,你就会看到这水里有无数肉眼难见的小虫子。不过现在这些蛊虫已经全部死了,否则的话不会呈现出这种蓝色。”库金发沉声道。   “蛊?你是说他被人下了蛊?”范剑南吃惊地道。   放蛊是我国古代遗传下来的神秘巫术在湖南湘西曾经闹得非常厉害,当地人一度谈蛊色变。   范剑南皱眉道:“我也听说过一些制蛊之法,是将百虫置器密封之,使它们自相残食,一年之后,唯一存活下来的毒虫,便可为称为蛊。似乎不应该是这种类似微生物的东西吧?”   “那只是一些传说,实际上蛊分很多种。这就是其中一种很特别的蛊,在马来语中称作昂猜,意思是蓝色的眼泪。”库金发道:“蛊也并没有那么神秘,以现在的医学观点来看这其实就是某种寄生虫。所谓的放蛊也就是以某种寄生虫感染他人,达到控制和危害他人的目的。”   “这里面全是那种蛊虫?”祝青锋看着那盆蓝色的液体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是的,这种蛊虫并不致命,而且在人体内生存的周期很短。照此推断你应该是在一周之内被人下蛊。”库金发道。   “不致命,我明白。但生存周期短是什么意思,这种蛊虫会在人体内死亡?”范剑南好奇地道。   “是的,昂猜一旦进入人体就会大量繁殖,但是一旦它们超过一定数量的时候,就会全部死亡。它会对人类的大脑产生影响,但不会造成人类死亡。而且这些被称作昂猜的蛊虫死亡之后,会被人类以正常的代谢方式排出体外,比如说通过眼泪和尿液。所以很难查出这个人是否被下过蛊,非常的隐秘。”库金发对道范剑南道。   “你的意思是这些蛊虫能够影响人的心智和判断力?比如说做出某种明知是错误的决定。”范剑南脸色沉重地道。   库金发点点头道:“恐怕是这样的。昂猜蛊虫进入人体之后会产生某种复杂的化学物质,刺激脑部。在那种状态下使人产生错觉和幻觉是很正常的。   我听说泰国曾经有个巫师,就曾用这样的昂猜蛊虫控制他人割腕自杀,而那个受害人竟然真的照做了。而且整个过程都非常顺从。不过……最终那个巫师还是被查出来了。因为受害者的眼泪是蓝色的。”   祝青锋突然激动了起来,“这么说,我真的是被人害了?有人利用这些该死的蓝色虫子,让我的判断力出现了问题,签下了完全是亏本的合同。”   范剑南皱眉道:“照祝青锋的描述,他这种状态应该不是稳定的,大部分时间,他还是正常的。这似乎有点不对劲,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怎么会在他签约的时候才失去判断力呢?”   库金发点头道:“如果有人刻意控制的话,这就不是问题。因为蛊是可以被控制的。比如有些潜伏体内的蛊,大部分时间处于一种休眠状态,但可以被一些特殊的药物所唤醒,并产生作用。还有一些可以通过特定的声音频率刺激。古代巫师就可以通过鼓声刺激操控蛊虫。所以‘蛊’的发音和‘鼓’同音。”   范剑南问祝青锋道:“当时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或者听到过什么异乎寻常的声音?”   祝青锋茫然的摇摇头,“我不记得吃过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现场的环境也很正常,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库金发皱眉道:“这就有些奇怪了,一般下蛊的人会在附近控制你体内的蛊虫,从而影响你的心智。不论他用什么手段操控蛊虫,都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啊!对了。”祝青锋突然道:“当时在签约的那间办公室里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是檀香。因为在办公室的角落摆着神龛,上面供着财神上着几柱香。中国人嘛,做生意的供财神上香,这些习惯原本很正常。所以当时我也没有怎么在意,现在想起来,会不会是他们在这个檀香里做了手脚?”   库金发突然脸色一变道:“你确定除了这个以外没有其他异常的了么?”   祝青锋想了想,茫然的摇摇头,“应该没有什么异常的了。”   “怎么了?这檀香难道有什么古怪?”范剑南似乎看出库金发的脸色不对,出口询问道。   库金发点点头道:“非常古怪。我虽然是个降头师,对蛊降的法门也很熟悉。但对这种利用特殊的气味操控蛊虫的方法却并不熟悉。据我所知,这样以烟气控蛊的方式是原始蛊术的正统,只有中国少数的苗族大巫师才会用。而南洋巫术因为吸收了很多印度教甚至伏都教的外来巫术,原始蛊术早已杂乱交融,已经没有这种古老的手法了。”   “苗族巫师!”范剑南突然想到了什么,陡然一惊,看着库金发道:“你确定?”   库金发点点头,“我非常确定。”   范剑南沉思片刻,揉了揉太阳穴道:“如果这个下蛊的人真的是某个苗人大巫师,那么很可能会和命师张秋烈有关。别忘了,张丘烈宗师那封信的寄出地址是在贵州山区,苗族聚集的地方。而张秋烈却让你们来香港。现在又突然出现了一个擅长蛊术的苗人大巫师。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巧合,如果是巧合的话,未免也太巧了一定。阿库,去把左相找来,我们听听他的意见。”   库金发点点头道:“好的,我这就去找他。”   祝青锋结结巴巴地道:“喂,喂,大师,这位大师,你别走啊。我这眼睛还有没有事?我是说应该不会瞎掉吧?这……”   “好了,给我老实坐下。”范剑南喝道:“再乱动搞不好真的瞎掉。”   祝青锋脸都发青了,有些颤抖道:“应该不会吧,他们只是图财对吧?他们已经骗到我的钱了,应该不会再伤害我了对吧?”   范剑南正在心烦,哪里有空陪他啰嗦,不耐烦地道:“你没听说过图财害命么?中国话里这两个词语通常是连在一起说的,老祖宗流传下来几千年的话,难道会没道理么?”   祝青锋这一下完全崩溃了,一把抱住范剑南道:“范大师,我完了。这一次你可一定要救我。他们要多少钱都没关系,我也不找他们算账了。只求范大师救我一命。我下辈子当牛做马,不不,这辈子就当牛做马。”   范剑南被他气笑了,“行了行了,库金发是一流的降头师,他对蛊术也是很有研究的。他说你没事,就应该没事了。你还哭?你这眼睛里的蛊虫虽然全部死了,可你想啊,这么多虫子,对你眼睛总是有影响有伤害的。你要是再一哭,我可真的不能保证你这眼睛能没事了。”   祝青锋连连点头,“不哭了,我真的不哭了。那个,范大师,你能不能把窗帘拉上,顺便把灯光调暗一点?我怕我这眼睛受不了强光刺激。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个病人……”   碰到这个家伙,范剑南真的无语了。   他无奈地拉上了窗帘,又把会客室里的大型吊灯给灭了,只留下四面的壁灯。“这样总行了吧,再不行自己去找副墨镜戴着。”   “这个,我车里有,不过我暂时不想离开这里,范大师,你这里有客房没有,我想在你这里借住几天,现在也只有你能保证我的安全了。”祝青锋低声嚅嗫道。   范剑南头痛道:“我这里又不是酒店,你……行了,再说吧。”他看祝青锋这样子也实在可怜。作为一个富家公子,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把他吓得实在不清。要赶他走也不是办法,而且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他。那位神秘巫师的事情,他现在是唯一的线索。 第240章 结怨   一会儿工夫,左相就跟着库金发匆匆忙忙的进来了。   范剑南看着他道:“大致的情况你都知道了么?”   左相点点头道:“库金发都跟我说过了。”   “那你怎么看这件事情?”范剑南道。   左相想了想道:“也许这确实是一条线索,我想追查下去。即便这个神秘的巫师和我师傅的事情无关。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纵然一个术士肆无忌惮地去害一个普通人。别忘了,我们现在都是五术宗师了。既然继承了这个身份,就要负起相应的责任。”   范剑南看着他道:“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也许这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如果你确定要做,那么我不会袖手旁观。”   左相摇摇头道:“这是我的事情,我不想你牵连其中。”   范剑南叹了口气,微笑道:“对方虽然是个巫师,但天下巫术源出巫族。而我和巫家的人多少有点交情。这里是香港,我多少比你们两个人熟悉一点,所以我还是能够给你帮助的。而且我知道,如果是我的事,你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帮我。”   左相想了想道:“也好,我和你就不说什么感谢的话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路,他现在在哪里。”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这就要问我们的这位祝公子了。天知道他得罪了哪路神仙,会让人对他下手。”   祝青锋茫然地摇摇头,“我没有得罪什么人啊?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但是人缘一向很好。从来没得罪过什么人,更别提什么苗人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虽然并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来路,但是一个苗人巫师是不会无缘无故对你下手的。他一定是受人雇佣,你最好仔细回忆一下,最近或者以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有没有什么仇家?如果你想免除以后的麻烦,最好告诉我们。你也知道,我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   祝青锋犹豫了一下道:“难道是为了女人?可是我真的没有碰过有老公的女人,而且也从不强迫女人。应该不会因为这个结怨啊。”   冯瑗在一旁听得直皱眉。   范剑南苦笑道:“酒色财气,吃喝嫖赌这些花花公子的通病,你说你哪样不沾?也许是无意间得罪了人,你自己还不知道。”   祝青锋摇头道:“吃喝我认,但是从来不嫖,我这个人即便喜欢女人也是讲感情的。赌倒是……等等,我想起来了,会不会是因为赌?!”   范剑南摇头道:“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很好赌么?”   “我……确实,以前我经常去澳门的赌场玩。所以……如果要说是结怨的话,只能是在赌局上了。”祝青锋挠头道。   范剑南眼神闪烁道:“你赌得很大很凶?”   祝青锋点点头,“应该算是赌得比较凶。”   “你赌得很大,而以你这样的身家,能够跟你对赌的人应该也不太多。如果你真是因为赌博结怨的话,这个范围不大,应该很容易想到是谁。”范剑南沉吟道。   “我已经想到了,肯定是这个人。”祝青锋突然喊道:“老白,肯定就是他!”   “这个人是谁?什么背景?”左相立刻追问道。   祝青锋想了想道:“这个人姓狄,名字叫狄一白,自称天下第一白。是个在澳门开赌场的,不过他的新赌场虽然豪华气派,但是手续并没有办齐全就开始营业了。你知道澳门的赌博业虽然红火,但审批手续非常严格。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业的。而我有一次输得有点多,越想越火大。于是,于是就……”祝青锋一咬牙道:“我给他举报了。”   “噗,”范剑南一口茶水差点全喷身上了,这位祝大公子还真是个奇葩。“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范剑南连连道:“我实在没想到祝公子赌博结怨的理由居然也这么奇特。一般人都是由于赌债,输了之后相互不服什么的。你居然直接和赌场老板干上了,然后呢?”   祝青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能在澳门开赌场,这个老白自然有两下子。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澳门特区的管委会就算不给我面子,也得给我家老爷子几分面子。况且他确实手续不全就开业了,于是当然是罚款停业。   据说当时那个天下第一白很生气,不过也不敢找我麻烦。在澳门他还有点势力,但是在香港是我的主场。法制社会,他敢把我怎么样?他要敢跟我玩黑社会那套,我立刻就能让警方来个扫黑。所以那件事他也认了。要说结怨,我估计也就这件事了。”   范剑南好奇地道:“说了这么多,你老头子到底谁啊,这么有面子?”   祝青锋说了一个名字。   不但范剑南呆了一呆,连左相和库金发都变了脸色,都没想到祝青锋居然是这个人的儿子。如果真是涉及到大人物,那么特区政府给面子是很正常的。一般人也确实不敢把这位祝公子怎么样。难怪一般人提起祝青锋都认为他是二世祖,不为别的,他这位老爷子的确有足够大的影响力。或许正因为这样,他才不肯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死活要自己做出一番事情。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两面性。   库金发想了想道:“这就说得通了,看来对方也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只是想小小惩罚祝公子一下。因此才会用昂猜这种蛊,又难得又不致命。毕竟如果他真的死了,可是一件大事情,对方也不敢擅自捅这个马蜂窝。”   左相点头道:“不错,看来对方的确对他知根知底。这样说来,那个天下第一白还是老白的的确有很大嫌疑啊。”   范剑南想了想道:“不错,他有足够的动机,也应该了解祝青锋的身份,甚至知道他急于发展自己的事业。所以故意给他设局下套。不过,我们最好再确认一下。”   祝青锋大喝道:“我找他算账去。”   “你拿什么和人家算账?你有证据么?”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万一真是他的话,很可能那个巫师就在他身边。搞不好你真会搭上性命。所以你哪里都不能去,这几天老老实实呆在我这里。库金发也别去,你在东南亚一带很出名,免得被人认出来。”   左相皱眉道:“那我们两个去?”   范剑南微微一笑,“你知道澳门赌场最欢迎哪一种人么?来自中国大陆的土豪。冯瑗,这几天逛街购物也逛够了吧,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去逛逛澳门赌场?” 第241章 拼上老婆本   两天之后,范剑南把天机馆的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带着冯瑗和左相来到了澳门。   任何人一来到澳门,就会发现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赌城。在这三十多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上,却遍布着十几家大型赌场。在码头、海关、机场外面的停车场上,一辆辆由各家赌场经营的等待着乘客的免费巴士排起了长龙。很多来澳门的游客除了会花些时间光顾一下澳门的几个标志性景点“大三巴牌坊”、“妈阁庙”以外,剩余的时间都会一头钻进各个赌场里。   在前几年,澳门开放了赌博经营权,除了原有的本地赌王何老板投资的葡京、永利等赌场以外,美国拉斯维加斯的投资大亨也在澳门开设了多间赌场。而号称天下第一白的那位狄一白的赌场就是众多新开赌场中的一间。   范剑南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这位白老大的赌场。   冯瑗正想走进去看看,却被范剑南一把拉住了。他笑着道:“先不急。我们晚上再去。”   “为什么要晚上?”冯瑗皱眉道。   左相一笑,“因为晚上才是真正人多的时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冯瑗奇怪地道。   范剑南笑着道:“当然是做你喜欢做的事,逛街购物。我们现在的样子进去可不像是土豪,起码得置换一身行头。还有你,今天晚上你得成为所有女人嫉妒的存在。”   左相微微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今天晚上大张旗鼓的去赌博?这样是不是太张扬了?”   范剑南摇摇头,“我们必须张扬。第一,开赌场的人比任何人都势利,一般人的话,这位白老大是不会理会你的,我们就算想见他也见不上。第二,我们现在还不确定这位白老大是不是那位苗人巫师的幕后主使。所以,我要敲山震虎。逼那位赌场老板出来和我们面对面。”   左相点点头道:“也是。不过,如果他如果存心闭门不见我们,我们就算在赌场里逛到天亮也没办法啊。”   范剑南大笑道:“所以啊,有一种人赌场老板是一定会见的,就是一掷千金的大豪客。这才是我扮土豪的原因。”   冯瑗啐了他一口,“还土豪,我就看到你的土了,一点没发现你的豪气。”   “马上你就会看到的,希望你不要被吓到。”范剑南朝她挤挤眼道。   尽管范剑南事先警告,冯瑗还是被他吓到了。她从没见到过范剑南会这么疯狂的购物。他买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几个人穿的衣服和鞋。还有一些冯瑗的几件首饰。但无一不是顶级的奢饰品,花得钱却令冯瑗这个富家女和左相这个南洋土豪都感到汗颜。   手里提着几个包,冯瑗有些担心地问范剑南道:“你刚才一共花了多少?”   左相苦笑着道:“难怪你担心,我估计他连老婆本都砸进去了。我就奇怪了,你现在花了这么多钱,等会儿还有赌本么?”   范剑南笑了笑道:“我的所有资产,还剩一百三十块。”   冯瑗几乎跳起来了,“刚才给我买那条钻石项链,你花了多少钱?”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原来以为是五十多块的,大概少看了一串零。”   冯瑗一阵愕然,喃喃道:“是我要疯了,还是你已经疯了?一套晚礼服十几万,一条项链五十多万,你以后不过啦?”   左相看着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大概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了,这些东西估计今天有人买单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你就这么有把握在赌场里赢钱?”   范剑南微微一笑,“你觉得是算人生的吉凶祸福容易,还是算几张牌的点数容易?”   左相无奈地笑了,只剩下冯瑗,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但随即就尖叫了一声,“你不早说,害我担心得要死!”   “我理解,你是担心我的老婆本。”范剑南坏笑着道:“可老婆貌似是个小富婆,这一点你完全不必担心。”   “去死吧你!”冯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一阵甜意。   白天,澳门一派懒洋洋的闲散风度,悠闲慵懒,似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平稳跳动的脉搏和气息,堪称慢生活的典范。   位于市中心最醒目的自然是老牌的葡京了,在两条繁华街道的交界处,新旧两个葡京漂亮的建筑挨在一起成为澳门的一个地标,在阳光下绚烂美丽。酒店的另一边是大海,放眼望去,两座跨海大桥如盘踞在海面的巨龙,连接着离岛。   而一入夜,澳门立即呈现出完全不同的一面,各个赌场酒店金碧辉煌的灯光把整个世界装扮的焕然一新,如一个风情万种的绝色女子盛装登场。随着华灯初上,所有人都苏醒了过来,到处霓虹闪烁,仿佛被施了魔法的村庄,刹那间辉煌绝伦。   白老大的这间绯色钻石赌场虽然比不上老牌的葡京赌场和更大型的综合赌场威尼斯人,但规模也不小。   范剑南挽着冯瑗走过了绯色钻石的休闲区,就是铺着考究地毯的赌场,赌场里还有妖艳性感的舞蹈表演。诺大的赌场,就像百态的人生,仔细的观察每个人,就像看一本精彩绝伦的小说,酣畅淋漓的脸上写着各式故事,活脱脱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在这样的境地,但凡尘心未了,只怕都会迷失。   冯瑗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厅堂呆呆地道:“这真是个漂亮的地方,我从没想到赌场竟然会是这样的。”   范剑南低声道:“仔细观察,不,是感觉。你能感觉到什么?这家赌场多少有些古怪。”   冯瑗皱眉道:“能感觉到什么?”   左相低声道“我也注意到了,这些华丽的灯光,还有那霓虹灯的闪烁频率,都带着某种能影响人情续的作用。很可能又是根据风水师的安排有意布置的。不过赌场里都讲究这个,这一点还并不能证明他的被背后有苗人巫师在支持。”他一身华丽的装束,配上他那副标志性的眼镜,给认的感觉活脱就是一个富家公子。   范剑南也是浑身上下全是顶级名牌,他的打扮几乎就是在向所有人宣称,“我是土豪,我有钱!”冯瑗更是艳光四射,一身暗金色的晚礼服几乎闪瞎了所以男性的眼睛。   “冯瑗跟着我,你在其他地方,别和我们在一起。从现在开始,自己小心。也许在必要的时候,我需要你的支持。”范剑南低声道。表面上他是在和冯瑗耳语,其实却是把话说给左相听的。三个人在一起目标太大,而且一旦有事,不好相互照应。   左相心领神会,装作跃跃欲试的样子去开赌了。他选择的是在赌场两侧的老虎机,这些东西是每个赌场里都必不可少的。一台台老虎机屏幕上的游戏画面五颜六色,各不相同,闪着耀眼的亮光。   比起那些赌桌,老虎机算是赌场里“投资额”最小的游戏了。据说老虎机得名的原因就是它起先或多或少会让玩家赢几次,感到很刺激,但最终会把玩家的筹码全部吃掉。就像老虎一样,不但要把猎物吃光,甚至连根骨头都不吐出来。   不同老虎机大体的玩法都是投入硬币,然后拉一下手柄,老虎机屏幕上的几行几列的图形就会不断变化。如果出现了特定形式的图形,老虎机就会吐出奖励硬币;否则,硬币就会全部被老虎机吃掉。在老虎机上,每投入一枚硬币,就相当于买了一张彩票,只不过这一张彩票开奖时间比普通彩票快很多,中奖率一般也高过普通彩票,不过不会高到让赌场亏本的程度。   这东西容易上手,也不需要太多赌资。左相坐下之后,就开始慢慢玩了起来,像是根本和范剑南等人不认识。   范剑南微微一笑,低声对冯瑗道:“我们去换筹码。”   在赌场里赌钱,需要使用标有金额数的塑料小圆牌,也就是筹码。玩家首先要在柜台把纸币换成筹码。不同的赌场情况不同,最小的筹码面值从几十元到两百元不等,最大的面值可以达到惊人的200万元。   冯瑗担心地看了范剑南一眼道:“你还有钱么?不然用的我的吧?”   范剑南微笑着拍了拍她挽着自己的胳膊,示意她不用紧张。来到了兑换筹码的地方,范剑南微笑着兑换了一百块筹码。所有人看着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都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深究。毕竟兑换多少筹码是人家自己的事。   捏着手里的一百元筹码,范剑南并没有急于跑去赌博,反而在各个赌桌之间闲逛。   他心里有数,真正的赌局还没有开始。一旦等他出手的时候,他手里的这一百元筹码将是这家赌场是否会继续开下去的决定因素。他相信,凭这一点,那位白老大不可能不出来见他。除非他完全不想再要这间赌场。   “你在想什么?”冯瑗低声问他。   范剑南笑着道“我在想,如果被爷爷知道,他叫我的卦术用在了赌博上,不知道会不会把他气得跳脚。不过我又一想,他如果知道我是要赢回老婆本,只怕还是会在泉下保佑我的。” 第242章 一百元奇迹   范剑南手里捏着两个筹码,和冯瑗在各个赌桌旁逛来逛去。   他们在赌场里见到了一个年纪偏大的玩家,看起来并不像是腰缠万贯的富豪,手里拿着两三个筹码站在骰子游戏的赌桌前,眼睛望着赌桌的电子显示屏上前几次的点数,心里在仔细盘算着是押大还是押小好。最后,他小心地把这几个筹码都放到了“大”的圆圈里。接着,荷官触动了骰子盅的开关,几阵叮叮声过后,电子屏上显示了“14,大”,荷官把筹码加倍奉还给这位老头。   之后每一次下筹码时,这位老头在下之前都要深思熟虑,打量打量显示屏上前几次点数的记录,似乎“深谙赌之道”。后来他又赢了两次,手里的筹码数也从两三个变成了一大把,看起来的确有一点“神机妙算”的功力。在经历了“三连胜”之后,这位老头想“乘胜追击”,“来一把大的”。望着显示屏上前几次都是“大”,该如何是好呢?   老头心中举棋不定,他左手的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挪来挪去。或许他心里在想,既然已经连续出现了这么多次大,也应该出一次小了吧;不,也不对,有大师说过,这种情况下,说明“有一股冲劲”,下一次还会是大。电子屏上的时间倒计时快要结束时,老汉才把筹码全押到“大”上。随后结果出来了,是7,“小”。所有的筹码被荷官用小铲子轻轻扒进了赌场的篮子里,这位老汉垂头丧气地拂袖而去。   范剑南轻笑着对冯瑗道:“看到那个人没有,从概率角度看,他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因为每一次三个骰子的点数之和是多少,概率都是按照上面那一张图分布的,与之前的几次结果毫无关系。骰子的‘前世’对于‘今生’并没有任何影响,连续出现十次大也不意味着下一次就一定会出现小,或者一定会出现大。”   冯瑗皱眉道:“那个老人真可怜,算了,我不喜欢这个。”   范剑南笑着道:“虽然赌徒不值得同情,但我完全同意你的意思,骰子什么的最没意思。要玩我们就玩那个。”   在骰子游戏隔壁的赌桌上,一群人正在玩轮盘。游戏的基本规则是这样,在赌桌的旁边放着一个转盘,转盘上均匀分布着0到36,一共37个数字。当转盘转起来后,会有一个小球在转盘内滚动,最终小球会落到某个数字对应的小槽里,这就是“中奖数字”了。   在赌桌上密密麻麻的格子里写着一个个数字,轮盘转动之前,玩家要选好自己喜欢的数字,把筹码放进相应的格子里,最后如果猜中了中奖数字,就可以赚一笔,如果猜错了,筹码就会交给赌场了。   这个游戏的赔率是1:35。也就是说,如果赢了,1元可以变成36元。而轮盘上最大的数字也是36,表面上看起来规则定得似乎有一定道理,可是细算起来就发现问题了:假设玩37次,每次押1元,因为轮盘上一共有37个数字,平均就只能赢一次,其余36次共损失36元;而赢的这一次只可以捞回35元,因此同骰子游戏一样,仍然是赌客稍微占劣势,赌场稍微占优势。   为了让游戏更好玩,放筹码的时候还可以把筹码放到两个格子的交界处,比如上面图中12和15交界的那条线,这样最后的结果只要是12或15其中的一个,赌客都可以赢。规则甚至还允许把筹码放到四个格子交界的那一个点上,比如8、9、11、12的那个交点上。如果放在两个格子的交界线上,赔率是1:17,放在四个格子的交界点上,赔率是1:8。   这种方式显然都小于押在一个单独格子里的1:35。有赌客会在这些格子面前左思右想,犹豫不定:是押一格,押两格,还是押四格呢?其实这种玩法类似于彩票复式投注的玩法,平均下来概率都是一样的。   范剑南走了过去,微微一皱眉,就把自己手中的唯一筹码放到了7的位置上。那是一枚一百元的筹码。轮盘转动了起来,小球在轮盘里滚动着,等到静止下来的时候,小球正好落在了7字的小凹槽之中。范剑南微笑着看着那一个一百元的筹码变成了37倍。   冯瑗呆了一呆,随即掩口惊呼道:“天啊,你赢了。”   范剑南笑着道:“因为有你,今天的方位和你的八字非常相合。我只是借你的光而已,这才是我选择这里的原因。”   “可明明是你下的注啊?我什么都没做。”冯瑗疑惑地道。   “你没听说过旺夫运么?”范剑南强忍着笑,把手里的所有筹码又放在了23的格子里。   冯瑗想了一下,立刻想通了,什么旺夫运之类的全是这个坏家伙的借口。他肯定算出了哪个方位是吉门,所以才照着下注。按照他这个赌法,这样会输才是有鬼。她气恼地暗中拧了范剑南一下,轻笑道:“好啊,你连我都骗!”   话音还没落,周围的人一阵欢呼,范剑南又赢了。   范剑南笑着朝她挤挤眼,低声道:“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没有?卦术之道不在于死搬硬套,而在于灵活运用。如果你想,也可以试试。放心,你赢得每一分钱都是赌场的,而赌场的钱从来都不是什么干净的。”   冯瑗捧着一堆筹码瞟了他一眼道:“那你是什么?横扫不义之财的英雄?”   范剑南笑着道:“我原来不是英雄,不过自从有了你这个美人,我要不当英雄就有点危机感了。你知道通常美女都爱英雄。而英雄的路就像这轮盘上的小球一样,迂回曲折,但最终会从一而终。”所有的筹码又被摆上赌桌。这一次却是号码19。   荷官望向范剑南的眼神已经有些惊异起来,不过他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妥,毕竟一切的操作都是正常经行。范剑南和冯瑗做得甚至离轮盘有些远。不可能存在什么作弊行为,而且这两个人衣着华丽,举止不俗。单是那个美女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就看得出价值不菲,绝对是两位豪客。   所以他依然微笑着,把成堆的筹码推向了范剑南。范剑南的成功让冯瑗也跃跃欲试起来,她的太乙神数也已经有了小成。要推算这种事情虽然有些吃力,成功率也不像范剑南一样百发百中,但总还是能在三把之中压中两把。但这个几率已经是逆天了,别忘了这轮盘赌是1:35的赔率。   在无数欢呼和喝彩声中,负责轮盘赌的荷官有些忍不住了。这局完了之后,他脸色灰白地下去了,终于换了另一位荷官。 第243章 神奇筹码   绯红钻石赌场的技术部门已经对范剑南这个运气好得有些离奇的赌客关注了起来。大厅里多个监控摄像都在对着他。   现在范剑南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赌场监控录像,甚至一帮人已经在回放他开始坐下时的视频。   既然敢开赌场,就不怕出老千的。经营赌场的人,自然已经把赌博作弊出老千的技术研究得非常透彻。何况现在先进的技术手段,任何隐蔽的小动作都逃不过监控,很少有老千敢在这种大型赌场里以身试法。   但是令赌场的分析人员感觉郁闷的是范剑南根本不像是出老千。不但动作毫无破绽,就连碰都很少碰赌桌。一般老千会有的某些特殊动作,他全没有。而且一般真正出老千的赌徒,几乎没人敢这么嚣张的。   真正的老千为了怕人看出来,不但经常赢,也会经常输。当然那种输是小输,通常连输六七把,赢的时候一把就赚全回来了。哪有这么大赢特赢的?   赌场的经理姓张,是个有着多年赌场管理经验的职业赌徒。他皱着眉头问安保部的技术人员,“这个人找出什么异常没有?”   技术人员摇头道:“录像已经回放了很多遍,没有丝毫破绽。他只有一次在下注的时候衣袖碰过赌桌,从录像来看,时间只有零点七秒,根本不可能做什么手脚。还有几次,他根本没有碰过什么,可他还是赢了。”   “DILA怎么样,有没有问题?”老张沉声道。DILA,指的就是荷官。赌场荷官串通作弊也不是不可能。   但技术人员依然摇头,“这个DILA很规矩,而且我们已经换人了。但那个人还在赢。我们的六名分析师都看不出他哪里作弊了。轮盘和滚珠也都暗中检查过了,丝毫没有问题。”   老张死死盯着监控摄像头里的范剑南,咬着牙道:“不能让他这么赢下去了,通知下面,把那台轮盘撤换掉,就说是技术问题,需要检修。让客人换台子,我亲自去会会他。”   技术人员惊讶地看了一眼老张,紧张地道:“张经理,你要亲自下去?需要通知白老大么?”   “不必了,因为我已经通知过他了。”张经理低声道。   “事情竟然有这么严重?”安保部的技术人员和几个分析师都有些吃惊地看着张经理。   张经理却看着监控屏幕道:“是的,如果这个人真的作弊出老千了还好一点。如果他真的没有出老千,我担心实际上可能比我们预想的会更严重。”   技术人员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敢再问什么了。因为他们发现,这位张经理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监控屏幕显示范剑南又赢了,又是一个三十六倍率的独中。   他原本的那枚一百元筹码,在以惊人的速度几何倍增涨。很多赌客甚至停下了自己手中的赌博,专门跑到范剑南所在的轮盘赌桌,来观看这个创造奇迹的年轻人。   很多人一直盯着范剑南下注的手,企图跟着他下注。负责轮盘赌局的荷官脸色已经发白了,他从没见过运气这么好的人,如果这一切真的是运气的话。   张经理已经走到范剑南的身边,微笑着道:“我是这里的经理。这位先生,看起来你今天的手气很好。”   范剑南一手搂着冯瑗,扭头看了看张经理,轻笑道:“还好,一般。”   “不过有些小遗憾,您不得不换旁边一张桌子继续玩了,这台轮盘到了检修期。”张经理微笑着道。   “哦?”范剑南皱了皱眉,“这么不巧么?在我手气正旺的时候检修。”   范剑南大笑着道:“当然,这里是你的地盘。别说换张台子。你就算要赶我走,我也没有办法是吧?”   张经理脸色一变,他听出了范剑南话语中的不满,这是在暗讽他这家赌场输不起。不过这位张经理也是久经风浪的人,不快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强笑着道:“这位先生开玩笑了,贵客临门,我们请都请不到,哪敢往外推?”   张经理点头微笑着道:“其实这张台子应该昨天就检修的,工作人员偷懒,忘了挂出牌子更换轮盘。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样吧,我请这桌的各位喝一杯,算我的。”   “不必让你破费了。”范剑南微微一笑,从桌上拿起一枚万元筹码抛给张经理,“今天我手气不错,这杯酒,我请。而且只请一桌未免太小气了,我请今天这个赌场所有人喝酒。”   一句话说完,所有的赌客都兴奋地鼓掌起来,豪客就是豪客!   张经理脸色微变,看着范剑南道:“那样的话,恐怕这枚筹码还不太够。”   范剑南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指着远处对他道:“经理先生说的换地方,是指那桌的轮盘吧?”   张经理点点头。   “麻烦你帮我到那桌下注,就这个筹码。下一局,6号。我想,赢的钱应该够这里所有人喝一杯了。”范剑南微笑着道。   又是轮盘,万元筹码单注一比三十六的陪率,如果压中了,那就是三十六万。   张经理看着范剑南,眼神开始有些不太对劲。这个年轻人凭什么这么自信?他甚至没到那桌上看过一眼,而且让自己帮他下注。还声称用赢的钱请所有人喝酒,难道真的他认为自己一定能赢?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范剑南轻笑道:“我建议你快一点。否则那里就快开了。”   张经理脸色一动,走过去把那枚万元筹码放在了6号格内。   范剑南甚至没过去看一眼,倒是一些赌客纷纷跑到了那张赌桌,在6号上下注。   几分钟之后,随着赌客们的一声欢呼。范剑南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又成功了。   冯瑗偷偷在他耳边道:“看来你的诡计又得逞了。”   “哦,什么诡计,我都没过去看一眼,我能有什么诡计?”范剑南装作无辜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磨磨蹭蹭和那个经理废了那么多话,就是在根据他的奇门所在,又是你的那套遁甲术的老把戏。”冯瑗轻笑道。   “没那么简单,你还记得我给他那枚筹码么?”范剑南坏笑道。   “筹码怎么了?”冯瑗惊奇地道。   “我做了点小手脚,一个小阵术,暂时增强他的运势。不过这一注之后,估计他会小小的倒一点霉。你知道任何增强运势的术阵都会有点小小的反作用。”范剑南的嘴角咧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噗,你太坏了。你这不是捉弄人么?”冯瑗笑着轻捶了他一拳。   “不是我存心捉弄他。而是他跟本就不甘心。我敢说一句话,他从那里回来肯定要和我单独赌一把。否则他这赌场经理恐怕以后就没脸做下去了。”范剑南低声道:“我先给他挖个坑,等他这注好运全部用完之后,再跟我赌,就等着倒霉好了。”   冯瑗看着他笑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里面这么多的弯弯绕绕的。”   “别出声,那位经理先生过来了。”范剑南强忍着笑道。 第244章 A号VIP   张经理走到了范剑南的面前,用一种非常恭敬的态度道:“这位先生,你的运气的确很好,我已经把你赢得的钱算作今天晚上在座各位的酒水费用。也就说,今天晚上所有客人的酒水全部免单。”   “哦,够了么?”范剑南微笑着道。   张经理点头,“足够了。不过……”   上钩了,范剑南心里一笑,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不过什么?”   张经理微微一笑,“不过先生这么旺的赌运,在这里玩未免有些无趣。有没有兴趣到我们的VIP包厢里玩点更刺激的。”   “哦,这里还有更刺激的?”范剑南笑着道。   张经理点头,“是的,会有你想象不到的刺激。我想请问先生,你认为赌博最吸引人的是什么?”   “赢钱?”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赢固然是一个方面,但并不是赌的精髓所在,赌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在他的不确定性。也就是说,那种上一秒宛如在天堂,而下一秒却在地狱的刺激。”张经理微笑道。“尤其是孤注一掷的豪赌。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   “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不过你能保证让我有这种感觉?”范剑南微笑道。   “A号VIP房,我们两人对赌,没有任何的闲杂人员干扰。当然,您可以带着您这位漂亮的女伴。”张经理微微一笑。   “听起来不错,我们赌什么呢?”范剑南微微一笑。   “最简单也,也最刺激,而且考验胆魄和自信的玩法。二十一点。”张经理笑了笑道:“不知道先生有兴趣否?”   “当然有兴趣。”范剑南喜形于色,不过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张经理有些哭笑不得。   “那,什么是二十一点?”范剑南有些腼腆地道:“我玩轮盘只是因为简单,别的可能不太熟悉。不过听起来蛮好玩的。”   21点是一种纸牌赌博。   在玩21点时,站在圆弧桌子后面的荷官会一轮一轮向各位玩家手里发牌,每个人需要计算手里的几张牌点数加到一起是多少。J,Q,K的点数是10分;A却有两种算法,1或者11,如果A算为11时总和大于21,则A算为1,如果点数超过了21就算爆牌,谁先爆牌谁就输了。   荷官会作为庄家参与到游戏中,其他玩家的点数与庄家的点数比大小,大于庄家就可以赢,小于庄家就会输。在得到两张牌之后,玩家有权决定是否继续要牌。玩家的目标就是让自己手里的牌的点数和尽量接近21点,但是又不超过21点。   21点还有很多附加规则,比如一开始的两张牌正好是一张A和一张10点的牌加起来刚好21,这就称为Blackjack;如果别人也达到了21点,Blackjack还可以更胜一筹。如果前两张牌点数相同,玩家还可以把牌分开,相当于一个玩家在充当两个玩家的角色,这种玩法就叫做“分牌”。   范剑南清了规则之后,很爽快地答应了张经理对赌的要求。   张经理有些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范剑南,他这个赌场老手突然有种心里没底的感觉。   在象征绯红钻石最高等级的A号VIP包房之内,在21点游戏的赌桌前。范剑南并没有看到电影里那种把扑克牌拉得像弹簧一样的洗牌绝技,这让他有点小失望。因为现在的扑克牌赌博游戏中,洗牌都是在洗牌机中完成的,不过并不是每局洗一次,往往一套牌由四到六副组成,在用掉一半左右之后,才会换一副洗过的新牌。这一规则使得21点游戏中有了“算牌”的机会,玩家可以记住前面几局中哪些牌已经打出,哪些牌还留在剩下的牌里。   难怪这位张经理会要求以这样的方式赌博,因为这种牌需要一定的技术,在21点游戏中,玩家并不只是听天由命,还需要主动做出很多决定。比如,手里有一张10,一张5,是否继续要牌呢?最后获胜的概率各是多少呢?这要受很多变数影响。除了刚刚提到的算牌(正在使用的这一套扑克牌打出哪些牌,还剩哪些牌)以外,还要考虑到目前其他玩家手里都有什么牌,做出这个选择后其他玩家怎样回应……   这个概率的计算很复杂,不像骰子、轮盘那样直接容易。   如果不进行数学计算、计算机模拟,玩家完全在随意地玩牌的话,21点游戏和赌场里的其他游戏一样,赌场一方占51%,52%的优势,玩家只有48%,49%的优势。传说中驰骋世界各大赌场的“数学家赌神”就是期望在算牌、玩牌时,每一步都采取最佳的策略,让自己的获胜可能性提高1%到2%,和赌场相比能有微弱的优势,在“久赌必输”的赌场里有赢钱的机会。   不过在现实世界里,“数学家赌神”一定没那么风光。赌场里不会允许玩家带着计算机帮助自己做决定,因此在算牌、玩牌时这些职业赌手大脑里要在短时间内记住一大堆数字、策略,不容有差错,还要在不同的赌桌上选择合适的时机出手。出手时,每一次也只能押较小的筹码,因为这些“职业赌手”相比于“普通玩家”只是平均获胜率略高一筹,具体到每一局仍然有很大可能性全部输掉。   到最后经过几天几夜,艰难地战斗成千上万次之后,手里的钱或许只是翻了一番两番,或许仍然不幸地全部输掉。赌场如果发现了“精于算计”的赌客,也会把他列到不欢迎入内的黑名单之上。同时,赌场的游戏规则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会尽量减少玩家通过计算提高胜率的机会。受各种限制,能够仅仅依靠数学知识在21点之类的游戏中发家的一定是少数中的少数。   在电影《赌神》中,周润发扮演的赌神能够提前预测背面朝上的牌的数字是多少,微笑着说“三千万美元,我跟”。不过,这样的情景在现实世界中是永远不会发生的。无论是什么赌博游戏,每一个赌局的结果都是不确定的,没有人可以预知。数学知识只是可以证明一些赌博游戏不具有技巧,至多可以帮助玩家在成千上万次的重复游戏中稍微提高赢的次数,降低输的次数。   如果真有每局必胜的赌神,唯一的解释就是出老千了。除了依靠一些数学计算以外,使用的各种作弊手段也是成功的关键。有报道称,澳门警方曾经在赌场里查获过很多次“出老千”案件,像用针孔摄像机偷拍扑克牌,和赌场里的荷官勾结等等。出老千虽然非常危险,不过也确实时有发生,因为几张写满了数学公式的纸得出的结果可能还没有偷看一张牌给力。   张经理伸手道:“请坐。”   范剑南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冯瑗依靠在他身边坐下。张经理道:“一注50万,另外A号包房的规矩,不设赌博金额上限。不知道范先生有没意见。”   范剑南摆出一副无知者无畏的白痴土豪样子,点头道:“当然没有。”   两人坐下之后,经过荷官的验牌洗牌,张经理用眼神示意荷官开始发牌。第一张牌发下来,范剑南连翻开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就直接放弃了。张经理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并没有开口说话。这一局因为范剑南的主动放弃,自然是算张经理赢了。   荷官接着发牌,范剑南的第二局又没有动,直接就说“放弃了。”张经理有些狐疑地看了范剑南一眼,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牌,是一张K,由于范剑南再次的放弃,这局还是算张经理赢。   当然两次放弃对于范剑南而言,只是输了一百万。张经理的目的也不仅仅是这一个赌注,他看着范剑南笑了笑道:“看起来范先生的好运气已经不在了,这可让我有点小遗憾啊。我还期待着能和范先生一决高下。”   范剑南微笑道:“我虽然不怎么赌博,但是也知道一句俗话,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赌博也一样,只要我还有一个筹码,我就还不是最后的输家。”   张经理哈哈一笑,“不错,不到最后,看不出来谁才是输家。”   第三局发牌,范剑南依然没有主动看牌,而是笑着加注,二十个筹码放了上去,他的桌上底牌却没有看。   张经理皱了皱眉,他手上的牌是一张黑桃K和一张红桃8,加起来十八点。这是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结果。再要牌吧,很可能直接超过二十一点,不要吧,又很难说稳操胜券。尤其范剑南气定神闲的样子,这让他有些为难。   张经理耸耸肩,“这局我放弃。”   范剑南微笑着道。“你看,运气并不总在一个人手边,我正好只有七点。不过,赢得却是我。”他微笑着道。   张经理看着他翻开的牌,脸色有些发青。他怎么也想不到范剑南会是这样的一手牌。这让他无比郁闷。他决定不再拖延,他要和范剑南一局定输赢。 第245章 天下第一白   张经理看着范剑南道:“范先生,照我们这么玩下去,虽然中规中矩,但是未免不太刺激。”   范剑南笑了笑道:“那么,经理先生你说该怎么刺激呢?”   “据我所知,你现在手里至少有两千三百多万筹码。不如我们来个一把定输赢。”张经理看着范剑南道。   “怎么一把定输赢?”范剑南故作不解地反问道。   “还是以21点的规则,我们各发两张牌,比大小。就赌你面前的这堆筹码。你敢不敢玩?”张经理看着范剑南,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来。可惜他失望了,范剑南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我倒是想,不过得问问我身边的这位美女。因为这可是我的老婆本。输掉了,我可没钱娶她了。”范剑南故意看着冯瑗道。   冯瑗微微一笑,“如果你没有钱,我倒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范剑南摊开双手,“那就没有问题了,好吧,经理先生,我跟你玩了。不过有个附加条件。”   “什么条件?”张经理微微一笑,“如果你赢了,我照赔。如果你真的输光了,我可以代表本赌场附送阁下今晚下榻的总统套房费用,以及两位的返回机票。聊表心意。”   范剑南摇摇头,“这倒不必了,如果我赢了。我不会要你的钱,这至少能保住你在赌场的饭碗。而我的条件是,我要见你们的老板,狄一白。”   张经理脸色一变,不过瞬间就恢复常态,他很有风度的微笑道:“没有问题。如果你能赢了我,我想他会很乐意见你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想他也会见我的。不过这么看起来,见这位白老大的代价可真是不太便宜。能能发牌了么?”   荷官正要发牌,张经理却伸手拦住,“不!这一把,我们换新牌。”他老谋深算。要知道六副全新的扑克牌,在没有去掉其中任何一张的情况下,被洗牌机往返多次的随机洗牌,任何一个靠算牌为生的职业赌徒都无法计算。而且根本没有算的余地,两张牌就决定胜负,不允许放弃。   范剑南已经感到冯瑗抓着他的手心有点微微出汗。赌博果然是最刺激人神经的事情。不过范剑南从来没有什么负担,他从小就学算卦,几乎任何事都像是在跟数字打交道。赌博对他而言,不过是又一个数字游戏,而且是并不复杂的那一种。   这时荷官已经捧出了六副全新的扑克,打开之后,请范剑南和张经理分别验牌,然后装进洗牌机进行彻底的洗牌。   张经理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范剑南,他之所以要提出和范剑南一局定输赢,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绝不会输。什么样的赌博才是绝不会输的,答案只有一个,出老千。他在担任赌场经理之前,有过二十年的职业牌手生涯,这二十年里也不知道是有多少次生死攸关的赌局,是靠他那双妙手挽回的。   他深信,这次也不会例外。看着范剑南,张经理这个纵横赌场几十年的老手突然有了一种久违的兴奋,就像是他第一次坐在赌桌上的那种感觉,心跳加速,瞳孔收缩,掌心里竟然还有些微微湿润的汗水。   范剑南却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静静地等着荷官发牌。   一张牌从发牌机里发出,紧接着是第二张。范剑南根本没有动,而张经理却顺手一抄把桌上自己的两张牌都捏在了手中,他把手里的牌一点点的捻开,最终他笑着把手里的牌放在了桌面上。   他的牌原本是K和6,而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已经用极快的手法把那张红桃6的牌换成了一张黑桃A。作为一个职业老千,他的手上动作之快,只怕用赌场专业的高速摄像机也未必能捕捉下来。所以张经理神色一阵轻松地道:“范先生不想看看牌么?还是说你根本就想就此放弃?”   范剑南微笑着道:“我们有言在先,放弃也算输。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认输?”   张经理哈哈大笑道:“爽快!那么,开牌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想先看看你的牌。反正我们先开后开都一样。”   张经理笑吟吟地点点头,“黑桃K,黑桃A,我Blackjack,你输了。即便是你同样也是Blackjack,别忘了,我是赌场庄家,庄胜闲。”   他用一只手翻开了手里的牌,确实是一张黑桃K和一张黑桃A。但是他的脸色却瞬间变得苍白,因为当他捻开牌的时候,发现黑桃A的下面竟然还有一张牌,原本的那张红桃6。这怎么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刚才自己换牌的速度太快,一不留神把那张红桃6给带了出来。作为一个职业老千,这简直就是一个致命的失误。   “庄家……庄家点数……”荷官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报牌。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的牌也就不必拿出来看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对于出老千的行为,贵赌场是怎么处理的?”   张经理的嘴唇一阵颤抖,站起身来大喝道:“你出老千!”   范剑南苦笑着道:“我坐得离赌桌有一米,而且我的双手从没碰过牌,请问我怎么出老千?我倒想问问经理先生,刚才荷官一共发了几张牌?”   “四张牌……你我各两张……”张经理面如死灰地看着自己的手。   “你面前的牌,你动过,但现在……原本的两张牌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三张。作为一个赌场经理,你觉得这种行为应该怎么解释?”范剑南话锋一转,冷冷地道。“赌场经理在自己的赌场居然出老千,你觉得澳门博彩委员会的人会怎么看?”   张经理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死死盯着桌上的三张牌,这一刻他可能真的体会到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终于,他站了起来,无力地道:“你不必说了,我赌得起就输得起。即便你不追究,我老张这辈子也再也无法涉足赌场。”   A号VIP包房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人走了进来。   张经理看了他一眼,苦涩地道:“老板……我尽力了。”   那个人点了点头,叹息道:“我明白,但规矩就是规矩。去自首吧,家里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打点一切。”   张经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头走出了A号VIP包房。从他走出的这一刻起,他就知道,这辈子再也无法踏入任何赌场。因为这个赌徒的世界就是如此残酷。   穿白西装的中年人走到了范剑南的对面坐下,朝发牌的荷官挥了挥手。荷官很识趣地低头离开了。   “听说,你想见我?”那个白西装的男人看着范剑南。他坐得位置有些靠后,而灯光却是照在赌桌上的,在加上他正在抽烟,所以范剑南有点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范剑南已经知道了自己面对的是谁。   张经理的一句老板已经把这个人的身份准确无误的告诉了范剑南。他就是这间绯红钻石赌场的老板,号称天下第一白的狄一白。   范剑南淡淡地道:“是的,我想见你。”   狄一白冷冷一笑,“少年,你的胆子很大。敢用这种方式见我的人不多。”   范剑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一笑。   狄一白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一直在楼上,看着你们赌。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有132个人,在全世界的赌场黑名单上,他们无论到哪一家赌场都会被礼送出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长得太难看?”范剑南开玩笑地道。   “不,因为他们破坏了某种东西。在我看来赌博是一个追寻梦想的过程,而赌场是一个给全世界赌徒提供梦想的天堂。而梦想永远是追寻不到的,所以梦想才那么美好。这132个人却是破坏这种梦想的人,因为他们使得这种梦想触手可及。你说这些人怎么会受赌场的欢迎?”狄一白叹了口气道。   “你直接说他们出老千赢得太多就行了,我这人脑子笨,有点绕不过弯来。”范剑南耸耸肩道。   “是的,但你却绝对不是这132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你没有任何作弊的迹象,却大赢特赢。而精于千术的老张和你对赌,却莫名其妙地失手了。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狄一白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叹息道:“从赌徒的观点看,我大概是个运气比较好的人,而老张的运气似乎比较差。不过,不管我是什么人,我感觉你这个赌场都不会再欢迎我了。我也可以告诉你,如果你给了我想要的东西,我这辈子都不会涉足你的赌场。这个条件如何?”   狄一白猛吸了一口烟,暗红色的烟头微微一亮,“很有趣的条件,不过这要看,你需要我提供的到底是什么?”   范剑南看着他道:“我要找一个人。”   “找人?”狄一白微微一抬眉毛,“这个似乎很容易,我狄一白别的不敢说,要说人缘,倒还有点。”   “是的,你的人缘看来确实不错,甚至能认识苗人巫师。我要找的就是他。”范剑南微笑着道。 第246章 狂欢夜   狄一白听范剑南提及苗人巫师,非但没有紧张,反而沉默了下来,又抽了一口烟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范剑南大笑道:“好吧,你这就算是变相的承认了。因为一般不知道内情的人被这样问起,只会说苗人巫师是谁?或者说谁是苗人巫师。决不会在思考之后,来这样一句话。”   狄一白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淡淡地道:“我确实不知道什么苗人巫师,你找错人了。而且你开出的条件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我一句话,你这辈子就进不了我的赌场。少年,你根本无法和我谈条件,更别提威胁我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是么?我现在并不在你的赌场大厅,想不想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狄一白坐了起来,范剑南这才看清他的脸。一张很普通的国字脸,两道粗眉显得非常刚毅。狄一白看着范剑南冷冷地道:“你什么意思?”   范剑南摊开手道:“你很快就会知道。”   这时在楼下的赌场大厅里,所有的赌徒都乐得开了花。轮盘、骰子,纸牌,不断有人大笑着赢钱。就连赌场两侧最平常的老虎机都在噼里啪啦地滚出硬币。   一个穿着如同富家公子的戴眼镜青年正在大厅的休息区,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对远处欢呼的赌徒们微微一笑。这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当然是命术宗师左相。   他刚才在赌场里转了一圈,神不知鬼不觉地布下了十几个术阵,各个赌桌庄家的气运被全部逆转到了赌徒那里。今天,是赌徒们的狂欢节。   狄一白的手机响了,他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脸色铁青地看着范剑南。电话里的赌场技术人员在向他直接汇报,在刚才的十分钟时间内,赌场几乎赔出去了上千万。   狄一白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看着范剑南低吼道:“你他妈到底做了什么?”   “我?我不是坐在这里和你心平气和地聊天么?”范剑南微笑着道:“你认为我做了什么?”   狄一白脸上阴晴不定,他狠狠地看着范剑南道:“你以为你这么做,显得很英雄么?少年,别得意,这个世界想当英雄的都会早死!”   “如果你不逞英雄的话,我也不会找上你!”范剑南冷冷地道:“你该知道祝公子是什么人,也该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有什么资本和他叫板,可你还是逞了英雄。”   “你们……”狄一白的脸色一变,“你们是祝青锋的人!”   “不是,我只是告诉你,你所做的没有什么算是秘密的。如果我们把这件事告诉那个祝家的二世祖,你猜他会怎么报复你?”范剑南微笑着道。“还有,我即便不进你的赌场,我也会让你的赌场天天赔,日日赔,直到赔得你倾家荡产。”   “你!”狄一白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从小就很大,不过我女朋友胆子有点小,你这么大声已经吓坏她了。你如果立刻道歉的话,我会考虑让你的赌场少赔一点。你认为呢?”范剑南搂着冯瑗笑着道。   狄一白的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是赌场筹码部的电话,赌场的筹码已经不够赔了,已经在动用库存的筹码了。赌徒们的狂欢还在继续,就算在楼上隔音效果不错的VIP包房,也感觉得到楼下的沸腾般的声音。   狄一白挂断电话,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道歉。”   范剑南叹道:“不够真诚。”   狄一白气得浑身发抖,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了。但是一想到那些如潮水般涌向外面的钱,他一咬牙,大声道:“我错了,我真诚地向这位小姐道歉。”   范剑南打了个响指,低头看看冯瑗,淡淡地道:“我收到道歉了。看起来我女朋友还算是原谅你了。白老大,你是不是该考虑我的提议了?那位苗人巫师在哪里?”   狄一白的脸色白里发青,低声道:“他现在不在我这里。”   范剑南脸色一冷,“那么他在哪里?别再兜圈子,你要知道现在每一分钟你都在大量损失。”   狄一白脸色一白,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连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是和那位巫师一样的人,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收手吧。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否则这损失就太大了。”   “我要结果!”范剑南喝道:“那个苗人巫师,他在哪里?”   “在,在香港,我和他不熟,是朋友介绍认识的。真的,我发誓。我可以对天起誓。”狄一白紧张地道。   “你那个朋友是谁?和他什么关系!”范剑南冷冷地道。   狄一白连忙道:“是张赫,张赫!那个苗人巫师是他请来的,我只是顺便请那个巫师帮我出口气。而且没敢伤人,你知道,我只是个生意人。原本也不太相信这些,只是抱着出口气的想法。真的,我没有害人,什么人都没有害。”   范剑南一愣,“张赫?你也认识他?”   狄一白连连点头,“是的,我们这一行认识的人很广,达官贵人,名流富商,只要有钱又肯赌的,就是我们的潜在客户。我每年在这方面的交际非常多。”   冯瑗并不知道张赫是谁,连忙问范剑南道:“张赫是谁?”   范剑南苦笑着摇摇头道:“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放屁的家伙。我捉弄了他一次,想不到这个家伙居然这么麻烦。还专门从内地找了个精通蛊术的苗人巫师来对付我。”   狄一白连忙道:“没有,他们没有想对付你。”   范剑南皱眉道:“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对付我?你甚至不认识我。”   狄一白连忙道:“我知道他们要对付的人是谁,我知道那个人,他是个律师。那次我亲耳听到他们商量的。那个,能不能让赌场先正常起来,我真的是输不起了。”   范剑南听了之后一惊,大声道:“糟了,他们要对付赵公明!”   冯瑗皱眉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对付赵公明?”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张赫和赵公明都在追求秋诺,他们是情敌。而且看起来秋诺似乎更偏向赵公明。所以张赫打算下毒手了。好在这段时间赵公明回内地了,但是那个苗人巫师还在香港,必须立刻通知赵公明和秋诺!晚了恐怕会有危险。”   冯瑗点头道:“走我们找左相,然后连夜回去。”   范剑南点点头。   “别,两位别走,我求你们了。让我的赌场恢复正常吧,我真的亏不起了。”狄一白拦住他们哀求道。   “我们走了自然就正常了,只要我们还在赌场,你就会继续亏下去,懂了么?”范剑南喝道。   “懂了,懂了。你们要去哪儿?我派车送你们,求你们了,越远越好。”狄一白从口袋里抽出手绢擦着额头的汗道,现在他是巴不得这两个瘟神快点走。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狄一白一边用手绢擦着汗,一边强忍着杀人的冲动对自己默默念叨。“别冲动,让他们走。忍一时气,换百世安。不是我不够狠,而是得罪不起他们。光棍不吃眼前亏。”   范剑南等三人穿过了赌场大厅里那群喜若狂的赌徒们,直接走向了筹码兑换处。带着狄一白签下的巨额支票,安静的离开。   无论如何,这一夜已是赌徒们的狂欢夜。冯瑗轻叹了一声道:“我们这么做是惩罚了开赌场的白老大,还是刺激了这群疯狂的赌徒,让他们更沉迷赌博?人生在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范剑南沉默了一下,轻拥着她微笑道:“赌博无关道德,只是人性弱点。遗憾的是,很多人并不会自我审视他们自己的弱点。人有缺陷,然而缺陷才使人成为人。我是不是显得很哲理,很有深度?嘿嘿……” 第247章 对面有人   “有什么结果?”左相问范剑南道,他已经发现范剑南的脸色不太好。   范剑南摇摇头,“我们回去,这件事情有些怪异。他们要对付的人是赵公明,我刚才已经打过他的电话。但似乎没有人接,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回了香港。如果他回香港的话,可能会遇到危险。”   左相微微一愣,“那个苗人要在香港对付赵公明?怎么会这样?”   范剑南苦笑道:“具体的情况我们路上说,现在必须抓紧回去,一面再设法联系上他。最好的情况是他还在内地。或者是他到了香港,而那个苗人巫师和张赫还没有来得及动手。”   冯瑗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三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香港,途中范剑南一直没有停止联系赵公明。但是,赵公明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范剑南的脸色越来越阴郁,他开始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作为一个成功的律师,赵公明一直很忙,他的手机几乎不可能长时间关机。   范剑南只能通过律师事务所的电话向赵公明的秘书询问,得到的消息是,赵公明已经回了香港。范剑南放下手里的电话,脸色更加难看。   左相看着他道:“到底什么样了?你说句话啊。”   范剑南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道:“赵公明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而这种情况只能是一种,他上飞机的时候关机了。而他下飞机之后,还没来得及开机就遇到了不测。”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继续找他,还是去找那个苗人巫师?”左相皱眉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占了一卦,卦象虽然很凶险。但他应该还活着。我们必须先找到他。原因有两点,第一,苗人巫师目前我们只有张赫这一条线索,而且能否通过张赫找到这个人还是未知数。第二,如果赵公明还活着,那么他肯定已经和这个苗人巫师有过了接触,我们找到他一来能救他,二来可以通过他掌握更多的信息。我越来越感觉到这个苗人巫师的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阴谋?”左相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因为有太多不合常理的事情集中在他的身上。你师傅的诈死之后,那封奇怪的信就是来自贵州苗疆。他要害的人又几乎都是我认识的人,祝青锋是我在香港的第一位顾客,赵公明又是我的朋友。这不是很奇怪么?”   左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还有一点。这个人虽说是害人,但却处处留手,没有把事情做绝。比如他害祝青锋,选用一种很有特点的蛊毒,对人体没有根本的伤害。而他害赵公明,也完全有能力把他置于死地。但现在看起来他只是困住了他。这似乎不太合常理。”范剑南皱眉道。   冯瑗突然道:“还有一点,我感觉这个神秘的巫师似乎在有意留下线索,让我们循着这条线索追查他。从祝青锋到白老大,又从白老大到张赫,又经过张赫转向了赵公明。我在想……”   范剑南扭头看着她道:“你想到了什么?”   冯瑗吸了一口气道:“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而这个圈套最终的目标是针对你的?”   范剑南愣了一愣,苦笑道:“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必须先把赵公明救出来再说。左相,你看呢?”   左相皱眉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不过这几件事情联系起来看确实非常的古怪。我同意你的看法,先找到赵律师再说。”   范剑南点点头,“我刚才已经排过盘,根据卦象显示他是在南面,癸水很重,应该一个近水的地方。距这里不会太远。冯瑗,拿你的电脑查查地图,看看有没有符合这个特点的地方。”   冯瑗应了一声,开始查起了地图。   才只查到一半,范剑南的脸色突然一变,低声道:“别查了,果然是冲我们来的,你看对面楼顶。”   左相走到窗边“呼”第一下拉开了窗帘。但是对面大楼的楼顶之上似乎什么都没有。他有些奇怪地看了范剑南一眼,低声询问道:“怎么了?”   范剑南直愣愣地看着对面道:“上面有人,是术者。我能够感觉到他,非常清楚的感觉到他。”   “不可能,没有丝毫的术力波动传出。我是说,即便有人,也不会是术者。”左相讶然道。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肯定就是那个人。我知道这很难解释,但是我就是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你们不了解,卦师都有一种超出常人的感知能力。我们对术力的感知往往超出其他术者。”   “但你说的是靠水的地方。”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看着对面的楼顶低声道:“没错,那是楼顶上的水塔。不光是赵公明,那个苗人巫师也在。他在等我们上去。”   左相看了看一直坐在旁边的库金发,低声道:“阿库,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范先生说得有道理。在我们降头师之中也有一些人有非常敏锐的感知力,不过我们称那种感觉为灵觉,而擅长灵觉的降头师都是灵降术的高人。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上去看看,我们有五个人,对方在上面很难逃脱。”库金发看着对面大楼的楼顶沉吟道。   范剑南沉默地拉上了窗帘,淡淡地道:“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逃。他绑架了赵公明,又选择在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现身。因为他就是故意要引我们过去。”   左相微微动容道:“这么说,这个人非常了解我们,或者说他非常了解你。因为他知道,你的卦术非常精准,而且对术力的感觉比一般术者更强。如果换了其他人,即使他就在对面,也不会察觉到。冯瑗说得没有错,他确实是冲你来的。这很可能是个圈套。”   “但我和苗人巫师从来没有过接触,我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盯上我。”范剑南从椅子上起身道:“不管怎么样,我必须去。赵公明是我父亲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他不止一次的帮助过我。我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   左相叹了口气,“我懂你的意思,你不想我们有危险。但是我依然会和你一起去,因为你也是我的朋友。还有一点,这个人很可能知道关于我师傅的事情。我当然更不能坐视不理。”   库金发也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我们来香港的目的。”   “我都从内地跟着你到香港了,你去哪里,我也要去。”冯瑗站了起来。   范剑南苦笑道:“行,你们都跟着吧。万一这是个圈套,倒真是一网打尽。”他再次抬眼看着对面的高楼,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感觉到有一种不安。楼顶上真的会是那个苗人巫师么? 第248章 陡然惊变   楼顶之上,就在水塔的另一侧坐着一个人。眼角的皱纹使他看起来他已经不再年轻,楼顶的风吹动着他的头发。他是一个苗族人,但他身上已经没有丝毫苗人的痕迹了,相反他的穿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   他静静地坐在大楼顶上背着阳光的那一侧,似乎在等人。   随着一声铁门打开的声音,他笑了,转过头看了一眼刚刚推门走上楼顶的范剑南。   范剑南也看着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待了一会儿,中年人微微一笑道:“等你很久了。”   范剑南却皱着眉头看了看他道:“苗人?”   “是的,黑苗。我没穿苗服,你怎么看出来的?还是靠猜的?”中年人淡淡地道。   “你的左耳上穿过耳环,还是很大的那种。所以耳垂上留下的孔很明显。”范剑南看着这个中年人道:“贵姓?”   “苗姓早就不用了,汉姓黄,黄元兴。”中年人看着范剑南道:“你是范剑南,你身后这个人是左相。我知道,你们就不用自我介绍了。赵公明就在那里,他很安全,我知道你们是为他来的。而我却是为你们来的。”   “那么黄先生,你用这种怪异的方式来找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范剑南看着他道。“我从来不记得我和一个苗族大巫师会有什么瓜葛。”   黄元兴点点头道:“你确实是个很优秀的术者。和你父亲一样聪明,而且更冷静,难怪很多人都对你评价颇高。”   “你知道我父亲是谁?你究竟是什么人?”范剑南眼神一凛。   “我没见过你父亲,但是听说过他。至于我么,诚如你所言,我是一个黑苗族的大巫师。”黄元兴叹了口气道:“你如果了解苗家的话,就应该知道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称为大巫师的。就如同不是任何术者都可以称为宗师一样。”   苗族的巫师在族人之中享有很高的声望,甚至很多苗寨的巫师都由寨主兼任。而大巫师则是负责重大祭祀、捉鬼驱邪,甚至救治病人的最高等级巫师,身份崇高地位超然。   范剑南没有说话,左相却看着黄元兴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关于我师傅,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   黄元兴正想开口,却突然身体一歪,有些难以置信地低下了头。他的胸口露出了半截带血的刀锋,大量血液迅速湿透了他的胸背部,黄元兴痛苦地皱起了眉,呛出一口鲜血。   这一刀已经贯穿了他的肺部。   在黄元兴倒下的时候,才露出了他背后的那个人——库金发!!!   库金发冷漠地推倒了黄元兴,从他的背后拔出了一把马来尖刀。   这一切来得太快,范剑南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黄元兴身上,没人注意到身材矮小的库金发是什么时候绕到他身后,突然使出杀手的。   看着倒地抽搐的这个苗人大巫师和手持带血马来尖刀的库金发,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库你都干了些什么,你疯了么?”左相扶起倒在地上的黄元兴,吃惊地看着库金发。   库金发看着左相摇摇头道:“对不起,左相。我不能不杀了他。我跟你来香港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阻止这个人。”   “可是我们还没有问出师傅的下落!”左相单手扶着黄元兴,看着另一只沾满鲜血的手,他简直无法相信这一切。   范剑南苦笑道:“左相,你还不明白么?库金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并不想我们知道你师傅的下落。”   库金发大笑道:“范剑南,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不简单。你太聪明了,聪明到很多人都感觉到你危险。不错,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杀了这个苗人巫师,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张丘烈的下落。也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某些秘密。”   “阿库,我从小就认识你。师傅也一直很照顾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你这么做!”左相愤怒地吼道。   “住口!少在我的面前提他。那个老混蛋,他从来也没有把我当成徒弟。是!他是教过我不少东西,可从来没有把命术师真正的东西教给我,就是因为我是个马来人,而不是中国人。不过我也不稀罕!相对于令你们沾沾自喜的五术宗师身份,我更喜欢实际的利益。”库金发狞笑道。   范剑南走上前一步冷笑道:“你有没有反过来想一想。张宗师不肯教你真正的命术,正是因为他看穿了你,知道你是个反骨仔!你也知道,他通晓命理。何况是你的这点小心思。”   库金发脸色一变,突然大声暴喝,“谁都别动,谁敢动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范剑南猛然回身,却发现冯瑗已经被逼到了大楼的一角,她的双手被扭到了背后。而抓住他的人竟然是库金发!   如果后面抓着冯瑗的那个是库金发,那么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又是谁?两个库金发,这是怎么回事?   左相也是一愣,随即惊呼道:“阿库,是你么?快放开冯小姐。太危险了!这究竟是什么邪术?你……到底在干什么?!”   范剑南拦住他低声喝道:“别冲动。冯瑗在他们手里。而且这不是幻术,他们是两个人。抓住冯瑗的那个人才是一直跟着我们的那个库金发,拿刀的那个还不知道是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一对孪生兄弟。”   拿着尖刀的那个库金发仰天大笑道:“不愧是范剑南,这都能看得出破绽。我们兄弟两人经常互换身份,但能在这种环境下把我们认出来的却少之又少。”   “兄弟?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我从来就不知道你有个孪生兄弟?”左相怒道:“快把冯小姐放开!”   “别过来!”库金发陡然喝道:“再过来我就把这个女人推下去!左相,我从没说过我有兄弟,并不代表我没有。你以为我每年去一次张丘烈那里,你就真的很了解我么?我必须告诉你,就在我跟你回中国之前,我的兄弟早就已经先到了香港。而我们的目的就是苗人巫师黄元兴。我知道他会试图联系你们,所以才一直跟在你的身边。说起来倒要多谢你们才是。”   “卑鄙!”左相怒喝道。   库金发冷冷地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很高尚。还有,别乱动。我除了是降头师,还是泰国拳的行家!要推一个女人下楼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范剑南一把抓住左相,对他使了个眼色,笑着转向那个挟持冯瑗的库金发,“两位,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弄成这样吧?先把人放了再说,其他的都好商量。”   “范剑南,我们也不想和你为敌。不过放人是不可能的,现在这个小妞是我们保命的手段,现在你立刻让我们离开,并且保证不要有任何异常的动作。等我们安全了,自然会放人。否则的话就只能玉石俱焚了。”库金发喝道。   “好吧,好吧。不过我至少应该知道谁是你们两兄弟的雇主吧?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过是收钱办事的走狗而已,应该不希望我把这笔账算到你们的头上吧?我可是一个没有什么肚量的人。”范剑南摊开手道。   “哈哈,你觉得我们会说么?你虽然难缠,但雇得起我们兄弟的又怎么会是普通人,我们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来讨好你?况且,你我都清楚,今天的事情一出,以后我们无论如何都是仇敌了。我犯得着再犯出卖雇主的大忌么?”库金发大笑道。   “立刻让开路!让我们下去。”持刀的那个“库金发”厉声喝道。   左相低声道:“怎么办?”   范剑南摇摇头低声道:“我们决不能让,现在他们把冯瑗当人质,是因为他们对我们还有所顾忌,所以暂时不敢对冯瑗下手。但是一旦他们脱困,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杀掉冯瑗灭口,免得我们循迹追踪他们。”   “可现在怎么办?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左相咬牙道:“这个局面本来就是我一手造成的,都是因为我过于信任库金发。我不能看着冯瑗受到伤害。”   范剑南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哼道:“尽量拖延,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正在想办法。”   左相会意,立刻指着库金发大骂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不想让我知道师傅的下落,是因为你的雇主就是那个逼得我师傅只能诈死逃避的人。他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被我师傅掌握了,所以才这样下毒手。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库金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蛋。”   库金发被他骂得焦躁起来,单手把冯瑗推得更外面,怒喝道:“你再骂一句试试,我立刻把她从楼上推下去。”冯瑗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现在三十多层楼的高度,普通人即便是向下看一眼都会觉得眩晕。更何况她现在几乎是半悬空的,只要库金发一松手,她随时可能坠楼。 第249章 幻术之局   范剑南停下脚步,微微一笑道:“库金发,你真的以为你所做的一切能瞒得住我么?自从你第一次出现,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怎么,不相信?你好像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了?我是一个卦师。这个世界上能瞒住我的事情可不太多。”   库金发冷笑道:“可是现在呢,我还是达到了我的目的。我不但除掉了那个该死的苗人巫师,而且还能全身而退,而且你对我根本无可奈何。你也别故弄玄虚,实际上你根本也被我蒙蔽了。我这一路上谨小慎微,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所以你不可能怀疑我。”   范剑南哈哈一笑,“不错,我一开始确实没想到你怀有这样的目的。不过,我早就怀疑你了。你知道你在哪里露出了马脚么?”   库金发脸上阴晴不定地道:“我什么时候引起过你的怀疑?”   “我们去澳门之前。我带上了左相,甚至带上了冯瑗,却把你留在了香港,你认为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我那时我就对你起了疑心,我这么做就是想观察你的反应。你表面上对张丘烈的行踪很关切,但我没让你一起去的时候,你并没有什么不满。试想如果你真的很在乎张丘烈的死活,你会那么坦然的留在香港么?”范剑南笑着道。“因为你早就知道,苗人巫师是不可能去澳门的。”   “那又怎么样?”库金发喝道。   “不怎么样。而我在澳门遇到了白老大,从他所说的一切和苗人巫师所作的一切相互一对照,就不难发现一个问题。苗人巫师实际上是在找我,而他拐弯抹角用非正常的方式试图和我联系,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被我身边的人所察觉。”范剑南淡淡地道:“我身边的人,左相和冯瑗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剩下的就只有你。”   库金发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说得有点道理,不过现在已经晚了。人我已经杀了,通向张丘烈的线索也就断了,而且我手里还有人质。你即便醒悟过来又能怎么样?”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刚才没有听我讲么?从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认为你是那个有问题的人。在这种情况之下,你认为我会带你来见苗人巫师么?”   库金发心里一惊,喝道:“范剑南,你什么意思?”   范剑南一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已经上了我的当。你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香港到澳门,渡轮一个多小时就能到。我们离开澳门的时候是在昨天晚上,而回到天机馆的时候却已经是今天的上午。这段时间我们会去哪里?当然是不辞劳苦的连夜为你布下了一个局,一个引你上钩的局。为什么苗人巫师找我会面的地点那么巧,就在天机馆对面的楼上?为什么你们很轻易的就杀死了一个苗族大巫师?”   “你到底什么意思?”库金发强忍着心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道。   “没什么意思。洋人的幻术很厉害,据说有个魔术师能让一架大型客机凭空消失。恰好我认识一个学过点巫术的女大学生,所以为你安排了这一出好戏。哦,还有一件事,那个苗人巫师是不是叫黄元兴我也不知道,他的长相是不是这样我更不知道。不过我猜你们也和我一样,所以我才会让人假冒。”范剑南微微一笑。   原本躺在地下的那个苗人巫师突然一跃而起,一手按在了库金发孪生兄弟的腰间。库金发那个孪生兄弟猝不及防,腰间一阵噼里啪啦的电弧闪耀,他发出了一声惨叫,顿时瘫软在了地上。   原来那个苗人巫师手中拿着一支看似小巧,实际上却是那种功率极大的电击棍,瞬间就把库金发的那个孪生兄弟击倒了。他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什么叫会点巫术的女大学生,本小姐可是巫术联合会大力发展的预备女巫,还有,介绍女主角,怎么也应该加个名字吧。你就不会叫我谢菲儿么?”   苗人巫师一把抹掉了脸上的妆,露出了一张绝美的混血儿脸孔。是那个混血美女谢菲儿,她身材高大,在经过精心化妆之后,冒充起男人来毫不费力。   范剑南叹息道:“你脸上这妆可是请了祝青锋影视公司里的首席化妆师,用了三个小时才整出来的。这么抹掉不是太可惜了么?”   “哼,要不是我的幻术,就算是化妆得再好,一开口就会暴露声音了。”谢菲儿一脸得意。   “你们!原来你们早有预谋。”库金发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谢菲儿和范剑南。   左相叹了一口气道:“范剑南原先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是反对的。因为我不相信你会是这种人,但是现在看起来,是我错了。认输吧,阿库,你走投无路了。只要你说实话,我保证,他们会让你离开的。”   库金发恶狠狠地喝道:“少来跟我假惺惺,求人不如求己,别忘了我手里有人质。你们再过来我就和她一起跳下去!”他抓着冯瑗退到了大楼的边缘。   范剑南看了一眼谢菲儿,摇头道:“你能把他的幻术解开了么?我真的不想看到他抱着一个拖把跳楼的惨剧。他好歹也是个术者。”   库金发眼睛一花,顿时惊叫了起来,差点把自己吓得掉下楼去。他挟持的哪里是冯瑗?胳膊夹着的根本就是一个拖把。而且这个拖把看起来还很眼熟,似乎正是天机馆那个负责清洁工作的大嫂经常用的那把。   他这样倒过来拿着,还感觉真像是有着一头长发的冯瑗。   “这……这……你们……”库金发手里握着拖把,脸色一阵惨白。   范剑南摇摇头叹息道:“冯瑗今天没来。这妞昨天晚上赌钱过于亢奋,今天早上有点头晕,我就让她多睡一会儿。你所看到的只是一个幻象。还要继续用这个拖把威胁我么?说实话,我还真怕你拿着它跳楼。和你一起坠楼的话,这拖把虽然不至于摔断,但是上弄得血肉模糊总是不太好。毕竟这是天机馆开张之后的第一个拖把,我记得好像还是十块钱买的。”   谢菲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你这个老板当的真抠门,谁在你手下打工肯定被你虐待死。不就十块钱么?呵呵……我听说你在澳门还赢了上千万的。”   “蚊子再小也是肉,钱再多也不能乱花。”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何况他这种人根本不值十块钱。”   “够了!”库金发扔下手里的拖把,大喝道:“士可杀,不可辱!”   “士?你也配称士?”左相皱眉道。   范剑南耸耸肩,“如果你敢就这样跳下去。我范剑南第一个佩服你,保证不计前嫌,让左相把你的骨灰送回马来西亚,风光厚葬。关键是——你敢么?”   库金发低头看了一眼身后,从三十多层的高楼向下看一眼都觉得心慌。他转回头,看着范剑南道:“范剑南……你够狠!”   范剑南脸色一变,冷冷地道:“我其实一点都不狠。如果我够狠,你现在已经死了几次了。论心狠,我远远不如你们。你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一个人,而我却始终不能。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在给你机会。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然后立刻给我滚!”   库金发突然大笑了起来,“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不过你们比我们兄弟也高尚不到哪里去。我们是做了很多卑鄙的事情,但我们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实际上,哪一个术者不是如此?五术人,甚至欧洲的巫术联合会,美国的易术理事会,不都是术者么?他们不也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明争暗斗么?即便是满口仁义道德的命术宗师,暗地里不也龌龊不堪么?”   左相怒喝道:“阿库!我不许你诬蔑我师傅。”   “哈哈哈,也只有你们这些傻子才会被表面的一切所蒙蔽。”库金发狞笑道:“你以为你师傅真的很干净么?你知道他和易术理事会勾结,杀过多少人,干过多少令人发指的恶事么?”   左相暴怒道:“混蛋!你再敢说我师傅一句,我真的会杀了你的!”他这个人生性耿直。自小就离家,一直和命术宗师生活在一起,师徒两个的感情如同父子。最难容忍的就是别人侮辱他的师傅。   范剑南眼神一动,看着库金发道:“易术理事会?你的意思是,命师张丘烈的这件事和他们有关?”   库金发咬牙道:“有没有关系都已经不再重要。无论是易术理事会还是命师张丘烈,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因为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了让他们恐惧的地步。总有一天,他们都会跪倒在我们的脚下。”   “把话说清楚,你们是指谁?”范剑南厉声喝道。   库金发扶起了他被电击晕倒的孪生兄弟,大笑道:“范剑南,聪明如你也感觉到害怕了么?不要紧张,当那一天来到时,你自然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们真的只是为了钱么?现在想要我说出一切,那是不可能的。范剑南,记着你说过的话。把我们的骨灰送回马来西亚。”   范剑南脸色一变,高声喝道:“拦住他们!”   但已经晚了,库金发抱着他的兄弟,纵身跃下了高楼。   “阿库!不要!”左相大喊道。   “天啊!”谢菲儿也捂着嘴惊呼。   范剑南快步追到大楼边上,朝下面看了一眼,立刻闭着眼扭过了头。惨不忍睹,却真实的令人恐惧。 第250章 茫然   范剑南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抽烟的手有些颤抖。对面楼下的警笛声还在盘旋,库金发惨烈的死状让他震惊到了现在。   书房里的另两个人也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着。   “是我判断失误,是我杀了他们两兄弟。”范剑南低声道。   谢菲儿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道:“这其实不能怪你,是他们自己跳楼的。你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范剑南苦笑道:“真相?任何真相也比不上两条鲜活的生命,如果不是我设局逼他们,也许结果就不会这样。”   “可,是他们存心不良,想要杀人。结果阴谋失败,还不敢承担责任,畏罪自杀,这怎么能怪你?这种人死有余辜。杀人不是也要被判死刑的么?”谢菲儿嘟着嘴道。   范剑南摇摇头,沉重地道:“不!这个世界没有人是该死的。也没有人有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利!谁都不能!”他从没这样沮丧过。   “好了,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确实不能怪你。他们的后事我会想办法,总算是相识一场。”左相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道:“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这时冯瑗匆匆推门进来,看了一眼范剑南,低声道:“真的是他?”   范剑南无力地点点头道:“是的,不过他宁愿跳楼,也不肯说出他所知道的。”   “跳楼,你是说对面楼下的……”冯瑗吃惊地掩住嘴道。   “是的,别再问了好么?”范剑南心烦意乱地按摩了一下太阳穴,“让我再整理一下思路,我这脑子太乱了。”   冯瑗沉默地走开,来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白兰地给他。“你该去休息一下,从昨天回来到现在,你都没有合过眼了。”   范剑南一饮而尽,长舒了一口气。“谢谢,我已经好多了。”他感激地拍了拍冯瑗按在他肩头的手。   “我觉得我们还是按照你原来的计划,继续寻找那位苗人巫师。阿库虽然不在了,但那个苗人巫师肯定也知道一些情况。从阿库急着杀他的情况看,他应该知道更多的内情。”左相想了想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过我们已经没有必要找他了。这个人很厉害,他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我们,甚至知道库金发在找他。现在阿库这个障碍没了,我想他会主动来找我们。”   左相想了想,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   “还有一件事。”谢菲儿突然道。   范剑南皱眉道:“你又有什么事情了?”   谢菲儿瞪眼道:“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好歹我刚才也帮了你的忙,说起我的事你就这么不耐烦?想卸磨杀驴啊?何况这也并不是我的事。很可能和你们都有关的。”   冯瑗皱眉道:“可能和我们都有关?”   谢菲儿点点头道:“是的。你们都知道我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关系。我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欧洲那边最近对香港非常关注。尤其是对于香港的术者。他们似乎对近期香港的术者非常关注,据说欧洲那边甚至专门设立了一个收集这方面情报的网络。范剑南、左相、还有你冯瑗。你们几个人似乎都在他们的那份关注名单之中。”   范剑南苦笑道:“不奇怪,真正的术者,就全国而言本来也就没有多少个。他们对中国术者感兴趣,自然会把目光集中到我们身上。”   谢菲儿认同的点点头,不过她突然又道:“还是显得很奇怪,他们似乎对香港的金融情况也很感兴趣。难道他们准备在香港做投资?”   范剑南皱眉道:“欧洲巫术联合会是不是很有钱?”   谢菲儿瞪了他一眼道。“这还用说?你知道教会在欧洲拥有多少资产?更别说在中世纪就能和教会暗中抗衡的巫术联合会了。甚至很多人相信,古代巫师们就是因为无法掩饰他们的财富,才会遭到宗教迫害,因为西方中世纪就盛传巫师们会炼金术。从那个古老的年代就开始积蓄下来的财富,通过各种方式进行投资和再发展,再经过了工业革命的飞跃式发展之后,你认为这些巫师家族会拥有多少财富?”   “确实难以估量。”范剑南摇头道。“或许他们确实想在这里进行投资,这也很正常。毕竟没有谁会嫌钱多。”   “也许吧,可能是我多想了。”谢菲儿笑着道。   左相想了想道:“这可能只是原因之一,也许他们依然没有放弃他们的相法,想用这种方式来接触巫家的人。”   范剑南笑着道:“不是也许,而是一定。我已经接触过他们其中一个了。不得不说这些外国人骨子里是很顽固的,一旦有了既定的思维之后,绝对是撞了墙也不回头的那种人。”   冯瑗笑着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肯定又算计人家了。”   “哪有?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那副嘴脸。一脸的欧洲老贵族做派,又傲慢又无礼。传说中的绅士风度和中国人的繁文缛节一样虚假,绝对有得一拼。”范剑南摇头道。   左相突然开口道:“欧洲巫术联合会?你记不记得,阿库在跳楼之前似乎也提到过他们。”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不过后来想想也就释然了。库金发是降头师,他所学的东西本质上也是巫术的一种。欧洲巫术联合会很可能也接触过东南亚的巫师们,别忘了以前那里几乎都是欧洲的殖民地。”   左相想了想,也苦涩地笑了,“可能吧。我都不知道是怎么了。被他临死前的几句话弄得心神不宁。按照道理我是绝不可能怀疑我师傅有什么事情的。说什么他勾结易术理事会,做了很多恶事。这就算打死我也不会信的。”   范剑南也摇头道:“应该不至于,易术理事会我接触过。我舅舅还有破军都是理事会的成员。依照他们的势力,如果要做什么恶事的话简直是轻而易举。有必要勾结你师傅么?”   左相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251章 傀儡   第二天,范剑南收到了一份短信。当他接到这份短信的时候,立刻就通知左相,“今天下半天,推掉所有的客户预约。”   左相皱了一下眉,立刻低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   “是的,刚才我的手机接到了一份临时预约,所有下午我们另有客人。”范剑南苦笑道。   “为了一个普通的临时预约,你就要推掉所有已经排好的日程?”左相吃惊地问道。   “预约虽然普通,但是发来短信的预约电话却是赵公明的手机。”范剑南看着左相道:“你认为呢?”   “那个苗人巫师!”左相眼睛一亮,立刻点头道:“我立刻打电话,帮你推掉今天下午所有的预约会见。他约在几点钟来?”   “下午一点钟。”范剑南道。“还有一点,左相,我知道你对你师傅的事情非常关心。但是,我希望你控制情绪,这个神秘的苗人巫师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而我们还不清楚他的真正用意。”   左相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道:“我会的,相信我。”   范剑南点了点头。   下午一点钟,天机馆的依然如常,只是范剑南办公室的气氛却非常紧张。   一个穿着大衣的人走了进来,但是他戴着一顶帽子,而且帽檐压得很低,刻意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奇怪的是,他的手里竟然拿着一本笔记本和一支铅笔。   他一坐下之后,并没有开口,而是拿出一个卷笔刀开始很认真地削铅笔。   范剑南和左相对视了一眼,都对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感到有点意外。冯瑗更是有点紧张地拽住了范剑南的衣袖。   “请问你是?”范剑南试探着道。   那个人并没有说话,而是吹了吹削好的铅笔,把铅笔屑倒进了办公室的废纸篓。然后才打开笔记本,在上面沙沙地写着什么。写好之后,把笔记本竖了起来,亮给他们看。   笔记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写得实在是很糟糕,但是依旧能看得出来。上面写着,“巫师,苗。”   范剑南苦笑着点点头道:“好的,我们算是大概了解了,你就是那个苗族巫师。不过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我们谈话总要有个称呼。”   那个人又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写字。再次竖起来的时候,上面的字还是那句,“巫师,苗。”   范剑南无奈地道:“你不会说话?那好吧,我们姑且就称呼你为苗巫师。我只想知道,我们的朋友赵公明现在怎么样?”   那个怪人立刻在本子上写了一个字,“安。”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的,他是安全的。那么你已经见到我们了,是不是应该放了他了?”   怪人又写了两个字,“已放。”   看起来他似乎很习惯用这种方式和人交流。也不知道他是聋哑人还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范剑南问他话之后,他从来不用说话回答,而是用写字的方式回应。虽然有些吃力,但也能够交流。   “好吧,直接说你为什么找我们?”范剑南道。   苗巫师立刻写字回复,“命,张。”   范剑南微微一惊,扭头看了左相一眼之后,他又转过头对着那个苗巫师试探道:“你是在说命术宗师张丘烈?”   苗巫师点头在笔记本上写了一个字,“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左相再也忍不住了,急着道:“他现在在哪里?怎么才能找到他,立刻告诉我!”   那个苗人巫师又在写字,范剑南朝左相使了个眼色,轻轻走到了苗人巫师的身边。猛然摘下了他头上的帽子。结果那个苗巫师根本就不在乎,依然坐在那里写字。但他的脸却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冯瑗差点叫出声来,这不正是赵公明么?   他为什么装成这副怪样子,在这里冒充苗人巫师?   范剑南眼睛很尖,立刻就看到了赵公明的手机就斜插在他的上衣口袋里,似乎还是开机通话的状态。而赵公明的双眼一片茫然,写字的手也有一些颤抖。   很明显他现在处于被人控制的无意识状态。那个真正的苗人巫师通过他那只正在通话状态的手机听到范剑南的等人的谈话,然后再用巫术控制赵公明写字回答。所以赵公明的字迹才会那么歪歪扭扭。苗人巫师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在利用赵公明作他的传声筒。   这时赵公明似乎写完了,再次木偶一样地竖起了手里的笔记本,上面写着:命师张目前安全,具体不便透露,勿念。   范剑南以前听巫长青说过,巫术之中有一种傀儡术,可以控制他人,使之做出一些施术者能够操纵的行为。不过这个苗人巫师不但能控制赵公明行走,甚至可以操纵他写字,看来确实不是一般的术者。在术力的精细控制上,颇有独到之处。   被控制的赵公明穿着一身大衣,遮住了身材,头上的帽子又遮住了脸,很难被人察觉身份。实际上如果不是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术力波动,甚至连范剑南也不会发现。   “你怎么发现他的?”左相低声道。   范剑南也把声音压得很低道:“有术力波动,控制他的那个术者就在附近。这是一种古老的巫术,可以肯定操纵赵公明的人就是那个苗人巫师。你先用问题拖住他,我想办法找出他来。”   左相会意,故作激动地大声道:“怎么可能,根据我们推测的结果他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赵公明呆呆地坐着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过了片刻才再次低下了头,动作机械地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几个字:为你们考虑,目前不宜知道太多。   就在赵公明低头写字的时候,范剑南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术力波动。他立刻随手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有用几条线把这个圆圈分割成八等分,意为八门。休、伤、生、景、杜、死、惊开。另一只手却画了几个公式,开始计算。   “那你来找我们究竟是什么意思?”左相继续追问道。   赵公明继续低头,在本子上写字:示警,你们,立刻离开香港。迟则生变。   左相愣了一愣,随即大声道:“不可能,我师傅写信让我来香港的。在没有见到他之前,我们任何地方都不会去。何况你一直故弄玄虚,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范剑南突然神色一动,低声道:“我找到他的位置了。杜门,应该就在东南方。”   范剑南的脑中已经锁定了那个苗人巫师的方位,正在他站起来准备下楼去找到这个神秘的苗族巫师时,赵公明突然身体一软,栽倒在了一旁,控制着他行动的那股力量就像突然消失一般。   范剑南脸色大变,“不好,那个巫师似乎有所察觉,他要逃跑!”   左相已经飞身跃到门口,只是他刚一打开门,就被一只大手推了回来。一个人站在门口厉声喝道:“哪里都不准去!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范剑南已经双手结印准备攻击,但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他就愣住了。堵住门口的这个人他认识,是破军!易术理事会的破军。   “你什么意思?”范剑南看着破军奇怪地道。“什么叫到此为止?”   破军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们准备做什么。放弃吧,范剑南。你们没有任何成功的希望,有我在,你们是踏不出这扇门的。”   范剑南沉着脸道:“为什么?理事会和命师失踪的事有什么关联?你们和那个苗人巫师又是什么关系?”   破军依旧摇头,“你知道我不会说的,又何必多费口舌问。我只会告诉你一点,这是理事会的内部事务。任何人不得干涉,包括你们五术人。”   “但张丘烈是左相的师傅,命术宗师,五术人之一!”范剑南厉声喝道。   破军微笑着摇头道:“现在已经不是了,他已经把一切都交给了左相,包括命术宗师的称号。”   左相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破军道:“那封信……你们全都知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你们不能和张丘烈接触,包括那个巫师。这是理事会的命令。我只管执行。”破军挡在门前,淡淡地道:“想出这扇门,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只要你们能够做到。”   “让开!”范剑南焦躁地喝道。那个苗人巫师太重要了,有太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需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一旦他走了,再想找他恐怕会更加困难。   范剑南一咬牙喝道:“斗字诀!”手上掌印一结,砸向了破军。   破军单手挡了他一拳,两股术力的冲撞激起的强烈气流如同旋风一样在房间里回荡,把办公室的纸张等重量较轻的物体卷得满房间飞舞。   破军的实力本就非常强悍,在术力冲击之下根本没有后退半步,反倒是范剑南被这股术力一激,顿觉胸口气血翻涌,身体里一直被压抑的那股可怖力量又开始蠢蠢欲动。他的脸色瞬间转换为鲜血般赤红,血裂的症状又开始显现了。“剑南,你怎么样了。”冯瑗惊呼着扶起了他。   左相察觉不好,立刻抢了上去,用身体挡在范剑南之前和破军对了一掌。不过这一掌破军留手了,左相只是后退了几步。   “住手!这件事和杜先生有没有关系?”范剑南强忍着体内的不适喝道。   破军看了范剑南一眼,低声道:“保重身体,别再逞强了。还有,很多事情,并不像你们表面看到的那样。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你们好自为之。”   这个年轻人转身离去,就像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然。范剑南知道,他之所以离开是因为那个苗人巫师已经走了。   神秘的苗人巫师,行踪不明的命术宗师张丘烈,还有突然出现的理事会成员破军。这一切看似突然,但却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但这到底是什么?就连范剑南这样聪明的人都想不出原因,他只能看着破军就这样离开。 第252章 欧陆风云   范剑南和左相都没有料到,就在他们为了这位神秘的苗族巫师烦恼的时候,另一场更大的变故正在慢慢酝酿发酵。一场足以改变世界的大事件,正在欧洲缓缓拉开序幕。   意大利佛罗伦萨,一栋老式别墅内,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眯着眼看着窗外的阳光。他已经非常年迈,年老的人总是特别怕冷,所以即便是在晒着太阳的时候,他的双腿上依然盖着厚厚的毛毯。   别墅里正在放着音乐,音响中帕瓦罗蒂的洪亮嗓音正在高歌意大利民歌《我的太阳》。这个太阳下的老人,本身也如同太阳般耀眼,如果你知道他是什么人的话。   老人坐在阳台边,他的身后却站着好几个人。所有的人都安静地陪他听着音乐,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呼吸。不光因为他是整个欧洲最富有的人,还因为他是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巫师德·拉休斯。   作为商人,德拉休斯拥有包括工业制造、制药、医疗等一系列的家族产业。而作为首席大巫师,他所拥有的是权力,在巫师之中犹如帝王一般的权力。巫术联合会并不是一个组织松散的机构。实际上,联合会的核心成员有着一整套严格的等级制度。   一曲终了,老人摆了摆手,立刻有人上前把音乐关掉了。   德拉休斯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这些人道:“有什么事么?各位?”他说的是标准的意大利语。   “拉休斯先生,我们很遗憾地通知您,费尼克斯在中国失踪了。和他一起前往中国的其他人也没有音讯。我们已经启动了一些应急措施,但是目前还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一个相貌威严的男人低声道。   德拉休斯呆了一呆,随后皱眉道:“请说得具体一些,亲爱的汉斯,你知道我并不习惯听取不完全的汇报。”   汉斯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们怀疑他已经死了……但是没有进一步的证据表明他的死亡。因为他最终出现的地方是在中国香港。”   “既然没有实质的证据,那么你们是怎么得出他已经死了的结论?”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即便他非常了解汉斯,但也不愿相信这个可怕的结论。   “因为我们最好的占星术士,已经做出了判断。”汉斯低声道。   德拉休斯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最好的占星术士不过就是联合会那几个人罢了,一切都会有意外。即便是最好的占星术士也会有失误的时候。”   “这是三位占星术士共同得出的结论,对于这个结论我们都很遗憾。”汉斯低声回答道:“这是他们绘出的星位图谱,得出的结论是,同行的三个巫师之中,可能只有莫妮卡还活着。”   “莫妮卡?是那个女巫?”德拉休斯微微皱眉道。   “是的,就是她。”汉斯恭敬地回答道。   德拉休斯沉默地垂下头,汉斯不敢再多说什么就这样静静地侍立在老人的身后。片刻之后,德拉休斯才抬起头来,挥挥手道:“派人找到她,一定要保证她还活着。另外,我们的东方计划准备得怎么样了?”   汉斯看了看德拉休斯,低声道:“一切都在筹备之中,近期我们会有大批巫师进入中国。只是对于那些中国术者,我们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因为即便在中国,这些人也是非常神秘的存在。而那个巫术家族就更为隐秘。另外,碍于易术理事会,我们在中国的行动会受到很大的阻力。”   德拉休斯沉默了片刻道:“一切按照原定计划。巫家的巫师对我们太重要了,有他们的帮助,将会把欧洲巫术推向一个更新的高度。这也是费尼克斯的心愿。”   “是的,先生……您……没事吧?”汉斯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这位坐在轮椅上的老者。   德拉休斯闭上了眼,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我很悲伤。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的话。”   汉斯沉默了,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身后的一群人更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但我并不是为了德拉休斯家族最后的成员而悲伤。我是为了欧洲最年轻的天才巫师而悲伤,他没有等到巫术联合会辉煌的那一天。”德拉休斯喃喃地道:“我原以为,将来他会带着巫术联合会走得更远。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到了最后他的几句话声音近乎呜咽。   德拉休斯抬起了手,汉斯恭敬地吻了一下他手上的戒指。那是一枚老式戒指,上面的花纹都几乎被磨损了,但无损于它在任何一位正统巫师眼中的地位。   “记住,汉斯。记住这一天,不久之后,我要让整个亚洲为费尼克斯的死付出代价。”德拉休斯用一块白手帕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可是先生……”汉斯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看到老人的眼神之后就再次沉默了。他可以理解一位老人在孙子死去之后的悲伤,也可以理解联合会损失费尼克斯这样天才巫师的愤怒。   更加重要的是,这位首席大巫师的话,就代表着联合会的意志。无论谁都不能违抗联合会的意志。   所有人都尊敬地鞠躬,然后退出了这个房间。只留下了那个流着泪的老人。   在外面的走廊上,一个年轻人低声地问汉斯道:“汉斯,你真的认为阁下会这么做吗?而且我对这种做法并不看好。”   汉斯摇摇头,“实际上我也不认为这样能使中国巫师屈服。但是阁下已经决定了。费尼克斯的死,彻底坚定了他如此做的决心。你知道,对于中国巫师,我们并没有太好的对付办法。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但是这么做并不理智,我可以理解阁下的悲伤,但我不能认同他的这种做法。联合会不应该不顾一切的推行所谓的东方计划。因为我们并不了解那些神秘的中国人。而且这么高调的做法,有悖于联合会巫师的避世原则。”年轻人皱眉道。   汉斯叹了一口气,“时代早就已经不同了,避世原则早已名存实亡。当巫师不必再担心被绑上火刑柱的时候,这一天就注定会来到。阁下的决定,你我都无法阻止。”   那个年轻人愣了愣,终于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第253章 暗潮   神秘的苗人巫师,去向不明的命术宗师,还有突然插手进来的易术理事会。这一切就像是刻意安排好的,让范剑南措手不及。他坐在乱成一团的办公室里,苦苦思考着这一切背后的联系。   左相也坐在那里,一向不抽烟的他,不知为什么居然也开始吸烟。“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绝不会离开。我会等到我师傅出现。”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桌上那本笔记本,他低声道:“以目前的情况看,无论是苗人巫师还是易术理事会,都不像是怀有敌意。而且他们都在警告我们离开。虽然我还不清楚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恐怕最近会有事情发生。”   “但是我想不通,我师傅如果和苗人巫师在一起。为什么起先那封信让我来香港?而我到了香港之后,那个苗人巫师却让我们离开。这不是前后矛盾么?”左相道。   范剑南沉思片刻道:“或许存在另一种可能,你师傅在写那封信的时候,并未想到易术理事会能插手此事。你知道,无论从术者的角度,还是从一般人的角度去看,易术理事会都是一个庞然大物。而他们一贯的做法是不干涉术者之间的事务。能让他们改变这一办事风格的话,肯定有什么重大的原因。”   左相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我师傅刚开始并没有预见到易术理事会的介入,所以才让我来香港。但是由于易术理事会的介入之后,事情变得非常棘手,所以才改变主意让我离开?可为什么会这样?”   范剑南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有个人肯定能够解答这个问题。”   左相皱眉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莫非是说他?”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我的那位舅舅,杜先生。”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片刻之后电话通了。“剑南,是你?”杜先生的声音依然那么冷静。   “是的,我……”范剑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杜先生打断。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也知道你打我的电话是为了什么。但现在这些都不是主要问题,剑南,这一次,你们有了大麻烦。”杜先生低声道。   “大麻烦?”范剑南皱起了眉。他知道杜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大麻烦,恐怕是一般人眼中建筑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你对费尼克斯这个人了解多少?”杜先生突然问道。   范剑南皱了皱眉道:“费尼克斯?我知道有个说唱歌手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这不是在开玩笑,你应该知道我说的这个人是谁,不久之前你曾经见过他。”杜先生的口气有些不悦。   “好吧,如果你说的这个人就是我见过的那个欧洲来的自大狂费尼克斯。他有什么问题?我感觉他并不会为我造成多大的麻烦。”范剑南皱眉道。   “你似乎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杜先生奇怪地道。   范剑南愣住了,“他死了,怎么会?前些日子还活蹦乱跳的来找我麻烦,他怎么死的?”   “你杀的,至少很多人这样认为。”杜先生叹了口气道:“那群欧洲巫师已经把最后通牒发到我这里来了。没有想到,你还是最后知道这件事的人。”   “我杀了他?”范剑南更加奇怪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费尼克斯和你有过接触,但是现在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据说在这之前你和他的会面还不太愉快。所以那些欧洲人认为是你杀掉了他。而且他们认为能杀掉一个巫师的肯定是中国术者。所以他们已经把你列入了首要的怀疑对象。并且知会了理事会,限期把你交出来。否则就会有大麻烦。”   范剑南愕然道:“开什么玩笑?他被人杀了就找我?说什么能杀掉一个巫师的肯定是中国术者,这不是扯淡么?或许术者有某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力量,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就算是再强大的巫师也可能被一个普通劫匪给杀了,凭什么要我来负责?”   “我虽然相信你,但是很遗憾,理事会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其他的几位理事都一心想和欧洲巫师们交好,企图建立一个更大的世界性的术者组织。所以这一次我很难保护你。我只希望你明白,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势力不容小视。”   范剑南几乎想骂人了,他无奈地道:“那又怎么样?”   “所以理事会最终的结论是,不干涉。我们不能为你提供直接的帮助,如果你真的是凶手的话,你几乎是死定了。”   范剑南皱眉道:“那他们会怎么办?跑来中国杀我?”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是我已经明确表态,任何中国术者都在易术理事会的保护之下。任何对于中国术者的暗杀行为,都是对易术理事会的直接宣战。不过我并不能保证他们会守规矩。你要知道,费尼克斯是巫术联合会首席大巫师德拉休斯的孙子。他的死影响力太大了。”杜先生叹了口气道。   “那,关于命师张丘烈的事情呢?”范剑南皱眉道。“你怎么解释破军的行为?”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暂且不要讨论。等你解决了目前的麻烦,我会做出让你满意的解释。你要小心点,我虽然不能直接帮助你,但是我可以为动用理事会的力量,为你提供一切你所需要的信息。相信我,这是我能够提供的极限了。”   杜先生挂断了电话,范剑南无精打采地把手机放进兜里。   “怎么说?”左相连忙问他道。   范剑南苦笑着道:“不打电话还好,这个电话打得,我莫名其妙成了杀人犯了。可能还得面临一群老外的满街追杀。”   “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冯瑗惊讶地问道。   范剑南无奈地把费尼克斯地事情说了一遍。   左相听得一阵愕然,看着范剑南的脸道:“那我师傅的事情呢?”   “他不肯说,我看这次你师傅的麻烦也不会比我小。”范剑南无奈地补充道:“我只知道他不会比我更郁闷。” 第254章 女巫的证词   几天之后,范剑南的桌上堆满了书他一边看一边叹气。   “怎么了?”左相看着他道。   范剑南指着一桌子的书道:“我几乎把图书馆里有关西洋巫术的书全找来了,什么黑巫术、白巫术,诅咒,可大部分都是些胡扯,丝毫没有根据的胡扯。”   冯瑗瞪了他一眼道:“在图书馆找对付西洋巫术的方法,本来就是个馊主意。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   范剑南唉声叹气道:“我这不是怕死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可偏偏我们对这些洋鬼子玩意丝毫没有研究。你看这书里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是巫师可以用他人的头发或者指甲之类的东西施加诅咒,直接使人致病。难道为了防范巫术,我得先去剃个光头?”   左相愕然道:“还有这种说法?这是什么书?”   “哈利波特和……?这个单词怎么翻译来着?我英文基础有点差。”范剑南翻了翻封面狐疑地道:“似乎还是个女人写的。有什么问题?”   “我呸你一脸!你把别的事都推给我干,说是要找防范黑巫术的暗算。我还真信了,可你……你能不能找本专业点、正经点的书看?你是打算在小说畅销小说里找到对付欧洲黑巫术的方法,还是根本就在借机偷懒不干活?”左相摇头道。   范剑南呆呆地道:“这是本小说?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不可能啊,我去图书馆的时候告诉图书馆的管理员我要找写西方魔法的书了啊。”   左相哭笑不得,只能扭过头,不再理这个家伙了。明明自己知道现在处于危险中了,他还不知死活的开玩笑,也只有范剑南能做得出来。   冯瑗推门走了进来,她的脸色有点不好看。把一张纸递给了范剑南,“这是刚收到的邮件,从你那个专用邮箱。”   “这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名单,一群人的名单,他们从几个国家分批入境的。都是欧洲人,目的地都是香港。按照这上面的日程,他们应该已经抵达了香港。发件的人用了代理,无法获取IP,但是你基本可以猜出是谁。”冯瑗低声道。   “肯定是我那个舅舅。”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些看着就头疼的外国名字肯定就是那群欧洲巫师。这么多人?看来我的麻烦还确实不小。但愿他们不像小说里写得这么厉害。”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这些人找上门来怎么办?”冯瑗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没开玩笑。你还别说,这书看着还是有点帮助的。巫术什么的刨除掉一些不切实际的神秘主义论调,还是有些术理根据的。”范剑南笑着道。   “鬼才信你。”冯瑗摇头道。   “你别不信啊,就比如他们所谓的咒语,虽然千奇百怪。但是通过某些特殊的音节频率确实可以刺激或者激发某种术力,这就跟我们的术法中的原理相通。   再比如说,他们用头发或者指甲作为诅咒他人的基础,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头发指甲都是人体神经末梢的皮肤角质,往往带有其主人的精气神髓,和中医的某些理论也相同。   至于他们吹嘘得神乎其神的魔法阵,倒是货真价实的术法阵图。不过也经过了各种繁杂的修饰和毫无根据的美化。有些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范剑南笑着道。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担心,最近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这么沉得住气。”冯瑗叹了口气道。   范剑南放下手里的书,突然一笑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忧愁也没有用。如果这些家伙还没找上门,我自己先把自己愁死了,岂不是更冤枉么?”   “可是……可是我们可以选择避开他们啊。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他们上门?”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苦笑道:“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们不能避,一避就显得做贼心虚,就更加让他们怀疑。况且这么做也没有什么作用。如果他们要找你,也总会找得到。”   不过做贼心虚,这句话只能形容小贼。而真正的大盗别说做贼心虚,就算是杀人放火也照样面不改色心不跳。   苏玄水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带着莫妮卡笑容可掬地把一群人引进了家门。“随便坐,我这里非常安全。需要咖啡么?”他看着那几个来自欧洲的客人笑着道。   “谢谢,不需要。”为首的那个白人男子很客气的回绝了。   “莫妮卡,这个人是谁?”另一个男人就显得没有那么客气了。   “我自然是这里的主人。”苏玄水微笑道。   那个男人冷哼了一声,“我问的是莫妮卡,不需要你的回答。”   苏玄水微笑道:“我也没有回答你,我只是在做自我介绍。同时提醒你,这是在我的家里,而莫妮卡是我的女朋友。我希望,阁下对待女主人能够客气一点。”   “你……”那个男人脸色一滞。   “好了,杰森。我们需要苏先生的帮助。在这里,他比我们更有办法。”莫妮卡低声道。   稍微年长的白人男子点点头,对苏玄水道:“苏先生,我们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是我们有几句话想和莫妮卡单独谈谈,希望你能够允许。”   “当然,没有任何问题。”苏玄水微微一笑,从容地走到莫妮卡身边,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没事的,亲爱的,我就在外面。”他含笑着出去,并且关上了房间的门。   除了莫妮卡没有人能听出他这句话里的威胁含义,只能感觉到他的柔情。莫妮卡的心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随即低下了头。   杰森点点头,“好了。莫妮卡,我们需要谈谈关于费尼克斯的事。你知道这件事对整个巫术联合会都是件大事。我们需要详细的细节。包括你们到了这里之后的一切行踪,和所有发生的事,越详细越好。”   莫妮卡低声道:“我和西多夫,还有费尼克斯一起到达香港。我们最初的想法是和一位中国术者接触。因为根据巫术联合会的情报,这个人和中国的巫家有过密切接触。我们试图通过他和中国的巫家达成某种协议,以换取某些古老的中国巫术。”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我还知道你们要接触的这个人叫范剑南。说说具体的经过。”杰森两只发蓝的双眼死死盯着莫妮卡道。   “那天是费尼克斯主动去找范剑南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让我和西多夫跟着前往。”莫妮卡犹豫着道。   “所以说他是单独去的。那么你和西多夫呢?”杰森继续盘问。   莫妮卡冷静地道:“你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巫,西多夫的阶级在我之上。他如果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我是没有资格问他的。所以他去了哪里我并不知道。至于费尼克斯,他的更是出了名的骄傲,向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杰森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吧,费尼克斯去找了那位中国术士范剑南,那么你去了哪里?”   莫妮卡道:“我和刚才那位苏先生在一起。直到我们接到费尼克斯去找了范剑南的消息。我怕出什么意外,就和那位苏先生一起赶到了范剑南的天机馆。”   “天机馆?那是什么地方?”杰森皱眉道。   “那是范剑南开设的算命馆,他在中国被称为卦师,类似于占星术士之类的算命师。”莫妮卡解释道。   杰森点点头道:“然后呢?”   “我们遇到了费尼克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和范剑南起了冲突。我发现他被殴打了,一脸的伤痕。”莫妮卡回忆道。   “他被殴打?”杰森愕然道。“为什么?”   “似乎是他急于知道巫家人的下落,所以和范剑南起了冲突。”莫妮卡继续道:“由于我们赶到,事情才算是结束。当时我们带他离开了范剑南的那家算命馆。回来之后,我们又去找西多夫。发现他不在酒店,然后我们一起出去找他。不过到现在都没有音讯。然后费尼克斯也失踪了。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   杰森皱眉道:“这么说你并没有看到他们被杀。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不知道,不过,那个中国术者范剑南很可疑。”莫妮卡咬着牙道。   杰森神色一动,“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莫妮卡看了他一眼道:“你见过费尼克斯那样的巫师,会被人殴打么?我虽然没有看见范剑南杀了他,但是凭他能把费尼克斯打成那样,就说明至少他有能力杀死费尼克斯。”   杰森点点头,看了其余人一眼,又转向莫妮卡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出事之后,你为什么不立刻联系欧洲总部。而是选择销声匿迹。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解释?”   “销声匿迹?”莫妮卡冷笑道:“连费尼克斯和西多夫都神秘失踪了,你让我一个女人有什么选择?我不躲起来,难道等着遭遇不测么?如果不是苏的帮助,我现在可能也是一具尸体了。而且如果不是苏的话,你们怎么可能得到消息?又怎么能够见到我?”   杰森皱眉道:“这么说还真是他帮助了我们。但据我所知他也是一个中国术者,他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因为我。”莫妮卡轻叹道:“作为一个女巫或许我并没有强大的实力,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我却总算还有些让男人动心的魅力。”   杰森冷酷地一笑,看着这个明艳动人的女巫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会记录下来,呈交欧洲总部。至于那位叫范剑南的中国术者,我们也会去拜访一下他。”   门外的苏玄水微微一笑,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目前为止,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第255章 客随主便   门开了,杰森走了出来。“这么快就谈完了?”苏玄水笑容可掬道。   “是的,”杰森朝苏玄水点点头道:“对于苏先生所提供的帮助,我们表示感谢。不过这件事的最终决断并不在我们,而在巫术联合会的高层。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苏玄水一笑道:“当然,我完全可以理解。”   “所以莫妮卡必须跟我们走。”杰森道。   苏玄水哈哈大笑道:“这恐怕不行,现在她是我的女人。我如果随随便便就让你带走,那我成什么了?你们可以走,但是莫妮卡必须留下。”   “什么意思?”杰森皱眉道。   “没什么意思,我并不认为你们能够保护她。所以她跟我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苏玄水微笑道。   “苏先生,你不要太过分。我们以礼相待,只是因为你帮助了我们的人。并不是我们害怕你,你要搞清楚,你是在和巫术联合会打交道。”杰森身后的一个白人男子厉声喝道。   苏玄水依然一脸笑容,“我看,没有搞清楚的是你们才对。你们别忘了这是哪里?也别忘了我是谁?如果我是你就会把你那套架子收起来,然后低声下气跟我说话。说不定,我还会继续为你们提供帮助,否则的话……你们寸步难行。我说的是真的。”   “狂妄之徒!”白人男子大怒,他也是欧洲一流的巫术师,向来受人尊敬,几时受到过这样的轻视。立刻踏上一步伸手推向苏玄水的胸口。他的手劲并不算大,但是指尖却有一阵蓝色的电芒嗤嗤作响。   但他的手指还没碰到苏玄水的时候,眼前一花,手腕已经被苏玄水抓住。“跟我玩这个,你也配?”苏玄水微笑着在他手腕上一碰,那个白人巫师手掌上的电芒立刻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引导一般,丝丝缕缕地转移到了苏玄水手上。   苏玄水拍了拍手,电芒立刻爆出一团火花,所发出的声音如同爆炸般的轰鸣。   苏玄水出身山术流派,精擅道家符箓咒法,这种电芒在他来看不值一提。他一眼就看出那个白人不过是借助术力激发人体外带的电荷罢了,若是真正借助自然之力的雷符,基本上类似小型雷电了,别说手指,就是胳膊也给他烤焦了。   但他这一手却把当场的一些欧洲巫师给震慑住了。都惊讶地看着这个年轻人,心中暗自警觉了起来。   “好了,到此为止。我知道各位对于费尼克斯的死都感到悲伤,但苏先生并不是我们的敌人。这样对他是不公平的,先生们。”杰森微微一笑,挥手把那个白人巫师带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这一手也让苏玄水暗自一惊,他已经设下后手让那个白人巫师吃点苦头的,却在这个杰森毫不落痕迹的一带之下,暗中凝聚的术力顿时散得干干净净。欧洲巫师似乎也并不完全是庸才,多少还有些高深莫测的好手。苏玄水暗忖道。不过他的脸上到还是那副笑容。   “中国有一句话,叫做客随主便。在这里苏先生始终是主人,我们应该尊重他。”杰森笑着道:“既然苏先生和莫妮卡正在热恋中,我们强制把他们分开未免显得太不识趣了。”   “言重了,我只是不喜欢在自己的家里被人威胁。”苏玄水点头微笑。   “我们该告辞了,认识你这样一位中国术者很高兴。”杰森微笑着转身对其他人道:“先生们,我们走。今天下午我们还有一位中国术者要打交道,请注意你们的态度。”   苏玄水微笑着让出了一条路,微笑道:“不送,欢迎下次再来。”   看着他们离去,苏玄水开心地一笑,“莫妮卡,看起来这一次来的这些人并不都是笨蛋。”   莫妮卡安静地走到他身边,轻抚着他的肩道:“是的,杰森是个很难对付的人,即便是你也要小心。他非常危险,除了他的巫术能力,还有他的头脑。”   苏玄水微笑道:“这正是我所需要的,要对付范剑南必须有个聪明人。”   “但也许杰森的聪明冷静会触及到真正的真相。”莫妮卡有些紧张地道。   苏玄水转向她,低声道:“你最好确保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情,否则的话,会很危险。我说的危险是什么,你应该理解。对么,莫妮卡?”苏玄水嘴角温柔的笑意让莫妮卡毛骨悚然。   她立刻伏在他的胸前低声道:“当然,我当然理解。”   苏玄水拍了拍莫妮卡的肩膀道:“亲爱的莫妮卡,你似乎很冷,否则为什么颤抖得这么厉害?”   “不,没有。我不感觉冷。”莫妮卡强笑道。   “那就好,看起来范剑南要有麻烦了。觉得冷和恐惧的应该是他,而你最好镇定一点。”苏玄水冷冷地道。   范剑南怕麻烦么?他很怕,但是他却始终处在麻烦不断的境地。不过一个人的麻烦多了,反而也就习惯了。就如同债多不愁的道理一样。反正是麻烦,就等着麻烦上门好了。   此刻他正儿八经地坐在天机馆里,在会客室里摆弄着一副麻将牌。   冯瑗哭笑不得地道:“你又怎么了?”   范剑南笑着道:“当然是在算卦,我算算那帮人什么时候来对付我。”   “用麻将牌算卦?”冯瑗皱眉道。   “天人合一,真正的卦师不论采用什么手段什么方式都是在寻求这种状态。并且在这种天人合一的状态下进一步窥测天机。”范剑南懒洋洋的捻着麻将牌道:“我就喜欢用骨牌占卦,不但手感好,而且有东、南、西、北,四象;有筒、条、万,三才。小小骨牌里蕴含的却是几千年的民族智慧。”   左相走了进来,忍不住笑道:“那么算得如何?是吉是凶?”   范剑南笑着道:“先别说我,你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左相笑着道:“赵公明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被当做傀儡,身体有点虚弱。已经送去静养了。天机馆的其他工作人员,我放了他们的假。两周,当然是带薪休假。”   范剑南点点头,看了看桌上的牌局,苦笑道:“难怪我总觉得这卦象有破财的嫌疑,原来问题出在你那里。”   “好了,说正经的,你认为他们什么时候会来?”左相收起笑容道。   范剑南翻出一张骨牌,摊在桌上,他微微一笑,“下午。按照日程他们应该上午来的,看来这帮外国哥们是想吃饱喝足了,有了力气再收拾我。”   冯瑗瞪了他一笑,笑着道:“我看你这个人,就是欠收拾。” 第256章 贪食蛇与乌龟壳   午饭之后,天机馆的大门敞开。大厅里空无一人,范剑南坐在楼上的会客室,依旧在摆弄着他的麻将牌。   左相拿着一本线装书,靠在窗台边看书。只有冯瑗显得有些紧张,她实在不知道这帮外国人会有什么怪异的手段来对付范剑南。可恨这个家伙自己倒像没事人一样,喝喝茶,听听音乐,没事就摆弄着他的那副牌。   街对面,有几个人走了过来,都是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外国人。走在前面的杰森像是一个纯粹的观光客一样漫步走进了天机馆。   “有客人来了,主人在么?”他微笑着道。   范剑南眼皮都没抬一下,“主人在楼上,客人请自便。”   杰森微微皱了一下眉,抬眼看向楼上的房间。他身边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四周都看过了,没有异常。”   杰森点点头,迈步上楼,推开了会客室的大门。   房间正中,范剑南依旧坐在那里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他的麻将牌。   杰森微微眯起了眼睛,看了看范剑南,又看了看左相和冯瑗,缓缓地道:“客人上门,主人却不迎接,似乎有些失礼。”   范剑南用手指捻着麻将牌,笑道:“这话说的就有点虚伪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不是来找我算卦的,我也不会给你们算。这就是说,你们并不是我的客户。又不是客户,我们又素不相识,我似乎也没必要迎接你吧。”   “哦,范先生已经知道了我们是谁?”杰森故作惊讶道。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大概知道一点。”   杰森走上前几步,在范剑南面前坐下。“请说说看?”   范剑南看了看他,从桌上摆好的牌堆里拿起一张,放在桌面上。“韦迪杰森,四十三岁,德拉休斯家族企业的高层管理者。貌似是个有钱人啊。”范剑南叹道:“本来倒是很可能成为我的客户,不过你是个巫师。据说对占星术也很有研究,占卜这种事情,可能不需要麻烦我。”   杰森微笑道:“很有趣的预测术,不过你并不是从骨牌里得到的讯息,而是有人提前通知你了。”   范剑南耸耸肩道:“随你怎么说。”   “那么这位先生和那位女士,是什么人,能否为我引见一下?”杰森看着左相和冯瑗道。   “左相,命术宗师。”左相放下了手里的书,点头一笑。   冯瑗也应声道:“冯瑗,占术者。”   杰森点点头,“久仰五术人大名,非常荣幸见到几位。我们能开始了么?”   “开始什么?莫非你要陪我打麻将?”范剑南一笑。   杰森略一思索,果断地道:“好!我们就打麻将。两人麻将!”   说完他的手就按在了范剑南面前那张麻将桌上。范剑南微微一皱眉,他突然感觉到这个老外似乎很有两下子。因为就在杰森的手按在麻将桌上的时候,一道强劲的术力像是一把利刃般突然插进了他原本架构得非常和谐的麻将术局之中。桌上层层叠叠垒起来的麻将牌突然全部溃散。   “一个人玩没有意思,不如我们两个人一起玩。”杰森冷冷地道。桌上一组凌乱的麻将牌突然一翻,全部合上了。而且就如同有人指挥一般组合在了一起,就像一条白色的游蛇在桌上来回游动。   凡是被这条麻将蛇碰到的散牌全部被吞噬了一般,迅速和这组牌结成了一体,这组牌变得越来越长。就像是贪食蛇游戏一样,诡异莫名。   跟随杰森而来的那群外国巫师都带着嘲讽的意味看着范剑南。这张麻将桌本来只有范剑南一个人,他随手搭建的牌局自成一格,生气流转,就如同一方小天地。而杰森坐下之后,这局牌就变了,变得危险莫名。   一组麻将牌组成的贪食蛇牌列,在不断地侵食范剑南牌局中的术力生气。   范剑南皱了皱眉,把手中正在捻着的一张牌拍在了桌上。“哗啦。”一声,他面前的所有牌也全部立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像杰森一样组成长长的排列,而是围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圆。   杰森的狭长牌列,在麻将桌上不断冲击着范剑南面前的这堆牌,但是这堆牌却非常怪异地随着冲击变形。但是等冲击一过立刻恢复成了标准的圆形。就像是一个气球,看似可以被随意揉捏成很多形状,但是只要一松手,气球又恢复原状了。   这个古怪的现象,让那帮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外国巫师顿时看傻了眼。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纯粹的术力交锋。在这场交锋之中,杰森的气势明显压着范剑南,但范剑南就像个牛皮糖一样打不动,甩不掉。他浑圆天成,不露出任何弱点,你就拿他没丝毫办法。他也不攻你,就这样腻歪着,恶心你。   杰森的牌列久攻不下,他微微皱眉,单手一拍,牌列立刻溃散,然后重新组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只能改变策略,重新组合牌阵再次强攻。   桌上的牌列再次重组,如同游龙一般跃离了桌面,悬浮在空中。合成了一支尖锐的箭头,箭矢锋刃直逼范剑南的眉心。   锋利如刀的术力逼迫令冯瑗差点惊叫出来,她几乎要冲上前去帮助范剑南,但却被左相一把拉住。他无言地对她摇了摇头,示意范剑南可以对付。   范剑南面前的所有骨牌也纷纷跃空而起,在他面前组成了一个立体的圆。一张张的骨牌结合在一起,层层叠叠。正对着杰森的那支箭头。   “喝!”杰森咬牙哼道。全部由麻将牌组成的箭矢急速旋转,象钻头一样快速冲击范剑南面前的牌阵。   冯瑗脸色有些发白,从骨牌和骨牌之间剧烈摩擦声就以知道这次的攻击非同小可。这是纯粹的比拼术力,而术力并非范剑南的强项。   范剑南面前的骨牌组成的圆球也在他的术力操控之下不断转动,这使得杰森的箭头牌阵无论怎么钻进,都不会只落在一个点上。球形结构的牌阵转动起来,使箭头牌阵的攻击总是均匀分布在了球形的表面。   杰森脸色一变,范剑南的这个做法摆明了就是完全放弃进攻,专心守势。但是要想攻破他,却变得极为困难。贪吃蛇遇到了乌龟壳,咬不动,吞不下。而且任凭再强悍的术士,术力总是有穷尽的。就像是一个体能再好的运动员,也不是跑不死的,总有力竭的时候。   而一旦杰森力竭的时候,谁能保证这只狡猾的乌龟不会趁机探出头,一口死咬住贪吃蛇的七寸?一旦被乌龟咬住了,是很难松口的。   没有谁比杰森更清楚眼前的局势,但是,他已经骑虎难下。他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范剑南,开口道:“你这样的做法,未免不够精彩。”   “打牌而已,只论输赢。”范剑南微微一笑,显得风轻云淡,神采奕奕。但是站在他身后的冯瑗和左相都能看到,他的整个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冯瑗紧张地攥着拳,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两组悬浮在麻将桌上方的骨牌。   “好一个只论输赢,不过,一切还没到最后,胜负还没有定数。”杰森冷冷地道。他的两只手都按在了牌桌上,半晌之后他抬起头看着范剑南道:“据说贵国有个奇妙的神话,古老之时,天地未分混沌一片。直到有一个巨人用手中利斧斩开了这方天地。不知道我是否能够效仿?”   话音一落,杰森双手一合,麻将桌上悬浮的骨牌噼里啪啦组成了一片,如同斧刃一般高高扬起。这一次,不但杰森的额头青筋暴起,就连他抓住麻将桌两边的双手也骨骼爆响。高高扬起的斧刃狠狠斩向范剑南面前的球形牌阵。   “哗啦!”一阵骨牌相互撞击的声响,范剑南面前的球形牌阵被利斧般的牌阵一劈为二。   “啊!”冯瑗和左相几乎同时发出惊呼。他们离的很近,能够感受到这斧型牌阵开天辟地般的一击之中,蕴含的强悍术力。这个外国巫师的全力一击,竟然有着堪比五术人宗师的力量。不但远超范剑南和左相这些五术人后辈,就算是比起林若谷这些老家伙来也绝不逊色。   如果硬受这一击,范剑南就算不死,也必定会严重受创。而且这种术力伤害极难治愈,也许会落下一生的病根。   那些欧洲巫师却兴奋得两眼冒光,忍不住起身喝彩,杰森也露出了笑容。只是他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发现范剑南依然坐在那里没动,更诡异的是,已经被劈开的球形牌阵也没有溃散,依旧悬浮在范剑南的面前。   “太极浑元,极生两仪。”范剑南淡淡地道。“我依然没有败。”   杰森惊讶地发现,范剑南那已经分成两片的牌阵居然首尾相合,依然在不停的运转。虽然已经不再是浑然一体,但两组牌阵居然在相互吞噬演化。彼此之间依然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联系。   就连原本属于杰森控制的牌列也被这不断旋转的两个半球所吞噬,斧型牌阵七零八落。更令他惊疑的是他的所有术力一触及现在这个牌阵就被对方所吸附,再也离不开。   仅仅几分钟的功夫,满桌麻将牌都悬浮在范剑南面前,卷进了不断扩展的两个半球形之中。杰森面如白纸,瞪着范剑南道:“这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不是要开天辟地么?天地就是阴阳,阴阳合太极,你帮我做到的。”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明白,但是杰森却听明白了,范剑南是借助他的一击之力,强行把原本一体的牌阵分成两列。又趁他一击成功,心神松懈的时候,借机吞噬了他的大部分术力。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范剑南牌列组成的两仪阵已经首尾相顾,相互转化,哪里还能抢过先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骨牌被卷走,一败涂地。 第257章 两难   “我确实很佩服你的诡计和应变能力,难怪你能战胜费尼克斯。”杰森看着范剑南冷冷地道。   范剑南缓缓地整理着麻将牌,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没有杀人。”   “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么?”杰森冷笑道。“在我看来你有这个能力。”   范剑南笑了,他指着杰森身后那个大块头巫师反问道:“你强暴过他没有?”   杰森朝身后看了看,顿时一阵愕然,他身后的那个大块头更是满脸怒容。   范剑南耸耸肩道:“在我看来,杰森你也有这个能力。区别在于我是相信你的。所以说吧,你强暴过这位大叔没有?”   “噗。”冯瑗红着脸捂嘴转过了身,看到那个五大三粗彪形大汉被范剑南说成惨遭强暴的受害人,她觉得实在是忍不住了。   杰森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冷冷地道:“你这是在否认罪行,还是在侮辱我?”   范剑南微笑道:“你看,我这么说你,你就觉得受到了侮辱。但是当你指责我的时候,似乎很理所应当。我想问你,这两者有区别么?或者你认为你们这些欧洲巫师,天生就比我这个算命为生的术者更高贵,所以我理所应当是个卑鄙的杀人犯?”   他缓缓靠在椅背上,盯着杰森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生来高贵。也没有任何人有权去侵犯其他人。这些似乎是你们西方人一贯的论调。不过一旦落到自己头上,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这我理解。不过我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想杀我,那么我只能奋起反击。”   杰森怒视着范剑南道:“你觉得你有机会反击么?”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大概忘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这里已经布下了很多术阵。如果我愿意,你们今天所有人,没有一个可以活着离开。当然我可能也不会好过,这本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我之所以还在这里跟你废话,就是因为我不想这么做。也不想你们以后再找我的麻烦。”   杰森看着范剑南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巫术理事会的最高层,你无论如何要做出解释。”   范剑南脾气上来了,瞪眼指着杰森道:“解释,解释什么?你看到我杀了费尼克斯?看到了,那我也就不解释了。可你没看到,我说不是,你又不信。我有义务让你相信我没杀人么?一帮无理取闹的混蛋。”   杰森脸色铁青地道:“我们试图和你接触,而不是直接动手,是因为易术理事会的缘故。范先生,你不要以为我们拿你毫无办法。必要的时候我们会采用一切手段来达到目的。”   左相站了起来道:“除非你们拿出真凭实据,否则我们也会用一切手段来维护范剑南。”   杰森看着范剑南道:“我们有人证,有人能够证实你曾经和费尼克斯发生过直接冲突。而且你打伤了他。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是打伤了他,那又怎么样?”范剑南看着杰森道:“他跑到我这里来耍横,我就不能教训他么?况且有很多人看着他离开的,而且离开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现在你说他死了,莫名其妙的找上我。我就必须负责么?我怎么知道他死没死?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栽赃陷害?”   “胡说!我们为什么要陷害你?”杰森身后的巫师们怒喝道。   “为什么陷害我?这个逻辑很明确啊,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关于巫家人的线索。费尼克斯强逼不成,你们就跳出来栽赃陷害。”范剑南摇头晃脑道。   “可是,我们怎么会做这种事?为了得到巫家人的线索,有必要赔上我们巫师联合会最有前途的巫师么?这根本说不通。你未免把你们中国术者看得太高了?”杰森皱眉道。   “好!那么来看看我。我是看费尼克斯不顺眼,可难道看他不顺眼,我就要杀了他?用这个洋鬼子的命,来换我这个天才卦师的命。我呸,你未免把你们这些洋鬼子巫师看得太高了。”范剑南立刻反唇相讥。   他头脑灵活,抓住对方话里的漏洞就不依不饶。杰森这个人虽然中文流利,平时交流不费劲,但要让他和一个中国人用中国话争辩,就有点太为难他了。几句话被范剑南抢白得直瞪眼。憋了一肚子火,但也拿这个无赖一样的家伙毫无办法。   杰森身后的那帮巫师再也忍不住了,喝道:“杰森,和他这种中国无赖没有道理可讲。我们一起动手把他抓起来再说。”   范剑南一瞪眼,喝道:“谁敢动!就别怪我不客气!左相,关门!”   左相站在范剑南的身边,他只是微微一跺脚,楼下天机馆的大门就轰然紧闭。气氛一下变得凝重了起来。   大门一关,杰森突然感觉到压力巨大。这个房间,包括下面的大厅似乎到处都隐伏着危机,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术力在空气之中渐渐涌动。范剑南并没有说大话,这里似乎到处都被他布下的各种术阵。   杰森来之前也对范剑南做过了一定的了解,知道这个年轻的中国卦师身负奇术。精通中国古代术法中最为深奥玄妙的奇门遁甲阵法。杰森对奇门遁甲一知半解,在他的理解中就应该是类似于魔法阵的东西。   而所谓的魔法阵,在西方巫术中可以算得上是最高深的巫术了。即便是欧洲的首席大巫师也不敢声称完全了解这些古老的魔法阵图。想到这里,杰森就有点犯怵。   他干咳了一声道:“范先生,我们不会动武的。不管是中国术士还是欧洲巫师,在我们各自的文化中都是属于古老文明的传承者,博学的人。在真相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平等的对话来解决这件事。”   范剑南嗤之以鼻,“少来这一套。我这里要是事先没有准备,肯定也就没有平等对话了。这点我比你清楚。你们趁早滚蛋,你们要调查就去调查。但是别来我这里耍横。也别想赖上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早有防备。我这天机馆,早就布置好了。凭你们几个人想来硬的,门都没有。我也不出去,你们能把我怎么着?”   杰森皱起了眉头,这个范剑南太棘手了,他又来这一手。这种龟缩防守,杰森已经领教过了。他以后要是硬躲在天机馆不出来,凭他摆下的术阵恐怕也真的拿他没办法。但这样离开也显得太没有面子了。   毕竟在和范剑南玩麻将牌互斗术力的时候,自己已经输了给他,气势还被他压了一头。这样毫无结果的回去,不但自己心里憋得窝火,一起来的这些巫师恐怕也会大不满意。说不定就会向巫术联合会说自己办事太过软弱,太不尽职。   杰森郁闷了。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258章 重聚   正在杰森进退两难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皱了一下眉,走到窗边接了一个电话。   他片刻之后回来了,低声说了一声,“我们走。”说完他阴着脸朝他手下的那群巫师一挥手,不过走到门前,杰森又转过头看着范剑南道:“范先生,这件事情总要有个解决。你不肯跟我们走,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   范剑南微笑道:“能有多大?我看无论多大,也没有你吹的牛皮大。”   杰森狠狠瞪了他一眼,带着那群欧洲人走了出去。   范剑南安静的微笑着朝他摆摆手,不过等他们完全走了之后,范剑南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从椅子上摔下来。   冯瑗连忙一把扶起了他,连声道:“剑南,剑南,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啊……”左相立刻把他扶到了沙发上躺下,只是扶了一下他,手心里就全是范剑南的背心里的汗水。范剑南和杰森的对决看似赢了,但赢得很艰难。   刚才只是在故作镇定,其实范剑南已经是强弩之末。   范剑南挣扎着坐起来,吐了一口气,轻笑道:“好家伙,这个老外还真是厉害,差点就没能骗住他。其实他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如果他再跟我斗一局,我只怕几分钟都难坚持了。”   “那你还不让我们插手帮你?自己一个人死撑着,很英雄么?”冯瑗红着眼埋怨道。   “不是逞英雄,而是我们不能露怯,绝对不能。”范剑南脸色苍白地摇摇头道:“否则他们刚才一起动手的话,我们很难幸免。第一次接触,他还摸不透我们的底,所以有所顾忌。而这一点恰恰可以为我们所用。”   左相点点头道:“的确,这个杰森的实力不俗,我看他甚至有可能不弱于林若谷。要对付他恐怕不容易。这一次虽然把他吓住了,但总不是长久之计。就像他说的这件事情总要有个说法。”   “冯瑗,你能给我倒杯开水么,我觉得口干舌燥的。”范剑南对冯瑗道。冯瑗担心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去为他倒水。“我没事,放心吧。”范剑南微笑道。   冯瑗出去之后,范剑南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左相,事情发展比我想象的严重。欧洲巫师不乏高人。你能不能先带冯瑗离开?我怕他们会不讲规矩乱来。”   左相摇摇头,“不,我的看法和你不一样,他们现在的目标是你。我和冯瑗暂时不会有危险。而我们一旦离开,就等于给了他们一个讯息,说明我们在胆怯示弱。那个杰森不是傻子,只怕我们前脚走,他们后脚就来对付你了。”   范剑南苦笑道:“这个我也明白,我只是怕我一旦有事,冯瑗会不冷静。”   左相叹了口气道:“你如果有事,谁都不会冷静。我敢打赌,一旦你有事,这几个欧洲人只怕一个都走不了。非但他们走不了,就连整个欧洲巫术联合会都会被你父亲掀翻。你别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对待地相门的。如果真的闹到这地步,只怕足以撼动整个术界。”   范剑南低声道:“所以我和舅舅心照不宣,都没有向他提及这件事。不过,不知道能瞒多久。一旦我有什么不测,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感应到。你不知道,他的卦术已经达到了范家历代都没有达到的高度,堪称是可怕的境地。”   左相沉默地点点头,范坚强当时在淹城水道的神威,令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那是任何术者都梦寐以求的境界。   “可是眼前的这一关怎么过?如果你父亲不出面的话,恐怕你就真的危险了。我们只有三个人,只怕合力也对付不了那群欧洲巫师。而且还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更厉害的角色出现。到时候即便你依仗遁甲奇术能够抵挡一时,也很难不败。”左相看着范剑南道。   “我已经找了帮手。”范剑南笑了笑道:“龙大胆已经到了,他精通医术,而且对巫术也有一定研究。”   左相皱眉道:“为什么不找巫家的人,他们是华夏巫术正宗,也许这些欧洲巫师会对他们另眼相看。巫家的话,也许比理事会都有用。”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不了解他们。巫家的人不希望牵扯到这些事情之内。巫长青说得很清楚,他们只想作为一支隐秘的术者传承,继续正常的生活下去。所以作为朋友,我就不能把他们卷进来。”   左相沉默了,这时冯瑗走了进来惊喜地对范剑南道:“剑南,你猜谁来了?”   “龙大胆,给我进来!隔着两条街我都能问到你身上的那股中药味。怎么难道害羞啊?”范剑南笑着道。   龙大胆依然是一副颓废的模样,长长的头发,马脸上淡淡的胡渣,一身皱巴巴的西装。他背着一个旅行袋,走进来道:“隔两条街?除非你的鼻子是狗鼻子。”   范剑南和左相都笑了,没有什么比老友重聚更快乐,何况是曾经同生共死过的老友。   龙大胆看了范剑南一眼,撇嘴道:“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你,你总是这副矬样?术力消耗过度,不过休息一下就行。你这又是和谁干起来了?”   范剑南苦笑道:“你的同行。”   “医生?”龙大胆一愣。   “自古巫医不分家,是巫师。”范剑南叹道。   龙大胆更是惊讶,“巫家的人,怎么会?你和巫长青那个饭店小老板不是一对狗朋友么?”   范剑南耸耸肩道:“外国巫师。”   龙大胆的脸上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外国巫师?到底怎么回事?”   范剑南把经过说了一遍,龙大胆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长时间才点点头道:“还算好,欧洲巫术虽然怪异,还在我能够理解的范围内。如果你要是得罪了什么美洲印第安巫师或者非洲某个原始部落的巫师,那可就真见鬼了。他们的原始巫术才是离奇得要命。”   范剑南皱眉道:“你有办法?”   龙大胆点点头道:“略知一二。这帮人走了多久了?”   “半个小时不到。”范剑南皱眉道。   “以防万一,彻底检查他们到过的每个地方,房子外围也要查。”龙大胆皱眉道。“黑巫术对于诅咒颇有研究。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这倒不必了,他们没有留下什么,整个房子都在我布下的八门术阵之中。任何异常的术力波动会立刻显露出来。我找你只是以防万一。”范剑南笑着道。   “你找对人了。欧洲巫术还有一个特点特别让人讨厌,毒药。”龙大胆道:“就是电影里经常出现的,老巫婆经常熬一锅汤的那种镜头。不过有我在,基本上可以杜绝这一点。能毒翻我的毒药还没造出来。即使是先进的合成毒素,只要有相关设备,我就能配置解毒药。”   “我就知道你值得信赖。”范剑南微笑道。   龙大胆一摆手,“先别拍马屁,你准备怎么支付我的报酬?”   “报酬?”范剑南故作疑惑道:“我以为你是友情客串,怎么需要报酬了?”   “废话,我从乡下跑来的。请大夫哪有不出诊费的。你还别哭穷,都知道你在香港赚了大钱了。不周济些我们这帮穷哥们,你心里过意得去么?”龙大胆鄙夷地道。   “没钱。”范剑南一摊手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给你疗伤治病的机会?我呸你一脸。”龙大胆笑骂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龙大胆被他一脸正经的样子给唬住了,狐疑地道:“到底什么机会?”   范剑南朝他眨眨眼道:“比如和某个漂亮妹子见面的机会。”   “漂亮妹子?是谁?”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拜托你装得像一点好不好,嘴咧得快看见你后槽牙了。我说她真有那么大吸引力么?就她那病怏怏的样子,估计也只有你好这口。”   冯瑗突然“呀”了一声,掩口道:“我好像知道那个妹子是谁了?龙大胆,你喜欢的居然是她,哈哈哈……”   左相苦笑道:“这还用问么?我半年前就看出这家伙的企图了。不过林钟秀可不是好惹的,我突然同情起龙大胆来了。只怕他图谋不轨了许久,到现在都没有勇气去拉一下她的手。”   龙大胆居然脸红了,争辩道:“哪有你们想象得那样。我只是……我们之间是很纯洁的感情,我只是怕拉一下手,也会污染了那份感情。你们懂的,这可是我大龙的初恋。”   范剑南苦笑道:“好了好了,我的胃快泛酸了。我真受不了,龙医生麻烦你给开点中和胃酸的药。”   龙大胆瞪着眼道:“我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像便秘,要不要我给你两斤巴豆泡茶喝?我有没有拉过林钟秀的手关你们什么事,真是莫名其妙嘛。我们还亲过嘴,我会告诉你么?”   范剑南和左相笑得前仰后合,冯瑗更是按着肚子快笑岔气了。龙大胆摇摇头,“一群面见过世面的……”只是他刚一回身却发现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就站在门口,林钟秀的眉宇之间似乎依然带着那种淡淡的忧郁。   龙大胆瞬间石化,结结巴巴地道:“我是说……我只是说……”他一跺脚转身道:“范剑南!你通知了她,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   “算是给你惊喜。”范剑南忍着笑一本正经地道。   “我知道,大胆只是说说而已,我不在意。”林钟秀微微一笑,薄薄的嘴唇翘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新生代的五术人,在淹城之后再次聚首。除了依旧在养伤中的苍云啸,四位年轻的宗师汇聚香港。而更多的欧洲巫师也陆陆续续开始向香港聚集。这一刻,还没有人能够预见到将要发生什么。 第259章 条件   苏玄水书房的密室之内,魏如山依然被禁锢在金属台上。苏玄水把几袋液体悬挂在上方,开始给魏如山输液。他的手法娴熟得如同专业护士,因为这些时间来,魏如山就靠这些液体维持着生命。   “今天,那帮欧洲术士来了,而且已经和范剑南有了接触。相必范剑南已经感觉到了压力。我的计划离成功又近了一步。”苏玄水微笑着低声道。   魏如山苦笑了一声,“你这是在玩火。”   “或许吧,不过玩得好的话,我可以让他们两败俱伤。而且等他们相持不下,都无心玩下去的时候,我再插手进去,就可以两头捞到好处。就像以前你经常教我的,一举两得。我帮助范剑南,可以交换他手里的真五轮书;我帮助那些欧洲巫师,可以确立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使我成为他们可信任的盟友。”苏玄水轻笑了一声,看了看魏如山,“我这个计划如何?当然,计划还不完善,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处理。”   魏如山咬着牙道:“苏老鬼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孙子,你简直不是人,而是一个妖孽。”   “老鬼有个妖孽的孙子,自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苏玄水毫不动气地微笑道。“知道么?魏如山,我现在越来越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你被这样关着,让我有种很满足的优越感。而且我还经常能和你说说话,不必担心你泄密,更不必担心你威胁到我的计划。”   魏如山冷冷地道:“你以前没有那么多话。”   “言多必失,在你面前我必须时刻小心。但现在,我不必在担心什么了。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虽然你非常恨我。”苏玄水哈哈笑道。“我想,你会最终见证我一统术界的日子。在这之前,请务必好好活着。”   魏如山咬牙切齿地道:“你不会成功的,因为等你到了那一步的时候,你已经老了,就像现在的我。也会有另外一个年轻人取而代之,就像现在的你。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看来你对我信心不足,呵呵,没有关系。你可以继续怀疑我的能力。我不做争辩,因为事实会打击你。”苏玄水用一块手帕擦拭着魏如山的额头,“你出了汗了,被我吓到了?哈哈哈哈。”他大笑着抛下了手中的手帕,走出了密室。   沉重的金属门再次合上,无边的黑暗,再次淹没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魏如山。   苏玄水轻轻松松地走进了书房,看了看办公桌上的监控,按下按键微笑着道:“那帮外国佬又来了?”   “是的,还是那些人,看起来脸色不善。似乎没有从范剑南那里讨到便宜。”门外的何胖子通过监控设备低声回应道。   苏玄水微微一笑,这个结果正在他的意料之中,也是他最愿意看到的结果。“请他们到客厅,告诉他们,我马上就来。”他微笑着道。   苏玄水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却没有马上去客厅,而是很惬意地喝了一杯咖啡。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动身走向客厅。必须让这些死老外稍微着点急,事情才会顺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果然,他走进客厅的时候,除了杰森还在那里坐着,其他的巫师几乎都在焦急地踱着步。苏玄水的嘴角浮起一阵笑容,快步走了过去,“真是不好意思,有些琐事缠身,让各位久等了。杰森先生有什么事么?”   杰森看着这个一脸轻松的年轻人,他的心里丝毫不信任这个中国术者。但是苏玄水说过的一句话非常对,缺了他,自己这些人很难在这里取得什么进展。所以他也微笑着点头,“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顺便过来看看而已。你知道,我们刚才去拜访了那位范剑南。从他那里,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哦,原来是这样,然后呢?”苏玄水嘴角含笑地看着他道。   杰森看着苏玄水的眼睛,用非常平缓的声音道:“基本上可以证实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实情。不过,范剑南本人拒绝承认是他杀了人。”   “拒绝承认?”苏玄水微微一笑道:“杰森先生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杰森皱眉道。   苏玄水点点头道:“关于我小时候的故事。”   杰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勉强点头道:“请讲。”   “我小时候喜欢吃巧克力。但是我爷爷怕我多吃,就把巧克力装在一个玻璃罐子里,放在我拿不到的柜子顶上。不过每次趁他不在,我都用椅子垫着脚,爬上柜子偷吃。每次爷爷发现巧克力少了,就问我有没有吃。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尽管嘴角还留着褐色的巧克力痕迹。”苏玄水笑着道。   杰森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真的很为难,我没想到这位范先生会这么棘手。我原来计划带他走,然后请我们巫术联合会的高阶巫师,用深度催眠的方式从他嘴里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不过他拒绝合作。而且在天机馆里几乎到处都是诡异的魔法阵……”   “魔法阵?”苏玄水微微皱眉。   杰森解释道:“类似于我们巫术构建的魔法阵,不过他似乎称为术阵。似乎隐含了很大的力量,我们无法强行闯入。”   “哦,术阵。”苏玄水微微一笑道:“这个不奇怪,范剑南是卦师,家传的奇门遁甲术号称三绝之一。所以他最擅长的就是术阵。你们不了解这些,也很正常。”   杰森叹了一口气道:“中国术者果然有很多不可思议的手段,范剑南本身的能力虽然已经不俗,但也在某种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但是我发现,一旦他结合了那些术阵之后。他的能力几乎是成倍的增长。”   苏玄水笑道:“那并不是他本身的能力,术阵可以借用以术力凝聚起来的自然之力,作为他本身的补充。换个容易理解的方式说吧,他没有掌控术阵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徒手的人,而一旦掌控术阵,就像是配备了武器,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可惜我们对中国玄术了解不多。”杰森看了一眼苏玄水道。   苏玄水突然一摆手,“这话就说到这里,我知道你这句话背后隐含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帮忙。不过很可惜,我帮不了你们。如果其他人,我或许可以想想办法。不过范剑南这个人,他和我的关系有点特殊。我需要他活着。”   杰森微微一皱眉道:“我以为苏先生会是我们的朋友。”   苏玄水没有说话,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笑了。“用一句你们西方人经常说的话,朋友是朋友,但生意是生意。要我帮你们,这就是生意,和朋友两个字无关。”   杰森看着他道:“如果是生意,那么总该有价码。苏先生如果不说出价码,我们怎么做生意?而且生意有风险,我感觉苏先生这个人本身就代表着某种高风险。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冒险。另外告诉你一件事,我们的人就快到齐了。”   苏玄水眉头一动,笑着道:“你的意思是,你们的人到齐了,你们就有把握对付范剑南。言外之意是,我对你们作用不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今天又何必来?杰森先生,做生意不是不可以还价,但要知道对方的价格在哪里。”   杰森盯着苏玄水看了半天,才缓缓道:“虽然我们把握对付范剑南,但是多份保险总是好的。我能不能问问你需要什么?”   苏玄水微笑道:“我出身五术人世家,帮着你们对付范剑南,会让我很为难。我可以在暗中帮助你们,但是我需要巫术联合会的一个承诺。”   “承诺?”杰森皱眉道。   苏玄水点头道:“是的,承诺。我要巫术联合会正式承认我的盟友地位。以及我对巫术联合会的部分支配权。”   “不可能!太狂妄了!”杰森还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几个巫师已经勃然变色。其中一个指着苏玄水喝道:“你只是个中国人!怎么敢提出这么大胆的要求。”   不过他刚说完话,立刻痛苦地弯下了腰。苏玄水斜眼看了这个人一眼,“第一,我是苏玄水。第二,你们惹不起我。”他手中的茶杯微微倾斜,精纯的术力随着清亮的茶水倾泄而出。那个大声反对他的欧洲巫师,已经躺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四肢不断地抽搐。   所有巫师都面露惊容,他们搞不懂,这个神秘的中国人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那个巫师突然遭受了这样的打击。   杰森愤然站起,喝道:“苏!你不要太过分了!”   苏玄水嘴角微微上扬,很自然的一笑,“过分?我只是用事实来告诉你,术法的力量并不是你们能够了解的。告诉我杰森,你知道人类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使用火的?”   杰森冷冷地道:“什么意思?”   苏玄水慢声道:“术法的原理就如同人类掌握的其他知识一样,需要一个漫长的积累过程。原始人类学会使用火,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了,但了解火的特性却是在他们还是猿类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对于术法,我们有几千年的历史。而你们这些人,还只是未进化的猿类。好好考虑我的建议,老何,帮我送客。”   何胖子的心尖都在颤抖,连忙伸出了手道:“杰森先生,还有几位,请吧。”   杰森无奈地看了苏玄水一眼,挥了挥手,让其他巫师扶起那个莫名受伤的巫师,咬牙道:“我们走!”   苏玄水微笑道:“不送。”他知道,这些傲气的巫师们最终是会屈服的。 第260章 医生姓龙   杰森走出苏玄水的公寓之后,他身边的一个巫师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他们也已经到了,而且这次阿尔法也来了。他还是老样子,一个人行动。”   杰森微微惊讶道:“这个消息确实?”   “确实,他是受到首席大巫师的指派直接来香港的。你们两个人同时来办这件事,的确非常少见。所以这很可能是一次考验,也许下一位大巫师会在你们两人之间产生。”那位巫师神色敬畏地道。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杰森叹了口气道:“我越来越感觉到,这次的事情恐怕很不好办。那个姓苏的中国术者虽然傲慢无礼,但是他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们的对中国术法的了解太少了。”   “就算我们没有他的帮助,难道你和阿尔法两个人还对付不了那个范剑南?”那个巫师微微一惊,他从没看到杰森这么沮丧过。在他的记忆里,杰森一直是个沉稳而博学的人,也是巫术联合会内最有实力的人之一。   杰森懊恼地挥挥手道:“无论如何,我们总要再试试,先和阿尔法会合了再说。”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他口中的阿尔法已经站在了天机馆的门口。   阿尔法今年三十六岁,金发碧眼,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过于年轻的长相和一头长发总让他看起来像个落魄潦倒的青年。   他手里拿着一只相机,在天机馆旁边转了一圈,拍了几张照片。随后就坐进了天机馆对面的那家茶餐厅,远远的看着天机馆的大门口,若有所思。   看来天机馆的主人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处处彰显个性,却又合乎规律,并不像是传统的中国术者。他摆弄着相机微笑着自语道:“真是有些期待了。”   “期待?你也是来找范大师算命的?”旁边走过的一个人奇怪地道。   阿尔法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头道:“是的。当然,我是专程过来算命的。呃……用中国话说,我是来问前程的。呵呵……”   “这你可能要失望了,天机馆的范大师可不是等闲之辈能见的,据说一卦万金。而且上门的人还需要预订。不过这两天似乎歇业了,我听说要歇业半个月。”旁边的那个人道。   “哦?歇业了,为什么?”阿尔法微笑道。   “这个谁知道啊,那个范大师我见过,年轻得很。不过,那卦术简直是一绝。天机馆虽然开业时间不长,已经是庙街第一流的卦术馆。不知道为什么要歇业,不过这些人的想法,并不是我们这些俗人可以揣测的。要不怎么叫大师呢?”旁边喝着奶茶的闲汉耸耸肩道。   “这家算命馆生意很好么?”阿尔法笑着问道。   那个闲汉摇摇头道:“那叫卦术馆,据说范大师不习惯叫算命。他说算的不是命,只是卦。生意是很好,我昨天下午还看到一大帮子和你一样的鬼佬。不,是外国人,也去找他了。可见这生意多火爆了。”   “外国人,哦?是这样。”阿尔法微微一笑。“你也是算命的么?”   “我?我当然不是。这条街虽然到处算命的,我可不是。我是个医生。”这个闲汉嘴里叼着烟道。   “医生?”阿尔法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闲汉。   这个闲汉邋里邋遢,头发乱糟糟,长长的马脸上胡渣最起码半个月没刮,嘴里还叼着支烟,就连那支烟都是皱巴巴的,像是在口袋里放久了揉成这样子的。阿尔法实在想不出这人会是医生。   “怎么不太像么?”那个闲汉从嘴角拿下烟卷,吸了一口奶茶。   “呃……我只是认为医生,呃……医生应该……”阿尔法无奈地笑了笑。   那个闲汉咧着嘴道:“你的意思是,医生不会像我这么脏是么?”   阿尔法没有说话,只是喝了一口咖啡,笑了笑。   “唉,我这样子,其实就是当医生当的。学医的人才知道,这世上到处都是细菌病菌。真正没有病菌的地方只有实验室造得出来。既然到处这样,你就也干净不了。或者说你最多之能看起来干净。”闲汉摇头晃脑道:“比如你喝咖啡的这个杯子,看似经过清洗消毒,但是你拿到显微镜下一看。能吓死你,杯子表面都是在动的玩意。”   阿尔法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了,端着的咖啡杯也放下了。如果正在喝咖啡,任何人被这么一说,都会有点恶心。关键这个闲汉还毫无讨人厌的觉悟,自来熟地坐到了他身旁。   “朋友,不是第一次来中国吧?我看你广东话说得不错啊。”闲汉手里捧着杯奶茶道。   阿尔法犹豫了一下道:“第一次来,中文是大学选修过的,不过更多是在中餐馆练出来的。”   那个闲汉一乐,“难怪一开口就有广东味。你看世界这么大,你居然还吃过中餐学过中文,而我们却又会在这同一张桌上闲聊,这是不是很难得?”   “难得。”   “这是不是缘分?”闲汉笑着道。   “缘分?”阿尔法有些疑惑地道。   闲汉哈哈大笑道:“缘分的意思就是,这个世界有很多人,但是其中一些是很特别的,因为他们之间有一种神秘的相互关联,这使得他们总会因为某些事,或者某些人,而发生某种关联。”   阿尔法点点头道:“是不是有点像宿命论的意思?”   闲汉微微一笑道:“有点接近,但是不完全。而且不但我们有缘,而且我看你和对面那家天机馆也很有缘。”   阿尔法的眉毛微微一跳,“哦,这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当然了,你刚才说是专程跑到这里来算命的。要不然你怎么会到这里,又怎么会遇到我。哈哈哈……”闲汉大笑道。   “原来是这个意思。”阿尔法微微松了口气。   “当然还有其他的意思。”那个闲汉微笑着从桌子下拿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慢悠悠地道:“你刚才拍照的时候,装作不经意,把一些小东西落在天机馆附近。正好被我看到,一个不剩,我都帮你捡回来了。”   阿尔法微微一惊,他看这个闲汉的眼神已经变了。   那个闲汉笑嘻嘻地道:“我们看来看看是什么啊?山羊皮,兔子的脚,鸡骨,这是什么?啊,某种动物的头骨。还有这个装着什么东西的小袋子,啧啧,黑巫术真是什么都用啊。其实我们中国也有用这些玩意的,萨满教什么的。对了,还有雄鸡血,和你这鸡骨的作用差不多。也就是借助其中的阳气。咦,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阿尔法看着这个闲汉冷笑道:“原来你就是范剑南。”   那个闲汉摸了摸鼻子道:“我?我一点都不贱,我是个很有身份的医生。我叫龙大胆,你可以称呼我Dr。龙。” 第261章 我打头阵   “龙医生,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为什么人来。那么你现在的行为代表了什么意思?”阿尔法看着龙大胆道。   “人都有朋友,就像费尼克斯也有朋友。你却为我的朋友而来,所以我更要为他站出来说一句话。”龙大胆慢条斯理地道:“我不相信他会杀人,在你们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这些东西还是收起来的比较好。”   他把那个黑色的塑料袋放在了垃圾桶里,拍了拍手,垃圾桶里蓦地冲起一股火焰,把黑色的塑料袋连同里面的巫术袋子烧得干干净净。   阿尔法脸色如常地看着这一切,开口道:“你认为自己能够阻止我么?”   龙大胆回来继续坐下,喝了口奶茶道:“不知道能不能,但是我都要尝试去阻止。”   阿尔法微笑道:“真是值得钦佩的友情,不过这件事你还是阻止不了。因为我不是一个人……”   龙大胆哈哈一笑,“当然,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句话很熟悉,很励志。但是……”他再次叼上一支烟道:“范剑南也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在他身边,直到我死。”   阿尔法看着这个吊儿郎当的医生,龙大胆这句话说得很随意,但这句话的本身却丝毫不随意,坚决如铁。   “我有个问题。”阿尔法沉吟道。   龙大胆做了个手势道:“请说。”   “既然知道我来了,范剑南为什么不出来见我?是害怕还是其他原因?”阿尔法平静地道。“别说他不知道。我知道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术者,唯有他会察觉我的到来。”   龙大胆吐了一口香烟,淡淡地道:“他在,而且正在等你。但是我认为,还是先由我出面比较好。因为我对巫师比较了解。我也知道你是一个很危险的巫师,也许比昨天来找范剑南的杰森更危险。”   “既然感觉危险,那你为什么还要来?”阿尔法皱眉道。   龙大胆笑了笑,“如果巫师和我们五术人之间必须发生点争执,我希望是由我来。如果我能击败你,那么范剑南暂时就安全了。如果你危险到能够击败我,我也希望我的死,能让范剑南积累一点对付巫师的经验。”   阿尔法微微动容,“你可以为他死?”   龙大胆搔搔头道:“你这么说让我感觉自己很伟大,不过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有危险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挡在我前面。”   阿尔法看着龙大胆道:“明白了,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该大打出手?”   龙大胆摇摇头,“这里当然不行,这是茶餐厅,人家做生意的地方。在这里动手有点不合适,还是去对面吧。”   阿尔法转向对面,天机馆的大门开着。他有些遗憾地摇摇头道:“真遗憾,我很喜欢天机馆的装潢风格。”   “那么,就请下手温柔一点。”龙大胆吐掉嘴里的烟头,很幽默地说了一句。   说完他起身走出了茶餐厅,阿尔法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向了对面的天机馆。   天机馆内,范剑南和左相、林钟秀一起坐在楼下的大厅里。“范剑南,你觉得龙大胆有几成把握?”左相看着对面走来的两个人,低声问范剑南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很难说,我们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实力。但是我很担心,根据我舅舅提供的情报,那个戴眼镜的人应该就是阿尔法,一个非常危险的欧洲巫师。而龙大胆,你们也知道他是个医术者。”   范剑南的话没有说透,但是左相和林钟秀都明白。五术人之中,以山术最强,而医术者的术力却很有限,龙大胆的术力修为也是五术人之中最弱的。用龙大胆自己的话说,他的能力是治病救人的,而不是杀人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龙大胆要抢着挡在前面?实在不行,我上吧?”左相低声道。   “放心,我已经算过,卦象虽有惊,但无险。何况这是在天机馆,在我们的控制之下。龙大胆和我商量过,这一次由他出马。这个阿尔法名气非常大,是下一任欧洲大巫师的热门人选。如果阿尔法被医术者所击败,那么就会在欧洲巫术联合会引起很大的震动。”范剑南冷静地道。   “你的意思是,这样会逼迫他们重新审视目前的局势。让他们放弃使用强力手段来对付你。”左相点头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还有一件事,我可能错了。”   “什么?”左相皱眉道。   “我一直以为费尼克斯没有死,巫术联合会只是借机发难,目的只是为了巫家人。”范剑南沉默片刻之后道:“但是我昨天算了一卦,费尼克斯可能真的已经死了。这件事恐怕真的很难善了。”   林钟秀咬着牙道:“所以龙大胆必须去。只有以五术人中最弱的术者击败了巫师联合会的最强巫师,才能让他们放弃现在的想法。如果我们示弱,这件事情才会真的难了。巫术联合会将会趁势而上,进而威胁到所有术者。别忘了,五术人是代表着中国术界的。”   “可是,如果这个阿尔法确实和昨天那个杰森不相上下,龙大胆的能力恐怕不足以应付。”左相皱眉道。   范剑南点头道:“说实话,我也担心这一点。不过龙大胆对巫术的熟悉程度在我们每一个人之上,也许他会有自己的办法。”   “但愿吧。”左相点头道。   对面的龙大胆和阿尔法已经走了过来,两个人在天机馆的大厅里站下。阿尔法看着范剑南道:“这么说,你才是范剑南。”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   阿尔法看着范剑南道:“我是为你来的,你却让龙医生站在你的前面,未必有胆怯的嫌疑。我知道中国人都讲面子,你这样似乎很没有面子啊。”   范剑南看着阿尔法道:“据说你也是巫术联合会的高层之一,你应该知道,你们这么大张旗鼓背后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一个费尼克斯。   况且费尼克斯也不是我杀的,当然现在这么说已经毫无意义。我们大家都清楚,你们要的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对中国术界发动进攻的借口。所为的只是巫家保存下来的古代巫术。”   阿尔法叹了口气道:“那我们还等什么,是不是该开始了?” 第262章 针刺激   “开始?当然没有问题。就你和我两个人,不过有个小条件。如果你输了,那么是不是可以停止这场无谓的争端。我们不想开战。术者之间的争端一开,势必将影响其他人。我想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龙大胆笑着道。   阿尔法看了看这几个同样年轻的中国术者,微微一笑,“我大概了解各位的意思。很可惜,我阻止不了,你们也同样如此。这是巫术联合会的决议,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止。其实战争早就开始了,只是你们并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们一点。我如果输了,就立刻退出这场行动。”   他缓缓走上到了大厅中央,打了个响指,天机馆的门被无形的力量推动,砰然关闭。大厅里灯光洒下的辉煌之中,阿尔法微笑而立。“我想各位不会靠人多欺负一个外来人吧。”   范剑南和其他人都退到了一旁,走到龙大胆身边的时候,他拍了拍龙大胆的肩,低声道:“小心点,我们和你在一起。”   龙大胆心中一热,脸上却依然微笑。真正的朋友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话,有时候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足够让你感到自己并不孤独,也足够让朋友感到暖意。   “巫术联合会,德鲁伊教阿尔法。”阿尔法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龙大胆道。他的双手合成了一个古老而奇特的手势。这种古老的欧洲巫师礼节,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够亲眼目睹了。   龙大胆也收起了平时的懒散,严肃地抱了一下拳。“五术人,医者龙大胆。你是客人,请!”   他这个“请”字说完,大厅里的气机已经骤然变化。阿尔法平张双臂,他的双脚前后站立,成了一个奇特的姿势。源源不断的术力从他的身体内不断飘逸而出。   范剑南和林钟秀都微微动容,范剑南对无形的术力流动极为敏感,而林钟秀却是地相宗师林若谷的首徒,对地气波动非常敏锐。只是在一刹那间,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庞大的地气力量正在飞速凝聚,通过阿尔法的双脚集中到了他的全身。   “噫-哒-忒-路-斯-嗒……”阿尔法用一种奇怪的语速缓慢而清晰地吐出了几个怪异的音节。每念出一个音,空气之中就传来一阵微微的颤动,他的双手一并一推,几道尖啸骤然响起。空气之中的气流似乎受到某种催动,犹如锋利的刀刃般斩向龙大胆。   范剑南和左相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们都看出了这是阿尔法的术力催动并扭曲空气,产生的某种攻击。那几声尖啸是高速流动的空气摩擦产生的。   而阿尔法低吟的几个音节似乎还调动了某种莫名的东西,因为就在他低吟的时候,范剑南明显感觉到巽位的气流明显异常。巽主风,空气流动成风。术力促发,吟唱音节辅助,以无形的气流作为攻击手段,西方巫师的攻击手段真是怪异莫名。   龙大胆却似乎毫不在意地向前迈了一步,身体先蜷曲后伸展,勉强地避过了那几道高速气流的攻击。而且这一动的功夫,双手上立刻多了几支针,几支细细的金针,临风微颤。他笑着道:“果然古怪,难怪奇幻小说里都说魔法师会聚风成刃,有点意思。”   话音未落,他已经蹂身突进,手里的金针一闪刺向了阿尔法前胸。位置任脉,足太阴、少阴、手太阳,少阳汇聚点的大穴,膻中。这是一个人体要穴,任脉中枢,一旦被龙大胆的金针刺中,可以瞬间破坏人体的气血平衡,当场昏厥。   作为一个医术者,对人体经络穴位的了解龙大胆可以说是当今世界无出其右者。他手中的祖传金针刺穴手法也是一绝,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只要被击中,再强的术者也得乖乖躺下。   但就在他刚接近阿尔法两米左右的距离时,阿尔法突然身体一扭,整个人向后飘出去几米,跃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冷冷看着龙大胆。“想不到你术法不行,居然擅长格斗。”   左相皱了皱眉低声问范剑南道:“龙大胆还会拳脚?我以前竟然一直不知道。”   范剑南摇摇头低声道:“医术者精通中医养生,五禽戏、八段锦等锻炼体格的气功引导术也不是练着好玩的。他看出阿尔法的弱点了,西方巫师凝聚术力比中国的传统术法要慢,而且往往需要气息配合。所以他打算近身抢攻,打乱阿尔法的节奏。他只要抓住一个机会,那个巫师就会倒下。”   左相点点头,一旁的林钟秀突然惊叫,“不好!那个巫师有古怪。”   不用她喊,范剑南也已经感觉到了阿尔法气势的变化。阿尔法已经一步跃下茶几,周身的术力几乎成倍的扩展,隔了很远也能感到那股巨大的压力。   他一步步走向龙大胆,“你想接近我,那就来吧。”他每跨出一步,气势就强一分,客厅里的地砖一连串的碎响,四周摆放的几个装饰盆景也“啪啪”地连续炸裂,几个书架瞬间就倒塌了。   “这是什么?”左相骇然道。   范剑南沉重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能感觉到他的术力已经延伸到了身体之外。他似乎可以调动某种外在的力量,这远远超过了他本身的力量。”   “是地气,很像是风水术士使用的采气之术,不过似乎更加霸道,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林钟秀脸色苍白地道。   “术施己身!!!他一定是掌握了某种巫家的秘术。该死!他也是巫怀沙的徒弟。”范剑南脸色大变。   “不错!这就是我老师和我的研究,德鲁伊教的自然术法结合了古老东方秘术的结果。”阿尔法微笑着道:“巫者通天地,自然即我,天人合一。术者操控术力,而我本身就是术。”他缓缓伸出一只手,庞大无匹的术力几乎在空气之中凝固般厚重。   龙大胆根本站不住了,空气中庞大的压力几乎压得他抬不起头来。别说从小熟练的五禽戏身法,就连退一步都觉得艰难无比。眼睁睁看着手中的金针弯曲变形,却根本刺不出去。阿尔法离他越来越近,他却除了后退,连反击的力量也没有,他的整个人都几乎弯曲了。被庞大的术力压迫所弯曲。   龙大胆勉强抬起头看着阿尔法笑了笑,艰难地道:“厉害。不过,还没有到最后,你就别笑得太得意。”话还没说完,鼻子里已经沁出了血水。他连续后退了几步,强行稳住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把里面的药物倒进了嘴里。   “啪!”他把瓷瓶摔在地上,大声喝道:“再来!”   那只瓷瓶里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物,摔碎之后,药香浓郁。范剑南等人距离很远也闻得到。   阿尔法看了他一眼道:“你已经受伤了,还想继续对你太不公平。我的目标是他!”他霍然转身手指向范剑南道。   龙大胆用手抹了一下鼻血,大笑道:“占了点便宜就想走?我去你妈的,打败我再说。”他突然抛掉了手里已经变形的金针,反手又拔出了几支新的,上上下下连续给自己扎了几针。   就在众人惊讶的时候,龙大胆突然仰头大吼,手上的青筋暴起,颈部的青色筋络甚至延伸到了额头。这个一向术力孱弱的医术者突然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全身强烈的术力波动让范剑南和左相都觉得可怕。   “妈的,真他妈没想到。把我逼到这一步的,居然是个老外。哥对上魏如山的时候,都没这么狼狈过。”龙大胆愤愤地喝道,骂完之后居然像头蛮牛一样冲了过来。这一次,居然连阿尔法厚重的术力屏障也没能阻止他。   原本压制住他的术力屏障,被他撞得粉碎,去丝毫没能延迟他的脚步。他狂奔时蹬在地上激起的地砖碎片,让人感觉这不但是一头蛮牛,而且是一头皮糙肉厚的蛮狠犀牛。   “给我站住!”阿尔法怒喝道,他的手挡在了身前。逸散的术力在他手掌心开始快速集结,如同一张厚重而无形的盾。他可不想和这个家伙撞在一起!   他不想,但龙大胆这个家伙却想。这个医生就像一个有胆无脑,而且憋足了劲的橄榄球运动员一样高速冲撞过来,没有技术,没有策略,就是直愣愣的耸起肩膀对撞。这个变化实在太快,范剑南和左相都看傻了,林钟秀都转过头不敢再看了。   “嘭!!!”一声巨响,阿尔法被震得“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撞在了墙上。龙大胆更惨,他用得力量极大,碰撞的瞬间,几乎能听得到清晰的骨骼错位声音。连着栽了几个跟斗才滚在地上,抱着肩膀一脸痛苦。刚才的大力的冲撞把他的肩膀撞得脱臼了,脸也在地上蹭破了,嘴角肿了一大块。   阿尔法有些发呆地看着那个自称医生的家伙,他实在有点无奈。这个家伙傻愣愣地用身体撞击自己,结果把自己撞成那样。莫非是个神经病么?这些东方人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不可能战胜我的。我们之间有差距,你要知道强弱有别。”阿尔法摇摇头,无奈地道。   龙大胆爬起来,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单手指着阿尔法道:“我呸!要强也是我强,你弱!”他流着鼻血的样子实在是凄惨无比,口气却依然硬得很。这倒让范剑南等人稍微放心了一点,看起来他还没什么大碍。 第263章 龙大胆的后手   大厅里龙大胆和阿尔法依然在对峙着。只不过龙大胆的样子狼狈不堪,阿尔法却依然笑容不改。龙大胆和阿尔法相比,劣势明显。   左相低声对范剑南道:“龙大胆可能情况不妙。他刚才通过喝药和身上扎的金针,强行提升术力把我吓了一大跳。但是我担心这种暂时的提升很可能维持不了多久。”   范剑南点点头低声道:“是的,不过你并不了解龙大胆。他绝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即便再冲动也不会做出刚在那种举动。你别忘了他是一个术者。”   左相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范剑南微微一笑,低声道:“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仔细看着会发生什么。”   阿尔法远远地转过头喝道:“范剑南,你再不出手。你的这位医生朋友可就真的危险了。你不会想看着他被我杀死吧?”   范剑南朗笑道:“我相信他,如同我相信我自己。他说能够击败你,就一定能够。”   龙大胆也笑着道:“你还别说,这金毛小子还有两下子。我真输给他也不一定。”说完他挥起拳头狠狠地在自己的左肩砸了一拳。“咔嚓。”脱臼的肩膀被他硬生生砸得恢复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臂,对阿尔法挥挥手道:“再来!刚才撞得痛快!我龙大胆还从没这么爷们过!”   阿尔法一皱眉,“我并不想要你的命,我是个巫师,并不是屠夫,这一点我希望你清楚。”   龙大胆大笑道:“那你可碰对人了,我除了是个医生我还兼职杀猪,这点可是千真万确。别废话,来吧!”   阿尔法冷着脸喝道:“找死!”他的双手一错,两道锋刃如刀的气流尖啸着斩向龙大胆。龙大胆也不敢怠慢,别看他嘴上叫得很凶,但实际上他的胆子真的不大。只是林钟秀在一旁看着,他才硬着头皮充好汉。   男人最怕别人说不行,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一个男人什么都可以丢,但是决不能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   阿尔法才一动,龙大胆就动了。五禽戏之鹤步,轻翔落雁。避过气旋斩击之后,立刻回身反击,两支闪亮的金针突刺。   阿尔法刚想故技重施,利用浑厚的术力阻隔龙大胆的攻势,只是手伸到一半突然脸色大变,极其狼狈地一个后滚,倒退了出去。瞪着龙大胆喝道:“你搞了什么鬼?”   龙大胆虽然一击落空但却依然得意地大笑,“你不是会借气么?你再试试啊,看看你能不能再汇聚地气。你真以为刚才那一撞是老子在发疯么?低头看看你的脚上!”   阿尔法低头看了看,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的两只脚背上各钉着一支金针,穿过了他的鞋子,直透脚背。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支金针插在他脚上,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刚才他试图凝聚地气的时候,才发现不妥。肯定是这两支金针的缘故。   龙大胆笑道:“那是太冲穴,说了你也不懂。嘿嘿,天人合一?最讲究天人合一的除我医术者还有谁?想采集地气,汇通全身为你所用。我就阻断你的足部经络,让你气血受阻。刚才那一撞,我故意低头耸肩,就是为了掩护我双手的动作。”   左相叹了一口气,无言地向范剑南竖起了拇指,佩服他的眼力。   范剑南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继续看下去。   阿尔法冷着脸,低头拔掉了那两支金针,“很卑鄙的做法。”   “这是策略,顺便说一句,你拔掉了也没用。经络受阻,最起码两个小时才能恢复血气畅通。这段时间内,你的那种中西杂合的巫术对我而言没有用了。还是来让我看看你正统的西洋巫术吧。”龙大胆笑着道。   阿尔法点点头,“你虽然有投机取巧的嫌疑,但想法巧妙,中医的针灸神术更是令人大开眼界。不过我即便不用天人合一之道,依然能够赢你。因为,我是一个德鲁伊。”他弯下腰,捡起了旁边摔倒的一株盆景,那是一株吊兰,他拿在手里微微一笑道:“想看看奇迹是怎么发生的么?”   奇迹真的发生了。   那株吊兰突然像活了一样疯狂扭动,然后不断地抽枝发芽,眨眼之间已经层层叠叠的裹住了阿尔法的整条手臂。   左相皱眉看着范剑南道:“好强的木气。此人命格特殊,五行之中木行简直旺到了极点。”   范剑南死死地看着阿尔法那只裹满了吊兰藤蔓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他也是个命格特殊的人,和费尼克斯一样。费尼克斯是天生火命,火行极旺;而他是木命,木行极旺。难怪他也是巫怀沙的学生。”   “德鲁伊教,我似乎想起来了,那似乎是一个崇拜自然的教派。亚瑟王时期的著名魔法师梅林据说就有德鲁伊背景。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传说。”林钟秀吃惊地道。   阿尔法淡淡地道:“德鲁伊遵循的是自然法则,有些接近于你们中国所谓的道法自然。所以我对巫怀沙老师的教导领悟最深。费尼克斯虽然号称欧洲最有前途的巫师,但是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的显赫家世。就能力而言,我比他更强。”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周身几乎都被手中那株植物所遮盖。诡异地成为了一个全身都是藤蔓的绿人。吊兰依然在抽枝生长,在他身边探出了无数像触手一样的枝条,样子诡异莫名。   龙大胆眼光闪烁,他也看出了这个金发的眼镜男绝不简单。丝毫不敢再迟疑,手中的金针一把扬了出去。人却跟着突进,手里反手抽出了两支一尺长的银针。   飞掷的金针都洒在了阿尔法的身上,但阿尔法身上那一层植物铠甲却轻易地隔绝了龙大道的金针。“虎步!”龙大胆咆哮一身冲了上去。但是他手中的银针还没触及阿尔法,几支吊兰的枝条就卷了上来。   长长的枝条就像有知觉的蛇一样蜿蜒,一把缠住了他的手腕。龙大胆现在的实力不比之前,经过了药力催发和经络刺激之后,强了不少一点半点,瞬间的一抬手就把卷上来的枝条崩得粉碎。   但腰间却被另一根枝条抽中,细细的吊兰枝条如同钢丝拧成的鞭子一样,把他的腰间抽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痕。   龙大胆一个趔趄,被阿尔法瞅准时机一拳打在腹部,这一拳打得很重,阿尔法裹着植物藤蔓的拳头就像戴了一只钢丝拳套,差点把龙大胆打得吐血。龙大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洋帅哥竟然能打出这么重的拳。   他咬着牙顺势抱起阿尔法,想用蛮力把他摔倒,不过双手刚揽住阿尔法的腰,手腕立刻被阿尔法身体两侧伸出的两支藤蔓缠住。这藤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灌注了大量木行精气,坚韧得如同钢丝。勒得他双腕渗血,不得不松开了双手。   他松开了手,但是藤蔓依然缠着他的双腕。阿尔法又是一拳,狠狠打在他的腹部。龙大胆再也忍不住了,一口血喷在了绿色的吊兰藤蔓上。   两支藤蔓缠着龙大胆的双手,把他提离了地面。龙大胆被吊在了空中,阿尔法喝道:“你已经输了!只要你认输,就没有必要再比下去了!”   龙大胆愤然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怒喝道:“认输?老子认个屁!”一个收腹,双脚蹬向阿尔法的胸口。但是他的双脚还没有蹬到,他的人已经被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龙大胆差点摔岔了气,艰难地爬了起来。   还没等他站稳,阿尔法又一脚把他踹到了墙根处。   “范剑南,你还不动手么?这位龙大胆医生可就要改名叫龙完蛋了。”阿尔法挑衅般地看向范剑南。几条吊兰藤蔓就像蛇一样舞动在他的身体四周。   左相紧张地看了一眼范剑南,低声道:“怎么办?这样下去,他会被打死的。”   范剑南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再看看。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啪!”吊兰的枝条就像钢丝鞭子一样抽在龙大胆的身上。他的外衣立刻破了,里面露出来的白色衬衣也渗出了血水。阿尔法皱了皱眉,看着范剑南喝道:“龙医生碍于面子不肯认输。范剑南你认输也一样。莫非,你真的想看着他被活活打死么?”   龙大胆突然抬起头,大声喝道:“范剑南,你丫要是敢代老子认输,老子一辈子看不起你!”   林钟秀有些不忍地转过脸,对范剑南道:“怎么办?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龙大胆这个人死脾气,又臭又硬。你总要想想办法。难道真的看着他被打死?”   范剑南突然走上前一步,对阿尔法道:“阿尔法,我如果告诉你,就在两分钟之内,龙大胆会彻底击败你。你会怎么想?”   阿尔法愣了一愣,看了看龙大胆道:“你是说他?他还有能力击败我?你不是在说笑话么?他甚至快站不起来了。要不要我们像拳击比赛一样数到十,看看他还能不能爬起来?”   范剑南摇摇头,“你试试看,只要你数到十,你就必败无疑了。”   这一下,不但阿尔法呆了,就连左相和林钟秀也认为范剑南是疯了。十秒之后,难道已经快遍体鳞伤的龙大胆还有什么后手? 第264章 医者仁心不仁口   “我不信有奇迹发生!”阿尔法看了看龙大胆,坚决地摇摇头道。   范剑南认真地道:“你会相信的,只需要几秒钟之后你就会彻底相信。”他看了一下手表道:“还有六秒、五秒、四秒……最后一秒。”   话音一落阿尔法猛然惊呼,他周身的吊兰藤蔓突然像是失去了力量的支撑,全部枯萎了下去,绿色的藤蔓全部转为了灰黄枯叶一样的颜色。然后迅速转为黑色,从他身上丝丝缕缕地飘落,落到地上的时候全部成为了轻灰。   这个过程快得令人惊讶,就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所有藤蔓植物全部化成了灰。阿尔法咳嗽了一声,他很自然地用手去掩嘴。咳过之后,他但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掌心上全是血。“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他又摸了一下嘴角,发现这血全是自己咳出来的。   范剑南轻叹道:“其实你刚才已经在死亡线上走了一圈,只是你自己还没有发觉而已。”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他?”阿尔法指着坐在墙角喘气的龙大胆惊疑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就是因为他,怎么你不太相信?”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阿尔法奇怪地道。   “你自己看看,你原先站的那个地方。如果你够仔细的话,你会发现地上有九个针孔。那是他掷出的那把金针之中的九根,也是足够致你死命的九根针。这是九针破穴法,那几根针是磁针,以磁极引导的原理,导致站在那里的你体内气血失衡,足以致命。”范剑南冷冷地道:“你还自以为战胜了龙大胆么?”   阿尔法低头一看果然发现地上有一圈针孔,他呆了一呆,不解地道:“那为什么我,并没有感觉什么不适?”   范剑南冷笑,“为什么?本来你已经死了,但是龙大胆在最后关头还是选择放你一马。所以他假装抱住你腰的时候,在你后腰处的穴位又插了几针,帮助你气血恢复。可笑的是,你还一直不知道。”   阿尔法伸手向后腰一摸,顿时脸色大变。   “别动。两个小时之后再拔掉。”龙大胆突然低声喝道:“否则你就准备一辈子咳血吧。”   阿尔法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他倒退了一步,摇头道:“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龙大胆吃力地爬起来,伸伸胳膊,蹬了蹬腿,叹息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范剑南,你小子粘上毛比猴子都精。哎,好痛。林妹妹,麻烦扶我一把。我现在是伤员,谢谢。”   “等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明明可以杀我,最后却又放弃了。”阿尔法厉声喝道。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想知道原因?”   “是的!我必须知道。我可以承认失败,但必须让我知道我失败的原因。我不想莫名其妙的靠某人的恩赐活着。”阿尔法盯着他道。   左相冷冷地道:“因为你不是中国人,所以有些原因即便我们说了,你也不会理解。凭你们的脑子,永远无法真正了解中国人的思想和传统,所以你们也无法真正了解中国术者。不是每一个术者都把凌驾于他人之上当做快乐。”   “什么意思?”阿尔法皱眉道。   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你亲口说过,你是一个巫师,不是屠夫。我也告诉,我是个医生,虽然兼职杀猪,但我不杀人。不杀你有两个原因,第一,我们根本不想挑起术界战争。第二,医者仁心。我总觉得救人比杀人快乐,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让自己不快乐?”   阿尔法呆呆地看着这个潦倒落魄,而且满脸瘀伤的医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龙大胆突然笑了,“想不通就慢慢想去。哪天你想通了,或许你会真正了解术法的意义。”   阿尔法突然抬起头看着他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龙大胆皱眉道:“什么怎么做到的?”   “既然已经可以杀我,却又为了救我付出这么惨的代价,值得么?”阿尔法看着龙大胆道。   龙大胆认真地想了想道:“我已经开始觉得不太值得了。如果我知道必须回答你这么多问题的话,我情愿你死了算了。我看这样吧,你要是觉得我没杀你,是对你的侮辱。你弱小的自尊心受到致命打击。那么你可以再死一次。不过请离我们远一点。我们这些中国术者内心也是很柔弱的,有点怕受刺激。”   阿尔法表情有些呆滞的看着这个医生。   范剑南笑着推了龙大胆一把,低声道:“你这个家伙,说你医者仁心倒是没错,但是从来没有口德。你到底怎么样了,我看你精力还很旺盛么?要不,怎么老往林钟秀怀里靠?”   龙大胆红着脸干咳了几声道:“也许我是回光返照呢?不行了,我要让钟秀妹妹扶我回房间。”林钟秀哭笑不得,只能红着脸扶起他,向后面走去。   龙大胆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身来,把一个药瓶扔给阿尔法,“口服,一天两次,对你的恢复有帮助。不过不宜多吃,请遵医嘱。”   “这是药?”阿尔法皱眉看着手里这个瓷瓶道。   龙大胆点点头道:“当然是药。还有,你的那个什么天人合一太过霸道邪门,以后最好少用。外力催动的力量总不是自身所有,难免会有副作用。你现在年纪轻轻还没感觉,等年纪大了才发现虚耗过多,到时候阳痿不举什么的可别怪我没警告你。再见啊。”   阿尔法看着这个医生,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哭。最终他叹了一口气道:“谢谢好意。中国术法高深莫测,龙医生令我大开眼界。我会遵守我的承诺,退出这次行动。告辞了各位。”他想行一个巫师礼,但是想了想之后,还是鞠了一躬。   范剑南看着他离去,忍不住摇了摇头。   左相低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龙大胆心软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他做得很好,杀人始终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像阿尔法这样的人其实巫师联合会有很多,他们也并不全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没有发现,其实他也是想借这个机会,退出这场纷争。我摇头是因为,他在违背联合会决议之后,恐怕在巫师联合会就再无前途可言了。”   左相拍拍他的肩道:“算了,还有很多事要我们心烦的。阿尔法这样,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范剑南沉默地点了点头。 第265章 术界战争   酒店的房间里,杰森正在和几个巫师说话,突然他挥挥手道:“就这样,剩下的我们以后再谈。”几个巫师相互看了看,点头走出了房间。   就在他们走出后不久,房间的门被扣响,然后房门打开,阿尔法走了进来了。他依然保持着淡淡的笑容,鼻梁上的眼镜使他看起来像个大学生,而不是令人感到神秘的巫师。   “你知道我要来?这个房间连你在内原本有五个人,但是其余四个刚离开不久。”阿尔法看了看房间内道。   杰森点点头,“我知道,你不习惯见太多人。”   阿尔法笑了笑道:“也许,过了这么多年,本质上我依然是一个容易腼腆的男孩。所以并不太喜欢和太多人在一起,更多的时候我习惯孤独。就像一个传统的德鲁伊。你怎么样?”   杰森看着他道:“我并没有想到首席大巫师会派你和我一起来完成这件事。我原来以为,和我竞争的应该是费尼克斯,而不是你。说实话,有时候我情愿面对费尼克斯也不太愿意面对你。”   阿尔法坐了下来,低声道:“人生充满了变数。巫师的人生也是一样,未来会怎么样,我们都没有选择。就像老师说的,天道茫茫,但人生无常。”   杰森沉默了片刻道:“你还是这么推崇他。”   阿尔法微微一笑,“我这次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你已经没有竞争者了。我已经退出了?”   “退出?”杰森皱了皱眉,“你所谓退出的意思,是怎么回事?你想退出这次行动?我没有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我退出了。”阿尔法神色如常地道。   杰森吃惊地站起来道:“这是巫术联合会的决议,你怎么敢违背?”   “理由很简单,我已经努力过了,而且我已经失败了。”阿尔法摘下眼镜,用手帕擦了擦道:“需要让你看到我失败的眼泪么?”   杰森皱眉道:“你已经去见过范剑南了?”   “是的,我见到过他了,但是打败我的却并不是他。”阿尔法叹了口气道。   杰森脸色一变,“不是范剑南?那是谁?”   “你应该听说过山、医、命、相、卜,五术人。范剑南是卜者,而击败我的这个人是他们之中的医术者,龙大胆。”阿尔法淡淡地道。   “医术者,怎么会这样?”杰森皱眉道:“据我们所知,香港只有范剑南这个五术人在。况且医术者应该是五术人中最弱的,你怎么可能输?”   “显然你的情报过时了,除了范剑南和龙大胆,我还看到了相术者和命术者。看起来他们已经聚在一起了,现在要对付范剑南就要面对整个五术人。”阿尔法戴上眼镜道:“至于我为什么会输,我不想辩解什么。因为输就是输,没有什么理由和原因。”   “五术人齐聚。”杰森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输给一个医术者。以你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输的。你是欧洲最好的巫师之一,而且你还有那种能力。你怎么会输?”   “我也不太愿意相信,但我确实是输了。”阿尔法从口袋里抽出一块手帕,放在桌上。手帕上星星点点,都是血迹。“这上面的血都是我的,我吐出来的。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就能置我于死地。虽然龙大胆没有这么做,但是我输了。你还希望我怎么样?咬着牙他们拼命?对不起,我依然想保持一个巫师的尊严。”   杰森沉默了,半晌才抬起头道:“现在退出,你想过你会付出什么代价没有?”   “想过,我会失去大巫师资格,但你也明白,我并不是真的在乎费尼克斯的死。我也不想在巫术联合会里呼风唤雨,当一个位高权重的大巫师。这个位置,我感觉你比我合适,你见过像我这么孤僻的大巫师么?”阿尔法自嘲地笑了笑。   杰森摇摇头,“但是你要知道,整件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谁都不在乎费尼克斯的死,除了首席大巫师在乎。但这件事是巫术联合会的决定。我们不能反抗巫术联合会,而且你应该知道,范剑南其实也不是我们的真正目标。这些你都不懂!你就像是一个纯粹学院派的巫师,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你为什么不能动动脑子,看清这件事情?”   “那么你认为什么是我们的目标?”阿尔法突然笑了笑。   杰森无奈地道:“费尼克斯的事情,只是一个借口而已。而且由于他的特殊身份,这是一个联合会等待许久的机会。联合会的目标是巫家,甚至是整个亚洲术界。而且由于范剑南和巫家的特殊关系,他将是我们打开上古巫术的大门。想想吧阿尔法,你的中国老师为我们带来了什么飞跃?如果我们能够成功控制亚洲,那么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醒醒吧,阿尔法。德鲁伊那一套避世法则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巫术联合会发动的这一切,难道只是为了个人么?不!!!我们是巫师,但我们也是人,我们有利益需求。所有的一切都是利益驱动!为了欧洲巫师的整体利益。”   阿尔法笑了笑,“这么说这又是一桩卑鄙肮脏的生意?”   杰森摆手道:“生意就是生意,和卑鄙肮脏无关。重要的是利益。”   “愿闻其详。”阿尔法看着杰森道。   “你以为我们真的是要杀死范剑南么?不是!所有的一切,范剑南是关键。我们必须控制住他,因为他不但和那个古老神秘的巫术家族有联系。而且他的舅舅是易术理事会的理事杜先生。利用他可以牵制易术理事会,从另一个角度捆住易术理事会的手脚,为我们打开通向亚洲术界的门!”杰森双眼烁烁地道。   阿尔法摇摇头道:“不可能,中国是易术理事会的根,他们不会放弃的。如果我们真的想对巫家动手的话。他们不可能袖手旁观。”   “不!他们会的。你别忘了易术理事会已经成立了几百年。这几百年之内他们渗透操控了整个美洲。他们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很多,所以他们很多人的眼里只有他们目前的既得利益,他们不会为了一些中国术者而和巫术联合会对抗。他们和中国的本土术者是不可能团结一致的,因为他们需要我们!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机会懂不懂?”杰森大声道。   阿尔法站了起来,他走到窗边看着下面道:“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些古老的巫术?”   “是的!科技的发展日新月异。就在几十年前,电子技术,网络科技,很多东西还不可能实现,但是现在都已经成为了现实。很多古老的东西可以用现代的技术研究其原理,包括巫术。巫术的研究无外乎能量的研究。巫术的本质是对能量的操控和利用。那些古老的巫术对我们有巨大的研究价值。它将推动一次巫术革命!”杰森激动地道。“你想想,巫术联合会怎么可能放弃这次行动?”   “那就必须用这种方式进行一种掠夺么?”阿尔法看着杰森一字一字地道。   “这不是掠夺!这是发掘和保护。巫术的文化是世界的,不是任何一个民族所能占有的。唯有我们可以把这种几乎被埋藏的古老文化重新推向前进。你再看看这些中国人,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发明了火药,他们只会用火药制造焰火爆竹,但却是我们欧洲人用枪炮征服世界。对了,他们还有指南针,但开创大航海时代的依然是我们欧洲人。掌握了强大的术力,却用这种能力占卜琐事,针灸,甚至选择坟地。想想我们能用这些能力做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么?”杰森咆哮道。   “就像是圆明园,我们洗劫了他们,然后洋洋得意把这些艺术品放在博物馆?”爱尔法突然笑了,“可是即便如此,每一家博物馆都会仔细标注,这是来自的中国的艺术品。我们没法改变自己是劫匪的实质,抢来的终究是抢来的。无论什么称谓,战利品或是赃物。”   杰森伸出手道:“OK,我们别再讲你那套所谓的巫师尊严了。留下来吧,我们需要你。即便是掠夺,我们大不了不在掠夺来的物品上设立标签。”   “知道么,我曾经逛过大英博物馆。那些精美的艺术品真的令人印象深刻,但是杰森你知道么?即使不设立标签,也能一眼看出那是来自中国的。因为这是一种文化,而这种文化已经深入在物品其中,无可更改。就像是中国术法,我们为什么很难理解,因为更多的源于他们古老的文化思维,一种中国式的哲学。老师曾说过,不了解这种文化就不可能真正掌握这种术法。”阿尔法摇头苦笑道。   “不可能的,一切都有其依据。只要我们进行研究就会有突破。为什么我们的巫术在近几年内发展如此迅速?因为这是在摒弃了迷信之后的科学。别让那个中国人所谓的哲学思维影响你的判断。我们在进行一场复兴巫术的战争。”杰森大喝道。   “我原来也这么认为,但在今天,我见过了他们之后。我改变了我的想法。很遗憾,我依然选择退出。如果这是战争,那这也是一场没有必要的战争。而且,这不是我的战争。再见杰森,祝你好运。”阿尔法站了起来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杰森呆了半晌,猛然把椅子踢飞,烦躁地躺在了沙发上。他知道,阿尔法的退出将会影响巨大,但他已经无法阻止这个固执的德鲁伊了。 第266章 至胜砝码   “什么?阿尔法退出?他输给了一个中国术者?”一个巫师惊讶地看着杰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小时前,他亲口对我说的。我想再过段时间,巫术联合会总部也会得到这个消息。”杰森搓着手道:“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范剑南有帮手了,又来了两个中国术者,这会让他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现在我们怎么办?”其余几个巫师皱眉道。   杰森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也许我们该好好考虑那个苏玄水的建议了。这不是在欧洲,我们的势力有限。而我们面对的是一群中国术者中的后起之秀。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但是,联合会不会同意这么过分的要求。那个姓苏的术者甚至要求部分的支配巫术联合会的权力,这几乎等同于是大巫师的权限了。巫术联合会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首席大巫师肯定不会同意。”另一个巫师皱眉道。   杰森闭目思考了一会儿,缓缓道:“也未必。如同一桩生意,只要有足够的利润空间,某些时候是允许投入一些成本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苏玄水必须让联合会看到他的作用。只有当他成为足以撼动天枰的砝码时,他的要求才会被联合会考虑。”   “那么,阁下你的意思是?”那个巫师低声询问道,他小心地看着杰森的脸色。   “通知所有人,今天休息放松一下,明天我们再去天机馆,这一次将是真正的交锋。一次对范剑南的决战,如果拿不下他,还谈什么整个中国术界?”杰森寒着脸道。“另外帮我准备一辆车,我要去找莫妮卡,借机再和那个苏玄水谈一谈。”   “在决战之前,约见一个中国术者?”   杰森点点头,“是的,决战之前。”   一个小时之后,苏玄水的公寓再次迎来欧洲巫师。不过,这一次只有一个人。杰森今天是单独前来。在公寓的门口,何胖子已经等候在那里。   “苏先生知道我会来,否则怎么会让何先生在这里等候?”杰森看了一眼正在微笑的何胖子。   何胖子摇摇头,“我不知道,因为那天你们离开之后,我就得到苏先生的指示,每天都在这里等候杰森阁下。”   “原来是这样,真是辛苦何先生了。”杰森依然笑容不改,心里却有些沮丧,这个该死的苏玄水,他料定自己会再上门找他。   走进客厅之后,苏玄水微笑着迎了出来。“杰森先生,在香港玩得愉快么?我看你似乎愁眉不展,难道这次香港之行并不太愉快?”   杰森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休息得不太好。我这次来只是顺路看看你和莫妮卡。”   苏玄水哈哈大笑道:“欢迎欢迎,不过,杰森先生言不由衷。我知道你是遇上难事了,五术人齐聚,使得贵会的阿尔法先生铩羽而归。现在的范剑南,想必让杰森先生有些棘手吧?”   杰森的眼角微微一跳,随即又恢复正常,装作毫不在意地道:“这倒不至于,阿尔法只是一个人。他个人也并不能代表整个巫术联合会。在巫术联合会的面前,也没有什么事情算是真正棘手的。”   “当然。”苏玄水意味深长地一笑。“那么,今天我们的话题是什么呢?”   杰森看了看他道:“我已经决定,明天对天机馆展开行动。通行的十六位巫师一起。”   苏玄水轻笑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考虑我的建议了,那么但愿你有个好运气。”   “不!”杰森看着他道:“这将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尝试,如果我们还将失败。那么,我想联合会应该能够充分考虑苏先生的建议。不过我个人认为这件事我们必须再谈谈细节。”   “细节?”苏玄水笑得很快乐,“我很乐意了解细节,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很注重细节。”   杰森无奈地笑了笑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的需要借助苏先生的力量。我会亲自向联合会解释你在此次事件中的重大作用。不过你知道巫术联合会是一些非常传统的巫师在主持。所以我想把苏先生提供的条件在做些变更。”   “变更条件?这可真令人失望。”苏玄水叹息道:“我希望杰森先生考虑一个问题,我之所以能够提出有条件的帮助贵会,完全是为了莫妮卡的缘故。杰森先生有没有想过,我和范剑南都是五术人,如果我选择站到范剑南的一边,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杰森微微变了脸色,但并没有接过话茬。   苏玄水笑着道:“你知道,如果在一个相对平衡的天枰上。那么,一个最小的砝码也会是决定性的,因为它可以瞬间破坏这种平衡,决定天枰向哪一方倾斜,向你或者是范剑南。”   杰森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而且,我这枚砝码的分量足够。”苏玄水站起身道:“你们应该做过调查,原先唯一能够对抗五术人的只有一个人,魏如山。而现在,魏如山之后,我接收了他留下的一切。我有人,有钱,有魏如山积聚十几年的势力,所以我有对抗整个五术人的资本。”   杰森点头道:“我承认你就是那枚决定性的砝码,但是那要在证明我们无法独自战胜范剑南之后。我如果现在就答应你的条件,联合会也还是不能通过。另外我要说的改变条件只是一个折中的方法,或许这个方法更容易让巫术联合会接受。”   “什么折中的方法?”苏玄水冷冷地道。   杰森考虑了一会儿道:“巫术联合会是不会容许外人掌握权力的。但是莫妮卡,她是你的女朋友,也应该是你所信任的人,而且她是巫术联合会的办事员。我的意思是,可以让她进入联合会的高层,掌握你所要求的那部分支配权。她就相当于,你在巫术联合会的一个代理人。这样的话,我想巫术联合会应该更容易接受这个建议。”   苏玄水微笑道:“听起来很有意思。不过,你为什么现在提出这个来?因为你们还没有和范剑南真正动起手来。哦,我知道了。你是想先和我谈好条件,以免到时候你们灰头土脸回来找我时,我又借机坐地起价。杰森先生可真是会做生意。”   杰森无奈地耸耸肩,他确实就是这个意思。   “你的做法很狡猾,但在情理之中。所以,我答应了。”苏玄水笑着道。杰森的这个提议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也是他需要莫妮卡的理由。巫术联合会想入侵中国术界,但却没有想到,自己早就被他这个中国术者盯上了。   苏玄水微笑着,他所要的,又何止是那少得可怜的部分支配权。在他的心里,巫术联合会将是下一个魏如山。想到这里,他的笑意就更浓了。 第267章 临战   天机馆里吵吵嚷嚷。左相这个人生性沉稳,不大多说话。但是龙大胆和范剑南这两个人碰在一起的时候就热闹了。这两个人都是那种坐不住的人,让他们憋在天机馆几乎要了他们的命,两个人没事都要斗嘴,有点小事更是吵吵嚷嚷。   “龙大胆,你就是个弱智儿童,有这么打牌的么?”范剑南大声嚷道。他们几个人在玩牌,他老是抱怨龙大胆出错牌。   龙大胆撇着嘴道:“不懂不要装懂好吧。我要是弱智,你那就叫先天愚型的智障。凭你也能赢?”   “你见过我这么英俊的智障?告诉你,我可是在澳门一夜过赢上千万的澳门赌神。”范剑南瞪着眼道。   “难道智障要写在脸上?再说了,我们村后面的三傻子买张彩票都能中千万大奖。”龙大胆也瞪着眼道:“碰运气谁不会?再说你打牌有作弊的嫌疑,你算牌。”   范剑南放下手里的牌道:“那我问你个问题。考考你的智力?”   龙大胆梗着脖子道:“来啊!我怕你?”   “白雪公主脱裙子,猜一种饮料。”范剑南坏笑着道。“猜出来算你本事。”   龙大胆愣了愣道:“你个下流坯子,专门会出这种歪题目。这有什么难的?”   “不难你说啊?就会找机会岔开话题。”范剑南鄙夷道。   龙大胆看了看旁边的两位女士,憋了半天,红着脸道:“不就是雪碧么?老子都不屑回答你这么下三滥的问题。”   范剑南“噗”地笑出声来了,“还说不傻?怎么可能是雪碧呢,你这脑子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充分暴露了你这个人的低级趣味,不但痴呆,还是个满脑子色情的痴呆。俗称花痴!”   “我呸!你这问题才花痴!”龙大胆不服气地道:“那你说是什么饮料?”   范剑南道:“这是道联想题,你得联想啊。白雪公主和什么人在一起?七个小矮人啊。白雪公主脱裙子了,谁高兴?当然是七个小矮人啊,所以这个题的正确答案应该是七喜。什么雪碧之类的,又没创意又粗俗。充分证明了你严重缺乏想象力,而且不尊重女性。现在的妞都穿安全裤的。你还雪碧个屁啊!”   龙大胆怒道:“你耍赖!”   “你才耍赖。”范剑南毫不示弱。两个人立刻在沙发上扭打成一团。直到冯瑗和林钟秀把手里的牌全部砸在他们身上,每人给了他们一脚。   左相强忍着笑把头转向一边,这两个人太活宝了。但是他也知道,这只是他们减轻压力的一种方式。范剑南已经算了一卦,大批的欧洲巫师会在下午来到。其实他们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太紧了。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他们只是在找机会发泄一下情绪罢了。   闹过了,也笑过了,几个人又都沉默了。龙大胆靠在沙发上低声道:“几成把握?”   “两成左右。”范剑南笑了笑道。   龙大胆低声道:“即便如此也不走?”   “该来的总要来。你们不是也没走么?”范剑南笑着道。“不过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外面那条街道开始,到天机馆大门,全设置了术阵。配合林钟秀的风水阵术,至少能挡住他们一半人,能进来的不会超过六个。天机馆里面的遁甲大阵也可以倚仗,未必就会输。”   林钟秀叹了口气,低声道:“如果九龙地脉没有被封闭的话,我们可以稳操胜券。那本是魏如山的最后倚仗,足可以抵挡这些欧洲巫师。可惜,赵选奇在死前选择了封闭地脉,现在整个香港的龙脉都处在一种沉睡未恢复状态之中。”   “世事无常,谁会料到这样。他也是不想这种力量落入用心不良的人手中。你不必多想了,像九龙地气这种力量还是不要被个人所操控的好。”范剑南摇摇头道。   “我师傅也是这个意思。”林钟秀摇头道:“但我们现在的局势可能会很艰难。”   龙大胆一跃而起,“管他娘的,反正就这样了。我看那些欧洲巫师的本事也不过如此。能怎么样?”   左相摇摇头道:“欧洲巫师的力量肯定不如我们术者。但他们人数众多,而且能被派遣到中国的绝非泛泛之辈,而是他们之中菁英。你虽然战胜阿尔法,但你我心里都清楚,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想取你的命。”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所以,我会在最后关头选择救他。”   “还有一件事。”范剑南突然道:“就在刚才,我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这一次,除了欧洲巫师和我们之外,有可能还有其他术者存在。”   “其他术者?”冯瑗惊讶道:“莫非是山术者宗师,天弓苍云啸?”   范剑南走到了窗边,摇摇头道:“不是他。而是他们,你看到了没有?”   “地相门人?”林钟秀的脸色突然一变,她已经看到了街上的那个胖子。凭着对地气的本能几乎立刻就判断出这个人是个风水师。   “是的。”范剑南拉上窗帘道:“而且这个胖子我不止见过一次,实际上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了。他原来是魏如山的手下,现在你该知道他的背后是谁了?”   “苏玄水!又是他?”林钟秀皱眉道。   “的确是他,只是目前我们还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企图。”范剑南皱眉道。   冯瑗低声道:“是阿水?这个人非常阴沉,我想他的人现在出现,肯定不会怀有什么好意。”   左相突然抬头道:“难道他想和那些欧洲人联手对付我们?那问题可就有点大了。”   范剑南想了想道:“应该不会,我和他有过协议。况且他想要的真五轮书还在我的手里。他应该会有所顾忌。不过还是小心点好。”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看了一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喂?请问哪位?”他皱起了眉道。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看来那些欧洲人真的给你带来了压力。你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不过别担心,我们之间有协议。”苏玄水的声音带着一股凉意。“他们今天下午就到,我的人只是在尽量确保你的安全。你别忘了,我的东西还在你那里。”   范剑南神色不变地笑了笑道:“这么说,你是来帮我的?”   “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不想和巫术联合会为敌,所以只能暗中给你一些小帮助,其余的就靠你自己了。你好自为之。在我拿到真五轮书之前,别死了。”苏玄水叹了口气道。   “不劳你费心,我会活着的。”范剑南平静的关闭了通话。 第268章 中西对决日   时间十一月二十九日,庙街,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转阴,又突然转为黑暗。正午十二点的时候,本该是艳阳高照,一天之中温度最高的时候。但是,今天却极为反常。天色就像夜晚一样的黑了,黑得如同墨染,气温也降到了今年的最低点。   空中竟然飘起了雪花,虽然不大,却纷纷扬扬地落在地面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这种罕见的怪异天气让气象局也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由于天气骤寒,导致这条繁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十几个人走在街上,他们都穿着一种黑色的斗篷,斗篷的前胸背后都绘着类似纹章的图案。这十几个人都走在一排,兜帽遮住了他们的大半张脸。   路人都向这些怪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偶尔有人发现他们兜帽下露出的少许金色头发,这些人似乎都是些欧洲白人,也不知道他们穿成这样是要去哪里。   天机馆面前的这条街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个人都没有。凡是想经过这里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改变方向,绕道而行。旁人看着或许会觉得怪异,而当事人自己却毫无知觉。   那十几个披着黑斗篷的人走到了这里,为首的那个人缓缓扬起手道:“停下。”他身后的那些人都随着他的脚步而停止了前进。   为首的斗篷男子摘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头金发和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正是巫术联合会的杰森,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正是巫术联合会的成员。在杰森的身后排成了两列,一共十六个。   杰森看了一下前面的街道,皱眉道:“前面的路有些古怪,我需要有人先进去试试。”   他身后的两个巫师闻言点了点头,各自向前走了十几步。但却不知怎么回事,才走了十几步之后他们又突然兜了一个圈走了回来。看到杰森站在他们面前,这一个探路的巫师惊讶地道:“杰森,你怎么……”另一个看了看四周,脸色大变,惊呼道:“见鬼!我们怎么走回来了?”   杰森皱眉道:“怎么回事?”   巫师摇摇头道:“不知道,我感觉一直在向正前方走的。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走了回来。感觉太怪了。”   其实刚才杰森和其他巫师一直在他们身后看着,亲眼看着这两个巫师走了十几步之后就开始突然转向,沿着弧线转了回来。好像根本没有发现走了回头路,直到走出那个区域的时候才猛然醒悟。   由于下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清晰的脚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那两个巫师留在地上的两行脚印发呆。   “这是中国术者摆下的阵术。”杰森想了想道:“再来两个人,继续探路。这一次过去的人都低下头,不要看前方,也不要沿着原先的两条脚印走。”   后面又走出来两个巫师,这一次他们低着头,尽量不沿着前面两个人走过的脚印向前走。但诡异的是,他们的结果和前两个人完全相同,只是兜了一个更大更圆的圈之后,又回到了起点。两个人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形成了两条不同的弧线轨迹。   这一次所有的巫师都惊呆了,所有人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杰森皱眉道:“看起来这条街道上设置的术阵会影响我们的方向感。使我们的感觉出现偏差,只是不知道这种感觉影响是视觉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他身后的巫师低声道:“那怎么办?”   杰森冷静地道:“再试,这一次你蒙上眼睛,靠感觉向前走。如果能走过去,那么这个术阵就是某种迷惑人视觉的障眼法。大家闭眼向前走,就能走过去。但如果依然走得是一条弧线,依然会回头。那么就说明这个术阵是影响人的心理,会更棘手一点。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那个巫师点点头,用一块手帕蒙住了眼睛,向前一步一步地趟过去。结果依然是莫名其妙地转了回来。地上的脚印还是一道弧线。   杰森的脸上非常不好看了,该死的,带了这么多人,结果连对方的门口的街都进不去,这让欧洲巫师的脸面也太难看了。   所有的巫师都看着他拿主意,杰森想了想道:“这样吧,这一次两个人一组。相互之间背靠着背,一个人前进的时候,那么另一个人就是在后退。后面这个倒退的人是关键,他面对着我们,如果感觉到自己是在前进了,或者是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那么就说明前面的人感觉出现了某种偏差,可以及时纠正他的行动。”   周围的巫师都感觉这个主意很有道理。于是有两个巫师走了过来,相互背靠背,双臂缠在了一起。一个人前进,另一个人就在倒退行走。   要命的是,他们走了一段,又鬼使神差地转了回来。而且两个人还莫名其妙地换了位置,前面的人到了后面,后面的人换到了前面,什么时候换的都不知道。而且杰森等人都瞪大了眼睛在看着,也没看出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换了位置。   这一次杰森真是有点困惑了。这是什么见鬼的玩意?他哪里知道,这种古老的阵衍术法是源于古代军阵,是奇门遁甲的精髓。在历史上曾困住过上万大军,让很多精通军阵的良将含恨,又何况是这区区十几个人,还是对此一窍不通的门外汉。   不过杰森也不是泛泛之辈,略一思索就拿出了手机,大声道:“都拿出手机,开启GPS定位。我就不相信这见鬼的小把戏能够难住我们。”   范剑南就在天机馆的楼上远远的看着,看到一帮穿着怪异斗篷的巫师都慌慌张张地拿着手机摆弄。他苦笑道:“这帮洋鬼子开窍了,这下他们倒是能进来了,我就算是能够通过术阵影响磁极,但却影响不了卫星。”   龙大胆嘴里叼着烟道:“行啦,你已经让他们来来回回忙了一个多小时了。这杰森也是个脑残,早点想到不就好了么?”   范剑南笑着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挫其锐气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就看林家妹子的手段了。我敢打赌,这十六个人,能走到楼下的不会超过八个。”   龙大胆竖起手指道:“我赌六个。”   范剑南皱眉道:“你这么自信?”   大龙胆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会再对付两个。左相,你说呢?”   左相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一边在上面写着什么,一边看着一张纸道:“随你们怎么玩,我还有事要做。”   龙大胆走过去奇道:“你在忙什么呢?怎么看起来偷偷摸摸,不会是在写情书呢吧?”   左相微微一笑,“遗书还差不多,不过不是我的,是他们的。我在帮他们批命。”   龙大胆奇怪地道:“我说你这人,我们都在商量着怎么对付他们。你却在给他们批命?什么意思?”   左相扬着手里的那张纸道:“说起来,都亏了杜先生提供的情报够详细。这批人不但姓名职业全都有,还有出生日期和相关简历。虽然没有时辰,但却有年月日,等于八字存六,其余的不难推测。我就给他们各批一份命书。然后对照着命书,反其道行之,金木水火土,他们命中忌什么怕什么,咱就给他来什么。”   “噗……”龙大胆笑得何不拢嘴。他对左相挑起大拇指道:“厉害,人才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仗义每多屠狗辈,坏心从来读书人……我看你戴个眼镜,一副高级知识分子的模样,果然心肠最狠最歹毒。你这是专捅人的软肋啊。不过,我喜欢。”   他们正在说着话,远处楼下的那帮欧洲巫师已经各自拿着手机对照着手机上的GPS指示开始缓慢向这边移动了。   龙大胆眯着眼道:“这帮货的手机还都蛮高档啊,苹果?我看他们这斗篷都是统一着装。不会连手机也是统一配发的吧?洋鬼子就是洋鬼子,什么都别出心裁,就连破个术阵也这么别致。”他贼忒兮兮地拍了拍范剑南的肩,“不过,这次你这个遁甲卦师倒真是栽在乔布斯这个老鬼子手里了,哈哈。”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见得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他们拿着手机进来。因为我还有好戏等着他们。你想要是他们深入了术阵之后,手机突然没电了会怎么办?”   龙大胆突然一惊,“你这个家伙,太阴险了。先引他们进来,然后用术力破坏他们用来定位的手机,你是想困死他们啊?”   范剑南摇摇头道:“有杰森在,困死他们不太现实。实在不行的时候,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暴力破阵。不过我敢打赌他暂时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龙大胆奇道。   “你去找人决战的时候,会不会先把自己累个半死?”范剑南瞟了他一眼道。   龙大胆摇头道:“自然不会。”   “所以杰森也不会。暴力破阵的话,是很消耗术力的,尤其像他们这样对阵法不了解的人。就像钝刀横劈扭纹柴一样费力。所以他会先设法解阵,解不开才会暴力破阵。第一步挫其锐气,这就是我的第二步耗其精气。顺便也能为林钟秀后续的风水阵争取一点时间。”范剑南微笑着一拍手道。   他这一拍手,街道上原本就设置下的术阵突然涌起一阵怪异的术力。把这些巫师吓了一跳,各个摆开防御架势念念有词,用术力对抗术力。只是这样一来,两种截然不同的术力骤然相遇,突然引发了剧烈的电磁波动。   他们手中的手机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黑屏的黑屏,冒烟的冒烟,严重点的直接就炸了。   龙大胆愕然道:“还会爆?他们用的会不会是山寨手机?”   杰森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捧着手机一通捣鼓,在确定自己的手机和其他人一样再无反应之后,愤怒地把手机掼得粉碎,仰头怒喝道:“范剑南,你太阴险了。”   范剑南叹了口气,扭头问龙大胆道:“我很阴险么?”   龙大胆把头偏向一边,“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因为我的手机是新买的。” 第269章 街道上的杀机   “杰森大师!现在我们怎么办?”一个巫师惊慌失措地大声道。   “不要慌,都不要慌,也不要乱跑。大家都靠在一起,这条街虽然只有几百米距离,但是我们已经深入了中国术者设下的术阵中心。乱动的话,你们会失去方向感的!迷失在这条街上的!”杰森大喝道。“只要跟着我,我就能把你们带出去。”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杰森也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对于方向的感觉在逐渐消失,这种感觉非常怪异。不知道东南西北,只知道前后左右。似乎外在的一切景物都已经失去了参照意义,一切都只能凭自己的感觉去判断。而杰森知道,此时自己的感觉却正是最不靠谱的。   四周的景物完全没有立体感,就如同是平面的一样。没有了立体感也就没有了距离感,方向感,一切原本应该清晰的东西变得极为模糊。即使是身边的同伴,也像是电影画面里的人物,能够感受的影像,但却不知道他距离自己的远近。   怎么办?怎么办?不需要周围巫师们的催促,杰森在自己问自己。   现在有一个最省时省力的办法,用术力强行摧毁这附近的一切术阵,但是他不知道这个术阵的阵眼到底在哪里。这就意味着他要花费极大的气力彻底把这个区域清理一遍。一切术阵都是在改变这里的某种自然平衡,所以才能给人制造出错觉或者幻觉,而恢复平衡就要把所有的一切重新整理。   如果知道阵眼在什么地方,以及对这个术阵产生的作用是什么,就可以解开术阵,否则就只能强行破阵。两者是完全不同的。解阵,就如同知道一把锁的构造,那么只要在某些特定的地方撬一下就能撬开锁。而暴力破阵却是什么都不管了,直接找把大锤敲碎这把锁。万一这把锁够结实的话,砸碎这把锁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   杰森不是不能强行破阵,但是他犹豫啊。范剑南这样子,摆明了就是要消耗他的术力。难道明知这是个坑,也闭着眼跳下去?   但是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拖得越久士气越低落。这帮巫师中有几个已经开始有些惊慌了,再拖下去,他们看到杰森也无计可施,肯定更加慌乱。这还没见到范剑南呢,士气就散了一半,只怕到时候能够坚持的就剩杰森自己了。   杰森暗自咬牙,这个范剑南又阴险又卑鄙,他分明是设计好了,等我们深入术阵的时候才发动术阵毁掉了唯一可以指引方向的GPS,真是太缺德了。   “杰森大师,要不然我们先退出去?你知道退出去的方向么?”其中一个巫师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道。   “退?你是在说逃跑?”杰森一把抓住那个巫师的胸口恶狠狠地道:“作为一个具有古老传统的巫师,我真为你感到羞耻。你给我住口!”   “别误会,杰森大师,我只是想知道我们是否还能从这里出去?我只是觉得,我们需要一个更加周密的计划。”那个巫师一脸苍白地道。   杰森看了一眼其他的巫师,无力地松开了他,此事时刻杰森的心中涌上了一阵挫败感。他知道,自己必须有所作为了,否则难以服众。只是如此一来,就完全陷入了范剑南的设计之中。而跟着对手的节奏走,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也许,前面还有更多的陷阱在等着他,但杰森别无选择。他咬着牙低吼道:“都退到我的身后去,离我远一点,快!”   那群巫师照他的吩咐做了之后,他突然快速在手掌中写着什么,然后俯下身子,把两只手按在了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微微的颤抖,像是轻微的地震一样。   范剑南在远处的阳台上看着,依然能够感觉到强大的术力杰森的双手上涌动。他叹了一口气道:“不出我的所料,这个杰森果然不简单。不但术力超强,而且还是精通西洋魔法阵的高手。”   龙大胆也点头道:“他的双手的掌心似乎是画了某种聚集术力的阵法。他猜出你的阵眼肯定在这条路上,所以想强行用术力毁掉这条路面上的一切东西。三百多米的道路,完全毁掉,这个人倒真是横得下心。只怕这样一来,他自身的损耗也不小。”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也是他比阿尔法可怕的地方,阿尔法有原则,他却不惜一切。”   正说着话,一阵古怪的声音响了起来。下面街道的积雪全部融化,积雪之下的柏油路面开始一点点龟裂,本来这种柏油路面是具有一定韧性的,很难产生裂痕。但在杰森的术力作用之下,路面的沥青似乎以极快的速度老化了,发出了哔哔啵啵的轻微爆裂声,几乎寸寸龟裂。而且这种裂痕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延伸扩展。很快整条路面都碎裂得不成样子。   范剑南布下的术阵终于在强大的压力之下溃散了。   巫师们突然感觉眼前的景物不像原先那样了,距离感和方向感在逐渐恢复。街道还是街道,他们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几百米的街道,他们只走了十几米。脚下的足迹无一例外是一道诡异的弧线。   而杰森也发现了范剑南的术阵的阵眼所在,就在街道旁的个破汽水罐,被摆成了几个怪异的形状。现在已经被杰森的术力震得东倒西歪。杰森俯下身体捡起了一个汽水罐,微微有些发呆。   汽水罐上传来的术力波动非常微弱,杰森不明白,为什么几个简单的汽水罐摆成的特殊形状,就几乎让十六个菁英巫师被困在一条街上。“微弱的术力,简单的排列组合,却包含着复杂到令人恐惧的计算,发挥出这么强大的效用,真是不可思议的中国人。”杰森喃喃地道。   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杰森霍地抬起头,看向远处。昏暗的光线之下,依稀可以看到两三百米远处的阳台上,一个人正在微笑着朝他招手。   “范剑南。”杰森的瞳孔急剧收缩,遥遥地对着那面做了一个手势,先竖起拇指然后反转朝下。“我一定会击败你,一定会。” 第270章 来吧   范剑南摆下的阵衍术一破,那些欧洲巫师顿时群情振奋,正要大步走过来。杰森皱眉拦住了他们,低声道:“这些中国术士的手法非常古怪,大家还是小心点好。别走太快,注意观察四周。”   那些巫师心里顿时一惊,都默不作声地跟在杰森的身后。   他们自以为处处小心,却不知道早已踏入了林钟秀布下的风水术局之中。风水术局和范剑南的阵衍术自然是不同的,讲求的是以外在物体或建筑干扰某个区域的术理平衡,进而影响在这个区域之中的人。   风水局之中,严重干扰这种平衡的布局就叫做“煞”!他们如果快速通过,受到的影响可能还小一些。可这些人生怕再落入范剑南的圈套,反而处处小心,走一步看两步。反倒致使他们滞留在煞局之中的时间进一步延长了。   杰森是最早感受到这种威胁的人之一,在这条路上走了几步就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他更是谨慎小心,走走停停,总感觉到四周有些不对劲。   阳台上的范剑南微笑道:“杰森,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杰森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虽然还是那条马路,还是一切如常房景物。但是他实在是摸不准范剑南的虚实,所以又停下脚步挥手叫另一个巫师过来,“你走在前面。别紧张,我们就在你的身后,你是安全的。”   那个巫师也知道,杰森是他们这些人的指挥者,不能轻易涉险,于是点了点头,走到了杰森的前面。只是那个巫师还没走出几步,突然就闷哼了一声,踉跄了几步。他的面部表情似乎极为痛苦,用手撑着路边的广告牌大口喘息。   “怎么回事?”杰森大惊,几步上去扶起他。   那个巫师痛苦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胸口突然好痛,就像被子弹射穿了一样。”   “不可能,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法力的波动。怎么会突然这样……”杰森惊道。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巫师不住地咳嗽,直到嘴里咳出了血沫。   范剑南看了看旁边那个安静文雅的女孩子,低声道:“你的风水术又长进了,这是什么煞局。”   林钟秀微微一笑,“风水术其实造煞比化煞更容易。我只是借用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构建了一个煞局罢了。你看到旁边那条路么?笔直通透,锐利入枪。这是风水形煞的一种,叫做枪煞。一般的风水局当然没有这么强烈的效果,我只是用了一点小手段,加强了这种煞局的效果。这个人已经被煞气冲击内脏,受了内伤。”   龙大胆笑着道:“果然是伤人于无形。”   林钟秀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想这么做,只是形势所逼。放心,他的伤并不会致命,但他已经不可能再继续了,我们的威胁少了一分。”   她说完向龙大胆使了个眼色,龙大胆点点头,顺势推开了窗。这扇窗的角度进行过精心计算,正好能把照在玻璃上的光线反射到楼下的那几个巫师之中。恰好杰森和那些巫师正在下面怒目而视,被这光线反射一照几乎都眯起了眼。   有两个巫师大喊一声,捂住了眼睛。刚才的那道反光就像刺刀一样扎入了他们的双眼。他们死死地捂着眼睛惨叫不已。   “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杰森抓住那两个巫师,奋力把他们的手拿开,却发现这两个人的眼睛红肿得根本睁不开了。强光的确可以使人暂时致盲,比如军警使用的非致命武器中,就有一种闪光手雷,可以通过短时爆发强光使人致盲或眩晕。但是那需要极强的光线刺激。   哪有听说过一扇窗玻璃的光线反射,就能把两个人的眼睛照成这个样子的?杰森又惊又怒,“你们几个在一边休息,暂时不要前进了,其余人跟我来,我要让这些中国巫师付出代价!”   远处的范剑南轻轻地鼓掌叹道:“好一招光煞。幸亏现在的天空暗得可以,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正午,恐怕这两人要一辈子残疾了。一举剪除了对方三个人,林妹子真是厉害。”   林钟秀摆摆手道:“时间仓促,布下的风水局不多。而且只能对付那些相对弱小的巫师。至于那个杰森,我恐怕不能对付。”   龙大胆看着林钟秀道:“还有其他风水煞局么?我和范剑南打赌说你至少能摆平一半,现在看起来下不还有五个要对付。”   林钟秀点点头道:“还有,不过是最后一个了。这最后一个风水阵几乎花了我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准备。”   范剑南皱眉道“什么大型煞局需要花费你这么长时间?”   林钟秀叹了一口气道:“阴府大煞。”   范剑南和龙大胆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有一些惊异。   他们从没见过,但却听说过。阴府是阴阳宅日课中,天干化气五行克坐山纳甲五行的凶恶大煞。是风水中最凶恶的大煞,和其他煞局不同的是,阴府较不容易犯上,须两天干齐全,化合为煞,才会起凶恶作用。   而且一旦占位,便作恶逞凶,故风水术中将它列为第二号大煞。在阳宅煞局之中,它比三煞还要厉害,在犯上三煞即便在三煞方建宅,若不安大门祸较轻,但是如犯上了阴府,即使不开大门,也会发生巨祸死人,可见它的凶恶程度。   阴府分为两种:正阴府、旁阴府。用甲己两干的日课(年月日时)相合,就叫化气属土。艮纳丙,巽纳辛,丙辛化气相合属水,土克水,所以艮、巽二山以甲己为正阴府,丙辛二山则以甲己为旁阴府。   用丙辛的日课相合,叫化气属水。坎纳戊,申纳癸,戊癸化火,水克火,所以坎、坤二山以丙辛为正阴府,坤又纳乙,申辰又是子的三合地支,所以乙癸申辰四山,以丙辛为旁阴府。   其他兑、乾二山以乙庚为正阴府,甲丁巳丑四山以乙庚为旁阴府;   离山以丁壬为正阴府,壬寅戌三山以丁壬为旁阴府;   震山以戊癸为正阴府,庚亥未三山以戊癸为旁阴府;   林钟秀淡淡地道:“阴府不管是正还是旁,都很厉害,凡是开山立向,建房或建坟,都不可双犯,即在一个日课中同时用上两个可造成五合的天干,否则就犯上阴府。即使是‘单犯’也应该注意,不可使日课中的地支助长阴府之势。”   “阴府?很严重么?”范剑南皱眉道,即便这些欧洲巫师逼上了门,他也并不想杀人。   林钟秀摇摇头,“多亏了左相的命术,我把握住了他们其中一人的阴府所在。在壬山丙向,巫师之中有人日课用己巳年、壬申月、丙子日、壬辰时,以为仅在月柱用了一个壬,只是单犯阴府,不要紧。可以用其他人的命相为他分担煞气。他不会死,但是那几个人会和他一样受到术伤。”   “这个阴府位置这样看起来岂不是正好在门口?”范剑南好奇地道:“不会对我的生意有什么影响吧?”   林钟秀微微笑道:“这只是对某个特定八字的人而言,对你当然不会有影响,就算他们之中的其他巫师,只要八字和那个当事巫师没有关联的,都不会有事。”   范剑南笑了笑道:“被你说得这么简单,我都想回去继续打牌了。”   林钟秀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帮你对付了一些并不太难对付的巫师。真正能够走进天机馆大门的,才是真正的巫师高手。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是我们真正的考验。”   “真正能够进来的人是六个,林钟秀对付了八个,剩下的我还能对付两个,就在天机馆的门口。我会让他们再倒下两个,也让他们知道这个地方并不是那么容易闯的。”龙大胆微笑道。   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沉默了一会儿道:“说实在的,把你们牵扯进来,我真的很抱歉。所以……”   “所以你要请我吃饭?”龙大胆故作轻松地道:“我知道粤菜的海鲜很出名。”   范剑南苦笑着拍了拍他,“不管怎么说,非常感谢。”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杰森已经带着其余的巫师走到了天机馆的楼下。杰森看了看天机馆紧闭的大门,挥手冷喝道:“给我把门砸开。”   他的话刚说完,走上前的几个巫师突然就晕倒了,不多不少,五个人。其中那个日支犯煞的巫师尤其严重,脸色惨白,人事不省。巫师队伍又是一阵慌乱,把几个人抬了下去,又是心脏按摩,又是人工呼吸,但那几个人就是不醒。   “不想让他们死的话,把他们抬出这条街。”龙大胆在阳台上冲下面喊道。   杰森看着他,恶狠狠地喝道:“你是谁?”   “五术人,医术者龙大胆。”龙大胆在阳台上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随手把手里的半支烟头弹了下去。   “你……你就是那个打败了阿尔法的中国巫师?很好,我一直就想证明自己比他强。你——给了我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杰森指着龙大胆冷冷地道。   龙大胆却没有理会他,一本正经地扳着手指数数。“五、四、三、二、一。倒!”   杰森身后的两个巫师突然瘫软了下来,他们脚下龙大胆扔下的烟头依然在冒烟。“香烟有毒!”杰森反应极快,立刻捂住口鼻,一脚踩灭了烟头。   龙大胆和范剑南相互击掌,对着杰森大笑道:“别太担心,他们在三个小时之后就会逐渐恢复,现在你又要再抬两个出去了。我说过,能进天机馆的最多只有六个人。”龙大胆是医术宗师,对于毒药向来很拿手。即便是巫师们对药物都有研究,但是也拿他配制的毒烟无可奈何。   杰森回头看了看那些受伤的巫师,瞪着范剑南道:“范剑南,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范剑南看着杰森微微笑道:“那你还等什么,都到门口了还客气什么,来吧。” 第271章 硫磺阵图   十个受伤的巫师们相互搀扶着,都退出了天机馆门口的这条街道。杰森带着剩下的人,坚定地踏入了天机馆的大门。   天色阴沉,风寒刺骨。对大多数人而言,这只是普通的一天。没有人会知道,这条普普通通的街上,这个普普通通的算命馆里将会发生怎样的惊心动魄。   当杰森带着巫师们走进去的时候,范剑南也从楼上走下来了。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范剑南轻轻挥了挥手,巫师们身后的大门又关上了。“无论今天这里发生什么,我想各位都不会希望被人看到的。所以我事先做了一点小小的安排。这里现在这个大厅已经被术阵完全的隔离了,和外界相比这里就像一个密封的罐子。你们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不需要有所顾忌了。”   “作为主人,你确实想得很周到。”杰森嘲讽道。   范剑南笑了笑道:“说实话,你让我很有压力。但是我依然想问一句,我们之间有和解的可能么?比如说找到了杀死费尼克斯的真正凶手。”   “你觉得这件事还重要么?你非常聪明,你应该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杰森看着他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既然无法避免,那么就来吧!”   杰森一挥手,他身后的巫师们立刻站成了一个圈,其中有个巫师小心地从长袍里拿出了一个袋子,把袋子里的一些黄色的粉末洒在他们每个人脚下。一边洒,一边嘴里念着古怪的音节,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而神秘的仪式。   “他们在干吗?这些洋人的花样还不少。”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微微吸了口气,低声道:“是硫磺,他们洒在地上的东西是硫磺。他们在构建一个巫术法阵。”   在欧洲的巫术中,魔法阵有着非常大的作用。很多人相信巫师们可以通过魔法阵召唤出巨大的怪兽,甚至是地底深渊中的恶魔。但其实说穿了,也和中国术法之中的阵图差不多。同样是通过阵图借助并运用外部的力量。   比如一个瘦弱的巫师在某种魔法阵之中,可以轻而易举地举起超过自身体重数倍的重物。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除非这个巫师被恶魔附身了。所以提及魔法阵几乎一直和传说中的恶魔有联系,很多欧洲人也对所谓的魔法阵一直保持着一种非常神秘的印象。   一个硫磺洒下的圆圈,中间是一个象征古代巫术的六芒星。随着一阵阵古怪的低吟慢唱,六个巫师分别站在六芒星之上。   范剑南拍了拍龙大胆道:“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龙大胆搔搔头道:“我又不是巫术万事通。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见,不过像是某种阵术,他们的站位似乎有点讲究。六芒星的外围应该是正六边形,但是他们的站位却不是这么回事。古怪的东西太多,我也吃不准。”   范剑南皱眉道:“硫磺,为什么是硫磺?难道……”   “聚阳气?”龙大胆和范剑南对视一眼,心里都是一动。硫磺这种物质很特殊,不但在巫术中经常被使用,也深受中国古代炼丹术士的青睐。因为这种东西物性纯阳,故而很早以前术士们就常用它作为阳气的代表,而用水银也就是汞,来代表纯阴。   “这么多硫磺,只怕是个纯阳大阵。我就说过,留下来的这些巫师不简单,现在看来的确有两把刷子。现在动不动手?”龙大胆低声道。   范剑南微微摇头,“看看情况再说。”   巫师们的阵型已经列开,六个巫师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律,站在硫磺构建的圆圈之中。他们身上的黑色长袍无风自动,被剧烈的术力波动激荡得“哗啦啦”直响。   杰森大喝道:“开始!”   硫磺法阵之内的术气激荡回旋,越聚越强,隐隐透出一股炽热的气息,冲向范剑南所站的地方。范剑南脸色微微一变,脚下向一侧迈步,踏入杜门。   杜门主隐匿,范剑南的身体立刻在巫师们的眼中变得隐隐绰绰起来。不但如此,他一踏入杜门之后,双手立刻结成手印做出了反击。“破!”   经过六字真言加强的手印法诀,拍在了为首的杰森身上。一击之下,杰森若无其事,范剑南却被巨大的力量反震,整个人的身体向后甩了出去,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的行动轨迹再度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这一击反震,直接把他轰出了杜门的位置。   “好暴烈的气息!这是……罡气!!!”范剑南忍不住震惊道。   龙大胆也目瞪口呆,“罡气,怎么会?”   范剑南咬牙道:“难怪他用硫磺绘制阵图。采取硫磺的纯阳之气,结合六个人的术力激发,产生的不是普通术力,而是至阳至刚的纯阳罡气。这是一个变异的天罡阵法,又是典型的中为西用,肯定是巫怀沙那个老鬼传授给他们的。”   “罡气破煞,我的攻击对他们没有用了。”林钟秀脸色苍白地道。他们也被强劲逼人的罡气给震了回来。   “哈哈哈,没错。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们中国人,是你们让欧洲术界从暮气沉沉走向再度辉煌的。”杰森狂笑道。“作为一个术者,你能死在这样的术法之下,应该也算是死得其所。”他回头低声喝道:“范剑南留给我,其余的中国术者交给你们了。”   天罡阵法的威力在短时间内暴涨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高度,除了掌阵的杰森,其于几个巫师也都开始出手攻击。一时间大厅里罡气飞逸,把范剑南和龙大胆等人完全隔离了开来。   范剑南暗暗叫苦,几个回合的术法交手,他体内的血裂怪病似乎又有发作的迹象。血裂这种怪异的遗传病似乎和术力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遇到外界的术力刺激越强,自身也就变得越来越危险。   他只感觉自己越来越燥热,显然体温正在变得越来越高。而且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就像是一面巨鼓在耳畔有节奏的敲打着。   “该死,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范剑南暗自祈祷,但是他的双眼却已经布满了一片血色。 第272章 躁动的血   巫师们的异化术阵威力巨大,范剑南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下。“咔嚓。”大厅里的大型立柱被一扫为二,他弯着腰堪堪避过了杰森的罡风扫击,又要留心其他巫师对他造成的威胁。“一个遁甲卦师,被人用阵术打得满地滚,还真他妈邪门了。”他咬牙发狠。   可是他发狠也没有用。巫师们结成的那个术阵很完美,六个人站得很好,没有留下任何死角,完全可以轮番对他进行攻击。   林钟秀在结风水阵顽抗,龙大胆和左相两个人的情况却不容乐观,已经被各自逼到了一角。身上多少都受了伤。如果不是范剑南事先在大厅里设下了几个保护性的术阵,他们是坚持不到现在的。   “啪!”一阵脆裂般的声音。林钟秀的风水阵被压垮,她逃得还算及时,总算是有惊无险。但她却不敢再用风水煞局了。罡气对于煞气有天然的优势,而且似乎有某种奇特的感应,一遇到煞气立刻竭力围攻。林钟秀甚至怀疑这个怪异的术阵就是专门为了对付风水师的。   龙大胆一声惊呼,被一道罡气扫中,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地把他砸在了身后的墙上。   “龙大胆!”左相立刻上前一步,指诀连动,帮他挡住了那个巫师的继续追击。“你怎么样?”   “至少断了三根肋骨,疼死我了。”龙大胆艰难地爬起来。   林钟秀踏上一步,“这样分散打不是办法,我们结个三才阵,能撑一会儿就撑一会儿。范剑南是阵法行家,他应该能想出办法对付他们,我们必须帮他牵制住一部分力量。”   左相背靠着他们点头道:“只能这样了,范剑南布下的阵术还有效,我们进休门,争取能够为他获得点时间。”   龙大胆喝道:“好!”说话间已经一个箭步跃出。他们这些人对八门方位都有大致了解,知道休门是最适宜恢复,休养生息的一门。三个人就在大厅之中休门所在位置站下,结成了最小规模也是最基本的阵术,三才阵,苦苦抵挡漫天飞舞的罡气袭击。   范剑南的情况也不比他们好多少。不但主阵的杰森死盯着他,其他巫师在龙大胆等人迈入休门之后,也开始转头攻击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巫术联合会的首要目的就是这个人,抓住范剑南就是首功一件,其他的术者倒显得没有什么价值。   杰森术力高深,对外界的一切变化都比寻常人要敏感。他已经感觉到了范剑南的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不由心中暗喜。他将双手拢在前方,做出了一个古怪地手势。地上硫磺构成的那个魔法阵突然急剧闪动,几乎一大半的力量都聚集在了杰森拢成的那个手势之上。   “去!”杰森咆哮道,他额头青筋暴起,罡风把他身上长袍的两只衣袖撕扯得稀烂,片片飞舞。他双手汇聚出雄浑无比的罡气急速奔突向范剑南。   范剑南似乎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击倒,巨大的冲力把他撞进了客厅里的沙发,其势未衰,又连同那张沙发一起继续向后,飞撞在了后面的墙上。   “糟了!”“啊!范剑南!”龙大胆等人一起惊呼。   “抓住他了!”杰森兴奋高喊道。   过了片刻,已经撞烂了的沙发里站出来一个人,抬起头看了看杰森。   “是范剑南!他好像没事!”龙大胆惊呼道。   范剑南的眼睛里一片血红,看着杰森,也不说话。   那双眼睛倒是真的把杰森吓了一跳,难道刚才下手过重,他出现颅内伤了?巫术联合会要的是活着的范剑南,要是死了,可有些麻烦了。   但随即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范剑南身上的术力竟然在疯狂涨大,很明显,他还想准备反击,如果受了重伤是不可能的。   不过,反击?杰森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即便范剑南殊死反击,也不可能击破这个六位巫师结合而成的天罡术阵。   “天啊!这还是范剑南么?”龙大胆突然惊叫道,他已经骇然发现,范剑南的身上的术力波动越来越快,厚厚的术力包裹之下,他的体表竟然噼噼啪啪冒出静电火花。人体本身就是带电体,但是带电的程度能够和空气中的微小粒子产生静电的程度,也未免太过古怪了。   左相的声音有点发颤,“这是,这是什么秘术……”   像是想到了什么,龙大胆突然沉默了,他答应过范剑南不向其他人透露过多血裂病症的内容。也唯有他知道,现在的范剑南是处在一种非常危险的病态之中。   杰森也感觉到了范剑南的异常,不过他倒不是太担心,或者说对自己这个术阵很有信心。   “范剑南,你搞什么鬼都已经没有用了。今天胜负已定。”杰森傲然道。   范剑南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沙哑着嗓子道:“不一定!”   话音一落,范剑南大步跨向杰森所在的术阵。   杰森连忙组织进攻,一道道罡气纵横交错,雨点般地打向范剑南。范剑南也不闪避,被罡气打得东倒西歪,但就是不倒,还在继续走。杰森自己倒不怎么敢动手了,他怕把范剑南给打死了,没法向巫术联合会交差。   不过他心里却隐隐开始担忧起来,他感觉到自己操控的罡气落在范剑南的身上似乎有点怪异,好像感刚接触到范剑南的身体就溃散了。罡气怎么会溃散?他自嘲地摇摇头,似乎是自己多疑了。   但是又一道罡气袭向范剑南,这次杰森看得清清楚楚,刚猛暴烈的罡气在范剑南身前两尺就陡然溃散,完全没有发生一点作用。范剑南看似被打得东倒西歪,只是被罡气溃散之后的气流推动。   范剑南的周身都被一种术力所包裹着,这种术力似乎在呈一个个非常细小的螺旋状运作,在他身体的四周都是类似小漩涡的气旋。   “这是什么见鬼的术法,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操控这么多道术力?”杰森忍不住惊呼道。   范剑南抬起头看着他,“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那两只血一样的眼睛亮得令杰森毛骨悚然。   “自以为是的借助硫磺的纯阳气,就可以自由运用罡气了么?”范剑南瞪着杰森道:“太极原理,孤阳不长,孤阴不生。是以阴阳生化,极中有极。”   杰森还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陡然间地上的魔法阵爆出一阵浓烟和火焰。   范剑南指诀连动,地上的火焰腾起有一人多高,所有的巫师都惊叫着连连跺脚。他们都穿着那种长斗篷,非常容易着火,且硫磺燃烧之后的烟是有毒的。所有人都不敢再待在原地。都脱掉了身上的斗篷长袍,跺着脚逃了出来。   左相看得发呆,“这是什么一回事?”   林钟秀皱了一下眉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范剑南在他们的纯阳阵术上加了一把火,结果破坏了这个术阵。应该是这样。”   龙大胆喃喃道:“恐怕还不只是这样。如果我们不阻止他,他就要开始杀人了。”   “什么?”左相顺着龙大胆的目光吃惊地回头。   范剑南单手抓着一个巫师的前胸喝道:“别想走!”   “嘭”那个巫师的身影在范剑南面前瞬间四分五裂。范剑南周身的那种怪异莫名的术力气旋犹如一把把利刃足以把接近他的人搅成粉碎。看着自己的手,范剑南轻叹了一声“痛快!”那充血的双眼流露出一丝满足。   杰森头皮都发麻了,这个人简直是个魔鬼。   林钟秀看了也感觉毛骨悚然,这时的范剑南似乎和平时判若两人。他不是从杀人么?这是怎么了?不但开了杀戒,而且手段还是这么残忍。“龙大胆,范剑南他到底怎么了?”   “犯病了。而且这病犯得太不是时候了。他恐怕会杀光所有的巫师,而且我们根本阻止不了他。这一下,恐怕我们和欧洲巫术联合会就真的成了死敌了。不死不休的那种。”龙大胆脸色苍白地道。   “哇!”又一个巫师在范剑南面前倒下了,口鼻窜血,显然是术力冲击压迫内脏的结果。六个巫师已经被范剑南抬手杀掉了两个。陷入血裂的范剑南术力暴涨,但却显然失去理智,成了极高效率的杀戮机器。   左相脸色苍白地看着龙大胆道:“怎么办?”   “我去阻止他,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他们人多,我阻止了他,范剑南只怕反被这些巫师害了。再等一会儿,我想我至少能救那个杰森。”龙大胆的脸色同样苍白。   “已经这样了,我们和巫术联合会已经是不死不休了,那又何必阻止他?我师傅说过,范剑南对敌人总是太过心慈手软。”林钟秀轻声道。   龙大胆一把搂住她的肩,低声道:“你听我说,现在的范剑南极度危险。他很可能没有自主意识。所以不能让他放任下去,否则他会彻底在杀戮中迷失的。我曾经答应过他,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会阻止他。甚至,可能杀了他。” 第273章 败巫   巫师阵法被破,范剑南开始强袭,首当其冲的就是杰森。他已经把术力运转达到了最高峰状态,但依然不是范剑南的对手,只是一个照面就被无形的术力推挤到了一边。   范剑南看似呆立着不动,但他手上的指诀一直都没有断过,不停的以指诀催动术阵,借助术阵来消耗体内这种巨大的能量。   范剑南现在犹如一个鼓胀的气球一样,身体内不断涌出来的术力如果不及时宣泄掉,只怕会把他自己给撑爆裂了。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鼻孔内也开始沁出血液。他的身体正在遭受着体内血裂症的侵蚀,但是为他带来的力量却也是巨大的。   杰森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恐怖的场景,他亲眼看着范剑南把一个冲到身边的术者化成了飞灰,只用一个手势。那个冲到他身边的巫师就像突然融化在了空气之中,地上除了几片破碎的斗篷残片,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还是人么?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杰森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个问题了。他现在只想活着逃出这个地狱般的大厅,永远也不要在遇到这个狂魔般的中国人。   不过他似乎逃不掉了,范剑南的手一翻,虚空画了一道圆弧。杰森就感觉到自己所有的退路都被这一抹圆弧带出的术力堵上了。他虽然不懂阵术,但是多年对术力的开发研究,使他对这种神秘力量的感觉远超常人。   范剑南的手势一变,“兵!”六字真言之中的兵字诀。那种怪异的螺旋状术力让杰森几乎感觉到了死亡的味道。杰森知道自己再无幸免的可能,绝望地闭上眼睛等死了。可就在这时,他周围又泛起了一道的术力,强行改变了他所站的方位。   范剑南的一击落空,“嘭”的一声,空气中的灰尘被震得四散。   “是谁?”范剑南暴怒地回头。   龙大胆低声道:“我。你现在不能杀他。”   “你说不能是什么意思?”范剑南怒喝道,他的眼角也开始溢出血水,远远看去如同两行血泪,状貌恐怖到了极点。   龙大胆没有回答,却对杰森挥手道:“快滚吧,趁着还有命在。”   杰森抱着受伤的手臂,转身就跑。这时他也顾不得再去看其他人了,还是保命要紧。   “你为什么要放了他?”范剑南脸色大变,狂怒地喝问道。   “即便杀了他,也不能改变什么。不正确的引导你体内的力量,你也会死的。”龙大胆低喝道:“你还有意识么?你现在的状态非常危险了。”   范剑南喘息道:“还有意识,但是我快不能控制了,也不能停下,只要一停下,我的身体就像是要爆炸一样。必须设法把身体里的术力消耗掉。”   龙大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范剑南并没有彻底失控,他点头道:“我来!”他的手一动,几支银针贯入了范剑南的体内。银针很长,插在范剑南的身上,带着某种非常奇怪的震颤韵律。这几支针似乎和范剑南身体内的术力产生了某种共鸣,高速震颤着。   范剑南的脸色越来越红,“噗”地吐了一口血。   “别急,慢一点,我在帮你疏导经络。你的手诀不要停,维持术阵可以保持一个相对稳定的术力输出。我会尽快解决你体内术力异常的原因。”龙大胆把着他的脉象,脸色苍白地道。   几个侥幸活下来的巫师相互搀扶,跌跌撞撞地逃了。天机馆的大厅内一片狼藉,碎裂的砖块,破碎的家具,满地深深的裂痕,墙壁上到处是术力和罡气逸散冲击出来的破洞。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枪战。   左相和林钟秀相互搀扶着走过来,“他怎么样?”左相艰难地道。   “别和我说话。”龙大胆脸色苍白,他的额头沁出了汗水。他必须保持专注,他手中一支长长的银针正在贯穿范剑南的身体。那支银针长有一尺有余,几乎可以把范剑南的身体扎个通透了。   左相和林钟秀都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那支银针从范剑南前胸贯入,从后背探出,针尖和针柄都带着诡异的震颤。   龙大胆舒了一口气道:“好险,这一下应该能够控制住了。”   左相惊讶地道:“你这是……你把他扎穿了?”   “放心,这叫一针两穴,通过银针同时贯穿胸背部两个大穴,相当于在他的经脉之内架设了一顶桥梁。术力是一种能量,而范剑南现在,就像是一个持续充放电的大号电池。我现在的做法就像是给他暂时弄短路了。我这一手也是冒险而为,最后的手段了。”龙大胆擦着汗道。   “短路?我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左相喃喃道:“你不会把他给扎坏吧?”   话还没说完,范剑南突然一阵抽搐,身上多处插着银针的地方疯狂颤动。“快住手,你这是在干什么?好难受……”范剑南呻吟道。   “忍一忍,再忍一忍,你还没失去意识,这就说明我这个思路还是对的。”龙大胆搓着手解释道。“你这种病应该是间歇性的,过了一会儿就会好的。”   “忍不住了……”范剑南倒在地上,他的身体扭曲成反弓状痛苦地喘息道。“我的身体就像每一寸都在爆炸。把我松开,松开……”   林钟秀脸色发白道:“他似乎快不行了。你这针灸到底有没有用?”   龙大胆拽住范剑南的手腕,静心测着他的脉象,摇头道:“他的脉象乱得一塌糊涂,我还从没见过这种病。不过他体内的术力控制住了,左相,你上楼去把我的药箱拿过来,他看起来需要镇静剂。”   左相应了一声,跑上楼去了。   林钟秀突然道:“你早就知道他有这种病?”   龙大胆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别骗我了,你早就知道。”林钟秀皱眉道:“我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他并不想别人为他担心,更进一步的话,是不想别人为他伤心。”   “伤心?”林钟秀一愣,严肃地道:“你是说……他这病非常严重?”   龙大胆沉默地点点头,“他暂时还不想让冯瑗知道。”   林钟秀点点头,“看起来他似乎算到了自己会发病,所以今天故意让冯瑗去了赵公明那里。”   范剑南挣扎着道:“不完全是,眼前的这次袭击虽然过去了,但是还有一件更大的事要发生。我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那才是足以撼动整个世界的大事。我让冯瑗先去帮我做些准备。”   “慢一点,你怎么样了?”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喘息了一会儿道:“已经好了很多,不过体内气息还是很乱。”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大事?”林钟秀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件事,还是等冯瑗证实了再说。” 第274章 重大事件   左相把手里的药箱递给龙大胆,好奇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比那些欧洲巫师还要重要?”   范剑南摇摇头,“你们都不知道,昨天我算了一卦,有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香港的人,出现了。”   “本不该出现在香港的人?是什么意思?”林钟秀莫名其妙地道。   “杜先生!”范剑南看着他们,淡淡地道:“我那个舅舅来了,但我还不知道他为什么来?”   “杜先生?这不是好事么?”龙大胆惊喜道:“这说明他不会不管这件事了,说明他要对那帮欧洲人动真格的了。”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你别忘了,他早就说过不干涉此事。最多只能是给我们提供点必须的信息。而且他到了香港,事先却没有通知我们,反而在赵公明那里,这说明了什么?”   “这……”龙大胆皱眉了,他看了看范剑南,试探着道:“你的意思是,他不是来帮忙的?甚至有可能是……在帮那些欧洲巫师?不不,这不太可能,绝不可能。我虽然认识他时间不长,但是我敢肯定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范剑南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希望不是这样。但是你要知道,易术理事会和巫术联合会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杜先生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况且在他们这个位置上,很多时候都要做出一些自己不情愿的决定。所以我才决定让冯瑗先去探探他的口风。由于我和冯瑗的关系,杜先生至少不会为难她。”   左相也摇摇头,“我还是不相信,杜先生应该不至于这样。”   林钟秀皱眉道:“但是情况真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恐怕这件事就很难办了。易术理事会的势力比那些欧洲人大得多。而且他们和华人世界的联系更是千丝万缕。”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但愿是我多想了。”   “你的确多想了。”天机馆的大门开了,破军微笑着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满地狼籍的大厅,耸耸肩道:“看来这地方要重新装修了。好久不见了,各位。”   “破军!你又来干什么?”左相怒目而视。自从上次那个苗人巫师的事件之后,他对破军很有意见。   破军嘿嘿一笑道:“怎么了,还记得上次那件事?都放松点,我只是来看看范剑南挂掉没有。没有么?看来你小子命还真硬。”他靠在门口,悠然地点起了一支烟。   “你……”左相火冒三丈,立刻就想冲上去,却被范剑南一把抓住了手腕。   范剑南看了看破军道:“究竟是什么事?”   “有件事,杜先生让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如果没死的话,最好和各位一起去找他一趟。”破军耸耸肩道:“他的原话是,‘去看看那个专找麻烦的浑小子,告诉他,真正的大麻烦来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兴趣?”   范剑南用手帕擦着鼻血道:“你觉得我这还不算是麻烦么?”   破军瞟了他一眼道:“对理事会而言,私人恩怨从来不是大麻烦。准备好了就出来,我在外面等你们。”说完转身就走了。   龙大胆看了看范剑南道:“你现在怎么样?”   范剑南摇摇头,“好多了,能不能把你这些针给拔了?”   左相皱眉道:“你真要跟着破军去?”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但我要去,你们都要去。我有一种预感,他们口中的大麻烦只怕是和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关的。而且,关于苗人巫师的事情,你不想再追查下去了么?”   左相点点头,“既然这样,当然去!”   一个小时之后,范剑南等人跟着破军来到了赵公明的住所。   杜先生走了出来,看了看他们微微一笑,“看来你们让那些欧洲巫师吃了点小苦头?”   冯瑗急急忙忙地出来,抱着范剑南道:“剑南,你没事吧?”   范剑南笑笑,“还好。幸亏没死。舅舅是什么时候到了赵律师这里?”   杜先生微微一笑,“我这个人本身太引人注目,而我这次恰恰不能引人注意,所以借住在赵律师这里。至少可以掩人耳目。我想你们肯定对我的来意抱有疑虑,那么久都进来吧。我们可以慢慢解释。”   范剑南向龙大胆递了个眼色,自己先走了进去。龙大胆随后跟着,林钟秀和左相也跟着进去。赵公明的客厅很大,足够他们坐下。   杜先生坐下之后,对破军挥了挥手。破军点点头走了。   “我知道这个时候,你们恐怕很疲惫,毕竟对付那些欧洲巫师也是件令人头痛的事情。不过相信我,我已经联系过了他们的欧洲巫术联合会总部,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企图染指中国术界,就是和易术理事会为敌。无论他们对费尼克斯之死的最终调查结果如何,这条红线他们绝不敢再越过了。”杜先生微笑道。   “哈!太好了。”龙大胆兴奋地道。   范剑南皱眉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新的事情要做。在此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必须放下。因为任何事情和我们将要做的事情相比都不值一提。”杜先生严肃地道。   范剑南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杜先生。   “各位应该都清楚易术理事会的历史。本会虽植根异国,但数百年来从未敢忘自身的责任。利国为民,服务术者。从孙先生倡导民主革命伊始,理事会就一直在暗中支撑未来的国家之气运。虽然我们一直遵循先秦术者遗训,隐于幕后,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是术者,也是华夏子孙。”杜先生缓缓道。   龙大胆忍不住道:“你还是直接说什么事吧,你这个话题,我听着有点太严肃了。”   杜先生一摆手道:“不,在说这件事之前,我想先知道,你们有没有真正的爱国之心。”   左相点头,“我是华侨,但我依然还是中国人。我想这一点,我们是相同的。有些东西,是不会随着国籍而改变的。”   杜先生看了他们一眼,低声道:“你们知道白狐菊部么?”   “阴阳师!”范剑南眼神一动,脱口道:“号称白狐的阴阳师菊部规正,到底是什么事情?”   杜先生冷冷地道:“就是这个人,看看他做得好事。”他把一张报纸放在桌上。缓缓道:“中日海域向来存在争议,以钓鱼台为中心,曾经争执过几次。台湾渔民为宣示权利,强行登岛,结果船毁人亡,连救援船也未能幸免。官方的解释是风暴造成的不幸,好一个风暴造成的不幸。这已经是近些日子来的第四次海难了。”   范剑南拿着报纸皱眉道:“你怀疑这是菊部规正干的?有证据么?”   杜先生点头道:“有卫星拍下了照片,虽然离得太远,但这个人是菊部规正无疑。”   龙大胆皱眉道:“这是国家之间的争端,阴阳师为什么会牵扯进来?”   “因为利益,海洋利益关乎阴阳师的利益。海产、油气、资源,所有的一切都和他们有关。现在的阴阳师和理事会差不多,虽然隐于幕后,但却以各种各样的外表示人。跨国公司、财阀、工业巨头,甚至参政团体。”杜先生冷笑道。   范剑南苦笑道:“看来这是大势所趋。只有我们这些土鳖还在开什么算命馆。”   “等等……”林钟秀突然惊道:“报纸上这个人我认识,他是……他是我师傅的学生。”   “台湾的风水师夏三强?他也是地相术士?”龙大胆看了看报纸皱眉道。   “不,他只是个普通人,跟我师傅学习过,但不是术者。他也死了?”林钟秀低声道。   杜先生点点头,“这个人虽然在玄术界颇有名气,但不是术者。很遗憾,他也死了。一场风暴,两艘渔船和一艘救援船全翻了,无人幸免。很显然,这是术者在对普通人下手。菊部规正越过身为术者的底限了。”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出海,反击!”杜先生简单直接地道。   “还有一件事!”左相突然道:“我师傅在哪里?我知道他并没有死!”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活着,但是你找不到他。甚至我动用了理事会的力量也没能找到他。上次的那个苗人巫师是我的人,你师傅还活着的消息是他给我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阻止他和我们接触。是他尝试主动联系我们的。”左相追问道。   杜先生叹了口气道:“我原本避免他和你们接触,只是为了保护他。可惜,还是晚了。他已经死了。”   “什么?”范剑南惊讶地道。   破军淡淡地道:“几天前才找到他的尸体。想知道他怎么死的么?被术者所杀,而且很可能是就命术宗师干的。尸体在停尸房,被海水泡得一塌糊涂了。”   “不可能!”左相怒道。   杜先生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事对于你很难接受,但恐怕你师傅已经背叛了五术人。他现在可能正和菊部规正在一起。”   左相站起来道:“这绝不可能。”   “我不想骗你,但事实就是这样。”杜先生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才说这可能是件大事。” 第275章 海底之龙   左相还想再争辩什么,却被范剑南拦住了。他挥挥手道:“算了,左相。在没有见到你师傅命师张丘烈之前,任何的指责或是辩护都是没有用的。”   杜先生苦笑着道:“这点我同意。”   范剑南看着杜先生道:“舅舅,我只有最后一个疑问,你为什么要找我们?按照易术理事会的势力,你根本不需要我们出面。只要你摆明态度,菊部规正这个老狐狸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杜先生沉默了。   破军却走上前道:“这个问题我告诉你们。因为易术理事会四位理事之中,只有杜先生是真正的中国人。我并不是指国籍或者血统,但我知道,这里所指的中国人含义你们应该能够理解。”   杜先生苦笑了一声道:“如同一切抱有美好初衷的组织,到最终都会腐败一样。易术理事会也变了,现在很多理事会的人都已经不认为自己是中国人,自然也不认为自己应该遵从祖国的利益。只有像我这么守旧的人,还有那么多过于迂腐的考虑。实际上,这一次,我没有能从理事会得到任何支持。我有的仅仅是你们,而且我还不知道你们能否答应我这个请求。”   龙大胆看了一眼杜先生,低声道:“所以,这……是为了民族大义喽?只是我不明白一个无人荒岛为什么会关乎什么民族大义?”   林钟秀突然道:“或许因为那个无人居住的荒岛,是在某个特殊的地理位置上。比如说,龙脉……”   杜先生点点头道:“这些无人岛相链之后不难看出整体的形状,在水下的部分确实是一条海底之龙。而且环佑大陆。自古以来这种大风水龙脉就是国之气运。一旦落入异族掌控,后果堪忧。”   “有这么严重?”左相皱眉道。   林钟秀叹了口气道:“风水界一直有个传说,当年日本人拥立伪满皇帝,强据东北,幕后就有阴阳师指点。是以末代皇族之气占据东北龙脉。而之后那场战争的惨烈中国人都知道。”   左相悚然一惊,“难道他们是在做准备,准备再开战端?”   龙大胆喝道:“他们敢!”   范剑南摇头道:“为什么不敢?现在的世界,不像以前。所以战争并不一定在硝烟弥漫的战场,它可以有很多方面,比如经济领域,比如科技领域。而这些都是事关国运的。外围龙脉一断,暴露出的将是大陆腹地。”   “菊部规正竟然有怎么大的野心么?”冯瑗听得有些发抖。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这是一个请求,而不是命令。无论你们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如果你们不去,我会和破军一起去。菊部规正也未必能够拦住我。”   龙大胆站了起来,“杜先生,你这是在骂我!不!比指着鼻子骂我孬种都难忍受。你一个久居国外的老人都能这么豁得出去,我这年纪的要是还退缩,还能算男人么?谁要不去,我龙大胆第一个不答应。”   “女人,也是人,中国人。”林钟秀冷清的声音道。   冯瑗立刻加了一句,“就是!什么小看我们?”   左相举手道:“我加入!”   所有人都在看着范剑南。范剑南苦笑着道:“要去是没有问题,有人能给我一件救生衣吗?游泳好像不是我的强项。”   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   “好!都是好样的,真不枉我来一趟。”杜先生喝道:“这次若不拿出点气节来,让倭寇胆怯止步,我杜某人誓不罢休。”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急匆匆逃回去的欧洲巫师们也接到了来自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指示,暂停对范剑南的一切行动。杰森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电邮发了一阵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过了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关于我的建议理事会有什么回复?”   “这个提议绝无可能。”一个巫师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道:“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回复。大巫师们一致认为,苏玄水这个人野心太大,而且桀骜不驯,难以驾驭。绝不是我们合作的人选。”   杰森苦笑了一声,闭上了眼,他何尝不知道苏玄水是这样的人,但是除了他之外,杰森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来对付范剑南。欧洲带来的这些巫师们伤的伤,死的死,他已经认定凭自身之力无法对抗范剑南了。   “该死的!这帮只会聚在一起讨论酒和女人的老朽,他们哪里知道现实的情况?不依靠任何外力来对付范剑南,这本身就是个笑话!今天的场面,你们都看到了,还需要我再重复么?”杰森愤怒地喝道。   “也许是联合会的高层和易术理事会,暂时达成了某种协议。”巫师低声道。“我们来看看联合会的安排好了。邮件上说暂停对范剑南的一切行动,这个暂时就很值得研究。还有如果联合会真的决定要放弃,为什么这封信件上没有说明让我们离开?”   “你的意思是,巫术联合会并没有打算放弃。他们和易术理事会的交涉也只是表面上的。也许一段时间之内就会让我们继续这个计划?”杰森点头道:“看起来也有些道理,但是令我头痛的是——我们实力有限,根本拿范剑南无可奈何。   即使到时候计划重启,我们还是拿他没有办法。还有,苏玄水还在那里等着联合会的消息。而我手里的这份来自联合会的答复,已经彻底断绝了他和我们合作的可能性。”   那个巫师皱眉道:“既然巫术联合会的老家伙要我们拖延,那么我们就顺水推舟也告诉苏玄水,合作没有问题了,但是需要在某个期限之后。   这样既解释了,我们的为什么迟迟不动手。而他也不能在我们抓住范剑南之前,提出他的条件。”   杰森苦笑道:“我也想过先稳住他,但是这个人的精明程度决不下于范剑南。恐怕很难上我们的当。一旦适得其反,让他投向范剑南那一方的话,我们就更没机会了。算了,这件事还是让我再想想看。” 第276章 利益诱惑   范剑南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杜先生微微一笑,“怎么,比我还急?闽台一带渔业的民间组织近期打算请一尊妈祖神像安置在钓鱼台。我们会在海上和他们回合,一起走。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他们。因为菊部规正依然他的大型游轮上等着我们。”   “如果还有几天的话,我想去找一个人帮忙。”范剑南突然道。   杜先生微微皱眉,“找人帮忙?找谁?”   范剑南耸耸肩道:“某个人。”   第二天上午,苏玄水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突然像是感到了什么。转过头,对着门外皱眉道:“门并没有锁,你也不必敲门,既然来了又为什么不肯进来?”   “因为我有点犹豫。”范剑南推门而进,叹了口气道:“非常犹豫。”   苏玄水笑了笑,“连巫术联合会的杰森都被你打怕了,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犹豫?”   “你。”范剑南走进来坐在了苏玄水对面。他非常直接地道:“你让我犹豫。”   “我?”苏玄水一扬眉,“什么意思?”   范剑南看着他道:“费尼克斯是你杀的。”他的语气非常平静。   “没错,是我。”苏玄水非常大方的承认道。他的态度更平静,丝毫没有慌乱和紧张。就像是在述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范剑南微微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真是你栽赃给我的。我还以为你会彻底否认,想不到你这么爽快的承认了。”   苏玄水大笑道:“你是个卦师,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能力。我既然知道瞒不过你,又何必跟你装。再说,我觉得我们之间不需要装得那么辛苦。当然,巫术联合会那边我肯定死不承认。你喝茶么?还是咖啡?”   “茶。”范剑南看了苏玄水一眼道:“我能够问一下原因么?”   “原因?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来?”苏玄水笑着道。   范剑南冷冷地道:“你要借巫术联合会的手来对付我,难道还是为了真五轮书?”   “燕雀不知鸿鹄之志。范剑南,你把我想得太简单了。”苏玄水叹道:“我原来以为你一定会了解我。你要知道术者阵营之间的争执自古不断。而你恰恰是巫术联合会和巫家,还有易术理事会之间的焦点,由你引发这场大变革最合适不过。我并不想害你,真的,我们之间没有私人恩怨,我只是需要这场术者之间的战争。”   “你需要?”范剑南苦笑道:“这还真是一个好理由。”   “易术理事会成立几百年。巫术联合会也历史悠久,要撼动他们,会很有难度,但他们之间的摩擦和战争会耗尽他们的积蓄。而那时才是新时代的开端,一个由我领导的时代。”苏玄水微笑道。“所以我需要这场战争。不过真的很遗憾,大战还没开始居然就突然中止了,没想到会这样。”   “术界之王,你和魏如山有着一样的追求。”范剑南看着他道:“你所有的目标就是为了这个?”   苏玄水叹了口气道:“虽然魏如山是个失败者,但不可否认他对我确实起到了很大的影响。是的,术界之王。看起来虽然很遥远,但有时候,它让我感觉如此真实。我会建立起庞大的术者势力,成为真正的术界之王。”   “不得不说,你还真是有一个扯淡的理想。”范剑南嘲讽道。   “你以为这是个幻想么?范剑南,你睁开眼睛看一看。看看这个世界!”苏玄水走到窗边伸手一把扯开了窗帘。“在这个世界上术者算什么?当你能够知道他人命运的时候,为什么不尝试改变自己的命运。术法之力,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种天赋。   当一个人能够为人所不能为的时候,就注定了他的人生和别人不同。我不能像我爷爷一样,拥有能力却终老山林。我要的东西很多,你可以说我贪婪,但这就是我的需求。权势,力量,对事物绝对的控制力。这不但是术界之王,而是活着的神话。”   范剑南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的这个目的能不能达成。但是至少我知道你目前还需要我手里的真五轮书。”   “是的。”苏玄水为范剑南倒了一杯茶。“所以我不能让巫术联合会杀了你。实际上,我就像个投机商,在你们身上都下了注,然后利用你们的矛盾得到最大的利益。生意嘛,你懂的。”   范剑南点点头,“我懂,所以我尽管想抽死你,还却还是坐在这里。因为我想和你谈另一笔生意。”   “你?”苏玄水哈哈大笑道:“你有什么?难道要帮我算一卦?”   范剑南冷冷地道:“算卦就不必了。但是你觉得真五轮书怎么样?”   苏玄水一听,皱起了眉头,“你总算是想把它交给我了?”   范剑南冷笑道:“我要这东西有屁用,留着只会遭某些小人算计。我可以把它给你,但是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   “我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苏玄水平静地道。   “你有想过巫术联合会突然停止对我的行动,究竟是为什么吗?”范剑南反问道。   “没想过,我就是觉得有点遗憾。”苏玄水漫不经心地道。   范剑南冷笑道:“因为杜先生插手,而杜先生插手是因为他需要我们。他需要我们的原因是——菊部规正。”   “菊部规正?”苏玄水皱眉道:“这个老狐狸也敢和理事会的杜先生叫板?”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范剑南道。   “那么我倒很有兴趣知道这个利益是什么?”苏玄水眼神闪烁道。他知道菊部规正这个老狐狸所看重的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这个阴阳流的流主在日本可谓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而且此人一向小心谨慎,能让他不惜和杜先生翻脸的利益,肯定不是普通的利益。   “钓鱼台,环佑整片大陆的海底龙脉。”范剑南冷冷地道:“你既然想称霸术界,就应该知道这些东西关乎的是什么?你不妨想一想,海底龙脉被菊部规正掌控,会有什么结果?你觉得你还能称霸术界?你认为他会看着身边冒出比魏如山更强势的术者势力?你只会被菊部规正这个老狐狸死死压制住。”   苏玄水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又是这帮讨厌的鬼子。”   “所以我让你和我们一起去,挫挫这条老狐狸的锐气,如果运气好,还能从他那里得到真五轮书。你必须要知道,我虽然骗到了他们书,但真假还不知道。”范剑南微笑道:“你不会希望我花了很大的功夫弄到一本假书吧?依我看,你还是直接找他比较妥当。想想看,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他现在还在海上,而一旦菊部规正返回日本,你要想找他就难上加难了。”   苏玄水冷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范剑南耸耸肩道:“威胁不如利诱,反正你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怎么样?你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时间别太长。两天之后的船,错过了这趟船,那么就是放弃了。”   苏玄水沉默地坐在那里,看着范剑南。直到范剑南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开口,“几点的船?”   范剑南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后天,八点。其余的,我会再通知你。”范剑南转过身道。   “范剑南!”苏玄水突然一个字一个字道:“这件事如果是个圈套,如果你有其他企图,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范剑南淡淡地道:“你觉得我会像你一样么?有些事,有些手段,我并不是想不到,只是不屑去做。所以你放心,这次事情结束,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把真五轮书给你。而且你算计我的事,也暂且揭过。不过,我也想说一句话,以后你再想算计我,最好先想清楚。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苏玄水冷冷地道:“不送。”   两天之后,范剑南、冯瑗、龙大胆、左相、林钟秀都到了和杜先生约定的码头。   冯瑗忍不住道:“我们不是都到齐了么?你还要等谁?你约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范剑南微笑道:“我约的是一个阴险小人,不过我感觉对付菊部规正这种老狐狸,倒是很合适。”   “阴险小人?”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他来了。”   一辆车平缓地驰来,在他们面前停住,苏玄水缓缓从车上下来。他扫视了一下众人,冷笑道:“五术人?人到得还蛮齐,怎么没见我那个笨蛋师兄?”他说的师兄自然是指天弓苍云啸。   龙大胆当时就愣住了,“他?怎么会是他?范剑南你没搞错吧?我可不想一边和小日本干架,一把还要防着背后。”   苏玄水微笑道:“背后?对付阁下,我似乎还不必从背后下手吧?”   “放心,我和苏玄水有个协议。”范剑南解释道:“不管以前如何,但这件事上,我们的目标一致。而且我感觉,这一次他的能力会非常有用。”   冯瑗等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对苏玄水这个人感到并不放心。   苏玄水倒是很自然地走在了前面,身后还跟着拎包的何胖子。 第277章 豪华游轮   “好吧,好吧。不过,你们可别指望我会给这个家伙好脸。”龙大胆瞪了一眼苏玄水,随即东张西望道。“说了半天,接我们的船呢?”   范剑南指了指道:“那不是来了么。”   “就那艘船,这也寒碜了点吧?”龙大胆小声嘀咕道。   范剑南笑着道:“你想什么呢?当然不是靠那条船出海。为了节省成本,大船都不靠岸的,就停在维多利亚湾中,上下船有专门的驳船短驳。那条是接我们上大型游轮的驳船。”   龙大胆恍然大悟,“我就说嘛,要这船出海一个浪也经不起啊。”   他们登上了驳船,驳船又缓缓靠近邮轮,悄然无息地停稳。游客接踵而出,不一会儿,就都身处这艘名叫天星号的邮轮甲板上了。   真正登上游轮之后,他们才发现果然名不虚传,船上不但装修豪华,而且还提供各种餐饮食品、酒水饮料、娱乐健身、歌舞表演、电影录像、游戏活动,一律免费。大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服务人员衣着整齐干净,都非常有礼貌和耐心。   据说船一进入公海之后,船上还有赌场开始营业。而其余香港客人和其他内地来的熟客,目的极为明显,就是欲来大赌一把。   他们一上船就被人领至了专门准备的房间里,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五大三粗的黑衣保镖把这个区域完全封死了,外人很难进来。杜先生笑着对众人说,“出于安全的考虑,我们只能通过这条船出海,等到了公海之后,再换乘那边的船。估计晚上会到我们会合的地点,在这之前,你们可以充分休息,我已经做了妥善的安排。”   范剑南点头道:“那边的情况呢?”   “你是指菊部规正?他已经出现了。”杜先生把手里的几张照片放在了桌上。“他乘坐的天狗丸豪华游轮正在钓鱼台附近海域游曳。”   “卫星照片……”左相看着那几张照片皱眉道。   “我在美国的国际战略关系研究所有个虚职,所以我在美国总算有些影响力。我借用了军方的侦查卫星,清晰度足矣看清人的五官。从这个角度你可以看清楚菊部规正身边的那个人。”杜先生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会很难过,对此我很遗憾。”   左相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把照片放在桌上。照片上,菊部规正在登船,他身旁的那个男人显得有些高瘦。   左相的心脏猛然抽搐了一下,脸色变得苍白。   范剑南并不认识这个人是谁,但是他看到左相的表情就已经猜出了几分。   毫无疑问,照片上这个高瘦的男人就是左相的师傅命师张丘烈。从照片上看,他和菊部规正相谈甚欢。   “也许他是被迫的,也许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但不管如何,只有见到他的面,才能清楚所有原因。”范剑南拍了拍左相的肩膀道。   杜先生点点头道:“我想也是,所以也别太担心了。”   话虽如此说,但房间里的气氛还是变得有些压抑。   “这条游轮还真是够大的,船上有多少人?”龙大胆故意岔开话题道。   破军笑着道:“确实是条大船,这艘亚洲之星号,足可以容纳游客六百多人。无论设施还是服务都是顶级的,堪称亚洲顶级游轮。不过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条船真正的老板就是杜先生。”   “难怪我们可以控制这条船的航行路线,不过,你确定将和我们会合的那条船也能准时在约定的地点出现么?”冯瑗皱眉道。   “没有问题,这艘游轮的游客并不在乎去哪里,所以我们即使在约定的时间遇不上,也可以放缓航速等他们。实际上在大海之上也没有什么风光可看,大部分时间都是一样的,除了海就是天空。大部分人选择这条船并非为了观光,而是为了娱乐和赌博,因为在公海上赌博不犯法。”破军笑道。   “赌博,你确定?”范剑南微笑道。“本来我还想在船上到处逛逛,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不敢逛了。”   “怎么了?”破军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道。   “我怕自己一圈逛下来之后,这条船就要改姓范了,我怕我会赢下整条船。”范剑南笑着道。   杜先生微笑道:“我听说你在澳门的事情了,如果你有兴趣,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就把船送给你。”   “这条船?”龙大胆咋舌道:“我的天,我说这条船得值多少钱啊?”   “钱对我们术者来说还有什么意义么?”杜先生微笑道:“况且,他是我外甥。”   一直坐在角落没有开口的苏玄水淡淡地道:“的确,一旦心中有了更高远的目标。金钱这种东西反而只是一种达成目的的工具,不是目的本身。杜先生常年身居高位,看得自然比你这种乡村医生更高远。”   龙大胆最看不惯的就是苏玄水,但又隐隐有些忌惮他,当下狠狠瞪了他一眼,略带嘲讽的道:“高远,是你们的事。我这个乡村庸医自然还是呆在小诊所里,混吃等死更自在。”   范剑南大笑道:“不错不错。天高地远,人力总有所不及。作为一个人又何必追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舒服最好。显然,我这个算卦的自然还是呆在我那个卦术馆更舒服。舅舅,这船还是你自己留着玩算了。我没什么兴趣。”   杜先生伸了个懒腰,微微一笑道:“人老了就是容易疲倦,各位能够出去一会儿么?我想和我外甥说几句家常话。”   破军微笑着站起来,立刻对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玄水站起身来就走。龙大胆和左相、林钟秀等人都点头走了出去,冯瑗微微犹豫了一下,看了范剑南一眼,也跟着他们出去了。   偌大的豪华会客舱里,只剩下了范剑南、杜先生和破军。   杜先生和范剑南坐在沙发上,破军却斜倚在靠窗的酒柜旁。显然对杜先生而言,破军并不是外人,他所做的任何事都不会避讳他。 第278章 船上的术者   会客舱里沉默了一会儿,杜先生说话了,“你的身体怎么样?”   范剑南微微动了一下眉,“什么怎么样?我感觉很好,并不晕船。”   杜先生苦笑道:“你很多地方都更像你的母亲,但唯有嘴硬这一点,和你老爸一个德行。别瞒我,你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什么?”   范剑南微笑道:“血裂?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最近似乎没怎么感觉到这事啊。我都在想,会不会已经好了。”   杜先生看了他一眼,摆摆手道:“别逞强了。知道么,从一个人行为之中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心态。而从你的行为中,我感觉到你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太好。”   “哦,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啊。”范剑南莫名其妙的道。   杜先生微笑道:“你邀请了苏玄水,这一点就是最大的反常。他这个人野心极大,而且几次试图害你。你非常聪明,所以你也很清楚这些。你并不信任这个人,按照普通的逻辑你根本不会这么做。任何人都不会把一个可能带来威胁的人放在身边。”   “除非我有病?”范剑南笑着道。   “是的,除非你的病已经非常严重,严重到你已经不敢擅用术力的程度。而这趟旅程注定是危险的。所以你必须找一个保障,恰好苏玄水符合这个要求。这人虽然内心阴险,行为卑鄙,但却是年轻一代五术人之中当之无愧的最强者。”杜先生慢悠悠地道。   “不会吧?你看他一副臭脸,他能保护我?”范剑南故作惊讶道。   杜先生淡淡地道:“我知道你身上有苏玄水梦寐以求的东西,而在得到这件东西之前,他绝不会让你死。你这个算盘打得不错。难怪当初菊部规正这个老狐狸也会上你的当。”   “好吧,也许我的确有这个考虑。想不到难逃舅舅您老人家的法眼。”范剑南笑嘻嘻地道。   “这种小把戏怎么可能瞒得过我,我是全美的智库之一,连总统制订全球战略也会绝对尊重我的意见。”杜先生苦笑了一声道:“不过我还是担心你这么做太过冒险。苏玄水绝不是一个容易控制的人,你最好小心他。”   范剑南点点头,“我知道。”   “今时不同往日,我和易术理事会的其他理事意见不合,这次行动也是我一人为之。所以万事必须谨慎。”杜先生皱眉道:“你的身体一直是我所担心的。究竟现在怎么样?如果不行的话,不要勉强,就呆在这艘船上,不要跟我们去。”   “谢谢,舅舅。但是我做不到。”范剑南笑了笑道:“我当然也怕死,怕得要命。但是让我看着我的朋友们经历危险,而我袖手旁观的话,我真的做不出来。   回想起来,这一年过得还真够精彩的。我们一起经历过危险,经历过生死。龙大胆、左相、林钟秀还有冯瑗,他们之中任何人受到伤害,我都不会安心。如果不去,对我而言会比死还难受。况且……”范剑南笑了笑道:“就连我爸都认为,我天生就是个喜欢惹麻烦的人,不惹点事会死的。”   杜先生苦笑了一声,“随便你吧。破军,给我看着点他。要是让老范家绝了后,范坚强这货会和我拼命的。”   破军沉默地点点头。“放心,我死,也不会让他死。”   杜先生傲然一笑,“我死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死。我想就凭菊部规正,还不够资格要我的命。好了,要半夜才能到公海。剑南你也出去,在船上随便玩玩,放松一下有好处。”   “我还是一次坐豪华游轮,是该去体验一下。”范剑南笑着起身,对杜先生道了个别之后走了出去。客厅里只剩下了破军和杜先生。   破军看了一眼杜先生道:“他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杜先生点点头黯然道:“这也是我这次来的原因之一。他是肯定不会放弃成为术者的,血裂只会越来越严重。即便再好的结果也是多活几年功夫。不管什么代价,都必须找出遁甲天书的下半部。”   破军皱眉道:“难道号称无敌的范坚强也没有办法?他不是……”   杜先生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我姐夫的情况和范剑南根本不同。他在范家的家族史上是个极个别的异常情况。所以他才号称无敌,达到了血裂状态的四级而不死,这种情况是不可复制的。”   破军沉默地点点头道:“但是现在理事会的其他理事先生,对杜先生有所不满,只怕会处处为难。借助理事会的力量帮他寻找遁甲天书恐怕有难度。”   杜先生点点头道:“所以,这次的事情必须成功。一来震慑那群阴阳师,使其以后妄动。第二就是要借这件事展示我的个人力量,让其他理事心存畏惧。所谓敬畏,必须要尊有所畏惧之后,才有尊敬。”   “但理事会从来不会畏惧任何人。”破军皱眉道。   杜先生微笑道:“他们会的,任何人都有惧怕的时候,无论这个人多强大。”   游轮的甲板上,范剑南和冯瑗无所事事的闲逛。   “想不到这里会这么大,剑南你看那里还有泳池。”冯瑗开心得像个孩子。   范剑南心不在焉地道:“是啊,你要是穿泳装的话,我还有点兴趣。”   冯瑗发现范剑南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泳装女郎,立刻狠狠捅了他一下,“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正考虑你刚才说的问题,那里确实不小。嗯嗯,码D罩杯。”范剑南摇头晃脑道。   “喂!你再说我生气啦!”冯瑗瞪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回过神来笑道:“别生气啊,遇到漂亮姑娘正常人都会多看两眼的吧。何况我是眼里并没有其他姑娘。”   冯瑗哼道:“你眼里别的姑娘是没有,但别的姑娘的局部肯定是有的。比如什么D罩杯之类的。”   “噗……”范剑南几乎笑喷了,连忙摇着头道:“误解,你这纯粹是误解。我几时盯着人家姑娘那里看了?好吧,即便是看了,我看人也是有理由的。”   “色也是理由?”冯瑗咬牙切齿道:“你就是色。”   “嘘……别这么大声。”范剑南一把搂住冯瑗低声道:“别动,也别挣扎,像个普通的热恋情侣一样靠着我。”   冯瑗正要挣扎,却被范剑南吻住,时就呆了一呆,身体有些发软。就在这时候,范剑南却移开了嘴唇,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别动,也别回头,试着用术力去感知,甲板泳池边的那个美女,还有躺在沙滩椅上喝饮料的那个男人。看看你能感觉到什么?”   冯瑗心里一动,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仔细用术力去感知周围的一切。虽然不看,但脑中也隐隐浮现出一个景象。这个景象似乎一切都平淡无奇,但是在刚才范剑南盯着看的那个泳装女郎身上似乎有点异样的感觉。   她心里微微一惊,再仔细感觉的时候,刚才的那种不适感却更加强了。脑中的那幅幻境般的景象中,那个泳装女郎身上似乎发出了一丝丝淡淡的青色气韵。而在远处喝着饮料,懒散地晒太阳的那个男人身上,这种气韵却更加强烈。   “这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冯瑗睁开眼,低声对范剑南道。   “别动,别紧张,不要让任何人看出异常。”范剑南微笑着在她耳边低语,“这两个人都是术者,他们的身上有异乎寻常的术力。”   “你是说他们身上那种淡蓝色的气韵?”冯瑗低声道。   “不错。术者和普通人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即使不动用术力,但自身的术力波动却会因为对方的术力产生某种微妙变化。这就是你感觉到的那种蓝色气韵,懂得了这一点,你就可以轻易辨别出术者和普通人。”范剑南低声道:“这两个人不但是术者,而且他们是在监视我们。”   “那会不会是杜先生的人,他们在暗中保护我们?”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摇摇头,“绝对不会。如果是我舅舅的人,他们又何必假装游客?这两个人绝对有古怪。所以我才让你别让他们看出破绽。”   他们两个人相互依偎在一起低语的样子,就像两个热恋中的情侣。而那个身材火爆的泳装女郎也懒洋洋地在泳池里戏水。远处那个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果汁饮料,随手拿起了一张报纸,遮住了半张脸。但他不经意间露出的纹身却是充满日本风格的神怪图案。   “看来事情不够隐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个人都是日本人。”范剑南轻描淡写地道,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痕迹。但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冯瑗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现在怎么办?我们先下手为强制住他们,要不要通知杜先生?”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微微摇头,“先别,我们还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几个人。如果对方是想混上船对付杜先生,我感觉不可能只有两个人。别打草惊蛇,我们先到处逛逛,看看还有什么发现。”   范剑南微笑道:“我感觉肯定会很有趣的。” 第279章 对策   范剑南搂着冯瑗,很亲密地走在甲板上,从船头到船尾,从二层到三层,漫步闲逛。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先后已经发现了十来个感觉异常的人。   这些人三三两两,分布在船上的不同区域。看似和普通游客一样懒懒散散,漫不经心,但却始终没有放松对周围人群的注意。   范剑南心中一阵冷笑,看来对方还真的早有准备。   他和冯瑗逛了一圈之后直接回到了游轮上的VIP区,找到了杜先生和破军。   “我们可能有点麻烦,我在这条船上发现了十七个人,术者,而且很可能是日本阴阳师。”范剑南对杜先生道。   杜先生微微一笑,“早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他们连你都瞒不过,又怎么能瞒住我?破军。”   破军点了点头道:“准确的说应该是十九个人,除了那些在公公共区域活动的,还有两个一直待在客房里没有动。在他们上船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他们,一个小时以前,我通过卫星网络拿到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详细资料。放心,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之中。”   范剑南皱眉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   “如果他们安分老实,就没什么必要对付他们。如果要是有什么不轨行为,或者危害到普通游客,他们就死定了。别忘了,在海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破军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他们瞒不住你。”   杜先生冷笑道:“我也有些佩服起菊部规正这个老狐狸了,他的鼻子还真够灵的。稍有风吹草动就派出人来探听虚实了。不过碰上我算是他倒霉。”   范剑南想了想道:“他们可能已经探听到某些风声。但很可能并不知道你在船上,否则按照菊部规正的谨慎性格,他是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的。”   杜先生点点头道:“通知大家小心。另外破军,我要你保证在进入公海之后,那些小鬼子全部被控制起来。如果敢于反抗的,你知道怎么做。”他是除了是易术理事会的理事,还是美国的黑帮组织巨头。杀十来个人对他而言通常只是一句话而已。   破军点点头,沉声道:“我会办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杜先生点头道:“另外让手下检查船上各部分,不要有漏网之鱼。还是那句话,别惊动他们,以免引起船上其他乘客的恐慌情绪。但是必须暗中控制。”   苏玄水缓缓开口道:“何必这么麻烦,给我十分钟,我会彻底清理这艘船上的一切,连老鼠都找不到一只日本种的。而且没有人会发现一点痕迹。如果能够清除掉登船记录的话,这些人就等于凭空蒸发一样不留痕迹。”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有个办法控制他们,而且不必杀人,只要找龙大胆过来就行了。给船上的什么生鱼片啊,寿司啊,日本清酒之类的全给下点药。现在才是上午,到公海要到晚上,我就不信这些人可以不吃不喝。以龙大胆的能力,下一次药足够这帮日本哥们迷迷瞪瞪的三天三夜没知觉。”   龙大胆大笑道:“何止三天三夜,我能让这帮孙子晕得连苍井空都不认识。”   范剑南微笑道:“这样最好。不管怎么样,这条船的船主是舅舅你,死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万一有法律方面的问题,总是不太好。”   “这种事,杜先生的手下早就熟门熟路了。不会让人找到任何痕迹的。”破军微笑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不杀人就能解决的问题,又何必通过杀人来解决?我相信即便是道上的人,也不是以杀人为目的。”   杜先生知道他不愿过多杀人,笑了笑道:“你这小子,真的是和我姐一样的心善。小子,心善未必有善报。男人,有时候还是要狠得下心。不过,我也懒得和菊部规正的这些小喽啰一本正经的玩,让龙大胆去也好。”   龙大胆笑道:“放心,我绝对让这帮货一觉醒来就发觉自己在大马路上裸奔。保证做得清洁环保不留痕迹,而且还不会坏我们的事。”   苏玄水微微一笑,“如果他们够小心,不吃船上的食物怎么办?”   “一般而言,他们这种人总是怕露出马脚,所以尽量会表现的和一般乘客无异。两顿饭不吃的乘客未免也太特殊了点,特殊就意味着引人注目。当然即便他们足够小心,不吃船上的食物,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迷香的东西。”范剑南笑了笑道:“当然,在这方面,龙大胆也是行家。”   龙大胆从身上摸了半天,掏出了半包皱巴巴的香烟,一本正经地道:“实不相瞒,早在明朝年间,我龙家的鸡鸣五更返魂香就是江湖中采花大盗的不二选择。到了现在,加上先进的化学精炼和提纯技术,让人一睡三天三夜根本不算问题。怎么样,阿水,来支龙爷秘制的烟?”   苏玄水冷冷地道:“把你那破迷香从我面前拿开!还有,别再叫我阿水。这个世界上没人可以再这样叫我。你最好给我记住!”   龙大胆叹了口气,把那支皱巴巴的香烟捋直,“我的迷香就原料加工到炼制成品,历经四十多道工序,真材实料,精工细作,一支至少上千成本,我还真舍不得给你。放心,我的迷香是对付日本花姑娘的。就算跪下求我,也未必能给你!”   苏玄水冷冷地道:“你敢再说一遍?我就敢拧断你的手。”   “你他妈吓唬谁呢?老子医学专业是北大的不是厦大(吓大)的!”龙大胆一股痞子劲上来,谁的帐也不买,梗着脖子喝道。   苏玄水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单手指着龙大胆道:“嘴里放干净点!”   杜先生一拍茶几,低声喝道:“都给我住口!我找你们来是共抗外敌,不是让你们窝里斗的!谁要是再多说一句,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都给我坐下!”   破军看了两人一眼,缓缓道:“杜先生的话,都听见了?”   杜先生一发话,龙大胆立刻认怂了,乖乖地转身坐下,干笑道:“其实也没斗,我就是看不惯他那样儿。那,我先干活去了。嘿嘿,我先走,先走。”   苏玄水看了看破军,也转身坐回了沙发上,一言不发。 第280章 先迷晕再逼供   豪华客舱里,两个日本人正一脸阴沉。“小川君,我们上船几个小时了。几乎船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我们的人在监视,却还没有发现那个人。会不会是情报有误?”一个矮胖的年轻汉子皱眉道。   “那个人一向深居简出,而且非常神秘,我想他即便在船上也不会轻易被我们发现。”另一个中年人却不以为然,“最好我们再等等看,如果他真的在这艘船上,总会露出活动的痕迹。”   矮胖男子苦笑道:“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居然让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来,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小川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我看得出,流主大人从来没有如此重视过一个人。这个人肯定非同小可。”   矮胖男子惊喜道:“那我们的任务为什么仅仅监视和报信。一旦找到他的话,立刻下手抓住他,岂不是可以像流主大人请功?”   小川摇摇头,神色阴郁地道:“事情决不会这么简单,能让流主大人如此紧张的人物绝非一般人。还是小心为上,按照流主的安排行事,决不能鲁莽草率。对了,他们还没有什么发现么?”   矮胖男子摇头,“应该还没有发现什么,否则的话他们会立刻通知我们。”   正说着话的时候,舱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先生,先生。快开门,不好了。”   矮胖男子和小川的脸色同时一变,两个人立刻站了起来。   “什么事?”小川镇定下来喝问道。   “您的同伴受伤了,他让我把这个送过来,说是你们看到了就会明白。”外面的人结结巴巴地道。   小川向矮胖男子使了一个眼色。矮胖男子会意,猛然拉开门,从外面拽进来一个人。还没等人站稳,矮胖男子一个借势转身,就把门外那人按在了床上。动作迅捷擒摔一气呵成,这个矮胖的家伙竟然是个柔道高手。   被抓进来的那个人一身白色制服,看起来是个船上的服务生,一脸惊骇地看着他们道:“你们……你们……”   小川对矮胖男人使了个眼色,矮胖男人松开了那个服务生,皱眉道:“什么人?我们没有同伴,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啊,你是308室的小川先生?”服务生活动着肩膀道:“你们的一个同伴腿受伤了行动不便,所以让我送一件东西过来。”   “东西呢?在哪里?”矮胖男子恶狠狠地道:“赶快拿出来。”   服务生一脸疑惑地看了看他们,委屈地道:“你们……刚才不是说搞错了么?还有,他让我送东西说是有……”服务生捻了一下手指,赔笑道:“说是有一百块小费可拿。”   小川厌恶地挥挥手,对矮胖男子道:“给他。”   矮胖男子从皮夹中拿出一张纸币塞到服务生手里,“东西,在哪里?”   “在这里在这里。”服务生眉开眼笑地拿出一张纸片递过去道:“就是这个。”   矮胖男子接过了之后,皱眉道:“名片?”看过之后又递给了小川,“小川君,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一张蓝色的名片,还带着一股淡雅的香味。“这是……名片的主人叫龙大胆?什么意思?”小川沉吟道,他接过名片之后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刚感觉不好的时候。他身边的矮胖男子已经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死猪一般再无知觉。   那个服务生整理了一下衣服,“哇塌希哇龙大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他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用蹩脚到了极点的日语自我介绍道。   小川就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勉强动了一下,却再也迈不动脚步。一头栽倒在房间里。   龙大胆脱下服务生制服,捡起地上那张名片,嘿嘿一笑,“下次还能用,别浪费了。都进来,把人抬出去,和那十七个家伙捆一起。交给后面的人看管。”   门外立刻走进来几个满脸横肉的黑衣大汉,一人扛起一个,塞进了准备好的大号垃圾桶,由几个清洁工模样的人推了出去。这帮人都是杜先生手下的黑帮成员,大都还有军方服役的背景。杀人越货,藏尸隐匿这种活在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而且这已经是最后两个垃圾桶了,后面的垃圾处理仓里一排还堆着十七个一模一样的垃圾桶。整整十九个阴阳师,在半个小时内都被迷晕,装进了垃圾桶。   龙家世袭医术者一流,他们配置的药堪称一绝,不管是治病的灵药还是至晕的迷药都是一绝。   龙大胆走了几步之后,就碰上了范剑南。范剑南朝他挥了挥手,对几个黑衣大汉指着最后那个垃圾桶道:“把这个人带到后面去,我有点事情要问他。”   几个黑衣大汉点点头,打开了垃圾桶的盖子。里面的小川浑身捆绑得像个粽子一样,光露出了一个头。   范剑南见状微微一笑,“干得漂亮。大胆,有没有解药,把他弄醒。”   龙大胆苦笑道:“解药是没有,弄醒他倒是可以的。”他随手抽出了两支银针,分别刺入小川的穴位。只是片刻功夫,小川的鼻子里就淌出了两道发绿的鼻涕。   范剑南皱眉道:“你那是什么迷药,怎么看着这么恶心?”   龙大胆耸耸肩道:“我也没办法,这见鬼的迷药根本没法解,要不怎么称得上一绝呢?只能强行刺激穴位,排出他体内积蓄的迷药成分,淌鼻涕是很自然的。”   说来也奇怪得很,淌了一阵鼻涕,小川居然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不过龙大胆的迷药确实够厉害,他虽然看起来醒了,但是意识似乎还很迷糊。   范剑南用手敲了敲小川的头,看向龙大胆疑惑道:“我说大胆,你那药的劲头这么大?你不会是把他的脑子弄傻了吧?”   龙大胆耸耸肩道:“应该不会,我来给他醒醒神。”又是一针,扎在小川头上的穴位。小川立刻打了个寒颤,睁开眼。   范剑南朝龙大胆竖了个拇指,“你牛。”   龙大胆得意的道:“那是自然。”   范剑南转向那个小川道:“喂,别装了。跟我说说,你们怎么来的?还有,到底冲谁来的?菊部规正那条老狐狸在哪个地方?”   “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川咬牙道。   范剑南故作惊诧道:“哎哟,硬汉啊。我看你不像阴阳师,倒像传说中的日本武士?不过,告诉你一件事,再硬气的日本武士也熬不过龙大胆三支银针。你信不信?”   小川咬着牙,死死瞪着龙大胆,就是一言不发。   “我……居然瞪我?”龙大胆叹了口气道:“我这人从来佩服硬汉。但是最不服气的就是日本硬汉。没法子,只能先来一发了。”   他的手一动,一直银针就插在了小川脑门上。他微微用手一捻,小川立刻杀猪般的嚎叫了起来。两只眼睛严重充血,几乎要瞪出眼窝一般恐怖。   龙大胆叹道:“既然你喜欢瞪我,那就让你多瞪一下。我告诉你,我再进针一分,你这双眼珠子就会滚出眼窝。这是你希望的么?”   “不要,不要。”小川几乎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能看到自己的脸了,吓得魂飞魄散。   龙大胆停手了,看着小川道:“该说了吧?”   哪知道这个小川稍一喘息,又咬紧牙关不说话了。   龙大胆真火了,指着小川道:“不怕眼珠子掉出来?行啊,要不要我把你下面两粒肉丸子挤出来?”   范剑南拦住他,摇摇头道:“你们医生真可怕,要么恶心,要么恐怖。你就不能换点文雅一点的逼供方式么?挤出来干嘛,血淋淋的,看着恶心。直接接给他拍碎了事。那个谁,给拿把锤子过来。”他指着一个黑衣大汉道:“快去找,最好大点沉点,一锤能砸扁两个的那种大铁锤。”   看着范剑南比划着要找那么大的铁锤,小川的神经要崩溃了,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关键那几个黑衣大汉一脸冷酷地点头,给人的感觉他们就是绝对会做出那种事的人。而且很可能干过,还不止一次。   小川无力地垂下头道:“好了,我说,我全都说。”   范剑南对龙大胆使了个眼色,对小川冷笑道:“我先听听看,要是有一句话不对,我保证你肉丸子变肉饼。”   龙大胆又加了一句,“肉饼再卷上生鱼做成紫菜饭团,让你一口口吃下去。”   范剑南忍不住做了个恶心想吐的手势,“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待会你自己喂他吃,我是懒得看这么恶心的场景。”   小川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说谎,一股脑全说出来了,怎么来的,怎么得到的消息。这个时候他恨不得把八辈祖宗的事都往外掏了。   听完了他的话,范剑南皱起了眉。他瞟了一眼小川,故意道:“我感觉你还有所隐瞒,我劝你老实点,这位龙医生是一位活体解剖专家。”   小川连连摇头,“绝对没有隐瞒,这位先生,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你们可以先不杀我,等到证实之后再说。如果有一句不对,你们要怎么办我都认了。我是真的绝无一句谎言啊,真的。”   龙大胆皱了皱眉,“什么味道?这家伙吓得尿了。看来他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日本武士。现在怎么办?”   范剑南歪了歪头,“弄晕他,然后把垃圾桶的盖子盖上。海风已经够腥味了,一股尿味会污染空气的。我去找我舅舅。”   龙大胆大笑着一阵扎在小川的脑门上,看也没看地盖上了垃圾桶盖子。他知道这一针足足能让小川昏迷两天以上。 第281章 海盗   范剑南走进了船上的大型会客舱。杜先生看到他进来,问了一句道:“怎么样,问出什么没有?”   范剑南点点头道:“基本清楚了,应该是和我们会合的那帮人走漏了消息。但是菊部规正还并不知道是你亲自来,只是凭借一个很模糊的信息在寻找试探。毕竟这个特定的时间,能在这个特定地点通过的船并不多。”   杜先生皱眉道:“这么说,会合地点他们已经知道了?”   “这个应该还没有。他们掌握的信息很模糊。”范剑南点头道:“船上的这些阴阳师一直在观察表现异常的人,但我们发现得早,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所以他们打算在经过会合点的时候,把我们的行动通知给菊部规正。再由菊部规正的人进行中途拦截,制造另一场骇人听闻的海难事故。”   破军冷笑道:“这的确是他们一贯的作风。哼,另一场海难,这次去钓鱼台的人都是两岸渔业界有足够影响力的代表人物。但是死于飓风引起的海难,就没有人会因此受到指责。”   杜先生哼道:“东洋鬼子行事就是这样鬼鬼祟祟。身为术者,以术力杀戮普通人,还要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过后,我估计他们还会吹嘘神风天佑的神话。剑南,你还认为他们并不该死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虽然我真的不忍目睹太多的死亡。但我也不会坐视术者戮害普通民众。杀人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但我更不会喜欢被杀。”   杜先生一掌拍在桌上,喝道:“好,这才像是范坚强的儿子。从骨子里就有着一股不畏强暴的硬气。我这次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不但要把菊部规正这条老狐狸的皮给扒了,还要让整个日本术界都知道疼,都知道害怕。”他的脸上一片冷峻刚毅。   “还有个问题,钓鱼台海域一向是争议地区,日本方面会想方设法阻止我们。如果有军方拦截,到时候怎么办?”左相皱眉道。   杜先生微微一笑,“知道和我们会合的那艘大型渔船上有谁在么?”   范剑南微微一思索,立刻道:“难道是天相师龙歌?”   杜先生点了点头。   “有他的话自然最好。”左相笑道:“自卫队最多只能阻挠我们,却不敢公然动武。既然他们用术法压制沿海渔民,我们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场大雾足以让他们手忙脚乱,如果必要,我们甚至可以聚集数人之力,借海势天相,引发一场大型磁暴,破坏一切电子通讯设施,让他们束手无策。”   “哼,公然动武,他们也配?”杜先生不屑地一笑,“就算他们想,只怕美军的舰队司令也不敢让我死。好了,别让这个几个鼠辈坏了心情。大家都休息休息。要到入夜时分才能到达约定的会合海域。”   这时,破军突然走过来,对着杜先生耳边低语了几句。   “嗯?”杜先生一皱眉,“怎么会这样,试过卫星通讯了?”   破军神色严峻地点了点头,“是的,没有回应。”   “是不是龙歌他们出事了?”范剑南连忙问道。   杜先生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目前还不清楚,几分钟之前突然联系不上他们了。”   范剑南皱起了眉头,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转向破军道:“能不能给我纸张和笔。”   破军转身拿了几张纸和一支笔递给他。范剑南坐下之后,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随口问道:“知道他们具体的启程时间么?”   破军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范剑南点点头,又在纸上写下了一组数字。“钓鱼台方位应该在东南。”他又写下了几组数字,然后开始了推演计算。他的计算方式非常特别,大部分是在脑中完成,只在纸上记录几个关键性数据。五分钟之后,他在纸上写出了推演计算的结论。   天地否变风地。范剑南神色稍微一松,低声道:“有大变故,但有惊无险。船上有龙歌在的话,相信他能够妥善处理这件事。”   “会是什么变故?”冯瑗紧张地道。   “还能有谁?”龙大胆冷哼道。“菊部规正这只老狐狸鼻子灵得很。”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一个黑衣大汉走进来在破军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破军神色一变,走到杜先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哼,正说起变故,想不到变故就来了。船上乘客多,让弟兄们先别动,免伤无辜。”杜先生淡淡地道。“我们一起出去,看看情况。”   “怎么回事?”范剑南皱眉道。   破军无奈地道:“听说过海盗么?”   范剑南和左相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有些惊讶。“不是刚刚才进入公海没多久么?怎么就会遇上海盗?肯定是有备而来,专门冲着这条船的航线来的。”左相皱眉道。他久居南洋,对海上的盗匪活动知道得比较清楚。   海盗是一种比较古老的犯罪行业了,自有船只航行以来,就有海盗存在。特别是航海发达的十六世纪以后,只要是商业发达的沿海地区,就有海盗横行。但是出现在这里却显得有些奇怪。   现代海盗们更是武装精良,快船利炮。大都配备自动武器,甚至有些还携有肩扛式导弹和火箭筒等重型武器。不过这些海盗大都很少有涉足中国海域。他们活动的范围主要集中在印尼和马来西亚一带。   破军低声问那个大汉道:“现在情况如何?”   “三艘小船,而且人数不少,至少有三四十人,全副武装。”那个大汉道:“他们发通讯给我们要求登船,否则就要开火击沉这艘船。由于船上大部分都是游客,我们没有轻举妄动。夏船长在和他们说话,尽力拖延时间,让我来请示杜先生。”   杜先生微微一笑,挥手道:“告诉老夏,让他们上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打劫打到老子头上来了。”那个大汉也笑了,他们都是杜先生手下,算起了也都是黑帮巨枭,被人打劫还真是第一次。   范剑南苦笑道:“这算什么?简直是现实版的好莱坞大片,而且还是搞笑版的。”“杰克船长遇到教父?”龙大胆微笑道。 第282章 游轮惊变   海盗们上船了,三五成群地把乘客都赶到了游轮上的娱乐大厅里。杜先生和范剑南等人也混在人群中。不过杜先生无论走到哪边,他的身边总有几个黑衣人在,一边走,杜先生一边低声问身旁的黑衣大汉,“现在什么情况?”   “像是一帮老手,办事有章法。他们占据了轮机舱,驾驶室,控制了夏船长。正在挨个房间把客人驱赶到这里集中。不过情况还在控制之中,每个海盗的身边都有我们的人。只要一句话,就能扭转整个局势。”黑衣大汉低声道。   范剑南一边搂着冯瑗,一边低声对左相道:“听得懂他们说话么?”   左相轻笑道:“当然,有英语和马来语。看起来这帮哥们跑了蛮远的水路。”   “你!别说话,快点走!”一个赤着上半身,露出一身强健肌肉和刀疤的海盗推了左相一把。左相也不多说什么,低着头跟着范剑南向前走。   很快,惊恐的乘客们就被海盗们赶到了船上的娱乐大厅。船上的这个大厅面积非常大,是可以容纳500人跳舞饮酒的综合娱乐厅,是船上的大型夜总会之一。   本就在营业中,所以音乐还在播放。但面对着一群穷凶极恶的暴徒,却没有人再有心思欣赏音乐和美女。所有人都被赶着聚在一起。   “都安静,给我安静下来!”一个穿着迷彩服拎着自动步枪的海盗用蹩脚的英语大声喝道。人群惊魂未定,乱哄哄的,哪里安静得下来。这海盗焦躁起来,抡起枪就向天扫射。   “哒哒哒!!!”人群立刻鸦雀无声了,一梭子自动步枪子弹的确比他的吼叫有用。“冷静了,很好!”那个海盗冷酷地笑道。   这时另外几个海盗压着夏船长走了过来,把一本登船记录强行塞到他手里,恶狠狠地道:“念出来。凡是念道名字的,都站到这一边来。”   范剑南看了看冯瑗和龙大胆,微微一笑道:“大胆,还记得那几个昏迷的倒霉蛋叫什么名字么?”   龙大胆会意,忍着笑道:“反正我不肯叫龟田。”   夏船长四十多岁,身材高大,脸上留着淡淡的络腮胡子。在枪口的威逼之下,拿着登船记录表,按照次序一个个名字往下念。   被念到的名字乘客战战兢兢地站到了人群的另一边,而站在另一边的匪徒就开始抢劫他们的随身财物,现金、首饰什么都要。在枪口的威逼之下,手无寸铁的乘客们当然毫无办法,碰上了这伙亡命徒,自然没人肯当守财奴。要钱不要命的人毕竟是极少数。   几个女性游客们在低声抽泣,海盗们却在放声狂笑。拿起了桌上的酒水一边豪饮,一边唱着歌庆祝他们的胜利。“这杯敬我们的船长,哈哈哈哈……”光着膀子的海盗高声大笑。   海盗首领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阻止他们,反而眼中露出了一丝得意。   “小川由夫。”夏船长读出了一个日本名,范剑南微笑着走了出来。   他的神色很自若,有个海盗似乎很看不惯这个人的自以为是,走上来想给他一枪托,让这个笑嘻嘻的家伙认真对待他们的抢劫事业。   不过那个海盗的枪刚举起来就被为首的海盗头子阻止了。那个穿着迷彩服的海盗头子伸手拦住了海盗,朝他使了个眼色。那个海盗悻悻地收起枪,继续寻下一个人的晦气。   “小川?”海盗头子把范剑南拉到一旁,皱着眉道。   范剑南笑着点点头。   “其他人呢?”海盗头子低声道。   范剑南指了指龙大胆和冯瑗,又指了指破军和杜先生。他这个举动倒是把杜先生的保镖们惊出了一声冷汗,紧张得藏在衣服里的手枪都攥出汗水来了。各个惊疑不定,怎么回事,莫非这个小子要反水?   杜先生和破军倒是一脸沉静,波澜不惊。   “找到你们要找的人没有?”海盗头子皱眉继续道。   他这句话一说,范剑南心中立刻有数了。他微微一笑道:“没有,或许他们根本不在这里。不过,不知道另一批人现在怎么样?”   海盗头子也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们的交易已经达成了。既然你没有找到人,那么我做完这一票就离开了。”   “那可不行,另外一批人的情况还没明确,你怎么能就这样走?”范剑南故意道:“他们也是交易的一部分啊。”   “那里不归我管,我就负责帮你们清除这里的人,既然你连人都没有找到,那还有什么好谈的?”海盗脸一沉,低声喝道。   范剑南心里全明白了,这伙海盗也是受阴阳师的指示而来的。阴阳师提供消息,他们实行抢劫。如果小川等人提前发现了他们,这个时候正好来个抢劫杀人,是一个阴险的计划。   易术理事会的人在海上遇到海盗,死于海盗打劫杀人,谁也不能怨日本阴阳师吧?菊部规正的算盘打得可真是不错。设法把两边船上的术者清理掉,剩下的一些平民,到了钓鱼台海域再突遇风暴。真是死得干干净净,还不落痕迹。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这样也没办法了。”   海盗头子皱眉道:“什么没办法了?”   范剑南笑了笑道:“就是这个,你看那边,你的船上。”   海盗头子满心疑惑地转过头去,突然眼睛瞪得像鸡蛋一样大。他们在另一侧的三艘快船都是一头高高翘起,似乎在渐渐在沉入海底。海面上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卷动着三艘快船。   快船里似乎没有人在控制了,随着漩涡缓缓转动,慢慢下沉。   一个穿着黑西服的青年正高高地站在快要沉没的船顶上,迎风而立。他的脸上一片淡然,淡然如水,他正是苏玄水。   “搞什么……”海盗头子还没发出惊叫就被范剑南一把搂住,一个掌印贴在了他的胸膛上。海盗头子只觉得一阵震颤感,他几乎可以听到他内脏爆裂的声音,然后头就软软的歪了下来。   范剑南微微一松手,他就瘫软在了地板上。   其他人也开始动手了,正在打劫掠夺的海盗被一支银针刺中,他的心脏立刻急速跳动,跳的如同重金属摇滚狂暴的鼓点,只是几秒钟功夫,他就惊骇地捂着心脏倒下了。   而杜先生周围的黑衣大汉们纷纷出枪,全都是带消音装置的手枪,这帮人枪法极准极快,枪枪射在头部。几秒钟之内,大厅里的海盗们纷纷中枪,尸横遍地。这些全副武装的海盗尽管手持自动武器,却根本没有来得及发出一枪。   因为这帮黑衣人的身手好得吓人,死在他们手中的海盗基本都是额头眉心中枪,一枪毙命。   被劫持的游客们惊魂未定,看得几乎都呆住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连一声惊叫都没有发出。直到这几个黑衣人抬起尸体往海里扔的时候,才有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哭了出来,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骚动。   但是这些神秘黑衣人的存在,让这些旅客还是不敢有丝毫放松,各个战战兢兢。   “别紧张,各位都别紧张,这些都是我们船上的安保人员。大家都别乱动,我们暂时安全了。”夏船长连忙走出来解释道。   那些黑衣人也不管他,自顾自地抬着尸体向海里抛。破军走了出来,按着无线耳机低声道:“各部位,报告情况。”   “甲板安全!”   “二层安全。”   “三层清理完毕。”   “轮机舱和货仓清理完成。”   “驾驶舱安全……”   隐藏在船上各处的黑帮分子,已经把所有海盗都就地抹杀了。   跟随杜先生的这些黑帮分子大都具有军方背景和经历,行动果决,效率极高。他们论起凶残程度丝毫不比这伙嗜血海盗差,但论起杀人手段却高明了不止一点半点。杜先生华人黑帮教父的名头全是靠这帮人实打实的闯出来的。   这伙神秘的黑衣人杀光了所有海盗,把海盗的尸体连同他们携带上船的武器全部抛下了海,一会儿功夫就走得一个不剩。   “大家安静,请安静。我们船上的安保工作非常有效。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我们尊贵的乘客。请大家回到舱室休息,当然赌场和夜总会也照常营业,大家可以尽情享乐,彻夜狂欢。”夏船长大声安抚着这群游客。   在夏船长安抚旅客们回客舱的时候,负责清洁工作的人员已经提着清洁剂上场了,他们有条不紊的清理血迹,擦拭海盗们留下的一切痕迹,连现场留下的几枚弹壳也被悉数收集。十分钟之后,喧嚣的音乐再度响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音乐,女人,酒和赌博。对这帮游客来说,是忘掉刚才一切的最佳良药。至于刚才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甚至可以提醒他们,人生苦短及时享乐。   范剑南和杜先生等人由保镖陪同着再次回到了VIP大客厅。   “情况都清楚了。龙歌那里可能遇到了另一帮海盗,但是他们还没有得到消息,应该没有出事。”范剑南低声道。   杜先生点点头道:“破军,再尝试联系他们。另外通知夏船长,按照预订航线放慢航速。如果龙歌等人没有出事,应该会赶上来和我们会合的。”   苏玄水也走了进来,没人看到他究竟是如何弄沉了海盗的船,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回到这船上的。他只是默默坐在沙发的一侧,闭目养神。 第283章 鲲鹏号   当天晚上,范剑南等人乘坐的豪华游轮已经到达了预定海域。尽管沿途在放慢航速,但是依然没有发现龙歌等人乘坐的大型渔船鲲鹏号,也无法进行通讯联络。   会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包括杜先生在内的所有人都沉默着。他们不知道鲲鹏号现在到底怎么样,也不知道龙歌等人是否能够顺利摆脱海盗的骚扰。虽然大家都愿意相信范剑南的精准卦术,但现在的局面确实令人担忧。   “杜先生,我们是不是再放慢点速度等等?”破军低声道。   杜先生沉默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之后道:“好吧,我们再等半个小时,如果他们平安,就应该快到了。如果真的出了大事,再等也已经无用了。”   破军点点头,“我这就让他们去办?”说完走出了大客厅。   左相看着他离开之后,转向杜先生道:“破军似乎是个很特别的人。”   杜先生轻轻咳嗽了一下,微笑道:“这要看哪方面。”   左相严肃地道:“他的命格,破军坐命,临兵必劫!七杀是扰乱天下之贼,破军命,则是纵横天下之将。古来勇士名将,很多都有这个特殊命格。不过,瓦罐难离井边碎,大将难免阵上亡。让他接触兵事很可能就要了他的命。”   杜先生点点头道:“是的。”   左相皱眉道:“这我就有些搞不懂了,我们这次远赴钓鱼台,很可能遭遇日本军方。破军跟随我们,岂不是非常危险。”   杜先生微微一笑,“这你不必担心。我和破军的八字是一个非常奇特的组合,相互补益。只要跟我在一起,他就永远不会有事。”   左相皱眉道:“据闻杜先生也是命术前辈,不过我却始终看不出杜先生的命格是怎样的。有时候似乎能够猜到一点端倪,有时候却又一阵茫然。很像家师口中早已失传的改命奇术,难道术者的命格真的可以进行篡改么?”   杜先生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考虑了一会儿才道:“术法之道虽然千变万化,但其本质有着固有的规律。这种规律既然可以被人所认知和掌握,那么一切都是可能的。当然,这只是说存在这种可能性。而真正改命的奇术早已经绝迹江湖了。”   正在他们讨论的时候,破军回来了。他笑着大声道:“他们来了。我刚刚在上面看到他们了,鲲鹏号。”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相互击掌庆贺。   一阵人跟随着破军都走到了外面的甲板上,果然远处来了一艘大船,黑夜之中的灯光闪动着。   破军低声道:“这灯光,他们是在打摩尔斯代码,想要告诉我们什么?等等……这个意思是……通讯设备坏了,船员无伤亡,我是龙歌。哈,果然是他,那个该死的光头龙。”   “最好再确认一下,看看是否安全。”杜先生非常谨慎地道。   放慢航速之后对方赶了上来,的确是鲲鹏号,站在船头的挥手的人正是龙歌。   冯瑗、龙大胆等人都忍不住鼓起掌来。干的漂亮,在海盗的追击拦截之下,龙歌不但保证了所有船员的安全,还顺利带着他们赶到了会合地点。   杜先生点点头,大声喝道:“准备,把小艇放下去,我们换乘到对面的鲲鹏号上。”   那个黑衣大汉犹豫了一下道:“杜先生,我们也可以……”   “不!你们必须留在这艘船上。因为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一般人,你们帮不上多大的忙,而会在我们行动的时候造成妨碍。”杜先生严肃地道。“这是我的战斗,并不是你们的。”   “可是……”那个黑衣人皱眉道。   “我会活着回来的。这世上能伤我的有几个?况且还有破军在。”杜先生笑了笑。   “好吧,我听杜先生你的。”黑衣人点头道。   杜先生一笑道:“你去叫人安排换乘的事。顺便我觉得应该把那艘船上的通讯设施恢复起来。我记得这艘船上还有几套备用的卫星通讯设施。”   黑衣人点头道:“没有问题。”   说完立刻开始行动,作为杜先生的手下,这些人有一个非常出色的特点,那就是高效率。救生艇被放下,绳索都扣在了对方船上,一切需要的物资行李都准备妥当。甚至备用的卫星通讯设备也在十五分钟之内完成了调试,然后装箱打包一起转移到对面的鲲鹏号。   范剑南等人穿着救生衣从船舷处登上小艇,然后小艇又被放下海。依靠着固定在对面鲲鹏号上的绳索活扣,一边扯动着绳子一边向对面前进。   范剑南并不是第一次感觉到海的巨大,但是身处两艘大船之间的救生艇上,他才觉得什么是真正的巨大。他们身处的救生艇和大型轮船轮相比就像是蝼蚁和大象,而这两艘大型船只在大海之中,又何尝不是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存在呢?   十二月的海风很冷,海水更冷,但范剑南却没有感觉。冯瑗紧紧攥着他的手,这让他觉得一阵暖意,身边有朋友,前方有希望,而他心里有热血。   顺着绳索向前滑行了一段,对面鲲鹏号上的人也在接应他们了。这是一艘渔船,设施齐备。船上垂下的钢丝索被固定到了救生艇上,如同升降机一般把救生艇吊上了鲲鹏号。   范剑南走上甲板的时候就看到龙歌远远的迎了过来。他也走上去,给这个曾一起喝过酒的光头一个结实的拥抱。“你这条老龙!”   平心而论,五术人的前辈之中,就是这个天相师龙歌和他最投脾气。虽然龙歌只是相术者分支的宗师之一,身份地位不如林若谷,充其量只是五术人的外围。但这个人侠肝义胆,为救被困的左相不惜以命相搏。   范剑南为了救他也拼过命,所以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反倒比其他人更深厚。   龙歌笑着给了他一拳,“你小子,居然还记得我。”   范剑南叹道:“老远就看到你的光头,这么冷的天,你也不戴顶帽子。”   龙大胆凑过来道:“如果他戴了帽子又怎么会是光头龙?”   “哈哈哈……”几个人一阵豪爽的大笑。 第284章 算我一个   半个小时之后,所有人都登上了鲲鹏号,一些物资装备也陆陆续续吊装完成。   这艘船上的工人很多,大都是熟练的水手,一切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最后一件物资吊装完毕之后,对面游轮上一排黑衣人都对着这里深深地鞠了一躬,一身白色制服的夏船长也举手行礼。因为他们都知道鲲鹏号上这些人此行的目的,作为一个中国人,他们为此感动。   杜先生缓缓转身,摇摇地挥了挥手,然后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鲲鹏号的船舱,在他的身后是年轻的五术人团队。   “龙歌,好久不见了。”杜先生微笑道。   龙歌肃然道:“十几年了,想不到杜先生还记得我,龙某深感荣幸。”   “好了,别客套了。老吕在么?”杜先生摆手道。   龙歌点头道:“在,不过上午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海盗袭击。虽然我没能让海盗成功登船。但是吕先生年纪大了,还是在外面受了点风寒。”   “哦?他现在怎么样?”杜先生皱眉道。   “没什么大碍,我想让他休息一下,不过他坚持等你过来。”龙歌无奈道:“现在应该还在他的办公室内。”   杜先生想了想,转身对破军道:“待会儿去船上到处看看,看看安全方面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协助协助他们。”   破军点头称是。   杜先生转向众人道:“我们去看看吕先生。”   范剑南低声问龙大胆道:“这个吕先生是谁?”   龙大胆耸耸肩道:“我哪知道?我猜应该就是闽台一带的渔民吧?”   破军一边走,一边微笑道:“你们可别小看吕先生,这位老先生在两岸的渔业界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渔业巨子,社会活动家,慈善家,一大堆名头。说是渔民未免太不尊重他老人家了。”   “谁说的?我这辈子最满意的就是渔民这个称呼……我阿爹是渔民,我爷爷也是渔民。就算我祖上那位追随郑成功驱逐洋鬼子的提督大人,骨子里也还是个渔民。哈哈哈……”一声爽朗的笑声,从里面的舱室里出来了一个老人。   这个老人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但是看起来还算是精神。一头银发,由于剪得很短,一根根竖在头顶。下巴上却留着几寸的胡须。他看到杜先生,先是愣了一愣,但立刻上来一把抱住杜先生,“你终于来了,叫我好等。”   杜先生笑着道:“有你这位老哥在,我怎么能不来。况且身为炎黄子孙,这本就是我们责无旁贷的事情。大家都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的故交,吕连书老先生。他是闽台一带的渔业巨头,也是这次行动的发起人。”   吕连书摇头道:“哪里是什么巨头巨脚的,刚才那位小哥说得不错,我就是个渔民。杜先生,这几年轻的朋友是?”   杜先生笑着道:“你这么说,辈分可就有点乱了。这位是我的外甥范剑南,这位是龙大胆、左相、林钟秀,这位是苏玄水。”   “你的外甥?他姓范……这么说是他的儿子?”吕连书脸色一变,又惊又喜地道。   杜先生点点头,苦笑道:“不过这次他没有来。”   范剑南心中一动,难道这个老人还认识老爸?他试探着道:“吕老先生认识我父亲?”   吕连书哈哈一笑道:“当然,不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实际上,我还见过你。不过当年你还很小,估计是记不得了。现在长这么大了,我倒又不认识你了。”   杜先生微笑道:“这位吕老先生和我们两家都有交情。当年我远走海外,说起来还是他的船送我去的美国。”   吕连书笑道:“陈年往事,亏你还记得。”   一直沉默地坐在旁边的苏玄水突然一皱眉,“吕连书……我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他略一沉吟,立刻抬头惊讶地看着吕连书,却没有说话。像是猜到了这个人是谁,却又不敢肯定,两只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吕连书苦笑道:“这位小老弟像是猜出我是谁了,不过我已不在术界几十年。想不到依然有人猜得出我是谁,想必你也不简单啊。”   苏玄水难得地点点头道:“不敢,吕老先生还是称我小苏好了。”   龙大胆惊讶不已地捅了一下范剑南,低声道:“怎么回事?苏玄水这家伙居然也有对人客气的时候,这个自称渔民的老头子到底什么来路?”   范剑南也觉得意外,不过他对术界的事情了解得还没龙大胆多,他哪里知道现在这个看似平常的老头子当年的威风并不在魏如山等人之下。他也曾是中国术界最好的命理师之一,梅花易数吕连书。   不过吕连书和杜先生似乎都太愿意谈论过往那些旧事,只是寒暄了几句就把话题转向了现在的问题。   “老吕,现在那群日本人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猖獗?”杜先生皱眉道。   吕连书摇头道:“一来我年纪大了,早就不参与术者之间的恩怨,他们平时闹腾一下也随他们去了。可这一次,情况不一样。他们是有目的在对付任何接近钓鱼台海域的人。   从上个月开始,我们的渔船在那个海域莫名其妙遭遇海难。当时我也没有太过在意,但是连续几次都是这样。最后一艘台湾民间协会的船又在那里失事,我感觉有些蹊跷,检查发现,有人在当时用手机拍下了菊部规正的脸。”   杜先生点头道:“这说明他们是真的决心跨过最后底限了。”   “日本阴阳师们都是些自认高贵的人渣,我和范剑南曾经遇到过他们在中国行凶,以活人为炉鼎练习某种采补术。手法阴狠,令人发指。”左相摇头道:“所以根本不能以寻常术者的心态去衡量他们。”   范剑南点头道:“不错,那个人就是菊部的徒子徒孙,在中国犯下了三条人命。当时我对阴阳师的手段缺乏了解,所以我虽然断了他一只手,却还是让他给逃掉了。”   “这些人认为自己天生就比其他人高贵,根本就不把其他人当人的,就连日本人也是如此,又何况是中国人。何况现在的阴阳师们隐藏在各种团体之后,只要有巨大的利益驱动,他们不惜做任何事情。”吕连书拍了一下桌案,脸带怒色道。“以术法之力袭击普通渔船,制造恐慌,强占钓鱼台只不过是第一步,我怀疑他们还有更深层此的目的。”   林钟秀点头道:“是的,海底的隐形龙脉一旦被占,事关国运前途。”   吕连书惊讶地看着这位清瘦得略带病容的女子,连忙道:“这位林小姐是……”   “地相,家师林若谷。”林钟秀点头道。   吕连书恍然大悟,“难怪。这样看来,这帮阴阳师果然所图甚大。”   杜先生站起来,冷冷地道:“堂堂中华国土,岂容倭寇觊觎。莫非他们还以为是八十年前么?”   范剑南沉思道:“或许正是因为中国国力强盛,他们不敢正面敌对。故而天天叫嚣着搞小摩擦,做小动作,暗中却在破坏风水地脉,企图以此打压中国。”   龙大胆冷笑道:“果然像是那只老狐狸干出来的事,卑鄙的老狐狸。”   吕连书沉吟了一番,道:“我原先准备请一尊妈祖神像上钓鱼台,以示妈祖恩德佑护两岸渔民。其目的只是宣示主权,警告这帮宵小之辈。现在看来恐怕要重新考虑这件事了。杜先生。你有什么考虑?”   杜先生深吸了一口气道:“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了。这一次我要一举击杀菊部规正,震慑日本术界。然后在钓鱼台海域设下一个大局,保证这片地下龙脉永远不被外力所屈。”   “好!碰到菊部规正的时候,让我来!”吕连书大喝道。   杜先生连连摆手,“这里这么多年轻人在,哪里用得着你这把老骨头?况且你已经不理术界之事多年,你就当一个纯粹的看客。为我们把风掠阵,也就行了。”   “那怎么行?这事已经不光是关乎术者了,这关乎每一个中国人,我绝不能就这样看着,却不做点什么!”吕连书虽然年迈但秉性刚烈,几乎立刻就板着脸道。   “杜先生!我有一个问题!”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苏玄水突然开口道。   杜先生皱眉道:“哦?什么问题,请说。”   “你这么做,有没有得到过易术理事会的同意?据我所知,易术理事会的利益应该和这件事情有所冲突。如果你没有得到过理事会的授权,便自行其是。那么在易术理事会将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我想先知道这些事。”苏玄水缓缓道。   杜先生想了想,突然笑了,“虽然这只是我的事,但是你如果有兴趣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这次行动确实遭到理事会的其他理事的一致反对。但是我依然决定自行其是。因为我拒不允许自己在私人利益面前,无视民族大义和国家利益。理事会再大,也只是个民间组织,是根植在中国的民间组织。我已经考虑过了一切后果,甚至不惜和我服务多年的易术理事会彻底决裂。”   舱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都看着这个人有些发怔。“啪啪啪……”苏玄水拍起手来,微笑道:“好!就凭这份气魄胆略,不愧是理事会的理事大人,我苏玄水佩服。我原本只是为了真五轮书而来,但是现在,算我一个。”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第285章 雾霾   夜晚,海风寒彻骨髓。范剑南独自站在船舷处看着漆黑的海面发呆。所有人都已经去休息了,唯独他一个人站在哪里吹着风。   “你在担心么?”两条柔软的手臂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冯瑗的声音和她的手臂一样柔软。   范剑南轻声笑了笑,“说担心是假的。不过,我刚才确实不是在担心,而是在回忆。”   “回忆?说得像是个老头子一样。”冯瑗轻笑道:“你回忆什么?回忆幼儿园的生活么?”   “我只是感觉,这个世界太奇妙了。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就像你我的相识。身为一个卦师,对于人生我似乎应该比别人看得更透彻,但我却始终看不清自己的命运。”范剑南惆怅道。   “你有我……”冯瑗把脸紧贴在他的背上。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是的,我有你。对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也许明天会是很漫长的一天。”   “想去我的房间么?”冯瑗低声道,范剑南的后背上甚至能感觉到她脸上的温度。他笑了,“想,不过……”   “不过什么?”冯瑗喃喃道。   “还是下次吧。我晕船……”范剑南苦笑道。有美女相邀其实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不过他也知道现在显然不合时宜。大战将临,他要保持绝对的清醒。   “但是我怕,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剑南告诉我,你会死么?”冯瑗突然道:“我一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死肯定会死,不过怎么着也得再过几十年吧。”范剑南无所谓地笑笑。   “别骗我了,我知道你的病。”冯瑗突然抱紧了他。   范剑南一愣,随即装作无所谓道:“什么病?哦,你是说那个?没事,只是小毛病而已。”   “别骗我了,连龙大胆的没有办法的病,又怎么会是小毛病?”冯瑗抱着他道:“但是我不在乎,只要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是快乐的。就像你说的,人生在世,快乐最重要。不是么?”   范剑南的心脏抽搐了一下,他苦笑道:“但是我在乎,我一定要活下去,即便是为了你。况且,事情也并没有到这么糟糕的一步。好了,别多想,回去睡觉吧。不早了。”   冯瑗没有松手,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范剑南也没有动,呆呆地看着海面。两个人发呆一样站了足足一个小时。   “冯瑗……冯瑗,你睡着了?”范剑南低声道。   “没有……我只是想靠着你。”冯瑗道。   范剑南突然转身抱住她,低声道:“情况不太对。赶快会去,通知大家做好准备。”   “什么?”冯瑗猛然惊觉,诧异地看着范剑南。   “来不及解释了,你看那面!”范剑南抬手指着远处,夜色茫茫,但前面却更加混沌一片。整片大海几乎都笼罩在蒙蒙的雾气之中。   海上日夜温差过大,多雾,这本来很正常的。但前面的那片雾却显得有些怪异,不但灰蒙蒙的一片凝聚不散,而且甚至泛着淡淡的白光,在夜色之中显得有些诡异。   “这是……这到底是什么?”冯瑗惊讶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这片雾有些怪异,应该不是自然形成的。快点,我们就要进入这片大雾之中了,去通知其他人。”冯瑗点点头,转身跑回了船上的舱室。   船的航速并不快,但是短短几分钟之后,就已经闯进了那片浓雾笼罩的海域。范剑南所在的这艘船是一艘大型渔船。   这种现代化的大型渔船吨位极大,机械化程度非常高,船上的机械设施包括了大型拖网设备和起重设备,都高高地耸立着。但是在进入这片浓雾之后,能见度变得很低,这些大型设备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范剑南低下头,甚至看不见自己的脚面。这雾的能见度已经不足两米了,什么样的大雾能够如从的浓厚?   船上的照明设备全开了,却不能射穿这片雾气,借助着朦胧的灯光,范剑南摸索着回到了舱室。其余的人也全部集中了起来。   “这片雾,大不寻常。”范剑南摇头苦笑道。   杜先生点点头,“通知所有船员,小心应对。放慢航速,依靠卫星定位查清我们目前的位置。”   船上的大副走了过来,“已经检查过了,看起来似乎只是寻常的大雾。我们还在预定的航线之上,估计两小时后进入钓鱼台海域。”   杜先生点点头道:“还是小心为上,这大雾明显是人为造成的。另外破军,看看卫星的监视图片,我们监视的那艘船有什么动作?”   “监视的船?”范剑南皱眉道。   破军点头道“我们在调用美国军方的监视卫星,监控一艘船,因为每次海难的时候,这艘船就会出现在附近海域。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这艘船是菊部规正的。”   他动作娴熟地打开了行动电脑,完成了数据接驳,电脑屏幕上的一个光点在逐渐放大,他看了半天之后道。“那艘日出丸游轮已经离开了停泊地点,虽然浓雾隐藏了他的踪迹,但是从他的行轨迹上来看,很有可能是冲着我们而来的。菊部规正这个老狐狸还是忍不住出来了。”   龙歌低声道:“现在看来毫无疑问了,这场大雾就是他所制造出来的。他现在应该在钓鱼台附近游弋,伺机伏杀我们。”   “哼,他想得倒是不错。不过我是不会给他机会的。”杜先生冷笑一声道:“龙歌,有什么办法对付这场雾?”   龙歌想了想道:“没有什么问题,我马上开坛作法,借助风势。海上的激烈气流虽然不能消除这雾,但却能让这雾改变方向。所以改变风向就能改变雾的走向。”   范剑南想了想道:“办法是不错,不过天相术历来就是非常消耗术力的,你这么做太消耗术力,大战之前先削弱自身不是一个好办法。我们不如这样,以这艘船为限,在甲板四周布下小型术阵。借巽风之力,把这片浓雾逼出船所在的范围,以保证船正常航行所需的能见度。”   “也好,你们去办吧。”杜先生点头道。“速度要快,我们只有两个小时了。” 第286章 初会张丘烈   天色渐明,海上的浓雾还未散去。鲲鹏号上的小型术阵在不断排开雾气,逐渐逼近。远处的荒岛也已经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雾中的一条豪华游轮渐渐露出了轮廓,日出丸,菊部规正的私人船舶。   “太好了!是菊部规正,我们逮住他了!”杜先生狠狠地在扶栏上拍了一掌。   范剑南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他应该知道我们要来。却如此有恃无恐,只怕并不会是虚张声势。”   苏玄水看了看周围的海面,也皱眉道:“的确有些奇怪,这是个争议地区,经常有自卫队军警驱赶渔民。但我们已经到了,却没有遇到任何来自军方的阻拦,这似乎不太符合常理。”   过了一会儿,破军从舱室走出来,低声道:“我已经尝试和对面进行无线电联络,但对方并没有给我答复。”   对面的那艘日出丸静静的停泊在海上,没有看到丝毫有人活动的迹象,似乎只是一艘空船。菊部规正到底在搞什么鬼?   吕连书站在甲板上,风吹得他身上衣衫作响。“不管他们是什么用意,我们既然来了,就放船登岛,请妈祖神像。”   几条救生艇被从大船上放下。十几个人都顺着绳梯下到船上。风浪虽不大,但几只小艇还是在海面上摇摇晃晃。   十几个人陆陆续续登上了对面的荒岛,荒岛上的植物大都是些低矮的灌木,应该不会藏人,对面的空船又是怎么回事?   范剑南心事重重地跟在了吕连书等人之后。看着他们把一尊妈祖神像供奉在荒岛上,又摆上祭品,极其虔诚地拜祭了一番。   闽台一带的渔民大都信妈祖可以保佑他们平安出海,这些船员自然也不例外。   做完了一切,对面那艘日出丸似乎依然没有什么反应。这让杜先生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莫非船上真的没有人?   阴阳师们昨天就出发等在这里,难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竟然弃船而走了?   林钟秀拿着罗盘看了半天,低声道:“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个区域太大,我们只怕无法做到完全守护这地下龙脉。”   “连你也无法做到?”范剑南不由皱眉道。   林钟秀摇摇头道:“并不是人的问题,而是这条龙脉在海底延绵上百公里。在这一个点上我们无法驾驭这整条龙。”   “那他们又为什么要打这个主意?”龙大胆好奇道:“难道这些阴阳师在风水术方面比你的能力还大?”   “不是这个原因,他们现在也没有采用任何方式去控制这条龙脉。但是我突然记起曾看过的一篇报道。说这下面隐藏了巨大的油气资源。我是说如果他们获得这个区域的话,可以用分点钻探的方式,进行掠夺式的采集。足以在十年之内耗尽龙脉精气。”林钟秀神色郑重地道。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杜先生点头道:“那么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可做的了?”   林钟秀摇摇头道:“是的,我们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不!我有事做。”苏玄水冷冷地道:“我要去那条船上,杀了菊部规正。”   龙大胆不屑一顾地道:“哼,现在跑出来装逼了。杀菊部规正?那条船上根本没人。否则他们早就布下术阵对付我们了。还能让我们顺利登上这荒岛?”   “不!船上有人!”范剑南突然大声道:“船上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术者。”   “不好!快回船上去!他们想控制我船”吕连书陡然大喝。   因为他看到了那条日出丸上突然有人影闪动,一个个黑衣人正在用锚枪向鲲鹏号射击。这种锚枪是经过特殊改造的,力量极大,前面是锐利的合金倒刺,后面拖着钢丝索。一旦弹射到船上之后立刻张开倒刺固定。   日出丸上的黑衣人们如同一只只飞鸟般地沿着钢丝索滑向了鲲鹏号。鲲鹏号甲板上一片混乱。   “该死!他们想对船员下手!”杜先生一惊怒喝道。   日出丸上站了一个人影,哈哈大笑,“你们还真是准时!我在这里等你们多时了。都别动!我知道你们个个都是一流术者,不过你们甘心鲲鹏号上的水手因为你们的错误举动而死么?”这个人高高在上,得意地道。   这个人一出现,左相就呆住了,他的脸上顿时变得血色皆无。“是师傅……怎么会这样……”   范剑南神色一动,低声道:“这个人真是你师傅?命师张丘烈?”   左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相信师傅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那个人确实就是命师张丘烈,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师傅。   杜先生大步向前,高声喝道:“让菊部规正出来说话!”   “菊部流主可能没有什么时间。所以才让我来。”张丘烈大笑道:“我就在这里,有话跟我说一样,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如上船来谈。排好队,一个一个坐小船过来。”   “你觉得我们会照办么?”范剑南大声道。   “会的,你们肯定会。为什么不看看那里。”张丘烈做了个手势。鲲鹏号的船舷上,一群黑衣人挟持着那群船员,并把枪指在了船员的头上。   “我开始没有耐心了。不照我的要求做,我就要开始杀人了。”张丘烈大笑着挥手道:“准备!”   “等等!张丘烈,你身为命师,却勾结日本人残害同胞。未免太过分了吧?”吕连书大声喝道。   “呯!”一声枪响,一个船员的尸体被从鲲鹏号上推落,栽进了冰冷的海水中。   张丘烈冷冷地道:“这是一个警告。这个人有家有室,出海打渔也不过就是为混个温饱。但却由于你们不谨慎的言辞丢了性命,你们认为这样真的好么?”   “张丘烈!你这禽兽!”吕连书须发皆张,怒喝道:“我和你没完。”这些船员大都跟他多年,私交甚好。眼看他们遇害,简直就像是在他心口扎上一刀。   “老吕,冷静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杜先生一把拉住他道。   范剑南点头道:“不错,这帮人用心险恶。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趁我们登岛的时候以船员性命相胁迫。”   “唉!都怪我大意了,以为那艘游轮是空的,当时我应该仔细搜索那艘船的。是我害了他们!”吕连书顿足捶胸道。   苏玄水冷冷地道:“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刻意隐藏行迹,这艘船又这么大,在当时的情况之下即使我们上船检查也不可能发现他们。”   “杜先生,现在我们怎么办?”破军低声道。他依然镇定自若,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他始终只听一个人的安排。   “我们就上他的日出丸。看看这个混蛋到底想怎么样?做好准备,都看我眼色行事。”杜先生低声道。   众人都点点头,各自返回小艇上,缓缓向日出丸划了过去。等到近了之后,日出丸上垂下了几条软绳梯。杜先生向众人使了个眼色,自己率先顺着绳梯爬了上去。众人都跟在他的身后。   上船之后,他们立刻被一群人团团包围了起来。这群人脸色黝黑,手中都有武器,一看就是常年在海上打混的海盗。其中一个向他们做了个手势,“走!”   破军冷哼一声,“你要是再敢用枪指着杜先生,我会立刻杀了你!”   那个海盗模样的大汉咧开嘴一笑,“你试试看!”   破军正待发作,却被杜先生一把按住,杜先生微微一笑道:“我又不是没被人用枪指过,比这更大的阵势我都见过。还在乎这些么?”   范剑南走到破军身边低声道:“小心点。这些家伙看起来是受雇而来的海盗,他们都是嗜血成性的暴徒。惹怒了他们,那些船员可能一个都活不了。”   破军这才勉强点点头。   这十几个人被荷枪实弹的海盗们押着到了船舱里。这是一条很大很豪华的油轮,装修处处都透出精细的和式风格,甚至地上铺的不是地毯而是榻榻米。   大厅里有几个人正坐在那里等着他们。   除了命师张丘烈,其余几个范剑南竟然认识。一个穿着白色和服腰系红色腰带的清丽女子,举止优雅,正是那个日本巫女飞鸟千铃。而另一个脸上涂着厚厚油彩的男人也正是阴阳师中的剑术高手——剑红郎。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看起来真是有缘,两位,我们又见面了。菊部规正呢,他怎么不出来?我还很是怀念他的日本清酒。”   “范剑南,你还有胆子想喝酒?我倒真是佩服。”飞鸟千铃淡淡地道:“菊部流主并不在这里。不过你们也别得意,落在我们的手里也一样能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啧啧,一个姑娘家,说话这么恶毒。我说你们日本女人不是向来喜欢标榜自己温柔么?我原来还比较欣赏这点,现在看起啦,你比苍老师什么的差远了。”范剑南耸耸肩道。   “原来你就是范剑南,那么这位又是谁?”张丘烈转向了杜先生,有些惊疑地道:“精气内敛,完全感觉不出术力的波动,我几十年没有回去,想不到除了范无敌,国内竟然有了阁下这样的高手。”   杜先生微微一笑,“你会知道的,很快就会。” 第287章 反制   “不管他到底是谁,只要踏上这条船,他就不可能再活着离开,这才是重点。”歌舞伎装扮的剑红郎冷笑道。   “一、二、三……二十三个武装人员,再加上你们三个。一共是二十六个。”杜先生淡淡一笑。   飞鸟千铃柔声道:“那又怎么样?再厉害的术者被二十三把自动武器对着,恐怕也发挥不出来吧?只要你稍微一动,你们就会被射成蜂窝,何况还有我们三个。对面船上还有我们的人和大批人质,现在看起来局势已定。人要懂得审时度势,不是么?”   杜先生看了看四周道:“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个大厅应该不会超过五十平米。就这一点来说,你们高兴得有点太早了。”   “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命师张丘烈厉声喝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杜先生就向前迈了一步。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个动作,但已经让周围的武装人员大为紧张。这些武装分子事先都受到过警告,知道这些人都是极端危险的人物。所以看着他们的时候都是精神高度紧张,杜先生这迈步逼近,已然牵动了他们紧绷的神经。   有几把枪毫不犹豫地开火射击了,但就在他们开火的瞬间,周围的空气像是变得极为粘稠凝重,无形的空气变得像是凝固的固体。连续射击的几支自动步枪,枪口甚至没有喷出火焰,像是被某种沉重的东西所压制住了。   枪口射出的子弹竟然以肉眼能见的缓慢速度飞行,一颗颗子弹就像是凝滞在空中一样,停留在杜先生身前。受到膛线加速的子弹依然在高速旋转,但就是不能前进分毫。就这样在空中悬浮着,急剧旋转。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离奇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直到这些悬浮在杜先生身前的子弹停止了旋转,彻底失去向前的动能,才叮呤当啷地纷纷落在地面上。   所有持枪的武装人员就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虽然依旧举着枪,但是却连手指也不能动一下。他们周围的空气像是陡然凝固,把他们完全冻结在了开枪时的状态。   这种压力极其强大,不但控制了他们的行动,也压迫住了他们的内脏和血管。甚至他们的肺部也不能再张动,一个个活生生的站在那里,却是在等着窒息而死。   剑红郎最先发觉不好,但是还没等他动一下,一条身影就掠到了他的背后。一只修长却充满爆炸性力量的手按在了他的肩上,硬是把他按回了沙发上。   苏玄水充满磁性的声音道:“你最好坐着别动。”他的一按之下,剑红郎这位东瀛剑道高手竟然丝毫也不能抗拒,他想奋力挣脱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整个肩膀都垮了下来。   苏玄水一向都很毒。他所学的武术又是正统的太极阴劲,剑红郎稍微一动,他就毫不犹豫地下了狠手。一掌完全震碎了剑红郎的肩胛骨,还没等剑红郎发出喊声,他的手立刻上移扼住了剑红郎的咽喉。   剑红郎的一声惨嚎,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飞鸟千铃那边,范剑南趁机上前一步,结了个掌印贴在了她的胸口,掌印上的术力含而不放。看着惊魂未定的飞鸟千铃,范剑南微微一笑,“其实我也不愿意采用这么暧昧的姿势,不过这样似乎更直接更快捷。最好别让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张丘烈一动没动,因为他不敢动。杜先生的两只眼睛一直在看着他,张丘烈从没有想到只是被一个人看着,也能如此的恐惧。   “滴答……”一滴汗水滴落在客厅的地板上。张丘烈额头渗出的汗水,顺着鼻子淌过嘴角,又从下巴滴落。“你……究竟……”是谁这两个字,他已经没有勇气说出来了。   “你觉得你还有资格问问题么?”杜先生淡淡地道:“同是五术宗师,你比魏如山差得太远。连他都不敢和我正面交锋,只会像只丧家犬一样逃亡。你真的认为你有机会反击么?”   张丘烈退了一步惊骇地望着杜先生,“你……居然是你……你是杜环中……”   破军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住口!你也配称呼杜先生的名讳!”   张丘烈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一张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杜先生……杜先生,如果知道是你,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来,菊部规正这只老狐狸!!!”   “这个世界并没有后悔药。但,每个人都有忏悔的权利。现在告诉我一切!”杜先生在沙发上坐下,淡淡地道。   “住口!我们还没有输!我们对面的人手里有他们的人质。什么都别说!”飞鸟千铃尖声惊叫道。   范剑南无奈地朝身后挥挥手,龙大胆走了上来,一直银针直接贯入了飞鸟千铃的颈部穴位。飞鸟千铃立刻失声,努力地张合着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女人总是比较麻烦。不过不会说话的女人就可爱多了。”范剑南耸耸肩无比戏谑地道。“张先生,我劝你还是老实回答我舅舅的话,他可比我老爸通情达理多了。我更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看在五术同宗和左相的面子上,我们还会考虑你生还的可能性。”   “哼,生还……”张丘烈惨笑道:“你觉得我还有生还的可能性么?理事会的杜先生又怎么可能放过任何敢于冒犯他的人……”   杜先生淡淡地一挥手道:“龙歌,左相,苏玄水,还有老吕,你们几个去把鲲鹏号清理干净,一定要确保所有船员安全。这里留暂时留给我们。”   他一挥手的功夫,四周凝结的空气压力顿时消失,那些持枪的武装海盗们纷纷栽倒,他们早已窒息身亡。刚才之所以还保持着原先的站姿是因为四周的空气牢牢地将他们固定在原地。现在无形的气场一消失,这些尸体便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纷纷倒地。   “我……”左相一犹豫。   “听我的话,暂时离开这里……”杜先生的话语之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范剑南连忙对左相使了个眼神,低声道:“放心,有我在。”   左相看了看师傅,又看了看范剑南,狠狠地一跺脚,转身跟着龙歌等人走出了船舱。 第288章 秘藏传说   左相等人离开之后,杜先生才冷着脸喝道:“说!是什么让你背叛五术人千年不变的祖训,是什么让你敢于背叛国家民族,与倭寇沆瀣一气!”   张丘烈抬起头来,看着杜先生道:“这个世界什么都是有代价的。只要出价够高,你也会背叛一些东西。所以不要跟我讲什么千年祖训,民族大义。而且。我从来没有对任何平民动过手。”   “但你却看着菊部规正屠杀无辜的闽台渔民。或许你没有亲自动手,但就在菊部规正在外面大肆杀戮无辜的时候,你却舒舒服服地当着他的座上宾,喝着咖啡。”范剑南冷冷地道。   张丘烈的脸上一红,狠狠地瞪了范剑南一眼,没有说话。   “那么你想要什么?你并不缺钱,也不缺声望。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你比其他五术宗师得到的更多。知道你没有死的消息,我甚至特意派人去协助你脱身,但你却杀了他!到底有什么能让你这么鬼迷心窍!!!”杜先生愤怒地喝道。   张丘烈咬着牙道:“你想知道么?那么我告诉你。我就是为了秘藏!那是我一辈子的追求。人活着总会有一个为之奋斗的目标,而一旦这个目标就在眼前的时候,即便付出点代价有能怎么样?”   “秘藏!”苏玄水的脸色陡然一变,惊愕地看着张丘烈。   但范剑南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秘藏,一脸疑惑。   “秘藏……呵呵……五术传承千余年,各种各样离奇的传说,又有谁真正见过秘藏?你就为了这个荒诞到极点的传说……”杜先生愤然起身,把茶几上的烟灰缸抡起来砸得粉碎。“你……你也配当五术人宗师!”   “呸!少在这里装好人!如果不存在,你们的人为什么会在苗疆出现?菊部规正的人也出现在那里!是,你们都是势力庞大的团队。而我只是个侨居海外的算命者!你们能做的,我就不能做。既然你们仗势欺人到这地步,还让我说什么?”张丘烈嘶哑地喝道。   杜先生皱眉道:“除了我派去的那个苗族巫师还有理事会的人出现在苗疆?这绝不可能!如果理事会真的有秘藏的消息,我不可能不知道。理事会的任何信息对于我都是公开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在试图寻找秘藏。”   “是不是你,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菊部规正已经拿到了其中最关键的钥匙。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你以为我堂堂的命师张丘烈会任他摆布?哼!”张丘烈低声喝道,显然是极度的不甘。   杜先生看着他,冷冷地道:“从头开始讲!你是怎么遇到菊部规正的,还有理事会的人又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整个过程。”   张丘烈咬牙道:“讲就讲,反正老子落到你手里了,也不打算活着了!那还是在半年之前,我和左相一起回到中国。我的本意是以命师身份去参加五术人集会的。顺道我想去武当拜望苏子青。   不过在途中,我却遇到了一群日本阴阳师。嘿嘿,这帮阴阳师暗中对我动手,却不知我早有防备。笑话,我命师张丘烈是什么人?我只是动了点小手脚就让他们误以为我已经死了,而且让其他的五术人也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趁他们不备的时候打听到了一件事。知道他们正在寻找和秘藏相关的线索。哈哈哈,真是天赐良机!我诈作死亡,暗中却跟上了他们。一直跟着他们进入贵州苗疆。”   “那么理事会的人又是怎么回事?”杜先生皱眉道。   张丘烈冷笑道:“我亲眼看到他们接触理事会的人,而且阴阳师和理事会的人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他们像是在进行某种合作。遗憾的是,那个理事会的家伙非常厉害。我被他们发现了。只能一路逃亡,逃到了大山深处躲了起来。直到你派去的人找到我。”   杜先生想了想道:“然后呢?”   “我给左相寄了一封信。然后和那个苗人巫师一起返回香港。原本是想和左相在香港会合。没想到我在香港又遇到了菊部规正。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正式提出要和我合作。”张丘烈冷笑道:“不过你派去那个苗人巫师也是个厉害角色,他居然探知到了这个风声。试图联系范剑南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于是你就杀了他!张丘烈,你是个卑鄙小人。如果不是他,你早就已经死在了贵州的荒山了。他救了你,你却对他下毒手。如此恩将仇报,简直令人作呕!”杜先生怒喝道。   “嘿,我也知道这事办得不怎么样。不但留下了痕迹,还得罪了理事会。但正是因为这样,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唯一的选则就是继续和菊部规正合作。他可以为我搞到新的身份,我可以作为一个日本人,活在你们的视线之外!”张丘烈狞笑道。   杜先生再也忍不住怒火,上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日本人?你也配称人?你连狗都不如!五术人之中,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民族败类!”   张丘烈默不作声地坐了起来,冷笑道:“这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败类又怎么样?一个成功的败类总比失败者要强得多。”   “无耻之尤!”杜先生怒道:“败类,纯粹的败类!”   范剑南生怕杜先生一怒之下把他杀了,这个人虽然卑鄙可恨,但毕竟他还有很多事没有说清楚。连忙拦住杜先生道:“先消消火。到底怎么回事?我都有些迷糊了,秘藏是什么东西?很重要么?”   苏玄水淡淡地道:“那是一部中国术法的集大成之作,据说成书于明朝。写书的一共是六个人,已经不知道他们的姓名了。但据说都是当时名动天下的一流术者。据说这本书写成之日,天雨血,鬼夜哭,写书的六个人也在成书之后的一夜之间,全部吐血而亡。于是这本书的下落就成了术界的一个谜。”   杜先生摇手道:“这些都只是传说,只是传说有人在明末清初时真的见过这本书。里面记载了很多骇人听闻的术法秘要。因为这本书集古今术法大成,如同道藏和术藏,因此被称为秘藏!但真实的情况谁知道呢?也许一切只是谣传!”   “是的,而且传得最神奇的是,李闯王就是得此书相助,大破明军得天下,不过又因为这本书的消失而再失天下。”苏玄水眼光烁烁地道。   范剑南皱眉道:“你好像对这本书很有兴趣?”   苏玄水看了他一眼道:“我倒没什么。不过你想要的东西却很可能被收录在秘藏其中。”   “我所要的东西?”范剑南皱眉道,随即他就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道:“你是说……”   “是的,我说的是遁甲天书的下卷。秘藏号称尽收天下秘法,如果那本遁甲天书真的存在。那么,很有可能也被收入其中。”苏玄水淡淡地道。“现在你知道那东西有多重要了?”   “再重要,也不值得用人命去换!”范剑南坚决地摇头道。   苏玄水冷笑道:“而且,他还是用无辜中国人的命,去换做日本人的一条狗!”   杜先生强忍怒火,盯着张丘烈道:“你继续说,菊部规正得到了什么?关于秘藏的钥匙是什么?他在这里设伏对付无辜渔民又是为了什么?”   “钥匙!是的,我见过所谓的钥匙。那是一面铜鼓!一面非常古老的铜鼓,遍布蛙形浮雕,九层重叠的蛙形浮雕。一直保存在贵州山区的一个古老部族之中,直到菊部规正发现了它。而提供线索的人你知道是谁么?正是易术理事会的那个人。嘿嘿,你们易术理事会如此行事,却怎么能让我相信。我杀掉你派来的苗人巫师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张丘烈冷笑道。   苏玄水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他下手极重,这一个耳光几乎把张丘烈的半边牙齿都抽掉了。“都这样了,还敢在我面前叫嚣!”苏玄水冷笑道。“说!菊部规正下一步准备怎么样?”   张丘烈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嘶声道:“我呸!你这……苏老儿的不肖孙子也敢这么羞辱我!?”   苏玄水又是一个耳光扇了上去,这个耳光更重。张丘烈的脸顿时高高的肿了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含糊不清了。“你们两个也别想什么歪主意!”苏玄水虽然没看身后的剑红郎和飞鸟千铃,但他的手指却准确地指向了身后。“连手指也别想动一下。”   “说!菊部规正的下一步是什么?他在此地袭击渔船又是为了什么?”杜先生瞪着张丘烈厉声喝问道。   范剑南也冷冷地看着张丘烈道:“你不说的话,我们还有很多种方式让你开口。龙大胆的一支银针就能胜过天下所有的酷刑。而且会有后遗症,足够让你的余生一直生活在这种痛苦之中。”   龙大胆向前走了一步,淡淡地道:“我看你还是老实说了的好,我对你可没有什么好感。想要什么感觉?分筋错骨,还是万蚁噬心?老子最厌恶以怨报德的小人和叛国投敌的败类,我并不会对你留手的。”   张丘烈嘶声道:“你们好狠!”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比你差远了!还是招了吧。” 第289章 炸弹陷阱   “菊部规正……菊部规正,我确实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办?但是他在这里袭击渔民的事情很明确。他想霸占钓鱼台,现在这里还是争议地区,但是一旦造成实际控制的局面,他就可以借油气开采为名,截断海底龙脉,以此打压中国术界。”张丘烈咬着牙道。   “无耻之徒!他这不但是要对付中国术界,而是要在今后的十几年内把整个国家拖垮。”范剑南忍不住道。   “你明知他的所作所为,还袖手旁观,甚至帮他。你的行为已经不是背叛五术人这么简单了,你背叛的是你的整个民族!你这个渣滓!”龙大胆瞪着张丘烈恶狠狠地道。   张丘烈已经完全没有了原来的底气,跪地哀求道:“我知道我有罪,但是我可以帮你们。我总算还是个术者。我至少有点用处,对不对?大不了,以后我永不回国,就在马来西亚终老,了此残生。”   “张君!你真让我恶心!”剑红郎恶狠狠地道:“就在几天之前,同样是在这艘船上,你还在向菊部流主表达忠心。现在却像墙头草一样完全倒向了另一边。”飞鸟千铃虽然说不出话,但眼神之中也全是鄙视和不屑。   “我没有,我绝对没有。我以前只是在敷衍菊部规正……”张丘烈微微抬起头,偷看了一眼杜先生的脸色,又立刻垂了下去。   范剑南皱眉道:“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什么不太对劲?”破军问道。   “按照我之前的判断,菊部规正应该知道理事会的人会来,虽然他并不知道来的是你和杜先生。但张丘烈刚才所说的事情,却恰恰推翻了我之前的想法。菊部规正和某个理事会成员有关系。而且此人很可能是理事会高层。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肯定是知道我们要来,而且知道来的是谁!但是刚才你们有没有感觉太容易了一点?”范剑南皱眉道。   “容易?一个张丘烈加上两个阴阳师不说,还有几十个全副武装的海盗。”龙大胆摇头道:“我差点以为自己会被打成筛子。”   “不错,但如果菊部规正知道来的是杜先生,恐怕就不止这么简单了。还有最主要的一点,他为什么自己没有出现。却让张丘烈和两个自己手下两个无足轻重的阴阳师主持这一切。”范剑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是说其中有诈?”杜先生猛然道。   “别动,谁动谁就要死!”破军回头瞪着神色有异的两个阴阳师,“说,你们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会不会是他知道杜先生要来,所以有所畏惧,自己不敢来了。”龙大胆低声道。   范剑南摇头,“绝不会这样,如果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大可以彻底避开我们,一个都不必来。又何必要让这三个家伙在这里等我们?”   苏玄水脸色一变,“不好,恐怕他们只是诱饵!”   正在此时范剑南身上的通讯器响了,只是拿起来一听就呆了一呆,是在对面船上的左相。“喂,左相,对面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剑南!不好了,我们虽然解决了海盗,但是……”左相的声音像是极度紧张。   “冷静点,到底什么事!”范剑南厉声道。   “有船员看到海盗进过机房,我们检查之后发现船上几个重要地方都被安置了不明物体,像是某种炸弹。”左相急促地道。   “让他们拆掉!”   “没办法了。装炸弹的海盗已经死了。其他海盗根本不知道,也不会操作!我看了一下计时装置。已经快没时间了!”左相大声道。   “把所有船员带下船,到这里……”范剑南说到一半,心里猛然一动,大声喝道:“不!别到这里来!去岛上,去岛上,要快!该死!”   他猛然醒悟过来,这确实是个陷阱,张丘烈等人不过是一个诱饵。菊部规正受意海盗炸毁鲲鹏号,然而自己所在的这艘日出丸很可能也是先安置了炸药。在这茫茫海上,一旦两艘船同时被毁,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菊部规正根本不必来,但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老狐狸的安排之中。杜先生、五术人,会在这个阴谋之中彻底消失,而他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一伙受雇的海盗,知道太多内情的张丘烈和两个并不重要的阴阳师。这个想法让范剑南不寒而栗。   “怎么回事?”杜先生连忙问范剑南,他知道这个外甥一向都很冷静,很少会这样失态的大声喊叫。   “他们这条船上他们也可能安置了炸弹!来不及解释了,我们立刻离开这里!”范剑南大声喝道:“走,越快越好!”   “他们怎么办?”破军看了看张丘烈、剑红郎和飞鸟千铃。   “带他们一起!”范剑南跺脚道。   “不!你想干什么?我哪里都不去!”剑红郎挣扎道。   龙大胆焦躁起来,直接一针把他给扎晕了,扛起他就跑。   林钟秀和冯瑗扯起飞鸟千铃,苏玄水押着张丘烈,一行人急急匆匆地向外跑。范剑南大喝道。“这离岛上不远,别管救生船了,跳下去!”   几个人冲上甲板之后,不管不顾地闭眼跳了下去。跃下的瞬间,范剑南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直响,噗通一下子就坠入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   对面的船员和龙大胆、龙歌等人也在纷纷跳水逃生。   从游轮的高度跃下水,绝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结结实实地拍在水面上,范剑南觉得差点把自己摔得窒息过去,脑子里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呛了几口海水之后才清醒。   其余人倒还好,一行人还有十几个水手全都奋力向对岸游去。   “轰轰!!!”连续不断的巨大爆炸激起了十几米高的浪花。爆炸的震飞的碎片把一个还没来得及游远的水手消掉了半个脑袋。尸体在海里泡着,泛着殷红的血花。   范剑南料想的没有错,这是一个精心安排的局!   鲲鹏号已经被炸出了几个巨大的窟窿,船身进水倾斜,已经在下沉。   仅仅十几秒钟的时间。范剑南身后的日出丸号游轮也开始发生剧烈的爆炸。范剑南还没游出十几米就被爆炸激起的浪花完全淹没了!海面上一阵惨叫和呼喊,幸存的人们乱作一团,向着远处的荒岛拼命游去。 第290章 怒海和荒岛   两艘大船沉没了,在这波涛汹涌的海上,就如同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海面上漂浮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一群人筋疲力尽的游到了钓鱼台荒岛的礁石上。   “范剑南呢?他在哪里?”冯瑗的长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到处寻找范剑南的身影。   “我也在找他!”左相喘着粗气道:“我没看到他上岸……”   龙大胆浑身是水,把另一个人从水里揪出来,一顿拳打脚踢。“我干死你个杂碎!你他妈的!”肩膀早已被苏玄水拍断的剑红郎毫无还手之力,弯腰蜷缩成一团。   “好了,别打了!”杜先生拽住他喝道:“剑南在哪里!”   龙大胆愤愤地吐了一口海水,“我没看到他,你们呢?”   “知道的话,还用得着问你?”林钟秀瞪了他一眼。   “难道他没能游上来?我记得他在后面,刚才的爆炸……会不会……”龙大胆脸色大变。   “不会的,他那么聪明怎么会死……”冯瑗颤声道:“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林钟秀一把抱住她颤抖的身体,“你去哪里找?你都冻成这样了……苏玄水,你看到范剑南没有?”   苏玄水坐在一旁的礁石上,无言的摇摇头。   龙大胆低声哼道:“他?他没有趁乱害人就已经算不错了。钟秀,你看着点冯瑗,我再去海面上找找。”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左相抓起一件救生衣扔给龙大胆。   “龙歌,你照顾老吕。破军,你也帮他们一起去找!”杜先生吩咐道。“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回来。”   其余的船员也陆陆续续走了过来,“我水性好,我也去!”“我也去!”   连同龙大胆等,一共七八个人,一起又下了海,在冰冷的海水里寻找范剑南。天色已经大亮,海面的雾气早已散尽。只是这海水里哪里有范剑南的身影。   十几分钟之后,这些人再次筋疲力尽的回来了,趴在荒岛的礁石上喘息着。龙大胆冻得脸色发青,毕竟已经十二月份了,在这海水里泡着还好,一上岸,海风一吹,身体冻得几乎快要僵硬了。   “还没有找他?”杜先生低声道。   龙大胆摇摇头,突然之间又暴怒一起来,冲到张丘烈的面前一脚把张丘烈踹倒,“你他妈的好狠!老子非活扒了你不可!”   左相有些不忍地拉住他,“算了,龙兄,看我的面子……别再……”   龙大胆瞪着血红的眼睛怒喝道:“给老子放手!范剑南如果有事,这三个人一个都别想活!”   张丘烈挣扎着坐起来道:“这事真的和我无关,我根本不知道船上有炸药。如果知道的话,我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么?都是菊部规正这个老鬼,一定是他的阴谋。他想把我们全都除掉。”   “你他妈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龙大胆咆哮道。   “都别吵了!范剑南没死。”靠在礁石上的苏玄水突然插口道。“海面下有动静。你看那里。”   众人都转头看向海面,一个地方突然爆出一个巨大的气泡,随即一个人抱着几个大木桶从水泡之下泛了出来。在海面上探头探脑,正是消失了快半个多小时的范剑南。   “范剑南!他还活着!”左相大声惊呼道。   龙大胆抓起一件救生衣冲进了海里,把范剑南从海里捞了出来。范剑南像落汤鸡一样狼狈,一边发抖,一边打着喷嚏,“快冻死我了。”   龙大胆狂喜地道:“你小子去哪了?我们都快急死了,在海面上找了两遍没找到你的人影。”   “剑南!”冯瑗冲了上去一把抱着住了范剑南,“你快吓死我了!你到底去哪里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觉得怎么样。”   范剑南苦笑道:“还好,我就觉得你最近似乎又丰满了,抱起来手感真的很好。”   “胡说!”冯瑗红着脸嗔道,但是抱住范剑南的双手却无论如何不肯再松开了。“该死,你到底去了哪里,我们为什么都没找到你?”   范剑南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当时到爆炸就在我身后,我怕被炸死,所以潜在了水下。”   “潜水?”龙大胆一愣,狐疑地道:“怎么会那么长时间?”   范剑南微微一笑,“说起来也没什么稀奇的,我运用术力从水面吸取空气,在水下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气泡,并且维持这个气泡不碎。气泡不碎,里面的空气就可以供我呼吸,我就在这个气泡里,慢慢在水下走。一旦觉得氧气不足了,就放弃这个气泡,任它碎掉,另外再制造一个。”   左相愣了半天才道:“难怪我们一直没有发现你,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办法。”   范剑南苦笑道:“我也是没办法,爆炸就在身边,你让我怎么办?我这个法子虽然耗费些时间,但是却很安全。”   破军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但怕死,而且鬼主意特别多。”   “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这么做,还有其他原因。”范剑南摇头道。   “还有什么原因?”杜先生皱眉道:“害得大家都在为你担心。”   范剑南叹息道:“我们这次虽然侥幸逃生,但这只是一个荒岛。我们能坚持几天?没有食物倒还是其次,如果没有饮用水,只怕我们最多只能坚持两天。如果两天之内有人发现还好,万一没有人发现呢?”   他的话把所有人的情绪都带到了最低谷,是的,这是一个无人荒岛。没有食物和淡水,他们十几个人要坚持下去只怕真的很难。在这片蔚蓝的大海之上,自古以来因缺水而渴死的人绝对不会比沙漠之中少。   “所以我顺便在水里做了点工作。”范剑南狡黠的一笑,“爆炸过后,船虽然沉了,船上的水塔也炸毁了。不过我却潜到下面找到了几个木桶,喏,就是那边的几个。猜猜里面是什么?”   “水?”左相惊喜道。   范剑南翻这白眼道:“菊部规正难道是脑残么?船上有大型水塔不用,用几个破木桶装水?当然不是水,是酒。橡木桶装的上等红酒。菊部规正那条老狗还是很懂享受的,我估计他船上的这几大桶酒还是高档货。”   “红酒?哈哈,这下好了。菊部规正这个老家伙想把咱们都炸死。结果咱们却在海滩上喝着他的红酒,如果再有点海鲜的话,就更完美了。”龙歌大笑道。   范剑南笑道:“我们有十几个人,这三大桶红酒至少可以让我们多支撑一个星期,不过也已经是极限了。我们还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不错,我们必须设法离开。”杜先生皱眉道。“可惜我们失去了通讯设备,否则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吕连书笑了笑道:“我的这条鲲鹏号虽然只是一条渔船,但是设施先进。有最好的定位设备。现在出了事,相信消息会在六个小时之内传遍整个海峡两岸。凭我老头子的声望,不等救援的到来。附近渔船就会先行过来救助。”   范剑南点头道:“话是没错,我也完全相信吕老先生在渔业界的人望。不过这里情况特殊,始终是两国关注的争议地区。我恐怕来的前来的渔船会受到阻拦。”   杜先生点头道:“剑南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菊部规正只怕不会就这样算了,他是个很精细的人。一定还有其他后手。就算是他的计划成功了,我们已经被炸死了,他也会想法先确认这一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龙大胆皱眉道。   “去弄点干燥的树枝来生火。”范剑南随口道。   “生……生火?你是说升起烟火,以便救援人员发现?”龙大胆惊喜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是说生火,先把我身上的衣服烤干再说。否则还没等救援来,我就已经先死于感冒引起的肺炎了。”   众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钓鱼台上灌木丛生,别的没有,树木枯枝还是有的,很快一堆篝火生了起来。幸存下来的船员和一群术者都聚在了一起,围着篝火取暖。这些船员都是老渔民了,在海边逛了一圈,鱼是抓不到的,但却捡了不少贝类和海带。又在海面上捡了几个漂浮的金属罐头壳,架在篝火上,把贝类海带煮了充饥。   龙大胆检查了一下众人,给个受伤的船员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范剑南靠在火堆旁边,吃着海蛎喝着红酒,一边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冯瑗靠在他的身旁,有些疲劳的睡着了。   吕连书和杜先生在低声交谈,破军在一旁闲逛。只有苏玄水依然一个人坐在高处的礁石上。仿佛他这个人生来就是高高在上不合群的存在。   范剑南小心地把睡着的冯瑗扶在一旁。独自走到苏玄水身边道:“不去喝口酒?”   “我从来不喝酒。我需要清醒的头脑。”苏玄水淡淡地道。   范剑南笑了,“清醒的头脑应该知道,缺水会造成什么后果。也应该知道坐在这么高的位置意味着海风更大,皮肤表面的水分蒸发,意味着加速你体内水分的流失。”   “菊部规正一定会来,没有亲眼确定我们的死亡,他是绝不会放心的。”苏玄水看着他道。   “所以我们还要做一些工作。”范剑南眨眨眼道。   “什么工作?”苏玄水皱眉道。   范剑南大笑道:“很多工作,不过我建议先从喝酒开始。”说完把手里盛着红酒的金属罐头递给他。 第291章 荒岛余生   “你有什么计划?”苏玄水接过了他的酒,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如果只有我们这几个人,还可以想想办法。但是还有十几个船员,荒岛就这么大,根本没法隐藏。”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这不是大问题,给我几分钟,我可以杀光他们。但真正的问题是,你们不会让我这样干!”   范剑南冷冷地道:“你动他们一根手指试试,除非你能对付我们所有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关键时候要狠得下心。”苏玄水慢悠悠地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太懒,所以从来就不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   “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苏玄水喝了一口酒道。   范剑南皱眉道:“我知道山术者有一种隐符,如果你能让这些船员隐匿行迹的话,或许我们还有迷惑菊部规正的机会。”   “哈,隐符……你以为符箓炼制是件很容易的事么?这种隐符,以苍云啸的能力,也只不过一个月炼制一张。你以为我能随随便便就从身上掏出十几张隐符来么?你当我是什么,开专卖店的?”苏玄水冷冷嘲笑道。   “不需要那么多,我只需要四张。我可以在这里设个四象术阵。在每个方位用隐符作阵基,就足以遮掩一个篮球场大小的面积。我对阴阳师的术法有些了解,我可以保证即使菊部规正亲自来,他也未必能发现。”范剑南直视着苏玄水道。“这是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办法,而且可行。”   “听起来不错,不过你怎么保证术阵的运行?找个术者一天到晚坐在那里?嘿,遮掩一个篮球场大小的面积。说得轻巧,可你知道这需要消耗多少术力么?”苏玄水冷笑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这我已经考虑过了,我们有个地相师在,而这里恰是海底隐藏的一段龙脉,足可以借地势之力运转术阵。怎么样,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苏玄水微微一笑,“范剑南果然还是范剑南,智计百出。一切都安排得很周详,但只有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帮你,或者说帮他们?我就是要让菊部规正过来,原因你很清楚,为了他的真五轮书。那帮乱哄哄的船员,我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杀掉他们,就是为了等菊部规正来的时候制造点混乱,我才有机会。   现在你却要帮他们隐藏起来,还想找我来帮忙。你说这是不是有点可笑?”   “我并不觉得可笑,以菊部规正的谨慎性格,在没有明确我们的死亡之前,他绝不会以身犯险。要观察一个荒岛也有很多种方式,比如说直升机。别忘了,那艘被炸沉的日出丸游轮上就有直升机起降台。   万一这架直升机上携有武器的话,你也应该知道,凭菊部规正在日本的潜能量,搞一架武装直升机并不困难……我知道你很厉害,不过你依然是个人,不是超人。你觉得你能对付武装直升机的机炮么?”范剑南叹道:“或许是我这个比较怕死。”   苏玄水没有说话,只是喝了口酒。   “何况,我已经说过,这次事件之后,我会把自己手里的真五轮书给你。”范剑南微笑道:“即便这样,你也愿意冒着被菊部规正发现的风险?”   苏玄水缓缓起身,走下礁石道:“我饿了,想去吃点东西。”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他离开,范剑南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苏玄水这个人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苏玄水缓缓走向远处的人群,在张丘烈的面前停住脚步。   张丘烈正在吃东西,手里托着块海蛎,嚼着一根煮得半生不熟的海带。这是有个水手煮了食物之后分发给他的。苏玄水走到他身旁,一脚就把他托在手里的海蛎踢飞了。   “你……你想怎么样?”张丘烈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我可以让你毫无痛苦的死,或者死得相当难看,你选哪一样?”苏玄水淡淡地道。   “苏玄水!你想干什么!”左相挡在张丘烈的身前,厉声喝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放肆!”   “轮不到我,难道轮得到你么?你这南洋瘪三,给我让开!”苏玄水冷冷地道。   张丘烈咬牙道:“左相,让开!今天我倒要看看苏老头的孙子有几斤几两。我的确不是姓杜的对手,但是对这个小杂种,纵然我重伤未愈,也不见得就输给他!”   “苏玄水,你发什么疯?不要再靠近了!”左相挡在张丘烈身前喝道。虽然他这个师傅已经背叛了五术人,甚至背叛了所有中国人。但十几年相处的师徒感情,却依然让他站出来坚定地挡在张丘烈之前。   “苏玄水,你要干什么?”杜先生冷冷地喝道。   “杜先生,你是个聪明人,而且比你那个外甥更有决断力。这几桶酒看起来虽然多,但酒毕竟不是水,酒精的作用会让人更口渴。供二十二个人喝,显然不如只供十九个人喝。所以我觉得有人是多余的。如果我是你,就从张丘烈和那两个日本人开始。”苏玄水冷冷地道。   “你,住口!”左相怒目而视。   “为什么要住口?我说的都是实在话。这钓鱼台本就是中国人的地方,这些食物和酒也是中国人找来的,而且数量有限。凭什么要供养两个日本人和一个想当日本人走狗的术界败类?”苏玄水阴沉地道。   “那你想怎么样?”杜先生皱眉道。   苏玄水冷笑道:“我想怎么样,不如问问这些船员水手们想怎么样?各位,都想想,你们是为了什么目的来这里的?你们的船又是怎么被炸的?就是这几个日本人,勾结海盗,把你们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说该怎么办,养着他们?”   “他们是日本人?我操……”一个船员大怒道:“杀了他们!把他们赶下海!这是中国人的地方,小日本给我滚!”   沉船时那个死难船员的亲戚、朋友也大都在船上当水手,个个都愤恨地瞪着张丘烈等人。   左相艰难地道:“即便是这样,但他现在有伤在身……”   “我就想听你这句话,有伤在身,他的伤是怎么来的?他身陷苗疆大山里的时候,几乎死掉,是那个苗人巫师救了他。而张丘烈却反过来杀了那个苗人巫师,嘿嘿,张丘烈,你敢说你身上的伤不是苗家蛊毒留下的?你这恩将仇报的小人!”苏玄水喝道。   张丘烈脸色瞬间苍白,呆立在当场。   左相也吃惊地看着他,左相终于明白为什么龙大胆这个平素随和的人,一看到张丘烈也忍不住恶声恶气了。他是医道大家,一眼就能看出张丘烈的伤是怎么回事。当然,这伤也瞒不过慧眼如炬的杜先生。   “好了,都给我坐回去,这件事到此为止。他杀的是我的人,所以怎么处理张丘烈,是我理事会的事情。”杜先生淡淡地道。“苏玄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老吕说过,一天之内就会有救援到达。”   苏玄水冷冷地道:“但愿如此,不过左相,我劝你看好你的师傅,还有那一对日本货,别让他们离我太近。”   范剑南走了过来,拍拍苏玄水的肩道:“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坐?我看那里不错,走走走。”   他嘻嘻哈哈地拉着苏玄水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苏玄水坐了下来,淡淡地道:“你还有什么事?”   范剑南冷着脸,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觉得你的做法太恶毒了么?”   “恶毒么?”苏玄水冷笑道:“我以为我是正义而爱国的行为。”   范剑南冷笑道:“你真的以为你很聪明么?其实告诉你,我比你更聪明。你表面上义愤填膺,仗义执言,但心里却始终想杀了那些船员和张丘烈。”   “你说话最好小心点,杀张丘烈和日本人,我当然没意见。因为我是个中国人。但我几时想杀那些船员来着?”苏玄水冷冷地道。   “别狡辩了。你知道我们不会让你乱来,所以你才故意挑事。把那两个日本人和张丘烈的事情摆到明处。因为你知道,那些船员都是热血汉子,而且沉船是时候有些船员死了,那是他们的亲人朋友。捍卫海权的爱国热切之心,亲友横死的悲伤愤怒之情。你想诱使他们去杀张丘烈,和剑红郎、飞鸟千铃两个阴阳师。不是想害死他们还是想干什么?”范剑南愤怒地道。   苏玄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靠在礁石上坐着冷笑道:“那又怎么样,事实就是这样,我有说错么?”   “诱使船员去杀他们,但就算这十几个船员一起上也是送死!而张丘烈和那两个阴阳师只要再杀伤一个船员,他们就必死无疑。即便杜先生肯放过他们,吕连书也不会。一石二鸟,苏玄水你的确够阴狠。不过,有我在的地方,你这种小手腕最好别再耍了。”范剑南咬牙道:“我会让他们和船员完全隔离,让杜先生和吕连书控制局面。”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坏我事了,范剑南,我开始厌烦你了。”   范剑南冷冷地道:“彼此彼此。” 第292章 背叛与被骗   范剑南走到左相的身边,低声道:“左相,把你师傅和其他两个人带到远点的地方去。别让他们和船员们有所接触。食物和水,你负责送给他们。”   左相呆了呆道:“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了,都是苏玄水那个混蛋搞的鬼。不行,这三个人也都不是善类。你一个人恐怕应付不来,我让大胆和你一起。他们都受了伤,你们两个应该能看住他们了。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小心你师傅。”范剑南摇摇头道。   “范桑……我们能够谈谈么?”飞鸟千铃突然抬头道。   范剑南笑着道:“哟,飞鸟巫女啊。我们在这里还有什么好谈的?要是想谈人生理想倒是没问题。不过我老婆醋劲比较大,我看还是不必了。”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们,但是如果你想知道怎么避开菊部规正,就必须和我们谈谈。”飞鸟千铃咬着嘴唇道。   范剑南微微一皱眉,“什么意思?”   飞鸟千铃低声道:“我知道现在的处境。虽然你们避开了一劫,但并没有摆脱危险。相反,身处孤岛,危险只会更大。”   范剑南叹道:“我真要谢谢你提醒。你看到我的额头了么?这大半天居然都有皱纹了,你居然还要给我添点堵心的事。说吧,到底怎么个意思?”   “我们如果帮你,你必须放了我们。而且必须承诺把我们带到中国,或者其他国家,只要不是日本。”剑红郎声音嘶哑地道。   “别急,先说说看,你们能怎么帮我?”范剑南笑着道。   “我们知道菊部规正的行事手法,知道怎么帮你们摆脱他。只要能避开他的追查,等救援船一到,你们就可以离开了。条件是,必须带上我们。”飞鸟千铃压低声音道。   “咦,你的意思是,你们准备背叛你们的菊部流主了?这可有点意思了。”范剑南微笑道。   “不是背叛,而是被骗。你觉得有几个英雄好汉能做自杀式袭击这种事?”飞鸟千铃低声道。   “这也很难说,武士道嘛,拿刀捅自己肚子都是寻常事。何况还有令美国人丧胆的神风特工队。”范剑南冷笑道。   “那我就告诉你,菊部规正在日出丸上安置炸弹,我们事先并不知情。现在看来,我们只是他的两颗弃子!没有任何意义的弃子。”剑红郎喘着粗气喝道。   “可是为什么呢?我原以为你们是他所器重的人。”范剑南皱眉道。   飞鸟千铃低声道:“你对日本人传统并不了解。在日本的古老家族之中,也和中国古代一样,有宗家和分家的区别,往往宗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宗家就是指直系,而分家只是家族旁支。分家的人再有能力,也必须在宗家之下。在阴阳流中也有这样类似的情况。”   “我好像懂了一点。好比菊部规正是阴阳流的宗家,你们两位就是分家。是这个意思么?”范剑南抹了抹鼻子道。   “是的,无论我们的能力有多强,都必须屈居菊部家族之下。而菊部规正年纪大了,他必须为他的侄子菊部宗藏继任阴阳流主清除隐藏的障碍。很遗憾,我和剑红郎就是这样的障碍。所以这次的事情,并不奇怪。”飞鸟千铃低声道。   “只有一点变了,我们两个人的心彻底冷了。所以这不是背叛,只是被骗。”剑红郎咬牙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有保留的信任两位一次。不过你们想对我说什么呢?”范剑南眼神闪烁道。   “菊部规正还有一条大船,很快就会来,我想应该在明天清晨。他会从船上派出直升机,搜索这一带。剑红郎可以帮助你们隐匿,让直升机无功而返。阴阳师更了解阴阳师。”飞鸟千铃低声道。   “如果是这样,我也勉强能办得到,又何必借助你们?况且我一直认为信任你们两个人是有风险的。我不能拿这么多人的生命去冒这个风险。我也没有这个权利。”范剑南摊开手道。   “菊部规正有一种很特殊的手段可以搜寻我们。只有我们知道该怎么避免。范剑南,为了证明诚意,把我的刀给我!”剑红郎沉声道。长久以来这个人一直在脸上涂抹油彩,这还是范剑南第一次看清他的脸。他竟然是个年纪和范剑南相仿的青年。   范剑南看了看他,摇摇头道:“我从来不用刀,也不喜欢武士刀。因为这种刀让我有种残忍的感觉。不管捅别人,还是自己,感觉都会很痛。”   剑红郎突然卷起袖子道:“没有刀也可以。”说完他竟然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自己手腕关节的部位。他咬得非常用力,鲜血立刻从手腕淌了下来。   “啊……我去找龙大胆。”左相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神神叨叨的日本阴阳师又要发什么疯。   范剑南更是皱眉喝道:“你干什么?”   剑红郎脸上一阵残忍之色,竟然用牙活生生从手腕的部分撕下了一块皮肉。“呸!你要的答案就在这里。”剑红郎嘴角的鲜血让他看起来犹如厉鬼。   “还是我来说吧。”飞鸟千铃叹了一口气道:“他咬下的这块皮肉之中,有一块特制的电子芯片。你知道,日本的电子工业非常发达,这种用于身份识别的芯片可以制作得非常细小,用注射器就可以植入皮下,用特定的仪器扫描就能准确识别身份。”   “你是说,菊部规正可以用这个芯片追查到你们的位置?”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不过你放心,传输距离不是太远。现在他们肯定不知道我们还活着。只要我们把芯片切除下来,扔到船舶失事的海里。他就会认定我们已经死亡。如果加上搜索没有结果的话,他会相信我们和你们全都已经死了。”飞鸟千铃道。   “他会这么轻易相信么?他这个人可不是他那个饭桶侄子,他是出了名的谨慎小心。”范剑南皱眉道。   “正是因为他谨慎,所以他不敢靠近这个海域,也不敢多作搜寻。他怕惹上嫌疑,这点,从他雇佣海盗而不是让阴阳师直接出手就可以看出。前几次都是术者出手,引发海上风暴,毁坏渔船。而这一次,他对理事会还是心怀畏惧,绝不肯做出半点令人怀疑的事情。”飞鸟千铃低声道。   龙大胆赶过来了,看着剑红郎流血的手腕皱了皱眉。   飞鸟千铃也递上了自己的手腕,龙大胆按照她描述的位置,用小刀一划,非常顺利的从她手腕关节的皮层内挑出一粒非常细微的塑料制品。   范剑南点点头,他知道飞鸟千铃说的话基本是真的。不过他是绝不会相信这两个阴阳师的。他淡淡地道:“我会把芯片投到出事的沉船处。其余的就不劳你们操心了。我们自己会处理。” 第293章 红色权力   天色入夜,范剑南和林钟秀等人在这荒岛的几个角落设下术阵。设阵的方式很简单,取用岛上的灌木,按照四象位置分列,植入岛上干燥的土中。经过术力激发之后,形成了一种看起来的林木丰茂的假象。   孤岛周围浩瀚的水气,正好可以使这个以木为本的术阵遮眼术变得更加繁茂。   林钟秀的风水阵术,又保证了这个阵术所需的术力源源不断从地脉之中渗透进来。做完这一切之后,范剑南让其余的众人都走进术阵中心,让一群人不要随意走出这个区域。   这些倒还好,不过在这么冷的天气之下,所有人都在发抖。因为不能生火取暖,甚至原本燃起的篝火也全部熄灭,用沙土遮掩掉了所有痕迹。   这一夜,寒冷而黑暗,范剑南的耳边只有海潮的起起落落,和几个受伤船员的低声呻吟。   “这个术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不知道菊部规正很什么时候会来?”杜先生低声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相比之下。我更关心老吕说的救援什么时候会到。有几个船员受伤了,虽然龙大胆在,但是缺乏药品,我看他们支持不了几天。”   破军也点点头道:“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虽然他们曾经在船上的发出了救援信号,但是毕竟时间太短,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收到。况且如果真有救援船队,还不知道会不会遭到日本军方阻拦。”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还是相信老吕吧,只要有人收到讯号,就肯定会有救援。我其实在想另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先生是说易术理事会中和菊部规正合作的人?”破军犹豫了一下道。   “是的,回去之后,必须要查清楚这件事。我担心的是其他几位理事之中有人参与,如果这样的话,事情会变得很棘手。”杜先生皱眉道。   范剑南打了个哈欠道:“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只想睡一觉。”   杜先生哈哈一笑,“不错,有些事情想得太多反而不好,睡觉睡觉。”   几个人也都疲惫不堪了,就聚在一起,靠着岩石睡了一觉。   一直到了天色渐亮,都没有事情发生。   范剑南看着平静的海面,皱眉道:“难道之前的猜测错了,为了彻底摆脱嫌疑,菊部规正甚至不愿意过来仔细查看了?”   他正在狐疑的时候,突然看到左相走了过来。左相脸色凝重道:“我们有问题了。”   “什么?”范剑南一愣道。   左相把他拖到了隐蔽处,低声道:“我一直在高处留意动静,海面上来了直升机,还很远,应该没有发现我。不知道是来救援的,还是日本海上保安厅的。不过看方向应该不是救援直升机。”   范剑南脸色一变,低声道:“先进术阵,避起来再说。”   他们连忙招呼其他人,进入了遮蔽术阵。等了五六分钟,几架直升机飞了过来,先是在出事的海面上来来回回兜了几个圈,紧接着就向荒岛这边飞过来。   但是这几架直升机只是转了一圈就回去了,似乎并没有过多停留,原本的担心现在看起来有些多余。   范剑南低声道:“没有明显标识,应该不是海上保安厅的直升机,而是菊部规正的人。”   他身边的龙大胆有些紧张地道:“但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急匆匆的走了?难道发现什么了?”   范剑南摇头道:“应该没有什么会让他们起疑的地方,可能是另有原因。难道是……”   “看那边,那个方向,应该是救援船!”左相突然指着远处的海面喊道。   范剑南心中一动,“肯定是这样,菊部规正的人不敢被救援船发现,所以才会走得这么快!”   一时间,众人欢声雷动,被困荒岛一天一夜,终于获救了!   “不对,那里是什么!”范剑南脸色一变,大声道:“是日本海上保安厅,他们在驱赶来救援的渔船!”   荒岛上的众人顿时又停止了喧哗,都紧张地盯着海面上。   几艘大型渔船正在和日本巡逻船相互磕磕碰碰的一路前来,这些海上保安厅的巡逻船一直在试图阻挠渔船的前进。在他们的围堵之下,渔船根本不能按照正常的航线前进。   所有人都为这几艘渔船捏了一把汗。   “怎么办?能想想办法么?”范剑南低声问杜先生道。   “距离太远了,我们确实没有办法。不过,只要他们能接近,我就能让这几搜巡逻船吃点苦头。”破军低声道。   “该死!现在只能看他们的了!”龙大胆狠狠地一拳砸在沙滩上。但是谁都知道,几艘渔船在十几艘巡逻舰的压制之下根本无法接近钓鱼台附近。只是大家都抱着这份希望而已。   那几艘渔船缓慢却不屈地前进着,尽管距离过远,还看不太清楚。但是也能感觉到那几艘船颠簸得很厉害。   最终一艘渔船回头了,大概是在巡逻船的碰撞下受损了,而剩下的几艘也似乎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速度一慢再慢。   荒岛上所有船员和术者们都沉默了,连范剑南也觉得满嘴的苦涩。但是距离还是太远,术力虽然通玄,但也有所不能及。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这样看着。心情从最初的狂喜跌落到了低谷。   就在所有人失望痛惜的时候,猛然听一个船员大喊,“还有船!还有船在赶过来!”这个船员正是原先鲲鹏号上的大副先生,他挥舞着手里的望远镜高喊道:“哈哈哈哈!我们有救了,天啊!那么多船!”   范剑南几步冲上了那块礁石,接过大副手中的望远镜,远处的海平面上,三三两两,不断有船在接近。这些船不顾阻拦,奋力朝这边冲了过来!   海上保安厅的巡逻船不断阻拦,甚至用高压水柱冲击来驱散这些船。但是这些船都没有停止前进。而在他们的身后,还源源不断的有船在加速赶来。什么船都有,其中渔船占了大多数,还有载着集装箱的大型货轮、海上作业船、最后竟然还有超大吨位的大型油轮也开足马力,蛮横地冲进了这片海域。   越来越多的船舶,海上保安厅的巡逻船已经竭尽所能,但是这一二十艘巡逻船渐渐已经不能应付。海平面上的中国船舶渐渐的连成了一片,什么颜色的都有,什么旗帜的都有。有中国大陆的,也有中国台湾的,船身上的汉字或是简体,或是繁体,但现在看来,一样的令人感到热血沸腾。   越来越多的船舶汇集成了一片。海上保安厅上的日本人简直在怀疑自己的眼睛,这些中国人难道疯了么?他们要用船铺遍这片海面么?   不知道是那一艘船先拉响了汽笛,沉闷而长的声音传出了很远。随即所有的船都拉响了汽笛声,先后赶来的几百艘大船一起鸣笛。犹如远古巨兽的咆哮,在这片海域回荡,振聋发聩!   还有更多的船在赶来的路上,渔船、民船,货船,这是真正漂浮在海面的钢铁洪流。他们用船上鲜红的旗帜,和轰鸣的汽笛在向世界宣示着对这片海洋的主权。这是鲜艳的中国红,红色权力!   海上保安厅的巡逻船彻底放弃了阻拦,他们已经完全被震慑住了。即便有心,也已经无力阻挡这不可逆转的船潮。而且有几艘大吨位的船开道,他们根本无法接近后续的这些船了,他们只能选择退避。   “中国万岁!”荒岛上的人们兴奋得大声呼喊,拼命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龙大胆上蹿下跳,激动得像个孩子。“吕老!你没说错,真的会有人来的。我知道你德高望重,只是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哈哈哈……太过瘾了!!!简直太过瘾了!!!”   吕连书久久地看着海面上的船,微笑道:“其实他们并不完全是为我而来,我虽然有些人望,但却没有这么强大的号召力。他们之中甚至有我不认识的人和船,但是他们还是来了。”   “为什么?”龙大胆愣了愣道。   吕连书哈哈大笑道:“你又是为什么而来?我说过,我是一个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相比拥有常人难以企及力量的术士,我情愿做个普通的渔民,什么也比不上普通渔民胸中的那一腔热血。”   在众人的欢声雷动中,范剑南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驶来的大小船只。转向苏玄水道:“你看到过奇迹么?这就是奇迹。整个世界的规律并不是掌握在术者手中,而是在他们手中。所以创造奇迹的往往却是这些平凡而可爱的人们!”   “我只想做一个超凡的术者,不想当平凡的渔民,不论他们可爱与否。出身术者家庭就已经意味着,这一辈子,我都和平凡无缘。”苏玄水冷冷地道。   “那么您作为一个伟大的术者,以及未来的术界统一者。我想请问苏先生,被平常人救助,您的心中有何感想,您会感到痛苦和屈辱么?”范剑南开玩笑般的拿着一根枯树枝当做麦克风,一副找苏玄水采访的记者腔调。   苏玄水冷冷一笑,并不理会他,转身走了。   范剑南扔掉了手中的枯枝,放声大笑。远处的大船渐行渐近,已经有船放下了救生艇朝这边划了过来。 第294章 回归之后   香港油麻地,庙街天机馆。范剑南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从钓鱼台回来之后,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身体内隐藏的血裂症状,越来越明显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使用术力时那种烧灼一般的感觉挥之不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支撑多久,只能尽力避免再过多的使用术力。天机馆的规矩也已经改成了一日三卦,范大师三卦之后任何事都不再管。   客户如有需要,也只能去询问天机馆的另一位大师左相。   门被叩响了,范剑南懒洋洋地道:“今天三卦满了,按照规矩不见客。”   但门还是开了,苏玄水静静地站在门口,“有一个客人你必须见,因为是来讨债的,除非你是想赖账。”   讨债的确是一个很难拒绝的理由。无论如何,欠下债总是要还的。   范剑南苦笑了一声,他知道苏玄水早晚要来找他。也知道苏玄水说的债是什么。他兴致索然地指了指书桌,“早给你备好了,自己去拿吧。不过我不保证对你有用。”   书桌上放着一叠整理好的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日文和中文的译文。还有乱七八糟的随手标注。正是苏玄水所需要的真五轮书译本。   “这就是真五轮书?”苏玄水拿着那叠稿纸皱眉道:“怎么证明?”   范剑南摊开手道:“没法证明。这本来就是我骗来的。不过你要是有心的话可以去找菊部宗藏对照笔迹。上面的日文和中文译文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你会这么简单的就交给我?”苏玄水皱眉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那怎么办?或者你趴下,做几百个俯卧撑,再把它拿走。这样显就得没那么容易了。事实上我也在怀疑这本书的真实性,虽然里面记载了很多关于阴阳流的秘术,但我从中并没有找到和三才圣物有关的东西。实际上这样、里面记载的应该是很久远的六卦术。不过也不全,被日本人改得面目全非了。”   苏玄水收起稿纸,低声道:“如果不对,我会再来找你的。”   范剑南无奈道:“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知道。除非你去找菊部规正。”   苏玄水看了他一眼道:“菊部规正那里有什么消息?”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哪里会知道他的事情。”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斜睨着苏玄水道:“莫非你还真的打算找他求证?”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做任何事。不要以为他在日本,我就没办法找他求证。如果你敢给我假的,我会……”苏玄水厉声道。   “你会怎么样,杀了我?还是再鼓动那些巫师来对付我?”范剑南慢悠悠地道:“省省力气吧。我如果再找不到遁甲天书的话,自己就快挂了。我还怕你威胁?你威胁个毛!”   苏玄水倒是愣住了,去钓鱼台的那段时间,他也知道一点范剑南身上带病的事情,但是却不知道有多严重。现在看起来,范剑南的确是自顾不暇,应该不会骗他。但如果范剑南骗来的这个真五轮书的确就是假的怎么办?菊部规正老奸巨猾,历来只有他骗人,别人却很少能骗他。如果当初他就是故意被范剑南骗走一本假的,然后借口被范剑南骗了,却藏起真书不给自己呢?   苏玄水眉头紧皱,本来很高的兴致现在完全提不起来了。   “还有一个办法!”范剑南缓缓道。   苏玄水看了他一眼,拿不定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故而有所保留地道:“先说来听听,什么办法?”   “还记得我们在船上的时候,命师张丘烈说的话没有?”范剑南眨了眨眼道。   苏玄水沉吟道:“张丘烈?你是指张丘烈说菊部规正企图寻找秘藏的事情?”   “说对了,菊部规正正在寻找秘藏,而且现在似乎得到了某件关键性的东西。那就说明他一定会再来中国。毕竟,秘藏不可能在日本。你说呢?”范剑南看了苏玄水一眼。   “你是说,趁他再来中国,一举抓住他。如果运气够好的话,不但能拿到真五轮书,还能抢到传说中的秘藏。”苏玄水眼睛一亮。   范剑南点点头,“不过,菊部规正这个老鬼很厉害,当初连魏如山也忌惮他几分。你觉得你有几成把握能活捉他?我知道你手下有批人,不过还是当初魏如山的那批手下。所以我觉得你胜算不大,不过……”   “不过什么?”苏玄水冷冷地道。   “如果我们联手,事情就好办多了。放心,我会把菊部规正交给你,至于秘藏么?我们平分,我需要的是其中包含遁甲天书的部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谁叫我这个人怕死呢?”   “啪啪啪……”苏玄水神色漠然地鼓掌,“范大师,你可真是好算计。刚刚用一本不知真假的书,利用我跟你去钓鱼台;紧接着又想再利用我帮你找遁甲天书,帮你活命。这算盘真是打得很响亮。”   范剑南苦笑道:“我一般用心算,偶尔也用这个……”他举起手里的计算器道。   苏玄水瞪着他道:“你以为我会上你两次当?”   “怎么能用上当这个词。我自始至终都没有骗过你,上次的事也是据实相告。你衡量再三之后才答应的不是么?这次也一样,我没有丝毫隐瞒,只是提个建议罢了。干还是不干,你自己说了算。反正我也没有求着你干。”范剑南无辜地摊开双手道。   “但是你在蛊惑我,而且你知道应该怎么蛊惑我,因为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苏玄水冷冷地道:“你让我跟你想要的步骤走,但是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的确知道你需要真五轮书,而我要的是遁甲天书。只是恰好这些都跟菊部规正有关而已。所以蛊惑你的并不是我,而是利益。况且,利益不正是你一直努力追寻的东西么?你是在为自己奋斗,不是我。这样你可能会比较容易接受。”范剑南振振有词地道。   “不!我自己干,而且我会成功。”苏玄水冷冷地道。   “我知道自己快活不长了,所以一切都无所谓了。如果你不拉拢我,那你怎么知道在你下手之前,我不会事先通知菊部规正?如果到时候他一走了之,躲在日本山里一辈子的话……”范剑南决定彻底耍无赖了。   苏玄水瞪着他道:“范剑南,你是一个很不要脸的人。”   范剑南无辜地道:“如果有人问我,要脸还是要命,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我都快没命了,还要脸干嘛?”   “我答应你!不过你要是再敢耍花招……”苏玄水想了想道。   范剑南讥诮地道:“我要是再耍花招,你就杀了菊部规正。毕竟现在我的命,就看他手里的秘藏了。不过,我想你舍不得杀掉他,因为你还要他的真五轮书。所以太硬气的话还是别说了。”   苏玄水冷冷地哼了一声,收起那叠稿纸,转身走了出去。   “不送,有消息通知我。我知道,你的手下在收集情报方面很能干。”范剑南在他身后喊了一嗓子。这让本来就非常憋屈的苏玄水,突然有种想骂人的感觉。 第295章 不允许   苏玄水走了之后,左相走进了范剑南的办公室。他看着坐在沙发上有点发呆的范剑南道:“我看到苏玄水走的,你怎么又招惹他了。我想不用我提醒你,这个人有多危险吧。”   范剑南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危险无处不在。走在马路上,有被车撞到的危险;即便坐在家里吃饭,也有被噎死的危险。”   “但是你不该招惹这个人,有时候我觉得他比魏如山危险,因为他比魏如山更阴沉狠辣,而且善于隐忍。和他打交道,必须非常小心,否则魏如山就是前车之鉴。”左相缓缓道。   范剑南平静地抬头看着左相,“但是我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我需要和他暂时达成某种形式上的一致,以换取我最后的一线生机。相信我,没有谁比我更清楚这个人的危险程度。”   “可是,为什么是他?我说过你永远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我、龙大胆、林钟秀,我们才是你的朋友。”左相沉声道。   “正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所以才必须置身事外。五术人已经积弱不堪,除了地相林若谷等人还存在一些残余的势力,几乎人人都是单传了,龙大胆是,苍云啸是,你也是!不能再有任何的损失了。否则五术人的千年传承将不复存在。   即便你们肯为我冒险,但是也必须知道,无论是我还是你们,都并没有权利使一个流传千年的流派从此消失!你懂么?没有这个权利!”范剑南喝道。   左相沉默了,他只觉得一阵苦涩和莫名的感动。“可是我们无法看着你离开,却什么也不能做。”左相沉默了一会儿道。   “这是我自身的问题,不是五术人的。而且,苏玄水虽然办事不择手段,但不可否认,在很多事情上,他比我们更有效率。”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左相再次沉默了。范剑南说得没有错,苏玄水单论能力而言,足以胜过所有五术人,包括范剑南在内。而且他手中还掌握着一批魏如山培植出来的地下势力。   范剑南挥挥手道:“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了。你师傅,他们打算怎么处置?”   左相摇摇头,“不知道,他们要把他带回美国,等待理事会对此事的讨论结果。”   “你不想一起去?”范剑南低声道。   “我去了又能做什么?帮助他逃跑?我没有这个人能力和理事会为敌。目睹他死亡?我更没有这份勇气看着他死去。尽管他本身有取死之道。但我依然无法直视他的眼睛,看着他死去。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力不去想这件事。”左相颓然道。   范剑南苦笑着拍了拍左相道:“不知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我想,你该去送送他们。”   左相摇摇头道:“不清楚,我也没敢问。杜先生在,破军似乎出去办事了。我看到杜先生吩咐了他几句,就出去了。”   在杰森下榻的酒店,十分钟前来了一个年轻人。他用非常纯正的英语向服务生询问了杰森的房间号,然后很自然地上楼径直走到了杰森的房间门口叩响了门。   “你是谁?”房间里的杰森开门之后微微一愣,低声问道。   门外的年轻人微微一笑,“我想我需要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破军。”   “破军?”杰森狐疑地看着这个保持微笑的年轻人。   “呃,我可以进来么?我们总不能就这样站在门口谈话。”破军看了他一眼道:“难道欧洲巫师有这样的规矩?我以为你们都是很有贵族风范的。”   杰森的脸色变了变,但是他还是很快平静了下来,看着破军伸手道:“请,需要喝点什么?”   破军点头道:“谢谢。不过我只是来说几句话,整个过程会非常快。因为你并不值得让我多耗时间。”   “什么意思?”杰森冷冷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破军微笑道:“我的意思是,长话短说。我知道你留在这里还是为了范剑南,但是你动不了他了。你最好收拾收拾滚回家去,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只是为某位先生带个话而已。”   “就凭你一句话?你是什么人?!”杰森看着破军道。   破军微笑道:“一句话还不够么?那么我就在这句话之外再加一点新意,算是送别礼物。”   他伸出一只手,拿起了桌上的半杯水。他的手突然一晃,那只杯子里的水全部泼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了一串晶莹的水珠。   他的动作很快,就在他放下杯子的时候,水珠依然还在空中。他的手随手在空中一抹,像是受到了某种奇异的影响。那一串水珠在空中被他抹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球。   这颗水凝成的圆球仿佛不受重力影响一般浮在他的掌心。   杰森心中微微一动,他当然看得出,这是一种高超的术力控制,水球并不是真的不受重力控制,而是在水球的周围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力场。把这颗水球和周围的一切完全隔绝开了,甚至包括地心引力。   这颗水球看起来就像漂浮在完全没有重力的宇宙空间里。   破军的手一挥,这颗水球就直奔杰森的面门而去。杰森也不是一般人,他是欧洲巫术协会大巫师的有力竞争者,当然不会就这样被击中。立刻双手一立,强大的术力随着双手狂泻而出。   他想要用术力震散这颗水球,或者用术力把这颗水球直接蒸发干净。他深信自己能够做到。但是他错了,这颗水球并没有受到任何形式的影响,直直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破军的术法似乎已经赋予了这颗水球摆脱一切干扰的能力。任何外在的因素都不能影响这颗水球。因为破军的术力已经隔绝了这颗水球以外的一切。这水球不受重力影响,也不受杰森的术力影响。   一声轻响水球在杰森的脸上爆开,把杰森的脸和头发淋得湿透。并没有多大的力量,自然也没有多沉重的打击。但杰森的心底却闪起了一片恐惧。这个看似笑眯眯的年轻人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术法能力。   “你是谁?”杰森后退了一步,咬牙道。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就在刚才,只要对方愿意,那颗水球会变成最致命的武器。   “破军,易术理事会的无名小卒。”破军淡淡地道:“但是你最好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有些地方,你不该来。有些人,你也惹不起。”   “理事会……杜先生……你是杜先生的人!”杰森的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他知道理事会的三位理事之中,杜先生一直是反对巫术联合会在中国的一切行动的。只是迫于其余两位理事的压力,才勉强答应他们在中国的活动。他也知道,杜先生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其的可怕的。尤其是被其当作为对手的时候。   “我需要见见杜先生……我想,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些误会……”杰森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破军摇了摇手指,“你既然知道杜先生,那么你认为以你在巫术联合会的阶级层次,有资格面见杜先生么?我再说一次,这周之内你必须回去。而且你肯定会回去,区别在于,你是走着下飞机的,还是躺在黑色的塑胶裹尸袋了里被抬下飞机。”   “杜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做?易术理事会原本是不插手此事的。”杰森不甘地道。   “他改变主意了,就这么简单。回去也就这么告诉你们的那位首席大巫师阁下。范剑南你们动不了,也不要再想着踏入中国术界。因为杜先生不允许。”破军站起身来微笑道。“我的话说完了。”   这句话说完,杰森就知道自己在中国的使命彻底结束了。世界虽大,但权力始终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术者的世界也是如此。掌握绝对权力的大人物一句话就可以产生一场战争,同样一句话也能结束一切。   杜先生既然毫不留情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么首席大巫师也不得不考虑和他撕破脸皮的后果。巫师联合会或许准备好了对付一帮中国术者,但却远没有和易术理事会一决高下的筹码。   杰森不由苦笑了起来,对于和中国术者的战争,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但来没有想到的是——这场还在筹备中的术界战争会在某人一句话之下就轰然崩溃。而且是这么的突然,这么的平静。   他已经不需要去猜测首席大巫师的反应了,凭他侍奉首席大巫师多年的经验可以直接得出判断。这次,首席大巫师也会选择避让了。因为他们面对的不光是杜先生,还有整个理事会。   理事会内部或许有分歧,但在真正关键的时候,其余两位理事是不可能看着杜先生孤身奋战的。因为,这就是易术理事会。   在破军吹着口哨下楼的时候,杰森还站在那里发呆。破军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感到意外。这也是杜先生想要的结果,他要在自己离开中国之前,为范剑南彻底扫清巫术联合会这个障碍。 第296章 铜鼓(一)   几天之后,连同杰森在内的欧洲巫术联合会成员全部离开了香港。因为联合会大巫师接到了杰森的汇报之后,只说了一句话,“暂避锋芒,再寻机会。”   杜先生和破军两个人也回美国了,同时还带走了命师张丘烈。   临行之前,杜先生还专门找左相谈了一次。“每个人都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无论是不是术者,你师傅也是。术者之间的规矩,无论多少年也不能更改。”这是他的原话。   对于张丘烈的事,范剑南也没有任何办法,左相又能说什么?杜先生也没有说错,术者对于正常人而言拥有了更大的力量,如果这种力量得不得规范和限制,就会造成极大的后果。所以不但是易术理事会,即便是欧洲巫术联合会也严格限制对常人造成杀戮的巫术。这是根本原则问题,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   不过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确实不小。从机场回来之后,左相几乎两天没有说话。最近才逐渐好了一点,依旧在天机馆帮范剑南处理业务,似乎不想再提回东南亚的事情。毕竟那里的一切都有抹不去的回忆,总会让他想起师傅张丘烈。   这一天,正是早上九点多,天机馆也只是刚开门营业。就有一个人急匆匆地赶来了,开口就要找范剑南。   左相仔细看了看来人,这人大概五十多岁,衣着得体,头发梳理得很整齐。相对他这个年纪而言,体型保持得很好,像是一个很注重仪表的人。不过他的神色之间似乎非常焦虑。   左相手里拿着他递过来的名片,又低头看了一下预约登记,微微皱眉道:“这位钟先生,您似乎没有经过预约。”   钟先生有些焦虑地道:“是的,我是没有经过预约,但是我的事情非常急。我是听了赵律师的介绍才来的,能否先让我见见范大师。”   左相微微一笑道:“我看得出来钟先生的确很急,不过范大师最近身体欠佳,现在还没上班。能不能先把你的事情跟我说说?或许我也能帮你想点办法。”   钟先生似乎有些犹豫,然后坚决地摇摇头道:“我还是等范大师来了再说。”   左相这个人脾气很好,所以也不生气,反倒微笑着说,“钟先生这样坐着只会更焦虑,我们就当是随便聊聊好了。你姓钟,丙午年,乙未月,甲戌日,己巳时。难得的好八字,堪称一世通享事事易成。”   钟先生拱手道:“左先生客气。”   左相笑着道:“你三十八岁大运,至今都很顺畅,应该是做生意的。但是今年九月份应该出了点事情,恐怕这才是你来这里的原因吧?”   钟先生脸色一变,难以置信地道:“这……难道是赵律师事先告诉你的?”   左相微笑道:“别紧张,只是一些基本的推断而已。而且我还知道这件事虽然不是工作上的事,但只怕和你的职业也有一定的关系。”   钟先生连连点头,“实不相瞒,我是做乐器生意的。有时候也会承接一些乐器的修缮工作,因为我对民间乐器非常着迷,所以私人也有一些收藏。九月份的时候……”他皱起了眉,看了看左相。   左相善意的笑了笑,“放心,我们完全可以为客户保守秘密。”   钟先生叹道:“我的一位收藏家朋友,委托我进行一件乐器的修复工作,那是一件古乐器,非常珍贵的古乐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件乐器突然就被盗窃了。这让我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既然是盗窃案,那为什么不报警,却来我们这里寻求帮助呢?”左相皱眉道。   钟先生苦笑道:“这件东西如果来路正式的话,我怎么能不报警。关键是这件乐器是通过某些不正当渠道入手的。所以……”   “走私途径……”左相神色一动。   钟先生点点头道:“正是这样,如果这件东西是我的,那么事情倒好办了。大不了就当损失了。但这件东西是朋友委托,所以丢失却又不能报警。这让我快急疯了。”   “这件乐器的价格非常昂贵么?”左相皱眉道。   钟先生叹了口气道:“价值巨大,只怕我倾家荡产也赔不起。所以才头痛无比。”   正在这时,范剑南笑着走进门,看了看钟先生笑着道:“钟先生是么?你的情况赵公明已经跟我说了个大概。只是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   “范大师。”钟先生连忙站起来。   “请坐,请坐。”范剑南做了了手势道:“左相和我几乎无话不谈,所以不必避讳是么。刚才你们的谈话,我也稍微听到一些。但是我有一个问题,希望钟先生能为我解答。”   “不敢,请讲。”钟先生点头道。   范剑南坐下之后,眯起了眼睛,缓缓道:“既然是一件有价值的古乐器?那么你的朋友为什么不委托古玩行进行修复呢?据我所知那些人才是真正的行家。”   钟先生苦笑道:“范大师,你有所不知。乐器的修复需要很高的专业技术。古玩行和真正的乐器师相比终究还是差了点。尤其在这件物品上,你看这是那件乐器的实物照片。”   范剑南结果一看,照片上的东西是个青灰色的圆形物体,看起来像个扁平的盘子,上面的纹饰很繁复,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类型的乐器。   他只皱眉苦笑道:“我对乐器就和音乐一样外行。还是请你讲解一下这件乐器。”   钟先生点头道:“这是铜鼓。中国少数民族的传统乐器,但是由于年代久远,这个铜鼓入手的时候就已经有多处锈蚀破损。如果是古玩行的师傅们进行修缮,那么在外观上确实能把这面铜鼓完全复原。不过这种做法会导致一个根本问题……”   “完全修复还能造成什么问题?”左相皱眉道。   钟先生很认真的道:“古玩行的师傅们修整只是针对外观的修补,局部的铜汁熔铸,但是这样会让这件东西的音色受到损。我知道,很多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件古物,当成某种文物去看。   但在我和那位朋友的眼里,它的本质就是乐器。纯正无暇的音色才是这面铜鼓存在的关键意义。我可以在修补的同时进行音准的相关测试,复原出真正原物的音色,和原物一模一样的音色。”   “原来是这样。”左相点了点头,转向范剑南道:“你怎么看?”   他转头的时候才发现,范剑南坐在那里发愣。范剑南手里拿着那张照片,双眉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297章 铜鼓(二)   “剑南,剑南,你怎么了?难道身体又有什么不舒服?”左相低声道。   范剑南回过神来,微微笑着道:“没什么,只是这件乐器让我想起了某件事情。钟先生,关于这面铜鼓你有没有其他的相关资料。这张照片太小,很多细节的地方看不清楚。”   钟先生想了想道:“我还有几张照片,用专业的高像素相机拍下来的。原本是作为修复时的外形依据。”   “很好,那几张照片呢?”范剑南点头道:“我想仔细看看?”   钟先生想了想道:“我在网络上保存了一个副本,这里有电脑网路么?”   范剑南点头,随手打开了桌上的电脑。钟先生从某个网路存储设备中取得了这几张照片。这几张照片拍摄得的确清晰,可以说纤毫毕现,连铜器上的磨损划痕都拍清清楚楚。   图片放大之后,终于可以看清楚了,在青绿色的铜鼓表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青蛙纹饰,层层叠叠,围绕着铜鼓的中心。表面的锈蚀,磨损,使这纹饰看来古老得令人心惊。   青蛙纹饰的铜鼓,范剑南的心里猛然一跳。张丘烈曾经提到过,寻找秘藏的关键性物品不正是青蛙纹饰的铜鼓么?这种中国少数民族使用的铜鼓怎么会突然流入香港,而且是经过非正常渠道。莫非这面铜鼓就是张丘烈提到的那一面?   但是不对啊,按照张丘烈的说法,菊部规正应该已经得到那面青蛙纹铜鼓了。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或者是这种青蛙纹饰在铜鼓上非常常见。就如同商周青铜器上的云雷纹和饕餮纹一样,是一种普遍的东西。   范剑南扭过头看了看钟先生道:“让我帮忙没有问题,但是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的那位朋友,毕竟他才是真正的物主。”   “这个,必须要见到他本人么?”钟先生有些诧异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难道这件事情,他还不知情?”   钟先生苦笑道:“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这件事。”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理解了,那这样吧,你把关于这面铜鼓的所有资料都传给我。我想先看看,然后带我去失窃的地方看看。”   “这……难道范大师也不能立刻算出这面铜鼓在哪里?”钟先生有些气馁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知道很多人把我当成一个算卦的神棍而已。但其实,算卦也是一门科学。所谓卦术其实说到底一种推测术,是因为我把很多外在因素叠加在一起,进行分析对比,然后推导出最贴近事实的结论。   说起来简单,但其实过程还是比较复杂的。所以我所掌握的已知条件越多,就越能得出准确的卦相。我总不能笼统地说一句东西在东面,或者在西面。我要是那样,就真的是个骗人的神棍了。”   钟先生连连点头,“范大师的卦术能力,可以说港九无双,有目共睹。我怎么敢有所怀疑。唉,只是我现在心急如焚。失言了,失言了。关于这面铜鼓的资料我那里确实有,我这就去准备。至于去失窃地点,我的名片上有我的地址。如果两位大师什么时候有空,随时可以前往,我一定恭候大驾。”   范剑南也若无其事,笑着和他寒暄了几句。   等到钟先生告辞离开的时候,他的脸色才沉重了起来。左相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也看了照片,剑南,你看会是我师傅提到的那个铜鼓么?”   “不清楚,不过这件事似乎有点古怪。这面失踪的铜鼓和它自始至终没有露面的主人,似乎都很神秘。现在还不好下判断。”范剑南皱眉道。“但是我想,如果能够去失窃的地点,或许我能查出点什么。”   “怎么查?”左相奇怪地道。   范剑南低声道:“如果真是关系到术者的话,这类老物件上应该有某些特殊的地方。比如异常的术力波动,奇特的物性,等等。这样的话,这面铜鼓无论放置在某个地方,就总会留下一点痕迹。”   左相点点头,“说的也是。”   “不过,我总感觉不太对。我们刚刚才从张丘烈那里得到关于秘藏的消息,这么快这面疑似的铜鼓就出现了,怎么会如此巧合?”范剑南双眉紧皱,“如果这是故意布置的一个陷阱,那么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陷阱?应该不会。那个钟先生说的不像是假话。”左相摇头道。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这个铜鼓的背景了解清楚。关于秘藏也是。”范剑南道:“对于这两样东西,我们掌握的东西太少了。对于秘藏,除了一些虚幻的传说,就只有这个铜鼓了,而对这个铜鼓我们还是一无所知。”   左相皱眉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这个人对一些古老的事物和传说都比我们更清楚,或许他能够帮助我们。”   “谁?”范剑南皱眉道。   左相微微一笑道:“你还记得江大的那位历史教授么?萧拂衣,萧教授。他是研究易术源流的,或许他知道更多关于秘藏的事情。”   范剑南猛然省悟,大笑道:“瞧我这个脑子,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这位老先生倒是很健谈的。”   “你不是健忘,你是心不在焉。”左相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天你总是这种心神不宁的状态,你的身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这一点都不像平常的范剑南,你已经开始让我们担心了。”   范剑南微笑着耸耸肩叹道:“你的口气越来越像冯瑗了。对于我的身体状况,一天要问好几遍。前天还给我熬了一大罐子中药,说是进补。其实,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只要不太过消耗术力,暂时还是没有问题的。”   左相点点头道:“那就好,我有萧教授的电话,我去给他打电话。问问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范剑南挥挥手道:“别这么麻烦了,以老萧的谈话风格,电话里能说清楚么?再说他现在应该正在上课。我有他的Q号,你先跟他约好,等会通过网络直接视频聊。”   左相点了点头。 第298章 传奇和传说   范剑南和左相两个人在天机馆待到了下午,看看到了已经约定的时间了。这个时间萧教授应该已经下课了。他们两个人挤在电脑前,打开了即时通讯软件,就等萧拂衣上线。   冯瑗走了进来,看到范剑南和左相两个人挤在电脑前出神,以为他们在干什么。凑过去看了看道:“哟,这是和哪个小姑娘聊天哪?还两个人凑在一起聊?居然还开着视频……这个叫萌萧的女孩是谁,莫非对方是个大美女?”   范剑南就算感冒鼻塞也能闻得出冯瑗话里的醋味道,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最近口味有点特殊,就喜欢和那些上了点年纪,而且矮胖痴肥的大叔聊天。这让我的内心深处会有点优越感。”   “扯吧,你就。”冯瑗笑着推了他一下。   视频讯号接通了,萧教授的面孔在屏幕里冲着他们一咧嘴,“左相,剑南,你们好。哦,冯小姐也在啊。”   冯瑗大跌眼镜,“萧教授?你的网名……萌萧?你这把年纪居然叫萌萧?”范剑南和左相都在一旁憋着笑。   “哦,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我想和学生们保持没有代沟的交流和接触。再说,网名嘛,萌一点也正常。你们找我什么事来着?大老远的特意打电话要和我视频聊天,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萧教授无奈道。   “是的,是一件重要的事。”范剑南道:“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关于秘藏的事情。”   萧拂衣一愣,两只眼睛透过厚厚的眼镜片呆滞地看着屏幕。足足有一分钟,才缓过神来,“秘藏,你们是听谁说的?”   “左相的师傅张丘烈,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范剑南道。   萧拂衣点点头,“果然听是老张说的,是的,我知道关于秘藏的事。而且也是为了这事我和老张才结下了几十年的交情。虽然大部分是一些没有根据的传说,但是你们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   范剑南点头道:“请讲。”   “说起来应该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了。我在和一些术界的老人接触的时候,知道了秘藏这件事。当时也只是当做离奇的传说,并没有当一回事。直到后来接触了一些明末的历史文献和野史杂记,整件事情的脉络才逐渐清晰起来。”萧拂衣沉思道。   秘藏的成书时间应该是在明代中后期,据萧拂衣的推论应该是在明代后期。那是一个非常动荡的年代,明朝皇帝逐渐失去对天下的掌控,农民义军四起,关外异族逐渐壮大。   当时的术界最有能力的六个人聚在了一起,他们虽然是术者,但是对国家民族却抱着一份热忱与责任。当时这六个人可以说是集天下术者之大成者,每一个人都足以左右一个国家的兴亡。但是千年的祖训却束缚住了他们的手脚。   既然不能直接插手去管这一切,那么就想一个其他办法。这六个人就把生平所学的术法秘术,和其他能够找到的一切术法典籍,合成了一套书籍,称之为秘藏。   当时他们的想法是,效仿黄石公授书张良、南华老仙授书张角。把这套秘藏授予以一位最有希望夺得天下的英雄。为了这个想法他们耗尽心力书成之日,几乎全部术力耗尽而亡。而他们的弟子按照师傅训示,将这部秘藏赠予了当时的一个英雄。   “这个英雄,莫非就是当年号称闯王的李自成?”左相皱眉道。   萧拂衣摇摇头道:“李自成虽然厉害,但这个人是党项族。而当时的术者观念很保守,他们需要一个汉人英雄来重整江山。因此他们选择的人是张献忠。”   “张献忠?”左相皱眉道。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个人也很出名,可能你不知道。他倒也是干了很多大事的。自立大西国,还掘了明朝皇帝家的祖坟。率义军转战天下,也算得上是个英雄。”   萧拂衣道:“后来的事情不知道是怎么发展的,反正当时这套秘藏的确是在张献忠手里。他也掌握了其中的一些秘法。比如发掘明朝皇家祖坟,泄地脉之皇气,使得明朝早亡等等。   不过有传说张献忠得到秘藏之后不久就又遗失了,当时他转战各地。入川之前几乎很少在一地停留过长的时间,进川之后又被明军围堵。所以遗失了之后也无法再度寻回。直至他死前也在想着这部奇书。   传说他曾留下了一块碑:天生万物予人,人无一物予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此时他已经充分了解了术者的力量。只不过他认为术力是一种鬼神之力,或许以当时的人来看,术法之力确实是近乎鬼神之力。   这块碑后来被满清篡改,在后面加了七个杀字,就是著名的七杀碑。他们诬陷张献忠命犯七杀,因此极好杀戮。所以当时张献忠凶名昭著。   有传说,这套秘藏是被那六位术者的弟子取走,正是因为张献忠杀人的名声太大。这位弟子不敢再将这套奇书在留在一位杀人魔王手中。   而有另一些传说就显得更加神秘传奇。由于这部书拥有难以抗拒的力量,所以其实是李自成差人盗取的。而李自成虽然依靠这部书得了明朝天下,但终究难逃天谴。这等等传说玄奇莫名,却根本经不起推敲。”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么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秘藏的下落么?”   萧拂衣笑着道:“这是我正想说到的。当时张献忠占据四川,而川黔一带多苗族,善巫蛊之术。有人认为这套书是被某位苗人巫师所取走。在民国初年,曾经有苗人传说,秘藏被藏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找到秘藏需要得到三面古老的铜鼓才能从中找到线索。不过这个传说更加没有根据,只是流传在某首古老的苗族山歌之中。”   “三面铜鼓?”范剑南眼神一亮。“什么样的铜鼓?”   萧拂衣笑道:“怎么你也对这些传说感兴趣了?我记得我和左相的师傅张丘烈曾经在这个问题上还发生过小争执。他认为是有青蛙纹饰的铜鼓,我却认为立体青蛙纹饰的铜鼓应该在云南一带流行,不该是川黔一带苗族常用的。”   范剑南沉吟道:“萧教授,我可不可以请你看看几张图片?你看看张丘烈所说的是否是这种形式的铜鼓?”   “当然没有问题,我虽然不是很精通这方面,但是曾经做过调查,多少有些了解。你知道,但凡学历史的都有点考据癖,喜欢刨根问底。”萧拂衣笑着道。   范剑南把电脑里的那几张铜鼓照片发个了萧拂衣。   萧拂衣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半天,沉吟着不说话,过了很久才道:“剑南,你告诉我一句老实话。你这几张图片是在哪里找到的?”   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一位朋友委托我寻找的一件东西,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萧拂衣摇摇头道:“问题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个铜鼓的形制非常怪异。蛙纹,说实话在铜鼓上很常见,只是很少见到这么多只重叠在一起的蛙纹,通常只有五六只而已,但是这应该有上百只了。完全不像是普通的形制,而且我看这东西也不像是假的,所以真的很奇怪。”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么,张丘烈提到的蛙纹铜鼓是不是这样子的?”   萧拂衣点点头道:“是的,他认为就是这样的。他的根据是苗族的山歌里曾经提到了青蛙。据那首山歌里说三百二十四只青蛙的鸣叫可以指引路径,拿到秘藏。”   “三百二十四只青蛙?这是什么意思?”左相和冯瑗都想不通什么意思,一脸迷惑地看着范剑南。   “这说明,张丘烈是对的,这面铜鼓上重叠分部的青蛙纹一共是一百零八,取天罡之数。而三面铜鼓,岂不恰好就是三百二十四只青蛙么?”范剑南看了左相一眼道:“看来你师傅说的没有错。这只铜鼓既然如萧教授所言,形制特殊。那么存世数量肯定极少。甚至有可能只有这三只铜鼓。”   “你是说,照片上这只铜鼓肯定是苗人传说的三只铜鼓之一?”左相皱眉道。   “是的,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其中之一。只是我们目前还不知道菊部规正得到的是不是剩下全部两只铜鼓。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找到照片上的这一只。”范剑南点头道。   “为什么你那么肯定?况且我们还不知道照片上这只铜鼓的主人到底是谁。”冯瑗问明情况后皱眉道。“会不会这只照片背后的神秘主人就是菊部规正?”   范剑南一愣,随即大笑着抱住冯瑗亲了一口,“你这个提醒太及时了。哈哈哈,我真是爱死你了。”   “喂,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神经兮兮的?”冯瑗挣脱了他红着脸道。   “左相,想想钟先生说过的,关于修复铜鼓的要求。再想想刚才肖教授的话。你会明白什么?”范剑南兴奋地道。   “呃……说真话,我不是很明白。”左相摇摇头道。   范剑南愣住了,讪讪地道:“原来人太聪明了也是有缺点的,尤其在这种时候总显得我很孤独。众人皆醉我独醒,原来也挺痛苦。”   冯瑗恼恨地推了他一把道:“你快点说啊,还在卖关子,你要把人急死啊!” 第299章 蛙鸣   范剑南看了看冯瑗,又看了看左相道:“萧教授刚才提到的苗族山歌之中有青蛙的鸣叫这句。我们再结合钟先生之前的说法,他的朋友需要那只铜鼓和原来一样的音色。这两句话你们能想起点什么吗?”   “声音?”冯瑗皱眉道。   “对!如果说青蛙的鸣叫,象征着铜鼓的敲击声。而钟先生的那位朋友显然已经了解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把这么珍贵的古物让一个乐器师去修整,因为他需要的不是铜鼓本身,他需要的是铜鼓发出的完美声音,也就是所谓青蛙的鸣叫。”范剑南解释道。   “这么说钟先生的这个朋友有问题?难道他的这个朋友就是菊部规正?”左相眼神一动。   范剑南摇摇头道:“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菊部规正,但是我至少确定了一点。钟先生的这个朋友,也就是铜鼓真正的主人,非常了解这只铜鼓的真实用途。”   电脑屏幕上的萧教授有些无奈道。“你们讨论完了么?”   范剑南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萧教授有些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们刚才想起一点事情,把您给忘记了。非常谢谢你的帮助,我还有一个请求,您能否把那首苗人山歌完整的抄录给我们?”   “这个……”萧教授面露难色,“听到这首歌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现在能够记起的也就是这么一句了,这个实在是很抱歉。我试着翻一下以前的笔记看看,不过我感觉找到完整歌曲的希望不大。”   范剑南微笑道:“不管怎么样,还是非常谢谢你的帮助。这次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萧拂衣笑了笑道:“没什么必要客气,我还是很乐意帮助你们的。哦,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线了。”   “好的,再见。”范剑南笑着打招呼道。   电脑屏幕上的视频关闭了,范剑南却陷入了沉思之中。突然出现的铜鼓线索让他很有一些惊喜。但隐隐的却也有了一种担忧,因为这一切来得太过巧合了。这会不会是菊部规正故意布下的陷阱?   他足足思考了一个小时,最好沉吟道:“冯瑗,下午有空么?”   “有啊,有什么事?”冯瑗道。   范剑南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看了一眼,缓缓地道:“我们应该去拜访一下我们的客户钟先生。顺便看看曾经保存铜鼓的地方,应该能够从中发现一些线索。至少我们可以判断出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冯瑗紧张地道:“会有危险么?”   “我有点担心,需不需要陪你们一起去?”左相站起身道。   范剑南摇摇头,“我刚才小算了一卦,卦象上没有任何危险。所以这一次拜访应该是非常安全的。左相你留下照顾店里,我和冯瑗去。我们都是卦师,对一些环境的异常比较敏感。”   左相点点头道:“需不需要找赵公明核实一下情况,看看这个钟先生是否靠得住?”   范剑南摇摇头,“之前我和赵律师谈过了,钟先生这个人应该没有问题。现在我们要注意的是在背后不肯露面的那个人,也就是这件铜鼓的主人。”   “这个人坚持不肯露面,会不会是我们认识的人?知道秘藏和铜鼓这件事的应该还有苏玄水,而且这个人向来狡猾多变,会不会是……”左相狐疑道。   “好了。我们都别做无谓的猜测了。这样猜来猜去是不会有结果的,下午我和冯瑗亲自去看看。希望能有更多的收获。”范剑南叹道。   冯瑗故意笑道:“至少这是一件好事,知道了铜鼓的事情,也知道了秘藏的由来。我们距离秘藏中收录的遁甲天书又近了一步不是么?”   范剑南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太担心,笑了一笑,也没有说什么。   下午,冯瑗和范剑南两人准备好了,驱车前往钟先生的宅邸,拜会这位乐器师。   钟先生住在一个小别墅里,看得出他这个乐器生意做得不错。按响门铃之后,范剑南报上了姓名。   钟先生急急忙忙地迎了出来。“范先生你好,这位是……”钟先生看到冯瑗颇有一些惊艳。   “这是我的女朋友。对钟先生的乐器收藏也很感兴趣,所以一起过来看看。”范剑南笑道。   “欢迎,欢迎,里面请。”钟先生一边把两位客人向屋里请,一边招呼钟夫人倒茶。   钟先生的家里装修很简洁,却很有特色,家装和家具运用了大量竹制材料,显得很清爽。颇有一种古代高士居所的雅致情调,倒是和钟先生这个乐器师职业很搭调。   几个人坐下之后寒暄了几句,范剑南便直入主题道:“钟先生这里的装修非常有特色,不知道你的工作室如何,方便带我参观一下么?我和冯瑗对你收藏的民间乐器都很有兴趣。”   钟先生会意地点点头道:“我的工作室就在后面,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于是钟先生就领着冯瑗和范剑南走到了后面的一间大房间。房间的里面有着一张很大的工作台,上面凌乱的放着一些材料和工具。四壁上悬挂着各种乐器,丝竹管弦样样齐全,另一侧的墙边甚至还有难得一见的古陶埙和一套编钟。   “看来钟先生收藏颇丰……”范剑南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进去,但他的眼神却陡然盯着工作台上的一角。   这工作台的一角看似很凌乱的放置着一些制作和修补乐器的工具,但范剑南却像是猛然感觉到了某种东西,眼睛有些发亮。   钟先生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异常,连忙道:“这里就是原来放置那只铜鼓的地方。我修复铜鼓的一个多月来,这只铜鼓就放置在这里。”   范剑南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里点头道:“不错,我能够感觉到,感觉到这只铜鼓留下的某种东西。就像是一种残余的能量,或者一种微弱的场能。”他缓缓地把指尖放在了桌上,轻轻扫过了一丝灰尘。   刹那间,他眼睛的瞳孔猛然收缩,心中就像是有一只上古凶兽咆哮了一声,让他忍不住退了一步,惊骇莫名。 第300章 五音之鼓   “剑南,怎么了?”冯瑗见到范剑南的脸色有异,连忙一把扶住他。   范剑南勉强笑了笑,“没有什么,只是突然有点头晕。”他缓缓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灰尘,眼睛却始终盯着那张工作台。   这件铜鼓绝对是真品。范剑南暗自叹了口气,而且这只铜鼓的物性非常奇特,似乎能够引起术者体内术力的共鸣。范剑南淡淡地道:“钟先生,我记得你有关于那只铜鼓的资料要给我,是么?”   钟先生点点头道:“为了修整这只受损的铜鼓,我的那位朋友也下了一番功夫,给我提供了不少资料。我都整理出来了,我这就去拿。两位稍等一会儿。”说完走出了工作间。   范剑南等钟先生走了之后,用一支清理乐器表面灰尘的毛笔轻轻地在桌上掸了掸,把一些灰尘收集在了一个随身带来的小塑料袋之中,非常郑重地收了起来。   冯瑗看得惊讶,低声道。“你这是?”   “钟先生在修复铜鼓的时候,应该是进行过轻微的打磨,把上面的浮灰和污物清理掉一些,所以这些灰尘之中含有非常细微的铜粉。刚才我无意之中用手扫过桌面,突然有了一种非常奇特的感受,应该就是这些残余铜粉的缘故。所以我收集一些,想进一步试探一下这些浮灰和铜粉。”范剑南解释道。   不多时间,钟先生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叠纸张,“范大师,这就是这件铜鼓的所有资料。你如果有兴趣可以仔细看看。”   范剑南拿着那些资料翻看了一下,皱起了眉道:“这上面说,铜鼓的商音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个铜鼓是商代的?”   钟先生连连摇头道:“哪能这么久远,这铜鼓也就是个明代后期的东西。真要是商代的青铜器,那可都是国宝级了。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敢碰。别说敲敲打打的修复了。”   “哦?那这个商音是指?”范剑南疑惑地指着资料上是说明道。   “这个啊,事情是这样的。是指在中国古乐里,包含的五个音也就是通常讲是五音。宫、商、角、徵、羽,也就是所谓的中国音阶。商音是指这五个音中第二个音。不是有句成语,叫五音不全么,就是指的这五个音。”钟先生解释道。   范剑南突然神色一动,喃喃道:“五音?这个有点意思。”   冯瑗皱眉道:“法有五术,云有五气,医有五脏、色有五色、音有五音。你是不是这个意思?这五音可能对应五行。”   范剑南微微一笑,“好像有点意思。不过先别急,我们再看看。”   他继续翻看着资料道:“这上面写这是竟然是佤族使用的,钟先生怎么看?”   钟先生苦笑道:“铜鼓这类乐器非常古老,而且在少数民族之中流传得很广,单从形制上看,很难确定到底是哪个族使用的。佤族和苗族,壮族基本上都有可能。”   “噢?”范剑南点点头,继续看下去。突然他的眉头一动,“这是你那位朋友关于修复铜鼓的具体要求吧?要求百分之一百恢复原物的音准。我想说的是,你已经完成了修复没有?”   钟先生颓然道:“完成了,这可是一件非常耗时耗力的活,铜鼓上的修补完成之后,我就一直在这件工作室里进行调试。你知道,铜鼓表面的每一道花纹和雕饰乃至厚薄程度,都会对发出的声音产生着影响。我几乎是逐步打磨,精细到毫厘。不敢有一丝的差池,这才恢复到了原物的音色,想不到修整刚一完成就失窃了。我当时都傻了,感觉天都塌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了,我大概看了一下,现在也知道了失窃铜鼓原本的所在方位。我想我可以尝试为你占一卦,从卦象中推导出这种铜鼓现在的具体位置。不过不是现在,明天请到我的办公室里详谈。”   钟先生大喜过望,“这可就太好了!我就知道范大师一定能够算出失物的。”   范剑南突然一笑道:“其实我也有一点不明白,如果我算出了这只铜鼓在哪里,你又能怎么办呢?正如你所言,这只铜鼓的来历有问题,那么你也不能报警。这样的话即使你知道铜鼓在某个窃贼手中,你又如何取回呢?”   钟先生呆了一呆,显然他也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范剑南趁机道:“如果这是非正常渠道来的物品,按照明代年限和这个铜鼓本身的价值而言恐怕对你不太有利啊。我是说万一惊动了警方,他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有人委托你修复,只怕会直接把你当做文物走私贩子。而你那位朋友到时候一直不现身的话,这个黑锅我看你是背定了。”   钟先生听到这话愣住了,说实话他也是个老实人,靠正规手艺和合法经营做点生意。一听到这个,你让他心里怎么会平静。   范剑南还故意压低声音道:“说实话,钟先生,我是不想你惹上什么事。你今年的流年运程恐怕容易招惹诉讼牢狱之灾。凡是还是小心为好啊。”   钟先生一听这话,哆嗦了一下,有些求助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点头道:“我看啊,还是这样办。这件事这么大,就算瞒着你那位朋友也瞒不了多久。你索性把整件事告诉他,等于把他彻底拖下了水。这样以后就算有点什么事,也由他自己兜着。”   钟先生转忧为喜,低声道:“你是说,让我把这件事全盘托出,然后再告诉他,东西什么时候能够找到。最好是东西找到的时候,他也在现场。这样即便出事,也不会对我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因为说到底,他是货主。”   范剑南暗中对他挑起大拇指,“聪明。”   钟先生犹豫再三,皱眉道:“可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啊。”   范剑南笑着道“这个还不简单么?你想啊,如果是你,有这么一件东西丢了。你着不着急?”   钟先生想了想道:“这个自然是急的,毕竟这东西价值不菲。”   范剑南笑着道:“如果有人告诉你,东西虽然丢了,但是有办法找回。这个时候来你会怎么办?”   钟先生想了想道:“能找回来自然是很高兴的事,不过还总是不放心。”   “如果是我也不放心,所以我要赶到那里,亲眼看着这件东西被寻回来。”范剑南笑道。“所以我敢打赌,只要你把消息透露给他,那么他肯定能就会准时出现。在我使用卦术之前就会来,焦急地等待着我占出铜鼓的下落。”   钟先生思来想去,觉得范剑南这个想法还是不错的。不管怎么样,只要那个人一出现,也就能撇清自己参与走私文物的事情。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乐器师,犯得上这冒风险么?   想到这里钟先生连忙点头,“范大师这一席话简直振聋发聩,一言惊醒梦中人啊。你说我这拉家带口的,万一真给摊上了官司,这一家老小怎么办?再说这根本没我什么事啊,正要把我给抓了,我不得冤死啊?多谢指点,多谢指点。”   “你就告诉他,明天下午三点,我在天机馆正式占卦。到时一定会算出这只铜鼓的下落。但是我只是个算卦的,我也不能帮你去拿到这个铜鼓。你呢?又只是一个乐器师,就算知道了东西再谁手里,没办法取回来。最好让他也来,让他自己也想想办法。”范剑南使劲鼓动着钟先生。   “没有什么问题。就照大师说的办。”钟先生心领神会地点头。“只要能摆脱这次的麻烦,我一定重谢范大师。”   范剑南笑道:“客气客气,你是赵公明的朋友。我和赵律师又是世交这点小忙应该帮的。谈钱就没意思了。”   “不!我知道范大师算卦有自己的规矩。咱们交情是一回事,规矩就是规矩。我愿出十万卦金。”钟先生咬牙道。只要能解决这次的麻烦,花十万块也值了。   范剑南笑而不语,对他指了指手表,意思是到时候再说。   接下来范剑南、冯瑗两个人想走,却又被钟先生强留下又喝了一会儿茶,吃了些点心。范剑南满怀心事,实在是无心多留,再次起身告辞。钟先生把他们送出了别墅门口才回去。   冯瑗用肩膀扛了一下范剑南,压低声音道:“哎,你怎么突然想见那个铜鼓的主人了?原先不是说先观望看看么?难道你已经猜出这个人是谁了?”   范剑南一脸糊涂道:“什么猜出是谁了?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啊?我要知道了的话,我还能让钟先生约他明天见面么?”   冯瑗白了他一眼,“你就装吧。反正我是知道了。”   “哦?你知道什么了?”范剑南饶有兴趣地看着冯瑗。   冯瑗得意洋洋地道:“我至少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菊部规正。无论他是谁,都不可能是菊部规正。”   “为什么呢?”范剑南笑道。   冯瑗叹了口气道:“如果是菊部规正,你肯定不会就这样约他见面。你肯定会不动声色地阴他一把,把那只铜鼓私吞了,还让他叫不出苦。以你的个性绝对是这样。”   范剑南微微一笑,“是这样么?冯瑗,我发现你对我的了解,已经越来越深刻了。” 第301章 铜鼓的主人   第二天,范剑南把天机馆所有的事务都停了下来,谢绝了所有访客。就和冯瑗、左相三个人静静地等待着这位神秘人的到来。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但两点的时候就有人闯了进来。   苏玄水冷着脸走进了范剑南的办公室。   “苏先生?很可惜我今天下午另有约会,恐怕不能和你多谈,所以尽量长话短说,说完就走。”范剑南抬眼看了一下苏玄水。   “我只说几句话,说完自然会走。”苏玄水冷冷地道:“范剑南,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明明有了秘藏的线索,却一个字都不向我提及。这就是你所谓的合作?”   范剑南微微皱眉,心中暗忖,这个家伙好灵通的消息。不过他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异常的表情,只是淡淡地道:“你倒是好灵通的耳目,是我是有一些线索,但还在追查之中。现在这个阶段似乎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因为我也不清楚这件事是不是一个陷阱。”   苏玄水看着范剑南道:“告诉我?已经不需要了,因为我知道的不会比你少。只是你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所以必须提醒你一下。另外,下午的约会,我必须在场。”   左相皱眉道:“这是天机馆承接的一项业务,我们有客户保密协议,有外人在场恐怕不太妥当。”   苏玄水冷冷一笑,转身坐到了沙发上,“有本事,你来赶我走。”   “你!”左相勃然变色。   范剑南立刻伸手拦住他,压低声音道:“别冲动,我们正好探探他的底,看看他到底掌握多少?”   左相强忍着怒气坐了回去,但脸色却冷得像一块冰。   范剑南对苏玄水哈哈一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我昨天接到了一单寻物委托,不过这件东西听起来有点像是命师张丘烈所提到的那只铜鼓。但是还不能最终确定,所以今天才想和这件东西的主人谈谈,多些了解。当然一旦有所收获,我自然是会通知你的,我们现阶段毕竟还是合作关系。”   苏玄水摊开手道:“既然是这样,我在一旁听听又有什么关系呢?”   冯瑗在范剑南身旁冷笑道:“是啊,你苏玄水现在何等威风,剑南现在身体又不好,我们哪敢有什么意见。不过我们没有意见,并不等于客户没有意见。我们天机馆这里毕竟还是做生意的地方,一切以客户利益为上。”   苏玄水微微一笑,“看来冯小姐还真把自己当成老板娘了,我倒要恭喜二位了。不过,如果是你们的这位客户邀请我来的呢?”   范剑南心里一动,和冯瑗对望了一眼,笑着道:“那当然没有问题了,不过我倒有些好奇,你难道已经见过那位一直都没有露面的神秘人了?”   苏玄水冷笑道:“范剑南,你也用不着拐弯抹角套我的话。我确实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他却已经通过电话,把一切的经过都告诉我了。蛙纹五音鼓,不是么?”   范剑南愣了愣,苦笑道:“那位先生倒真是一个古怪的人。我对他似乎越来越有兴趣了。”   “哈哈哈……能让范剑南这么说,真是让我感到荣幸呢。不过你如果对我感兴趣,恐怕不好对冯小姐解释。一般情况下,和我在一起的男人总是比较容易被误解。”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伴着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个女人,一身黑色的皮装把她傲人的曲线勾勒得足以令人销魂夺魄,但那张脸却分明是一张吸收了中西方血统的混血儿。   “谢菲尔?”范剑南一皱眉。   “是的,看到你还记得我,我可真高兴。”谢菲尔微微一笑。   “你就是蛙纹五音鼓的主人?”苏玄水皱眉道:“但我昨天接到的电话是个男人的声音。”   谢菲尔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个小小的变声软件所造成的效果。我的目的当然是掩护身份,不想被人马上找出来。”   苏玄水阴森地道:“那么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巫术联合会,还是阴阳师?你手中那只蛙纹五音鼓又是从何而来?你最好老实告诉我,我可不是范剑南。”   谢菲尔眨眨眼睛,“我只是个女大学生而已,好吧,我是巫术联合会的见习女巫,也是在日本阴阳流门下呆过几天。不过我真实的身份是……一个年轻而且好看的女人。”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行啦行啦。你是不是好看,甚至是不是女人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你的那只蛙纹……什么鼓来着?”   “蛙纹五音鼓。”苏玄水冷冷的纠正他道。   范剑南点头道:“对,蛙纹五音鼓,到底是怎么来的?”   谢菲尔叹了口气道:“当然不会是偷的,也不会是抢的,更不会是男人送的。实际上这只东西是我们家祖传的。”   “祖传?这怎么可能?!”苏玄水厉声喝道:“我警告你,骗我的人……”   “等等……”范剑南突然摆手道:“先让她说下去。”   苏玄水冷笑道:“范剑南,你不会也相信这种鬼话吧?”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一般说谎的人,总会编造一个更容易使人相信的谎言。而不会把这个谎言说得太荒诞不经。所以一般看起来荒诞的谎言,反倒可能是真的。既然她肯说,我们为什么不让她把话说完?”   谢菲尔点点头道:“确实是我们家祖传的,我这里有照片做证明。”她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   照片应该是从很老的照片上翻拍下来的,黑白照片,满是斑驳的历史痕迹。似乎是一个穿着旧式军服的欧洲人手捧着一件东西,虽然照片极其模糊,但是从轮廓可以看出正是那只蛙纹五音鼓。   “这是什么?照片上面的这个人是谁?”范剑南忍不住道。   谢菲尔无奈地道:“罗杰斯少校,我母亲的先祖。八国联军远征中国时的陆军少校。说白了,这只蛙纹五音鼓是他从中国抢来的。”   范剑南和苏玄水相互看了看,谁都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虽然出人意料了一点,但是那张翻拍的照片却是铁证。   谢菲尔继续道:“虽然经历了几代人,但这只铜鼓却一直保存我们在香港的老宅储藏室里,从来也没有人去想到过这样一件老东西。直到我开始接触巫术,从一些资料和图片中发现到了这只蛙纹五音鼓。也知道了隐藏在这件东西背后的秘藏。”   范剑南一皱眉,试探道:“你又没说实话,难道你真的是在资料和图片中找到的线索?”   “是真的。那是因为巫术联合会的缘故,我曾经帮助他们调查一些情报。你知道,要调查一些事情,首先总要接触到一些资料。于是我惊讶地发现了我家里的这只老古董竟然就是术界传为神话的蛙鸣五音鼓。当然只是其中之一。   但这个发现,已经足以令我这个对巫术着迷的人倍感兴奋。于是我设法想把这只古老的铜鼓进行修复。很显然,根据传说,蛙纹五音鼓的声音至关重要。于是我才设法请钟先生帮忙。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谢菲尔无奈道。   “这么说这只铜鼓和文物走私无关?”范剑南皱眉道。   谢菲尔点头道:“虽然是祖传的,但是这只铜鼓并没有在香港留下任何的历史记录,所以来历不是很清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就对钟先生说明了这个情况。没想到的是,反倒使他心存顾虑,延误了报警。”   范剑南苦笑道:“然后钟先生走投无路了,又想到了我。”   谢菲尔无奈地道:“我倒希望他早点想到你,或者早点告诉我这个情况。否则事情也不会变的这么糟。”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调查过现场,虽然有一股很强的气势,但那是由于铜鼓本身物性所致,而不是术者插手留下的术力波动。应该是普通盗贼下手。   而这只铜鼓体积颇大,形制特殊,一般盗贼应该不容易出手。只要它还在香港,那么事情就不会太糟。”   苏玄水点点头,淡淡地道:“我早就让手下留意香港的古玩走私,这几个月一共有一百十一件文物在黑市成交,但以字画瓷器居多,很少见到铜器。如果有任何交易肯定逃不过我们的眼睛。所以这件蛙纹五音鼓应该没有流出香港。”   范剑南点头道:“没有交易,或许是因为这件东西早就有了买家,但是现在还没交货。因为,买家远在日本。想一想,谁会对这件东西出大价钱。”他看了苏玄水一眼。   苏玄水冷冷地道:“这还要问?自然是菊部规正这条老狗。”   范剑南点点头道:“而且以菊部规正的谨慎性格,和他对这件东西的在意程度,他绝对不可能让别人接手这件东西。因为他的多疑让他不相信任何人。也就是说……”   苏玄水冷笑,“也就是他快要来香港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们的机会似乎已经来了。只要我能找到蛙纹五音鼓的下落,来个守株待兔,以逸待劳。等着菊部规正送上门来。” 第302章 第三合伙人   “你又要占一卦?可是你的身体……”冯瑗有些担心的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对冯瑗道:“只是一卦,不伤术力元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苏玄水和谢菲尔都看着范剑南的脸,眼神闪烁,似乎都猜想到了什么。   范剑南接过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几个字。喃喃道:“以日干落宫为失主,时干落宫为失物,各以类推之,时干落宫乘旺相气来生日干落宫者,仍得。反吟者,亦得。落空亡、墓、绝之宫,不得。坤为铜铁、鼓磬。铜鼓应该取坤卦……”   他一边飞快地记下了谢菲尔的生辰八字,丢失铜鼓的时间支干。一边飞快的在脑中开始计算。   “以蓬元为盗主,不乘旺相气,不得奇门吉格者,乃是小人为盗。仍配卦以决之,干为老阳,震为长、壮,坎为中男、始壮,艮为少男、童年,坤为老妇,巽为长女,离中女,兑少女。在内为亲近之人,在外为他人。”范剑南沉吟道。   劫人财物者,谓之盗;杀人取财者,谓之贼。以天蓬为大贼,元武为小贼,勾陈为捕盗之人,杜门为捕获之方,皆以天盘主之。勾陈落宫克蓬元之落宫者,捕之必获。若蓬元克勾陈之宫,主贼旺,捕人不敢获。蓬元与勾陈宫比和者,必捕人通同为盗。勾陈、蓬、元同宫,必捕人为盗。蓬、元宫生勾陈宫者,捕人受贿,纵之不捕。总以庚格主之,年格年获,月格月获,日格日获,时格时获,不格不获,杜门有格必获,否亦不获。   范剑南的手在空中缓缓移动,微笑道:“有了,这件东西应该就在这个位置。推算出来的话,应该就在钟先生住宅区域五公里之内,方向东北偏北。”   冯瑗点头同时打开电脑道:“行车记录上有钟先生住宅的坐标,我用卫星定位可以确定他住所东北五公里范围的大致区域。”   范剑南点头道:“根据那只铜鼓的特殊物性,我只要那个区域,那么在这么近的范围肯定就能够生出感应。也就是说,现在这只铜鼓几乎是我们的了。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苏玄水皱眉道:“什么问题?”   “我们是守株待兔,还是打草惊蛇的问题。”范剑南微笑道。   “如果我们现在动手,取走这个铜鼓,那么菊部规正一旦得到消息之后,肯定就不会再出现了。那就是打草惊蛇,很显然这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结果。   但是我们假装不知道,静等菊部规正过来取货,会面临另一个问题。在他们严密防守之下,我们很难再有机会取得铜鼓。也就是说这只铜鼓会落入菊部规正的手中。这样的话菊部规正很可能就凑齐了三个铜鼓。”苏玄水皱眉道:“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范剑南微微一笑,“看来还是你了解我。”   “你的意见呢?”苏玄水瞪着他道。   “有两个办法应对。首先,我们如果决定现在动手,那么得手之后就必须通知菊部规正,告诉他铜鼓在我们手里,以此和他谈条件。   第二,我们放弃现在动手,看着铜鼓落入菊部规正手中。然后再暗中跟着他进入苗疆,等他取得秘藏的时候,直接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是这两种应对方法各有利弊。”范剑南皱眉道。   苏玄水沉吟了半天,皱眉道:“确实是这样。打草惊蛇,虽然等于是提早和菊部规正进入正面交锋状态,但至少我们手里有一只铜鼓,也算是有所持仗。而守株待兔,暗中跟随,虽然隐秘出其不意,会有更大的赢面,但实际的操作难度却太大。”   范剑南苦笑道:“所以我才问你的意见,别忘了我们是合作方。”   “等一下。”谢菲尔突然插口,“你们在这里讨论来,讨论去,好像忽视了一个问题。谁才是这只铜鼓的主人。在我这个主人的面前,谈论怎么处置这只铜鼓。你们多少要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吧?”她笑吟吟地看着范剑南和苏玄水道。   苏玄水冷笑道:“主人?你倒是说说看,谁是这只铜鼓的主人?是你这个混血小妞,还是你那个当强盗的少校曾祖?”   “你!”谢菲尔脸色气得发白,她指着苏玄水喝道:“我现在就去报警,有警方插手,我看你们还怎么打蛙纹五音鼓的主意!”   苏玄水冷冷地道:“我想要的东西,别说警察保护,就算你调动一支军队来,老子也拿定了。不信,你可以试试。还有,别打算用你那不入流的巫术。就算是巫术联合会的杰森,在老子面前也得夹紧了尾巴做人。”   谢菲尔眼珠一转,转向范剑南道:“这就是你范剑南的风格,你是接了业务委托,要寻找这只铜鼓的吧?”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慢条斯理地道:“是的,不过我和钟先生的委托是帮他占卦,测出这只铜鼓的位置。我可没有说要把铜鼓找来还给他。这些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你说呢?”范剑南的嘴角向上扬起,笑得很无耻。   “你们!你们欺负人!”谢菲尔急道。   范剑南奇道:“我们怎么欺负你了?是我们偷了你的蛙纹五音鼓?不是吧。既然不是,我们又怎么欺负你了。我们只是在讨论如何处理一件贼赃而已。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谢菲尔瞪着他看了半天,叹道:“你这个人脸皮可真够厚的。这样吧,我也懒得和你们纠缠了,你们带我入伙,一起寻找秘藏,我就不追究这件事了。”   “入伙?”范剑南看了一眼苏玄水,笑着道:“谢菲尔,如果你手里还有铜鼓,我们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不过现在……我想不出你的入伙能有什么价值。”   谢菲尔咬牙道:“因为我知道你们所不知道的东西。就算你们得到了铜鼓,你知道怎么使用么?如果不知道怎么使用,那么这只蛙纹五音鼓和废铜烂铁有什么区别?”   苏玄水眼神一动,看着谢菲尔道:“关于蛙纹五音鼓,你都知道些什么?”   谢菲尔微微一笑,“现在你们和菊部规正相比丝毫不占优势,但是有了我,你们至少在信息情报上会比他更有优势。”   范剑南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苏玄水。苏玄水咬着牙,冷冷地,“我可以同意。不过最好你说的都是真的,若是有一句假话,我是不介意杀女人的。尤其是满嘴谎话的女人。”   范剑南笑了笑,“要女人不说谎,恐怕是一件很难的事。不过我倒是有兴趣看看,对于蛙纹五音鼓,你究竟知道多少?好,我也暂时同意你入伙。” 第303章 守株待兔   谢菲尔微微一笑,“我相信你们是不会后悔的,作为蛙纹五音鼓其中一只的主人,我所掌握的东西绝不会比菊部规正少,甚至可能比他更多。”   苏玄水淡淡地道:“拿什么来证明你说的这一点?”   “两位都是聪明人,既然这是我的筹码,我又怎么可能马上拿出来?不过我可以稍微再透露一点,蛙纹五音鼓必须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使用。否则是毫无用处的。”谢菲尔狡黠地一笑。   “意思是说,不管是我们,还是菊部规正,在得到了蛙纹五音鼓之后,还是必须在苗疆的某个特殊地点才能使用?”范剑南看着谢菲尔道。   谢菲尔一笑,“正是这样,而且必须在某个特定的时间。”   苏玄水不耐烦地道:“直接说,时间和地点。”   “四川和贵州交界处的某个山谷里,那里地理位置特殊,终年大雾。必须在清晨,大雾的时候,同时敲响三个五音鼓。三个蛙纹五音鼓敲响之后的声音频率很特殊,会在山谷里的回声会造成特殊的声波,把山谷里终年不散的浓雾驱散,露出寻找秘藏的道路。”谢菲尔微笑道:“当然,那个山谷在什么具体位置,又要以什么节奏敲响蛙鸣五音鼓?这些我暂时还不会透露。这算是我最后的底牌。”   范剑南点点头,“那么我们还需要确定一点,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秘藏不是一本书,而是一套。这意味着多则上百本,少则几十本书。或者我们各得一部分,或者共享全部一整套。具体的分配方式可以让你们来定。但是无论怎么分配,我总要占一份。这个条件很公平吧?”谢菲尔嫣然一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相信你们会需要我。”   高挑婀娜的身姿走出了门外之后,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并不相信她。”   苏玄水点点头道:“我也是。”   “但我依然会选择和她合作。就像你一样,我同样并不相信你,但我需要你。”范剑南轻笑道。   苏玄水冷着脸,没有答话。   左相也摇头道:“这个女人似乎命数特异,除了天生媚骨之外,还有一些令人费解的东西。和她打交道恐怕要加点小心。”   “现在怎么办?我们似乎该做决定了。是现在去取蛙鸣五音鼓,还是静待菊部规正过来?”范剑南淡淡地道。   “我不习惯等待。我会先下手拿到那只被偷的蛙鸣五音鼓,到时候菊部规正再怎么样也会有所顾忌。”苏玄水冷笑道。   “可是如果你真这么做,就错了。”范剑南叹道。“这样的话菊部规正会彻底缩回去。你知道他这个人,宁愿放弃不肯冒险。而且以蛙鸣五音鼓要挟他合作,恐怕也很难。尤其是你,谁都知道和你合作的下场。他不会轻易相信你。反而会加强戒备。”   苏玄水皱起了眉,确实,菊部规正这个老家伙一直以谨慎小心出名,要骗过他简直太难了。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只有第二天路,看着蛙纹五音鼓落入菊部规正之手。这样真的好么?   苏玄水眉头紧皱。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更倾向后一种结果。虽然蛙鸣五音鼓落入菊部规正之手,我们表面上看似丧失了主动。但却能够给菊部规正造成一个假象。麻痹他的神经,让他误以为我们并没有掌握更多关于秘藏的情报。而他的下一步动作也并不难猜测,就是进入那个山谷寻找秘藏。我们甚至可以抢先一步,在那里等他们。”   “这个计划很冒险?”苏玄水皱起眉道。   “但是更隐秘,成功的把握也更大。”范剑南缓缓道。“我们没有死在钓鱼台,对菊部规正来说很意外,所以他现在很忌惮我们。在现在这种状态之下,想和他谈条件合作是绝不可能的。”   苏玄水终于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放心吧,那个区域我会让人时刻盯着。蛙纹五音鼓在,菊部规正迟早会出现。”   “菊部规正非常狡猾,你的人最好离他远点。”范剑南淡淡地道。   苏玄水点点头,转身离开,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缓缓扭头道:“范剑南,你和那个女人最好别让我后悔这次合作。”   范剑南微笑道:“你们最好也别让我后悔。”   苏玄水冷哼一声,甩手而去。   “剑南,”冯瑗终于忍不住道:“你真的要和这两个人合作么?那个谢菲尔来历不明,行事神秘。她还暂且不谈,可是苏玄水,我们都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他一旦真的得到了秘藏之后,恐怕更难有人控制得住他了。”   “范剑南能控制得住他,但前提是,范剑南必须先活下去。冯瑗,我也一样很讨厌苏玄水,但是得到秘藏,这是范剑南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左相突然开口道。   冯瑗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转向范剑南道:“真的,真的这么严重么?”   范剑南苦笑道:“左相,你纯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真没那么严重。不过能够找到秘藏的话,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况且秘藏落在我的手里,总比落在菊部规正的手里更好。”   “那我和你一起去!”冯瑗立刻道。   范剑南苦笑道:“这又不是去旅游。”   “不管是什么,我都要一起去。”冯瑗淡淡地道。“如果你时间确实不多了,我就多陪你几天。如果你死了,我就帮你收尸。是你先惹上我的,所以这一辈子,你都逃不掉了。你走到哪里,我都要跟着。”   范剑南讪讪地道:“没那么严重吧?你说得我都快感动得哭了。喂,我说,你还真哭了啊?”   冯瑗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开始抽泣。   范剑南一阵手足无措,“喂喂,注意影响,这是工作场合。左相,你看什么看?我都难为情了。”   左相转过头,叹了口气道:“少来,你这个家伙脸皮厚度没有一丈也有八尺。你还会难为情?” 第304章 狐影将现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平淡,令范剑南和苏玄水等人感到意外的是,对方一直没有动静。不管是拥有蛙纹五音鼓的那伙贼,还是菊部规正这个买主,两面都没有任何动静。   虽然那个区域被苏玄水暗中监视了起来,但是对方一点没有要出货的意思。菊部规正也一直没有来香港。但是范剑南暗中去逛了几趟,发现蛙纹五音鼓的气息在那个区域依然很强烈。   应该还是在那几个贼的手里,没有动静,范剑南暗忖道,莫非他们还在等风头过了再交易?菊部规正这个老家伙果然很狡诈,一点风险都不肯冒。他等的时间越长,说明越没有人注意到这件蛙纹五音铜鼓。   反正那里暗中有苏玄水的人盯着,范剑南也不急。依旧每天在天机馆里为客人算算卦。依旧是每天三卦,算完了,就什么事都不干了。   突然有一天,他在为客户算卦的时候,心里微微一动,一阵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立刻掐指算卦,拇指从右手的尾指指肚开始,逐次在所有指关节点了一圈,心中顿时有了明悟:有人要动那批货,但感觉却不是菊部规正?   难道有人知道了那只蛙纹五音铜鼓,想暗中黑吃黑?范剑南心里一惊,这个时候,如果这只铜鼓再次失窃,对他们的计划可是一个严重打击。万一引起了菊部规正的警觉就更麻烦了。   他立刻微笑着送走了客户,独自一人静下心来,又仔细的占了一卦。结果这一卦的结果,更是让他目瞪口呆了。   呆了半天,他立刻拿出电话,通知了左相,“喂,左相。今天晚上我任何人都不见,任何事都不参与了。对,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嗯,另外帮我告诉冯瑗一声。”   “又要我传话?你知己跟她说不好么?”左相嘟囔道。   “我自己告诉她的话,她最起码要追问我半天。还是你帮我个忙吧,就这样了。”   收起电话,范剑南立刻走出了天机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晚上,下着点微微的小雨,范剑南披着一件大衣打着一把伞,站在了一个居民区僻静的巷子里。他算准了,在这里会碰见一个人。因为蛙鸣五音鼓就在这栋居民楼上。   雨不大,却很细密。范剑南打着伞,等得很耐心。也许是觉得有些无聊,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了一支烟叼在嘴上。但他还没点上烟卷的时候,就觉得唇角微微一动,支烟不翼而飞。   而同时,对面走过来一个人,把手里夹着的一支烟叼在了嘴里,瓮声瓮气地道。“你少抽点烟,还能多活两年。”   “知道了,你以后也少抽点。”范剑南居然丝毫不觉得生气,甚至走上几步,拿出打火机帮对面那个人点上。   “最近卦术有进步啊,儿子。不过你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打火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那个人的脸,这个人已经上了年纪,但看起来却并不是很老,脸上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显得下巴有些发青。赫然是范剑南的父亲,范坚强。   “你想要蛙纹五音鼓?”范剑南皱眉道:“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你?难道是为了我自己么?”范坚强淡淡地吐了一口烟。   范剑南苦笑道:“看来你也知道了秘藏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能瞒住我的事情并不多。就像你们被困在钓鱼台,难道你以为凭老吕真的就能调动这么多的船?”范坚强淡淡地道。   “这你也知道?”范剑南愣愣地看着范坚强。   “废话,我就你一个儿子。老子不救你,谁救你?”范坚强不耐烦地挥手道。   “那这一次?”范剑南皱眉道。   范坚强吸了一口烟道:“这只铜鼓确实有一些邪门,嘿嘿,秘藏,难怪菊部规正这老狗会这么上心。”   “老爸,能不能先不动这只蛙鸣五音鼓。”范剑南想了想道:“我想按我自己的想法来做。”   “按你的想法?随便,只要你能搞得定。”范坚强淡淡地道:“还有,小心苏玄水那个小家伙。”   “我会小心的,你怎么会突然来香港?”范剑南皱眉道。   范坚强沉吟道:“我最近要去一趟印度,所以先过来看看你。”   “印度?”范剑南皱眉道。   范坚强挥挥手,弹掉了手中烟头道:“有些事你少知道为好。我不管你的事情,你也少管老子的事。还有,好好活着,儿子。秘藏之中有没有下半部遁甲天书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印度之行,我非去不可。运气够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帮你解决身上的病。”   “印度?可是你说过,血裂症是毫无解决办法的。”范剑南目瞪口呆道。   范坚强叹道:“这世界在变,以前人们拿癌症毫无办法,但现在连艾滋病也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所以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你的病总也是要想想办法。另外我还有些旧账要找印度密教的一帮家伙算算。”   “印度密教?”范剑南皱眉道。   “几个不值一提的家伙。”范坚强不屑地道。   “既然来了,不跟我回去住两天么?”范剑南道。   范坚强哈哈一笑道:“天机馆?算了,我不太喜欢跟别人接触。还有一件事,我之所以今天准备动手,是因为菊部规正这条老狗准备动了。最多三天,他会准备过来接收这只铜鼓。”   “哦,他终于要来了?”范剑南咬牙道。   “是的,我原来就是想抢在他的前面动手。”范坚强缓缓道:“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那么就按你的想法做。以前我并不是一个尊重儿子选择的父亲,但是现在你是一个术者了。是术者就要走自己的路,我不会再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切都听你自己的。”   “谢谢,老爸。”范剑南点头道。   范坚强转身离去,“我今天晚上就走,秘藏的事情你自己设法解决,我相信你。别为我担心,还有最后几件事做完,我想就可以真正的休息了。”   范坚强离去的时候,和他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就像这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范剑南捏紧了手里雨伞,也转身离去。   回到了天机馆,范剑南立刻打电话,通知了所有人。   在半个小时之内,苏玄水赶到了,随后那个性感的混血女谢菲尔也来了。   范剑南看了看他们道:“请坐。”   “这么晚了,应该不是找我来闲谈的吧?”苏玄水冷冷地道。   谢菲尔却狡黠的微笑道:“这倒说不定,经常有年轻男人在这个时间找我闲谈。不过通常我都没有什么空闲。不过范剑南嘛,我想可以破例。”   范剑南正色道:“都别乱开玩笑了。找你们来,是因为我有了一个消息,三天之内菊部规正会到。我们必须定下一个对策。”   “消息哪里来的,可靠么?”苏玄水皱眉道。   范剑南叹道:“我今天碰到了我父亲。我想他不会骗我。苏玄水,我知道你在蛙纹五音鼓的附近安排了很多人手。但是菊部规正非常小心,我不想你那些低能的手下惊动到他。所以我要你把所有的人都撤掉。”   “撤掉?你开什么玩笑?如果不重点盯住那个地方,菊部规正极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交易,然后一走了之。我们甚至不知道他走了。”苏玄水反对道。   “那就改用别的方式盯住他,街角的摄像头,小区的监控录像。尽量别用人站在他的周围,你知道他是很小心的。”范剑南叹道。“你手下的一个小失误就能导致大变故,我的要求是绝对不惊动菊部规正,所以你还是把人撤了。”   苏玄水摊开手道:“可以,不过我想听听,你还有什么计划?”   “谢菲尔是生面孔,不过你也不要和菊部规正发生任何的接触,帮我盯住他的随行人员,探听到他们的日程安排。”范剑南眨眨眼道:“你知道,很多男人喜欢找你闲聊。嘿嘿……”   “然后呢?”苏玄水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然后随机应变。有一点,我们探知他们的日程之后,必须抢在他们前面去内地,在内地等他们。你知道,拿到东西之后,他们肯定不会马上动身走,无论是进山还是什么都需要一定时间准备,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抢在他们之前,先熟悉地形,以便到时候进行突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玄水恶狠狠地道。   “是的,得到东西之后,菊部规正绝对不会久留。按照我的推测,避免东西到手之后夜长梦多,他会离开香港直奔内地。其余两只铜鼓即便不在他身上,也会由他的同伙带往川黔交界的苗族人居住区。”范剑南道。“菊部规正之所以隔了这么久才进行交易,很显然是想看看我们有何反应,如果我们对那种铜鼓出手,他肯定就会缩回去。即使我们之前抢了那只铜鼓,那么他手里还有另外两只,无论如何还是他占优势。相反我们一直没动,那么沉不住气的反而是他。他会认为我们对此事毫无防备,从而大胆行动。所以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沉住气,不能露出一丝痕迹。” 第305章 打探   几天之后,在一个不起眼的住宅楼下,开来了一辆车。车窗遮得严严实实,始终看不到里面坐着的人。好一会儿,楼里下来了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纸箱上了车。   十分钟之后,年轻人走了出来,但是他手里的纸箱却留在了车上。   下车之后,那辆黑色的轿车关上车门无声无息地驶走。   车里的人始终没有露面,但所有的一切都落入了附近的摄像设备的监控之中。   天机馆内,谢菲儿敲打了一阵键盘,“我抓到他了,虽然他在车里没出来,但是我取得了车牌号码。根据这个应该可以追踪他的落脚地。有了,这辆车是租的,今天刚刚从租车行出来。租车人的信息登记也出来了,是日本人,住在一家酒店。”   苏玄水冷冷地道:“别太自信,我们要对付的是一个老狐狸。”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干得不错,他们应该没有发现我们。谢菲儿,接下来,就看你了。我记得日本人对混血美女没有什么抵抗力,不是么?”   “我一点不觉得你是在夸我。”谢菲儿伸了个懒腰,微笑道。   “因为我根本没有在夸你,你的女性魅力用错地方了。快点,快点,帮我去勾引一两个日本人吧。去他们住的酒店,装作不经意的邂逅,然后不经意的套他们的话。”范剑南拍着手道:“快点,快点,我们需要争时间。”   “为什么不让你女朋友去?”谢菲儿满脸不爽地站了起来。   范剑南摇头道:“第一她没有你的魅力,第二她很可能暴露,第三点最关键,她是我女朋友,怎么能让别人占便宜?来吧,小妞,你行的。”   左相忍耐不住笑道:“范剑南,我看出来了,你很有诱骗女人的潜质。”   “切,我不可能让他们占到便宜。”谢菲儿笑吟吟地转身。   范剑南在身后高喊,“所以我才看好你。”   谢菲儿对他做了个鄙视的手势,扬长而去。   “我们需要准备的东西备齐了没有?”范剑南转头问苏玄水。   苏玄水淡淡地道:“你以为,我们三个之中,你是发号施令的人?”   “不是,但我以为,我是统筹全局的人。”范剑南微笑道。   苏玄水摇摇头道:“很多东西可以去了内地再准备。这次我们要进山,你总不会带着大批登山野营设备去吧。我的手下在置办,只要到了,我们随时可以拿到设备和补给。”   “这样最好。”范剑南点点头。   苏玄水突然道:“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有个疑问。你怎么肯定菊部规正得到那只铜鼓之后会转道去内地,而不是带回日本?”   “因为他的性格,带铜鼓回去,再回来,拖延的时间太久。他是一个不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的人。你看他去取铜鼓的时候,连车都不愿下来。像这样的人,会再转道日本,从日本去内地么?”范剑南微笑道。   “那么其余两只铜鼓呢?我们还不确定是否在他身上。况且很难想象,他会带着三件文物过海关。”苏玄水皱眉道。   “他会有办法的,否则他就不是菊部规正了。况且,你觉得海关的能查到他么?”范剑南微笑道。   苏玄水摇摇头,“堂堂的阴阳流流主,如果能被查出什么,而被海关直接扣下的话,倒是件奇怪的事情了。那你又为什么让那个女人去探他的底?我并不信任她。”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也不信任她,所以我才必须让她去。探菊部规正的底,就是探她的底。看看她对我们是否有隐瞒,就能知道她是否另有目的。”   苏玄水沉默的点点头,眼睛看向了窗外。   香格里拉大酒店的电梯前,一位混血美女无意之间碰到了一个刚从车库出来的日本客人。这个美女似乎很不小心,手里的手机落地摔得粉碎。   “这……真是对不起。小姐,你没有受伤吧?”这位日本客人很真诚的致歉道。   “没有,没有,是我不小心。”那个美女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但她略带惶恐的表情却让这个日本客人呆了一呆,他从没见过如此动人的一张脸,东西方两种不同风格的美,被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   “先生,先生……我能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么?我真的有急事……”混血小妞几乎急哭了。   即使是一般人也很难拒绝这样一位美女的要求,何况地上那只摔坏的手机还躺在那里,这个要求如果拒绝,似乎有点太不通情理了。   日本人受宠若惊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连声道:“请尽管使用,刚才实在是太抱歉了。”   他这句话说完,立刻习惯性的鞠躬,表示歉意。但他却丝毫没有发觉,就在他低头的瞬间,头上的一缕头发已经被眼前这个高挑动人的混血美女削落,并顺势收在了掌心。   “谢谢,真是谢谢。先生,你知道去九龙城的路么?我是外地人……”混血美女打完电话之后嫣然一笑,一边把手机递给日本人,一边求助地看着那个日本人。   “呃,很不好意思。我不是本地人,我是……中国内地来的。所以并不太了解交通状况。”日本人为难地道。   “是么?那真是遗憾。我有急事先走了,谢谢你的电话。”混血小妞笑着转身道。   “不……不客气……”那个日本人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中残余的美女气息,有些遗憾的转身进了电梯。   混血美女当然是谢菲儿,她转了个身之后,立刻从包里拿出了另一只手机,微笑道:“范剑南,我搞定了。我和开车的司机搭了几句话,他自称是中国内地来的。不过那口音,一股的东京味道。   另外我还查了他们的入住登记。租房的定金交的是三天。所以我知道他们的计划最多是在这里待三天,很可能更短。”   范剑南皱眉道:“就这么多?酒店租房的定金可以加,也可以退,这个并不能作为他们呆多久的依据。”   “拜托,他们是日本人,办事很讲效率,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而且日本人出了名的小气。他如果只打算租三天房的话,绝不会多交一天定金。另外他冒充内地客,很显然是准备去内地。”谢菲儿笑容狡黠地道:“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弄到了他的几根头发。或许一个小小的巫术能帮我们更多。”   “别用任何巫术,也别暴露了。先回来,我们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安排。”范剑南点头道。 第306章 身份的猜疑   天机馆内,范剑南、苏玄水和谢菲儿几个人坐在一起。   范剑南低声道:“根据谢菲儿打听到的信息,对方的住宿登记一共四个人。菊部规正不在之内,但有一个人的体貌特征和他相符,所以他很可能使用了化名。因为还有一点,他的侄子菊部宗藏也在名单之内。”   “能确定其他两只蛙鸣五音铜鼓在他手里么?”苏玄水皱眉道。   范剑南道:“这个很容易,我只要算一卦就可以,不过真正让我担心的是,谢菲儿提供的信息是否准确。如果我们要抢在他们前面,就要先他们一步赶往内地。但是我们目前还不清楚他们是否要去你说的那个山谷?这一点是关键。”   “不错,如果我们赶到内地,却和他们去了不同的地点,那么一切都白费了。”苏玄水沉声道。   “我说的全是真的,如过他们要去内地肯定会去川黔交界处的那个山谷。我们完全可以在那里设伏。无论是动手抢下他们的三个铜鼓,还是等他们得手之后,我们再下手抢他们已经到手的秘藏。”谢菲儿道。   “空口白话!怎么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苏玄水森然道:“如果你和菊部规正是一路的,就完全有可能借这个机会支开我们,把我们引导到一个错误的地方。而菊部规正却可以带着人,从容取走秘藏。不是么?”   “你们应该相信我?我上次已经告诉你们了,我知道很多关于秘藏的事情。如果没有我,你们成不了事。即便抢到了蛙鸣五音鼓,你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使用它们。”谢菲儿大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好了,好了,我们先别争,理性点来看这个问题。菊部规正这么费力寻找这几只蛙鸣五音鼓,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知道这几只铜鼓才是寻找到秘藏的关键。”   苏玄水点点头,“不错。”   范剑南站起身来踱了几步,突然转向谢菲儿,“而你也知道。蛙鸣五音鼓和秘藏的事情,似乎是个秘密,而不应该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吧?巧的是,你和菊部规正都知道这件事,你觉得这是不是有些奇怪?”   “如果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的话,这是不是变得好解释了点?”苏玄水阴恻恻地微笑道。   “你们……你们怀疑我和菊部规正有联系?认为我和他是一伙的?”谢菲儿脸色一变。   范剑南微笑着摊开手道:“我没这么说过。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毕竟你的出现,令我很感到有些神秘。你的过去,你的一切都让我感觉很捉摸不透。所以,为了在行动之前,解决我们之间的信任问题。我觉得谢小姐应该拿出相应的证明。”   “如果我拿不出呢?”谢菲儿眼珠一转,娇笑道。   苏玄水淡淡地把一只手,放在了桌上,“会死人的。你很漂亮,但再漂亮的女人,在死了之后也不会太漂亮。你的尸体一样会膨胀腐烂,不成人形,多少的脂粉化妆也掩饰不了。”   谢菲儿反倒镇定了,微微一笑道:“好,你要证明,我就给你证明。范剑南,你屁股上有颗痣,在左面。”   范剑南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屁股上有个不大的胎记,这也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你知道,我却也知道。这是不是说明我们之间就有一腿?需不需要我告诉你那位冯小姐?”谢菲儿冷笑道。   范剑南的话被噎了回去。这回他真没话说了,这事还是真的。只不过他想破头也想不到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屁股上有胎记。这也太邪门了。   她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因为自己洗澡,貌似不太可能。对方好歹是个大姑娘,怎么着也不至于偷看自己洗澡吧?或者是游泳?也不可能,泳裤再小还是能遮住屁股的,除非自己穿的是丁字裤……范剑南想想都觉得好笑,却又实在笑不出来。   “你——苏玄水。”谢菲儿转向了苏玄水。   苏玄水冷笑道:“我屁股上很干净。”   “但你左面牙齿的最后一颗坏了,是蛀牙哦。”谢菲儿狡黠地道:“你说,我是和你有一腿呢?还是和你的牙医有一腿?”   苏玄水皱起了眉,他确实有颗坏牙,时常牙疼,但却从没看过牙医。只是他也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女人怎么得到这些讯息的。   苏玄水可不比范剑南,他立刻站了起来,厉声喝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哪里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消息。你今天如果不老实说出来历,我绝对不会让你走出这扇门。”   谢菲儿居然毫不相让地站起来,指着苏玄水的鼻子喝道:“苏玄水!别以为谁都怕你!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看?!”   苏玄水想都没想就出手了,单手一立,房间内的气氛陡然改变。他的掌心无形的术力萦绕,一把扣向谢菲儿的手腕。他出手之霸道果决,连范剑南都吓了一跳。   苏玄水是山术传人,深明内家拳术,被他这一扣腕,寻常人这只手腕就别想要了。手腕骨折倒还只是寻常,就怕这只手以后都要废了。   哪知道苏玄水的手还没搭上谢菲儿的手腕,谢菲儿突然一个翻腕上抬,硬生生把苏玄水的手给弹了出去。   苏玄水出奇的平静,看着谢菲儿缓缓地道:“我早就看出你也是练家子的,想不到不但身手不错。身上术力也还不弱。”   谢菲儿猛然一跺脚,喝道:“怎么,我要是弱一点,你就想欺负人是不?”她身上的术力波动陡然增强,看得范剑南直皱眉头。暗忖道:“这个混血小妞只怕真的有古怪,她明显一直在隐藏实力。”   令范剑南感到奇怪的是,她居然能在自己面前隐藏术力。要知道五术人之中,就连林若谷这些老辈,对术力波动的感应也不会比范剑南更强。   “我始终再给你机会,就是不想把事情做绝。再不说出你的来历,我就不会留情了?”苏玄水冷笑道。   谢菲儿不屑道:“你苏玄水对谁留过情?想知道我的来历也可以,赢了姐再说!”   苏玄水眉梢一动,顿时动了杀机,凌厉的术力在他身侧剧烈的旋转,把周围的空气都撕裂了一般。哪知道谢菲儿居然丝毫不识相,也咬牙摆出了掌诀。指掌之间的术力居然也不可小视。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一掌拍在桌上。房间内布下的术阵立刻受这一掌之力展开,蔓延在这个房间的所有异常术力全部被一扫而光。无论是苏玄水的,还是谢菲儿的。   “都别乱来,这是我的主场。”范剑南淡淡地道。   “范剑南,你居然帮他?”谢菲儿扭头怒喝道。   “好了!你还嫌不够乱是么?”范剑南挡住她,没声好气地道。“你真以为你这两下能跟他动手?你隐瞒实力待在我身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总要说个理由出来啊?要不我们怎么相信你?”   谢菲儿冷冷地道:“好,我最后给你们一个提示,拿笔过来。”   范剑南挥挥手,“桌上纸笔都有,自己写,搞得好像多神秘一样。”   谢菲儿也不理他,挥手写好几个字递给他,“这是你的。还有,苏玄水,这是你以前的老大魏如山的。”   范剑南接过来一看,皱眉道:“理事会的五术人秘密信箱,你也是理事会的?”   “现在你们还有疑问么?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们所有五术人的信箱地址。”谢菲儿冷笑道。“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你可以问问你那位舅舅。”   范剑南皱眉道:“我自然会问的。不过,我想知道,理事会的人为什么会隐瞒身份在我们身边?”   苏玄水冷笑道:“那还用问?所有的术者都在易术理事会的监控之中。而且美其名曰:保护。易术理事会的规模其实远超你的想象,它对这世界的影响力也不是你所能想象的。任何术者,都可能是理事会的人。”   “随便你们怎么说?”谢菲儿道:“但你们总不会认为我和菊部规正有什么关系吧?”   苏玄水冷笑道:“很遗憾……”   范剑南脸色一动,连忙拦住苏玄水说下去,嘿嘿笑道:“很遗憾我们搞错了。嘿嘿,抱歉抱歉啊。”暗中却向苏玄水递了个眼色。   苏玄水本来想说的是,很遗憾,易术理事会之中就是有人和菊部规正勾结。但被范剑南一拦下来,他也立刻会意,不再往下说。   因为易术理事会中有人和菊部规正勾结这件事,杜先生正在调查之中,目前还是不让其他人知道为好。   范剑南朝他使眼色的意思也正是这个,要确定谢菲儿的身份,大可以打电话给杜先生或者破军,只要他们能够证实,这个女人就没问题。   按照范剑南的判断,谢菲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他屁股上胎记这种事情,外人根本无从知晓,多半是舅舅杜先生透露的。但范剑南心中却更加警觉,易术理事会的人还真是无孔不入。一旦这个组织真的如杜先生所言,陷入分裂的话,只怕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第307章 抢时间   “好了,我们是来商量对策的,不是来内斗的。你的身份我们会再次确认。但是在这之前,你最好不要再耍小聪明。”范剑南看着谢菲儿道。   “什么小聪明?”谢菲儿故作惊讶地道。   范剑南冷冷地道:“你趁机取了几根那个日本人的头发,现在给我交出来。别以为我们对巫术一窍不通。你想对他们使用巫术的话,很可能会被识破。我不能冒这个险。”   “但是,我们能够从中得到很多信息。”谢菲儿道:“阴阳师的路子和传统的欧洲巫术截然不同,他们是绝对不会发现的。而且,我所使用的巫术,是白巫术。很难发现术力波动。”   “白巫术?”范剑南一愣道。   “是的。中世纪流传于医院骑士团中药剂学和干预术,就是白巫术的一种。被施术者很难发现有人在对他使用巫术。只要我有被施术者的某些物品,头发的话,当然更好。我能够通过被施术者的思想了解到一些秘密。”谢菲儿轻轻晃动着手,手指间的几根黑发随着她手的晃动而微微颤动。   “类似于读心术,不过你有几成把握。”范剑南皱眉道。   谢菲儿挺胸道:“十足的把握。”   “不行!我不相信这个女人!范剑南你傻了么?万一她借机通知了菊部规正,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准备就泡汤了。即便这样你也相信她,但是我却能冒这个险。”苏玄水喝道。   “我觉得可以试试,毕竟我们还不清楚菊部规正目前的动向,能有点实质的消息,让我们准备充分一点,总是好事。”范剑南淡淡地道。   苏玄水一扬眉道:“好!她要施术可以!但是,必须在我的完全监控之下。就在这里施术,就在我眼皮底下。若有半点异动,我立刻出手击杀她。”   “我同意。”范剑南看了一眼谢菲儿道:“谢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我难道还有选择么?”谢菲儿冷笑道。“不过我需要一些东西,硫磺、火炉,镜子碎片,还有一些其他的辅助用品。”   范剑南点点头,他很快就照办了。在天机馆的办公室里架起了一只小火炉,一切谢菲儿要求的东西也都被送来了。   谢菲儿站在火炉之前道:“我要开始了。”   “请。”范剑南抬手道。   谢菲儿抓起一把硫磺撒入火炉,火炉中的火焰立刻腾起很高,散发着黄绿色的光焰,显得诡异莫名。谢菲儿口中念念有词,一连串古怪的音节从她的嘴里清晰地吐出。   火焰再次腾高了少许,谢菲儿用几块镜子的碎片和几缕头发投入火炉中,玻璃碎片被火烧了后,谢菲儿的眼睛也开始变化。她的表情顿时显得有些呆滞,睁大的眼中竟然看不清眼珠。她的眼睛似乎像是某种严重白内障一样,在眼球上浮现出了一层白色的膜。   这使得谢菲儿的眼睛就像是全白色没有瞳孔一样诡异。她的双手合在胸前,静静地站着。范剑南和苏玄水都暗暗称奇,分明没有感觉到什么明显的术力波动。但此刻谢菲儿却似乎像是已经进入了那个日本术者的思想。巫术的感觉果然很奇妙,似乎根本没有什么理由会产生这样的效果。   等到火炉的火焰落下之时,谢菲儿的眼睛才开始逐渐恢复光明。那一双深灰色的大眼睛再次恢复了灵动。   “到底怎么样了?你刚才看到了些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谢菲儿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个人只是一个小卒,并没有太大的价值,但是我却从刚才的那种感应之中,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事情。”   “什么特别的事请?”范剑南道。   谢菲儿疑惑地道:“他们的确要去内地,也的确持有蛙鸣五音鼓。去的地点也确实是我说的那个地方。而且他们具体的日程安排我都知道了,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拖延他们。但是他们似乎会在内地和某人会合,一起去发掘秘藏。”   “那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范剑南道。   谢菲儿摇头道:“不知道,这个人的等级太低。很多事情,他并不清楚,只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就算如此,还因为他是司机,换成其他人恐怕知道的更少。但等级再高的阴阳师,我已经没有把握下手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是对的。你如果对再高级别的阴阳师出手,恐怕你现在已经被菊部规正请去喝茶了。”   “又一个将要神秘出现的人……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啊。”苏玄水眉头紧皱着,自言自语道。   但范剑南知道,苏玄水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和菊部规正一起去发掘秘藏的人,会是谁?按照现在所掌握的所有资料看,这个人除了那个神秘的理事会成员,还能有谁?   苏玄水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提醒他,这一次很可能就要和理事会结怨,甚至削弱杜先生等人在理事会内的影响力。   聪明如范剑南,有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呢?但是他却不能退,这秘藏是他的唯一希望,也是他的命。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看来确实是个大麻烦,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对了谢小姐,他们的预订日程是什么时候动身?”   “应该是19号,大后天。”谢菲儿道。   “三天么?那么我们至少要提前他们两天出发。也就是明天下午必须走。”范剑南皱眉道:“否则的话,如果途中再有延误,我们就无法达成时间上的优势。依靠熟悉地形进行伏击的计划也会失效。”   “按照道理他们会比我们更迟。因为他们除了慢我们两天,还有一件事,他们必须和那个神秘人会合。这样,多少会拖延他们的速度。”谢菲儿道。   “即便如此,我们明天动身也太过仓促了。”苏玄水皱眉道。   “不!我的看法不一样,我们现在仓促离开。是为了在川黔一带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无论对于我们,还是菊部规正,甚至于那个神秘人而言,那里才是真正的关键。我们现在抢的每一分钟,都会成为我们制胜时的筹码。”范剑南淡淡地道:“明天我们必须要走。” 第308章 拍花   范剑南等人在第二天早上就去了机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内地。他们的第一站是古蔺,这是距离山谷最近的县,但是距离他们要去的地方依然很远。   古蔺县处在川黔两省自然、文化、经济、交通的交汇地带,是川东南和三省市间旅游线上的重要组成部分。因同处大娄山北侧丹霞地貌区,气候条件相近,降水丰富,生态原始,幽谷纵横,绝壁陡峻,是瀑布群落分布广泛的景观生态区,并保存有全球同纬度最完整的原始常绿阔叶林。   机场到古蔺这段路没有其他交通设施,只有靠汽车。   范剑南坐在车,上看眼着车外的景色,一言不发。冯瑗把一瓶饮料递给他道:“怎么了,还是不习惯长途坐车?从机场出来到现在,我没听你说过一句话。你没事吧?”   范剑南摇摇头,“没事,不过我一直有种很难说清楚的感觉。在飞机上就是如此,而且这种感觉正在越来越强烈。”   “什么样的感觉,危险?”坐在前面的苏玄水突然开口道。   “你也感觉到了么?”范剑南低声道。   苏玄水淡淡地道:“我对周围的灵觉并不比你差,但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冯瑗看了看范剑南,低声道:“难道你是怀疑,这辆车上有人想对我们不利?但是这一路很平静啊,而且我们就快要到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也许是我的感觉有问题,危险似乎不在车上,而在我们的前方。我刚刚算了一卦,此行会多波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自从血裂症的第一次发病之后,我对危险的感觉就变得很敏感。”   “前面……难道?”苏玄水一愣,脸色突然一变。“难道是我的人?”   范剑南皱眉道:“你的人?”   “我事先派来勘察地形准备山区装备的人。”苏玄水解释道:“我让他们在前面二郎镇等我们会合的。而且我下了飞机之后还和他们通过话。”   “那么,你再打个电话给他们,联系一下试试?”范剑南想了想道。   苏玄水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儿,对方似乎没人接听。他又皱着眉打了另一个电话,电话依然提示对方关机了。苏玄水放下手机,脸色非常难看。   范剑南叹息道:“看来我猜对了,而且我敢肯定,在你们约定见面的地点,一定还有人在等着我们。所以我才会一直感到心神不宁。”   “难道是菊部规正的人?”苏玄水咬牙道。   范剑南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谢菲儿,对苏玄水使了个眼色,沉声道:“不是,我想应该是菊部规正的那个朋友。”虽然碍于谢菲儿在场,他没有明说,但是苏玄水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一定是那个和菊部规正合作的理事会成员。   苏玄水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沉思。   范剑南突然开口道:“我有个计划。”   “什么计划?”苏玄水淡淡地道。   范剑南沉吟道:“这杀你手下的人,应该还不了解我们的到来,他杀他们很可能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术者身份。因为在菊部规正来到之前,他要保证没有任何术者接近这个区域。而你那几个手下带着登山装备,野外生存补给,太过招摇。而且他们是外地人,术力又低,很容易被辨认出来。”   “那你想怎么做?”苏玄水直接问道。   “把水搅浑。趁机制服那个理事会的人,从他那里摸清他们的具体情况。等会儿到站之后我们先不要去你们约定的地点。就装作普通旅游的,到处逛逛。搞清楚他们有几个人,然后再下手。”范剑南皱眉道。   “如果是易术理事会的人,只怕身手不俗。再说对付了他们,菊部规正到了以后找不到他们,岂不是容易惊动他们?”苏玄水皱眉道。   “但是有他们在,我们很难展开进山的行动。菊部规正那里么?我们不是正好也有个理事会的人在么?”范剑南朝着一旁的谢菲儿努努嘴。“她可是货真价实的理事会成员。”   苏玄水皱眉道:“那样的话,就等于把一切都告诉她了。你觉得她可以信任么?”   “如果她是菊部规正的人或者理事会的叛徒,那么我们的事,她早就应该告知了菊部规正。但目前来看,事情并没有到那一步。这至少说明她还是可信的。而且她的身份我已经向杜先生确认过了。”范剑南低声道。“理事会的内部斗争已经逐渐明朗化。关键是,我们要想成事必须依靠她。所以再瞒着她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苏玄水略一思考,低声道:“可以照你的方法办,不过你最好别犯错。”   范剑南微微一笑。   不觉之间,客车已经到了赤水河。这里头两天的夜里下过雨,从山上冲下的红泥,让赤水河的水更加的红浊,放眼看去这条河全部都是红色了。   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四渡赤水,总计七十二天,其中三进古蔺,在古蔺境内转战五十四天,太平渡作为红军四渡赤水二渡、四渡的重要渡口。想当年,红军就是从对岸四次渡到红鹰石这里上岸的。   再有不远就要到二郎镇了。   这里如今很多遗址已破败不堪,政府正在着手计划对它们的改建计划,修旧复旧,希望可以再现当年盛景。居住在老屋里的人们,还是很满足的,俗话说,知足常乐。这里的人们,很安逸的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   老旧的公共汽车终于停下了。范剑南、冯瑗、苏玄水和谢菲儿四个人下了车。这里以狭长梯坡陡为特色,主街道一条,小叉巷三条。几百年建镇时铺就的青石街道,经长期风雨侵蚀,人畜踏磨,如今益发圆滑凝重。两旁的青瓦四合院木板房,蕴藏着不少历史变迁,人世兴衰,游人置身其间有回归历史之感。   四个人混在游客之中,范剑南手里装模作样拿着个相机,东看看,西看看。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在谢菲儿的耳边道:“别动声色,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要有惊讶的表情和其他多余的动作。”   谢菲儿表情很自然地挽起了他的手臂,低声道:“什么?”   “在我们身后,五点钟方向,有个人在监视着每一个下车的人,我估计他们在镇上还有更多的人。”范剑南轻描淡写地道:“而且他们都是易术理事会的人。”   谢菲儿的手微微一颤,但依然很镇定地道:“什么意思?”   “他们都是冲我们来的,具体的情况以后再解释。”范剑南淡淡地道:“如果你对杜先生还算忠诚的话,就别阻止我们的任何行动。”   他说完之后转了一个身,对远处拿着相机像在捕捉镜头,但手势却有点怪异。   在车站附近的那个人依然在看着这里的游客们,但是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苏玄水静静地站在了那里。   “朋友!借个火。”苏玄水拍了一下那人的肩头。   那个转过身看了一眼苏玄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打火机,“啪”地打着了火。   “谢谢。”苏玄水冷笑道:“不过,我从来不抽烟。”   不抽烟你借火干嘛?那个男人似乎有点诧异,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情绪,就觉得一阵眩晕,踉跄了几步。   苏玄水趁周围的人不备,轻轻在他腰后一扶避免了他倒地。同时在他耳边低声道:“跟着我。”   那个男人竟然表情呆滞地点了点头,跟着苏玄水慢吞吞地走着。   范剑南对苏玄水使了个眼色,他们几个人没往镇子里去,却走到了某个荒凉僻静的地方。范剑南看看周围没人,这才转过身道。“附近没什么人,就在这里吧。你这是什么术法?这么邪门?”   苏玄水淡淡地道:“你要不要试试?”   说实话苏玄水的这一手,也并不是什么高超的玄术。   而是旧时拐卖儿童的骗子经常擅长的一种“拍花”术。据说旧时一些拐卖儿童的人只要用手摸了小孩的头,小孩就会失去知觉,不叫不闹,晕乎乎的跟着这个人走。   不过这类骗子大都是使用某种致幻药剂,平时涂在手掌心,装作喜欢小孩的模样摸摸头,就顺势把这种致幻剂给小孩闻了,再领着神志不清的小孩走。   苏玄水却不是这样,他用的是术力。术力这种能量其实是一种生物神经的电磁能。一个高明的术者产生的这种电磁能很厉害的,苏玄水只是拍了一下这个人的肩膀,但他掌心的术力就延展渗透到了这个人的大脑神经上,达到麻痹神经功能的目的,让被这个人的意识、感知出现问题。类似于旧时诱拐小孩的那种“拍花”手法。   所以苏玄水在前面走,后面那个人也就亦步亦趋。   术理相通,所以苏玄水一说之后,范剑南很容易就明白了。他苦笑着道:“这么说,这位监视我们的易术理事会高手,竟然是被你当小孩一样给拍了花?你能让他跟你走,应该也能让他说出其他的情报吧?”   “这和催眠术差不多,取决于他个人意志的强弱。不过,我可以试试,完了之后甚至可以让他强制忘记掉关于我们的一切记忆。”苏玄水冷笑道。 第309章 惑敌   镇外荒郊的河边,范剑南走出芦苇丛生的河滩,对冯瑗和谢菲儿道:“刚才,已经问清楚了,连这个在内一共六个人,作为理事会某人的代表他们也在等菊部规正。看来他们对秘藏志在必得。”   “理事会某人是指的谁?”谢菲儿皱眉道。   范剑南看了看她道:“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提到一个人的名字,马歇尔王。”   谢菲儿一呆,“是他?怎么可能?他是易术理事会的三位理事之一啊。”   范剑南眉毛一动道:“理事会不是有四位理事么?怎么到你那里竟然成了三位?”   “因为有一个席位永远空缺了。所以理事会号称四位理事,但实际上只有三位。杜先生是一个,剩下的两位理事是马歇尔王和唐复文。”谢菲儿道:“马歇尔王的中文名字是王伟良,而另一位唐复文我从来没有见过。”   范剑南眉头紧皱,“这么说,和菊部规正勾结的人,竟然是易术理事会的另一位理事。这恐怕很不好办啊?”   谢菲儿低声道:“怎么会这样?对了,车站抓的那个易术理事会成员,你打算怎么处置?”   范剑南道:“不需要处置,他神志不清,等会苏玄水把他带到车站,他什么都不会记得。”   冯瑗想了想道:“既然我们知道了他们都聚在镇上,那么我们就避开这些人,不从小镇过,直接去那个山谷不好么?”   谢菲儿摇摇头道:“那个山谷根本没有路下去,只能用索降的方式下滑到那里,可是我们没有登山设备。在没有野营装备的情况下,我们也很难在那里待三天以上,而且我们需要向导。”   苏玄水也走出来道,冷冷地道:“本来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我的人准备了一切所需的东西,甚至够你们在野地里开露天派对。可现在全完了。这几个家伙把他们都杀了,我们所需的一切东西都没有了。”   谢菲儿道:“那现在怎么办?”   “杀了他们,找回我们的东西。不过这样的话,会引起菊部规正的警觉。老家伙狡猾得很,搞不好就真的跑了。”苏玄水道。   范剑南沉吟道:“登山设备我们需要的只是些绳索,这个好解决。住的方面,一般的旅游帐篷也能凑合。食物和饮用水也可以买些干粮和净水带着。但是要进山,向导还是必须的。否则凭我们几个人在山里转悠半天,都不知道能走几步路。”   “就算是这些东西,我们也必须进镇去买。但是进镇之后怎么避开那几个监视着我们的易术理事会的术者。”苏玄水皱眉道。   “这个我来想办法。到时候进了镇子,我想办法在他们注意到我之前就对他们下手,先把他们拖在某个地方,然后你们的尽量快点办事。我要让他们既没有发现我们,还不产生任何疑虑。”范剑南想了想道。   “听起来不错,可是你怎么做到?”冯瑗担忧地道。   “这几个人肯定有某种特殊的手段,所以能够分辨谁是术者。但是还仅停留在观察术力波动的层次。我就给他们来点小手段,影响他们的判断力。试想一下,他们发觉身边的人都有术力波动的时候会怎么样?”范剑南轻笑道。   他折了几支芦苇,看了看道:“这里位置不错,正对小镇,我就从这里开始布个小阵术。术力的轻微波动之所以能被察觉,是因为术者自身和周围环境的不统一,术者就相当于是一个能量场,能破坏周围环境的平衡。如果我反个思路,把整个小镇都弄成一种不平衡状态,我看他们还能发现什么?”   范剑南在河滩上用芦苇杆画了几个符号,又用十几支芦苇组成了几组各不相同的形状。   十几分钟之后,这个术阵开始产生作用。天似乎阴沉了下来,黑云压得很低。云层之中似乎隐隐还有雷声传出。这种用术法制造的这种不平衡状态,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对于那几个易术理事会的监视术者,其震惊程度不亚于发生了一场惊天地震。   他们似乎感觉到,整个小镇都处在了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下。   每一个走过的人身上似乎都闪动着若有若无的术力波动。无论是茶馆里闲聊的老大爷,还是花坛边玩耍的小朋友。似乎各个都是隐藏的高手。   本来这几个人还在惊惧和疑虑之中,考虑自己该不该出手,或者怎么出手。但是一条黄色的小土狗却让他们紧张的神经直接崩溃了,他们绝望地发现,这条狗身上竟然也有这种很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些人都是术者,而随便路边跑过的一条狗,竟然也是一条术狗?”其中一个人喃喃地道。   “放屁!真要那样岂不是成了精的妖怪?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另一个人皱眉道。“老三呢?”   “还在车站那里盯着呢。”   “也许是空气形成的,天两天下雨,这个地方湿度颇大。或许就是这个导致电磁感应异常。”   “放屁,那也不能解释那条狗。”   “好了!都别吵了。总之小心为上。这种异变如果不是天然的话,只能是碰到高人了。”   “那怎么办?”   “怎么办?都别轻举妄动,等等再看一下情况。”   实际上就在他们惊惶不安的时候,苏玄水,冯瑗等人已经进了镇子,开始买一些进山必须的物品。   这种不正常状态延续了足足半个小时,在半个小时之后,乌云散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易术理事会的这几个术者聚在一起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一个头绪,最后只能归咎于天气原因。毕竟这种异常的天气有时真的能够影响正常的术力感应。   而在郊外,范剑南疲惫地走出芦苇丛,看着远处过来的冯瑗等人叹道:“你们要是再慢一点,我就快累死了。你们知不知道要维持这么大范围的术阵需要消耗我多少术力?”   谢菲儿笑着道:“还说,你知道我们提着这么多买的东西有多累么?”   “怎么样?”范剑南道。   苏玄水道:“没被他们发现,而且必备的东西也买得差不多了。向导,我们可以在附近找当地人,用不着去镇上。”   “根据菊部规正的日程,他们应该在后天才到。我们下午找向导,明天出发进山。”范剑南点头道。 第310章 古树古术   他们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找到了一个本地向导,向导是汉族人,因为苗族人没人愿意去那个地方。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但看起来却像六十岁出头了,一脸劳苦之色。话不多,很多时候只是默默地抽烟。   在得知范剑南等人愿意先付钱,而且价格不低,到了目的地之后就可以单独返回的条件下。这姓张的老人才同意带他们进山。   “进山,你们不是说登山么,为什么要去云雾谷?”张大爷有些犹豫地道:“那里云深山险,不是什么好地方。”   “哦,除了登山我还准备拍几张照片,那里的雾气风景好。摄影,是我的业余爱好。”范剑南拿着相机道。   冯瑗在他耳边轻笑道:“麻烦你装得像一点,这种专业相机,你拿相机的手势都是错的。”   范剑南丝毫不脸红,“当然,业余的嘛,自然是这种业余手势。”   谈定了之后,四个人当晚就暂住在了山旁的村子里。第二天张老爷子带他们进山了。里面的山路初开始还好,只是走到后来就几乎没有路了。   只是山,只是树林,没有路。张老爷子很有经验,带着他们顺着山洪流经的痕迹慢慢往里走。山上下雨,经常有山洪冲下山,所以留下的痕迹相对来说比较明显,而且水流冲刷过的地方反而比较坚实,较少有影响前进的松土碎石。   苏玄水小时候在武当山生活过,对于山林并不陌生,而且练武的人身体也比一般的人强壮,无论走多少路,脚步还是一样的轻盈。尽管他身上还背着很沉重的登山背囊。   范剑南就惨了点,没走多少路他就累得直哼哼。单论起耐力的话,他连冯瑗这个大小姐都不如。   五个人走到了一个地势相对平缓的地方,张老爷子看他们确实累了,就停下了脚步。低声道:“休息一下吧。翻过了这座山,再有两座山就能看到云雾谷的了。”   “看到?”范剑南苦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望山跑死马了。老爷子,还是你厉害。这么大年纪了,确实好脚力。来抽根烟,歇口气。”   张老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接烟的手,摇摇头道:“在山里别抽烟,引起山火就麻烦了。这片林子在乾隆爷那时候就是不让砍伐的,已经有好些年了。越往里走,林子就越密。”   范剑南也点点头,把香烟收了起来,只是喝了点水。   “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去云雾谷么?”张老爷子皱眉道。   “不是说了去拍照么?据说那里的云雾风景很好,我就是去拍云海的。”范剑南笑着道。   “那就好,那就好,远远的拍照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最好别太靠近那里。”张老爷子皱眉道。   “为什么?”冯瑗奇怪地道。“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么?”   “特别倒也没什么特别,因为那里云雾重,下面又深不见底,很难看清山路,特别容易坠崖。以前就算是进山采药的人也不去那个地方。还有老人说那里的雾气对人有害,吸进去多了会得病。传得很玄,大概就像是山里的瘴气之类的。不过据说比这个还厉害。”张老爷子低声道。   “瘴气?不会吧?瘴气之类应该和沼气相近,某种温热潮湿却难见阳光的地方才会存在。我看这里植被虽然多,但也并不会稠密到不见阳光的地步。”苏玄水皱眉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老人传说罢了。以前传说我的一个大伯倒是去过那里采药,不过听人说他回来之后就疯了,不认识人而且满口胡话。有人说是中了蛊,也有人说是撞了神,后来也终究是没治好。”张老爷子叹了声道。   范剑南和苏玄水眼神一动,或许导致这人疯癫的不是这云雾,而是某种厉害的术法。或许这山谷里除了终年不散的迷雾,还有厉害的术阵存在。这倒是不能掉以轻心。   休息了一阵,几个人又继续上路。穿过了层层树林,终于在中午到了前面的那座山。远远望去已经能看到云雾缭绕的云雾谷了。   崇山峻岭间云雾蒸腾,隐隐绰绰,确实是少见的美景。冯瑗和谢菲儿看着远处的山谷,两个女人高兴得跳着笑着,好像小孩一样欢乐。   虽然一副好景致,但张老爷子脸色却闪过一丝阴霾,似乎很不喜欢那个地方。不过他也不必再向前走了,按照事先的约定,把范剑南等人带到了这里,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可以先行回去了。   不过这个憨厚老实的山民还是忍不住问范剑南,是不是要等他们一起走。因为回去晚了的话天就要黑了。   范剑南笑着告诉他可以先走了,自己等人可以留在这里过夜,顺便要看明天的日出。张老爷子听了直摇头,暗道,跑到山上过夜,也只有这些城里人才想得出来。   等张老爷子离开之后,范剑南才站起来道:“这里有些太扎眼了,我们继续向前,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扎营。然后就是摸清这里的地形。看看菊部规正究竟会从那个方向下去。”   苏玄水点点头道:“我们总算是抢在他们之前到了,若不抢占地利就失去抢夺先机的意义了。”   几个人强打着精神继续向前走,只是现在目标就在前方,多少让他们觉得脚步轻松了一点。但即使如此他们抵达对面的时候也已经是接近傍晚时分了。   范剑南看了手表,皱眉道:“云雾谷上方的山脊很长,延绵有几公里。而且是越往前,海拔越高。那么按照一般的观点,这里应该就是最适宜下到谷底的地方了。菊部规正如果过来的话,至少会在这里停下观察,所以我们不易在此多停留,以免留下活动的痕迹。”   谢菲儿道:“同意,我们就去后面的林子里扎营。那里比较隐蔽,而且居高临下,便于监视这一带。菊部规正的人一旦到了这里绝对逃不过我们的视线。”   苏玄水却摇头道:“不行,菊部规正如果到了这里,也会考虑露营。你说的这个方向也是他的扎营的首选。如果这样,那里反而是最危险最容易暴露的地方。”   范剑南点头道:“我也这样想。所以我们必须反其道而行之。选择在他最不可能去的地方扎营。我们沿着山脊向前去,在那片密林深处扎营,那里同样可以观察到这里,而且必须用术阵遮掩一切痕迹。”   几个人一边说一边向前走,总算是到了山脊下的那一片密林。进了林子之后,范剑南把沉重的背包放在了地上,喘息着道:“总算是到了,快累死我了。菊部规正这个老狐狸,老子算是记住他了,这个仇老子非报不可。”   冯瑗看了看周围,点点头道:“这里扎营果然最好,而且我们行动的时候最好避开草丛密集的地方。被踩到的草很容易看出人行走过的痕迹。这里虽然树林深密,但好像草却比较少。”   她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却把累倒在地上的范剑南顿时吓了一个激灵,他像屁股着了火一样跃坐起来,大喊道:“糟了。”   不但是他,就连一向冷静阴沉的苏玄水也陡然色变,扔下背包警觉地看着四周。   “晚了,我们已经中圈套了,这是个术局。”谢菲儿脸色苍白地扬起了手中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就像装了马达一样疯狂旋转。   范剑南脸色同样苍白地叹了一声,“好个大阵,竟然事先一点术力痕迹没有露出。让我们上了一个大当。”他转身的时候已经发现进来的路已经没有了。四周密密麻麻到处是树。   诡异的是这些树竟然都差不多粗细,看起来树龄应该相同。范剑南瞬间明白了,这山脊之下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片浓密的树林,原来这竟然是一片人工种植出来的树林。而且看这些树的粗细程度,树龄至少已经在百年以上了。   这片树林是在几百年前被人载种的,而且是按照某种术阵的方位布置。虽然天长日久,原本的小树苗已经长成粗壮的参天大树。但是树木再怎么生长,也不可能离开原本种植的位置。这几百年前布下的大阵依然没有失去当年的作用。   而且由于方位特殊,阵术奇妙,这些古树已经积蓄了几百年的地脉灵气,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生态系统。所以这一片树林只有一种树木,就连杂草也不能生长。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避免杂树丛生,破坏了原本布下的玄奥阵术。这个古代布阵者的能力和心思缜密程度也真是令今人叹服。   “现在我们怎么办?”谢菲儿紧张地道。   范剑南神色严峻地摇摇头喝道:“都不要乱动,这个阵术很特别,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活树布阵。而且这个术阵刻意隐藏术力波动,所以应该是专门对付术者的。先不要滥用术力,我们看看情况再说。任何术阵都不是无懈可击的,能建阵就能破阵。” 第311章 困杀   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周围的树木已经完全把他们困在了中间,四周的树木围成了一个非常规整的圆。范剑南等人所站的位置是仅有的一块空隙,直径也仅仅只有十米左右。一股压迫感透过层层树影,落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这是什么阵术,怎么会这样?就像有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谢菲儿惊惶地道。   范剑南沉静地道:“别太慌张,这个术阵还没有完全打开,只是把我们困住而已,我有种感觉,还有更厉害的杀着在后面。”   “你们范家的人精于遁甲,各个都是阵术专家。难道连你也看不出这是什么阵术?”苏玄水沉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先天八卦演化后天八卦,衍生六十四卦,直至无穷,单卦术一门就千变万化。再加五行之变化,九宫之数,八门生化。阵术之道从来没有人敢说完全精通。给我些时间,让我摸清其中的规律……”   “那你慢慢在这里想,老子可就不奉陪了。”苏玄水冷笑着转身道。   范剑南猛然回身喝道:“别!”   但是已经晚了!   苏玄水仗着艺高人胆大,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几时能听别人的意见?范剑南开口阻止的时候,他已经提了一口气,疾步冲向其中一棵树,连续在树干上蹬了两步,扭腰展身,单臂一探,挂在了一棵树的树枝上。   他借着晃动之力,一跃而起,攀向了另一棵树,行动之敏捷决不在山中猿猴之下。但是苏玄水还没有接触到另一棵树,就被一阵无形的巨力当头压下。他身在空中,根本无处借力,身体直坠而下,非常狼狈的落地了。   苏玄水看起来似乎摔得很重,有些站不稳了,单膝跪在地上。   谢菲儿去扶他的时候,却被他推开了。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苏玄水的鼻子里竟然沁出了两行血水。“这术阵……有古怪!”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上方。   “设阵的人既然能让四壁的树木围得水泄不通,上面又怎么会留有空隙?况且树木生长,所有生气都集于顶端。就像果树要剪去顶枝才能长得粗壮,是同样的道理。所以活树为阵,越靠近上方的力量反而是最强的。”范剑南皱眉道。   “不可能,根本感觉不到术力……”苏玄水惊疑地道。   范剑南冷笑道:“这就是布阵者的高明之处,他用了一种特别的手法,遮掩了术力的流动规律。你没有接触到之前是不会显现的,而一旦接触到,就会引发爆炸性的力量。”   “没有术力流动的轨迹,那岂不是根本摸不透这个术阵的规律?摸不清规律就无法破解。”冯瑗讶然道:“这个世上还有这种阵术?”   谢菲儿眼光闪动道:“规律自然还是有的,不过是被刻意遮掩了。这像是一种阵术和巫术结合的产物。从地上的落叶深度来推测,这片树林至少几百年了,会不会是当年那个苗族巫师布下的?”   范剑南退后了一步,向周围看了看,淡淡地道:“不管是与不是,这种猜测都没有任何意义。摸清这个术阵的规律才是当务之急。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刚才被困的时候,所站的这片空地还有十米左右。但是现在……”   冯瑗闻言四周看了看,脸色陡变,低声道:“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变小了……”   “是的,四周的树木在越来越逼近,这片树林就像是一个绳套,而我们困在中间,正在被这个绳套越收越紧。”范剑南低沉地道。   “你是说,这片树林会逐渐收紧,直到把我们活活挤死在这里?”冯瑗不寒而栗地道。四周的粗壮的树干就像是牢笼一样,层层叠叠的把他们困在了中间的这块空地上。原本象征生机无限的绿树,现在竟然成了催命的牢笼。   “都别动,别说话。你们的情绪越稳定,术力波动就越轻微,对我的干扰也就越少。要解开这个古阵,首先要的就是平心静气,欲速则不达。”范剑南在空地中间盘膝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双手掌心向上,放在膝盖上。他试图用一种最单纯的感觉去感受着四周的气息。   他逐渐进入了一种在武当山顶悟道时的空灵禅定状态。对他而言四周的一切,似乎都有着最细密的联系,一枝一叶,空气中飘荡的一颗浮尘,都似乎蕴含着无数的信息。而这些信息最终都在他脑中化作一个个卦象,翻滚变化。   “奇怪,这片树林的每一棵树,分明都是活的,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气。难道树不是树,山也不是山,这一切都是虚幻?”范剑南闭着眼喃喃地道。“不!它们都是活的,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它们在生长,虽然极度缓慢,但是的确在生长。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根系在吸收水分,枝叶在阳光下缓慢的吸取能量。”   他这一坐就是十几分钟,这十几分钟之内,周围的树木又围紧了两三米。这片空地只有六七米空隙了,圈子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了。   “妈的!坐着等死从来不是我的风格。”苏玄水终于忍不住了,他一跃而起,手中的几张符纸迎风而动。   雷符!!!山术者所拥有最大破坏力的符箓,苏玄水一出手就是三张。   “我就不信雷符都轰不开这几棵破树?给我破!”苏玄水冷喝道。抬手一扬,符纸自燃,其中蕴含的雷法之力骤然爆发。三颗橙黄色的火球直冲树阵的一角,青绿色的电芒在火球周围四处跃动。   “轰隆隆!!!”霹雳炸响,巨大的爆炸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痛,冯瑗和谢菲儿都惊叫着捂住了耳朵。大片树木被炸得木屑纷飞,空气中到处都是木材烧焦的味道和新鲜树脂的清,几棵树木巍然歪倒在了一旁。   这片树阵竟然真的被苏玄水生生炸出了一个缺口,只是还没等他感到高兴,后面是树木就像有知觉一样把这个缺口补上了,而且更进一步。把这个小圈子围得更加紧密了。   范剑南是有苦说不出,他不是不想阻止苏玄水的蛮干行为,只是他为了探知树阵的运行规律,进入了禅定状态,而且这个探知过程正处在关键时刻,一旦放弃,就前功尽弃了。   而现在苏玄水这一闹,他们所处的这个越来越狭小的空间之中到处布满了术力残余的痕迹,使得范剑南那种超常的探知能力再次受到了阻碍。不但如此,他还受到了雷符残余能量的冲击,胸口血气翻涌,险些吐出血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安静环境之下凝神听着非常细微的动静,结果有人却在他耳朵旁边放了非常响亮的大爆竹一样,不但耳朵受不了,心神也受到极大的震荡。   范剑南胸中气血失衡,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难耐的燥热,血裂症又开始了。他再也无法静坐,身体晃了晃,如果不是冯瑗扶住他,几乎就要栽倒了。   “剑南?你怎么了?你的眼睛……”冯瑗惊呼道。   范剑南缓缓抬起头来,艰难地笑了笑,“我没事。”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却红得如同燃烧的火炭,泛出了血红的异样光芒。   “妈的!这个鬼术阵……”苏玄水怒喝道,他的脸色异常难看。因为这个诡异的术阵再一次收紧了。树林中间的这块空地,直径已经不足三米。四个人几乎都要挤在一起了。   谢菲儿低声道:“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么?被很多棵大树挤成血肉模糊的碎渣,到时候都分不清谁是谁,还有比这更恐怖的死法么?”   范剑南一阵苦笑,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没有回天之力了。但是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还在嘴角挂着,眼睛却猛然一闪!像是在绝望之中捕捉到了最后的一点东西。   “你刚才说什么?”范剑南扯着嘶哑的嗓子,瞪着谢菲儿道。   他血红的双眼,令谢菲儿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结结巴巴地道:“我说,我们都要死在这个地方了……”   “不!不是这个……是另外一句,分不清谁是谁,分不清谁是谁……”范剑南喃喃自语道:“分不清,分不清……”   冯瑗以为他因为血裂已经开始神智不清了,一把抱住他,颤声安慰道:“我们都不会死,我们会活下去,你还说过我们要结婚的。你不许死,不许!”   范剑南突然平静地道:“扶我起来,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   “什么?”冯瑗呆了一呆。   “扶我起来,这里虽然没有多大空间了,但是我还可以勉强设一个阵术。成不成就看天意了。”范剑南呼吸急促道:“但是我现在暂时不能使用术力,你们必须帮我推动这个术阵。”   其余三个人立刻把他扶了起来,范剑南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几个点。“这是,洛书九宫图?不对,这是……逆九宫?”苏玄水目光如炬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都不是,而是一种异化的逆九宫图。已经没有时间了,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第312章 灵觉   范剑南把阵图画在了地上,让苏玄水和冯瑗、谢菲儿各站几个点。运用术力推动了这个逆行的九宫阵图。   术力缓缓延展,在九宫图形之中转动。阵中的几个人身上的术力逐渐开始被逆行的九宫图引导,以一种不同常规的方式运转。   但是奇怪的是,这样一来,四周的树阵却好像失去了继续合拢的趋势。甚至在一点点的消退,虽然和结阵时相比显得慢了许多,但是的确在逐渐消退。等到一个小时之后,树阵彻底恢复到了他们进入树林时的状态。不但如此,大量的树木开始枯死,无数叶片飘落,纷纷扬扬。   原本看似长青的树叶飘落时都已枯黄卷曲,毫无生命力。   这一片密林彻底成了一片枯树林。   “剑南!你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冯瑗抱着范家南的手臂含泪笑道。   苏玄水看着地面上范剑南画出的逆九宫图,皱眉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范剑南疲惫地道:“谢菲儿的那句话提醒了我。分不清谁是谁!这个古老的树阵依然保持着当年设置的状态,可以分辨出术者的存在,并且予以绞杀。我突然想到,任何事物有开始就有终结,就像是人生。”   “有开始就有终结,这是什么意思?”谢菲儿好奇地道。   “术阵也一样,既然有开始就会有终结。既然我们活着进了术阵,然后被困,然后死掉。那么术阵的使命是否也应该结束呢?这些树不可能无休止的向中心聚拢,最后因为相互挤压而全部死掉吧?”范剑南轻笑道。   “逆九宫!我懂了,你是用逆行九宫的方式,导致作为术阵中心的我们术力紊乱,而这种自我矛盾的术力被树阵感应到。这个术阵并不能识别这种术力状态,从而造成我们已经死亡的假象。然后树阵才缓缓恢复到开启时的状态。”苏玄水眼神闪烁道。   “基本上算是这样的一个过程。不过我还加了一点料,树阵每退一步,就会被抽掉部分生气,最终就是这个结果,树阵退尽而且全部死亡。树阵靠生气驱动,一旦树木死亡殆尽,这个树阵也就不复存在。”范剑南苦笑道。   这个逆九宫图还是他从那个吸人生气的阴阳师雄一那里学来的,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意外的救了自己一命。如果不是当时出于义愤为了抓住这个凶手,专门研究过这个逆九宫图。甚至不是刚才谢菲儿那句分不清谁是谁,也许现在范剑南和其他人就已经血肉模糊了。   这个世界上的事真是难以捉摸,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范剑南苦笑着自嘲。   天色已经黄昏,几个人忙着在枯树林中搭设临时的帐篷,又在周围设下了一些遮蔽的阵法。一切忙完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携带的太阳能充电灯没有来得及充电,所以不能使用。   几个人凑在了一起,草草的吃了些干粮和水。由于一整天的劳累,几个人都很疲惫,尤其是两个女人。所以很早就休息了。   范剑南却难以入睡,身上的血液如同燃烧一样,让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他独自一个人走到了悬崖的边上。他坐在一块岩石上,吹着冰冷的夜风,试图让自己恢复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坐在这里的山崖上,有一种更为宁静的感觉。似乎真正的做到了超然世外,远离了尘世中一切的喧嚣。因为人生活在社会之中,所以人和人之间总有太多的纷扰关系。但是生在此中却难以看清,无论你有多清醒。   范剑南微微闭着眼,任由天上洒下的星光照遍了全身。作为一个术者,范剑南算是懒得可以。修炼冥想什么的对他而言几乎很少。但这难得的一刻宁静却让他的心底有了一种微妙的触动。   这种触动似乎在武当山顶时就曾有过萌芽,但是到了现在,这种萌芽却在逐渐生长,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感悟和灵觉。让他看待任何事物的时候都显得更清醒而明晰,似乎隐含在事物背后的内在关联都可以一眼看破。   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卦师都是如此,父亲和爷爷也都没有向他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但是他知道,这种状态极有可能是身上的那种血裂症所引起的,而且这种反应在历代的范家卦师中都未曾有过,或许每一个人对血裂的感应都是不同的。   范剑南闭上眼睛,但是他的思绪却像可以穿透一切。   “你来了?”范剑南淡淡地道。   他的身后,苏玄水环抱着双手站在那里,星光之下显得他的身形更加修长挺立。他正眼神复杂地看着盘膝坐在岩石上的范剑南。   “是的,来了。”苏玄水随口应道。   范剑南依然闭着眼,淡淡地道:“你想杀了我。刚才在树阵之中,我就感觉到你动了杀机。”   苏玄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范剑南的身后。   “但是你在犹豫。否则的话,我早就应该在悬崖之下了。”范剑南轻笑道。   苏玄水冷冷地道:“理由?”   “这就要问你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范剑南淡淡地道。   苏玄水突然笑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看不透你,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没有任何把握的人。”   “怎么说?”范剑南一笑。   苏玄水坐了下来,很认真地道:“我想做一番大事业,伟大的事业,甚至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业。所以我奋斗,我不停的向上爬。我可以打伤我爷爷,我也可以投靠仇人,在他手下当了整整六年的奴才。甚至在他杀我爷爷的时候,我也就在一旁隐忍着。直到我成功的反客为主。”   范剑南叹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能忍耐的人,所以不需要向我复述这一切。你还是没有说出想杀我的理由。”   “你只是一个术者,甚至安于在一个算命馆里一辈子,只因为你喜欢。你对我没有威胁,我经常提醒自己这一点。但是我又总感觉你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有的时候我甚至对你有些恐惧。你现在对我没有威胁,不等于以后没有。”苏玄水淡淡地道:“而我是一个想问题很全面的人,喜欢未雨绸缪。”   “你想杀我的理由还真够充足。”范剑南苦笑道:“现在我身体很差,而且离悬崖只有一步,你为什么不下手?”   “因为,我突然改变了主意。一来,我还需要你;二来,我觉得对于一个病成你这样的人,我应该更有信心一点。”苏玄水淡淡地道。他说完似乎不愿意有更多的交流,站起身走了。   “很聪明的选择,如果你认为刚才能杀我的话,你就错了。”范剑南喃喃地道。“至少我能和你同归于尽的。”他抬手擦去了绘在岩石上的隐蔽阵图。   苏玄水的脚步顿了一顿,头也没有回地走了。长夜漫漫,他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意。 第313章 冲突   休息了一夜,冯瑗等人钻出了帐篷。看着远处的山崖吃惊地发现范剑南竟然还坐在那里。从他微微潮湿的肩头看,他竟然再那里枯坐了一夜,那肩上分明是化开的霜水。   “各位早啊?”范剑南从石崖上跳了下来,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而且那一双骇人的红色眼睛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这让冯瑗多少放心了一点。   但是她还是迟疑着道:“你……在这里坐了一夜?”   范剑南耸耸肩道:“如果你们两个美女没有睡在一起的话,我倒有可能半夜摸到你帐篷里。现在么,我感觉坐在山崖上吹吹风好得很。”   谢菲儿懒洋洋地道:“我们住在一起,你也可以来啊,我倒是不介意参观你们。说不定我看得来兴致了,还能便宜你一回。”   范剑南干咳道:“咳咳,这就算了。最近身体欠佳。”   “我看你很想这样吧?”冯瑗狠狠地瞪着他。   “哪有?呃,苏玄水呢?这家伙跑哪去了?”范剑南立刻东张西望地岔开话题。   “谁知道?他又没有半夜摸进我们帐篷去。我们哪知道他去哪里了?”谢菲儿笑得乱颤。   “肯定是练拳去了。山术者,都这德行。一身术力的人,偏偏还死守着这身武功。”范剑南嘟囔道。“今天早餐吃什么?”   “只有面了。”冯瑗微微一笑,“还记得以前你给我演示过的方法么?”说完变戏法般地拿出一桶热气腾腾的方便面。   谢菲儿笑着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术法来加热方便面,你不会真的这样搞过吧?”   范剑南耸耸肩,“我通常连加热都懒得,经常出去吃现成的。”   正在说话的时候,苏玄水缓缓地走了过来。   “我们正说你呢,去儿哪了?也不打个招呼。”范剑南皱眉道。   苏玄水淡淡道:“我去办点事。”   “办事?在这山里?”冯瑗皱眉道。   苏玄水坐了下来,从包里取出了饼干,慢条斯理地嚼着道:“不是山里,而是山下。我昨天晚上趁夜出发,现在才回来的。”   范剑南皱眉道:“山下去办事?”   “你不觉得我们先前的事情做得有些疏漏么?”苏玄水眯着眼睛道。   范剑南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什么疏漏?”   “那个带我们上山的老头,他见过我们。而且菊部规正很可能也要找当地人做向导。”苏玄水瞟了范剑南一眼没有说下去。   范剑南手中的泡面桶落地了,汤汤水水洒了一地。他脸色瞬间苍白,有些艰难地道:“张老爷子……所以你连夜下山,就是为了把他杀了……是不是?”   “呃!”冯瑗惊恐地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玄水。   苏玄水淡淡地道:“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一脚把地上的泡面桶踢飞了。“如果是那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会杀了你。不管能不能杀掉你,我都会干的。”   “如果我没有杀呢?”苏玄水冷笑道。   范剑南摆摆手道:“说实话。”   “你是卦师,是真是假瞒不过你。”苏玄水冷冷地道。   “但是我不会去算,因为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我也无法原谅自己,纵容你去屠杀一个老人。所以我才要你告诉我!”范剑南指着苏玄水喝道。   苏玄水冷笑道:“怎么,你还想动手?”   范剑南点头道:“我必须动手,是我让你参与来的。如果我不让你来,那么他就不会死。一切的事情都是由我而起,所以也必须由我终结。”他的身上蓦地腾起了一阵强烈的术力气息。   苏玄水冷哼道:“果然还是在隐藏实力啊。怎么,你们似乎形成同盟了?想三个人对付我一个?”他的眼睛扫过冯瑗和谢菲儿。   “对你这样的畜生,没有必要讲什么规矩。”冯瑗怒道。   谢菲儿更是鄙夷地道:“早就知道你是一个阴险小人。只是没想到你能无耻到这种程度。一个术者对一个年迈的老人下手!你真让人觉得恶心。”   “可是你不知不知道,如果菊部规正要去找向导,很容易就找到那个张老头。而且会问他有没有进过山。这个张老头是个毫无心机的人,很难守住秘密。到时候我们的一切努力都会付诸东流!”菊部规正冷静地道。   “够了!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对无辜者杀戮的借口。”范剑南愤怒地道。   苏玄水突然一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我并没有杀他。”   “你没有杀他?”范剑南皱眉道。   苏玄水淡淡地道:“我本来是准备干的,不过我突然想到,我们刚找过这个张老头,结果还没过夜,他就死了。难免把我们的行藏暴露了,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了。于是我想了个办法。我连夜找到那个老头,给了他一笔钱。然后让他别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另外让他去县城亲戚家住上两个星期。”   冯瑗瞪着苏玄水道:“你说的话属实?”   “我有必要骗你们么?”苏玄水冷笑道:“难道我真的害怕你们?”   “我不信,这个人什么事请都做得出来。理事会有他的全部资料,我看过,对他的评价是极度危险分子。别说杀一个老人,就算是他把那个小山村全屠杀干净也不是没有可能。”谢菲儿怒道。   “如果有必要,我确实会这么干,你有什么意见?凭你这个自命正义的混血小妞,也想对我指手画脚?”苏玄水阴沉地道。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相信他,他确实没有杀人。”   “剑南,你怎么能够相信这个人?他连自己亲爷爷都肯卖……”冯瑗急道。   范剑南拦住她道:“是的。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做。他的身上没有杀气,也没有杀过人之后的那种戾气。所以我愿意相信他。”他转向苏玄水道:“不过,你这个玩笑并不好玩。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就算拼着这半条命,也会把你留在这片大山里的。”   苏玄水冷冷地瞪着他,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干,没有说话。   “好了,我不想多说了,我们还是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眼前这件事情上,等对付了菊部规正,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瓜葛。明白了么?”范剑南看着他摇头道。   “同意。”苏玄水淡淡地道。 第314章 探寻   “好了,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苏玄水神色自若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范剑南勉强点点头道:“一切按照计划来,我们每个人都必须熟悉周围的所有地形。而且这里很可能还有其他术阵,所以我建议我们一起行动。”   “云雾很大,所以这里到谷底根本不知道有多高,范剑南,你认为菊部规正会选择哪个地点下去?”谢菲儿道。   范剑南点点头,指着远处的一处岩石道:“看见那里没有?那块凸出像鹰嘴一样的岩石。按照我的演算,菊部规正会在那里放下绳梯,然后慢慢进入谷底。”   “你怎么能肯定?这片山崖这么大,有很多处可以悬挂绳梯的地方。”冯瑗有些担忧地道:“如果他选择其他地方呢?”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可能。每个人的生辰八字,都决定了他的一些选择,有些规律是固定不变的。比如你,站在这片山崖上,你最大的可能是选择靠近崖边大树的那个地方。”   “你怎么知道?”冯瑗愣了一愣,“我从不知道,这个也可以从卦术中推测?”   “这不是卦术中得出的,但是原理相同。你这八字喜木,所以站在这片山崖上就会不自觉地会选择靠近那棵大树的地方。而菊部规正的八字喜土,鹰嘴岩石的方向则是最适当的土位。”范剑南道。   “难道不会存在其他的选择?”谢菲儿好奇地道。   范剑南点头道:“人也是一种动物,所以在面临无数选择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选则对自己最有利的方位。这一点是很难改变的。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他们会在哪三个方向敲击铜鼓。”   谢菲儿拿出罗盘看了看道:“应该是在这边,还有那边也是一个,最后一个地点应该是在距离我们三十多米左侧。我并不清楚为什么会是这样一种布局,很可能又是某种古老的阵法。”   范剑南和冯瑗两个人围着那几个点的位置转了几圈,却没有看出丝毫的端倪,似乎和这片山崖的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也不像其他术阵的样子。因为太简单了,只有三个点,最多能构成一个并不规整的三角形区域。   苏玄水却走到了山崖旁边,将手里的一块小石子扔了下去,等了会才皱眉道:“这山谷似乎很深,而且风力很大。你们看下面的云雾看似白茫茫的一片,但是流动速度极快。足以说明这条深谷的风力很大。只怕我们下去的时候也会很危险。”   范剑南折了一段枯枝,走到了悬崖边上向下抛去。但这段枯枝抛落到了下面立刻就被浓雾遮住,根本看不清风向。   他又抬头看了看自己几个人所在的这条山脊,点点头在地上画了个图形,解释道:“这条峡谷很可能是这样的,两侧的高山相聚不远。而且越到底部越陡峭狭窄。就这样延绵几公里,大致成一条直道,很少有拐角。所以风吹过来的时候,形成了物理学上的空管效应,气流速度陡然加大。形成了很强烈的风。”   “但是,如果真象你说得那样,峡谷中有这种强烈气流。应该很容易把底下的这浓雾吹散吧?因为下面的峡谷如果真是一条没有阻碍的直道,那么无论这种强劲的风力是向哪一边吹,都会把浓雾吹到峡谷的另一边,而峡谷的另一边是通透的,就根本不会形成这样浓的雾气。”冯瑗皱着眉插口道。   “有一种方法可以做到。”苏玄水突然道:“山术者中有一种阵术可以汇聚阴气,使得雾气浓而不散。哪怕是在烈日之下也会形成浓雾,如果这山谷中有水的话。”   “谷底肯定有水,而且还不少,你别忘了那是山谷底部。”范剑南低头在地上画着道。“山上一年四季所有的降水,都会顺着山势汇聚到山谷底部。可以说这深谷里最不缺的就是水。”   “光是这样还不行,我猜肯定有人做了手脚。这山谷底部终年难见阳光,本身就属阴,再加上聚阴阵法,的确可以导致雾气蒸腾,根本看不清景物方向。但这山谷的两头只怕也被设置了阵法,可以使这雾气循环流动。阵法力量的来源,只怕就是这聚阴阵凝聚起来的阴气。”苏玄水皱眉道。   “不错,如果谷底有术阵存在,那么这些术阵也都不是单独存在的,它们的存在构成了一条完整的循环链条。看来古人的智慧力量的确不可小视。”范剑南沉吟道。   “我觉得更危险,搞不好下面到处都是死亡陷阱。别忘了,当年设置术阵的那个人可是得到了秘藏的人。此人无疑是既六位撰写秘藏的大师之后又一个强大的术者。他既然刻意想把秘藏隐匿在山谷里,有怎么可能不设置相应的保护措施?”谢菲儿皱眉道。   苏玄水微微一笑,“我倒觉得越危险,对我们越有利。”他看了看这满是浓雾的山谷,继续说道:“我们只要隐藏在一旁,自然有菊部规正的阴阳师和易术理事会的术者走在前面帮我们‘趟地雷’。而且他们消耗得越大,对我们就越有利。”   冯瑗冷冷地道:“你最好菊部规正的人都死尽死绝,找到秘藏的时候连菊部规正自己都只剩一口气。然后你正好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毫不费力的得到秘藏。菲儿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个阴险小人。”   苏玄水环抱着双手道:“当然,你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和菊部规正来个正面大对决,我决不阻拦,还会为你们两方加油呐喊。不过那样的话,你们两败俱伤,秘藏可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做梦!苏玄水,你就做你妈的春秋大梦去吧!”谢菲儿怒道:“老娘就是死,也要拖着你陪葬!想吃独食,门都没有!”   苏玄水曾经威胁过她,所以这个混血小妞对苏玄水积怨很深。眼看又要吵起来了,范剑南只得道:“都别吵了,再吵就该让菊部规正这个老家伙吃独食了。”   这句话倒是比什么都有用,谢菲儿立刻闭嘴了,不过依然气哼哼地瞪了苏玄水一眼。苏玄水依然那幅万年不变的表情,也看不出他是喜还是怒。   范剑南皱眉道:“现在我们清理掉这里所有的人为痕迹,然后去其他地方走几圈,务必熟悉这里的地形。回来之后,整理我们的装备。等到追踪菊部规正的时候,我可不希望出现装备还没有准备的现象。”   四个人整理了一下,清除了地上残留的脚印和其他痕迹。确保一切都没有问题的时候,才转身离开,顺着山脊的一路到处巡视。他们只有四个人,菊部规正却有大队人马,而且其中不乏阴阳流高手。所以隐匿和倚仗地利,现在是他们最大的倚仗。   只是这一圈逛下来,让他们着实吓了一大跳。这条山脊上还有好几个术阵,大大小小,环环相套。如果不是范剑南那种超强的灵觉和对术力的精确感应,只怕他们又要中招了。   有了上次树阵的教训,这四个人都非常小心地行走在术阵的边缘,竭力避开这些不知道已经布下了多少年的古阵。   走了一段路之后,范剑南突然停下脚步,对身后的人一抬手,“慢!”   “怎么了?你又发现了什么?”冯瑗紧张地道。   范剑南脸色阴郁地摇摇头道:“我突然有种感觉,这些术阵的存在不是为了对付我们,而是在把我们引向某个地点。”   “什么?”谢菲儿不解地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大家先别走了。我们来看一下这些术阵的布置方位。”他捡起一块小石头,在地上画了几条线和几个圆圈。   “你们看,这是峡谷。而这里是我们初到山脊的位置,我们就是在这个方位遇上了那个难缠的树阵,那么我们就先在这个地方做个记号。”范剑南说着在地上用小石头画了一个圈。   “接下来看看我们刚才走过的路线,这里是西,这里是东。我们刚才由西向东步行,在大概一百米的距离发现了另一个术阵。于是我们改道绕行,走了不远又是一个术阵,再度逼迫我们改道,这时为我们行走的方向变成了东南。接下来在这里,还有这里都发现了几个可疑区域。无一例外,都是在逼迫我们按照东南方向前进。”范剑南皱眉道。   谢菲儿看了看地上的图形,忍不住惊道:“这……怎么会这样?果然,我们是在按照某种特定的方向行进。这如果不是把图形画出来的话,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走过的路线竟然是这样的。”   “不错,连续几个暗中设置的阵法,但却都没有做绝,似乎是刻意给我们留了一条狭窄的通道,让我们不知不觉地按照这个路线在走。如果这些术阵是某种防御的话,按照这个布阵者的能力来看,他完全可以布下毫无死角的防御,但为什么却偏偏给我们留下这样一条路?莫非这山脊之上也有古怪?”苏玄水皱眉道。   范剑南沉声道:“我们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但是很明显,布阵的人想让我们这样走。前面也许会是某种发现,也许就是一个真正的危机。你们怎么看,折返还是继续?”   苏玄水咬牙冷笑道:“继续。”   “虽然我的任务是要阻止菊部规正,但是我对前面也很好奇,我们继续吧。也许会有其他发现呢?”谢菲儿有些兴奋难耐的道。   范剑南看了看冯瑗,点点头道:“那就继续。” 第315章 围   四个人继续沿着东南方向前,最终到了一个巨大的乱石堆前。   “奇怪,这山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乱石堆积起来?据那个张老爷子说这里从乾隆年间开始就是官家林地,不准砍伐,自然也不会开山采石。看样子”范剑南皱眉道。   苏玄水围着石堆转了半天,突然道:“不对,这是一个围。”   “什么是围?”范剑南皱眉道。   苏玄水点点头道:“就相当于道教的坛,不过坛是堆土成坛,围则是积石成围。作用差不多,都是高台,古时候用来祭祀或者作法事的。不过现在已经很少见了,现存最古老的围在甘肃。应该是和巫术有关的。”   “又是巫术?苗族人的巫师们也用这种围么?”范剑南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传说中那位夺走秘藏的苗族术者。   “不清楚,我从没听说过。”苏玄水摇头道:“实际上,这种围我也是很少见到。刚才只是偶然灵光一现想到的。”   “切,随口乱说谁不会?”谢菲儿冷笑道:“不就是一堆乱石么,我就从没听说过什么围。”   苏玄水摇头道:“这和自然形成的绝不一样。这下面是有基础的,而且这种围下从最底层开始是顺时针方向堆积,再向上一层改为逆时针。数量上也有讲究,小型的围是三百六十块石基,而最大型的是两千四百块。”   冯瑗走过去,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个石围的表面,吃惊地道:“看起来是这样的,这种石头和这座山上的其他岩石截然不同,不像是采自这座山的。而且这些石块的棱角都被已经被磨圆了,似乎是风化多年。”   “这么多术阵陷阱,就是为了把我们吸引到这里。这个早已破败不看的石堆上有什么?布阵的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导到这里来?”范剑南喃喃地道。   他的手放在了一块粗糙的石头表面,但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奇怪,如果以前有术者在这个石围上使用过术力,那么多少能残留下来一点信息。但是这块石头很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范剑南讶然道。   “我上去看看,或许能有什么发现。”苏玄水一跃而上,他身怀绝技,身手灵活。两步就登上了石围的顶端。只是他四周张望了一圈之后,脸上依然满是失望之色。   “什么都没有。很平凡的一个石围,没有术力波动,上面也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周围山景也很平常,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苏玄水道。   “拉我一把,让我上去看看。”范剑南费了半天劲爬了上去,脚还有点颤巍巍的,他实际上有点恐高。   只是当他站在这块巨大的石围顶端时,忽然有了种从没有过的心跳加速!良久抬起腿,踏进了第一步!   他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石围顶端的中心点,他奇怪的是,并没发现像苏玄水讲的那么平常,似乎有一点点的不太对劲。但是哪里不太对劲,他连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忽然发现,远处的点点景物联系起来之后,有一种让他那种灵觉缓缓活动的迹象。“怎么会这样?居高临下的看,难道这山势有什么风水上的讲究?可惜林钟秀不在。”范剑南喃喃道,他是个风水术外行。   不过,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他这个外行虽然不懂门道,但是看看热闹还是凑合的。   加上山水龙脉有山可寻,有水可探,相对来讲稍为好辨些。凭范剑南细微入髓的眼力,断出稍起的地势为山,稍底的地带为水,再配合周围的树木,岩石,来综合判定曲脉龙形,倒也能看个大概。   范剑南感觉到,这山势地形,也很寻常,无从寻找痕迹,也就自然把它看的稀松平常。看得无趣,他就想下去了。   只是他范剑南到石围的边上向下看时,猛然一惊,他强烈的预感到,自己错过了什么东西。这种感觉来得太突然,也太剧烈,范剑南感觉到自己的血,一下子降到了零度,背后的寒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他根本没有想到,这平平无奇的山形水势,加上他脚下这个石垒高台之后,这山势和水形就如同变了一样,蓦然透出了强烈的杀意。   而且因为这座山脊上设置的大小术阵,都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它们在各自的宫形穴眼上,散发着风水脉力的同时,又在交差错落中互相改变影响着,从而形成了一个阵中有阵、杀机暗藏的巨大术局!   踉跄了一下,范剑南差点一头栽下石围。他呆愣愣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他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身在这个大局之中一天一夜,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无论是卦术,还是那种奇妙入微的灵觉,都没有让他发现这一点。他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破开了那个树阵,也避开了其他的术阵,却没想到自己是在一个更大的术局之中。   一身通神的卦术,在这里竟然毫无用处!但这也更激起了范剑南强烈的好奇,在他眼里,眼前的这山这树,还有那条深不见底的迷雾山谷,就如同一个的巨大迷宫,在一步步的引领他,走入那个沉寂了几百年的谜局!   布下这一切的那位苗族巫师,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怎么了?”苏玄水看他脸色很差,就问了他一句道:“身体又有问题?”   “没……没有,我只是有些茫然。”范剑南看着远处,眼神迷茫地道。   “茫然?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很少见啊。”苏玄水皱眉道。他说话的口气虽然带着一丝嘲弄,但心里却是一紧。范剑南向来是一副成竹在胸,处变不惊的镇定模样。想不到他也有现在这种无奈到迷茫的状态。   “到底怎么回事,你发现了什么?”苏玄水皱眉追问道。   范剑南指着远处,无力地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在某个人的算计之中。而这个人,却已经死了几百年。以前听人说卦师通晓古今,前知两百年,后知两百年。我只当是个笑话,但是今天,我突然有些笑不出来了。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石围确实是那个苗族巫师所建。而且,我敢肯定他甚至算出了我们要来,所以才会一路把我们引向这里。”   “什么?这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苏玄水呆了一呆,立刻摇头道。   “告诉我们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让我们知难而退。如果他想杀我们,只怕我们早就死在这个古代的术者手里了。但是他不屑如此,所以他领我们到这里来看,看他布下的这个大局。”范剑南苦笑道。“难怪秘藏历经几百年,没人能动,只能成为传说。”   “你说什么疯疯癫癫的话?什么大术局?”苏玄水一把抓住他喝道。   范剑南掰开他的手,摇头道:“我们下去再说。”   两个人下去之后和冯瑗、谢菲儿碰面。范剑南把大致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谢菲儿首先笑着道:“这是好事啊,至少我们不用担心菊部规正能够简简单单的拿到秘藏。既然这个布阵的人这么厉害,只怕他们要吃点大苦头。”   “不过这样一来,范剑南就也无法得到秘藏里的东西。而且到时候,菊部规正下到深谷中,我们恐怕还要下去救他。”苏玄水冷冷地道。   “救他?为什么救他?”谢菲儿不屑道。“像他这种人,死了也没人可怜。”   “但是我必须救他,我有东西在他那里。这是他欠我的债,人死了,债也就烂了。”苏玄水冷笑道。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菊部规正未必如我们想象的那样。以他过于谨慎的为人来看,若无充分把握,绝不会妄动。”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插口道。   “你的意思是他有办法应付?”谢菲儿惊讶地道。   范剑南苦笑道:“我不知道,但是阴阳流的五轮术法虽然脱胎于唐代术者的秘传,却有所保留和有所发展,不可小视。日本从来是一个很善于借鉴学习的民族。也许他们还有我们尚未了解的秘法。”   “现在我们怎么办?”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现在我们只能按照老办法,隐伏不动,等菊部规正去闯这个大阵。不管他破解的成功与否,我们对他总还是有一战之力。”   “这么做不是等于放弃主动了么?况且菊部规正来到这里之后,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先勘察崖顶这条山脊?如果被他发现的话就糟了。”谢菲儿犹豫了一下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一时的隐伏并不是让出主动权,只要他没有发现我们,那么主动就永远掌握在我们的手里。而且……”   “而且什么?”冯瑗连忙道。   “而且他绝不会去检查这片山脊,因为他所要的东西在山谷里,而不在山上。他和我们的着眼点并不同。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寻找适合隐藏和伏击的地方。他却是为了秘藏而来,山谷深处才是他所关注的。”范剑南缓缓道:“我们回去吧。”   临走的时候,范剑南再次看向那个显得孤独而突兀的石围。形势迫人,如果菊部规正也不行的话,那么无论如何凶险,这个大局他都必须要闯一闯了。 第五卷 天数 第316章 雾散   范剑南等人在山上静候了两天。到第三天的清晨,朝阳的光辉已经开始在云层里浮现。远处一群灰蒙蒙的鸟群直冲云霄,明显是被不速之客所惊飞的。果然,时间不长,就有十几个人慢慢从树林里走出来。   为首的那人一头白发随着山风微微舞动,一身白色的和服,白布袜,白木屐。除了那一头柔顺的白色长发,岁月在菊部规正的脸上似乎从来没有留下过痕迹。他此刻穿着木屐,踏着山路,却像是游园的诗人一般悠闲。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人,有阴阳流的阴阳师,也有易术理事会的术者。分别抬着三面铜鼓,来到了云雾谷上方的山崖上。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都被枯树林里的几个人看在眼中。作为当世不多的阵法大师,范剑南所布下的术阵用以隐藏是绰绰有余的。   “这帮家伙竟然这么早,难道他们是晚上就动身进山的?”谢菲儿疑惑地道。   范剑南没有回答,只是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谢菲儿瞪了他一眼,却也只能乖乖的闭上了嘴。   果然不出范剑南的所料,菊部规正对于山脊上的几片林子丝毫不感兴趣,他只是盯着山谷之中的的浓雾出神。这帮人上山早有准备,所使用的都是专业的登山装备,比范剑南等人好得多。   到了悬崖边上,立刻有人负责测定方位,气压和海拔高度。   菊部规正转了一圈,终于还是选定了那块形如鹰嘴的巨岩。他走到那块巨岩的边上,向后微微一招手。手下的阴阳师立刻拿出一双轻便的鞋子,换下了他脚上那双硬底木屐。   同时另外几个阴阳师把绳索固定在了鹰嘴岩上,用力扯动,似乎在测试抗拉的强度。等一切没有问题之后,才恭敬地回到了菊部规正的身后。   菊部规正淡淡地对站在他身后的侄子菊部宗藏道:“按照预定的,让他们就位。”   菊部宗藏点点头,吩咐几个人把三只一模一样的铜鼓放到了三个不同的方位。   “开始吧!”菊部规正看了看时间道。   三面蛙纹五音鼓,被三位阴阳师同时敲击,发出了并不响亮但却沉重的鼓声。一面谷的声音到不显得如何,但三面同时敲击的时候,发出了一阵令人难忍的金属摩擦声。   声波在山顶传开,回荡在山谷中,越传越远。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这三面铜鼓的声音频率叠加之后,又被回声放大,在山谷中形成了雷鸣般的巨大轰响。   山谷中的气流突然变方向,形成了一股强劲的上升气旋,拔空而起。把浓重的雾气倒抽进了云层。山崖的上空像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一般,在天空上翻滚搅动。   延绵几公里的山谷中,那常年不断的浓雾逐渐抽调一空,这神秘莫测的山谷渐渐显露出了真容。   范剑南一边躲在枯树林里偷窥,一边突然想通了。这是五音铜鼓的声音频率导致的震动,开启了谷底的某个术阵,而术阵又引发了一场直冲云霄的小型龙卷风。把深谷底部的雾气硬生生的抽走,就像是油烟机的工作原理一样。   不过即使是现代,要完成这一切,也必须经过反复测试声音频率和声波的振幅。唯有经过反复调试,才能如此精准地把握这一切。想不到几百年前就有人能有这样的金属铸造工艺,和术法能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眼看云雾消逝,菊部规正再次踏上了鹰嘴岩,向下看去。   这一看把他吓了一跳,山谷之中竟然是一片湖泊,他当时就感到有些头痛起来。从上面看下去,也不知道这湖泊有多少深。难道秘藏是当年就藏在水中,还是天长日久之后积水淹没了山谷?秘藏是唯一的,据说大部分都是纯粹的手迹。这要是泡在水里,别说几百年,就算几个小时也受不了啊。   不过他的眼睛向下移动,看到了脚下这片绝壁上有很多残存的木质构件,突然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原委。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这下我彻底明白了。古人好高的智慧。”菊部规正大笑道。   “什么?什么智慧?”菊部宗藏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他站在菊部规正的身后,并没有看到下面绝壁上的情景。   菊部规正微笑道:“因为他们误导了我们。第一次听到秘藏在这条山谷里的时候,任何人都会自然而然想到秘藏是在谷底的某个地方。”   “难道秘藏竟然不在谷底?”菊部宗藏大惊道。   菊部规正嘿嘿一笑,“秘藏在山谷里,但却不在谷底,而在我们脚下的悬崖峭壁之上。你看,那是什么,是绝壁侧面的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条栈道肯定通向绝壁上的某个山洞。这条栈道修得如此隐秘,而且山谷之中常年大雾遮掩。难怪这个秘密始终没有被发现。”   这悬崖非常陡峭,菊部宗藏几乎走到悬崖边,半探着身子才能勉强看到下面的景象,在绝壁的下方确实有一条延绵的栈道,只不过有些部分已经朽烂,只留下几根木梁,有些还算看得出原本的栈道模样,不过也是残缺不堪。   菊部规正喝道:“准备一下,我们沿着绳索下去。小心一点,这些栈道年代久远,很可能授受不了几个人的身体重量。过的时候大家都要小心,尽量分散,都明白没有?”   他手下的阴阳师们都点了点头。   唯独那几个易术理事会的人不买账,其中一个轻笑道:“慢。流主阁下,我想知道,究竟是哪几个人下去,又有几个人留在山崖上。”   局部宗藏冷冷地道:“乔先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提醒菊部流主,我是受王先生嘱托,代他全程监控这次行动的。菊部流主最好也尊重我一下,一方面我们是合作方,另一方面毕竟我代表的是王先生。”那个艺术理事会的术者冷冷地道。“我们可不是你的手下。而且我还并没有完全信任阁下。”   “朱桑!怎么敢质疑流主的决定,这太失礼了,也太放肆了!”菊部宗藏怒道。   “慢!”菊部规正一抬手,阻止了宗藏,“让朱先生说下去,依朱先生的看法该怎么样?”   “第一,我们必须陪你们一起下去;还有一点,不管你们在上面留几个人,我们也必须留下相应的人数,以免发生意外。”朱先生淡淡地道。   “看来朱先生还是不太信任我,不过我会尊重你的意见。”菊部规正微笑道:“我们只留一个人,其余的都跟我下去。”   易术理事会那个姓朱的小头目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脸色却很沉静,“那么我们也留一个人。” 第317章 云雾谷中   范剑南虽然躲在远处偷窥,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因为距离实在太远。   但是天空上方的气旋异象,他却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伙人下一步就应该下到谷底了,心中暗自着急。   苏玄水却用极低的声音道:“他两拨人在讨价还价,马歇尔王的人和阴阳师相互不太信任。”   “这种有利益纠葛的暂时同盟总是不牢靠的。”范剑南突然皱眉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看他们的口型,菊部规正和那个姓朱的人中文发音都很标准,所以看他们的口型很容易猜出来。”苏玄水突然低下头道:“他们达成协议了,各方都会留一个人在鹰嘴岩看守着,其余人都下去找秘藏。”   “山术者的旁门左道果然厉害。”范剑南沉吟道:“不过照你这么说,只有两个人会留在山顶……”   “可惜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峡谷有多深?否则的话,我们就能根据距离推测出他们离开有多远,然后再跟过去。”苏玄水皱眉道。   “我知道,应该在六十三和六十五米左右。”范剑南淡淡地道:“他们放绳索的时候,怕把绳子一起抛下去会错位打结,所以他们放绳索是一圈一圈慢慢放的。我数过圈数,目测那个绳圈的直径应该是七十多公分,由此就可以算出相应的深度。我虽然不懂看口型,但我至少还识数。”   苏玄水微笑道:“这样看来,他们已经安全下到底部了。”   “安全?深谷里的危机只怕比他们想象的更大。”范剑南低声道:“你去哪?”   “杀人!”苏玄水很平静的站起身,走出枯树林。   他的脚步很轻柔,踩着地上厚厚的枯枝败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像是一只慢慢接近猎物的猫科动物。先是小步前进,然后逐渐加速小跑,最后像是一支离弦的箭般奔突。   那两个负责在山崖留守的术者被这陡然道冲来的黑影吓呆了,还没来得及惊叫,苏玄水已经暴起出拳。没有很夸张的拳风,没有很精巧的招式,但是拳头打在颈部,发出的骨骼爆裂声很清脆。   苏玄水简简单单的两拳,打碎了这两个术者的颈椎。一招就让这两人完全昏迷,看起来并不是很暴力血腥,却足够狠毒。一拳破坏神经中枢,这两个术者即使能活下来,也会自颈部以下完全瘫痪。   范剑南和冯瑗、谢菲儿赶过来时,苏玄水已经在检查倒在地上的这两个了。   “他们有无线电联络,这对我们比较有用。”苏玄水把那两个术者腰间的通讯器和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取了下来。“他们在用第五频道通话,我们可以监听他们,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改换频率,作为我们之间的通讯。”   范剑南点点头,接过了其中一套通讯器。   这时,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声音,“我发现洞口了,在我这里,都过来。”   “太好了,这见鬼的栈道随时会塌陷,全部进洞里,打开照明设备。我感觉我们会有好运气,哈。”   苏玄水皱眉道:“他们似乎有所发现,怎么办?”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们也下去。我,苏玄水,谢菲儿,三个人下去。冯瑗留守,不过也别留在这里,回到枯树林留守。带一套通讯器去,他们的通讯频道是五,我们之间就改成十二频道。”   冯瑗皱眉道:“为什么我要一个人留下来?我要跟你们一起下去。”   “因为你是卦师。”苏玄水道:“而且你的太乙神数已经练成。一旦我们被困在下面,你就必须尽力想出办法来救我们。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毁掉我们去过的那座石围,或许会有帮助。”   范剑南摇摇头,“不,无论如何不能毁掉石围。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就能解决。在下面是一个很大的术局,石围作为中枢,决不能破坏。因为一旦被毁,即使能够毁掉术局,但整个山谷也有塌陷的危险。”   苏玄水收拾了一下,沉默地走到鹰嘴岩旁,把缓降的八字环固定在了绳索上,拽着绳索一跃而下。   范剑南走进悬崖向下看去,心里忍不住一阵发毛。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照着苏玄水的样子,挂起扣环,慢慢沿着绳索向下滑。   山崖陡峭,一边向下滑,顶上一边有碎石泥土簌簌落下,悬挂在悬崖峭壁上的感觉让人心惊肉跳。范剑南暗中赌咒发誓,这辈子以后决不干攀岩这种事了。   他的身手虽然还算矫健,但是和苏玄水没法比。那个家伙不但以前住在山里,还是个练家子的,腰间拽着根绳子,在悬崖的石壁上一蹬腿,就能借势滑下去四五米,动作比范剑南协调多了。   就连那个混血美女谢菲儿的动作也比范剑南快。   他们两个都到底下了,范剑南还颤巍巍地在努力下滑。   好不容易到了下面,范剑南的脚踏上了这条古老的栈道,心情却是无比的震惊。   古时候的人们为了在深山峡谷通行道路,且平坦无阻,便在河水隔绝的悬崖绝壁上用器物开凿一些棱形的孔穴,孔穴内插上石桩或木桩。上面横铺木板或石板,可以行人和通车,这就叫栈道。为了防止这些木桩和木板不被雨淋变朽而腐烂,又在栈道的顶端建起房亭,这就是阁,亦称栈阁。   眼前这条栈道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上面斑斑驳驳,生了不少青苔,原木的颜色早已看不出了,显得破败而狼狈。但那些倒塌或者摇摇欲坠的栈阁,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繁盛的模样。   “栈道是出名的艰险难修,能在这不知名的深谷里修一条栈道,不知道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看来古时候的这个巫师的势力不小啊。”谢菲儿低声道。   范剑南低声道:“这些人在当时族人眼中几乎是神明一样的存在,自然很有势力。不过这栈道破败成这样,其历史恐怕不止是明末那么简单,或许时间更长。”   苏玄水在前面向他们挥手,示意他们跟上。   走在滑腻的栈道上,范剑南的心跳得如同打鼓,不但是因为这条随时会坍塌的栈道,更因为前面隐藏的巨大危险。 第318章 石洞   范剑南和苏玄水、谢菲儿三个人沿着古老的栈道逐渐向前。他们发现了一件怪事,这条栈道两头都是断开的。   原本作为一条路,总是要和别的地方相通,栈道才有存在的意义。但这条栈道很怪异,在这悬崖峭壁山延绵几公里,但两头都不通。   也不像是匆匆完工,没有做完的样子。因为栈道两头都做了很精致的栏杆,明显一开始就是故意做成这样的。   “他们去哪里了?”谢菲儿低声道。   范剑南指了指栈道尽头的地方,“就是那里,那里有个洞口,不过进了这个洞,我们就在菊部规正的身后了。岩洞里有回声,如果没有必要,千万别再多说话了。”   果然在栈道尽头的绝壁上有个足有一人高的洞口。看起来有人工开凿修饰的痕迹,四周的岩壁上还有不少岩画,上面绘画的动物人物,大都带有巫楚风格。   苏玄水走在前面,一言不发地钻进了岩洞里。谢菲儿抢在范剑南前面,也钻了进去。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心道:“这两个人还以为前面会有什么好事,要不是命悬一线,这种地方就算求我,我都不来。天知道里面有什么厉害的玩意在等着。”   不过来都来了,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跟着钻了进去。   进去没走几步,就漆黑一片了。谢菲儿压低声音道:“我们不开手电么?”   范剑南低声叹道:“开手电?你难道想我们被发现?刚说了,没有必要的话少开口。黑暗之中,光线和声音是最容易暴露目标的。记住多看少说。”   “哎?抱歉,我刚才忘了。”谢菲儿低声道。   范剑南索性不多说了,伸手把前面这个小妞的嘴捂了起来。掌心感受着谢菲儿温热的呼吸,范剑南突然觉得这个小妞虽然记性很差,但总算皮肤还不错。   苏玄水转身给了他们每人一张符,压低声音的道:“这是明视符,戴在身上,就能在黑暗的环境下看清东西,绝对不要用手电,对方非常精明,发出一点光线都有可能被发现。”   范剑南将信将疑地把符纸收藏在身上,发现果然有些效用,周围的一切虽然不是很清晰,但至少能够看个大概。有点像阴天时候看东西的感觉。山术者虽然出自道家正宗,但是旁门左道的小东西确实很多。   石洞里面是一条弯弯曲曲的通道,而且很不平坦,又时向上,走了几步之后又逐渐向下。但是走了将近三十米左右就开始逐渐开阔,按照这个方向,像是越来越向山腹里前进。   前面的苏玄水突然停下脚步,蹲了下来。范剑南立刻也跟着他蹲了下来,轻轻地拍了拍他,意思是问他出了什么事。   苏玄水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地上。范剑南凑近过去一看,地上赫然是一个死人。看这个人的衣着应该是易术理事会马歇尔王的手下。   范剑南比划着手势,想问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苏玄水的双眼在明视符的作用下闪过一丝淡淡的闪光,低声道:“这附近没人,可是能够感觉到到处都是术力残余的痕迹。这个人的样子,明显是死于术伤。”   范剑南点头道:“他们应该离开了,这些术力痕迹应该是他们留下来的。看来这里原本有个术法陷阱,他们开始出现伤亡了。我们要小心,沿着他们留下的痕迹走,但是也不能太接近。”   苏玄水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继续前进。   这个石洞就像是一条不断间断的走廊,越深入,越扩大,时常会有一个接着一个的空旷洞穴存在。这些洞穴似乎都经过人工修整,石壁上的凿痕非常明显。而且看起来绝对不是同一个时期留下的。应该是经过了好几代人的劳作,中间有过明显的间隔。   走了一段,他们又遇到了尸体,这次死的人更多,而且死状惨烈,地上都是碎尸和血肉模糊的残破衣物。   谢菲儿掩住嘴,强忍着没有发出惊叫。   “看来他们遇到麻烦了,这一次至少死了五六个人。”苏玄水皱眉道。   范剑南却脸色凝重地道:“麻烦还没有结束,他们并没有破掉这个术阵,而是用这几个人作为牺牲,强行突破的。”   “作为牺牲是什么意思?”苏玄水皱眉道。   范剑南用手感觉着石壁上残余的术力波动,低声道:“这些术阵经过了很多年,威力已经减了不少。所以发动之后,会有短暂的时间失去作用。菊部规正等人就是根据这一点,在牺牲了五个人的情况下,强行冲了过去。”   谢菲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个人可真够狠的。”   “哼,狠又能怎么样?”苏玄水淡淡地道:“够狠也未必就一定能成功。”   范剑南低声道:“虽然术阵已经恢复,但是我们依然能够在不触发它的情况下过去。”   “你懂得这个术阵?”苏玄水惊讶道。   “不懂,但是能够根据残余的术力波动和地上的这些死尸,判断出这个术阵的一些基本信息。”范剑南道:“这是一个很古怪的手法,设阵的人用一个术阵设置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力场,有人进入之后立刻激发,这些尸体就是被两道不同力场相互撕扯的结果。”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些尸体的样子这么惨,几乎没有完整的。两种力量在消灭目标之后,会达到短暂的力量平衡,菊部规正就是利用这一点闯了过去。”苏玄水若有所思地点头道。   “聪明,不过这并不是过去的唯一办法,跟我来。”范剑南点头道。他走到了前面,苏玄水和谢菲儿跟着他的脚步向前走。范剑南走得很慢,有的时候还故意停下几秒钟。但是他却真的做到了,他虽然慢慢吞吞,但是却根本没有激发出这个隐蔽的术阵。   因为他的每一步都经过精密的计算,避开了所以关键的位置,术阵没有激活,那种可怕的力量也没有释放出来。   范剑南走过这个术阵的时候,身体都晃了晃,这种一步一算的方法实在太耗术力了。术力的虚耗,让他感到了一阵眩晕。   “你怎么……”谢菲儿话还没说完,立刻被苏玄水拉到了一旁,范剑南也立刻把身体贴到了一侧的石壁上。因为道路的前面隐隐有些光亮透出来。   范剑南朝苏玄水和谢菲儿使了一个眼色,把后背靠在石壁上,慢慢向前面趟去。前面是一个很大的石洞,似乎燃起了几盏石壁上的油灯,菊部规正那一群人正在发生激烈的争执。   范剑南躲在阴影里,鬼头鬼脑地探着头偷听。   说话声音最大的似乎就是那个马歇尔王的手下朱先生,他的脸色被油灯的光芒映照得发红,似乎很激动,“菊部规正,我们也有人死了!你不要太过分!”   菊部规正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的侄子菊部宗藏却很不客气地喝道:“刚才我们牺牲了五个人才闯过来,难道是假的么?你们身为中国术士,对这种古代阵法比我们更了解。当然应该由你们想办法。难道还想让我们的人去送死?”   “你们是这次行动的主导者,我们只是代表王先生对你们进行监督,我们总共才六个人,刚才就已经死掉了一个。我们每一个人在易术理事会都有完整的档案材料,如果死了就必须对理事会提交完整的报告,说明其原因。你以为易术理事会和你们的那种乡村神社一样么?如果几个理事会成员在同一时间死亡,理事会就会追查此事,连马歇尔王也会被牵连。”朱先生愤怒地喝道。   “你说什么?”菊部宗藏脸色陡变,“你是什么东西?敢说阴阳师是什么乡村神社?!你知不知道菊部这个姓氏代表了什么?是从平安时代到现在延续阴阳师传统荣光的家族!”   “哈,你想知道理事会对你们的评价么?在你们谦恭的外表下是难以隐藏的狂妄而愚蠢!现在看来真是非常的贴切。”朱先生冷笑道。   “我狂妄总比你们的胆怯好。”菊部宗藏摘下眼镜喝道。   “够了!”菊部规正挥手打断他们道:“宗藏,你太失礼了。”   他缓缓转身看着朱先生道:“不过朱先生,秘藏就在眼前,马歇尔王既然想分一杯羹,就必须要做点什么。行动时袖手旁观,收获时却想拿大头的人,未免有些无耻。”   “怎么,小的不行,老的终于要出马了?菊部规正,你这算是仗势欺人么?”朱先生看着菊部规正道。   油灯的光线不强,因为灯焰很短,而且在不住地跳动。菊部规正的脸在油灯下显得俊逸而邪异,妖气十足。他看着朱先生慢吞吞的道:“仗势欺人并不可耻,因为其毕竟有势可趁。相反,有些看不清形势的人不但可耻,甚至会可悲。”   范剑南心中一动,这帮人看起来不但遇到麻烦了,而且看起来这次的麻烦还不小。两帮人在相互推诿,谁都不敢到前面去,甚至有点内讧的趋势。   他偷偷探出半个脑袋,远远地望过去。这个洞窟似乎到头了,前面是一个水潭。   水潭中间有个石头垒起来的高台,似乎和外面山脊上的那种“围”差不多。   诡异的是这个水潭的颜色竟然是鲜红的,红得透亮,水面上只有几块凸出的石块可以勉强落脚,似乎是为了通向石台故意设置在水潭里的。   两方人似乎在争执着究竟谁先过去。 第319章 内讧   那个姓朱的术者脸上阴晴不定,他明显从菊部规正的话语中听出了充满威胁的含义。   易术理事会虽然势力极大,令菊部规正不得不有所顾忌。但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了,毕竟这是在一个遍布危险的山洞里。菊部规正即便把他们全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况且这件事关系到马歇尔王,即便是理事会追查下来,马歇尔王为了自身利益也会刻意隐瞒真相。他是不会为了几个手下就跟菊部规正反目的。   想到这里,朱先生一咬牙,“好,我来就我来。朱某人不管如何也精研术法二十几年,未必不如你手下这些阴阳师。”   菊部规正面无表情地道:“那就请便吧。久闻朱先生是玄术大师,我到很想看看朱先生的能力。”   朱先生冷笑道:“这八个石墩的排列是有规律的。设置这些石墩的人是个高手,这看似普通的生克变化却隐含其他的变数。但万变不离其宗,我已经看出来了,第三块石墩。必然是所有一切的关键。”   菊部规正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要想过去而不触发这个法阵,必须先踏上这第三块石墩?”   朱先生傲然道:“不错,中国术法,又称术数,数甚至比术更关键。在这个术法布局之中,三就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数字。指历中九宫的第三宫,即东方震位。九宫术谓三生五死。”   躲在远处偷听的范剑南微微一笑,这个朱先生讲的理论上倒是很对,不过有些生搬硬套的嫌疑,搞不好这人要吃点小亏。   果然那个朱先生走到了水潭边,蹲下身子,单手在地上画弄了一个阵图。推演了一番之后,才肯定的道:“不会错,肯定是这个位置。”   说完朱先生站了起来,纵身跃向水潭中的第三块石墩。他动作很矫健,落到石墩上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也没有丝毫晃动。   他落在石墩上之后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看来并不打算轻举妄动,而是全神贯注地在观察水潭附近的一切。   看起来朱先生的第一步成功了,菊部规正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即他就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   红色的水潭开始泛起波澜,这个并不算是很大的水潭竟然无风起浪。血一样殷红的浪涛瞬间把朱先生吞没。   朱先生无法挣扎,他四周的一切似乎已经完全被凝固了起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浪把自己卷起。   他的身体在跟着这血浪高速旋转,起先没有一点征兆,此刻却旋转得如同陀螺般飞快。   高速旋转所产生的离心力,把他体内的水分甩得一干二净。口鼻眼耳中都是甩出来的血液。   正在偷窥的范剑南伏下了头,心中一阵骇然,这个阵法真是邪门到了极点。只怕那个朱先生的脑子已经被甩成豆腐渣了。   菊部规正同样吃惊不小,他退在安全区域,想竭力去发现这个术阵的规律,但是令他疑惑的是,根本没有规律。这个术阵的术力波动就像是陡然产生又陡然消失,事先没有一点预兆,事后也没有一点轨迹可寻。   易术理事会的那几个术者大声惊呼,随后对阴阳师们怒目而视。阴阳师们却很不以为然,有人甚至小声用日语嘲讽这帮没什么本事的术者。这更是让这帮理事会成员感到愤怒,几个人当场爆发了,情绪激动地指着阴阳师的鼻子大骂,场面几乎就要失控了。   “好了,好了,诸位请都听我说。”菊部规正大声道:“不管什么宗派,毕竟都是术界同仁,所以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秘藏。当然,危险总是有的。各位都是美国人,应该是很崇尚冒险的。冒险本身就是一种机会。朱先生的事我表示很遗憾。但是各位请考虑清楚,我们是继续内讧,还是齐心协力闯过这一关?”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当然听得出菊部规正的话语中隐含了威胁。毕竟现在菊部规正的阴阳师占多数,菊部规正的实力更是这群理事会术者难以撼动的。   人在矮檐下,是不得不低头的。   菊部规正实力不俗,这个距离之内苏玄水不敢说话,在范剑南的背后用手指写了几个字。“现在怎么办?”   范剑南也缓缓在他的手心写了几个字,“我相信菊部规正已经有办法破阵。他是在借机消耗理事会术者的力量。已经距离秘藏很近了,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带着这帮理事会成员找到秘藏的。”   “杀人夺宝?”苏玄水皱了皱眉,在范剑南后背写道。   范剑南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字,“等。”   菊部规正看了看三个剩余的理事会术者,叹道:“真是很遗憾发生这样的不幸,三位还是把朱先生的遗体收拾一下吧,毕竟死者为大。”   他装作很痛惜的样子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阴柔的五轮术力趁机侵入对方的身体,沿着肩部经络直冲内脏。那个术者却毫无知觉,直到想开口说话时才发现根本已经讲不出话,喉咙里涌出来的都是淤血。   另外两个术者发觉不好转身就跑,其中一个术者眼睛一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跑到了菊部规正面前。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就被菊部规正一把扼住咽喉,几秒钟之后就成了一具尸体。   最后一个理事会术者心胆俱寒,跑了两步就被侧面赶到的菊部宗藏一掌震飞。   菊部宗藏的手段比他叔叔更霸道直接,一掌把那个理事会术者震得胸腔都整个塌陷了下去。   “你们会后悔的,王先生会来找你们算账的。”那个术者惨嚎了一声,不甘地挣扎了两下就没了气息。   菊部宗藏狞笑道:“总算是干净了。”   菊部规正点头道:“暂时先这样,等我们找到秘藏之后,再把上面留守那个术者除掉。没有证据,马歇尔王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最重要的是,秘藏由我们说了算,不用再和马歇尔王平分了。”菊部宗藏冷笑道。   “不。”菊部规正微笑道:“我们自然还是要和他平分,否则他是不会罢休的。只不过我们可以把所有书籍做好备份。表面上我们取得了一半,但其实我们得到的是全部。我让你带扫描仪和高像素的数码相机难道是为了拍摄这山间风光么?” 第320章 念术   “流主,接下来怎么办?”宗藏转向了自己的叔叔菊部规正。   “这个地方危机四伏,虽然没有了这些碍手碍脚的家伙,我们还是要小心应对。”菊部规正沉声道:“依我所看,这个术阵绝非简单。而是和其他地方有所关联,可以说整个山谷都在一个巨大的术局之中,环环相扣。强行破坏任何一处,都可能触发这个古代大局。”   菊部宗藏恍然道:“难怪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流主情愿牺牲几个人,也不愿意强行破开阵法。可是照这么说,我们现在岂不是束手无策了?”   “这倒未必,任何术法都必须以能量作为推动。这就像一台无论多么精密的机器,失去燃料也就失去了运转的动力。”菊部规正沉思道:“这些术阵历经几百年,在无人执掌的情况下却依然可以发挥作用。只有一种可能,这种能量的来源很特殊。”   “特殊的能量来源?流主的意思是查清这种能量的来源就能来个釜底抽薪。切断或者毁掉这个能量源头,那么所有的术阵就可以不攻自破了?”菊部宗藏问道。   “应该是这样,不过这些古代术者的手段很高明,这个阵术源头恐怕并不是那么好找的。”菊部规正思索片刻道。   “依我看,不如我们用钢索在上面架设一条通道,不经过这个古怪的池子,不踩这些石墩或许就可以。”菊部宗藏道。“我们有设备,可以用锚枪发射一条钢索,直达池塘上方的高台。顺着钢索向上攀掾,应该问题不大。”   “真要这么简单就好了,我用秘法探查了好几遍。这里整个空间都在阵术笼罩之中,并不是底下这几块石墩这么简单。你那种做法只不过是徒增伤亡,甚至有可能激活整个山谷的大阵术。那样的话,别说寻找秘藏,只怕我们都没有办法活着出去。”菊部规正冷笑道。   “那叔叔的意思是……”菊部宗藏试探道。   “念术,古代阵术虽然巧妙,神鬼难测,但无人执掌的阵术毕竟是死物。我阴阳流秘传之十二法念术,未尝不可破解这个古阵。”菊部冷笑道。   “念术……可是……”菊部宗藏神色紧张地道:“念术是非常危险的,即便是传奇的安培晴明,据说一生也只用过两次。”   “念术的危险肯定是有的,但只要这次能够成功,就能取得秘藏。你知道么?除了三才圣物,巫族九秘,和这套秘藏合称中国古代术界的三大秘闻。也是你曾祖父毕生的遗憾。”菊部规正感叹道:“我们菊氏一族距离理想从未如此之近过,纵然冒些险又算得了什么?”   他提到三才圣物的时候,苏玄水的心猛然一跳。他躲在山洞的暗影中,冷冷地盯着菊部规正,心中暗忖道:“这个老狐狸,果然也在觊觎三才圣物。看来这次是来对了,否则他得到秘藏之后,肯定会回过头,再来打我的主意。”   菊部规正并不知道暗中有三个人在盯着他们,一来心情有些激动,二来范剑南等人离得较远,使得菊部规正始终没能察觉到他们。   “此地不易久留,来——宗藏,帮我绘制五芒星,由我来施展念术。”菊部规正厉声喝道。   “是,流主。”菊部宗藏答应一声,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一个瓶子。瓶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里面像是装满了白色的粉末。菊部宗藏取了一些,倒了些在地面上。用这些白色粉末在地上散出了一个标准的五芒星图案。地、水、风、火、空,各占一角。   苏玄水在范剑南的手上写字道:“那是什么?”   “白色的粉末应该是盐和米粉的混合物,或者干脆就是盐。”范剑南回应道:“阴阳师有很多古怪的传统仪式,外人并不了解。他们对盐很迷信,认为可以祛邪祈福。看起来所谓的念术很危险,所以他们要搞这些。”   苏玄水默默地点点头,他虽然对阴阳师这套并不很懂,但是由于莫妮卡的缘故,他对欧洲巫术有些了解。以盐祛鬼镇邪,欧洲人似乎也有类似的说法。   远处菊部规正脱下了鞋,赤足漫步走进了地上画着的五芒星。   菊部宗藏转身告诫其他阴阳师,“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要保持镇定,以免影响流主的状态。如有大声喧哗者,立刻处死。”   都知道流主大人和他这位侄子究竟是怎样危险的人,这一群阴阳师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   范剑南手头有过一本不知真假的五轮书,堪称阴阳秘法的百科全书,所以他对所谓的念术有一定的了解。   这种念术有点类似于道家丹道中的元婴术。传说道家元婴术修成之后,可以元婴离体,遨游于外。而这种东瀛阴阳师的念术也有些类似,强调精神意念短时间离开身体。以一种纯萃精神意念的存在探查外部肉眼难见的事物。危险性很大,因为这种术法施展的过程中,施术者的本身是处在一种毫无防备的状态下。有点类似于灵魂出窍的意思。   这事听起来很玄,但是全世界很多有过濒死体验的人都曾经证实过,这种状态确实存在。   菊部规正盘膝坐在了五芒星正中,他一头雪一样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爽死平摊在膝盖上,那张邪魅俊秀的脸白得骇人。   范剑南明显感觉到了五芒星内部的术力波动在加剧。菊部规正的术力简直是在以一种火山喷发的态势在暴涨。   这种大爆发持续了足足十分钟之后,一切就都突然停止。菊部规正身体之外的五芒星突然闪耀了起来,不是闪耀,而是在燃烧。那些粉末状态的盐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缓慢燃烧,发出了黄绿色的光芒。   范剑南灵觉超然,对于外界的反应比一般人敏锐不知多少倍。就在五芒星发光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菊部规正的一切生命体征全部消失了。没有心跳脉搏,没有呼吸,也没有任何表面明菊部规正还活着的证据。   范剑南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诡异的术法。菊部规正的灵魂是否离体他不知道,但是现在看起来,菊部规正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菊部宗藏,有些焦急地看着端坐在五芒星中菊部宗藏。他知道念术维持的时间最多不能超过半小时。如果半个小时之后不结束这个术法,那么不但菊部规正的身体会受到相当大的损害。就连他的精神也会收到术力反噬,轻则昏迷不醒,重则精神产生严重分裂。   对于念术菊部宗藏也只是听说过,这让次让他大打开眼界之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开始逐渐蔓延。   很快他就发现了恐惧的根源。黑暗中飘出来一个人影。这人用极快的手法打飞了一个反应过来的阴阳师。   菊部宗藏察觉不好,转身对着那个人厉声喝道:“你是哪条路上的朋友?究想怎么样?”   回答他的是一张符指。从那个神秘人的挥手就是一道雷符。其余几个阴阳师被这个巨大的变化惊呆了,根本就来不接发出喊声。那张符纸骤然化作了跳跃着蓝色光芒的紫色光球。   “轰隆隆!”霹雳炸响。紫色的电球在阴阳师人群之中爆开了。狂雷的威势如同摧枯拉朽,炸倒了一批阴阳师。   “住手,你到底是谁?”菊部宗藏暴怒地喝道。他一闪身,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其余几个阴阳师身前。   那个黑影微微扬起头一笑,“告诉了你,又能怎么样?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莫非你还以为你能够阻挡我?”   苏玄水冷峻的脸,让菊部宗藏的心中一阵狂跳。他怒喝道:“是你,苏玄水!”   “是老子我!”苏玄水大喝道。他也不再多话,手腕一拧。当胸就是一掌推了出去。   他的太极暗劲已经炉火纯青,菊部宗藏也知道这一点。不敢硬碰,后撤了一步,打算拉开距离用阴阳流的五轮术法和苏玄水一决高下。   但他还是小看了苏玄水,论起扮猪吃虎,天下只怕没人比得上苏玄水。原先和阴阳师接触的时候,苏玄水就从没暴露过真正的实力。所以菊部宗藏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苏玄水的真正实力。   苏玄水暴喝一声,“想逃,你是做梦!”脚下立刻移步进身。一招太极拳中的双撞捶,又名“当头炮”,为五大捶之一。在传统武术中有“怀抱双捶谁敢进,走遍天下无人拦。”的说法。   双撞捶的大形即为形意的马形,其基本原理都是一样的。双撞捶所握之拳型为豹拳:大拇指内扣,其余四手指的中节弯曲与手背平,第一节内扣,着力点在四指中节。这是太极拳中少见的狠辣招数。   苏玄水两掌变拳,向里圈至胸前时,向前冲打,直击菊部宗藏的胸腹之间。   菊部宗藏刚刚后撤一步,重心未稳,一时半会儿也闪避不了。只能把双臂架在胸前硬受苏玄水这两拳。   “嘭!!!”即使双手护胸,菊部宗藏也几乎被这一拳打得闷过气去。   “蹬蹬蹬……”连退了几步,终于还是收不住脚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地看着苏玄水。   “不自量力。”苏玄水冷笑一声,返身冲向端坐在五芒星中的菊部规正。那才是他真正的目标——他要趁菊部规正施展念术的机会,一举制住他。 第321章 反复无常   苏玄水自小得到山术者真传,丹道、符术和拳脚功夫都是一等一的。他的全力冲刺之下的一拳,几乎没有人能够扛住。   而且他下手位置刁钻狠毒,一拳直击菊部规正的左胸位置。意在对菊部规正的心肺造成直接冲击。这一拳如果命中,在造成内伤的同时也可以直接导致菊部规正当场休克失去任何知觉。   在场所有人中,也只有菊部规正会让苏玄水有所忌惮。所以他才假意袭击宗藏,在逼退宗藏之后立刻返身重击菊部规正。   所有这一切,这都是在短短一刹那间发生。菊部宗藏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惊呼,苏玄水的拳已经直击到了菊部规正的胸口。   “嘭”的一声,苏玄水心中还未来得及暗喜,陡然发现不好。   苏玄水的拳头被一只手掌握住,手掌包裹着他的拳,卸掉了大部分劲力。绕是如此,菊部规正的身体依然被这一拳的冲击力震得向后平退了四五米,满头白发也被这一拳的劲风激扬得四散。   依然保持着盘坐的姿势,菊部规正缓缓抬起了头,看了看苏玄水,甩了一下手腕,“拳怕少壮,果然不假。不过苏先生还是年轻冲动了一点。如果你能够再沉住气等我进入念术状态,只怕这一拳就真的能致我于死地了。”   躲在暗中的范剑南心中忍不住叹息,这个老家伙太狡猾了,在这种时刻他还在耍诈。刚才他故意装作进入了念术状态,对周围一切毫无知觉,实则暗中在观察着一切。   苏玄水的动作又太快,范剑南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一下,苏玄水等于完全暴露在了一群阴阳师之前。   苏玄水微微一笑,“老谋深算,这话果然也不假。菊部先生只怕是连睡觉也睁着眼吧?”他的表情比菊部规正还镇定,仿佛刚才那一拳和他毫无关系。他只是偶然遇见了一个熟人,在笑着打招呼而已。   “叔叔,你怎么样?”菊部宗藏大声惊呼道。   “退下吧,宗藏。你如果有苏先生一半的沉稳,我阴阳流必将兴旺发达,再现往日荣光。”菊部规正微笑着看了看苏玄水道:“中国术者,唯先生于范剑南堪称人杰。我以前是这么认为,现在依然这么认为。”   菊部宗藏怨毒地瞪着苏玄水,不甘地退到了菊部规正的身后。   苏玄水淡淡地道:“能得到阴阳流流主的肯定,我该为此感到高兴么?”   菊部规正微笑道:“我记得上次见面时,我们还是盟友。不知道这一次,苏先生为什么一见面就下此毒手?作为曾经的朋友,这未免有点说不过去吧?”   苏玄水哈哈一笑,“说不过去?上次为了和你合作,我冒了多大的风险。几经生死,但却没有取得我想要的东西。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想要赖帐。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和你再客气么?”   菊部规正眼神一动,微笑道:“我并没有赖帐,真五轮书的确被范剑南骗取了。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我没有任何欺瞒你的意思。”   “住口!”苏玄水怒喝道:“你以为我这么好骗么?你被范剑南骗去的真五轮书,根本就是假的。”   “假的?即便是假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是范剑南告诉你的?”菊部规正摊开手道:“你认为奸猾如范剑南,会告诉你真话么?”   范剑南暗骂,这个老家伙又在玩离间的老把戏。不过不可否认,这个把戏对苏玄水而言确实很适用。苏玄水唯利是图,反复无常,菊部规正很懂得把握他的心态。   果然苏玄水像是有了一些犹豫,不过他还是摇头道:“也许是范剑南骗我,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第一,范剑南骗了你的书,你却没有任何找他算账的意思。尤其真五轮书是你们视若珍宝的存在,这毫不追究的态度,很不合常理。第二,我始终不相信,真五轮书会只有一本。被他骗去了,你就没有了?只怕你还是在推诿。”   菊部规正突然苦笑道:“我承认,你说的这些疑点都对。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你错了。”   “我错了?”苏玄水冷笑道。   菊部规正很认真地道:“是的。首先我们不是不想追究,只是我惹不起范剑南,或者说是惹不起他的父亲范坚强。你也知道,当天在淹城水道里,我们明明已经胜券在握,但突然冒出来的范坚强还是让我们元气大伤。我们确实惹不起他,也不敢碰他的儿子。   至于真五轮书的副本,真的没有。考虑到秘法的唯一传承性,真五轮书从未有过任何形式的副本。这一点在中国术法门派之中也是常见的,我没有说错吧?”   “你的意思是,真五轮书就只有范剑南那里有了?”苏玄水恶狠狠地道。   “是的。所以你对我的职责是完全没有理由的。”菊部规正微笑道。   苏玄水冷冷地道:“然后范剑南不肯给我,我就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对不对?”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菊部规正沉吟道:“范剑南这人很重情义,只要我们能够绑架他的父亲范坚强,以此作为要挟,他应该就能个乖乖的听话,把东西交出来。”   苏玄水盯着菊部规正看了半天,突然大笑道:“好好好,好你个菊部老鬼。我真是服了你。你他妈自己都不敢去惹范坚强,还想鼓动我去找他?还绑架他?我呸!你就算是想借他的手除掉我,也别把我当白痴啊?”   菊部规正摇摇头,“我说的是真话。当然现在似乎还不可能。不过当我们取得秘藏之后。合你我二人之力,加上秘藏中的秘传术法。这件事情未尝完全不能实现。”   “秘藏……”苏玄水冷笑道。   菊部规正微笑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秘藏的事情。你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别再装糊涂。我们可以再合作一次。取得秘藏之后,我会事先备份,你可以拿走一个副本。到时候,我们再合力对付范坚强。逼迫范剑南交出真五轮书。你放心,真五轮书回到我的手中之后,你可以随时随地阅读。我在此承诺。”   “不行,真五轮书是阴阳流的珍藏,怎么能让这个支那人随意观看……”菊部宗藏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住口!”菊部规正转头低喝道:“如果不是疏忽大意,又怎么会导致真五轮书外传?现在才说这种话,难道你不觉得羞愧吗?”   菊部宗藏脸都憋红了,却没有勇气再反驳什么,只得闷声不响。   苏玄水沉吟了一会儿道:“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一言九鼎。”菊部规正傲然道:“我阴阳流流主的话,从来就没有反悔的先例。”   苏玄水看着他,神色间露出了犹豫踌躇,半晌才道。“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一直躲在暗中的范剑南只能无奈的苦笑。突然间他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掌。是谢菲儿,她的手心有点汗,显得很冷。   她在范剑南的掌心轻轻的划着几个字,“他会出卖我们么?”   范剑南也用手指的笔画回应她,“不好说,只要他还没有告诉菊部规正,我们在这里,那就还有希望。”   说是这样说,不过对于苏玄水这个人。范剑南的心里也没底。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本就薄弱得可怜。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有利益,苏玄水绝对连亲爷爷都出卖,而且不皱一下眉头。   即便此刻他还没有向菊部规正说出范剑南和谢菲儿藏身暗处。也只不过是他在防着菊部规正,把这个当做孤注一掷的筹码。   远处的菊部规正朗笑一声,“苏先生遇事沉着,而且杀伐果决,果然是能成大事的人。我很看好我们这次合作。”   苏玄水冷笑道:“废话少说,赶紧用你的念术破开这个阵术。”   菊部规正淡淡地道:“这个是自然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说明。为了避免苏先生再有什么冒失的举动。”   “哦?”苏玄水平静地道。   菊部规正轻笑道:“这个山谷中很多阵法相连,组成了一个大术局。所以我才会选择念术探查避免误触这个大的连锁术局。   念术施展的时候,虽然身体处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但是我的意念之力会极大的增强。所以才能窥视一些普通手段根本无法探知的事物。   不过我想警告苏先生一句,如果有人敢在我发动念术的时候偷袭,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用意念触发涵盖整条山谷的大术局。到时候整条山谷都会崩塌,无人能够幸免。不知道苏先生了解了没有?”   “懂了。施术的时候,你的身体虽然不能动,但是以意念依然可以发动阵术。我如果趁你施展术法的时候偷袭,你就要和我同归于尽。”苏玄水冷冷地道:“可以开始了么?”   菊部规正笑了笑,“我相信苏先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总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路。”   他穿着白色的和服,再次走进了五芒星阵,盘膝而坐。   苏玄水刻意走得离他远一些,身体有意无意地挡了范剑南隐藏的位置和五芒星阵之间。 第322章 惊神   菊部规正坐在五芒星法阵之中,闭目入定,五芒星再次闪耀起诡异的黄绿色光芒。   范剑南快速在谢菲儿手心写着字,“危险,跟我来。”说完偷偷一拽谢菲儿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身边,并飞快地在地上花了几个符号。   他知道一旦菊部规正的念术施展成功,那么他的意识将脱离身躯,而且感知力量将得到极大的强化。再像现在这样躲在黑暗中,未必就能躲开他的探查。一旦被发现,麻烦就大了。   别看现在苏玄水还能保持中立,并没有向菊部规正透露他们的藏身所在。一旦菊部规正发现了他们,苏玄水为了撇清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对范剑南和谢菲儿下毒手。   范剑南太了解苏玄水的为人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靠自己救自己,所以范剑南立刻就在地上画了一个小型阵图,并且把谢菲儿也扯了进去。   这是一个遮蔽性阵法,是范剑南根据奇门遁甲术和真五轮书上记载的阴阳流秘术自创的一个阵术,原来就是准备在危机时刻用来保命的。想不到第一次用,竟然还是在对付菊部规正的时候。   “怎么回事?”谢菲儿的手指在范剑南掌心写字道。   “别动,别说话,尽量屏息凝神。菊部规正用的念术是阴阳流秘法,这种念术非常古怪。”范剑南用手指写字回应。   “他会发现我们么?”黑暗中谢菲儿的手掌有些出汗而显得湿润。   “不好说,念术会使施术者的意念感觉会数十倍放大。不过我们在术阵之中,小心点,尽量不要被发现。”范剑南写了几个字之后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他的灵觉超常,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菊部规正虽然坐在五芒星之中毫无生息,但是范剑南却能感觉到,有一道非常古怪的能量在这个洞窟里到处游荡,速度极快。也许这就是菊部规正的意念之力。范剑南心道:“这些阴阳师的鬼门道还真是不可小视。不过……”   范剑南眼珠一转,既然意念之力可以脱离身体。那么如果攻击这道诡异的术力,不知道会不会产生什么效果。   现场的阴阳师和苏玄水似乎都没有感觉到这个古怪的术力波动,就连菊部规正也从没想过,自己这种纯意念形成的微弱波动能够被人所感知。所以按照一般的情况,他们都全神贯的注守在菊部规正的身体周围。   避免这种类似灵魂出窍的诡异术法在施展的时候,有人伤及菊部规正的身体。而根本没有防备有人会对菊部规正的意念下手。   中医理论中,有精、气、神的说法。   医者,道之流也。道家以精、气、神,谓之三宝,不言血者,赅于精也。是故气有三∶曰宗气也,荣气也,卫气也。精有四∶曰精也,血也,津也,液也。神有五∶曰神也,魂也,魄也,意与智也,志也,是五脏所藏也。   菊部规正通过念术所产生的意念之力,根据中医的说法应该是归于神的一类。神虚则惊。如果趁此机会用术力强袭这道意念会怎么样?会不会因为外来的术力波动伤及他的神智?   范剑南突然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既然菊部规正的意念对于外界的感知数倍增强,那么对于各种负面的感知也是。我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好好的好好打击教训一下这个老家伙。最好刺激得他心脏病发,或者精神错乱。   范剑南的嘴角浮起一丝狡猾的笑容。他闭着眼,一边感知着菊部规正的意念走向,一边用一只手在空中缓缓画了个符号。   菊部规正的意念脱离了身体正在到处探查着这个洞窟内异常的地方。猛然感觉到,远处有一点怪异的能量波动,很轻微,但是确实存在。某个未知的能量源就像是脉搏一样在跳动。   终于找到了!菊部规正的心中一阵暗喜,他把所有的精神力量都集中到了那一点。试图更仔细地探查。   哪知道那个位置的能量源,猛然爆发了出来。就像是爆炸一样,虽然没有任何的声音,但巨大能量几乎完全贯穿了菊部规正的意念。   菊部规正的感觉就像是被人在后脑勺重重地捶了一击,通过秘法凝聚的意识骤然溃散。   当然,除了他和躲在术阵里的范剑南没人能够感受到这一切。   那些阴阳师只是突然发现,一直端坐在五芒星中的流主大人突然流鼻血了,然后身体一阵狂颤向后就倒。   “流主大人!”阴阳师们吓得连忙上前扶起了菊部规正。   直到搀起了菊部规正之后,他们才发现情况比预计的还要严重。流主大人不但在流鼻血,就连眼角都流出了血泪。   菊部规正努力睁开严重充血的双眼,喘息着咳道:“这个术阵太诡异了,竟然能够攻击无形的精神意念……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说还没有说完,他又呕了一大口鲜血。   “流主大人!!!”周围的阴阳师大声惊呼。   “八嘎!你……一定是你!!!是不是你用了什么手段,暗中偷袭。”菊部宗藏大指着苏玄水大怒道。   “放你妈的东洋屁,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动了?老子根本就是站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做。栽赃陷害,也得做得像那么回事。说实话,这种活儿我比你行。”苏玄水不屑地摆手道。   “不……不是他……”菊部规正喘息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不应该是他……”   “听见了没?”苏玄水对菊部宗藏冷笑道。   “可是……叔叔,你的脸……”菊部宗藏骇然发现,一向妖孽般不老的菊部规正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老人。他在以肉眼能见的速度,飞快的衰老下去。眨眼间,原本光滑的脸庞已经爬满了皱纹。   菊部规正摸了一下脸,连他自己也呆了一呆,随后苦笑道:“别紧张,这就是使用念术的代价。不但如此,我甚至感到我的神智受创,影响到了我的神经。”   “行了,我才懒得和你废话。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出破解的办法了没有?”苏玄水不耐烦地道。   “没有,完全无懈可击。布下这个大阵的人,绝对是当时术法实力的第一人。我不但没能探查出什么,还被一道莫名其妙的术力上了神识。”菊部规正面如金纸,呼吸粗重地回答道。 第323章 符术破阵   “莫名其妙的力量,伤了你的意念?哈,我倒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我说,你不会是在跟我装吧?”苏玄水起皱眉狐疑地看着菊部规正。   “我为什么要装?我们是合伙的。”菊部规正叹了口气道。   “嘿嘿,正因为合伙的。所以一旦你装成了受伤,那么危险卖命的事情就只能由我干了。好像刚才理事会那个姓朱的就是这么完蛋的。”苏玄水一本正经道。   “那是无奈之举,你要知道,他身后有一个势力庞大的人。足以威胁到整个阴阳流的生死存亡。我能怎么办?对付他也是自保的手段罢了。”菊部规正冷笑道。   “啊,我差点忘了,马歇尔王对吧?”苏玄水微微一笑。   菊部规正冷冷地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现在你知道多少都没有用了。这个古阵术没人能解开了,除非……”   “除非什么?”苏玄水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除非我们能找到精通这种古代阵术的专家。”菊部规正恨恨地道。   苏玄水点点头沉思片刻道:“范剑南,或者范坚强。”   “不错,范家卦师的奇门遁甲变化莫测,是历代阵术的根源。如果他们也不能破解这个阵术,那么就真的无人能破了。”菊部规正点头道:“所以我建议我们现在先撤出去,到明天,外面的这个山谷就会再次被雾气完全淹没。没有人会知道这里,我们就可以再做打算。”   “撤出去?秘藏当前,你让我撤出去?”苏玄水冷笑道:“到嘴的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只怕我一撤出去,你们立刻又转回头取了秘藏。你这算盘打得真是响亮。”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菊部规正咬牙道:“除非你能破掉池塘这个阵术,却不激发外面的大阵术。”   苏玄水冷冷地道:“我当然能!”   他这话一说出口,不但菊部规正和周围这些阴阳师都愣了一愣,就连躲在一旁偷窥的范剑南也吃了一惊。范剑南躲在暗中,经过明视符加强的双眼闪动着幽暗的光芒。老实说范剑南自己都对这个古阵有点犯怵,难道苏玄水还有什么特殊的办法?   菊部规正狐疑地看着苏玄水道:“难道,你有什么方法?”   苏玄水冷冷地伸出手,手中捏着几道符。“山术传承,以丹道符法为最。符就是一种微缩的阵。故符法阵法,多有相通之处。我虽然对阵法并不了解,但是却能知其原理。”   “哦?愿闻其详。”菊部规正沉声道。   “这个水潭周围的阵术,是以两种不同的阵法原理构建,各成一个独立的系统。所以才能导致如此强劲的旋转力场。你看这水,是红色的。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水中必定富含某种矿物盐。   也就是说,我们所见的水,在阵术之中未必就是真的代表水。而是金和土两种属性的物质,而这赤红的色泽,又隐喻着火行……”苏玄水淡淡地道:“一般人之所以看不透这个术阵,因为阵术其中的五行完全是复合,甚至倒错的。”   菊部规正眼睛一亮,“有道理,五行生克是阵术的基础原理。这个术阵范围并不大,却这么复杂。说明了,其中有某些东西是关联外面山谷的大术阵。只要理清了那些是关联的,再切断这种关联,就可以使这个术阵从外面的大阵之中剥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阵术。”   “不错,这个时候,再使用暴力破阵,就不会引发外面这一连串的术阵。”苏玄水冷笑道。   范剑南虽然躲在暗处,但也忍不住暗中赞同苏玄水的这个判断。这个术阵和外面的一连串术阵相关联,一旦引发,就会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理论上经过不断放大之后的力量,完全可以摧毁整个山谷。唯一的办法就是切断这个术阵和外界其他术阵的联系。   就相当于把最早的那块多米诺骨牌和其他牌隔离开,那么无论这块牌是否倒下,都对其他牌产生不了影响。不过具体操作起来就是一个很难的事情了。   不过,苏玄水不愧是山术高人。他使用的方式任何人都猜不到,他用符。《汉书》里曾经说过——天之所与必先赐以符瑞。所以符不但是道教所宣称的那样,是天神的文字,是传达天神意旨的符信,可以召神劾鬼,降妖镇魔,治病除灾。   它实际的意义也在于符信,一种预示的信号。高明的符师,完全可以用符箓探知未明的事物。   苏玄水双手各持几十张符纸,挥手甩出,符纸在空中打着飞旋,如同蝴蝶一般落到了红色的水潭里。有的在空中便自动燃烧,化为灰烬,有的却纷纷扬扬的落在了水中。   苏玄水凝神看着漫漫飘舞在空中的符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丙子、丁丑、壬寅、癸卯、戊申、戊午。果然是这样。”   菊部规正立刻道:“怎么,你有什么发现?”   苏玄水点头道:“这个阵术暗合洞真上清的符法,我已经发现了这个术阵和外界联系的几个节点。按照我刚才说的方位,让你的人在池塘周围挖掘。应该会发现。土下有金,长九寸广四寸厚三分,刻书,以封山川之邪神,掌五岳之真精。”   “哦?”菊部规正皱眉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是整个阵术的阵基,只要把埋藏的东西处理掉。那就相当于釜底抽薪,完全断绝了术阵的能量来源。”苏玄水低声道。   菊部规正向侄子宗藏使了个眼色,菊部宗藏立刻带着几个阴阳师按照苏玄水说的方位开始挖掘。好在他们都有专业的登山设备,挖土也毫不费劲。不多时,一个阴阳师首先惊呼了一声,果然他在池塘边上的一个位置挖出了一块刻着字的铜条。然后陆续有阴阳师发现地下埋藏的类似铜条。   这些铜条看起来年代久远,上面刻着的字符却依然清晰可辨。一共是六根铜条,都被从土中取出,摆在了菊部规正的面前。   一直笼罩着红色水潭的神秘术阵,终于溃散了。 第324章 反制   看到这个术阵被破,菊部规正仰天大笑,“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苏先生的符法果然高深莫测,我今天终于是领教了。”说完就向前踏了一步,正当他想迈步,沿着水潭中那几个石墩走上高台时,却被苏玄水一把拦下。   “别忘了,我们是合作关系。要走也要一起走。”苏玄水拽着他的手腕,冷冷地道。   菊部规正一愣,随即苦笑道:“我刚才受伤不轻,难道你还怕我耍花样么?”   苏玄水也笑笑,“既然不耍花样,那么,一起走又有什么关系?”   菊部规正固然老奸巨猾,但苏玄水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两个人表面上亲亲热热,实际上都在暗中防着对方。菊部规正虽然人多,但是刚才使用念术的时候,被范剑南暗中用术力冲击,受伤颇重。一时间倒也拿苏玄水无可奈何。   苏玄水更是有恃无恐,菊部规正有伤在身,况且他暗中还有范剑南和谢菲儿这支奇兵,随时可以拿出来对付菊部规正,大不了拿到秘藏之后,也给他们点好处。   他们在勾心斗角,躲在暗中的范剑南和谢菲儿可真的急了。他们远远的就看到那个高台上有东西,也许那就是所谓的秘藏。可是水潭这个术阵一破,就意味着菊部规正和苏玄水都能直接走上高台了。无论这东西落入谁的手里都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菊部规正阴险毒辣,这种古代秘法被他得到之后只会助纣为虐。苏玄水野心勃勃,这些东西一旦被他掌握,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谢菲儿急得手都在发抖,她在范剑南掌心写道:“怎么办?我们杀出去?”   范剑南却气定神闲地回应她:“没事,再等等。”   “菊部规正受伤了,我们突袭的话,至少有五成机会。”谢菲儿急着在他掌心写道。   “正因为他受伤了,我才不急。”范剑南冷静地在谢菲儿手心写道。   谢菲儿简直要抓狂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不急。   菊部规正和苏玄水两个人,手挽着手,走在红色水潭中凸出的石墩上。才走了一半,两个人都停住了。   “为什么不走了?”菊部规正故意问苏玄水道。   苏玄水微笑道:“你又为什么停下?”   菊部规正哈哈大笑道:“我为什么停下?别人不懂,你总应该知道原因吧?因为我刚才突然想通一个问题。”   “哦?你想通了什么?”苏玄水看着菊部规正,双眼放光道。   菊部规正微笑道:“我突然想到,这里都是我的人,而且我虽然受了点伤,但自信对付你还是勉强够的。既然是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和你平分这一切?你知道,我是个商人,追求利益最大化是一种本能。”   苏玄水淡淡地道:“我刚才也想到了一点。既然你的手下离得都这么远,而你和我都站在了水潭上,你又离我这么近,而且受了伤。我突然也不想和你平分了,理由么,你也懂的。”   菊部规正咳嗽了一声,微笑道:“你看,我欣赏你还是有原因的。因为你总能和我想到一起去。不过年轻人,优劣强弱总还是要看清的。”   苏玄水突然也笑了,“据说年纪大了的人,就容易健忘。你应该还记得,你的手下一共挖掘出了六个铜条,才破了这个术阵吧?那六根铜条的位置是我告诉你的,如果我告诉你,那种铜条不止六根呢?你还会放心和我一起走上这些石墩么?”   菊部规正突然有点笑不出来了,他看着苏玄水,又看了看自己身处水潭之中的石墩。脚下泛着红色光芒的诡异水潭,让他感到了某种危险。难道苏玄水这个狡猾的家伙还有后手?   “你是说这个术阵并没有破解掉?”菊部规正皱眉道。   苏玄水摇摇头道:“当然破解掉了,只不过我留下了三支铜条没有指出,而这三支铜条的位置正好构成了一个小小的风水阵。这还是我跟魏如山的时候学到的,虽然没有什么大作用,但却可以导致局部的五行术力发生紊乱。你不妨试试,在这个水潭的范围内,你的五轮术力还能不能使用。”   菊部规正脸色一变,惊疑地道:“你……”   “术力不能用,就只能比真功夫了。我倒很想领教一下日本武术,据说你们的空手道和柔道都很有名,是不是?”苏玄水的眼中满是戏谑。   菊部规正发现自己完全错了,千算万算,还是落在了苏玄水的陷阱之中。不能使用术力的情况下,和苏玄水这样的内家拳高手玩肉搏?别说自己的这一身老骨头,就算倒退二十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不过菊部规正毕竟是菊部规正,他微微一笑道:“别紧张,只是开个玩笑。还没有见到秘藏,我们就拼个你死我活,总也不太甘心吧。就算是要拼命,也得看看是为了什么而拼命的。玄水君,你说对么?”   “你倒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而且很像你们岛国小电影里的男人,硬得快,软得更快。”苏玄水冷冷嘲笑道。   “玄水君说笑了。”菊部规正微笑着,眼珠却在左瞄右看。奇怪的是,他的那些手下,一个个呆呆的站着,像白痴一样没有反应。   菊部规正心中大喊古怪,直到他看见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范剑南晃晃悠悠踱步出来了,看着菊部规正笑了笑,“唷,这不是菊部规正流主么?你好你好。怎么这么有雅兴,跑到山洞里来玩探险啊?”   “范剑南!是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菊部规正怒不可遏地喝道。   范剑南无辜地摊开了双手,“我什么都没做啊?只是最近在琢磨一个幻阵,所以在这练练手。没想到你的手下都在,真的很不好意思,恐怕他们要想摆脱的话,还需要些时间。”   “他们没有机会摆脱了,因为我又给他们加了点料。”谢菲儿也走了出来,笑颜如花地补充道:“说起幻术的话,巫术里也有不少手段。”   “你……你又是谁?”菊部规正狠狠地瞪着这个从未见过的混血女郎。   谢菲儿微笑道:“我?只是易术理事会的一个小角色罢了,流主大人这样的人物自然不屑认识我。不过,我和地上躺着的这些家伙不是一伙的。我在杜先生手下混。”   “杜先生……”菊部规正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转头看向苏玄水道:“你……和他们都是一伙的?!哈哈哈,原来自命不凡的玄水君,也成了易术理事会的走狗。”   苏玄水耸耸肩道:“我连魏如山的走狗也当过,这又算得了什么?这个世界成王败寇,当你真正成功的时候,没有人会在意你曾经多么卑贱和下流,他们只会崇敬你。我能和你合作,为什么不能和他们合作?我的眼里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菊部规正惨笑道:“看来,今天我终于落在你们手里了。我还是小看了你们。不过你现在说成功,似乎有些嫌早。”   说完他突然伸手一拳打向苏玄水的面门,苏玄水的身体稍微向后一仰,他对距离的判断异常精确,菊部规正的拳距离他的鼻尖只有一公分,却已经是他臂展的极限,再也不能向前。   还没等菊部规正收回拳,苏玄水的膝盖已经抬了起来,狠狠地撞向菊部规正的小腹。他的仰身,抬膝,一气呵成,动作流畅得不带丝毫迟滞。   但菊部规正的另一只手居然反掌下压,硬生生地封住了他的顶膝。同时抓抱转身,拧腰发力。一个标准的柔道背负投动作,想把苏玄水摔到水潭里。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身手和反应竟然不在苏玄水之下。   苏玄水却没有闪避没有挣扎,眼中闪过一丝暴戾,趁菊部规正转身的时候,左手无声无息地贴在了他的后腰一侧,肾部的位置。   菊部规正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发力就突然佝偻了下来,苏玄水这一手极为阴毒,肾脏是人体重要器官,一般人在那个位置就是被打一拳都受不了,何况他还使用的是内家暗劲这种阴损手法。这一下,菊部规正只怕是被打得要当场休克了。   哪知道苏玄水这一击得手之后,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对范剑南大喝道:“快跑!”   范剑南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佝偻在石墩上的菊部规正却突然四肢展开,像一只蝙蝠一样无声无息扑到了他的面前。单手在范剑南肩头一勾一挂,就到了他的身后。   “谁都别动!谁动,我就杀了他!”菊部规正厉声喝道。他站在范剑南身后,挟持着他,一边警惕地盯着苏玄水。   范剑南无奈地苦笑道:“老狐狸,你觉得挟持我有用么?你就算挟持他亲爹,苏玄水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我不管,谁再动,范剑南就要死!”菊部规正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刚才苏玄水那一掌虽然没有打实,但也够他受的。 第325章 刺青   苏玄水看着挟持着范剑南的菊部规正,淡淡地道:“你杀了他吧。最好把他们都杀了,然后你再自杀,让我省点力气。”   范剑南苦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挟持我没有用。而且你这样行为很容易刺激我。我这个人最近有点受不得刺激。”   菊部规正抓住范剑南挡在身前,冷冷地道:“谁说没有用?至少你能把我手下的幻术都解了,快点!”   范剑南淡淡地道:“你这么做有点太鲁莽,如果你冷静点的话,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小故事,你知道……”   “什么故事?少跟我打岔。解开他们的幻术!快点,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了。即使我没有术力,也可以很轻易的拧断你的脖子。”菊部规正狞笑着道。   范剑南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自顾自地道:“你要知道我是个卦师,习惯于预先算出每一个不利于自己的环节。你真的以为,挟持我的这一步,我没有算出来么?你也太小看我了。”   “少说大话,既然你能算出来,又为什么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我来抓你。退一步说,既然你已经落到我手里了,我还怕你算什么狗屁卦?”菊部规正焦躁地道。“快点撤了术阵。”   他站在范剑南身后,一手掐着范剑南的脖子,所以并没有发现,范剑南的眼睛已经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变化。原本清澈的双眼,泛出了两点火一样的红芒。   但苏玄水和谢菲儿却已经察觉到了,两个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们的这个反应,更是让菊部规正认为自己的挟持人质这一步算是赌对了。   苏玄水身手不弱,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样,只有范剑南,菊部规正算是知根知底的。范剑南根本没有什么武功,术力也只是一般。所以菊部规正才把他当做挟持的目标。所以挟持了范剑南之后,菊部规正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其余两个人身上,对抓在手里的范剑南反而不太在意。   范剑南低声道:“我之所以站着不动让你抓,是因为我搞了点鬼。比如你所站的位置,正好是奇门遁甲中的伤门方位。还有,我虽然没有什么功夫,但是我却知道,人的身上总有些地方比较脆弱。容易受伤,比如……”   说到这里,他猝然发难,背在身后的双手猛力向后一击。   他的动作非常突然,事先菊部规正又没有防着他。这一下正打在菊部规正的裆部,而且打得极重。这确实是个脆弱的地方,不需要武林高手的重手法打击,也不需要超强的术力攻击,只要普通人的一击。除了太监和女人,是个男人就都会受伤。   菊部规正不是女人,自然也不是太监。所以在刹那间就闪电般地松开了范剑南,双手死死的捂着裆部。那张原本妖异俊美的脸,几乎全都皱在了一起。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类似野兽受伤般的嚎叫。   范剑南身手不行,反应却不慢,菊部规正稍一松手,他就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躲到了谢菲儿的身后。   苏玄水当然不会放过任何打击菊部规正的几乎,趁他捧着裆部弯腰的机会,冲上去就是一脚。这一脚真要了菊部规正的半条老命。他本来就弯着腰,这一脚正踢在了心窝上,生生地把他踢得双脚离地了。   苏玄水还觉得不够“啪啪”又补了两拳,打在了菊部规正的肩膀上,活生生地把他的肩膀给打脱臼了。菊部规正现在的惨状,连范剑南看了都觉得心寒。   “还想要秘藏,我呸,把真五轮书交出来!”苏玄水粗暴地把菊部规正已经脱臼的手臂给拧到了背后。   “啊!”菊部规正一阵惨叫。汗和血把他那一头飘逸的白发全都黏在了脸上,看起来凄惨无比。但他却依然咬着牙关,死都不肯说出真五轮书的秘密。   “不肯说是吧?好,我就先杀了你,再慢慢逼问你的侄子,但愿他的骨头和你一样硬。”苏玄水暴戾地喝道。他一抬腿蹬在了菊部规正的膝盖关节外侧,“咔嚓!”清晰的骨骼断裂声,伴着菊部规正的哀号响彻这个洞穴深处。   范剑南这才从谢菲儿身后转出来,皱眉道:“行啦,你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苏玄水恶狠狠地道:“是么?那我就让菊部家族从阴阳师一流除名。”他一把推开了奄奄一息的菊部规正,走向依然处在幻术之中的菊部宗藏。   “不!”菊部规正在地上爬着道:“别伤害宗藏。他是菊部家族唯一的传人,我求你……真的……”这一次他真的惊慌了,日本人非常注重他们的宗家地位。菊部规正也只有菊部宗藏这么一个侄子,如果这一次,叔侄两人都死了,那么菊部家族也就真的完了。   “等等……玄水君,等等……我可以把真五轮书交给你,但是你要放了我们叔侄,我答应,有生之年再也不踏入中国一步。”菊部规正慌乱地道。   “放你也可以,我对你们叔侄的命没有丝毫兴趣。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苏玄水一把拖起菊部规正喝道。   菊部规正喘息着道:“不……”   “不?”苏玄水脸色一变,怒喝道:“你个老家伙,你在玩我呢吧?”   “不,我是说……我需要一个保证……”菊部规正喘息着道:“但是我不要你的保证……我不信任你。我要范剑南的保证,保证我告诉你真五轮书之后,你不会……不会杀了我们叔侄……”   范剑南苦笑着道:“我的保证比他有用么?”   “有,你和我们不一样。至少我知道,你从不食言……”菊部规正瞪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我这个从不食言的人,已经被你们用假书骗过了一回,刚才还差点就被你杀了。你觉得我还会帮你么?”   菊部规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堪的神色,但他依然咬牙道:“如果你不能保证我们叔侄的安全,那么我死也不会把真五轮书交给你们。”   苏玄水冷冷地道:“交出真五轮书,我可以不杀你。”   “你还是会杀了我。我了解你,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菊部规正怨毒地道:“你要的不只是真五轮书,你还要整个术界。不但是中国,还有整个世界。任何站在你面前的术者势力,你都不会放过。”   苏玄水突然大笑了起来,“你说对了,即使给了我真五轮书,我还是会杀了你。不过那是从前。我要杀的人,都是可以对我产生威胁的人。在得到真五轮书和秘藏之后,你认为你还会对我产生什么威胁么?区区一个岛国的阴阳流术士,我还会放在心上么?你还配被我杀么?”   菊部规正的脸又白了几分,挣扎着坐起身道:“士可杀不可辱,苏玄水,你会不得好死的。”   苏玄水淡淡地道:“那是你们日本人,只有你们才会为了荣誉去剖腹。我们中国人讲究的是能屈能伸,真正的英雄绝不是受不了侮辱的人,忍辱才能负重。不管你们学了中国多少东西,唯独这一点,你们永远学不会。”   “好了,我答应你。只要你交出真五轮书,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范剑南实在不想再看下去。这两个人的阴险和野心让他感到反胃。   菊部规正点点头,“我相信你,范剑南。”他说着直起身体,咬牙道:“真五轮书在我的身上。”   他努力动了一下,但脱臼的手臂却软软的垂着,用不出丝毫力量。苏玄水冷笑了一声,在他身上搜了一遍,皱眉道:“在哪里?”   菊部规正喘息道:“在我背后的纹身上。”   苏玄水脸色一变,冲上去“哧啦”一声扯开了菊部规正的白色和服。果然在他的背上发现了大片的纹身,密密麻麻的全是日文。苏玄水冷笑道:“难怪你一年四季穿着和服,你藏得还够好的。”   菊部规正咬牙道:“其实你们上次得到的也是真的,只是缺少了我背后这部分关系到三才圣物的记载。这是菊部家族的秘密,每一代阴阳师流主都会继承这片纹身。用刺青的方式世代流传。”   苏玄水冷冷地转身问谢菲儿道:“你有刀么?”   谢菲儿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忍不住道:“你想干嘛?你不会是……”   “剥皮!”苏玄水冷冷地道。   菊部规正身体一颤,猛然转身对范剑南道:“范剑南,你答应过的……”   范剑南只能苦笑走过去,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上上下下给他背后拍了几张照片,叹息道:“别担心,像素很高。自从买了这手机,就一直希望拍点美女的裸照什么的。想不到,第一次拍竟然是给高贵的菊部流主。”   他拍完了之后,把手机递给了苏玄水道:“你看,有的时候,的确不必搞得太血腥。再说,你搞一张血淋淋来的新鲜人皮,带着多不方便?”   苏玄水冷哼着接过手机,仔细对着菊部规正的后背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才放下心来。   范剑南叹了口气,转向水潭之中耸立的高台道:“你得偿所愿了,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秘藏了?” 第326章 铜箱警示   范剑南、苏玄水和谢菲儿三个人一起顺着水潭中的石墩走上了那个高台。这个高台也是由无数石块垒成的,和他们在外面所见到的“围”并没有什么两样。   高台的四个角上原来似乎有过照明用的火把,因为有明显的烧灼痕迹。高台之上有一个箱子,很大的木箱子,积了很厚的灰,但无论怎么看,都透着明代木工的制作手法。   箱子上并没有锁,三个人也都没有动手打开的意思。   最终还是谢菲儿忍不住了,“你们不想打开看看么?”她试探着伸出手道。   “慢!”苏玄水伸手挡住她道。“等范剑南。”   “等他?”谢菲儿有些莫名其妙。   范剑南低声道:“别吵,我在算。”   “算什么?难道这个开箱子也要算算时辰?”谢菲儿好奇地道。   “我在算有没有什么陷阱。以及打开箱子之后的种种可能性。”范剑南很认真地道:“别小看古人的智慧。如果落入了他们的陷阱,只怕你哭都哭不出来。”   “那你算出什么了没有?”谢菲儿皱眉道。   范剑南摇摇头,“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的危险,也没有其他不良后果。我们可以开启它。”   苏玄水点了点头,伸手握住箱子的把手,把这个箱子打开了。   谢菲儿强忍着心跳,用手电向箱子的里面照去。“这是什么?杂草?”她惊讶地道。   箱子里似乎全是腐朽的枯草,范剑南伸手拿了几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道:“似乎是某种药草。”   苏玄水冷笑道:“箱子是整棵香樟木做的,里面摆放的药草应该也是用来防蛀的。继续找,下面应该有东西。”   三个人继续翻找,箱子里除了很多草药和几件破败不堪的衣物之外,还有几块兽骨。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完之后,看到在箱子的底部还放着一个铜质的盒子。有点像首饰盒,但却更大,上面布满了铜锈。   范剑南小心翼翼地把这个铜盒子取了出来,放在地上,看了看苏玄水和谢菲儿道:“要不要打开?”   谢菲儿大声道“当然要打开,我们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就打开,最好里面就是秘藏。我这心跳得还真厉害。”   谢菲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还好么?你的眼睛好像很红,你没事吧?”   范剑南苦笑道:“没事才怪,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咦?这是什么?”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忙让谢菲儿和苏玄水用手电光照着那个盒子。   “这是封条?”苏玄水皱眉道。   范剑南看了看道:“好像是……上面有字……癸巳年甲子月己巳日启封。今天是几月几号?”他突然脸色大变道。   “2013年12月29号,怎么了?你傻了么?”谢菲儿不以为然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当然没傻,今天按照传统的干支纪年也就是——癸巳年甲子月己巳日。在几百年前,有人已经算到了这只盒子会在今天被开启。”   “怎么会?这根本不可能?”谢菲儿惊讶地道,她盯着盒子上满是灰尘的封条,眼睛也有点发直。结结巴巴地道:“你是说,布阵的那个人算到了我们今天会来?”   范剑南无奈地苦笑道:“也许我们费尽心机,一切却早在几百年前就被人算得分毫不差了。写这个封条的人也许就是在这里布阵的那个人,也可能就是那个传说中从张献忠那里取走秘藏的术者。这个人的厉害,我们都见识过了。”   苏玄水也看了看那个盒子,冷冷地道:“不管那个人曾经有多强大,现在也不过是一堆枯骨了。打开盒子吧。”   范剑南点点头,但是他的手一触到封条的时候,忍不住浑身一颤。   “怎么了?”苏玄水皱眉看着他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张封条上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术力波动。”   “有陷阱?”苏玄水眼神一凛,低声道:“你能确认是什么类型的术阵么?”谢菲儿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惊疑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只是感到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不像是术阵和陷阱,好像是这张封条里面隐含着某种信息。你知道,在真正的古代术者手中,任何东西都能成为某种存储信息的工具。就像是某种术力的储存介质。”   “你能够读出来?”苏玄水紧张地道。   “年代久远,我不能保证。但看起来这张封条保存得很完好。我想可以尽力试一试。”范剑南皱眉道:“这个古人知道我们会来,也许是试图给我们某种警告或者其他指引。我想弄清楚这个之后,再打开盒子会比较妥当一点。”   苏玄水看着范剑南的脸,感觉到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点点头道:“那就试试看吧。”   范剑南点点头,把一只左手放在了封条上,竭力感受着其中一丝丝隐含的术力波动。几分钟之后,他松开了手,长吁了一口气。谢菲儿发现范剑南的后背几乎都被汗水所浸湿了。到底是什么隐蔽的信息让范剑南会如此一反常态?这个就只有范剑南才知道了。   “怎么回事?”苏玄水道。   范剑南脸色惨白道:“是警告,很严重的警告。这个盒子里面装的就是秘藏。那个古代术者似乎知道我是谁,他允许我取走秘藏之中奇门遁甲的下半部分,却不同意我们碰其他的书籍。他在警告我,如果取了其他的书籍,会有一场更大的危险。”   “危险?到底什么样的危险?”谢菲儿紧张地道。   “我怎么知道?这种术力波动只是一种感觉,你以为像说话一样轻松啊。”范剑南抱怨道。   苏玄水冷冷地道:“也就是说,当年那个神秘兮兮的术者并没有说是什么样具体的威胁。他只是表达了这样一种意思。既然这样我们何必在乎,你取走你的遁甲天书下部,其余的你拿不拿随你的便,反正按我们事先约定过的,我要这只箱子中的一半书籍。”   “是的。”范剑南强自镇定道,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会像今天这样心慌意乱。 第327章 出谷   陈旧的封条被揭下,古老而沉重的铜质箱子被打开了。箱子里确实是书,很旧,范剑南翻看了一下,里面的书一共分了好几部。他拿出了其中一本《卦经注》仔细翻看了一下,上面用精细的蝇头小楷工整地写着说明:卦书三十七部,缺太乙神数,缺遁甲天书上部。   他的心中一喜,看来遁甲天书的下部确实收在这部《卦经注》之中。另外还有几本书,《道藏符经》、《方术解》等等,都是包括了清代之前能够找到的所有易数类书籍的总集。当然其中也有很多疏漏未收集的著作。比如范剑南家传的遁甲天书上部,在这里面就没有收录。   但总体来说,秘藏中收录的著作已经是非常惊人的了。六本厚厚的抄本,记载着六位古代术者的毕生收集,和他们自身对这些著作的领会和注解。   谢菲儿看着这些书,喃喃地道:“很多都是早已失传的孤本,这可真是个大发现,这些书甚至能改变整个术者世界的平衡。难怪马歇尔王会这么不惜代价。”   “岂止是马歇尔王,你的那位杜先生不是也对这份秘藏虎视眈眈么?”苏玄水冷冷地道。   谢菲儿冷笑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现在东西已经到手了,我们是不是该分了?”苏玄水冷冷地道:“我在等你先拿。”   他这么一说,谢菲儿反而向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他道:“你想干什么?为什么你不先拿?莫非你想趁我不注意下手?”   范剑南微微一下道:“不要这么紧张。苏玄水虽然够无耻,但是我相信他是不会对你下手的。这次的事情,他已经得罪了马歇尔王。而能够牵制马歇尔王的,也只有杜先生了。所以他是不会再冒险去招惹杜先生的。不得不说,他很懂得制衡之道。”   苏玄水转过头看了看范剑南道:“很遗憾,但是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了解我。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六本书正好分三份,每人拿两本。我知道你需要遁甲天书,所以你可以先选。”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只需要这一本,其余的并没有什么兴趣。”   “放弃一本,你确定?这几部书可以说是万金难求。尤其对于术者而言几乎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你确定放弃?”谢菲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道。   “没什么,我总觉得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况且,我只需要这部《卦经注》。其余的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意义。易数这门学问虽然衍生出来很多流派,也并不是越驳杂越好,又时候,专注一项才能更加精进。”范剑南漫不经心地道。   “交易就是交易,你不拿也得拿。至于你需不需要,另说。”苏玄水摇头道,他毫不客气地把其中关于道经和符经的部分取走了。谢菲儿也取走了两本剩下的书。两个都是满心激动,丝毫没有注意,范剑南把从箱子上揭下来的那张封条也偷偷地收了起来。   他连秘藏古书都不要,为什么又偷偷收藏这张满是灰尘的封条?难道这张封条上另有玄机?   范剑南和谢菲儿、苏玄水三个人从高台上下来,走到了匍匐在地上的菊部规正身边。谢菲儿看了一眼菊部规正,和其他处在迷幻之中的阴阳师,低声道:“他和这些人怎么办?”   “杀了。”苏玄水淡淡地道。   范剑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摇摇头道:“我保证过。”   苏玄水冷笑道:“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你以为这么做菊部规正会善罢甘休,甚至对你会心存感激?哈,只要他一出去,立刻就会想着害你。范剑南,你的这份仁慈总有一天会害死你自己。”   “我必须守信。”范剑南淡淡地道。   “那好,随你便,反正现在我对他们毫无兴趣了。真五轮书到手,他们对我而言已经没有用了。”苏玄水冷笑道。   范剑南看着谢菲儿道:“我的幻阵还有一会儿就会彻底失效。到时候这些困在幻阵之中的阴阳师自然会救他。我们就别管了。”说完拉着谢菲儿,跟在苏玄水身后向外走去。   他们依然是沿着来时的路退出去,经过好几个洞窟,回到了外面山壁的栈道上。出了洞窟之后,范剑南用无线电通知山崖上的冯瑗,告诉她自己几个人已经安全脱困,准备沿着山壁上来了。   顺着绳索向上攀登的时候,自始至终,谢菲儿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防着苏玄水,不过正如范剑南所言,苏玄水似乎确实没有对他们两个人动手的意思。直到三个人都爬出了深谷之后,依然没有。   “怎么样了?下面那些人呢?危险么?”冯瑗惊喜地抱着范剑南道。   “我运气好,拿到了我想要的。不过菊部规正就没这么幸运了。”范剑南微笑道。   “这么说,你的病有希望了?太好了!”冯瑗高兴地道。   苏玄水突然转到那块鹰嘴岩石的旁边,伸手拿过一把刀,把固定在鹰嘴岩上面的登山绳索全部割断了。   “你干什么?”范剑南皱眉道:“我答应让他们活着的。”   “他们是活着,当然还活着。我们都没杀他们。”苏玄水淡淡地道:“你并没有违背你的承诺,你阻止了我杀他们。至于他们能不能上来,或者在我们走后是怎么死的,和我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范剑南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苏玄水没有当场杀死菊部规正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要想完全放过他们,只怕是不可能的。现在菊部规正叔侄和这些阴阳师也只能自求多福,看看能不能从下面找到通向外面的路了。   范剑南沉默了一阵道:“好了,我们带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趁着天色还没暗下来,应该还来的及赶下山。你们认为呢?”   “能走自然最好,我在这山里早就待腻了。”谢菲儿高兴地道。   冯瑗想了想道:“我们最好早点离开,谁也不知道菊部规正外面还有没有人接应。还有易术理事会的马歇尔王,很可能也会再派人介入。我看也是早点离开,以策安全。”   几个人都点点头,草草收拾了一下,就转身走进了通向山下的树林。 第328章 秋诺的麻烦   回到山下之后,范剑南等人来到了之前的那个小镇,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了术者的踪迹。想必是原来在这里的几个易术理事会术者,都已经跟着那位朱先生都葬身在了云雾山谷之中。   苏玄水没有在小镇停留,也没有跟他们告别,就此完全消失了。   范剑南在小镇的宾馆内,小心翼翼地翻看着那本《卦经注》,把上面的内容完全用相机拍录了下来。   冯瑗不解地道:“为什么要这样?不能直接把书带回去么?”   范剑南摇头解释道:“这两本书都是古物,带在身边过安检的时候或许会有麻烦。而且,这是术界前辈留下的遗产,我也不想把它毁掉。所以我想了个办法,先把内容完全复制下来。   然后再把这两本书邮寄给萧教授,由他设法转交给文物部门。也算是为了前辈的细心留存,有一个好的交代。”   冯瑗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这类书籍一旦流传出去,会不会造成其他的麻烦?”   “放心吧。萧教授是专业研究这方面的专家,他应该懂得处理。”范剑南想了想道。“回去的票订好了没有?”   冯瑗点头道:“网上订的,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回到香港。还有一件事……”   “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山里没有信号,所以几天以来我们的电话全断了。回到镇上我才发现,你至少有二十个未接电话,我的手机也有好几个,大部分都是赵公明律师的。刚刚用笔记本登录网络订票的时候,我发现了至少十几份邮件,也是赵公明的,都是问你在哪里。看来他找你有急事。”冯瑗皱眉道。“你是不是该给他回个电话?”   “赵公明?”范剑南皱眉道:“他能有什么急事?好的,我一会儿就给他电话。”   正在说着,桌上的手机又响了。冯瑗无奈地道:“你看,又来了。”   范剑南把相机和书籍放到一旁,苦笑着道:“那行,先把电话给我吧。要不然,老赵恐怕不会让我安生的。”   范剑南接过冯瑗递过来的手机,“喂?赵律师么?到底什么事,能让你整个大忙人打二十多个电话找我?”   电话那头的赵公明像是松了一口气道:“范剑南,你在了?谢天谢地,你总算接电话了。我都快急死了。”   范剑南皱眉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赵公明焦急地道:“先别管那些了,我就问你什么时候回香港?”   “我和冯瑗明天就能到。到底出什么事了,非要我回来不可?店里的事,左相不能应付么?”范剑南觉得有些奇怪。   “不是左相的事,是她的事情。”赵公明道。   “秋诺女士?”范剑南一听就知道赵公明所说的她是指谁,他通常只对一个人才会如此紧张。   “是的,秋诺遇到了大麻烦,我想这件事只有求助于你了。你无论如何要帮我这个忙。”赵公明说话的口气似乎很紧张。   “好的,我到香港之后多蒙她照顾,她的忙我自然是会帮的。你先别急,慢慢说。”范剑南皱眉道。   “具体的在电话里很难说清楚,我们还是见面再谈。你明天几点能到?我去机场接你。”赵公明似乎不愿意在电话中透露更多,范剑南也不便追问,只得告诉他自己和冯瑗的飞机是在几点抵达。   挂了电话之后,范剑南满心疑惑,他以前也为秋诺算过卦,按照他的卦象,在上一任丈夫死后,秋诺最近应该是顺风顺水,不该有什么事才对啊。但听赵公明的口气,她似乎遇到了相当大的麻烦。这真是让范剑南有些费解。   不管怎么样,这个谜团只有等见到赵公明才能解开了。他把手上的拍摄工作完成之后,又在电脑端浏览了一下所有的照片,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了之后才把书合上。在他收起书的时候,突然碰到了一圈纸。他的心里一动,连忙把那卷纸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冯瑗有些纳闷地道。   范剑南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原本封着那只铜盒子的封条,不过他却摇摇头道:“按理说这是一张最简单不过的封条,但是我却总感觉到里面蕴藏着什么。这张封条的术力波动非常不一般,可惜我的术力修为根本不够,还不能完全读取其中的信息。”   “这是一张封条?如果被术者使用过,那么留下术力的痕迹也很正常吧?”冯瑗皱眉道:“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么?”   范剑南皱眉看着那卷封条道:“术力波动自然不足为奇,但是如果这种封条上同时存在几道术力波动就不一样了。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也许这张最不起眼的封条,才是整个秘藏的最重要部分。那些书籍固然珍贵,但我却在接触到它们的时候,灵觉的注意力始终都落在这张封条上。所以我才会偷偷把它留下。”   “想留下就留下吧,反正你也准备把那两本书都捐出去。留下这张封条就当做这次旅行的纪念好了。”冯瑗笑着摇头道。   范剑南自己也笑了,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从内心深处就是认定了这张封条不是普通的东西,虽然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晚上的时候,突然就来了几个陌生人,和谢菲儿耳语了一阵之后,谢菲儿就和他们一起走了。范剑南就算猜也猜得到,这些人都是易术理事会杜先生的手下,是赶来接应谢菲儿的。   算起来他们从山里出来也没有几个小时,这帮人这么快就赶到了,易术理事会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办事效率之高,不是寻常组织可以比拟。   范剑南倒是不紧不慢,先是把那两本书设法邮寄给了萧教授。然后还带着冯瑗到处游览了一番。到了第二天中午,他们才赶往机场,搭乘飞往香港的飞机。   到达香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范剑南和冯瑗刚出机场,门口就驶来了一辆车,司机看着他们道:“是范大师和冯小姐么?请上车,赵律师等你们很久了。”   车门打开了,赵公明果然坐在车里面,朝他们挥手道:“剑南,冯瑗,快上车。我带你们去找秋诺。”   范剑南苦笑着道:“大哥啊,我真服了你了。我刚下飞机,你总得让我歇口气吧?”   “上车再歇,快点。”赵公明挥手道。   “这……谢谢,麻烦了。”范剑南只能苦笑着把行李递给了跑过来的司机。   上车之后,范剑南才看着身边的赵公明道:“好了,现在我们面对面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了。”   赵公明想了想道:“算了,这件事我不方便向你透露更多细节。你最好还是见到秋诺之后问她自己吧。”   范剑南愣愣地道:“你不是吧?大老远把我叫回来。连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   “我是个律师,秋诺是我的委托人,是我的客户。所以我们之间有为客户保护秘密的协议。所以我只能告诉你,她遇到麻烦了。而且只有你能够帮她。”赵公明叹道。   范剑南挠头了,“我真是服了你,那行,先去秋诺那里吧。”   不用他说,司机已经很熟练地把车开了出去,在四十多分钟之后来到了秋诺的别墅。别墅中似乎有不少人,但是几乎都没有说话,感觉空气很沉闷。   秋诺看到范剑南之后眼睛一亮,对众人道:“我有重要客人,先失陪。你们也可以先走了。”说完对范剑南做了一个手势道:“范大师,请。”   范剑南皱眉看了看这些人,似乎感觉这些人都是秋诺的下属。他暗自思忖道:“莫非是秋诺在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不应该啊,按照自己的推算,她财运福运都很好。她在生意上应该不至于出现什么问题的。”   不过,他也算是和秋诺比较熟,知道秋诺是一个公私很分明的人。一般她很少会把手下的雇员召集到自己住的地方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   范剑南跟着秋诺的脚步来到了会客室。几个人落座之后,范剑南皱眉道:“秋诺女士,你最近出了什么事么?”   秋诺也不避讳,轻叹了一声,点点头道:“范先生是老朋友了。既然不是外人,我也就不相隐瞒了。我确实发生了点事情,虽然是生意上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非常离奇,所以才想向范先生求一卦。”   范剑南皱眉道:“果然是生意上的事情?那么到底是什么事?”   秋诺点头道:“我的生意大部分来自先夫的遗产。工商业都有涉及,但是最主要的却是石油化工和能源产业。”   范剑南笑了笑道:“我也听说过一些传闻,据说秋诺女士是在中东拥有好几个油气田的超级富豪。这个年头就算什么都不赚钱,能源也是能赚大钱的,石油和天然气更是大产业。”   秋诺叹了一口气道:“本来的确是范先生所说的这样。不过现在,我的麻烦也就出在这里。我名下最大的能源产业,现在出了大问题。” 第329章 大事件   范剑南看着秋诺道:“那么究竟是什么问题?”   “我在中东的三个油田中,一百八十多口油井同时停止了供油。经过专家的勘察,排除了一切机械故障和自然因素,但就是没油了。机械正常,但地下的石油却无法通过油井开采出来,我们试了很多办法。”秋诺叹了一口气道。   “排除机械故障和自然故障。你的意思是,机械没有问题,油田储量也是充足的。但是出于其他未知的原因,导致油井停止出油。”范剑南皱眉道:“那么位于这些油田的其他的油井是不是也有这种状况?”   秋诺沉默了一会儿道:“是的,其他的油井也在陆续出现这种情况。实际上,这种情况从一周前开始,现在已经蔓延了整个中东的所有石油输出国,这种情况看起来还在加剧。如果整个中东的石油输出陷入瘫痪,你知道这会意味着什么?”   范剑南的心忍不住抽紧了一下,整个中东的石油输出陷入瘫痪?这恐怕就意味着油荒,而且将导致石油价格暴涨,那将是名副其实的天下大乱,甚至会引发战争。   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到20世纪90年代初,中东一直是世界的焦点。因为中东的重要海湾——波斯湾蕴藏着丰富的石油资源,其储量占全世界石油资源的74%。一旦中东停止石油输出,整个世界都会受到影响。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最初的时候,我们也不相信,以为只是偶发现象。曾经组织了大量专家和技术人员研讨这个问题。但是最近一周,越来越多的油井开始出现停止出油的情况。石油输出国组织,欧佩克OPEC,已经在紧急磋商对策,同时对外严密封锁消息。”秋诺摇头道。   “不过照这个局势看,即便隐瞒也隐瞒不了多久吧?”范剑南道。   赵公明接口道:“这是必须的措施,如果OPEC不隐瞒真相,将会引发极大的混乱。油价飞涨,人心惶惶,骚乱,甚至战争。”   范剑南点点头,他承认赵公明说得很对,但这件事似乎太过离奇,让他根本就无从下手。而这件事的影响力也太过巨大,大得让范剑南有些目瞪口呆了。   “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这是一件非自然事件。所以我想到了范大师。”秋诺直接地道:“如果范大师能够解决这次事件,报酬方面肯定会让你满意。而且你将赢得真正意义上的国际声望。”   范剑南点头笑道:“当然,我完全可以想象那帮石油国家的土豪们,他们的出手对任何个人来说绝对会是天文数字。不过……”他又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道:“我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重担。秋诺女士,你知道,我只是一个算卦的。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我显然也不是。”   秋诺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道:“范大师如果不愿意出手,我自然也不会勉强。实际上我很感激范大师曾经为我做的一切。不过我希望范大师考虑一下,这不是在帮我一个人,或者说是帮助某一个国家。这是在帮助所有人。”   范剑南点点头,他的眼光落在了客厅墙上的照片上。   秋诺莞尔一笑道:“这些都是我在中东拍摄的,这上面的这些孩子,父母大都死于战乱。石油、水、文化,都是这个地区的战争根源。我只是一个女人,无法判断什么是对错。从人性的角度来看,我只是不想看到战争,不想看到流血冲突和太多无家可归的孤儿。所以我经常试图去帮助他们。而现在,你有机会做得更多。”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对秋诺点头道:“你确实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女性。很抱歉,以前我认为你只不过是一个有钱人的遗孀,最多是个足够漂亮的寡妇。却从来没发现,你有令大多数男性都感到汗颜的博大胸襟。”   赵公明惊喜地道:“那么,你答应了?”   范剑南点点头,“我可以尽力试试,但后果如何,我说不好。照我的判断,这次事件应该是人为的。但有能力做到这么大事件的人,这个世界上并不会太多。”   坐在他身旁的冯瑗突然脸色一变,低声道:“你怀疑是……”   范剑南沉默的点点头,“易术理事会。除了他们,没人能做得到。”   秋诺惊讶地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有组织的破坏行为,但是不可能啊?要在整个中东这么多国家制造这么大的事端,而不被发现,几乎是任何组织都无法完成的。”   “因为这个组织不是普通的组织,他们也都不是普通人。”范剑南淡淡地道:“所以他们可以做到这个世界上无人能做到的事情。如果以地球作为一个食物链,他们可以说是整个食物链的顶端生物。他们的几句话,甚至可以左右几个超级大国的军事动态。”   秋诺目瞪口呆地道:“你说的这些究竟是什么人?”   范剑南摇摇头道:“算了,作为一个普通人,这些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况且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好了,我会打电话确认一下这件事情的真实性。能给我几分钟时间么?”   秋诺和赵公明对视了一眼,对范剑南点头道:“当然可以,我们在外面等你。”   范剑南等他们离开之后,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一会儿,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杜先生本人。他的声音似乎透着一丝疲惫,“剑南?你怎么会打我的电话?”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是我,舅舅。中东的事情,是不是和易术理事会有关?”   杜先生似乎没想到范剑南会直接这样问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范剑南淡淡地道。   杜先生有些沙哑地回答道:“是的,现在理事会内部简直一团糟,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我很抱歉,我只是其中一位理事,所以我的能力有限。”   “这不是抱歉不抱歉的事情。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中东石油出口如果停止,整个世界都会大乱,你们理事会怎么能够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范剑南压着怒火道:“这件事是谁干的?”   “马歇尔王,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而且我已经查明了,和菊部规正合作的也是他。不但如此,他还和欧洲巫术联合会有关系。因为这次的事件,他已经和我和整个理事会已经完全决裂了。   这是一场叛乱,而且他有很多的追随者,我和另一位理事正在处理他留下的一大堆问题。理事会几百年来封闭制度埋下的恶果,终于开始爆发了。相信我,剑南,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帮你。”杜先生的声音显得疲惫不堪。   “好了,你呢,现在怎么样?”范剑南无奈地道。   杜先生道:“我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易术理事会的影响太深了,很多成员都是各国高层,这些人可以说掌握着整个世界的命脉。这本来是易术理事会最大的资源,而现在我必须保证易术理事会的这一切资源,都没有被马歇尔王盗取。否则会更加混乱。”   范剑南点点头,他知道杜先生说的是实话,易术理事会的触手的确很广,几乎涉及到了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尤其是有决策权的高层。所以这个组织一旦分崩离析,出现内乱,将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就算是马歇尔王干的,那么他的目的呢?”范剑南道:“总不会是无利可图吧?”   “扰乱石油价格就能扰乱整个世界的金融秩序。他有足够多的手段在国际金融动荡之中捞取经济上的利益。到那个时候,有人有钱,他就有了和理事会正面交锋的资本。即便再不济也可以逼迫理事会和他坐下来谈判。”杜先生低声道:“这个人心思细密,整件事情应该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了。所以马歇尔王一和理事会公开决裂,中东就立刻出现了问题。”   “原来是这样,那么此次事件巫术联合会介入了多少?”范剑南问道。   杜先生在电话中否认道:“中东的事情巫术联合会没有介入其中,毕竟他们和欧洲的经济关联甚大。如果在中东搞事,最终会让他们自己也受到沉重打击。所以马歇尔王和他们的合作是在北美牵制理事会的力量。让我们无暇他顾,所以中东的事情,可能要劳动五术人了。”   “依靠五术人?我不觉得我们能够应付这么大的场面。”范剑南无奈地道。   “记住,剑南。术者的责任是什么。还记得你以前说过的话么?术者不但是为了自己更明白自然和生命的意义,也是为了帮助他人。好了,我很忙,要挂电话了。去找地相,找林若谷,也许他是唯一能够帮助你的人。”杜先生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冯瑗看到范剑南的脸色很差,低声问道:“确定了么?”   范剑南沉默的点点头,“看来这一次非同小可。要完成这次的事情,恐怕还要去找林老鬼。” 第330章 大召集   黄昏。   斜阳从小窗里斜照进来,照在林若谷的腿上,有些温暖。   他躺在床上,连脚上的鞋子都懒得脱了。他已经年迈,除了平时拨弄一下三弦,唱个几句,就是被这种温暖的太阳晒着,除了这件事外,他简直什么都不愿想……他太疲倦。   窗外的雨么时候停的?   骤雨后的夕阳为什么总是特别温暖?或许我是真的老了,或许我该多出去走走。林若谷静静地想。   街上很安静。小镇上的居民,仿佛都已看出这地方将要有这件惊人的大事发生,连个常喜欢在街上游荡的人,都宁可躲在家里抱孩子了。   林钟秀站在屋檐下,看着街上的泥泞,似在思索着件很难解决的问题。然后他就看到林若谷从对面的小巷里走出来。   “钟秀?你找我?”林若谷看着自己的这位女弟子,这个少女已经越来越像一位真正的宗师了,看着她的时候,林若谷总是觉得自己老得更快。   “是的,师傅。”林钟秀低下了自己的头。   “是有什么事么?你这孩子没什么城府,有事都写在脸上。来吧,告诉我到底什么事?”林若谷淡淡地道。   “有人在找你。”林钟秀细声细气地道:“但是我不确定,你是否愿意见他?”   “找我?什么人?”林若谷有些诧异。   林钟秀抬头道:“是范剑南,我接到他的电话,他需要立刻见到你。”   “范剑南?他能有什么事?他想见我为什么自己不来苏州,要我赶去见他?哼,一个小毛孩子,我好歹算是他的前辈,简直笑话。”林若谷有些不满地道。   “他说事态严重,将关系整个世界和万千人的生命。必须立刻召集五术人,而且这件事情非你莫属。”林钟秀回答道。   “这么严重?到底是什么事?”林若谷微微有些吃惊。   “他没有说。只是说事关重大,见面之后才能告诉你一切。”林钟秀用自己特有的轻柔声音道:“如果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我也不会太在意。不过接到他电话之后,我还收到了一封邮件,是理事会的。杜先生也让你立刻去见范剑南,这件事似乎非常着急。”   “杜先生?他怎么说?”林若谷的脸色有点变了。   “他说,师傅如果还念当初他的一点情份,就请务必帮这个忙。”林钟秀低声道。   林若谷低声沉吟道:“当初的情份?嘿嘿,他对我地相一门何止一点情份?”   “师傅,你……”林钟秀询问地看了师傅一眼。   林若谷摇摇头道:“当年魏如山率众偷袭范无敌一家,伤他老父,杀他妻子。算是彻底惹怒了范无敌这条疯狗。范无敌发起疯来,谁能拦得住?不但魏如山这叛徒被打成重伤,就连跟随魏如山的地相门人也几乎被范无敌杀戮殆尽。如果不是杜先生,地相一门恐怕已经绝了。”   “这位杜先生不是范剑南的舅舅么?那他怎么会……”林钟秀疑惑道。   “正是因为他和范无敌的妻舅关系,两个人又自幼交好,所以才能劝得动范无敌。不过为了这件事,他和范无敌也闹翻了。他的姐姐因我地相门叛徒而死,他却能反过来劝说范无敌放过无辜的门人。不管如何,这份胸襟值得钦佩,所以我们总是欠了杜先生的。”林若谷叹了一口气道。   “那,师傅的意思是,您要亲自去一趟?”林钟秀低声道。   “去,当然要去。哪怕是为了杜先生当年保全地相一脉的恩情,我也要走这一趟。我堂堂的五术人地相一脉,岂是那种知恩不报之徒?”林若谷微微一笑,“况且师傅也并不是老得走不动路了。”   “那我这就去准备。”林钟秀低头道。   “慢。不但我去,你也要去。要记住,你已经是地相宗师了。杜先生召集五术人,你作为地相宗师必须要去。我么,只是一个帮衬帮衬的老头子罢了。况且,我知道龙大胆那个小家伙也去。”林若谷笑道。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林钟秀脸上有些红晕。   “年轻男女相互吸引是正常的事情,不必感到不好意思。再说,你是我地相一脉宗师,一般人,哪能配得上?龙大胆这个小伙子虽然颠三倒四,看着有点不靠谱。但毕竟也是五术人宗师,勉强也够格了。”林若谷笑道:“关键是你喜欢就好。”   “我……”林钟秀犹豫了一下。   “好啦好啦,多见见面。总比你每天拎个手机发短信强。这世界就是这样,有机会也要争取。”林若谷笑着道。   “可是,师傅你说过地相门现在门人凋零。我想等壮大了地相一脉再考虑自己的事情。”林钟秀认真地道。   “什么话?我们地相门虽然不比从前,但在五术人中还算是最大的一支。范家卦师不是很厉害么?只有范剑南一根独苗。医术者也就是龙大胆这个光杆司令。山术者就更别提了,倒是有个苏玄水算是像样点,可他反出师门了,算起来也就苍云啸一个。你要是有心,早点结婚,给生个七个八个的,就算壮大门派了。”林若谷忍不住笑道。   林钟秀红着脸低头道:“我去准备去了。”   “哈哈哈,还有叫老四他们也准备准备,一起去。既然是五术人再聚,咱们地相一流也别失了气势。”林若谷笑呵呵地道。   等林钟秀走后,林若谷才缓缓沉下脸。他似乎隐隐感到这件事恐怕并不简单。五术人的遁世原则,杜先生不是不知道。现在连他也力邀自己再次出山,恐怕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到底是什么事呢?”林若谷皱眉自言自语道。   他想了想,站起来走到一旁的电话机旁,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这几个电话证实了他的这个想法。不但是五术人,就连天相师龙歌,人相师王松,都接到了理事会的通知。天地人相全都要去。   说明这次的聚会,不但是五术人,连五术人外围的其他术者也被要求赶往香港和范剑南汇合。林若谷的脸色更加沉重,他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一件大事,否则范剑南不可能会集合所有的人。他了解范剑南,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吊儿郎当,但是真正遇到大事,他是最沉得住气的人。他的身上有他父亲所没有的东西,那就是聪明和沉稳。 第331章 猛虎出笼   就在范剑南回到香港之后,苏玄水也已经晚一步回到了自己在香港的公寓。   只是在他踏上门口台阶的时候,他的心里陡然起了一阵很不好的预感。他微微眯起了眼,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大客厅里依然保持着他走时的样子,但是通向书房一侧的门却虚掩着。苏玄水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他走上前几步推开了门。   里面还是老样子,但通向密室的门却开着。何胖子坐在书房的沙发上,身边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也不知他在这里坐了多久。他看到了苏玄水,虽然明知道不可避免,但依然有些吃惊。“苏……苏先生……”   苏玄水冷冷地道:“我记得我临走的时候,把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现在,你有什么可说的?”   何胖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抬头看了苏玄水一眼,又立刻低下了头,“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希望你能放了我的家人。我承担一切责任。”   “你他妈……”苏玄水咆哮着一把抓住何胖子的胸口,“你这猪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他给放了!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   “不!”何胖子的脸上肥肉乱抖,颤声道:“真不是我放的,虽然魏先生以前对我有恩,但我并没有放他。因为我知道,放了他,就要用我的命赔。放他的人是莫妮卡小姐。”   “莫妮卡?她不是也被关着么?”苏玄水喝道。   何胖子为难地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她是个女巫,你知道……巫术里面有很多我们不了解的东西。我发现莫妮卡逃走了之后,立刻赶了过来。发现……发现……”   “你发现了什么?”苏玄水强忍着怒火道。   何胖子一咬牙,“发现她把魏先生放了出来。我拦不住她,何况还有魏先生在。他们就在我眼前离开了,我没有动手阻拦,他们也没有杀我。”   “你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开……你为什么不通知我?”苏玄水大喝道。   何胖子垂着头道:“我打过你的电话,但是电话不在服务区,无法接通。”   “是我在山区的缘故,不对……”苏玄水猛然道:“这么说他已经逃走好几天了?”   “大概一个星期了。”何胖子老老实实地汇报道。   苏玄水怒不可遏地一脚把旁边的椅子踹飞了,“一个星期了,到现在你才通知我?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着一切之后,你都干了什么?我倒奇怪,你居然没逃走,还在我书房里抽烟等着我回来?”   说了几句话之后,何胖子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看着苏玄水道:“出了事,我知道这次我肯定活不了。所以我回了趟家,把老婆儿子送走,顺便看了看老娘。我不是不想逃,只是我不能逃。我要是逃了,你肯定放不过我这一家老小。所以,我在这里等你。想杀就杀了我吧,祸不及家人。”   苏玄水愤怒到了极点,单手一拳打在了何胖子的腹部。“你想死是吧?你以为有这么便宜么!你的命,比得上魏如山的命么?”   何胖子被这一拳当场打得吐血,踉跄了几步撑着一旁的桌子才没有倒下。他大口喘息着,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狞笑,“痛快,我老何窝囊了一辈子,当了一辈子走狗。想不到死的时候能这么痛快。”   苏玄水稳定了一下情绪,他知道现在就算杀了何胖子也于事无补。关键是要了解魏如山的去向,和那个该死的莫妮卡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救魏如山。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何胖子提了起来,“把经过详细告诉我,我会留你一命。莫妮卡为什么会救魏如山,我甚至没有告诉过她密室的事情。”   何胖子摇头道:“我不清楚,但是她似乎对密室的情况比我还了解。对了……他们提到过一个人,好像是个外国人,不知道是不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似乎叫马歇尔……马歇尔什么的……”   “马歇尔王?”苏玄水呆了一呆道:“你确定是这个人?”   “对……就是马歇尔王。”何胖子极力回忆道:“好像魏如山和他们达成了什么未完成的协议,他们需要魏如山。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他们离开之后,你为什么派人追踪?”苏玄水盯着何胖子道。   何胖子呆了半晌之后道:“因为我不能这么做。你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魏先生手下的。如果我通知手下去追踪他,就等于告诉了所有人,魏先生没有死。你知道,我们跟了他十几二十年,跟你才一年不到。我如果这么做了,手下的弟兄会全部走光的,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呢?跟魏如山走的有多少人?”苏玄水咬牙道。   何胖子摇摇头,“他走的很匆忙,一个人也没有带走。其实,你知道,当时只要他一句话。手下的弟兄只怕有一半会立刻反水。”   “他没有带走其他人,但是他会这么轻易放弃他所有的一切?”苏玄水皱眉道。   何胖子有些畏惧地看了苏玄水一眼,“也许他只是有其他要紧的事。”   “魏如山?他最要紧的事就是保命,然后看准时机再跳出来对付我!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苏玄水冷笑道。   “他们好像是说要对付某个人,不过那个人不是你,而是某个姓杜的。”何胖子道:“我只是偶然听到他们的电话,但是听得不是太清楚,然后我就被发现了。本来莫妮卡要杀了我,不过魏如山阻止了她。”   “魏如山居然救了你?”苏玄水皱眉道。   何胖子脸色有些尴尬道。“是的,我也不知为什么,但是他看起来真的变了很多。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杀伐果决的魏先生了,身上没有了以前那股气势。我想他可能是心软了。”   “心软?魏如山会心软?魏如山就是魏如山,哪怕没有了牙齿,他依然是一头最危险的猛虎。而且他现在猛虎出笼了。”苏玄水冷笑道。   何胖子低下头道:“这只是我的感觉……”   “好了,我不杀你。你给我去查,查出他们去了哪里?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苏玄水冷冷地挥手道:“不要在乎手下们的反应。我在这里,但魏如山不在,所以他们还没人敢反水。” 第332章 斩龙   香港,油麻地庙街。   几个人走在街上引起了很多人的瞩目。十二月的天气,哪怕是在香港,穿旗袍的女人也并不多见,更何况还有一个穿着中式长衫的男人。令人奇怪的是,这个人似乎还看不出年纪来。   林若谷依然穿着那一身和这个时代脱节的长衫,他的身后是一直跟随着他的两个女弟子,一个穿旗袍的中年女人和林钟秀。后面还跟着两个地相门的男弟子。   他的长相和这一身穿着,让很多人都以为他是个演员。   香港电影业发达,倒也经常有剧组在庙街取景拍摄。所以香港人虽然好奇这些人的奇特装束,倒也不至于大惊小怪。   “就是这里?”林若谷抬起头看了看天机馆的招牌,皱眉道:“名字取得倒是不错,可这装修怎么感觉像是娱乐场所?”   “香港有钱人多,对他们而言,算卦和娱乐也差不多。”林钟秀冷笑道。“范剑南倒是很会投其所好。”   林若谷微微一笑,“这倒是,他这个人是很特别。范家的人,历代都是聪明绝顶的。好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正说着,范剑南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看到林若谷,拱手道:“林老先生,里面请。抱歉我没有去接你们,因为临时来了几个客人。来,里面请。”   林若谷点点头,跟着范剑南走进了天机馆。范剑南在前面领路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大客厅里。客厅里似乎已经坐了不少人,医术者龙大胆,山术者苍云啸,还有一直在天机馆帮忙的命术者左相,都在这里。加上卜术者范剑南和刚刚赶到的林若谷等人,五术人算是齐了。   不但他们到齐了,连天相师龙歌和人相师王松也都在。此外还有几个林若谷不认识的人,其中甚至还有穿着长袍带着阿拉伯头巾的。   林若谷皱眉道:“外国人?”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这几位是欧佩克石油组织的代表。”   “欧佩克?”林若谷有些不解地转头看着林钟秀道。   “国际石油输出国组织——OrganizationofPetroleumExportingCountries,欧佩克是缩写OPEC的中文音译。”林钟秀回答道。   林若谷皱眉道:“我不太喜欢跟外国人打交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也不喜欢,不过这次非打不可。你先坐下,至于理由你看了这个就会明白。”他把一叠资料递给林若谷。   林若谷翻了翻,皱眉道:“石油停产,怎么会这样?”   范剑南摊开双手道:“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商量了一下,最终的能达成一致的认识是,可能是跟你的专业领域有关。”   “风水术?”林若谷皱眉沉吟。   鬼影子王松站起身道:“是的,我们怀疑有人用了风水大局,扰乱了整个海湾国家的地下储油,使之不能正常开采。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不可能!”林钟秀皱眉道:“风水龙脉虽然可以影响局部地气,但是不可能影响几个国家的。如果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这个风水师也太厉害了点。”   范剑南微微一笑,“你别忘了,他们的一个国家,甚至没有中国的一个省大。也就是说存在人为操控的可能。”   林钟秀不服气地道:“即便是这样,这也不是普通风水师能够办到的,需要能够掌控大龙脉的风水高手。这样的人,天底下也没有……”   “等等……”林若谷突然打断了徒弟的话,挥挥手对范剑南道:“有没有详细的地图,最好能看清山川走向的图。”   范剑南打了个响指道:“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左相,把投影机打开。把海湾地区的大地图调出来,给他们看看。”   左相点了点头,伸手放下了屏幕,然后走到投影机旁,把一张大地图投放到了屏幕上。   他低声道:“这就是波斯湾,位于阿拉伯半岛和伊朗高原之间。西北起阿拉伯河河口,东南至霍尔木兹海峡,长约990公里,宽56~338公里。面积24万平方公里。水深:伊朗一侧大部深于80米,阿拉伯半岛一侧一般浅于35米,湾口处最深达110米。”   林若谷皱眉看着图道:“原来是这样,这个地势非常特殊。在堪舆学中有一个地势和这个地方很相象。一般我们称之为半困龙局。有大量生气被困其中,但由于波斯湾和周围地势形成了唯一的缺口,导致生气没有断绝。这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地下存在大量石油和周围大面积的荒漠。”   范剑南皱眉道:“困龙局我倒是听说过,但是半困龙局就不清楚了。”   “你见过的只是由人所摆布出的术局。而真正山川地势形成的力量,恐怕是你难以想象的。你看这整幅地图,就像是一条蜷曲的龙。卡塔尔半岛是探出的龙头,龙身经沙特、科威特、入伊拉克境内,向东转入伊朗,龙尾未到达巴基斯坦时在伊朗高原被切断。”林若谷皱眉道:“这是一条真正的困龙。但由于龙头探海,这条龙得水而活,虽困未死。”   范剑南搔了搔头道:“林老前辈,我不是请你来讲课的。你直接告诉我,关于石油停产这个事情,是不是人为控制就行了。”   林若谷一瞪眼,认真地道:“我在讲的就是原理,你能不能别插话?”   “可我听不懂……”   “听不懂也给我憋着……等我讲完你就懂了。”林若谷道:“我讲的就是风水堪舆之中的大龙脉,这种风水术因为涉及区域太大,一般风水师是不接触的。你要知道一般的风水师无论断个阴宅阳宅,寻个龙点个穴,都是接触不到这种大格局的东西。你要是问我这个东西能不能人为操控,我可以告诉你,能!但是很难。”   “你能不能做到?”范剑南看着林若谷道。   林若谷皱眉道:“我应该可以,但是其他人只怕难。即便是钟秀,以她目前的能力要完成这种大风水局,还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我怀疑这个不会是风水术引起的。因为难度太大。”   范剑南缓缓抬起头道:“如果是魏如山呢?他有几成把握可以做到?”   “啪……”林若谷手中的资料全部落在了地上,他弯下腰把那叠资料捡了起来,低声道:“你为什么怀疑是他?”   “因为不客气的讲,当今世界,风水术法最强的人并不是林钟秀,甚至不是你。”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们都知道这个人是谁,不是么?你也想到了,只是你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可是他已经死了。”林若谷皱眉道:“苏玄水杀了他。”   “你并不了解苏玄水这个人,在没有把魏如山完全榨干的情况下,他是不会杀他的。尤其是苏玄水一直有一个执念,和魏如山一样的执念,他想解开三才圣物之谜。所以他还用得着魏如山。在这种情况下,魏如山还活着的可能性很大。”范剑南解释道。   林钟秀站起身喝道:“范剑南,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有什么事情都往我们地相门身上推。难道一切事情都是由于魏如山,由于他是我们地相门的叛徒,我们就要承担责任么?”   范剑南看着林钟秀道:“你和你师傅不一样,你知道欧佩克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像这样的一个正式的国际组织,都求到一个算卦的门上了。你就应该知道情况有多糟。事实上不光找到是我,他们病急乱投医,还去非洲请伏都教巫师。”   天相师龙歌走过来,拍了拍林若谷的肩道:“老林,这次的事情真的很严重。这不但会导致再次海湾战争,甚至会导致全球动乱。受影响的不但是海湾国家,中国,甚至全世界都会为了石油爆发战争,绝非危言耸听。”   范剑南看着林若谷道:“我把大家叫过来,不是为了追究这是哪个流派的责任,而是为了想办法避免局势再度恶化,必须马上想到办法解决这次危机。上次在五术人集会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想加入。是你告诉我,拥有能力,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这一次,不是你的责任,是我们大家的,你无须自责。”   林若谷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如果有人能够操控这个半困龙局,那么他必然在卡塔尔半岛下手,把这条龙脉的入海龙头完全斩断。如果这个人是魏如山,就会这么干。”   龙大胆皱眉道:“斩断龙头,那岂不是要把整个卡塔尔半岛完全割裂开来成为一个孤岛?”   林若谷摇头道:“我说的斩断当然不是形象上完全隔离这个半岛,而是在某些特殊的地点,用术阵隔绝波斯湾内海和大陆龙脉的术气流动。这会导致这条龙被完全困死。把原油深锁地下,并不是不可能。”   “也就是说,通过风水术法操控,的确可以产生那种情况。”范剑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   “只是我们还不能断定魏如山和此事有没有关联,如果有的话,那就的确是风水术问题造成的了。”天相师龙歌皱眉道。   “别猜了,就是他干的。”一个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第333章 同门恩怨   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范剑南就愣住了,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苍云啸。苍云啸二话不说,站起身来,打开了随声携带的弓匣。加重的复合长弓一摆,两支合金长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   两支长箭“咄咄”两声,直接洞穿了门板,射向了站在门外的人。他的动作实在太快,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范剑南想阻止都来不及。那几个欧佩克组织的阿拉伯人更是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喊声。   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青年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两支箭。苍云啸射出的两支合金箭被他的牢牢的夹在指间。苍云啸脸色发白,死死地盯着他的脸。   “苏玄水……”龙大胆皱眉看着进来的这个青年,低声向范剑南道:“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范剑南无奈地道:“又不是我把他找来的。”   “我和你们说的事,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多星期之前,魏如山逃脱了。所以我有一个建议……”苏玄水冷冷地把手中的合金箭抛到地上。   “我不想听!”苍云啸喝道:“我只想清理门户,杀了你!”   苏玄水淡淡地道:“我很庆幸,在这里作主的人并不是你。所以,你想不想听,我完全没有必要考虑。我只想告诉你们一点,要对付魏如山,你们就需要我。因为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了解他。你们尽管考虑一下。”   范剑南皱眉道:“我们并不想对付任何人,我们只是想解决目前的危机。所以,你如果想借我们的手去对付魏如山,恐怕你要失望了。”   苏玄水微微一笑,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林若谷,冷冷道:“恐怕也由不得你,因为这里想要清理门户的,并不是只有苍云啸这个笨蛋。还有我们的林宗师,不是么?顺便说一句,我有点小失望。苍云啸,一年多不见了,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苍云啸强压着怒火道:“我会杀了你的,我保证。”   林若谷干咳了一声道:“即便要对付魏如山,也是我们五术人的事。苏玄水,你已经脱离了五术人,我们的事情就不劳阁下操心了。”   苏玄水淡淡地道:“魏如山无论做什么都会事先准备,你以为他会不防备着你们么?他既然能够布下这个风水大局,就自然知道你会有破解之道。你认为他会乖乖的等着你们去破解?”   林若谷的脸色变了变,挥手道:“魏如山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不足为惧。我就不相信,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他。”   “是啊,一个有非常能力的孤家寡人,再结合了易术理事会马歇尔王的力量。噢,对了,我忘了说一点了,救走他的人是巫术联合会的。你们要对付一个魏如山可能会成功,但是他如果有着这两个术者组织联合之后呢?   或许马歇尔王在易术理事会的影响力不如其他两位理事,但是也掌握了不可小视的势力。再加上那群欧洲巫师,我觉得你们的胜算似乎并不那么大。还有一点,你们如果拒绝我,中东的事情明天就会登上各大报纸的头条。”苏玄水笑容可掬道。   他这句话说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谁都知道,一旦这件事被公众知道之后会引发什么样的恐慌。这个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沉默了几分钟,范剑南抬头看着苏玄水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你是我所见过最无耻的人。”   “不行!”苍云啸暴喝道:“我反对!这个人用心歹毒,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害你!为了达到个人目的,这种讹诈的手段也可以用,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苏玄水看了看双眼几乎冒火的苍云啸,淡淡地道:“我把这当夸赞,无耻总比无能要好!”   “你!”苍云啸暴跳如雷。   “冷静点!”范剑南抱住苍云啸,压低声音道:“不管他怀有什么目的,但是对付魏如山这一点上,他和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他知道魏如山只要活着,就绝不会放过他。而且,他说对了一件事,他对魏如山的了解比我们任何人都要透彻。大敌当前,我们需要他。”   苍云啸身体轻轻一抖,把范剑南弹向了一边的沙发上。他指着苏玄水道:“我不管他们是不是需要你。但是在此之前,你敢不敢先把我们之间的恩怨做一个了断。”   “我们之间的恩怨?哼,说得这么严重。你除了对我的嫉妒,还有什么恩怨?”苏玄水冷冷地道:“虽然我看不上山术者的这点东西。但不得不说,山术者有你这样心胸狭窄的宗师简直是耻辱。”   “你说什么!”苍云啸脸色发白指着苏玄水喝道:“你敢再说一次?”   “再说一百次也是这样,你是个心胸狭窄,目光短浅的庸才。”苏玄水冷冷地道:“你自认为是山术者的传人,看不起大师兄和二师姐,认为他们不是术者,空有一身武艺却不足以继承山术传承。直到我的出现,你那些可笑的自傲和自负成了真正的笑话。因为我比你强,强得太多。   你认为我威胁到了你的地位。嘴上不说,你心里也认为是老头子偏心吧?毕竟我是他的孙子。但是你却不知道,我看得比你更高更远。你认为山术者宗师是你毕生的追求。但你所追求的,只是我所摒弃的。所以你难堪,你愤怒。毫无理由的憎恨我。”   “满嘴胡说八道,我们之间的恩怨是因为你背叛师门。你跟随魏如山,是你害死了师傅!”苍云啸悲愤地喝道。   “我是背叛了山术者一门,投靠了魏如山,那又怎么样?最终打倒他的不是你们,而是我!”苏玄水冷冷地道:“我是看着魏如山杀了老头子,我没有阻止,我就那样看着,等着。因为我不能阻止。我要是阻止,死的就不止是老头子一个人,还有我!你以为魏如山那么容易相信我么?当时只要有一点错误,我就会死!老头子年纪大了,早晚要死。当时的选择是,我陪老头子一起死,或者留着命伺机报复。”   “狡辩!你和魏如山是一伙的!”苍云啸压抑着愤怒道。   苏玄水突然一笑道:“这话,你现在去跟魏如山说,你看看他相不相信?说实话,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性格不同,导致的不同选择。你没有什么理由来指责我。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明白,在淹城水道里,我有大把的机会杀了你。但是我没有,恐怕这也是你恨我的理由。的确,我连杀你的兴趣都没有,因为你对我根本产生不了威胁,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你再恨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看着这两个对峙的师兄弟,范剑南的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山术一流,只怕真的要从此衰败了。   苏玄水话锋一转,看着范剑南道:“你看看范剑南,我就很想杀他。而且不止一次想动手,因为我感觉到他很危险。然而对你,我甚至不恨,我对你有的只是可怜。”   苍云啸再也忍不下去了,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加强复合弓,看着苏玄水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一决胜负。你敢不敢?”   “心浮气躁,有勇无谋。胜负在就在你的心里了,我们之间真的还需要比么?”苏玄水看着苍云啸,忍不住笑道。   苍云啸狠狠地瞪着苏玄水,牙齿咬得嘴唇都发白了。他把身上的风衣脱下了来,默默地把箭囊背在了背上,再度操起了弓。   范剑南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好了,我这里不是战场。能不能不要这么剑拔弩张?”   苏玄水冷冷地道:“这话别跟我说,跟苍云啸那个笨蛋说吧。不过你也知道,他不会听进去的。”   “任何人说都没用!”苍云啸瞪着满是血丝的眼道:“范剑南,是朋友就别拦着我。今天我一定要和他分个高下。”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他对苍云啸使了个眼色道:“我这里有客人。那些欧佩克石油组织的官员都是普通人。我想,你不会在他们面前逞威风吧?就当给我个面子,你们两个一定要撕破脸么?”   “好!我给你面子。”苍云啸点点头道:“苏玄水,我们出去一下。”   “去哪儿?楼下,这里可是繁华的大街。你确定想出风头?”苏玄水冷冷地道:“如果你一定要动手,我们去楼顶的天台。那里没有什么人,风景也还不错。”   苍云啸头也不回地拎着加强复合弓走了出去,淡淡地道:“我等你!”   苏玄水扭头看了看范剑南等人,微微一笑,“我很快回来,我保证不会杀他。”随后跟在了苍云啸的身后走了出去。   范剑南很无奈,他想阻止,但是他也知道,这两人之间若无一战,这个心结终究难以解开。任何人都拦不住他们。   那几个欧佩克官员似乎被他们的举动搞得很紧张,范剑南只得跟翻译说让他们先回宾馆,等准备好之后会通知他们。   那个翻译很认真地跟几个阿拉伯人交流了几句道,然后对范剑南道:“他们希望你们能够尽快达成一致,最好今天就给他们答复。你知道,他们拖不起时间。”   范剑南点点头,又说了几句话,这才把他们送走了。 第334章 山术对决   楼顶的天台上,苍云啸面沉似水,手持强弓远远的站着。楼顶风大,吹得他身上的衣服乱舞,但他的双手如磐石般稳定。   对面的苏玄水站在了天台的护栏上,气度沉如渊狱,怀抱双臂,站在逐渐昏黯的夕阳之下。   “我们似乎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站着了。”苏玄水微笑道。   苍云啸看着他道:“是的,但我一直盼着有这样一天。我们面对面,在没有任何人干扰的情况下,认真的比一场。”他握着复合弓的手青筋暴起,指关节捏得发白。   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就看过你射箭,老头子曾经说过你的箭术甚至可以参加奥运会。不过,你真的认为,凭着一张弓和那几张符,就能打败我么?”   “是的,我从来不相信你会比我强。”苍云啸冷冷地道。他举起了手中的弓,另一只手反手抽出了一支箭,锋利的三棱合金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寒冷的光。   “那就来吧!”苏玄水平静地道。   苍云啸猛然张弓,强横的术力灌注于复合弓,虽然距离苏玄水还有几十米,但他都已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势。以术引势,蓄势待发。天上遽地风起云涌,楼顶的天台上也陡地大风骤起!仿佛天也在为这一箭而变色,风也在为这一箭而汹涌……   苏玄水脸色依然平静,他甚至有些轻蔑地张开了双臂,暴露出了胸膛的空门,静静地等待着苍云啸这惊天一箭。   “嘣”弓弦一响,那支合金箭以肉眼难见的迅捷速度窜向了苏玄水的咽喉。箭身灌注的术力使这支箭以最快的速度破开空气的阻力,直袭目标。   苏玄水抬手,就在箭射到身前的时候,凝聚在手指间的术力骤然勃发,双指夹住了箭身。   “咦?”苏玄水突然察觉不好,声音之中透着无限震惊!只因他不但浑身被这支箭的威势笼罩全身,突然感觉手指间的术力也被切割得体无完肤。   如今他夹在指间的这支箭非但没有减速,甚至感觉空前强大,若他还不赶快卸去这支箭的劲力,恐怕他到时势必会被这箭上带着的术力,侵入咽喉而死!   好一个苏玄水!纵然有些轻敌在前,失了先机。但他卸力打力的武术修为亦不弱!他沉吼一声,霍地转身,身形如巨钻急旋,“波”的一声!赫然不顾身在天台的护栏之上,便将手中这灌注着强横术力的合金箭,借身体旋动向四周散发!   这样一来,这道雄奇术力便分为无数道细的术力波纹冲向了四周。苏玄水四周的空气一阵剧烈波动,发出了“啪啪……”一连串的爆裂声。   这支箭终于还是被苏玄水接了下来。他抬眼看了看苍云啸,冷冷地道:“好一招以术引箭,以箭施术。我收回之前的话,看来你还是有点长进的。”   苍云啸没有说话,他的双眼死盯着苏玄水,眼中闪过狂烈的恨意。低喝道:“我要你知道,我比你更适合山术宗师的位置。并不是你的离开才成就了我,即便你仍在,我也是当之无愧的山术第一人!”   苍云啸骤然引弓,同一时间,又听“霍霍霍”的三声……竟然三箭连珠,三根精光暴射的合金利箭离弦而出!   变生肘腋!苏玄水却仍临危不乱,纵然站在护栏之上,脚下就是虚空,无法闪避,就在三箭已射至他跟前数寸的一刹那间,他赫然以肉眼难以捕摸的出手,一手卷尽三箭,反掷而出。   他……居然能徒手便将三根利箭的箭势逆转,借势射回苍云啸。   不但如此,他的人更如同一根快箭一样,已经身随三箭掠出!   但听“刷刷刷”的数声!总算苍云啸的身手也是极快,那三根回射的箭终于落空,仅射中与苍云啸双脚较近的地板之上!火星飞溅,没羽而入。而苏玄水也冲到了苍云啸的面前。   苏玄水冷笑道:“这几箭就差点了,我们还是来过过拳脚吧。”   他一贴近苍云啸,立刻蹬腿发力,借身体旋转之力,挥拳直击苍云啸的手腕。由于苍云啸忙于避开那几支箭,身法气息已经乱了。这一拳的劲力非常刁钻,几乎立刻把他手中的复合弓给震了出去。   但苍云啸也不是庸才,长弓脱手,立刻收身坠肘,用肘尖撞击苏玄水的前臂部位,强行把苏玄水逼退,不让他继续追击。   苏玄水后撤了一步,苍云啸也已经稳住了身形。两人再度对峙,因为师出同门,所以他们对彼此极为了解。故而两个人都不想贸然出手,被对方捡了便宜。   苏玄水冷笑道:“怎么了,没了弓就威风不起来了?还山术宗师,我呸!”   苍云啸甩了甩手腕,沉声道:“拳脚未必就输给你!”他踏上一步,一掌横切向苏玄水的颈部。苏玄水用手一挡,只觉力量巨大震得手腕得有些酸麻。他微微皱眉道:“太极刚劲,好!就看看我们是以刚破柔,还是以柔克刚!”   他猛然沉身,避开苍云啸的追击,恰好以肩膀抵住苍云啸,猛然抖身发力。一道柔劲,把苍云啸抖了出去,撞在了天台的护栏上。   苍云啸就在身体倒退的时候骤然甩出了几张符纸,山术者最强大的攻击符法,雷符!   天空中是连绵不断的黑色积云,数道闪电发着“噼啪!噼啪!”的脆响,交织成一张转瞬即逝的蓝色光网;数不清的奔雷窜出云层,击落到这楼顶的天台上,发出天塌地陷似的震响声。刹时间,天摇地动,仿佛连漫天的空气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但诡异的是,雷符引发的火球就像是受到了诱导一样回到了苏玄水的手中。噼噼啪啪的闪电在苏玄水掌心不甘地跳跃着,但却被苏玄水的手一把抓灭。苏玄水的依然神色平淡,好像自己灭掉的不是雷符引出的电火,而是熄灭了一支微不足道的烛火。   苍云啸的脸抽搐了一下,呆呆地看着苏玄水的手。   苏玄水拍了拍手道:“我可以杀你的,但是我不会杀你。所以我情愿陪你玩着这无聊的把戏也不会杀你。并不是我可怜你,也不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为了延续山术者一脉。”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了羞辱我?”苍云啸咆哮道。   “羞辱你?哈哈,为什么你总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我不杀你,是因为我知道,我一旦杀了你或者伤了你,那么我和范剑南这帮人就再也混不到一起去了。目前的局势,不但他们需要我,我也需要他们。你真的不是我的对手,别再想了。”苏玄水缓缓转身道。   范剑南从楼道里走上来,看了看他们道:“你们……结束了?”   “结束了,对我的加入,苍宗师没有意见了。”苏玄水淡淡地道。   “但是我有意见。”范剑南看了看苍云啸,又转向苏玄水道:“我们能私下谈谈么?”   “可以。”苏玄水看着范剑南道。 第335章 遁甲之谜   范剑南把苏玄水带到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好了,现在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说了。”苏玄水坐在了沙发上,冷冷的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摇了摇头地道:“两件事,第一,别再去惹苍云啸。第二,这次我们是为了其他目的,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但杀死魏如山是解决问题的方式,这个不需要我说,你也会明白。”苏玄水毫不相让地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错了,杀魏如山不是目的,解决他布下的风水大阵才是我们的首要目的。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想借助我们的手除掉魏如山,否则你不会主动来找我们。我不希望你扰乱整个大局。”   “我也希望你明白一点,魏如山不是普通人。他这次逃掉之后对我的威胁有多大,你应该知道。他会借助巫术联合会和马歇尔王的势力把我置于死地。我要想避免这个局面,我就必须赶在他恢复力量的时候除掉他,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苏玄水不以为然地道。“我可以协助你们,但魏如山必须死。”   “那就各走各的路。”范剑南冷冷地道。   “各走各的路?开什么玩笑,你们需要我。这一点,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况且,即便我不杀魏如山,林若谷只怕也不会甘心就这样算了,他们之间的仇恨不可能化解。尤其像林若谷这样老派的人,对所谓的门派师承看得很重。你看他那身行头就应该知道,这年头哪还有穿长衫的。你觉得他会这样放过魏如山么?”苏玄水大笑道。   范剑南不得不承认,苏玄水的看法正是他所担心的。   要破解风水大阵必须依靠林若谷,而魏如山也知道这一点。一旦发现魏如山的踪迹,林若谷会非常要想除掉他。而魏如山却很可能利用林若谷对他的仇恨制造一个陷阱,因为对他们而言,林若谷一死,这个风水大阵将无人能解。   林若谷的目标是魏如山,而魏如山、巫术联合会以及马歇尔王的人,他们的目标又何尝不是林若谷?这是一场博弈,任何仇恨的感情因素都会是影响这场博弈的关键。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走。因为事情太急,所以一切的手续都由他们办理妥当了。我们确实需要你,但是你最好别抱有其他想法暗中搞事。”   苏玄水微微一笑,“没有问题。”说完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范剑南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苏玄水的话,他根本就不信。这是一个比魏如山还危险的人,只是目前出于自身利益,苏玄水才会跟他们走到一起。   苏玄水走了之后,范剑南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卷起了袖子,他的手臂上一条条筋络毕露,只不过普通人的筋络血管都是青色的,他的却是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血管中的血会随时爆出体外一样恐怖。   范剑南关上了门,拿出了电脑,开始看他扫描下来的那下半本遁甲天书。中东的问题确实很棘手,但他自己的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再继续发展下去,只怕血裂症随时会爆发。   电脑屏幕上的图片很清晰,泛黄的纸张上一个个蝇头小楷,还有不少的图形,甚至有很多是直接用卦符来书写。   遁甲天书的下半部非常怪异,抄录这本书的术者似乎曾经想给予注解,在一旁写了很多注脚文字。但又似乎没有什么把握,因为这些注解涂改得很厉害,到了后来,直接就不写注解了。只是用笔圈圈点点,但却没有说明。   这让范剑南很费解,不过想想也是正常。没有接触过上半部遁甲天书,而想注解下半部,其难度可想而知。哪怕抄录这本书的术者也曾是当时的顶尖术者之一,但他毕竟不是范家的人,所以对这种遁甲天书也大感困惑。   但范剑南感觉奇怪的是,这下半部和上半部几乎毫无联系。如果脱离开看的话,范家祖传的上半部遁甲天书应该是很全面的,而这所谓的下半部根本就像是多余的。内容上也很难和上半部形成统一,而像是自成一派。   “难道这本书是伪作?”范剑南忍不住皱眉自语道。   在中国历史上,有很多假其他名义写成的书。尤其是这种卦术类的玄学著作,动不动假托什么周公,甚至假冒黄帝著作。这本遁甲天书会不会也是一本古代流传下来的伪作?而当时的术者不明就里,就误以为是真本给抄录了进去?   范剑南心里微微一惊,但随即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抄录这本书的术者写下的那些注解,可以说令他大开眼界,对术法理论的见解极其精辟。按照这个人对玄术的认识程度来说,绝对称得上一代宗师,他绝不可能会花时间抄录一份伪作。   范剑南心里一动,难道这下半部本身就是自成一格,独立生成一个术理系统?他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在无锡老宅里得到的那个古遁甲盘。那是一个六层遁甲盘,如果按照一般的奇门遁甲摆盘的话,三层就够了。除非还需要另一个不同系统的摆盘方式,那多余的三层才能用到。   他忍不住把手伸到衣服里面,那面古盘在他怀里触手生温,宛若有生命一般。   他拿出了那只古盘,仔细的看着。盘面有些泛黄,透出动物骨骼特有的光泽。据杜先生说,这应该是一只古代巨龟的腹部板甲磨制而成,年代久远,其性通灵。   范剑南试着用一丝术力渗透到盘上,把上面三层按照奇门遁甲的普通方式排开,而下三层,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古籍思考了很久才开始动手摆盘。“三奇应克,八门吉凶,天盘九星,阳遁阴遁,怎么看也不应该是这种摆盘方式……”范剑南默默地自言自语道。   终于他手里的龟甲盘停下了,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这个怪异的龟甲盘。骇然道:“这不是遁甲,这下半部岂不是用甲么?”   奇门遁甲的含义是什么呢?就是由“奇”,“门”,“遁甲”三个概组成。“奇”就是乙,丙,丁三奇;“门”就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遁”是隐藏的意思,“甲”指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   所谓“遁甲”是甲为天干之首,在十干中最为尊贵,它藏而不现,隐遁于六仪之下。“六仪”就是戊,己,庚,辛,壬,癸。隐遁原则是甲子同六戊,甲戌同六己,甲申同六庚,甲午同六辛,甲辰同六壬,甲寅同六癸。   但根据这下半部的遁甲天书的论述,这原本应该隐遁的六甲,却成了担当主要应用的角色,这简直闻所未闻。   范剑南看着手里的古盘,他有点傻眼。如果说一直以来他所惯用的遁甲术,是以六甲为首脑,而深藏幕后。现在这个却是以六甲为将帅冲锋在前,横扫天,门,地三盘。另外还配合蓬,任,冲,辅,英,芮,柱,心,禽九星。   范剑南看得心惊动魄。这样的排布方式,根据具体时日,以六仪,三奇,八门,九星排局,以占测事物关系,性状,动向,选择吉时吉方。是他以前从未想到的,但却似乎非常合理。看似和他所学的前半部毫不相关,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说是一种另类的补充。   范剑南突然放开手中的古盘,抱起了脑袋。遁甲天书的上下两个部分同时运作的话,需要超大的计算量,他的心算完全不够了。范剑南只觉得脑袋里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几乎伏倒在桌上。   他连忙伸出了手,按照脑中的记忆用手指的指诀帮助计算。随着指诀的运转,淡淡的术力在他的指间微微跃动,形成了一种特异的规律。范剑南却并没有感觉到,他依然沉浸在这种玄奇的发现之中。   直到书房的门被推开,范剑南才收起手势,长出了一口气,转过头。   进来的是冯瑗,她看着范剑南有些惊讶地道:“你……昨天一夜没睡?一直呆在这里?”   范剑南一愣,他皱了一下眉,低头看了看腕表。猛然惊觉,自己竟然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一夜,而书籍里那个范例术局还没有推算完成。他惊得又坐下了,喃喃道:“简直难以置信,太难以置信了,我竟然在这里坐了一夜,也没能完成书上的这个术局。”   “你在说什么啊?”冯瑗担心地看着他道,因为范剑南的举动和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而且他虽然一夜没睡,但看起来精神却出奇的好,整个人都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振奋状态。   范剑南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活动了一下,按照道理来说,自己沉浸在术理之中算了一夜,自己的指诀也应该推算了一夜,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手指的酸胀和不适,这简直太奇怪了。   他的脸色猛然一变,卷起了袖子。手臂上的血色经络犹在,但是却已经不像昨天凸出的那么厉害了。“果然是这样,我发现了!我发现了!哈哈哈哈!”范剑南陡然大笑着抱起了冯瑗,连转了几个圈。   “啊……发现?”冯瑗被他的样子完全吓到了,“我看你是发疯了吧?”   “不不,完全不是这样。你看我发现了什么?一种新的遁甲术,不,不应该是遁甲,应该改成现甲。哈哈哈,而且我发现了所谓下半部遁甲天书治疗血裂的秘密。在进行高强度的计算时,一个术者,很自然的会用指诀来帮助自己记忆,干支和方位。   而术力会跟着手指的运动而运动,按照下半部遁甲天书的原理,会达到了一种特殊的运转规律,中和了因为过度使用遁甲术造成的血裂症状。因为下半部的遁甲天书,完全是一种反向结构。”范剑南大笑着跑出了书房,兴奋地高喊道。   冯瑗忍不住摇头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代数学家阿基米德会从浴缸里跳出来高喊了。男人都是这么神经质么?”   范剑南笑着道:“因为我本质相同,卦师和数学家一样注重理性和逻辑。当真正的发现暴露在眼前的时候,我们这种人总是会忍不住感性一回。”   冯瑗笑道:“好啦,没事就好,赶紧去换换衣服准备一下。你的那几位阿拉伯朋友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三个小时之后的航班。”   范剑南猛然醒悟过来,立刻向洗漱间跑,一边跑一边道:“其余人呢?准备得怎么样?”   “都没什么问题了,除了苍云啸和苏玄水。”冯瑗随口道。   范剑南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道:“没打起来吧?”   “这倒没有,林老鬼镇着,他们倒不敢怎么样。只是相互之间就像两只斗鸡一样,斗志昂扬啊。”冯瑗道。   “那就好,我就怕他们两个出事。”范剑南匆匆洗了下脸出来换了件外套。“那帮阿拉伯哥们在机场方面安排得如何?”   “外交专机,外交部的特许签证,石油国家什么都缺,就不缺钱。不得不说,魏如山断油这一手,打在了他们的痛处。这帮财大气粗的土豪现在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没有什么区别。”冯瑗叹了口气道。   范剑南点点头,“好了我们这就去找他们,直达多哈。”   多哈位于卡塔尔东海岸的中部,濒临波斯湾的西南侧,是卡塔尔的最大港口。原为采珠船的集散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随着石油工业的发展日趋繁荣,港口不断扩建。   范剑南等人乘坐专机前往多哈的机场,他们的行程是严格保密的。因为这件事牵涉太大,即便是卡塔尔方面知道他们这趟航班的也不多。   两个小时之后,范剑南等人就从多哈机场的出口走了出来,飞行时间其实并不是很长。只是他们一出机场立刻被几辆轿车接走。连想多看一眼景色的机会都没有。   “多哈的市内街道宽阔,有许多呈现阿拉伯民族特征的高大建筑。有埃米尔王宫、首都大清真寺、国家博物馆、水族馆等。多哈海滨大道是全国最漂亮的大道,是多哈市民主要休闲、健身的地方。”翻译在车上对他们介绍道。   大道中间有宽阔的绿地种植着绿茵茵的草坪、常年盛开的鲜花和高大的椰枣树。中部还有一座较大的街心公园—贝达公园,里面有多处反映海湾阿拉伯国家传统习惯的艺术雕塑,在这里常举行大型的露天庆典活动。   除了这些,多哈俨然是一处大工地,到处大兴土木。一切都像刚刚醒来。众多拔地而起的现代化高层建筑正取代传统的土黄色小别墅,成为新地标。那些日夜不休的工地上,商业区的边缘,车辆和机械喧哗不停,来自南亚次大陆的工人们闷头干活。这已经显示了多哈试图成为迪拜第二的决心。   卡塔尔埃米尔宫就座落在海滨大道的一侧,许多政府机构如外交部、经贸部、财政部、内政部、中央银行等均沿大道而建,一些现代化建筑在这条大道上竞相一座接一座地矗立起来。无不显示着石油带来的巨大财富。   几个阿拉伯人接到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话之后又对翻译低声说了几句话,翻译点了点头。然后他转过头道:“有些临时状况需要处理,我们会把你们安置在皇宫酒店。”   “什么状况?”范剑南皱眉道。   翻译苦笑道:“还有几位巫师被请来了,他们和你们一样,也是欧佩克请来解决这起神秘事件的。据说还有几位非常厉害的。我还得过去一趟,把他们接到皇宫酒店。”   “巫师?”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非洲找来的,伏都教大巫师。”翻译耸耸肩道。“放心,酒店有人在等你们,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们是贵宾,即便是需要中餐也只需要吩咐一声。”   龙大胆笑着道:“我倒没这么挑剔。到了阿拉伯国家,不吃葡萄干手抓饭和烤全羊,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翻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不过范剑南明显的感觉到无论是翻译还是那几个阿拉伯人都非常的不安,神色之间看起来有些焦虑。   到了皇宫酒店,众人下车,立刻就有人迎了出来。范剑南一看到迎出来的这位美女,不由的笑了。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欧佩克官员会对他们这么礼遇了。因为走出皇宫酒店来迎接他们的这个美女正是杜先生的秘书,那个有着奇怪名字的女孩。   “这不是柠檬茶么?”范剑南指着这个美女笑道。   “是宁梦茶。”柠檬茶瞪了他一眼,不过随即自己也笑了起来。这个女孩笑得时候眼睛弯了起来,笑得很好看。“各位,里面请吧。我代表杜先生全面协调你们和欧佩克之间的事情。各位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龙大胆有些惊喜地道:“任何……真的任何需要……都可以?”他一脸的猥琐相,让范剑南忍不住叹息。果然龙大胆随即就被林钟秀一胳膊肘,撞得弯下了腰。 第336章 伏都教大巫师   范剑南等人在皇宫酒店住了下来。皇宫酒店里面富丽堂皇奢华无比,很多来这里的阿拉伯人都是当地的有钱人,也有不少皇亲国戚,看看外面停着的车就知道了,兰博基尼、玛莎拉蒂、宾利等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豪车,法拉利在停车场根本不稀奇。   不过当他们想出去的时候,却受到了几个阿拉伯大汉的阻拦。对方一边打着手势,一边用生硬的中文告诉他们,出于安全的考虑,暂时不允许外出。   这几个大汉孔武有力,留着浓密的胡茬,他们不像其他人那样穿着传统的阿拉伯长袍,而是一身西服。耳机式的通讯器,西服的扣子解开着,因为他们的腰间似乎还携带着武器,一看就是某种安保人员的身份。   不过他们的态度很和善。尤其当得知范剑南等人是中国人而非日本人之时,明显更为客气了一些。不过他们的中文和范剑南的英语一样糟糕,最后还是宁梦茶和他们用阿拉伯语交流。   听完了他们的话,宁梦茶转向范剑南道:“我们还是别出去为好。欧佩克组织的成员国对这次事件非常重视,出于保密的需要,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人都不能单独行动。如果要出去的话,必须由他们的人陪同,应该理解,现在的媒体堪称无孔不入。一旦消息走漏,会非常麻烦。”   范剑南点了点头,不过他忍不住和那几个神色紧张的大汉开了个玩笑。“嘿,看着这里。”他对那几个安保人员挥了挥手,然后他的身体开始渐渐变得虚无,直到消失。就像是在他们眼前凭空消失了。   那几个大汉大惊失色,连忙用通讯设备通知楼下的同事加强警戒,一边没头没脑的到处找范剑南的踪迹。范剑南这才缓缓的在沙发上显露出了身形,他舒舒服服的坐着,甚至抽了一口沙发边放着的阿拉伯水烟。   这些大汉难以置信地看着范剑南,叽里呱啦的说着一些同不懂的话。宁梦茶看着范剑南无奈地摇头道:“你难道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安分的呆着么?”   范剑南笑了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他们,我们想去任何地方都没人能够拦得住。之所以留在这里,是不想让他们太难堪。”   正在说着,那几个壮汉中有人接了个电话,听完电话之后,他似乎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立刻用阿拉伯语和宁梦茶交谈了几句。宁梦茶点点头,然后转向范剑南道:“他们接的人已经到了,待会儿他们会来邀请我们一起用餐。伏都教大巫师也会到场。”   范剑南皱眉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大巫师总是有点不放心。理事会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么?”   宁梦茶摇头道:“我不插手理事会的事,我只是代杜先生处理理事会以外的公共事务。杜先生在理事会方面的事由破军和谢菲儿两个人处理。我并不清楚理事会方面的情报。”   范剑南皱眉道:“你们还分得很仔细。”   “当然各司其职是保持一个组织正常运转的基本要求,易术理事会存在这么多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东方传统的门派精神,加上了先进的西方管理经验,是它强盛的根本。”宁梦茶微微一笑。   “别把你的老板们说得这么高尚。在我看来,所谓的易术理事会不过是一帮术者结成的利益集团。你们不过是利用术法的能力,把自己打造成了这个社会的精英,成为一种默许的特权阶层。实际上和我这个算卦为生的小老板没有什么区别。”范剑南缓缓地吸了一口水烟,又悠然地吐掉。   “这……我们能不能换个话题?”宁梦茶皱眉道。   “没兴趣,我回房间了,到吃饭的时候叫我。”范剑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   皇宫酒店的餐厅里最大的一间被完整的包了下来,外面那些执勤的阿拉伯大汉们站的笔直,一场阿拉伯风格的晚宴正式开始了。范剑南等人受邀先一步到了餐厅。晚餐是自助餐的形式,水果,餐点,被堆成了一个个尖塔形状,供客人随意取用,伊斯兰风格的镀金餐具极尽奢华。   餐厅的门开了,进来的一个人浑身都裹在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袍里,脸上遮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这眼睛竟然是湛蓝的色彩。   “这就是那个伏都教巫师?”龙大胆低声道:“不是非洲人么,怎么看起来像个白种娘们?”   他坐在范剑南的身边,说话的声音很低,几乎只有范剑南能够听到。但那个黑袍人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有意向他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那双了蓝色的眼睛闪过的光彩让龙大胆把下半句话咽了回去。   直到这个人转过头,走到一侧坐下之后,龙大胆才吐了一口气,“我说,那两只眼睛真邪门。”   范剑南微笑道:“那本来就是个女人。如果你有兴趣,我甚至可以报出她的三围尺寸。”   “怎么可能?她穿得那么严实。”龙大胆摇头道。   “她身上的长袍虽然很宽大,完全遮住了她的体型。但是你如果留心观察她的动作,走路时的长袍摆动幅度,就可以准确的告诉你她的基本体型。”范剑南小声道。   “高手。”龙大胆贼兮兮地对他挑起拇指道。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宁梦茶无奈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正主还没出场。还不允许我们小小的娱乐一下么?”   正说着,他所谓的正主开始登场了。餐厅的门打开了,一群人走了进来。都是一身白色长袍,留着胡子,看着很养眼。用龙大胆的话说,这是一群真正的高富帅。   阿拉伯男人穿的长袍多为白色,衣袖宽大,袍长至脚,做工简单,无尊卑等级之分。它既是平民百姓的便装,也是达官贵人的礼服,衣料质地随季节和主人经济条件而定,有棉布、纱类、毛料、尼绒等。   阿拉伯长袍历经千载而不衰,是它对生活在炎热少雨的阿拉伯人有无法取代的优越性。这样的大袍子比其他式样的服装更具抗热护身的优点,无论白色或其他颜色的大袍,在吸收外来热量的同时,里面形成一个通风管,空气自下而上流通,犹如烟囱一样,使人体感到凉爽。阿拉伯人的包头巾,也是沙漠坏境产物,起帽子的作用,夏季遮阳防晒,冬天御寒保暖。   随同进来的还有那个翻译,他看到范剑南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为首的那个阿拉伯人大概四十多岁,他走到了那个伏都教大巫师那里礼貌地交谈了几句,然后迈步向范剑南等人走来。“很荣幸见到各位,我是埃米尔。杜拉。”   “你好。”范剑南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他有些惊讶,这个人的中文竟然说得不错。   “各位主要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来协助你们,以尽到我对联盟的义务。各位如果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要求。无论人力、物力、财力。只要我有的,我都会毫无保留。”杜拉微微一笑。   宁梦茶微笑道:“有殿下的保证,我们就放心了。”   杜拉看着宁梦茶微笑道:“应该说,由杜先生的人介入,我更放心才对。各位请随意享用晚餐,不必拘礼。”   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动,从宁梦茶的称呼看来,这个人恐怕是一位地位崇高的王子或者亲王,连他也知道杜先生,看来理事会的力量真的是不可小觑。   这时,那个一直坐在远处的伏都教大巫师开口了,她说了几句话,让那个翻译有些为难。他看了一眼杜拉王子,低声道:“大巫师有些不满,她认为有她在这里。这些东方人就不应该出现。她认为我们这样做是对她的不信任。”   “哼,不信任?难道我们就该信任一个巫师么?”苏玄水阴恻恻地笑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一点,这起事件背后,就是欧洲最大的巫术组织。我劝你们还是不要信任任何巫师为好。”   杜拉王子皱了一下眉,无奈地摊开手道:“我当然信任各位,但是聘请大巫师是欧佩克委员会的决定。”   林若谷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才不管什么巫师不巫师的,我来这里只是冲着杜先生的面子,还有就是为了清理门户。一个女人,看那样子也没有多大年纪,搞得好像真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他这话一说完,那个黑袍的大巫师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指着翻译大喊大叫,像是要他翻译林若谷说的是什么。   倒是苦了那位阿拉伯翻译,他是两边都不能得罪,又不能说谎,一时间有些发呆。   那个伏都教大巫师似乎非常不满他的态度,抬手指着他情绪激动的说着什么。   初时范剑南还不是很在意,突然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妥。那个大巫师的动作之间似乎带着某种很不稳定的术力波动。他的心念一动,巫术!   他不由暗自皱眉,暗道:“这个所谓的大巫师未免有些霸道的过分,你不满我们也没什么,至于对一个翻译下手么?”   他正想走过去,却听到林若谷把手中的取食的碟子重重放在了桌上,又把桌上精致的锡壶转了个位置。   伏都教大巫师的巫术瞬间被消解一空,她转过头死死的盯着林若谷。一双蓝色的眼睛透出了冰寒彻骨的光芒。那个大个子的阿拉伯人翻译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死亡线上转了一圈,还在竭力向大巫师做着解释。   林若谷扫了一眼那个大巫师,叹了口气道:“年纪大了,火气也消退不少。若是年轻的时候,碰到这种事……”   范剑南微微笑道:“林前辈说的是。不过既然有我们在,这种事情自然还是不用你老人家出手。”他微微一笑,走过去把那位翻译拉开,“我说朋友,你过来一下,你能不能给我翻译一下,这是什么菜?”   “烤……烤羊?”翻译有些转不弯来,有些怪异的看着范剑南道。这是一只烤全羊,是个人都应该看得出来吧?   偏偏范剑南好像非常有兴趣的看着他道:“我听说你们这里的烤全羊是把一只肥嫩的羔羊除去头脚,掏空内脏,塞满大米饭、葡萄干、杏仁、橄榄、松子等干果和调料,然后放大火上烤。那要怎么吃呢?”   他一边比划着,一边却装作不小心,把一些饮料泼在了地上。而这些饮料形成的水迹竟然在华贵的地毯上留下了一个完美的圆形,他所站的这区域,所有的异常术力但都被隐隐的隔绝在外了。   翻译还浑然不知危险,点头示范道:“用手撕下一块肉,然后混合着饭粒,就像这样。对,用手捏成一小团……”阿拉伯人用手抓饭的技术十分熟练,一是不怕烫,二是能用手指迅速地撕下一小块肉条、菜肴送入口内,手指又不允许碰着嘴。   那个伏都教大巫师显然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眼睛盯着范剑南脚下那块潮湿了的地毯,气得浑身发抖。   龙大胆又来劲了,看着那个大巫师,故意对范剑南皱眉道:“她怎么回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莫非得了疟疾打摆子了?我听说非洲那边疟疾是高发区啊。”   范剑南一边吃着烤羊,一边耸耸肩道:“也许是她的长袍里面跑进了一只猫,挠得她浑身难受。”   “噗……不是吧?她还有这嗜好?”龙大胆忍着笑道。   龙大胆和范剑南两个人臭味相投,凑在一起纯粹就是两个街头痞子。按着他的脾气,没当场冲着大巫师吹口哨就已经算是尊重她了。   大巫师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着两个家伙的猥琐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好话。她顿时恼羞成怒,但却没有发作,只是回到了座位上,从长袍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龙大胆眉开眼笑地低声道:“范剑南,我真服了你,她长袍里还真有货。不过好像不是猫啊,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嗯……呜呜……”龙大胆突然脸色变得很奇怪,支唔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了。他惊惶地指着自己的嗓子,向范剑南比划着。   范剑南心里一惊,转头向那个大巫师看去,而对面那双蓝色的大眼睛也毫不客气地和他对视着。这时范剑南才看出浑身黑袍的大巫师手中拿着的是一个样子丑陋的布娃娃。   范剑南心里一震,眯起了眼。伏都教也称Voodoo,源起于非洲南部。它的另一个名字是巫毒!   由于该宗教施法时需要通过一种媒介,就是巫毒娃娃,但是原始的巫毒娃娃造型均是由兽骨或是稻草编制而成,各个面目狰狞,加上其宗教仪式神秘诡异,故大多数人都认为巫毒教是个邪教,而巫毒法术及巫毒娃娃更被视为邪恶诅咒的代表。   但是有些人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巫毒术中有许多关于守护、治疗、恋爱等正面的法术,便有了运用精巧的手工发展出的一系列内涵以及名称各异的主体巫毒娃娃。   大巫师手中的这个正是巫毒娃娃,她冷眼看着范剑南和龙大胆,两根手指却捏着那个巫毒娃娃的脖子。没有任何的术力感应,也没有其他的征兆,但是龙大胆已经突然失声了。   那个翻译惊慌地想要说什么,却被杜拉王子一把拉开了,杜拉王子神色严峻地对他摇摇头。他显然知道今天宴请的都不是普通人,无论是伏都教大巫师,还是易术理事会,都是一种超脱常人理解能力之外的人群。而且这两方的人都是欧佩克请来的贵宾。在这种情况之下,最好不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   范剑南放下了手中的盘子,用餐巾擦了擦手,向大巫师走去。   他并不想惹事,尤其现在是宾客的身份。所以刚才那个大巫师对翻译出手的时候,他也只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把那个翻译拉到自己的身旁算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大巫师竟然如此不讲道理,对龙大胆下手了。   “范剑南!”宁梦茶急忙道。   但是她的手腕被林若谷抓住了,“让他去,这个女人有点过分了。这个面子,即便你们理事会栽得起,我们五术人还要脸面。况且这个巫师仗着点邪术就这么张狂,要是不给她点教训,恐怕以后更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林若谷的声音冷冷清清地道。   “可是……”宁梦茶有些犹豫道。“我们现在是在作客,对方也是客人,我们总要给主人留一点面子。”   “放心,范剑南不是那种没有轻重的人。”苏玄水淡淡地道:“我才是,所以你该庆幸那个女人没对我动手。”   宁梦茶无奈地笑了笑。她发现这倒是一句实话,由范剑南出面总比其他人好。否则的话后果会更难预料。   范剑南已经走到了伏都教大巫师的面前,冷冷地看着这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满是神秘气息的女人。 第337章 一颗椰枣   范剑南站在了伏都教大巫师的面前,伸出了一只手,微笑道:“我给你一个机会,把这个玩意儿给我,一切就算完了。”   伏都教大巫师的眼睛看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转向那个阿拉伯翻译道:“麻烦帮我翻译一下。”   那个翻译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杜拉王子,没敢说话。   “不用麻烦翻译了,她是海地人,说的是法语。”冯瑗站起身来道:“法语我多少还懂一点。”她走到了范剑南的身边,用法语向伏都教大巫师说了几句。   大巫师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的神色,用急促的语调回了几句。   “她叽里呱啦说什么玩意?”范剑南皱眉道。   冯瑗缓缓道:“她要我们立刻离开这里,这里的事情有她一个人足够了。这份悬赏也只能由她独得。”   宁梦茶无奈地笑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为了解决这次石油危机,欧佩克石油组织悬赏了两亿奖金,当然是暗中操作。谁能够解决这次事情,就会得到这笔巨款。难怪她对我们满是敌意。”   范剑南一挥手道:“告诉她,我愿意和她打个赌。只要几分钟时间她手里这个巫毒娃娃,就会变成毫无作用的垃圾。”   冯瑗转述了范剑南的话,那个伏都教大巫师突然大笑了起来,晃着手里的巫毒娃娃,说了几句话,眼神中满是挑衅和不屑。   冯瑗无奈地道:“她认为我们害怕了。”   范剑南拉过一张椅子在大巫师面前坐下,淡淡地道:“我们不怕任何人或者事。倒是你,把自已隐藏在黑色的长袍下,显得有些心虚。”   说完他从餐桌上随便拿了几颗椰枣,放在桌上。一面心不在焉的摆弄着这几颗水果,一边笑着道:“我虽然不懂什么狗屁巫术,但是却知道原理。卦术以符号推演一切,可以说卦符映射大千世界;而风水术由形势化气,也可以说是外在形势对人的一种映射。   巫毒娃娃这种东西道理应该也差不多,不过是借助了一个形体,来映射到人的身体。万物有因有果,因果之间就是联系。只要我切断这种联系,你手里的东西就是个垃圾。”   范剑南手上的五六颗椰枣被摆成了一个特殊的形状,正在众人奇怪的时候,龙大胆终于喘了口气道:“快憋死我了,这个娘们搞得什么鬼门道?”他一脸惊诧地摸着自己的喉咙。   伏都教大巫师的蓝色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她根本看不出范剑南做了什么,怎么会在举手之间就切断了手中的巫毒娃娃和龙大胆之间的神秘联系。就靠他放在桌上的几颗椰枣?这到底是什么巫术?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明白了是吧,那我可以在为你演示一遍。只要我在这个桌上再摆上几颗椰枣的话,你就会知道这一趟,你算是白来了。”   冯瑗把这句话翻译给大巫师听了之后,大巫师似乎勃然大怒,盯着范剑南大声用法语叫喊着。她的这几句话,冯瑗没有翻译。但范剑南就是用膝盖想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   他遗憾地摇摇头道:“本来我还想留点面子,可惜有人非要撕破脸。龙大胆,肝火旺是不是内热?”   龙大胆不解其意,点点头道:“算是吧。”   “那我们就帮她去去火。”范剑南笑着又在果盘里抓了一把椰枣,放在桌子上。然后他拿起了其中一颗,慢慢地剥开果皮。   “嗤”一道布帛撕裂的声音。大巫师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的黑色长袍一直衣袖被完全撕裂了,露出了一条雪白的手臂。她惊慌地喊叫着什么。   范剑南也不理她,继续小心地剥着手里的椰枣,淡淡地道:“椰枣是好东西,据说可以补中益气,止咳润肺,化痰平喘。不过在皮与内果实分离的空隙是小虫一类生物的栖息地,食用时应注意是否有虫子。所以剥皮一定要仔细。”   说完,又是一声布匹撕裂的声音,大巫师的另外一只衣袖也莫名其妙的剥落了,接着是兜帽,面纱,随着范剑南缓缓的剥着椰枣,一样样的从大巫师身上剥离。神秘大巫师的脸终于露了出来。她竟然是一个有着棕色长发的美女,脸色的惊骇表情也未能掩盖她的美丽。   但范剑南的眼里似乎只有手中的这枚椰枣,这颗椰枣的果皮还只剥了一半。   “继续啊,继续。快到关键部位了,求给力。”龙大胆兴忍不住道,他兴高采烈挤眉弄眼,浑然忘了刚才的教训。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龙大胆,我突然觉得刚才真不应该救你。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开心不能说出来’吗?”说完继续剥着椰枣皮。   伏都教大巫师惊恐的看着范剑南的手势,陡然尖叫,用一连串法语急促地喊着。   冯瑗连忙道:“她愿意推出,她愿意退出了。”   范剑南故意道:“退出什么?难道她刚才已经吃饱了,想要提前离席?那也不用跟我说啊,应该向杜拉王子道别。他才是东道主。”说完恶作剧地坏笑着,继续剥着椰枣皮。   伏都教大巫师看到范剑南把最后的椰枣皮剥了下来,绝望地喊了一声,用双手掩住胸腹,转过了身。   范剑南手中的椰枣已经剥得光溜溜了,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所有人都呆愣愣的看着范剑南和那个伏都教大巫师。范剑南一边把椰枣放进嘴里,一边皱着眉道:“我说,那个大巫师怎么这么奇怪。莫非她刚才饮料喝多了,有点忍不住想上洗手间?你说她这人,就算想上洗手间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去嘛,她这是什么古怪的动作?”   “好啦,留点口德,人家好歹是女孩子。”冯瑗无奈地推了范剑南一把。   范剑南一脸诧异地道:“是么,我没发现啊?你知道,我这人很专一的,认识了你之后,眼里就没有其他女孩子了。”   杜拉王子微笑着走上来,吩咐手下去拿一件长袍给大巫师。然后对范剑南点头道:“范先生真是非常厉害,我早就知道,能得到杜先生重视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范剑南拿起一颗椰枣笑道:“我倒是很喜欢这种水果,真要感谢杜拉王子的款待了。”两个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第338章 为期一周   不知道那位海地的大巫师后来是怎么样了,反正在晚宴结束之后,范剑南就再也没加过她。晚宴上这此不愉快的小插曲,倒是让杜拉王子和欧佩克石油组织的官员们对范剑南等人另眼相看。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实际,有本事的人总会得到更多的尊敬。   晚上范剑南等五术人聚在了一起,讨论着下一步的计划。   “林前辈,这次是以你为主,毕竟在风水术方面能和魏如山相抗衡的只有你。我们需要你的专业意见。”宁梦茶看着林若谷道。   林若谷眯着眼道:“风水大龙脉不是一两天就能看的。古代擅长这种风水术的大师,甚至需要花几年的时间来实地勘察。我想知道这些阿拉伯人能等多久,或者说他们能有多少时间来给我们。”   宁梦茶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也向他们了解过,我们最多只有一周时间。如果超过这个时间,欧佩克的石油储备就会告罄。到时候世界性的油荒,就是想隐瞒也无法隐瞒。”   范剑南摇头道:“还不止如此,依我看为了自身利益,他们甚至会向魏如山和马歇尔王妥协,寻求解决之道。到时候马歇尔王不但能趁着油荒引起的经济混乱,在金融市场狠赚一笔。还能从海湾国家敲诈到足够的利益。我想个结果这恐怕是理事会最不愿意看到的。”   宁梦茶神色沉重的点点头,“这一点我们曾经考虑过,如果形势继续恶化,就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海湾国家会被迫接受马歇尔王的某些条件。到那个时候,至少在经济上他有了和理事会一较高下的力量。”   林若谷皱眉道:“一周时间,恐怕有些困难。”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觉得应该可以试试。古代风水师勘察耗时长久,但他们大部分时间是用在赶路上。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有时就要一天。而我们有更先进的交通工具。我们可以要求杜拉王子提供直升机,充分缩短时间。   另外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们这里到处是现代化建筑。那么我想他们肯定有相关的卫星测绘数据。我们完全可以借用,而不需要每个地方都亲临实地。卡塔尔并不大,但是很富有,幸运的是现在这个国家是我们的后盾。我们可以调用它的一切资源。”   林若谷皱眉道:“可以做到么?”   宁梦茶点点头,“完全可以,这是个君主制国家,一切国王说了算。而整个王国的钱袋子也就是石油,为了这个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支持我们。”   林若谷点点头道:“这样的话,的确方便很多。我需要这个国家的国土测绘数据,先从这些数据开始入手,调查哪里是魏如山最有可能下手的地方。说实话,要完成这样的大风水局,魏如山肯定不止在一处设局。最大的可能是多点布局,以点带面,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风水网络。唯有这种方式才能阻断天然的大龙脉格局。”   “等等,我有个问题。”范剑南皱眉道。   林若谷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道:“什么问题,你说。”他知道范剑南这个人虽然对风水术没什么研究,但头脑灵活,也许他能够想到一些众人所忽视的东西。所以虽然范剑南打断了他的话,他也并未感到不快。要是换个人,依着老头子的性子早就骂回去了。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想知道,要影响这种大龙脉风水是不是需要有什么大动作。”   “我想知道,你所说的大动作是什么意思?”林若谷皱眉道。   范剑南比划着手势道:“我是说比如家居风水这种小格局,用一些家具摆设就可以改变。比如养一缸风水鱼,或者挂一串风水铃什么的。但这种大格局的话,是不是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做到的?”   林若谷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古代风水师即使勘测出了大龙脉,但是要做这种局一般人也是无能为力的。因为这很可能需要大工程,动辄开山凿渠,甚至要改动山川河道。所以古代擅长这种风水术的人,大部分是皇家风水师。这些人受雇于皇家,手里掌握着工程大权。比如隋唐时开凿大运河,或者修建皇家陵园之类的,背后都有这些人在指导。”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就对了。卡塔尔半岛虽然不大,但也不小,我们即便有了现代的交通工具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而魏如山即使要布局也肯定不是画几个阵图,设几个阵眼就能完成大风水局的。我有个想法,冯瑗,你还记得魏如山冒你叔叔的名是做什么的么?”   “建筑开发商……”冯瑗皱眉道。   “是的,建筑开发商。”范剑南眼睛一亮道。“魏如山老谋深算,善于未雨绸缪。他在香港让赵选奇开凿采集九龙地气就是一个例子。我想这次的事情,很可能也是他事先布局。”   “事先布局?不可能,我跟他这么久,从没听说过这件事情。”苏玄水皱眉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你忘了一点,魏如山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相信你过。他所选择的后继者其实是赵选奇,所以他在香港经营了这么久,你也不知道。即便他早就和理事会的马歇尔王勾结,在中东布下大局,也不可能告诉你。因为他知道,在关键时刻,这是要挟马歇尔王和他站在一起的一张牌。”   “但是上次五术人集会,连菊部规正都去了中国。魏如山如果真的有马歇尔王这个强援,为什么会不用呢?”龙大胆不解地道。   “因为他很自信。在稳操胜券的情况下,他何必去找马歇尔王?而且马歇尔王也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货色。事关三才圣物,魏如山绝对不想让马歇尔王来分他的一杯羹。他不找马歇尔王,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范剑南冷冷地道。   宁梦茶点点头道:“范剑南说得很有道理。魏如山就比如一家小公司,在能力可以独立完成一笔生意的情况下,何必去找一家跨国公司来合作?不但利润要平分,还有被这个跨国大公司吞并的可能性。所以三才圣物的事情,他完全可能隐瞒了马歇尔王独自行动。”   “妈的!这个老家伙。”龙大胆愤恨地道。   “你没有杀掉他,根本是一个错误。现在为了你的野心,恐怕很多人将要赔上性命了。”苍云啸冷冷地瞪着苏玄水道。   苏玄水冷眼看着苍云啸道:“我错还是对,还轮不到你来说教。别忘了,你虽然当上了山术者宗师,我却早已脱离了山门。”   “你……”苍云啸瞪着他,拳头捏得关节发响。   这两人积怨太深,一言不合就有动手的趋势。龙大胆连忙岔开话题道:“好了,都冷静一点听范剑南说。”   范剑南道:“我的设想是,魏如山早就和马歇尔王有勾结,甚至很可能是受雇于马歇尔王。因为马歇尔王也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和理事会完全决裂。所以在这里布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局。由于影响大龙脉需要很大的工程,所以他在这里很可能已经经营多年。这就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信息。”   “什么样的信息?”龙大胆皱眉道。   林若谷想了想道:“我想,范剑南的意思是,让我们从建筑承包商入手。这十几年来,经美国建筑商之手建造的一切建筑,都有可能是这个术局的一部分。”   范剑南击掌道:“林老先生说到点子上了。”   “为什么是美国?”林钟秀皱眉道:“魏如山不是也做建筑商的么?”   “但是他从没在这里做过工程,否者苏玄水不可能不知道。”范剑南看了苏玄水一眼道:“最大的可能是,马歇尔王负责提交一切有关的勘察资料,魏如山根据资料给出布局意见,由马歇尔王的人完成工程的施工。这样一来,魏如山根本不需要来这里,却可以统筹安排一切。”   苏玄水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如果确实需要大工程的话,唯有提前布局,这种方式确实是最有可能的。我怀疑,魏如山还暗中留了一手,作为他和马歇尔王讨价还价的筹码。所以马歇尔王根本无法发动这个大风水术,所以才会费尽心思把他救出来。”   “这么说我们让杜拉王子查查有哪些美国建筑商在这里做过大型工程不就好了么?”龙大胆道。   宁梦茶苦笑道:“别高兴的太早,你们知道,哪个国家在海湾投资最多么?就是美国。这十几年的话,经美国建造的工程不知道有多少。你们怎么查?”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们还有林老先生,我们完全可以由他做出一个大致的判断,测算出哪几个方位是可以影响这困龙局的地方。再向杜拉王子要求提供个这个地区的建筑资料。重点集中在近十年以内,美国承包商负责的建筑。这样一来,就把可能性控制在了一个很小的范围。”   林若谷仔细考虑了一会儿道:“我看可以,这样能够节省大量的时间。否者的话,在一个星期之内找到魏如山布下的术局简直不太可能。” 第339章 寻龙   由于事关重大,卡塔尔的相关部门也不敢怠慢。第二天中午就把所有的资料由专人送到了皇宫酒店。皇宫酒店甚至为他们单独准备了一间会议室。   这些数据都是通过先进的卫星测绘直接在电脑上绘制出精细图像,一切的地貌特征都表露无疑。   一万多平方公里的地形图除了显示在纸面上,还被制成了3D模型,通过大型的3D打印机制成了巨大的沙盘模型。   看得范剑南目瞪口呆,上午的时候,他翻查地图的时候只是随意说了一句,“结果有个大致模型参考就好了”这还没到下午,一只大型沙盘模型就送来了,专门为他们送到了会议大厅。龙大胆咧着嘴道:“土豪就是土豪,你瞧这办事速度。”   范剑南笑道:“土豪等着我们救命呢。要不然就真的从土豪变成穷光蛋了。赶紧开工了,把这个给林老头送过去。”说完把一份资料递给龙大胆。   林若谷现在是众人关注的焦点,他踱着步子,皱眉审视着巨大的沙盘。   “师傅。”林钟秀低声道:“我们要看整体的大龙脉,这个卡塔尔全境的模型有用么?”   林若谷点点头道:“有用,三年寻龙,十年点穴。古时候的做法是登上太祖山,然后经过少祖山、父母山,看龙是怎样出身和剥换,行走,然后经过反复开帐,穿帐过峡,束气,行到有河流,湖泊的地方,入首,突起穴星沙交水会阴阳交配,化气结穴。所以寻龙看大局,点穴却是在大局中看局部。”   “也就是说,龙脉气穴焦点的地方很可能是魏如山下手设局困龙的地方。但是,这样的意图会不会太明显了。”林钟秀皱眉道。   “聪明。”林若谷看了一眼徒弟,点头道:“以魏如山的性格他绝不可能做得这么明显,况且在龙穴中心设局风险极大。因为理论上困龙局一旦形成,地脉气息就被完全封锁。这种大风水局运力极强,很容易冲破封锁限制。除非……”   “除非什么?”范剑南听得奇怪,不由问道。   “除非他在龙穴上方大兴土木,用大型建筑群才能镇住地脉气机。以这条环绕波斯湾的大龙走向看,要想用建筑群镇住,除非在那里建一座相当规模的城市。才能有这效果。”林若谷用一支手杖在沙盘上指点着道。   “那么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林钟秀自言自语道。   “我们现在是由整体看局部,魏如山当时肯定也和我们一样。但他肯定用了和我们相反的思维。多点设局,再由整体影响局部。也就是在这里,这里,还有这一片。”林若谷一口气在沙盘上点了十几个点。   “这么多?”龙大胆忍不住道。   “我说的是有可能的影响龙穴的方位走向。魏如山可能不会在每一个地点都设立风水术局,但他如果要想依靠风水术局完成困龙大局。几乎是肯定逃不过这十几处地点。”林若谷道。   范剑南把这些地点一一记录下来,并查出了具体的坐标方位,然后转身走出会议室。   他走出门外才发现杜拉正在门口微笑,“范先生,真不好意思打扰,几位忙得如何了?”   范剑南也看得出杜拉真是急了,否则他也不可能整天在这皇宫饭店里蹲守。别看他脸上依然笑容满面,内心只怕快急疯了。   范剑南笑了笑,“有些成果。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说完他扬了扬手中的纸,“我这里有十几个地标。我们要在接下来的几天之内,每一天至少去其中三个地点进行实地勘察。我需要直升机。”   杜拉点点头,“没有问题,我会安排。”   “另外,飞机上的林老先生对于解决这次石油危机至关重要。我不需要你们提供保护,但至少要帮我保密。我们的对手很可能会暗中袭击他。”范剑南看了杜拉一眼道。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指派一支卫队,我可以保证其人员的绝对忠诚。”杜拉信誓旦旦地道。   “这个不需要,那些人不是武装卫队就可以对付的。”范剑南摇摇头道。   “范先生,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杜拉看了范剑南一眼道。   “请讲。”范剑南道。   杜拉犹豫了一下,才鼓足了勇气道:“我想问,杜先生和你,还有你的那些朋友。你们是不是那种……那种所谓的超能力者?”   范剑南忍不住笑了,“当然不是。我们只是一些受过某些训练,懂得某些特殊技能的人。算是一种古代科学和哲学的继承者,仅此而已。”   “你们一定是得到了真主安拉的赐福,你们拥有的那种能量真是太神奇了。我越来越确信,你们会挽救这一切的。”杜拉点头道。   “是啊,但愿运气能在我们这一边。”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去为你们安排直升机,他们会在楼顶的直升机起降平台随时待命,在任何时候去你们想去的任何地方。”杜拉王子向范剑南道。   范剑南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会议室对林若谷道:“杜拉会安排直升机。并且保证我们每天至少能在三个以上的地点来回。”   “好,我和钟秀加上龙大胆。我们三个去就行了。你呢,你去不去?”林若谷问道。   “才这几个人?难道你还想帮石油国家省燃油么?我和左相加上苍云啸也一起去。”范剑南笑着道。“免得苍云啸和苏玄水两个人又对上,他们两个在一起容易出事。”   正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一变。低声道:“不好!”   “怎么了?”林若谷看着他惊疑道。   范剑南脸色有些严肃地皱眉道:“今天早上之后,就没看到过他。刚才大家都在忙,也没有顾得上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定是昨天晚上就已经溜出去了。你想,在这个地方,还有什么会让苏玄水感兴趣的。”   “你是说……”林若谷猛然睁大眼睛道。   范剑南严肃的点点头,“我只知道一点,现在除了魏如山的消息,任何事情对于苏玄水都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第340章 另一种选择   听到范剑南这么说,林若谷皱起眉道:“这似乎不可太可能,他从跟我们上飞机,一直到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没有理由他会发现什么线索,而我们却蒙在鼓里。”   范剑南摇头道:“有一点我们忽略了,他跟随魏如山多年,对魏如山的一切习惯了如指掌。这一点我们无论如何比不上他。他肯定是发现了某些我们很容易忽略的线索。”   “那现在怎么办?”林钟秀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计划不变。我们不能因为这个突发情况,打乱我们原本的步骤。你们依然按照计划,去勘察每一个魏如山有可能设置风水局的地方。出了苍云啸他们再带上宁梦茶,她懂阿拉伯语而且隶属易术理事会,和欧佩克官方有着密切联系。即便遇到什么阻力和意外,她应该能够解决。”   “那你们呢?”龙大胆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和冯瑗、王松一起去找苏玄水。”   “这有可能是一个圈套。”苍云啸低声道:“魏如山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暴露自己。”   范剑南点点头道:“很有可能,但苏玄水也绝不是一个轻易能上当的人。单从心智和行事谨慎的方面来说,魏如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甚至可以顺藤摸瓜,按着苏玄水这条线,找出魏如山这条老狐狸。”   “可苏玄水很可能在昨天晚上就已经离开了,你们怎么找?”林钟秀皱眉道。   范剑南从怀里拿出遁甲古盘,微微一笑,“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他手上的术力缓缓流动,那只龟甲制成的古遁甲盘开始飞速摆盘推演。片刻之后古盘停止转动,范剑南看着古盘低声道:“小寒:中元,乙巳时旬首为壬。阳遁八局,值符天冲落七宫,值使伤门落四宫。有了,我们走。”   范剑南带着冯瑗和人相师鬼影子三个人径直走出了会议室,直奔酒店大门。大门外面的执勤人员立刻拦住他们,冯瑗来不及和他多做解释,直接用英文告诉他准备车辆,跟他们一起走。   执勤的大汉深知这些人都是埃米尔的贵客,不敢怠慢。立刻电话请示了上级,然后驾车带他们上路。   在距离多哈市区三十多公里的沙漠里。苏玄水站在沙丘上,远远望着沙漠里的一个小营地。他冷笑了一声,掸了掸身上的沙土,顺势揭下了腿上的两张符纸。   这两张东西严格的说并不是符纸,而是旧时所称的甲马。甲马本来叫纸马,起源于唐朝,是手绘的彩色神像,因为上面的神像大多披甲骑马,所以又叫甲马。利用特殊的术力催动,可以极大激发人体的速度。   清代《六甲天书》载有“缩地法”,据说让施法人在两腿上各拴一个甲马,口念缩地咒:“一步百步,其地自缩。逢山山平,逢水水涸。吾奉三山九侯先生令摄!”可以日行千里。   这种说法当然很夸张,但利用这种秘法增速确有其事。历史上也不乏这样的高人,据说水浒传中的神行太保戴宗就精擅此术。苏玄水尽得山术真传,对这个自然不陌生。实际上他就是利用这那两张甲马,追着一辆车狂奔了大半夜,从市区到沙漠。一直追踪到了这个沙漠营地。对方驱车疾驰,他用双脚狂奔。不但跟了上来,还一点没让对方发觉。   阿拉伯人世代居于此地,早已习惯了这片沙漠。在距离城区不远的近郊沙漠扎营不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据说某位阿拉伯富豪有顶级酒店不住,情愿在沙漠里扎下巨大奢华的帐篷。此举虽有炫富的嫌疑,但也足以说明他们对沙漠营帐的热衷程度。   但苏玄水盯上的却不是某一位阿拉伯人,而是那位自称是伏都教大巫师的女人。在那次夜宴遭到范剑南戏弄羞辱的大巫师,本该离开了才是。但她却没有去机场,反而穿着一身阿拉伯妇女的装束,蒙头遮脸,被一位司机接到了这个神秘的沙漠营地。   这一切,包括范剑南都没有注意到。但却没有逃过苏玄水的眼睛。   苏玄水这个人聪明绝顶,而且心细如发。他早就察觉这个大巫师很不一般,但却丝毫不动声色。等到大巫师离席之后,他也悄悄的跟在了后面。因为他从来都是一个狡诈如狼的人,而现在他从这个伏都教大巫师的身上嗅出了一点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味道。   他坚信,只要找到巫术联合会,就能找到女巫莫妮卡,也就能找到被她救走的魏如山。   那个大巫师已经进了营地有一会儿了,也许她正在和某个人接触。苏玄水缓缓的从地上抓起了一把黄沙,洒落在地上。他依靠着这把黄沙飘落的轨迹,判断了一下风向和风速。然后缓缓的拿出一张隐符在身上贴好,他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直至完全消失在了这片黄沙之中……   沙漠中的营地戒备森严,营地虽然不大,但却能看到有几个武装人员在四处巡视,门口还有两条训练有素的猎狗。苏玄水观察风速和风向的原因就是不想自己的气味,被这两条狗所察觉。   他的运气很好,今天的风很大,而且风向是朝另一边的。他身上的气味,不等传到门口就会被风吹向另一侧。所以在任何人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苏玄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贴在了其中一个帐篷上。   他并息凝神躲在帐篷的阴影之中,双眼却警惕地四处张望,哪怕身上佩戴着隐符,他也不想放松任何警惕。   沙漠帐篷之中有人在说话,杰森这个巫术联合会的新任大巫师正坐在奢华的镶金大椅上,看着一身阿拉伯妇女装束的伏都教大巫师莉莉丝。   “这么说,一切都是真的,就连中国术者也扯进来了。该死的马歇尔王,他这么做会彻底扰乱全世界金融秩序。在他大赚一笔的时候,我们欧洲巫术联合的各大产业会也将受到致命的打击。中世纪积累到现在的财富产业,说不定将毁于一旦。”杰森皱眉道。   “他计划了这么大的事件,却没有告知我们,显然不是出于对我们的不信任,而是刻意的隐瞒。因为就在他拼命扩充实力的时候,我们将会遭受重大的经济损失。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巫师的世界。   不是用古老的咒语,而是一个用钱说话的世界。他非常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在他扩充实力打击易术理事会的时候,也非常乐于见到我们的实力被极大削弱。首席大巫师那里对此有什么意见?”莉莉丝低声问道。   “首席大巫师还沉湎在他孙子死亡的痛楚之中。他依然相信通过马歇尔王可以遏制理事会,进而对付那群中国术者。他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杰森有些沮丧地道。   “难道就因为一个费尼克斯的死,要导致巫师联合会的整体衰败?”莉莉丝语气有些激动地道。   “莉莉丝,注意你的口气!”杰森沉下脸喝道。   莉莉丝沉默了一下,摇头道:“杰森阁下,我知道你追随首席大巫师多年。但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欧洲巫术联合会自中世纪开始,走到今天,经历了多少磨难挫折。本来在新世纪将要迎来一个大发展的黄金时代。而这一切都要随着一个老人的失去孙子悲伤而烟消云散。我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   杰森半晌不语,过了很久才道:“我比你更了解。实际上我的职业是一个会计师。只是最粗略的估计,也能知道我们在这次即将开始的金融风暴中将损失掉多少。但是,我很遗憾,首席大巫师一意孤行。他既然和马歇尔王达成了合作,我就无法破坏这个联盟。”   莉莉丝低声道:“或许这件事可以有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可能?”杰森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道。   “如果那群中国术者破坏了这次行动。那么马歇尔王通过石油禁采的导致金融危机的计划就会流产。”莉莉丝压低声音道。“我们并没有破坏联盟,而是他们自己失败了。你知道,那群中国术者并不是寻常角色。”   “你……”杰森脸色一变,震惊地看着莉莉丝道:“你是说让我暗中帮助那群中国术者?不!这绝不可能。他们是杀死费尼克斯的真凶。万一这件事败露,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你应该知道首席大巫师的愤怒。”   “杰森阁下,你应该知道,首席大巫师快八十了,而你才四十出头。”莉莉丝冷笑道。“你希望再过几年,当首席大巫师逝世的时候,留给你的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烂摊子,还是像现在这样一切都如此美好?”   杰森烦躁地道:“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如果帮助范剑南这一伙人,那么就意味着对巫术联合会和首席大巫师的背叛。我做不到。”   “或许你可以有另一个选择。”苏玄水掀开帐篷走了进来,看着杰森微笑道:“杰森先生,我们好久不见了。”   杰森吃了一惊,脸色很不自然地道:“苏先生,你怎么会来这里?”   “放心,没有人看到我,包括门口的那两条狗。当然也没有人知道我们接下来要谈的内容。”苏玄水微笑着道:“作为老朋友,你不想请我坐下么?” 第341章 卑鄙的交易   “你是怎么进来的?”杰森沉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自从在香港苏玄水接触以来,他就非常清楚这个人的危险程度。   苏玄水笑了笑,“我如果想来,自然有很多办法。不过我这次来是来帮助你的,现在你似乎陷入了某种窘迫的境地。”   杰森冷冷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玄水大笑道:“你如果一定要硬着头皮自欺欺人的话,那就不用多说了。你应该知道莫妮卡从我那里救走了一魏如山,而那个人却是这次石油危机的关键人物。你们把魏如山交给马歇尔王的时候,恐怕并没有想到会搬起石头的吧?”   莉莉丝向后退了一步,一只手向背后摸去,似乎又想施展巫术。   苏玄水突然转过头向她一笑,“千万别这么做。因为我可以在几秒钟之内杀了你,就在杰森的面前,没人能够阻止。”   莉莉丝把手收了回来,她对这些中国术者突然有了一种恐惧感。无论是那个吊儿郎当的范剑南还是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年轻人,都让她从心底感到一阵寒意。   杰森盯着苏玄水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很多。”苏玄水淡淡地道:“1997年6月,一场金融危机在亚洲爆发,席卷整个亚洲并影响到俄罗斯,股市、汇市急剧下跌。07年的金融海啸,不但导致华尔街的恐慌,甚至影响全球的经济。这一次更厉害,以为是由石油导致的。如果持续时间够长,将足以摧毁整个欧洲的经济体系。我想没有人会比你们更忧虑吧?”   杰森没有说话,但是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苏玄水缓缓地道:“欧洲巫术联合会发展到今天,早已不是一个纯粹的巫术联盟,而是成为了一个隐形的经济实体。你们借助着这一切才发展到今天。经济和资产才是你们真正的基础,离开了这个你们只是一群毫无价值的巫师,和原始部落的巫师没什么差别。”   “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杰森低沉地喝道。   苏玄水装作漫不经心,但其实一直在看着他的反应,有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在他脑中浮现。莫妮卡虽然背叛了他,但是她一定不敢把费尼克斯的真正死因透露出来,也就是说巫术联合会和他苏玄水之间还没有到图穷匕见的那一刻。所以苏玄水决定赌一把。   他哈哈一笑,“我或许可以毁掉马歇尔王的这个计划,而且我不是和范剑南等人一伙的。”   “胡说,我分明看到你和他们在一起。”莉莉丝立刻反驳道。   苏玄水微微一笑,“但是现在我们在一起,按照你的推论,是不是就可以认为我们也是一伙的?我和范剑南是不是一伙的,我想杰森阁下应该最清楚吧?”   杰森沉吟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告诉我魏如山在哪里?我就可以杀了他,也可以阻止这一切。而且你并没有和范剑南等人合作,你对首席大巫师完全可以交待得过去。而我,可以除掉魏如山这个心腹大患。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结局。”苏玄水认真地道。   “你是在诱导我么?”杰森冷笑道:“我为什么要按照你的意图来行事?”   苏玄水耸耸肩道:“为什么?说得好!我可以告诉你两个字,利益。没有人会出卖自身的利益,你也不会。首席大巫师没几年好活了,而你以四十岁的年纪身居大巫师之列,很可能成为巫术联合会的掌权者。你会看着自己的利益被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拿来卖么?”   杰森断然喝道:“我绝不会背叛首席大巫师。”   “那就随便你了。”苏玄水冷笑道。   “等等!”杰森看着苏玄水道:“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来帮助我,说说你的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魏如山的命。另外,莫妮卡必须死。”苏玄水猛然转身盯着杰森道。   杰森皱眉道:“魏如山死不死和我无关。但是莫妮卡……你知不知道你在当着我的面提杀巫术联合会的成员?”   “我当然知道,但是莫妮卡背叛了我,就必须死。杰森,一个伟大的成功者背后总会有很多人死。有时候这些人的死,会被称作牺牲。因为他们成就了某个人。你可以考虑一下,让他们的死来成就你,还是和他们一样无所作为的活着。”苏玄水笑着道。   杰森沉默了一会儿,站了起来从桌上取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这是我所知道的地址,但是我不能保证他们还在那里。”   苏玄水微笑着伸出手道:“你看,背叛一个人,这一点都不困难。”   “我没有背叛巫术联合会,也没有背叛首席大巫师。”杰森收回了手中的字条,淡淡地道:“我只是背叛了马歇尔王,甚至谈不上背叛。因为我对他,无需忠诚。”   苏玄水微笑着从杰森的指间抽出那张字条,轻描淡写地道:“是的,你无需忠诚。”   “无论你做什么?我希望,没有人知道今天的事,我需要完全置身事外。因为无论如何,我不能因此导致马歇尔王和巫术联合会的反目。”杰森叹了口气补充道:“至少目前的情况下不能。”   “当然,看起来我们又达成了一个卑鄙的交易,不过我很喜欢。”苏玄水笑了笑。他走到帐篷的门口,淡淡地道:“我想你们不必送了,也不必跟着我。不过杰森,我建议你从杀了这个女人开始,她知道的有点多。”   莉莉丝猛然后退了一步,转过头看着杰森。   杰森沉默的看着莉莉丝,最终还是摇摇头,“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他只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说实话,和这个人打交道,我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我总感觉,他甚至比马歇尔王还要危险。”   莉莉丝松了一口气,看着杰森道:“我也感觉到了这个人的危险,但至少,目前他提供了我们另一种可能性。如果他能成功,那么或许能够阻止马歇尔王。但是你真的会牺牲莫妮卡么?”   杰森叹了一口气道:“给他那个地址,这已经是我能够为巫术联合会做的极限了。但愿他能够成功吧。至于莫妮卡,为了巫术联合会,也算是一种必要的牺牲。” 第342章 寻踪   范剑南和冯瑗、王松三个人顺着卦象的指引一路追寻着苏玄水的踪迹。   最终他们的车子在多哈城外的一个沙丘旁停了下来。高高的沙丘上坐着一个人,正是苏玄。他看到范剑南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最终能找到我的人,肯定是你。怎么,你不想上来欣赏一下这沙漠风光么?”   “我没有心情。”范剑南皱眉道。“下来,上车。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苏玄水从沙丘上一跃而下,朗笑道:“怎么?不想问我点什么吗?比如为什么离开,发现了什么之类的。”   “如果你愿意,我就算不问,你也会说。否则的话,谁也没有办法让你开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范剑南冷冷地道。   苏玄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随手把一张纸条递给范剑南,“你很幸运,因为这一次我愿意说出来,就这个地址。”   范剑南一看这张纸条就皱眉道:“你和巫术联合会接触过了?”   “关于这个,就属于我不愿意说的范畴了。”苏玄水叹了口气道:“你又何必问?”   “我必须知道,关于这个,你有多少把握。”范剑南举起那张纸条道。“我怎么能相信这不是个圈套。”   “五成把握,而且这确实可能是个圈套。但是我相信你也还是会去。”苏玄水淡淡地道。   范剑南把那张纸条递给冯瑗道:“你英文好,告诉司机去这个地址。”   冯瑗点点头,把那张纸条递给了司机。司机看了看点点头,说了几句话。   范剑南皱眉道:“他说什么?”   “他说这个地址距离这里不远,应该是多哈近郊。不过,那里是一个比较混乱的地方。”冯瑗低声道。   “混乱。”范剑南皱眉道。等司机开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才知道所谓的混乱是指什么。   这里是多哈的老城区。   因为多哈地方小,所以虽说是老城区,与新城区也不过是东西相望罢了。汽车拐来拐去,路越走越窄,楼越见越矮,尘土却走越多。半个小时的颠簸,汽车才停下了。一下车,范剑南的第一感觉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因为一城之内,他实在没想到新老城区的差别竟是如此迥异。在这里,没有高楼,也没有霓虹灯,所有的建筑物都是整齐的乳黄色,在天幕下更显单调和凝重。   路边尽是店铺,以首饰店居多。卡塔尔人喜欢黄金饰品,邻近车站的街上,几乎可以说满眼金光灿灿。转过一条街,满眼却又是服装店、鞋店、钟表店……这里应该就是多哈的贫民窟了。   不知这样称呼是否合适,卡塔尔是世界首富国家,还有贫民窟,人们肯定不信,但他确实是富庶多哈的另一种生活缩影。这片房子由于显得很破旧,与周边林立的高楼非常不协调,每个房顶上都堆满了杂物,还有的摆满了一张床大小的帐篷,晚上很多人就睡在里面。院子很深,里面更是凌乱不堪,晾晒的衣服,冰箱、洗衣机等各种家什有的就摆在院子里。   因为这里面住的人基本都是印巴来卡塔尔淘金的外籍人员。来往的行人大多衣衫破旧,而且难见衣着整洁华丽的当地人,所见以南亚人居多。空气中弥散着汽油和汗臭的味道,大家来去匆匆,面无表情,显然是为生计奔忙……他们三人一堆,五人一伙站在马路边,等雇佣他们的老板。   卡塔尔是个等级森严的国家,真正的卡塔尔人都由国家供养,享受着特别待遇。来卡塔尔的打工者,待遇也是天壤之别,一般欧美和有特殊技能的人都是高薪者,一个月能有5、6万卡币的收入。   普通外籍打工者,也不过一两千卡币的收入,巨大的悬殊,让很多人不得不选择这种像贫民窟的地方栖身。   难道只有在贫困的映衬下才能显出繁华的高贵?新老城区的这种落差让人的心情有些沉重,继而是一种迷失——一城之间,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多哈?   阿拉伯司机比划着手势告诉冯瑗,地址写得很模糊,没有具体的指向某栋建筑,否则的话他可以通知军方把这里全部包围起来。   范剑南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   王松突然道:“我们这样出去会不会太显眼了?稍有眼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中国人。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魏如山虽然是孤家寡人一个,但马歇尔王的党羽众多。只怕我们还没摸到魏如山的老巢,他就已经得到消息跑了。”   范剑南想了想,对司机道:“去准备几套阿拉伯长袍,越普通越好,对了,还有头巾。”   司机有些惊讶,但看到范剑南等人坚持,也就无奈地下车出去了。   好在这里服装店到处都是,要找几套阿拉伯长袍还是很方便的。于是十几分钟之后,几个穿着长袍,用头巾蒙着脸的假阿拉伯人就行走在了老城的街道上。   范剑南头上裹着一条黑白格子的头巾,把脸蒙住了一半。他低声对苏玄水道:“现在就看你的了,你对魏如山比较了解,你认为他会躲在哪里?”   苏玄水想了想道:“他喜欢晒早上的太阳,所以一般喜欢靠东的房间,其他的比较难说。”   范剑南扫了一眼这条老街,皱起了眉,这条街上的破旧房子,大大小小很不少,靠东的房间也不知道有多少。该怎么确定魏如山的位置呢?   冯瑗突然对苏玄水道:“我记得他冒名顶替我叔叔的时候,有个习惯,他从来不吃牛羊肉,对么?”   苏玄水的眼睛一亮,点头道:“不错,他从来不碰牛羊肉。”   范剑南立刻接口道:“但这里是伊斯兰教国家,食品都是清真食品,他们是不吃猪肉的。按照魏如山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自己做饭。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苏玄水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从餐馆入手。但是这条街上提供非清真食品的餐馆估计根本就不会有。”   “清真食品禁止吃自死物、血液、猪肉,以及非正常宰杀的。但禽类和有鳞的鱼类都是可以吃的。所以我们只要找到有哪些客人,专门订禽类和鱼类食物。而且现在风声吃紧,他们现在不可能大摇大摆出来吃饭,很可能是订送餐。”范剑南微微一笑。“那么送餐的人肯定知道他们的住所。而且对于每顿饭都只吃禽类和鱼的特殊客户,送餐员肯定会有印象。”   苏玄水一拍手道:“对了,就从餐馆入手,找那些有送餐服务生。”   范剑南一把抓住他道:“你别去,让那个司机去。他是卡塔尔官方派来保护我们的人,即便不是警察也是负责特勤的特工人员。这种人在当地打听消息比我们都强。”   苏玄水点点头。   冯瑗把范剑南的意思和那个司机一说,那个司机点了点头,立刻开始着手调查。事实证明范剑南的决定是对的,这个司机的证件一掏出来,比什么都有用。试想任何一个正常的老百姓,遇到了负责国家安全的特工,只怕都会老实交代。   这一点,古今中外都是如此,尤其在卡塔尔这样等级森严的君主制国家。   找了三家餐馆,那个司机大有斩获。立刻回到巷子边上,低声告诉范剑南等人,他已经打听到了这个奇怪的用餐客户。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一栋房子,据送外卖的服务生说,每餐都要求送餐,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客户本人。   “几个人?”范剑南皱眉道。   冯瑗和那个司机交流了几句,转过头对范剑南道:“根据送餐的人说,他每次送四份餐,但只看到过一个人。那个人总在大门外守着,从来都没让他进去过。而且,有一份餐特别要求不送牛羊肉。”   范剑南低声道:“看来我们找对了。”   “现在怎么办?”冯瑗有些紧张地道。   “还能怎么办,我去杀了他。我早就把他折腾得半死不活,我估计魏如山现在也不可能完全恢复。现在正是下手的良机。”苏玄水冷冷地道。   “我不这么认为。”范剑南摇头道:“魏如山老奸巨猾,他的藏身处,很可能到处陷阱。况且还有马歇尔王的人在保护他。你别忘了,就算是他行动能力有限,但是风水阵术讲究依附自然山水形势。我们根本不清楚这些,贸然闯入只会打草惊蛇。”   “你的意思怎么办?”苏玄水低声喝道:“难道就这样等着?你要知道,他随时有可能换地方。到时候,我们又要费尽心思去找他。你老头子和杜先生联手追杀了他十几年,但是他还是活了下来。对于逃亡,他比任何人都在行。”   看到他们争论,那个阿拉伯司机又急了,一边做手势,一边表示他能够打电话调集军警包围这里。   范剑南无奈了,心道:这阿拉伯哥们还真是立功心切,真把魏如山当作一般通缉犯了。现在倒还好,要是人一多,魏如山就更容易趁乱脱身了。   但是范剑南然受到了什么启发,他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 第343章 夕阳、小巷   半个小时之后多哈的老城区响起了一片警笛声,大批武装军警包围了一栋大楼。所有人都荷枪实弹,如临大敌,天空还盘旋着几架武装直升机。夸张的是,甚至来了几辆轮式的装甲战车。   有个警察模样的大汉手持扬声器,在对大楼里面喊话。也不知道喊的是什么,反正范剑南一句没听懂。他就和苏玄水、冯瑗、王松缩在街角,就像是几个受到了惊吓的本地人。但他的双眼却静静地看着另外一栋大楼,魏如山极有可能藏身的那一栋。   大楼里的人也早就被外面的喧嚣所惊动,一个中年人先看窗帘,看着对面那栋被军警完全包围的建筑,皱眉道:“问问小王,到底什么回事?”   他身边的一个人低声道:“我刚才问过了,他说似乎是当地警方在追捕几个罪犯。”   “罪犯?”那个中年人狐疑道。   “据说是盗窃惯犯。阿拉伯人信奉伊斯兰教,在他们国家盗窃是非常严重的罪。所以对盗窃犯很严厉,通常直接判死刑。”身边那个人低声道。   “再严重的罪犯也不需要动用战车和武装直升机吧?”中年人皱眉道。   他身后那人掀开窗帘看了看道:“谁知道呢?这些中东国家,在大街上放枪都是常事。甚至有些国家街上一边在枪战,一边有人在悠闲的散步。他们或许早就见怪不怪了。”   中年人点点头,但随即又皱起眉道:“准备一下,我们立刻撤离这里。”   “黎先生,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对面的大楼。我们没有必要这么担心吧?”那人小声道。“况且我们还带着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撤离需要时间。”   中年人摇摇头道:“小心为上。王先生交待过,决不能出任何纰漏。虽然目前这些军警是在查对面的大楼,万一搜索不到他们想要找的罪犯呢?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扩大搜查范围?我们需要尽量隐秘行事,能够避免麻烦最好避免。况且,现在王先生的计划已经成功,我们也不需要留在这里了。”   “但是,王先生不是不放心那个老家伙么?为了防止他在风水术局里暗中捣鬼,才让我们多留几天看看效果。现在如果走了……”那个人面露难色道。   “就算不离开,我们也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换个地方。我通知楼下的小王,让他准备车。你去把那个老家伙抬上轮椅。我们立刻就走。”中年人黎先生坚决地道。   那个人不敢再多说,点点头,转到了后面的房间。   后面的房间很破旧,堆满了各种杂物,一张破沙发上半躺着一个老人。魏如山,这位曾经在术界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也只是一个瘫痪的老人了。   他睁开眼冷冷地看着进来的那个人,低沉地道:“外面怎么回事?”   “只是警察办案,为了避免麻烦我们要先离开这里。”那个年轻人把他从沙发上抱到了轮椅上,用一条摊子把他裹住。   “你们要我做的,我全部完成了。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马歇尔王?”魏如山低声道。   年轻人不耐烦地挥手道:“王先生想见你的时候,肯定会见你。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尽量别给我们添麻烦。真要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不会推着轮椅逃命。”   魏如山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淡淡地道:“是啊。现在我魏如山竟然沦落到逃命都要靠别人推的地步了。还要被马歇尔王手下的一个小卒子推着,哼,人生真是无常。”   “别多话了,走吧。”那个年轻人推着轮椅走了出去。   外面的其余几个人也已经准备妥当了,黎先生看了一眼魏如山道:“魏先生一路上多委屈,不过我还是希望你配合一点。”   魏如山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冷笑道:“我现在还有选择么?”黎先生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几个人带着魏如山一起下了楼。   另一边是武装军警的重重包围,一边却是没人管没人问的孤独大楼。所以几个人很轻松地出来了。苏玄水看到这几个人手里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却是一个用毛毯裹着头的人。扭头对范剑南道:“好一招敲山震虎,看来你的计划成功了。现在怎么办?”   “他们不敢走大路,去前面的小巷里堵住他们。我们盯住魏如山,你清理掉他身边的人。”范剑南低声道。   老城区的小巷很狭窄,这几个人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横过来一辆车,把小巷子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不好!”黎先生心念急转,立刻转回身,却发现退路也被几个人堵住了,四个身穿阿拉伯长袍的人并排堵住了出口。   黎先生立刻向手下精通阿拉伯语的小王打了一个手势,那个小王点点头,对范剑南等人用阿拉伯语说了几句话。   范剑南微微一笑,一把扯下了头上的阿拉伯头巾,顺势解下了身上的长袍,慢条斯理地道:“我想我们还是用中文交流的好,除非你们在美国待得太久,已经连祖宗都忘了。”鬼影子王松也大笑着甩下身上的长袍。苏玄水更是浑身一振,用身上的气劲把长袍抖成了碎片。   看到这几个都是中国人,黎先生的脸上微微一惊,但立刻平静了下来。“各位,看来都是华夏同胞。出来行走在国外生活,难免身上缺些花销。如果是要钱的话,好说。我只想请各位让个道。”   “哈哈哈哈……”魏如山突然放声大笑。   黎先生脸色一变,把一只手放在了魏如山的肩头,低声道:“小心说话。”   “小心,嘿嘿,你还真是可笑。你以为他们是谁,劫道敛财的?亏你还是马歇尔王的手下,连五术人都不知道,也敢用这种口气威胁我?”魏如山不屑地道。   “五术人……”黎先生后退了一步,有些惊异地看着对面的这几个人。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人相师王松,和我也算有些师门渊源,算是相术者一脉。不过,我是相地,他却是人相人。江湖人称鬼影子的就是他。他身后的这个女人和我也有点关系,我杀了她全家之后,冒充了她叔叔,养了她十年。在她的旁边这位,嘿嘿,你知道是谁?范家的卦师范剑南,堪称五术人中的年轻人杰。”魏如山叹了口气道。“要是倒退二十年,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想去惹他们家的人。可惜啊,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   他每说一个人的名字,黎先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至于这个人……”魏如山的手指有些颤抖着指向苏玄水,他微笑道:“原先我最得力的手下,但是也是他把我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我一点不恨他。相反,我很佩服他。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得多,心够狠,手够毒。无论是我和苏子青,都比不上他。人不服老,不行。”   黎先生冷冷地低喝道:“你说完了没有?”   “我说得差不多了,你要是还有什么遗言也赶快交待了。打从刚才看到这几个人起,我就知道,今天,我是活不了。可惜啊,我的那个师弟不在。否则倒是可以在今天把以前的债都还了。”魏如山淡淡地道,他的脸色丝毫看不出悲喜。   黎先生看着范剑南等人一步步逼近,陡然喝道:“动手!”   他手下的两个术者毫不迟疑的出手了,脚踏罡步,各按指诀。凌厉的术力攻击骤然布满了这个黄昏的小巷。黎先生飞快的抓住魏如山的肩头,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挟着魏如山就跑。   只是他刚逃出几步,还没来得及越过堵住路口的那辆车,突然眼前一花,那辆车以一化十,甚至更多,简直如同叠罗汉一样,把去路封得严严实实。   “幻阵!”黎先生暴喝着冲向巷子的一角,他记得这是一个缺口,完全可以越车而过。但是当他冲到那里的时候,却重重地撞在了墙上。他的速度非常快,所以理所当然撞得也非常重。就像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去撞向一堵墙,差点当场就被撞得闷过气去。   肺腑之中一阵热流涌动,他强行把这个股热流压了下去,没有吐血。但这一口热血却从肺部逆流,全呛到了鼻子里。他顾不得飞溅的鼻血,一边抓着没有行动能力的魏如山,一边扭头惊惶的看着范剑南。   远处的范剑南淡淡地道:“你该庆幸,我封住出口的位置只是伤门。”   就在范剑南说话的功夫,苏玄水已经用一张符箓完全抵消了黎先生两个手下的术力攻击,反手一击把其中一个直接打得胸骨爆裂。   鬼影子王松也不慢,他久在江湖,虽然以相面术称雄。但既然号称人相宗师,术力绝非一般术者可以比拟。单手在黎先生另一个手下的身前一晃,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一股爆炸性的术力波动。   这阵术力波动几乎是瞬间释放,黎先生的另一个手下体内传来了一连串爆裂的声音。他的内脏在鬼影子王松的术力催发之下全部毁坏,这个人几乎没有反抗地栽倒在地。   黎先生看着这几个人,多哈的斜阳照在他的脸上。他的鼻血还在不停的滴下来,落在多哈老城区的黄色的路面上。他知道这一次,再无逃脱的希望。低头看了一眼魏如山,他横下心,一掌切向了魏如山的颈部。他的意图非常明确,纵然不能逃生,也要先除掉魏如山。魏如山一死,他所布下的风水阵也再无人知晓。 第344章 师兄弟   黎先生的反应很快,但他的手到了一半却再也砍不下去。鬼影子王松已经先他一步,拽住了他的手腕。只是一抓一带,黎先生就被甩到了一旁。   苏玄水冷冷地看着王松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拦着他?让他杀了魏如山岂不是更好?”   范剑南走上来一步道:“是我的意思,他固然该死,但现在还没到杀他的时候。让魏如山说出他布下的风水大局,对林若谷的破局会有极大的帮助。否则,林若谷就算能够破解,也必须耗费大量时间。”   苏玄水踏上一步冷笑道:“我等不了那么多时间。夜长梦多,他已经从我手里逃了一次,我决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再上演第二次!”   “他已经残废了,能逃到哪里去?”范剑南冷静的道:“况且我们这么多人,怎么会让一个残废逃掉?”   苏玄水突然大笑了起来,“范剑南,我一直以为我们不太一样。想不到现在看来,你和我也不过是半斤八两。我等于是看着魏如山杀了我爷爷,却依然在给他当狗一样使唤。而你,明知道这个人杀了你母亲,却还阻止我杀他。你说我们算不算是很相像?”   范剑南的心骤然抽搐了一下,他依然站在那里没有离开,唯有冯瑗能看出他眼中的一抹痛楚。他依然摇摇头道:“我不跟你讲大道理,我跟你讲利益。你认为马歇尔王比魏如山谁更可怕。现在理事会的人还能够对他形成制约,而一旦马歇尔王的目标达成,将和理事会分庭抗礼,再没有人能够撼动他。你不敢人下,而他也绝不会看着你坐大。”   苏玄水看了他半天,冷冷地道:“你以为他能说出来么?他就算死也不可能透露半点口风,我太了解这个人了。”   “如果他不肯说,再杀他并不迟。”王松开口道。“即便你们不动手,林若谷也会执行地相门的门规。”   “如果中途再有变化呢?”苏玄水狠狠地道。   魏如山突然睁开眼,冷笑道:“很可惜,你们都错了。”然后就闭上了眼,再也不肯说话。   王松捡起了原先脱在地上的阿拉伯长袍,随手扯成布条,把魏如山结结实实的绑在了轮椅上。沉声道:“我们与其在这里争论不如先回到安全的地方。我们还不知道除了这几个人还有没有其他马歇尔王的手下。在这里多留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范剑南点了点头,向堵在巷子口的那辆车招了招手。开车的阿拉伯司机立刻下车,把车门打开,王松把魏如山连同轮椅都塞进了后备箱。几个人上车之后,一路赶奔皇宫酒店。   范剑南在车上立刻打电话通知了其他人。林若谷接了电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道:“我马上赶回去。”   范剑南等人回到皇宫酒店的时候,林若谷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毕竟他是乘坐的直升机往返,速度比范剑南等人快了很多。   他一见范剑南,第一句话就是,“人呢?”   范剑南挥挥手,王松把魏如山推了出来。林若谷深吸了一口气,对范剑南道:“给我些时间,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范剑南点点头,低声道:“如果能问出他的布局地点,我们能省很多事。”   林若谷看着脸色苍白的魏如山,点点头道:“最好能够这样。”他接过轮椅,把魏如山推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一对恩怨纠结了大半生的师兄弟相对坐着,彼此都没有说话。   还是林若谷首先打破沉默,“魏如山,你终于有今天了……”林若谷看着魏如山道。   “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总是喊我师兄的。”魏如山睁开眼,淡淡地道。   林若谷冷冷地道:“是的,我当年很尊敬你。你是师傅最喜欢的徒弟,甚至一度是我眼中的榜样,一个真正的风水术天才。直到你犯下了弑师叛门的大罪。”   “哼,到底什么才是罪?一个少年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努力算是罪么?一辈子唯唯诺诺,恪守门规,当个师傅的应声虫?还是独自闯一番事业,摧毁一切一切阻碍自己的力量,用自己的双手去为自己争取未来?我不知道什么是罪?在我看来压抑的活着才是一种罪。”魏如山慢慢地道。   “你看你是死不悔改!”林若谷喝道。   魏如山抬起头看着他道:“嘿,你以为师傅就是什么好人么?他觊觎三才圣物的时间比我更长,只不过他缺乏行动的力量。如果可能,他也会走我这条路。你以为他真的就无辜么?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他照样会牺牲你,牺牲我,牺牲他可以舍弃的一切。所以不要再谈什么改悔!要说悔,我只后悔自己运气不好!”   “住口!你怎么敢侮辱师傅他老人家的清白?”林若谷勃然大怒,几乎连眼睛都红了。   魏如山大笑道:“哈哈哈……侮辱?他也值得我侮辱?没错,我是带人袭击了范家。但这个计划原本就是师傅策划了好几年的。只是他自己还没有能够执行,就先被我杀了。他清白?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胡说!你你……一派胡言,你信不信我马上杀了你!”林若谷咆哮道。   魏如山点头道:“你可以杀我,我也完全相信,但是这一辈子我至少努力过,落魄过,也风光过。即便是死,也不失为术界的一代豪杰。你呢?地相门衰败至此,你看看你有什么,你那把破三弦?”   林若谷冷笑道:“我什么都没有,但是我能够问心无愧。”   魏如山大笑道:“你若无愧,我便无悔。这天下的事情本就是这样。你自认为活得有情有义,我也认为自己活得有所值。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这样就够了。只可惜,我始终没有得到三才圣物,没有机会破解其中的千年之秘。我虽然无悔一生,但始终有了一个遗憾。”   林若谷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论我们以前怎么样,最终都是一样的结局。人的一生谁能逃脱一死?你争天夺地,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撮骨灰,人生真的有必要这么执着么?”   “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之处,我注定将成为一个不平凡的人,不是英雄便是恶徒。而你,永远只是那个在我背后仰望我背影的师弟。”魏如山长叹道。   “告诉我,困龙局的布局方位。”林若谷淡淡地道:“就算为你自己,在死前积点德。”   魏如山突然笑了笑,“你一定以为我会不告诉你吧?但是你错了,你们都错了。这是一个无解的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任何破局的机会。因为不单单是困龙局,也是一个无始局。即便是我这个布局者也不可能破的局。” 第345章 清算   范剑南等了半天才等到林若谷走出了房间,连忙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他说了没有?”   林若谷摇摇头,“说了,不过此局无解,至少至今无人解开过。”他的脸色苍白得厉害,声音之中透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师傅,你说的无解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世上真有无解之风水术局?”林钟秀惊讶地道。   “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水术,是古法……”林若谷摇头道。   “古法风水?”范剑南皱眉道:“我听说过一些,莫非是郭杨传下的古法风水?”   林若谷摇头叹道:“比这更早,是流行于春秋之前的方术,也称经纬术。”   林钟秀一惊道:“经纬术?”   “是的、所谓经,织布的经,是指直线,是织布的骨干。纬,是横线,围绕经的线。地球的经纬度,经度,指的是南北线而划分的。纬度,指的是东西线而划分的。因而是先定经,而后定纬。我先前去看的那几个风水术局就是明显的前秦古法风格。而魏如山刚才说的话证实了我的判断。”林若谷道。   “这种古法风水和现代有什么不同么?”范剑南皱眉道:“难道连你也不能破解?”   “古法风水术,所谓‘乘气’是乘龙气,乘入首龙的龙气。坐穴立向是一码事,即是坐什么穴,固定了立什么向。如坐甲子穴,固定了立壬山兼子的向。如果立子山午兼壬丙向就不是坐甲子穴,而坐的是丙子穴。   然后根据乘入首龙气来决定坐龙气的穴。因为乘龙气在前,应为‘经’坐穴立向在后,应为‘纬’。故而‘金龙一经一纬’应是水口,入首龙气和坐穴立向。郭杨曾用新法风水术的乘气、坐穴、立向则有所不同。”林若谷神色凝重道。   “好了好了,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太懂。那么照你的说法,我们就没有任何办法解开这个风水大局了?”范剑南有些紧张地道。   “简单的说,古法风水术,是以七十二龙格龙乘气,以七十二龙坐穴立向的。而新法风水术,是以透地六十龙格龙乘气,仍以七十二龙坐穴立向。这是古法与新法最重要最大的区别。   七十二龙占周天三百六十度中的五度,而透地六十龙占周天三百六十五度的六度。因而新法风水术的乘气坐穴立向,就有差误。”林若谷道。   林钟秀皱眉道:“我懂师傅的意思了,这种大龙脉风水的是建立在一个极其广大的区域内。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而且这龙气是活的,行走于整条龙脉之间,也就是根本没有固定的破局点位。”   “是的,这种风水循环之局,又叫无始局,无始无终,就像一个圆,没有起点和终点,也没有开始和结束。无迹可寻,又怎么能够破局?这风水局已成,即便魏如山这个布局者,也无法解开。”林若谷叹了口气道。   “所以,他才说我们都错了。”范剑南猛然想起魏如山被抓获时的那句话,无奈地道:“也就是说,我们抓了他也无济于事了。”   龙大胆忍不住怒道:“这个老鬼,临死还摆了我们一道。”   苏玄水冷冷地道:“看你这么愤怒,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杀了他。反正他留下来也没有用了。范剑南,这一次,你该不会拦我了吧?”   “谁都别动!”林若谷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苏玄水道:“你不过是想他死而已,而我一定会杀他。地相门的人自然由地相门来处决,不劳他人动手。魏如山弑师叛门,事关地相师门声誉,谁敢妄动,先过我这一关。”   他负手而立,身上的长袍被术力影响,无风自动。在这一刻,这个老者的真实实力完全绽放了出来。苏玄水一时也有些震动,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林若谷淡淡地道:“地相七十六代宗师林钟秀,去把那个人推到阳台上。我地相一流行事光明正大,即使是处决叛徒,我也想他死在阳光之下。”   “是的,师傅。”林钟秀默默点头走进了房间。   “各位,都跟我去阳台吧,我地相一流管束无方。这个人犯下的罪行和欠下的血债,今天我都还给你们。”林若谷面无表情地道。   阳台上,最后的一抹夕阳淡淡地映照着所有人的脸。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看着林钟秀把坐着轮椅的魏如山推了出来。   魏如山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夕阳,微微一笑道:“看来,我的时候到了。”   “是的。”林若谷看着他道。   “可惜,不是在家乡见到这最后的阳光。我记得你小时候经常跟我一起趴在围墙上,看着远处。那时候的阳光好像和现在也差不多。”魏如山叹了一口气道。   林若谷点点头,“不错,难为你还记得。”   魏如山淡淡一笑,“往事难忘怀,每个人都有童年。不过这样也不错,我终于做了一件震动世界的大事,虽然没有人会知道我的名字。但术者本就是该隐姓埋名,栖身在江湖之中么?动手吧。”   林若谷脸色铁青地道:“以你做下的事,就不该留下全尸。”他缓缓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构制出一个术力汹涌的聚阳阵,亲自把魏如山推进了圈中。   聚阳阵中的术力,瞬间爆发,把这落日余晖的阳气全部吸入其中,爆发出极强的高温。魏如山和他坐着的轮椅开始急剧燃烧。众人都在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魏如山的惨叫只维持了几秒钟,就再无声息。   尸体以最快的速度烧成了一团焦炭,余温又把焦炭烤炙成了飞灰。伴随着多哈傍晚的风,吹得纷纷扬扬。   林若谷跪在了东方嘶声力竭地高喊,“师傅……我终于报仇了。”   范剑南淡淡看着这一切,说不清是悲是喜,只是觉得像是心里有些东西真正可以放下了。冯瑗伏在他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苏玄水站在远处,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短短几分钟,聚阳阵中的一切都化为了飞灰。恩怨情仇或许也可以随着这风而远去。但危机仍未过去,问题依然压抑在每个人的心中。魏如山已死,号称无始的风水大局依然存在。范剑南突然吐了一口血,虽然他用手捂住了嘴,但鲜血依然顺着指缝向外渗出。   一阵疲倦袭来,他昏死了过去,魏如山的死对他而言像是一种心底情绪的释放。但他的血裂症再次毫无征兆的来袭。术者或许掌握着某种掌控自然的能力,但他依然是血肉之躯。 第346章 我是范剑南   迪拜阿拉伯塔酒店,一个银发的男人态度沉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直到有人走到他的身边低声对他道:“王先生,收到了莉莉丝从卡塔尔发来的邮件,计划已经成功,魏如山死了。”   被称为王先生的男人缓缓转过头,微微一笑,“很好。过来,韦斯莱,再看一下这片美景吧。窗外的这片大海,这片棕榈树,还有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相像一下,这石油带来的巨大财富,在短短一周之内化为乌有,宛如人生之无常。”   韦斯莱低声道:“王先生,根据莉莉丝的报告,我们必须关注几个人。”   “讲。”王先生的话语简短,却不容置疑。因为他就是易术理事会的前任理事,马歇尔王。常年身居高位,让他养成了这种高效而简短的语气。   “莉莉丝认为,有几个人值得我们关注。一个叫苏玄水,另一个是范剑南。”韦斯莱低声道。“莉莉丝认为这两个人极度危险,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停!”马歇尔王挥手打断他的话,“你说其中一个人姓范。”   “是的,他是五术人传承者之一。山医命相卜之中的卜术者,遁甲卦师。”韦斯莱低声道。   马歇尔王微微一笑,“遁甲卦师?范家的人,还真是人才辈出。这么说他就是老杜的那个外甥。另外一个呢,莫非是苏老头家的人?”   “是的,山术者苏子青的孙子。此人虽然已经背离五术人,但心怀大志,行事甚至比魏如山更狠辣,脑子却比他清醒得多。正是由于这两个人的作用。我们在苗疆的秘藏计划被打乱。我们有理由相信,秘藏已经在他们手中。”韦斯莱低声道。   “哦?秘藏……”马歇尔王微微皱眉,不过立刻又笑着道:“不过秘藏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即便得到了秘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大的花样。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英雄的年代,一两个人影响不了历史的发展。”   “先生请恕我直言。”韦斯莱犹豫了一下道。   “讲吧。”马歇尔王微笑道。他今天的心情很好,魏如山的死,对他而言是个好消息。   “古人说,未雨绸缪。我认为,应该趁这两个人尚未成长到具有威胁的时候,给予彻底的抹杀。苏玄水这个人既然很有能力,范剑南又是杜先生的外甥,他们一旦和杜先生联合,或者进入理事会。对我们都是一个隐藏的威胁。”韦斯莱低声道。   “杀了他们?不!韦斯莱,你的眼光应该看得更远。我们所做的一切将是划时代的,所以别把眼光盯在某一两个人的身上。就像是下棋,真正的高手看的是全局,而不能被某个局部的棋子所吸引。”马歇尔王淡淡地道。   “可是……”韦斯莱似乎有些犹豫。   “别可是了,我们的计划正处在关键时刻,只要熬过了这一关,理事会将不足为惧。我才可以放开手脚,一举铲除掉巫术联合会和一术理事会。我要的不是杀掉某个人,而是这个世界的利益重新分配,从根本上彻底改变术界的格局。”马歇尔王微微一笑。“如果你认为杀掉那两个年轻人就可以办到,我立刻亲自动手。”   韦斯莱沉默了一会儿道。“王先生的眼界和思维,非常人所能及,是我多虑了。”   “不!韦斯莱,我很需要你的建议。但我只是说建议。”马歇尔王微笑着道:“就让那些中国术者去做无用功吧。我们去吃晚餐如何,这里的海底餐厅很不错……”   于此同时,在多哈的皇宫酒店内,龙大胆正在给昏迷中的范剑南号脉。   “他到底怎么样?”冯瑗紧张地道。   龙大胆摇摇头,“没什么大碍,说起来非常奇怪,他的血裂症似乎得到了某种控制。这次虽然吐血,却没有造成任何严重的脏器损伤。感觉比我上次遇到他的时候有些恢复。他的暂时昏迷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正说着,范剑南缓缓地睁开了眼。看着冯瑗哭红的眼睛,他故意眨了眨眼,笑了笑道:“你要是真关心我,是不是该给做个人工呼吸什么的。”   “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冯瑗嗔怪道。   “风水局的事情,林老鬼还是没有办法?”范剑南转向龙大胆道。   龙大胆无奈地道:“他们师徒两个在一起想了半天了,依然没有头绪。魏如山真的临死还摆了我们一道,或许这一次,我们真的没有希望了。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你没什么事吧?”   范剑南坐起了身伸了伸懒腰道:“我没什么大碍,倒是觉得胸口的淤血吐出来之后,人轻松了不少。”   “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林老头没主意了,现在大家都看着你能想出什么办法了。你鬼点子多,或许能够想出点歪门邪道的方法也说不定。”龙歌看着范剑南微笑道。   “我们还有几天时间?”范剑南看着窗外已经低垂的夜幕道。   龙大胆低声道:“按照宁梦茶的说法,我们最多还有五天时间。但是现在,我们连一点办法都没想出来。只怕……”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谁都知道他的意思。   范剑南坐着沉思片刻道:“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你有办法了?”龙大胆一愣道。“什么办法?”   范剑南白了他一眼道:“还有什么办法?他们风水师都没法想了。我一个算卦的,能有什么办法?当然还是老一套了,算!”   “算?”龙大胆诧异地地道:“怎么算?”   “给我一个房间,足够的纸和笔,再给我一份龙脉的走向图。”范剑南想了想道。   “就这些?你有把握么?”龙大胆低声道:“我怎么听着有点悬?你给人算卦,是毫无疑问的准。可这是风水大龙脉,你怎么算?”   “林老鬼他们不也是么?既能给人看阴阳宅的,也能跑来看这样的大龙脉。为什么?原理相通罢了。算一个人的运势,和算大龙脉也有一样的相通之处。卦师的最高境界就是无事无物不可占。”范剑南笑了笑。“不过……”   “不过什么?”龙大胆皱眉道。   “这需要大量复杂的计算。所以我要你们保证,三天三夜,不能有任何人干扰我。一旦我进入了状态之后,我的脑中只能有数字,不能有其他。”范剑南认真地道。   “这么夸张,就算你不睡觉,可是你总要吃饭上厕所吧?”龙大胆皱眉道。   “不眠不休,不进食不上厕所。一切外在因素都不能干扰我的思考。”范剑南道:“古代术士占卜大事之前,沐浴焚香斋戒禁食,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可是这岂不是要消耗太多的能量,你现在的身体,能受得了么?万一你再晕了呢?”龙大胆摇头道:“这个风险太大了。”   “但是值得这么做,而且目前,我们只能这么做,相信我。”范剑南点头道。   冯瑗连忙大叫道:“不行,你这样太危险了。三天时间,不眠不休,一旦你术力耗尽呢?你会死掉的。”   “我会选择一个好地方。龙大胆可以随时准备在外面。一旦我昏迷了,就立刻进去救我。放心,我这个人向来怕死。不安排好,我是绝对不会冒险的。”范剑南搂着冯瑗的肩道。   龙大胆想了想道:“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再商量一下……林若谷这种骨灰级的风水大师都说没办法破这个风水局了,咱别为了这个把自己小命搭上。”   “林若谷也有事可干,这三天,我闭门算卦。他必须跟着直升机把整个卡塔尔半岛地区全部转一遍。我要他把整个卡塔尔半岛的地形完全了熟于心。闭着眼也能说出每个地方的地势和地标性的建筑。这对我至关重要。”范剑南认真地道。   “可这是为什么?”龙大胆道。   范剑南无奈地道:“因为三天之后,我只怕快虚脱了。所以,我算出的结果依然需要他去完成。”   他的话刚说完,房间的门开了,一身阿拉伯装束的杜拉王子走了进来。他有些关切地道:“据说范先生病了,我立刻赶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各位请放心,我们有全世界最好的医疗设施。也有最好的医生。如果需要,我可以从全世界请知名的医疗专家和团队。”   范剑南微微一笑,“一点小毛病,让杜拉王子见笑了。不过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如果你真的想帮助我的话,能不能满足我一个要求?”   杜拉王子点头道:“范先生请讲,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都可以满足。”   范剑南收起笑容,认真地道:“能不能把我关进监狱?”   “监……狱?”杜拉王子的脸忍不住变色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中文水平是不是不太够,立刻补充道:“你是说监狱?关囚犯的监狱?”   “是的,监狱。我需要独立牢房,与外界完全隔绝,保证绝对安静,不需要送餐,三天之内禁止一切打扰。牢房里要有二十四小时的不间断监控。这位龙医生和你的医疗专家必须全程等侯在牢房的外面,一切医疗设备保障都必须齐全。另外,给我准备足够多的纸和笔。”范剑南点头道。   “你是说,要把自己给关起来,而且还要求不供应饮食?你这是……”杜拉王子哭笑不得道。   范剑南居然点点头,一笑道:“是的,你知道……我的名字叫范剑南。所以有的时候不饿自己几天就浑身难受。请您无论如何要答应我。”   杜拉王子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第347章 禁闭   卡塔尔的监狱今天多了一名囚徒,关押刑期三天。这样的刑期让看守监狱二十多年的狱警大叔也看不懂。不过当他看到监狱长也跟在这个年轻的囚徒身后时,他顿时感到这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囚犯。   令他费解的是,平时戒备森严的监狱里还来了很多陌生人,好像是医生和各种医疗器械的安装人员。这些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愣是把监狱的禁闭室之外打造成了一个临时急救中心,各个人都严阵以待。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得到了监狱长的首肯。   奇怪的是那个囚犯丝毫没有身为囚犯的觉悟,东看看西瞧瞧,好像对这一切都感到很有兴趣。他年轻的脸上似乎总是带着一丝让人心情愉快的笑容,这个囚犯正是范剑南。   留着胡子的狱警大叔是个典型的阿拉伯男人,身材高大,壮硕。他看着这个新来的犯人,心暗自道:莫非外面的这些人都是为了这个年轻的犯人而来,这样的一个年轻人会是囚犯?他暗自摇头,感叹人不可貌相。   范剑南的囚室位于核心牢房区的底层,大约有七八平方米的样子,囚室里有水泥桌子、床、小凳子,还有马桶、小淋浴喷头和一个洗脸池。牢房的墙壁上挂着一台小黑白电视,墙角的上方安装了监控摄像。   “照明不是太好,让他们加盏灯,但不能很亮的那种,最好可以调节光线,不刺激眼睛为好。”范剑南指了指灯具道。   “好的,我们立刻办妥。阁下还有什么需呀?”随行的特勤人员点头道。   “对了,把电视机搬走,我用不着。”范剑南挥手道。“不过我需要一张好一点的躺椅,能够承托腰和后背的。”   “好的,我会让监狱方在半小时内准备妥当。”一身黑色西服的特勤人员说完立刻转头,吩咐监狱长去按照范剑南的要求准备躺椅。   狱警大叔呆了半天,他第一次看到监狱长会为了囚犯去准备躺椅。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带着疑问询问了监狱长,监狱长却神色紧张地道:“这是殿下的要求,似乎是进行某种科学实验。对外必须绝对保密,外面现在已经实行了戒严,而且接下来三天之内任何人不得接近这个牢区。”   下午一点零六分,范剑南的特殊服刑期开始了。   所有人都在囚室以外,盯着监控摄像传来的画面。范剑南坐在真皮躺椅上,在柔和的灯光之下半闭着眼睛,像是已经入睡,但是半天之后却又动了,随手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然后继续半闭着眼睛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尤其是在监狱这个令人压抑的环境之下。   冯瑗的神色有点紧张,看着监控画面道:“他这样多久了?”   “四个小时。”龙大胆看了一下时间低声道:“时间还在,你最好休息一下,我们在轮流看着他。不会有事。”   “可是……”冯瑗垂下头道:“我怎么休息得了。”   “必须休息,结束之后,范剑南还需要你照顾。”龙大胆叹了口气道:“别等他出来,你却倒下了。你总不希望他在精疲力竭之后,还要再回过头来照顾你吧。所以,你还是去休息一下。”   范剑南半眯着眼,无数符号和卦象在他脑中飞速盘旋。一切目前已经掌握的信息都在他的脑中化为了抽象的符号,这些符号相互交织,彼此联系影响,生成了其他无数组符号。就像是一个条件下产生了无数种可能。范剑南必须用卦术逐步排除掉这些多余的可能性,推导出唯一的结果,然后再用这个结果去推断其他。   风水大龙脉中循环游走的龙气,就像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线,范剑南的卦术占卜的却是这条线上的一个点。必须靠无数个点,来逐渐形成大致的一条线。而且这条线上的点越多、越精确,那么他也就越接近他想要的答案。   这已经有点脱离玄术的范畴,反而有点接近于数学。就像是用坐标点来完整形容一条曲线。但这又确实是一种玄术,因为计算的每一个点都是通过卦术占出来的。   用卦术占卜风水大龙脉,可以说从古至今,也只有范剑南能够想到这种别出心裁的方法。他知道这一招肯定管用,但却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到最后。因为这种方式对术力的消耗可以说是惊人的,而他本人并不以术力见长。   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在所有人看来,范剑南似乎一直沉寂在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唯有他自己心中清楚,他的头脑依然明晰无比,逻辑判断依然精准。一张张写满了字的纸张被他随意抛在身旁,整间囚室的地上已经全是纸张。   这一天一夜,他已经换了四支笔和无数张纸,但一切依然在继续。他的脸色有点发青,但偶尔睁开的双眼依然神采奕奕。   在外面值班的医护人员和急救小组的人都有些惊呆了,小声议论这,“这个人是谁?他这是在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么?”   “大概是的,不过照他这个样子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唯有龙大胆的眼神中依然保持着绝对的镇定,他决不能乱,如果范剑南出现麻烦,他将是拯救范剑南最后的希望。   冯瑗走了进来,她的脸色很憔悴,看起来似乎也是一夜未眠。“他怎么样了?”冯瑗低声问龙大胆。   “暂时还没有什么异常,不过接下来的时间才是最难熬的。饥渴和疲劳只会越来越剧烈。大量的脑力活动和术力消耗会让他越来越疲倦。”龙大胆叹了口气道。   “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难道真的连喝口水都不行么?”冯瑗忍不住道。   龙大胆看了她一眼道:“冯瑗,我们必须尊重他的想法。范剑南这样做是有道理的,人的瞬间记忆在专注的时候会达到顶点。根据范剑南的说法,他必须在脑中完成大量数据的计算。而这些数值,有成千上万组。只是稍微一分神,就会忘记或者记错了其中的某一组。如果我们这时候干扰他,就会前功尽弃的。”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停止担心……我……”冯瑗的话还没有说完,监视器突然闪了一下,不单是监视器,就连范剑南囚室的灯光也闪烁了几下。   龙大胆立刻问技术人员道:“刚才怎么回事?是不是电气故障,赶快检查,监控设备绝不能出问题。”   “似乎是某种强磁场干扰,好像有些间歇性。不过现在没事了,真是怪事,这里怎么会有磁场影响。”技术人员挠头道。   “强磁场?”龙大胆一皱眉,脑中闪过了一丝想法。术力的本质是某种电磁力场,范剑南的术力波动肯定在加剧,他的计算应该是遇到某个瓶颈了。   镜头之中范剑南依然保持着令自己最舒适的坐姿,但他的手却动得飞快,短短十几分钟,四五张写得满满的稿纸飘落到他脚下。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小时,犯剑南动速度才慢了下来。龙大胆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长吁了一口气。   第二天依然如此,范剑南每隔十五分钟左右睁一下眼,记录一下脑中的数据。然后继续半闭着眼思索。   第三天的早晨,伏在桌上的龙大胆还没睡醒,就被身边值班的医护人员推醒了。“龙医生,患者开始出现问题了。”那个值班的医护人员惊惶地道。   “什么问题。”龙大胆吓出来一身冷汗,连忙盯着监控视频看。   视频中的范剑南脸色已经极度苍白,额头的汗水在顺着脸庞往下滴落。而且他流鼻血了,两道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鼻孔滴落,染红了他胸口的衣物。他甚至没有伸手去抹一下,就这样任由鼻血滴落。   但他的手却依然没有停,飞快的在纸上写着什么。   “该死!竟然在这个时候又开始了!”龙大胆脸色有些发白,他死死盯着监控屏幕。   “龙医生,我们是不是应该阻止他继续了。患者三天没有进食,血糖浓度很低,再这样失血恐怕情况不妙,他随时会昏厥的。”医护人员沉声道。   “不!他远比我们想象的坚强。他依然在计算之中,我们不能打扰他。”龙大胆咬着牙道:“再等等。”   “还有,他的体液水平也很低下,在这样出汗的话。会导致体内必需微量元素流失、电解质失衡。”另一个医生警告道。   “我比你们更了解这一切,打开空调,补充囚室内的湿度,但是不宜过大。不能让他产生丝毫的不适。”龙大胆镇定地道。   “天哪,这真是太疯狂了。这样对待一个患者,哪怕是个囚犯,也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我真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那个医生有点恼火了起来。   “不是我在坚持。而是我们都在坚持。”龙大胆喃喃地道:“我们都在坚持着某种必须坚持的东西,身为术者必须承担的责任。”   “这真是疯了,我要坚持我作为医生的责任。”那个医生怒道:“我现在就要去阻止他的疯狂行为。”   但是他刚走了几步,就被门口的持枪卫兵挡住了。   龙大胆缓缓地道:“我希望你记住,我对他的关心不比你们任何人少。但是……好吧,如果到下午一点,他依然没有出来。我会亲自阻止这一切。现在,请坐回你的位置,我们所做的只有等待。” 第348章 万法归宗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所有人都看着监控屏幕。范剑南的鼻血已经干了,只是在胸前留下了点点的血污依然醒目。   即便是在外围监控,龙大胆也感觉到他的术力波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烈。到了最后,监控摄像闪动得几乎快看不清了。接近中午的时候,监控屏幕上陡然闪动了一下,彻底失去了信号。   “不好!”龙大胆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打开牢门,立刻准备急救!”他步并作一步,快速奔到了囚室的位置,还没等他开门,那扇沉重的电子牢门就自己打开了。一只苍白的手扶着牢门,范剑南从里面踉跄着走了出来。   他疲惫不堪地笑了笑,挥着手里的一份图纸淡淡地道:“我推算出来了。通知林老鬼……”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支持不住的倒下了。   龙大胆一把扶住他,快速地摸了一下他的脉搏,立刻毫不犹豫的用几根银针刺入了范剑南身上的几处穴位。这才让医生们把他抬下去,然后组织抢救。范剑南到没有什么大碍,倒是虚耗太严重,需要立刻休息,补充身体的水分。   正在众人抢救范剑南的时候,林若谷也匆匆赶来了。“他怎么样?”林若谷低声问龙大胆道。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虚耗严重,需要输液吗,也需要彻底休息。我已经用银针帮他昏睡了过去,到晚上应该能清醒过来。”龙大胆把手里一张写满了古怪字符的地图递给林若谷道:“还有,他成功了。”   林若谷心中一震,讶然道:“他真的算出来了?”   “应该是这样,这个你能看得懂么?”龙大胆看着那张地图道。   林钟秀接过来看了看道:“这是我们给他的地图,上面标注的龙脉走向我知道,因为这是我们画上去的,不过他写的这些密密麻麻的注解,我就不知道了。师傅,你看呢?”   林若谷看了看,苦笑道:“这些东西只怕只有他自己能够看懂。这些符号不但有英文和阿拉伯数字,甚至还有罗马字符,明显就是某种代号,而这些计算式,应该是这些代号之间的联系。就像是代数公式,这些符号可以是任何东西。除了设置这些字符的人,其他人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我开始有点明白他的这种做法了。”   “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连我们都无法确定风水大龙脉的龙气运作规律,他怎么可能弄明白?要知道,他连一些基本的风水常识都不懂。”林钟秀摇头道。   “殊途同归,万法归宗。术界流派众多,但万变不离其宗。术法到了最后重要的都不再是法,而是理。”林若谷长叹道:“范剑南果然是天生的卦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采用的是卦术占卜。逐个占卜龙脉上的每个位置,看龙气流经这个位置的时间,然后经行汇总,彻底的分析一切条件,在地图上标出了至少六个点位。”   “可是我刚才已经看过了,这六个点位对整个龙脉不可能会造成影响啊。”林钟秀皱眉道。   “我说过了,万法归宗。他和我们走不同的路,但终点却是一样的。单独破坏这六个点,的确不会对整条龙脉产生影响。但是你要知道,龙脉的生气流转,就是所谓的龙气恰好流经这个点的时候,我们如果设法破坏这个点位的风水格局……”林若谷眯起眼道。   “我懂了!”龙大胆突然大叫道:“武术里有打穴的说法。因为人体的经脉气血和穴位是按照一天的时辰来进行开合变化的。所以在一定时辰里,点打某一气血流行开合的穴位,使其气血流行中断,凝聚,则会使人产生失其知觉之效。这就是武术点穴中的‘按时取穴’的原理。龙脉间的生气在循环流动,就如同人体血脉运行。”   林若谷微微一笑,“范剑南的方法就确实是点穴。不过不是风水术中的点穴,而是借鉴了中医理论中的气血循环。风水师以利用地磁方位和龙脉走向勘测穴位,他却是根据卦术算出龙气运转的规律,进行运动式的定穴。”   “所以我们无从勘测的风水穴位,就这样被他算了出来?这岂不是说,我们风水术不如他的卦术了么?”林钟秀皱眉道。   “不!”林若谷脸色凝重地道:“钟秀,你一定要记住,五术同源,万法归宗,不存在哪一种流派更厉害的说法。实际上到了最后,所有术法理论是完全相通的,所谓玄学都必须遵循阴阳五行的原则。最大的区别是在于对原理的运用。这才是范剑南真正强于你的地方。”   “是的。弟子记住了。”林钟秀默默点头。   “你不必觉得委屈,我说的事实。范剑南这个人,论术力强横比不上苏玄水,论术法精妙比不上你。但是有一点,他远远走在了你们的前面。这就是感悟,他对事物的感知能力和对术法的灵活的运用方面,堪称是我生平所见过最杰出的术者。甚某些方面至比他父亲更强大。”林若谷感慨的叹了一口气道。“魏如山虽然是个叛徒,但是他有一句话说对了。今后的术界双雄非范剑南和苏玄水莫属。”   “弟子一定不忘师傅的教导,必将振兴地相一脉。”林钟秀咬牙道。   龙大胆讪笑道:“这个……没那么严重吧。我觉得钟秀妹子也算是一流高手了,至少比我强点,呵呵。”   林若谷微微一笑道:“好了,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偶发感慨而已,把地图收起来吧。等范剑南醒了,还有很多细节需要他说明。比如具体方位和时间等等问题。不过我有信心,这次或许真的能成。”   “对了,林前辈,你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龙大胆问道。   林若谷点点头道:“这三天以来我们几乎没有停下。对这环绕波斯湾的龙脉经行了几次实地勘察,应该说颇有收获。如果能得到范剑南这份地图的具体指引,我想破除无始局应该有希望。”   “仅仅是有希望么?”龙大胆有些失望道。   林若谷缓缓道:“是的,魏如山布下的无始局太过强大。所以我们成功的希望应该只在五成左右。这已经是极限了,剩下的只能看天数了。” 第349章 选择和舍弃   本来以为晚上范剑南就会醒,但是他却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没有人忍心去惊动他,谁都看得出来,他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第二天一早,他又是那个生龙活虎般的范剑南了,他一大早就去找了林若谷。   林若谷正在吃早饭,一份薄饼,一个煎蛋,一杯牛奶。范剑南的突然闯入,害他差点把牛奶都洒在了桌上。林若谷有些吃惊地看着范剑南道:“你……”   “没事,你继续吃,吃完我们再说。”范剑南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林若谷的对面。   林若谷叹口气道:“你这样盯着,我能吃得舒服么?算了,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别啊,你这不浪费么?”范剑南毫不客气地抓起桌上的薄饼就往嘴里塞,一边感慨道:“这几天,我才知道食物的珍贵,浪费绝对是一种可耻的行为。”   林若谷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无奈地笑了。闹了半天,他还把自己给弄可耻了。   范剑南倒也没说假话,他专注于卦术的时候是心无旁骛,处在一种忘我的状态。直到昨天从牢里出来,才觉得饿得头晕眼花。三天不吃,绝对是一种令人难以忘怀的体验。   好在范剑南吃得很快,消灭几张薄饼几乎没有超过三分钟。吃完了饼,他看着林若谷道:“大龙脉的龙气运转规律,我已经算出来了。不过我依然需要你的帮助。”   “那就说说看,这些标注只有你自己能懂。”林若谷把那张地图摊在了桌上。   “这上面的符号代表的是时间和方位,时间紧迫,我们今天就要动手,而且必须在一天之内破除两个风水阵术点,三天就是六个。这六个阵术点一旦被击破,魏如山的风水大局将不攻自破。”范剑南笑着道。   “我看过你画的图,很有意思,不过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林若谷皱眉道。   范剑南指着图纸道:“其实很简单,这里的风水龙脉本是半困之局。但在卡塔尔半岛的部分,是龙头,顺波斯湾而下,成了蛟龙得水之势。魏如山的原理是把龙头斩断,利用风水局制造了一个循环,使得地脉龙气不能得水,而龙气也被迫顺着这个循环运转,让我们难以捕捉到固定的穴位。就像一个人被捂住了鼻子,不能呼吸。我的方式却是张开嘴呼吸,如此而已。”   林若谷叹了口气道:“果然是这样,你是从卦术中悟到风水的原理。范剑南,在易学方面你已经是大将,而不是小卒了。”   “你那方面准备得怎么样?”范剑南淡淡地道。   “我和钟秀这三天内几乎把这片区域全部飞过了一遍。而你这张图纸,我昨天也已经看了。魏如山所布下的六个风水局,基本在哪里已经一清二楚。只要我们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位置经行破局,成功的把握非常大。”林若谷点头道。   左相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叠资料递给范剑南道:“昨天我们对照着地图上的位置进行了仔细甄别,你说的没错,在这几个位置都有美国建筑商承建的大型工程,有高层建筑、大型的体育场馆,也有海水淡化设施。”   范剑南翻看了一下资料点头道:“马歇尔王果然不简单,看这布局就知道他早就开始经营这一切了。看来这次杜拉王子要破财了。”   左相笑了笑道:“破财不可怕,但如果没有了石油,对他而言才是一场真正的灾难。”   “通知他,立刻清理疏散人群。然后派工程方面的专家,在这些建筑上安装炸药,定向爆破拆除。但是起爆的时间必须严格按照我的要求来做。否则将起不到效果。”范剑南思考了一下,对左相道。   “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我和林老先生昨天已经把这些地标建筑的位置给了他。不过,他似乎坚持要见你一面之后再决定。”左相道。   “他要见我一面?”范剑南皱眉道。   左相点头“是的,他现在就在楼下,我看到他的车了。看起来情况不妙,我们拖得越久,他的压力也就越大。”   范剑南点点头道:“请他进来。”   房间的门开了,杜拉王子走了进来。他看着范剑南道:“范先生,并不是我不相信你的决定。但是通过爆破建筑物来使石油生产恢复,这听起来未免太离奇了一点。而且你知道,这些大型建筑,耗资巨大。现在要炸掉,然后重建的话会产生很多问题。”   “很遗憾,杜拉殿下,但这是必须做的。”范剑南看着他道:“要保留这些建筑,还是恢复石油产出?恐怕你得作出选择。”   “别误会,范先生,我并没有丝毫不敬的意思,但是这代价真的很重。”杜拉王子叹了口气道:“现在欧佩克成员国之中已经开始有不一样的声音了。有人开始动摇,认为必要的时候可以和马歇尔王谈条件了,这真的让我很为难。”   “这么做绝对是不行的。因为马歇尔王不仅仅是为了敲诈,你们把他想得太简单了。他要的是全球经济动荡,然后趁乱敛财。而且,你认为石油资源一旦被外部势力控制,对你和你的国家意味着什么?”范剑南摇头道。   杜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懂你的意思,而且我始终支持并相信你。”   “这样就好。杜拉殿下,作为一个领袖,应该看得更高远。现在失去的一切,只要能够换回石油产出,那么一切都会回来。反之,即便这一切保存完好,也终将成为昨日黄花。”林若谷低声道。   杜拉点点头,苦笑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已经在安排了。从返回的消息来看,甚至有几处地址已经安装好了炸药。按照你的要求进行爆破之后,我会发表几个声明。就说这几处的建筑,已经不适合多哈的发展。所以按照要求进行了拆除,以此打消民众的疑虑。”   “你昨天就在准备了?”范剑南讶然道。   “是的,昨天我们明确了几个地点之后。立刻就着手准备,现在有几处炸药已经安装完成。就等我的命令了。而我,想亲自把这个命令交给你来下。所以在此之前,我必须再找你确认一遍。”杜拉神色严峻地道。“你真的觉得别无他法了么?”   范剑南摇摇头。   “明白了。”杜拉笑了笑,“我会让所有人按照你的想法进行。” 第350章 教训   公元二零一四年一月十日九时三十四分,多哈这被誉为海湾地区的体育之城,在郊区的阿斯拜尔体育馆,准时被炸毁。与此同时还有其在大学附近的一家图书馆被彻底摧毁。   爆炸腾起的烟尘在皇宫酒店都能够清楚地看见。龙大胆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抬起头笑道:“这位杜拉殿下倒是很准时。看样子,我们根本用不着三天。”   窗外突然起了大风,甚至有远处有隐隐的雷落了下来。   多哈的皇宫酒店外风正急,窗忽然滑过一道闪电,乌云似乎成了两瓣。没等人看清楚,又是一声巨响一阵暴烈的雷声震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天雷!!!   可是,天空还没有下雨,所以还是那么暗沉。“嘀嗒”,一滴水溅到了酒店的落地窗上来了。突然间好像换了个世界一样,显得格外清凉。   多哈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片密集交错的雨帘中。汽车鸣起了汽笛,与雷声应和着。所有的车都打开了照明灯,城市又如同一片灯的海洋。范剑南登高远望,闭上眼睛,茫然地想象,就像独自踏在无锡乡间的小路的石级上,周围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梅园,雨像烟一般打落在梅林里,格外美丽。   此刻他的心情也格外美丽,连续一周令人窒息的空气,在这一刻终于舒缓了下来。   林若谷看着窗外翻涌的乌云微笑道:“爆破导致龙气外泄,和大气中的水汽相遇。这将会是我见过最酣畅淋漓的一场雨。看来我们真的做到了。”   苏玄水淡淡地道:“确实如此。最晚在今天晚上九点以前,这六个由建筑群构成的隐形风水阵将会全部解开。这一局几乎可以算是我们赢了。不过……我更担心马歇尔王这个人。”   范剑南打了个哈欠道:“是啊,他和理事会争权夺利,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受人之托来完成一件事罢了。”   “但愿他也是这么想的。”苏玄水冷冷地道。   同一天的下午、晚上,卡塔尔境内几处大型建筑物接连被炸毁。随之而来的是异常的天气,接连不断的暴雨,在卡塔尔冬季的雨水本就比夏季多,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连降暴雨的气候。但与之同时,大风水龙脉开始逐渐改变,原本被扼住的龙头再次回到了波斯湾。   中东地区的几个产油大国,在经历了为期一周的短暂恐慌之后,再次兴奋了起来,因为地下的油气资源仿佛也随着这场大雨而苏醒,很多的油田开始逐渐恢复产油。石油出口组织的官员们欣喜若狂。   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卡塔尔半岛的皇宫酒店住着的中国术者,除了埃米尔杜拉。当他晚上他亲自拜会了范剑南等人,感激之意溢于言表,当然还有那几位欧佩克官员。他们当然不能发表官方声明感激这些人所做的一切努力,因为在官方而言他们并不承认这场所谓的石油危机。   他们表达谢意的方式很直接,两亿欧元的巨款分成几份,分别存入了为他们开好的银行账户。   尽管杜拉极力要求他们多逗留几天,但范剑南却认为到了该走的时候。三天之后,这一群人消失在了皇宫酒店,就和他们来的时候一样突然。   在阿联酋的马歇尔王得知这个消息,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独自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沉思了一个多小时。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韦斯莱忍不住敲了敲门,“王先生。”   “进来吧,韦斯莱。”马歇尔王冷静地道。   韦斯莱低声道:“得到了进一步的消息,魏如山死前设下的风水大局全面崩溃。各国的石油生产重回正轨。”   马歇尔王沉默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是对的,我还是小看了五术人。在北美,我们和易术理事会的实力对比上,处在下风。关键在于没有理事会数百年来积累下来的雄厚资金和人脉。所以这次的事情,对我们的影响很大啊。”   “但即便这一步我们走输了,我们也还有后手,现在我们怎么办?”韦斯莱低声道:“是不是启用后备计划?”   “不必了。一击不中之后,就应该远遁千里,这是我的原则。好在我们还有巫术联合会可以用。只要那个老头子还在掌权,巫术联合会就翻不出我们的手。”马歇尔王微微一笑。   韦斯莱眼睛一亮,试探道:“王先生的意思是……”   “莉莉丝这颗棋子并不是为了打探巫术联合会的消息而布下的,她在关键时刻会有关键的作用。”马歇尔王微笑道。   “王先生是要莉莉丝继续挑动巫术联合会发生内乱,藉此打击巫术联合会?”韦斯莱微微一惊道。   “错了,我要让她借机除掉杰森。让巫术联合会会彻底没有了年轻的后继者,然后同样处于劣势的巫术联合会只能向我们寻求合作。”马歇尔王微笑道。   “可是,阁下凭什么能够断定一定会如此呢?即便巫术联合会也因为内斗而衰弱,但是也不至于向我们寻求合作吧?在他们看来我们甚至自身难保。”韦斯莱皱着眉道。   “你应该知道老杜和那个人的做法,他们都是那种很老派的顽固头脑。既然他们认为巫术联合会已经和我们合作。你还指望他们能够善待巫术联合会么?到时候,巫术联合会将彻底陷入内外交困的局面。而我们是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马歇尔王淡淡地道:“他们都是生意人,懂得权衡利弊,也懂得如何妥协的艺术。”   韦斯莱叹了一口气道:“有的时候,我倒真的很喜欢这帮自视过高的欧洲人。他们实在是固执得相当可爱。”   马歇尔王大笑道:“哈哈哈,谁不是呢?”   “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当面向王先生汇报。”韦斯莱沉默了一下道。   “说。”马歇尔王淡淡地一挥手。   “关于范剑南和苏玄水两个人,我并没有完全按照阁下的意思办。”韦斯莱低声道:“我派人盯上他们了。说来也巧,雷雨天气引起的航班延误,使得我们的人赶上他们了。他们是坐今天的航班,我想……”韦斯莱眼神阴狠地道。   “什么都别想了,他们根本不会有事。”马歇尔王摇头道。   韦斯莱脸色一变道:“这不可能……我计划周密,而且去的人都是好手。”   “相信我,你派去的人连他们的人影都碰不到。”马歇尔王略带嘲讽地道:“你忘了,范剑南是个卦师。你的伏击计划即便是再完美,他们也会避开的。当然,一般的卦师肯定不会经常卜卦。但你忽略了一点,范剑南这个人有轻微的恐高症,我敢打赌,他在上飞机出行之前肯定会算上一卦。”   “范剑南有恐高症?”韦斯莱愣了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马歇尔王,似乎想不通,他是怎么知道的。   马歇尔王把两叠资料放在桌上,“这是你上次提交给我的,全部关于范剑南和苏玄水的资料。范剑南有恐高症的事情,里面就有记载。这也是我要求你们提供任何资料,都是越详细越好的原因。可惜的是,你虽然意识到了这两个人的危险,没能仔细研究这些细节。”   “这……”韦斯莱的脸色一变,立刻拿出手机道:“我这就通知他们回来!”   “没必要了。你派去的三个人肯定全部死了。我甚至知道下手的人肯定是苏玄水。”马歇尔王冷冷地看了韦斯莱一眼。“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处于非常困难的境地?任何一个有能力的手下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而你由于一个低级错误,浪费了我三个术者。当然,这也不是主要的问题。主要问题是,你没有通过我就擅自行动。你应该知道这么多年来,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行为。”   韦斯莱的脸色煞白,看了马歇尔王一眼,垂头道:“我知道错了。”   马歇尔王眼中的凌厉渐渐转为平和,他拍了一下韦斯莱的肩,“好了,知错就好。正如我前面所说,我们现在是困难时期,而你的价值显然大于你派去的那三个术者。所以,我可以不深究,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你知道的……”   韦斯莱把一只手放在了茶几上,然后猛然拿起了桌上的烟灰缸,疯了一样砸向自己的手。砰砰的声音,和那只染满鲜血的手令人惊心肉跳,韦斯莱脸上却一片坚毅。   马歇尔王却像没事人一样坐着,端起茶杯微微吹了一口表面浮着的茶叶,舒舒服服的喝了几口,才慢悠悠地道:“停下来吧。”   韦斯莱这才放下手中带血的烟灰缸,他的左手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几个指甲被生生的砸脱落了,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惨白的指骨。他感激地看了马歇尔王一样,低声道:“谢谢,谢谢王先生。”   “希望你能接受这个教训,血的教训往往比语言更有力量。你说呢?”马歇尔王站起身道:“下去包扎一下,小心别落下残疾。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办。”   他看了一眼窗外,外面的雨已经下得小了。 第351章 在雨中   多哈机场之外,暴雨依然在继续。有几个人却笔直地站在路上,就像是屹立的雕像一样,任由雨水冲刷着他们的全身。   他们站在路中间,身旁车流穿梭,却始终没有人向他们看一眼。诡异的是,所以车辆都像是有意无意地绕过他们。其中一个人睁开了眼,雨水顺着他的眉弓滴落下来,就像是泪痕。   “他们来了。”他淡淡地道。   对面一辆车停了下来,在公路中心停车,是发疯的举动。因为中东地区满地豪车,而且当地人的车速非常高。但这辆车停下之后,似乎也像是彻底隐形了。周围很多车,驾驶员们感觉不到这里停了一辆车,却都在不自觉的回避这个地方。   “早知道不会让我们这么便宜的离开。不过这个马歇尔王似乎有点小气,才派了三个人来。谁有兴趣玩玩?”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我来。”苏玄水缓缓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雨中的三个人看到对面的车上走下了一个人,但朦朦胧胧却始终看不清这个人的真面目。他的整个人就像是透明的,能看到的只是这个人身上的那层朦胧的雨水。   “我是苏玄水。你们是谁?巫术联合会的人还是马歇尔王的人?”那个人影很冷淡的道。   雨中的三个人冷冷地道:“这个很重要么,将死之人,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苏玄水微微笑,“但不知道死的是谁?”   他这句话刚说完,那三个人已经猝然动手,而且是三个人联手。其中一个一挥手,强大的术力展开,以最快的速度融入雨帘之中,形成了一个看不见的屏障。另一个则平张开双臂,漫天雨滴像是静止了一样凝固在空中,晶莹剔透的雨珠里刹那之间拥有了骇人的术力波动。最后一个人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但苏玄水知道这个人才是最危险的,他在等待时机。   雨帘屏障阻断了苏玄水的步伐,而充满术力波动的雨珠却如倾盆之势砸向苏玄水。瞬间把他身上的隐符冲掉,苏玄水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暴雨之中。   诡异的是苏玄水竟然没有动,站在那里被无数雨点暴烈的击打着。他甚至被这带着强大术力的雨水砸得弯下了腰。在这三个袭击者眼中,苏玄水就像是条受伤的狗一样无助。一条人人可以痛打的落水狗。   但是他们还是错了,这一阵雨水过后,苏玄水这条该死的狗竟然抬起了头,而且像一条真正的落水狗一样伸展、然后奋力摇动身体。他身上的抖出的水滴像是受到了魔鬼的指引一般纷纷砸向挡住他脚步的术力屏障,就像子弹穿透纸张一样的轻松。   以术力控制屏障的术者首当其冲,浑身爆开了一连串的血花,这些水珠就像子弹一样穿透了他的身体。苏玄水在雨水中高速奔跑,身后扬起了水花一片。另一名控制雨水的术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两根坚硬的手指重重地戳中了咽喉。   这是中国武术中的一式,两指枪喉!只是很少人能够像苏玄水这样真的化指如枪,硬生生地贯入咽喉。那个术者惊恐地瞪着眼,就像被真的长枪贯喉一般,咽喉处的血在压力之下,呈喷洒状涌出。   苏玄水缓缓地推倒了那个咽喉处鲜血淋漓的术者,默默在雨中,用雨水冲刷着自己染血的手,转了向雨中的第三个术者。   “你现在什么感觉?恐惧还是后悔?”苏玄水低着头道。   “都有点,因为你的实力超出我们的预计。”那个术者冷静地道,只可惜他声音虽然竭力保持冷静,但他手却在微微发抖。   “还会更加超出你的预计。派你来的人是个蠢材,我是天生水命,八字纯水。练的又是武当的玄武正宗。你们却在这种暴雨天气对我施行追杀,这不是愚蠢是什么?”苏玄水淡淡地一笑,“你可以帮我送个信。马歇尔王对我的送别好意,我算是收到了,改日必将加倍奉还。”   “你要放了我?”那个术者微微一惊。   苏玄水微笑道:“当然不可能,死人也是可以传递某种信息的,而且将会更直观,更富有表现力。”他的双手一合,猛然一搓手。   那个术者的猛然感觉自己的体内充满了一种未知的力量,这股热流在体内乱窜。他甚至明显能感到身体之中内脏的爆裂声,就像是胸腔腹部连放了一连串的鞭炮。在搅乱了内脏之后,直接在他的胸腔炸出了一个洞。   苏玄水静静地看着这个术者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又被雨水冲得化成血水,到处流淌。   车里的人们也都静静的看着苏玄水,不知该说什么好。龙大胆低声问范剑南道:“这个苏玄水似乎越来越厉害了。这是什么术法,这么的诡异?”   范剑南沉默的摇摇头,“不知道。但是很有可能是秘藏之中记载的术法。”   龙大胆情绪复杂的看着前面缓缓走来的苏玄水,转头对范剑南道:“秘藏……你确定让他得到秘藏是个好主意么?”   “事实上他就是得到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主意,但总算比秘藏落在马歇尔王的手里强点。”范剑南无奈地道。   “我看未必吧?”龙大胆摇头道。   “假以时日,苏玄水会比任何人都危险。只是他现在还处在积蓄力量的阶段。一旦成长起来,又会是另一个魏如山。不如……”林若谷低声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那你们想怎么办,杀了他?仅仅因为怀疑和恐惧,就杀了他么?就像是怀疑某个人要杀人,我们就事先把这个人杀掉,来以杀止杀,达到防患于未然的目的么?”   林若谷沉默了,龙大胆也是。没有人能够这么做,或许魏如山可以用这个理由去杀人,甚至不用任何理由去杀人。但是他们做不出来。   苏玄水打开车门坐了进来,扭头看了他们一眼道:“在聊什么?”   “我能在聊你,你的杀人技术越来越好了。”龙大胆沉声道。   苏玄水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冷笑道:“让你害怕了?”   “你觉得我们有必要怕你么?”林若谷淡淡地道。   “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我感觉你们对我的敌意越来越浓了。”苏玄水淡淡地道:“小时候,我很怕狗。我爷爷说,狗对人叫,想咬人,仅仅是因为它们恐惧。人其实也一样,你打算伤害某人的时候,通常不是因为仇恨,就是由于恐惧。”   车再次发动,在暴雨之中开进了机场,多哈返回香港的飞机历经了一次延迟之后,终于顺利起航了。 第352章 新任理事   “起来,起来……”范剑南被一阵声音吵醒了。   他睁开眼之后,又合上了,这种急促的敲门节奏只有一个人会。于是他裹着被子嘟囔道:“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让你住在我家真的是个错误。”   “这房子貌似还是我帮你找的,快点吧,有活干了。”门外的赵公明无奈地捶着门道。“你从卡塔尔回来一个多星期了,就没正经过一天。快点起床了……”   “你什么态度……好歹我几乎拯救了世界,也顺带拯救了你的梦中情人,难道就不能有点休息的时间么?”范剑南无比头痛地抡起枕头砸向了卧室门。   但把枕头扔出去之后,范剑南又后悔了,他实在不能忍受没有枕头的睡眠。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中午了。   “行了。等着我开门。”范剑南出床上起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还没等赵公明说话,他打着哈欠捡起了枕头,又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赵公明无奈地道:“你能不能不赖床?”   范剑南翻了个身,瓮声瓮气的反问道:“你能不能不吃饭?”   “怎么,他还没起床?”谢菲儿从外面走到卧室门旁。   赵公明叹了口气道:“通常情况下,让他起床比我打一场官司还耗费口舌。”   谢菲儿微微一笑,走到床边道:“范剑南,你再不起床,我就上床。”   范剑南迷迷糊糊地道:“嗯,你洗过澡了没有?我有洁癖……”   谢菲儿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不但洗过澡了,还脱光了。你再不起来,我就上床搂着你拍张床照,然后发给冯瑗。不知道冯瑗发现你和某个女人一起滚床单会有什么表情。来,笑一个,我的手机像素很高哦。”   范剑南起床了,因为他发现女人一旦不要脸起来,比男人更难对付。   “咦?你这个办法果然有用。范剑南,下次你再赖床,我就如法炮制。不知道冯瑗看到你和一个浑身是毛的大叔滚床单会有什么表情。顺便说一句,我的手机也是高像素的……”赵公明一本正经地道。他还没说完,范剑南已经抡起枕头丢在他脸上,“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说吧,什么事?不过先说好,凡是理事会的事情,我一概不理。”   谢菲儿笑着道:“是不是理事会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过你舅舅要见你,至于他要谈私事还是理事会的事,就不清楚了。”   “我舅舅?”范剑南坐在床上,穿衣服的手微微一停,慢慢地道:“他怎么来了,美国那边的一摊子事解决了?”   “我说了我不清楚。”谢菲儿皱眉道。   “我也知道你不清楚,我这么说只是想找个借口让你回避一下。除非你想看着我穿裤子。”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好好的小姑娘,喜欢往男人卧室跑,总是个不良习惯。”   “呸!就你那样,谁看啊?”谢菲儿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卧室。   范剑南一边慢悠悠的穿着衣服,一边问赵公明道:“那么你又有什么事?”   “不是我有事,而是吴半仙。他今天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你都没接。所以直接打给我了。我就奇怪了,为什么找不到你,都打给我?难道我是你的保姆么?”赵公明叹了口气道。   “吴半仙?”范剑南拿起手机看了看,确实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他皱眉道:“他能有什么急事?”   “是你们家老宅,前天突然失火。刚才谢菲儿在,我没什么机会开口。”赵公明随口道。   “我爷爷留下来的那个老宅子?”范剑南皱眉道:“怎么会?那个地方简直就是一个阵术样板房,一般人接近都难。”   “如果有人故意纵火就不一样了。”赵公明沉思道。   “故意纵火?谁会无聊到去烧一栋老房子?”范剑南苦笑着走进洗手间。   “抢救及时。据说没有大的损失,但是根据当地警方的调查,这火气得很怪异。不是常见的任何起火原因。这把火像是突然就烧了起来,现场也没有人为纵火的痕迹。”赵公明严肃地道。“你怎么想?”   范剑南皱眉道:“起火的地点在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赵公明道:“或许得详细问问吴半仙,或着你亲自回去一趟问他了。”   “一栋老房子,虽然有点纪念意义,但总归是栋老房子了。烧了就烧了吧。”范剑南不以为然道:“再说不是抢救及时,没有全烧光么?有必要为了这个专程回去一趟么?”   “你仔细听我说。房子被烧,并不是重点。重点是,纵火的人似乎想在房子里找什么东西。”赵公明看了他一眼道。   “找什么东西?”范剑南无奈地道:“难道是几个小偷光顾,发现老宅里实在没有什么油水,然后纵火泄愤?”   “仔细想想,你家老宅里有什么?”赵公明皱眉道。   “老宅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吧?最多还有几件旧家具算是值点钱。”范剑南莫名其妙地道。“噢,对,我想起来了。那几件红木家具倒是值点钱。”   “关键就在这里。”赵公明压低声音道。“唯一值点钱的红木家具并没有被盗。而是被人用斧子劈得干干净净,连桌子腿都没有放过。不但如此,警方发现这栋老宅被彻底的搜查过,原本地下铺着的青砖被全部撬了出来,墙上的石灰也被铲了下来。”   范剑南一愣道:“怎么会这样?”   “我在警方有些朋友,一接到吴半仙的电话,我就联系了他们。据他们说,现场很乱,这个贼把一切可以翻找的地方都翻了一遍,甚至把墙都凿出来一个洞。明显是为了检查里面究竟是否有夹层。”赵公明低声道。   范剑南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如果是这样,那么几乎可以肯定是出狱某种目的。一般的蟊贼盗窃,撬个抽屉什么的已经算是极限了。根本不可能像这样反复仔细的搜查所有地方。而且从那堆老式家具被人用斧子劈开来看,对方要的也不是钱这么简单。   范剑南皱着眉想了想,他的手不由得摸向了衣服里的那只古代遁甲盘。这只古盘自从他得到之后就很少离身。难道这些贼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这个东西?   “想起什么了没有?”赵公明低声道。   “算了,没什么。不过,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回去看看了。毕竟看起来这些贼什么都没得到。如果真是为了什么东西的话,我担心他们会去找冯瑗,她已经回去好几天了。”范剑南摇头道。   “你们好了没有?范剑南,你穿个衣服怎么比女人还麻烦?”谢菲儿在外面大喊道。   “不管了,到时候再说。先看看我那位舅舅有什么事找我。”范剑南整理妥当之后,和赵公明一起走出了房间。   “我舅舅什么时候来的?他现在在哪儿?”范剑南随口道。   “今天到的,他还不知道你这个范大老板懒得出奇,已经关门歇业个把星期了。正在你算卦的天机馆里等你呢?”谢菲儿悻悻地道。   确实,范剑南最近关门好几天了。因为从卡塔尔回来之后,左相和冯瑗两个人都回去了。一个回了泰国,一个回了内地。范剑南这个人又是个懒人,让他一天到晚坐在那里算卦,简直不如要他的命。所以在他们走后,勉强坚持了几天就彻底暂停营业了。   他原本的意思是趁着机会也给自己放放假,等左相他们回来之后再营业不迟。   所以范剑南微微一笑道:“那就麻烦你带我们去了。”   赵公明摇头道:“我就算了,我还有事。”   范剑南一把拖住他道:“别啊,你不是最喜欢结识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么。我这位舅舅可算是真正的有权有势,你会想认识他的。”   赵公明苦笑道:“怎么什么话到你的嘴里就变味了。我赵公明难道就真像你说的这样,是个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么?我只是比较爱交际一点罢了。”   范剑南嘻嘻哈哈地道:“算我说错,算我说错。我这人无权无势,你委屈一下,就算是陪我一次也好,况且我们这里还有一位美女。”   谢菲儿瞟了他一眼道:“美女通常没什么耐性,你能不能快点?”   范剑南笑了笑,死皮赖脸地把赵公明拉上了车,赵公明拗不过他,只得跟他一起去。   在天机馆里,杜先生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向楼下。他的身后,破军依然站得笔直。   “别这么拘谨,破军。我说了很多次了,现在你是理事会的理事之一了,不再是我的人。以后很多事需要你独立去办,而且我相信你的能力。”杜先生回过头微笑道:“现在我该称呼你陈先生了。”   破军有些不适应地摇摇头,“真的不必,我感觉自己还是当个打工的比较合适。现在作为决策层,我真的不是很适应。”   “会习惯的,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杜先生笑道:“况且现在的理事会在马歇尔王出走之后,出现了一些空缺,总是要人填上去的。我们老了,而你正是年轻的时候。你接替马歇尔王的职位是最恰当的。”   “我们需要人手,所以你才想到来找范剑南?”破军微笑道。   “破军,不得不说,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感觉最不靠谱的一件事,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而且,你说他会答应么?”杜先生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破军摸了摸鼻子笑道:“这个真不好说,况且,我也怀疑他能不能答应。据我所知,他这个人自由惯了,恐怕有点困难。” 第353章 拒绝   范剑南来到了天机馆,见到了杜先生和破军。杜先生虽然看起来精神不错,但清瘦了许多,两鬓的白发已经使他看起来年纪老了好几岁。看起来马歇尔王的事情,对他的打击确实不下,再加上易术理事会这个庞大组织的繁琐事务也让他够累的。   “剑南,上次中东的事情,你处理的非常漂亮。说实话,我都没想到你能够这么快解决这件事情。我让五术人处理这件事,最初的目的只是期望你们能够牵制住马歇尔王几天,等我回过手来亲自去解决。没想到你的表现令人堪称杰出。”杜先生微笑着道。   “受人委托而已,尽力而为罢了,再加上运气正好在我们这一边。”范剑南淡淡地道。   “不必谦虚,就连林若谷也对你赞不绝口。他都没能做到的事情,你却做到了。”杜先生大笑着道。   “我说舅舅,你不在美国待着,怎么跑香港来了?难道你就是专程过来表扬我的?”范剑南扬了扬眉道。   “当然不是,我是来找你谈一件事情。”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终于下了决心道:“你有没有兴趣进入易术理事会?”   “什么?进入易术理事会?”范剑南愣了愣道:“什么意思?”   破军笑着道:“杜先生的意思是,请你正式加入易术理事会。你知道,易术理事会虽然名义上是由四位理事主事。但是有一个席位却是长年空缺。而第一位理事又是从来不参与管理的,真正主事的人其实只有杜先生一个。现在加上马歇尔王的事情,又带走了一批中坚力量,我们缺人手,很缺。”   范剑南哈哈一笑,“不是吧,莫非你们还想让我接替马歇尔王,也弄个理事来当当?”   杜先生摆了摆手道:“你只说对了一半。马歇尔王的位置,已经由破军接替,实际上他处理的相当不错,对我帮助很大。我是想让你就任长年空缺的那个第四理事。”   范剑南呆了一呆道:“你们……你们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破军摇头道:“我们也经是在经过了仔细研究之后作出的决定。我和杜先生都认为你可以承担这个责任。”   “当理事有什么好处么?”范剑南古怪地看着他道。   杜先生严肃地道:“你可以得到很多好处。理事会发展到今天,尽管在外人眼中只是一个研究易经的国际学术组织,但实际上早已渗透到了各个行业和各个阶层。所以我们能够做到很多事。实际上只要你想要的一切,易术理事会都会帮你达成。但你必须作出承诺,永远忠诚。”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不干。”   “为什么?我上次已经跟你说过了理事会的历史渊源。而且你知不知道,你一旦成为理事会的四位理事之一,就等于是你的人生跨上了全新的高度。这对很多术者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机会。”杜先生劝说道。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干。”范剑南摇头道。   “说说你的理由。”杜先生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起来。   范剑南笑了笑道:“说句不太好听的话,我这个人并不喜欢什么那个易术理事会。我更不可能永远忠诚于理事会。在我看来艺术理事会本就是一个错误的畸形产物。一小部分术者为了自身利益结成的小集团而已。我永远不会加入这样的组织,即便舅舅你是这个组织的首脑之一。”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认为?”杜先生脸上浮起一丝怒容。   “先别生气,听我说完。理事会打着服务术者的旗号,只是为了吸引更多的术者加入这个组织。然后再利用这些术者进入各个行业的高层,形成了一系列的完整的利益链条,进而控制各个行业。利用术者本身优势去进行不公平的竞争,使你们成为了富有而又有权势的人物。但这一切并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抱歉,我不想加入。”范剑南淡淡地道。   “但是我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合理。”破军皱眉道:“我承认,我们代表了某个集团的利益,但这个集团是所有术者的,而不是个人。易术理事会的确掌握了很多财富,也具有不可见的巨大影响力,但这一切并不是为了个人,我们所做的是为了术界的道义。作为一个术者,应该承担起这种责任”。   “道义?这么说你们是类似美国漫画里的正义联盟?你们和马歇尔王的争端,不外乎利益,却非要拿着道义作为幌子,不是很扯淡么?”范剑南摊开手掌道。“我这么说,你们可能觉得刺耳。那么我换种说法,我就是个小人物,开店算卦混个温饱而已,不想介入争权夺利这种事。”   “好了,我不勉强。但我希望你考虑。有时候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杜先生挥手道。   “舅舅,你知道么?我最初的想法并不是这样的,我原先很沾沾自喜。以为术者的力量可以看透人生,更改自然法则。直到魏如山死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再高明的术者也看不透人生,我们也改变不了自然法则,我们只是在利用这种法则。我们只是一群人,是人就有需求和欲望。也会为了需求和欲望争执,而术者之间的争斗比寻常人更可怕。”范剑南摇头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杜先生淡淡地道。   “我想说,我厌倦了争斗。”范剑南淡淡地道:“这是我不想加入理事会的主要原因之一。我知道,你们在积蓄力量,对付马歇尔王,对付巫术联合会。但这一切毫无意义,就像魏如山,他争夺了一辈子,最终死得就像一条毫无价值的狗。而这条狗对我,对我父亲造成的伤痛是如此真实。”   “看来,我无法说服你了。我很遗憾,你是历史上第二个拒绝担任理事的人。而你的父亲,是第一个。”杜先生叹了一口道:“所以第四理事的职位,依然会空缺。”   “我父亲?”范剑南惊讶地道。   “是的,很多年以前,他也是理事会的招募对象,他也拒绝了。你们两个人的性格差异如此之大,想不到决定却是如此的一致。”杜先生看着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在你得血裂症的时候,我曾经说过,尊重你的选择。这句话,现在依然有用。这一次,我依然尊重你的选择。”   破军有些着急,低声对范剑南道:“这是个机会,我真的希望你能仔细考虑这个建议。”   范剑南也知道破军和杜先生都是好意,但是他确实是不想参与到易术理事会的争斗之中。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几个人闲谈了一会儿,杜先生和破军起身告辞。范剑南把他们送到了外面,从他们的脸色可以看出,他们两个人对范剑南的决定都有一些失望。 第354章 龟甲盘   范剑南送走了杜先生和破军,返身回到了天机馆的办公室里。今天早上赵公明对他说的话,再度浮现在他的脑中。他皱着眉自言自语地道:“难道真的是有人想找这只古遁甲盘?”   说完他又拿出了那只古代遁甲盘,虽然已经看过不知多少遍,但他此刻依然忍不住仔细地抚摩这只质地如玉的古盘。   这只古代遁甲有些怪异,有些时候,摸起来有些温热,有的时候却摸起来生寒。最怪异的是它似乎能够引导范剑南体内的术力流转。这一点范剑南一直想不通,这只古盘在他眼中似乎一直保持着某种神秘的气息。   这只古盘正面除了密密麻麻的刻度符号,再也不见其他。而反面却刻了很多范剑南也从未见过的符号,似乎是某种早已消失在历史之中的文字。杜先生曾经说过一个惊人的事情,他认为这只古盘的质地是龟甲,而上面的文字是某种楚篆。   荆楚地区从远古时代的大溪文化起就已有了具有文字性质的原始刻画符号,虽那时候还称不上文字。但其却是中国文字的源头之一,后期分化出来的古篆文更是门类繁多。悬针篆、垂露篆、长线篆书、鸟虫书这些还算是广为人知的。而且在秦始皇尚未统一文字之前,一个字往往有很多种写法。他手里这只古盘上的文字,根本就没有人见过。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小字,范剑南就有些头痛。而且即便是龟甲,也不应该是这种颜色吧?这只古盘是乳白色质地看起来很晶润,难道说这只乌龟原本是白色的?   关于楚国神龟的事情范剑南倒是知道一点,那是出自《庄子·秋水》有著名寓言。   “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范剑南皱眉沉吟。他查过一些资料,知道庄子生活在大约公元前369年,找这样推算这只所谓的神龟的生活的年代要更早。而死后的龟甲被楚王用锦缎包好放在竹匣中珍藏在宗庙的堂上。   这也很难让人理解,一只乌龟死后,它的龟甲有什么用,值得楚王如此郑重其事地珍藏?甚至把它放在祭祀祖先的宗庙里。要知道在古代,宗庙的含义无比崇高,甚至一度当作是王室国家的代称。莫非从那时起,这龟甲之上就有着什么玄机?   范剑南抚摩龟甲的手指间又有淡淡的术力流动,似乎和这龟甲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神龟,神龟?”范剑南摇着头笑道:“这乌龟就乌龟嘛,古人非要叫神龟,干嘛不加个忍者,干脆忍者神龟好了。”   这句话他刚说完,范剑南的脸色突然一变,他还真想起了点什么。当然不是忍者神龟,而是一只在中国的易学历史上极富传奇色彩的神龟。   传说有神龟出于洛水,其甲壳上有图象,结构是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五方白圈皆阳数,四隅黑点为阴数。这就是著名的洛书,洛书九宫图。而洛书九宫数则是奇门遁甲术的基础,其九星、八门、三奇六仪、八神都在九宫中运行。   他连忙凝神下来,感觉着指尖术力流动的方向。天蓬星对坎一宫,天英对离九宫,天禽星中伍宫寄于坤二宫。各盘参数均有起始宫位,即九宫初位,随着四季交替,时间推移,天盘、神盘、人盘均以地盘为基准随九宫数运行机理运行,三奇六仪亦随之下注。   如此演局,总计一千八十局。这一千八十局局推演完成之后,范剑南浑身大汗淋漓,呆愣愣的看着自己手里这只龟甲制成的遁甲盘。一千八十局,这分明就是奇门遁甲的前身,风后所传的龙甲神章。   后来经姜尚删减为七十二局,后刘邦的谋士张良德黄石公传授时精简为仅十八局,分阳九局、阴九局,流传至今。这个发现,让范剑南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以前就隐隐觉得自己手中的这个东西,可能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玩意。也想过龙甲神章的可能性,但毕竟年代太过久远,有些东西几乎已经是神话了,想想也就算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可能真正接触到了易学界不传之秘。从十八局到这一千八十局的推演,意味着他的能力将是一个飞跃性的成长。   范剑南觉得自己嗓子发干,手都在发抖,手心里的冷汗直冒。一方面是因为紧张,一方面是因为体内术力如同潮水一般狂泻而出,汹涌的术力如同狂潮一般在这只遁甲盘上涌动。渐渐的让他有点吃不消了。   范剑南心知肚明,自己的术力本来就很差劲,和其他术法高手相比真是够可怜的。如果不是自己身上的血裂症就像一个超级变压器一样不断为自身增压,他根本连龙大胆这种术者都胜不了。   而他学到的遁甲天书下半部分,却又成功的克制住了血裂导致的术力无限增长,把术力的增幅控制在了自身身体能够承受的范围。使他自身不至于因为术力狂涨而失去理智,变得嗜杀狂暴,更不会术力暴涨而伤及内脏。   这遁甲天书的下半部就像是为他所量身定做的一样,每天都在增长着他的术力强度。也正是由于这一点,他才能顺利的解开这个古盘的秘密。否则的话,别说一千八十局,就算是十八局,也能把他身上的术力全部抽空。   这一千八十局演绎完成,范剑南用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强行记住了每一局,但是每一局的变化却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推敲。陡然觉得自己手中遁甲盘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术气,自己原先消耗的术力经由这只遁甲盘反弹了回来,吓得他简直就想直接甩手。   开玩笑,他费了这么长时间,积蓄了这么多术力来开启这个古盘,这术力要是骤然反弹回来,这不是找死么?哪知道他竟然连甩掉这个古盘的力量都没有。这只龟甲古盘像是吸附在他手掌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   不过范剑南倒也不慌了。因为他发现,这个遁甲盘返还回来术力虽然强横,但却就像是他自己的一样,不具有攻击性,反而让他的手掌感觉很舒服。就像是一个人出去旅游了一圈,又回家了一样。   “居然还有这种事?”范剑南喃喃地看着手掌上的遁甲古盘。猛然他的脸色一变,又觉得不好了,这经由遁甲古盘返还回来的术力像是没有找到回家的路,在自己的经脉里乱窜。原本在遁甲古盘上组成推演术局的术力,似乎没有复原,回来的时候竟然还是那一千八百道。   范剑南脸色都发青了,心道:坏菜了,这下真坏菜了。   五术同源,术者体内的术力也遵循中医经络原理。所以术者身体之内的蕴藏的术力本来是一体的,归于丹田。哪有分成那么多股的?况且人体中,五脏六腑“正经”的经络总共才有十二条。这就相当于十二条道路,非得一次性挤进来一千八十辆车。   交通阻塞,这是范剑南能想到的唯一结果。即便不交通阻塞,那么作为车库的丹田之内也停不下这么多车啊!偏偏这些被范剑南想象成车的术力,就像是由一个个脾气暴烈的驾驶员开着。谁都不肯让,偏偏要斗气,就要齐头并进。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范剑南已经想到全身经脉齐断的结局了,他的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机,他想拨急救电话。可是他也知道,即便是急救车来了也未必就得了他。这根本就不是普通医生能治得了的,除了龙大胆。可是龙大胆回内地了,电话就算打给他,只怕他赶到之后也只来得及参加葬礼了。   都说新科技产品使用之前要先看说明书,谁知道这种老古董也不是随便摆弄的。范剑南心里这个后悔劲就别提了。   他想了想,老爸的电话也没有,还是打给冯瑗吧,好歹算是告个别。他拿起电话没等拨号又放下了,算了,还是别让她伤心了。   “嗯?”他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很不对劲,这一千八十道强横的术力并没有随着经络进入丹田,反而各走各的了,这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十二条经络,分别是手三阴经、手三阳经、足三阳经、足三阴经,加上任督二脉。这一千多道术力各走各的,彼此不同路,似乎是在体内行走到了某处穴位就彻底散发了。不进丹田,进单穴?   范剑南莫名其妙,浑身上下摸了一下,感觉也没有什么异常,这让他更是迷惑了。他立刻拨通了龙大胆的电话,“大胆,人身上一共多少个穴位?”   “咦?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龙大胆似乎觉得有些意外道。“你想自学针灸还是怎么着?我跟你讲,没人指导,你这个可别乱来。本来好好的,别给扎出毛病来。”   “哪有的事,我好好的学针灸干嘛。我就问你,人体一共有多少个穴位?”范剑南皱眉道。   电话里的龙大胆沉吟道:“正经的经络有十二条,实际上,左右对称共有二十四条。另外,身体正面中央有任脉,身体背面中央有督脉,各有一条特殊经络,纵贯全身。这十四条经络上所排列着的人体穴道,称为正穴,全部共有三百六十五处。”   “三百六十五处,只有这么多么?”范剑南愣了一愣连忙追问道。   龙大胆回答道:“我说的是正穴,如果加上经外奇穴的话,穴位当然不止这么多。应该是超过一千个。”   “是么?你能确定?”范剑南连忙道。   “我当然能确定,你光屁股趴在地上玩玻璃球的时候,我就能单独给人施针了。喂,我说你问这个干嘛……喂喂……”龙大胆的话还没说完,范剑南就挂掉了电话。   “一千多个穴位,一千多道术力,这是什么回事?”范剑南满头是汗,喃喃地道。 第355章 再见吴半仙   范剑南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感觉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从未发生,唯有他手中的遁甲古盘闪着晶润的光泽。   范剑南意识到这东西绝不简单。而能够进入范家老宅之中翻找东西的人,也不会是普通人。因为普通人就算想进老宅也不是一件易事,很有可能这个贼是个术者,而且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件遁甲古盘。   至于纵火,那不过是为了掩饰行窃痕迹的手段罢了。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范剑南闭目沉思。首先这个人对范家老宅比较熟悉,否则不会轻易进入这在术阵遮掩之中的老宅。还有一个最明显的一点,这个人知道这只遁甲古盘就在范家老宅。   范剑南当时取得这只古盘的时候,是在一张红木椅子的夹层之中。从这个神秘窃贼的手法来看,他的目的也很明确,所以他才会毁掉了老宅里所有的旧家具。一般头脑正常的窃贼,就算是偷不到想要的东西,也不会把所有的家具砸了检查吧?   关于这个遁甲古盘,范坚强肯定知道更多的情况。但是要找他,却比找任何人都困难。或许……可以从这个贼的身上知道更多东西。范剑南皱了一下眉,看来自己真的需要回去一趟了。   范剑南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赵公明,“老赵,帮我订张回去的机票。”   电话里的赵公明叹了口气道:“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点?我这是律师楼,不是民航订票处。”   “是的。但是,你是我的保姆。我老爸把我交给你了。”范剑南耸耸肩道:“要么,帮我把他找回来,我以后不再烦你。要么,帮我订机票。两种选择,你选哪个?”   “哎……我真服了你了,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等着,我订好票通知你。”赵公明无奈地道。   放下手机,范剑南静静地看着那只遁甲古盘,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和这只古盘之间有某种特殊的联系。但就算他聪明无比,也想不出这种联系到底是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沉默了半晌之后,范剑南才把那只遁甲古盘收了起来。   赵公明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第二天,范剑南就从香港返回无锡。依旧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江南吴音。才离开不到一年的时间,范剑南却突然感到自己依然无比怀念这个地方。   步行街上的吴风阁依然在营业之中,看起来和他走得时候没有什么差别,一切还都是老样子。范剑南微微一笑,走了进去,看着里面正坐在沙发上的老人道:“吴半仙,给我算一卦。”   吴半仙放下了手里的报纸,蓦然抬头,“师傅?!”他突然大喜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赶紧里面坐,你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我泡茶去。怎么回来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我好安排车去接你啊。”   范剑南笑了笑道:“我这大小伙子还要你这老头来接么?最近怎么样?我看你气色越来越好了。”   “咳,还不是沾师傅你的光么?”吴半仙笑着道:“咱们这吴风阁从一开始就搞得太火,你虽然去香港发展了,不过这里的生意倒是没有落下去。怎么,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没有先去看看师母么?”   范剑南笑着道:“不着急。好了,你也先别忙了。我有点事问你。”   吴半仙放下手里的茶壶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低声道:“师傅的意思是说,老宅的那件事情?”   范剑南点点头,“电话里只说了个大概,我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半仙点头道:“这事说来也怪,那天我也是接到警察电话才知道的,这才急急忙忙赶过去。我去了才知道,火都已经被扑灭了,消防队在那里调查了起火原因。他们一群人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着火点在哪里?说是有明火吧,这房子根本没人住;说是电线老化引起的短路吧,上次那几位五术人住的时候新装修过;才大半年,电线之类全是新的。”   “他们没有查出原因?”范剑南皱眉道。   “他们怀疑有人纵火,但是又没有找到人为纵火的痕迹,没办法只得通知了警方。警方负责这个的正好是你那个女同学,她听说这个房子的户主是你,就给我打了个电话。”吴半仙缓缓道。   “女同学?”范剑南皱了一下眉道:“你是说妮妮,夏简妮?”   “对对,就是她,以前不是经常来这儿的么。然后我就打你电话,可你老是不接,我又只能打给赵律师。”吴半仙无奈道。   “我突然想过去看看。”范剑南道。   吴半仙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师傅,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真本事,不过江湖倒是混老了。当时我就感到这事恐怕是有点古怪,老宅里翻得乱七八糟。家具全碎了,连地砖都撬开了。看起来着火之前,有人在哪里花了大力气。是不是老宅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丢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应该没什么东西了,不过毕竟是我爷爷传下来的老房子,我想过去看看。烧得不严重吧?”   吴半仙点点头道:“烧倒是没怎么烧。说起来也怪,这老宅子着火那么久,愣是没烧掉什么。消防队说是没费什么力气就灭了火。你去看看也好,不过这会儿可能不太方便。警察好像围起了警戒线,不允许接近。大概他们还在找纵火的证据。你知道,你那个女同学办事忒认真,脾气又不太好,我也没好意思多问。”   “夏简妮,她在现场?”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这不是昨天出的事么,她应该是在。要不然你打个电话问问她?”吴半仙点头道。   “其实我也怀疑是有人进去找什么东西,放火只不过是想掩盖他盗窃的痕迹。不过他有点太大意了,这栋老宅可不是普通的房子。要是这么简单就能一把火烧了,那我爷爷当年怎么会花这么多心思在上面。”范剑南笑了笑道。   “也是,那怎么说来着?存在即合理。这老宅风风雨雨快百年了,都没有倒。历年来拆迁也没有被拆,自然有它的道理,估计绝对是风水好。”吴半仙捻着山羊胡道。 第356章 看车人   吴半仙看了看范剑南道:“师傅,你现在就要去么?要不我陪你去?”   范剑南笑了笑道:“不必了。”   吴半仙若有所悟道:“也是,这老同学见面,我这老头子插在中间不合适,嘿嘿。我懂,这年轻人的事情嘛,我也经历过,呵呵。不过最好别让师娘给发现了。”   范剑南愣了愣,看着满脸自以为是的吴半仙,这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道:“我和妮妮压根没那回事,你可别给我添乱,这种事可是越描越黑。”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也就是配合警方嘛。再说搞不好那个贼真的偷了点什么去,这个到底偷了什么,也要户主去确认嘛,正常的,纯属正常。”吴半仙斩钉截铁地道:“要抓贼、抓纵火犯,不找警察找谁?这太正常不过了。放心,师娘那里我一点会不乱说的。”   范剑南有点被他气乐了,吴半仙这种解释还真是越描越黑的意思。   他要摇了摇头道:“老吴,你错了。抓贼不能靠警察。”   “抓贼不能靠警察?”吴半仙莫名其妙地道:“那靠谁?”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倒是的确要找人和我一起去那里看看。不过,我不会找警察,更不会找妮妮。我恰好知道一个对付贼的高手。”   “对付贼的高手?”吴半仙皱眉道:“有这种人?”   “当然,如果那个人是小贼,我说的这个人却是大盗,真正夜盗百户的贼中高手。”范剑南笑了笑道:“如果这个人都抓不到的贼,那么我估计也没有人能抓到了。”   吴半仙眼神一动,低声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不过鼠爷算是彻底金盆洗手了,不知道他肯不肯帮这个忙啊?”   范剑南微笑道:“总要试试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吴半仙叹了一口气道:“这人脾气太倔,认死理,恐怕不好说服。我几次让他过来,就算在店里打个杂,我们老哥俩还能相互照应着点。可是他死活不肯,说是不肯平白受人恩惠。宁愿在街角那里的停车场找了个看车的活。”   “看车?”范剑南讶然道,他真是有点没法想象,原本横行南方六省的鼠爷,在下九流里的奇才,现在竟然会去停车场给人看车。   “是啊,就街角的那个停车场。不过你别说。只要他在的地方,从来没有一个贼敢出现。上次有个扒手,只是看了他一眼立刻就给鞠躬道歉,说是自己眼拙,来错地方了。”吴半仙困惑道:“我就纳闷了,鼠爷的脸上又没写字,那些贼怎么就知道他是个贼祖宗呢?”   范剑南摇摇头道:“大概他们行走江湖的,都有某种暗记。这个在老辈里是有规矩的,我们不在这个行里,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这些黑道上的花样。老吴,你先坐着,我过去看看他。”   范剑南走出了吴风阁,径直向着街道后面走去。那里确实有个停车场,因为毗邻步行街,所以很多车都停在这里。当然,停车也是要收费的。鼠爷就像是一个纯粹的看车人,给车主安排停车位,开收据,收钱,找零,看不出丝毫的不妥。   他的一只手上戴着一只手套,因为那只手已经彻底残疾了,龙大胆也没能治好。而他的另一只右手似乎还算恢复得不错,至少能写写字什么的。他的脸上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豪气,反而显得很平和。   对于他,范剑南心里一直怀着某种愧疚。他一直认为自己如果没有把他牵扯进术者的事情,鼠爷就不会被苏玄水折断双手。所以看到他现在这样,心里也特别的不好受。他快步走到了鼠爷身边,低声道:“鼠爷,最近怎么样?”   听到这两个字,鼠爷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来看了看范剑南。微笑着道:“范剑南?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不过别再叫我鼠爷了,我已经不是爷了。还是叫我名字吧,我姓舒,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叫舒庆春。”   “听起来好像是某个作家的名字?”范剑南微笑道。   “同名同姓罢了,因为我是立春的时候出生的,所以叫这个名字。”鼠爷微微一笑。“我过得还不错。你看,至少还有一只手能用,而且这算是我这辈子的第一份正经工作。说实话,我还挺享受。”   范剑南笑了,他突然有种想笑着哭的冲动。但是他知道,这是鼠爷自己的选择。一个在江湖之中漂泊了大半辈子的人,也确实累了,不想再漂了。所以他情愿让苏玄水毁了他这双妙手,给自己一个理由停下来。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无奈,不逼自己一下,确实不会有急流勇退的心。   “你想找我帮忙……”鼠爷微微一笑,“别否认,我在江湖上混的日子,比你的年纪都长。手虽然不行了,但我眼力还是有的。”   范剑南沉默了,他确实不忍在对这个人提任何的要求了。   “说吧,什么事?只要不是让我重操旧业……”鼠爷举起了戴着白色手套的左手微笑道:“这一点,我有心无力。”   范剑南笑了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   “那还是有小事,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吧。或许我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但是我对朋友依然是以前的态度。而你,是我的朋友,你知道的。”鼠爷哈哈一笑,笑声依然爽朗。   范剑南无奈地道:“我家昨天遭贼了,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你知道,你以前是这个行当里的高手……”   鼠爷看着范剑南突然大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为难的事,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居然偷到你家里去了,这可真是很没品位。你家在哪里,走,我们过去看看?”   “可是你这里?”范剑南无奈地道:“你现在不是还上班,要在这里看车呢么?”   “那么现在我辞职了。”鼠爷微笑道。“我是很享受这种上班的日子,不过说实话,我更享受能够帮助我的朋友。走吧,喂,你还不走?你不是真的以为我在乎这份一千多月薪的工作吧?我做了一辈子贼虽然没什么积蓄,但养老还不成问题。”   范剑南无奈地道:“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你这么做,好像我又连累了你一次。”   “朋友就是用来连累的,如果一个朋友不连累你,那么他就没把你当真正的朋友。我经常被人连累,所以我的朋友才会遍天下。”鼠爷微微一笑。   范剑南也笑了,他突然觉得在这个人面前,任何的客套都变得近乎虚伪。而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客套。   夏简妮今天很烦躁,她在现场看了半天了,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她不得不承认,这虽然不是她经手过的最严重案件,但却是最离奇的。   首先是这栋普普通通的老式木结构小楼,据消防人员称,在他们赶来之前,那一场火足足烧了两个多小时。火是在小楼内部燃起,但却似乎什么都没有烧毁。木质的梁柱都保存完好,除了有些烟熏的痕迹。   其次是着火的地点,像是几个地方同时着火,这可以从烟熏黑的地方找到依据。没有一起非人为原因的火灾会在一栋房子的四个不同地点同时燃起,除非是人为纵火。但根本找不到纵火留下的痕迹,比如汽油瓶,引火媒介等等。这把火就像是凭空燃烧,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还有令夏简妮头痛的是,就这么一栋面积有限的老宅,她都没能到处勘查到。她在查看现场的时候,经常莫名其妙的失去方向感,自己走了出来。而且这种情况不是她一个人,队里的其他警察也有。   “怎么一碰到他就有这种怪事发生?”夏简妮咬着牙自言自语地道:“范剑南!肯定是这个家伙搞的鬼。”   “冤枉啊,妮妮,我再无聊,总也不能自己放火烧自己的房子吧?再说火灾的时候,我还在香港。莫非我还能远程遥控点火么?”范剑南涎着脸凑上来道:“嘿嘿,妮妮,你最近又漂亮了……”   “范剑南!”夏简妮回过头,吃惊地瞪着他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听说自己家里着火了,我哪能还坐得住?”范剑南微笑道。“你不是要查现场么,怎么跑出来了?如果检查完了,我想进去看看。”   夏简妮一看自己周围,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明明记得她刚才还在小楼下的客厅里,而且是在向里面走。怎么和范剑南说句话的功夫,自己竟然走到院子里了。而且是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这个地方简直太古怪了。   就在她暗自猜疑的时候,范剑南走了过来,探头探脑地道:“这里在着火之前,似乎遭到了盗窃和故意破坏、作为这里的户主,我能不能看看有什么东西失窃?或许能帮警方提供点线索。”   “切,就你?你不捣乱就不错了。这里面可能有证据,你个非专业人员跑来跑去,破坏了怎么办?”夏简妮不屑地道。   “好吧,可是,据我所知,你们也查了两天了,有什么证据也应该采集到了吧。而且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进去,由你在旁边监督我们,免得我们破坏证据。”范剑南一脸坏笑道。 第357章 冒牌大侦探   “你可以进去,他呢?”夏简妮看了一眼范剑南身后的鼠爷,这个人虽然上了点年纪,长相也平常得很,但身材魁梧,一直戴在左手上的白手套,让他看起来总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味道。夏简妮总觉得这个人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范剑南微微一笑,“这是我的朋友,私家侦探。我请他过来帮帮忙?”   “私家侦探?你以为这是拍电影,你以为你朋友福尔摩斯啊。这可能是纵火案,很严重的刑事案件。私家侦探无法涉足刑事侦查活动,我国法律规定只有国家机关特定工作人员,才具有刑事案件侦查权。”夏简妮虎着脸道。   “噢,可是你得证明这是刑事案件,不是么?”范剑南眨眨眼道:“如果这真是纵火案,或者入室盗窃什么的,我朋友自然不会去管。看看总是可以的,而且……我敢赌,他的意见会比你更专业。”   “哈!私家侦探比我专业,真是搞笑。”夏简妮冷笑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为什么我们不进去看看再说呢?”   夏简妮瞪了他一眼道:“只许看,不许乱动破坏现场。还有,遗失什么东西的话必须立刻告诉我。从赃物入手调查,是最直接的办法。”鼠爷不以为然地扬起了嘴角。   “前门有撬动痕迹,我们初步怀疑有人撬门进来的。客厅里的一些家具全部被毁坏了,应该和火灾无关。”夏简妮冷冷地道。   说来也奇怪,她走在范剑南身边的是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似乎那种影响人方向感的神秘力量已经消失了,他们顺利的走到了客厅里。   鼠爷走到窗边用手轻轻摸了一下窗户上的玻璃。皱了一下眉。   “你干什么呢?说了不准乱动的。”夏简妮不愉快地道。   鼠爷耸耸肩道:“纠正你一点错误,人是从窗户进来的。如果你留心看就会发现这块玻璃很干净,而且你在上面不会找到任何指纹。”   “没有指纹你怎么知道罪犯从这里进来的?就凭你想象?不懂就不要乱说。”夏简妮没声好气地道。   “有人擦过这块玻璃。如果他不是在这里留下了痕迹,擦玻璃干嘛?难道做贼还有做好事为人民服务的?这人是个新手,手法很拙劣。所以木质窗户上有不太明显的压痕,这是撬窗的痕迹。他用东西垫着撬的,所以压痕不太明显,你可以再仔细看看。”鼠爷缓缓道。   夏简妮呆住了,她到从来没发现这个细微的压痕。可恶的范剑南有朝她挤了挤眼。范剑南知道鼠爷说对了,这窗户的位置恰好是小楼外围阵术的一个空档。   冯瑗转向范剑南道:“你,发现家里有什么东西丢失了吗?”   “不必问了,肯定没有丢失什么。肯定有人在这里找东西,而且他并没有找到,否则不需要翻成这样。而且看起来他要找的东西体积不大。”鼠爷看了看凌乱的室内,叹了口气道。“不是专业窃贼,留下太多痕迹了。”   “还有什么痕迹?”夏简妮皱眉道。   “这里翻动的痕迹。”鼠爷皱眉道:“他翻东西的手法很差劲,这样把一边的东西翻到另一边。可以让人判断出他的手臂长度,而一个人的臂展和身高几乎是差不多的。所以这个人身高一米七左右,这个体重结合他能从那个窗户进来的情况,说明他的体型偏瘦。”   夏简妮瞪着这个看起来平常的家伙,心里直犯嘀咕,看起来这个私家侦探还有点本事。   “手法虽然拙劣,但这个人很小心谨慎。他从窗户进出,却擦了玻璃,而且在门上伪装撬痕。甚至为了掩饰他曾经进来行窃,还打算放火烧了这个地方。”范剑南皱眉道:“这样一个小心过头的人,肯定没有马上离开,他一定想确保这把火能够烧掉所有痕迹。待在这里观察肯定不明智。但是我想他当时一定没有走远,而是在远处看着火势。直到消防队赶来,他才无奈地离开了。”   “院子外围有围墙,所以能看到底层火势的地方并不多,我想他会在那里。”鼠爷比划着方位道:“周围的房子比较矮,但是那里就差不多了。”   “我们过去看看。”范剑南微笑着道。   那是距离小楼不远处的一个废弃厂房,也算是旧城区的遗留物。走了几步之后,鼠爷突然摆手道:“等等。”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鼠爷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来一点点木屑,放到鼻子下闻了一闻。   “怎么了?”范剑南皱眉道。   “那个人确实来过这里。”鼠爷神色自若道:“这是木屑,质地不错,应该是他毁坏那些家具的时候沾上的。那里也有一颗,这说明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比较容易沾到这些细小物体的。”   “在这个天气里,应该是羊绒衫之类的织物,比较容易沾上这些。”范剑南微笑道。“而且是蓝色的。”   “这个颜色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夏简妮大声道。   “我算卦算出来的。”范剑南微笑着道:“很奇怪么,我就是干这一行的。”   夏简妮快抓狂了,那个私家侦探得意也就算了,范剑南也来凑热闹。好像对于抓罪犯,我这个警察还不如他一个算卦的。她狠狠地瞪着范剑南,一脸要吃人的表情。   “你们可真够本事的,有你们还要我们警察干嘛,破案直接算卦就行了。”夏简妮气狠狠地跺脚道。“你们两个不许再到老宅那边去,等调查结束我们会通知你的。你们自便吧,我没工夫跟着你们玩。”   范剑南看着她走远了,凑到鼠爷身边低声道:“你捡到的东西似乎不止是木屑吧?”   鼠爷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这个机灵鬼,给你,就是这个。”他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枚古老的铜钱。圆形方孔,一枚标准的康熙通宝。   范剑南拿在手里微微一掂量,皱眉道:“五帝钱?看起来有点意思。”   鼠爷皱眉道:“我一直想问你,这个贼的行为有些古怪反常,他会不会是和你们一样的术者?”   范剑南点点头,微微一笑道:“从这个铜钱来看,很可能是。不过,这枚铜钱既然是他的随身物品,那么我想找到这个人,应该也不是太难。”   他们在这里时候,冯瑗已经在那里给警察们安排任务了,“初步判断嫌疑人一米七零左右,体型偏瘦,作案当天很可能穿了一件羊绒衫……”停顿了一下,她又咬牙补充道:“可能是蓝色……大家仔细排查。” 第358章 特殊的信息   范剑南手里捏着那枚铜钱,对鼠爷道:“这次的收获不错,我们回去。”   鼠爷也没有说话,他知道范剑南这类人总有自己的方式会去追查出真相。他看了一眼范剑南道:“我现在住在龙巷,有事情可以再找我。”   “龙巷?你和大胆在一起?”范剑南微微有些惊讶。   “实际上我就住在他家。”鼠爷举起那只残废的手道:“他在尝试治好我这只手。我现在隔几天进行一次针灸,如果运气好的话,这只手大概能恢复百分之三十的功能。”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样也好,龙家的医术高超,恢复应该有希望的。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他。一起去?”   鼠爷点了点头。龙巷也在老城区,距离范剑南的老宅有一段距离,不过即使步行也不会很久。鼠爷对这里的小巷子,比范剑南还熟悉。他带着范剑南穿过了一片片低矮的老宅子,在小巷里三拐两拐就穿过了几条街。   “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小路。看来你在这里适应的不错,比我这当地人还熟悉了。”范剑南笑了笑道。   “多年的职业病,做贼的第一步就是要熟悉地形。”鼠爷自嘲道:“要不然被人发现了该怎么逃?这里出去,就是龙巷了。”   “大胆现在在干嘛,杀猪还是开黑诊所?”范剑南问道。   “他?这人是个奇葩,无论杀猪还是当医生,他都是我见过最好的。”鼠爷摇头道:“虽然他吊儿郎当惯了。但是龙巷的人生病从来不去大医院,就认龙大胆。我见过他用杀猪刀帮人手术,切口小的甚至没有一把刀的宽度。也见过他用一把小手术刀杀猪,自始至终那头猪都没哼一声。有时候,我真想不出这个人为什么会甘心困在这个小地方。”   范剑南失笑道:“这个家伙,确实是个人才。不过连你这个纵横几省的大盗都能去停车场看车,为什么他就不能窝在这个小地方?”   “很有道理。”鼠爷微笑道。   两个人在闲聊中已经走到了龙大胆的家门口。依然是那副破败模样的大户豪宅,龙大胆在门口的躺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鼠爷笑了笑道:“他在那里,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一下。”   范剑南点点头,等鼠爷走了,他才悄悄走到龙大胆旁边。“起来了,出诊。”范剑南踢了踢他的脚。   “今天星期天,不出诊。急诊就送过来,小毛小病等明天……咦,范剑南?”龙大胆歪过头有些吃惊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的。我连老婆都没去看,就先到你这儿了。难道你就没什么表示?”范剑南故意道。   “少来了,没事你会来我这个破地方?既然来了,就是有事求我。有事求我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表示?”龙大胆翘起嘴角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龙大胆,你可真够鬼的。对,我是有事求你。能不能里面说话?”   “老房子光线太暗,待着不舒服,这里说吧。”龙大胆皱了皱眉道:“你该不是血裂症又犯了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是这个问题,血裂是治不好的,但是似乎得到了某种控制。就像是被控制在了一个比较稳定的范围之内,我身体内的术力比以前几乎增大了两倍,而且还在缓慢的增长,应该是那半本遁甲天书的缘故。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别的事。”   “别的事?”龙大胆微微吃惊道:“你又得什么病了?”   “不是病,而是一件东西,就是这个。”范剑南把怀里的遁甲古盘拿了出来。   龙大胆莫名其妙地道:“这个是什么?罗盘?但这罗盘怎么没有指针?”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不是罗盘,而是遁甲盘。它之所以没有指针,是因为那个时候罗盘指针还没有发明,甚至司南都还没有产生,磁力还没有被发现。那时候的人们还在用指南车。”   龙大胆一愣,“指南车,那这东西得有多久了?黄帝时代?你不是开玩笑吧?”他看着这个古怪的遁甲盘,对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铭文感到有些迷惑。   “拿着它,你有什么感觉?”范剑南盯着龙大胆道。   龙大胆拎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感觉很坚硬,而且有点分量,怎么了?”   范剑南皱眉道:“我是说你没有感觉到其他不一样的地方?”   龙大胆在他那张旧躺椅上坐直了身体,对着那个遁甲古盘摆弄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你能不能别卖关子?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一回轮到范剑南愣住了,龙大胆对于这个遁甲古盘没有丝毫的感应,这让他感觉有点惊异。他沉默了一下道:“我上次摆弄这东西的时候,身体里的术力几乎全部被吸进去了。然后这东西就像活了一样,开始转动。一共一千八十局,应该是某种更为古老的遁甲推演。本来我以为这东西会对术者产生感应,看来只是对我一个人有感应而已。”   “这么奇怪?”龙大胆讶然低头看着手里的这个遁甲古盘。   “还不止这些。”范剑南摇头道:“局数推演完成之后才是关键,这个东西竟然产生了很多道相互不同的术力,顺势进入了我的身体。你知道卦师对术力的感觉比一般人敏锐很多,我甚至能感觉到这些术力的数量正好是一千八十道。它们顺着经络蔓延到了我全身的穴位,然后就消失了。”   “一千八十道术力进入经络!”龙大胆吃惊地道:“你竟然还活着?你不是在骗我吧?”   范剑南严肃地道:“这种事,我会开玩笑么?”   “这……不是我不相信你,这不太可能啊?!”龙大胆站起身来踱了几步,皱眉道:“人体经络穴位是人体气机运转的要枢。况且还有很多是所谓的死穴,别说术力强行进入,就算是受到冲击也会重伤致死。你这个……这不科学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我上次才会打电话给你。”范剑南无奈地道。   龙大胆转头看了他一眼,走过去道:“先别急,我先给你把个脉看看。来,把手腕给我。”   范剑南依照他的话伸出了手,龙大胆用两根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脉门上,眯起了眼,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样?你发现了什么没有?”范剑南忍不住道。   龙大胆收回了手,摇头道:“没有,你的气血运行好像很正常。”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呢?”范剑南皱眉道:“当时可是把我吓得够呛。”   龙大胆看了看那只遁甲古盘道:“我突然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说说看。”范剑南连忙问道。   龙大胆沉吟道:“你说这个东西会不会是某种媒介,表达了某种古人想表达的想法。就像是一个电脑硬盘,存储了某种古人想传达的信息,而这种信息却是经过加密的,旁人根本无法得知。这东西是遁甲盘,也就是说只有遁甲卦师的能力本身是个天然的解码,所以它会对你产生感应。”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是说,这些进入我身体的术力是为了表达某种意义。”   “对,就像是以前,人们用电报传送远程信息,就是用一组简单的代码组合来表达任何意义。那么更早的时候呢?我们想象一下,那时候文字还没有形成正规的系统。有什么能比这种术力的触动更直接的能表达某种意义呢?文字可以消亡,人体的经络结构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所以古代留下的经络理论现在依然适用。”龙大胆想了想道。   范剑南抓了抓头道:“不是吧?我说你这思维也太开阔了。按照你的意思,这相当于是一封从古代历经几千年传下来的电报?由一个术者横跨千年传给另外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后世术者?这根本没有道理啊。”   龙大胆也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荒诞,但他却依然坚持道:“你也知道古代巫医一家,巫者就是医者。所以古代术者用经络理论来传输信息,这个推论是存在的。”   范剑南皱眉道:“那为什么不使用某些文字或者巫术符号和其他的东西来表达信息呢?”   “也许这个信息里面包含的东西影响非常巨大,在他们看来所以必须由特定的巫师获取,这个巫师必须精通术法,而且通晓医术。”龙大胆若有所思地道。   “算了,你越猜越离奇了。”范剑南摇头道。   “但是你不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么?”龙大胆想了想道:“假如他们有一件东西要世代流传下去,但是又不想被非术者所发现,这个方式是最理想的。因为后世一旦某个术者和这件东西产生了感应,那么不需要语言,这些术力本身就是一种无声却最直接的交流。”   范剑南脸色微微一动,“你是说这些术力进入经脉的顺序和时间隐含了某种特殊意义,就类似摩尔斯电码。不过是以古代术者特定的方式。”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龙大胆兴奋地道。   范剑南挠头道:“传说楚王曾把这些龟甲收藏在庙堂,其意思也就是为了世代流传。好像是有点接近。”   “我有个想法,你或许可以再和这个古盘发生那种联系。等得到术力反馈的时候,我在给你把脉。然后我可以根据这些术力流经的经脉和穴位,做成完整的记录。看看会发生什么?”龙大胆想了想道。 第359章 穴位   听了龙大胆的话,范剑南皱起了眉到,“可是就算是这样,你能从中看出什么呢?”   龙大胆微微一笑道:“最起码能够得到证实。”   “证实?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这真的是某种信息,那么两次的结果应该是一样的。”范剑南猛然醒悟道。   “是的。这就像是手机短信一样。比如你昨天收到的这封短信,今天再看,或者明天后天再看,短信的内容还是那样,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如果真的是古人想要留给我们什么信息,那么也应该是这样。无论你什么时候动用这只古盘,都只会得到一样的结果。术力的数量不会变,流进你身体穴位顺序也不会变。”龙大胆得意地道。   “也就是说古人留下的这种讯息,就包含在这种顺序之中。那么你知道这种顺序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吗?”范剑南想了想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一千八十,正好是天罡地煞之数的十倍,我想这就像是某种密码。一旦我把这些穴位的顺序记录下来,说不定就能解开。据我所知,你的卦术就连彩票号码都能算得准,难道解不开这些排列顺序的密码么?”龙大胆笑道。   “彩票才七位数的任意排组,中彩票的几率已经够小了。你倒是给我算算一千八十位数的所有排列组合来试试。”范剑南瞪了他一眼道。   龙大胆忍不住大笑道:“我才没这个闲工夫,咦,你怎么了?”龙大胆突然觉得范剑南的脸色不太对,不由问道:“你没事吧,怎么突然间像见了鬼一眼,脸色这么难看。”   范剑南脸色确实苍白了很多,他摇摇头道:“排列组合,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我猜不出来。”龙大胆撇嘴道。   “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关于数字的排列和组合。《易经》中用十个天干和十二个地支以六十为周期来记载月和年,以及在洛书河图中关于幻方的记载,是人们至今所了解的最早发现的组合问题。”范剑南喃喃道。   “然后呢?”龙大胆皱眉道。   “这只古盘是用龟甲制成,一只白色的巨龟。神龟出洛水的传说……或许你说的是真的。”范剑南低声道。   “管他真假,准备好了没有,好了我们就开始。”龙大胆把范剑南拉进了他的屋里。这破旧老屋里面的房间,却是让他大开眼界。装修得非常豪华,家具摆设无一不是精品,就算是那帮阿拉伯土豪也不过如此。这还是范剑南第一次正式跨进龙大胆的私人空间,他顿时有点呆了。   “怎么了?准备好就开始,发什么愣啊?”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摇头道:“知道你这房子让我想起什么?”   “想起什么?”龙大胆皱眉道。   “就像穿着叫花子外衣的真土豪。”范剑南耸耸肩道。   “开玩笑,这里面是我准备结婚用的。龙家几代大富,现在虽说败落了,但结婚也不能寒碜了啊。”龙大胆一脸得瑟。   “这么说,你和林钟秀有点眉目了?恭喜啊。”范剑南贼兮兮地笑道。   龙大胆搔搔头道:“我只是觉得,结婚阔气一点,到时候你的红包肯定不好意思给少了。林若谷这老鬼,给徒弟的陪嫁肯定也不好意思少。”   两个说笑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范剑南左手托着那只遁甲盘,术力渐渐在他之间流动。遁甲盘开始自动运转了起来。看得龙大胆直发愣,“这东西不是你在控制着?是自动运转的?”   范剑南无言地点点头道:“它在引导我身体里的术力,在这种状态下,我基本什么都不用做,它就在自行运转。”   遁甲古盘在他手里缓缓转动着,一共六层盘面,由下至上演化着各种术局。一共一千八十局,这是天下卦师梦寐以求的远古遁甲奇局,失传了几千年的龙甲神章。范剑南利用这个机会对着一千八十局遁甲做了更近一步的了解。阴遁九百局,阳遁九百局。很多东西是他通过家传遁甲天书曾有过模糊认识的,只是这一刻变得分外的清晰起来。   这一刻他才认识到,任凭天地之大,也逃不过这一千八十局的演化。   在他成为卦师之前,看任何东西都不能看透,犹如盲人。而他学成遁甲天书上部,成为卦师之后,似乎成了一个高度近视的人,虽然看不远,但是却能看起自己,看到眼前的事物。学到遁甲天书下部的时候,他就像一个近视眼恢复了极好的视力,能看得很远。而现在,他似乎又成了一个盲人。   因为现在他已经不必再用眼去看,只需要用那种奇妙的感知能力去感知,就能知道一切的变化。而这世间的诸事变化,都已在他的指掌之间,遁甲盘上。所谓返璞归真,故而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随着时间流逝,遁甲盘越转越快,一局接着一局展开。遁甲盘在他的手上似乎像是真的活了,绽放出了某种生命的光彩。范剑南低声道:“一千八十局推演完成,快开始了。”   龙大胆等得都快想睡觉了,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早准备好了。”他的左手搭上了范剑南的脉门,右手拿着一支笔准备记录。   只是他的手一搭上范剑南的脉顿时,他吓得脸都变白了,忍不住道:“好家伙,你这是要逆天啊,你这脉象乱得好像几千人在开演唱会,这些术力就像是火力十足的摇滚乐粉丝,全疯了一样涌进来。”   “别说话,小心记录。”范剑南淡淡地道:“我在尽量使自己放松,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知道……”龙大胆点头,一边仔细感受着范剑南体内的术力游走,一边默念道:“关元、风池、命门、三阴交……这顺序真够乱的,都不属于同一条经脉。等等,这是什么……还有经外奇穴?海泉、八风……”龙大胆一边念一边记录,到后来因为太快,他甚至来不及念出声了,只是拿着笔,刷刷的写着。   一千八十个穴位记录完了,范剑南手中的古盘恢复了原本的平静,不再有术力传出来,也没有任何的异动。龙大胆终于抛下了手中的笔,甩着手腕道:“我的天,足足记录了二十张纸。”   范剑南和他面面相觑,看着桌上散乱的纸张都有点发愣。 第360章 另一个江湖   龙大胆看着这一桌子的纸张,瞠目结舌地道:“现在怎么办?”   范剑南没声好气地道:“你不是说有办法么?”   龙大胆抱着头叹息道:“我原来以为终于碰到我的专长了。还想在你面前装装逼的。可是我抄到一半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根本没戏。这些术力流经穴位的顺序让人一头雾水,很多都不是同一条经脉。完全杂乱无序,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好吧,我承认我装逼失败。”   范剑南摇摇头道:“但是,至少你有一点说对了。在上一次,术力流经穴位的顺序和这一次完全相同。当然结果也是一样,我依然没有丝毫的不适。这些术力似乎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身体之中。”   “上一次的顺序,你到现在还记得?”龙大胆瞪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除了长得比较帅,还比一般人聪明能干,记性也是出奇的好。”   “那你事先为什么不说?害的我傻小子似的抄了二十张纸?”龙大胆捏着拳头瞪眼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你也没问我啊?”   “你……好好好,是我不对,我没事先问你……”龙大胆哭笑不得地道。“我下次要是再管你的事,我就不姓龙。”   范剑南摸摸鼻子道:“据说林若谷这老鬼没孩子,一直把林钟秀这个徒弟当闺女养。比亲闺女还疼爱,肯定不想远嫁,而想招上门女婿。某个倒插门女婿如果要改姓的话,倒也大有可能……”   “你!我掐死你小子。”龙大胆瞪着眼扑过来道。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范剑南笑着推开了他道:“不过,这件事确实透着奇怪。而且不管这些东西有没有什么特殊意义。我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什么事情?”龙大胆好奇地道。   “有人在找这件东西,而且,似乎很清楚这件东西原本放在哪里。”范剑南低声道。   龙大胆狐疑地道:“你不是说这东西是你们家祖传的么?别人怎么会知道。莫非你这东西来路不正,你不会是古玩黑市上淘换来的吧?跟我这儿装祖传的。”   “尽瞎扯,这东西真是我们家祖传的,我老爸走的时候让我去老宅里拿了出来。”范剑南压着声音道:“原本就藏在客厅的太师椅里面。可是前几天,我家老宅遭贼了。”   “你是说你们范家那老宅?不可能,你们家那地方寻常人根本进不去。就算是我去,都得加着点小心,我又不是没在那里住过。”龙大胆连连摇头,“这绝对不可能!”   “那好,我再告诉你,你们在那里住的时候,是因为你们知道这个阵术的规避方法。而这个人虽然不知道阵术的破解方法,却知道老宅术阵的唯一破绽是在东南角,他是爬东南角的窗户进去的。”范剑南低声道。   “真有这事?那会不会是某个小贼误打误撞的结果?”龙大胆愣了愣道,他还是无法想象除了五术人还会有谁能够自由进出范家老宅。   “这人进了我们家之后,到处都翻遍了。而且他重点在找藏这个古代遁甲盘的地方,因为他把所有的木质桌椅全给拆了。由于没找到这东西,他把地砖都撬了检查。你还认为这会是个普通的贼么?”范剑南摇头道。   龙大胆想了想道:“不会,不过这事也透着古怪。这个遁甲古盘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物件。或许对你们范家来说还是一件价值连城的传家宝。谁会打着东西的主意呢?一般人进不去,能进去的肯定是精通阵法的术者。   但是一般术者哪敢上你们家偷东西啊?不说别的,就你老爸那凶名,就能吓死一大批术者。我实在想不出哪个术者敢去偷范无敌的传家宝。就算林老鬼都不敢,别看他平时人五人六的,傲气得很,好像看谁不服谁。碰上你老头子,他一样没脾气。”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这倒不是我所想的。我想的是,这个人是怎么知道那件东西会藏在太师椅的夹层里的。说实话,要不是我老爸临走时告诉我,我还压根不知道我爷爷有这么一栋老宅子,更别提椅子里藏的东西了。难道这个人比我还了解老宅的情况?”   龙大胆也摇摇头道:“我也想不出来,或许你老爸知道些情况,为什么不问问他?”   范剑南叹道:“我要能联系上他,我还这么发愁么?他原来的电话不用了,发给他的邮件也没有回复我。我估计他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呢。”   “对了,他不在你可以问你舅舅啊。杜先生见多识广,又是你们家亲戚。说不定他知道一些情况呢?”龙大胆道。   范剑南失望的摇摇头道:“我以前就问过了,他也看不懂这个东西。不过他说这个东西确实是件古物,这上面的刻的字应该是某种楚篆。即便是春秋时期也是个极少人用的,现在早就失传了。这东西的质地是龟甲,还是他告诉我的。”   龙大胆抓了抓头道:“这不科学啊。你不知道,你舅舅杜先生也不知道。看起来那个小贼倒比你们了解的还多。”   范剑南苦笑道:“我也正琢磨这事呢。这不一下飞机就赶来,找鼠爷过来帮这个忙。”   “鼠爷?他知道?”龙大胆瞪着眼道。   “鼠爷虽然不懂术法,但却是贼这行的老祖师爷了。在他的帮助下,我找到了点线索。我想应该能够根据这个推测出这个贼。”范剑南缓缓从口袋里拿出来捡到的那枚康熙通宝。   龙大胆接过来看了看道:“这是什么?你说这人是个术者,莫非这是五帝钱中的一枚?”   范剑南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我有了这枚古钱,也有了这枚古钱到老宅的方位,再结合老宅火灾的时间。有了时间和空间,基本上已经具备了施展卦术所需要的条件。我想我已经可以准确算出这个人了。我来找你是想证实一下,刚才古盘散发的那种术力是不是完全无害的,我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龙大胆点点头道:“你的身体没有问题,气血运行很顺畅……”   正在说话的时候范剑南的手机响了。他皱着眉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对龙大胆道:“你先等下,我接个电话。”   电话是冯瑗打过来的,她从赵公明那里知道范剑南会来了,约他一起吃饭。范剑南笑着道:“怎么?想我了么?我在大胆这儿谈点事,可能要晚点过去。我们去哪里吃饭?”   “不去外面了,这几天一个人在外面吃腻了。去你家吧,我买了菜。让龙大胆也一起过来吃饭吧,我还叫了老吴。”冯瑗在电话里笑着道。   “去我家倒是没问题,不过,问题是你冯大小姐会做饭么?”范剑南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我说错了。不多说了,见面再聊,等我。”他挂了电话。   “刚说到哪儿了?”范剑南笑着问龙大胆道。   “算了吧,现在你还有心思说这个。当心回去晚了,冯瑗找你算账。”龙大胆笑骂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也是,我们回去边吃边聊。我们几个人都多久没一起聚聚了,卡塔尔那次不算,那次老吴没去。走吧,一起去喝两杯。老吴这家伙藏了两瓶好酒。”   龙大胆站起身笑着道:“我不是不想去,只是和你一样,有点怀疑冯大小姐的手艺。”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那你更应该去了。万一我食物中毒了,有个医生在身旁总是放心一点。”   龙大胆大笑道:“好,这话是你说的啊!我待会要向冯瑗告密去。”   “你只要敢说一个字,我扒了你的皮。”这回轮到范剑南无奈了。   两个人说笑着走了出去,范剑南看了看远处道:“哎,鼠爷呢?把他一起喊去,人多热闹啊。”   龙大胆苦笑道:“鼠爷不会去的,他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就算是来我这里,也是聊几句就走。自从手废了之后,他变化很大,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豪气干云的江湖人物了。很多时候,他都宁愿一个人呆着。虽然是他一心想要隐退,但我也说不清这对他是好还是坏。我想,没有必要的时候,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搅他。毕竟和我们这种人在一起,对于一个一心想过平静生活的人来说并不太好。”   范剑南默默地点了点头,“大胆,你说得很对,术者本身就注定了不会平凡。再把鼠爷这样一个已经摆脱了江湖的老人,扯进术者纠缠不断的利益纠葛和恩怨情仇中来确实不合适。因为我们术者是在另一个江湖。或许很多人并不知道我们术者的存在,但我们的江湖毫无疑问更加的血腥残酷。”   “是啊,血腥残酷,争权夺利。魏如山、杜先生、马歇尔王、林若谷还有苏玄水,甚至你的父亲,和我们,何尝不是又一个血淋淋的江湖。好在,我们的江湖也和那个人的江湖一样。至少有一件事情是一样的,朋友。有了朋友,就算无奈,至少不会寂寞。”龙大胆微笑道。   范剑南感慨的点点头,和龙大胆一起上了车。此刻他才意识到,他已经在术者的江湖之中了。古往今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第361章 猥琐的小胡子   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人回到了范剑南在惠山古镇的家里。只是一进小区的大门,就在突然之间,范剑南感到了某种不安。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龙大胆有些开玩笑地道:“喂,你不要这么迫切吧?这才分开几天啊,至于么?喂,你搞什么鬼……”   龙大胆突然发现范剑南不但走得更快,甚至现在是在奔跑。他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他知道范剑南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这一点他非常肯定,于是龙大胆立刻不在多说什么,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范剑南跑到家门口,却慢了下来。因为他清楚的看到,自己家里的大门虚掩着。   “怎么了?”龙大胆从他身后赶过来道。   “门没有关。”范剑南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龙大胆皱眉道:“不是冯瑗和老吴都在家么?门没有关上也是正常的。”   范剑南摇摇头,“冯瑗是个很小心的人,不会不关门。吴半仙更是老江湖,这种事情,他也绝不会忘了。”   “你的意思有人闯入?”龙大胆一惊道。   范剑南没有说话,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大厅里空无一人,窗户却打开着,风卷得窗帘飞舞。虽然门开着,却丝毫没有什么闯入的痕迹,任何东西都非常完好的放在原位,没有任何人动过的痕迹。   看似一切都很正常,但冯瑗不在,吴半仙也不在,这恰恰是最大的不正常。本来冯瑗现在应该在厨房,操持着她那不太成熟的厨艺,脸上却洋溢着快乐的微笑;吴半仙就应该在这客厅的沙发上,戴着他的老花眼镜,看着当天的报纸。而现在,两个人都不在。   看到厨房里的一篮子新鲜食材,范剑南的心都揪了起来。龙大胆从来没发现范剑南的脸色会这么难看。   “他们都不在,但是楼上有人。”范剑南缓缓地道。   “不管什么情况,你都不会是一个人。我和你一起上去。”龙大胆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   范剑南的家是两层的小别墅,原本这是他和父亲范坚强两个人一起住的。他和范坚强住在楼下,楼上是客房,和范剑南的画室。   范剑南上了楼,径直走到自己右侧的房间门口。这里是范剑南的私人空间,早在他上学的时候就布置成了画室。他学油画,所以房间里到处都是颜料和稀释溶剂的刺激性气味,不太好闻。   门开着,里面站着一个人,是一个干瘦猥琐的小个子。特别的瘦,脸色也特别的苍白,嘴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他静静地站着挂满画作的墙壁前,像是一个真正懂得艺术的人一般,看着这些画作出神。   “你是谁?”范剑南冷冷地道。   “你叫我小胡子就可以了。我对艺术一向很热衷。我的胡子是很像西班牙画家萨尔瓦多。达利。但实际上,我不是他的粉丝。我对超现实主义没有什么好感。但你的画却值得表扬,我似乎可以从这幅画中感受到你的内心。”那个人连头也没有回,仿佛这是在他自己的家里,仿佛范剑南和龙大胆才是一对贸然闯入的恶客,打扰了他欣赏画作的雅兴。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你把他们怎么样了?”范剑南忍无可忍地喝道。   小胡子耸耸肩道:“别激动,他们很安全。不过,你这么激动无助于解决目前的问题,你认为呢?”   “你是谁,你想怎么样?”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这个人是谁,他总算说了一句真话,激动无助于解决问题。   “说了我叫小胡子,你还真没记性。你这么紧张的情绪需要适度放松。不如我们还是来谈谈你的这些作品。说实话,你这里能让我看得上眼的作品并不多,大部分画作只是平庸之作。”小胡子自顾自地走到了房间的另一侧,指着墙上那幅未完成的女性肖像画道:“但这幅让我惊叹。”   就在小胡子夸夸其谈的时候,范剑南朝龙大胆使了个眼色。龙大胆会意地走到房间的另一侧,用身体堵住了这个房间通向阳台的门,而范剑南堵住了房间的门。   小胡子却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动作。只是对着墙上的画道:“她是如此的美,虽然她看不清脸。而你的细腻笔触却赋予了这种美无限的伤感。亲人的离别总让人伤感,何况是血肉至亲。我能感觉到这幅画里包含着作者的执着,他的热爱和忧伤,更多的是思念。”   范剑南淡淡地道:“上面画的是我母亲,我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她。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某种批评家?在我的家里,我的房间里,对着我的画作发感慨,而我们却并不认识。”   “事实上,我是一个心理分析师。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认识一辈子,彼此却谈不上了解。而有些人素未谋面,就像我们一样。但我却能够通过你的作品读懂你这个人的心理和性格。我想这有助于我们接下来要谈的话题。比如冯瑗和吴半仙的问题。”猥琐的小胡子慢悠悠地掏出香烟,叼上了一支,斜睨着范剑南道。   “你敢动他们一根头发,我就杀了你。”范剑南陡然抬起眼,眼中燃烧的满是愤怒。   “我当然不会动他们一根头发,你也当然可以杀了我,但是这不能解决问题。不是么?”小胡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实际上我的作用就是来和你谈话的。如果你杀了我,就表示放弃了谈话的权利,也代表你放弃了他们两个人。所以冲动不能解决问题。而我也不希望面对一个冲动超越理智的谈判对手。那没有什么挑战性。”   小胡子的笑容令范剑南很想在他脸上捶一拳,很难想象一个人笑起来的神情能够让人如此的厌恶。   “直接说你的条件。”范剑南冷着脸道。“你需要什么条件才能放人?”   “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们并不是绑匪。我们只想问你借一件东西。”小胡子收起笑容,看着范剑南道。“只是一件东西。我想你不会是那种为了身外之物,而无视朋友性命的人。虽然现在这种人很多,但你似乎不在其列。况且,冯瑗还是你的红颜知己。” 第362章 六甲旬   听完了这个小胡子的话。范剑南皱起了眉,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们是指谁?巫术联合会,还是易术理事会,或者你们是马歇尔王的人?”龙大胆寒声道。   “哇哦,看来你们认识的还真是些大人物。不过很遗憾,我们都不是。”小胡子取下叼在嘴角的烟卷,吹了一声口哨道:“我们只是一些小人物,微不足道。既没有魏如山称霸一方的气魄,也没有理事会争雄国际的野心。所以即便我们和五术人的历史一样久远,但很少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小胡子伸手打了个响指,他的那支烟卷无声无息的自燃了起来。他吸了一口烟道:“实不相瞒,我们要龙甲神章。”   “龙甲神章是什么?”范剑南疑惑道。   “哈哈哈……”小胡子大笑道:“你的画画的虽然不错,但却不懂得表演。真的,你的演技很差。虽然你演得很像,但是你犯了一个错误。作为五术人一支,遁甲术世家的你,怎么会不知道遁甲奇术的前身就是龙甲神章?”   “我知道那个传说,但是我确实不知道你所谓的龙甲神章是指什么?”范剑南摇头道。   “故老相传,神龟出洛水,背负洛书九宫数,三千岁而亡。龟甲最后被楚得之,藏于庙堂。但很少有人知道,在那时,龟甲已经被制成了某件东西。楚王把龟甲收藏于宗庙,是为了用其占卜。因为上面蕴含龙甲神章这样的逆天奇术,还要我说得够明白么?”小胡子冷笑道。   “是的,我还是不明白。”范剑南摇头道。   “楚国最后被秦所灭,龟甲被始皇帝得到。始皇帝追求长生,所以门下方士众多,这些方士由于求仙失败,他却迁怒于诸生,将四百六十余人,尽坑之于咸阳。有些侥幸逃脱,自此隐姓埋名,浪迹江湖,这就是五术人的开始。   而你的先祖范增就是其中一位不甘寂寞的五术人,他隐姓埋名之后再度复出,以七十高龄追随了项梁,后又随楚霸王项羽兵进咸阳。项羽纵火烧城,别人不知道龟甲的价值,范增却知道。所以最后龟甲顺理成章被他所得到,世代流传于范氏一族。你还想否认么?”小胡子滔滔不绝地道。   “你到底是谁?”范剑南看着这小胡子道。   “或许你应该知道,在秦始皇被尊为博士的方士之中,并没有全部逃走。有些人直到秦国被灭也一直在秦国任职。这些人,就是我们的前身。”小胡子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这些人是秦始皇最坚定的求仙者。他们也和五术人一样把秘术世代流传了下来。只不过他们更加隐秘。甲子戊、甲戌己、甲申庚、甲午辛、甲辰壬,甲寅癸。此乃六甲。在六十花甲中,只有这六甲值符是以甲为首的。所以我们自称六甲旬。”   “六甲旬?”龙大胆皱眉道:“我从没听说过。”   “没有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世界之大不在于你的眼界有多宽。况且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我们手里有你们的人,范剑南手里有我的东西。”小胡子微笑道。“说实话,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也不想的,只是我们在范家老宅没有找到我们想找的东西。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知道,在平时我们可都是守法的好公民。”   “原来在老宅里翻找东西,最后放火的是你们。”范剑南冷着脸道。   “噢,那是个小小的失误,很显然我们的情报过时了,东西已经不在那里了。但是我确信,即使不在范家老宅也应该在你的手里。所以我们就顺着找到了这里,但是现在,我们显然已经没有到处乱找的耐心了。你说呢?”小胡子的样子很猥琐,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像针一样扎在范剑南的心里。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但是我依然不明白,即使真的有这么一件东西。但是经历了这么久,你们为什么还要对这东西这么在意。又为什么在以前这么漫长的时间里,对范家持有这件东西一直保持沉默,现在又突然冒出来?”   “哼,你以为这真的是我们第一次找上范家么?从秦末到现在,我们六甲旬和范家的人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这件东西的争夺。这件东西也并不是一直都在范家,而是曾经几度易手,辗转在六甲旬和范家之间。   最近的一次,是你的父亲。范坚强那条疯狗,强行从我们手里夺去的。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或者范坚强没有告诉你,在我们成为绑匪之前,他就首先是个劫匪。”小胡子愤然喝道。   “你说话放尊重点!”范剑南猛然喝道。   小胡子傲然道:“我尊重该尊重的人。”   “就算是我父亲抢劫了你们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们自己不去向他索要?反而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又是盗窃,又是纵火,甚至不惜绑架我的朋友,一些完全没有关系的无辜者,来达到你们的目的。为什么?我来告诉你,是因为你们胆怯,你们不敢。所以你们才耍这种卑劣的手段。”范剑南看着小胡子道:“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资格谈尊重?”   小胡子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也许你很不服气,也许你说得也有点道理,但是现在主动权在我这一边。你要人,还是要东西,自己看着办?”   “我如果不让你走呢?我如果用你的命去换我的朋友呢?”范剑南看着小胡子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那你会很失望的,因为你这样做只会得到三具尸体。一具我的,另两具是冯瑗和吴半仙。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因为你本质上还是个善良的人,你不想看到任何尸体,哪怕是我的。”小胡子面不改色,一副想动手就请便的态度。   “别和他多说了,这个人就是块切不动、煮不熟、嚼不烂的滚刀肉。不给点厉害他看看,他永远不会认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龙大胆走上前一步喝道:“只要我几根银针下去,我保证他把所有实情都吐出来。”   “怎么?威胁不成要严刑逼供?”小胡子冷笑道:“你试试看。我连命都不要了,还怕你们么?而且我告诉你们,只要我今天不回去。依然是三具尸体的结果。”   “你这个无赖。”范剑南真的动了肝火。   他一步上前,把小胡子从沙发上揪了起来,狠狠地顶在了墙壁上。手指之间的术力如同潮水般涌动,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捏死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剑南,冷静点。”龙大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值得要他的命,而然冯瑗吴半仙冒险。”   “是啊,冷静点范剑南。”小胡子恬着脸道:“为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死了老婆可不划算。唉,话说回来,嫁给你们范家可真是不幸。看看这墙上的这幅画,你母亲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你想让历史重演么?”   这句话算是揭开了范剑南内心最深处的伤疤,他就算涵养再好也忍不住了。“呯!!!”地一拳狠狠地砸在小胡子的脸上。范剑南依然觉得不解恨,又抡起拳头狠狠地在他小腹上打了两拳。   “你再敢提到我妈。我就杀了你,我会让你死得很惨。”范剑南狂怒地道。   龙大胆抱住他到,“好了,好了,打两拳解解气就算了。冯瑗还在他们手里。别太冲动了。”   小胡子狼狈不堪地直起身体,用手摸了摸鼻子里流出来的鼻血,冷笑道:“嘿嘿嘿,这还真是范家人的风格,拳头真够硬的。范剑南,你还真像你老爸。不过你老爸自从死了老婆,他的后半辈子可够苦的。说不定活到现在都在自责吧?你确定你想跟他一样么?用一生自责来缅怀自己的爱人,听起来真够感性的。”   范剑南沉默了。他眼中的怒火渐渐被悲伤所熄灭。他松开了小胡子,看着这个猥琐的男人无助地道:“好吧,你赢了。”   “我总是赢,因为我能够深入理解我的对手。就凭着一副画,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下杀手。所以我知道,我们有得谈,活人总比死物重要。能帮我拿几张纸巾擦擦脸上的血迹么?”小胡子淡淡地道。   “我同意你们的要求,我给你们东西,你们放人。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他们有一点伤害,我绝不会放过你们,一个都不放过。你知道我们范家人的行事风格,最好别把我逼急了。”范剑南寒声道。   “我突然感到后背发凉了,这可真是一句很有分量的威胁。”小胡子一本正经地道。“接下来我们该谈谈怎么具体操作了。我给你一天时间准备,明天下午,我们进行交易。用人换你手里的东西。”   “别废话,直接说在哪里交易,时间地点。”范剑南冷冷地道。   “我看上去难道像个傻子么?预先告诉你时间地点,让你好准备对付我们?别搞笑了,到时候我会电话通知你们。”小胡子耸耸肩道。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你看我,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我差点忘记关于一句绑架的经典台词——不许报警。” 第363章 星宿   “就这样放他走?”龙大胆低声问范剑南道。   范剑南点点头,“他有恃无恐,因为冯瑗和吴半仙在他手里。而且他也知道,我可以放弃一切来换他们的命。”   “可是真的要把你那件古盘交给他们么?”龙大胆急道:“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这只蕴含着巨大术法能量的东西究竟有什么用。仅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说这东西原本属于他们……总之,我不信任他们。”   “我也不信任他们,但是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范剑南看着龙大胆冷静地道:“无论他们是什么人,这一次他们真的惹毛我了,我从来没有没如此的愤怒过。刚才有那么一刻,我真的想杀人了,我开始理解我老爸的心态了。”   龙大胆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理解你。换了是我,我也会这样。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会和你站在一起。”   范剑南点点头,拿出了那只古盘,低声道:“他们即便得到了这个,也不会产生作用。因为这只古盘只会对遁甲师产生共鸣,而且必须是身患血裂症,并学习过全部遁甲天书的遁甲师。具备这两者条件的,当今世上只怕只有我一个人了。”   “所以你真的决定把这东西交给他们了?”龙大但皱眉道。   “是的,东西交给他们并无所谓,但冯瑗和吴半仙必须活着。反正他们不会了解这东西的用途。而且这遁甲古盘再好也是死物,总有一天我可以再夺回来。并且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范剑南冷冷地道。   “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救回了冯瑗和吴半仙,我就不信他们能逃到哪里去。”龙大胆点头道。   范剑南看着墙上的那副肖像画,淡淡地道:“这只是其一,第二个原因是这幅画。”   “这幅画?”龙大胆忍不住抬头看着那副肖像画。   范剑南点头道:“是的,这幅画原本我已经托赵公明运到了香港,就放在我卧室的隔壁房间。但是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回来了,而且是挂在原来的位置。”   龙大胆悚然一惊道:“这幅画会自己回来,不可能吧?”   “当然不可能,知道这幅画对我具有意义的只有几个人,而知道折幅画挂在这个位置的就更少了。能在不知不觉之中把这幅画挂回原处的只有一个人,我的父亲。”范剑南死死看着墙上的画,低声道。   “等等,你让我好好想想。你是说你的父亲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又把这幅画拿回了内地的家,挂在了原本的位置。”龙大胆皱眉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老爸的卦术水平远远的超过了我,即便是我学全了遁甲天书的情况下也是这样。我要赶上他的成就,最起码还需要五到十年时间。所以一定是他预见到了某些事情,而把这幅画放在这里,给我某种启示。”范剑南说完站起身,走到墙边,用双手取下了那幅画。   龙大胆帮着他把墙上的那幅画放到了茶几上。范剑南小心地把画框翻了过来,只见画框的后面还画着一幅画。   背后的那幅画其实是很多图形,上面画了很多圆点,有一些直线把这些圆点连了起来。龙大胆狐疑地道:“这是上面画的是什么东西?你看得出么?”   范剑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这些古怪的图案直皱眉。直到他看清这些图案边上所写的一个个小字,角、亢、氐、房、心、尾、箕;才恍然大悟道:“这是星图,这是三垣二十八宿星图。你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是四象分布,每组七宿,由一百零八颗星组成。”   “你爸在这幅画后面画了一幅星图,这是要告诉你什么呢?”龙大胆一头雾水道。“我对这个根本是外行,你要让我看经络穴位图倒是可以。这个应该让龙歌看,那小老头是天相师,他对这个有研究。”   “不对,一百零八星,一百零八星……”对于龙大胆的话范剑南恍如未闻,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幅怪异的星图。古盘推演出的一千零八十局,对应人体的一千零八十穴位,也对应天空中的一百零八颗星。这里面包含着某种联系。   “这是天人合一……”龙大胆打了激灵,忍不住道。   “什么?”范剑南回过头道。   “天体是一个巨大的磁体,天轴南北两极是南北磁极;地球居天体之间,是一小磁体。地球南北两极也是南北磁极,分别与天体两大磁极发生磁感应,所以天地的轴心倾向相同,在一条直线上,这便是天地感应最根本的内涵之一。”龙大胆解释道:“《黄帝内经》所述五运六气的种种感应之道,统统建立在这个感应性上。这种感应性或磁力,都属于无形的能,在中医名之曰气。”   “磁力的正负,就是阴阳。术者的术力来源于人体的生物电和外界磁场的感应。照这个意思来说,人和自然是一种统一的关系。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也是老子一再阐述的道家观点。”范剑南默默地道。   “是的,推广来说,这种规律就是气。风水堪舆家望地气,天相师看星宿,中医观病人气色……彼此看似毫无关联,但内在的联系却是千丝万缕。”龙大胆愣愣地道。“你父亲真是当世难得的奇才,他虽然没有学过遁甲天书的下半部,却从另一个途径揣测出了古盘的含义。我们用经络穴位顺序表示出的意义,被他用星宿画了出来。其结果却惊人的一致。”   范剑南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而且这个结论应该是他在最近才得出的。原先这幅画的背后什么都没有。最有可能的是在我们赴卡塔尔的时候。他无法联系我,而且他对于理事会并不信任,自然也不会把这个结果通过邮件发给我。因为邮件服务器是在理事会的掌控之下。”   龙大胆点头道:“所以他才想出这个方法。他知道这幅画对你们父子的私人意义,如果你发现那副画不见了,肯定会到处寻找。而在原来的画室发现这幅画的话,肯定会激起你的好奇。进而取下这幅画,看个究竟。算无遗策这句话,简直是对你父亲最好的诠释。”   “他和我们一样,发现了某种规律,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规律。如果这只古盘真的如你所言,相当于古代术者给我们的一封信。现在我们相当于已经打开了信封,看到了信上的内容,却不认识上面的文字。”范剑南低声道。   “但毕竟我们已经得到了内容,也就是说,这只作为信封的古盘,对你已经没有作用了。所以,你大可以把这只古盘交给六甲旬的人。”龙大胆点头道。   范剑南点头道:“的确是这样的。”   “可惜你父亲不在,否则六甲旬这帮人只怕连个屁都不敢放。”龙大胆摇头道。   范剑南缓缓地道:“我突然想起来了,为什么在我出生之后,我爷爷就强行为我改了命数。小时候,为什么家里所有人都对我关心过度,生怕我会发生意外。因为他们都知道,六甲旬和范家人的战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他们一直就隐伏在暗处。”   “是你父亲似乎从没有提起过六甲旬,一些老辈人也从未讲到过他们,林若谷似乎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按照道理来说,这些人既然是和五术人同宗同源,其他的五术人应该多少知道一点消息。除非他们隐藏了很久。”龙大胆皱眉道:“但既然隐藏了这么久,又为什么突然出现呢?”   “我也想不通,但他们肯定是怀有某种目的。否则他们不可能这么急着要寻回龙甲神章。”范剑南缓缓道。   “我想也应该是这样,他们急于寻回这种古盘,但又畏惧你父亲范坚强。恰好现在这个阶段,你父亲失踪了。于是他们顺理成章从范家老宅开始下手,在老宅没有得手,又转向了这里。而绑架冯瑗和吴半仙,意味着他们已经非常着急,不惜暴露行藏,孤注一掷了。”龙大胆沉吟道。   “但是六甲旬的人也忘了一点,我范剑南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躲在父亲保护之下的孩子了。”范剑南淡淡地道:“这一次他们一定会付出代价。他们的目的,我也一定会查出来的。”   范剑南用心记下了肖像画之后的图形,然后拿出了画室里的颜料罐,用油画笔蘸了颜料,把那幅星图彻底的涂抹遮盖住了。以他的记忆力,要记住一副画轻而易举。既然把整幅星图的位置都记住了,那么这幅星图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   做完了这一切,范剑南把画晾了一会儿,等油彩颜料稍干之后,又把画重新挂了上去。   他缓缓拿出香烟叼上一支,又扔给龙大但一支,缓缓地道:“我们就等着他们的电话,看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龙大胆微微一笑,“这才是我所认识的范剑南,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你的冷静。得罪你永远是一件不太明智的事情,我已经开始为这些人感到悲哀了。” 第364章 其他选择   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人草草吃了点东西,整个下午一直呆在电话机旁。可对方似乎偏偏在考验他的耐性,直到临近傍晚才打电话过来。   “喂,哪位?”范剑南听到电话铃声一响,立刻拿起了话筒。   “才分开这么几个小时,你不会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吧?”小胡子的声音依旧这么懒散。   范剑南压低声音道:“冯瑗和老吴呢?我要确认他们还活着。”   “没有这个必要。你知道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并不在乎这两个人,我们只在乎那件东西。我要是把他们怎么样了,你还会老实交出你手里的那件龙甲神章么?放心,我们不会冒这个风险。”小胡子嘲弄道。   “那为什么这么晚才打来?”范剑南厉声道。   小胡子嘿嘿笑道:“很少有家属会这样和绑匪说话啊?因为我们知道你的能力,为了避免你搞鬼,总要做点小小的准备。好了废话少说,你现在立刻去朝阳广场,到了我再联系你。”   “小胡子,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别把我当傻瓜。你以为临时改换地点,让我到处兜圈子有用吗?我可以告诉你,你准备交易的地点是在人很多的地方,方向在东面。准确的说是在市中心,绝不会超过解放路一带。我如果有心要算,瞒不了我。说具体的地点,要快。”范剑南低声喝道。   “哎,我忘了是在和谁打交道了。正好我也觉得这样兜圈子有点无聊。那么好吧,市中心商业大厦。记住,带上龙甲神章,就你一个人来,否则就准备收尸吧。”小胡子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范剑南沉默的放下了电话。   “怎么样?他说出交易地点了没有?”龙大胆连忙问道。   “说了,不过他让我一个人去。”范剑南沉声道。   龙大胆一惊,“你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别他们两个人没救出来,把你自己给搭进去。”   范剑南低声道:“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也许有呢?”龙大胆目光闪烁道。   “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问道。   龙大胆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了几件东西,“或许这是我们的选择之一。”   “隐符?你哪里弄来的。”范剑南微微一惊道。   龙大胆微微一笑道:“还有谁?在卡塔尔的时候,我问苍云啸要来的。话说回来,苍老师还真是够义气,一口气就给了我五张。现在或许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范剑南眯起了眼,突然一笑道:“如果是这样,我倒是有一个计划……”   十二月份的天气,在六点的时候天就基本上完全黑了。夜晚的寒气之中,范剑南披着一件短大衣走在路上,他已经依照小胡子的约定前来。   这里是整个市区最繁华热闹的商业区,即便是在冬季,来往的行人依然不少。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我已经到了,你们在哪里?”   “很好,我看到你了,你确实是一个人,不过再把手里的东西拎高一点,让我看清楚。”小胡子淡淡地道。   范剑南举起了手中的遁甲古盘,把它举过头顶。路灯下,古盘泛着特有的乳白色光泽。   “我看到了,很好。商业大厦楼下的肯德基快餐店,你现在走进去,点一份快餐。选择靠窗的座位坐下。”小胡子说完,又把电话挂了。   “这个混蛋。”范剑南暗暗咒骂了一声。他走进了快餐店,点了一份快餐,按照要求坐在靠窗的位置。   只是他才刚刚坐下,小胡子就走了进来。他居然像老朋友一样微笑着向范剑南打招呼,“你也在这里?都点好东西了?正好,我都饿了。”他走到范剑南桌旁坐了下来,微笑着道:“很抱歉让你只点了一份,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没有心情吃东西才对。”   说完,他毫不客气地拿起了餐盘中的薯条吃了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这顿廉价快餐的代价或许需要你用一生来偿还。”范剑南缓缓道。   小胡子撇撇嘴道:“这个当然考虑过,不过,我觉得人的一生并不会太长久。既然这样,还是只顾眼前的比较实惠。”   范剑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看着他道:“人在哪里?”   “这么着急干嘛,先让我验验货。”小胡子冲他一笑,伸出了手。   范剑南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古盘放在他手里,但另一只手却依然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小胡子看了看手中的古盘,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真是太漂亮了,无论看多少遍都不会厌。尤其是蕴含于其中的历史气息,精细的做工和沧桑的历史完美集合与一身,真是令人陶醉的艺术品。”   小胡子仔细地抚摩着光滑如玉的古盘,一脸的沉醉和痴迷,根本就不愿再次放下。   “东西你看过了,人在哪里?我不想说第二遍。”范剑南抓着他的手腕低声喝道。   “他们在楼上,服装部的西南角有两间更衣室。不过我猜他们现在恐怕还没有恢复意识。我们在抓住他们之后用了点小小的麻醉剂。你知道,冯瑗总算是个卦师,我们不想有任何意外。你现在放下东西上楼,而我就会打电话给我的人,通知他们放人。”小胡子淡淡地道:“一切就完成了。”   “如果我把东西交给你,你却没有放人呢?这栋大厦面积不小,即便我现在上楼,赶到那里最起码要一分多钟,这段时间里你如果拿着东西跑了。你的人却有足够的时间来伤害他们。而且,我根本不信任你。”范剑南低声喝道。   “这事情就比较难办了。老实说,今天除了我还有好几个人。我给他们的指令是,如果你十分钟不上去,而我十分钟没有走出快餐店,那么交易就是出问题了。出了问题,也就是说,我们之间没有交易了。”小胡子面无表情地道。“既然没有交易,也就不需要人质了。你知道他们会干些什么。现在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没有其他选择。”   范剑南淡淡地道:“如果我有呢?” 第365章 六甲旬空   小胡子把遁甲古盘收进了随身带的包里,大笑道:“你没有,所以还是别逞强了,上去接人吧。”   范剑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商场楼上的服装部走去。   小胡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到范剑南消失在快餐店,这才拿出手机快速拨通了电话,“东西到手,而且我已经安全了。范剑南过来了,放下人质撤吧。不要和他发生正面冲突。”   收起电话,小胡子得意洋洋地站起了身,推开了快餐店的大门,走了出去。他确实有理由得意,得到了龙甲神章,这一局,他已经完胜了范剑南。楼上两个昏迷的人质,会拖住范剑南的脚步,而他却有时间从容离开。   寒夜,星光微弱。小胡子走了几步忍不住吹起了悠扬的口哨,他的心情好到了极点。他选择的撤离路线也非常隐蔽,没有走大路,而是绕进了酒吧街的小巷。市中心嘈杂的人群是他最好的掩护。   只要穿过这条巷子就能和其他人汇合,这次绑架的结局堪称完美。小胡子微微一笑。   但是他刚走了几步就发现不太对劲,四周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就像是起了一层雾,周围的人影重重叠叠,明明记得出口就在前面,但他就是走不出这条巷子。   直到迎面走来了一个人,范剑南。   小胡子猛然打了个激灵,后退了一步,有些惊讶道:“这不可能,我明明看着你上了楼。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范剑南冷笑道:“你没有看错,只不过你认错了人。在快餐店里和你碰面的那个范剑南其实是龙大胆。”   “不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小胡子后退了一步,脸色有点发青。   “在你看来他是范剑南,但自始至终他都是龙大胆。还记得在街上的时候,你让他举起手里的龙甲神章让你看清楚没有。”范剑南淡淡地道。   “那又怎么样?”小胡子强作镇定。   范剑南耸耸肩道:“也没怎么样。当时路灯的反光让这只古盘看起来有点耀眼吧?就像是催眠术中常用某些怀表之类的小道具,当你全身心看着这个东西的时候,你的心神已经暗中被龙大胆所影响。作为一个出色的医生,龙大胆很擅长这类小把戏。”   小胡子沉下脸道:“他不但用催眠术暗示,让我以为他就是范剑南,还跟我像模像样的谈判。直到完成交易之后,他上去救人,你却在外面堵住我。一石二鸟,果然厉害。只是我不知道你是藏身在哪里?因为我完全确认过,那个范剑南是一个人来的。”   “其实我一直就在龙大胆的身边,只是恰好,我有一张小小的隐符。”范剑南抬起手,一张黄色的符纸从他之间飘落。很明显,这张隐符已经耗尽了术力。   小胡子叹了一口气道:“范剑南,你确实是个人物,我小看了你。”   “小看了我,就是轻敌。轻敌,就要付出代价。”范剑南淡淡地道。   “那么你想怎么样呢?”小胡子狡黠地一笑,“如果说,你也小看了我,是不是你也要付出代价呢?”   “什么意思?难道现在你还有什么翻盘的资本?”范剑南微笑道。   小胡子哈哈一笑,“因为我下令让楼上的人先行撤离,所以人质肯定是被龙大胆救去了。但是你在这里拦住我,无非就是为了我手里的龙甲神章。也许你看着我把它放进了这只随身携带的包里,但是我告诉你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龙甲神章现在已经不在我的包里了。”   “哦?”范剑南皱起了眉道。   “整件事情,我们大家所关注的焦点无非是两样,一个是人质,一个是龙甲神章古盘。你耍了手段,我也阴了你一把。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所以在快餐店的时候,我并没有带走龙甲神章。还记得我让龙大胆叫的那份快餐么?是肯德基全家桶,那只龙甲神章的大小正好可以放进那只食品桶。   让你误以为我带着龙甲神章离开,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我这里。但某位肯德基店员,在顾客离开之后顺理成章的收拾了桌子,此刻已经带着那只龙甲神章下班了。只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希望你不要介意。”小胡子揶揄道。“看来我们打了个平手。”   范剑南摇了摇头,“你错了,龙甲神章对我已经没有了意义。我要的——就是你。我这个人一向很和善,但是你也知道,对于伤害我朋友的人,我一向非常痛恨。这种厌恶和痛恨甚至超过有人伤害我自己。所以这次我来的目的,除了救出冯瑗和吴半仙,剩下的仅仅是你。”   “仅仅是我,你想怎么样?报警抓我,告我绑架;还是准备动手杀了我?”小胡子突然大笑了起来。   “我要真相。”范剑南冷冷地道:“所谓六甲旬和龙甲神章的真相。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这件龙甲神章是为了什么?”   “噢,真相。六甲旬的来历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至于龙甲神章的真相,那你还是杀了我吧。因为你要的真相,你永远触摸不到。”小胡子笑嘻嘻地道。   “六甲旬空,谓之空亡。吉者不宜落空,落空不吉;凶者宜落空,落空不凶。你们这一支即便出自方士一脉,也注定是隐士高人。甚至比五术人隐藏得更深。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放弃隐遁。就为了这龙甲神章么?”范剑南步步紧逼。   小胡子已经深陷范剑南的遁甲阵衍之中,毫无退路。他死死的盯着范剑南道:“因为这个世界有些东西,并不适合落在个人手中。比如禹王九洲鼎,再比如刻着受命于天的传国玉玺。范剑南,你虽然身为术者,但是有很多东西依然不是你可以一窥天机的,因为这是某种天数。”   小胡子说完,双手一合,瞬间结了十几个手印。低声喝道:“甲辰旬空寅卯,甲寅旬空子丑……,动而化空,月破为空。”他的身影竟然渐渐在范剑南面前隐去。   “想跑?临、兵、斗、者……”范剑南蓦然伸手,但他的手却从小胡子身躯的虚影一划而过,小胡子就像是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唯有范剑南激荡的术力在阵衍术阵中嘶鸣盘旋。   范剑南吃惊不小,竟然连阵衍术也困不住这个神秘的小胡子。天数,他说的天数又是什么意思? 第366章 往事传闻   龙大胆匆匆赶来,看着呆立着的范剑南。以为他受了伤,连忙一把捏住他的脉门,边号脉一边皱眉道:“怎么回事,那个人呢?”   “我没事,只是被他跑了。”范剑南摇了摇头,“冯瑗他们呢?”   “还在昏迷之中,但是我已经把他们安置好了。因为不放心你,所以立刻赶过来了。”龙大胆松了一口气道。   “但是他刚才逃跑的方式令我很吃惊。”范剑南缓缓道:“我从没见到过这样的怪异术法,没有术力波动,没有触碰到阵衍术的任何一个点,那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   “不可能,肯定是幻术。”龙大胆吃惊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也许是,也许不是。因为无论哪种幻术,必须通过术力来都对受术者产生某种影响,干扰人的判断力,但是这种术法不一样,就像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像什么。遁甲阵衍术虽然阻碍了他,但是却没能困住他。这个人和他背后从未现身的六甲旬一样,简直就像是一个谜。”   “这么说,你没能夺回那只古盘?”龙大胆吃惊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但那只古盘只是我放出去的一个诱饵,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自从和那只古盘产生那种术力共鸣之后。我和那只古盘就产生了某种说不清的微妙联系。这种感觉挥之不去,却真实存在。只要他们拿着那只古盘,我就可以找到他们。”   龙大胆点点头道:“这样最好,我们还是去看看冯瑗和老吴吧。这帮人不但拥有怪异的术法,对药物的研究也不弱,我从没见过如此强力而不致命的迷药。强烈麻醉人全身的神经系统,却不给人体带来一点伤害,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做到了。”   龙大胆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两个房间,把冯瑗和吴半仙暂时安置在里面。直到他们回去的时候。这两个人依然处在深度昏迷之中。   “能查出是什么原因么?”范剑南低声道。   龙大胆一边号脉一边道:“我走就说过了,是迷药,而且药性强烈,我从没见过。”   范剑南卷起冯瑗的衣袖,仔细查看了一下道:“她的小臂内侧有针孔,像是注射的某种针剂。”   龙大胆想了想道:“很有可能,如果是吸入迷药的话,不可能产生这么强烈的效果。而直接注射,会让药液直接进入血液循环。不但见效快,而且效果更好。不过我倒是想到个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范剑南皱眉道。   “肝、肾和淋巴系统,这些器官对于人体代谢非常重要。即相当于人体内有一套奇妙的排毒系统,它们每时每刻都在工作着。在正常情况下,人体排毒系统可以缓慢地排除毒素。但是目前这样的速度显然不够,我会用银针引导,加速他们体内的气血循环。两个小时之后他们体内的迷药就会代谢排出。”龙大胆肯定地道。   说完他取出银针,按照特定的穴位给昏迷的冯瑗和吴半仙进行针灸。   十分钟之后,昏迷的两个人开始大量出汗。半个小时之后,冯瑗开始恢复了意识,然后是吴半仙。   “剑南……这是哪里?”冯瑗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范剑南握着她的手,低声道:“你被人暗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冯瑗茫然地摇摇头,整个被绑架的过程她完全不记得了。吴半仙也是一样,他们甚至没有见过范剑南所说的小胡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龙大胆点点头道:“强烈麻醉剂有时候可以导致短期记忆缺失,但是问题不大。他们的身体没有其他问题。这说明六甲旬的人,确实没有想伤害他们的意思。”   范剑南这才松了一口气,拍着龙大胆的肩道:“干得好,辛苦了。”   龙大胆点点头,“没什么,我去给他们倒点水。他们刚刚大量出汗,急需要补充水分。”他起身拿了两个杯子,倒水去了。   范剑南转向吴半仙道:“老吴,你以前经常在江湖上走动,有没有听说过六甲旬?”   “六甲旬?”吴半仙一愣,想了想之后点点头,“六甲旬空倒是知道一些,‘六十甲子’表,共有六十个干支,其中有六个以甲开头的干支,甲为首,每甲称作一旬,故叫六甲。   在第一个甲子开始至癸酉,十干用完,而支余戍、亥二支,故称戍、亥为甲子旬的旬空地支,余者:甲戍旬空申酉,甲申旬空午未,甲午旬空辰巳,甲辰旬空寅卯,甲寅旬空子丑,此即为六甲旬空。这些你也应该知道啊。”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些,我是指某些人,某些江湖术士,自称六甲旬。”   吴半仙的手猛然一抖,险些把龙大胆递给他的杯子都摔了。他抬起头,吃惊地看着范剑南道:“你是说自称六甲旬的人?”   “怎么,你知道他们?”范剑南比吴半仙还吃惊。他也是随口问了一句,想知道六甲旬以前有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想不到吴半仙的反应竟然如此剧烈。   吴半仙不住道:“你将的六甲旬,一般人不知道。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那是我还只要十三四岁,在学徒的时候。听一些算命行里的老师傅讲典故,得知的。这个六甲旬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他们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从来没人听说过他们?”龙大胆忍不住道。   吴半仙点头道:“他们从不在江湖露面,因为他们的身份特殊。虽然历朝历代都没有断了传承,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他们不是别人相见就能见到的,因为他们行走于庙堂之间,侍奉在君王身侧。哪怕改朝换代,这些人的身份却从来没有变过,他们是皇家御用的术士。”   “皇家御用的术士?”范剑南惊奇道:“还有这种人?”   吴半仙严肃地道:“当然有,历朝历代都有。比如说司空这个管职。司空是中国古代官名。西周始置,位次三公,与六卿相当,与司马、司寇、司士、司徒并称五官。实际是主管礼仪、德化、和祭祀等。这些人很可能就是术者。   比如说秦始皇手下的博士,大部分就是些方士。历代都有皇家寺院和皇家道观,这些术者也栖身其中,实际上这些人从来没有淡出过权力的中心,但是外人根本不得而知。”   “这么说,这些人还确实是很有来历的。为什么却声明不显呢?”龙大胆吃惊道。   “这要从六甲旬这个名字说起,他们以六甲旬自称,其实是指六甲旬空。空就是空亡,在玄术里是指消失不起作用。他们起先是些玄术高人,刻意隐藏自己。栖身皇家,不必愁吃喝用度,反而能够精心研究玄术。这个习惯被一代代流传了下来,直到清末民初,皇权瓦解。他们是术者也是隐士。”吴半仙感慨道。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范剑南眼睛一亮。   “这句话最早出于竹林七贤之一——王戎之口,他当时接受了司马氏政权的拉拢,出仕做官,被人讥讽,但他对此不以为然,说了这句话来为自己辩解开脱。这和六甲旬术者又有什么关系?”冯瑗白了他一眼。   “不!这恰恰是六甲旬术者的真实写照。”范剑南摇头道:“他们栖身于皇家,行走于庙堂,明明有着惊人的能力,却甘于隐世。岂不是和刚才最后一句话惊人的一致么?”   吴半仙点头道:“不错,晋代玄学大盛。王戎的这句话,也代表了当时研究玄术的一部分人的心态。实际上竹林七贤也都是曾醉心玄学。甚至一度开创了一种风气。风雅名士聚在一起,谈论玄道,当时人称之为‘清谈’或‘玄谈’。”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么清朝灭亡,皇权瓦解之后,这些皇家术者呢?”   吴半仙皱眉道:“这些人当时也陷入了分裂。一部分人认为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和他们的追求没有关系,他们依然向往那种栖身皇家的安逸生活,所以追随伪帝去了东北满洲。而另一部分人却对外虏来袭,国土沦丧深感痛恨,也看出了满清气数已尽,伪满终非长久。这部分人走的走散的散。六甲旬的传说就此终止了。”   龙大胆忍不住道:“老吴,这些东西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我怎么感觉不靠谱呢?这些人就算有这个传承,总也是个术者,也不可能历代都在皇家当个混吃等死的人吧?”   “这是各人的选择问题,再加上他们的传统。就像五术人选择浪迹江湖,隐身在民间一样,也是一种选择。李白的侠客行里面说过,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既然有人选择纵马持剑快意江湖,就有人选择在皇宫内院的高墙里皓首穷经。”冯瑗皱眉道。   “正是这样。”吴半仙点头道:“我十三岁拜师学艺,当时有带我入行的有一个老师傅,他爷爷的表兄弟曾经是宫里的一个太监。关于这些秘闻就是他流传下来的。当时也是当做故事一样说的,说是以后碰到自称六甲旬的人,赶紧走远点。他们一般不惹事,但是也千万别惹他们。这是些有真本事的人。”   范剑南紧皱着眉头道:“看来六甲旬确有其事,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会让他们打破常规,主动来挑衅。” 第367章 床上的战争   龙大胆突然道:“我在想,六甲旬会不会和菊部规正这个老狐狸有关?”   吴半仙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很有可能。毕竟原先有一部分术者追随末代皇帝溥仪去了东北伪满洲国。而那个地方和日本人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阴阳师很有可能和他们有些瓜葛。”   范剑南摇头道:“应该不是,菊部规正上次在苏玄水手里吃了大亏,没有这么快恢复过来的可能。况且那一次,他的手下损失了一批阴阳师,加上阴阳师本身的宗家和分家之争,导致他的左膀右臂剑红郎和飞鸟千铃离心。他应该要蛰伏一段时间。”   龙大胆拍了拍他的肩道:“好了,别多想了。时间不早,先回去吧。”   范剑南点了点头,几个人一起离开了。   范剑南没敢再让冯瑗和吴半仙回家。好在家里的房间够用,把他们安排在了楼上的客房。   把他们安顿好之后,范剑南一个人坐在画室里,看着墙上的母亲的肖像画发呆。   不知道什么时候,冯瑗来到了他的身后,她洗过了澡,头已梳好了,衣服也换过了。身上有一股沐浴露的清香。“你有心事?”她轻轻的抚摩着范剑南的肩。   范剑南笑了,轻声道:“没什么事。只是有点担心你。”   冯瑗的脸突然又飞红了起来。咬着嘴唇道:“担心我什么?”   范剑南道:“本来有一件事我想明天告诉你的,可是今天晚上我忍不住了。”   冯瑗垂着头,抚了一下头发,道:“为什么?”   范剑南回头道:“老吴呢?”   冯瑗偷偷看了他一眼,道:“他起得早,现在已经睡了。”   范剑南道:“你能去我的房间么?”   冯瑗低声道:“这么晚了,叫我出去干什么?”她呼吸似乎已有些急捉,但声音已有些发颤,范剑南只觉心里一阵荡漾,忍不住从肩上摄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好烫。   冯瑗低声道:“你想说什么?”   范剑南笑嘻嘻道:“有些事情在画室里,说不出来,更做不出来。”   冯瑗道:“你……!你……!你!你不是好人,我偏不去,看你怎么样?”   范剑南道:“你不去,我就也不去。我们就在这里耗着好了。”   冯瑗又瞪了楚留香一眼,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在他手上重重拧了一把,恨恨道:“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好人了。”   她一扭腰跑了出来,范剑南望着她飞扬的发丝,心里只觉甜丝丝的就仿佛又回到从前,那个车站初见冯瑗的模样。   他忍不住上去抱住了她,轻轻咬了她一口。   冯瑗娇道:“你……你干什么?”   范剑南笑道:“你以第一次见面时,不是认为我是条色狼么?狼本来就会咬人的。”   冯瑗咬着嘴唇道:“你不是一条色狼,却是一条小疯狗。”   范剑南忽然“汪”的一声,张开了大嘴。   冯瑗娇笑着转身逃了出去,范剑南就在后面追。   跑到楼下,冯瑗已笑的没有力气了,跑着跑着,忽然摔倒在大厅上,不停的喘息着,轻轻唤道:“救命呀有疯狗要咬人了。”   范剑南“汪”的一声,扑了过去,抱起了她,笑道:“你叫吧!没有人会来救你的,我要先咬掉你的鼻子,再咬掉你的耳朵,再咬破你的嘴……。”   冯瑗哼一声,想去推他,怎奈全身都已发软,哪有半分力气,只有将头埋人他怀里,求饶道:“饶了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   她这句话没有说完,因为她的嘴唇已被咬住。   在这刹那间,她全身都崩溃了,只觉一个人已在往下沉落,柔软的沙发似己变成温柔的湖水。她的人正在往湖心沉落……范剑南把她抱回了房间,她的胴体柔软光滑且温暖。   暴风骤雨的激情过后,冯瑗靠在范剑南的臂弯里,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   她低声道:“你还没有说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范剑南仰望着天花板,低声道:“现在还想听么?”   “想。”冯瑗抱着他道。   “在你失踪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是如此的愤怒。我突然意识到,你对我的重要性。我从来没有这样在意过一个人。我也突然意识到,我父亲当年的心情,失去所爱之人的悲伤和愤怒。知道么,冯瑗,悲伤和愤怒会彻底摧毁一个人。无论他有多强大。”范剑南低声道。   “你不会失去我的。”冯瑗紧紧的靠着他道。   “可我已经失去了你。”范剑南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   冯瑗看着他,有些茫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告诉我,六甲旬的目的是什么?”范剑南低声道。   “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冯瑗的手微微一颤。   “别再瞒我好么?”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你是一个卦师,我亲自把太乙神数交给了你。冯家和范家一样有着特殊的遗传基因。就像范家适合遁甲术,太乙神数也恰恰是最适合你的。六甲旬那个小胡子即便想抓到你,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而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术力波动,没有丝毫打斗痕迹。”   “所以你怀疑我,怀疑我是故意被绑架的?”冯瑗松开了他,声音有些发颤。“就因为这里看起来一切正常?”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止这些。还有这件东西,应该也是你的。”他缓缓拿出了一枚古钱币。   冯瑗的脸色有些发白道:“这枚古钱能证明什么?”   “一般人或许什么都不能证明,但是我可以。”范剑南淡淡地道:“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对事物的灵觉非常敏锐。我可以察觉到任何术者所残留的术力气息。而这枚古钱上所留下的术力气息虽然微弱,但我依然能够知道——这是你的。”   “你认为闯进范家老宅的人是我?”冯瑗低声道:“你应该知道,我根本不需要闯入。按照你给我的方法,我可以轻松进入,根本不需要走别的路。”   范剑南微微一笑,“按照正常阵术的方式从大门进入就更容易暴露了,因为知道这个老宅阵法的几乎没几个人。而且我似乎从没说过,这枚古钱是在范家老宅发现的。而且,我也没有告诉过你,进入范家老宅的人是走别的路。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冯瑗呆了一呆,“好狡猾,你原先这些都是在试探我,其实你根本察觉不到古钱上有术力残留。只是为了让我惊慌失措,自己露了马脚。”   范剑南苦笑道:“算是吧。因为整件事不合理的地方很多。尤其是我母亲那幅画,知道的人更少。我很少对人说起这件事。因为这件事是我心里的一道伤疤,我并不想对外人提起。除了我所爱的人。”   “所以你才故意把我骗上床,好套我的话?”冯瑗颤声道。   范剑南摇摇头,“不存在骗,我们两情相悦,很正常的事。我确定你爱我,就像我同样爱你。但是我希望知道真相。其实今天晚上我想对你说的事情是,无论你做了什么欺骗我的事情,我都会原谅你。因为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你一直怀疑我,居然还骗我上床。真难以相信,你这个骗子,骗子!”冯瑗喃喃地道。   范剑南有些愕然,“怎么我倒成了骗子?”   “滚!”冯瑗流着泪,努力想把范剑南蹬下床。   “喂喂,轻点,老吴还在楼上呢……”范剑南一阵手忙脚乱地抓起被子遮住身体。摇头道:“我早就知道你会有这种强烈的反应。之所以选择在床上谈这事,就是怕你你不肯合作,然后摔门而出。”   “我衣服呢?把我衣服还给我……”冯瑗大叫着。   “轻点,声音轻点好不好?我们心平气和的谈谈人生理想好不好……”范剑南无比头痛地道,身体却躺在床上,把冯瑗的衣物全部压在身下。他想抱住冯瑗,又怕她趁机跑了,只能这样耍无赖了。   “范剑南,你就是个无赖。你是不是怀疑我和你上床也别有目的?你怎么不去死!”冯瑗哭叫着就像一只小野猫。   范剑南手忙脚乱的护住头,一边却斜眼偷看。   “看什么看?”冯瑗恼羞地瞪着他。   “好吧,我啥都没看见。眼中无码,心中有码了。反正满眼都是马赛克,你满意了吧?”范剑南喃喃道。“不过,你再这样闹会感冒的……也别抢我被子,我也容易感冒。”   冯瑗被他气得简直要崩溃了。   等冯瑗闹够了,范剑南才低声道:“好点了么?”   “要你管?”冯瑗怒道。   “我当然不管,不管还不行么?不过大家商量一下,能把被子拉过来一点么?”范剑南苦着脸道:“我这样子有点不雅,再说有点冷。你看,我理解你被拆穿谎言的恼羞成怒。也默默忍受了大半夜的煎熬。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吧。”   “我骗了你,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么?”冯瑗流着泪低声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其实没什么,我也骗过你。不过现在我老实交代,我有八个前女友。哎,别激动。现在早不联系了。哎呦……平时真没看出来,你手劲真大,轻点掐。关键是……你掐其他位置行不?” 第368章 寻踪   沉默了很久,冯瑗才叹了口气道:“你真是我命里的克星,我可以告诉你一切。”   “说吧,我在听。”范剑南低声道。   “我骗了你,但是我没有背叛你,真的,骗你我也很难过。但是他们要的只是东西,而且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六甲旬的人?”范剑南道。   “是的,他们太强了。上次在卡塔尔,魏如山的结局对我触动很大。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再被卷进这些术者的是非里了。”冯瑗低声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他们怎么找的你?他们威胁你了?”范剑南扳过冯瑗的肩道。   “是的,在我去香港找你之前。他们就找到了我,我去香港,一方面是为了你,另方面就是为了避开他们的纠缠。这次我回来,他们又找到了我。他们威胁我,只要找到那只遁甲盘就不会再对你动手。”冯瑗低声道。   “所以你才去老宅?”范剑南问道。   “我知道你已经拿走了遁甲古盘。所以才借机去老宅,到处乱翻了一遍。结果肯定是找不到,原本以为这样可以暂时应付他们。没想到,他们反过来用我威胁你。这次绑架的事情,我事先完全不知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冯瑗流着泪抱住了范剑南。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范剑南搂着冯瑗叹息道。   “剑南,我们退出这个圈子好不好?就像鼠爷那样,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冯瑗有些期盼地拉着范剑南的手。   “说实话,原先我也想这样逃避。所以,我才拒绝了理事会的邀请。甚至,我真的把那只古盘交给了六甲旬。只要你一切平安,任何东西我都可以舍弃。但是我们退不出这个圈子,冯瑗。鼠爷为了逃避,他不惜借苏玄水的手自残,那是一双手的代价。我们呢,作为卦师,我们逃不掉的。”范剑南搂着冯瑗叹息道。“五术人隐身江湖,逃避了几千年。但只要还有术者存在,我们就依然逃不掉这些恩怨和利益纷争。”   “那你想怎么办?”冯瑗看着他道。   范剑南捧起她的脸,低头一吻,“既然逃不掉,就让直面威胁,让他们望而却步。我如果不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我的一生就未免太过悲惨了。别再恐惧,别再担心焦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你真的要和他们对着干?但你不知道他们拥有多大的实力。我不能让你去冒险了。”冯瑗紧紧抓住范剑南的手腕,摇着头道。   “放心吧,我从来不冒险。与其像我父亲那样失去了之后才变得让人畏惧,不如让所有人知道我此刻就令人恐惧。”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六甲旬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如果这一次不让他们感觉到疼,他们就不会记得我有多威险。”   第二天,范剑南一早就出去了,他先是去龙巷找到龙大胆。   一走进龙家,他就发现龙大胆正在对着那些纸张发愣。范剑南笑着走进去道:“这么用功啊,怎么,想出了什么没有?”   龙大胆摇头皱眉道:“毫无头绪,这些穴位的排布杂乱无章,根本没有丝毫规律可言。既不是根据经络顺序,也不是通过穴位顺序。我已经试过了至少二十种排布的规律,没有一种是符合的。我甚至对着古谱星图看了一遍,也是没有丝毫线索。”   “那就别猜了。或许六甲旬的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即便他们也不知道,我们也可以根据他们的目的猜测一下。”范剑南悠然坐在了龙大胆面前。   “你找到他们了?”龙大胆疑惑地道。   “没有,他们肯定算到了我会用那只古盘作为追踪的手段。所以做了什么手脚,我现在没办法通过预测古盘的方位来寻找他们了。现在只能通过人来找了。不过我想了想,六甲旬的人恐怕都有比较特殊的八字。”范剑南压低声音道。   “怎么说?”龙大胆奇怪地看着范剑南道。   “所谓命有空亡,日干强旺,则主人聪明,日干衰弱,则主人狡猾。那个我们唯一见过的小胡子就是其中的代表,他的命数里至少有多处空亡。这倒是启发了我,你知道皇宫里的太监为什么要进行阉割么?”范剑南低声道。   “这个……因为女人太多,怕管不住……”龙大胆摸不着头脑道。   “这只是其中之一,另外一点,是为了防止他们的野心。太监是没有后代的,所以他们不可能篡位当皇帝。这也是很多皇帝宠信太监的原因之一。因他们身体的残疾导致了他们可以被皇室所用。六甲旬应该也是这样。”范剑南沉声道。   “你是说,六甲旬也是太监?不可能啊,那个小胡子不是很神气么?他要是太监,怎么可能有胡子。”龙大胆大惊小怪地道。“这不科学,没有雄性激素,怎么会有胡子?”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不是太监。我是说太监和那些皇家供奉的共同点。你想,那都是一些术者,又在宫中具有影响力,如果野心膨胀会有什么结果?作为皇室成员又怎么会放心这些人?所以他们这些人在人选上也会有严格的要求,不是任何人都能成为皇家供奉的。”范剑南眨眼道。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一般情况下,皇帝猜忌朝廷的文武外官,总防着他们有外心,但却认为朝夕侍候在自己身边百依百顺、出身低下而又没有后代的内官员可靠。太监固然可以用阉割来达到限制的目的,但是对于修道的皇家侍奉呢,怎么限制他们?”龙大胆皱眉道。   “通过特殊的生辰八字。”范剑南点头道:“比如六甲旬空。命中八字多处旬空,那么这类人的命中明显缺乏足够的运力,即便聪明绝顶,也难以承受大运。合起来的话可以用十六个字来表述。”   龙大胆惊讶地道:“哪十六个字?”   “累犯空亡,重临华盖,妻子衰绝,身旺无依。”范剑南一字一字地道。   “这似乎是左相擅长的命理,你也知道?”龙大胆诧异道。   “我和左相在一起久了,经常谈论一些命理的话题,多少知道一些。”范剑南点头道:“这样属性的八字才会适合这些皇家供奉的术者。所以我认为他们在择人收徒的时候也会刻意这样要求。这也是六甲旬这个名字的来历。”   “似乎有点道理,那个小胡子,形容猥琐,一看就是命数里有所缺陷。你这样一解释,就能解释得通了。”龙大胆点头道。   “既然有了这样一个规律,那么我就很容易通过他大概的年纪来断出他的生辰八字。然后再通过遁甲术寻踪觅迹,锁定这个小胡子。”范剑南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第369章 风中危房   下午,突然起了好大的风!   狂风忽至,毫无预警地吹动了这江南的小城,只留下一地的狼籍。天空厚重的云彩忽然合拢,越压越低,颜色也越来越深浓。飞沙走石。   小胡子窗子看出去,只觉得被深黄色乌云所罩的大地上,连空气都变成了昏黄色。这颜色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象在旧书里发现了一片泛了黄的干花瓣,忽然在多年后,重记起年少时候。那些过去了的岁月,那些连自己都已忘记了的日子。   小胡子关上窗,轻叹了一口一起,“雾霾,沙尘暴,还能再来点别的么?这鬼天气。”   小胡子本来就觉得很烦,一个人喝闷酒,当然比较容易产生一点点牢骚。他有一点奇怪的感触,那是一种本来不该属于他的,他也从来未曾拥有过的让他险些落泪的东西。也许是手中的那只古盘让他如此奇怪的感伤。   在他感到自己的喉咙有点肿,眼睛有点热,鼻子有点酸时,他笑了,他说:“几千年的纠葛,无数代术者的执着,就是为了这个,我靠!为了这个,我居然还当了一次绑匪。真是操蛋的宿命。”   窗户突然开了,狂风几乎是欢叫一声,扑了进来,整个风房间顿时一片凌乱,沙石树枝杂物狂舞,敲着窗敲着墙敲着门,又把每个可以掀起来的角落揭翻了细看,敲了又敲,终于把门敲开,通道顺畅,风势更猛,最后掀翻桌子,叮当哗啦声一片。   小胡子悚然起身,在窗口不动,衣角如蝴蝶振翅般拍动个不停。风中的杂物甚至在他脸上刮出淡淡的血痕,他嘴角的冷笑却不变。   冬季西北风烈,本来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但是在这里不是西北荒漠,而是江南小镇。这风也不是西北风,而是东南风,总是一件怪事。更何况对面的风中似乎有人影走近。   “范剑南?”小胡子盯着对面的人。   那个人低着头,戴着口罩,走了进来,顺势又把门关住。“这鬼天气真是讨厌。还有,你就不能住得好一点么?这地方好像是栋危房。”   “我薪水不高,又喜欢赌博。能不能问一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小胡子耸耸肩道。   范剑南缓缓取下口罩,对小胡子一笑,“难得你还认得我。其实很简单,我算了一卦,算出了你在哪个地方。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把这只古盘隐藏起来,让我感觉不到的?”   “其实也很简单,用铅箔。这东西密度够大,即便是放射性物质也能隔绝,又何况是一点小小的术力波动。”小胡子眼光闪烁。   “哦,长见识了。”范剑南点点头。   小胡子微微一笑,“我觉得你找我,并不是来长见识的,而是来找我算账的。”   范剑南笑着道:“我难道不该找你算算账么?”   “不应该,因为整件事情都是你们引起的。而且即便你很气愤,也不至于杀人,这是你和你父亲最大的不同。他已经完全绝望了,而你还没有。”小胡子不动声色地道,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已经微微有所动作。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什么蠢事。你知道在术法方面我或许不怎么样,但是在阵术方面我是五术人之中最强的。第三十七,巽为风,巽木八纯卦。只要有任何术法施展,无论是你和我哪个人,都会打破术力平衡,这栋危房就会彻底倒塌。”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小胡子的神色僵了一僵,收回了自己的手,叹息道:“这么说,你不但是找我算账,还是找我拼命来的。一点小摩擦,至于这样做么?我知道你对我那个绑架的小玩笑感到有些气愤,但毕竟没有人受伤对不对?”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至于你是什么反应,就看你自己了。”范剑南淡淡地道。“你可以选择和我谈谈,或者奋不顾身地和我同归于尽。”   “你明知道我是不会把东西还给你的。又何必装什么好人。”小胡子冷冷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也没说我这次来是为了龙甲神章。我只想知道我应该知道的。”   小胡子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只是为了谈谈?”   范剑南道:“我要知道六甲旬的一切,还有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这件东西。只要你能给我满意的答案。这只龙甲神章,我就双手奉上。”   小胡子思考了一会儿,终于点头道:“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不过我能抽烟么?”他从口袋里拿出了烟盒。抽出一只烟,叼在嘴上,顺势拿起了打火机。   只是还没等他把打火机凑上去,范剑南已经一手把他嘴上叼着的烟抢了过去,揉成一团,抛出了窗外。就连他放在桌上的烟盒也一起被范剑南扔了出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胡子板着脸道。   “我知道你的迷药效果很好,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就晕了。所以,还是抽我的。”范剑南面无表情地拿出了自己的香烟放在了桌上,“请。”   小胡子看了范剑南半天,突然笑了,“这也是你算出来的?”   范剑南撇撇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我用膝盖都能想到。再说,和你这种人打交道小心点总比大意了强,你说呢?”   小胡子耸耸肩,装着没听懂,拿起了范剑南的香烟抽出一支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随便你怎么想,也许我是想暗算你,也许我真的只是想抽支烟罢了。”   “你们要这件龙甲神章究竟有什么用意?”范剑南低声道。   小胡子耸耸肩道:“没有什么用意,只是一种传统。龙甲神章必须放在我们六甲旬手中,我们才能放心。历代都是如此,除了被你们范家保管的时间,我们是持有龙甲神章时间最久的术者。”   “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小胡子吐了一口烟,缓缓地道:“我们是为了自保。在术界发生大事的时候,努力保证六甲旬的传承完整性。” 第370章 孤虚VS雷卦   “自保?难道有人能够威胁到你们?再说我实在看不出,你能用龙甲神章自保什么?如果这东西真的拥有这么大的能力,你们又怎么会被我父亲夺走。”范剑南冷冷地道。   小胡子苦笑道:“其实我也想不通,但是有人就这么认为。你知道,我只是个小人物而已。简单来说,有人认为不久之后,术界将有一件大事要发生,这件事将影响所有的术者。我们的人认为,这件事很可能和龙甲神章有关。既然这样,我们就有必要持有这件东西。”   “什么样的大事?”范剑南冷冷地盯着小胡子。   小胡子叹了口气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有人认定这件大事和龙甲神章有关。也有另一种不同的说法,认为是和五术人世代相传的三才圣物有关。关于三才圣物我们了解的不多,但是对于龙甲神章,我们比较熟悉,因为就在二十年前,这件东西还是在我们手里的。所以我们知道该怎样取回。”   “所以你们为了一个并不明确的理由,而想要龙甲神章?”范剑南皱眉道。   小胡子微微一笑,“是的。未雨绸缪,这是六甲旬得以延续千年的传统。范剑南,术界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更深远。我们看不透的,你看不透;我们能看透的,你也未必能看透。因为你身在局中。而有些东西,被私人持有未必是一件好事。”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喽?”范剑南冷笑道。   小胡子耸耸肩道:“不用客气。”   “可惜的是,你说的话,我连一个字都不相信。”范剑南摆手道。“据说任何一种表情如果持续的时间超过10秒钟或5秒钟,大部分都可能是假的。识别谎言的一个关键线索就是假笑。说谎人的微笑很少表现真实的情感,更多的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感情世界。假笑并伴随着较高的说话音调,就是你现在的这幅模样。”   小胡子微微一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么?我还以为我掩饰得很好。”小胡子似乎稍微转动了一下身体,说时迟那时快,他的手势微微一变,捏指成诀。   “果然是六甲孤虚法。”范剑南脸色一变,低声喝道。   六甲孤虚秘法原是用于杀伐争战的一种兵家秘术,其效力可攻可守,可极大助长我方气势与力度,压制与征服对方,十分奇妙。运用孤虚法的原则“背孤击虚”。也即是背对着“孤”所在的方位,面向“虚”所在的方位行事。这种秘法和范剑南所学的遁甲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小胡子的一个动作,范剑南立刻看出了他的意思。孤虚,是一字一意。孤者,就是六甲旬空,这个旬空就孤。与旬空对着的位置就是虚。   在奇门遁甲中,传统上一般取某个天干为用神。可小胡子却是取一柱干支为用神。这样不但将地支的生克合会、刑冲破害等关系引入,更可对每一柱用神取出空亡,这就是流传数千年的“孤虚”术。   古人说“背孤击虚”可“以一当十、以一当百、以一当千”甚至“以一当万”。在现代人看来,仅以靠方位选择即可“以一当万”似有迷信之嫌。但其中确深藏的东方术法的哲学。所谓“背孤击虚”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站在敌人的视觉盲点去攻击敌人最弱的地方。即《孙子兵法》中“形人而我无形”的道理。   “范剑南,你虽然补下术阵,但是你不会和我同归于尽,所以我大可放手一搏。”小胡子向做移了一步,一脚踏入孤位,而且使范剑南所在方位成了名副其实的虚位。他的手遥指范剑南,磅礴的术法力量在指尖凝聚。   范剑南单手在桌上一拍,屋外狂风渐止。他自行散去了外围的风阵,他要的只是关于六甲旬的情报,而不是和这个小胡子同归于尽。但风阵虽然散了,小胡子想要逃走却也不容易。外围还有一个怪异的阵术,龙大胆正站在那里,手中的银针闪闪发亮。   “你认为你逃得掉么?”范剑南喝道。   “在术法上,我们总算是很有渊源,你用不着这样苦苦相逼吧?”小胡子咬牙道。   “是你先逼得我。”范剑南向前踏了一步,双手结印,厉声喝道:“我就来试试你的六甲孤虚术!”   范剑南伸出两根手指,在桌上画了一道,术力借势而起,直击小胡子所在的方位。小胡子脚下根本动都没动,双手一合低声道:“五行旺气,孤在戌亥,背孤击虚。破!”   范剑南的术力攻击还没到达小胡子的身前,就被一道更加强横霸道的术力击得粉碎。这道术力如同一道利箭一样其势未衰,直达范剑南的面门。范剑南脚下一动,人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个方位。   他身后的墙壁却被这一击轰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动,砖块和混凝土碎屑四射,整个房间内术力震动的声音嗡嗡作响。   范剑南心中吃惊不小,他现在的术力已经不是从前可比,在血裂症状的催发下,几乎成长到了和术界名宿林若谷不相上下的地步。虽然不能和他的父亲范坚强那种非人的力量相比,但也可以称得上一流术者了。   想不到这个长相猥琐的小胡子,竟然这么厉害。依靠六甲孤虚术,不但破了他的术力,还有反击之力。   小胡子撇撇嘴道:“孤虚之术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立孤位而击虚,本就处在不败之地。我们这样斗下去没有意义。”他嘴里虽然这么说,但脚下却微微一动,调整了一下方位。保证自己永远站在孤位上。   范剑南冷笑道:“再来!我就不信,你能永远守住孤位。震卦第五十一,上下皆震雷—重雷震卦!”   他的指诀一变,双手合成两个震雷卦象。如同卦书所言,震卦象徵雷威震动,万物皆感惊惧之意。施于人事,则如人君教令威严,震慑天下,万民顺服,故万事可致亨通。雷威震动,天下震慑,万物谨慎,莫敢妄为。   这是范剑南自己想出来的一种术法,从古到今,也没有人用过的诡异术法。这是他结合了风水形势派的掌诀和山术雷符阵术所琢磨出来的。范剑南这个人就是喜欢别出心裁,别人算卦排盘。他却搞数学公式推演。但掌握了规律其实也是一样有效,而且更加直接。   这次的情况也是一样。他双手的两个手势象征着两个雷卦,这间小房间内顿时阴阳失衡,因空气之中带电性质不同形成很强的电场开始了急剧的放电现象。   由于闪电通道狭窄而通过的电流太多,这就使闪电通道中的空气柱被烧得白热发光,并使周围空气受热而突然膨胀,其中空气中的水分也会因高热而突然汽化膨胀,从而发出巨大的声响——雷鸣。   这种规模放电当然不能和天然的雷电相比,但原理却是相同的。这个小房间内闪耀的电弧乱射,印得小胡子脸色发青。空气中到处是一团团的轻微爆炸,真要是被这雷卦击中,绝对比高压电棍捅到要严重得多。   操!小胡子大骂一声,“范剑南,你这个疯子,这房子会倒掉的。”术力对抗上他倒是占尽上风,但是让他硬抗这雷电,他就有点犯怵了。房间内拇指粗细的电弧到处乱射,他这时也顾不得什么方位了,一阵手忙脚乱。   虽然没有被雷电劈到,但稍一不慎,小臂上就被空气之中因为放电引起的高温所烧灼。痛得他一声惨叫,破窗而出。从二楼跳下来,总比待在这房间里安全。   范剑南也有点犯傻,他也是第一次用这种自创的术法,根本没什么经验。在这种狭小空间里放雷,和找死确实没什么区别。雷卦是结成了,但这满屋子乱蹦的电弧却没有认人的意思,反正是满屋子乱窜,什么导电向什么地方去。   所以这两个雷卦不但把小胡子逼得像只兔子一样上蹿下跳,范剑南自己也不好受。小胡子跳窗跑了,他却追到窗口却不怎么敢跳,还是回头从楼梯跑下去追。头发衣服被烧灼了好几处,灰头土脸,比小胡子还狼狈几分。   好在小胡子好像因为跳楼,脚似乎受了点伤,一瘸一拐跑不快。范剑南勉强还追得上。   “你妈还追?”小胡子扭过头狠狠地骂道。   “你不跑,我用得着追么?”范剑南气喘吁吁。   小胡子没理他,继续跑。跑着跑着,小胡子郁闷了。他发现自己跑了半天似乎还是在这里兜圈子,怎么着都没离开这栋危楼,在下面兜圈子。   “范剑南,你这死不要脸的卑鄙小人。居然还有阵术!你这是要往死里整我啊?!”小胡子咬咬牙,横下心,站在那里不跑了。他索性转过头瞪着范剑南,一脸的怨毒。   范剑南追到他了,也不追了。两个人就站在危楼下面,面对面站着。小胡子瞪着范剑南,范剑南也瞪着他,两个人就像两只斗鸡一样互瞪着。 第371章 装逼有罪   “范剑南,你不要逼人太甚。在这么紧盯着我,我就不客气了。”小胡子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喘着粗气喝道。他的左手被雷火烧伤了,袖子被烧得一片焦黑,烧化的布料黏在皮肉上更是疼痛难忍。   范剑南虽然受伤没有小胡子严重,但样子却也很惨,半边头发烧掉了,眉稍也烧掉了一点。他同样瞪着眼道:“客气?这么说你绑架我女朋友,勒索我的东西,居然还是对我客气了?什么脑残逻辑?”   “但是至少这样做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由于我的合理安排和缜密设计,我们拿到了东西而且没人受伤。范剑南,输了就要输得起,别像个无赖一样死缠烂打。”小胡子振振有词道。   “没人受伤?我表示严重怀疑,因为你就要受伤了。”范剑南冷笑道。   小胡子警惕地看着他,脚下后撤了一步,踏着孤位,先占住地利。他缓缓道:“别说大话,范剑南。你的力量虽然比我强,但是我有孤虚秘术,只要占住方位,就能依靠秘术的增幅把力量发挥到最大限度,你短时间内拿我没办法。而且,只要十分钟之后,我的人就会赶过来了。如果我是你,就看清这个形势……”   范剑南冷笑道。“说得不错,我要速战速决了。”他缓缓举起手,低喝道:“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给我躺下!”   小胡子眯着眼睛,如临大敌。但奇怪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汹涌澎湃的术力,甚至连一阵微风都没有起来。   范剑南看看自己的手,脸色变了变,换个手势再次大喝道:“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给我倒下!”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范剑南的脸色有一些尴尬,却依然一本正经地掐着指诀。心里却把龙大胆骂了个半死,该死的,这么明显的暗示他居然听不出来。   小胡子心里也是一阵迷惑,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暗自警告自己:范剑南诡计多端,也许这是个诱敌之计,旨在虚虚实实,出其不意的打击自己,必须小心他的一举一动。   小胡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可惜瞪到他眼睛发酸了,范剑南还是那个姿势,周围还是一点动静没有。小胡子有点忍不住了,他想跑,又怕一个转身自己就离开了虚位,而且还把整个后背暴露给了范剑南。他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脑袋一疼,耳边一阵轰鸣,顿时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龙大胆站在小胡子身后,手里提着根棍子,冷冷地道:“这就是龙战于野,当面造势,背后闷棍。”   范剑南气急败坏地道:“你才听出来啊?我都快被你急疯了。说好的配合呢?”   龙大胆皱眉道:“谁让你说的这么隐晦,我能理解就不错了。”   范剑南气结道:“这很简单好不好?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此爻为坤卦第六爻龙为阳,此爻为阴。意思就是让你阴人。坤卦上六爻为阴盛之极的物象,阴盛之极而逼阳与之交战,才是龙战于野。意思就让你狠狠的阴他一把,再说你又姓龙,这很简单的事。”   龙大胆丢掉手里的棍子,瞪着范剑南道:“那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四诊合参,什么又是营卫气血?这些也很简单。”   范剑南立刻低头,“好吧,你赢了。不过我们毕竟放倒这家伙了。”   龙大胆不屑地道:“我放倒他的,你就顾着跟他两个人相互瞪眼了好不好?”   范剑南头疼地道:“没有我在正面战场牵制他,你能顺利的潜入敌后搞偷袭?别搞笑了!再说就算是偷袭,也是我指挥你干的。”   “你是说这事全是你一个人的功劳?”龙大胆不服气地道。   范剑南支支吾吾地道:“基本上……基本上大部分是由于我的,你只是起到了一个辅助的作用。作为一个比较合格的助手而已。”   “很好,全是你干的。那这事我就放心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这个昏迷的家伙弄回去?扛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小胡子,一路上估计会遇到很多人的目光。也许会有警察上来盘问。放心,我会照直说,你才是主谋,全是你干的。我只不过是个见义勇为的过路客。”龙大胆笑眯眯地道。   范剑南这才认识到一个问题,虽然这里是一个拆迁区,来往的人不多,但是带着小胡子上路肯定会被人发现。他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小胡子,叹了一口气,回头赔笑道:“好了,大胆,我错了。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解决这事?”   龙大胆一本正经地道:“你放心吧,又没出人命,最多也就是个故意伤害。找赵公明那讼棍帮你辩护,估计还能减几年刑期。你好好在里面熬个几年,争取表现好点,还能获得减刑。出来的时候我会去接你的,保重了兄弟。”   范剑南哭笑不得,只能一把拽住龙大胆道。“我错了,兄弟。我错的彻底,连内裤都错掉了。”   “这个可不是错,这可是犯罪啊……”龙大胆耸耸肩道:“不过我很感激你,因为刚才你说过了,打算自己扛下来。”   范剑南忍不住道:“大胆,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装逼也是一种罪?而且跟朋友装逼是更为严重的罪行。”   “有这条罪么?判几年?”龙大胆强忍着笑道。   “别说笑了,快想想办法。”范剑南无奈地道。   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范剑南皱眉道。   “打120,找辆急救车来。”龙大胆耸耸肩道。   范剑南叹道:“你开什么玩笑,这不是找死么?一开到医院,医生问这个人怎么回事,说我们打的?医生立刻就报警。”   “说到医生,我本人就是。再说,现在的急救车,有很多都是私人的。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黑车,区别只是为医院送病人而已。我倒恰好认识几个黑车司机。”龙大胆微微一笑,“而且他们有运送精神病人的特殊担架,可以把四肢全部固定起来,防止病人伤害自己或他人。”   范剑南看了看地上的小胡子,故意皱眉道:“我越看他越像一个精神病患者,性格孤僻,容易狂躁,并且具有危险的反社会倾向。他独自居住在等待拆迁的危楼里,不幸被一块坠落的一块砖头砸中头部。我建议,把他送到龙巷的黑诊所里接受治疗。龙医生,你看怎么样?”   “好提议。不得不说你真有爱心。所以急救车的费用你出,还有……你能把他我那里的住院费一起付了么?”龙大胆一本正经的点头问道。   范剑南:“……” 第372章 龙大胆的小黑屋   一辆急救车呼啸着穿过了半个城区,一头扎进了龙巷的穷街陋巷。周围的人早已见怪不怪,肯定是龙医生又来病人了。这个病人也算是命好,龙医生一般不给外人治病的。前清到民国那会儿,龙家的先生可是名医。   几个人匆匆忙忙把病人抬了下来,龙大胆一挥手,“兄弟们都辛苦了,车费加上中午饭钱,都算我的,找那个人要。”他的手指着范剑南道:“他是病人的家属。”   范剑南无奈,只得掏出钱付了车费之后,每人又发了两张钞票。等随急救车来的那些人走了之后,范剑南才瞪了龙大胆一眼。“你怎么不说他是你们家亲戚?”   龙大胆笑道:“我们家没亲戚。帮个忙,帮我把这货抬到住院部去。”   “你这破诊所还有住院部?”范剑南忍不住道。   “开玩笑,原先我们家可是本地的大户。这龙巷整条街面儿,全是我们家的。不过现在好多房子坏的坏,漏的漏。”龙大胆耸耸肩道:“我原先杀猪的那间房子,后面有个小黑屋。暂时权当住院部算了。”   范剑南和龙大胆把担架抬到了龙家靠里面的屋子里,范剑南看着周围忍不住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我们家的,原先租给别人开了家浑堂。”龙大胆头也不回道:“反正现在也没有人租了,离外面又远,而且隔音效果好。”   浑堂是当地话,意思是那种老式的公共浴室。以前的公共浴室,去洗澡的人都是先是花一毛钱在门口买筹,然后凭筹进入“大厅”,人多时还得站在旁边等位子,等有了床位就准备脱衣洗澡,那时候也没有存衣服的柜子,衣服直接就放在床位上的,或者用一把晾衣服的叉子挂在高处。   那时候冬天为了浴室保暖,加装了很厚的帘子,所以洗澡的时候进入浴池,什么都看不见,雾气很大,也很闷。洗澡水浑得真像白色牛奶一样,浑堂叫法大概由此而得来的,总之就是浴室的代称。不过现在像这样老模式做大众浴室的已经不多了。   这间浑堂也早就废弃了,到处是灰,门窗都是钉死的,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小黑屋。偏偏龙大胆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有床位,有浴池,有厕所,这个住院部简直高档到爆啊。”   看着他得意的样子,范剑南忍不住想抽他一耳光,让他清醒清醒,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两个人把小胡子抬到了一张躺床上,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小胡子被他们折腾半天,也慢悠悠的醒了,他努力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我去,什么味道?这他妈什么地方?”一股陈腐的霉味让他直皱眉头。   “囚禁和严刑逼供的地方。”范剑南冷冷地道。   “你们想怎么样?”小胡子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动不了,不由怒目而视。   范剑南慢悠悠地道。“本来按照规矩,要先来一百杀威棒。不过你比较特殊,所以先让你坐老虎凳。考虑好,该交代什么了没有?”   “范剑南,你这可非法拘禁,是犯法的!”小胡子怒道。   “你绑票都行,我拘禁怎么就不行?”范剑南吊儿郎当地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这位龙医生可是刑讯逼供的高手。大胆,上家伙。”   龙大胆也不多话,出去提了个破篮子进来。篮子里面全是锈迹斑斑的工具,一件一件往桌上放。手术刀,止血钳,剪刀,骨锯,斧头……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小胡子微微一笑,“吓唬我?你看我像是被吓大的么?”   “听说过肌、腱、腱围结构等软组织的精细解剖没有?肌内部结构的特点,血管、神经等结构,肌内膜、肌束膜、肌外膜与肌的关系,肌外膜与相邻肌外膜的关系,肌门位置及结构,腱组织的结构、内部血供、神经支配。”龙大胆缓缓道:“我当初学医的时候这门课不怎么样,一直想多练练手,尤其是解剖活体。”   他手上的手术刀,锈迹斑斑,他居然拿起一张砂纸慢慢的擦拭着,似乎想擦亮一点。   小胡子脸色有点发白,但是他依然咬着牙摇头道:“我不信你们会这么做。”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不会。不过这位三十好几还没结婚的古怪宅男医生,我就不敢保证了。你不是擅长心理分析么?你分析一下,一个常年独居在这种地方的人,心理会不会有点不太对劲呢?”   小胡子的脸又白了几分,他只觉得龙大胆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分外骇人。   范剑南拿起了一把小刀,走到小胡子的面前,晃了晃道:“解剖是技术活,自然要让这位技术宅来干,我最多也就帮他打打下手。先刮个胡子怎么样?我一直认为你这胡子很碍眼。”   他坏笑着凑到小胡子面前,举起了手里的刀。   “范剑南,你别乱来啊……我……动了我你们会后悔的。”小胡子明显底气不足。   龙大胆转过头淡淡地道:“用不着刮胡子了,我对变性手术一直很好奇,或许可以实践一下。”   “你们有胆就杀了我,别用这种方式来侮辱人!”小胡子的脸色开始发青了。   “放心,这是基于多重考虑。我们不杀人,也很想放了你。但是你这种不合作的状态让我们很不满意。更何况你的嘴也许很牢,我们折腾了半天还是要放了你。到时候你去告发我们怎么办?但是把你变成一个女人,情况就简单多了。我们从来就没有绑架过小胡子,因为小胡子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了,只有一个长得很像小胡子的大胸妹。”龙大胆一本正经地道。   范剑南强忍着笑道:“而且这个大胸妹肯定也不好意思去警局报案了。他怎么说?喂,警官,我就是原来的小胡子,有人绑架我,用一把杀猪刀把我变成女人了。我估计他当场就会被当做神经病赶出来。”   龙大胆满意地点头道:“是啊,家人朋友,社会的压力他都无法承受。他只会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了此一生,以后或许还会嫁人。”   范剑南做了一个呕吐的姿势,感叹道:“重口味。感觉真悲剧,你说呢?”   龙大胆面色如常道:“从好的方面看,我们开启了他的另一段人生。啊,对不起,我或许应该用女字旁的她。”   这两人一吹一唱,小胡子被他们气得快疯了,他或许没有被他们吓到,但确确实实被这两个家伙给恶心到了。他只觉得胃里一阵反常的蠕动,几乎就要吐了。   “都这样了还不肯说实话?”范剑南微笑道。   小胡子咬着牙,死死瞪着他们,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剑南,我感觉我们这样有点太过分了。”龙大胆皱眉道:“这样一点选择也不给他的话,似乎不太好。医者仁心嘛,我毕竟是个医生。”   “你居然良心发现了?”范剑南好奇地看着龙大胆道。   龙大胆摇头道:“我个人感觉还是必须要给他一点选择的余地,否则显得太不人道了。我有个计划。你看行不行?”   范剑南好奇地道:“你说来听听?”   “我们先帮他把那东西切了,然后作为器官冷藏起来。这样他有一段考虑的时间,超过这个时间,器官移植自然就不能用了。如果他肯合作,我们再帮他移植回来。反正不费多少事。”龙大胆转过头对小胡子一本正经地道:“而且你这个属于自体移植,不会有什么排斥反应。我觉得这个方式更加人道一点,你说呢?”   范剑南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们先把他切了再说。给他一种时间紧迫的心理。然后他交代了,就帮他移植回来;不交代,就拿去喂狗?嗯,我觉得有点道理。那需要什么,我们快点准备。”   “氧气、血浆,全套的手术器械。”龙大胆点头道。   “你这儿全有?”范剑南愣了愣道。   “基本上全有,上次为了买苹果手机小伙子,就是在我这儿卖的肾。要不,我这黑诊所靠什么赚钱?比起那个,睾丸移植小手术啦。”龙大胆不耐烦地挥手道。   范剑南发现自己两个人说了半天,小胡子居然没反应了,他又低头看了看小胡子道。   “行了,行了。我说你有点过了啊!”范剑南拉了一下龙大胆道:“他吓得晕过去了。”   龙大胆耸耸肩道:“我还以为他的心理有多强大。”   范剑南想了想道:“晕了也好,赶紧打麻药,让他多晕几个小时。”   “你不会真想这么搞吧?”龙大胆脸色都变了。   范剑南挥挥手道:“当然不会。反正你听我的,该准备手术器械就准备手术器械,血浆,氧气都给他接上。装器官的恒温箱也拿来,再去菜市场买俩生肉丸子放里头,一定要带血的。反正他固定在这台子上又看不到下面。你到处撒点血浆,衣服上弄脏一点。”   龙大胆神色一动,顿时明白范剑南的用意了,忍着笑低声道:“你这货太坏了,这么损的招都想得出来?”   范剑南搔搔头道:“这是你的主意好不好?我就担心等他醒过来,不会把他吓死吧?”   龙大胆咂嘴摇头道:“这还真难说……” 第373章 逼供   一缕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射进了小黑屋,空气中的曼舞的灰尘在光线下特别的明显。一切似乎还是原样,只是空气中除了霉味多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小胡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他发现自己依然被困在躺椅上,而且躺椅几乎被放到了水平的位置。他仰面朝天,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发现自己的嘴上戴着氧气罩,边上锈迹斑斑的铁架子上似乎还挂着几袋液体,显然龙大胆正在给他输液。   陡然间小胡子的脸白了,他似乎想下意识的并拢双腿。却发现自己的两条腿被分开固定在躺椅的两侧,这使得他犹如一个“大”字般横躺着,根本合不拢腿。   “哟,醒了啊?你要是不醒,我也准备弄醒你了。毕竟你的时间不多了。”范剑南把一只手腕伸到了他的眼前。“最多还有六小时。”   小胡子看了一眼手表,脸色更加难看了。手表上的日期显示,他似乎昏迷了一整天。“我昏迷了这么久,你们究竟把我怎么了?”小胡子厉声喝道。但这句话在他的嘴里却显得软弱无比。   龙大胆走了过来,拎着那只装着肉丸的恒温箱。打开给小胡子看了看,淡淡地道:“你还有六个小时。即便是自体移植,错过了恰当的时间,结果一样会很糟糕。不过,你如果现在说出来,还有救。”   “你……你们真干了?”小胡子一阵眩晕,裆部的阵阵凉意早就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而这两颗带血的肉丸子却让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个长着一张马脸的医生简直变态到了极点,除了丧心病狂,小胡子想不出什么语言去形容他了。   他想骂人,他想哭,甚至有点想死了。但这三种想法,显然一种都不可取。骂人,是激怒这个变态;哭,是一种怯懦的示弱;死,现在就是想死都难。所以憋了半天之后,小胡子只憋出一句话,“算你们狠,我服了。给我接上去。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部说。”   “早这么说不就没事了么?我问话,龙医生负责给你手术,应该能在一两个小时内接上去。别紧张,你不会有什么感觉,你已经做过麻醉了。”范剑南淡淡地道。   “不过范剑南,这一次我们的仇怨就算是结大了。只要我还能活着,一定讨回这笔债。”小胡子恨恨地道。   “少废话,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让我发现有一句说谎,我就从那箱子里扔掉一颗肉丸子。”范剑南歪着头道:“先说说你的姓名,还有在六甲旬里充当什么角色?”   “六甲旬以六甲旬空为理论。甲子旬戍,亥时;甲戍旬申,酉时;甲申旬午,未时;甲午旬辰,己时;甲辰旬寅,卯时;甲寅旬子,丑时。一共是六个人,历朝历代都是这样。这一点有点像五术人。我是其中的甲辰旬寅。至于姓名,代表的是世俗的身份,和术界的事情无关。我不想说。”小胡子咬牙道。   “甲辰旬中寅卯空,寅空则甲木无根,不旺。难怪你长成这幅尊容。”范剑南耸耸肩道:“这倒是一句实话。接着回答,为什么六甲旬会突然对龙甲神章感兴趣?”   小胡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因为我们预见到了一场术界的灾难。六甲旬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六甲旬,很多年前就没了皇家供奉头衔,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我们只想靠龙甲神章自保而已。”   “术界的灾难?说具体点,怎么预见到的?又是什么灾难?”范剑南皱眉道。   “六甲旬空本来就是一种不显和缺陷。所以和别的术者不一样,我们或多或少身上存在某种缺陷。这是天生命格,如果不是这种命格也成不了六甲旬的人。”小胡子低声道。“但是这也是符合规律的,就像瞎子的耳朵比常人敏锐。六甲旬的人对术力的亲和力明显高于其他人,所以我们六人合作时候,做出的预测,甚至比你更厉害。”   “你们到底预测到了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术界的消亡,简单的说是术力的消亡。两年之后,世间再无术者。”小胡子狠狠地道。   “这不可能,术力来源于周易法则,是一种自然之力。每一个人,天赋虽然不同,但经过有意识的训练,甚至可以说人人都是术者。也就是说,能量无处不在,只是有些人无法感应到而已。自然之力是无法消亡的,就像是物理学上能量的守恒定律,不管是什么流派的术法,都必须遵循这种法则。”范剑南摇头道。   “但是能量守恒定律中有一条,能量虽然不会消亡,却会转换为其他形式。”小胡子冷冷地道。“比如你用电水壶烧水,就是能量以电转换为热的过程。”   “你是说术力这种能量形式会转换为其他的形式?但这根本不可能。”龙大胆抬起头道。   “麻烦你专心手术,即便不是术者,我依然希望自己是个男人。”小胡子低声道。“为什么不可能?术者通过特定的时间和空间,以及其中蕴含的内在联系来激发自己身体的潜能,这就是术力。这也是为什么天干地支和方位是每个术者都不能舍弃的原因。但如果有一天,特定的空间和时间不在具有这种术法意义了呢?”   “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就像我们交手的时候,我在特定的时间段,站立在特定的位置上。形成了背孤击虚之势态,从而极大的激发出了我的力量。而你通过遁甲八门,按照自己的步伐和指诀,形成术力攻击我。如果当有一天,这些术法力量都消失了。那么我只不过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废物,孤独地站在那里。而你只是走来走去,掰着手指头的弱智。”小胡子低声道。   “但,为什么会这样?”范剑南不可思议地道。   “因为能量的转换,有人会把这个世界所有的术力转化为其他形式的存在。”小胡子毫不犹豫地道。“仔细想一想,范剑南。术力来自哪里?你是一个卦师,所以想想《易经》里的那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玄术并不是迷信。术者的力量来自地球本身,自转公转产生的力场。就像地球的磁极,可以令罗盘转动;就像月球的引力,能够导致席卷地球的大潮汐。人们看不见,但却的确存在。而且是一种庞大的力量。”   范剑南的神色微微一动,略带嘲弄地道:“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但仔细想想一钱不值。因为随便你怎么说,我依然不相信,地球会停止公转或者自转。既然如此,自然界的力场也不可能消失。”   “不是消失,是被转换成了另一种形式。我们预见到会有某个术者采用一种逆天的手段,来达到这个目的。强夺自然之力,牺牲所有的术者,来成就某一个人。”小胡子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的意思是,会有一个强大的术者做到这一切?”范剑南皱眉道:“但是这依然不可能,至少历史上从未有过。你的理论,就像是有一个人能够一口气吃完这个世界所有的食物,而导致全世界饥荒一样。”   “这是一个理论。相信我,范剑南。历代六甲旬都作为皇室供奉,表面上是为皇室服务的术者,但其实他们更像是真正的古代学者。六甲旬研究玄术问题,甚至有几千年的历史可以追溯。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对未来没有丝毫把握。”小胡子苦笑道。“我们也知道,即便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所以我才出此下策,以绑架为手段要挟你。”   “大胆,你怎么看?”范剑南看着龙大胆道。   “他脉象不太稳,但是心率正常,血压有点低。考虑到他正在进行手术,这些生理指标无法判断他是不是说了谎。”龙大胆耸耸肩道。“但是根据他说的内容来看,一个人短时间内无法编出这么大而复杂的谎言,而且富有逻辑性。这让我更倾向于他说的是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范剑南,我们处在一个剧变的年代,所有术者都一样。很多问题是我们从未见到过的,因为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但是以前没有发生的,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发生。”小胡子无奈地道。“我知道这个结果,甚至比你更惊讶。甚至我一度认为是六甲旬之中有人精神失常了,要么就是我自己疯了。”   “好,就算你们是一帮疯子,为了这个古怪的理由。但是这一切和龙甲神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得到它。”范剑南手里拿着那只古盘皱眉道。   “因为根据古老的传说,我们之中有人相信,这个古盘可以作为某种容器,用来存储术力。如果是这样的话,它很可能和那场术界的剧变有关。我们想得到它,不如说我们想毁了它。正如我所言,具有大能力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让个人拥有。你认为什么是危险?一个小孩手中拿着一把真正的枪,这就是危险。”小胡子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突然有点笑不出来了。 第374章 线索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龙大胆的肩,“出去聊两句。”   龙大胆点点头,摘下了医用的橡胶手套。   小胡子急道:“有事等手术完了再说啊!还有你,哪见过手术做了一半,就这样抛下病人走的医生?”   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那么,你见过割掉病人蛋蛋的医生么?我们做事就这样。”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小胡子的心快都要碎了,心里大骂这两个缺德货!但是嘴上还不敢讲,毕竟要是惹怒了龙大胆,他真撒手不管的话,情况可就严重了。   小胡子只能默默咬牙,在心里把龙大胆和范剑南两个人咒骂了不知多少遍。   “这事你怎么看?”范剑南在小黑屋外低声问龙大胆。   龙大胆点点头道:“恐怕他说的是实话,虽然我和你一样不相信。”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倒不在乎真的有一天,没有了术力,也不介意成为一个普通人。说真的,普通人未必不开心,而术者也未必就很快乐。我只是有些担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真有那么一个强大的术者能够夺取所有术者的力量,那么他会用这庞大的术力来做什么?那时候,又有什么可以限制这个人?”   龙大胆低声道:“我懂你的意思。任何不受限制约束的术者,都是极度危险的。比如魏如山和马歇尔王,甚至苏玄水。不过,他怎么处理?”   “教训也教训过了,放了吧。难道还真的杀了他?”范剑南摇头道。   龙大胆微微一笑,“就这样未免便宜了他,我再进去整他一下。”   “喂,差不多行了。”范剑南话还没说完,龙大胆已经又进去了。   他缓缓走到了小胡子身边,冷冷地道:“我们很怀疑你在耍我们?所以,这个手术没必要做下去了。”   小胡子脸都快变绿了,“范剑南,龙大胆,你们好歹也是一派宗师,竟然说话不算话。你们干脆把我杀了吧!”   范剑南把小胡子松开,冷冷地道:“你还真觉得你那两个蛋蛋很值钱么?起来吧!”   小胡子连忙坐了起来,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腿之间。看到一切正常,竟然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把你的裤子给我穿起来。”龙大胆喝道。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胡子结结巴巴地道。“我没有受伤,可那是……”他指着恒温盒子里的两坨肉块,有点难以置信地发抖。   龙大胆微笑道:“菜市场买回来的,很新鲜。如果有兴趣,我中午红烧了它,你看怎么样?想留下来吃饭么?顺便说一下,你也没有昏过去这么久。一切都是我们刻意安排的。”   “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你们绑架冯瑗让我担惊受怕,老子咽不下这口气。这次算是一报还一报,也轮到你自己担惊受怕一场。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穿上裤子滚蛋。要么,带着这个一起滚。你想选哪一个?”范剑南举起了那只古盘。   小胡子哆嗦着穿上了裤子,看着范剑南手中的那个古盘,一脸怀疑地道:“你会把龙甲神章给我?”   “我会把它给你。但是我有个条件,带我去见六甲旬其余的几个人。关于你们声称的术界灾难和术力消失,我要知道更加详尽的情况。”范剑南冷冷地道。   “不可能,我们不见外人。而且,他们之中有人和你父亲积怨很深,只怕看到了你,你也不会全身而退。”小胡子咬牙道。   “这算是威胁?”龙大胆哼了一声。   “这不是威胁,这是实话。范剑南,你最好想清楚。没有任何术者想和六甲旬的人打交道,虽然知道我们存在的人只是极少数。”小胡子叹了口气道。   “我只是让你安排一次友好的会面。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多操心。”范剑南看着小胡子道。   “只怕看到了范家的人,没有谁会友好起来。”小胡子叹了一口气道。   “那么就什么也别谈了。自己滚蛋。”范剑南耸耸肩道:“还有,记住一点。以后再敢动我身边的人,我就没这么客气了。”   小胡子迟疑地迈出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范剑南,再看看龙大胆,试探着道:“你们真的肯这样放过我?你们保证没在我身上动什么手脚?”   龙大胆笑了,他拍着范剑南的肩道:“看见没?这家伙是真吓着了。我估计他回家至少要一个星期睡不好觉。”   范剑南不屑地挥挥手道:“让他赶紧滚蛋。”   小胡子犹豫了很久,一跺脚道:“好!不愧是五术人宗师,有气概。你们既然不怕死,我就帮你们试试看。不过只能范剑南一个人去,而且我们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他们真要对你动手,我一个人保不住你。到那个时候,别怪我不讲道义。”   范剑南拿着那只古盘递了过去,淡淡地道:“我等你消息。”   小胡子接过古盘,看了看范剑南,点头道:“我有你电话。”   龙大胆看着小胡子离开,皱起了眉头,低声道:“剑南,你要是说放了他,我肯定赞成。但是你非要和六甲旬的人见面么?我感觉这还是不太安全。”   范剑南笑了笑道:“我也认为不安全。但是从六甲旬这些人的手法来看,他们也不是嗜杀成性的人。如果他们要我死,我那天救冯瑗的时候就应该死了。那天他们完全可以埋伏下人手,拿到龙甲神章就对我下手。可是他们却没有那么做,这也是六甲旬的人自视清高的表现。我不怕言出必行的人,我怕耍无赖的。”   “但是小胡子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他们毕竟和你父亲有旧怨。如果你去见他们,难道真相信他们会让你平安回来?”龙大胆有些忧虑地道。   “不是我对他们有信心,而是我了解我老爸。他是杀人,但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滥杀无辜。甚至在苏玄水帮着魏如山和我们敌对的时候,我老爸也没有杀苏玄水,尽管那是个很好的机会。”范剑南低声道。“他们和我老爸的仇怨大部分是为了那只遁甲古盘,而现在,我已经过归还了。”   “可是你为什么非要对六甲旬刨根问底呢?”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一笑,“因为我突然觉得,他们有可能是解开一切谜团的线索。包括那只古盘,也包括他们所说的术界灾难。” 第375章 小超市和老妇人   运河流经这江南小城,老旧得有些沧桑,却依然在发挥着作用。   一个靠近运河畔的居民区,有一家规模小得不能再小的超市。与其说是超市,不如说是一家杂货铺子。这种小超市和杂货铺子也没什么区别。   店主是个老太太,谁也说不清她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但她的确不是本地人,这可以从她略带软绵的话语中听出来。只有苏州一带的吴音才会带着如此独特的韵味。   “客人,要点啥?”她这句话是对一个小胡子说的。   而小胡子是刚刚进入这家小超市的。   小胡子苦笑道:“你又不是不认识我,何必跟我说这种蠢话。”说着就想走进去。   “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和眉善目的老太太横跨一步,拦住了他。她是个收拾得非常干净利落的老太太,眉眼之中也都是慈祥和气。但小胡子之道,这个和善的老太太拦住自己时,有意无意竖起的几根手指却并不怎么和善。   小胡子无奈地后退了一步,“我要见他。”   “他最近有点忙。还有,你怎么像见了鬼一样?脸色难看成这个样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转告。”老太太低声道。   她的语气虽然和善关切,但丝毫没有让开路的意思。   这个和和气气的老太太,偏偏却让小胡子有些畏惧。他犹豫了一下,摇头叹息道:“这件事太重要,必须亲自告诉他。”   “哦,重要到我都不能知道?”老太太微笑道。   “应该让谁知道,这必须由他去判断。”小胡子缓缓道。   “啪!”老太太突然一把抓住了小胡子的手腕,“你师傅怎么教你的,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   小胡子的脸色白了一白,摇头道:“师傅死后,我就是六甲之一。我和你之间不存在什么长辈晚辈的关系。”   “看不出来,你倒是有点胆色。你的本事和你师傅一样不堪,胆气却比他壮,不知道这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真的青出于蓝了。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你这副强撑硬汉的模样。”老太太微笑着,缓缓松开了手。“你可以进去了,他在花园里面晒太阳。”   老太太缓缓让开了路,她慢慢走的时候,腿看起来明显有一些瘸。但刚才挡住小胡子的动作,却比任何正常人都快。   小胡子松了一口气,从老太太的身边走了进去,走过一排简单的货架,通过后门走到了里面,直到走进了后面的院子。   院子里有个人坐靠在躺椅上,整个人只穿了一条内裤,躺在沙滩椅上晒阳下。而今天是农历十二月廿四,阳光虽好,气温却依然极低。在这种天气下晒日光浴的人,总是不太正常。   事实上这个小超市里无论是那个老太太,还是小胡子,乃至这个晒太阳的人都有一些不太正常。   晒太阳的这个人年纪不大,小胡子看起来也就三十不到,而这个人看起来比小胡子还要年轻几岁。古怪的是,这个人全身都白得吓人,像极了西方电影里吸血贵族的那种肤色。似乎终年不见阳光,苍白惨淡,毫无血色。   “你来了,那肯定是有大事。我记得你可是很厌恶门口那个老太婆的。没有大事,就算拿刀架着你脖子,你也不会来吧?”晒太阳的年轻人微微一笑。   小胡子点点头道:“我虽然讨厌你,更讨厌她,但是有些事还是不得不来。因为你是甲子旬。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你来决定。”   被称为甲子旬的那个人微微一惊,坐起身道:“你找到那件东西了?”   小胡子点点头,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了一个沉重的铅皮盒子,放在庭院的石桌子上。   甲子旬伸出双手打开了盒子,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只古盘就是真品。也就是真正的龙甲神章。小心地捧着这只古盘,他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这是……龙甲神章,你是怎么得到的?”   小胡子还没有说话,那个老太太已经走了进来,盯着甲子旬手中的古盘,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吓人。“龙甲神章……你杀了范坚强?你居然杀了那个家伙!?”   小胡子摇头道:“去杀范坚强?我还没疯到不要命的程度。我原本只是耍了个很不要脸的手段,绑架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恰好是范坚强儿子的女朋友。于是……”   “哈!杀不掉范坚强,杀了范坚强的儿子也不错。老来丧子,哈哈哈哈……只怕这一次范疯子真的要疯……最好他痛苦得想自杀……”老太太如同疯狂一样手舞脚蹈,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瘸子。   “李婆婆,你最好注意你的仪态。再说你年纪大了,血压还高,过度兴奋会中风的。我可不想要一个中风的保姆。到时候,是你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你?”甲子旬无奈地道,他的脸色依然如同死尸般苍白。   小胡子冷冷一笑道:“你们以为真的这么简单?真的这么容易?实话告诉你们,我得到龙甲神章,放在口袋里还没有来的焐热,范坚强的儿子范剑南就找上门来了。”   甲子旬耸耸肩,掂了掂手里的龙甲神章道:“OK,我明白了。你的寻宝故事过程很曲折,也很艰辛,但是结局很美好。从这个结果来看,你还是摆平了那个范剑南,不是么?”   小胡子叹了一口气道:“实际上,被摆平的那个是我。我被摆得非常平,放在了一张躺椅上。甚至被人扒了裤子,连蛋都差点被某个乡下医生割下来。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做好了下半辈子当一个女人的准备。”   “噢,真悲剧。难怪你走路的姿势看起来有点怪。不过这也不算是变女人,最多算是阉割。对了,血止住了么?如果需要,我还有点云南白药。”甲子旬有些略带嘲讽地道。   “你难道听不懂我的话么?我说的是差一点被阉割。”小胡子沉着脸道。   “噢,当然,如果真的被割了就是差两点了。但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又偷了这件龙甲神章的?”甲子旬的脸依然如同死尸般苍白好无表情,但他的语气却充满了调侃。   “我没有逃。他放了我。还送了我这只龙甲神章。”小胡子淡淡地道。   “噢,这听来就有些不太合情理了。”甲子旬第一次表现出一个人应该具有的表情,他皱起了眉道:“除非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那个老太太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你出卖了我们?”   “出卖你们?李阿姨,你觉得你浑身上下有什么东西值得出卖,甚至换取这只龙甲神章么?”小胡子冷冷地道。“甲子说得对,他放了我,而且给我龙甲神章,但这一切并不是没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老太太厉声喝道。她一把揪住了小胡子前胸的衣服,“你和范家的人到底达成了什么出卖我们利益的协议。你知道我对叛逆的手段么!我能让你这只小鸡仔死得很难看的。”   一题到范家的人,这个和气慈祥的老太太简直变成了一条穷凶极恶的母兽。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她对范家的卦师有着很深的仇恨。   “好了,好了,你先放开他。我也觉得我们其实没什么可失去的。”甲子旬一边在手臂上涂着防晒油,一边缓缓道。“说说吧,那个范剑南他想要什么?”   “他想见见你,和其他的六甲旬成员。因为他想了解术界灾难的更多细节。我知道这听起来有多蠢,我也曾经试着阻止过,但是他的态度很坚决。”小胡子淡淡地道。   “你为什么要阻拦他?那个犯贱的小子能够送上门来,难道不是我所听过的最好消息么?”老太太无比怨毒地瞪着小胡子。   “因为我也犯贱,这一次,我觉得欠了他的。他既然留我一命,我至少不能帮着你杀他。所以我先来通知你们。如果你们同意见他,我必须保证他不会遭受到什么危险。”小胡子冷冷地道。   “不可能!我如果见到他,就必须杀了他。范家的人都该杀。”老太太暴怒道。   “甲子旬,你怎么说?”小胡子转过头看着正在晒日光浴的甲子旬。   甲子旬缓缓抬起头道:“我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也很想看看这个范家的后继者。所以你可以带他来,没人会杀他。”   一旁的老太太凄厉喝道:“可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说的……”甲子旬缓缓一挥手道。“六甲旬的人,阴险卑鄙都无所谓,但是说话得守信用。小胡子也是六甲旬之中堂堂的甲辰,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既然他开口答应了,就代表我们整个六甲旬答应了。”   “可是我们的仇呢,就这样算了么?你们只是些继任者,你们根本不知道当年的事情!而我,记得清清楚楚。范坚强打倒所有人,抢走龙甲神章之后那嚣张的嘴脸。他就像个高高在上的神,怜悯地看着我们这些匍匐在他脚下的术者……这个耻辱我永远不会忘记!”老太太突然哭泣了起来。“在他看来,我们就像是空气,可以根本无视,甚至不屑于杀我们。”   “这不是件好事么,难道你情愿死在他手里?”甲子旬微微撇嘴道。   “但我先生死了!”老太太尖叫道:“他一辈子心高气傲,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屈辱?当天晚上就自杀了!一个术者自杀,你们听说过这么离奇的事情么?如果不是被伤害到极致,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抛下我?”   甲子旬和小胡子都不说话了,甲子旬站起来道:“公是公,私是私。你找范坚强报仇和我无关。但是对这个范剑南,我不希望你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再重申一遍,我才是六甲之首——甲子旬。” 第376章 一百局棋   范剑南正在家里和吴半仙下棋,自从上次去了一趟巫溪之后,他就开始喜欢上了这种可以锻炼记忆力的游戏方式。   “今天开多少局?”吴半仙趴在电脑前道。   “老吴,我们今天玩大一点敢不敢?”范剑南看着吴半仙道:“你和冯瑗同时开五十局。我一对你们两个,我盲棋,你们随意看棋盘。”   “我说师傅,你就算记性再好也没什么用。你的技术不行,就算一百局,我们多少出点昏着,但是你也没有多少胜率算的。”吴半仙看着范剑南直摇头。   他这话倒也不是吹牛,他当年站马路算命,旁边就是摆象棋摊靠死活残局骗钱的。甚至他自己也摆过棋摊,靠这个混生活。所以吴半仙几乎各种象棋路数都精通,所以正儿八经下棋的话范剑南就没怎么赢过他。   不过范剑南这个人显然不是什么正经人,他这个人本身就像一台超级作弊机。他作弊的方式很原始,只有一个字“算”。算手里的哪颗棋子在哪个位置最有利,算怎么下能够赢。   中国象棋论起变数来确实不如围棋,由于规则和棋盘的限制使得中国象棋不像围棋那样存在太多种选择的可能性。这就给了范剑南这个作弊者很大的可乘之机。   吴半仙倒是没什么,他和范剑南这样玩过。但是冯瑗却是卦师,一听就有点吃惊了。“你是说,你要同时开一百卦,同时计算。不但如此,还必须记下全部棋局,因为相互的结果还不能弄错。这可能么?”   “以前确实是这样的,但是我最近似乎又有新的想法,就是把所有的步骤一切都合在一起,把无数个分裂的或者单独的事情都结合在一起算。这就相当于把无数局棋的胜负归结在一起,总体的来计算我和吴半仙的胜负。”范剑南微笑道。   “这样做有区别么?”冯瑗皱眉道:“我不觉得。即便你要算大局,也必须各个解决小的棋局。否则从哪里入手呢?”   范剑南大笑道:“我就是要忽略它们,因为这才是我的目的。在我学习卦术的时候总是着眼于精细,我可以把要算的某一件事情演绎得淋漓紧致,推测出起因和详细的过程,以及这件事的结果和结果产生的影响。但是这么做反而忽略了最本质的东西。我花了很多的时间计算推演整个过程,但结果只是一个。”   “你的意思是不进行计算,直接得出结论。但这怎么可能?”冯瑗摇头道:“我们算卦本就是根据卦象来解释阐述事物,不经过计算怎么可能?”   “让它们自己算。也就是说,我们本身是以卦解事,但现在按照我的做法完全可能以卦解卦。就是在卦术之外再设一层卦术,用这层卦术来控制一切,这就是大局。因为世界大同,整个时间都在发生这不可思议的联系。而我们的术法,就像是蝴蝶效应。”范剑南兴奋地道。   “蝴蝶轻扇翅膀,却在千里之外引起一场风暴?”冯瑗皱眉道。这是所谓蝴蝶效应的原话。   “是的,就像是我轻轻动了动手指,却由某种规律而引起了其他事情。”范剑南轻轻动了动手指,冯瑗尽管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但那一头长发却被像被轻轻抚动。   她吃惊地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却又皱眉了,叹道:“这还是不对,根本不能解释古盘那种无序的经络穴位。错位关联,小中见大只是一个方面,远远不是其中的精髓。该死,我刚刚似乎摸到了一点眉目,但一转眼居然又想不起来了。”   冯瑗看着范剑南的脸,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忍。她知道范剑南已经完全深陷进了龙甲神章带来的那幅经络穴位图。这几天以来,几乎每天想的都是这个。   “剑南,或许你该休息一下。这些东西关系到古代术者,既然几千年没人理解其中秘密,肯定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你这样闷着头想,也未必就能想通。”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苦笑道:“我也知道,但是这一切好像真的是注定的一样,我真的无法不去想。那只古盘就像是传递了一个信息,我就像完全深陷于其中了。不但是我,就连龙大胆也像是着魔了一样,每天盯着那张穴位图。他甚至想按照这些穴位的顺序,挨个扎自己一遍。要不是涉及到太多的人体要穴,他还真的会这么干。”   “我说师傅啊,我们这棋还下不下了?我这么大半天功夫才同时开出五十个窗口,而又没有死机,但是这电脑已经卡得象蜗牛了,根本就没法玩了。”吴半仙无奈地合上电脑。   范剑南还没来得及搭话,突然一阵音乐响起,是他的手机铃声。范剑南皱了一下眉,拿起手机接通了,“喂,我是范剑南。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怎么样考虑得如何了?我想,用一次面对面的谈话来换取龙甲神章,这笔生意你们可以说是大赚了。应该不至于拒绝吧?”   电话正是小胡子打过来的,他缓缓道:“甲子旬已经决定见你了,至于其他人完全可以不考虑。因为甲子旬说了,他想见你。所以至少在这一次你是安全的。但是我不敢保证你会从甲子旬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你知道六甲旬的人先天不足,所以身体或者性格上都存在缺陷,思维也难免让常人难以理解。所以我劝你还是小心点。”   “也许我该谢谢你的警告。”范剑南微微一笑。   小胡子冷冷地道:“想复仇的女人会比男人更可怕。因为她们极其执着。我可以通过甲子旬来约束控制其他人,但是那个老女人一旦疯起来无人能挡。我建议你来的时候避开点她。”   “具体的地点在哪里?什么时间去?”范剑南皱眉道。   “去后宫酒吧,明天晚上,你什么都不用做,甲子旬会过来找你。如果他出现在你的身边,你第一眼就会注意到他,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小胡子冷冷地道。   “谢谢,还有什么需要提醒的么?”范剑南微笑道。   “有。请告诉龙大胆,风水轮流转。上次的那件事,我和你们没完。”小胡子冷冷地挂了电话。 第377章 天生仇敌   十二月的夜晚,淡淡的白雾在街头滚动。但温度并不能降低纵酒狂欢的玩家热情,对他们来说,有酒,有音乐和女人的地方才是天堂,比如说后宫。后宫是一家酒吧的名字,也是范剑南以前这里常来厮混的一家酒吧之一。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中,看着酒吧里朦胧的灯光发呆。穿着性感暴露的热舞女郎,在白雾中就像是传说中勾魂的妖女一般,来回穿梭在酒吧的光影之中。   酒吧里,萨克斯中吹出优雅的蓝调乐曲,凯丽金的萨克斯吹得近乎完美。配合这里的气氛更是恰到好处。以前范剑南来这里玩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听着妖娆的曲子,顺便欣赏同样妖娆的女人。   时间在萨克斯的乐曲声中悄悄的逝去,但是对于范剑南来说,时间并没有真正的意义。尤其是那个人还没有来的时候。   一个身影坐在他的面前,细长的抹着闪光彩甲的右手,优雅的端着一杯红酒微微晃动。腻的就像是丝绸一样的声音用低的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道:“请我喝一杯吧。”透过酒杯映出的是一张娇艳欲滴的脸。   范剑南微微一笑,“抱歉,我感兴趣的是男人,至少今天是这样。如果你能告诉我刚才搭讪的那位帅哥的名字,我或许会请你。”他瞟了一眼远处那个苍白消瘦的年轻人。   “那个人?哼,我估计你会有很大的机会。因为我感觉他也是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家伙。唉,好男人都死光了……”那个女孩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范剑南耸了耸肩。   就在酒吧忽隐忽现的灯光下,那个苍白消瘦的年轻人已经走到了范剑南的身边。“范剑南?”他缓缓地问道。他的声音很冷漠,他的脸却更冷,在灯光之下就像是白蜡雕刻一样,苍白而刻板。说话的声音并不高却穿透了酒吧高分贝的音乐,让范剑南听得清清楚楚。   “甲子旬,坐吧。喝点什么?”范剑南淡淡地点头道。   “我只喝冰水。”甲子旬缓缓道。   “据说水越喝越冷,酒却越喝越热。我感觉你还是喝点酒比较好,否则早晚把自己冻死掉。”范剑南敲敲吧台,对酒保道:“威士忌!”   甲子旬把递过来的酒杯推到一边。低声道:“我说过我不喝酒。”   “那就比较奇怪了,一个不喝酒的人约我到酒吧见面。难道你不知道酒吧就是喝酒的地方?”范剑南笑着道。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喝酒。并不代表我不能看别人喝酒。”甲子旬微笑道。“如果喝酒是一种快乐,那么对我来说,能看见别人快乐才是我的快乐。”   “这话有道理。”范剑南点头道:“我这个人也有点怪癖,就是以满足好奇心为快乐。既然这样,那么你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甲子旬盯着他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你是说五术人和六甲旬?”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我是说范家的人和六甲旬。”甲子旬摇了摇头道:“算了,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   “愿闻其详。”范剑南举起酒杯道。   “仇敌。而且是历史悠久的世仇。”甲子旬淡淡地道。“你的先祖范增追随项羽反秦,就杀了很多秦国的博士,而这些博士就是六甲旬的前身。汉代之后,五术人和六甲旬各自传承。历代都有相互残杀的记录。六甲旬依仗皇家权力,一度逼迫得范家远走边陲隐姓埋名。而范家人也曾几度反扑,几乎加速了历史上一个朝代的更替。”   “原来我们之间还有这么悠久的历史,”范剑南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觉得更应该喝一杯了。今天确实是很有意思的会面,我们素未谋面,但却结下了这么深的仇怨。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么?”   “你似乎不太相信我说的话。不过你也应该知道,你的命相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改过。这种古法改命,应该是出自你祖父的手法。”甲子旬微微一笑。   “你有什么意见?”范剑南看着他道。   “我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你的命数面相古怪成这样,难道你一点都没有疑问?是什么原因让一个老人对自己的孙子感到这么的不放心,以至于把他的命改得就像一只永远打不死的小强。如果他不是知道你成年之后将会面对什么,他会这么做么?”甲子旬嘲讽道。   “也许是外面的世界确实危险。但你又为什么把自己弄得像一个吸血鬼一样?如果确实有病,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术界比较好。”范剑南反唇相讥。   “因为我是六甲旬之首,所以必须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病痛折磨。就像范家的人也在世代忍受着血裂的诅咒。”甲子旬的双眼泛出了白色的光辉。他拿起了装有威士忌的酒杯晃了晃,那杯酒瞬间就被冻结成了冰块。   范剑南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上原本已经恢复到正常范围的血裂再次像是受到了什么催发一样,疯狂运转。蓬勃的术力犹如在他的胸口燃烧,他的双眼似乎变得如同火焰一样赤红。   甲子旬的整个人就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而范剑南却如同一片炽热的熔岩。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动了一下身体,保持出一段彼此都感到安全的距离。   范剑南有些吃惊地看了甲子旬一眼,强行用遁甲秘术压制着体内狂暴的能量,皱眉道:“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我们是天生的仇敌。”甲子旬微微一笑,“六甲旬的人和你们范家的人,就如同冰火不能相容。我们是冰,而你们是火。我们之间世代延续了一种敌对的关系,在世俗身份的掩盖之下,进行着一场无人知晓的秘法战争。”   “战争的焦点就是龙甲神章?”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我们是术界的天敌。所以我才感到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才能让一个范家传人主动放弃龙甲神章,而把它交给六甲旬。”陡然之间甲子旬眼中的寒意更加浓烈。而范剑南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周身的血液也近乎沸腾一般运行,像是嗅到了浓烈的敌意,安眠在血液中的远古巨兽开始觉醒。 第378章 天数   “我不是来作战的,至少今天不是。”范剑南淡淡地道。   “其实我也不是。”甲子旬叹了口气道:“今天之前,我甚至没有见过你。可惜的是,其他人并不这么想。六甲旬之中有些老人对你们范家颇有微词。”   “你很会说话。不过我知道,如果涉及到我父亲,恐怕绝不会只是颇有微词这么简单。他的做事方式就如同教育儿子一样,归结起来只有四个字——简单粗暴。但是这个方式似乎一向都很有效。”范剑南一笑道。   “哦?你的意思是你和他的处事方式有所不同?”甲子旬淡淡地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所以我才会约你出来谈谈,而不是简单地找上门去,先打了再说。”   “有意思。你想谈什么?”甲子旬看了范剑南一眼,眼中的寒意渐渐褪去。   “关于你们得到的消息。据说你们想利用龙甲神章来避免一场术界灾难。我想知道更详细的情况。比如这个结局你们是如何预知的?”范剑南缓缓道。   “你觉得我会说么?”甲子旬嘲笑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是个摆摊算卦的,按照道理来说也算是个生意人。所以我知道,这个世上没有谈不成的生意,只要你开出的价码够高。”   “我不做生意,实际上历代获得甲子旬这个称号的六甲旬术者都不允许从事一切谋生的职业。因为这会是我们分神,所以我们只能由人供养。”甲子旬伸出手道:“从小到大,我这双手没有从事过任何劳动,这是规矩。”   范剑南看着那双毫无老茧,保养得雪白的手,愣了愣,随即摇头道:“这究竟是什么样的规矩?”   “六甲旬的规矩,我们以隐遁避世为第一原则。我本人从小接受术法方面的教育,甚至没有上过一天学。但我却掌握了四个门类的八种语言,甚至包括古巴比伦的楔形文字。因为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利用。”甲子旬淡淡地道。“专注,是术法精进的唯一手段。”   “好吧,也许是这样。但是任何规矩总有打破的那一天,就像处女始终是要嫁人的。”范剑南缓缓道:“如果你告诉我,你们所知道的一切,那么一切就都好办。否则的话,就算你们得到了龙甲神章也不会安稳。”   “龙甲神章已经在我们的手里,难道你还想夺回去?你觉得用这个威胁我,会管用么?”甲子旬笑道:“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苍白无力的威胁。”   “你觉得,如果没有把握取回来,我会让你们得到么?”范剑南狡黠地一笑,“我一个人可能力量不够,但我有五术人的支持。如果这还不够,我还有易术理事会。碰巧四川巫族的族长也是我的朋友,他还欠我个人情。我老爸范坚强也随时会来拜访你们。你们真的认为得到了龙甲神章就万事大吉了?”   “六甲旬的人也不是被吓大的。”甲子旬冷冷地道。   “但是你们想和以前一样,隐居避世,专心研究玄学。我如果把消息撒出去。只怕你们就鸡飞狗跳,没有一刻安生了。我记得小胡子对我说过,这些东西还是不要被私人持有为好。但是我敢肯定,除了上面说的那些人,易术理事会的叛徒马歇尔王,和日本阴阳师,以及苏玄水等等都会对龙甲神章感兴趣。”范剑南笑着道。   “你想讹诈我们。”甲子旬冷冷地喝道。   “不想。我只想了解一下你们所掌握的情况,满足一下好奇心。除非我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这就有点难办了。”范剑南摇头道。   “你是个卑鄙小人,范剑南。而且卑鄙得很可笑。你觉得我会受这样莫名其妙的威胁么?”甲子旬冷笑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眼中红芒闪烁,“看不见的威胁,往往才是最致命的威胁。”他轻轻敲了一下桌面。甲子旬面前那杯冻结的威士忌冰块开始变得越来越小。没有融化,而是直接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变小。   由固体变为液体才叫融化,而有固体直接汽化的则叫升华。除非那杯威士忌冰块在瞬间的温度达到直接汽化的程度才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形。   甲子旬不动声色地推开杯子道:“好手段,不过我虽然是六甲旬之首,但是很多事情不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想了解那件事,除非你能让其他人同意,因为本就是合六甲旬之力才能预测到的事情。不过我很怀疑你是否能做到。”   “是啊,六甲旬之中你算是一个,小胡子也算是一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我坐在这里的时候,那个试图搭讪的美女也是其中之一。剩下的人在哪里?”范剑南微微笑道。   甲子旬淡淡一笑,“这是我刻意安排的,除了我们三个人,剩下的都是恨你们范家入骨的老家伙。让他们和你见面,并不是明智之举。还有你刚才的举动,似乎是再向我示威,我很不欣赏。”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那么我就和你达成一个协议。只要你把所有情况告诉我,我范家从今以后永远放弃对龙甲神章的争夺。结束这场持续了无数年的战争。”   甲子旬微微一惊,看着范剑南摇头道:“真是让我意外,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对那件事这么着迷?”   “难道不应该么?当得知一切术法力量将从此消失的消息,我难道就不能一窥究竟?”范剑南冷冷地道。   “这次术界灾难,只是我们的一次预测,至今尚未有定论。需要由六甲旬的六位术者合力进行再次施展秘术,才能得出比较准确的结论。”甲子旬冷冷地道。   “我有个疑问,为什么所有术者都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你们却能通过秘术预知这个足以导致整个术界崩溃的结果。”范剑南皱眉道。   “真的不知道么?马歇尔王为什么急于脱离易术理事会?而远在欧洲的巫术联合会又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对中国术界下手?甚至连菊部规正也蠢蠢欲动,企图染指秘藏。一向神秘莫测的巫姓族人却死都不肯冒头,把自己隐藏得更深。”甲子旬冷笑道:“你以为他们没有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么?整件事情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露出了端倪,只是你们身在局中,不能看清事实的本质罢了。”   “你说很多年前就露出端倪是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就像是大地震还未开始,但感觉敏锐的动物就已经先行察觉了一样。六甲旬术者是永远走在其他人之前的。因为我们身体的残缺,导致了我们在某些方面比一般术者更为敏感。也因为我们特殊的出身,你知道古代皇家术士,对于天下大势的预测比一般术者更加精确。”甲子旬喝道。   “难道以前就有人预知了这件事情?”范剑南心中一跳。   “事实上在六甲旬术者之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总会有一天,术力将会枯竭,有一个强大的术者将最终代替所有的术者,拥有不可想象的力量,成为神一样的存在。这个传说古已有之,只是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所以我们舍弃一切,一心钻研玄术,定期进行特定的仪式,来预测这一天的到来。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和你们范家反目,为了龙甲神章争夺了几个世纪的原因。而现在,这一天就快来了。”甲子旬冷冷地道。   酒吧的灯光之下,他的脸色白得发青。   “这个人是谁,今后到底会怎么样?”范剑南看着甲子旬道。   “我们只能得到一个模糊的预测,因为这一切和其他的事情完全不一样,它涉及到的是术法规律的本身。没有人能够完全用术法理论去猜度、去解释术法规律的本身。因为我们都是局中人。”甲子旬面无表情地道。   “那你们为什么相信龙甲神章能够保全你们?”范剑南咬牙道。   甲子旬摇摇头道:“我不知道,龙甲神章只是六甲旬古代流传的一个说法。经过历代六甲旬的术者研究,极有可能蕴含着某种玄奇的力量。”   “这种力量难道能够扭转术界大灾这个结局?”范剑南皱眉道:“我以为六甲旬的术者会更偏向遵循易数理论,而不是毫无根据的巫术猜测。”   “确实是这样,六甲旬无数代人避世而居,研究易数的真谛,所以我们更侧重易数理论。但龙甲神章并不在其列。因为在古代,我们曾经把龙甲神章蕴含的东西称为——天数。”这句话一说出口,甲子旬眼中的寒光顿时凝聚。   范剑南顿时呆了一呆,低声念道:“大衍之数五十五。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   易经以一、三、五、七、九等五个奇数为“天数”,象征阳性,反映事物刚健的性质;以二、四、六、八、十等五个偶数为“地数”,象征阴性事物,反映事物柔顺的性质。   古代术者认为这些数字错综复杂的变化,正是一切具体事物变化的原因,人们可以根据数的变化来占卜未来事件的吉凶祸福。所以《易传》说:“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即便是强大的古代术者,也敬畏地认为,天地五十五数的变化,已经不是术者可以掌控的范围。而是近乎鬼神的力量。难怪六甲旬的人和范家先祖为此不惜明争暗斗数个世纪。 第379章 疯狂的老太婆   “我想我说得够多了。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谈论的。小胡子对你做了些事,但你也把他折腾得不轻。与此同时,龙甲神章回到了我们的手中,没有什么人死伤。我对这个结局很满意,再见了范剑南。”甲子旬冷冷地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   范剑南依然坐在原处,满脑子想的就是两个字,——“天数。”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甲子旬已经不见人影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想从甲子旬这里套到更多的消息看来是不可能了。他也没有心思再在这里逗留,于是付了酒帐,匆匆走出了酒吧。   他走出酒吧,顺着路走在酒吧外面的路上。月朗星稀,寒气刺骨,外面也没有什么行人。   蓦然之间,他的身体一僵,缓缓地转过了头。他感到了一阵陌生的术力波动,诡异的是,这阵术力波动分明是来自地下。   “停车场!”他的神色一动,他知道那阵术力波动肯定是来自地下停车场。而且这个人肯定不是他所认识的所有人,因为这术力波动有些特别,危险而陌生。就像是寒夜之中的地下潜藏着一头危险的巨兽。   范剑南心念一动,缓步走向地下停车场。地下停车场比起上面酒吧的喧闹显得格外安静,范剑南的鞋走在光洁的路面上,脚步声显得非常清晰。两侧都是车辆,范剑南顺着中间的道路向里面走。   直到他看见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拄著她的拐棍静静的坐在角落阴影里,身影虚虚的,只看得出轮廓,却看不到表情。   “范剑南?!”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道。   范剑南笑了,他摇头道:“我通常在酒吧里搭讪过的女性似乎不会这么大年纪。所以我有些奇怪,我们认识么?”   “我是六甲旬之一,甲午旬,我姓李。”老太太慢吞吞地道,她正是那个开小超市的李老太太。   但是范剑南却不认识她,于是他笑着点头道:“哦,李女士。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老太太走出了阴影,范剑南第一次看清她的脸,苍老而憔悴。她的穿着打扮和这个小城市的很多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一样,朴素但是却从头到脚都收拾得很干净,甚至还化了一点淡淡的妆。只是上来了年纪的女人实在很难靠着化妆品来遮掩岁月的痕迹。所以她看起来依然苍老而憔悴。   “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又看到了范家的人。我还以为这辈子已经没有机会了。”自言自语中,李老太太神色迷离,眼中便露出无限复杂的神情,有怨恨,似乎又有着几分恐惧。   “哦,能让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士这么惦记,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范剑南耸耸肩道。   “哼,又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你的确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你会死在我的手里。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开杀戒了。甚至吃了这么多年来,都是一直吃素的。”老太太看了范剑南一眼,颤巍巍地道。   范剑南愣住了,他看着这个老太太,有点哭笑不得。“杀人放火这种事,似乎不太适合你这年纪了。老太太,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算了。天不早了,需要我扶你过马路么?还是打电话联系你的家人?”   “家人?家人?”老太太突然大笑了起来,脸上却满是深情哀怨。“这才是我要杀你的原因……为了家人……”老太太手里的拐杖突然拿了起来,狠狠地杵在地上。那股危险的术力波动顿时充满了整个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的门轰然落下,电梯也在瞬间失控。整个地下停车场和外界被完全隔绝了。   范剑南有些愕然,他从没想到过这个老太太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甚至,她的力量远在同为六甲旬的小胡子之上。他后退了一步,皱眉道:“这就要动手?我们不能好好聊聊么?”   “二十多年前,你父亲范坚强闯入了我们家,以一人之力横扫整个六甲旬,取走了龙甲神章。当时他多威风啊!我丈夫倒在他的面前,他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眨一下眼,我们就像是蝼蚁一样匍匐在他脚下……”老太太轻声低语,但她身上的术力波动就像潮水一样越来越澎湃。   范剑南脸色一变突然向后撤了一步。停车场内的两辆汽车突然像是自己发动了起来,咆哮着撞击在他刚才所站的位置。“嘭!!!”两辆车沉重的车身相互挤在了一起,成了一堆废铁,车窗的玻璃碎得满地都是。   老太太一挥手,两团废铁一样的车又瞬间分开。范剑南甚至能够感觉到她操控车辆的术力在空气之中嘶鸣。   范剑南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其中一辆车已经被扭曲的盖板已经尖啸着飞了过来,范剑南连忙缩头,那块金属盖板在他头顶削过,砸在了地下车库的立柱上,混凝土碎屑飞溅,把范剑南吓出了一身冷汗。“喂!你别太过分啊!要不是我看你年纪大……该死……”   范剑南来不及说完话,一个翻滚躲到了一边。一道压迫式的术力重重地砸在了他身后的车上。汽车被横向推动,撞向另一辆车,然后又撞向另一辆。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撞翻了一片。停车场里顿时响满了各种车辆报警声。   范剑南摇摇头苦笑道:“但愿保险公司能赔偿这些车主。否则,你的养老金只怕不够支付了。”   “老,是啊,你看我很老了是么?但事实是我还没有到六十岁。悲伤和仇恨总是让人容易老。这一切都是拜你父亲所赐!”老太太狂怒地指着范剑南道:“他杀了我丈夫,我就要杀了他儿子!”   范剑南连忙双手结印喝道:“临!兵!”   他的指诀速度只够他连续结成两个手印,挡在身前。因为又一辆汽车已经飞一般地冲了过来,这老太太的术法明显是以六甲旬空结合的幻化五行。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可以任意操控金属,而这个地下停车场里到处是车辆。   两个手印并没能阻止住她的攻势。范剑南被撞到之后,几乎贴着车子向后滑行了十几米,才算是拦下了这辆横飞过来的汽车。   范剑南只觉得胸骨几乎都碎裂了一样疼痛,双臂也失去了知觉。但老太太的那种术力却让他身体里起了某种更为剧烈的反应。他蓦然抬头,眼中似有火焰般燃烧。   “开始了么?很好,就让我见识一下范家的血脉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力量!”老太太声嘶力竭地吼道,她再也不见原先的沉着风度,脸上的肌肉都因为激动而完全扭曲了。她抛下了手里的拐杖,双手十指连动,组成了一个个秘法手印。   停车场七八辆车一辆接着一辆,飞速砸向了范剑南。范剑南身后的车挡着他的去路,而且他也已经无暇躲避了,他只能双手结印暴喝道:“斗字诀!”九字真诀引导着体内那股越来越暴戾的强横术力,来了一个硬碰硬!   “嘭!!!”一声巨响。一辆汽车就在他面前停住了。被两面的术力压迫,就如同被两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扭曲成了一团废铁。   地下车库的空气之中充满了暴烈的术力波动。老太太就像疯了一般,还在强行催动术力。指引着团巨大的废铁,想把范剑南活活挤死在两辆车之间。范剑南神色凝重,单凭术力的掌控而言,这个老太太实在是他生平所见过的大敌。   他被挤在了两辆车子的中间,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只能奋力抵抗。而且更糟糕的是,他感觉到了脚下的滑腻。两辆车都已经严重损毁,油箱早已被挤扁,大量汽油在地面上蔓延渗透。   “住手!停下,停下……我和甲子旬有协议的。这次会面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范剑南的双眼已经一片血红,如同燃烧一般炽烈。如果不是体内的血裂被触发,只怕他已经倒下了。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拄着拐杖的老太太,简直不像人,而像是传说中的某种妖物一样可怕。   “甲子旬又能如何?没有人可以让我住手。这二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再等着复仇的机会。你父亲让我老公因为屈辱而死,现在我就要用你的血祭奠我的家人。”老太太喃喃地道:“哪怕赔上我自己的命!”   她的话一说完,范剑南的身后又飞起了一辆汽车,搂头盖顶狠狠砸了过来。范剑南立刻被砸在了车下,鲜血飞溅,血液和汽油混合在了一起,在地上蔓延流淌。   老太太的手一松,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我报仇了,我终于报仇了……哈哈哈……呜呜呜……”她像是完全疯了一样,又哭又笑,又是跪在地上发呆。   就在她的身后停车场的一辆车里,范剑南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的幻术还是瞒过了这个厉害的老太婆。如果自己不是有意慢慢地走到了接近杜门的方位,又装作动不了,只怕还难以不被这个老太太发觉。 第380章 犯贱男   “我报仇了!报仇啦!”老太太不知道是欢笑还是哭泣的声音回荡在地下车库里。   范剑南躲在后面,忍不住一阵腹诽:报仇了还不走,你在等警察么?   他是巴不得这个老太太快点离开,别在这里耗着了。哪知道这个老太太疯疯癫癫,嘴里絮絮叨叨地讲着些过去的往事,就是不肯离开。   看眼着幻术的作用快消失了,范剑南心里的郁闷就别提了。他可不想老太太发现他金蝉脱壳了,再转过头找他拼命。说实话,对这个疯老太婆,他还真有点犯怵。   可惜事与愿违,这个老太婆居然一步步走到那里被撞毁的两辆车那里。范剑南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是在其中一辆车上画了个小小的阵图,以维持这个幻术的影响力。但阵图虽小依然能够感觉到术力的波动,万一被那个死老太婆感觉到了,麻烦可就大了。   老太太倒是没发现范剑南玩的猫腻,因为她走的也不是太近而是在前面停住了。她看着被撞毁的两辆车和车上、地上,眼神中透出一股哀伤,“终于都结束了,仇恨必须是要靠死亡来结束的。但是为什么?我报了仇,为什么我的心还在痛。难道最终还是要以我的生命来终止这种疼痛么……”   范剑南听着她含含糊糊的话,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趴在一辆车里,不敢冒头,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范剑南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不好的念头。真是扯淡,这老太婆要自杀。   他悄悄地探出半个头看着前面。老太太像是在默默祷告,然后突然一挥手,那撞毁在一起的几辆车突然猛烈地燃烧了起来。由于车里的汽油泄漏了,所以燃烧得很剧烈,火光冲天,差不多照亮了半个车库。   老太婆的眼中满是泪水,痴迷地看着这火光,一步一步走向这片火焰,“我来了。我的爱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该做的事做完了,该报的仇也报了,这一次,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火光照着她瘦弱残废的身影,失了拐杖的她一瘸一拐,却坚定不移地迈向火光。   这死老太婆!她还真要自杀。话说回来,既然她要杀了我,难道我他妈还要冲出去见义勇为救她?难道我真是犯贱男么?范剑南一阵抓狂,他实在是忍不住想骂人了。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苦笑着自嘲道:“好吧,我确实是个犯贱男。”   他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对远处快要迈进火堆的老太婆大声道:“喂!你在干吗?报了仇之后难道还要围着火堆跳舞庆祝么?你要是真这么干倒也情有可原,不过现在你还没报仇呢!”   老太婆的身体猛然一震,回过头来看着范剑南,惊恐地喊道:“你?你怎么没死?!不可能的,你已经死了!你只是我报仇的幻觉,其实你已经死了……一定是这样!这是幻觉。”她疯狂地摇头,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你已经死了……”   “我范剑南要是这么容易被杀死,只怕我早就死了多少次了。我们也就没机会见面了。我说,你这么扯自己的头发难道不疼么?疼痛难道还不能让你清醒?”范剑南耸耸肩道。   “你真的没死?”神经兮兮的老太婆停了下来,看着范剑南道。   “没死,还活得很新鲜。”范剑南甚至跳了两下,伸伸胳膊,蹬蹬腿。“你看,我不但没死,还活得很新鲜。”   老太婆突然“嗷”!地一声喊就要冲过来。范剑南连忙一摆手,“慢着!我有一个秘密要在临死之前告诉你。”   “秘密?”老太婆的脚步一顿,看着范剑南道。   “是的,秘密。只有几句话,听完之后再杀我也不迟。”范剑南严肃地道。   “有什么遗言就快说!”老太婆死死地瞪着范剑南道。   “从化学的角度来讲,燃烧需要消耗大量的氧气。而你又把这个车库完全封闭了,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其实已经缺氧了。别动,我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你距离火这么近,很容易因为缺氧而晕倒。因为那里燃烧消耗了那个区域空气中的大量氧气。”范剑南说完之后叹了口气,“现在我说完了,你感觉怎么样?”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吗,老太婆无声无息地晕倒了。   范剑南摇摇头走过去,“真不知道你们六甲旬的人是怎么搞的,都不上学。秘法固然有用,但是上学的时候学的东西也是有用的,至少在关键时刻,还能救你一命。”   他走到了老太婆的身边,试了试她的鼻息,感觉还有气,只是这个车库确实是不宜再呆了。范剑南把老太婆搀扶了起来,看了看周围,自嘲道:“好吧,这是我范大公子去酒吧之后,第一次没有抱个喝醉的妹子而是抱个昏倒的老奶奶出来。但愿出去之后没人认识我。今天真是个无比操蛋的夜晚。”   火势越来越猛,范剑南扛起老太婆走到停车场大门口。想了一想,范剑南顺手还按下了火警铃声。然后才奋力抬起了门,拖着老太婆跑了出去。身后的火警铃声大作,范剑南混进了一群从酒吧涌出来的酒客。   扛着老太太走到马路边,范剑南把她放到了路边花台的长椅上。一边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   “喂,你是谁?”对方是个女人。   “是我,范剑南。听着,我知道你是谁,现在甲戌旬在我这里,过来把她接走。就在拐弯处的花台变。”范剑南淡淡地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又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那个女人沉默了一下道。   “酒吧里你装喝醉来打探我的时候就知道了,后来顺便试探了一下,要怪就怪你们老大甲子旬的嘴不太严。至于你的电话号码是我算出来的。这是哥在泡吧找女人的时候,练出来的特殊技能。别故作惊讶,你知道我是个卦师。噢,顺便说一句,这老太婆可真够难缠的。让甲子旬以后看好点。我可不是每次都能尊老爱幼,助人为乐。”范剑南挂了电话,把手机塞进口袋,扬长而去。 第381章 嫌疑   就在后宫酒吧地下车库莫名其妙失火的第二天,范剑南才刚刚睡醒,大门就被敲响了。   他睡眼惺忪地道:“谁啊?现在来有点太早了吧?”   “查水表……”外面的人一本正经地道。   范剑南爬起来,穿着衣服叹了口气道:“夏简妮,我们在幼儿园就认识,你就算是变性了我都能认得出你的声音。另外告诉你一声,这里的水电费都是物业代缴。下次还是想个有意义的借口比较好。”   他打着哈欠去打开了门,果然外面站着的女警就是夏简妮。“你随便坐。我去洗脸。”范剑南无精打采地走向卫生间。   “不必了,你现在就要跟我走。”夏简妮冷冷道。   范剑南愣了一愣,无奈地道:“我又违法了?”   “是的,有证据表明,你和昨天后宫酒吧的纵火案有关。必须请你跟我回警局,作些调查。”夏简妮看着他道。   “又是纵火?哦,明白了,等我刷牙洗脸之后跟你走。”范剑南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范剑南,你就不能安分点么?”夏简妮皱着眉头看着他道。“这才回来几天,又搞出这么多事来。”   “是么?我感觉自己挺安分的啊。”范剑南嬉皮笑脸地道。   夏简妮一拍桌子道:“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昨天,你去后宫酒吧喝酒,后来有去了地下车库,然后就发生了火灾,你怎么解释?别想抵赖,昨天车库门口的摄像头拍下你了。”   范剑南一边洗着脸,一边道。“那摄像头就在酒吧门口,每天估计都拍到无数人,凭什么你就要盯住我不放?”   “根据监控摄像显示,从你进去地下停车场之后,就没有人再进入过。大概在二十多分钟之后,火警响起,这才拍到你从停车场里出来的画面。你认为我为什么会怀疑你?我今天是私下来找你的,换了别人早把你揪到局子里了。”夏简妮厉声道:“我知道你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但是这并不是个人凌驾法律之上,到处制造混乱的理由。”   “私下来找我的?也就是说不会抓我了?”范剑南眼珠一转,笑着道:“还是你够意思。”   “你别得寸进尺啊,我要知道真相,这件案子有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夏简妮皱眉道:“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范剑南挂上了毛巾,走出卫生间。淡淡地道:“没有合理的解释,因为我的任何解释在你看起来都是不合理的。因为你无法理解,还记得那次连环杀人案么?按照一般人的认知很难解释清楚。”   夏简妮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么你算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或者说,你希望我承认什么?”范剑南反问道。   “承认这件事和你有关。”夏简妮倔强地看着他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我可以承认和我有关,但即使承认了,你们也无法控告我。因为除了地下停车场出口的摄像头保持完好状态,里面的摄像监控已经完全摧毁了。甚至连大门和电梯都莫名奇妙的坏了。也就是说,你们根本没有证据。”   夏简妮沉默了,她看着范剑南道:“地下停车场有好几辆车严重损毁,经过鉴定那并不是毁于火灾,而像是高速相撞引起的车祸。可怪异的是,车里并没有人,甚至车辆都没有发动。你是怎么做到的?交通部门的同事确认过,要撞成那种样子,至少需要时速120公里以上。怎么能让几辆车在没有发动的情况下,以这种速度相撞?范剑南,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发现了撞车引起的火灾,然后我还报了火警。至于其他的,我根本就不了解。”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即便我了解也不会告诉你,因为这对你没有好处。相信我,对你有所隐瞒是为了你好。”   “为什么?”夏简妮大声道。   范剑南笑了笑道:“因为其他人不像我这么温柔,也不会像我这么遵纪守法。”   夏简妮皱眉道:“监控录像里面似乎还有个一个人,像是一个老年女性,你是在火灾之后把她带出地下车库的。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你没有提起?”   范剑南摇摇头道:“从没见过。不过在那种情况之下,我救人是很正常的。所以不值得宣扬,所以有没有必要说出来。”   “后来这个老女人呢?如果你没有纵火,那么她应该是目击者。她可以帮你证明的。”夏简妮道。   “不需要,还有一点,无论如何,不要再追查那个老太婆了。”范剑南脸色严峻地摇头道。   “这也是为了我好?”夏简妮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我现在给你一个建议。从现在起,你必须把那段监控录像完全忘掉,或者把这件事交给其他人去管。”   “可我是一个警察!”夏简妮大声道。   “是的,我有理由相信你是一个很好的执法者,但是即便是好警察一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管得了。所以,比较明智的做法是管好自己可以理解的事情,不要涉足其他力所不能及的事。”范剑南看着夏简妮道。   “你让我包庇你?”夏简妮咬着牙道。   “不存在这种说法,包庇是在我有犯罪的时候才适用。但是以你们目前掌握的所有证据来看,你们是拍到了我进入车库,但是并没有拍到我纵火。所以根本不可能对我起诉。疑罪从无,也就是说我没有罪。”范剑南笑了笑道:“你知道,赵公明是我的朋友。对于法律方面,我多少从他那里学了一点。”   “该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幸亏昨天的火灾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在这种人员密集的娱乐场所,纵火根本不是闹着玩的。”夏简妮紧张地道。   “我说了我没有纵火,是我报了火警,而且我还顺便见义勇为了一把,救了一个老太太。”范剑南耸耸肩道。“而且我还不想宣扬这件事,甘当无名英雄。你是不是感觉到我的人格的确很伟大?”   “算了,我不想和你争了。但是我想你知道,我只是对你很关心。”夏简妮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你真的别再给我惹祸了。不是每一次,都会这么好运气轮到我来处理这种案子。”   “谢谢关心。不过,我的确不会再给你惹什么麻烦了,我就要回香港了。”范剑南点点头道。   夏简妮愣了一愣,淡淡地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我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范剑南微微一笑。   “好吧,你去忙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夏简妮有些失望地站了起来。   范剑南把她送到门口,低声道:“无论如何,我真的很谢谢你。”夏简妮沉默地点点头道:“我也相信你不会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送走了夏简妮,范剑南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冯瑗的号码。   “喂,剑南。怎么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我正在过来的路上,给你带了早饭。你不会还没起床吧?”冯瑗笑着道。   “太好了,先过来再说。我们一起去接龙大胆,我今天请了人吃饭。”范剑南笑了笑道。   冯瑗笑着道:“你要请龙大胆吃饭?”   “不,而是另一个人。龙大胆陪我们一起去。”范剑南道。   “怎么搞得这么神秘?莫非这个人是个大美女,所以才神秘兮兮不给我知道?”冯瑗有些惊讶地道。   范剑南笑着道:“不但不是美女,而且是个中年大叔。今天是星期天,江南大学的萧教授正好休息。我想起以前经常麻烦他,所以约他一起吃顿饭。”   “说得好听,我看你又是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吧?反正你找他没什么好事,总是求他帮忙。”冯瑗笑着道。   “我能说你是善解人意么?”范剑南笑着挂断了电话,然后又给龙大胆打电话。   龙大胆的声音明显刚睡醒不久,含含糊糊地道:“你能不能晚点吵我,今天是星期天好不好?”   “你每天都是星期天。收拾整齐一点,我们今天一起吃中午饭。你那张穴位图到底弄清楚了没有?”范剑南笑着道。   “如果要弄清楚了,我昨天还会这么晚睡觉么?”龙大胆叹息道:“我快把脑子都想炸了,还是没有丝毫线索。你呢?昨天和六甲旬的人接触之后有什么发现?”   “不能说一点发现没有,但只是一个很模糊的故事,实际上六甲旬的人自己也还没有太多头绪。所以我想到了一个人,或许他能给我们一点提示。如果他还不行的话,我们只能去求助易术理事会了。而我现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和他们再有太多牵扯。”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我懂你的意思。让我猜猜,你说的这个人应该是萧教授吧?”龙大胆突然道。   “聪明,今天我约了他一起吃饭。他虽然不是术者,但对玄学的历史很有研究,说不定能够给我们一点惊喜。”范剑南微笑道。 第382章 饭局   大学城的街上,各种餐馆是最火爆的。从烧烤、小炒到各种炖菜、蒸菜。尤其是星期天,小餐馆的位置都不够坐。不过这里最大的松鹤楼餐馆,老板总是给萧教授留着一个雅间。一来因为他是这里的常客,二来萧教授的人缘好,酒量更好。   听说范剑南要约他吃饭,萧教授就和他们一起到了这间松鹤楼。别看地方不大,但这里的厨师却做得一手地道的鲁菜。擅长爆、烧、炒、炸。菜品突出清、鲜、脆、嫩。而萧教授,确实是个山东人。   九转大肠、四喜丸子、赛螃蟹,加上济南的传统菜素以善用清汤、奶汤。不但萧教授吃得津津有味,就连范剑南这个出了名的食客也挑不出毛病。   萧教授倒了一杯酒,笑着道:“我一听说小范要请客,就知道准是有事要找我。我故意不说,就等着看你什么时候问。这酒都快喝了一半了,你居然连个声都不吭。倒把我这个好奇心给勾上来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范剑南笑着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过两天又要回香港,难得和萧教授一起聚聚。只是随便聊聊。”   萧教授大笑道:“别人这么说,我倒相信。你范剑南,我是一个字都不信。我知道你没事不会找我的。快说,快说……龙大胆就比你直爽得多,要不是你一个劲给他使眼色,只怕他早就开口问了。哈哈哈……”   “你就快说吧,萧教授自己都忍不住好奇了。”冯瑗笑着推了范剑南一把。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说了,其实我是有些问题想请教萧教授。”范剑南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道。   “我早就知道,你这顿饭不是白请的,说吧。”萧教授笑嘻嘻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道:“关于中国术界,对于五术人萧教授自然是不陌生。但是不知道萧教授有没有听说过六甲旬。”   萧教授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随即摇摇头道:“六甲旬?你怎么又会怎么会扯上他们了?”   范剑南看了看萧教授道:“萧教授知道这些人?”   萧教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六甲旬这些人以前我倒是知道一点,不过现在么?应该不太可能存在了。”   范剑南微微一愣道:“不可能存在,为什么?”   “六甲旬是相对于五术人而言的,事实上他们也曾是中国术界的一大分支。可以说中国古代的术界除了五术人,就是六甲旬。五术人隐身于江湖之中,而六甲旬隐匿在朝堂之后。这两批人共同传承着古代流传下来的术法。”萧教授说到这里喝了一口酒道。   “后来呢?”冯瑗好奇地道。   “六甲旬最后的出现是在清朝彻底瓦解之后,日本在东北拥立末代皇帝溥仪,成立伪满州国。导致了六甲旬的最后分裂,一批拥护皇权的术者和一批反满抗日的术者,发生了根本上的冲突。   根据野史记载,双方曾经展开了数次大战。六甲旬精英几乎伤亡殆尽,剩下的六甲旬术者也全部隐退了。以至于后来的术者只知道五术人,不知道六甲旬。不过这些事情都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发生,很多事实被战争的炮火所掩盖,没有多少人知道其中的真相。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萧教授叹息道。   “据说,在当年,六甲旬的术者甚至比五术人更加兴旺。而且在术法研究上他们似乎有更多的发现。”范剑南皱眉道。   “当然,六甲旬术者在当时大都担任皇家供奉的闲职,相对五术人,他们有更好的环境去做玄学方面的研究。也就是说,他们当时享有更多的资源。所以说,他们比五术人更加兴旺也是有根据的。不过在皇权没落之后,这一支术者也在走向末路。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说过他们了。”萧教授点头道。   “既然他们在以前这么出名。那么,萧教授知不知道他们关于天数的传说?”范剑南低声道。   “天数……”萧教授又是一震,他看了一眼范剑南道:“你遇到了六甲旬的后人?”   “是的,他们现在落魄得厉害,似乎只有六个术者分别担当六甲了,其中还不乏老弱病残。再也不见当年的那种繁荣了。”范剑南有些唏嘘道。   “你们没有发生什么冲突吧?我记得六甲旬似乎对五术人可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说是仇敌也不为过。”萧教授皱眉道。   “这倒没有,毕竟过去了很多年,即使有仇怨也应该淡了。”范剑南笑着道。   “你说的天数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系辞上》认为‘天数’之和为二十五,‘地数’之和为三十,天地之数总和是五十五,它的变化就已把天下所有道理包括无遗。   由此建立了‘弥纶天地之道’的唯心体系。汉儒董仲舒从神秘的‘天意’出发,把人是‘天’的缩影、副本叫‘人副天数’,说:‘人之形体,化天数而成。’”萧教授皱眉道:“也就是所谓的天人合一。这倒确实是六甲旬的人所提出来的。”   龙大胆忍不住道:“剑南,我刚才就想问你。你昨天见到他们,难道他们只跟你说了关于天数的事情么?”   “不!还有更多,但是他们相信,那只古盘和天数有关。而破解那个神秘的天数则是解决另一件事情的关键。”范剑南皱眉道。   “破解天数?”萧教授皱眉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确实从一些史料上得到过一些关于天数的只言片语,但是究竟什么是天数,这个恐怕就连当代的一些玄术大家也没有统一的认识。噢,错了,其实你们本身就是真正的玄术大家。”   “他们要用那个什么天数去解决另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事情?”龙大胆犹豫了一下道:“或许我们能够用这件事去反推天数的本质。”   “那是一件大事。他们认为在两年之后,术界将会完全毁灭。再也没有人可以拥有术力,再也没有人能够使用术法。只有一个人将完全取代所有术者的力量。而六甲旬的人在极力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们在寄希望于那只古盘。”范剑南淡淡地道。   萧教授猛然一惊,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第383章 天文学家   “不好意思,失态了。”萧教授连忙摆手道:“不过,我想问清楚一件事。你的意思是整个术界将会消失?”   “是的,至少六甲旬认为是这样。因为他们认为组成这术力法则的一切根基将会消失。他们认为术力也是一种能量,一旦这种能量被转移之后。就像是一块磁铁,被彻底消磁了。我知道这听起来似乎很不可思议。连我自己也不太相信他们所说的话。”范剑南摇头道。“但是他们似乎很确定。”   “术力是一种能量,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说法。其实在中国古代著作之中多次提到过这一点,比如我们经常可以看到的一个字是‘气’,不管是易数、星象乃至中医里面都有关于‘气’的描述。风水乘气,甚至中国古代的冥想和引导术也被称为气功。这证明古代术者对术力的阐述也是一样的,他们同样认为是一种看不见的一种能量。”萧教授很感兴趣地道。“不过这种能量是否会消亡,这倒是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不是消亡,而是转换,从能量守恒定律来讲是解释得通的。”范剑南摇头道。   萧教授沉吟了片刻道:“那么你呢?你作为当今最好的卦师,难道就占不出这个结局么?”   范剑南摇头道:“卦者忌自占,而且如果真的事关术力本源的问题,我只怕也无能为力。因为我的卦术只是整个庞大的易学理论之中冰山一角。不过我和龙大胆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从那只遁甲古盘之中发现的。”   范剑南向龙大胆使了个眼色,龙大胆连忙把那一叠纸拿了出来。“这是我们从遁甲古盘里面发现的东西,应该是代表了某种人体穴位的顺序。但是我参照了无数古谱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似乎只是一份打乱顺序的穴位表,涵盖人体的一千零八十处穴位。”   萧教授皱着眉翻阅了一下,苦笑道:“这个我确实是不太了解。我只是一个研究历史的学者而已……”   范剑南接过了话道:“那么你知不知道龙甲神章?”   萧教授一阵愕然,过了好久才试探着道:“你是说传说之中黄帝大臣风后所创的龙甲神章,这只是一个传说吧?甚至风后这个人也是一种传说。我记得风后,伏羲的后裔,《路史·国名记》:上世式国于风而为姓,故伏羲之后,有风后。这个人非常具有传奇色彩。指南车、有熊八阵图,黄帝轩辕氏的很多事情都和这个人有着密切的联系。”   “不是吧?这么厉害?”龙大胆忍不住道:“我一直认为这是神话故事。”   “严格的说,是神话故事。不过在中国古代很多人物都具有神话传说的色彩。但是根据考证,这个人应该是即上古风姓部落的首领。生于海隅之地,务农自耕,精于《易》数,明于天道,甘贫,隐逸为乐。传说风后是天干地支的制定者,曾著有《握奇经》一卷,《风后》十三篇,图二卷,《孤虚》二十卷。”萧教授点头道。“就拿范剑南的遁甲术来说,很可能就是来源于风后流传下来的龙甲神章。”   “这个传说是真的。因为前天我有幸见到了六甲旬的人使用孤虚术法,我也已经亲眼看到了龙甲神章的全部一千八十局,这些纸张上记录的人体穴位就来源于此,只是我们都不明白其中的意义。”范剑南低声道。   “天呐……这怎么可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完全是一个绝大的发现。由于缺乏佐证,学术界一直不能确认风后这个人的真实存在。虽然这个发现不可能被纳入正式的官方文献。但对于易学文化的历史研究将是一个重大的突破!”萧教授吃惊地道。   “这些穴位表只是我们比较片面的认识。实际上,我父亲对此有完全不同的理解。”范剑南说着拿出了一张图,上面画的是一幅星图。   “这是二十八宿图?”萧教授扶了一下眼镜皱眉道。   “是的。不过我们依然不明白什么意思。所以想听听萧教授的看法。”范剑南看着萧教授道。   萧教授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父亲是当代术界的奇人,他的认识无疑比我要深刻。就星宿而言,每个星宿都有自己的属性和代表物,这也许是中国人对自然万物的一种信仰,但同时也是对天文观测的一种手段,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在划分天区的标准上,二十八星宿和太微垣、紫微垣、天市垣是这个标准的准绳,这一点和西方的十二星座是相吻合的,西方的十二星座不过多已人文为主而。”   “那么这些星宿图和人体穴位有什么联系呢?”冯瑗低声道。   “二十八宿平均分为四组,每组七宿,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和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动物形象相配,称为‘四象’,道教名之为‘四灵’。二十八宿在四象观念的形成很早,至战国初已见于记载,但实际上还要更早一些。   四神在古代中国中另一个主要表现就在于军事上,在战国时期,行军布阵就有‘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的说法,简单的说就是一个布阵的方位图而已。”萧教授想了想道。   “等等……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龙大胆突然道。“范剑南的遁甲术起源于古代军阵,如果这个星宿图也和古代军阵有关。这是两者之间不是有了某种联系呢?”   “我不太了解这些。不过按照天人合一的概念来说,天上的星宿对应人体穴位或许是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建议你们找一位天文学方面的专家,看看他会有什么解释。”萧教授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个朋友,对这方面比较在行。你们或许可以找他了解一下情况。等等,我找一下他的名片。”   萧教授翻了一下包,脸色一喜道:“找到了,就是这个人。他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酒友,对中国古代星宿非常了解。喏,这是他的名片。”   范剑南接过名片来一看,不由转头看了一下冯瑗和龙大胆,一阵无语。   龙大胆看了看一拍脑袋道:“这不是老龙么?我们怎么把他给忘了?”   冯瑗凑过头一看,只见名片上写着几个字,中国科学院院士、国家天文台,这些有些夸张的头衔下面赫然印着一个熟悉的名字——龙歌。   萧教授有些意外地道:“你们……你们认识这位龙教授?”   范剑南忍不住笑了笑道:“不但认识,我们也一起喝过酒。也许你还不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五术人之中相术分支的宗师。天相师龙歌。”   “他也是五术人宗师?”萧教授有些意外地道:“那个光着头,有点矮胖的龙教授?你说他居然也是五术人?”   “没错,就是他。我们前段时间还在一起。”范剑南叹了口气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弄得我有些头昏脑涨,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起他来。”   龙歌是天相师,善于观星望气,而且官方身份是个天文学家。从专业角度上来说,的确没有人比他更能解释这份星图了。   “好吧,我只是有点意外。真没想到,龙教授居然也是五术人之一。”萧教授有些无奈地道。   范剑南笑着道:“的确有点意外,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他总不能直接对你说,我是五术人之一吧。你知道五术人的存在还好,要是不知道的人,准以为这个老头又喝多了。”   萧教授笑着道:“也是。不过,既然六甲旬的人提到了天数。我估计,龙教授应该能在这方面做出比较权威的判断。其实相比你们而言,我只是一个偏重历史研究的学者。对于易学方面的知识可以说杂而不精。”   “但你却帮过我们很多次。”范剑南微笑道:“或许正是由于你这样的人存在,才使我们古老的文化得以传承。或许你的很多研究最终难以发表,但是它们的意义却是不言而喻的。”   “是的,就像我们五术人永远不可能走上前台,被世人发现和承认。但是我们却依然相信,我们可以使这个世界更加美好。因为存在即合理。”冯瑗笑着道。   “不错不错,存在即合理。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拘泥于自己所做的能否被承认?这句话算是说到我心里去了。范剑南做他的算卦师,龙大胆当他的无证行医者,我当我的教书匠。不求闻达,但求无愧于心。”萧教授大笑道。   龙大胆也笑着道:“有道理!我无证行医,却救过无数人。范剑南开馆算卦,也为很多人指明了道路。我想这就是五术人能够在民间延续千年的秘诀。因为我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正如萧教授你教书育人,却没有忘记这个民族古老的历史。来,萧教授,我敬你一杯。”   范剑南笑着道:“我第一次看见无证行医的家伙居然也这么理直气壮。”   龙大胆立刻笑着反唇相讥道:“允许你搞封建迷信,就不允许我给人治病?我这中医好歹是被承认的,你这算卦呢,算哪门子的?”   范剑南立刻举手投降,不跟他辩论了。几个人说笑着,吃完了这顿饭。   告别了萧教授之后,范剑南和冯瑗、龙大胆商定,立刻联系龙歌。 第384章 魁星踢斗   范剑南和龙歌取得联系之后得知,他正在参加每年一度的天文学年会,短时间内无法赶回。但是范剑南把所有的情况跟他一说之后,龙歌立刻改变了主意。两人约定在香港碰面,因为范剑南和冯瑗、龙大胆本来就要去香港,而龙歌现在恰好就在广东。   第二天,范剑南带上冯瑗和龙大胆直飞香港,在下午到达了天机馆。   左相看到他们来了,笑着道:“范老板,你这是把伙计当牛马使唤啊?我都帮你忙了好几天了,你才回来?”   范剑南有些惊喜道:“左相?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左相摇摇头道:“泰国呆着没有什么意思,还是喜欢这里,虽然我在这里貌似有点命苦。”   范剑南当场给了他一个熊抱,“这才对嘛。早该这样了,我简直离不开你。”   左相连忙推开他道:“少来,我可不跟你搞暧昧。没这嗜好,而且我还想找女朋友呢?先说好,我在这里这只是暂时帮忙的,而且工资要涨了。友情归友情,生意是生意。”   范剑南笑着道:“薪水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办,我反正把帐都交给你管了。哎,老龙没来么?”   左相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龙大胆道:“你们不是一起来的么?”   “我不是说龙大胆。我是说那个光头佬,龙歌没来么?”范剑南有些惊讶道:“按照道理他应该比我们先到啊?”   冯瑗小声道:“他会不会有什么事耽搁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会啊,他比我们更近。而且是他让我们赶过来会面的。”   龙大胆微微一惊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范剑南神色一动,放下行李,立刻伸出了手开始推演。自从得到了龙甲神章的一千零八十局演变之后,他的卦术可以说有了一个巨大的飞跃。一些小事基本不需要再用笔计算,几个指诀一掐基本就能断定。几乎能达到传说中掐指一算就知过去未来的程度,当然这也归功于他变态的记忆能力和心算能力。   范剑南几个指诀一掐,立刻脸色一变。“他就在附近,而且有麻烦了!”   龙大胆神色一动,沉声道:“哪个方位?有多远?”   “榕树头方向,跟我来!”范剑南一声低喝,转身就走。   榕树头是庙街的一个地方,距离范剑南的卦术馆不远。步行也要不了几分钟。但龙歌很可能几分钟都等不下去了。   他在两栋楼之间的小巷里,被几个人团团围住了,而且已经受了伤。   “龙先生,我们说过了,只是我们老板想和你谈谈而已。何必搞得这么不愉快呢?我们只是混口饭吃罢了,你下手未免太重了一点。”一个满脸和气的胖子扶起了受伤的同伴。如果范剑南在这里,他一定认识这个胖子正是苏玄水的手下何胖子。   “不管你们的老板是谁,我都没有兴趣和你们老板谈!”龙歌强硬地道。   何胖子叹了口气道:“你有没有兴趣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老板想和你谈谈。而且无论如何要和你谈。”   “是么?在路上布下风水阵,十几个术者同时偷袭我,这就是你们的谈话方式么?我倒想知道你们老板是谁了,因为我好奇他是怎么教你们的?”龙歌看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冷冷地道。   “开玩笑了,龙先生是大名鼎鼎的天相宗师,我们这些小辈怎么能伤得了你?布下阵术也只是为了避免龙先生的过激反应。”何胖子微笑道:“车就在外面等着。我想其余的话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以为凭你这几个人就想让我就范?”龙歌冷笑道。他缓缓退了几步,脚步按照天罡步法分别踏过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个方位,暗成魁星之势。   苏玄水的这帮手下原本是跟随魏如山的风水师,属于地相分支,所以对星象学说没有没有太多研究。也没有人意识到这个人矮胖的光头,会有什么样的反击。   直到龙歌踏完方位,魁星之势已成,他们才突然发觉不好,这个矮胖的光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浑身气势变得非常凝重,举手投足从容不迫。龙歌看了周围的十几个术者,冷笑着道:“北斗魁前,魁星踢斗!”他的脚下猛然蹬地。   查星经载北斗言:“北斗星谓之七政,天之诸侯,魁四星为璇玑杓,三星为玉衡,齐七政,斗为人君号令之王,出号施令,布政天中,临制四方。”   而龙歌虽然只是相术分支宗师,在术法能力之上略逊于林若谷,但也绝非庸手!他的脚下一跺,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术力波动。这术力波动直接冲击心脏,围住他的十几个人顿时东倒西歪,有几个甚至直接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地按着胸部大口喘息。   有几个稍微弱一点的风水师,甚至直接被震得休克了过去。   何胖子脸色大变,单手拍在墙上,厉声喝道:“这可是你逼我的!煞局,白虎!”   庞大的风水煞局立刻运转,龙歌的魁星站位却牢不可破。白虎煞局,隐喻西宫白虎所属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虽然霸道肃杀,短时间内却也难以撼动北斗魁星!   双方一时之间陷入僵局,但是龙歌却是在以个人术力对抗早已布下的风水术局。而且他已经受伤,坚持下去,绝对是占不到便宜的。这一点龙歌的心里也清楚,但是他被这些人困在中间,短时间之内要想冲出去,却也是不太可能。   何胖子也看出了这一点,他的手一挥,小巷里又涌出来几个术者。按照方位把龙歌困得严严实实。“龙先生,现在停手跟我们走,一切还好说话。难道真的要闹得不可收拾,出现伤亡才肯罢休?”何胖子盯着龙歌道。   “风水阵术,地相门人……我想我知道你们的老板是谁了。”龙歌恨恨地道。“但是你们也别忘了,我是谁!我龙歌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而且这里是没地方,你们也知道,范剑南他们就在几条街之外。”   何胖子脸色变了变,他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上次被魏如山逃脱的事情,苏玄水没有拿他开刀,已经算是万幸。这次的事情再办不好……何胖子根本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385章 又是苏玄水   何胖子一咬牙,迅速拿出几张符纸,双指一抹,符纸在他指间骤然燃烧。   “山术。破邪符法!”何胖子厉声喝道。这是苏玄水山术秘法之中的符箓,破邪符的作用原本是调和阴阳,恢复阴阳失衡之地的术力平衡。但这道符明显是经过苏玄水重新炼制过的,一道纸符燃尽,四周阴阳之气尽散。   半空之中像是出现了一个极大的黑洞,龙歌的术力就像被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卷一般,顿时消散了大半,他踉跄了一下,脚下步伐一乱。立刻被几个从后面赶上来的术者按倒在地。   何胖子一伸手,又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符纸,贴在了龙歌的身上。“这道符能阻止他反抗,快把他带上车,立刻就走!”   几个术者应了一声,把近乎昏迷的龙歌抬出了巷子,就在一分钟之内,巷子里的人全部散得干干净净。   几分钟之后,范剑南和龙大胆匆匆赶到了这里。“该死!我们来晚了。剑南,我们该往哪里追?”龙大胆急得直跺脚。   “已经晚了,我们根本追不上了。”范剑南皱眉道。   “到底是谁会对付老龙?”龙大胆狐疑地道。“他应该才比我们快一步到香港。谁会这么快发现他?而且能够对付老龙的肯定不是普通人,难道是理事会的那帮叛徒,因为我们在卡塔尔干的那些事,过来报复来了?”   范剑南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皱着眉,四处观察着,低声道:“从痕迹上看,对方的人应该很多。但是这里几乎感觉不到纷乱的气场,真是有点古怪。”   “地上有血!”龙大胆蹲下身体查看了一下道:“还没凝固,他们刚走不久。你能判断出方位么?”   范剑南皱着眉,从地上捡起一片飘飞的纸灰,放在鼻子下微微闻了闻,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空,转身道:“我大概知道抓走龙歌的人是谁了?”   “是谁?”龙大胆皱眉道。   “这是山术符箓的灰烬,符箓的材质绝不是普通的黄纸。除了苍云啸,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用正宗的山术符箓。”范剑南缓缓地道。   “苏玄水!!!肯定是他,这个家伙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只有他能做得出来!”龙大胆暴怒道。   “你先回去,我知道苏玄水在哪里。这件事,我找他解决。”范剑南对龙大胆道。   “你怎么解决?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找上门去。等等,再带上左相!他要是敢把老龙怎么样,我的银针绝对扎他个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龙大胆愤然道。   “如果我们三个人都落在他手里呢?”范剑南冷静地捻着指间的那一抹纸灰,淡淡道。“他本来就是我们之中实力最强的,现在得到了秘藏符法之后,实力已经非同小可。我一个人去,至少他还有所顾虑。只要我舅舅还在理事会主事,只要我父亲还没有露面,他就还不敢把我怎么样。至少暂时是这样。你去了,反而不好。”   “那我怎么办?看着你去冒险,我就袖手旁观?”龙大胆怒道:“我这人是胆小怕事,贪财市侩,但是这种事情我还做不出来!”   “冷静点,听我说!”范剑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要你留下是有道理的,一旦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你就立刻通知我舅舅,让他一定设法联系上我老爸。无论如何,这两个人都能让苏玄水感到畏惧。”   “那我打电话给冯瑗,让她通知。我还是要和你一起去……”龙大胆挣脱了范剑南的控制,大声喝道。   “胡扯,你想让她担心死啊?况且现在那里只有冯瑗和左相。左相原本就还没出师,能力不足,冯瑗毕竟是个女人。现在还不知道苏玄水是只针对龙歌一个人,还是我们所有人?你过去的话,我比较放心。懂我的意思么?!”范剑南冷静地道。“你是我朋友,而现在是我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别让我失望!”   龙大胆愣了半天,有些泄气地道:“那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带不回龙歌,不要勉强,自己安全脱身最重要。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范剑南点点头,“我知道,你现在立刻回去看着他们,等我的消息。还有!尽量让他们呆在天机馆,别让他们到处走动。一旦分散了,就容易被各个击破。龙歌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龙大胆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如果安全了,立刻通知我。”   范剑南点点头,“我会的。”说完缓步走出了巷子。   他明白龙大胆的担心。但龙大胆也并不知道,在得到了秘藏遁甲天书和一千零八十局龙甲神章之后的范剑南,也不再是以前的范剑南。   站在路边,范剑南缓缓地伸出了左手,拇指朝上,这是一个标准的打车姿势。   与此同时,隔了两条街以外的一辆出租车,无视路旁的打车者,一路疾行。拐了两条街之后停在了范剑南的面前。停下来之后,司机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引导他特意开到这个地方,特意载这个年轻人一程。   “先生,要去哪里?”这个司机有点犹豫地看了范剑南一眼。   “新界……”范剑南上车之后淡淡地道。顺便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司机。“我有急事,麻烦快点。”   “用……用不了这么多。而且,先生这是计程车……我们公司有规定,必须按照里程表收费。”司机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古怪的年轻人。   “我知道。我只是有急事而已。你今天拒载,会被人投诉,回去之后你会被出租车公司罚款。这不是车费,是帮你缴罚款的。很不好意思,我只是有急事。”范剑南淡淡地道。   那个出租车司机目瞪口呆地看着范剑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可以开车了,据我所知这个地方停车上下客也是由时间限制的。”范剑南笑着道:“顺便奉送你一句,今天晚上别打麻将,你会输的。” 第386章 古星图   香港新界的某处,苏玄水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张当天的报纸。   “苏先生,我回来了。”门外传来了几声很有节凑的敲门声,苏玄水抬了抬头,淡淡地道:“进来吧。”   何胖子走了进来,垂头低声道:“客人请回来了?”   “请?如果真是请的话,何必这么长时间?”苏玄水嘲讽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在客厅里。”何胖子微微有些尴尬道:“我们伤了几个弟兄,所以下手有点重。他受了点伤,不过不严重,过来的时候已经包扎好了。”   “那就好。我这人虽然没有洁癖,但也不太喜欢客厅的地毯被血迹弄脏了。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客人上门,我这个做主人的总要换件衣服。”苏玄水漫不经心地道。   “是的,苏先生。”何胖子立刻鞠躬道。   苏玄水挥挥手,皱眉道:“还有,以后别鞠躬。我不是菊部规正那个老鬼子。对这种表面化的礼节没有什么好感。”   “是的,苏先生。”何胖子条件反射般地点头,差点又弯下腰去。但是一想苏玄水刚才的话,硬生生地又把腰板挺直了。   苏玄水笑了,“何胖子,你是一个老实人,而且并不懂得掩饰自己。这一点我很满意,这也是为什么上次你犯了这么大的错,我却没有惩罚你的缘故。好好做事,我从来不会亏待跟着我的人。”   何胖子尴尬地笑了笑……   客厅里,龙歌有些艰难地抬起头。贴在他身上的那张符纸已经拿掉了,但是他依然感到有些眩晕,大概是术力虚耗和失血的原因。   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大客厅,里面的家具都是中式家具,有明显的明代苏工风格,线条简洁流畅。做工好的明代家具现在市面上可以说是炒到了天价,更别说是整套的,看得出来价值应该不菲。   那些送他过来的术者已经走了,大厅里只有他一个人,只是他依然没有看到这里的主人是谁。直到客厅的门被打开,苏玄水走了进来。他一身白色的唐装,映衬得那张脸更加苍白。   “龙宗师光临寒舍,令蓬荜生辉。”苏玄水笑容可掬地道。   “果然是你?我猜得一点都没错。”龙歌冷冷地道。   苏玄水微笑道:“我听得出来,龙宗师似乎在生我的气。不过我也很无奈,虽然说起来是我的手下不太懂事,但如果龙宗师的反应不是这么剧烈,也不会弄得这么不愉快了。”   “哼,苏玄水,你把我抓来,到底想怎么样?”龙歌冷冷地道。   苏玄水淡淡地道:“只是随便聊聊。说起来,我也算是后辈,有些术法方面的疑惑想找龙宗师为我解惑。”   “哈哈哈……解惑?你别搞笑了!你所学的山术乃是五术之首,而我只是一个相术分支的宗师。空顶着一个宗师名头,却连真正五术人之一都算不上。再看看你的手下,拿着你的一张符就差点把我给打残了。你还用得着来找我请教术法问题?”龙歌大笑道:“这实在是我听过最好笑的话。”   “龙宗师总是那么爱开玩笑。要知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能力问题和身份无关。我那个笨蛋师兄苍云啸倒是顶着山术宗师的名头,但在我看来根本一钱不值。况且术业有专攻,玄门五术各有所长,并不存在孰强孰弱的问题。”苏玄水微微一笑。   “哼,我主修天文学,在学术界也算是呆了很多年。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以这种绑架的方式提出请教。”龙歌冷笑道。   “龙先生这么说,可就显得很没有宗师气度了。这样也好,我听得出龙宗师话里还有气愤,我就满足你一下。我的手下哪个得罪了你,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让他们以性命相赔。你放心,他们的家小我也会妥善安置。只要你能消消气,心平气和地和我谈话。”苏玄水微微一笑。“何胖子,进来!”   “是的,苏先生。”何胖子低着头进来了,小心地站在一旁。   苏玄水淡淡地道:“龙先生,就是这个人去接你的。如果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算我律下不严。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杀了他。”   苏玄水轻描淡写的话语让何胖子的腿微微地颤了一下,但是他仍然挺直了腰板,保持着立正的姿势。   “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个人有老婆,还有一个在上学的孩子。另外,何胖子,你那个靠你赡养的老娘应该快八十了吧?”苏玄水微笑着道。   “是的……苏先生。”何胖子额头的汗开始冒出来了。   “这样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男人,中国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绝不会嫌少。唯一的区别是,这个人得罪过你龙先生。现在决定权在你手里,你要杀了他泄愤,还是心平气和地和我谈话?”苏玄水看着龙歌缓缓地道。   “你……”龙歌愣住了。   何胖子把他抓来是不假,但是要这样杀掉这个人,龙歌确实做不出来。想到这个甚至带着点憨厚的胖子还有家小,还有靠他赡养的老娘。龙歌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种事。何况这本就是苏玄水指示的,何胖子虽然可恶,但也是无奈被逼。   “好吧,苏玄水,你够狠。你这混蛋就是个疯子。”龙歌叹息了一声。   “且慢,龙先生,我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你还没有说是不是原谅他了?”苏玄水走到何胖子的身旁,手上的术力奔涌。龙歌知道,只要他的手按在何胖子胸口,这个何胖子就一命呜呼了。   “停手!”龙歌大喝道:“我……唉,我原谅他了。”   “很好,现在问题解决了。我们可以开始我们之间的谈话了,不是么?”苏玄水微微一笑,手上凝聚的术力顿时逸散。他笑着拍了拍何胖子的肩道:“你安全了,还不快谢谢龙宗师?他可真是一个有良心的好人。”   何胖子脸色煞白,低头道:“谢谢龙宗师。”   “好了,出去吧。我和龙宗师还有事情要谈。”苏玄水轻描淡写地道。   何胖子快步走了出去,连头都没敢回。   “好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龙歌叹息道:“说实话,我很不喜欢和你打交道。跟你谈话,就像是我背上有一条冰冷的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我一口。”   “不急,据说龙先生是品酒的大师。我这里倒是有不少好酒。你想要来点么?这有助于你放松。”苏玄水缓缓地转过身走向酒柜道。   龙歌看着苏玄水的背影,几次想出手,但还是忍住了,因为他实在没有把握。他只能冷冷地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而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   “刚才你没有趁机动手真是一个很聪明的选择。”苏玄水转过身微笑道:“这也证明你确实是放松下来了。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   龙歌阴沉着脸没有说什么。   苏玄水缓缓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叠纸张,递给龙歌道:“我想请你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比较熟悉。”   龙歌有点狐疑地接过了那一叠薄薄的纸,皱着眉看了看,脸色阴晴不定,但却没有说话。   苏玄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很有耐心地等着他。   良久之后,龙歌抬起头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有关系么?”苏玄水微微一笑道。   “当然有,这些是星图。虽然是影印本,但是看得出来是一份非常古老的星图。古代一般用来占星。如果你你能够告诉我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我或许可以按照年代来进行判断。你知道,星相这种东西就像是人相、地相,也会因时因人而异。”龙歌严肃地道。   “你难道不能根据其中的变化判断出年代?”苏玄水试探着道。   龙歌冷冷一笑,“你应该知道,所谓恒星也不是理论上永恒不变。比如我们常见的北斗星。以前并不是像现在这样是一个勺子的形状,而是近似曲尺形状。当然,是在亿万年前,那个时候甚至还没有人类。我们所谓的恒星只是在人类观测历史上没有出现过变动。   而占星术则是根据星与星之间的位置关系,来占卜运势。根据时令季节各有不同,无法确定是在哪个年代就无法判断。就像算命不知道却被算者的生辰八字一样。”   苏玄水眉头紧皱道:“真的只是这样?”   龙歌叹了口气道:“我或许不齿你的为人,但是我还不至于用欺骗的手段来报复。这不是我的风格。”   苏玄水看着龙歌,半天没有说话。最后才缓缓地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我在想,一旦告诉了你。我很可能就不得不杀了你灭口。”   龙歌呆住了,他看着苏玄水狠狠地道。“苏玄水,你是我所见过最无耻的人。”   “别这么说,其实我只是一个很小心的人。”苏玄水淡淡地笑了笑。“只是有的时候有点过于认真罢了。你对我或许没有威胁,但其他人就说不定了。而且对于一个酒鬼的保密程度,我也没有丝毫的信心。” 第387章 三才之秘   “我又不是傻子,难道明知道你要杀我,我还会帮你?”龙歌冷笑道。   苏玄水微微一笑,“或许有个折中的方式。你不要问我这东西从哪里来,但是必须帮我解开这个星图所代表的含义。我不但可以保证你的安全,甚至会给你好处。”   “什么样的好处?”龙歌冷笑道。   “天地人相,你们天相师一脉,原本是相术者之首。现在林若谷却成了想当然的相术宗师,想必你心里也不太好受吧?要是林若谷倒也情有可原,毕竟他的资历在那里。可诡异的是,他退休了,相术宗师的称号却落到他徒弟身上。那个病病殃殃的小女孩林钟秀,她有什么资格代表相术者之首,成为五术人之一?”苏玄水看着龙歌,故作轻松地道。   “你什么意思?”龙歌眯着眼睛道。   龙歌微微一笑,“我能帮你弄死他,让天相术士重新回到相师之首,让你成为真正的五术人宗师。”   龙歌眼神闪烁地道:“我怀疑你是否有这个能力。况且要解出这个星图的秘密,也不是一天两天。你又不肯透露详细的信息,这算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想我怎么办?”   苏玄水沉吟不语,考虑了一下。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点点头道:“好。我就告诉你来历,稍等。”说完他起身离座,走到了里面的房间拿出了一个金属箱子。   “这里面是什么?”龙歌有些惊讶地道。   苏玄水微微一笑,“相信我。打开之后,你会更加惊讶。”说完他缓缓地打开了金属箱,取出了几件东西放在茶几上。   一块青色玉璧,一块橙黄的玉佩,最后一件却是一尊黑色的小型陶俑。   龙歌一看到这几件东西,脸上立刻大变。作为五术人分支,他自然知道这三件东西是什么。青色圆形玉璧是青天玉璧,象征青天;橙黄方形玉佩是玄黄玉佩,象征大地;而那尊黑色陶俑却象征着万物灵长的人。隐喻着天圆地方,而人却是由土而生的古老哲理。   这三件东西正是历代五术人传承无数代的三才圣物。   龙歌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扭过头看着苏玄水,苦笑道:“魏如山没有能够办成的事情,你终于还是办到了。你最终还是集齐了三才圣物。”   苏玄水看着龙歌笑了笑,“不但如此,我走得比你想象得更远。我还得到了菊部规正的真五轮书,这使得我离揭开三才圣物的真相又更近了一步。”   龙歌骤然一惊,看着苏玄水道:“你解开三才圣物之谜了?”   “这倒没有,要完全解开三才圣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菊部规正的真五轮书只是源于唐代秘传,又被那些自以为是的阴阳师弄得似是而非、残缺不全。我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只勉强推导出这几个结果,事实上三才圣物可能有更多的秘密未被挖掘出来。”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   “你是说这些星图是得自三才圣物?!”龙歌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苏玄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把这三件东西按照一定的顺序放置在茶几上,淡淡地道:“关于其中的奥秘原来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在我似乎摸到了一些门道。以五伦术法为引,以五轮入三才。”他的手指缓缓虚空画了一个五芒星。   三才圣物的青天玉璧顿时变得晶莹剔透。在术力的激发之下,玉璧的质地变得极为通透,甚至接近于半透明的状态,映得青光满室。而黄色玉佩的颜色却变得更加厚重,犹如厚德载物。   两件玉器相互辉映之下,投出点点斑斓的光点,非常细,却非常明晰地照射在那个陶俑的身上。   龙歌面如死灰地看着那三件圣物,无比震撼地道:“这些光点就是星图,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苏玄水缓缓地道:“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解释,早在春秋时期,诸子百家中的墨家就有了关于光影投射的书面记载,其中还涉及到小孔倒影成像的记录。你知道,古人的智慧并不可小看,更何况古代的术者。三才圣物首见于唐代,那更是一个中国经济和文化都空前繁荣的时代,也是术者繁盛的年代。他们能够做出这种东西,我丝毫不觉得奇怪。”   龙歌拿出手帕,擦了擦光头上的汗水,有些紧张地道。“虽然那几张星图符合中国古代关于黄道观星的一切特征,但我总觉得有些怪异。而且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个黑陶人俑的作用显得并不大,甚至完全可以用一张更加平面的东西作为光源投影的屏幕。”   “不,你错了。我认为恰恰相反,这个黑陶人俑才是关键所在。”苏玄水淡淡地道。“仔细看,这尊黑色陶俑表面有一层釉彩。虽然因为年代久远而失去了光泽,但是你依然能够发现这细小的光点照射在这尊黑色陶俑上之后,光线所产生的微微折射。因为陶俑的表面不是平的,而是凹凸平的,这才使得这些光点呈现出不同的状态。”   龙歌从口袋里掏出了老花眼镜戴上,观察了很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道。“苏玄水,你果然是个奇才。就连这么细微的地方,你居然也能够察觉到。我龙歌服了。”   “我就是根据这些光线的变化绘制出了这些图形,一共十张。因为我是根据真五轮书的理论引导制作出的。但实际上,真五轮书的前身应该是比八卦历史更久远的六卦时代,五芒星应该是六芒星才对。也就是说,以六入三,真正的星图应该是十八张。”苏玄水轻叹道。“可惜年代久远,这个世界上只怕完全了解八卦都不多,也再没有通晓六卦真谛的高手了。”   “所以,你只得出了十张星图,还缺少另外八张?”龙歌皱眉道。   苏玄水沉默地点点头道:“不过我相信。只要你能够破解出这十张星图,另外的八张并不难推演出来。”   “但也许花费一些时间,我确实可以破解出星图的含义,但也许这些含义根本没有什么价值。你为什么一定要追寻这种过于飘渺的事情。”龙歌皱眉道。   “因为传说中三才圣物之中蕴涵着由人成仙的秘诀。我当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什么成仙的荒谬理论。但我却相信这里面蕴含着非常强大的力量,能够使一个人发生脱胎换骨的改变这使古人的认知程度有限,在他们看起来,掌握这种能力的人不太像一个人类,而更像是高于人类的存在。”苏玄水冷冷地道:“我要的就是这个。”   “古人看起来高于人类的存在?术者!你是说这星图里面记载的星位,代表了某种特殊意义,很有可能是某种对术者非常有利的东西?”龙歌低声道。   “也许是这样,也许不是。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但我既然已经为了三才圣物走出了这么多步,总不能在最后的关头停下来。所以我需要你!即使你有勇气决绝我,我也会设法逼你就范。这东西对我太重要了。”苏玄水盯着龙歌道。   龙歌看了一下客厅周围道:“我似乎没有什么选择了,是么?”   “不是选择的问题。你当然还是可以选择宁死不屈,虽然这根本就是个错误的选择。”苏玄水大笑道。   “错了。这东西对你也许是真的很重要。但是对于龙歌而言,他根本毫不在乎。他也根本不必考虑你的心情。因为我会带他离开。”客厅的门被一脚踹开了。范剑南走了进来。   “剑南!”龙歌惊喜地道。   “你好,光头佬。说好比我先到的,结果要我来找你。所以我今天的心情也差到了极点。”范剑南坐到了沙发上,看着龙歌笑道。   苏玄水看了看范剑南,冷冷笑道:“我早就猜到,第一个找到这里的肯定是你范剑南。不过,你的口气似乎有点太大了。”   “怎么?我们两个人终于到了要分出高下胜负的地步了么?”范剑南毫不在意地道。   “哈哈哈哈……范剑南,算卦也许你是个高手。不过我想大家都清楚,就凭你的那点斤两,是别想和我比较的,因为胜负毫无悬念。你以前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更加不是。趁我还没发火,赶紧给我滚。”苏玄水大笑道。   他的笑声中,强大的术力就开始在整个客厅里蔓延。客厅里的一切就像在地震中一样,所有家具都在发出微微的颤抖。就连桌上的两只酒杯也被震的嗡嗡作响,最终“啪”第一声,碎裂成了无数片。   不过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范剑南在沙发上抬了抬腿,漫不经心地换了一个坐姿。这种威慑般的术法共鸣就立刻消失了。   苏玄水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却没有说话。   范剑南淡淡地道:“你得到了秘藏的一部分,术力确实提高了很多,不过别忘了,我也是得到秘藏的其中一个人。你想杀我并不是那么容易,如果想威胁我,那更是不可能!” 第388章 狂血   苏玄水脸色阴沉地看着范剑南道:“你不怕我,并不代表你能赢我,只是说明你够勇敢。不过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倒真是令我刮目相看。看来得到秘藏之后你能力的进步已经不能用提高来形容了。不过我倒有些好奇起来,忍不住想看看你究竟突飞猛进到了什么程度?”   范剑南也笑了笑,“也是。有些事情,不亲自实践之后,总是难以确定。我相信你是一个喜欢用事实说话的人。”   “不行!剑南,他的力量已经今非昔比。你斗不过他的!”龙歌急忙道。   “这次既然敢来,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范剑南摆手道。“不过苏玄水,在我们动手之前,能不能先让龙老头避一避,免得伤了他。我想你既然有求于他,肯定也不想见他受伤。”   苏玄水看着范剑南,点点头道:“很好,龙先生麻烦请到里面小坐。不过说句不好听的,别想趁机开溜。你一走,却让范剑南替你受罪,我想这种事你还做不出来。”   龙歌看了看他们叹道:“必须要这样么?”   “进去吧,老龙。别担心我。”范剑南冷冷地看着苏玄水道:“我忍这个人已经很久了。三番五次在背后暗算我也就算了,但是我决不允许他杀害我的朋友。”   龙歌满是忧虑地看了范剑南一眼,站起来向里面的房间走去。在走过范剑南的身边时,他低声道:“不行就别硬撑,你自己先走。我再想办法!”   范剑南点了点头,沉默地看着苏玄水。   “你可真是一个够朋友的人。”苏玄水嘲讽道:“不过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不小心的话,会害死你的。”说完他的手一摆,几张纸符出现在他的手里。   范剑南皱了一下眉,向左横跨了一步,又向前一步,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站姿对着苏玄水。   苏玄水突然有一种感觉,范剑南整个人的气势看起来如同一棵树,不是那种参天大树,而是一棵孤单渺小的孤树。但却绝对不易对付,因为他的背后是一座巨大的山岳。借势而立,以孤临强。   苏玄水冷笑了一声,手中的符纸展开,一张真武符翩然出手。   苏玄水出身山术宗派,久居武当山,对真武符的运用是最为拿手的。而且他本人的命格八字纯水,配合这张真武符更是尽展山术精髓。一道符出,就连四周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度。鸿蒙浩瀚的水气汇聚在这道纸符之上。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纸符的水气犹如看不见的江河,浪涛咆哮,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范剑南。   苏玄水的一出手,占尽先机。而范剑南依然用那种怪异的站姿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等到这水气临身之前,才出手。他挥出了一拳,轻描淡写的一拳。但这拳却像是一道飓风,把扑面而来的水气吹得一干二净。   不但如此,这一拳之中竟然隐含着一丝丝爆裂的气旋。每一丝气旋的爆炸都是一次术力的暴发,就像是这一拳隐含着无数道细微的术力涌动。   苏玄水猛然后退了一步,他的肩头去还是没能避开这诡异的术力气旋。一丝术力侵入他的体内。就像是在肩膀内部引爆了一颗小型炸弹般剧痛。   苏玄水一言不发地又退了一步,看着范剑南道。“好!我确实小看你了。背孤击虚!你这种怪招却有过人之处。不过别得意,这还只是试探。我在秘藏之中得到的,你还没有来得及看到。”   苏玄水把手中的纸符一撤,双手结印,临空虚画。同时大喝道:“乙木、丙火、癸水、庚金、戊土!”他每画一个虚空符号,就凝聚成一道磅礴的术力。   范剑南也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但他效仿当天小胡子的做法,守孤而立,以不变应万变!   苏玄水不愧术法天才之名。他这一手是得自秘藏的五雷正法。号称道家不传之秘。五道术力分别对应乙木正雷、丙火阳雷、癸水阴雷、庚金劫雷、戊土冥雷!   这绝对不是五道雷气简单的相加,而是道家秘法在术法修炼上,五雷分属五脏。五脏之气攒聚,会聚为一,方能达于大道,掌握五雷之妙用。因此也称作攒簇五雷。雷霆为阴阳之气所生,依《洛书》五行之数,“东三南二北一西四。”此大数之祖而中央五焉。   这种秘法在道教被传得神乎其神,有各种版本,但真正的术法却早已失传。但苏玄水却在秘藏之中悟出了雷法真谛,虽然第一次使用,但并不能说明这雷法杀伤力就会太差。甚至在他出手的瞬间,心中隐约有一丝后悔。   范剑南如果死了,或者重伤,对苏玄水而言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范剑南的身后有太多大势力背景,有些人苏玄水现在还得罪不起。   但已经迟了!五雷已成,其势不可阻挡。“嘭嘭嘭!!!”一连串炸雷爆响。整个客厅的所有灯具全部被雷气引爆。范剑南置身五雷之中,勉力守住孤位不失。双手不住结印,苦苦抵挡。但依然难以直面五雷之威势,身体硬生生地被雷暴的冲击逼出孤位。   被戊土冥雷击中,脾为中宫之土,一道雷气入体,他体内的五气平衡立刻被打破。受了不轻的术伤。不过就在他受伤的一刹那,体内骤然升起一股狂暴的力量。隐含在他体内的血裂之力,就像一头狂烈的野兽,再也不受束缚地暴走了。   苏玄水明明看见范剑南被击飞了出去,半伏在地上,似乎还吐了血,看似受伤不轻。但转眼之间,他居然又支撑着站了起来。甚至抬起头看着苏玄水。   范剑南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血红的双眸闪耀着邪异的光芒。苏玄水的心里骤然一紧,他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会有这样一种眼神。就像是嗜血的野兽,闻到了猎物的血腥一样。凶狂,暴戾,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疯狂。 第389章 斗狠   范剑南低吼一声,双手一合。只见他的双掌之间电花闪烁,竟然硬生生把侵入体内的雷气逼了出来。“五雷正法果然厉害,不过我也不是以前的范剑南。”   他猛然握拳,将那道闪耀的雷气湮灭在了手掌心。然后飞快的接这手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六甲秘祝苏玄水并不陌生,但此刻范剑南使用出来,却令他为之有点色变。范剑南此刻就犹如一个巨大的术力漩涡,周身遍布着螺旋状地术力波动,不断地向周围扩散。   苏玄水就像是面对着一道隐含着巨大威能的术力龙卷风,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能够这样控制术力,这让他有点不知如何应对。但是即便这样,他也一如既往的镇定。他是一个从来不知道慌乱的人,自幼的山术修炼使他的神经已经如钢铁般坚韧。   面对范剑南的突然爆发,苏玄水决定硬碰一次,他要试试范剑南究竟拥有多大的力量。他的双手张开,同样凝聚了大量的术力在掌心陡然爆发。这是山术者的秘法,结合了中国古老的武术和术法的双重力量。以术法之威,借助武术理论的瞬间发力。   范剑南双目赤红,术力气势如烈焰冲天;苏玄水面沉如水,就像一块万古不化的玄冰。   两道截然不同的术力迎头相撞,爆发出了霹雳般的炸响。两个人同时被因为术力相互碰撞产生的巨大冲击撞飞,苏玄水受到冲击,撞在一侧的墙上,忍不住喷了一口血。范剑南却被直接向后推出,撞裂了客厅的大门,才堪堪止住脚步,鼻孔之中渗出了两道殷红的血。   苏玄水面容依然沉静,但内心的感觉却极其复杂。就在几个月之前,范剑南还没有和自己一较高下的实力,而现在却已经和自己不相上下。他咬着牙,狠狠地瞪着范剑南,随时准备再次放手一搏。   范剑南一手扶着墙,站了起来,眼神中的那一抹赤焰依然没有熄灭。他看着苏玄水道:“跟范家的人比狠,你大错特错!”强劲的术力气旋仍旧在他身体周围盘旋,把这个客厅里的一些小玩意卷动得四散纷飞。一张被术力漩涡卷动的纸张飘过他的面前。   范剑南的瞳孔陡然收缩,飞快的伸出手,一把接住了那张纸片。只是短短的一瞬,范剑南的眼中的红色光芒开始逐渐消退。这张星图和范坚强给他的并不相同,但有些地方极为相似。他转过头看着苏玄水,低声道:“这……是哪里来的?”   “现在的这种状况之下,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苏玄水冷冷地道。   范剑南顿时心中雪亮,他知道苏玄水为什么要找龙歌了。因为龙歌是天相师,是最有资格解读这种古代星图的大师。   “停手吧!”范剑南咬着牙道。   “怎么?你害怕了?”苏玄水冷笑道。   范剑南摇摇头,“我不怕任何人。但是你我心知肚明,再斗下去,结局也不过就是两败俱伤。我们之间的力量差距,几乎已经不存在了。即使你能打败我,只怕自己也得残。如果我运气比较好的话,你甚至会败在我的手上。但无论哪一种结局,你都没有办法解开这件东西的秘密了。”范剑南举起手里的星图。   “什么秘密?”苏玄水不动声色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这些星图之中所包含的东西绝对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但是龙歌必须跟我走。我如果在天黑之前不把他带回去,那么就意味着你会成为易术理事会和范家的敌人。以你现在手下的这点人和势力,这无疑是自取灭亡。”   “这算是威胁么?不得不说,这是我很常用的手段。但从来没想到,有人会威胁我。更想不到,威胁我的这个人,竟然是你范剑南。”苏玄水嘲笑道。   “如果你把这解读成威胁,那就是威胁。而且这是你从未想象到的威胁,而且并不是针对你一个人,而是所有的术者。如果这个威胁一旦形成,不但是你的苏玄水,甚至整个术界都会从此烟消云散。”范剑南看着苏玄水道。   “你什么意思?”苏玄水有些狐疑地看了范剑南一眼。   “术者的时代即将结束。而这,或许是挽回的唯一希望。”范剑南缓缓地拿出了另一张星图,冷冷地道:“龙歌必须跟我走!”   苏玄水看着范剑南手中的另一张星图,脸色顿时大变,“这怎么可能?那张图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范剑南冷眼看着苏玄水道:“你觉得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会告诉你么?”   这话本来是苏玄水对他说的,现在他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苏玄水。   “但是你们现在是在我的地盘上,你觉得有多少希望全身而退?我或许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别忘了,你还要带着一个龙歌。你觉得你能够强行带走他?”苏玄水看着范剑南道:“我的手下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让你们走不出这栋楼。”   “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你不敢杀我,更不敢杀龙歌。因为天相师历代都是单传,你杀了他,或许就再也没有人可以解读这些星图。你不敢冒这个险!现在有顾虑的人不是我们,而是你。顺便我告诉你,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范剑南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范剑南的话语就像尖刀一样直入苏玄水的内心。他不承认失败,但也绝不肯冒险。他看了看范剑南,再度权衡了一下,缓缓地一挥手,“你把他带走吧。不过范剑南,我们之间的这件事情并不会就这样结束,你最好把他看紧了。”   范剑南冷笑道:“苏玄水,我承认你是个聪明人。虽然你的野心和办事方式让我不齿,但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放人吧。”   “你可以出来了,龙宗师。不过你依然会为我解开这些星图。只不过是迟早而已。没事,我一向很有耐心。”苏玄水冷笑道。   龙歌从房间里出来,扶着范剑南低声道:“剑南,你怎么样?”   范剑南微微一笑,“暂时还死不了,我们回去再说。” 第390章 关联   在天机馆,龙大胆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隔几分钟就看一次表上的时间。   “你干嘛晃来晃去的,难道就不能找个地方坐一会儿么?”左相不满地道。   “是啊,龙大胆,到底什么事?你这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的,净在这儿晃悠,还不准我们出去。还有范剑南在哪儿?”冯瑗看着龙大胆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让我们在这里等的。他既然这么说,我们就应该相信他。他应该快回来了,应该快了。”龙大胆摇着头道,一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什么叫应该快了?你们是不是与什么事瞒着我们?”冯瑗皱眉道。   龙大胆干笑道:“怎么可能?”   “那你说说,天机馆外面的阵术为什么全部开启了?到底有什么人要来,让你这么坐立不安?范剑南和龙歌又在哪里?”冯瑗不解地道。   “这是出于安全考虑。今天上午龙歌被袭击,我们不知道还会不会针对其他人。天机馆外围有范剑南设下的术阵,呆在这里总比外面要安全。况且我们几个人在一起,也总比分散开要好。”龙大胆解释道。   “龙歌遇袭是谁干的?既然外面这么危险,为什么范剑南还在外面?”左相有些惊讶地道。   “你们能不能安静下来?这么多问题,问得我头都快炸了。”龙大胆烦躁地道。   “可是我们都很担心剑南,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冯瑗急切地道。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八点,等到八点,如果他再不回来,我就打个电话。然后和你们一起出去找他。说实话,我也快等不下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龙大胆的眼睛瞪着时钟,瞪得眼睛几乎都快发酸了。好不容易到八点了,龙大胆急得几乎跳起来了。哪知道他刚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拨号,手机铃声却先响了起来。   “是范剑南!”龙大胆狂喜道。   接通了电话,冯瑗和左相都凑了过来。范剑南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大胆,没事了。先别打电话了。我和龙歌在外面,出来开门。”   左相连忙跑了下去开门。门一打开就看见范剑南和龙歌两个人,狼狈不堪地站在外面。龙大胆也急忙跑下楼,看着范剑南狂喜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回不来了!吓死我了都。”   冯瑗看到范剑南衣服和口角的血痕,惊呼道:“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范剑南苦笑着道:“我和苏玄水干了一场硬架,逼得他没办法才把老龙接回来。”   龙大胆的手一摸范剑南的手腕,眉头紧皱,低声道:“你还能走么?你身体内的气血极度失衡,先别说话了,跟我去楼上的房间。老龙,你怎么样?”   龙歌摇摇头,“我只是受了点小伤,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范剑南和苏玄水硬拼了一场,情况恐怕比更我严重。”   龙大胆点点头,把范剑南带进了楼上的房间。他一边取出银针开始消毒,范剑南一边问,“怎么样,我的伤有多糟?”   龙大胆点头道:“术伤倒是不太重,但是你身体里血裂的情况似乎又发作了,体内气血严重失衡,只怕并不容乐观。”   范剑南笑道:“我倒觉得还可以,血裂虽然发作了,但是这一次,我自始至终都能够控制。好像那种力量已经能够被控制了,算起来也是件好事。如果不是因为这血裂症的爆发,只怕我今天是回不来了。得到了秘藏之后,苏玄水的能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我硬是靠着这股狂暴的术力才能和他拼个旗鼓相当。”   龙大胆低声道:“先别说话,我用针术帮你疏导血气。”   他手上的银针一动,扎在了范剑南的身体穴位上,随着他缓缓地捻动,范剑南体内的气血逐渐开始趋于平稳。但就在龙大胆继续行针的时候,范剑南的体内术力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激发,骤然冲向龙大胆行针的穴位。   龙大胆怪叫了一身撒开了手,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该死!这是怎么回事?”他吃惊地甩着手腕道:“你是故意的么?”   “什么故意的?”范剑南转过头。只见龙大胆一脸惊惶失措,甩着手腕。而他的那支银针已经被扭得成了麻花一样。落在地上。   龙大胆瞠目结舌,“你体内的术力好像有知觉一样。它在排斥外来术力!你刚才没有下意识的控制它么?”   范剑南一脸茫然地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你扎的地方有些酸麻,其他倒是没什么感觉。”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受严重的术伤了。因为外来术力会被你身体内的这种术力完全吞噬,这些术力就像人体的白细胞一样具有吞噬能力。它在排斥一切外来侵入的力量。你是怎么做到的?”龙大胆吃惊地道。   “我做到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莫名其妙地道。   龙大胆双眉紧皱,“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原因,一是这股术力在你使用过后依然停在你的身体里,并且在你的经脉里流转,对你产生保护作用。二是这股术力一直就潜伏在你的体内,对你产生保护。但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说明了一点,你跟本没有完全控制血裂产生的术力。”   “没能控制就没能控制吧。反正听你的说法,这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以后我受术伤的几率会少一点。”范剑南笑道。   龙大胆点点头,“这倒是,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要轻易使用血裂症爆发时带来的那种非正常术力。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情况,也没有办法控制。你最好随时保持警惕,一旦这种术力出现反噬的话,你只怕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应该没事,自从我学了遁甲天书的下半部,血裂症几乎就像消失了一样,除非受到外界的术力刺激,或者遵从我的意愿才能产生。也就是说,我基本能够控制了。”范剑南回答道。   “错了,你控制的只是血裂症的爆发。但是你控制不了血裂爆发之后身体内充斥的庞大术力,如果稍有不慎,这是会致命的。”龙大胆严肃地道。   “好了,我知道了,再检查一下还有别的问题没有?气血失衡就气血失衡好了,我并没有感觉到不适,反而感觉很舒服。”范剑南随口道。   “很舒服?这怎么可能?”龙大胆汗颜道:“一般人会感觉到情绪烦躁,或者身体脱力,你一点这些感觉都没有?”   范剑南茫然地摇摇头,“没有?”   “你简直是个怪胎。”龙大胆摇头叹息道。“你背后有点擦伤,右肩有些淤青发肿。除了这些就没什么了。”   范剑南点点头,“大概是和苏玄水交手时候撞的。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龙大胆狐疑地道。   “不是,而是我在苏玄水那里的发现。你绝对猜不到,苏玄水那里有什么东西!”范剑南低声道。   “苏玄水?你在他那里发现什么了?”龙大胆皱眉道。   “星图,他那里也有星图,好像还不止一张。”范剑南看了看龙大胆道:“你想起了什么没有?”   “星图!就是你老爸画在油画背面上的那种图形,你能确定么?”龙大胆一愣,猛然道:“难怪他在动老龙的脑筋!”   “是的,我看到了那种星图,和我父亲留下来的是差不多的类型。他在逼老龙为他解开其中的秘密。”范剑南低声道。   “我糊涂了,我们的星图和穴位图应该是和龙甲神章有关。但苏玄水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让我真的糊涂了,难道他也和龙甲神章有关?或者是他从六甲旬那里得到了消息?”龙大胆沉吟道。   “我想不通的也是这一点。不过,再回来的路上龙歌告诉了。苏玄水手中的星图来自于三才圣物。”范剑南压低声音道。   “三才圣物?你有没有开玩笑?你是说三才圣物和龙甲神章也有关系?但是这不可能啊!龙甲神章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远古,而三才圣物的年代只是唐代,两者相隔这么多年,为什么会会有联系呢?”龙苦恼地搔着头道。   “其实很简单,三才圣物虽然源自盛唐,但制作这三件东西的人,据说是唐朝八仙。他们是不是所谓的仙人,值得怀疑。但有一点,他们肯定是当时的一流术者。因为很多正式的历史文献记载,他们的生平事迹大致是真实的。”范剑南皱眉道。   “可那又怎么样?即便是最好的术者,也不是神仙。他们也不过是些人而已。”龙大胆摇头道。“他们总不可能会和远古的风后有交集吧?”   “当然不可能。那么只剩下了一种解释,他们曾经破解过龙甲神章。然后又把自己所得到的解释重新放进了三才圣物内。通过五术人流传后世。一样的星图,而且连手法也一致。他们或许是第一次破解龙甲神章奥秘的人。”范剑南眯着眼道。   “这说明什么?”龙大胆皱眉道。   “说明龙甲神章之内的东西非同小可,让他们觉得有必要流传下来。你仔细想想那些规则,五术人轮流持有,时隔一甲子的五术人聚会。他们把这些规则作为了传承的依据,事实上,他们也确实做到了。直到现在,五术人和三才圣物的关系依然密不可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但是到底会是什么呢?”龙大胆困扰地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龙歌,会给我们答案。” 第391章 八仙图   范剑南和左相回到了客厅里。龙歌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支笔,冥思苦想。他低着头,那颗光头在灯光下更加显得锃亮。   “怎么了?”范剑南走过去道。   “我想不通,你给我的这张星图没有丝毫的异常。至少在我看来和一般的星图没有差别。”龙歌抬起头道。   “哦?那么苏玄水给你的呢,和这张图之间有什么变化?”范剑南看了看桌上的一团团的废纸道。   “怪就怪在这里,据苏玄水的说应该有十八或者十六张星图,从他那里十张星图隐含的位置角度来看,应该是一个连贯性的东西。”龙歌比划着道。   “你所说的连贯是什么意思?”范剑南奇怪地道。   龙歌想了想道:“你小时候看过那种连环画没有?算了,看你的表情大概也不知道。简单来说,就是用连续的图画,来表示一个故事。苏玄水的这些星图就有这个特点,粗看是一样的,但是仔细分析,就不难看出是某种连续的星图。   我们观星,因为时令节气的不同,那么我们所见的星星会出现在不同的位置。苏玄水的这些星图之中,就体现了这样一种情况。而你的这张图就像是固定的,但却是二十八宿的位置总图。”   龙大胆想了想道:“你是说,范剑南给你的那张是二十八宿总图,而苏玄水给你的这些星图则代表了某种变化和局部?”   范剑南突然一拍脑袋,随口道:“观今夜天象,知天下大事;知天易,逆天难。”   他这莫名其妙的插了一句,引得所有人都看着他,以为他看出了点名堂。他却洋洋得意地道:“这是三国杀里的台词。这游戏我常玩,很熟悉。”   “你这玩游戏的半吊子,就别来出现眼了。听龙教授的。”冯瑗推了他一把。   “不!范剑南的这句话恰恰说明了问题所在。”龙歌严肃地道。“根据我的初步推断。苏玄水的这些图,至少是有八个人在不同的地点同时观测天象,然后做出的记录。”   “八个人?唐八仙!”范剑南猛然打了个激灵,“苏玄水认为这图应该有十六张,这并非毫无根据。要记录星星的位置变化,那么用一张图显然不够。应该是以一张作为开始,另一张作为结束。这样才能完整体现这个变化。”   “对!所以我大胆的推测。这些图是由八个术者在不同的地方,同时占星的结果。从这些图形来看,记录的非常精确。这些占星者应该都是当时一流的占星家。”龙歌脸色严峻地道:“八个一流的占星家同时占星,这就表明他们要占测的事情非常重大,仅仅依靠单人无法完成。”   中国在远古时代就注意观察天象,通过对日月星辰运行的观测,形成了古天文学,用于制定历法、指导农业生产。古代的天文学家绝大多数是占星家,早期的天文著作大多带有占星术的因素。占星术在尊天神学和谶纬迷信十分盛行的西汉末年和东汉初年特别流行。在西汉末年和东汉初年出现的大量谶纬图书中,就有不少是记载星象占验的。   而在古代,占星术完全属于官府,是政府所设天文机构的重要工作内容。像龙歌所提到的这种一流占星家,在当时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范剑南和龙大胆对视了一眼,心中更加肯定这些星图和唐代号称八仙的那几个神秘术士有关。   “如果我有更加详细的资料,我就可以判断这些星图是记载了哪一个时期的星象变化。”龙歌皱眉道。“进而可以推测出他们观测的大致位置。这里有电脑网路么?”   “当然。”范剑南连忙道。   左相立刻进去,把笔记本电脑捧了出来。   “这就简单多了。我可以进入中科院的服务器,那里曾经存有一份模拟软件,从公园前2000年到现在,所有的模拟星图。”龙歌打开电脑道。   “你的意思是对比这份星图先选定出大致的时间,再根据时间倒推出他们所在的方位。”范剑南看着龙歌道。   “是的,我们可以用模拟软件,由电脑排除出所有不可能的时间段。再着重根据三才圣物的时间,只把唐代的星图留下。基本就接近了真相。”龙歌熟练地操作着电脑。   “你定出时间,位置交给我来办。”范剑南点点头道。   龙歌忙着设置模拟星图,也没太在意他的话。等他的模拟星图设置成功之后,开始逐渐推导出具体的时间段。   就在他完成手里的工作之时,范剑南也在纸上画出了八个方位。当龙歌把电脑中的模拟图形排除到只有十六张的时候,范剑南也完成了他的定位。   在中国家喻户晓的八仙,吕洞宾属于乾金之象。乾卦纯阳,故称纯阳老祖,所用宝剑亦曰纯阳剑;铁拐李属于兑金之象,以铁拐为足,铁属金,足在下属阴,表示柔金之象,好别于乾刚之金。   何仙姑属于坤土之象,她是八仙中唯一的女性,为柔土;曹国舅属于艮土之象,传说他兄长地下的灵魂附于其身而为恶,将他本人的灵魂囚禁于地下。地下乃土之位,但为刚土,因他本人最后通过与恶鬼的决斗,战胜邪恶,乃复其灵明,皆刚之象。   张果老属于震木之象,位列正东。因张果老于月宫砍梭椤树,树本为刚木,以别于柔木;蓝采和属于巽木之象,手拿兰草,草本皆为柔木;韩湘子属于坎水之象。小说中有民间大旱,韩湘子为民众吹箫降雨一节。   钟离权属于离火之象。汉钟离性情猛悍,他的宝扇一扇则出火,传说火烧龙宫等皆汉钟离所为。   八仙按照卦象恰好排成了一幅完整的八卦。   古老的神话传说,和这些星图的位置排列完全符合!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传说中的八仙确有其人,而且都是当时的顶尖术者。而八卦的中心位置正是当时唐的都城,古长安城。   一切都明了起来。那是唐代的八个顶级术者在以长安城为中心,做了一次占星术,并且绘制了这些星图。并把它们保存在了三才圣物之中。但这些图所代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却依然是一个谜。 第392章 威胁名单   “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这个结果你们相信么?”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龙歌苦笑道:“但是我们依然不知道这背后隐藏的是什么。他们用的方式不是我所知道的一切占星术,看起来这种古占星术早已失传。也许我们再也不能理解他们要表达的意义了。”   龙大胆指着电脑屏幕道:“我倒有一个想法,既然你的模拟星图已经设置完成。范剑南又把当时这几个术者的所在位置划分了出来。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绘制出所有的十六张星图了呢?”   范剑南突然站起身来,“你这想法简直太好了,这样等于我们比苏玄水还领先了一步。即便他和我们一样不理解其中的含义,但是我们手中的星图却已经齐全了。”   冯瑗盯着这几张图皱眉道:“这些古代术者这么郑重其事地把这几张图流传下来,总让我感觉到有点不安。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着什么危险的感觉。就像以前林若谷说的,五术人的宿命是守护三才圣物。而现在三才圣物内的东西被破解出来,我总觉得不安。”   “至少还没有人能够完全破解出来。不知道如何解开,那么这几张星图也只不过是一堆废纸。”范剑南想了想道:“而且我们破解出其中的秘密,总比被苏玄水那种人掌握这些东西要好。”   冯瑗看了看范剑南道:“怎么了?你还在为上次那件事自责?”   范剑南点点头道:“如果不是我想借助他的力量,获取秘藏,至少他的危害不会像现在这么大。这次我和他动手才知道,原来他的力量已经强大到了这个地步。也难怪他敢公然出手对付老龙了。我心里总是觉得有些后悔,也许我不应该为了秘藏不顾一切。”   龙歌摇摇头道:“言重了。如果你没有得到秘藏,只怕你已经死了。任何一个人为了生存而做出的努力,都是正确的。”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但是我总感觉是我造成了这一切。我担心苏玄水会彻底成为另一个魏如山。”   “近墨者黑,苏玄水跟随魏如山多年,而且他的野心本来就不在魏如山之下。只是他更懂得隐藏自己。更懂得隐忍的个性使他比魏如山更难对付。”龙歌叹了一口气道:“剑南,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范剑南想了想道:“如果你也无法解释这幅星图,那么我想,我只能做一件我并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了。”   龙大胆微微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把这个消息通知给杜先生?”   范剑南摇摇头道:“理事会的确很有势力,在术界堪称是影响力最大的组织。但是他们并不见得会比老龙更专业。而且,我也并不信任他们。包括我舅舅也是一样。他们只会为了维护自身利益而不停争斗。况且,他们还有马歇尔王这个大麻烦。”   “这么说,你不想去找他?”冯瑗惊讶地道:“可杜先生目前是最有可能帮助我们的人。”   “我会打电话给他,但是不会告诉他整件事情的实情。因为我不想这些古代流传至今的东西,被人用作争权夺势的筹码。”范剑南淡淡地道:“就像我和苏玄水去秘藏的那一次。”   龙歌看了看范剑南,点头道:“我理解你的想法,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打电话给舅舅,让他帮我找到我父亲。”范剑南拿起了手中的星图,低声道:“这张图是他留在母亲肖像画背后的,他一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情况。而且,他绝对不会向其他人一样另有企图。而以舅舅和理事会的庞大势力,以及他们遍布全球的关系网。找一个人不会很困难。”   龙大胆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办法。你们家老头子简直就是个传奇人物。他一定能够想出破解这些星图的方式。不过,他这个人向来神秘,脾气又不大好。再说由于你老妈的事,他恨死了五术人,他会不会来帮我们?”   “魏如山死了,他的仇恨也应该结束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多年了,他把自己逼得太狠,也应该松一口气了。如果真的有六甲旬认为的术界大灾,我认为他不会袖手旁观。”   龙大胆和左相等人都点了点头,他们这些人都是参加过淹城水道聚会的人,所以对范坚强的强大实力几乎达到迷信的程度。也都一致认为,范坚强就是解开谜题的关键。   商量好了之后,范剑南走到客厅外打电话。而客厅里龙歌继续对着这些星图苦苦思索着,龙大胆也在旁边用那张写满了人体穴位的纸相互对照,似乎极力想找出穴位与星图之间的关联。左相和冯瑗也在帮着他胡乱出主意。   手里拿着手机,范剑南犹豫了半天,才下决心拨通了杜先生的电话。   “喂,是哪位?”接电话的人居然不是杜先生,也不是破军,而是一个女人。   “你是,宁梦茶?”范剑南试探着道。   “哈,范剑南。怎么是你?”电话里的女人有些惊喜,又有些不满道:“居然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么?宁小姐不负责杜先生在理事会的事务,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是不是冯瑗在旁边,不敢对我太热情啊?”   范剑南这下一听就知道是谁了,那个长腿细腰的混血美女谢菲儿。想想也是,破军现在已经是易术理事会的新任理事。他不可能依旧在杜先生的手下办事。而宁梦茶只负责杜先生在理事会以外的活动。那么剩下的这个人只能是同为理事会成员的谢菲儿了。   “怎么?上次从秘藏带了几本破书回去,我舅舅给你升职加薪当秘书了?现在居然坐办公室,负责接电话了。”范剑南不由笑道。   “我也不想,但是经过了马歇尔王的事情,杜先生能够绝对信任的人并不多了。而且他的很多事情必须由非常可靠的人经手。于是我就只好勉强成了他的秘书了。对了,你找杜先生有什么事?”谢菲儿道。   “他不在么?”范剑南皱眉道:“那就算了。”   “喂!范剑南,你什么意思?杜先生对我可是绝对信任的,你有什么事情居然不肯对我说?好歹我们还共患难过。”谢菲儿十分不满地嚷道。   范剑南忍不住摇头道:“是家里的私事,你没有必要知道。我舅舅什么时候回来?”   “嘻嘻,私事也可以告诉我呀。你知道,女人的天性就是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还有讨论别人的私事。说吧,今天杜先生还不一定有空。如果你很急的话,不如先告诉我,我帮你办不就好了?”谢菲儿神气地道。   范剑南想了想之后道。“你能帮我找一个人么?”   “找人?这么简单的事,说吧找谁?只要这个人还活着,我就一定能帮你找到他。”谢菲儿笑着道。   “找我的父亲,范坚强。他现在有可能在国外,也有可能在国内。我不知道,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是在几个月前的香港。当时他告诉我可能要去印度。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去了,也不知道他去了之后是不是回来了。我希望,能够借助理事会的力量找到他。”范剑南缓缓道:“事情非常紧急,越快越好!”   “等等……你说要找谁?”谢菲儿在电话里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安。   “范坚强……大概中等身材,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他的身体很好,有点像是运动员的那种体格,经常喜欢穿运动服。”范剑南低声道。   电话里传来一阵敲打键盘的声音,谢菲儿似乎在查阅什么资料。“别说了……”谢菲儿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帮你。”   “为什么?你刚才还说是小事一桩的”范剑南诧异地道。   “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帮助你。”谢菲儿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   范剑南顿时疑心大起,沉声道:“谢菲儿,你如果知道什么,现在立刻告诉我。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你先听我说,这也许只是个误会,但是范坚强这个名字现在是易术理事会名单的首位,甚至排在马歇尔王之上。我真的很抱歉,我帮不了你。”谢菲儿低声道。   “名单?什么名单?”范剑南皱眉道。   谢菲儿犹豫了一下才道:“易术理事会的某种禁忌名单,上面记录着对易术理事会具有重大威胁的一些人。你的父亲范坚强名列首位,甚至在制造理事会叛乱的马歇尔王之上。理事会对于这些人的一切信息都是严密封锁的。更别说帮你去追查你父亲了。”   “什么?这件事我舅舅之情么?”范剑南的脸色沉了下来。   “应该……我想他应该知道。你父亲上这个名单时间是十几年以前了,而且这十几年以来,他一直是名单上的第一位。也就是说,你父亲是易术理事会的头号威胁。我想关于这一点,杜先生应该是知道的。”谢菲儿低声道。   “那么这些名单上人,理事会将会怎么处理?”范剑南淡淡地道。   谢菲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当做……当做威胁处理……”   她并没有说,对于威胁的处理方式究竟是什么,范剑南也没有问。因为有些东西是不必问的。范剑南沉默地挂了电话。 第393章 随机占   范剑南回到客厅里,突然没有心思再去看那些令人迷惑的古代星图。   理事会把他的父亲列为最高威胁名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但奇怪的是杜先生却从未提起过这件事,反而还一度力邀他成为易术理事会的第四理事。这些事情联系起来看,实在是太怪异了。   现在不管怎么样寻求理事会的帮助看来不太可能了。但是要怎么做才能找到父亲范坚强呢?   范剑南坐在沙发上皱眉沉思。   “剑南。你在想什么?”冯瑗四处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低声道。“怎么了?理事会那边怎么说?”   范剑南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道:“他们有消息会通知我。不过我在想,完全靠他们也并不太妥当。虽然他们消息灵通,但他们现在毕竟正深陷在马歇尔王的叛乱之中。能有多少力量来帮我们寻人,也比较难说。”   冯瑗点点头道:“这倒是的,不光是马歇尔王,据说欧洲的巫术联合会也在趁势向他们发难。易术理事会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众人听了之后,一起点了点头。   “所以,不能光靠他们,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去试试看。”范剑南淡淡地道。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办公桌边,打开了抽屉。里面是一副麻将牌,这是范剑南一贯喜欢玩的那套牌。   他缓缓坐下,慢慢地洗着麻将牌。然后从里面理出一组牌,逐张翻了开来。冯瑗左相等人都知道这是他特殊的占卦方式,都没有人说话,就等着他慢慢地翻牌。   范剑南一共理出了十六张麻将牌,翻过来放在桌上。   “你能算出他的行踪?”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看着手里的这十六张牌,苦笑着道:“果然不出所料。这牌毫无规律,根本不成卦象。我老爸要想隐匿行迹,这世上只怕很少有人能够找到他。真是该死!”   他一把推倒了面前的牌,叹了一口气。   龙大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范剑南止住。范剑南的双眼死死盯着桌上倒掉的牌局,“等一下……”   “怎么了?”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捡起来一张骨牌,眼睛发亮道:“我虽然没有占出我老爸的行踪。但刚才推倒牌局的时候,这张牌却没有倒。”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张麻将牌中的“南风”。   “南风。你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你老爸在南方?”龙大胆莫名其妙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当然不是。这张南风牌,象征着某一个人。这个人将会知道他的下落。”“谁?这张牌象征谁?”龙大胆更加莫名其妙。   “第九五,讼,元吉。”范剑南缓缓道。   “这个……怎么解?”龙大胆抓着头道:“我可不是什么卦师,麻烦你说明白好不好?”   冯瑗解释道:“这是六十四卦之中的,意思是官司得到了公正的判决,开始获得吉祥。但具体的解释……等等……你是说赵公明知道你父亲的去向?”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赵公明是我父亲为数不多的朋友。而且这个讼字正是暗喻了赵公明律师身份,找他一定没错。”   “可是,这不可能啊?赵律师如果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呢?”左相皱眉道。   “第一他不是一个多嘴的人,而且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我老爸的脾气。第二,他的真正身份恐怕也不是律师这么简单。”范剑南叹道。   “不是律师?他还有什么身份?”龙大胆奇怪地道。   “看看这张麻将牌。上下和东西南北四方,称为六合;即天地四方,泛指天下或宇宙。南风,象征南,是六合之一。意思是什么你还没明白么?”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他也是六甲旬之一。”   “什么?老赵也是六甲旬的术者?这不可能吧?”龙大胆吓了一跳。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而且他的身份我父亲应该很早以前就知道。还记得他以前和我父亲怎么认识的?他当时在上大学,穷困潦倒到几乎辍学的地步。由于我父亲的帮助他才顺利完成学业。”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左相,你是命师。你应该发现他的命中的运力极弱。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飞黄腾达。”   左相脸色苍白地点点头,“我也一直有这个感觉。他的命数和你之间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因为你们两个人都是被改过命的。只是我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你们都是被同一种手法强行改过命数。”   “区别在于,我的命数是我爷爷改的。而赵公明的命数,很可能是我父亲帮他改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真相,我想我们就不必深究了。因为每一个人都有秘密,即便没有秘密也总有一些不想对人提起的经历。”   “就凭着一张牌你就能推测出这么多事情?”龙歌难以置信地道。   “不是一张牌,而是一组牌。这张牌所在的位置和顺序,以及牌的本身,在真正的卦师眼中都是包含了无数信息在里面的。这种东西怎么说呢?很难形容,更多时候就像是一种感觉,非常真实,非常自然的感觉。”范剑南摇头道。   “范剑南,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你知道,即便我们都是术者,但对于卦术这种东西真的很外行。”龙大胆苦笑道。   “其实在我看来一切都很正常,就像是能够看穿事物之间的联系一样,或者说就像是某种惯性的思维。比如在普通人眼里一棵树只是一棵树,但在木匠的眼中或许他看到的却是一段上好的木材。自从掌握了一千零八十局龙甲神章之后,我就是这样。似乎可以轻易地判断出一个人活着一件事。”范剑南想了想道。“有时候甚至不再需要去刻意计算。”   “随机占?”冯瑗惊诧道:“这可是卦术之中的最高阶段。只有少数卦师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   “是的,我现在的能力很接近于那种感觉。就像古人说的一叶知秋,透过窗外飘过的一片树叶就知道秋天到来。小中见大,以最微小的事,甚至可以预见这个世界最大的改变。”范剑南缓缓道。   “这世上,真的会有人达到这样的卦术么?我一直以为是某种传说。”龙歌瞠目结舌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样。我明天都会去找赵公明。” 第394章 曾经英雄   第二天,在香港赵公明律师事务所。   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笑着对负责接待客户的前台小姐道:“赵律师在么?”   “先生,请问你是哪位?有预约吗?”前台小姐微笑着道。   “哦,这倒没有。你可以告诉他我叫范剑南。”年轻人笑着道。   “范……范什么?”那个美女有些发愣。   范剑南朝她挤挤眼道:“你没听错。我就叫范剑南,相对于很多南方人来说,你的普通话说得很好啊。所以我敢肯定你没有听错。风范的范,宝剑的剑,南方的南。”   在得知这个年轻人没有预约的情况下,前台的美女很客气地道:“赵律师今天可能比较忙。所以,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我真的不能做主……”   “如果,我是赵律师最大的客户呢,你会不会改变主意,让我进去?”范剑南无奈地道。   “这……”那个美女有点犹豫,但依然面露难色道:“赵律师非常忙,不是每个委托人都会亲自见……范剑南,请你理解。”   范剑南微微一笑,“如果你看不到我,是不是就不会拦住我了?”   “看不到?”那个美女刚一愣神。范剑南的身体已经在她眼前开始变得模糊,然后彻底消失了。   这个美女吓得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这太诡异了。她连忙站了起来,到处找范剑南。却哪里能找得到?   越是找不到人,她就越是害怕。一个大活人,居然就在眼前这么消失了,这不是太吓人了么?她甚至有点怀疑刚才看到的那个年轻人是不是活人……不少人,会是什么?难道大白天见鬼么?   只是这个想法刚一闪过,她就自己被自己吓得花容失色。   她拿起了电话,想打给赵公明,但是拿起了之后,却又放下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把这荒唐事情说出去,不被老板一顿训就算不错。   在赵公明的办公室门口,范剑南有些好笑地回头看看了看。他刚才只是随便走了几步,让自己的身体隐藏在八门之中的杜门之中,巧妙地站立在那个美女的视线盲点之内。他倒真的没想到会把那个小美女吓成那样。   范剑南抬手敲了敲门。   “哪位?请进来。”里面的人答道。   范剑南推开门笑着道:“没有提前预约的不速之客,你欢不欢迎?”   办公室里的赵公明正埋头看着卷宗,听了范剑南的话,不禁有些愕然。连忙抬起头,一看是范剑南不由笑了。“《易·需》: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范剑南,你怎么会过来?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我怕你跑了,怎么敢打电话?”范剑南笑着回答道。   赵公明摇着头笑道:“怎么,又有什么麻烦事?其实这句话我都是多问的,你来找我,如果没有麻烦事才是不太正常的。来来,先坐。喝茶还是咖啡?”   范剑南笑着道:“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个茶客,怎么现在也喝咖啡?”   赵公明笑着道:“还是你了解我。不过我在这里办公,经常要见一些委托人。咖啡通常是为他们准备的。我自己当然还是偏爱茶。”   “喝茶吧。因为我知道咖啡可以让外面那个小美女泡,但是茶,却肯定是你亲自动手。”范剑南笑着道。   “算你识货,我这里有好茶叶,秋诺送给我的上等红尘,我泡给你尝尝。”赵公明笑着,一边泡茶一边道:“你来找我,肯定是由于法律方面的问题了。怎么,你又惹上什么麻烦事了?”   范剑南一笑,“你还真猜错了。我找你的原因,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另外有事情请你帮忙。”   “哈哈哈,你这家伙。不愧是算卦的,说话都在故弄玄虚。有话不直说,偏偏想引起别人的好奇心,想别人追着问你才过瘾是不是?”赵公明笑道。   范剑南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这次回去是因为老家里闹了贼。然后那些贼还差点放火烧了我家的房子。”   “哦,还有这种事?后来呢,抓到这些人没有?”赵公明笑着道。   “我倒是抓住了一个很猥琐的小胡子,不过这人还不是一个人,似乎还是一个团伙。据说叫什么六甲旬。据我所知里面还有个老太太和一个经常脸色苍白的病人。”范剑南轻描淡写地道。   听到六甲旬这三个字的时候,赵公明的手稍微抖了一下。但是他很快恢复了过来,端着茶杯放在了范剑南的面前。“喝茶。这茶真的很不错。”   “谢谢。”范剑南也故意不再往下说。   赵公明却终究是忍不住了。他试探地看着范剑南道:“你说的这些人……这些团伙,不但有男有女,还有老太太?”   “好像是的,她似乎是号称甲辰旬。一个看起来很和蔼的老太太,但动起手来却像一个十足的暴徒。我差点被她打死。”范剑南耸耸肩道。   “那你找我是?”赵公明低声道:“我对这些人可不是太熟悉。”   “你就会熟悉了。他们打伤了我,我决定要和他们打官司。我需要他们赔偿医药费,误工费,还有过度惊吓之后的精神损失费。”范剑南想了想道:“你不是我的律师么,你去找他们交涉一下,务必让他们把医药费付清了。”   赵公明一阵愕然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却朝他挤挤眼,一脸坏笑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确实是好茶。”   赵公明微微一笑,也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道:“好了,剑南。我们之间不必再兜圈子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六甲旬的存在,我在前几天就知道了。不过你是六甲旬术者,我却是在昨天偶然占出的卦象中发现的。”范剑南笑着道。   “厉害。你在四十岁之前,一定会超越你的父亲,成为全世界最好的卦师。”赵公明淡淡地道:“不过,你算的并不够准确。我的确是个术者,和六甲旬之间也的确存在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但是我不是六甲旬的人。”   “哦?”范剑南皱起了眉。   “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因为这也并不算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赵公明轻松地道:“想听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洗耳恭听。”   “我的确出身六甲旬,但那是很久以前。我其实是个湖南人,老家住在山里。在我刚刚开始能够记事的时候,我就被人贩子拐走了。几经转手,到了六甲旬术者的手里。你知道,要成为六甲旬的术者要求非常苛刻。因为他们需要非常特殊的生辰八字——六甲旬空。这种人从哪里来?只能靠他们到处去找。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从人贩子手里挑选出符合要求的孩子。”赵公明淡淡地道:“我八字不好,正好符合这个要求。”   “你是从小被拐卖的?”范剑南惊讶地道。   “是的,在七十年代的乡下这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说起来很好笑。当我被拐卖到六甲旬术者的手中,我才知道,原来在人贩子手里是多么幸福。”赵公明苦笑道。“我们被从小训练,所有孩子都不允许上学。我们所需要的一切知识都从老一辈那里得到。所以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学习,背诵艰深的术法书籍。”   范剑南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六甲旬!这种下作的行为也是术者干的事么?”   “其实你也别怪他们,如果找不到八字匹配的学徒,六甲旬的传承就要断。你知道,老一辈的人就看重这些东西。师承比什么都重要。”赵公明喝了一口茶道。   “后来呢?”范剑南接着问道。   “大概在我十七岁不到的时候,正式成了甲午旬的继承者。”赵公明缓缓地道:“无论你愿不愿意,这一辈子似乎就已经被注定了。不过就在那一年,情况出现了一点变化。六甲旬术者们遇到了一个可怕的对头。”   “那个人就是我的老爸?”范剑南一皱眉。   赵公明点点头,“是的,那是我这一辈子最难忘的一天。我依然记得那是一个早晨,你父亲击败了所有六甲旬的术者,在这些往日不可一世的术者面前,他就像是一个神。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一个个代表着六甲旬分支的术者接连被他击倒。眼睁睁看着他取走了龙甲神章。”   “龙甲神章,原来你早就知道。”范剑南微微一惊道。   “是的,我知道。本来作为甲午旬的继承者,我是必须要拼命阻止他的。我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他却没有对我动手,反而笑着问我,想不想回老家去看看?”赵公明回忆道:“我当时就傻了,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来得如此突然。”   “后来他把你送回了家?”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我回家了,过了几年,我又考上大学。那时候家里依然很穷,也是靠着你父亲的资助,我才完成学业。他甚至帮我改了命数,让我不再是以前那个虚弱的身体和同样虚弱的命运。我知道,很多人都称他是一个疯子。我也知道,有的时候,他的确很凶暴。但是在我的心里,他永远是一个英雄。在我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时候,我这样认为。在我年近四十的时候,我依然这样认为。”赵公明缓缓地道。 第395章 一个月前的消息   范剑南看着赵公明沉默了一会儿。赵公明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温文尔雅,有着很好的涵养。从没看到过他也有这么情绪化的时候。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赵公明开口道:“六甲旬找你,是为了什么,还是为了那只龙甲神章?”   “是的,现在六甲旬之中主事的甲子旬并没有什么敌意。但是其他人,因为当年的事,似乎并不太友好。”范剑南淡淡地道。   “友好?他们对谁友好过?”赵公明冷笑道:“那不过是一群远离了世俗,孤独而绝望的人,可怜而且可笑。”   范剑南皱眉到,“他们曾经告诉我一件事。一个关于六甲旬术者流传了很多年的传说。”   “六甲旬的历史很悠久,由于历史上他们曾经和皇家的关系密切,所以他们了流传下来很多东西。虽说在这个时代,皇权早已成了历史,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也确实留下了很多东西。那个传说是什么?”赵公明皱眉道。   “他们认为未来的有一天有一个强大的术者将崛起,而所有的术力都将会消失,并且他们认为龙甲神章或许可以挽回六甲旬从此消失的命运。”范剑南淡淡地道。“你对这个事情知道多少?”   “这个故事我知道一些,大概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我并不太相信这个。在我看来六甲旬的命运就像是古代美洲的阿兹特克人。阿兹特克人认为有一天太阳也会消失,而挽救的办法就是定期进行残酷的血祭仪式。但时至今日,阳光依然明媚。那个民族却早已消亡。”赵公明叹了一口气道:“六甲旬和五术人不同,他们是终将消亡的一支术者。因为他们拒绝融入这个社会,所以必将被时代所抛弃。”   “我原先和你一样不相信这些,直到有一天,我在龙甲神章之中得到了一些东西。”范剑南低声道:“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龙甲神章之中似乎隐含了古人留给我们的一些信息,遗憾的是我们无法破解出来。”   “龙甲神章,你解开了龙甲神章?”赵公明猛然一惊,抬头看着范剑南道。“果然是这样,一切都没有逃出你父亲的卦术。他所预测的每一件事,都实现了。”   “怎么了?这件事怎么又会扯上我父亲?”范剑南皱眉道。   赵公明摆了摆手道:“你忘了么?当你父亲准备离开的时候,刻意交待我,让我带你去老宅。其目的也就是把那只龙甲神章留给你。当时他就告诉我,最终解开龙甲神章的,肯定会是你。这么说,龙甲神章之中的一千零八十局,你都学到了?”赵公明看着范剑南道。   “是的,全部的一千零八十局。我全部记下来了。不过,我始终认为,那只龙甲神章之内还有另一层的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二十八星宿,并且对应人体穴位。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几乎可以肯定,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才是古人把它流传下来的真正目的。”范剑南回答道。   “是啊,也许你是对的。不过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帮你了。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如你所见,即便我以前是个六甲旬术者,但现在,我只是个和卷宗、法庭打交道的律师。而且我已经发誓,这辈子不再使用任何的术法能力了。”赵公明叹了一口气道。   “你真的不清楚其中的内情了么?也许这关系到整个术界,一旦这种能力消失,那么任何玄学的基础都会崩塌。你知道,术法只是手段,术力才是玄学得以生存的基础。因为术法是运用能量的手段,而术力则是能量本身。”范剑南看着赵公明道。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你想怎么办?”赵公明缓缓地喝了一口茶。   “如果这是真的,我想我会尝试着阻止。山医命相卜,是古代流传至今的秘法。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甚至不仅是我们这个民族的遗产。几千年的传承,说实话,并不容易。即使有人滥用这种技能或者说是力量,但并不是说,这些就没有流传下去的价值。”范剑南皱眉道。   “但如果是大势所趋呢?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了那种力量,我们的生活或许会更加的有意义。就像我,不当术者,但我依然是个好律师。没有了术力,你可以去当一个好画家。再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明争暗斗,也没有了魏如山那种野心勃勃的术者和那些杀戮。”赵公明微微一笑。   “这是人的本性使然,和术力存在并无关系。没有热核武器之前,人们用枪炮杀戮。没有枪炮之前,人们用冷兵器杀戮。甚至没有冷兵器之前,人们用牙齿和拳头杀戮。这一切只和人有关,无关术力。”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我一个人很难做到这些,甚至事情的发展究竟会怎么样,我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判断。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父亲曾经毫无条件的帮我,所以我永远不会拒绝你们父子。说吧,你需要我怎么帮你。”赵公明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看着范剑南道。   “解开龙甲神章的人并不只是我一个,还有我老爸。我要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哪里?”范剑南看着赵公明道。   赵公明看了一眼范剑南道:“我并不意外,他本来就是我见过天赋最好的术者。你要找他么,我恐怕他并不想管这些事?”   “但这件事很重要。我发现六甲旬流传的这个龙甲神章,还关联到其他的事情。”范剑南认真地道。   “其他的事情?你是指什么?”赵公明愣了一愣。   “我和父亲都不是第一个破解龙甲神章秘密的人,历史上龙甲神章的秘密曾经被人破解过。在唐代,当时的八个术者破解出了龙甲神章,然后用相同的方式,把一些信息记录在了三才圣物之中。如果我们能够从中找到一些痕迹,或许我们能够解开这个秘密。”范剑南道。   赵公明骤然一惊,“你能够确定么?这件龙甲神章已经在六甲旬很多年了,至今没有人能够解开其中奥妙。你说唐代就有解开过,我听你说的好像很容易一样。这怎么可能?”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不这么想,你如果知道唐代的这八个人的名字。你就会知道,这是八个什么样的人。铁拐李、汉钟离、张果老、蓝采和、何仙姑、吕洞宾、韩湘子、曹国舅。他们是民间神话中的八仙。”   “你开玩笑呢吧?”赵公明忍不住道:“这怎么可能?”   “这是事实。中国人很喜欢把一些历史上的真实人物进行神化,比如老子。历史上老聃确有其人,但后人却把他神化为太上老君。再加上术者来历的神秘,和他们异于常人的能力。总会激发后人无穷的想象力。这八个古代术者就是如此。”范剑南思考了一下道。   “八仙在历史上确有其人?”赵公明皱眉道。   “是的,而且他们是当时最有能力的术者。有些人甚至地位显赫,比如曹国舅,姓曹名佾,亦作景休,是八仙之一。他在《宋史》之中有记载。而韩湘子,则是唐代大文豪韩愈的侄孙,在当时也是世家子弟。”范剑南低声道。   赵公明突然抬起头道:“自秦末开始,龙甲神章就在六甲旬和范家之间辗转流传。六甲旬的术者大都和皇家关系密切。而八仙之中有些人身居高位,这么说来,那八个术者倒是极有可能和他们有交集。你的这个推测倒也不无道理。”   范剑南摇摇头,“还有最主要的一点,六甲旬术者因为命理旬空,所以八字运力薄弱。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容易生病,甚至身患残疾。而八仙之中的铁拐李就是一个真正的残疾。我怀疑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六甲旬术者。”   赵公明点点头道:“的确,我在六甲旬看到的所有人都有你所说的问题。即便是我本人,年轻时的身体也非常不好。直到你父亲为我强行改命,并且我不再使用术法之后,才逐渐恢复。”   “而韩湘子这个人却是当时的五术人之一,所以我的看法是,这八个人不但有六甲旬的人,也有五术人。而你知道,六甲旬和五术人之间的关系是长期敌对的。能让这样两批人集中在一起做一件事,本应该是非常困难的。但是他们却的确合作了。这说明这件事非常重要。”范剑南肯定地道。   “六甲旬和五术人,呵呵,确实是……”赵公明苦笑道。   “当时这八个人凑在一起,用一种已经失传的占星术,做了一次古法占星。而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聚在一起。六甲旬就此流传下来了术力消失这样的一个传说。而韩湘子却把这次占星的结果保存在了五术人历代相传的三才圣物之中。”范剑南淡淡地道:“我找过了龙歌,但是连他也不懂这种古法占星术。”   “所以,你想到了你父亲。占星术也是一种占术。你父亲曾是卜术宗师,他应该会知道一些内勤。”赵公明点点头道:“不过,实话告诉你。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我联系了。而且,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最近的一次是在一个月前。”   “他在哪里?”范剑南连忙道。   “印度的心脏,博帕尔。”赵公明淡淡地道。 第396章 博帕尔   “博帕尔?”范剑南忍不住皱眉道。   “是的,博帕尔是印度中央邦首府。”赵公明解释道。   “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1984年12月3日半夜,那个城市发生过严重的工业灾害,好像是一家美国人开设的联合碳化物公司杀虫剂工厂毒气外泄,造成四千人丧失生命,二十多万人受伤。对的,就是那个博帕尔!”范剑南突然想起了什么。   “就是那里,八十年的惨剧,也使它在一夜之间成为世界上最具知名度的城市之一。但是从来没有人知道那是谁造成的。只知道是工业灾害!”赵公明冷笑道。   范剑南打了个激灵,转头看着赵公明,没有说话。   赵公明却叹了一口气,“术者是不能放到台面上的存在。所以他们所造成的事情,通常都是靠这样那样的借口,总有人能把不合理的变成合理的。这就是生活。我现在不是一个术者,所以我很愉快。”   “你是说,那次举世闻名的事件是因为人为。而且还是术者造成的?”范剑南皱眉道。   赵公明点点头,“那是一家美国公司,你想起点什么来了?”   “美国公司?易术理事会!”范剑南猛然醒悟过来,看着赵公明道:“这件事是易术理事会造成的?”   “应该说是易术理事会和当地的印度术者造成的。你认为,你父亲为什么不愿意加入易术理事会?他又为什么会专程赶往印度?”赵公明冷笑道。“四千人丧生,二十多万人受伤有些人欠下的债,必须归还!”   “我父亲也和这件事有关?”范剑南突然道。   “当时,你父亲在追杀他最大的仇家。”赵公明缓缓地道。“你那时还很小,由你爷爷带着,在家里生活。不能通过正常途径出国,魏如山是从西藏边境出逃的,你父亲追了他一路。你永远想不到那是多么惨烈的状态。”   “想象得出,作为逃犯,没有人会比魏如山更残忍狡猾。”范剑南点头道。   “当时他沿路逃跑,沿路杀人,杀掉一切有可能泄露他行踪的人。在藏边那种没有人烟的地方茹毛饮血。你父亲为了追杀他,也受了很大的苦……”赵公明低头道:“魏如山在那里有朋友,一些喇嘛。帮他摆脱了追捕,最终还是被他逃到了印度。”   “这些事情,我父亲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范剑南沉默了片刻,艰难地道。“我原来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甘于平常的人,开了一家小工厂,平常度日。从来没有想到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因为他想让你远离这一切,远离杀戮,远离术者之间的恩怨。这也是他以后坚持不让你成为术者的原因。”赵公明淡淡地道。   “可惜,我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儿子。”范剑南微笑着道。   赵公明也笑了,“我也当过儿子,所以我知道每一个儿子都是不太肯听话的。”   “然后呢,我父亲追踪魏如山进入了印度?”范剑南追问道。   赵公明点头道:“是的。由于那些喇嘛的关系。魏如山在印度结识了当时秘教的一些术者,这些术者是古代婆罗门教的某个分支。在当时有很强的势力,并且和易术理事会有关系。他们出面调停,但你父亲的脾气你也知道,况且这是绝不可能调停的血仇。”   “谁调停也没有用,我老爸肯定不买账。好像为这事还和我舅舅翻脸了。”范剑南道。   “是的最初出面的就是你舅舅,但是他也主张杀掉魏如山,只是他反对你父亲滥杀魏如山的手下。毕竟当时魏如山手中几乎有大半个地相门,你父亲报仇心切,难免下手有些重。但你父亲和他闹翻了。其实他也只是一时之气,事后想想也确实认为自己的行为欠妥。本来只要秘教的人交出魏如山,这件事件就可以画上句号了。”赵公明感慨道。   “看样子,他们还是不肯。”范剑南喝了口茶道:“然后彻底触怒了我老爸。”   “是的,你老爸因为身患范家遗传的血裂,所以另辟蹊径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这个办法可以借助血裂症爆发时的庞大术力,发挥出极大的威力。而且由于这种宣泄一样的方式,使他能够在身患血裂症的情况下依然顽强的活着。只是有一点副作用,身体必须承受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而且他的脾气开始不受控制,经常莫名其妙地狂怒。”赵公明停下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是范剑南已经明白了,他点头道:“在我老爸情绪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只怕印度秘教的那帮人日子会很不好过。”   “非但不好过,而且要用凄惨来形容。不过我一点都不同情那帮印度阿三,他们完全是活该。”赵公明冷笑道:“而且他们的报复简直惨无人道。”   “博帕尔事件……”范剑南的脸色苍白了一下。   “是的,正面不是对手,那帮阿三就开始想阴招。印度教中有个神叫陶威,梵文的意思是‘热’。他是印度教六大恶魔之一。能使植物干枯,生育毒草。秘教的教徒就使用了一种名为陶威的特殊药剂,准备毒杀你父亲。但是你父亲的遁甲术已经炉火纯青,他们根本摸不着他行动的规律。所以,他们竟然进行围剿的方式大规模散布。造成大量平民死伤。”赵公明冷冷地道。   “所以那件事根本不是杀虫剂泄漏产生的,而是秘教的人故意散播?这不是公然针对平民么,易术理事会难道就没有制止?”范剑南陡然色变。   “易术理事会介入时,已经晚了。当时当地的医疗条件使得这起事件,变成了一起轰动世界的大事件。如果不是易术理事会介入,以工业事故为解释。这件事情只怕很难善了。你父亲也受了伤,从那次开始他停止了对魏如山的追杀。因为死的人实在太多了。”赵公明缓缓道:“魏如山死后,你父亲放下了很多事情。但始终还是觉得,必须为当年的事情讨回公道。”   “所以他才会突然想去印度……”范剑南猛然起身道:“那他不是很危险?老爸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何况在那里人地生疏。不行,我必须要去一趟!”   “如果你没有告诉我,你学到了龙甲神章,我肯定不会告诉你这件事。”赵公明淡淡地道:“但是我想,现在你应该帮得上他的忙了。” 第397章 人选   “不过,真的想去印度的话,你需要帮手。”赵公明看着范剑南缓缓地道:“印度秘教的术法和我们的截然不同,你需要一个精通巫术的人。”   “你能帮我么?”范剑南直视着赵公明道。   赵公明笑了,他有些疲惫地道:“我想帮你,真的。哪怕搭上我这条命,我也想帮你。但是我有自知之明,就算搭上我这条命也帮不了你。我不做术者很久了,这已经不是我的时代了。”   他的笑容里有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但他依然笑着。   “那些秘教教徒真的有这么厉害么?”范剑南皱眉道。   赵公明垂着眼道:“以你父亲当年的实力,也只能负伤而回,你说呢?而且你根本不知道是谁,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用什么方式对你下手。你是个很好的卦师,懂得趋吉避凶,但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占卦。”   “那我和龙大胆一起去,他是医术者,也懂一些巫术,应该可以有所帮助。”范剑南想了想道。   赵公明摇摇头道:“他不行,他虽然医术高超,但论起巫术水平,只是略懂皮毛。如果他和你一起去,就是害了他,也害了你自己。你需要一个行家,真正的巫术行家。”   “可是五术人之中还有谁精通巫术呢?等等……”范剑南突然一愣,但随即又苦笑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但是他是不可能去的。”   “谁?”赵公明皱眉道。   “巫家族人,这一代的族长巫长青。巫家是巫术世家,他们的家族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古。不过,他们恪守祖训,隐世不出。我很难请动他。”范剑南叹息道。“而且,他也安于现状,不肯介入术者之间的事情。”   赵公明沉吟了一会儿道:“巫氏族人……如果你能请动巫长青,那是最好了。但是如果你真的请不动他。或许另一个人会对你有帮助。”   范剑南精神一振,连忙道:“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实力?”   “六甲旬的老大,甲子旬!”赵公明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甲子旬?那个一脸苍白的家伙,看起来病恹恹的甲子旬?”范剑南愕然道。   “是的,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一代的甲子旬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他不但精通易理玄术,对巫术也非常有研究。他的能力绝对不会在巫氏族人之下。”赵公明缓缓地道:“我虽然脱离了六甲旬,但对他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范剑南又犯难了,“这个家伙……好吧,我确实见过这个人。但是他根本不可能帮助我,你知道我老爸和六甲旬的旧怨。甲子旬倒还好说话,但那个老太太,根本是一见我就想要我的命。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没办法说服甲子旬帮我的。”   “根本不需要说服他,因为我可以。”赵公明缓缓站起身来道:“交给我。明天我会带你去找一个人。”   “你?”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也许你不会相信。六甲旬最恨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我。”赵公明微微一笑,耸了耸肩道:“我就是他们说的那种,嗯……叛徒……因为当年我不但没有帮助他们,还跟你父亲一起走了,彻底脱离了他们。”   范剑南一阵愕然,他有些不解地道:“既然他们这么恨你,那么为什么你又能说服他们呢?”   “别问那么多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我先处理一下手头的工作,明天我来找你,然后你跟我走就是了。”赵公明微微一笑道。   范剑南急道:“那你总要告诉我原因吧?”   “原因你明天自然会知道。黄小姐,帮我一下送客人。”赵公明微笑着按下了桌上的按钮,通知了秘书。   范剑南就算一肚子疑虑也只能先告辞了。离开了赵公明的律师楼,他独自回到了油麻地的天机馆。   一看到范剑南回来了,左相和冯瑗都围了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老赵他怎么说,他真是六甲旬的人?”龙大胆紧张地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老赵亲口对我承认了。不过,他已经脱离六甲旬很多年了。其中的很多事情,都和我父亲有关。”   “那你老头子有消息了没有?”龙大胆皱眉道。   “有,他在印度。赵公明告诉了我一切,我老爸在印度有些旧怨要解决。所以我决定去一趟印度。”范剑南缓缓道。   “去印度?”冯瑗想了想道:“我陪你去。你知道,印度人基本上懂英文的多。就你那英文水平,到了那里只怕问个路都吃力。”   范剑南摇摇头,“我不希望你去。而且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去,这只是我个人的事情。而且这次印度之行很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决定另外找一个人和我一起去。”   “谁?”左相道:“你准备找谁去?”   范剑南似乎不想多说这件事,扭头道:“龙歌呢?怎么没看到他?”   “龙老头子现在几乎痴迷在你那些星图里的,一上午都在看着星图发呆。从早晨起来,到现在,坐在办公桌前没动过地方。到现在连早饭都没吃。”左相苦笑道。   “哎,别打岔啊。赶紧继续说,你去见赵公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龙大胆急着道:“还有你准备找谁去啊?别的不说,好歹我们大家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谁能有我们这么靠谱?”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比较好笑,我要找的这个人非但不靠谱,而且还是非常不靠谱的那种。”   “谁?”龙大胆狐疑地道:“你不会又想找苏玄水帮忙吧?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对这个人你得小心着点。”   范剑南摇摇头,“不是他。我说的这个人你不认识,但是你一定知道。他是甲子旬。”   “甲子旬?是六甲旬的人!”龙大胆愕然道:“不会吧?六甲旬和你们范家之间可是世仇!”   “赵公明说他有办法说服甲子旬,但我也不知他到底有什么办法。本来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得上忙——巫长青,不过他肯定是不肯出手的。现在,也只能先试试赵公明的办法看了。”范剑南有些无奈。   “试试看,有多大把握?”龙大胆皱眉道。   “我也不知道,他让我明天跟他走,去一个地方,见某个人。”范剑南缓缓地道。 第398章 钓鱼的老人   第二天上午,赵公明准时到了天机馆。多年来养成的严谨习惯使他他非常守时。在看到范剑南的时候,他笑了笑,缓缓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范剑南点点头,“你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但据我所知,甲子旬目前应该不在香港。那么你带我见的这个人是谁?他和甲子旬又有什么关系?”   “你总有着这么的问题么?”赵公明微微一笑,“跟我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等等,话不说清楚,你不能就这么走。”龙大胆突然伸手拦住他道:“赵律师,我知道你和范家的关系非同一般。不过,你终究是六甲旬的人。你不肯把话说明白,就这样让范剑南跟你走,我总觉得不太妥当。”   赵公明看着龙大胆笑着道:“龙医生,我理解你的顾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绝不会伤害范家父子。事实上,范先生离开的时候,我力邀范剑南来香港,也是为了保护他。范先生对我恩同再造,你认为我会还范剑南么?”   “既然你这么光明磊落,有什么不能明说呢?”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每一个人都有一些自己不想说的事情,任何人也不应该强迫他说出来。大胆,我相信赵律师。他不但是我父亲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你不应该这么怀疑他。”   龙大胆摇头道:“我只是但你而已。”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负责接范剑南走,也就会送他回来。”赵公明微笑道:“我的车就在楼下。如果龙医生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和我一起来。”   龙大胆想了想,对赵公明道:“好,谢谢赵律师的关照,我也就跟去看看。”   “大胆,你……我不会出什么事的。”范剑南低声道。   赵公明摇头道:“没事,让龙医生去看看也好。不过,那个人有点怪癖,你们去了之后最好不要多说话。”   龙大胆点点头笑道:“这个你放心,我龙大胆的嘴严实得很,从来漏不出什么风声的。”   “这么多人里面,就你话最多。”冯瑗又好气又好笑地道。   赵公明笑了笑道:“好了,走吧。那个地方有点远。”   三个人一起下楼,上了赵公明的车。赵公明也不多话,只是驾车在穿过市区,一直到了海边。   “下车吧,跟我走。”赵公明停下车子,回头道。   “这里?海边?这里哪有人?”龙大胆皱着眉东张西望道。   赵公明抬手指着远处,“那里……”   范剑南和龙大胆一起望去,那是一个正在钓鱼的人。穿着一件灰色的马甲,头上还带着一顶遮阳帽。   范剑南和龙大胆正要过去,却被赵公明拦住,“稍微等一下。我说了,他有些怪癖,不喜欢见生人。我先过去打招呼,待会看我手势你们再过来。”   “什么人?这么大架子?”龙大胆愣了愣道。   “也不是架子大,只是脾气有点怪而已。再说我们现在是在求人办事,就当是尊敬一下老人家,也不没有什么不妥。”范剑南突然道。   赵公明点了点头,“那我先过去,记住,等我招呼你们的时候。你们再来。”   龙大胆挥挥手道:“只要你快点。”说完他又转向了范剑南,奇怪地道:“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个老人家?”   范剑南笑着道:“你不是自称嘴巴很严实吗,怎么现在这么多话?”   龙大胆愣了愣,笑着道:“嘴巴很严实,是指我会保守秘密。话多,是因为我好奇心重。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   范剑南无奈地道:“你看那个人,他的背有点驼,而且那只安放渔具的箱子经过特别调整,使背带符合他的现在的身高。一个人块头这么大的人,坐在那里的高度却和身材不符,这说明他的背有点驼。而且,如果不是老人和特别守旧的人,是不会用他那种渔具的。明显已经过时了。你知道一般的钓鱼迷是多么喜欢升级他们的钓鱼装备么?”   龙大胆想了想道:“好像有点道理,搞了半天原来是个糟老头子。”   赵公明没有管他们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走到那个老人的身后。还没等他开口,那个老人却先说话了,“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赵公明点头道。   “我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出来晒晒太阳了。你看这海,浪涛滚滚。无论你把什么东西放下去,都不会再回来。唯独我这鱼钩,来来去去。只因为它上面拴着一条鱼线。我们也一样,很多年不见了,但是我们之间总像是有着莫名的联系。或许这就是六甲旬术者的命运。”老人缓缓地道。“你来找我应该是有目的,但是我不知道,你要用我这鱼钩去钓谁?”   赵公明缓缓地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我逃避的够久了。有些事情始终是要面对的,我突然觉得现在是时候了。我要你约甲子旬出来。该是我面对他的时候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我已经老了,这一生基本上也就是在这里钓钓鱼,就算是唯一的乐趣了。而你还年轻,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明知道,把甲子旬找来,就是到了清算的时候。”老人回过头,有些好奇地道。   “因为我想求他一点事,我也知道不把以前的旧债还清了,他是不可能答应我的。我并不欠六甲旬的,但是我却欠范坚强的。但无论欠谁的都是欠,我也逃避了很多年,就让我面对他一次吧。”赵公明缓缓地道。   “就是为了你后面的那两个人?值得么?”老人突然冷冷地说了一句。   赵公明皱眉道:“也不完全是因为他们。我只是和你一样,觉得有些债还是趁早还掉的好。你知道欠债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总是提心吊胆地怀疑那一天,债主会上门。还不如鼓足勇气去见见债主。”   “哼,你认为,我们把命交给甲子旬,他就会帮那两个人?这未免有点太一厢情愿了。搞不好,他会杀了他们。”老人缓缓地道。   “不回的,我了解他。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你也应该是。从他进入六甲旬的第一天开始就跟着你,你是他的启蒙老师。”赵公明道。   “哼,我是教过他背三字经。但我也确实记得,性相近,习相远。你逃出六甲旬有二十年了,但我离开得更久。你能确定他还是当年那个不太爱说话的孩子么?别忘了,他现在是六甲魁首,甲子旬。”老人缓缓地道。   赵公明缓缓地道。“但他本性不坏,就在最近,他和范无敌的儿子见面,甚至没有对他动手。在我看来,他还是那个孩子。我是背叛了六甲旬,所以准备把我欠六甲旬的一次都还清了。大不了这一身的术力全部废掉,反正我也用不上。”   “你真是和范无敌待久了,连说话也带着一丝他的味道。说好听点是坚强是正直,说得难听点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既然你都准备好了,我能说什么?只要你觉得你的作法是正确的。”老人无奈地笑着道。   “正确的,我从未如此肯定过。我会和六甲旬好好算算旧账,看看我欠他们多少,我还!然后再好好算算六甲旬欠我的,我不需要他们还,只需要他们答应我一个条件。”赵公明冷冷地道。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那两个人,他们是谁?值得你这么拼死相助?”老人缓缓地道。   “我所做的也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他们所做的事。你知道么?术界最后的日子就快到了,那个人也许是术界最后的希望。”赵公明缓缓地道:“你是上一代的六甲旬,对这件事应该不陌生。”   “术界最后的日子就快到了?”老人一字一字地复述了一遍赵公明的话,他突然扔掉了手中的鱼竿,站起来一把抓住赵公明的胸口,瞪着眼大声喝道:“谁说的?是谁?!”   “六甲旬的仪式,他们通过仪式预测到了大致准确的日期,距今两年左右。”赵公明缓缓地道:“甲子旬亲口对范剑南承认的,再无疑问。”   “是么?术界终于将要不存在了……想不到我还能看到这一天,真不知道是我的悲哀还是荣幸。”老头颓然坐了下来。   “但是一切还未成定数。即使六甲旬仪式能够预知到某种未来的趋势,但并不是一定就是这个结局。因为控制事件走向的还有很多变数。包括那边的那个年轻人,也包括这一代的甲子旬。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帮不帮我?”赵公明低声喝道。   “帮你!你让我这么帮你?你认为甲子旬会为此改变主意么?即使他改变主意,那么术力消失这件事情的结局会因此改变么?你凭什么确定?”老人抬眼看着他道。   “我不确定,但是有一个人确定。至今为止他说的一切都已经应验了。他说存在变数,就一定会存在变数。我对此深信不疑!”赵公明咬牙道。   “是范坚强说的?什么变数?”老人微微皱眉道。   赵公明点点头,“两个人,一个是甲子旬,一个是他的儿子范剑南。所以我需要你把甲子旬找来。甚至不惜用我的命,来换他的合作。”   老人吃惊地看着赵公明,勉强点点头道:“我尽量安排,但是不能保证。” 第399章 撼海   “谢谢!你是我在六甲旬所认识的人之中最通情达理的。”赵公明缓缓的道。   老人看了赵公明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海面,“或许,六甲旬你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每个人追求的目标不同,但并非就是一种错误。术者的世界,就和平常人的世界一样。如果你真的愿意帮助那个年轻人,我想,我应该看看他。你让他过来吧。”   赵公明转过身,对着范剑南挥了一挥手,示意他过来。   龙大胆看了范剑南一眼,小声道:“他似乎叫你过去,需要我跟过去吗?”   范剑南摇了摇头,“不必了,你就在这里等我,我想时间应该不会太长。”说完,他迈步向那个老人,和赵公明所在的位置走去。   走到了赵公明的身边,他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再向前走。   “怎么?堂堂范家的公子,难道还不敢走近我这个老头子?”老人淡淡的道,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海面,浮标在海面上漂动,他的视线却没有丝毫的游离。   范剑南干咳了一声,“那个,我能说我有点腼腆么?小时候就是这样,见到生人之后总是有一点不自在。更何况是,六甲旬的老前辈。说实话,我没转身逃跑,就已经很不错了。”   老人愣了一下,突然开始大笑了起来,“有趣,真的是很有趣。想不到,范坚强会有你这样一个儿子。”他转过头道:“赵公明,是你对他说起了我的身份?”   “我当然没有,在没有得到你的同意之前,我是不会向任何人说起你的存在的。你知道,我是一个很守诺言的人。”赵公明摇头道。   “其实并不是很难猜测,你所坐的位置,现在这个时辰,还有你手里的这根鱼竿,都可以说出你的身份。甲午旬以甲配午、乙配未、丙配申、丁配酉、戊配戌、己配亥、庚配子、辛配丑、壬配寅、癸配卯。以甲木天干配出的地支,称为甲午旬。”范剑南淡淡的道。   “这么说,你可以说我是六甲旬之中的甲午旬?”老人微笑着说道。   “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的相遇,并非天生注定,而是有着很大的随机性。但是无数的随机性,看似毫无规律。但是仔细推敲每一个细节,就会发现这些细节背后蕴藏的规律。就像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是指时间,地利是指方位,人和就是人的本身。在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将会遇上特殊的人。这对于卦师来说,很容易判断。”范剑南微笑道:“何况,六甲旬的所有成员,都有着非常特殊的命理。这使得要判别你的身份,就更加容易了。”   “非常精彩的推论。甲午旬空,你能根据时间和位置的信息,判定一个人的八字。那是相当了不起卦术了,不过比起你的父亲,你还是差了一点。当年我和他交过手,我甚至没有坚持到两分钟时间。”老人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你不必怕我,我倒是有些害怕你。”   “你和我老爸动过手?”范剑南有些意外的道。   老人看了他一眼,“六甲旬的人都和他动过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我也不会例外。”   “那现在的六甲旬之中,甲午旬似乎是一个年轻人。我见过这个人,他留着点小胡子,是孤虚术的高手。”范剑南皱眉道。   “他是我的徒弟,孤虚术法是懂得一点,只不过火候太差。”老人微微一笑道:“想不想见见真正的孤虚术法?”   范剑南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老人,微笑道:“我不是来和你动手的。”   老人笑了,他看了一眼范剑南,“我也不会和你动手。”他站起了身,手里依然拿着鱼竿,似乎是很随意的退了一步,然后又向右跨了一步。   背孤击虚之势立刻形成,他浑身上下的气势,立刻暴涨。他就像是海滩边一块孤傲的礁石,孤立万古。虽然历经风浪,但依然屹立不倒。   他手中的鱼竿缓缓晃动,细细的钓鱼丝线也水面上不断搅动。范剑南的脸色却完全变了,平静的海面上,突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越旋越大,速度越来越快,面前的这一片海面完全被搅动了。整个海面都在动荡,唯有海岸边的那个老人,依然沉静,悠闲地手持鱼竿。   这才是真正的孤虚术,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在潮起潮落之中,独立一处,以绝对的静止,制造出绝对的动荡。这个老人的能力,绝对不在五术人所有宗师之下。这几乎已是,术者可以达到的极限能力。   “蔚为壮观,这样的能力真的是令人叹为观止,不过我能说一句实话吗?”范剑南摸了一下鼻子,叹息道。   “你说吧。”老人微笑道。   “在我看来,这简直一钱不值。”范剑南耸耸肩道。   “剑南……你……”赵公明脸色大变,立刻阻止范剑南继续说下去。   范剑南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但我就是这个意思。”   老人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也是,在范家的人面前,我这点小把戏,确实算不得什么。身怀绝世的遁甲之术,你的确有资格嘲笑。”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嘲笑你,我只是做了一个客观的评价。你听说过一个故事没有?”   “故事?”老人皱了一下眉。   “巧匠鲁班做了一只木鹊,它可以连飞三天而不落地。墨子却说:这木鹊还不如一个普通工匠顷刻间削出来的一个车辖。车辖一装在车轴上,车子就可以负重五十石东西;而你的鹊有何实际作用呢?木匠做的东西,有利于人的称为巧,无利于人的只能叫作拙。”范剑南缓缓地道:“我的看法和他相似,一个伟大的术者,并不在于他的能力有多大?而是他能为其他人,做多大的事情。前辈有这么大的能力,足以翻江倒海,在后辈的面前抖威风。还不如我走上街头,给人算上一卦,更有积极的意义。”   老人沉默了,半天之后缓缓地道:“六甲旬本来和五术人一样,同为术界传承。但为什么六甲旬走向没落,而五术人却比六甲旬好得多。原本我们有更优越的条件,但终究是没落了。你的这句话却提醒了我,因为我们把自己封闭得太久了。为了术法而苦心钻研,皓首穷经却从没想过其中的意义。”   范剑南笑道。“我也并不是说有你们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但专心玄术毕竟只是某一类人的选择。比如赵律师,他选择放弃玄学,但他在另一个领域里做得很不错。对他而言,当律师的意义要大过当术者。而六甲旬的做法无疑剥夺了他选择的权利,所以他的离开并没有错。”   老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转过头对赵公明点点头,“我同意了你的看法。我会把甲子旬找来,等他到了,我通知你们。”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没有带走他的渔具。   他微驼的背影在海滩上显得无比孤寂,但他的脚步依然坚定。   “他就这样走了,算是怎么说?意思是,他会帮我们说服甲子旬?”范剑南看着他的背影,问赵公明道。   “是的,他会帮助我们。剑南,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对他客气一点。”赵公明月叹息道:“六甲旬的行事虽然有时候很混蛋,但他这个人始终是不错的。如果不是他,我或许在哪里熬不过两年。实际上他是六甲旬最通情达理的人。”   范剑南点点头道:“看得出来,你很尊敬他。”   “不但是尊敬,我还很感激他。而且,你永远想不到,这一次为了帮助你,他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赵公明喃喃地道。   “代价?他不是六甲旬退休的元老么?他们能把他怎么样?”范剑南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赵公明。   “六甲旬是没有退出的说法的,你也知道进入六甲旬,必须有符合他们要求的特殊生辰八字。如果能让人自由退出,只怕六甲旬早就树倒猢狲散了。一旦踏进六甲旬只会有一个结局,要么老死在六甲旬,要么像我这样叛逃。”赵公明缓缓地道。   “他和你一样是逃出来的?”范剑南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他怎么……”   赵公明缓缓地道:“他是逃出来的,而且是通过装死逃出来的。六甲旬之中只有一个人知道他还活着,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过问,那个人就是甲子旬。他还活着这件事,即便是他的徒弟也并不知情。而为了这一次的事情,他又要再次面对六甲旬的人。”   范剑南沉默了,“六甲旬的人会把他怎么样?”   “国有国法,门有门规。老辈传下来的那一套,他们还严格遵守着。叛门的罪是三刀六洞,谁也无法更改。而这一次,他是甘心情愿的受这三刀的刑法。只为了说服甲子旬跟你走这一趟。”赵公明缓缓地道。   “叛门,他们现在居然还动私刑……那么你呢?你和他一样,岂不是……”范剑南悚然一惊。   “我也逃不过的。”赵公明缓缓地道。   “可这是为什么?我们并不一定需要那个甲子旬,如果不行,我去找巫长青,甚至还有别人。你们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范剑南几乎跳起来道。   “必须要这么做。这是唯一的办法。”赵公明缓缓地道:“而且,我们都欠了六甲旬的,迟早要还,这并不是为了你。我欠你父亲的,但是不欠你的。他更是丝毫都不亏欠你什么,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你。”   “可是……”范剑南还想说什么,却被赵公明拦住了,“我们别再讨论这个问题了。我说过,我有办法解决,你必须相信我。走吧,龙大胆快等急了。”   赵公明转身回去,范剑南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一阵茫然。 第400章 请柬   时近春节,即使在江南这样的地方,也依然寒冷,尤其是在下雨的时候。   烟雨如丝如雾,这雨细却密,连绵不绝,让人觉得分外的冷。   甲子旬坐在书房里,对着电脑看书。和六甲旬的大多数人一样,他的身体不是很好,在这种天气之下也很少外出。互联网络成了他了解世界的主要渠道。所以这一天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安静地浏览着网页。   直到一个老太太走到他的身边,二话不说合上了他的电脑,并且把那台笔记本电脑一把扔到了院子里摔得粉碎。   甲子旬似乎丝毫都没有火气,抬眼看了看那个老太太,微笑道:“怎么今天火气这么大?心烦易怒,或郁郁寡欢,胸胁胀满或痛,嗳气呕恶,舌红苔白脉弦。这些都是更年期的表现,不过阿姨你似乎过了这个年龄段了吧。”   老太太强忍着没有发火,把一叠东西狠狠地摔在桌子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桌上是一封信和几张照片。甲子旬还没来得及看信的内容,但眼睛瞬间被那几张照片吸引。照片上的老人正在微笑,旁边还有一个中年人。正是那天在海边钓鱼的那个老人和赵公明的合照。   甲子旬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那个老鬼死了,他却活得好好的,你再看看他身边的那个人是谁?”老太太狂怒道。   “哦,难道是他儿子?”甲子旬皱眉道:“我记得他没有老婆啊,孤老头子怎么可能有儿子。就算现娶老婆喜当爹,也没这么快啊?”   “少跟我装蒜!你故意放他走的,你故意的!他身边那个人是赵公明那个小混蛋。这几年,我们窝在这个破地方,他们却在外面逍遥快活!你想说什么来袒护他?你还有什么可说!”老太太咬牙道。   “李婆婆,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张照片上的人确实很像老王,我也知道你一向恨他。但是老王已经死了。这上面的人就不可能是他,这分明就是一对钓鱼的父子两。你拿这东西来想说明什么?”甲子旬淡淡的把那张照片推了过去。   “放屁!那这封信你怎么解释?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他们两个人,正在香港逍遥快活。你看看这封信后面是什么?请柬,邀请你去香港吃年夜饭,他们居然邀请你去香港喝酒?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别以为我不认识那个老东西的笔迹!”李婆婆咬牙道:“我知道你一直袒护他,但没有想到你会拿门规来开玩笑。”   甲子旬看了看信,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既然走了,又为什么还要回来?老王啊,老王……”   李婆婆冷冷地道:“你虽然是甲子旬,是六甲旬之首。但规矩就是规矩,从前没有人坏了规矩,现在也不可以!”   “就算这个人是老王,那你想我怎么办?”甲子旬看着这个愤怒的老女人,缓缓地道。   “当然是执行门规,把他们两个人抓回来,开香堂,一切按规矩办。六甲旬的规矩从来不会因某一个人而改变。他也不例外,更何况还有那个叛徒。”李婆婆阴森森的道。   “按规矩办?李婆婆,都一把年纪了,不应该把太多的怨恨再继续下去吧。老王今年快七十了,就算他没死,就算他离开了。你真的要我把他抓回来,开香堂,动私刑,然后三刀六洞是吧!”甲子旬淡淡地道:“真的,有必要吗?”   “有必要,当然有必要!而且这是你的责任,你作为六甲旬首领,必须要负的责任。如果你带头破坏规矩,那么你这个首领就必须自我惩罚。三刀六洞的刑罚你来受,而且事情还不会就这样完了,我会做你没有做完的事情,承担你没有承担的责任。”李婆婆咬牙道。   “你的脾气能不能稍微改一改,真的必须这么做吗?”甲子旬皱眉道。   “这辈子只能这样了,只要我不死,就必须这么做。要么,你现在杀了我,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否则这件事情就不会完。来吧!杀了我吧!你动手吧!”李婆婆声嘶力竭地吼道。   甲子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书房外面又跑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小胡子,另一个看见范剑南在酒吧里见到过的那个漂亮女人。小胡子看到图上的照片,呆了一呆,看着甲子旬道:“甲子,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吗?我师傅还活着?”   李婆婆冷笑着道:“装什么蒜?你这个徒弟,会不知道你的师傅是死是活?你们这些人,早就合起伙来骗我们其余的人。现在装什么装?”   “你说什么?死老太婆,我忍你很久了。只是尊重你是前辈,你不要以为我真的怕了你。你没有权利污辱我师傅!”小胡子红着眼睛道。   “污辱他?他也配!是个胆小鬼,无能的鼠辈。当年六甲旬的术法第一人,只会在窝里横,范坚强打上门的时候屁用都没有。要不然,我老公怎么会死?我呸!”李婆婆状若疯狂地手舞足蹈道。   “你个疯老太婆,我和你拼了!”小胡子大叫一声,就要扑上去。   他旁边的那个女人一把拉住他,大声道:“她精神受过刺激,你别和她争了!让着她点会死啊!?”   “可是她欺人太甚了,我实在没法忍她了!”小胡子咬牙道。   “你打不过她的,她下手没有轻重顾忌,她会杀了你的,你作死啊?”那个女的在他耳边低声道。   “乒!”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甲子旬缓缓地看了一眼这两女一男。“好了!都当我不存在了是吧?你们当着我的面动动手看,我看谁敢动?”   李婆婆冷笑道:“甲子,现在我们这里有四个人,我就把话说清楚。这件事你不秉公处理,我就代你出头。你不肯动,我代你出手解决他们,这总可以了吧?”   甲子旬冷冷地道:“你口口声声的说规矩,现在却想没规矩了?我还在这里,即便出手也不是你想代劳就代劳的。再说,你代替得了我们?别忘了你的身份。”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究竟怎么处理?”李婆婆尖声道。   甲子旬叹了一口气道:“帮我准备机票,我亲自去。”   “什么?甲子,你真的要……”小胡子脸色煞白。   “规矩就是规矩,我去,总比李婆婆去瞎闹一通要好。”甲子旬叹了一口气道。   李婆婆大声道:“我也要去。我已经不相信你了,我要亲眼看着你执行门规。”   甲子旬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你可以去,还有小胡子。不管怎么说,这是你师傅。你也必须跟我过去。”他低头看了看那封信里的请柬,底下清清楚楚地写着:除夕夜,清帐时。在天机馆略备薄酒,请甲子赏光。王达,赵公明敬上。 第401章 除夕夜宴   除夕夜,天机馆客厅里坐满了人,范剑南却独自站在窗前。烟花,夜空中的烟花四处盛开,美丽无比,像给城市种上了一片空中花园,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美丽极了。   外面这条街道上到处都是过年的味道,这就是中国人。对我们来说,淡淡的火药香气和浓浓的亲情暖意才是过年。   “你认为他们会过来吗?”范剑南看着窗外道。   “放心吧!甲子旬这个人一向很守时,既然我们的请柬已经送到了,他们就肯定会过来。即便他不想,也会有人逼他过来。”赵公明低声道。“王老爷子呢?”   “在里面,和龙歌一起下围棋。不得不说,他比我们都更沉得住气。”范剑南回头看了一眼道。   赵公明笑了笑,“不是沉得住气,而是他比我们都更了解甲子旬。”   范剑南点了点头,他有些奇怪的道:“我一直比较奇怪,那个老太婆到底是什么人?她似乎也是六甲旬之一,但是她好像在六甲旬之中地位比较特殊。如果所有的人,都有些害怕她。上次我和甲子旬见面的时候,双方已说好的不动手的。她却依然找我的麻烦,似乎她根本不在意甲子旬会怎么想?”   赵公明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原本她并不是这个样子,这是因为丈夫死了之后,性情变得有些偏激。她的丈夫,原先也是六甲旬之一。也非常的自负,败在父亲的手上之后,抑郁至死。那个时候,我和甲子旬都还小。我跟你的父亲走了,甲子旬却是被她带大的。”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半天才点了点头。“难怪她会这样的恨我。”   赵公明苦笑道:“六甲旬的人,与其说是害怕她,还不如说是同情她。有的时候,仇恨总会让人失去理智。尤其,这份仇恨积累的时间越长,对人的伤害就越大。所以,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我可以理解,就像我的父亲。他的大半辈子,都是仇恨和悲伤中度过。”范剑南神情黯然道。“我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想哭,但是哭不出来,越哀伤,就越是愤恨。”   赵公明默然无语。   天机馆前的街道上缓缓走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人身材高挑瘦削,似乎是常年不见阳光,脸色有着一阵病态的苍白,但这种苍白却给了他一种奇异的魅力。他的后面是一个形容猥琐的小胡子,还有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年轻女人。   “他们来了。”范剑南缓缓地放下了窗帘。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脸色苍白的甲子旬抬眼看了一下楼上。然后带着六甲旬众人缓步走进了天机馆。   范剑南从楼上下来,笑着迎接拱手道:“甲子驾到,有失远迎。我已经准备了一桌酒,里面请。”   “我不是来吃年夜饭的,我只是来看两个人的。”甲子旬笑了笑道。   “你不是来看人,是来杀人的。”李老太太缓缓的道。   “我和赵公明都在,你们为什么不上来说话?”王老爷子在上面开腔了。   “师傅,真的是你?!”小胡子惊喜道。   王老爷子的声音充满了无奈,“我不是你的师傅了,根据六甲旬的门规,我现在只是一个叛徒而已。”   小胡子刚想说话,却被甲子旬拦住,他微微一笑,“好,我们就上去谈。”   “他有什么资格让我们上去?应该是他下来见我们!”李老太太充满怨毒地道。   甲子旬不动声色地道:“不管怎么说,这个地方是范剑南的,也是五术人的。我们远来是客,总不能喧宾夺主。门规是一回事,礼数却是另一回事。”   说完他缓缓地走上了楼,其余人也跟着他上去,李老太太气哼哼地跟在后面。   上楼之后,却看到王老爷子在和龙歌下着棋,连头都没有抬。   “给我起来!”李老太太怒喝道。   王老爷子笑了笑,对龙歌道:“看来这一局是下不完了。讨债的上门来了。”   龙歌摸了摸光头,笑着道:“现在看的话,我输了七目半。不过也好,总还有机会再下的。”   王老爷子微微一笑,“也许已经没有机会了。”他转过头对甲子旬道:“甲子,最近好么?”   “老样子。你看起来比我要好。”甲子旬微笑道。   “大老远把你们叫过来,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我和赵公明都商量过了,有些债欠的太久了,还是要还的。今天是年底除夕,大家还是把就涨清算一下,来年一身轻松。”王老爷子淡淡地道。“刑具带来了么?”   “早就准备好了。”李老太太咬牙道。“就等开刑堂处理你们两个叛门的败类了。”   “吃饭先慢一点,不知道我借你这里处理一下我们六甲旬内部的事情,是否可以?”甲子旬看着范剑南缓缓地道。   他说六甲旬内部的事情,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希望其他人先回避。但范剑南偏偏坐了下来,他笑着道:“我倒希望留下。”   “范剑南!你给我放明白点,这是我们六甲旬内部的事情。”李老太太恼羞成怒地道。   “六甲旬内部的事情?这么说他们还是六甲旬的人?既然还是六甲旬的人,你又怎么说他们是叛门的败类,要开刑堂处罚他们?反过来说,如果他们真的叛出六甲旬,那么他们就已经不是六甲旬的人。既然不是六甲旬的人,你有什么理由处理他们?”范剑南笑着道。   “你……”李老太太大怒,却又说不过范剑南的伶牙俐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范剑南道:“范剑南,你的帐,我还没有跟你算!”   “跟我算账,算什么?算算我怎么在地下停车场的大火之中救了你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范剑南潇洒地一挥手道。“我这个人一向助人为乐,尊老爱幼,当然还有见义勇为。”   “你……你……你……卑鄙!”李老太太瞪着范剑南,差点气得吐血。   “我不认为救你是一件卑鄙的事情。我这个人尊重生命,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不管这个人如何卑鄙,但是当他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我还是会挺身而出。事实上,你也别看不起自己,你并不卑鄙,最多只是脾气不好。”范剑南耸耸肩道。   李老太太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指着范剑南说不出话来了。   龙大胆眨眨眼道:“我很同意范剑南的说法。我是一个医生,以治病救人为终生事业。所以某些人一旦气得中风了,我也很乐意救助。谁让咱是热心肠呢?”   冯瑗忍不住按住了嘴。她知道,这两个人一吹一唱,摆明了就是要和这老太太胡搅蛮缠了。   赵公明缓缓地道:“好了,剑南,别闹了。你们先到隔壁去。这件事我们自己会处理的。”   “不,范先生想留在这里也好。我们是客人,却把主人赶到一边,有违礼数。也诚如他所说,他对李阿姨有恩,那么就是对六甲旬有恩。各位也都是术界同仁,我们六甲旬虽然不和外人接触,但行事并没有什么不可见光的。”甲子旬终于开口了,“既然这样,我就暂借贵地,开一次香堂。”   他所说的香堂是旧时帮会的用语,六甲旬脱离皇家之后,一直以某种隐秘帮会的形式存在着。所以很多地方还保留着古老的社团习俗。香堂是指某种集会,因为这种集会非常严肃,必须上香敬拜祖师,故有香堂这个叫法。   香堂一般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喜事香堂”,如收徒、传仪注及祖师接续香烟流传后世等;第二类是“评事香堂”,要请“三老四少”来讨论帮内重要事项;第三类是“刑事香堂”,即对违反帮规者给予惩罚。届时也要请三老四少到香堂陈述、商讨受责罚者违反帮规的事实和公议惩处的办法,并进行执法。   总之,只有遇到重大事件才开香堂,因而仪式庄重,帮内对之极为重视。旧时的帮会习俗非常多,而且有很多暗语手语,乃至仪式用品。但现在,很多东西已经非常简化了。   那个六甲旬的美女缓缓地从包里拿出了香烛牌位,在朝南厅堂,堂内上首正中摆设供桌,牌位上则写着“天地君亲师”五个大字。又取出几件小物件放在桌上,有尺,有镜子,有秤,还有其他的一些物件。   大致的意思的以尺度为规矩,以镜子象征明镜高悬,以秤象征公平。这都是老辈留下的古老传统。范剑南以前听爷爷说过一些江湖中事,也不觉得意外。一切布置妥当,然后是六甲旬众人上香。   甲子旬为六甲旬之首,由他第一个上香,依照辈分一个个上香完毕。甲子旬坐在首位,他虽然年轻但,地位不同。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有些病容的甲子旬。而是代表了六甲旬之首,执掌六甲旬一脉的大宗师。   李老太太手中捧着一把老旧的刀,森然喝道:“王达,赵公明,跪下!” 第402章 门规   王老爷子和赵公明坦然跪下。   “十六门规,七大禁忌,四条死罪。你们两个人知道么?”李老太太喝道。   “当然知道。”王老爷子缓缓道。   “六甲旬门徒擅离着三刀六洞,叛门者死!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李老太太再次喝道。   “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就说好是来还债的。三刀六洞的刑法,我领了。”王老爷子缓缓地道:“不过叛门的罪太大,我不认。”   甲子旬抬手阻止了李老太继续喝问,淡淡地道:“怎么说?”   “叛门?我想问问甲子,我什么时候做过危害同门利益的事。如果没有,谈什么背叛?”王老爷子坦然道:“我是采用欺骗的手法,脱离六甲旬。但一来没有同门相残,二来没有做过任何违反六甲旬利益的事,所以并没有叛门。”   “狡辩!脱离六甲旬就是背叛,背叛就要死!就要死!”李老太太大声道。   甲子旬看着李老太太道:“现在是你说话还是我说话,谁是六甲旬的甲子?”   李老太太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王老爷子和赵公明,身体在不住地颤抖。   甲子旬转过头来道:“王达,你承认擅离六甲旬之罪。就要承受三刀六洞之刑,我问你,这刑受得冤不冤?”   “没什么,如果没有准备。我又怎么会找你们。”王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道。“离开了六甲旬之后,我有很多事情反而想明白了。有勇气去做一件事情,就要有勇气去承受这件事情的后果。请刀来!”   “师傅!”小胡子立刻站了起来,大喊道:“这三刀,我代你受!”   “你给我坐下,香堂上,你有什么资格说话!”李老太太扭头喝道。   “我当然有资格!”小胡子沉声道:“我是甲午旬,六甲之一。难道没有说话的权利么?”   甲子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李老太,缓缓地道:“也好,我们就听听他怎么说?”   “甲子,我师傅虽然犯了门规。但依然是我师傅。他对不起六甲旬,但却从没亏欠过我,相反对我有栽培之恩。他犯了门规,理应受到惩罚。但我受他的恩情,却也不能不还。何况再怎么说,他是甲午旬的人,我现在是甲午旬之首。替门人受过,有什么不行?”小胡子大声喝道。“请刀!”   甲子旬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确定!”小胡子高声道。   “不行!你这个小子虽然讨人厌,但那个老鬼更不是东西!这三刀必须他亲自领受!规矩就是规矩,六甲旬也从没有让人代罚的先例。”李老太冷冷地道。   小胡子红着眼睛还想争辩,却被跪在地上的王老爷子一把抓住手腕。“回去坐下!”王老爷子寒声道:“我就是为了求个心安。你以为这三刀捅在你身上,我的心会安么?”   “可是……可是师傅!”小胡子激动地道:“你不该受这三刀!你年纪大了!”   “回去坐下!”王老爷子的声音陡然严厉了起来,小胡子呆了一呆,只得咬牙坐了回去。   龙大胆低声对范剑南道:“没看出来,这家伙还这么重情义。”   范剑南伸手示意他不要多说话,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王老爷子微微一笑,“六甲旬,第七十四代甲午旬王达,领刑,请刀。”   李老太太满是怨毒地看着他,把手里的刀递了上去。那把短刀出鞘,在灯光下寒光四射,看起来和匕首差不多,但两边却满是倒刺。这刀一旦刺下,就不能拔出,只能穿透肌肉从另一面出来。这就是六甲旬门规森严,三刀六洞刑法的诡异可怕之处。   王老爷子接过了刀,站了起来,把一条腿放在椅子上,刀尖缓缓凑到腿上。   龙大胆突然道:“向左半公分左右,能避开大动脉。”   王老爷子哈哈一笑,“多谢!”   “噗!”手起刀落,锋锐的刀插在了他自己的左腿上。这还不算完,王老爷子咬着牙,按住刀柄继续往下推送。直至这把刀完全没进了大腿的肌肉之中,然后从另一个方向捏着刀尖拔出来。   鲜血滴滴答答地不断躺落,王老爷子面部的肌肉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额头青筋暴起,满是汗水。但他依然咬着牙,再次抓起那把沾满鲜血的刀。再次猛然插在大腿上,这一次因为刀上沾满了血,有点滑腻,更加的不好用力,受得罪也更重了。   冯瑗早已扭过头不再看这血腥的场面,范剑南的脸色也一阵阵的发白,他低声问龙大胆道:“还有一刀,他能承受得住么?”   “难说,人对痛苦的承受是有极限的,一旦超过这个极限,就会昏厥。任何人都是一样,这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龙大胆低声道:“而且这么大的出血量,也是个问题。如果他不能在十五分钟之内做完,很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到时候,连我也回天无力。”   王老爷子终于又把那把穿透大腿的刀拔了出来,惨笑着道:“我王达的一生,有大半辈子是在六甲旬度过。这第三刀之后,我和六甲旬再无瓜葛。这些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痛快!”   寒光再起,短刀深深地扎在了他的腿上。   “师傅!”小胡子再也忍不住了,扑了上来,一把抱起摇摇欲坠的王老爷子。   “年纪大了,手劲不如从前了。徒弟,帮我拔出来。”王老爷子微笑着道,他的双手已经全是血,粘稠滑腻,无法再顺着刀刃反向把刀拔出来了。   “不行!必须他自己动手!”李老太尖声喝道。   “你!”小胡子看着她双目欲裂,“你这个老不死的……就算你恨我师傅,可是怎么能这样对他?”   甲子旬脸色依然苍白,面无表情地一挥手。王老爷子腿上的刀,扑地一声穿透大腿,落地了。   他缓缓地看着李老太太道:“这一下,你满意了?”   王老爷子踉跄了一下,抱拳道:“多谢甲子援手。”   “我不再是你的甲子了。你和六甲旬再无瓜葛,从今之后,你只是王达。”甲子旬转过头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养老去吧。”   龙大胆和范剑南立刻上前,把王老爷子抬到一旁。龙大胆一摸他的脉搏,低声道:“还好,他身体强健,不过,必须马上止血。”   范剑南点点头道:“交给你了!”龙大胆和左相、龙歌把王老爷子抬到了一旁救治。有龙大胆的回春妙手,范剑南总算是放心了一点。   不过,还没等他回头,李老太又在说话了,“好!王老头的事,勉强算是结束。不过,赵公明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他跟随范坚强叛门而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不死,不足以正六甲旬门规!”   范剑南猛然回头,看着依然神色自若,跪在那里的赵公明。 第403章 辩解   范剑南盯着那个李老太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赵公明必须死!因为他叛门罪证确凿,这么多人都知道。六甲旬所有的人都是人证!”李老太毫不犹豫地喝道。   “你敢再说一遍?”范剑南忍无可忍了,他霍然转身,指着六甲旬所有人道:“杀赵公明,我看谁敢?”   “国有国法,门有门规。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不能变。”李老太大声道。   范剑南冷笑道:“难得,你眼里还有国法。那我就问你,国法大还是你们的门规大?国法允许你们私设刑堂?国法允许你们逼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自残?简直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你们六甲旬简直不堪到了极点。”   赵公明微微一笑,“别这样,范剑南。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几十年了,总要有个了结。就像一场电影,总要有个结局。”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范剑南大喝道。“甲子旬!你怎么说?要在我这里杀人是吗?”   甲子旬叹了一口气道:“你本来就不应该趟这浑水,六甲旬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我虽然是甲子,但是有些事情,规矩就是规矩。”   “好,你既然这么说。那么我们就来论论规矩。你们为了六甲旬的延续,拐卖儿童有没有?这算不算是犯罪?限制人身自由,不让随意离开,这是不是违法?六甲旬的规矩,全是狗屁的规矩。”范剑南冷笑道。   “范剑南,六甲旬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李老太大声喝道。   “轮不到我们管不假,但总有管得了的人。你们尽管试试看,有谁敢伤害赵律师,我马上报警。你们干的那些恶心勾当,别惹我们把事情全部捅出去。”冯瑗毫不客气地道。   甲子旬抬头道:“你可以试试,你以为警方能把我们怎么样?”他的声音阴冷了下来。大厅里的空气骤然紧张了起来,六甲旬的所有人都蓄势待发,而五术人这边也都毫不相让地对峙着。一场术者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难道就没有人想听听我的想法么?”跪在地上的赵公明缓缓地道,他依然态度冷静,说话的语调也毫无紧张感。   “这里你有什么资格说话?”李老太怒喝道。   赵公明微微一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当律师,即便是犯了滔天大罪,也总允许当事人说几句话的。我的确违反了六甲旬的门规,这一点,我承认。但是各位总应该听听我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   “呸!背叛也有理由可言?”李老太咬牙切齿道。   “一切都有理由。即便是犯罪,也要有犯罪的动机。”赵公明缓缓地道。   “你说吧?”甲子旬看了他一眼,点头道。   “好,那就从我进入六甲旬的时候开始。那时候,我六岁,只是一个山里农民的孩子。被人贩子拐了出来,卖进了六甲旬。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成了六甲旬的人。不允许像别的孩子那样上学,甚至不允许我和外界接触。每天我面对的只是师傅,和门里的其他人。刚到的时候,我经常问别人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但问一次就被打一次。”赵公明缓缓地道。“这种经历,我想各位应该不陌生。”   甲子旬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静静听他诉说。   赵公明缓缓地道:“终于我不再问那个问题了,因为我知道问也没有用。我永远也离不开六甲旬了。但是尽管不再问,那个问题和那份渴望却深深的藏在了心里。那一年,我十六岁,在六甲旬整整呆了十年时间,像牢狱一样的十年。”   “呸!狡辩,你在六甲旬,难道我们亏欠过你什么吗?”李老太喝道。   “有没有亏欠这个问题,你等我说完,你就知道了。”赵公明瞥了她一眼,继续缓缓地道:“直到有一天,范坚强来了。他问上一任的甲子讨要一件东西,但是却没达成共识。于是就动手了。他是我所见过最厉害的人,我眼看着六甲旬的人一个一个败落在他手上。但是那时候的范坚强还很年轻,比我大个七八岁的样子。他就像现在的范剑南一样,心肠软,下手很有分寸。虽然六甲旬人都下了死手,但他却没有杀过一个人。”   “这就是你背叛的理由?他没有杀人,但却是六甲旬的敌人。”六甲旬的那个年轻女人皱眉道。   赵公明微微一笑,“听我继续说下去。当时我也是六甲旬的人,自然知道他是敌人。我也冲了上去,心里想着,但愿他能杀了我。因为六甲旬的这种生活,根本让人生无可恋。但奇怪的是他却没有杀我,而是问了我一句话:想不想回老家?”   “啊……”冯瑗忍不住意外地道:“他知道你?”   “是的,当时我和你一样意外,而且迷惘。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个卦师,而且是最厉害的那种,所以我倒不奇怪了。他问我想不想回家,时隔这么久,我依然觉得我做了正确的决定。我跟他走了。后来,我回到了老家。你们知道发现了什么?”赵公明淡淡地道。“我失踪之后,我妈急疯了。我爸为了找我,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我家本来就很穷,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   甲子旬沉默了,连李老太也不说话了。   “我是欠了六甲旬十年的抚养和栽培,但是我认为你们欠我的更多。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却因为一个孩子而毁了一家人。如果说,我离开确实是叛门,那么我并不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我也准备承受这个后果。”赵公明淡淡地道“我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所以我今年四十五了,还没成家。”   甲子旬沉默地看着他,眼神之中满是复杂的情感。小胡子和那个六甲旬的年轻女人都没有说话。李老太却拿出了那把刀,咬着牙道:“你自己了结,还是我帮你?”   范剑南立刻喝道:“你敢!”   左相、龙大胆和冯瑗、龙歌都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六甲旬的人。   李老太勃然变色,转向甲子旬道:“他们想仗势欺人,甲子,你说怎么办?” 第404章 挑战   甲子旬看了一眼李老太,又看了看范剑南等人。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对李老太道:“不杀他,你心里总是不舒服对吧?不,你是因为门规没有得到执行而不舒服,这个我表示理解。”   他又转向了范剑南道:“如果我要是执行门规,杀了他呢。你们五术人是不是要和我拼命?”   范剑南摇摇头,“我根本不会给你们下手的机会。”他的手往桌上一拍,冷冷地道:“在我这座天机馆里,布下的术阵足以困住你们所有人。这是我当初为了应付欧洲巫术联合会而设下的,即便是大巫师杰森也没能攻破我这术阵。你们谁敢动手,谁就别想离开。”   甲子旬面无表情的说道:“现在看起来我们已经陷入了某种僵局,谈是肯定谈不下去了。但是如果说要动手……你们五术人和我们六甲旬这么多人一起动手,场面恐怕不好控制。”   “无论你怎么说,我绝不会让赵公明受到你的伤害。他是我的朋友,这里是我的地方。没有人可以到我的地方,伤害我的朋友。”范剑南的语气非常坚决的道。   “你的地方又怎么样?”李老太怨毒地道:“你们人多,难道我们就会怕你们五术人么?”   甲子旬缓缓地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比比。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动手,声势未免有点太吓人了。我想,你也不愿意见到你这里弄得乱七八糟吧!不如我们两个人比划一下,你如果赢了我,那么是我这个甲子无能,不能执行门规也怨不得别人。但你如果输了,赵公明就必须任我们处置。”   范剑南冷笑道:“我从来不会以这样轻率的方式来决定别人的生死。不如我们换个方式……”他缓缓地转向了那个李老太,微笑道:“我知道你恨我老爸,所以也恨我。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就和甲子旬比一场,我赢了,不但你们要立刻走人,不在找赵律师的麻烦,甲子旬还要帮我办一件事情。如果我输了,我代赵公明死。”   李老太太两眼发光,看着范剑南道:“你愿意代他一死?好!我很喜欢这个想法,你死了,范坚强只怕要难过得多。”   甲子旬冷着脸,看着范剑南道:“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了?”   “是的,我无法决定他人的生死。但至少我可以决定我自己的。”范剑南点头道。   “不行!你们不能杀他!”赵公明连忙站起来,“不行,甲子,你听我说,绝对不能伤到范剑南!范坚强已经今非昔比,自从妻子死后,他性情越来越暴戾了。一旦你们伤了他的儿子,他绝不会象几十年前那样轻描淡写了。他会血洗了六甲旬的!”   “我早就活够了!让他来!让他来吧!”李老太声嘶力竭地嚎叫道。   甲子旬微微一笑,“是么,一直听说范坚强是个高人,只可惜他闯六甲旬的时候,我还太小,无缘一见。现在我倒是很想看看他。”   小胡子走上了几步,低声道:“甲子,真的要这样么?”   “那你还有什么好办法?所有五术人大打一场?”甲子旬冷笑道。   “这……”小胡子无奈地住口了,但却一个劲向那个六甲旬的年轻女人使眼色。   那个女人还没开口就被甲子旬堵了回来,他抬手道:“谁也别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们两个人动手,不管胜负如何,这件事就算是彻底了解。我赢了照我说的办,范剑南赢了找他说的办。其余不管是六甲旬还是五术人,都不得再有异议。范剑南,你做得到么?”   “我不是你,所以,我自己的命运,我自己掌握。”范剑南缓缓道。   “好,既然这样,我们就立下个规矩。仅限术法切磋,不用术力伤人致命。”甲子旬淡淡地道。   “有点意思,我们比什么?”范剑南看着甲子旬道。   “我一直听说五术人非常了不起,我也一直想见识一下。不如这样,你们五术人擅长什么,我们就比什么。”甲子旬缓缓地道:“山、医、命、相、卜。你们任选三样,我们三局两胜。你身后的人都是你的后援,你随时可以让他们代替你上,我一个人对应。”   范剑南、左相、和龙大胆、龙歌都愣住了。这个甲子旬太狂妄了,他竟然要和五术人宗师比玄门五术。   龙大胆突然大喝道:“好,就凭你这句话,第一局我来!我跟你比医术!”   在他身旁的龙歌差点笑了,这个家伙真是会捣乱,不过他这个乱捣得好。医术不同于其他的几门玄术,虽然中医理论和玄学相通,但毕竟专业性比较强。   比方说,一个人懂点玄学知识,会帮人算个命,他也有可能会看看风水。但是你给他一把手术刀,让他给人开膛破肚做手术,这人估计也就傻眼了,因为这是根本就是技术活。   六甲旬的人一听,不禁也有点为甲子旬犯愁,这话确实有点说大了。不过甲子旬是六甲旬之首啊,他说的话就代表整个六甲旬,硬着头皮也得上啊。总不能说,他说过的话不算数吧,那六甲旬的脸面岂不是尽失了?   “好,那就医术。”甲子旬依然很有风度地道:“医术就医术,没有啥问题。你说怎么比?”   龙大胆这个人表面木纳,但其实脑子活络,他立刻就顺手一指受伤躺在一旁沙发上的王老爷子。他笑着道:“医术,无非是救死扶伤。我们这里到确实有个伤者。被利刃贯穿左腿,有三处伤口,最后一处受伤最深。刚才情况紧急,我只是用针术封住了他的腿部血脉。还没来得及缝合伤口。我们就比在这个。”   “你是说,比伤口缝合?”甲子旬皱眉道。他有点为难,其实他敢说这样的大话并不是没有依据的。作为一个终日不与外界接触的人,他有大把的时间。他对玄门五术都有研究,而且造诣颇深,医术也不例外。   不过他是一个非常注重仪表的人,而且有点洁癖。让他两手血淋淋的帮人缝合伤口,这个他还真有点犹豫。李老太一直负责照顾他的食宿起居,对他的心思那还有不了解的。她立刻道:“实在不行,我来!不就是缝合伤口么?”   龙大胆冷笑道:“你以为缝合伤口是你做针线活呢?再说了,刚才甲子旬的话说得那么满,以一个人挑战我们五术人。怎么,这么快就食言自肥?”   “你说什么?!”甲子旬身后的年轻女人怒道。   “我说的,难道你没听清么?我说食言自肥,要不要我在重复一遍?”龙大胆笑着道。“怎么,不承认自己食言?那就来啊!”   甲子旬点点头,“好,我就和你比缝合伤口,拿针线过来。”   龙大胆提过医药箱往桌上一放,淡淡地道:“老王腿上三处伤,你只要缝合一处,其余的地方我来处理。大家可以看好时间。我缝合两处伤的时间,如果比你缝合一次的时间长。或者说是伤口处理不如你,我龙大胆立刻回家,把我们家传了三代的牌匾砸了,这辈子不吃这行饭。从今往后,五术人之中也没有我这号人。”   甲子旬微微一笑,“你到是很有气魄。不过你真的那么确定你能赢我?”他飞快地打开医药箱,取出了一切需要的器械,非常仔细的消毒。带上医用橡胶手套,看了一下王老爷子的伤口状况,然后飞快地进行缝合。   甲子旬不是专业的医生,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经受过专门训练的医疗急救专家。消毒,缝合。手中的镊子夹着医用缝合针,速度飞快。整个过程不足五分钟,贯穿伤的两面伤口都被仔细的缝合,而且包扎妥当。   他把手里的镊子往盘子里一放,淡淡的道:“请多指教。”   “老王腿上的贯通伤伤口较深,一处伤有两个伤口,中间有个窦道相连接,一般窦道是在皮下组织中的,如果直接包扎,易形成表面伤口好了里面还有脓液的,如果形成了这样的伤口,细菌就容易在里面滋生,形成局部感染。”龙大胆缓缓地道:“你做的很专业。边清创、边冲洗。清理皮缘、显露伤道切除坏死和失活组织,然后清除异物,特殊组织的处理,和缝合伤口。不过这种程度,想挑战五术人,根本不够资格。”   “那么,要怎么样才有资格?”甲子旬缓缓地道。   “你那些就连医学院的学生也懂得。现在给我看清楚了,什么才是神医。”龙大胆冷笑着道。他缓缓地推开了医药箱,甚至没有去碰缝合用的针线。   他只是用两支细细的银针,飞快地插在了王老爷子的身上几处穴位,并且又用几支短小的金针在王老爷子腿部周围扎了几下。王老爷子的腿部肌肉一阵抽搐,终于伤口缓缓地合在了一起,肌肉像是相互粘连在了一起。 第405章 制符   “这是什么意思?”小胡子皱眉道。   “甲子旬的方式只不过是最平常的手法,用针线缝合伤口。但却摆脱不了传统的局限,伤口长好之后需要拆线。而我的手法是通过刺激穴位,使伤口的局部肌肉因为痉挛而自然收紧。不需要线,而且。”龙大胆伸出双手,他的双手上一点血迹都没有沾到。   他的针灸手法确实天下无双,这一点甲子旬也承认。   “很好,佩服。不愧是五术人中的神医。”甲子旬淡然一笑。“比这个,我确实是输了。不过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三局两胜,这才刚刚开始。”   龙大胆冷笑着道:“承让。”   “第一局是由你们定的,那么第二局该由我们来定。”李老太太抢先道:“第二局,我和你们比山术!”   范剑南看了一眼她,心道:这老太婆真是可恶,她看出我们这里没有山术者,就非要和我们比山术。不过他却不动声色地道:“山术之道,是五术之首。涵盖多种杂学。气功引导、符箓咒法、甚至炼丹养气。不知道你们相比什么,说具体点。”   “别的就不麻烦了,我们就比符箓。大家现场制符,比比如何?”李老太太冷笑着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看来我是不能拒绝了,那么好,我们就比制符。不过这符箓之道,比较隐私。任何一个制符师都不会当着他人的面制符。你确定要这样公开比?”   “当然,我们甲子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制符,你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李老太太厌恶地道。“不过我们丑话说在前面,要是你的符无效的话。”   “符箓无效,算我输。”范剑南微微一笑。“不过我的符箓要是效用大过你,是不是就算你们输?”   “哼,怎么可能?”李老太太冷笑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好,别的地方比制符倒也不太容易。不过这里是庙街,黄纸朱砂,你要多少就有多少。甲子,你说还需要些什么?我让左相去准备。”   甲子旬缓缓道:“不必了,太过特殊的符箓没有几个月准备是完不成的,我今天就现场制几道简单点的符。只需朱砂,毛笔,和黄纸。”   龙大胆凑到范剑南耳边,轻轻地道:“这家伙只怕不是善茬,看他的样子,搞不好是个很不错的制符师。我们怎么办?如果不行这一局我们就认栽算了。”   范剑南微笑着摇摇头,“别急,这局我上。”   “你?你懂符箓?”龙大胆皱眉道。   “不懂,但是依然是我上,因为你也不懂。”范剑南微笑着道。   不一会儿,左相已经把纸笔和朱砂拿了过来。甲子旬点点头,把东西放下,看了看范剑南道:“你需要什么工具么?”   范剑南不屑地道:“现在谁还用毛笔写符箓?落伍了!左相去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来。”   众人一阵发呆,看着范剑南。范剑南冷笑道:“愣着干嘛,快去拿啊。我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与时俱进,什么叫现代化的电脑制符技术。”   龙大胆低声道:“你的意思是用电脑打印一张符箓?我说,你这……这……能用么?”   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绝对有用。”转过头对甲子旬道:“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六甲旬这面也被范剑南的别出心裁给唬住了,小胡子皱眉对那个六甲旬女人道:“他用电脑制符?那么符箓的精确程度肯定要比手绘要高。唯一的问题是,术力要怎么灌注到电脑绘制的符箓中去。”   “这根本不可能的?从没听说过电脑打印出来的符箓会有效果。即便是绘制得再精确,也不可能注入术力。”六甲旬的女人摇头到。   “也许他不会自己画,是在上网找人帮忙呢?那个人画好了传过来,然后他再打印出来。靠作弊赢我们?”小胡子猜测道,但是很快又自我推翻了这个猜测,“不可能啊。电脑绘符这个根本行不通啊?”   “也许他是在虚张声势,采用心理战术,甲子,我们不要管他。”李老太太咬牙道。“我知道你制符的能力是一流水准。我们一定能赢的。”   甲子旬微微一笑道:“赢是一定的,不过我有些好奇他究竟想制作一张怎样的符箓?”   坐在他对面的范剑南诡异一笑,噼噼啪啪地敲打着电脑键盘,煞有介事地忙碌着。甲子旬再好奇,也不可能凑过去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只得笑了笑,埋头书写自己手中的符箓。   道家符箓的制作非常讲究,书写者必须心神合意,切忌分神。甲子旬是顾不得范剑南到底怎么搞了,只能专注于自己手中的笔画。   “好!这符完胜他的一切符箓。我怎么不知道你会用电脑制符?”龙大胆看着范剑南的电脑,故意喜形于色道。   “甲子,别受他们的影响,他们是虚张声势,故意用下三烂的手段在分你的心。”李老太太低声在甲子旬的耳边道。   甲子旬点点头,“我知道。”他看了范剑南一眼,又继续埋头制作。   他的符还没有画完,范剑南那边的打印机却响了。范剑南的电脑制符成功了?   “怎么样,怎么样?我们这边可已经完成了。你们怎么说?”龙大胆得意洋洋地道。   “我承认,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打印机和办公用纸制作符箓。”甲子旬缓缓道:“不过我并不认为你们能够成功。相反,在你们得意洋洋的同时,我的符箓也已经完成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笔,微微一挥手,桌上那张纸符就飘了起来。   “这是一张基于古代祈雨术法的一张雨符,它能够使空气之中水快速凝结形成降雨。只要我引动它,那么外面就会下一场雨。道理虽然简单,但是实际制作却也有些难度。你们怎么看?”甲子旬缓缓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错。看着象是一张符,不过,有没有效果总要试试才好。”   甲子旬缓缓一挥手,那道纸符缓缓地飘出窗外,越票越高,突然就在空中燃烧了起来。与此同时,范剑南敏锐地感觉到温度明显的降低。天上云层之中的水分迅速冷凝成水。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雨点象豆子一样大小,洒落了下来。   “我低估了甲子旬这个小白脸,他好想还真有两把刷子。我说你这耍赖的法子能不能管用啊?”龙大胆低声在范剑南耳边嘀咕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示意他不要多话。然后对着甲子旬一抱拳,“果然不错,有点意思,有点呼风唤雨的味道。请问甲子,这道符的名称叫什么?”   “没有名字,这是我从书里学来的,应为能降雨,所以我就称它雨符。”甲子旬缓缓地道:“现在,能不能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符箓。我虽然没有见过这种用电脑制作的符箓。不过,我却很有兴趣。”   范剑南想了想道:“不行!不是我不让你们看,你们也知道符箓这东西讲究一个保密。我这道符不但简单快捷,而且非常易学。因为电脑制作,所以技术含量低。我怕被你们学去了,我就不好办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我们……会偷学你的?”甲子旬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很相信你的,但是这东西,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谁知道你身边那老太太会不会是一个电脑制图高手,万一她把我这手学走了怎么办?”范剑南一脸担心地道:“再说我这符威力太大。”   甲子旬正不耐烦,但一听到威力太大,忍不住又看了看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能问问到底什么威力么?”   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你刚才那道雨符,说好听点,是呼风唤雨,感觉有点意思。但那东西,不实在。乡下的一些巫婆神汉也会搞个什么求雨仪式什么的,算不得道家正统。但是我这个就不一样了。你能靠符呼风唤雨,我却能靠这张符腾云驾雾,瞬息百里。”   甲子旬原本在很有风度地喝茶,却硬是被范剑南这句话给呛着了。狼狈地端着茶碗,看着范剑南,就像在看什么稀有动物。   不但是他,其余人也都怔怔地看着范剑南出神。这牛吹得太大了吧?   甲子旬用符降雨,这在术法上是讲得通的。并不是真的呼风唤雨,而是有术法规律支持的。但范剑南这个就有点太传奇了。虽说,中国人大都这么形容神仙,不食人间烟火啊,能够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什么什么的。   但是,他们这批术者心里最清楚,压根就没有什么神仙。古代即使有些能力超卓的术者,也不可能真的这么夸张。任何一个术者也很难腾云驾雾,违反自然规则。神仙之说,更是后人美好的想象罢了。   可是范剑南就这么说出来了,而且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一丝一毫吹牛的样子,倒像是再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第406章 二维码   大客厅里沉默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甲子旬打破了沉默,他看着范剑南有些犹豫地试探道:“你能不能再说一遍,这张符的作用?让人腾云驾雾,瞬息百里?”   “是的。这是一种逃命绝技。所以我才会这么犹豫。我拿出来看是可以,但是如果有人偷学……你知道这种威力巨大的术法,一旦流入某些不法之徒手中,会很危险的。”范剑南很认真地道:“不是我这个人小气但确实不太方便。”   “范剑南。但我们是在切磋。你如果不把制作成功的符箓拿出来。我们怎么能确定胜负呢?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你这道符的威力堪比核子武器。但是你不拿出来,我们又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呢?总要拿事实来说话吧。”小胡子眼神闪烁道。   范剑南皱眉道:“我必须拿出来吗?不如这样吧,我就不拿出来了,我们这局算是平局算了。”   “必须拿出来。我们还不知道你画的什么玩意儿,这么就让你平局了?”小胡子道。   范剑南又问甲子旬,“我一定要拿出来?”   甲子旬已经无语了,他只是看着范剑南点点头。   “好吧……”范剑南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不过先说好,你们不能抢,也不能偷学。关键是如果我的符确实有效,你们不能耍赖不认输。”   甲子旬又不说话了,他发现跟这个人绝对还是保持沉默比较稳妥。   但范剑南还不满意了,“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意思待会可以反悔?因为你没明确答应我。”   “好!”甲子旬点点头,“如果你的符就象你说的那样有效,我立刻愿赌服输。”   范剑南还来劲了,“你们都听到了啊,都听到了是吧?这可是你们逼我的!我可建议过你们平局收场的,是你们非要比的?这下要是输了也怨不得我。”   “快拿出来!”甲子旬忍不住喝到。   范剑南冷笑一声,对龙大胆挥手道:“把我那道符拿给他看看。大胆,你可给我小心点,这东西可不便宜。”   龙大胆冷笑着把一张纸放在了甲子旬的面前。“看看吧。”   六甲旬的人都凑了过来,盯着那张纸发了半天愣。小胡子有点口吃地道:“你……你这算什么意思?你这也是符?这不就是二维码么?这东西能让人腾云驾雾,瞬息千里,你开什么玩笑?”   甲子旬也是一脸惊愕,看着范剑南,实在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范剑南微微一笑,冲着甲子旬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小胡子反应快,立刻对甲子旬道:“赶紧,手机扫码,手机扫码。”   甲子旬皱着眉,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对着范剑南打印出来的那张二维码开始扫描。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甲子旬看着自己手机上显示出来的一行字,转头看了看范剑南。“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范剑南看着甲子旬笑道:“怎么样,我这张符有效么?不过要说赢你,你肯定不服气,所以马马虎虎算是平局好了。我也懒得和你争。”   甲子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范剑南,有的时候你真是一个无赖。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同意平局?”   范剑南想了想道:“决定权在你,如果你不同意平局,那么就把手机上的结果告诉大家,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输谁赢?”   甲子旬突然摆手道:“好,这局就算是平局。”   他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极为意外。甲子旬为人骄傲,他怎么会主动承认这一局是平局?范剑南给他的那张二维码到底隐含了什么样的信息?正在所有人猜测的时候,那个李老太大喝道:“我不同意!甲子,你这么做是想故意包庇赵公明么?”   甲子旬叹了口气道:“你认为呢?”   “如果你不是想存心包庇他,为什么会主动承认这局算是平局。而我们根本都不知道他给你的那张纸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平局我不能认。”李老太太愤恨地道。   “你是嫌我们被人戏弄的不够么?想看你就看看吧。”甲子旬缓缓地把手中的手机递给李老太太。   “这是什么?”李老太太看着手机上的那条扫描信息惊呼道。   “他在网上给我订了一张机票。这就是能让我腾云驾雾,瞬息万里的一道符,或者说是一张飞机票。”甲子旬缓缓地道。   “噗……”六甲旬的那个漂亮女人忍不住笑出声了。   “如果他仅仅是这样投机取巧的耍赖,我倒不会买账。”甲子旬缓缓地道:“但是你看看订票信息就会发现,这张票是昨天预订的。而订票是需要姓名和身份证号码的,我从未向他说出过我的真名,也从未透露过我的出生日期。但是这些信息却全在他的手里,而且是昨天。因为他昨天就算定了今天的这场赌局。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们,我们赢不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谢谢,你们没有人想鼓掌么?还有,你刚才的这番话的意思是不是你已经承认了这场比赛的失败?”   “不想!应为就算是你算定的结局,也有可能改变。这个世界上始终没有注定之结局。一切都处在动态的平衡之中。即便这是一场平局,那么我们还有最后一场决胜局没有开启。”甲子旬缓缓地道。“我这个人讨厌失败。所以没有彻底失败之前,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已经失败。”   范剑南耸耸肩道:“你还真固执。那么我们就来比这最后一场。不过我的条件很明确了,如果你输了,赵公明你们不得追究,还有你必须跟我走。帮我办一件事。”   “要我办一件事,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张机票上就是目的地吧?你真是足够自信,还是真的已经看透了结局。”甲子旬盯着范剑南的眼睛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有区别吗?因为第三局,无论输赢,你都会跟我走的。” 第407章 第三局   甲子旬笑着道:“你倒是很有自信,还没开始比,就肯定我要输吗?”   范剑南微笑道:“你并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我是说,无论输赢,你都会跟我走。”   甲子旬装作诧异地道:“何以见得?”   范剑南缓缓地道:“你为什么不把那张纸翻过来看看?”   甲子旬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把手中那张打印着二维码的纸张翻了过来。这是一张普通的办公用纸,但是翻过来之后,甲子旬才发现,纸张的背后竟然还有玄机。这张二维码的背后赫然是一幅星图。   公元四五千年前,中国就开始天文观测,以后积累了大量文献资料。古人总把世界的一切看作是一个整体,认为星空的变化,关系着地上人们的吉凶祸福,认为人事变迁、灾害和天气,都可从天象得到预兆。所以,不管研究历史、灾害、气候变化等等,一涉及古代文献,都会碰到天象记录。   甲子旬等人是六甲旬后人,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些星图。   “二十八星宿图?”甲子旬皱眉道:“什么意思?”   范剑南缓缓道:“我倒想问问你。既然你自称精通五术,那么你又能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甲子旬微微一笑,“想考我,这个恐怕还不够。行星的位置总离不开黄道附近,外国用黄道十二宫记录,我国则用二十八宿。   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二十八宿从角宿开始,自西向东排列,与日、月运动的方向相同。”   范剑南冷笑道:“如果你只能看出这些来的话,你这六甲旬的甲子未免就徒有虚名了。”   甲子旬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当然,你这张图似乎有点特别,虚宿主星突出,这颗性即尧典四星之一的虚星,又名天节,颇有不祥之意,远古虚星主秋,含有肃杀之象,万物枯落,实可悲泣也。危宿也有问题,内有坟墓星座、虚粱、盖屋星座,亦不祥。这张星图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我父亲留下的。这张图的意思你应该看得明白,这是结束。是一个术者时代的彻底结束。所以才会呈现出这样的形态。虚星主秋,含有肃杀之象,万物枯落。象征着术力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的过程。”范剑南缓缓地道:“他比你们先发现龙甲神章中的秘密。”   “什么?这怎么可能……”小胡子震惊道:“探查龙甲神章之迷,历代六甲旬术者都没有成功的。范坚强才得到不过几十年。龙甲神章中的秘密怎么可能被他所破解?”   赵公明缓缓道:“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见过范坚强。一旦你认识他,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他是术界百年不遇的奇才。所以几十年前那一战,六甲旬败得并不冤。只是有些人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住口,住口!不准你叫我师母,你敢再说一个字。我就……”李老太太狂怒道。   赵公明淡淡地道:“李师母,你再怎么样欺骗自己,始终也改变不了事实。如果你能理性的看这件事,你也就不会痛苦这么多年。师傅当年如果胸襟豁达,也不会因为一时之败而抑郁而终。很多悲剧本就是由于自身性格造成的。   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八字旬空,命力不足。这固然使我们满足了六甲旬的需要,但所带来的坏处也不言而喻。或是身体残疾,或是心理阴暗。我们如果处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之中或许并不会变得这么极端。而六甲旬那种长期压抑的风格却成了这种病态心理的催化剂。”   “住口!”李老太太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扇在了赵公明的脸上。   赵公明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液。他看着李老太太道:“你虽然不开心,但是我还是要说。师傅当年的死,与人无尤。范坚强甚至根本没有伤他。是他的极度自负,害了自己。”   “我也杀了你!”李老太太一声悲呼,冲上来和赵公明拼命。却被甲子旬微微一摆手,便把她挡在了外围。“你真的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甲子旬淡淡的道:“你难道看不出来,赵公明是想故意激怒你,想一死了之么?你又何苦上他的当。”   李老太太满脸泪痕,喃喃地道:“不能上他的当,让他这么死太便宜,确实太便宜了……”   甲子旬叹了一口气,转向范剑南道:“就算是你父亲发现了龙甲神章的秘密。那么,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一起解决这个问题。这不是六甲旬,或者五术人之间的问题。这是关系到所有术者的事。你们费尽心思想要找到的答案,现在已经有了。如果你认为龙甲神章是保全六甲旬的最后方法,那么你就应该和我一起找到这个答案。”范剑南认真的道。   “但是,我凭什么相信你?我们六甲旬和五术人素无往来,而且我们和范家还是世仇。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甲子旬缓缓地道。   “因为你是一个领导者,所以你和李老太太不同。你首先要考虑的,不是以往的仇恨和你自己的面子问题。你要考虑的是六甲旬所有人的利益。我相信你会比一个让仇恨和偏见冲昏头脑的老女人看得更远。”范剑南盯着他道。   甲子旬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只要这一局你赢了我。”   “很好,比什么?”范剑南冷笑道。   “你父亲当年孤身闯进六甲旬,凭的可不仅仅是卦术。所以我们比拳脚。”甲子旬缓缓地道。   “拳脚?”范剑南意外地看着甲子旬,这个痨病鬼一样苍白干瘦的家伙难道还是武术高手?这一下范剑南真的犯难了。卦术倒还马马虎虎,但是他哪里会什么拳脚武术?   龙大胆知道他的底细,立刻反对道:“术者自然是以术法为主,哪里有比拳脚功夫的。甲子旬,你要真有兴趣,不如去武馆找那些粗人切磋。我们也不反对,再说了大过年的,拳脚无眼,伤了谁都不好。”   “这算是露怯了么?五术人也不过如此!”李老太太冷笑着道。   “你们六甲旬难道就很了不起么?”龙大胆喝道。   甲子旬微微一笑,“我们六甲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一些寻常拳脚,研习术法之余用来强身健体罢了。只是没想到,这点小事也能把五术人给难住。这倒让我感到很意外。”   范剑南微微一皱眉,正想说话,却被赵公明使眼色拦住。赵公明出身六甲旬,对他们的情况比较了解,他当然知道,六甲旬所谓强身健体的拳脚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甲子旬缓缓地道:“大过年的动拳脚,确实不太合适。但是拳脚切磋也有很多种方式,未必就要见红挂彩。”   说完他缓缓地伸出手按在桌上,表面上毫不动声色,但手劲一发。桌上的茶杯便“啵”地一声轻响,崩碎了,茶水流了一桌子。   包括范剑南在内的五术人,脸上都不太好看。甲子旬露的这一手,是非常高明的武术暗劲。一般武术家,没个几十年苦练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功夫。   五术人除了山术者对武术方面有研究之外,其他人根本不是对手。   赵公明缓缓地闭上了眼,“甲子如果一定要我死,那我也认了。又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难道和五术人结怨真的符合六甲旬的利益么?”   甲子旬缓缓地道:“你已经叛门,六甲旬的利益你无权过问。范剑南,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一局,你是不是输了?”   “我……”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下去。   不过却有人代他回答了,“甲子好俊的身手。不过就凭这个要羞辱五术人,恐怕还不够资格。”   在场所有人都向这个人看过去。奇怪的是,这个人却是从外面走进来的。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甲子旬看着这人微微皱眉道:“阁下也是一身好功夫,竟然快进门了我都还没有发现。不过我看阁下的命理水行过重,想来也是聪明才智之士,难道也想趟这潭浑水?”   进来的这个人正是山术者的传人,但早已叛门而出的苏玄水。   他缓缓地走过来笑着道:“自从范剑南把龙歌老先生从我那里接走之后,这几天我一直睡不着。想来想去总是觉得不妥,这不,趁着今天是年三十,过来凑个热闹。想不到能够遇到六甲旬的高人,实在是荣幸之至。”   李老太太早已失去耐心,大骂道:“你又是什么东西?六甲旬的刑堂也敢来搅局。”   “苏玄水。我也不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正好对拳脚方面有些自信。这一局,我替范剑南应战。”苏玄水微微一笑。   这个结果,不但令六甲旬的人感到意外。就连范剑南也摸不清楚,这苏玄水又想干什么。 第408章 八极对太极   “各位请放心,我并不是范剑南的朋友。实际上,前些时候我们还在大打出手。我这也不是在帮范剑南,因为他确实是一个很讨厌的家伙。不过,要怪就怪你们把话说得太满,非要把整个五术人牵扯进来。我呢,恰好也算是和五术人有点关系。”苏玄水淡淡地道:“这些话,我觉得有些刺耳了。”   他缓缓坐在了甲子旬对面,“说吧,怎么个比法?”   “说了比拳脚,就是比拳脚。”甲子旬看着苏玄水道。“大家点到为止,别伤了和气。”   苏玄水看了他一眼道:“我不会伤和气,我的拳法不伤和气,只伤身体。”   甲子旬缓缓地道:“这么说,你是想玩得更刺激一点喽?”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微微一摆手,六甲旬的人全都向后退出了几米,把大厅中间空了出来。   甲子旬看着苏玄水,微微一挪脚步,摆了一个姿势。   苏玄水看了之后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八极?这倒真是巧了。”他是武术大家,年纪虽然还轻,但练拳的年数却已经很不少了。一眼就看出了甲子旬的起手姿势,是中国武术中的八极拳。   八极拳属于短打拳法、其动作极为刚猛。在技击手法上讲求寸截寸拿、硬打硬开。真正具有一般所述挨、帮、挤、靠、崩、撼之特点。发力于脚跟,行于腰际,贯手指尖,故暴发力极大、极富有技击之特色。由于八极拳动作刚劲、朴实无华、发力爆猛、大有“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之势。和苏玄水擅长的太极是一刚一柔两个极端。   太极讲求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而八极拳却是刚猛霸道。因此有“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之说。   苏玄水也一推椅子站了起来,冷冷地道:“八极拳。嘿嘿,都说太极十年不出门,八极一年打死人。今天我倒要领教了。”他也摆了一个姿势,双手虚合,沉肩坠肘,明眼人一看就是标准的太极小架。而且他的架子扎得非常低,大腿几乎和地面成水平状了。   甲子旬心里不禁微微一动,练武的人都知道,太极拳架,姿势越低的越是难练。一般能练到苏玄水这种程度的,基本很少了。而这种程度还能够和人动手的,绝对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因为重心低到这种程度,意味绝对的稳,也意味着移动速度就会比较慢。能以这种姿态对敌的人,已经不需要靠灵活的身法取胜了。也就是意味着,对方的任何攻击,他都能从容应对。否则,这就是个挨打的姿势。   甲子旬若有所思地道:“原来是山术高人驾到,倒是我眼拙了。请!”   苏玄水缓缓地道:“你是客,你先请。”   甲子旬也不多话,上去就是一拳。简简单单的一拳却动如绷弓,发若炸雷。身体像拉开的弓一样,蓄满劲力,然后把浑身所蓄之劲传递到肢体而释放出去。发力非常突然、猛烈,使人猝不及防,有摧枯拉朽的气势。甲子旬这拳果然深得八极拳精髓,这是八极拳中大名鼎鼎的撑锤。刚劲短发,有极大的杀伤力。   苏玄水脚下根本没怎么移动,只是双手一搂,加个半转身的太极揽雀尾。简简单单就把这一拳的力量完全卸掉了。   但甲子旬这一个撑捶刚以结束,立刻转成了,马步顶肘,跺脚、擤气和发力。这也是八极拳中的杀招之一,发力于脚跟,行于腰际,贯肘尖,故暴发力极大。这一肘顶向的是苏玄水的胸腹。   一般人的话肯定要吃这一肘,但苏玄水毕竟是高手,面对甲子旬八极拳的硬冲硬打,丝毫不见慌乱。双手一拨,身体跟着旋转,松沉柔顺、圆活畅通、用意不用力。巧妙地顺着甲子旬的拳劲,绕到了他的侧面,反手还了甲子旬一拳。   苏玄水的太极拳当然不是常见的那种健身太极拳,而是基于太极阴阳之理念,用意念统领全身,通过入静放松、以意导气、以气催形的内家杀伤拳。尤其发力的时候重视暗劲,真要被他打上一拳绝对不是闹着玩的,真是一拳就能打成内出血的。   甲子旬也不闪避,抖身发力,折叠上臂硬受了他这一拳。同时强行扭身,用肩膀向苏玄水靠去!八极贴山靠!!!   八极拳闻名于其刚猛暴烈的拳风,同时也闻名于其进身靠打的招式。绝招“贴山靠”便是其中翘楚。八极弟子们习练“贴山靠”时,常常会用自己的身体去靠墙、靠树、靠桩,可想而知其威力之大。   贴山靠在进招之时的关键就是进身,以“打人如亲吻”的距离接近对手,用肩部撞击对方。其看似以肩部为发力点,实则结合了腰胯部的扭转力,合全身之力向对方靠去,给人极大的伤害,将人摔倒。“开门出手,六力合一”,六大开之劲力,在八极拳的“贴山靠”上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甲子旬早就计划好这一招了,他的脚下意在用踢绊破坏对手的脚下重心,用不强的劲力巧妙的勾绊苏玄水,然后猛然发力,用这种强烈冲击性的招式,意图一招击溃苏玄水。   “糟了!”龙大胆一声惊呼!范剑南也觉得苏玄水这下可能要吃亏。   苏玄水要倒霉!不但旁人这么认为,甲子旬也这么认为。但是等他的肩膀靠上去之后,甲子旬才惊觉不好。他的确用肩膀撞上了苏玄水,但却不像是撞在人的身上反而像是撞在一团轻飘飘的棉絮上。不但猛然爆发的力量一点没用上,整个人的身体还由于惯性在继续向前。   就在此时,他感觉自己的腰部被人托了一下。然后整个人的身体被牵引突然腾空,象一口沉重的麻袋一样被甩了出去。“太极推手!”   苏玄水利用惯性把甲子旬甩过头顶之后,脚下立刻一踢沙发。所以甲子旬摔下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摔到地上,而是摔在了柔软的沙发上。但即便如此,甲子旬也是吓出一身冷汗。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还没有看清楚整个过程,也没来得及惊呼,这场比试已经结束了。苏玄水收起了脚下的太极桩架,站直了向甲子旬一抱拳,“承让。” 第409章 血的代价   “很好,能把太极云手练到这种程度,阁下确实是高人,我输了。”甲子旬缓缓站了起来,看着苏玄水道。   “甲子……”小胡子和李老太太齐声道。   甲子旬一摆手,阻断了他们的话,“有切磋就有胜负,我大话说在了前面。输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赵公明的事,六甲旬从此不再追究。”   “不行!”李老太太怨毒地道:“不能就这么算了!”   甲子旬转过头看着她道:“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么你还想怎么办?即便你再怎么愤恨,有些东西应该放下的,还是只能放下。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   “但是对我来说,过去就是一切,对范坚强和赵公明的恨就是一切。放下了这些,我的人生将再无意义!赵公明必须死,他必须死!”李老太太尖叫道。   赵公明突然开口道:“我死了又能怎么样?这世界并会因此改变什么。我师傅不会再活过来,你也依然是个可恶,而且可悲的老太婆。记住,我不欠你什么,我只是欠六甲旬的。”他手中的刀缓缓地举了起来,反手一刀插进了自己的右肩。   “啊!”冯瑷仍不住惊呼了一声。范剑南想阻止,但却已经晚了。   锋锐的刀尖从赵公明的肩膀后侧穿了出来,这一刀扎得非常深,鲜血不住地从他的肩膀上涌出来。赵公明缓缓地道:“这是我欠六甲旬的,我自愿偿还。”说完猛然把那把刀向外拔出。   “不要!”龙大胆惊呼。他知道,那把刀上满是倒刃,一旦刺入人体之后,决不能强行拔出。但还是迟了,赵公明拔出了那把刑刀,扔在了地上。他的肩膀上血肉模糊,被刀刃带出来的肉条和筋腱挂在伤口上。   龙大胆一阵黯然,他知道,赵公明这只手臂废了。不但伤口被扩大了好几倍,而且筋腱齐断,将来就算治好了,也无法恢复这只手臂的功能。   “砰!”一拳狠狠地砸在茶几上,范剑南终于怒了!一阵磅礴的术力延展,整个天机馆之中所以的阵法被全部激活。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六甲旬!今天谁都别想离开!”   “不必这样,剑南。让他们走,我是自愿的,没有人逼迫我。受了这一刀,我和六甲旬之间才能彻底的干净了。”赵公明摇晃着站起身来道:“甲子旬,还有你们几位。我赵公明以前欠你们的,这一次全还了!”   范剑南一把扶住他,转身对龙大胆道:“赵律师交给你了。”   龙大胆点点头,“放心吧。”他扶着赵公明走了下去。赵公明是有心自残,他的情况明显比王老爷子还要糟。如果不及时处理,会有生命之虞。   “赵公明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而已,你们这么做不觉得欺人太甚了么?”范剑南看着甲子旬低声道:“我原来以为,你会和其他人不同,至少你比并不喜欢无谓的流血。但是今天这里的两个人,却一伤一残。难道就不能有不流血的解决方式吗?难道以前的所谓恩怨真的比未来更加重要吗?”   “对不起,我是甲子旬,六甲旬之首。我必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甲子旬冷冷地道。   “哪怕是错的,你也要坚持?”范剑南大喝道。   “这是六甲旬的事情,我们做事,有我们的传统和原则。错不错,轮不到你来评判!”甲子旬寒声道。   “好,那么我要说的是,关于那件事,并不是六甲旬的事。事关所有术者和整个术界的存亡。六甲旬的龙甲神章和五术人的三才圣物,都是前人留给我们的警示。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你的身上肩负着整个六甲旬。但对于整个术界而言,作为一个术者,你并不是只对六甲旬有责任。”范剑南逼视着甲子旬道。   “我输了。但是我上次已经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你。我们六甲旬对此事依然只是有一个模糊的猜测,现在你还希望我给你什么答案?”甲子旬冷冷地道。   “我不要什么答案,我要的是你帮助我。”范剑南沉声道。“我知道我们两家积怨很深,但是龙甲神章,我已经归还了。王老爷子和赵公明也用自己的血,偿还了你们六甲旬。不论他们是否真的亏欠你,这一口怨气你们也应该平息了。”   苏玄水眼神一动,缓缓地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比如说,关乎全体术者的什么东西……”   “你给我闭嘴!”范剑南扭头喝道。   “是么?刚才似乎是我帮了你的忙,我想我应该有权利知道,我是陷入了什么样的事件之中。”苏玄水淡淡地道。   甲子旬冷冷地道:“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最多两年时间,整个术界将分崩离析。因为世界变了,术者的最终宿命也该来了。随着术力本源的消失,一切术法都将走向末路。无论是五术人还是六甲旬,甚至那些巫术者,最终都将成为永久的历史。”   苏玄水一皱眉,“什么意思?”   “术者以本身的生物磁场,感应外界的一切。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术力,而术力的本源来自于自然界的磁场和地球自转公转产生的能量。而这种能量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消失,所有术者都将失去本源,一切玄学将成为空谈。”甲子旬冷冷地道:“我这个解释够不够明确?”   “这怎么可能?”苏玄水站起身来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六甲旬和范家流传的龙甲神章明确预示了这一切的发生。而你得到的三才圣物,也在隐喻这件事情。它们都是古代术者的一个警示。”范剑南缓缓地道:“你还记得你从三才圣物之中得到那些星图么?六甲旬的龙甲神章也是一样的。虽然龙甲神章的历史更为久远,但是它们所指的都是同一件事。”   苏玄水皱眉道:“这种事似乎很荒诞不经,你们怎么肯定会发生这种事?”   范剑南冷笑道:“你也算是出身山术,炼丹制符箓。玄学之中听起来荒诞不经的事情难道还少么?但这一切荒诞的背后都是有依据和规律可循的。”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苏玄水看着范剑南道。   “寻求一个解决的办法。”范剑南缓缓地道:“古代术者既然做出了警示,必然也有了应对的办法。我们相信,办法就在龙甲神章和三才圣物之中。而当今唯一可能知道这个秘密的很有可能是我父亲。”   “范无敌?”苏玄水诧异地道。   甲子旬点点头道:“确实很有可能。范坚强虽然是我们六甲旬的敌人,但不可否认他是当世的玄学奇人。而龙甲神章在他手中几十年,也许他真的会有所发现。”   “不是也许,而是肯定。就在他远走印度之前,给我留下了这个东西。”范剑南走到一旁,把范坚强留下的那幅星图拿了出来。   “也是星图?”苏玄水心中一动,看了看那张图之后又皱起了眉。“这不是我的那几张。”   “当然不是,我和龙歌回来之后仔细研究过。这张图应该是你那十六张星图的总和,包含了全部十六张星图的位置变化。只是我们至今不知道这是什么意义。我们决定去一趟印度,找到我的父亲,或许他能够提供更多的信息。”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赵公明建议我找甲子旬寻求帮助。虽然明知六甲旬不能容他,但为此他和王老爷子不惜以命相殉。”   “他们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苏玄水皱眉道。   “什么好处都没有,除了伤残。”范剑南冷冷地道:“不过这个世界上总还有人愿意做一些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的事情。一方面他们是真的想帮我,另一方面他们是为了寻求解脱,真正从六甲旬解脱出来。甲子旬,现在我就要你一句话。你会不会跟我去印度?”   甲子旬看了看范剑南,又看了看六甲旬的其他人。   “甲子,我们没有必要帮助他们!”李老太太大声道。   甲子旬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我的确是输了,愿赌服输。范剑南,我会跟你去印度寻找范坚强。不过,我答应你的就此一件事。”   “甲子……”小胡子连忙道。   “不用再说了。”甲子旬挥手道:“我是甲子,说出来的话若是不兑现,六甲旬就真的是落魄到分文不值的地步了。”   苏玄水眼珠一转,微笑道:“这样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范剑南,我也跟你去。”   “抱歉,你并不在我的计划之中。”范剑南冷冷地道。   “是么?这可真是很遗憾。”苏玄水耸耸肩道:“既然这样,我就只能另寻机会了。不管怎么样,三才圣物还在我的手里。而你走了之后,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麻烦龙歌先生。或许,我还会请左相和龙大胆帮帮忙。哦,对了,冯瑗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卦师。”   范剑南转过头道:“苏玄水,你给我记住了,只要你敢碰他们。我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第410章 心慈   苏玄水缓缓地道:“我也不想这么做,不过,我这人好奇心太强。没有解决的问题,总是会困扰我的。除非,你带我去寻找答案。”   “你!”范剑南脸色微微现出了怒容。   “我觉得他说得不错,至少现在,他手里有三才圣物。你父亲既然已经解开了龙甲神章,或者可以参照着三才圣物来进一步明确这件事。如果真像你说的,三才圣物和龙甲神章具有某种联系的话。”甲子旬缓缓地道。   “看看,这是多完美的看法。我完全赞同这一点。而且,不觉得我这个人很危险么?真要把我留在你的这些朋友身边的话。我觉得你会很不安的。”苏玄水微微一笑。   “苏玄水,你是个卑鄙小人。”范剑南看着他道。   “也许是的,但行事卑鄙的人,往往更容易成功。而人们看着一个成功者,只会感慨他的雄才大略。”苏玄水慢悠悠地道。   “甲子旬,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范剑南扭头看着甲子旬道。   甲子旬淡淡地道:“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撤掉天机馆外围的阵术,先把我的人放了。只有他们走出天机馆,我们才有合作可谈。否则我只能认为这是某种威胁。”   范剑南点点头,“可以。除了你,他们可以自行离开。”   “不!甲子,我们不走……”小胡子大声道。“想扣留甲子,绝不可能!”李老太太和另一个女人也都不安起来,怒视着范剑南。   “都听我说。回去等我,这里的事情一了,我会去找你们。”甲子旬缓缓地的道:“这就是我甲子旬的话,代表六甲旬魁首说的话,谁敢违背。立刻按门规处罚!”   “可是甲子……你一个人跟他们在一起……”李老太太还没说完,就被旁边那个女人按住了嘴。因为甲子旬已经低下了头,他安静地看着地上的那把行刑刀。   小胡子一咬牙,看着范剑南道:“甲子如果有任何闪失,你别怪我们六甲旬不客气。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我保证。我们走!”   他一挥手,走到王老爷子的面前,噗通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师傅,徒弟我无能。暂时还不能脱离六甲旬。不过,我在此立誓。我会终身事师傅如亲生父母,徒弟走了。”王老爷子黯然挥了挥手。   六甲旬那个年轻女人扶着李老太太也一起离开了。   “好了,现在不想关的人都走了。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了?”苏玄水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道。   范剑南冷冷地道:“我们之间不急,我先和甲子谈谈。”他转过头对甲子旬道:“里面请。”   甲子旬点点头,跟着范剑南到了里面的房间,留下了其他人在大厅里面。苏玄水撇了撇嘴道:“范剑南还真是一个很没良心的家伙。刚才明明是我出手帮了他。居然拿外人当上宾,把我一个人撂在外面。”   左相冷冷地道:“没有人求你帮忙。你也早就不是五术人了。不但对范剑南,对我们所有人而言,你的确是个外人。甚至有可能是敌人。”   苏玄水摇摇头道:“想不到连你这个小命师,也来嘲讽我两句了。啊,我差点忘了,你师傅现在怎么样?还被杜先生他们关着呢吧?我说现在命术者怎么轮到你做主了……”   “你!”左相狠狠地瞪着苏玄水,却被龙歌拉到了一边。龙歌缓缓地道:“他就是在挑事,你别吃眼前亏。你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苏玄水微笑的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范剑南把甲子旬带到了里面的办公室。甲子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缓缓地道:“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谈了。”   “你对巫术了解多少?”范剑南突然回过头道。   甲子旬眉头一动,“巫术?巫术的源流众多,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是哪一种巫术?”   “印度秘教。”范剑南缓缓地道。   甲子旬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六甲旬原先是做什么的?”   “你们原先是皇家供奉的道士。为皇家祈福,举行仪式,甚至有人为皇帝炼丹。”范剑南缓缓地道。   “基本上很对,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这些人最主要的敌人是什么?”甲子旬缓缓地道。“巫术者,以及和尚或者是喇嘛。清代宫廷一度信奉密宗喇嘛,对我们曾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他们和印度秘教之间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术法也有很大的相似之处。所以要找对付印度秘教的人,我是专家中的专家。”   “密宗喇嘛?”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藏传佛教和受印度教影响很深。而印度秘教是印度教的一个旁支。就术法源流上而言,他们之间有着非常深刻的关联。”甲子旬缓缓地道。“就像是道家和你们玄门五术之间的关联一样。”   “好,这次我们去印度最大的麻烦很可能就是这些印度秘教的人。赵公明显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向我极力推荐你。我必须告诉你的是,此行很可能会有极大的危险。对此,我不想有丝毫的隐瞒。如果你改变主意,我不会挽留你。”范剑南看着甲子旬道。   甲子旬点点头,“我知道这些人的手段,不过,我既然输了,就一定会帮你完成这件事。说到危险,我想你大概忽略了,我本人也很危险。”   范剑南点了点头,看着甲子旬道:“还有一个人更危险。”   “苏玄水?”甲子旬缓缓地道:“我看出来了,论实力他和你不相上下。但更加可怕的是,他这个人的心机很深。而且面相上看,他是天生反骨,如果和他在一起,必须时刻提防这个人。”   “但这一次,我们没有多少选择。我们必须带上他。一来,我们确实需要他手中的三才圣物;二来,他在我的身边,我至少还能防着他。如果不带上他,我不确定他到底会做什么。”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想对你说,此去印度,决不能信任这个人。”   “你觉得我会像你一样轻信他人么?”甲子旬冷笑道。   “你不会轻信他人,但是你和我一样有个缺点,心慈手软。别以为我没有看出,你刚才是故意留赵公明一条活路。也正因为这样,我才会不追究此事。”范剑南缓缓地道。   “如果我刚才真的要杀赵公明你会怎么办?”甲子旬收起笑容,看着范剑南道。   “你知道我会怎么办。”范剑南缓缓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甲子旬又笑了,“幸好我没有。”   “是的,幸好你没有。所以我才会相信你。”范剑南缓缓地道。 第411章 注定之数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范剑南和甲子旬才从房间里面出来。   苏玄水冷冷的道:“你们说了这么长时间,你们应该把整件事情都说清楚了吧!有什么是我方便知道的吗?”   犯贱的看着他道:“你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事情。但是这件事之中,你没有任何利益可图。即便这样,你也会跟我们去吗?”   苏玄水耸耸松松肩膀,“我记得曾经有一个伟人说过一句话,这个世界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同样这个世界也并不缺少利益,而是缺少发现利益的嗅觉。我很欣慰,我这种人通常能从很不起眼的事情之中,发现利益的存在。这一次我去定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们计划,在本周末出发。你有什么意见?”   “哈哈哈哈!当然没有,实际上我很高兴,能与两位共事。尤其是你范剑南,上次我们之间的合作,真的是令我获益非浅。我一直很期待还有第二次机会。”苏玄水轻笑道。   “很遗憾,那只是你的看法。”范剑南,“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你可以走了。”   “当然,我会回去,打点好行装,做好准备。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把我抛下单独行动是吧?”苏玄水看着范剑南道。“我想提醒你的是,三才圣物目前还在我的手里。”   “我当然不会忘记,而且,也用不着你提醒我。”范剑南冷笑道。   “那就好,各位,我先告辞了。”苏玄水缓缓地看了一眼其他人,转身离去。   龙大胆低声道:“剑南,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个家伙吧?你知道这个人,他从来不会有什么好心的。这次他突然表现的这么古怪,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我觉得,你不应该把他带上。”   范剑南缓缓的道:“我何尝不知道!但现在他手里有三才圣物。这东西,如果能和龙甲神章相互印证的话。古代术者留下来的这个谜团,就会变得更容易破解。况且,这是印度之行很可能不会很太平。不管怎么说,他是一个可以倚重的力量。不说这些了,王老爷子和赵公明那儿的情况怎么样?”   “王老爷子这样连中三刀,但是基本上避开动脉血管,没有造成大出血,也没有伤及骨骼。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休息一段时间,就会逐渐恢复的。赵公明……”龙大胆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他的情况很糟?”范剑南低声问道。   “是,虽然只有一刀,但是他强行拔出了那把满是倒刃的刀,伤口扩大了很多。肌肉连同神经的损伤非常大。很还有可能这一只手臂,以后就不能用了。”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   “他人呢?没有送他去医院?”范剑南皱眉道。   “没有。今天是除夕夜,医院里值班的那些医生,技术能好到哪里去?况且这样的伤,送到医院也很难解释。他不想惹出什么麻烦。我帮他稳定住了伤势,正在给他输液。他就在隔壁,你为什么不过去看看?”龙大胆低声道。   范剑南点点头,拍了拍龙大胆的肩膀。“辛苦了,大胆。”他缓缓走到了隔壁房间,推开了门。   赵公明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眼睛看着窗外满天的烟花,淡淡地道:“很奇怪,我小时候很喜欢看焰火。明明那时候只有很劣质的烟花爆竹,远远不如现在的这么漂亮。但是我现在这样看着,突然感觉这满天绚丽的焰火,并不如小时候玩二踢脚更过瘾。”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范剑南沉默了半天,才说话。   “什么?”赵公明微微皱起眉头,旋即又舒展开来,“你说这伤?我早就说过了,这是我甘心情愿承受的。六甲旬是欠我很多,但总的说来,是他们养大了我。这样养育之恩,我还是要还给他们的。”   范剑南低声道:“如果我知道,把他们叫过来会是这样的结局的话。我根本就不会考虑。你并不应该付出这样的代价。你没有亏欠任何人,没有人有权利让你作出这样的牺牲。”   “人有的时候非常复杂,很多事情可以用其他物质来衡量。但唯独人的心情,不能这样。有时候,不受伤未必会好过。受点伤,反而把心里的担子放下了。记住,范剑南,你并不亏欠我什么。我这样做,也不是为了你。这是能让我自己的心里好过一点。”赵公明微笑道,他失血过多的脸色显得有些青白。   “真的是这样吗?还是你有么事在隐瞒我?”范剑南看着赵公明道。   “我能有什么好隐瞒的?”赵公明苦笑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不对,你肯定知道点什么。关于术界灾难的问题,你肯定有所了解。否则我第一次对你说的时候,你不会这样的镇定。”   “当然,这个传说的六甲旬流传很多年,我自然是知道的。别忘了,曾经是六甲旬的成员之一。”赵公明微笑道。   “不对,应该不是这样。你肯定是从其他的渠道知道的。我还记得我对你说,我掌握了龙甲神章的一千零八十局。当时你非常的震惊,而且说出了,果然是这样的话。这表明,你从我父亲那里知道了一些事,但却从没打算告诉我。”范剑南缓缓地道。   赵公明苦笑道:“你还是看出来了,但我不告诉你自然有我的道理。有很多事情,说出来真的没有让你自己去发现更有说服力。两年以前,你父亲就告诉了我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你和甲子旬是术界之灾的两个关键人物。”   “两年以前?那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这不可能,这么重大的事情,老爸不会故意瞒着我什么的。”范剑南愕然摇头。   “正因为事情重大,他才始终不想告诉你。没有任何一个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儿子牵扯进这么危险的事件之中。想想看,当初他极力反对你成为术者。又不想你和五术人有任何瓜葛,究竟是为什么?他曾经试图避免这一切的发生。但是他所有的预见还是一一成为了现实。”赵公明叹息道:“你让他怎么办?不想让你牵扯进去的唯一办法,就是他亲自去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他去印度不是为了找印度秘教清算旧账,而是想解决术界之灾?”范剑南呆了一呆,“难道印度秘教和术界之灾也有关联?”   “知道么,所谓的术界之灾这件事。古代术者早就有了定论。他们把夜观星象得出的对这件事的猜测称作天数。意味着存在于术数之上,不可违逆的某种规律。”赵公明缓缓地道。   “天数?”范剑南皱眉道。“存在术数之上,不可违逆的规律。但这个世界真的有注定不可改变的事情么?”   “我不知道,我天赋有限。远远不如你父亲所看得更加深远。”赵公明叹了口气道:“但我听他的意思,这个天数是确实存在的。”   “不可能的。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是随机的,永远不可能有注定不变的事实。所谓注定不变,只是因为条件和环境的限制所造成的。一件事情,就像是一个数学方程式,只要有足够的变量产生,那么就肯定不是唯一的结果。我决不能接受人生有注定的命运。”范剑南摇头道。   “一个算卦的,居然不相信命运,这算不算是个笑话?”赵公明咳嗽道。   “卦术只是研究卦象推演的本质,而卦象则是事实的隐射。事实如果改变,那么卦象也会应此而改变。所以我虽然算卦,但我从来不信人会有注定之命运。”范剑南坚定地摇头。   “而你的父亲,在卦术上的成就远超绝大多数人,以他的能力却依然认为这世界有注定不可更改之事。为什么你会这么坚决的认为没有呢?”赵公明苦笑道:“你看,这就是我不愿意说出来的原因。剑南,我了解你。但这个世界或许并不是可以用理论阐述一切的,有些事情,真的是玄而又玄。不说这个了,甲子旬怎么说?他是否肯陪你去印度?”   “他答应了。不过。苏玄水横插一杠子,说他也要去。因为此事也关系到他手中的三才圣物,我勉强答应了。”范剑南点头道。   “无所谓,他身手不弱,应该也能够帮得上忙。”赵公明点头道。“打算什么时候走?”   “本来想这个星期的,但是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我有点不放心。”范剑南叹道。   赵公明笑了笑,“不过受点伤而已,而且还是左手。并不妨碍我用右手写字,用嘴打官司。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有什么可担心的。尽管去吧,把冯瑗和龙大胆也带上。冯瑗英文不错,可以解决语言方面的问题。龙大胆医术超群,对你们也会很有帮助。”   “这么多人,那不成旅游团了?”范剑南苦笑道。   “别担心,出国的事情,我已经让秋诺安排好了。到了那里会有人接你们,是秋诺在印度的一个朋友。他会安排你们去博帕尔,有其他的事情也可以向他求助。”赵公明低声道:“见到你父亲,告诉他,我终于从六甲旬之中解脱了。”   范剑南看着赵公明,最后还是点点头道:“我会的。” 第412章 印度之行   四天之后,范剑南和甲子旬以及苏玄水、龙大胆、冯瑗一起登上了飞机。不得不说秋诺的能力或者说是财力确实通神,才有可能能在短时间内帮他们办好签证并订下机票。   一路无事,直到德里。   下了飞机的时候,四处找不到秋诺那个来接机的朋友。几个人在机场等了半天。那个人才来到,原因是他找错了地方。   面对这个奇葩,范剑南也只能笑笑。本来,他和人家也并无深交,人家只是冲着秋诺的面子来的。此人有点胖,和印度人一样的黑。不过看起来他似乎有些混血,印度原本是英国的殖民地,具有一些英国血统的当地人也很不少。   难得的是,此人居然会两句生硬的中文。这倒令范剑南对这位阿三兄另眼相看了起来。交谈之后,范剑南才得知,他们还没到目的地。这里到博帕尔,还必须坐火车或者汽车。这位阿三兄,原本以为他们会到车站,所以才找错了地方。   出了机场之后,范剑南才发现空气中全是灰尘,路上的汽车也很破、全烧柴油的公交车,光闻味道就让人受不了,更别说还要闷在里面赶路了。   所以当阿三兄问范剑南是要坐汽车还是火车的时候,范剑南真的是慎重的考虑了一下,就差没当场算一卦,看看哪种方式更舒适了。迟疑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坐火车去博帕尔。   他转身询问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见,都是一致同意坐火车。   这位阿三兄倒是很热情地让他们稍等,他去买票。范剑南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但那位阿三兄纯净的眼光实在让他不好拒绝。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范剑南等几个人就在火车站的一个餐馆门前停下用餐,每人两个印度饼和奶茶。说实话,味道确实不咋样。范剑南吃完了去付款,印度人跟他要150卢比。他倒也爽快,付完回到餐桌。   过了一会儿那位去买票的阿三兄回来了。大概也饿了,范剑南就把帮他点的那份给他递了过去。他问范剑南付了多少,范剑南也就老实说了。结果这位阿三兄大为不满,然后吃完后他去和印度人交涉。范剑南是一句没听懂,听那意思大概也就是指责店主宰客之类的,结果还真给他退了45卢比。   这位阿三兄当时订的是今天的票,预计发车时间是晚上六点,但估计到达博帕尔应该是第二天早上了。   结果发车的时间推迟几次,实际发车已经是八点了。好几个小时只能在车站等待,好容易算是到了。范剑南等人进了候车室,结果一看里面,简直是横尸一片,没有地方可以坐,只好站着。   印度阿三问范剑南怕不怕挤?范剑南一时没听懂他那半吊子中文,几经解释才算是明白。   结果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我们有春运,不要问中国人怕不怕挤。”   当时他说得还很豪迈,但是过了个把小时,他就知道,即便是中国也没这么挤的火车。   一个印度人把他的行李从座位上取了下来,这几个人才有地方坐。车厢里面有个电视可以看到到达车次,却从来不显示出发车次,需要走到大厅去看显示板。到后来似乎是死机了,连到达车次也看不到了。   范剑南等人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站台12,找到了车厢的应该位置,忽然站台上的人跑到了对面的站台,然后车来了,原来临时变更了站台,只得又拉着行李跑到对面,发现找不到车厢了,跑着寻找,总算在车开动前找到了他们的铺位。   阿三兄买的是AC3,车厢本来和国内的硬卧很类似的,为了增加铺位把走道边的座位和行李架改成了两个铺位。改动后号码当然变了,于是用记号笔重新写了铺位号。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晚点的原因,火车差不多大小站都停,火车门差不多是开着的,每到一站,就会有不同的人上车来卖不同的东西,布料,拉链,手表,食物,饮料等。很多人把自己的行李锁了起来,仔细想来,印度的火车安全是没有保障的。   不过范剑南等人倒是不怕,苏玄水抬手把一张符贴在了卧铺门口,结果是那帮印度推销员一个人都没能走进这里。很多人只要跨过一步,就会自动转向,莫名其妙地回头了。   正常火车运行时间是多少已经无从查证。也没有人告诉你应该几点到达。范剑南到车门附近用GPS测速和估算到达时间。   这趟火车最终晚点了十二个小时。范剑南不得不痛苦的承认,印度的火车,即使中国人也熬不起。更加奇绝的是,火车到站几个人出来之后,到市区有段距离。而且范剑南实在没办法再忍受印度公交了。   本来人力三轮也是印度很重要的交通组成,价格最低廉,但速度较慢。而且范剑南看着拉车的那位阿三哥瘦得跟竹竿差不多,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拒绝了。   于是印度阿三哥建议坐一种小型的三轮摩托车。叫做TUTU车。   TUTU是印度旅行必不可少的市内交通工具,TUTU车夫通常不太老实,尤其在旅游城市,和TUTU车司机谈价是一个艰苦卓越的过程。每到这时候,就是印度阿三哥发威的时候。他会狠狠的往下砍价。   几个人坐着TUTU车,穿行在印度街头,建筑比较破旧,车辆都是老式,恍惚间回到了三十年前的中国。   龙大胆和范剑南冯瑗挤在一辆车里,忍不住道:“我说,你不是说这趟挺危险的么?我倒是没感觉危险,就感觉太扯淡了。这一路不就是找罪受么?”   范剑南苦笑道:“我也想干脆找到人就得了。可惜老爸上次和赵律师联系的地址是在这个破地方,你让我怎么办?不过还是小心点吧。”   冯瑗也一脸郁闷,她发现自己的英语水平居然听不懂印度人在说什么。   印度有15种官方语言,每个地方的语言是不一样的,比较通用的是印地语和英语。因为印度贫富差距很大,一般来说穿的体面一些的人受教育程度会高一些,他们的英语相对好懂,而TUTU车司机的英语估计属于无师自通,想要他们发音准确就强人所难了,所以印度英语堪称神语。冯瑗愣了半天,就是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这时他们才知道,为什么秋诺会帮他们安排一个印度人做向导。 第413章 秘教之约   不过这位印度阿三哥,确实很有本事。尽管也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但是他还是很顺利的帮范剑南等人找到了一家当地旅馆。   只是他们刚下当地的那种TUTU车,还没走进酒店事,就有一个印度孩子跑了过来,塞给范剑南一件东西。趁范剑南一愣神的功夫,这个小孩又一溜烟地跑了。范剑南刚想叫住他,那孩子已经跑没影了。当地孩子,对附近的巷子自然熟悉,范剑南就算是想追也追不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孩子塞给他的东西,是一张纸条,叠成了很小的豆腐块。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正在走进旅馆的甲子旬回过了头,看着发愣的范剑南皱眉道:“剑南,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进去吧,我们先进去了再说。”范剑南挥挥手道。   进了旅馆,各人安顿好之后,又聚在了一起。   范剑南顺手把门关上了。这时他才拿出了那张折叠好的小纸条,“刚才在外面有个孩子偷偷塞给我了这个东西。因为外面人多眼杂,我没声张。”   龙大胆连忙凑过来道:“那个小孩呢?”   “跑了,把东西塞给我就跑。我连他张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就跑进了附近的巷子。”范剑南拿着那张纸条缓缓地打开了,皱着眉看了半天,又递给冯瑗。“应该是英文写的,你看看。我的英文水平实在是够呛。”   冯瑗接过来看了看,忍不住笑道:“写这个纸条的人,英文比你好不到哪里去。这么几句话,至少有三处拼写错误。等等……这上面说,知道我们会来,他在某个地方等我们。”   甲子旬微微一惊,“谁会知道我们要来?他在什么地方等我们?”   “我不知道,BhimBhetka我想应该是当地的一个地名或者什么的?”冯瑗无奈地道:“我对这些不太了解。”   苏玄水缓缓地道:“我知道该问谁。”他站起身来,一把就将那个印度阿三哥给揪了起来,“说!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位阿三哥有点懵了,搞不清楚苏玄水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不过还是比划着翻译给冯瑗听,“比莫贝卡特斯库……这上面写的是斯库,比莫贝卡特斯库。”他用他那生硬的中文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的道。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众人更加迷糊了。龙大胆抓了抓头道:“苏玄水,你是不是把他抓得太紧,他有点透不过气啊?听着像是说别摸了,掐死我了。剑南,你说是不是?”   “别打岔啊,我正在琢磨呢?”范剑南皱眉道。   苏玄水可没有这个耐心,一把将这位阿三哥顶在了墙上,“给我还好说话,说人话知道么?”   “你干什么,快放开他!”冯瑗怒道。   “我只想知道,我们才刚到这里。就被人知道了,居然还把信都直接送到了这里。而这个地方,是这个印度阿三带我们来的。如果不是他走漏消息,别人怎么会这么快知道我们的行踪?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苏玄水抓着这位阿三哥的衣领,冷冷地喝道。   “有话慢慢说,你先放开他好不好?”冯瑗皱眉道。   “哼,我苏玄水的眼里可不揉沙子。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上了别人的当。”苏玄水冷笑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越是这样他越是紧张,你先放开他。给他一支笔,让他慢慢写下来。”   苏玄水这才把这位阿三哥放开了。   接过了范剑南递过来的纸和笔,这位阿三哥有些颤抖地写了几个字,笔迹歪歪扭扭,但总算是汉字。“石窟?”范剑南看着他写的字意外地道:“你是说莫贝卡特石窟?”   那个阿三哥一个劲的点头。   龙大胆噢了一声,“我说怎么斯库……斯库的,搞了半天,他是想说石窟。”   范剑南对冯瑗道:“上网查查,看看这个莫贝卡特石窟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另外,苏玄水也放开他。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   苏玄水皱眉道:“你怎么知道和他没关系?”   “如果是他的话,这些人的准备会更加充分。在机场接我们的时候,他也不可能迟到。”范剑南缓缓地道:“我大概知道我们是在什么时候被印度秘教的人发现的了。”   “什么时候?”甲子旬皱眉道。   “火车站。我们在那里待了很久。那一列火车晚点了十多个小时。火车的晚点很可能是印度秘教的人在争取时间,做一些安排。否者火车不会有这么长时间的晚点。另外如果这个阿三和他们勾结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做。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对付我们。”范剑南冷笑道。   “有道理,我们在车站候车室呆的时间太长。一群中国人,在印度人中间想要不显眼是很难的。很可能那里有印度秘教的眼线,而且他们在暗,我们在明。”龙大胆点头道。   “不过我有一些想不通,既然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趁我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动手,而要多次一举,送一封信过来呢?”苏玄水冷冷地道。   “这个我也觉得疑惑。不过我们这么多人,他们即便想动手也讨不到什么便宜。”甲子旬淡淡地道。“不过,我倒觉得这件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被人发现了还是好事?怎么说?”龙大胆皱眉道。   “我问你,我们这次来主要的目的是什么?”甲子旬看着龙大胆道。   龙大胆回答道:“当然是找到范剑南他老爸,从他那里了解到更多关于术界之灾的情况。”   “不错,但是他到底在哪里,我们却不知道。”甲子旬缓缓道:“我们唯一知道的是他和印度秘教之间的恩怨。如果印度秘教的人一直不现身,我们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他们现在主动出现了,反过来说,对于我们还是有利的。至少我们可以通过追踪印度秘教的人,来得到范坚强的消息。总比什么线索都没有,在这里干着急要好的多。”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错。这件事确实是一个机会。印度秘教为什么会关注我们,又为什么要送信约我们见面?我想见到了这些人之后,就应该有一个解释了。”   “我找到了!莫贝卡特石窟!这是一个很大的历史遗迹。”冯瑗突然指着电脑道。 第414章 监视   冯瑗指着电脑道:“比莫贝卡特石窟位于印度高原心脏地带的南部边缘的温迪亚山脉的丘陵地带。在密林中大量沙石岩中,有五组天然石窟,里面岩画的历史从中石器时代一直延续到文明历史时代。这是离这里比较近的一个古迹。”   “是的,是的。非常有名的旅游胜地。”印度阿三哥连连点头。   “比莫贝卡特”是源自于印度著名的《摩诃婆罗多》史诗中一个名叫“比马”的英雄。印度的考古学家们认为石窟中的岩画是历史久远的文物,有的甚至是旧石器时代的产物,但这些报告一直没有有力的依据。根据岩画中的艺术描述推断,它们很可能是中石器时代的作品,每一幅画记录了不同区域文化的不均衡发展。   “比莫贝卡特石窟”即便是在到处古迹的印度来说也是非常著名的。   范剑南想了想道:“约我们去一个古迹见面。但是这张字条上却没有写明具体的日期和时间。你们想想看,这说明什么?”   “咦?果然,我刚才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冯瑗突然道:“哪有约人见面只有地点却不写时间的?这些印度人真是奇怪。”   “除非……”苏玄水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龙大胆问道。   苏玄水缓缓地道:“除非我们无论什么时候去,他们都会在那里等我们。”   范剑南眼睛一亮,“你是说他们应该就住在那个遗迹的附近。”   “很有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是,我们的身边有他们安插的人。比如说他!”苏玄水冷冷地指着印度阿三兄。   范剑南摇摇头道:“和他无关,不过我想,我已经知道是那些人了。”   “除了他还有谁?”苏玄水冷笑道:“从第一次见面,我就一直比较怀疑这个人。”   范剑南摇头道:“但是你还是错了。如果现在你走到窗户旁边,拉开窗帘,就会看到旅馆楼下的情景。你只要看上三分钟,你就会明白一切了。”   苏玄水有些狐疑地走到窗边,微微掀过窗帘的一角,看着楼下。楼下似乎一切如常,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有鸡,有狗,甚至有人牵牛从楼下经过。在印度的小城镇,这些都是很常见的。当然,还有那些被当地人形象地称为TUTU车的三轮摩托,三三两两的停在路边。司机,似乎是在那里等着做生意。   突然,苏玄水的眼睛眯了起来。“三轮摩托车的司机?”   “不是所有的司机,从你的位置看下去,在最左手边的那个司机,身上有很重的术力波动。而在右手靠南的那个司机,他明显比那个家伙更懂掩饰。但他的实力却在第一个TUTU车司机之上。”范剑南缓缓地道。   “好啊,敢监视起老子来了?”苏玄水冷冷地道:“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这帮阿三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没有这个必要,他们这些人应该是轮流在这里监视我们的,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批。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根本逃不掉他们的监视,这几个人之所以暴露,是因为他们身上有术力波动。有些看起来普通的人,也会有可能是印度秘教的爪牙。”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们这些外国人,在他们眼中实在是太显眼了。”   “不行!老子咽不下这口恶气!”苏玄水冷笑道。   “还是我来吧。”甲子旬缓缓地道:“在没有弄个清楚事情原委之前,教训一下就行,没有必要伤人。”他拿过桌上的便签纸,用笔画了写东西上去。然后他微笑着,把那张纸抛出了窗外。   那张纸似乎迎风而燃,飘落到地面时已经完全化为了灰烬。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天空之中就急剧涌动着浓密的雨云,一场大雨瓢泼而下。   路上的行人匆匆散去,但那几个TUTU车的司机却还坐在车里。有三轮摩托车简易的雨篷遮盖着,他们似乎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苏玄水冷笑道:“看来六甲旬也不过如此。连这些阿三都无视你的警告。”   甲子旬没有说话,他惨白的脸色犹如白蜡,没有丝毫的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只是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苏玄水冷笑着从自己西服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黄色的符纸……   “别伤人,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范剑南扭头警告道。   “我有说过要伤人么?只是这些虾兵蟹将让我感到厌烦。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真的以为中国术者是吃素的。”苏玄水冷冷地道。   他缓缓地把手中的纸符折去一角,在指尖一捻,空中浓密的雨云中的阴阳电子骤然失衡,一道雪亮地闪电笔直地从空中落下,不偏不倚,狠狠地砸在了旅馆门口的地面上。霹雳炸响!震得令人耳膜发疼。   但那几个TUTU车司机却依然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没有任何的意外。   甲子旬叹了一口气道:“别和这些人斗气了。印度教把死亡看成生命的一个当然部分,并通过湿婆和迦梨女神的形象庆祝它。而印度秘教更是苦行僧中的极品,他们是最不惧怕的信徒。因为他们相信苦难和死亡都是一时的。”   苏玄水恨恨地放下了窗帘,“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些目中无人的家伙知道厉害。那他怎么说?即便楼下那些破三轮司机是在监视我们,也不能完全撇清他的嫌疑。”他又指着那位可怜兮兮的阿三哥道。   “交给我。”龙大胆缓缓地道:“我总是能让人说实话。一个小小的催眠术就能办到。人或许会说谎,但是在深度催眠中的潜意识是不会说谎的。给我五分钟就行。”   他缓缓地拿出一枚硬币,随手抛起,硬币在灯光下闪亮的翻滚着,泛起一阵妖异的光芒。   印度阿三哥的眼睛顿时就被吸引了过去,在他的眼中,那枚翻滚的硬币似乎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大,就像是另一轮太阳。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但却让他感到无限的温暖和舒适。仿佛沐浴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之中,昏昏睡去……   在这位印度阿三哥被催眠之后,龙大胆让冯瑗帮着问了他几个问题。最终证实,他确实是无辜的。这一下,苏玄水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范剑南淡淡地道:“不管怎么样,他也是帮助了我们。而且这里,有个当地人做向导,对我们会有很大的帮助。我希望你们以后多尊重他一点。”   龙大胆点点头,正想把这位阿三哥叫醒。却被甲子旬给拦住了,“稍微等一下,有些话我想说。”   “怎么了?”范剑南皱眉道。   甲子旬低声道:“我想知道,你们对于印度秘教了解多少?”   范剑南摇摇头,“我对印度教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   “我凭什么要了解他们?”苏玄水莫名其妙地道。   龙大胆更是挠头苦笑,“我只是个医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甲子旬缓缓地道:“印度教是个很复杂的东西,而印度秘教更是支派众多。我们至少要了解我们所遇到是哪个教派的人,免得四处树敌。”   “你的意思是?”范剑南心念一动,低声道:“你怀疑现在楼下的那帮人,并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些人?”   “是的,这些人给我的感觉不像是那些秘教徒。你知道你父亲的对头是印度秘教的一支,他们信奉湿婆神。湿婆是世界的破坏者,以男性生殖器为象征,并不断变化着不同的形象,也被奉为毁灭之神。所以这些人对于破坏性秘法非常在行,因为他们自认为是湿婆的门徒。一切破坏与毁灭都是正当的。”甲子旬缓缓地道。“他们的手段不应该这么平和。”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错,我也一直想不通这一点。按照赵公明所言,这些秘教教徒非常凶残。如果察觉我们的到来,应该是暗中下杀手才对。不应该通过送,信约定见面这种方式来和我们接触。”   “这么说来,他们很可能是另一拨人?”龙大胆皱眉道:“会有这么复杂么?”   范剑南摇头道:“在我们看起来,他们都是印度人,而且是印度的术者。并且掌握了某种古老的婆罗门秘法。但也许在他们自己看起来,却是泾渭分明。就像是同为中国术者,我们五术人,和甲子的六甲旬之间一样。很可能我们遇到的是另一批印度术者。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印度术者对我们没有太多的敌意。”   “既然是这样,他们为什么还要在下面监视我们?”冯瑗突然道:“不管怎么样,我对这些人还是很不放心。”   甲子旬缓缓地道:“通常情况之下,监视某人并不代表要伤害他。因为如果想要加以伤害并不需要这么麻烦,直接动手就行。他们的这种监视,更像是保持足够距离的观望态度。要么是在避免我们和某人接触,要么就是在保护着我们。”   “保护?你开玩笑吧?”龙大胆不屑地道。“就凭这几个印度阿三?”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管了,今天大家都累了,吃过晚饭之后先休息。等到明天早上,我们去那个石窟遗迹亲自去看看,也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第415章 赴约   下午没有什么事,几个人分别在旅馆的房间内休息了片刻。等到吃晚饭的时候,范剑南故意走到窗边看了一下,原来那几个印度司机走了,但是又换了几个人。果然是轮换着监视他们,看样子是准备盯死他们了。   他也不在意,直截招呼大家一起去吃晚饭。   晚餐是隔壁餐馆提供的印度菜,印度菜的特点是“糊糊涂涂”,任何一种蔬菜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而且都要加上咖喱粉,所以出锅后全都是清一色的黄呼呼,烂兮兮的,不过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虽然餐桌上都摆设有刀和叉,但印度人吃饭是用手抓来完成的。饭菜一般放在一个圆形的不锈钢圆盘中,圆盘上摆放着一个个小缸子,缸子里盛着各种菜和每餐必不可少的豆汤。印度人的主食是米饭和一种叫“贾巴迪”的饼。   虽然这位印度阿三哥被苏玄水吓得不清,不过依然是很热情地向范剑南他们介绍着各种特色食物。反正是咖喱鸡,咖喱鱼,无菜不咖喱。   吃米饭的时候他们把菜倒在米饭上,用手搅拌好,然后右手5个指头并拢,抓起饭菜直接送到嘴里。如果是大饼就菜的时候,就用单手在圆盘上把饼撕下一角,裹上菜,再送到嘴里。范剑南好歹是经历过手抓饭的,咖喱,糊糊,团团。绞在一起,伸出爪子抓着就吃,然后叭叭的允手指,旁若无人,表现得比阿三还阿三。   几个人边吃边聊,范剑南的英文本来就蹩脚,来的一路上也没怎么和这位阿三哥详细聊,吃饭的这时候范剑南才搞清楚,原来这位阿三哥还算是当地少有的富人。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有着体面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还是来自一个高种姓的家族。   在印度第一等级是最高贵的婆罗门,掌管精神世界的神职人员。第二等级是刹帝利,掌管世俗权利的国王和武士。第三等级是吠舍,从事农业,牧业,手工艺,商业的公民。   这三大种姓是印度教的高种姓,可以学习经书,获得精神上的重生,所以也叫“重生种姓”。   这位阿三哥显然对此很自豪。他甚至卷起袖子向众人解释道:“三大印度教高种姓的男性有一个明显的标志,就是佩带‘圣线’。在高种姓男孩出生后要进行佩带‘圣线’的仪式,‘圣线’由3股拧成,婆罗门男孩佩带棉线,刹帝利男孩佩带亚麻线,而吠舍男孩佩带毛线,作为高种姓的标志。   当然如果没有圣线,说明他可能来自低种姓或贱民,或者是非印度教徒的信仰其他宗教的印度人……”说罢他很卖弄地亮出了手腕上的亚麻线。苏玄水对此嗤之以鼻,在他看来不管什么种姓都是扯淡。   范剑南也借机向阿三哥打听了很多关于印度教的事情,包括一些习俗等等。所以这一顿晚饭吃到很晚。   门外有人盯着,范剑南也不想再出去乱逛。这些人用餐之后,又回到了旅馆之中各自的房间。一夜无事,一直睡到天亮。不知道那几个印度人有没有彻夜监视,反正第二天的早上,那几个监视者还在。   范剑南等人收拾妥当准备出发的时候,他故意走到那个TUTU车司机的面前,也不说话,直接就上了车。龙大胆、甲子旬等人也很有默契地上了另两个人的TUTU车。没有丝毫的语言交流,这三个印度司机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发动车子就走了。   三辆TUTU车,一路颠簸把他们载出了镇子,向荒野驶去。   离城镇大约一个小时车程,就来到了字条上那个约定的石窟遗迹。荒野之中巨大的外露岩架沉积岩,特别是灰褐色沙岩,沿着河谷往前延伸。这些岩石被水严重地腐蚀着,在这些岩石中形成了许多的洞穴、石室和石屋顶。众多的岩壁画都是保存在这些天然的石窟中。   “看样子就是这里了。”范剑南低声道。   那几辆车却没有停,依然载着他们继续向前,直到车辆无法再通行了,才都停了下来。范剑南等人从车上下来。龙大胆看着四周一脸惊叹地道:“我的天,这是什么地方?”   高大巍峨的山崖上布满了洞窟,无数斑驳的壁画、彩绘和粗犷的石刻,无不透露着一种苍凉的意境。这里和印度随处可见的古迹并不相同,没有精巧的绝伦的石刻雕像,也没有美轮美奂的宗教壁画。只有一种更古老,更悠远的东西。   风化的岩石,倒塌的岩洞,褪色的岩画,满目苍凉,却仍然焕发着某种不可捉摸的力量。不但令范剑南动容,就连甲子旬都微微皱起了眉。只有苏玄水依然冷静而淡然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好了,各位。我们到了,等我们的那个人在哪里?”范剑南叹息着问TUTU车司机。   但那几个印度司机依然沉默着,仿佛从来就不会说话。直到冯瑗又用英语问了他们一遍,有一个司机才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山崖。   范剑南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远处的高高的山崖上坐了一个人。不过离得太远看不清上面那个人的样貌,不过从肤色上判断应该也是个印度人。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就像岩石一样纹丝不动。   那几个印度司机指了路之后,竟然默默地走到了一边,又坐回了他们的车上。也不走,也不说话,就神情呆板的坐着。   龙大胆抓抓头道:“他们这算是什么意思?”   甲子旬低声道:“他们不会上去的。印度教等级森严,婆罗门祭司身份崇高,他们应该是不敢走近上面那个人。”   苏玄水冷冷地道:“这些阿三好大的架子。那正好,我们就去看看这个身份崇高的家伙。”   范剑南点点头道:“也好,但是无论如何先别动手,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几个人顺着山间修凿出来的山道缓步走了上去。这些台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建的,因为风化严重的关系,显得很是粗糙。四周的石窟到处都有破碎的痕迹,看起来是古代就被毁坏过,他们走上去才发现,那个人所坐的山崖原本是一处巨石凿制的亭台。   只是由于天长日久,亭台早已毁坏,但在山崖上还留着当初断裂的石头梁柱。而那个人就面向着山谷,背对着他们坐着,仿佛是一尊石像。凛冽的山风吹动了他身上单薄的衣衫,他却丝毫都没有动。 第416章 博弈   “你是谁?”范剑南皱眉问道。   那个人居然说话了,“我的名字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再提起了,你们就当我是个普通的朋友吧。”   中国话?范剑南脸色微微有些诧异。   那个人虽然没有回头,但是他身上披着的布料极少,大片的肩膀和后背都露着,从肤色上看是印度人无疑。这个印度人居然会说中国话,而且他的话居然带着点中国北方的口音。   “希望你们不会太惊讶,我懂一点官方的中文,也会藏语。”这个人缓缓地转过身来,他转身的姿势非常特别,或者说古怪。他是不像普通人那样先起身再转身,而像是整个人突然完全转了过来。但却还保持着盘坐的姿势,就像是一尊佛像被外力推动转了个身一样。   苏玄水和甲子旬都是武术行家,一眼就看出这个人很不简单。实际上这个人手脚包括腰部都没有动,而是通过自身肌肉的收缩完成了这个动作,这是一种印度瑜伽术。   转过来之后差点把范剑南吓了一跳,这个人确实是一个印度人,头上包着青灰色的头巾。而且他的年纪很大了,一把长长的白色胡子垂在他干瘦的胸口。但最出奇的还是这个人的瘦,范剑南从没见过这么瘦的人。这个人眼窝深陷,颧骨高耸,胸前更是一根根肋骨都清晰可见,简直可以说是真的皮包骨头了。   偏偏这个人还在脸上涂了一层白色的灰,看着样子分外的吓人。   甲子旬是个典型的书呆子,他在六甲旬常年与外界隔绝,但是对一切杂学都有了解。他知道这个印度老者脸上涂的是圣灰,一种印度大麻燃尽之后的白灰。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印度教派的祭司。   而中国的佛典中也常载有崇拜自在天或大自在天的涂灰外道,或以髑髅为首饰的外道等,这些都属于湿婆派的修行者。此派信徒在前额及胸、腕上,以灰或白檀、番红花涂上三道横线,作为标识。这个人应该就是湿婆派的人。在现代印度教诸派中,以此派与毗湿奴派最有势力。   “是你约我们过来的,我想旅馆下那些人应该也是你安排的。现在我们来了,你有什么话想说么?”范剑南看着这个印度老者道。   “我没有其他的恶意,只是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印度老者用一种奇特的口音道。   范剑南一皱眉道:“帮忙?”   “我知道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某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位姓范的先生。而这个人是我所见过的一位奇人,单凭一己之力就能令秘教的人胆战心寒。但你们却还不知道,秘教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变化。”印度老者缓缓地道。   “这么说,你不是秘教的人。那么你又是谁?”范剑南直视着这个老人,他突然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似乎都看不出这个老人身上的术力气息。但是他又分明感觉到这个老者是个术法高手。这种感觉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就像是人面对猛兽时,天生就能感觉到威胁一样。   “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鸠摩罗。”这个老者缓缓道:“我只是另一个教派的成员,对你们没有任何的恶意。和秘教的人不同,我们严格实行素食主义。提倡梵行。信奉非暴力和‘不害’的理想。但是秘教不一样,他们是另一种存在。我请各位来,是想请你们放弃对秘教教徒的残杀。”   “残杀?”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贵国的那位范先生已经把秘教逼到了几近绝路。”印度老者缓缓地道:“我想请你们放他们一条生路。”   “但是这关你什么事?”苏玄水皱眉道:“既然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你又为什么管他们的事情。”   “秘教确实做了很多不对的事情,但是你们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传承古代术法的人已经不多了。就像是这片遗迹,曾经无数辉煌,但现在却已是过眼云烟。一个术法流派的形成也经历了无数的岁月。不应该就此完全毁灭。”印度老者平静地道。   “不应该?你知不知道他们曾经干过些什么?”范剑南冷笑道。   “我知道,很多事情。包括了杀戮,活人献祭,但是请你们理解,他们只是遵从他们的传统。正如我们相信,通过特殊的虔诚、默想、禁欲和对永恒真理的理解,可避免转世的生命轮回。秘教教徒也认为他们的行为,会让这样境界的灵魂避开了这种轮回而达到超脱,这并非有形的升入天国,而是精神上与神或天地万物重聚的极乐。”印度老者缓缓地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我们只是来找人的。如果我能找到这个人,我们自然会劝说他。前提是,我们需要知道范坚强在哪里?”   “这位范先生是个奇人,以他的能力,我们根本不会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印度老者缓缓地道。“这也是我们最初监视你们的目的,我们曾期望你们能够和他接触,再通过你们找到他。我想和他谈一谈。”   “你们也不知道他的行踪?”范剑南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是,范坚强以前吃过印度秘教的苦头,和印度秘教势不两立,他在这里也堪称举世皆敌。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相信任何印度人。怎么会向任何人暴露自己的行踪。   苏玄水冷冷地道:“你们这些人在当地的势力这么庞大,以至于我们一到这里就被盯上了。又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外国人的行踪?你的这种说法,我表示很怀疑。”   龙大胆也点点头,“不错,我也感觉这老东西并不太靠谱。”   印度老者也不争辩,缓缓地道:“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们,秘教的很多事,其实也是受人指使。信仰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总会让人不惜一切去维持。因为人若没有信仰,结局未免太悲惨了点。”   范剑南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老人苍老面容上,皮肤如同树皮一样干皱,但那双眼睛却如婴儿般纯净透亮。   “你说他们受人指使是什么意思?”范剑南奇怪地看了这个老人一眼。   “很久以前,秘教就不再是由印度秘教本身掌握了。你们应该知道,印度这个国家的历史有多复杂。欧洲殖民者对这片土地的影响,太大了。正如你们所见,即便是今日的印度,英语仍然是官方语言之一。”印度老者缓缓道。   “你是暗指欧洲巫术联合会介入其中?”范剑南微微一惊道。   “欧洲巫术联合会,是的。就像当年盛极一时的不列颠东印度公司。只不过,由表面上的变成了暗中操作。实际上,欧洲巫术联合会操控印度秘教的历史已经非常久远了。秘教的任何行动都是巫术联合会的意图。”印度老者看着远处的天空有些伤感道。   “你是说,印度秘教现在还被欧洲巫术联合会所掌控?这怎么可能?我对欧洲巫术联合会有些了解,他们的势力应该没有这么大。”苏玄水吃惊地道。   “海面上浮着的冰山,你往往只能看到它露出来的部分。却看不到它的全部,这就是所谓的冰山一角。”甲子旬缓缓地道。   范剑南突然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巫长青曾经跟我说过一件事,那还是在清末民初的时候。曾经有洋人想强行霸占巫家的土地,那个人随行带去的就是一个印度僧人。据说此人善于瑜伽术。而最近,欧洲巫术联合会又在打巫家人的主意。这样联合起来猜测的话,我想欧洲巫术联合会的确有可能和秘教有关。”   “不但是欧洲巫术联合会,十几年前,由于那位范先生和秘教的冲突,导致了大量无辜者死亡的事故。恰好给了另一个庞大的组织以契机,现在他们在印度的地下势力并不比欧洲巫术联合会差了。”印度老者叹了一口气道。   “导致了大量无辜者死亡的事故?你是说博帕尔事件!”范剑南眼光闪烁道:“我记得那次事件是由易术理事会出面处理的,最终以工业事故作为结局。你是说理事会借这个契机,也获取了印度术者的支持。”   “是的。事实上,易术理事会比欧洲巫术联合会更加可怕。”印度老者缓缓地道:“英国人用近百年的时间才完成的事情,他们仅仅用了几年。无论是那位范先生还是印度秘教,他们作为当事人都有他们的目的。或者是为了恩怨,或者是为了其他。但却不知道他们只是两个大势力相互博弈的棋子。其目的是为了争夺对印度术者的掌控。”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甲子旬皱眉道。   印度老者面无表情地道:“因为术者所具有的能力,得到术者就得到整个世界。而且我相信欧洲巫术联合会不甘就此落后,他们还有更大的图谋。”   范剑南突然低声道:“我现在才算明白,易术理事会关于保护术者,一切为术者服务的宗旨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又是一套冠冕堂皇说辞掩盖下的丑陋行径。”   龙大胆摇头道:“剑南,也许并不是这样,这些不过是这个人的一面之词。无论如何,我相信杜先生的为人是正直的。”   苏玄水也冷笑道:“杜先生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好人。所以这个老家伙也不是。”   范剑南看着印度老者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印度老者看了他一眼,终于起身道:“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第417章 熟人   “你说带我们去见一个人?这个人是谁?”范剑南有些疑惑地道。   印度老者低声道:“等你们见到了,就会从他的口中了解到真相。”   苏玄水看着这个印度老者冷冷的道:“你说带我们去,我们难道就要跟你走么?印度老阿三,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龙大胆点头道:“不错,剑南,我们要小心有诈。既然约定见面,为什么他不把这个人带过来?我们这样贸然跟他走,很容易中了他的圈套。”   印度老者面无表情地道:“因为这个人是个病人,他的行动多有不便。”   范剑南沉吟片刻,突然举起了手,掐起了指诀,最终将大拇指掐在了食指上节。卒未归时,五行属水,颜色黑色,方位北方,临玄武,留连。他微微皱眉道:“卦象有暗昧不明、延迟、纠缠、拖延、漫长之含义。但是尚无危险,我们可以跟他去。”   苏玄水这才点点头道:“让他带路,我断后。”   几个人跟着这个印度老者缓步走向石窟之中。穿过了十几处绘满古代壁画的石室和通道,终于在靠近山顶的一间石室停了下来。印度老者俯身进了狭窄的石室门,众人也跟了进去。   进去之后范剑南才发现,原来石室里面的空间很大,只怕是要有百来个平方,十几条巨大的石柱支撑着整个石室。而且这么深的石室却不觉得暗,因为石室的上方开了一个天窗般的洞穴,光线可以直接照射进来。   甲子旬看了周围一眼,缓缓道:“印度教僧侣崇尚苦修,这间石室应该是古代的某些印度教苦修士遗留下来的。只是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人在哪里?”   范剑南眼尖,指着石室的一角道:“在那里!”   众人看去,果然在石室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从头到身体都兜着一块脏兮兮的破布。而且散发出一股古怪的味道。   龙大胆是医术者,只是一闻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就皱眉对范剑南道:“他身上有很重的草药味,这个人只怕伤的不轻。不过我看他的样子怎么有点熟悉的感觉?”   范剑南看着那个裹着破布的人,对龙大胆缓缓道:“因为这个人你认识。”   “我认识?”龙大胆不由好奇起来。那个人始终用破床单兜着头,只能看出他的身形轮廓似乎比一般人高大些。   “不但认识,你们还交过手。”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上次跑到天机馆来捣乱的那个老外么?”   “哪个老外?”龙大胆意外地问道。   “阿尔法,巫术联合会的那个德鲁伊。你难道忘了,他和他曾经在天机馆动手的事情了么?我一进来就感觉到他那种特殊的术力波动。”范剑南缓缓地道。   苏玄水微微一惊道:“阿尔法?是在欧洲巫术联合会与杰森齐名的那个德鲁伊!”   龙大胆也吃惊地道:“怎么会是他?”他立刻凑上去,掀开了那个人兜在头上的破床单。露出的赫然是一头金发和一张苍白的脸。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带着眼睛一脸学者气的阿尔法,此刻却凄惨无比,浑身是伤,半张脸和脖子上涂满了草药。   “这是怎么回事!”龙大胆转身对那个印度老者喝道。他虽然和阿尔法动过手,但是从内心来说,他对这个人并无恶感。如果不是双方所处的立场不同,他到是很想交这个朋友。阿尔法这个人也算是一个正直的术者,无论如何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这让龙大胆很有一些愤怒。   印度老者缓缓地道:“这个人是我们在一个星期之前发现的,当时他已经身受重伤,一个人独自在荒野里。他的身边有一群很少见的印度狼,奇怪的是,那些狼并没有攻击他,而是轮流在给他舔舐伤口,就像是在照顾受伤的同类。”   范剑南点点头道:“他是一个德鲁伊教徒,这个教派崇尚自然,常年生活在野外,他们所修习的术法对于动物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印度老者点点头道:“我们的一个人发现了他,感觉到那群狼的状况非常可疑,于是驱散狼群,把他救了下来。他不肯去医院,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危险,只能用印度的传统草药为他治疗。这些天,他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情况。我们才知道他和欧洲巫术联合会之间的关系。我想,你们如果有这方面的问题,可以问问他。”   范剑南点点头,问龙大胆道:“他现在怎么样?”   “体表的伤势基本可以用草药控制,但是他还受了很严重的术伤。我想这些印度阿三给他用了某种具有麻醉作用的药。所以他现在神志不是很清楚。”龙大胆一边探查着阿尔法的脉相,一边道。   苏玄水勃然变色。厉声喝道:“我早知道这些印度阿三不可靠。他把我们找来,却只给我们一个吃了麻药,昏昏沉沉的人。如果我们从这个阿尔法那里什么信息都得不到,就只能相信这些印度阿三的话了!”   龙大胆摇摇头道:“具有麻醉作用的药,通常也具有安神镇痛的作用。草药的成分不比西药,可以控制。所以,我们也不能说一定是这帮印度人搞的鬼。况且,他们就算真想搞鬼,也难不住我龙大胆。”   他对范剑南道:“帮把手,帮我把他扶起来。”说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针盒和几瓶药。范剑南知道龙大胆的医术超群,立刻按着他所说的扶起了阿尔法,把他放在靠墙的一侧。   “你要怎么做?是要用针灸么?”冯瑗小声道。   “针灸见效太慢,要快速除去他体内的麻醉剂,只能用静脉针加注射器,进行静脉推注。”龙大胆一边说,一边熟练的将剂量比较小的药液备好,用橡胶止血带扎紧了阿尔法的胳膊。   “你们这是……”印度老者皱了皱眉,刚想走过去,却立刻被苏玄水挡住。   苏玄水环抱着双臂,冷冷地道:“你最好小心一点,在他没有开口说话之前,我的眼睛一刻都不会离开你。甲子旬!我在这里盯着这老东西,你看着点外面。别让这帮干瘪阿三把我们阴了。”   甲子旬点点头,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小心一点并没有错。 第418章 一张旧报纸   看到他们如此坚持,印度老者倒也没有说什么,但应该也看出他们对阿尔法并没有什么恶意。于是印度老者就静静地站在一侧看着他们对阿尔法施救。   一管针剂给阿尔法注射了下去,龙大胆又随手在他身上扎了几根银针。   “他怎么样,什么时候会恢复过来?”范剑南低声道。   “半个小时以内,应该会恢复意识,草药的效用毕竟不如我这针剂,直接进入静脉血管,很快就会见效的。”龙大胆低声道。   “既然这样,我们不妨来和这老家伙谈谈一些细节。比如他是怎么发现这个阿尔法是个术者的,阿尔法又对他们说了些什么。”苏玄水冷冷地看着那个印度老者。   范剑南想了想点点头道:“行,对了,他叫什么来着?我觉得有些拗口。”   “鸠摩罗,似乎和印度历史上的某个高僧同名。”冯瑗低声道。   “哦,对,鸠摩罗先生。你说的这个人,我们都认识,他的名字叫阿尔法,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我想知道的是,他清醒的时候曾经对你说了些什么?”范剑南看着这个印度老者道。   “他说了很多东西,关于欧洲巫术联合会与易术理事会之间的纠纷。但最主要的是说了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事情。具体的情况,即便我说了,你们也会认为我是在说谎。所以,你们还是自己问他比较好。”印度老者盘膝坐下,竟然闭上了眼。   “我说老和尚,你一出家人说谎可是要下地狱的。”龙大胆皱眉道。   甲子旬苦笑道:“你和他说这个?他不是佛教徒,他是印度教的婆罗门祭司。”   “有区别么?管他呢,反正他也跟和尚喇嘛是一回事。”龙大胆满不在乎地道。   冯瑗摇摇头道:“不是一回事,但是我想他也不会说谎。毕竟他如果想对我们不利的话,根本用不着耍这么多手段,完全可以直接下手。”   印度老者鸠摩罗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他们的议论,盘膝而坐,就像是一尊石像一样。   范剑南想了想道:“等阿尔法醒过来再说吧。”   龙大胆突然压低声音,在范剑南的耳边道:“剑南,阿尔法受的是术伤。欧洲巫术联合会控制了印度秘教这样的术者组织,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在本地应该是很有势力的。又有谁会把他伤成这样?会不会是你老爸……”   范剑南摇摇头,“如果我老爸动手,阿尔法就不可能还活着。他的下手一向狠辣,属于催动术力直接摧毁对方脏器的手法。这种手法造成的伤害也很特殊,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甲子旬缓缓地道:“是的,范坚强的术法手段虽然独特霸道,但仔细推敲依然脱不了遁甲术的痕迹。而这个人身上的伤,有些古怪,相比我们的术法来说,更像是被某种巫术暗算的。”   “巫术!”苏玄水神色一动,冷冷地道:“这么说是他们自己人下的手?”   龙大胆点点头,“很有可能,阿尔法和其他的巫术者关系不算太好。即使在欧洲巫术联合会里,他也是属于特立独行的那一类人。所以虽然和杰森齐名,但最终却不是担任大巫师的人选。”   “这算是夸奖么?”阿尔法有气无力地道。   范剑南一回头,发现阿尔法已经清醒了。龙大胆立刻走过去,一摸他的脉搏,对范剑南点点头道:“他脉象虽然还很弱,但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身体内的术伤需要慢慢调养。”   阿尔法苦笑道:“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你们。我这是在哪里,中国么?”   “没有,你还在印度。我们是通过鸠摩罗找到你的。你还好么?”范剑南低声道。   阿尔法点点头,“还算不错,我原以为我会死在荒野里。该死,我的身体怎么不会动了?”   龙大胆缓缓地道:“以防万一,我在你的身上扎了几根针,这应该会让你的行动暂时受到限制。不过从长远来看,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好处。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阿尔法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能不能不说?”   “你不说,我们也不会强迫你。事实上,我们自己的事情已经够心烦的了。”范剑南耸耸肩道:“但即便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   “是么?这算是一种谈话的心理战术么,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是欲擒故纵?”阿尔法笑了笑。   “巫术联合会和印度秘教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范剑南慢悠悠地道。   阿尔法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强笑道:“我差点忘了,你是一个很高明的卦师,总能洞悉一些常人难以察觉的东西。”   “这和是不是卦师没有什么关系,你身上的术伤明显是巫术造成的,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会推测出来。”范剑南淡然道:“怎么,你依然不想提这件事?”   阿尔法犹豫了一会儿道:“好吧,你说得没错。确实是巫术联合会内部的问题。但这件事情的关系太大,我不知道是否可以信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和易术理事会之间的关系。我是绝不会向任何易术理事会的人透露这件事的。”   范剑南一摆手,“即便你有某种迫切的倾诉欲,我也没有兴趣听你们之间的破事。不想说拉倒,我还懒得听呢。大胆,我们走!”   “慢!”苏玄水突然伸手阻止他,而且缓步走到了阿尔法的身边。冷冷地道:“阿尔法是吧?我虽然没有兴趣管你们巫术联合会的破事。但是我想让你知道,这里是印度。巫术联合会和秘教势力庞大,凭你一个人,而且还已经伤成了这样,是无法活着离开的。”   “那是我的事。而且,我这个人从不受人胁迫。”阿尔法淡淡地看着苏玄水道。   苏玄水冷冷一笑,“我也没有功夫去胁迫一个快要死的洋鬼子。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自以为是的洋鬼子,东洋还是西洋都是一样。不过……”他趁阿尔法不备陡然出手,从阿尔法的怀里抢过了一件东西。   他是武术大家,动手的速度非常快。抢到那件东西之后,立刻向后跃了一步。阿尔法因为身上的那几根银针,行动受到限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怀里夺走那件东西。他死死地盯着苏玄水喝道:“把它还给我!”   苏玄水冷冷地道:“从你一醒过来就神色紧张,虽然你一直在掩饰,但是你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你。我倒很想看看,你拼命想藏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说完,缓缓拿起了手上的东西,那似乎是一卷很久的报纸。   苏玄水拿在手里看了看,但是他却看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报纸。   但甲子旬精通数国语言,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皱眉道:“这是德国报纸。”再仔细一看内容和日期,他愕然道:“一九三八年?纳粹统治时期的德国报纸。”   范剑南皱眉道:“有点意思,一张堪称是古董的报纸,这上面是什么内容?”   “没有什么特别的。似乎有一条1938年,经元首批准,希姆莱派遣德国党卫军塞弗尔探险队奔赴印度进行探险考察的消息。”甲子旬皱眉道。   “他是德国人?”苏玄水皱眉道。   “不清楚,但这是一张如假包换的德文报纸。”甲子旬缓缓地道:“至于为什么他要藏着这张报纸就要问他了。”   范剑南转过身问阿尔法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贴身藏在一张旧报纸?还是很多年前的报纸。”   阿尔法沉默了片刻道:“如果真的想听,我可以告诉你们,只要你们不认为这事过于荒诞。”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开始有点兴趣了,你可以说说看。”   阿尔法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是流传在巫术者协会内部的一个传说。在纳粹时期,纳粹党卫军头子希姆莱亲自组建了两支探险队,他们深入西藏,寻找日耳曼民族的祖先———亚特兰蒂斯神族存在的证据,据说是为了寻找能改变时间、打造不死军团的地球轴心。”   “这他妈都是什么荒诞的玩意?”龙大胆目瞪口呆地道。   “比你们想像的更荒诞,但这是事实。纳粹时期,希姆莱网罗的术士巫师其实并不少,德国人对巫术的研究也是真实的。1945年,苏军攻克柏林后,克格勃情报组织的前身内务人民委员会军官在德国帝国大厦的地下室里,还发现了一名被枪杀的西藏喇嘛。”阿尔法缓缓地道。   “我管那些破事干嘛?不感兴趣。”范剑南摇头道。   “但是纳粹的研究有过相关成果。就是报纸上的这个人,哈勒。他曾经进入印度进行考察。按照德国官方的说法,他们第一次进入印度所拍的纪录片在1945年秋天的科隆大火中被烧毁,只留下了关于西藏的。而哈勒1951年从拉萨回到奥地利时随身携带的大量档案被英国人没收,哈勒本人也已死去。纳粹进入印度的档案保密级别较高,按德国、英国和美国的规定,有可能在2044年后解密,也有可能永远尘封在历史中。但是世人不知道的是,大量的文献资料其实是在巫术联合会的手中。”阿尔法缓缓地道:“事实的真相也不是什么不死军团和地球轴心。而是某种大型巫术的仪式。”   “大型巫术仪式?是什么意思?”范剑南微微一愣道。   “一种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如果能够成功,将会使整个世界的术法力量从此消失。不管是东西方的术法,或者巫术。组成这种的力量的根源将被彻底改变。”阿尔法缓缓地道。   “无稽之谈,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做到。无论是术者个人还是术者团体。”苏玄水厉声喝道。   “我也不相信,但是有人相信。”阿尔法缓缓地道。   “谁?”范剑南皱眉道。   “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阿尔法咬着牙道。 第419章 扑朔迷离   “首席大巫师?”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他手下有一个团队,是专门做巫术研究的。有巫术联合会充足的人才,有跨国大集团提供的雄厚资金,他们能做很多事。首席大巫师认为二战时,纳粹德国寻找所谓的地球轴心只是一种隐喻。”阿尔法缓缓地道。   “他的隐喻是指什么?”范剑南看着阿尔法道。   “就像你们中国人,从古代开始就流传了很多炼丹成仙的传说。有关这些文字,都会提到铅汞。其实这些重金属根本就是代指其他事物,这就是术者之间的某种隐喻,是一种很隐晦的说法。所谓的地球轴心是一个特殊的地点坐标,首席大巫师相信,在这个特定的地点用一场足够大的巫术仪式,可以改变地球运转的某种规律。”阿尔法道。   “根本就是胡扯!”范剑南摇头道。   “好吧,说改变地球运转规律确实有点夸张,但是理论上的确可以使之出现某种微小的变化。但是这种非常小的变化却能给全世界的术者带来严重的后果,导致术者和自然界的电磁感应失衡。简单的说,就是术法的末日。”阿尔法缓缓地道。   “存在这种可能么?”范剑南皱眉道。   甲子旬想了想道:“古时候的某位西方哲人曾经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当然这也只是理论上成立,实际上没有这种可能性。”   “理论上可能成立的事,只要一切条件满足,就能成为事实。”阿尔法缓缓地道:“而欧洲巫术联合会,可以够创造出必要的条件。”   “尽管你怎么说,但是我依然不相信事情会有你说的这样传奇。德国纳粹、巫术,印度,这些听起来就不靠谱。”龙大胆摇头道。   “我并没有强迫你们相信这件事。事实上,刚开始我也和你们一样,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不过最近我突然发现,巫术联合会似乎正在逐步把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而且他们在利用秘教教徒来帮他们完成这件事。而我刚刚才了解这件事的时候,就遭到了一群印度秘教徒的追杀。”阿尔法冷笑道。   “怎么可能?印度秘教一直听从欧洲巫术联合会的,而你曾经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候选者之一,你在联合会之中的地位不言而喻。他们即便是想袭击你,也不可能不考虑后果吧?”范剑南看着阿尔法道:“除非……”   “除非有更高层的人下达了这个命令。”阿尔法代替他说下去道:“这并不意外,我在巫术联合会没有什么朋友。而在香港的那件事,使得首席大巫师对我的印象非常不好。他们想要的是一场对中国术者的战争,而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士兵。”   范剑南知道他是指在香港没有遵从巫术联合,对自己展开追杀的命令。从这一点上来说,阿尔法还算是个很正派的人,大概也和他出身德鲁伊教有关。   “等等!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苏玄水突然道:“阿尔法,你和那个印度老鬼之间,一定有一个在说谎。”   “何以见得?”阿尔法缓缓地道。   “那个印度佬说,希望我们劝说范坚强停止追杀秘教教徒,因为秘教教徒已经承受不了范坚强的追杀了。而你,却说自己被秘教教徒追杀,这里面就有一个矛盾了。秘教教徒如果自己都在被追杀之中,惶惶不可终日。又怎么会还有心思去追杀你呢?”苏玄水冷冷地道:“可见你们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没有说实话。”   阿尔法微微一愣,“怎么会这样?”   印度老者却缓缓地睁开眼道:“我们说的都是事实。因为你忽略了一个事实,阿尔法受伤是在一个多星期之前。而就在这一个多星期之内,秘教连遭重创,将近两百印度术者伤亡。如果你们留心一下当地的新闻就会发现,最近爆炸,火灾,各种意外层出不穷。当然新闻报道上是永远不可能出现和术者有关的只言片语。但我们都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那位范先生的报复手腕是无情的。”   “无情又怎么样?别以为印度秘教这帮人有多高尚,邪恶仪式,血祭婴儿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更别说当年的那次所谓工业事故,死了那么多人。你说什么都不能掩盖他们的罪行。”范剑南冷笑道。   “这一个星期之内?我倒有些兴趣了,为什么范坚强在这一个多星期之内突然对印度秘教下这么重的手?而且按照道理说,他到印度应该有些日子了,要动手也早就应该动手了。除非是他在这一个多星期之内发现了什么。”苏玄水眯着眼,喃喃地道:“但这会是什么呢?”   “当然是印度秘教和欧洲巫术联合会正在做的事情。”阿尔法缓缓地道:“看来知道这件事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龙大胆沉吟道:“好吧,那就说说你所发现的。”   “很遗憾,我只是了解一些皮毛,而且刚才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我认为那是在一个特定地点展开的一场巫术仪式。仪式规模很大,而且准备的过程也非常复杂。所以并不是那么容易实行。巫术联合会和印度秘教的人在积极筹备。具体的情况,你觉得他们会告诉我么?”阿尔法叹了一口气道。   “好了,别再问他了。我敢打赌,坐在那里的这个印度老先生会比阿尔法知道更多的内情。”范剑南看了一眼印度老者道。   印度老者睁开眼道:“何以见得?”   “我能想象到范坚强的手段,秘教的人肯定是承受不住了。如果你不是和他们之间有关系的话,秘教的人也不会请你向范坚强媾和。我知道你所处的是个比较温和的教派,所以和秘教之间肯定有所关联,但却并不是非常密切。是个非常合适的第三方人选。”范剑南缓缓地道。   “不愧是范先生的儿子。冷静的头脑和杰出的判断力,是一个卦师的优秀品质。”印度老者缓缓道。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不是么?否则送那封信的孩子也不会单单把信递给我。”范剑南冷笑道。   “是的,不过在你的身上我也确实看到了范先生年轻时的影子。”印度老者点头道:“我确实是受人之托来平息此事。而且这个人是秘教内部的,事实上,他们也知道巫术联合会的这件事会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而巫术联合会却巧妙地利用了范坚强对他们的威胁,促使他们不得不听从巫术联合会。”   “你是说,现在的情况,范坚强对他们逼迫得越紧。他们就越要依靠巫术联合会。”苏玄水皱眉道。   “这个说法到是成立。人在溺水的危机关头,抓住一根稻草都会舍不得放手。何况巫术联合会可不是什么稻草,而是一股庞大的势力。印度秘教受到的威胁越大,就越要依靠巫术联合会。”范剑南皱眉道。“告诉我怎么和印度秘教的人取得联系,我要知道巫术联合会利用他们所做的究竟是什么事,作为条件,我会劝说我父亲。”   苏玄水冷冷地补充道:“还有,下一次我们不想和中间人谈,我们要见到印度秘教真正能做主的人。”   印度老者淡淡地道:“我并不是什么中间人,不过,你们的要求我也可以设法转达。”   甲子旬突然微微一皱眉,走到了石室的门口,向外看了一眼,低声道:“有人来了,人数还不少,看样子像是印度术者。”   “印度秘教的教徒?”苏玄水一跃而起,指着那个印度老者喝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还是把我们给卖了!”   他的动作极快,一步就绕到了印度老者的背后,单手反拧住老者的胳膊,另一只手却从背后扼住了印度老者的喉咙。   范剑南皱眉道:“先别动手,看看情况再说。”   “还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阿尔法受的伤,他既然伤得这么重,他怎么可能逃脱印度秘教的追杀。秘教的人根本是欲擒故纵。他们派这个老东西来,以受伤的阿尔法为诱饵,引我们踏进了圈套!”苏玄水咬着牙道。   “不是这样的。”印度老者鸠摩罗依然是轻声低语,“而且对一个婆罗门祭司的说,你的行为有点过于冒失了。你真的以为,我要对付你们还需要帮手么?”   他的身体猛然间一震,整个人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从苏玄水眼前逃脱了。   苏玄水一向以山术自傲,虽然年轻但在武术上几乎没有遇到过对手。想不到这个怪异的印度老头子竟然有这样一手诡谲的瑜伽术。   苏玄水知道,他是事先膨胀肌肉,然后迅速收缩,导致了短短的十几分之一秒的空闲机会,才从自己的掌握之下逃脱的。他的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都似乎可以自由的无角度旋转,而且身体的任何一块肌肉都能自如的运动。   苏玄水不怒反笑,“怎么,你这干瘪老阿三,还真想和我动动手?”   “慢,我并不是来动手的,这次请各位来只是一次友好的接触。”印度老者并拢双手,行了一个印度教的合什礼。   范剑南不失时机地拦住了苏玄水,“甲子旬堵着门,如果真的有鬼,量他也逃不出我们的手心。我们不妨听听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420章 狮吼   那个印度老者鸠摩罗静静地道:“请相信,我可以证实我说的话。”   “那么,下面的这些人是谁?”苏玄水厉声喝道。   鸠摩罗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我也想知道。我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外客了,一般人也不可能来这里。”说完他用一只手轻轻地敲了一下石壁。   他用的力量很轻,但声音在石室中的回声,却以一种难以名说的状态逐渐放大。传到外面山谷的时候已经如狮子狂吼,天雷巨声,震动了诸天,这声音连天神都感到恐怖。宛如维护宇宙之神毗湿奴化身的人狮怒吼,整个山谷都被震动。演法无畏,犹狮子吼。其抽讲说,乃如雷震。   虽然身处石室之中的众人并未有多大的感觉,但外面正在延山道而上的一批印度人却被震得摇摇晃晃,耳膜出血。为首的那印度人立刻双手合什,高高举过头顶,就此一拜不起,不敢再向上走一步。   甲子旬微微皱眉,他知道,这种合什礼是印度的常用礼节。通常双手合什,指尖朝向的高度越高,则越为隆重。看着印度人的手势,和他恐惧尊敬的样子,这位印度老者鸠摩罗的身份应该极为崇高。   苏玄水和范剑南的脸色也有些异样,他们两个人在得到秘藏传承之后。在术法方面的修为可以说已经凌驾于其他五术人之上。他们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印度老者的不平凡。   那是以极小的声音,利用术力传播,在空旷的山谷逐级放大的效果。他们两个人虽然也可以通过类似的秘术办到,但绝对无法有这个印度老者这样的威势。这种狮子一样的威势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但看起来却和这个骨瘦如柴的老者是那么的不和谐。   老者缓缓地用印度语问了几句话,山下的那几个印度人低声回答了两句,立刻头也不敢回的走了。由于是印度语,连甲子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不过看得出来,这几个企图上山的几个人,对这个苦行僧般的老者非常崇敬,临走也不忘连施大礼。   甲子旬突然回头看着这个印度老者道:“你究竟是谁?”   “我说过了,我是鸠摩罗,一个印度老人罢了。”鸠摩罗平静地道。   “不对!你不是印度教徒!佛菩萨演说决定之理,降伏一切外道异说,故称狮子吼!我虽然见识浅薄,但也知道这决不是寻常的术法,而是佛家咒诀,你是一个佛教徒!”甲子旬蓦然喝道。   鸠摩罗缓缓地道:“早在十三世纪初,随着伊斯兰教的侵入,随着那烂陀寺、超岩寺的毁灭,正统的佛教就被驱逐出印度国境,印度佛教早已衰亡。我不过是一个婆罗门祭司。所谓的狮子吼,只是大乘佛教与婆罗门等教合流时流传下来的术法而已。”   “这些人为什么而来,你究竟跟他们说了什么?”范剑南看着鸠摩罗道。   鸠摩罗微微一叹,“他们是为那位伤者来的。”说完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靠在墙上的阿尔法。   “为了阿尔法?这么说他们果然是秘教的人。”苏玄水眼珠一转道:“既然他们还在追杀阿尔法,那么就说明一个问题,阿尔法对他们很重要。而阿尔法之所以显得重要,是因为他知道了某些不该知道的。看来这个人还没有彻底的说实话啊?”   “我知道的只是一些流言,而且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阿尔法缓缓地道:“我想,他们继续追杀我,是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我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而事关重大,他们不肯冒险。所以杀掉我是他们目前最好的选择。”   “有我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杀你。真正虔诚的教徒是绝不杀生的。”鸠摩罗合什叹息道。   范剑南沉吟道:“那么我们就来说说,你所知道的流言。或许这些信息之中有什么东西非常重要,但是却连你自己也容易忽略。”   阿尔法想了想道:“上次我从香港回到了欧洲之后,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除了我老师是巫家的人以外,巫术联合会和中国巫家人之间到底存在什么关联?结果我在联合会内部偶然得到了一个消息。据说巫术联合会准备准备重启当年在德国战败之后的搁置的某个项目。而这个项目的最终实现,需要借助巫家人的力量。”   “这个项目就是你所谓的那个足以影响全世界术力本源的神秘仪式?”甲子旬缓缓地道。   阿尔法点点头,“巫术仪式的说法,是我的猜测。因为我看到他们在筹集某些非常稀有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只有很重大的仪式上才会用。事实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那个项目到底是什么?但这个项目的最终目的就是影响全世界术力本源。这点毫无疑问。”   “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范剑南皱眉道。“作为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却想毁掉术力本源,这不是让人感觉很矛盾么?按照常理说,一旦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让术者于自然界沟通的那种潜在能量,联合会的巫师们不是等于失去力量了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尔法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认为他已经疯了。”   “即使他疯了,难道其他人也疯了?我是说,巫术联合会总还有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他们难道就不怀疑首席大巫师的决定么?”甲子旬皱眉道。   “有,比如我这样的人。不过我算是运气比较好,其他持有异议的人就未必有我这么好的运气了。”阿尔法冷冷地道。“而且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大巫师想干什么。他们依然认为是为了伟大的巫术复兴。”   龙大胆看了看范剑南道:“我们该告诉他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还是我来说吧。关于术力消失的问题,我们也知道。事实上我们在很久以前就有先人预测到了这个结局。并且像是备忘录一样,将整件事用某种特殊的形式存储在了几件物品之中。我们相信其中有某种应对的方法。但是我们必须要找到我的父亲。也许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懂得这个秘密的人。”   “可是,你们要怎么找?”阿尔法问道。   “很简单,先找到印度秘教,就能找到他。”范剑南回头对鸠摩罗道:“你会帮助我么?”   鸠摩罗点点头,“我帮助应该帮助的人,而你如果能帮我制止这场争端和杀戮,那么你就值得我这么做。” 第421章 法不传六耳   龙大胆看了看范剑南道:“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我们先回去,而且,阿尔法必须跟我们一起走。他所掌握的那些信息可能对我们有所用。”范剑南对印度老者鸠摩罗道:“我们会给你时间来联系印度秘教的人。但是在这之前,如果有任何印度秘教的人打算对付我们,我们也绝不会留手。如果真那样的话,后果就不可收拾了。”   鸠摩罗沉默地点了点头。   龙大胆看了看阿尔法,伸手为他拔掉了身上穴位的银针。阿尔法皱眉呻吟了一声,缓缓动了动。   “感觉怎么样?”龙大胆问道。   阿尔法低声道:“有点酸胀的感觉。”   龙大胆点点头道:“那就差不多能动了,跟我们走吧。”   “如果我跟你们走,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阿尔法摇头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如果怕麻烦,这一次我们就不会来印度。我们比你更清楚这件事情的重大。”   最终他们几个人还是带上了阿尔法一起下山,回到了山下,那帮TUTU车司机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一切依然是没有任何交流的沉默,他们上车,司机发动车子,一直把他们送回了镇上的旅馆。   回到了旅馆之后,各人都回了房间。范剑南却留在了阿尔法的房间里,他看着阿尔法道:“现在没有外人了,你可以对我说出实情了。”   “什么实情?”阿尔法淡淡地道。   “你在石窟里对我做的手势虽然很隐蔽,但我还是看见了。一边指了一下耳朵,一边比划出一个数字六的手势,意思是此时机密,法不传六耳。”范剑南淡淡地道。“不得不说,你做的确高明,连苏玄水都被你瞒住了。说罢,到底是什么事?”   阿尔法叹了一口气道:“苏玄水的注意力当时都在鸠摩罗身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但我知道,你肯定能够懂我的意思。当时人太多,无论是那个救我的印度人,还是你的那些朋友,我都不能信任。因为事关重大,我不能冒险。而现在我可以把我所知的全都告诉你了。”   范剑南坐了下来,缓缓地道:“我倒很想听听。”   “其实,我已经隐约的讲了一点。你知道,巫术联合会一直致力于巫术的研究,他们试图用科学来阐明巫术的原理。他们付出了多年的研究,想把科技和巫术相结合。技术方面他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主要是巫术方面。这是他们想要找巫家人的主要原因。”阿尔法缓缓地道。   “但是,有易术理事会在,他们上次并没有能够入侵中国术界。而且我不认为巫家的人会帮他们。那是一帮避世者。”范剑南皱眉道。   “万事没有绝对。正因为上次的失败,他们知道了中国是易术理事会的根源所在,易术理事会绝不可能让他们在中国的术界乱来。于是,他们就把眼光投向了印度。这是一片同样孕育过伟大文明的土地。佛教徒,印度教徒,传承着宗教文明的同时,他们也传承着术法的文明。”阿尔法缓缓地道。“而一份早已尘封在联合会多年的德国档案,给了他们希望。”   “为什么这事会和德国人有关呢?”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古代的雅利安人是吠陀文化的起源,在德国元首的肯定之下,当时的德国兴起了一股考古热潮。”阿尔法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桌子边,拿过了纸和笔,在上面画了两个符号,递给范剑南。他的身体显然还很虚弱,做了这两个动作之后,就已经脸色发白,额头的汗也出来了。   “这是卍字符号?”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这个符号你们中国人称做万。但是在古印度,卍字本非文字,西元前八世纪时始见于婆罗门教的记载,乃是主神毗湿奴的胸毛,是称为Vatsa的记号而非文字,至西元前三世纪始才被用于佛典。而德国纳粹认为这个符号象征着雅利安人,不过他使用的是斜角形的卐。实际上纳粹旗帜上的符号就是来源于考古。”阿尔法缓缓地道。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皱眉道。   “而且随着德国人在印度考古的深入,很多原本属于古代术者的秘密被一点点揭示了出来。察觉到术法的能力使当时的德国人非常兴奋,也使得当时的巫术联合会感到兴奋不已。但当时科技并不发达,有很多技术上的限制。再加上后期德国军事吃紧,这件事就被搁置了下来。但当时负责这件事的哈勒博士,曾经雇佣了两位顾问,这两位顾问就是联合会的巫师。他们在德国战败之前,转移了所有的研究资料。”阿尔法缓缓地道。   “既然是这样,那么你们那位首席大巫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范剑南缓缓地的道。   “因为因为首席大巫师德拉休斯先生,他就是德国人。而他的伯父就是当年这两个巫师之中的一位。”阿尔法缓缓道。   “难怪他对巫家的人这么感兴趣,甚至有点不惜一切的意思。”范剑南冷冷地道。   “他是想通过某种技术手段加上巫术,来实现一个当年德国人未能完成的目标。把物体之间游离的术法力量集中到某一个人身上,使之成为一个超级术者。但这样的后果是,整个世界的术者,将在也无法感应到术力的存在。”阿尔法缓缓地道:“这将是一场大灾难,这一点,我先前并没有说出来。”   “是的,你没说。但是我们都知道。”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这个传说,已经在中国的术者之间流传了千百年。换句话说,古代的中国术者就已经预见过这次灾难。只是我们并没有想到,此事会和巫术联合会有关,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并不是世界太小,而是这个世界上的术者本来就不多了。”阿尔法缓缓道。“你知道这个计划原本是为谁而制定的么?”   “为了谁?”范剑南皱眉道。   “原本是为了首席大巫师的孙子,那个费尼克斯。可是他莫名其妙的就死了。”阿尔法淡淡地道:“这使得算盘落空的首席大巫师更加愤怒。也更加固执的要执行这个项目。他已经年迈,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他想把自己变成一个接近神一样的强大术者,哪怕是一分钟也好。老人的执念,有时候比年轻人更可怕。”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么,“或许吧。” 第422章 秘教大祭司   印度富人区的豪宅之中,杰森看着几个印度人缓缓地道:“这么说你们还是没有找到阿尔法?”   “是的,但是我们怀疑他就在那里,不过那个石窟之中有一个婆罗门大祭司。我们根本不敢接近那个地方?”其中一个印度人看了看杰森,有些低声道。他和其他印度教徒不太一样,衣着奢华,似乎是一个传统的印度富豪。   “婆罗门大祭司?”杰森讶然道:“这怎么可能?”   “我们绝没有弄错,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婆罗门大祭司就是十几年前的那位佛门高僧。”印度人低声道。   “不可能,既然是印度教的大祭司,怎么会又是佛家的人,这绝不可能!”杰森皱眉道。   “我们这么认为并不是没有根据。因为我们这次去的一半人都被震破了耳膜,这是佛门狮子吼,绝对不会错。而且这个人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他可以直接震碎我们的内脏。除了十几年前的那个高僧,不可能有其他人了。”印度人低声道。   杰森沉吟了一会儿道:“好,这事我知道了。那么他们呢,他们知不知道你们是我派过去的?”   印度人摇摇头,“没有。我估计他们以为我是去追杀阿尔法,而不是救他。所以他们应该想不到是你派我们去救他的。不过杰森大巫师,我很好奇,如果你想救他的话,为什么一定要借助我们的手呢?以你在巫术联合会的力量,救下阿尔法应该很容易。”   杰森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不可能,他这次触及到了首席大巫师的底线。任何试图劝说首席大巫师的结果都是枉费心机。要想他不死,就只能在暗中帮他一把,而且绝对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所以我才会让你们去做这件事。”   “如果我们被发现了,你会不会杀了我们所有人。”印度人缓缓地道。   杰森摇摇头,“我从来不杀帮助我的人,不过,一旦消息走漏,巫术联合会准备追查的话。我会否认和你们有任何联系。但是如果你们想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会不会杀了你们了。”   “这倒是一句很恳切的话。”印度人低头道。   “听着,我不会说我有多么高尚,但你们也别跟我来这一套。我知道你们内心的想法。在你们看来,我就像是殖民时期的英国人,对你们指手画脚。你们呢,也在阳奉阴违,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我们都是寻常人,各有所求罢了。但是至少在表面上,你应该对我尊敬一点。”杰森冷笑道。   “是的,先生。”印度人缓缓地道。   杰森淡淡地道:“我听说最近你们损失不小啊,范坚强已经把你们逼到绝路上了吧。”   “你这算是胁迫我么?”印度人缓缓地道。   杰森微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们还是否有能力帮助欧洲巫术联合会。如果你们已经筋疲力竭没有这种余力了,那么我们之间的也就可以结束了。你最好告诉你们秘教的大祭司,欧洲巫术联合会是不会保护一个毫无价值的盟友的。”   印度人眼中的憎恶之色一闪而过,但依然对杰森尊敬地合什行礼,“是的,先生。我会转告给大祭司。”   “还有,告诉他,不可能永远躲着我,也不可能永远躲着首席大巫师。那件事情考虑得如何了,必须尽快答复我。”杰森冷冷地道:“不过,这一次你们总算是帮了我。首席大巫师那里,我会设法拖延几天,但仅仅是几天而已。你让他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大步走出了豪宅,门口的仆人,都对他尊敬地躬身行礼。   他走了之后,那个穿着华丽的印度人,依然安静地坐了几分钟,才突然爆发了。他站起身来,一脚踹翻了豪华的茶几。茶几上银质的果盘被踢翻,水果滚了一地。“欺人太甚了!欧洲巫术联合会,简直欺人太甚!”   周围的几个印度人都不敢说什么,都是低着头,屏着气息,生怕惹怒了这个人。   最终,这个人的怒气被外面进来的一个仆人所平息了。那个仆人只是安静地说了一句话,“先生,大祭司想见您。”   那个印度人立刻平静了下来,对仆人们挥手,示意他们把客厅打扫干净。然后独自跟着那个仆人走了出去。   这座豪华的宅邸非常的大,印度人跟着那个仆人穿过庭院走到了另一个栋房子之前。这栋房子之前似乎戒备森严,好多印度教徒警惕地看着周围。一切试图接近的人都会被拦截下来仔细搜身。   那个仆人是根本没有资格接近了,早就被几个人堵在了院子的外面。即便是这个衣着奢华的印度人走到了这里也必须接受检查。但这种检查似乎只是一个形式,这里的所有人都认识这个衣着奢华的印度人。因为他就是这里的主人,印度秘教大祭司的弟弟,辛格尔。在印度语中“辛格”是狮子的意思。   检查完毕之后,辛格尔被几个印度教徒带着走进了房间里。一进门就看到许多婆罗门子弟席地而坐,双手合十,口诵经文,大厅里坐着一个穿着传统僧服的老人。   辛格尔也走上前去,跪倒,行合掌礼。   那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微微一笑,“辛格尔,你来了”。说完在辛格尔的前额点上了一点朱砂。   根据瑜伽的教义,额部乃人体生命之中心,此中心必须用药物膏剂保护。古典膏剂含有药草番红苍、姜黄、柠檬汁和各种天然染料,混合膏中还含有檀木膏和炒砂粉,前者能使人在夏季感到清凉,后者则使人在冬季感到温热。   辛格尔在被这老者指尖触碰之下,立刻赶到情绪平稳了许多,头脑为之一清。他立刻再次合什低头行礼。“多谢大祭司。”   老人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杰森走了么?”   “是的,他走了。他这次来,除了代表巫术联合会来催促我们,最主要的是想通过我们的手去救一个人。”辛格尔低声道。   “哦?什么人?”大祭司缓缓地道。   辛格尔低声道:“阿尔法,就是那个被巫术联合会下令追杀的欧洲巫师。我们上次差一点就能杀掉他,结果还是被他跑了。”   大祭司微微皱眉道:“一边要杀,一边又要救。看来巫术联合会也不是铁板一块,依然是各有各的想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追杀那个阿尔法似乎是首席大巫师下的命令。这个杰森居然背着首席大巫师想救人,胆子到真是不小。”   辛格尔点点头道:“他的胆子当然够大。谁都知道,首席大巫师时日无多。而他这个最年轻的大巫师是最有可能成为首席继任者的。为了这个,他必须巩固地位。阿尔法虽然和首席大巫师关系不睦,但是在巫术联合会号召力颇为强大。而且此人没有野心,是个实干家。杰森很可能是想卖他一个好。反正首席大巫师一死,一切就是他说了算。”   “可惜的是,他的算盘只怕是打错了。他如果知道首席大巫师现在正在做的事,恐怕连哭都哭不出来。”大祭司叹了一口气道。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也算是有个把柄在我们的手里。你看,我们能否利用他救阿尔法这件事来做文章,要挟他为我们做点什么?”辛格尔小心地道。   “绝对不能。”大祭司摇头严肃地道。   “为什么?他这件事分明是违背了首席大巫师的意思。”辛格尔有些意外地道。   “因为首席大巫师不可能相信我们,就像我们不可能相信他们一样。杰森是个聪明人,他怎么会把这么明显的把柄送到你的手里?他这么做就是有恃无恐。”大祭司冷冷地道:“他跟随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多年,深受信任。无论我们说什么,都无法动摇这种信任,相反还会把我们自己搭进去。”   “可是难道我们就这样认命了么?”辛格尔低声道。   “不!当然不能这样下去了。前两天,我做了一个决定。”大祭司突然压低声音道。   “什么决定?”辛格尔连忙问道。   大祭司叹了一口气道:“向范坚强求和。”   “什么?可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是向范坚强求和?”辛格尔低声道。   大祭司缓缓地道:“我们承受不住范坚强的这种持续攻击,这样下去,秘教总有一天会散架的。但是,我们也不能依靠那帮欧洲巫师,除非我们愿意永远被奴役。而且首席大巫师正在策划的这件大事。足以让我们所有人都受到致命的打击。因为他是在针对全世界的术者,包括你我,甚至包括他的那些手下。我决不允许这件事继续下去了。所以我决定同范坚强讲和。”   辛格尔皱眉道:“说的是没有错。不过要想和范坚强这个讲和也不太容易。他这个人不是一般人能够劝说的。”   “有一个可以。”大祭司缓缓地道。“就是你们今天遇到的那个人。实际上我已经和他联系过了。他也答应帮我们向范坚强求和。”   “你是说那个婆罗门祭司?”辛格尔微微一惊。   “是的,他不但是婆罗门祭司,以前还曾是个佛教徒。十几年前,范坚强得以生还,他也出过力。所以范坚强欠他人情。如果他肯出面,范坚强一定会答应。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专心应对巫术联合会。”大祭司冷冷一笑。 第423章 圣雄鸠摩罗   “但是,这个人以前毕竟帮助过范坚强。这一次,他确定会帮助我们吗?”辛格尔低声道,显然他对那个婆罗门祭司鸠摩罗并不是很信任。   “他会的,因为时局已经不同了。这再也不是一个术者可以称雄的时代,他和范坚强都不是可以主宰时代的人了。特别是在巫术联合会、易术理事会这样的庞大组织介入之后。要想消除这样的灾难,他就必须消除我们之间的分歧。”大祭司缓缓地道。   “大祭司,我能不能问一句,巫术联合会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辛格尔疑惑道。   大祭司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们想要的是终结。”   “终结?”   “是的,尽管术者的时代早已终结,但是他们想要的是用所有术者彻底的消亡,来打造一个术者之神。”大祭司有些苦涩地道。“巫术联合会的大祭司,就是想成为一个这样的神。”   “这怎么可能?”辛格尔吃惊地看着大祭司。   大祭司淡淡地道:“人的心有多大,这种可能就有多大。”   “是的,人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梵’是宇宙现象的本体,人的生命现象为‘我’,宇宙万物皆因‘我’而生,故‘梵、我’本来不二,凡人不解此理,只好轮回受苦,唯有体证梵我合一,才能得到解脱。”突然有人缓缓地道。   辛格尔悚然一惊,扭头喝道:“什么人?!”   一个骨瘦如柴,头上缠着灰布头巾的印度苦修者从门外缓步走了进来。“我是鸠摩罗。”   辛格尔满心疑惑,他这里非常隐蔽,而且这栋建筑之外布满了印度秘教徒。他不明白这个人是这么通过层层防卫走进这里的。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头,那是秘教大祭司的手,顿时辛格尔心中的惊惧情绪就被平复,心中满是暖意的虔诚。“不必紧张,辛格尔。他是我们的朋友。”   “我不是。”鸠摩罗淡淡地道:“秘教的人从来没有朋友,所以我也不是你们的朋友。”   “不是朋友,那你就是敌人!”辛格尔咬着牙道。   “很遗憾,我也不是你们的敌人。我更多的象一个旁观者,或者说是见证者。”鸠摩罗低声道。“或许我还将见证一个时代的终结。”   “你!”辛格尔的话还没说完,又被大祭司按住了肩膀。秘教大祭司似乎对鸠摩罗并不陌生,甚至向他点了点头示意,“您好,圣雄鸠摩罗。”   辛格尔骇然一惊,惊疑地看着鸠摩罗。印度人的姓名比较复杂,常因民族、地区、种姓、宗教而不同。对尊长,人们习惯用“古鲁”称呼,意是“老师”、“长者”,“巴尔”意为“先生”、“老爷”。而对大人物才用“圣雄”尊称,如圣雄泰戈尔、圣雄甘地等。   这个枯瘦如骷髅的印度老人,竟然让秘教大祭司称呼为圣雄,这简直不可思议。   鸠摩罗也微微低头行礼,然后坐在了大祭司的对面。“我见过了那些中国人,他们其中的一个年轻人是范坚强先生的儿子。我也把你的意思转达给了他们。”   “哦?结果怎么样?”秘教大祭司眼神微微一亮。   “他们想见你。”鸠摩罗平淡地道。   秘教大祭司微微一皱眉,“他们想见我?”   “是的,他们认为必须见到你,才能相信你的诚意。而且他们到这里来也是为了那件事。”鸠摩罗沉声道。   “什么?那件事连他们也知道了?”秘教大祭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鸠摩罗微微一笑,“你永远也猜不透中国人。我有一种感觉,这次来的这几个年轻人实力想当的厉害。而且他们对这件事的看法和我有相似之处。如果你能表现出足够的善意,我想他们会考虑说服那位范先生。”   “可他们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秘教大祭司皱眉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是,有一点我能肯定。他们并不希望看到你和范先生的争执再继续下去。正如我所说的,你们继续争斗下去。最终的结果将是另外的两大势力在印度借机崛起。”鸠摩罗平静地道。“无论是巫术联合会还是易术理事会,都是一个可怕的庞然大物。”   “你有多少把握?”秘教大祭司缓缓地道。   鸠摩罗微笑道:“这个需要你自己去判断。如果你见了他们,我想你会有正确的判断。”   秘教大祭司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当初的那个错误判断。如果我们当初没有选择帮助魏如山对付范坚强的话,事情将会变得容易得多。”   “但是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这是秘教最后的机会。”鸠摩罗淡淡地道:“也有可能是所有术者的机会。”   秘教大祭司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好吧。我会见他们。”   “既然这样,我会尽快通知他们。”鸠摩罗点点头转身道:“在我离开之前,我只想最后再警告一句。善恶有因果,灵魂有轮回。一切都是有代价的。”说完他缓步走了出去,就像来的时候一样沉默。没有施礼,甚至没有告别。   等他完全走出了大门。辛格尔忍不住道:“大祭司,这……”   大祭司叹了一口气道:“他是在告诉我们,我们始终要为当年的事情付出的代价。”   “代价!我们死伤了这么多人,我们被欧洲巫术联合会操控,这样的代价难道还不够么?”辛格尔愤然道。   大祭司沉默了,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欢喜。   “或许,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和范坚强达成协议。”辛格尔突然道:“我们可以抓住他的儿子,利用这一点胁迫他。据说范坚强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   “绝对不行!”秘教大祭司突然断喝道。“这么做只会火上浇油。范坚强是一头猛虎,你这么做会极大的激发出他内心的狂怒。一旦他失控了,就连鸠摩罗也无法控制。我们将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秘教传承会在他的愤怒之下土崩瓦解。”   “可是……”辛格尔依然想争辩。   “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秘教大祭司缓缓地道。“我会去见他们,并且承担当年所有的后果。有些事情,我们始终无法逃避。” 第424章 瓦拉纳西   范剑南等人在印度的小旅馆里又待了两天。这两天,经过龙大胆的治疗,阿尔法的伤势基本趋于稳定了。不过他所受的术伤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痊愈的,只能靠慢慢修养。   而旅馆楼下的那些TUTU车司机,也是依然如故地在楼下候着。也不做生意,就是在这里守着他们。范剑南心知这肯定是鸠摩罗安排的,也不去计较这些事。他依然延续着往日的习惯,一日三卦,用心体会着卦术的精髓。   龙甲神章内涵的一千零八十局,对他的影响非常大。这几乎已经算是古代遁甲卦术能够达到的极致了。结合他原本家传的遁甲秘术,范剑南本人已经可以算是这个时代最强的卦师了。但是,他依然不能测算出他父亲范坚强的下落。   因为范坚强走的是一条另类的路,他已经脱离了传统的术法范畴。形成了一个完全不同于其他的所有术者的独立分支。而且已经没有人知道他在这条路上走了多远。范剑南无论怎么占卦,始终都无法判断这迷离而毫无意义的卦象。   范剑南轻叹了一声,把桌上的一叠纸张合上了。   “怎么,还是不行?”冯瑗有些担忧地看着他道。   “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方法,我根本得不到正确的卦象。好像每一次占卦,都会被一种神秘力量所左右,总是得出根本无法解释的卦象。”范剑南摇摇头,有些沮丧地道。   冯瑗低声安慰他道:“这样也好。既然你算不出来。那么这些印度秘教的人也不行。这样至少能让他安全一点。”   范剑南低声道:“其实我担心的并不是印度秘教。”   “那你是指欧洲巫术联合会?”冯瑗想了想道:“但是我感觉他们也未必能把他怎么样。别忘了他几十年前就号称范无敌了。在国内术界堪称无敌的人,又怎么会败在那些欧洲巫师的手里。”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欧洲巫术联合会,他们虽然势力庞大,但是并不见得能对老爸产生威胁。我真正担心的是易术理事会。”   “易术理事会?”冯瑗皱眉道:“易术理事会不是由你舅舅范先生掌握么?他们难道会对你父亲不利?这不可能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上次我打电话给理事会的时候,是谢菲儿接的电话。我原本想请她帮我的调查老爸的下落。但是她却告诉我一个很大的秘密,是关于我父亲的。”   “你父亲的,究竟是什么大秘密?”冯瑗微微一怔道。   “事实上很多年来,我父亲一直是易术理事会的头号威胁。虽然谢菲儿没有明说,但是我知道他们一定在时时刻刻关注着他。而这一次他的突然失踪,肯定会惊动理事会的高层。我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方式来找到他。所以我必须赶在理事会的人发现他之前找到他。”范剑南缓缓地道。   “这么是这样?这么说来,你真的认为杜先生会对你父亲不利?”冯瑗有些吃惊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相信我舅舅。但是理事会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除了他和马歇尔王,还有一个理事到目前为止从没露过面,很可能是这个人有什么企图。而杜先生把自己的亲信破军提拔到理事的位置,又力邀我成为第四理事。他明知道我对理事会的职务没有什么兴趣。他这么做的理由,很可能就是想通过我们来限制这个人。而反过来说,需要他下这么大功夫去应对的这个人也绝不简单。”   “应该不会吧,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冯瑗想了想道:“这些天来你的精神太紧张了,我看你还是不要太担心了。”   “不是我想多了,而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我们不抢在理事会之前找到他,情况就会变得很糟,这种感觉挥之不去。”范剑南摇头道。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范剑南眼神一动,淡淡地道:“进来吧。”   进来的是个孩子,和很多印度孩子一样,皮肤黝黑,但却有着两只极为灵动的大眼睛。“先生,这是你的信。”说完他拿出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   范剑南笑了,他认出这个孩子正是前几天在门口往范剑南手中塞纸条的那个。这意味着鸠摩罗那里有消息了。   范剑南笑着给了那孩子几个卢比,顺手拿起了信。这次的信似乎比上次的要正规很多,不但没有拼写语法的错误,而且字迹整齐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常年抄写经文的人。应该就是鸠摩罗本人写的。   范剑南看了看信的内容,又把它递给了冯瑗。   “先生,需要我带回信么?”那个印度孩子手里捏着范剑南给的几个卢比显得是很高兴,但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收下,于是就试探着问道。   “不必了,你可以告诉那个人,后天我们会准时赴约。”范剑南点头道。   那个孩子点头走了。范剑南转身对冯瑗道:“你怎么看?”   “这么快就有回复,看起来印度秘教的人似乎很急于见我们,说明你父亲真的把他们逼急了。不过为什么不在这里见面,而要去那个地方。”冯瑗皱眉道。   “我也不太清楚,我去把他们都叫过来问问,甲子旬对印度教之类的杂学了解比较多。或许他会有什么不同的看法。”范剑南想了想道。   “瓦拉纳西?”甲子旬看了看那封信突然呆了一呆,“我想听说过那个地方。印度教圣地、著名历史古城,位于印度北方邦东南部。为什么会选择那个地方见面?”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清楚,不过既然是宗教圣地,他们已经不会那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吧?毕竟这些秘教教徒都是很虔诚的。”   甲子旬点头道:“印度教徒一般都认为能在瓦拉纳西死去就能够超脱生死轮回的厄运,而他们相信在瓦拉纳西的恒河畔沐浴后,即可洗涤污浊的灵魂;另外,在瓦拉纳西的恒河畔火化并将骨灰洒入河中也能超脱生前的痛苦。由于瓦拉纳西有络绎不绝的印度教徒在此沐浴与火化,注明的恒河浮尸就是这样来的。”   “恒河浮尸?”范剑南皱眉道。   “怎么,你不知道?”甲子旬扬眉道:“印度的各主要教派印度教、锡克教等等,都认为火是圣洁之物,它能够使得灵魂最终脱离肉体,进而达至永恒的宁静世界。因此,露天火葬是转渡死者灵魂的最佳捷径。而印度的露天火葬的最佳选址是印度的‘圣河’恒河岸边,特别是位于圣城瓦拉纳西的恒河畔的石梯上。印度人不仅在这里火化尸体,而且直接将骨灰及残骸撒入河中。”   范剑南目瞪口地道:“那岂不是阿三们的火葬场?”   甲子旬摇手道:“不,恒河对于印度人而言有极为重要的意义。绝不是你所说的火葬场这么简单。恒河被印度人认为是净化女神的化生,据说恒河的水捞上去一个月都可以喝。因此好多人死后吩咐家属死后将自己骨灰洒在恒河上,还有人直接跳河淹死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而印度人还在那河直接喝水洗澡,恒河漂尸到他们面前都照洗不误。”   范剑南愕然道:“那不是在喝尸水?真的这么恶心?”   甲子旬笑着道:“怪就怪在,喝了飘满浮尸的河水,居然还不会生病。据说有西方学者研究过这个问题。研究结果表明恒河水之中,有某种可以杀菌的放射性物质。每天日出时分,无数的印度朝圣者来到恒河,伴着熊熊的焚尸烈火,在河中洗漱、洁身和祷告。整个白天,大量的居民又在河中洗衣。怪异的是这样的水质竟然能饮用。”   范剑南一阵恶心,连连挥手道:“再怎么着,我也不去碰恒河水。这帮阿三也太能折腾了。”   甲子旬想了想又道:“也许这是个不错的开始。瓦拉纳西的恒河石阶对于印度教徒意义非凡。对方也许是想让这次见面显得正规隆重一点。不管怎么说,如果他们想耍诈,完全可以选其他地方。而不会选择在这样对他们而言非常神圣的地方。”   范剑南点点头道:“和我想的一样。我去通知龙大胆和苏玄水。”   “等等。”甲子旬突然皱眉道:“那个阿尔法还能行动么?如果不行的话,我想这次就不让他去了。我们可以把他托给鸠摩罗照顾。毕竟就是印度秘教的人把他伤成这样,这次带着他去多有不便。秘教的人虽然已经愿意和我们谈判,但其中的变数实在太多。”   范剑南想了想道:“如果确实是身体原因,我可以留下他。但其实,我更希望他能去。因为对于欧洲巫术联盟好印度秘教正在做的事,只有他大概知道一点。只有他能够判断秘教的人是否在说谎,也只有他能够试探出对方是否有足够的诚意来谈判。”   甲子旬想了想道:“你是想用阿尔法来造成他们的心虚,趁机探探印度秘教的底细?”   范剑南点点头笑道:“如果他们连阿尔法都容不下,又怎么可能和我父亲停战谈判?让阿尔法出现,这既是敲山震虎,又是投石问路。” 第425章 恒河畔   所有的旅游攻略都在告戒要前往印度的人,只要进了印度必须提防自己的随身物品,以免被盗。于是乎初到这陌生的环境,所有人都象草木皆兵一样的关注着自己的箱包,而且不知是不是这里刚下过雨的原因,道路略显泥泞,范剑南一路只能手护着行李,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前行。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长途客运站。说是客运站感觉夸张了一些,它仅仅是个路边的一个小巷子,里面停了两三辆很破旧的客车罢了。冯瑗用英语询问了客车的信息,得知去往瓦拉纳西的客车是印度时间6点出发,行驶8小时左右到达。   离客车出发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于是范剑南付钱购好车票后就四周找吃的,并且买些饼干干粮一类的食品,毕竟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宿夜车的艰辛旅程。   又是一次颠簸的旅行,这里的公路实在是不怎么样。通往瓦拉纳西的公路却不象国内的所谓国道基本都通高速路,它那顶多算也就二级路面罢了。其次,他们乘坐的这大客车,除了能让范剑南找回些童年的回忆外,实在是再没有什么好感了。   车开的也慢,最多也就是30-40公里的时速。于是又是晚点抵达,范剑南已经习惯这种状况了,在印度正点到达的车子反而是一种不正常。   阿三哥早就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这座奇妙的城市,也早就为他们预定了城里的旅馆。   不过因为去旅馆的路程不短,他们依然搭着被称为TUTU的三轮摩托车,穿过了大半个杂乱喧闹的城市。在一个街口下了车,司机告诉范剑南说前面不能再开。   他们只能跟随司机走进错综的巷弄,迷宫般转折绕弯。天蒙蒙亮起来,他们也到了恒河畔的街区,接着开始步行穿越巷道寻找原先订好的旅馆。瓦拉纳西是个能给旅人截然不同感觉的城市,有的是大爱,而有的却是极其厌恶。   范剑南当时只能凭想象,充满了困惑,非常渴望早日来亲眼目睹一下。此时,身陷其中,他也体会到有人厌恶的原因所在了。天刚亮,本就阴暗潮湿的巷道更显得昏暗湿滑。更离奇的是,所有巷道内都有牛站立或睡倒横在其中,经过一宿,随地到处堆积了粪便,使得行走不由的得格外小心避让。   苏玄水早已嗤之以鼻,表示不想在这过多停留。如果不是天色渐亮,路上人多了起来,他很可能就跃上附近低矮的楼顶。在房檐上行走了。冯瑗也是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拦路的神牛,尽可能不要惊动到它们。经过了一刻多钟,他们才算是到了恒河边上预定的旅馆。   旅馆所在处十分冷清,外面就是恒河。偌大一栋楼静悄无声,阳台外夜雾凄迷,天晓得那黑暗空茫的恒河上空飘荡着多少亡灵。   范剑南等人办好了手续,上了楼。放下行李之后,范剑南推门走上阳台,眼前就是宽阔平静的恒河。河岸这边是城镇,大大小小百座河坛,沿河散布在六公里长的范围内。   沿河建筑虽然风格色彩各异,却大都古意森森,斑驳退色,仿佛在时间河流里已浸染冲刷太久。瓦拉纳西城至少已有3000年历史,生生灭灭,不知改朝换代多少次。   范剑南看着外面的这条恒河,有些出神。   河这边是拥挤的城镇与历史,河那边却渺无人烟,只有大片裸露的沙地,蔓延至目力不可及处。隔着河上始终弥漫着的灰蒙迷雾看过去,仿佛那就是极乐彼岸,空无一物,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却也是无人敢去、无人能达的禁地。   他突然有了一种类似于在武当山顶的那种独特感觉。难以名述的感觉,就像是面对着某种灵魂更深处的东西。他可以看透很多东西,甚至看透大多数人的命运,却始终看不透这厚重千年的历史沉淀。   “在想什么呢?”甲子旬在他身后缓缓地道。   范剑南回过神来,淡淡地一笑,“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我们生命之中有些东西似乎真的是不能回避。就在几年以前,我从来不会有现在这种感觉。那时候,我还很好奇,对于能够测算出未来发生的事感到兴奋。从没想到我会认识冯瑗,认识龙大胆和你们,也从来没有想到我会在印度的恒河边上发呆。”   “你是不是也像印度人一样,成宿命论者了?或者说到了印度圣地,你就从一个专门画光屁股女人的下流艺术家,进化成了一个具有对生命意义产生思考的哲学家了?”龙大胆大笑道。   “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了味道。那是艺术,不是下流。而且我也不是艺术家,我只是个算卦的江湖骗子,跟你这个江湖郎中差不了多少。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你这么损我有意思么?”范剑南耸耸肩道。   “不开玩笑了,除了破旧一点,我是真没看出这里有什么特别的。这帮阿三为什么要选择这个破旧的地方作为见面地点?真是让人难以理解。”龙大胆嘟囔懂道。   “这里印度教的宗教圣地,很可能也是印度秘教的老巢。”苏玄水缓缓地道。“换句话说,在这里他们人多势众,而我们就像是在一群秘教徒的包围之中。看来范无敌的确是把他们逼得不敢出门,一切都得小心从事了。”   “什么?这里是印度秘教的老巢?”龙大胆脸色变了。   “刚才来的途中你没发现么?每一个街角,到处都有穿着黄色僧袍的苦行僧。你能保证这些人不是秘教的教徒?”苏玄水冷冷地道。“对方看来是做好了准备,万一谈不拢,就会拿下范剑南来威胁他老头子。我看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他说的倒也不假,假如恒河岸上的苦行僧们确是印度一道独特的风景。他们有的三三两两,有的独身一人,面向恒河,木然端坐。有的身穿洁净黄袍,端庄平和,有的身披麻片,形容枯槁。   得了道的各派“高人”或骗子们则在主河坛上开坛布道,他们各自占据一顶大盖伞,盘腿而坐,四方席前男女信徒层层围绕,听其循循善诱。几乎有种百家争鸣的古趣。一路上行来,他们倒是见到不少,不过这些人身上真正具有术力波动的却几乎没有。   所以范剑南微微一笑道:“随便吧,几个江湖骗子罢了。说不定明天我也拿个幌子,上街喊几嗓子,让这些阿三们知道我的手段。看一看,瞧一瞧,先生我上通天文,下达幽冥。一卦一万卢比。”   冯瑗忍不住笑了,瞪了他一眼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但随即她的神情又有些忧虑了起来,她知道范剑南一贯喜欢用这种无聊搞笑的方式来掩藏自己的忧虑。 第426章 信仰之地   第二天一早就起床,范剑南等人收拾好了走出房间。和几个人昨天就约好,八点在茶店吃早餐。苏玄水却提早到了,他这个人练的是山术,习惯早起炼气。和范剑南等人向来也没有什么话说,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早上的瓦拉纳西,几乎所有的店都没有开门,感觉像废墟一样。满地的垃圾和牛粪,尘土飞扬,乱七八糟的马路,果然这里是最脏乱差的印度。然而这里却是湿婆神的城市,沿着恒河有八公里多的河岸,分布着大大小小六十多个河阶。释迦牟尼曾经在瓦拉纳西的野鹿苑传经布道。当年唐僧出使西域的时候也来到这里。因此,这里虽然是印度教的圣城,但同时也是佛教的圣地。   范剑南等人在茶店吃过简单早餐才去的恒河。   其实不用他们去找,有个船夫早盯上他们了,在河岸下一直候着。他的船漆成了白色,看上去比其他船干净漂亮些,范剑南就顺水推舟雇了他。这里满满的都是人,大家似乎都在准备到恒河里沐浴,也有很多人坐在岸边做各种事情。   作为一个高种姓印度人,和他们一起来的这位阿三哥对这些人十分严厉,讲起价来很抠门。因为这些船夫和和那些烧尸体的人一样是旃陀罗,印度种姓下最低等的贱民。印度的贱民地位非常的低,他们被视为不可接触的人,绝对严格禁止与其他种姓接触,甚至常常发生贱民因接触其他种姓而被虐待甚至杀害的事情。   范剑南知道自己反对也没有用,种姓等级这些东西早已根深蒂固的存在于这个民族的血液里。也就随他去,至少有个印度向导倒是帮他们省了许多口舌。   船夫慢慢划动船桨,往下游划去。船离岸始终不远,方便看岸上景色。   印度人有晨沐的习惯,但是在恒河,更多的人是在作仪式性的沐浴。穿着三角裤的年轻男子们在古老的仪式过后,身上白花花地打了肥皂,呜啦一声狠心跳入冰冷河水里冲洗。洗完就在河边换上干衣裤,技巧娴熟,绝无春光乍泄的危险。   除了有人洗澡,还有人洗衣,洗碗,洗菜。有人用黑泥擦洗铜器。有人舀水刷牙,漱口,有人从河里盛了一坛水回去,不知作何用途。不远处是火葬坛,成堆的骨灰浸在水里。上游有牛粪遍地的河坛,墙上贴满牛粪饼。下水道直接排在河水里。露天厕所随处可见。   范剑南不由皱起了眉头,想起客店里贴的英文告示,警告游客不要喝恒河水,连河边小贩的杯碗也不能用,否则可能生大病。同一条河,却是印度人民的“母亲河”,吃喝拉撒,生老病死,都在一条河里。一人的甘露是另一人的毒药,在这里名副其实。   印度秘教的人还没有来和他们接触。但是范剑南知道,这些秘教徒肯定就在某处看着他们。尽管来这里旅游的人形形色色,几乎各国的都有,但是一群中国人还是显得很扎眼。   果然,他们的船才划出去没多久,就有人找上来了。另一艘小船,在水面上漂然而至。船上似乎也没有船夫,只有一个身穿黄色僧袍的印度教徒。这人依然是标准的印度人模样,皮肤很黑但却鹰鼻深目,缠着黄色的头巾,留着卷曲的胡须。   怪异的是他一个人独自坐在小船上,那船无人划动,却很快速的跟上了范剑南的船。   范剑南早就察觉到了后面那艘船上异常的术力气息,他冷冷地一笑道:“他们终于还是来了。”   苏玄水微微皱眉道:“这些装逼的阿三,这种小把戏也拿出来卖弄。”他缓缓的伸出了两根手指,轻轻在船舷上画了一个圈。   后面那艘船顿时就慢了下来,不住地在河中心打着旋转就是不会再向前进半分。苏玄水还算是留手了,如果按着他的性子,立刻就能让后面那船翻个身。要知道他八字纯水,又是自小在号称代表真武大帝的武当山修身炼气。在这种河中心,和他比对术力的控制,这些印度教术者根本就不是对手。   那个端坐船头的印度教术者这时也有点慌神,一阵手忙脚乱,原本本就不怎么样的术力因为他这一慌乱,更是溃散不已,根本不能凝聚起来。   苏玄水伸出手对着那艘船缓缓地勾了勾手指,那船在河心兜兜转转了半天,还是朝着苏玄水这边来了。只不过船只的掌控权已经完全不在那个印度秘教徒的手中了。   两艘船靠在一起之后,那个印度秘教徒很认真的行了一个礼。用英语低声地道:“是范大师么?”   范剑南倒是听懂了两句,他点了点头,“是的,不过我就是个算卦的,算不上什么大师。冯瑗,帮我问问这个印度和尚,看看他有什么好关照的?”   冯瑗用英语转达了范剑南的意思,那个印度教徒很恭敬地合什施礼,并且告诉范剑南等人,秘教的大祭司已经在等候他们了。不过那个地方,贱民船夫是不允许涉足的。所以必须让他们改乘他的船。   那个船夫本就是印度最低等级的人,哪里敢和这些高种姓的祭司争辩,立刻伏在船头不敢起身。就算范剑南等人想继续坐他的船,他也不敢再载他们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对冯瑗淡淡地道:“告诉这个印度和尚,再高贵的阿三也还是阿三。我们和他坐在一条船上也觉得有失身份。让他跳下去,我们就上船。”   冯瑗把他的话复述给那个印度秘教徒之后,那个秘教僧侣忍不住有些恼怒地看了范剑南一眼。但还是压着火气,低声道:“但是如果我不在船上,又怎么带你们去呢?”   “你可以游泳带路,反正恒河的水是圣洁的,连神牛都在水里游泳。而这水清洗你的罪孽正合适。”范剑南缓缓地道。   那个秘教僧侣还想多说什么,甲子旬和苏玄水却没什么耐性听他扯。两个人都是身怀武术的高手,当时就都一跃而上。一个站在船头,一个在船尾。苏玄水更是毫不客气地一跺脚,太极柔劲爆发。船身一震,那个印度秘教僧侣就像一个大号皮球一样弹了起来,一头栽进了冰冷的恒河水中。   苏玄水动手倒还算好,毕竟是连太极出身,讲求借力发巧劲。印度秘教僧侣虽然落水狼狈,但至少没有受伤。如果甲子旬动手,凭他强劲刚猛的八极拳贴山靠,不把这个印度僧侣震出内伤才是怪事。   范剑南哈哈一笑,和冯瑗两个人也上了船。龙大胆扶着受伤未愈的阿尔法也上了这条船。   阿三哥正想上去,却被范剑南阻止了,他笑着道。“你就别来了,先回旅馆等我们。”毕竟这位阿三哥是个普通人,让他参与进这种事情,对他并没有好处。   那阿三哥听了之后,连连点头,表示可以先回去等他们。他这人和小贩讲价倒是不错,但其实胆子并不大,尤其对苏玄水这个人比较畏惧。看到苏玄水莫名其妙就把一个婆罗门打下水,很有点吃惊。   等他跟着那船走了之后,范剑南才坐在船头微微一笑,对那个印度秘教徒道:“怎么样?想好怎么过去了么?是在你们的圣河里泡着,还是前面带路?”   那个秘教徒在水里泡着,一脸愤恨地看着范剑南,用印度语嘟囔了几句。他说的大概是某种地方土语,连甲子旬都不懂他在说些什么。范剑南料想也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他根本不担心,没有这个秘教徒带路,他一样能找到地方。   龙大胆笑着拍了拍船舷道:“开船,就让这印度和尚在这里多泡一会儿。”   范剑南看着水里的印度僧侣冷冷一笑,微微动了动手指,他们脚下的这条船就被一道波澜推动,笔直地驶向河道的另一头。远处主河坛那里传出钟声,两只铜钟轮流拉响,叮叮当当,叮叮当当,一声紧似一声,不休不止,像招魂,像赶路。一时里恒河上空的雾气中除了它再无别物。   范剑南乘坐的船正缓缓向那里靠去。   河坛的台阶最下面靠水边,搭着三个平台,平台上又各自摆着小供桌,上面铺着金黄桌布,摆放着神像与法器。台阶最上的方台上盘膝坐着两位乐师,一个打鼓,另一个拉琴,边弹边唱。   歌者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额上点有红点。他望向黑暗中的恒河,口中缓缓吟唱的诗篇,歌声清亮悠远,旋律深情动听,高远之中有股淡淡忧伤。人渺小孤独,此刻在神面前,却能借音乐将全身心屈从奉献,卑微之中有升华。   乐师与舞者间的几级台阶此时已整齐摆满烛火,火光点点,夜色中摇曳。观众与信徒们坐在旁边的台阶与看台上,在长老指点下参与点燃仪式用的烛盏。烛光闪烁,照亮一张张专注的脸庞。   三名十八九岁的英俊男子赤足走上各自的平台。三人身材相当,瘦削清朗,上穿赭色短衫,下围鹅黄布裙,肩佩彩色绶带,中间一人为红,两边为绿。他们半跪着,整理清洗好自己供桌上的法器,准备就绪后,等待开始表演祭典。   钟声停下,歌声停止。三名舞者并排站立,面向夜幕中的母亲恒河,仰头吹响海螺。低沉的声响在水面上传入黑暗深处。四下静默聆听,只有水声汩汩。如次反复数次。   龙大胆当时就想下船。范剑南淡淡地道:“别急,我们要等的人还没有出现。”   苏玄水冷冷地道:“这个印度阿三好大的排场。”   范剑南的双眼在恒河的薄雾之中显得熠熠生辉,他冷笑着道:“我们就让他把排场做足了,又有何妨?” 第427章 秘教大祭司   范剑南等人站在船头,看着河坛上的歌声再起。舞者闻乐起舞。只见他们手持法器,庄严优美地挥动手臂,手腕轻转,在空中不同方位停留点顿。先向前方河水拜祭,再向西、南、北三方一一拜过。三人动作整齐一致,流畅娴熟,却不流于应付。   他们口中默念祭词,神情肃穆专注,再细微简单的动作也全神投入。真有物我两忘之感。一种法器祭罢,放下,换另一种法器,再向四方一一祭拜。法器有七八种,有水壶,铜铃,香炉,烛台,拂帚等物,水火烟风,各有象征。   全套祭典华丽繁复,却又洁净明亮,好似筑建神塔,细细叠造,层层复加,终成法相庄严。观者无不屏息注视,被深深感染。光彩流溢间,仿佛被带回不知名的神话盛世,人神近若咫尺,极乐彼岸就在眼前。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冯瑗眼神迷离道。   几个人之中唯有甲子旬对这些印度秘教仪式有所了解,他缓缓地道:“他们在祭拜湿婆大神,希望往生极乐。”   “是啊,期待往生极乐,却对眼前的苦难不屑一顾。”范剑南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所谓的贱民们麻木而虔诚。印度教社会最底层的人,他们不会和任何人的眼神对视,只是裹着他们破烂的衣服坐在路边,空洞的眼神不知在凝视着哪一个空气分子。对他们而言喝上一口恒河神圣的水,便是湿婆大神最大的恩赐。   “这就是印度。”甲子旬叹了一口气道。   岸上的人们祭完法器,三名舞者走下平台,站到一起,再次吹响螺号,告启神明。众人纷纷走下台阶,将花瓣撒入水中,或将烛盏漂放在河里祈福。这时歌声渐渐活泼起来,大家击掌打节拍,加入歌声,反反复复合唱最后一句颂词,节奏越来越快,气氛热烈异常,从方才的肃穆神界又回到热闹人间了。   这时有一个人,向河边走了过来。这个人一身白衣和满眼橙黄的印度教服饰相比,他更接近于一般印度人的传统服装。他步履缓慢,但举止优雅沉静。   这个人走到了河边,对范剑南等人合什行礼,缓缓地道:“欢迎各位。大祭司已经在上面等你们了。”他说的是英语,而且字正腔圆,发音非常标准,不带任何的口音。一听就知道这个人受过印度的高等教育。当然,他的服饰虽然简单,也绝对的不俗。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大祭司在等我们,我们又何尝不在等他?请问,你是哪位?”   “我叫辛格尔,在印度语中有狮子的意思。”那个印度人缓缓道。   甲子旬一笑,“阿育王柱上的四面狮吼,象征佛法无边震慑四方。这么说来,你也是秘教大祭司的喉舌了?”   “事实上,我是他的弟弟。好了各位,请跟我来。”辛格尔微微一点头,转身向石阶上走去。   岸堤大概高出河水不到半米,隔不远就有通往河水里的石头台阶。范剑南对冯瑗点点头,在后面跟着辛格尔,沿着河岸走。岸边脏的要命,有男士小便池,垃圾堆,全是烂泥的小空场什么的。   但惟独中间的一块空地上,也正是秘教徒举行祭祀礼仪的地方却金碧辉煌。   岸边有座倾塌的神庙,一半浸在水里。想是庙顶用了太多石材,河阶不堪重负。一行人走上数十级台阶,绕过歪庙再往右,就来到了这个河坛上。   范剑南突然眯起了眼,他看到了一个印度老人,以一种瑜伽式的坐姿盘腿,就坐在一片被秘教徒围绕的中心。四周的教徒缓缓吟唱着晦涩不明的经文,老人脚边的香炉内燃烧着一种特殊的香料。   他没有像其他教徒那样裹着橙黄色的头巾,而是披散着一头弯曲的长发,坐在满是鲜花的地上。这长发和他下颚的胡须连在了一起,连胡须也是卷曲的。但他的眼睛却非常的明亮透彻。   辛格尔走到他的面前,双手合什举过头顶跪倒。这是秘教拜见大祭司的礼仪。   老人微笑着给他的脖子戴上了花环,又在他额头抹了一点朱砂。   范剑南冷冷地一笑,他可不是什么印度秘教徒,根本不吃这一套。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大祭司,开口道:“你就是秘教的大祭司吧?果然很有派头。”   大祭司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是范先生吧,我听鸠摩罗说起过你,果然很有令尊当年的风采。请坐。”他居然能说一口不太标准的中文,居然还有点文绉绉的感觉。   范剑南一挥手道:“不必,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在到处牛粪的河坛上就坐。而且我们中国人有句俗话,叫做屁股决定脑袋。坐在什么位置,就被那个位置决定了他的眼界、判断以及价值取向。你们坐的地方,不是我想坐的地方。”   秘教大祭司微微一笑,“看来我错了,你虽然长相很像你的父亲,但你比他更有幽默感。不过你这句话确实是至理名言。我坐在这里,因为我是秘教大祭司。甚至我们的见面,也因为我是大祭司。所以我必须为秘教的将来考虑,所以才决定向你的父亲求和。”   “求和需要诚意,我想看到你们更多的诚意。”范剑南缓缓地道。   辛格尔缓缓地道:“范先生,我们以经抛弃了秘教遁世传统,以这种近乎公开的方式,以最隆重的礼节来迎接你的到来。难道不是一种诚意么?”   “是啊,这就是你们的诚意。一套花里胡哨的礼节,加上你倨傲的态度。”苏玄水冷冷地插话道。   “你……太失礼了!在大祭司面前,你放尊重点。”辛格尔沉下脸扭头对范剑南道:“范先生,我们以礼相待。你的人难道就是这种态度么?”   “很遗憾,他不是我的人。”范剑南看了苏玄水一眼,缓缓地道:“甚至谈不上是我的朋友。只是在这一件事上,他暂且是我们的伙伴。不过我觉得他说的并没有错,你们想要和解,就必须拿出点什么来。”   大祭司缓缓点头道:“那么,你们想要的又是什么?”   范剑南微笑着道:“比如说先告诉我们一些信息。你们为什么想要除掉阿尔法?你们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究竟在策划什么?”   大祭司沉默了一会儿道:“阿尔法先生的事情,我很遗憾。但那只是欧洲巫术联合会内部的事情。他们决定要除掉这个人,而我们只是帮他们完成这件事的人。至于其他的事情么……”他看了一眼辛格尔。   辛格尔会意,挥手让周围的人全部退了下去。秘教徒们一个个的离开,直到现场只剩下了大祭司和辛格尔。大祭司才缓缓地开口道:“我们和欧洲巫术联合会之间的事情,似乎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但据我所知,关系很大。”范剑南毫不相让地道:“甚至和所有的术者、巫师都有关系。”   大祭司的眉头微微跳了跳,缓缓地道:“看来你知道的很多。但那只是欧洲巫术联合会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因为我说过了,我是秘教的大祭司。我所做的一切必须符合秘教的利益。”   “比如说,博帕尔事件,也是符合秘教的利益?”范剑南冷冷地道。“那场大灾难造成了两万人直接致死,五万人间接致死,另外有二十多万人永久残废的人间惨剧。至今当地居民的患癌率及儿童夭折率,仍然因这灾难远比其他印度城市高。这也是你们的利益!”   辛格尔沉默的低下了头。   大祭司缓缓地道:“就当时的情形而言,魏如山确实是关系到我们的利益。所以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印度秘教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苏玄水突然皱眉道:“我也有点不明白,魏如山当时已经一无所有,像一条丧家犬一样逃亡到印度。你们却为了他,不惜得罪像范无敌这样的术界强人。这么做难道对印度秘教有什么利益可言?”   “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需要他。”大祭司缓缓地道:“就像现在我们需要欧洲巫术联合会一样。其中的原因非常复杂,一时间很难解释清楚,我也不想做过多解释。对这件事,我也非常遗憾和痛心。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会这么做。”   “这样的大规模投毒,这简直是丧心病狂的举动。野兽都不会同类相残,你们的行径简直是魔鬼。”冯瑗愤怒地道。   “不过是五万人而已,还不够一次饥荒饿死的零头。况且所死的大部分是一些贱民。这样的事,在历史上甚至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人们很快就会忘记这些。而我们所要争取的是术者的未来!这件事当时只有魏如山能够办到,所以他绝不能死。与其指责我们的残忍,不如去问你的父亲,为什么一定要咄咄逼人。”辛格尔咬牙喝道。   “辛格尔!”大祭司严厉地看着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辛格尔终于低下了头。   大祭司看着范剑南缓缓地道:“年轻人,我以为,我们这次见面不是为了讨论往事,而是要向前看。所以我并不想再纠缠以前的是非,所以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们要什么条件?”   “告诉我所有一切,我要知道真相。”范剑南看着大祭司道。 第428章 秘教的理由   大祭司叹了一口气道:“也好,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不过你确定已经做好准备了么?你要的真相往往很致命。阿尔法只是知道了一点皮毛,就要面对巫术联合会的追杀。而你知道全部的话,就意味着你会和你父亲一样成为一个最危险的人。”   他说出“最危险的人”四个字之后,范剑南的脸色陡然一变,他突然想起了在易术理事会那份威险人员目录之上,范坚强的名字列在首位。这个秘教大祭司的话,显然是有所暗示。   秘教大祭司和巫术联合会之间的关系,是很明显的。印度秘教受制于巫术联合会,但是大祭司的这句话,显然点破了另一层关系——他和易术理事会也有关联。否则他不可能知道易术理事会的高度机密。实际上,谢菲儿告诉范剑南这件事,也是她担任杜先生的秘书之后。显然即便是一般易术理事会的人,都不会了解那份名单的存在。   他看着大祭司道:“我不管什么危险,我要的是真相。如果你知道的话。”   大祭司似乎猜到了他会这么说,点点头道:“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告诉你一切。事情的起源其实比你想象的更早一些。事实上,术法的力量不是中国独有,古代的印度也有,甚至在一些更为原始的部落之中也有巫医的存在。”   范剑南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公元前596年,释迦摩尼也就是被尊称为佛陀的那个人,在29岁时,有感于人世生、老、病、死等诸多苦恼,舍弃王族生活,出家修行,成了一个古代的婆罗门术者。并且一度开创了一个影响极大的宗派,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佛教。阿育王时代,佛教繁盛一时,印度术界也强盛一时。但是这一切并非没有代价。如同你们中国人说的盛极必衰,佛教的衰亡就是印度术界的衰亡。印度秘教成了印度术者最后的栖身之地。很多秘术失传,术者逐渐沦为了神棍。”大祭司缓缓地道。   “你说的这些事和欧洲巫术联合会有什么关系?”范剑南道。   “你应该知道,殖民地时期,英法对印度的控制有多大。到现在事实上很多仅存的印度术者不得不依靠着欧洲巫术联合会生存下来。不是我们不想反抗,而是无力反抗。印度术界,已经不是阿育王时期了,贫穷、饥荒、衰败无可避免。我们曾想过借助魏如山之手,利用大风水术改变国运,顺便改变这个局面。所以当时的我们把他看成了一个希望,也是一个不容任何人破坏的梦想。”大祭司缓缓地道。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皱眉道:“后来呢?”   “后来?我只能说有一些事情,并不会应为术法力量而改变。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印度人相信宿命,虔诚相信来生,而你们中国人却总希望改变命运。印度术界的衰亡已经不可避免,我不是佛陀,那样的人恐怕以后也不会再有了。我没有能力挽回,只能为印度术者苦求生存。”秘教大祭司低声地道。   范剑南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看了看秘教大祭司,又问道:“那么欧洲巫术联合会,究竟想要怎么样?我知道他们想做一件前人无法做到的事,通过某种改变来毁掉整个术界,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通过你们来实现。”   “因为他需要一种婆罗门秘术作为引导,虽然利用中国的古代巫术秘法更加合适,但是以他们的能力还无法染指中国术界。尤其是另一个庞然大物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秘教大祭司摇头道。“那是一个强大如欧洲巫术联合会,也不能轻易触怒的组织。”   “你是说易术理事会?”苏玄水皱眉追问道。   “是的,除了他们还有谁?相比这些欧洲人,你们中国人的野心更可怕。现在的术界统治者不是欧洲人,而是你们这帮中国人。”辛格尔大声喝道。   “说具体点,欧洲巫术联合会到底需要哪一种巫术?究竟要怎么实现对术力的控制?”甲子旬看着秘教大祭司道。   秘教大祭司缓缓地道:“我想这才是你们的真正目的吧?你们想取代这些欧洲人,他们想做的也是你们想做的对不对?他们想通过扭转术力产生的根源来人为制造出一个强大术者,而你们想的也是一样。你们现在想阻止他,而内心却想成为他。”   “我们不想。”范剑南淡淡地道:“至少我们和他们不一样。就像我们卦师通过占卜来揣测命运,但只是为了顺应这种变化,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不是从根本上逆转命运。现在告诉我,欧洲巫术联合会要怎么做?”   秘教大祭司微微一笑,“欧洲巫术联合会根据一些以前的考古发掘,认为湿婆神和释迦摩尼一样,历史上确有其人,他所居住的地方就是世界的轴心。而这个地点必须用一种印度秘术才能找到,这本是古代印度术者用来祭祀的一种术法。然后他们顺理成章的来到了印度,想从我们这里得到更多。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湿婆神的家乡是在喜马拉雅山上的吉婆娑山。”   “吉婆娑山,是什么地方?”范剑南皱眉道。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许多人认为那只是一个传说中的存在。就像是你们中国人所熟知的香格里拉一样。古代也不乏虔诚的朝圣者,前去一探究竟。结果要么是空手而回,要么是从此一去无踪。只有自古流传下来的祭司方式,被一代代的婆罗门祭司传承了下来。”秘教大祭司缓缓地道。   阿尔法对范剑南点点头道:“他说的很可能是真的,根据上次那张旧报纸,当年的德国人不但对印度进行考察,也去过西藏。也许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巫师们,对情报的掌握并不是很充分。所以必须要靠印度秘教的那种朝圣仪式,来达到寻找特殊地点的目的。也就是传说中德国人一直想找到的所谓世界轴心。”   龙大胆皱眉道。“真的这么夸张么?其实说实话,我到现在依然不太相信这种事。”   范剑南也苦笑道:“我也和你一样不相信,但那些欧洲巫师却似乎非常肯定,甚至已经付诸行动了。我想多少会有他们的理由。” 第429章 别无选择   “好了,我们已经把我们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你们。我想这样应该算是够诚意了。”辛格尔起身扶起了秘教大祭司。   大祭司缓缓地道:“这还不够,我能够做的更多。辛格尔,陪我去下一个河坛。”   辛格尔浑身一震,吃惊地看着秘教大祭司。   大祭司微微一笑,“该来的始终要来,与其苦苦挣扎于尘世,不如坦然面对我们的来生。业力是非个人及形而上的法则,人没有改变这个法则的能力,而业力也不是惩罚或奖赏,只是自然的法则。我们始终做了一些必须负责任的事情,此生在无可能挽回,唯有圣坛的火焰,可以焚化一切业力。”   辛格尔颤声道:“可是,大祭司……”   大祭司微微摆了摆手,“我已经安排好了,大祭司的职位会有人接替。是承担我们过去错误的时候了。我是大祭司,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你愿意送我一程么?”   辛格尔垂下头,泪水已经弥漫了他的眼睛。他努力地扶起了大祭司,一起向远处走去。   龙大胆皱眉道:“他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范剑南看着远处道:“下一个河坛是瓦拉纳西最大的火葬坛,我们跟过去看看。”   大祭司和辛格尔已经拐进了一个小胡同里,他们并没有招呼范剑南等人。范剑南和甲子旬赶紧跟上去。冯瑗和龙大胆搀扶着受伤的阿尔法,跟在他们的身后。   在这些狭窄的胡同里的景象也范剑南前所未见的,这里拥挤,肮脏,狭窄,他亲眼看到一个年老的妇人从一个一米多长,不到半米宽,嵌在路边的类似柜子的东西里走了出来,里面铺着脏兮兮的卧具,那是她的家。到处都是腐败的垃圾。   辛格尔扶着大祭司左拐右拐,越走越快,范剑南跟崔淼就在这迷宫似的小巷里小跑着跟着他,要是有用了好几十年的自行车从迎面过来,他们还得停下来挨着墙站住。   范剑南好像预见了什么,一直在跟着。他俩拐了个弯才看见远处的另一个河坛。河边上一个高出河水的石头平台,台子已经被熏黑了。焚尸工已经用柴木搭好了一个床,床上已经铺满了橘黄色的鲜花。   这里的焚尸台昼夜二十四小时运转,烟火从未熄过,据说每天要烧上百具尸体。雨季时,火堆上搭起挡雨的天棚,照常运作。这条送人去天堂的流水线,生产效率不因天气而改变。它只取决于人间生老病死的速度。   但是今天,它们只为一个人开放。   焚尸工看到秘教大祭司和辛格尔时,立刻卑微地低下了头,不敢跟他们两个高贵的婆罗门有任何的眼神接触。大祭司缓缓地走到了堆满鲜花的柴床上,盘膝坐下。他似乎有些疲倦,但他的眼睛依然明亮如水。   那些秘教徒从四面八方涌来,跪在台下高声诵经。他们的脸上没有悲哀,只有虔诚。   看到这一切,范剑南明白了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秘教大祭司准备以自焚的方式来解脱。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不死,范坚强就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对秘教徒的追杀也不会有尽头。另一方面印度人相信因果循环,对当年造成数万人死伤的恶果,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有一丝愧疚。他准备用死来解脱。   甲子旬喃喃地道:“他准备自焚……”   “自焚?”龙大胆打了个寒颤,“活活的火化?这帮印度阿三到底在想什么!”说完他就准备走上去,却被甲子旬一把牢牢地拽住。   “你不能去,任何人都不能阻止,这在他们看来是一件非常高贵严肃的事情。你如果打算阻止,将是阻止他的灵魂转世,这是最大的不敬。”甲子旬严肃地道。   “我不管!难道看着有人死在你面前,你能够无动于衷?”龙大胆愣了愣道。   苏玄水冷冷地道:“你不能管,也不管不了。第一,这些秘教徒不会让你插手;第二,这个老阿三心里也清楚,他不死,范坚强就绝不肯就此罢休。他是想用他的死来挽救他那些徒子徒孙。你要是救了他,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另外你别忘了,他手上欠下的人命有几万条。他若不死,才是真的没有天理。”   “剑南,你怎么说?”龙大胆转过头问范剑南道。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原来以为这个人有多可恶,但现在看起来他也只是一个无奈的老人。他自己的生死,就让他自己决定吧。我们即便质疑,也不能左右他的决定。”范剑南缓缓地道。   秘教的众人开始往上面泼洒事前准备好的各种香料,还有一种糊状物,从塑料袋中挤出。再往上搭一层木柴,才算准备就绪。大祭司开始高声诵经,台下的秘教徒们也开始随着他的声音附和吟唱。范剑南听不懂他们在念什么,就问甲子旬。   甲子旬缓缓地道:“是印度教的经典《吠陀经》,讲述生死轮回。应该算是一种祈福吧。”   很快一个身裹白色纱袍的少年,赤脚踏着遍地泥灰,给人领到柴架旁。他的头剃得锃光发亮,只在脑后留了一小绺。他手里捧着一束点燃的茅草,在大人的指引下,绕柴堆走了三圈,神情茫然。当他点燃柴堆时,眼里终于涌出泪水,伤心抽泣。   秘教大祭司端坐在柴床上,微笑着任由火焰蔓延,吞没他的整个身躯。几分钟之后,火焰已经冲天而起,但依然能看到在火中的大祭司还在努力地保持着盘坐的坐姿,直到完全烧成焦炭。   冯瑗别过脸去不忍再看,范剑南也转过了头,他突然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   就在恒河对岸的一个茶店里,门前坐着个身披毛毯的东方人,目光迷离,动也不动地望着烟波浩淼的恒河,以及对面的那个大型焚尸台。是范坚强,他看上去比以前更老了,面有倦容,胡子拉碴,身上披了一床毛毯。   他的身边是一个瘦得出奇的印度老人,正是那天范剑南等人见到的那个鸠摩罗。他缓缓地道:“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他放弃生命,承担当年的罪责吗,而你则放弃着段执着的报复。”   范坚强缓缓地喝了一口手里捧着的奶茶,“有一点你错了,我所做的事,早已无关报复。只是求个心安罢了。不过他即便死了,事情却仍然没有结束。”   “你还要坚持对那些秘教徒动手么?这已经没有意义了。”鸠摩罗皱眉道。   “秘教的事自然就此了结。那个人一死,我们之间恩怨两清。但巫术联合会的那件事还没有解决。”范坚强缓缓地道。   “你为什么会管巫术联合会的事,以你的个性,你是不会理会这些事情的。”鸠摩罗皱眉道。   “是的,我不会理会。直到我发现这件事将关系到我的儿子。”范坚强看着河对岸缓缓地道:“我想和你一样闲云野鹤,不理俗世太多的纠纷。但很多事情,我别无选择。” 第430章 恩怨分明   “你儿子就在对面,不想过去和他聊聊么?”鸠摩罗低声道。   “没这个必要。他应该已经察觉到我了,很快就会过来。”范坚强摇摇头。   鸠摩罗微笑着道:“我倒是差点忘了,你们范家的人,在感知术力的灵觉上向来高人一等。”   范坚强淡淡地道:“也不完全是这样,我们更多的是依靠卦术。我们卦师比一般术者更为理性,所以认为直觉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就像你救过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但其实不然。”   鸠摩罗叹了口气道:“这怎么说呢?这个世界是多元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人活着要有目标不是么,所以有时候人总是要做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如果你理解,那么也许是好事,不理解,也许就是坏事。人活于世上,哪有绝对的好坏。”   范坚强微微一笑,“这么说,你还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鸠摩罗反问道。   “承认你是巫术联合会的人。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但是你的身份我一直猜不透。但是现在我突然明白了,你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范坚强捧着奶茶喝了一口,看向远处的烟波浩渺的恒河。   鸠摩罗笑了,“你怎么会这样认为?难道也是算出来的?”   “当然不是。其实想想也很简单,这个世界本来就不该存在你这样完全中立的人。你帮过我,也帮过秘教。表面上看你不属于任何一方,但其实你还是为了巫术联合会。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上赶着为你们调停争端。这可是违反了那位首席大巫师的意愿。”鸠摩罗叹息道。   “我说过,你为了欧洲巫术联合会,而没有说你是为了那位首席大巫师。因为你已经看出来了,首席大巫师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现在的做法是正在把联合会推向深渊。”范剑南缓缓地道:“当年你救我,是因为我对易术理事会产生了极大的威胁。而现在,你救秘教的人,则是因为你需要他们的力量来对抗首席大巫师。所以这一切并不矛盾,稍微想一下就会明白。”   鸠摩罗脸上的微笑缓缓凝固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拆穿我?”   “因为你没有恶意。再说你毕竟救过我,我范坚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历来恩怨分明。对我有恩就是有恩,对我有仇就是有仇。”范坚强缓缓地道。   “呵呵,既然是这样。你现在为什么又说出来。大家心照不宣,保持默契不是更好么?”鸠摩罗微笑道。   范坚强缓缓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因为你刚才提到了我儿子。我想有必要警告你一下,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不可触碰的地方。我不想再从你们巫术联合会人的口中听到我儿子的名字。你以后最好也别再其他人面前说起这个名字。否则的话,我会发火的……”   “我知道,你发起火来有多可怕。”鸠摩罗缓缓道:“相信我,我并非要存心触怒你。欧洲巫术联合会现在的状况很令人担忧。”   “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你们这伙拉帮结派的术者,一点都不喜欢。”范坚强举起手中的奶茶道:“就像是印度的奶茶,如果这里的人喝酒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喝奶茶的。你和这杯奶茶一样,根本就是我一个不得已的选择。”   “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阻止首席大巫师的疯狂行为。”鸠摩罗很认真地道:“巫术联合会很多人还不知道真相,他们乐观的认为首席大巫师是为了整个联合会的强大而考虑,并不了解这件事背后的意义。首席大巫师是个疯子,但悲哀的是这个疯子现在才是掌舵人。欧洲巫术联合会,这条船正在这个疯子的带领下冲向岸边的礁石。”   “这是你们的事。”范坚强缓缓地道。   “这是所有术者的事!”鸠摩罗有些愤怒地道。   范剑南嘲笑地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求易术理事会那帮人?他们比我更有能力。”   “你心知肚明,易术理事的野心有多大,他们绝对会借助这件事完全摧垮欧洲巫术联合会。欧洲巫术联合会延续几百年的传承,会随着易术理事会的介入完全被毁掉。我不能这么做!”鸠摩罗缓缓地道。“我知道,你已经自认为不再是五术人之一,但是如果有人要毁掉整个五术人传承,你会怎么做?这个答案不言自明。”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   “不是你一个人,而是我们合作。”鸠摩罗低声道。“我作为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之一,可以联合其他的大巫师,起来反对首席大巫师。相信我,一旦他们知道真相,他们会的。阿尔法就是一个例子,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救下他。没有人喜欢战争,也没有人甘愿做为牺牲来满足另一个人的变态想法。”   “说得好听。我倒真没看出来,你一个印度人居然也是大巫师之一。我看你这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做掉了首席大巫师,那么凭你的资历,应该顺利成长的接替他的位置是不是?”范坚强冷冷地道:“我可不是一个被可以被人随意利用的毛头小子。”   “我没想让你帮我对付首席大巫师。我只想让你阻止他的计划。”鸠摩罗皱眉道。“就算是我对你的一个请求。”   范坚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河面。很久才叹了一口气道:“恐怕这件事很难。”   “怎么可能?以你我的能力,即便是我们两个人,也可以把整个巫术联合会彻底清扫一遍。把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全部扫清,让整个巫术联合会走上正轨。”鸠摩罗皱眉道。   范坚强缓缓地道:“我已经不记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卦术的了,我成为术者的时间差不多和我的年龄一样长了。但是直到最近几年,我才逐渐意识到了一点,有些事,就是注定要发生的。谁也无法改变。无论这个人的力量有多大。”   “但你是范家有史以来最强的卦师,你可以明晓未来,你可以趋吉避凶。”鸠摩罗急切地看着他道。   范坚强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卦师,我可以从一些已知的条件通过卦术来判断一些事情,并且发现这件事情的其他可能性。但并不意味着,我能够操控一切。我们举个例子来说吧,我就像是一个向导,可以指引一些人走比较顺利的道路。但是前提是,这条路必须存在。如果这条路不存在,我就没有办法。因为我只是个向导,不是修路的。”   鸠摩罗的脸色变了变,他看着范剑南道:“你认为这件事根本没有其他的可能,它注定是要发生的,甚至没有任何更改的余地?”   “在我之前很多年,就有中国的古代术者预见到了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对术界的影响深远。他们都是具有大能力的术者,连他们都没有任何办法。连他们也只能预见,却没有解决的办法。”范坚强缓缓地道:“无可更改,无人能解,所以这才是天数。”   “我不相信!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鸠摩罗连声道。   范坚强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喝着奶茶,似乎连一点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   鸠摩罗突然看着范坚强道:“那你这次为什么会来?如果一切真的无可挽回,那你为什么还会到这里来?”   “我来这里和巫术联合会的引发的天数毫无关系,我只是来找秘教收一笔陈年旧账。当年因为对付我,他们制造了那场大屠杀。这么多年来,我经常在梦中被惊醒,很少睡到安稳觉。因为我心底有愧疚。我今年五十五了,血裂症随时会要了我的命,而我的大部分生命都用来悲伤和自责。终于魏如山死了,我突然觉得解脱了。所以我不想我的下半辈子,依然在为博帕尔发生的事自责。所以我觉得,我必须做点什么。”范坚强缓缓地道。   “你是说,你这次来只是为了秘教?但是这不可能,你到印度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但只是最近才对秘教动手。这一个多月来你在干什么?难道是在印度各地旅游?”鸠摩罗摇头道:“你肯定没有说实话。你到印度,绝对不是单单为了向秘教讨债寻衅。”   范坚强冷冷地道:“我没说实话,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严刑拷打,逼我说?”   鸠摩罗无奈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件事情太过重要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   范坚强缓缓地道:“阻止这件事毫无希望,只少我在卦象上看不出任何可能。但是我依然会尽力帮你一把,不是为了巫术联合会,而是为了你曾经救过我。我说过,我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第431章 重逢   范剑南等人从河坛上走下,来到了河边,又叫了一艘船。   船夫用蹩脚的英文问他们要去哪里。冯瑗用问询眼神看着范剑南。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就到河对岸。告诉他快一点,我付双倍的船资。”   “怎么了?”龙大胆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问道。   范剑南看着对岸,缓缓地道:“我老爸来了,就在对面。我能够感觉到是他。”   “太好了,找到他就能解开这些星图了。”龙大胆大喜道。   “总要找到他之后再说,都上来,我们马上开船。”范剑南跳上了小船沉声喝道。   一干人都登上了这恒河上的一艘小船,飘飘摇摇地晃悠到了河对岸。对面的河岸上方是一家小餐馆,现在没有到用餐的时间,所以人不多,而且也不提供正餐,只有一些奶茶和小点心。   他们踏进这家小餐馆的时候,鸠摩罗已经不在了,只有范坚强一口个人靠在窗边。他的神色疲倦而忧郁,看着对岸那燃烧的焚尸台。他的身上披着一条毛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走在街头的落魄旅人。   “你们来了?坐吧,这里虽然没有酒,但奶茶还过得去。至少他们用的是桶装水,而不是恒河的圣水。”范坚强无奈地道。   “老爸,最近怎么样?”范剑南看着父亲低声道。   “还好,不过一个人死扛整个印度秘教,确实有点累了。时过境迁,我也不复当年。”范坚强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叼上,看了看范剑南道:“有火么?”   “既然知道不复当年,就少抽点烟。”范剑南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拿出了打火机给他点上。“我们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我们确实有很多事情要聊,不过先等一会儿,让我抽完这根烟。”范坚强缓缓地道:“顺便让我看完对面的葬礼。”   “我认为有些事情,比你仇人的葬礼更加急切一点。”苏玄水看着他道。   “苏老头的孙子,如果我是你就会稍微客气点,你爷爷都不会对我这么说话。”范坚强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甲子旬,突然笑了。“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六甲旬的术者,这十来年你们居然还没散伙?”   “六甲旬,甲子。”甲子旬缓缓地道。“久闻范师大名。”他是第一次看到范坚强本人,但是他却看不出这个落魄疲倦的男人,和当年那个横扫六甲旬的年轻才俊之间有任何的共同点。   “看出来了,年轻人有你这份能力确实值得自傲,不过在我眼里依然一钱不值。所以别跟我面前摆谱装逼。”范坚强摇摇头,继续喝了一口奶茶。   “你……”甲子旬微微变色。   “我和六甲旬的恩怨早就结束了,而且不准备再提,所以你的敌意有点不合时宜。”范坚强缓缓地道:“别在意,我确实能感觉到。”   甲子旬沉默了,范坚强确实可怕,哪怕是一点点的敌意都能被他敏锐地捕捉到。   范坚强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去我那里谈。怎么,你们不想还回你们的那个旅馆吧?那里可到处都是秘教的人,谁知道哪个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眼线。年轻人就是不懂什么是谨慎。”   “大祭司自焚了,秘教出了这么大的事,短时间应该顾不上我们了。”范剑南皱眉道。   范坚强冷笑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到了这里一个多月,把秘教搅得天翻地覆,他们却连我一根汗毛都没找到,而你们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被人盯上了。如果我像你们一样,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他摁灭了烟头,站起身道:“跟我来吧。”   范坚强缓缓地走出了门,朝小餐厅后面的狭窄街道走去。这里迷宫般的小路兜兜转转四通八达,但范坚强却走得很从容。他才到印度一个多月,到圣城瓦拉纳西的时间更短。但他却像是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本地人一样熟悉道路。   十几分钟之后,他在一个巷子里停下了,随手推开了围墙边一个小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并不太大的房间,黑暗而幽深。   众人跟他走了进去之后,范坚强打开了灯。   昏黄的灯光,把整个房间照亮了。里面很简陋,一张床,几张椅子,还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沙发。沙发破得看起来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有的色彩了。   “坐吧,这里是我的一个安全屋。”范坚强缓缓地道。“你们想知道什么,现在可以开始问了。”   范剑南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范坚强道:“这是你画在老妈那副油画背后的,我想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副星图?”范坚强皱眉道:“你还是拿到了。”   “不但我拿到了这幅星图,苏玄水集齐了三才圣物,并且通过日本阴阳师残缺不全的典籍,复原了蕴含的信息,得到了其中的十张星图。他的那些星图虽然和你留下的那份不同,但可以看得出来,都是和某种古占星术有关。”范剑南低声道。“我们认为你能够解开这个疑问。”   范坚强微微有些惊讶,“看不出来,苏老头的孙子倒是很厉害,能从真五轮书得到这些东西。他的那些图在哪里?”   苏玄水立刻拿出了一叠纸,递了上去。十张星图,上面星星点点的都标记着星宿名称和位置格局。   范坚强皱眉道:“这确实和我那张图差不多,不过还是有点小差别的。这些图更为精细,说明制作的年代更近一点。而且我这张图是静态的,他的这几张星图,却表达了某种动态。而且是分八个区域分别观测的结果。但总体看起来是同一回事。”   “正因为三才圣物的出现时间比龙甲神章更晚,而且所包含的信息量更大。所以我们怀疑,三才圣物的这些星图中,不但预言了术界灾难的天数,而且包含了某种解决这次危机的方法。”范剑南道。   范坚强摇摇头,“如果我没有见过龙甲神章,我或许会同意你这个看法。但是龙甲神章毕竟在我手中待了几十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东西。要想阻止欧洲巫术联合会,我总觉得龙甲神章才是关键之中的关键。所以我才会把这张静态图留给你。” 第432章 古代的示警   “为什么要留给我?”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很多年以前,你爷爷曾经帮你算过一卦。你将和这件事情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且无比凶险。你应该知道了,你的面相和命理根本不符合。你的命力太薄弱,所以你的爷爷强行为你改过命。他所害怕的,就是你逃不过这场大劫。所以,他请了上一代的命师,也就是左相的师祖,为你强行改命。”范坚强缓缓地道。   “你是说爷爷他也早就知道即将发生的这件事清?”范剑南悚然一惊。   范坚强点头道:“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术力消失这件事,从古代开始就被称为天数。龙甲神章一直在我们家族和六甲旬之间辗转流传。范家所知道的,并不比六甲旬少。正因为这天数关系道范家后人,所以我们和六甲旬至今才会展开争夺。”范坚强看了看甲子旬道。   “原来你们一直都知道,难怪从小爷爷就强迫我学习遁甲术,而你却竭力反对。”范剑南低声道。   “是的,在这件事上,我和你爷爷一直存有分歧。他认为必须把你训练成最好的卦师,以应对你所要面对的命运。换句话说,他希望你做好准备。我却相反,我认为避免这一切的方法就是让你终身不接触术法。从根本上杜绝你和天数事件发生关系的可能。”范坚强缓缓地道:“因为我只有一个儿子。自从你母亲死后,这种让你和术界彻底断绝的念头更加强烈。”   “那么后来呢?”范剑南皱眉道。   “你爷爷是个非常坚毅固执的人,我无法说服他。只能让你跟着他学习范家历代相传的秘法。”范坚强缓缓地道。   “于是,你就闯到六甲旬,强行夺回了龙甲神章?”甲子旬看着范坚强道。   范坚强笑了笑道:“不,那是在更早一点的时候。范剑南的母亲刚刚怀孕,那时候我初为人父,既紧张又缓了。你该知道,我虽然闯进六甲旬夺下了龙甲神章,但从头至尾,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没有流一滴血。理由很简单,此行是为了我儿子,我不想他出生之前就沾染这些仇怨。”   甲子旬缓缓地道:“但是强取豪夺这种事,也并不光彩吧?”   “龙甲神章本就很难说是谁固有的财产,而且从根源上来说,这东西是更接近于我们卦师的。众所周知,龙甲神章是遁甲秘术的前身。就这一点来说,我们范家比你们更有资格持有它。况且事关我的儿子,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所以我并不介意当一回强盗。因为我是一个父亲。”范坚强缓缓地道。   甲子旬沉默了,房间里的空气有些紧张。   龙大胆讪笑着打圆场道:“呵呵,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这样。放松点,甲子旬。再说东西都还你们了,你还提这陈年旧事干什么?要我说,范叔纯爷们儿有担当,加上正当是年轻气盛。当然我也不是说你错了,当年你才多大?主要是上一任的甲子有点小气,也没多大事。”   “到底我和这所谓的天数之间有什么关联?”范剑南皱眉道。“为什么我自己测算不出来?”   “第一,应该是你改过命数,而且是大改。所以你所占测出来的结果一直是错的。第二,所谓卦者不宜自占,这是古训。”甲子旬缓缓地道,他扭过头看了看范坚强道:“我到很想知道,当初你们占出的卦象是什么?”   范坚强淡淡地道:“大凶。天数应验之时,就是我儿子范剑南丧命之日。否则,我也不会下功夫去找龙甲神章。”   “怎么会这样?术力消失,大不了就是术者都成为普通人而已。为什么对范剑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冯瑗吃惊地道。   “对普通人来说是这样。但是对范氏家族来说,却是绝对的灾难。因为我们身上背负着一项世代相传的诅咒。”范坚强低声道。   “血裂症!你是说血裂症!”龙大胆突然脸色大变道:“范剑南的身体状况根本扛不住血裂症的持续发作。他现在之所以没事,是因为他学全了遁甲天书。这种术力在控制着血裂的爆发,使这种发病处于他身体能够承受的范围。如果术力消失,那么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无法遏制病情。一旦血裂症爆发,他必死无疑。”   范坚强点点头道:“不愧是学医的。这么快就想通了。没错,受范家这种遗传疾病的影响,一旦术力消失,范家血脉将从此断绝。”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曾经想到过任何可能。但即使情况到了最坏的地步也就是当个普通人,过正常的生活。从没想到术力消失给范家人带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灾难。   范剑南有些不太自然地笑了笑,“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没事,我想我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死。”说完他转向范坚强道:“老爸,难道真的推算不出,我和天数之间的任何事么?”   “我试过,你爷爷也试过,但是我们都失败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有人或者事和天数事件联系在一起,就会变得根本无法琢磨。就好像,卦象在天数这一件事上完全失去了作用。古代术者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个反常的状态,才会采用古法占星术。甚至分处八卦方位,各占一卦。”范坚强举起了手中的那叠星图道:“三才圣物中隐藏的星图,就是这种做法。但是他们依然失败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失败了?这里的星图应该是十六张,现在甚至还没有完整。”苏玄水眼神烁烁地道。   “如果他们成功了,就不会留下这些图。”范坚强摇头叹息道。   “不可能?五术人先辈们留下这些图,难道只是为了纪念他们的失败?”甲子旬摇头道:“这似乎不太合情理。”   “当然不是,他们把这个结果分存在三才圣物之内,并且要求五术人世代流传,就是期望后世的术者,能够从这些星图中找出端倪。然后继续他们没有做完的事情。挽回术界的这场大灾难。”范坚强缓缓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懂了。天数事件就像是一个高难的数学题,前人没有解出来。但是他们把自己的演算过程详细地记录了下来。希望后人能从这些记录中找出答案。而且为了传承的完整性,他们还规定了一甲子之约。每过六十年,五术人的宗师就会聚首,一切分析着三件东西。”   “可是龙甲神章怎么解释?你的这份星图又是怎么来的?”苏玄水皱眉道。   范坚强想了想道:“这份星图,最早是我在着手研究龙甲神章的时候,自己画制的。但其来源确实是龙甲神章。这份星图上的每一个点,都是我用龙甲神章占卜出来的。我原先也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张星图,当时我以为这张图是地图,上的那些算出来的点是指路用的。但是我有感觉不妥。”   “有什么不妥?”甲子旬皱眉道。   “几千年,早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地表环境的改动,甚至是地貌的改变也都是可能的。而那些古代术者。是真正的人中龙凤,聪明才智之士。他们既然决定历代穿下去,他们又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用地图来作为寻找事件的标识,并不准确。但是星空却不一样。星宿之间的位置或许因为月份不同会有小的误差。但一个星宿之间的位置却恒久不变。所有它们会被称为恒星。”范坚强缓缓地道。   “所以你就想到了这是一幅星图?”冯瑗好奇地道。   范坚强点点头道:“当时,我实在是想不通这个问题。我尝试了多次之后,几乎就准备放弃了。为了找出龙甲神章蕴含的真意,我经常彻夜不眠,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演算,发呆,再演算,再发呆……”   甲子旬看着这个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男人,不由有些敬佩起来。六甲旬无数代的术者没有研究出的难题,却被这个人在二十多年的时间内破解了出来。天知道他每天要花多少功夫,在这小小的古盘之上。   范坚强眯着眼道“有一天,我又是夜不能眠,想抽烟。但那时候范剑南还小,我怕烟熏到他,所以就打开了窗,但是就在屋外星光照进来的这一刹那之间,我突然的灵光一现。天空中星星的位置岂不是正是我所熟悉的么?那画在纸上的无数黑点,就像这满天的星斗一样排列。我突然就意识到,我可能接近了真相。”   “原来是这样。这还真是鬼使神差般的接近了真相。”龙大胆点头道。   “但那时,我对天文学知识和占星术所知非常的有限,之后我又花了几年的时间,翻阅典籍,参看古今中外所有的星相学书籍,几乎把自己弄成了一个星相专家。最终推定出这幅星图是在未来的某一天。确切的时间,是在今年的下半年到明年的下半年之间。”范剑南缓缓地道:“再结合我以前卦术结论,一切都明了起来了。这确实是指一个时间,术力消亡的具体时间。”   “这么说,这确实是古人给我们的警告。”范剑南怔怔地道。   “是的,毫无疑问。” 第433章 不该承受之牺牲   “好了,现在来说说你们吧!你们秘教的印度人那边得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范坚强看了一眼儿子。   “我们得到的都是一些传闻。首先,巫术联合会那里,阿尔法得到了一些消息。是关于二战期间,德国方面的一次考古活动,而这次考古活动的某些发现对巫术联合会而言极其重要。据说那次考古,是德国人试图寻找可以控制世界的轴心。   第二点,是秘教大祭司的话。他认为欧洲巫术联合会是在寻找湿婆大神的居住地,某个位于喜马拉雅山的特殊地点。当然,这个地点只有通过特殊的秘教巫术仪式可以发现。”范剑南想了想道:“目前我们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么多了。但是从他们片面的语言之中,我们还是可以揣测出一点东西来。”   “什么?”龙大胆意外地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范剑南双眉紧皱道:“其实结合起来看的话,他们的信息是一致的。那个德国考古队曾今从印度进入中国西藏地区,关于湿婆的传说也提到了喜马拉雅山。所以我们基本可以确定一点,不管欧洲巫术联合会要做什么,他们必须在一个特定的地点。也就是湿婆神居住的圣地,德国人曾经发现过的世界轴心。”   “神居住的地方,这听起来似乎有点玄?”苏玄水皱眉道。   甲子旬却摇头道:“我看不一定。抛去神不神的传说,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些地方比较特殊。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或者有某种强磁场。都会使那些地方对人类具有特殊意义。”   阿尔法补充道:“尤其是术者,因为我们欧洲巫术联合会一直在做这方面的研究。研究术力的本源,以及相关的生物电磁感应。我想他们要寻找找的这个特殊地点,可能会和这些研究有关。”   “这么说起来,我们还是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计划。即便是想阻止这一切,也没有什么办法。”范坚强皱眉道。   “也许,我们可以从巫术联合会的内部下手。阿尔法,你说过大部分巫术联合会的巫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我们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们呢?比如说那个杰森,他如果知道首席大巫师的行动会导致他成为一个不再拥有术法力量的普通人。他会不会心生异心?”龙大胆想了想道。   “绝不可能,首先,他未必相信这件事。其次,他是首席大巫师的忠犬,他永远不会背叛首席大巫师。想通过他来阻止这件事,根本没有可能。”阿尔法摇头道。   范坚强冷冷一笑,“巫术联合会内部有人在做这件事。而且这个人会把他们的情况及时的告诉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甲子旬皱眉道。“怎么等?”   “秘教大祭司的突然自焚,必定会导致不小的动荡。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一定会打乱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步骤。而且他们一定会猜到此事和我有关。我在想,你们现在应该回国。做出和他们毫不相干的样子。”范坚强缓缓地道。   “我们回去?那你呢?”范剑南突然道:“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范坚强点点头,“不错。你们的目标太大,而且欧洲巫术联合会已经盯上你们了。但是他们始终没有发现我。秘教大祭司一死,我在这里待下去的借口就没了。所以只要你们一离开,他们就会认为我也离开了。因为他们知道,你们这次是来找我的。”   “可是,你一个人留下来能干什么呢?”范剑南皱眉道。   范坚强微微一笑,“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高层,有我的内线。他会把所有的情报都及时通知我。而且,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最后的目的是在中国,在藏区。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回国等候时机?”   “但是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范剑南还想说什么,却被范坚强拦住了。范坚强看了一眼其他人缓缓地道:“各位,能不能出去稍等。我有几句话要和我儿子说。”   几个人看了看这对父子,都走了出去。   范剑南低声道:“老爸这是为什么?”   “我问你一件事,龙甲神章的一千零八十局,你全学会了?”范坚强看着他道。   范剑南一愣,点点头道:“你怎么知道?”   “这件还有谁知道?”范坚强缓缓地道。   “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可能龙大胆知道一些。”范剑南奇怪地道:“怎么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确定一下。如果你真的学全了龙甲神章,那么就意味着这件事真的会像我所预计的那样发生,再无其他的可能性。”范坚强缓缓地道。   “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无论是古代范家流传的预言,还是我和你爷爷算出卦象。都指出了一点,一旦某个范家子弟学全了龙甲神章的一千零八十局,就会引发天数的到来。”范坚强缓缓地道。   “可是,怎么会是这样?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范剑南莫名其妙的道。   范坚强苦笑道:“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古人的迷信。他们认为范家的血统已经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如果再得到了全部的遁甲天书,掌握龙甲神章一千零八十局之后,就是一种逆天的存在。逆天,就是要遭受天谴的。而这天谴就是难以逃避的天数。”   “真有这样的事情?”范剑南皱眉道:“难道真的每个人都有注定的命数?我绝不相信这样的事。”   “我也不相信,所有范家的人都不信命运。所以,我们从来就不把这些当一回事。直到事情真的发生了。我最近似乎开始相信宿命了。你母亲的死,你所遭遇到的一切事情,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定数。”范坚强低声道。“但我依然想和这命运抗争一次。我想保护我的孩子!所以你再听我一次。回去,我再尽最后的努力。”   “但是你不应该独自承受。就像没有妈妈的日子,始终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度过。我已经不是需要保护的孩子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是啊,你确实不是孩子了。所以你也必须回去,把你的朋友们带回去,把冯瑗带回去。然后做好准备,这才是你现在必须做的。想要对抗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并不简单,我会随时需要你的帮助。但你无权把其他人带入险境,就像当年博帕尔那些无辜者。与此无关者,不该承受牺牲。”范坚强缓缓地道。 第434章 大周天数   “牺牲,你是说这件事会发展得非常严重。”范剑南看着父亲道。   “是的,这不是和某个人之间的矛盾,而是关系到庞大的术者组织。欧洲巫术联合会传承百年,背后的势力已经令人恐惧。而真正危险的则是易术理事会,他们习惯后发制人。他们虽然看起来对此事还没有反应,但绝不会袖手旁观。因为这里面的利益纠葛太大了。”范坚强低声道。   “老爸,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范剑南突然道。   范坚强皱眉道:“什么事?”   “关于舅舅,杜先生这个人值得信任么?”范剑南低声道。   范坚强缓缓地道:“他是你舅舅,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但是你依然没有说,他是否值得信任。”范剑南看着父亲低声道。   “是的,他当然值得信任。”范坚强皱眉道:“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秘密,易术理事会似乎对你并不友善。而舅舅毕竟是易术理事会的理事之一。”   “哼,如果你是说易术理事会那些人,他们对谁友善过?”范坚强冷冷地道。   “但我不是指这些,我是指为什么理事会要把你列入理事会的第一威胁?理事会这么做,舅舅应该也知道,对不对?”范剑南猛然抬头道。   范坚强的脸色变了变,“你是怎么知道的?”   “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么?”范剑南低声道。   范坚强耸耸肩,故作轻松地道:“我这人年轻的时候脾气臭,容易得罪人。理事会不喜欢我这样的人,又拿我没什么办法。所以就贴个标签,上面写着此人危险,让大家注意的意思。”   “只怕不是这么简单吧?”范剑南缓缓道:“据说他们还曾经对你进行过监视。”   “是有过,不过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回去了。真正能监视我的人,恐怕还没有。”范坚强微笑道。   “但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他们为什么猜忌你,甚至害怕你?这绝不是没有理由,你对他们做过什么?”范剑南无奈地道。   “可能是因为博帕尔事件,搞得影响太大。所以理事会认为我是个大麻烦,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限制住我。于是才认为我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吧。”范坚强毫不在意地道:“随他们怎么想好了。”   范剑南摇头道:“根本就不是这样,以目前的情况看,马歇尔王才是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力量。他深知理事会的内幕,人脉极广,手下也多。而且,理事会内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支持他。尽管如此,他还只是威胁排行榜的第二位,理事会似乎认为他的威胁还小于你的威胁。”   “这还有排行榜?看起来理事会的这帮老哥们还真看得起我。”范坚强不以为然地笑道。   范剑南追问道:“老哥们?是不是除了舅舅以外的另一个理事?”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对了,你刚才要对我说什么?”范坚强似乎不想再谈这个,故意岔开话题道。   范剑南摇了摇头,他知道范坚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了。只能停止追问,说起另一件事。   “那个包含一千零八十局,遁甲推演的龙甲神章,似乎和我的身体内的术力产生过感应。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范剑南缓缓道。   “感应?哪方面的?”范坚强皱眉道。   “我也不知道,用感应这个词是否恰当,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当我身体内的术力灌注于那只古盘之中,古盘就开始自我运转,我是看着古盘的运转,强行记下了这一千零八十局推演。”范剑南解释道。   “奇怪,在我的手中,从来没有这样过。也许是因为你学了遁甲天书的下半部分的缘故,遁甲术,本就是根据这龙甲神章演化而来。龙甲神章历经几千年,在术者手中流传,历经术力磨砺。所以你对这样的古物产生特殊的感应,也是有可能的。”范坚强想了想道。   “我知道。如果仅仅是这样,我到不觉得奇怪了,但是后面的事情才是整件事最怪异的地方。从我身体内出去的术力在经过龙甲神章演化之后,又鬼使神差地返回了我到身体。而且由整化零,也是一千零八十道,根据不同的顺序流进了我身体内的各个穴位。”范剑南很认真地道。   “什么?还有这种事?”范坚强也觉得困惑,“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曾经重试了一次,结果和第一次完全相同。连术力返回的穴位还是一样,甚至顺序都丝毫没有变化。我猜测这绝不是偶然的,于是我和龙大胆一起,把这些穴位的名称顺序全部记录了下来。”范剑南低声道。“但是我们无论如何也猜不透,这些穴位是不是蕴含有特殊的意义。”   范坚强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起,他看了一眼范剑南,低声道:“人体穴位?星图?那些穴位和顺序还有没有?”   “有,在龙大胆那里留了一份。”范剑南点点头道。   “现在拿给我。还有把我那张星图一起带过来。”范坚强双眉紧皱道。   范剑南意外地道:“现在就要?”   “是的,现在就要。”范坚强似乎有些紧张而兴奋地点头道:“也许我已经发现了点什么?快,快去拿来。”   看到老爸突然这么紧张,范剑南也觉得是不是他发现什么了,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找龙大胆。   “龙大胆!快点,那张图呢?”范剑南大声道:“还有上次的那些穴位顺序表,一起拿过来。”   “星图?在这儿。”龙大胆看着范剑南有些发愣,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了,兴奋地差点跳起来,“你是说……你是说……那些穴位?”   范剑南也兴奋地点点头,“我老爸可能知道些情况,东西在哪?”   “东,东西?糟了!我没带,忘在旅馆了!”龙大胆这次想起今天身上就没带那几张纸,但是他立刻道:“等着,我立刻回去拿。”   “别去了。哪有时间等你来回跑?跟我进来,那些穴位我全部记得,那支笔和纸我说你写。”范剑南一把拉住他道。   “一千零八十个穴位!所有顺序你都记得?”龙大胆有些不放心地道。   “绝对不会错。”范剑南点头道。   两个人和范坚强就在房间里忙活开了,范剑南回忆穴位的顺序和名称,龙大胆负责记录。而范坚强则根据龙大胆记录的穴位在那张星图上开始标注。   范剑南报出一个穴位,龙大胆就记录一个,范坚强却在星图上用笔把一颗颗星星给连了起来。并且用箭头标注出了方向。   足足有将近一个小时左右,范剑南才报完穴位。而龙大胆也甩着手腕抱怨,说是很久没写字了,感觉太累。两个人回头的时候,却看到了那张星图上画满了线条和箭头。这些线条和箭头密密麻麻,一时间看的头都晕了。   “范叔,你这……这到底是……”龙大胆实在是没法想象那张星图会画成这个样子。   “龙大胆,你是医术世家,应该也知道一些练气的法门。你知道什么是大周天数?”范坚强看着那几乎乱成一团星图,怔怔地问答。   龙大胆想了想道:“周天者,圆也,气路之行径也。圆者,周而复始,连绵不断之谓也。小周天,小圆。大周天,大圆。真线之来去、曲折之往复、上下之接续、人天之交换,皆可称之为周天,这是一种气功术语。”   范坚强接着说下去道:“循环于周天者,气也。气为血帅,血为气母,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体内周天之运动,有行气活血、化滞解瘀之功效。在体外来说,人秉天地之气而生,天人相合则活,天人相离则死。”   “真是想不到,范叔也对练气有研究?倒是我献丑了。”龙大胆干咳了一声道。   范坚强微笑道:“不,你恰恰说到点子上了。天人合一,医学上的周天数可以用某种形式的易术周天数代替。说得通俗一点,这一千零八十周天数,既可以代表这星图,也可以代表这人体穴位。”   “是啊,这个我们也曾经考虑过,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用何种方式来对应。”范剑南皱眉道。   “如果每一个穴位对应一颗星星,那么用你刚才报出来的这些穴位代入星图,就可以得到一张有顺序的星图。你们想到点什么没有?”范坚强看着他们道。   “有顺序的星图。九宫飞星!”范剑南突然醒悟道。   范坚强摇摇头,他在图上随手画了一个九宫格,“飞星没有错,却远不止九宫这么简单。九宫图只有九个方位,飞星的飞伏方法。是中间的第一步开始,飞向右下放的第二步,然后飞到第三步,一直依次飞到第九步为止。这是标准的九宫飞星。”   他看龙大胆有点挠头不解的意思,就解释道:“当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指并排的时候,会出现九个格。记熟飞星的次序之后,便无须用笔去写,可以将拇指按在中指的中格上,然后按次序由中央第一个飞至第九格。这一种方法叫排山法,古代所谓屈指一算,就是用排山掌法去算出星宿的运行。”   “这是卦师的指诀啊!”龙大胆恍然大悟。   “没错,但我说的是最简单的一种,一颗星,九个位置。而这推演到这张图上,却是最复杂的情况了。”范坚强看着那张乱作一团的星图。   “一千零八十颗星,一千零八十个穴位,就相当于同等数量的位置。”范剑南脸色苍白地道。“你是说这是一种记事手法。古人通过卦术把要说的事情演化成指诀,然后又把指诀转换成飞星图。我们想要了解他说的话,就必须逆转这个过程,从飞星化指诀,从指诀断卦象,再从卦象中得到我们想要的。”   “不错,就是这样。”范坚强点头道。 第435章 分头行事   “可是我有点不明白,如果是古人要告诉我们什么东西,为什么不直说呢?而要搞这么多花样,翻过来变过去的。”龙大胆想不通道。   “因为古人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极端重视某些东西。有些秘密是绝对不会向外人透露的。而通过这种方式,他们就能确定得到龙甲神章的人是否符合他们的要求。看来我的猜测并没有错。要感应到龙甲神章内部的术力变化,就必须是卦师,而且,必须掌握遁甲天书上下两部的内容。”范坚强缓缓地道。   “对了,范剑南得到了秘藏的传承,所以掌握了全部的遁甲天书内容。就相当于是满足了某种条件,所以那只龙甲神章才会变得这么奇怪。而范叔你虽然也能从中悟出星图来,却不能感应到龙甲神章蕴含的一千零八十局。”龙大胆点头道。   “这还真是阴差阳错,要是早几个月的话,那时候我还没有得到秘藏中的遁甲天书下部。估计我也会是一无所获。难道人的命运在冥冥之中真有定数?”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龙大胆看着那幅星图,半天道:“这东西能够解出来么?”   范坚强想了想道:“我虽然号称无敌,但在卦术推演这方面,并不是我的所长。即便能够推出最终卦象,也会耗时久远。这方面剑南会比我更强,因为他毕竟得到了龙甲神章的不传奥义。那一千零八十局是上古风后所传,妙用无穷,尤其擅长一心多用。”   龙大胆看向范剑南道:“剑南,你看怎么样?”   范剑南依然在盯在这张画满了箭头和线条的星图上,半天没有说话。   “别发呆,你说话啊,如果你能破解的话,需要多久?”龙大胆推了他一下道。   范剑南回过神来,他闭上眼睛想了想道:“至少一个星期时间,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推测成功。星图不比其他,星宿运行的每一个时间段和特定的位置,都代表了一个特定的含义。这可比一般的起卦要更复杂。再加上飞星走位,不走九宫,而走二十八宿,这简直闻所未闻。我对解开这份星图把握不大。”   “但是你必须解开,对于龙甲神章,这是我们目前为止最大的发现。而你所掌握的一千零八十局遁甲演化,很可能就是这个大发现的钥匙。”范坚强皱眉道。“你们明天就走,回到香港好好休息。剑南,目前你最主要的就是解开这份星图。在这里的事情,我会安排。”   “你确定要一个人留下来么?”范剑南看了父亲一眼。   “是的。放心好了,无论是谁,想动我范坚强,都不是那么简单的。”范坚强微微一笑道。   “好,我们先回去。但是不管巫术联合会下一步出现什么情况,你都必须在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范剑南想了想道。   “当然。”范坚强微微一笑。   “你说的欧洲巫术联合会内应,是不是那个鸠摩罗?”范剑南缓缓地道。   “哦,你是怎么猜到的?”范坚强微微一笑。   范剑南想了想道:“他不是秘教的人,而且是印度本土术者中少见的高手。这样的人一般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投靠秘教,要么倒向欧洲巫术联合会,并不存在第三种可能。我原先以为他是秘教的人,但想不到在秘教大祭司自焚的时候居然没有看到他在场。所以他只能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了。”   龙大胆意外地道:“那个瘦得皮包骨的印度老头?他居然是欧洲武术联合会的人?”   范坚强点点头道:“不错。而且他已经着手在内部分化欧洲巫术联合会。在你们准备解开这张星图的同时,他会把一切有关的情况及时的告诉我。等我们完全掌握巫术联合会的行动步骤,就可以抢在他们前面下手。”   范剑南皱眉道:“但是我说过了,破解这份星图有可能要耗费一个月时间。”   范坚强点头道:“时间是充裕的。对于天数,巫术联合会这一次志在必得。所以不做好万全的准备,他们是不会动手的。而且这次秘教大祭司的死,显然会对他们造成拖延。以我看来,他们要准备的时间至少还有几个月。”   “也就是说,不到今年下半年,他们还不会贸然出手?”龙大胆想了想道。   范坚强点点头,“这是最保守的估计。如果他们的进展不是太顺利,甚至会延后到十月份之后。别忘他们的目的地,在那个季节去喜马拉雅山脉可是一点都不好玩。”   “所以我估计他们一定要赶在八月份之前,做好所有准备工作。”范剑南看了龙大胆一眼道:“看来我们的时间确实还足够。”   范坚强看着窗外叹一口气道:“如果,你确实能够解开这张星图,也许,我们能够看看古人对此的想法,或许会对我们有所启发。”   范剑南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老爸,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范坚强点点头。   范剑南收起那张图和龙大胆一起走出门外,外面其余的人都等的有点不耐烦了。“范剑南,怎么这么长时间?有什么新的发现没有?”苏玄水狐疑地道:“你们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故意瞒着我们吧?”   “能有什么瞒着你们?还是这几张图,纸都快画成渣了,还是没有什么发现。”范剑南苦笑着举起手中那卷被画得一塌糊涂的星图道。   “你老爸怎么说?”苏玄水皱眉道。   “他让我们回家等待,静候时机。因为根据目前所得的情报来看,他们的目的地是喜马拉雅山脉。我们再待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回国等待。我父亲已经在巫术联合会之内安插了内线。到时候会有消息传给我们。”范剑南淡淡地道。   “回家。我现在就这样回去?”苏玄水摇头道:“我绝不同意。”   “你不同意是你的自由,我也本来就没有邀请你来。如果不想回去,你也可以留下。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范剑南淡然一笑。“也许我回去之后,破解出星图的时候,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星图?”苏玄水看着范剑南手中的图纸,想了想道:“我突然觉得留在这里,不是太合算。还是跟着你比较保险。”   “那就欢迎和我们一切回去,我们会尽快离开。”范剑南缓缓地道。 第436章 内鬼   几个人回到了恒河边上的旅馆,范剑南一直闷闷不乐。   冯瑗像是看出他有心事,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怎么了?我看你好像魂不守舍的。”   范剑南回过神来,看了看冯瑗苦笑道:“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你还是为了范叔的事情在伤脑筋?”冯瑗皱起眉道:“是不是还是为了他和理事会之间的关系?”范剑南曾经跟冯瑗说过,那份威胁名单的事,所以冯瑗是知道这件事的。今天她一看范剑南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为了这件事。   “那么,范叔他自己怎么说?”冯瑗试探着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他什么都不肯说,但是我绝对有预感,他和易术理事会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既称不上是仇敌,但是也绝对不友好。更像是一种保持克制的敌对关系。就像是冷战一样,双方都有所顾忌,所以不敢有大动作。”   “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糟糕?应该不会吧,杜先生毕竟是你舅舅……”冯瑗惊讶地道。   “但是易术理事会并非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除了他和马歇尔王,还有一位理事至今没有人提及过。甚至他们自己也很少提起这个人。也许正是这个人,对理事会有着绝大的权力。所以我舅舅想方设法提携破军,因为破军是他的亲信。而且他还试图说服我,担任理事会的第四理事。”范剑南缓缓地道。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冯瑗皱眉道。   “说明了很多问题。首先,我舅舅在易术理事会的位置并不稳固。所以他才会扶植亲信,培植自己的力量。第二,这次马歇尔王反叛之后,我舅舅已经感觉到了威胁。尽管他在理事会身居高位,但是朋友并不多。”范剑南缓缓地道:“他最好的朋友就是我老爸。”   “你是说,你父亲很可能会和杜先生两人在合力对抗易术理事会,也就是那位从没露过面的理事?所以他才会是头号威胁?”冯瑗想了想道。   “是的,这个推理很简单。单独我父亲一个人,对于理事会的作用并不大,这种所谓的威胁绝对不会比马歇尔王更大。但是我父亲和舅舅两人联手,那么他们的破坏力将远远超过马歇尔王。”范剑南轻轻地敲着桌面,沉思道。   冯瑗笑着安慰他道:“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也许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但这是唯一的解释,为什么他会是超过马歇尔王的头号威胁。”范剑南缓缓地道:“他一定在筹划着什么,也许他不跟我们回国,是因为要和我们拉开距离。他曾经说过,不想牵连局外人。”   “剑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找他好好谈谈。至少弄清楚他目前面临的状况,然后我们才能决定怎么帮助他。”冯瑗想了想道。   “没有用,他这个人非常固执。打定了主意,他是绝不会说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知道该找谁来了解这件事。”   “你不会又想去找那个混血小妖精吧?”冯瑗故意道。   “谢菲儿?她只是小丫头片子一个,充其量只能接触到一些皮毛。理事会真正核心的东西,她未必知道,但我说的那一个人却不一样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破军?”冯瑗低声道:“你想找他了解情况?”   “是的,他原先是我舅舅杜先生的手下。在马歇尔王反叛,带走一大批精英术者的势头之下,他成了理事会为数不多能够镇住场面的人。所以很顺利地被提升,全面接替了马歇尔王的位置。堪称是一步登天,成了名副其实的易术理事会新贵。”范剑南缓缓道:“我敢肯定,他掌握了一些常人难以掌握的秘密。”   “但是你这样问他,他也未必肯说啊?”冯瑗皱眉道。   “我有他的电话。而且,我相信他一定会说出原因。”范剑南缓缓地道:“但是这必须等我们回去之后。”   “为什么?你现在不能给他打电话么?”冯瑗道:“难道还要等回到香港之后再说?”   “是的。因为我父亲说对了一件事,这里到处是耳目。”范剑南缓缓地伸出手,打了一个响指。   外面就听到有人惨叫一声,从窗户边掉了下去。等冯瑗和范剑南赶到窗台边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非常狼狈地逃了。   “你怎么知道有人?”冯瑗意外地道。   “他有点紧张,在我术力的侦听之下。他的心跳得就像擂鼓一样明显。”范剑南微微一笑。“这个人应该就是巫术联合会的耳目。这人还只是来探虚实的。所以,这里的一切,包括手机,电话,无线网络都是不安全的。”   “巫术联合会的人已经盯上我们了,他们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吧?”冯瑗有些紧张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应该不会,他们只是在试探和观望。而且,他们摸不准我老爸在哪里,就绝对不会对我们动手。他们不敢冒这个风险。”   正在说着,苏玄水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矮胖的印度男人。那个人很胖,他的身材几乎能把苏玄水给整个装进去,但此时却像一只死狗一样被苏玄水单手拎了进来。   “啪!”苏玄水一把将那个人扔在地上。   “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我们刚刚回来的时候,这个人正在翻我的房间,被我堵个正着。”苏玄水冷冷地道。   “还好,你当场抓住他了,房间里没丢什么吧?”范剑南皱眉道。   苏玄水冷冷地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小偷,事情倒也容易解决,打一顿交给警察就行。但是我突然觉得奇怪。我随身带过来的几个行李包,他都不动,单单在翻我放三才圣物的行李。这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小偷,他认准了你放三才圣物的包裹下手?”范剑南突然一愣。   “是的,别的东西根本没有动。就在翻我的一个包。就像是知道三才圣物在哪里一样。事情是不是有些奇怪了起来。”苏玄水缓缓地道。   “确实有一点。”范剑南点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有些奇怪了起来?”冯瑗似乎有些不解道。   “苏玄水的意思是,这个贼知道他的三才圣物放在哪个包里。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情况,这个贼也是精通术法占卜的高手,当小偷倒是兼职的,他算出了东西在哪里,就直接开始偷盗了。”范剑南笑着道。   苏玄水也微微一笑,“可惜这个结论不成立,因为三才圣物在我身上。今天我们早就计划好了,要出去一整天。我又怎么能大意地把三才圣物留在旅馆呢?自然是随身带着更加保险。但这个家伙显然没有算到这一点,还在傻乎乎的翻我的包。”   “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某个人把你放置三才圣物的行李告知了这个贼,并且授意他过来盗窃。不过,这样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了。”范剑南皱眉道。   “什么问题?”龙大胆皱眉道。   “我们之中有内鬼!”苏玄水冷冷地道。“有人和巫术联合会沆瀣一气,故意泄露我身上有三才圣物的事情。”   “放屁!你什么意思?苏玄水,我是住在你隔壁。但是你有没有拿三才圣物?到底放在哪个行李之中,我怎么会知道?你这是想栽赃诬陷么?”龙大胆一跃而起,怒喝道。   苏玄水冷冷地道:“我说那个人是你了么?我既然没说,你紧张个什么劲?我就来告诉你们吧。这个人是我一直怀孕的人,就是他!”他猛然回头指着那位印度向导喝道。   范剑南叹了一声道:“我说苏玄水。你怎么老跟我们这位阿三哥过不去?这一路上你算是处处找他麻烦了。这次怎么又把他给扯进来了?”   “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苏玄水缓缓地道。“一路上,我对三才圣物的事情只字未提。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它们放在我的那只最不起眼的包里。所以你们任何人都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才对。”   范剑南点点头道。“对啊,既然你没说,他也不知道。你凭什么就指责是这位阿三哥,让人来偷你的三才圣物呢?”   “原因很简单,我几乎立刻就想通了。我们在入住旅馆的时候,这个印度阿三曾经很殷勤地帮我提过包。在这个过程中,他很有可能凭着手指的触觉,判断出三才圣物在哪个包里。而除了他之外,从没有人碰过我这只包。”苏玄水微微一笑,“这件事情还需要多做解释么?”   这位阿三哥急得脸红脖子粗,矢口否认自己认识那个试图偷窃的胖子。苏玄水却一脸的不以为然,只是看着他冷笑。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苏玄水,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谁知道你也是个傻子。我们初到印度就被人盯上了,你知道是怎么被盯上的?不是这位阿三哥,而是你的那只包。在车站安检的时候,是要经过扫描的。对方肯定注意到我们这几个中国人,然后又从你包里扫描出了三才圣物。你还觉得你滴水不漏是么?”   苏玄水呆了一呆,他倒确实没想到这一层,只是他对印度阿三哥的成见很深。一联想就联想到他的头上。从没考虑过是在车站的时候,因为自己被发现了。 第437章 隐秘   范剑南笑着拍了拍印度阿三哥,“好了,没事的。苏先生只是脾气不太好。你可以先回房间去休息一下。”   印度阿三哥讪讪地点头,满脸是陪笑的表情走了出去。范剑南也笑着把他送出了门,并且把房间的门关上。   “范剑南,你什么意思?不会认为我说的一点没有道理吧?”苏玄水皱眉道。“这个人印度人确实行迹可疑。”   范剑南关上房门之后,坐回了原先的位置,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他的来历确实有点不简单。依我看,他很有可能就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因为印度秘教的人是不知道三才圣物的。”   “知道?你知道还这样护着他?你到底什么意思?”苏玄水低声喝道。   范剑南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要他全程监视着我们。从我们的来到,一直到我们的走。我们要让巫术联合会产生错觉,使他们认为我们在印度要办的事已经办完了。这样那些欧洲巫师们才会相信我们对其他事情没有多大兴趣。”   “你的意思是?”龙大胆皱眉道。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我们最多待一两天,然后就离开。在这段时间内,我不想发生什么事。我们在这里没有优势,巫术联合会在印度经营这么多年,天知道他们有多少耳目在看着我们。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会少,反正一切情况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等回去之后再做决定。”范剑南缓缓道。   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回去也好!这鸟地方,老子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甲子旬想了想道:“但是这次的事情并没有完。”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并没有完。所以回去之后,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这次,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我们清楚了一点,就是巫术联合会的最终目的地是在喜马拉雅。而且,现在我们有了这个。”   他把手里的那张星图放在桌上,“如果我们能够破解出其中的含义,我相信会是一个很大的突破。”   “这是……”苏玄水皱眉道:“这不还是那张图么?”   “是的,但是现在意义不一样了。我们知道了其中的规律,虽然破解这张星图需要一些时间,但是我们回去之后有天相宗师龙歌的帮助。一个月之内还是有把握的。”范剑南缓缓地道:“而巫术联合会的进度却不会这么快。因为秘教大祭司的事情,足够他们忙一阵子的。”   甲子旬想了想道:“的确,秘教大祭司的死,会导致印度秘教的震动。为了继续控制印度秘教,他们必须设法平息这件事,然后重新寻找接替者。而秘教大祭司的继任者,根据秘教的相关规定,有点类似于所谓的转世继承。需要一个很繁琐的过程才能确定下一个继任者。”   “这和我没有关系!”苏玄水喝道:“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找答案,寻找关于三才圣物之中隐藏的秘密。”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出人头地,在术者这片江湖中闯出一片天下。但是,有巫术联合会和易术理事会这样的庞然大物在你面前,无论你做什么努力都不可能成功。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他们这些大组织几百年积累的底蕴,不是你可以比的。”   苏玄水冷冷地道:“那又怎么样?”   “我想说的是,这次的事情,如果处理得当。将会促成巫术联合会的内部分裂。虽然不可能动摇其根本,但也可以令他们在短时间内,无法对你产生什么威胁。这对你而言,有利无害。所以你并不是在帮助我们,而是对你来说有利可图。”范剑南缓缓地道。   苏玄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坐了下来。   范剑南微微一笑,“好了,现在大家都没什么事了。我们后天回去,今天下午和明天大家可以到处逛逛,放松一下。说实话,来到印度几乎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不如就此放松一下。我们表现的越轻松,巫术联合会就越不清楚我们的想法。”   龙大胆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到处玩玩,不过在这遍地都是牛粪和神牛的国度,我实在有些审美疲劳。”   范剑南大笑道:“你应该看比较积极的方面。我等一会儿会把我们的行程安排告诉给那位印度阿三哥,让他帮我们安排。下午大家随便活动,我也很想出去走走。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我小睡一会儿。”   众人又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似乎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从来就没有紧张的时候。不过看他躺在床上的架势是不想再多聊了。也只能笑笑,一个个走出了房间。冯瑗却没有走,而是坐在沙发上发愣。   “咦?你怎么还没有走?”范剑南看了看冯瑗,突然坏笑着道:“莫非想和我一起小睡片刻?难得冯大小姐有这雅兴。可惜啊,印度秘教属于湿婆派,要是性力派的话,我到还能跟他们学两手。要不,我们来切磋一下?”   “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懒散起来了?”冯瑗看着他道。“你肯定有什么事情想瞒着大家。”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发现你越来越了解我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直接说,到底什么事?”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很简单,我下午要出去找一个人,但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既然你在这里,我突然有了一个好想法。待会吃完饭,你就在我这个房间哪里也别去。”   “什么意思?”冯瑗皱眉道。   “意思很简单,两个恋人在一起,别人总是不太好意思打扰。”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办点事。当然,在别人眼中,我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   “你要我帮你打掩护?”冯瑗的眼睛微微一动。“但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要去见一个人,而这个人现在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范剑南缓缓地道:“尤其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决不能知道我去见这个人。”   “谁?”冯瑗惊诧地道。   “这个人你也认识。”范剑南缓缓地道:“易术理事会,破军。”   “破军?他怎么会在这里?”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点头道:“问题就在这里。目前易术理事会的前景不明,由于马歇尔王的事情,产生了很多的问题。本来作为新任的易术理事会理事,破军应该在美国总部处理他们的事情。但是他却出现在了这里。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什么?”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低声道:“说明这里有比马歇尔王反叛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怎么可能?莫非……你是指巫术联合会正在策划的那件事,天数?”冯瑗吃惊地掩口道:“你确定是破军么?”   范剑南神情严肃地点点头,“本来我打算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我父亲的事情。但是他却似乎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他也在印度,甚至就在这个古城里。而且他在电话里暗示我,有些事只能当面交谈。我答应了。”   “他怎么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冯瑗皱眉道。   “我们一直在提防着印度秘教,提防着巫术联合会,但却从没想到易术理事会在此地也是树大根深,他们在这里的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范剑南苦笑着道:“我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   “竟然会是这样……”冯瑗吃惊地道:“那你不会有危险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当然不会。他们要对付的是巫术联合会,在这一点上,和我们是一致的。而且破军这个人是还是了解的,他要对付我们,有很多方法可以用,而不会偷偷约我见面。”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冯瑗奇道。“如果没有其他想法,他难道不能直接和我们见面么?”   范剑南想了想道:“除非他要避开巫术联合会的耳目,这也是我选择偷偷去见他的原因。而且我感觉这件事很可能和巫术联合会正在策划的天数事件有关。否则他不可能这么隐秘的。”   冯瑗低声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必须留在这里。因为我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离开了。”范剑南小声道。   “为什么?难道连龙大胆也不可信?”冯瑗皱眉道。   “龙大胆确实没问题,但是甲子旬和苏玄水两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尤其苏玄水,这个人野心极大,他很可能不顾大局,挑起巫术联合会和易术理事会之间的矛盾。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范剑南缓缓地道。   “可是为什么?巫术联合会和易术理事会之间,早就有摩擦,而且就连你舅舅杜先生也认为他们之间早晚有一战的。”冯瑗诧异地道。   “但是这一战是早是晚却大有讲究。”范剑南低声道。“目前而言,双方都在极力克制,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因为巫术联合会目前正在着手天数事件,企图毁掉术者生存的根本。一方面塑造出一个超级术者,一方面毁掉其他术者的生存空间。而易术理事会,目前也焦头烂额,因为马歇尔王的烂摊子,他们还没收拾好。所以目前都不会起冲突,但背后的利益争夺却绝不会放松。”   冯瑗茫然的摇头道:“这些大组织,整天忙的就是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么?”   “这些并不是所有的,术者组织背后隐藏的巨大利益,才是他们不顾一切的根源。”范剑南低声道。   “真没想到,连你舅舅和破军也是这种人。”冯瑗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和哪一种人没有关系。有时候,你在那个位置上,就必须做一些事情。这就是一种无奈,但却不能抗拒。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术者的江湖也是如此。”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等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又是几个人聚在一起。   印度人基本不吃肉食,但是这里还是有些咖喱鸡之类的食物供应给外国游客。不过这几天就要走了,范剑南也懒得挑剔,随随便便吃了点,就回房间去。冯瑗会意地跟在他身后。   “吃这么快?干嘛去?”龙大胆随口道。   范剑南瞟了他一眼道:“我和冯大小姐回房间,交流一下感情,顺便做点饭后运动。这你也要管?”   龙大胆叹了口气道:“作为一个医生,我不得不警告你们,有些运动还是不宜饭后立刻就做的。总要先消消食,缓口劲什么的。”   范剑南翻着白眼悻悻地道:“懒得理你。”   “哎,请遵医嘱。要不然吃亏的是你们自己。”龙大胆一本正经地道。   范剑南没有理他,和冯瑗一起回到了房间。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范剑南对冯瑗道:“你哪里都别去。谁来,也别开门,就说在洗澡,或者我们两个人正在忙。至于忙什么,让他们自己猜去。男人对这方面一般很有想象力。”   “噗!你还真巴不得他们乱想吧?”冯瑗忍着笑道。“不过,你怎么出去。这里到处是印度人。”   范剑南微微笑道:“老办法。想看看么?”   他突然向后跳了一步,然后向左后方跨了出去。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就开始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了。   “剑南,你怎么了?你在哪?”冯瑗吃惊地道。   “嘘,别喊,我就在你的身边。不过你看不到,因为我所站的位置是你的视觉盲点。只要我预先算出方位,然后准确的按着方位来移动。那么,我对于你而言就是不可见的。”范剑南低声道。“用这个办法,我可以大模大样从楼下走出去,却没人发现。”   “这……这简直……”冯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范剑南的身影突然又出现了,他飞快的在冯瑗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再度隐去身形。“一定要在这里等我,无聊可以看电视。”   房间的门微微开了一下,又迅速关上。范剑南已经出去了。   范剑南小心地走下了楼,确保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他。然后飞快地拐进了后面的小巷,这一次他没有叫那种三轮摩托车。而是步行走了一段路,从这些宛如迷宫的狭窄巷子里穿行。   这些巷子四通八达,兜兜转转,足以让无数外国游客感到挠头,但范剑南丝毫不在意。他不认识路,但是他却知道方向。任何迷宫要想困住一个精通奇门遁甲的卦师简直是可笑。   不多时,范剑南就穿过了小半个城区,走进了一家中餐馆。   在印度的中餐馆,看起来非常的可笑,因为这个小餐馆从老板到厨子都是印度人。连门口挂的招牌,也是英文招牌。不过,相对于真正的中餐馆来说,这里收费低廉,还是有些吃不惯浓烈口味印度菜的消费者。   范剑南走进去之后,直接坐在最靠里面的桌子旁。   服务生过来招呼,问他想吃点什么。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有预定,我在找一个人,弗兰克陈。”   弗兰克陈是破军的英文名字,知道的人非常少。但是这个服务生似乎早就知道范剑南说的是什么人,立刻笑着把他迎到了里面。   这个餐馆确实跟中国人学了不少,至少在餐馆布局上有点中餐馆的意思了。楼下是大厅,楼上有相互隔开的包间。服务生把范剑南领到了其中一间包房门口,恭敬地请他进去。然后悄悄地把门给关上了。   包间里面,破军正坐在那里等他。   “很久不见,范剑南。”破军微笑着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其实也没有几个月。只不过这几个月发生了不少事情罢了。比如某人似乎高升了。按着理事会的规矩,我现在是不是该称呼你陈先生了?”   破军微笑道:“我们之间需要这么见外么?况且你也不是理事会的人,又何必跟我讲理事会的规矩?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们是朋友吗?”范剑南微笑着道:“我看未必吧?”   破军似乎知道范剑南在指什么,他笑了笑道:“可能你对我们理事会有点小误会。我也知道是什么原因。正好这次有机会,就向解释一下。”   “你们究竟想对我老爸做什么?我正在洗耳恭听。”范剑南沉声道。   “我说过,那是个误会,谢菲儿新接手杜先生的秘书工作,所以有很多东西不太了解。她可能说了一些令你误解的话。杜先生也对此感到很不安。”破军缓缓地道。   “那么所谓的理事会最大威胁是指什么?”范剑南看着破军道:“我父亲和理事会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   破军沉默了片刻道:“没有什么,这只是一个误会。从一百年以前,理事会就对每个术者都建立了完备的档案。当然,五术人也是重点。我们监控,并且引导这些术者。当然这一切并无恶意。”   “你的意思是,你们收集了所有术者的情报,也包括我父亲的?”范剑南突然皱眉道。   破军点点头道:“是的,因为术者不同于普通人,一旦他们危害社会,就会带来很大的影响,就比如当年的魏如山。所以理事会做这些也是有防范的意思在里面。”   “防范什么,继续说下去。我在很认真的听。”范剑南缓缓地道。 第438章 变数、破军   破军缓缓地道:“我知道这么说你可能很难接受。但是你父亲承受过很严重的精神刺激,而身体上也承受着血裂带来的痛苦。作为一个人而言,对于痛苦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理事会曾经一度但心他会突然崩溃,或者说是突然的爆发。所以对他加以注意控制,也是事出有因。”   “别说得好像,你们那么伟大。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你们易术理事会也不是。你们巫术理事会的人也没有什么差别,也只是为了你们的共同利益罢了。我并不相信你们这么做,是为了我父亲好。”范剑南冷冷地道。   破军微微一笑,“好吧!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不想多争辩什么。但是我想问一个问题,术者很早以前就存在。但是为什么从来没有得到过官方或者说是正式的承认。这是因为我们恪守传统的原则。在这个社会之中,保持隐秘低调。”   “你什么意思?”范剑南冷着脸道。   “我们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你父亲,是一个太过强大的术者。一旦他让复仇的怒火冲昏头脑,后果将会非常严重。他会把术者的存在,暴露在整个世界的面前。这是理事会绝不能容许的。”破军缓缓地道。   “我完全理解,像你们这样的人,必须要藏身于世人的视线之外。这样才能捞到更多的好处,而不承担任何的风险。”范剑南反唇相讥道。   “那你希望我们怎么办?任由他乱来,他在印度的所作所为,直接导致了博帕尔事件。几万人的丧生,逼得理事会不得不出来,为他扛下所有的善后工作。你应该知道,如果一个人,拥有不受任何控制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破军缓缓地道。   “这就是你们监视他几十年的理由?”范剑南冷冷地道:“因为你们感到自己的安全受到了威胁,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犯?”   “我早就说过了,理事会不是一般的术者组织。我们维持整个术界的稳定。为了保护全世界所有的术者,我们有自己的规则,而且我们是规则的制定者和维护者。”破军缓缓地道。“规矩就是规矩,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是啊,哪怕并不是理事会的成员,也必须遵守你们所谓的规矩。”范剑南不以为然地道。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道:“事实上,由于杜先生的缘故。理事会对于你的父亲,开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我们甚至许诺,让他成为第四理事。只要他的行为,能够符合我们的要求。但是他拒绝了。而你也知道,理事会并不是一个人说了算。杜先生只是表面上的,而另一位理事他才是理事会的真正掌权人。”   “我猜到了,而且我猜想,这个人的很多看法和我舅舅并不一致。”范剑南缓缓的道:“所以杜先生,才会借这个机会,扶植自己的亲信。让你成为理事会的理事之一。因为他们两个人在理事会的力量并不均等。我舅舅杜先生应该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对了。所以我想请你理解杜先生,他在理事会也非常的不容易。至少有他在,就没有人敢对你父亲怎么样。”   范剑南冷笑道:“我到有些好奇,如果不是因为我舅舅,理事会能把我老爸怎么样?”   破军摊开双手道:“我知道你父亲非常厉害,连杜先生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不过那又怎么样?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理事会,有无数双的手。而且,这已经不是术者的世界了。一个人的无敌,毫无作用。即便是像理事会这样的组织,也必须通过其他途径掌握权力。对经济、对政治、甚至社会各方面的影响力,这些东西个人永远无法和组织相比。”   范剑南冷笑道:“所以我才会这么讨厌理事会。”   “好了,我们不讨论这些东西了。那说说你的发现吧?对于欧洲巫术联合会,在此地的所作所为,相信你已经知道了一些。而对于幕后的一些事,恐怕你还缺乏相应的资料。”破军看着范剑南地道。   “我差点忘了,你对我的事这么了解,恐怕我也是在你们的监控之中吧?”范剑南冷冷地道。   破军一笑道:“与其说是监控,不如说是一种保护。范剑南,你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不管你现在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你对理事会的价值不言而喻。抛开这些不提,至少对巫术联合会的看法,我们还是一致的。而且,我们有比你更加详尽的渠道和消息,你对巫术联合会的事情难道就没有一点兴趣吗?”   “你们到底了解了什么?”范剑南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从德国纳粹一九三五年到一九三八年的考古活动,以及他们所发现的东西。到目前巫术联合会的所有计划,我们都有所了解。任何人在易术理事会的面前,都没有秘密。”破军看着窗外流经的恒河缓缓地道。   “那好,我要知道全部过程。”范剑南冷冷地道。   破军点点头道:“德国战败以前,曾经以探寻雅利安人种历史为名,组织了两次考古活动。一次是在印度,而另一次是在西藏境内的喜马拉雅山一带。他们在印度找到了当时的秘教教徒,得知了所谓湿婆大神居所的位置。并且由两位印度秘教徒带路到达了那里。”   “那是个什么地方?真的有这么神秘,甚至可以影响整个世界的术力么?”范剑南皱眉道。   破军看了他一眼道:“具体位置不详,当时科技能力有限,没有GPS定位,甚至没有详细的地图。据说是在群山环绕中的一个洞穴,那里有着非常不可思议的电磁波动。这个发现令德国人兴奋不已,他们相信自己找到了世界的轴心,并且可以利用这种力量创造出强大的战士。后来引起过很多关于德国纳粹寻找地球轴心,准备扭转战局的流言。但实际的情况只有极少人知道。”   “这很少的人之中,就是指巫术联合会和你们?”范剑南看着他道。   “是的,巫术联合会的情报来自两个巫师,他们当时是和考古队一起随行的人员。而我们得到的,却是这支考古队提供给德国官方的报告和很多文献。你知道,德国战败之后,美国接管了一部分的德军物资。而我们易术理事会的人员,很早就在美国决策层之中,甚至他们的地位举足轻重。”破军缓缓地道。   “所以关于这一件事,你们所知道的决不比欧洲巫术联合会少。但是你们却装作毫不知情。”范剑南看着他低声道。   “示敌以弱,才能攻其不备。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野心勃勃,一直企图和易术理事会比个高下。这一次更是丧心病狂,企图用这种极端方式从根基上动手,瓦解整个易术理事会。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到,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注视之下。”破军缓缓地道。   “他们具体会怎么操作?”范剑南皱眉道。   “很复杂,巫术联合会一直在致力研究巫术的科学依据,他们认为术力也是以某种微小粒子存在的。所以应该是通过在改造那个特定地点的磁场,使得术力的存在形态发生改变。他们甚至认为,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使某个特定的人对这种粒子更具亲和性。从而人为制造一个强大的术者。”破军缓缓地道。   “但是这怎么可能?”范剑南皱眉道。“这种东西可以改变么?”   “至少他们相信可以。”破军缓缓地道:“而且我们也认为会有这种可能。易术理事会掌握着几十个跨国大企业,技术方面我们的人并不比巫术联合会差。我们的人相信,如果这个地方真的存在,而且在那么高的海拔之下,这种影响确实有覆盖全球的可能性。”   “那么,你们想怎么办?我知道,你们并不会看着巫术联合会这么做的。你们一定有自己的打算。”范剑南淡淡地一笑。   “是的,我们已经准备了几个方案,甚至包括彻底铲除巫术联合会。”破军缓缓地道:“但是有一些问题。”   “你们易术理事会要做的事,还能有什么问题?”范剑南神色一动,“除非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道。“你说对了。确实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这个方案,不能通过理事会的审批。”   “审批?”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理事会有自己的一整套制度。理事可以提议,但是必须所有的理事表决同意,才能实施。而这件事上,第一理事对此拥有一票否决权。我和杜先生都无能为力。”破军叹息道。   “第一理事?”范剑南微微一惊。   “是的,理事会的第一理事。我和杜先生是坚定的术者拥护者,我们都认为只有正统的易学术者才是真正的术者。因为和那些巫术者相比我们看待问题和处理问题的方式更加理性。我们不是凌驾他人之上的人,我们只是一些掌握和利用某种自然规律的人。我们探究这种规律,并且用传统的方式来约束自己。”破军傲然道。   “这点我同意。”范剑南点点头道。   “但巫术者则不然,他们只是一些浅薄的巫师。他们对于术法缺乏理性的认识,他们只是关心他们想要的效果。比如巫术诅咒,他们认为用一个人偶和一些随身的东西就可以诅咒人。却很少关心其中的原理,这使他们变得想当危险,就像是一群手持武器的儿童。”破军冷笑道:“所以,我和杜先生一直认为必须把他们排除在术者之外。”   “但是你们的那位第一理事并不这么想?”范剑南皱眉道。“他又有什么高论?”   破军遗憾地道:“他认为巫术者也和术者一样,不过是称谓不同。而且他一心想把巫术联合会收拢到易术理事会之下,组成一个更大的联盟。一个足以暗中主宰整个世界的术者联合体。”   “这不是你们一直想要么?”范剑南冷冷地道。   “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破军断喝道。“我们想要的是为术者提供应有的保护,并且让这古代传承至今的秘法不会因此断绝。是的,我们是通过秘术来获利,我们垄断,我们称霸,但是这一切的根本是立足于理事会成立之初的精神。团结,并且服务术者!绝不是想搞一个掌控全球的大联盟。这从根本上违背了理事会的传统。”   “那么,你想怎么样?”范剑南缓缓道。   “阻止巫术联合会的这次行动,并且必须瓦解巫术联合会。只有当第一理事认为巫术联合会不再具有价值的时候,他才会放弃他现在的想法。”破军斩钉截铁地道。“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我这次到印度,一来是准备把巫术联合会的相关的资料给你。二来,我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范剑南敏锐地察觉到破军的神色有异。   “我会设法除掉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并且嫁祸给大巫师杰森,引起巫术联合会的内讧。”破军淡淡地道。   “你有这个把握?”范剑南皱眉道:“巫术联合会的人都知道,杰森是首席大巫师的忠犬。没有人会相信杰森会谋害首席大巫师。你这个方法只怕很难实行。”   破军缓缓地道:“不,杰森绝不是一条狗,他是一头猛虎。首席大巫师终会养虎为患。你认为杰森如果知道真相,他所敬仰的首席大巫师要剥夺他身为巫师的权利,他会怎么想?他依然会忠诚么?而且,我既然决意要做这件事,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安排。巫术联合会之中,并非团结得如铁板一块。一旦事发,总有趁火打劫想要夺取权力的人跳出来。”   范剑南看着破军有一会儿,突然沉声道:“你这么做,其他人知道么?”   “目前当然没有人知道。甚至我到印度这件事,也没有人知道。甚至连理事会的人也以为我现在正在墨西哥,追剿马歇尔王的手下。”破军微微一笑道:“我做事一向很谨慎,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   “我不是这个意思。”范剑南慢悠悠地道:“我的意思是,你做这件事,杜先生知道么?”   破军的脸色变了变,但是他依然微笑着道:“我现在是理事之一,有权决定一些事情。”   “我猜他就不知道,否则他绝不会允许你冒这样的险。”范剑南冷冷地道:“暗杀首席大巫师,你这是在找死。他如果这么好对付,巫术联合会只怕早就被你们给吞并了。而杰森这个人,我见过,沉着冷静,是个狠角色。即便实力不如你,也不会像你说的这么好对付。好了,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要瞒着我舅舅,独自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破军沉默了很久,才苦笑着道:“理事会的第一理事势力庞大,杜先生完全处于劣势。甚至理事会内部很多人也要求停止和欧洲巫术联合会对抗,希望能把他们吸收进来。杜先生已经快撑不住了。一旦他们决议要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结盟。他们甚至会帮助首席大巫师完成这件事情。”   “为什么?易术理事会的人难道不是术者么?他们竟然要放弃术力,这怎么可能?”范剑南想不通道。   “因为他们有更加奇怪的想法。他们想把引起术界大变动的‘天数’,掌握在自己手中。巫术联合会是想消灭术力,制造一个强大的术者。而第一理事的想法是,控制那个特殊区域,控制相关的术法。   这就像是在自来水上按了一个水龙头,随身可以打开,也随手可以关闭。这个世界有没有术力就在某些人的一念之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满意?”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算是彻底明白了。理事会的第一理事,不但不想阻止首席大巫师。而且还想利用他的成果。”   “是的,而我和杜先生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杜先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眼看着整件事情的天平,在向第一理事那一边倾斜。”破军神色有些黯然。   “所以,你就想自己干?找个机会除掉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掉?”范剑南反问道。   “是的”破军缓缓道:“我们都知道一旦两个大型组织联手之后会是什么样。没有了相互制约,他们的能量就实在是太大了。杜先生为此深感忧虑。而我受杜先生恩惠太多,这次就算是一个报答的机会。我要帮他闯过这一关。”   “就算是送死也要帮他?”范剑南冷冷地道。   破军微微一笑,“我这个人,好赌。所谓有赌未为输。只要没有输光,我就不会认为这是必输的赌局。而现在他们两方面的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也许我将是这个天数之中唯一的变数。” 第439章 牺牲的意义   破军看了范剑南一眼,把一个小巧的移动硬盘放在桌上,缓缓地道:“这里面有我所能得到的一切资料。包括了欧洲巫术联合会所掌握的,还有德国人的那次考古所拍摄的一些影像资料。相信会对你有用。”   范剑南拿起了那个移动硬盘,低声道:“你呢?”   “按照计划,这月的月底,巫术联合会的一些重要人物和那位首席大巫师将会到这里来。我会在这里等他们。运气好的话,我的计划能够成功,所以我必须在这里等他们。”破军缓缓地道。   “运气好的话?如果你的运气不好呢?”范剑南看着破军道。   “如果我一击不中,自然会死在这里,那样的话也没有什么。至少我现在的身份是易术理事会的三大理事之一。所以无论是我杀了首席大巫师,还是他杀死我。这段恩怨就彻底解不开了,巫术联合会再也不可能和易术理事会走到一起。”破军微笑着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   “也就是说,无论你是否成功,你破坏两大术者组织合并的最终目的还是能够达到。不过你真的认为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一个老头子的命,这样做值得么?”范剑南摇摇头道。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如果首席大巫师死了,那么一切都会很完美的结束。而如果我死了,那么我的身份也会立刻被查清。刺杀首席大巫师的人竟然是易术理事会的理事!一旦这件事被揭穿,即便是第一理事,也只能够根据情况改变对巫术联合会的策略。”破军沉声道。   范剑南皱眉道:“我懂你的意思。信任是双方合作的基础,而不论是你和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谁生谁死,这种信任的基础都会被打碎。一旦双方互不信任了,那么也就无从合作。”   “是的,一旦合作无望,第一理事将会下决心彻底抹杀巫术联合会。”破军冷笑道:“他这个人一向如此,不是理事会的朋友,就只能是敌人。”   “但是这个代价可能是你要付出生命。”范剑南犹豫了一下道。   破军微微一笑,“人总是要死的。但是如果在死之前,能够为理事会做点事情,也就算是死得其所了。我知道,可能你在心里很看不起我们。认为我们已经堕落成了,一群唯利是图的术者。但是,我想让你知道,其实我知道什么是忠诚,什么是责任。”   “很遗憾,我并不认同你的责任和牺牲。我不会看着你去死。”范剑南摇头道。“他的身边不乏杰森这样的高手,你很难成功接近首席大巫师。而且,首席大巫师本人也绝不是一般术者。欧洲巫术联合会之所以能够如此强盛,很大的原因就在于他。你并不具有击杀他的能力。只会赔上性命。”   “但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破军缓缓地道。“即便我死了,也能彻底破坏巫术联合会和易术理事会之间的合作可能。”   “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杜先生着想,但是你却忽略了一点。一旦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第一理事就会把所有的怨恨都放到他的身上。因为你毕竟是他的手下,而且理事会上下都知道你对杜先生忠诚不二。你狙杀首席大巫师这件事,会被看成是他授意的。他和第一理事的矛盾会更加激化。而且……”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杜先生和第一理事的实力就有差距,再加上你的死,就等于斩掉了他的一条胳膊。”   “你的意思是?”破军皱眉道。   范剑南毫不客气地道:“你会害了杜先生的。”   “杜先生应该能够应付。”破军沉默了一会儿道。   范剑南摇头道:“别自欺欺人了。如果杜先生在理事会的实力可以和第一理事抗衡,那他根本就不必如此为难。想想看,本来实力就相差一大截,你如果死了,对他而言可谓是雪上加霜。你刚才说要死的有意义,才算是牺牲。但我看不出你这么冒险的意义何在。与其这么做,你不如帮我一个忙。”   “帮忙?我不是把你所需要的资料都给你了么?”破军皱眉道。   “理事会虽然消息灵通,但总还有一些事情是你所不知道的。”范剑南缓缓地道:“我父亲现在也在这里。如果这么做就能达到目的,他早就动手了。你知道,就术法力量而言,你和他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而且,我们在巫术联合会中有朋友。所以,你这孤注一掷的念头最好彻底打消。”   “你的意思是,你父亲范坚强?!他会帮助我们?这怎么可能!”破军一惊道。   范剑南冷笑道:“他当然不会像你这样毫无脑子的盲动。事实上,他已经和巫术联合会之中有足够分量的人达成了协议,那个人会在这里暗中盯着巫术联合会的人。有任何情况都会及时通知我们。而我们要是做的是,解决这个……”   说完,范剑南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正是被范坚强画满箭头和线条的星图。   “这是什么?”破军有些不解地道。   “一份星图,如果我们能够解开这里面的秘密。或许我们可以阻止所谓的天数。”范剑南低声道。   “阻止天数?”破军微微一愣。   “是的,在古代,一些高明的术者很早就预见到了这场危机。我想也许能够从他们留下来的东西之中寻找到突破口。”范剑南认真地道。   “天数!”破军脸色一变道。“你说这张纸上有着可以逆转天数的秘密?”   “这世上的事情,有因才有果。绝对没有注定不能更改的事情。”范剑南看着破军道。   “好!你想让我怎么做?”破军很干脆地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知道你这次来的很隐秘,这就意味着你也能走得很隐秘。现在我们几个人已经定下后天动身回国。但是有一件事情却始终没有解决。”   “什么事情?”破军追问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阿尔法在我们这里。我和龙大胆等人没有问题,但是带着阿尔法我们无法避开欧洲巫术联合会的监视。因为他对天数事件有所了解,也许对我们会有大用处。因此他也受到巫术联合会的追杀。我要你把他带回香港,而且不能和我们一路。”   “阿尔法?那个德鲁伊教徒?为什么不能一路?”破军想了想道。   范剑南低声道:“因为走正常渠道,他的身份信息就等于是暴露在了巫术联合会的眼前。只要知道他和我们一起走的,巫术联合会就会非常确定我们已经知道了内情。”   破军点点头道:“这个我可以做到。你们坐飞机回去。我可以带着阿尔法经尼泊尔境内走,最多比你们晚到香港两天。而且我可以动用杜先生的私人力量,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样最好,我们在香港会合。你知道去哪里找我。明天我们先走,你一定设法把阿尔法带到香港。” 第440章 马歇尔王的要求   看到破军答应了,范剑南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稍微一愣神的功夫,他马上警觉了起来,“你在这里的事,还有多少人知道?外面那几个印度人可靠么?”   “你所指的可靠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是杜先生的人,和理事会没有丝毫关系。当然,也更加不可能和印度秘教或者是欧洲巫术联合会有关。”破军淡淡地道:“只要我走出这个门,他们就会忘了我来过。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范剑南苦笑道:“我已经开始不放心了,因为我突然感觉到,你现在有危险了。”   “什么意思?”破军皱起了眉头。   “一个卦师的预感。至少有三个人,正在向这边靠拢,虽然他们极力在掩饰自己身上的术力波动。但是我依然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存在。”范剑南低声道。   “欧洲巫师?”破军微微一惊。   范剑南摇摇头道:“似乎不像,更像是理事会的人。你确定你来这里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吗?”   破军摇头道:“绝对不可能是理事会的人。我来这里的事,理事会没有一个人知道。”   “那就更是问题了,他们已经进来了,绝对是中国的术者。”范剑南缓缓道。   破军冷笑道:“来了也好,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居然连我这么隐秘的行踪也会被察觉。”   正在说话的时候,外面已经传来了脚步声。有人轻轻的叩响了房间的门,破军和范剑南的脸色都微微一变,这个人来得好快。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破军沉声道。   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这个人看起来应该有五十多岁了,但穿着整齐,保养得极好。他笑着走进来道:“话是这样说。不过我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进门先敲门,起码的礼貌还是要的。”   破军一看到这个人,脸色骤然变冷,“居然是你。好,很好。”   那个人也不客气,很自然的坐在了范剑南和破军的对面,缓缓道:“我不好,其实我一点都不好。相对于理事会新任的理事弗兰克陈来说,我只能是一条丧家之犬,连来一趟印度也要躲躲藏藏。这样的生活又怎么能说好?”   范剑南冷静的看着这个人,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个人绝不简单。虽然看起来神态很自然,但是精气内蕴,就像是一把藏在刀鞘中的利刃。   那个人,似乎刚刚才感觉到范剑南的存在,微笑着对破军道:“没想到你这里还有朋友,怎么?不想为我介绍一下吗?”   破军还没有说话,范剑南却先笑了起来,“我感觉我们之间用不着介绍了,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其实我们已经打过交道了。你知道我是谁,我大概也猜到了你的身份。”   “哦,那么请问你我是谁呢?”这个男人微笑着道。他说话的时候总是面带微笑,表现的非常和蔼。   “你姓王,英文名字马歇尔马歇尔。”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易术理事会的前任理事。”   破军冷冷地道:“不错,就是这个人。”   马歇尔王微笑道:“这么说来,你就是在中东坏了我大事的人。让我想想,你是范坚强的儿子,叫范剑南对吧?作为一个年轻人来说,你很有本事,我很欣赏你。不过作为对手来说,你还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谢谢,很多人都非常讨厌我,但我依然过的好好的。”范剑南耸耸肩道。   破军冷冷地道:“剑南,和这种人没有什么好说的。他既然来了,难免需要来一场恶战了。马歇尔,你的人虽然比我们多,但我也未必就怕了你!”   马歇尔王微微一笑,“难道我们见面总是要打要杀么?破军,我知道你和杜先生是穿一条裤子的。不过我依然不想杀你,至于这位小伙子,我更是欣赏多余怨恨。”   “哼,那你想怎么样?”破军喝道。   “你知道,自从我离开易术理事会之后,日子过得很不好。而这一切,都是拜你和你的上司杜先生所赐。但是我不想追究。如果要谈报复什么的,首先得承认我的失败。你知道失败总是令人感到厌恶,所以我不谈报复。今天我到这里来见你,是为了其他的事情。”马歇尔王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才会大老远的赶过来,只是为了避开理事会的视线和你单独谈一谈。”   “如果想让我背叛理事会,你还是免开尊口。”破军冷冷地道,他站了起来盯着马歇尔道。“很早就听说,你是理事会仅次于杜先生的高手。可惜我从来没有见你动过手,不知道今天能否一见?”   马歇尔王悠然拿出一个精致的烟盒,抽出一支烟,随手拿出了打火机。他看了破军一眼道:“我抽完这支烟,如果你还能站着说话,我立刻转身就走。从此退出术法界,去南美了此残生。”   破军脸色一变,他已经感觉到了马歇尔王那危险的气势直逼而来。如果原先马歇尔王只是一把藏在刀鞘之中的利刃,这时候这把利刃已经出鞘。   马歇尔王看着破军,缓缓地抽了一口烟。他吐出的烟雾缓缓向破军的方向飘了过去。破军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淡淡的烟看在破军的眼中,却如同世间最危险的杀人利器。   烟气随风化形,如同兵法所云,“兵无常势”!在术者的理解之中也可以称为术无常势。   这是抛却掉一切术法之后的本源术力,术法在马歇尔王的运用之中,已经脱离了法的范畴。而成了一种势。烟随风势,这势的背后却是强大的术法力量。   马歇尔王喷出的这一口烟虽然很淡,而且随着空气的流动不断的改变着形态,却始终没有消散,破军却硬生生地被这口烟逼退了一步。他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一变改换了一个方位,然后双手做出一个奇怪的姿势,竖在胸前。   两个人象是僵持住了一般,只是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凝视着空中飘来荡去的烟雾。   范剑南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开口道:“遇庚则杀遇戊则防辛为弱杀己为弱防。”说完他拿起了桌上的烟灰缸,放在了马歇尔王的面前。   马歇尔王和破军的术法争斗形成了一个局,而这只烟灰缸的位置恰恰打破了这种短暂的平衡,这烟雾对破军形成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   马歇尔以术成势,以烟气争势。范剑南的这个举动却象是釜底抽薪,一举破坏了马歇尔已经形成的势。   破军心领神会,手上的指诀快速变动,曲起一个指节回防,而大拇指却快速点向了庚位。   他面前的那烟雾终于飘然散去。   马歇尔王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两位都是术法界难得的奇才。年纪轻轻却深得玄术秘法的神髓。不过……”他又是微微一笑,“这支烟我才抽了一口,你们真的有信心能够击败我么?”   范剑南看了破军一眼,缓缓地道:“说实话,没有。即便我们两个人联手,也未必能在你手下撑过一支烟的时间。”   “那又何必死撑?”马歇尔王微微一笑。“我也只是想谈谈而已,你们为什么不听听我想说什么?”   “因为我们没有兴趣。”破军寒声道。   马歇尔王微笑道:“不愧是理事会的中流砥柱,坚强而且忠心。不过,如果我说的事情,对易术理事会并没有坏处,反而有好处呢?”   “好处?”破军冷笑道:“你会对理事会有好处?”   范剑南突然开口道:“破军,既然王先生这么诚恳,我们不妨听听他的话。你先坐下来如何?”说完他向破军使了一个眼色。   破军冷冷地道:“我这个人好赌好色,确实浑身毛病。但是还没有沦落到和背叛者坐在一起地步。”说完,他走到了包厢另一边的沙发旁坐了下来。   马歇尔王耸耸肩道:“那我就直接说了。事情是这样的,我知道理事会保存了一份资料,我希望你能把它给我。我知道,那个地方没有几个人能够进去,而你这位新任的理事却是有资格的。”   “资料?理事会成立几百年,位于圣弗朗西斯科的地下藏书室汗牛充栋。历代术者所收集的资料何止百万。我怎么知道你要的是什么?”破军冷笑道:“就算知道,我又为什么要给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敌人,不是朋友。”   马歇尔故作惊讶地道:“真遗憾,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不过,友谊不在,买卖还在。我可以花钱买,如果你需要钱的话。”   “留着你的脏钱养老吧,你比我更需要。顺便还能买块风水好点的坟地。”破军冷笑道。   范剑南眼珠一转,不动声色地道:“什么样的资料?”   马歇尔王淡淡地道:“那是一份二战时期的资料。关于德国纳粹在印度和中国进行考古的所有文字和影像资料。我记得都保存在理事会的收藏品之中。我要的就是这个。”   范剑南心中微微一惊,他忍不住捏了捏口袋中那只装着资料的移动硬盘,但表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破军同样有些吃惊,但也同样没有表现出来。他看着马歇尔王道:“为什么你会对一份过去这么久的资料感兴趣?要是术法方面的也就罢了,可是考古?你什么时候对考古开始感兴趣了?”   马歇尔王微微一笑,“我的兴趣爱好很广泛,你觉得我会一一全部告诉你么?” 第441章 这茶有毒   范剑南看着马歇尔王缓缓地道:“你当然不会告诉我们真实的情况。就如同我们根本就不相信你。你摆脱了理事会的追杀,费尽了心思跑到了印度,并且和处在敌对方的破军进行单独的商谈。你所为的,难道仅仅是你的兴趣爱好?”   马歇尔王沉默了一会儿,把手中的香烟摁灭,轻描淡写地道:“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因为这一件事情,和理事会并无太大的关系。而是关系到,欧洲巫术联合会。”   破军冷冷地道:“我为什么会相信你?”   “你相不相信都无所谓,这次来,我只是想表达谋求和平的意愿。我离开理事会之后,理事会对我紧追不放,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太多的内幕,而且掌握了理事会的很多关系。说实话这些东西,虽然不能摧毁理事会,但却会对理事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创伤。如果你能帮我做完这件事情,那么我和理事会的所有事情就此翻过。我马歇尔王以后再也不与理事会为敌。”马歇尔王淡淡地道。   “不和理事会为敌?但你却始终是理事会的敌人。”破军冷笑道。   马歇尔微笑道:“你看,这就是我们的根本分歧所在。你们想成为传统的术者,而我却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嘛,总是以利益为重。对于我而言,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当我和理事会之间,不存在利益冲突的时候,我并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是敌人。”   范剑南突然笑了,他大笑着道:“作为生意人,王先生这个人太不老实了。就连一句真话都没有,和你这样的人做生意,其他人恐怕是会亏本的。虽然你不肯说,但是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   “哦?”马歇尔王饶有兴趣地看着范剑南道:“你知道什么?”   范剑南缓缓地道:“你想对付欧洲巫术联合会。据我所知,欧洲巫术联合会还曾是你的盟友。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想反咬一口了。”   “你这话我似乎听不太明白。我要对付欧洲巫术联合会,何以见得?”马歇尔王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脸上却依然笑容可掬。   范剑南缓缓地道:“像王先生这样胸怀大志的人,是绝不会甘愿终老南美的。做惯了理事会的大亨,你也绝不会屈尊在他人之下。所以你肯定是要再创一番事业的,而且是大事业。既然你说不再和理事会起争端,那么相必你已经找好了新的目标。   然而,理事会的势力太庞大。以你继续多年的力量还是没能撼动理事会的根基。所以你只能暂时把目光投向一个比较弱一点的组织。当然,也不能太弱,太弱了你根本看不上。恰好欧洲巫术联合会就完全满足你的要求。而你现在更是想要一份关于巫术联合会的资料。   结合了以上几点,难道我还猜不出你的目标就是巫术联合会么?”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也难怪杜先生对你这个外甥十分欣赏。”马歇尔王不再笑了,他只是看了范剑南一眼,缓缓地道:“据说你推掉了理事会的邀请,在我看来实在是明智之举。否则,今天我可能就要杀了你。因为你如果加入理事会,我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你敢碰他试试。”破军厉声喝道。   “慢!”范剑南挥手拦住破军,缓缓转向马歇尔王道:“不过我有一点奇怪。你和巫术联合会之间似乎一直是合作关系。到底是什么让你下了如此大的决心,想要反过来在背后捅他们一刀?”   “哼,合作?盟友?欧洲巫术联合会,又怎么会把我这个失势的术者放在眼里?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在中东的时候,如果不是他们暗中透露了消息给你们。你们根本不可能找到魏如山。也不可能坏了我的大事。这就是我可爱的欧洲朋友,他们已经在我的背后毫不犹豫地捅了我一刀。难道我还要对他们客气么?况且,我马歇尔王,又岂是有仇不报的人。哼,首席大巫师拉休斯,老子这只脚早晚要踩在他脸上。”马歇尔王冷笑道。   “好,王先生果然不愧是豪杰本色。不过,我对你报复巫术联合会的计划非常有兴趣。不知道王先生是否可以透露一点,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范剑南微笑道。   马歇尔王缓缓地道:“我虽然已经不是理事会的理事,但是我依然有我自己的消息渠道。我知道巫术联合会正在策划一件大事。而且,首席大巫师拉休斯那个老东西对这件事非常重视。据我的人所说他这件事如果能够顺利的完成,欧洲巫术联合会将会统治整个术界。”   “统治整个术界?”破军冷笑道。   马歇尔淡淡地道:“他们是这样说的,虽然我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可信度有多少?但是,目前巫术联合会的情况看来,他们似乎一切很正常。但是我认为,他们表现得越正常,这件事情反而越反常。所以我需要进一步的情报,而据说理事会的那些文件,对我相当的有帮助。”   范剑南看着他道:“别白费心思去找什么资料了,我可以告诉你。”   “你?”马歇尔王微微皱眉道。   “是的,就是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印度?”范剑南揶揄道:“我这个人虽然背后没有什么大的势力,但我也有一点小道消息。王先生想听听吗?”   “什么样的小道消息?”马歇尔王神色一动。   “欧洲巫术联合会确实是在策划什么,但是他们不是想要统治整个术界,而是想毁掉整个术界。他们试图通过某些特殊的手段,来改变这个世界术力存在的方式。”范剑南缓缓地道:“这种改变,将是其他任何术者都无法再使用这术力。简而言之,一旦他们成功,这个世界在不会有术者存在。”   “荒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想要欺骗搪塞也要找个好一点的借口。”马歇尔王的脸色很不好看。   “按照他们的说法,术力的本源是一种能量。能量无法被消灭,但是可以转化成其他形式。你有没有想过术者的能力来自哪里,来源于术者本身和外界磁场的感应。就像你刚才用香烟玩的那个小把戏一样。如果你本身和外界没有任何感应,我想问你如何能够做到?”范剑南很认真地看着马歇尔王说。   “但是巫术联合会的巫师们也是一样,如果照你说的这样,他们也会失去能力。我看不出这对他们有任何的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情谁会去干?”马歇尔王皱眉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起身到了一杯茶递给马歇尔忘,“王先生,请喝茶。”   “谢谢,不过我还是习惯咖啡。”马歇尔王接过茶杯道。   范剑南笑着道:“尝尝看,这茶对身体相当有好处。你尝一口就会知道了。请!”   马歇尔王有些不解地看着范剑南。不过他看范剑南这么殷勤也就没有多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种印度红茶入口苦涩,其实并不怎么样。所以马歇尔王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下了,看着范剑南道:“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你还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范剑南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道:“我如果告诉你,这杯茶的里面有毒,你还会喝么?”   “呃!”马歇尔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别担心,这茶虽然难喝,但的确没有毒。我只是举一个例子罢了。”范剑南一脸无辜地耸耸肩。“你能老实回答我这个问题么?”   马歇尔王看着范剑南,脸上阴晴不定地道:“如果你告诉我有毒,我还会喝它么?难道我活的不耐烦了?”   范剑南大笑着道:“你看,情况就是这样。巫术联合会正在策划的事情的确对那些巫师们没有任何的好处。他们这么做就是因为他们并不了解事实的真相。”   “你的意思是,拉休斯这个老家伙准备连他们也一起牺牲了。”马歇尔王一惊道。   “是的,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没有好处,但对于那位首席大巫师来说却不然。他计划通过某种手段使自己成为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术者,也是最强大的术者。想想看,易术理事会也好,巫术联合会也罢。当一切术力消失时你们算什么?”范剑南看着马歇尔王笑着道。   “你出身在美国一个普通家庭,受过不错的教育,各方面机会也都不错。充其量你也只能是个中产阶级。你如果不是术者,你既不会成为理事会的理事,更不可能成为现在这样手眼通天的马歇尔王。   杜先生一句话,能够在背后影响几个国家。你在中东搞的事情,如果不是我们插手,你甚至可以左右全世界的石油输出。这一切凭什么?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你告诉我凭什么?”   马歇尔王沉默了片刻,终于叹了一口气道:“我懂了。这才是真正釜底抽薪的绝杀。拉休斯那个老家伙,根本不必再去争什么,因为他一举就摧毁了我们。”   “不但如此,他还会使自己成为更加强大的术者。术力只在他的手中,而世界在他脚下。”范剑南缓缓地道:“也许这位理事会的首席大巫师,并不是像他看起来的那样老朽。他的雄心和壮志并不在你之下。” 第442章 临别   “我还有一个问题。”马歇尔王看了一眼破军,缓缓地道:“理事会对此事了解多少?”   “基本上范剑南所说的,就是我们所了解的。”破军缓缓地道。“而理事会对此事的看法存在一定的分歧。”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老杜肯定是主张和欧洲巫术联合会死磕到底,而第一理事却对此事有其他的看法。我比你更了解这两个人。”马歇尔王叹了一口气道。   破军沉默了。   “看来,这还真是一件麻烦事。不过,好在我不在理事会了,这些事也自然用不着我去伤脑筋。”马歇尔王微笑着道。   “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要知道你也是一个术者,欧洲巫术联合会所做的事情,可以说让所有的术者都有了一种危机感,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事?”范剑南微笑道。   “首先,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如果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那我成什么了?”马歇尔王不屑地道:“再说,首席大巫师德。拉休斯也不一定能够成功,因为你们不会坐视不理。我又何必去操这份闲心。”   “王先生可真是一个淡定的人。”范剑南微微一笑。   马歇尔王也笑了,“你们可能认为我会着急上火,恨不得立刻就去找德拉休斯,最好能够把他做掉,或者说拼个两败俱伤。我相信这两个结局对你们而言最好不过。可惜的是,这不会发生。我说过,我是个生意人,赔本的买卖我是绝对不会干的。”   “那可真的很遗憾。”范剑南耸耸肩叹道。   马歇尔王微笑着道:“我也有点遗憾,范剑南,你是一个出色的术者。在这个年纪就有这么高的玄术造诣实在是难得,不过你跟他们混在一起有点可惜了。不如跟我干如何?”   “跟你干?跟你能干什么?”范剑南微微一笑。   马歇尔王哈哈大笑道:“这句话问的好!跟我干能干什么?那我就告诉你。只要跟着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理事会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理事会不能给你的,我也会给你。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有那么一点诱人?”   范剑南摇摇头,“你的话让我有点恐惧。”   “恐惧?你恐惧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行走世间,要的不就是这份随心所欲么?权力,钱和女人。对于你我这种人来说,难道还是问题么?”马歇尔微微一扬眉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小时候,我爷爷就经常对我说,凡事拿着糖骗我,要我跟他走的都不是好人。而且,拿的糖越高级,这个人就越坏。听得多了,我就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射。越是许诺我好处的,越要小心留意。别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马歇尔王笑了,“虽然你坏过我的事,但你是个很有趣的人。这件事不必着急,多考虑一下,也许有一天你会改变主意。想想那种大权在握的感觉,我相信只要是男人,都会为这种感觉着迷的。”   他笑了笑,站起身来道:“冒昧打搅,虽然不好意思。但是我还是不影响两位用餐了。”   破军脸色一沉,“你难道想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拦住我,就凭你们两个?”马歇尔王毫不在意地道:“恕我直言,你们还太嫩了一点。”   破军勃然大怒,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恐怕不是马歇尔王的对手,压抑着火气道:“马歇尔王,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把你送进理事会的地下七层。”   马歇尔王的脚步顿了一下,不以为然地道:“有追求有梦想是一件好事。不过前提是,你得有这个本事。”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摔门而出,把范剑南和破军留在了包间里面。   “砰!”破军狠狠地一拳砸在桌上,恨恨地道:“这个败类!”   范剑南却疲倦地道:“马歇尔王虽然是个唯利是图的败类,但至少还是条汉子。你知道么?刚才他至少有三次,对我们动了杀机,但还是没有动手。而且如果他如果真的动手,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为什么会这样?他会这么好心?”破军皱眉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我也不知道,或许因为他也不希望欧洲巫术联合会的计划成功,虽然表面上毫不在乎。但是他也是一个术者。你刚才说理事会的地下七层是什么意思?”   破军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没什么,理事会的下七层是关押囚犯的地方。”   “囚犯?”范剑南皱眉道。   破军解释道:“有些术者倚仗术力,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法律是无法管束他们的,因为术者去杀人放火,是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的。而放纵这些人,无疑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所以理事会从成立以来就设立了这样一个特殊的监狱,用来看押这些危险分子。”   “危险分子?”范剑南微微一皱眉。   “是的,比如造成数起大案的德州女巫桑切斯,还有用黑巫术诅咒致人死命的非洲巫师。当然,还有你曾经认识的命术宗师张丘烈。这些人游离于世俗法律之外,但是却会危害到其他人。把这些人统一看管起来是最好的办法。理事会要想维持一个稳定有序的术界,有时候必须做出一些选择。”破军缓缓地道。   “不错,他们都是危险分子。那么,我父亲呢?他是名列理事会的第一危险分子,如果他落入理事会之手,会不会也会被送进你们的地下七层?”范剑南缓缓地道:“既然你们这么伟大,又为什么会让魏如山逍遥几十年?”   破军无奈地道:“剑南,我说过了,为了维护术界的稳定,有些选择很无奈。至于你父亲,有杜先生在,你觉得理事会有人能把他怎么样么?退一步说,即使没有杜先生,理事会又有谁能够抓捕到范坚强?我们能不能别再纠结这个话题?”   “不!我感觉这里面还有事情。我父亲和理事会之间肯定还存在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范剑南摇头道。   “可是你知道,我只是最近才成为理事。理事会经营百年,这里面的水很深。你父亲原先即便有什么事情,也不是我这种阶层的人能够接触的。”破军无奈地道:“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也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以后会向杜先生了解。明天,我希望你能把阿尔法带走,尽量隐秘从事。即便是通过杜先生的人安排行程,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破军点点头,“我会在你们抵达香港之后的几天内到达。有我在,阿尔法就不会有任何事。而且现在巫术理事会的视线,都集中在印度秘教大祭司的死之上。我要带一个人离开也并不是难事。”   “很好,我们在香港碰头。”范剑南点点头道。   两个人又详细谈了一些细节问题。范剑南看看手表,感觉出来的时间已经不少了,这才告别离开。   出了那家名不副实的中餐馆,范剑南走在印度脏乱的巷子里。他很小心的避让着行人,由于他选择的方位和行走路线,几乎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他就像是一个行走在白昼的幽灵。   回到了他们所住的那家旅馆,门口的几个TUTU车司机和几个闲人还在,一切也没有什么变化。范剑南微微一笑,用特殊的步伐,按照特定的方位行走。明明就在那几个人眼前走过,这些人却浑然不觉。   回到楼上之后,范剑南没敢惊动他人,所以没有敲门,而是打通了冯瑗的电话,让她出来开门。   门开了,冯瑗把范剑南让了进来,关切地看着他道:“怎么样,你和破军见到面了?”   范剑南关上门之后点点头,“我见到他了。和我想的一样,理事会已经完全察觉了巫术联合会的行动。但是,他们内部的意见似乎并不统一。”   “意见不统一?”冯瑗吃惊地道:“意见不统一是什么意思,他们和欧洲巫术联合会不是一直处在对立的关系么?而且,这次的事情,是关于所有术者的事情。他们不少自诩保护所有的术者利益么?”   范剑南摊开双手,无奈地道:“这个世界没有谁会完全没有理由的保护他人利益。易术理事会也不是雷锋叔叔,他们要保护的只是他们自己的利益罢了。所以,我并不信任他们。”   “但是这次事关整个术界。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也关系他们自身的利益?杜先生又怎么会不理解这个?”冯瑗不解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他并不是理事会的唯一掌权者,在他上面还有理事会的第一理事。而第一理事依然在观望之中,他或许也想从这件事中捞到足够的好处。”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冯瑗呆了半天才喃喃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别急,这次我也不是没有收获。首先我从破军那里得到了关于巫术联合会的资料,我相信会对我们破解星图有很重要的作用。而且,破军和杜先生依然是主张和巫术联合会一决高下。这件事,多少对理事会内部会产生影响。明天,破军会先行把阿尔法送回香港,和我们分开走,完全避开巫术联合会的监视。” 第443章 八十一步量天尺   第二天,范剑南等人做了一些临行的准备。印度阿三哥依然是那么殷勤,跑前跑后为他们张罗着一些事情。阿尔法却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范剑南知道是破军来把他接走了。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他又抽空去了一趟老爸藏身的地方,但是早已人去楼空。范坚强这样的老江湖,要想避开什人的话,还是很有一套的。房间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   范剑南只能无奈地笑笑。   又过了一天,他们登上了回香港的班机。印度阿三哥很客气地把他们送上了飞机,直到他们走后,才收起了笑容。他如释重负般的拿出了手机,不知道向谁通风报信去了。   范剑南等人回到了在香港油麻地的天机馆。而左相和龙歌也都在等他们,几个人又聚在了天机馆楼上的小客厅里。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龙歌等他们坐下之后,立刻关切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有一点,恐怕还要再次麻烦你了。”   “哦?怎么说?”龙歌微微皱眉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知道龙教授精研天文,善于占星奇术。所以,我想请你看看这个。”说完他把那张星图拿了出来。   星图依然是龙歌所见过的那张,只是上面用笔潦草地画着无数线条和箭头,看起来就像是被一个调皮的孩子随手涂鸦过。   “这……这张星图怎么涂改成这样了?”龙歌有些诧异道。   “这张图上的星宿还是原来的,只不过有了一定的规律。我不知道龙教授对飞星学说了解多少,但还是想请龙教授给我看看。”范剑南很认真地道。   “飞星?”龙歌皱起了眉,然后猛然一惊,“你是说飞星!这些线条和箭头相当于飞星的轨迹?”   范剑南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龙歌沉吟道:“飞星学说,在玄术之中运用广泛。在命理之说中有,在风水学说之中也有。比如紫微斗数就有四化飞星,而玄空飞星却是风水术的必须基础。但这些学说都是建立在九宫理论之上。”   范剑南皱眉道:“能不能说详细一点?”   “也就是说九星即为一白、二黑、三碧、四绿、五黄、六白、七赤、八白及九紫。九宫按洛书排布,飞星轨迹由中宫作起点,然后按照洛书数序飞移,因此,飞星轨迹又称洛书轨迹(洛书步法)。顺飞:数字由小到大排列。逆飞:数字由大到小排列。顺逆飞排列顺序,按洛书由中为一乾一兑一艮一离一坎一坤一震一巽一中排列。”   龙歌沉吟道:“九宫飞星实际上也体现出了风水轮流转的道理,主要强调时运,‘三元九运’。但无论怎么说,这飞星法是按照洛书九宫的规则来制定的,不可能出现这么复杂的情况。你这图上的轨迹是谁画上去的?”   “是我老爸。”范剑南缓缓道:“但是这个规律却是通过人体穴位走向得出的。”   “人体穴位?”龙歌微微一愣。   龙大胆立刻点头道:“不错,人体奇经八脉,一千零八十个穴位,对应这图上星宿的每一个星星。龙甲神章中蕴含的不光是星图,而且还有这一千零八十个穴位的走向规律。所以范剑南的老爸设法把穴位和星图对应了起来,就得到了现在这张图。”   龙歌喃喃地道:“原来是这样,简直不可思议,这不就是天人合一的最高至理么?也只有范无敌这样的人,才能把这张图对应到人体经脉上去。让我仔细看看……”   龙歌戴上了眼镜,仔细看着每一个代表飞星走位的箭头,越看越觉得心惊,到了最后,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老龙,你看出什么了?看出来了就快说啊,你说你这胃口吊得人多难受。”龙大胆急得直挠头。   龙歌这才抬起头,缓缓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点头道:“不错,这确实是一张飞星图。看似杂乱无章,但仔细分析,它依然遵守了九宫飞星原则。不过,和我们常见的九宫飞星完全不同。”   “哦?怎么个不同法?”范剑南立刻追问道。   龙歌点头道:“你听我仔细跟你说,‘天有九星,地有九宫’。所谓‘宫’,即九宫方阵。术家附以乾宫,坎宫、艮宫、震宫、巽宫、离宫、坤宫,兑宫和中宫的名称,以运星入值中宫,余依乾六、兑七、艮八、离九、坎一、坤二、震三、巽四、中五的次序飞布九宫,以后位置,随年、月、日、时不断变换,值紫、白为吉,遇碧、绿、黄、黑为凶。”   范剑南点头道:“这个我略懂一点。”   龙歌微微一笑道:“这是玄术基础,你们在坐的无论是哪个流派的基本都懂。但一般的九宫走位是循环往复。也就是说,在整个宇宙星空中,动与静只是相对来说,每个天体物质都不是静态的,就连我门居住的地球也是一样,都按自己的飞行轨迹在不断的运行着,这就是宇宙的大规则,称为‘天罡禹步’!”   “天罡禹步?”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龙歌点头道:“是的,天罡禹步规定每个星体特定的运行路线,各个星体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相吸又相斥,任何星体都不可随意改变飞行轨迹,不可违背罡步的规则,否则,必造成宇宙间的大碰撞,带来毁灭性的灾难!这一点和现代天文学的看法是一致的。”   “喂,我说老龙啊,你这话说得我有点心虚了。你就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龙大胆有些不满地道。   龙歌摆手道:“你先别急,等我说完。传统的星术认为,紫白九星并非静态的,而是在不同的时空流驰中,按一定的路线飞行,这条路线,就是天罡禹步!罡步规定九星在不同的时空中,有顺逆两种轨迹四种路线!当一星飞入地盘中宫时,其它各星依罡步相继进入其它八宫,带动整个星盘运行,从而形成全新的星盘,如此九星各飞一步,其它星随飞一步,一循环则顺逆各飞八十一步,这就是行内所说的‘八十一步量天尺’。”   一直沉默的苏玄水点头道:“这个我知道。量天尺规定的罡步,不论顺逆都要先从进入中宫开始,即飞星先进入中宫,逼迫中宫原来之星飞出,从而带动整个星盘运行。这在我们山术之中也有体现。”   “不错。”龙歌点头道:“但是这张图上的顺序之所以和我们寻常所见不一样,就在于它不是一个循环。而是往下直飞,进入下一个九宫。也就是说,这张图上的一千零八十颗星位其实是一百二十个九宫布局,而这一百二十个九宫布局又构成了一个更大的九宫局。所以才会看起来这么杂乱无章,但仔细推敲,则是处处符合洛书原则。”   “也就是说,我们要破解这个星图,就要先逐个解开这些小局。”范剑南眼睛一亮。   龙歌点头道:“是的,设计这个飞星图的古人真是一个天才。要破解这些东西,涉及的东西实在太多。可以想象此人一定是位玄术大家,而且精通各种流派,才能制作出如此特殊的飞星图。”   “我就是搞不明白,这个如此厉害的古人知道我们会面临这一切,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怎么应对呢?非要搞出这么多迷题一样的花样来。”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   “也许那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古代术者之中各个流派的精英。”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他们早就占出了这个结局,而留下这个线索,就是为了能够让后世的术者能够自我拯救。龙甲神章和三才圣物既是一个警醒,也是一个考验。”   “考验?”龙大胆皱眉道。   “是的,在他们看来,如果后世的术者并没能解开这个迷题。就意味着术界的消亡是不可避免。因为未来始终是在我们的手里。而且这在他们看来是天机,泄露这些信息本身就是一种逆天的行为。”范剑南缓缓地道。   “也许是吧,古人的思维总是我们难以理解的。可是如果我们解开了呢?”龙大胆苦笑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解开这个迷题的结果会是什么。也许这里面并没有什么,但也许这会是古代术者留给我们的一线生机。但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就要去努力争取不是么?术界的存在,导致了术者的存在。虽然术者也是人,总是在相互争斗,这也许并不美好,但是先辈们留下的这一切,并不该就此断绝。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不错。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上。这句话是牛顿说的,但是也同样适用于我们术者。龙大胆妙手回春,范剑南卦术精准,但是这一切并不是我们本身的能力,而是来自我们这个民族古老的传承。”甲子旬终于开口道:“我们收益于此,也将为此付出代价。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术者。我们已经得到了太多,是该为此做点什么了。”   龙大胆一跃而起,击掌道:“好!这才像一个六甲旬魁首该说的话!我们一起解开这个迷题,为了术界的延续和玄术的传承,这是必须做的。” 第444章 悲痛莫名   清晨范剑南缓缓地推开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晨间的空气。他一夜没睡,看着书房里乱成一团的样子,他疲惫地伸了一个懒腰。经过了一夜的推演,他勉强算是解开了一个九宫局,但他已经是疲惫不堪。   “看来一个月之内解开这份星图的预计,还是有些夸大了。按照这个进度,没有两三个月根本不可能完成。”范剑南自言自语道。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对于这份星图的飞星计算方面,能帮得上忙的只有龙歌。但是龙歌的能力还不及范剑南的一半,即使加上甲子旬的辅助,也勉强跟得上范剑南的一半。   范剑南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得到龙甲神章的一千零八十局,自己的速度也决不会比他们快多少。一时间又觉得烦闷了起来,加上忙碌了整夜,肚子也已经饿了。   隔壁也没什么动静,想来龙歌和甲子旬也刚刚才休息。他索性回到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准备下楼去找点吃的。   正当他一脸倦容地走出了天机馆,突然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范剑南无奈地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当时就有点发愣。赵公明?他这么早打给我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立刻接通了电话,“喂?赵律师么?”   “是我,剑南。你能过来一趟么?”赵公明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现在?八点还不到。你不是有什么事吧?”   “别问了,过来再说。我在家等你……”赵公明说完之后挂断了电话。   “喂喂!你把话说清楚……喂?”电话那头只有“嘟嘟”的忙音,范剑南无奈地收起了手机。赵公明怎么会突然这么反常?平常赵公明是一个非常遵守礼仪规范的人,他打电话给别人总是很礼貌地等对方先挂断。范剑南有点吃不准,又有点担忧。   他收起手机之后,立刻随手起了一卦。“不好,赵公明有事。”范剑南的脸色陡然一变。   他快步走到街口,拦了一辆车,直奔赵公明的寓所。   他没有搬到天机馆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借住在赵公明那里,所以对赵公明家非常熟悉。那个地方赵公明自己也不常住,他总是在内地,偶尔来香港才会去住几天。距离范剑南的天机馆也不算太远,最多就十几分钟的车程。   到了之后,范剑南快步向里面走去。在门口,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什么声音,似乎家里没有人。范剑南皱起眉,又敲了敲门,里面还是没有回答,也没有人走动的声音。   “搞什么鬼?”范剑南狐疑地伸出手指又算了一卦,“不对!人就在里面!”范剑南的脸色开始有些警惕起来。   他对赵公明的寓所非常熟悉,所以略一迟疑,就伸手向门旁的灯上摸去。他知道这盏门灯的上面,赵公明总是放着一把备用钥匙。   果然,他伸手一摸就碰到了钥匙。范剑南立刻取下钥匙打开了门。   一进门,范剑南就呆住了。房间里的窗帘拉着,赵公明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就像是在发呆。   “赵律师?你怎么了?”范剑南走了过去,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赵公明象是刚刚才回过神来,他有些呆滞地抬头看了看范剑南。“剑南,你来了。”   “是的。你怎么了?”范剑南奇怪地道:“刚才我敲门你都没听见?”   赵公明无精打采地摇摇头,“我没注意。”   “你搞什么?大早上把我叫过来,就为了看你发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看起来脸色这么差。”范剑南不解地道。   “秋诺死了。”赵公明缓缓地道。   “什么?谁死了?”范剑南一愣,随即一把扶起赵公明道:“你是说秋诺?”   赵公明沉默地点点头,眼中流露出无限的哀伤,“是的,秋诺死了。”   “这怎么可能?我们去印度的时候,还是她安排的飞机。这才几天的功夫,这怎么可能?”范剑南吃惊地道。   “前天我刚参加她的葬礼。”赵公明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缓缓地道:“她出事的时候,我还在内地。我立刻赶过来的时候,却只能参加她的葬礼。”   范剑南大声道:“等等,你慢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怎么死的?”   “全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她。”赵公明喃喃地道。   “你连累了她是怎么回事?”范剑南奇怪地道。   赵公明缓缓道:“我不该把你们要去印度的事情告诉她。她这个人热心,主动帮你们联系了一些在印度的朋友,希望能对你们印度之行有所帮助。但是她毕竟是个普通人,她根本不知道印度秘教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究竟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力量。”   “什么?是印度秘教和欧洲巫术联合会干的?”范剑南震惊地道。“秋诺女士对术界的事情知之甚少,而且她在香港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人,他们竟然会对她下手?!你能确定是他们做的么?”   赵公明垂着头道:“本来我也不确定。我曾经问过她的医生,医生认为是某种突发性的心脏病。直到前天,我参加她的葬礼时,在她卧室发现了这个。”赵公明缓缓地拿出了个折叠起来的纸包。   范剑南接过来看了看,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有一些非常少的黄色粉末。范剑南用手拈了一点,微微一闻,立刻皱眉道:“硫磺?”   “是的,就是硫磺。欧洲的某些巫术流派崇拜撒旦,他们认为魔鬼是来自地狱的,而地狱之中到处是燃烧的硫磺。所以他们使用黑巫术诅咒他人的时候,通常会留下一些硫磺的痕迹。哼,心脏病。多么可笑的理由?秋诺今年的下半年才满三十岁。本来我答应要陪她过生曰的,可是现在,她却死了,死于心脏病。该死的心脏病!”赵公明突然抱头痛哭了起来。   范剑南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温婉动人的少妇就这样死去了,范剑南还记得她那总是带着微笑的脸,说话也总是和和气气,似乎从来就不会生气。优雅、富有却有爱心,在充满战乱的国度收容那些无辜无助儿童。但这个世界,好人却似乎总是难有好报。   范剑南也知道秋诺和赵公明之间的关系,一时之间,看着沉浸在悲伤之中的赵公明,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他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赵公明的肩膀道:“我们会弄清楚的。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我们。是我们去印度这件事连累了她……”   赵公明缓缓地抬起了头,喃喃道:“你知道我有多爱她,但是我却始终不敢接近她。因为我害怕,六甲旬的人,天生命薄缘浅,很难有完整的婚姻和家庭。我自觉配不上她,原本我这一生就只想这样看着她,陪着她。可惜的是,上天连我这点要求依然难以满足。”   范剑南鼻子一阵发酸,他从没有看到赵公明会有这样失魂落魄的时候。这时的赵公明,和那个风度翩翩的儒雅律师简直判若两人。他坐在沙发上,就像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失去了仅有的梦想。很难想象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会这样哭泣。但范剑南却丝毫没有感到奇怪,反而有一种心碎的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若非悲伤到极致,以赵公明的修养,何至于泪如泉涌?   范剑南的眼睛有些发红,他扶起赵公明,沉声道:“好了,老赵。我们会搞清楚的,一旦我们知道是谁,他们一定要付出代价。我发誓!”   “不错,他们必须付出代价!”赵公明挣扎着坐起来,咬牙切齿地道:“必须付出代价。”   范剑南低声道:“你还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有?”   赵公明低下头,拿出了一张纸,“还发现了一个符号。我做过调查,这是欧洲黑巫术的符号,意味着警示和威慑。他们想用秋诺的死来向我们示威,但是为什么会是她?”他喃喃地道:“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她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温柔。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   范剑南默默地拿着那张纸,缓缓地道:“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人了。我们去印度时,那个向导就很可能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由于印度秘教大祭司的死,令巫术联合会的阵脚大乱,他们才想到了这么卑劣的手段。因为我们去印度的行程是秋诺代为安排的,所以他们顺着线索找到了她的头上。她的死确实是一个警示,巫术联合会通过伤害我们身边的人,来警示我们不要妨碍他们的计划。”   “他们的计划?”赵公明扭过头道。   “就是天数。天数就是他们的计划。”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秋诺的死,是因为我们的不够谨慎。我应该早点考虑到这一步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卑劣到这种地步,对一个局外人下毒手。”   赵公明惨笑着道:“也许在他们看来,从来就没有什么局外人。我们都是身在局中。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会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杀害了一个无辜的普通人,却把一个一心想退出术界纷争的人,逼到了再次返回术界的地步。”   “老赵,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们会为秋诺讨回公道的。”范剑南满是愧疚地拍着赵公明道。   “不,剑南。从秋诺死的那一刻开始,那个赵公明律师就跟着一起死了。现在只有一个术者赵公明!”赵公明猛然站起,张开双臂。汹涌澎湃的术力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窗户的玻璃全部被震碎,“我赵公明在此立誓,他们给我的伤害,我会百倍偿还。”赵公明满怀悲愤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宣告了一个久别术界的六甲旬术者的再次回归。 第445章 星图一角   赵公明的样子,让范剑南实在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下,几乎是强拉着他回到了天机馆。   “剑南?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出去?赵律师……他这是怎么了?”冯瑗吃惊地看着范剑南身后的赵公明。   范剑南回头看了看失魂落魄的赵公明,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我昨天忙了一晚上,根本就没有睡觉。赵律师……你还是别问了。去帮我找点吃的,让他安静的休息一下。对了,其他人人呢?”   “他们也是到后半夜才睡的,现在还没醒。”冯瑗低声道:“需要我叫他们么?”   “算了,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你去忙,我陪赵律师说说话。”范剑南摇摇头道。冯瑗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范剑南倒了一杯茶,想想又换了一杯热咖啡递给赵公明。“我知道你习惯喝茶,今天还是喝点咖啡吧,可以安神。先把情绪稳定下来,我们再谈其他的。”   赵公明有些机械地接过了咖啡,喝了一口,点头道:“谢谢,我没事,我早就伤心过了。而且,现在也不是伤心的时候。”   范剑南低声道:“你能想通最好。我们现在确实没有多少时间。虽然秘教大祭司死了,但是总会有继任者。而印度秘教事实上还是在巫术联合会的掌控之中,这就意味着他们随时会得到印度秘教的指引,拿到通向天数的最后坐标。而我们的希望却只有这张图。”   “我对这些都没有兴趣,我只想找到杀死秋诺的凶手。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了,包括我这条命。”赵公明木然地摇头道。   “我也想,真的。我也想找到凶手。但无论那个凶手是谁,我相信都和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有关。首席大巫师德。拉休斯,他才是真正幕后的凶手。”范剑南沉重地道。“而且他的计划一旦完成,我们就再也没有了向他报复的力量。”   “我要去找他,好好算算这笔帐。”赵公明站起身来。   但是他站到一半,又被范剑南按了回去。“你不能这么做,像他这样的人物,身边有无数高手。那些巫师虽然不一定比中国术者强,但是他们人数多。而且欧洲是他们经营几百年的老巢,只怕你还没有找到他,自己就先把命送给了他!”   “我不怕死,老子早就不怕死了!”赵公明猛然抬头咆哮道。   范剑南冷静地道:“但是我怕。不光是怕我失去一个朋友,也怕你这一去,就再没有人能为秋诺报仇。记住,越悲伤就越要冷静。不要让仇恨毁了你,而要把这份仇恨埋在心里,让它成为你的动力。”   赵公明颓然坐下,低声道:“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沉下心,帮我破解出这份星图。这是我们击败首席大巫师德。拉休斯的最后希望。我需要你的帮助,真的,我需要你。还有龙歌,冯瑗,左相,甚至甲子旬和苏玄水。我需要你们的一切帮助。”范剑南叹息道:“因为仅仅靠我是无法完成这些的。”   “需要我的帮助?”赵公明看着他道。   “是的,我昨天一晚上没有睡,就是想估算出真正破解所需要消耗的时间。但是我只破解出一点点的信息,仅仅相当于这份星图的二百八十分之一。而我不可能永远不眠不休,我也是人,我也会疲劳。”范剑南叹息道:“我需要你们帮助我。”   “怎么帮?”赵公明缓缓地道。   “我昨天想了一夜,终于想到了一个目前比较可行的方法。那份星图上隐含着二百八十份九宫布局,我会破解出大致的部分,然后把一些枝节的东西留给你们处理。因为这部分不是关键,而且,你们都是术者,只要经龙歌稍微指点,就能明白其中的奥妙。就相当于一条流水线一样,每一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这样一来就等于把推演划成几个部分,大家一起进行,会极大的提高效率。”范剑南想了想道。“这个法子虽然笨拙,但却是目前最为可行的办法。”   “好!只要能帮秋诺报仇,我什么都可以干!”赵公明咬着牙道:“但是首席大巫师必须交给我来处置。我要亲手为秋诺报仇。”   范剑南点点头,“我理解。”   赵公明惨笑着道:“你是不会理解的。”   范剑南缓缓地道:“你错了,我理解。但是我不希望你的心里全是仇恨,这是一种煎熬。看看我父亲的经历,仇恨有时候确实太伤人了。更多的时候不是伤人,而是伤自己。赵律师,你是我父亲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赵公明一阵默然。   范剑南站起身道:“你现在好好休息一下。等你准备好了,我会让龙歌通知你的。”说完他拍了拍赵公明的肩膀,起身走了出去。他知道,赵公明现在需要安静下来。朋友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但有些事情,始终还是要靠他自己。   他回到楼下,发现龙歌和龙大胆左相都坐在那里等他。   看到他走出来,性急的龙大胆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你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很不好。”   范剑南疲倦地摆手道:“不是我,是赵公明。”   “是他?他怎么了?”龙大胆诧异地道。   范剑南有些沉重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秋诺死了……是巫术联合会的人干的。”   “什么?秋诺!”龙大胆失声道:“就是那个美女老板?我们去印度的时候,她不是还来送行的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最近几天的事情。赵律师刚参加过她的葬礼,心情很不好。好吧,实话说吧,他简直快崩溃了。”   “这些狗杂碎!他们居然对非术者动手?”龙大胆咬牙道:“为什么会这样,混账啊!”   甲子旬缓缓地道:“他们是巫师,他们可会不像我们这么有原则。”   苏玄水不冷不热地道:“按照我的意思,早就应该把那天那个向导做掉。只是某些人心太软,总以为别人会像他一样好说话。”   “好了!事情都这样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龙大胆喝道。   苏玄水冷笑着说道:“怎么,我连话都不能说了?你一个乡下医生懂个屁!按我说,我们当时就不应该回来。巫术联合会需要印度秘教的那个秘术仪式才能找到天数的地点。我们当时就应该果断出击,一举摧毁印度秘教,不留下一个活口。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一劳永逸。比窝在这里破解什么星图要实际的多,也直接的多。”   “印度秘教的教众可能有上万人,你知道那个才懂那种秘术?就算你大开杀戒,能确保万无一失?滥杀无辜,你和巫术联合会的人有什么区别?”甲子旬冷冷地道。   “别跟我装什么好人,你们六甲旬也未必就比老子干净。就算不能全部杀掉,也能杀鸡儆猴,让那些印度阿三感到心寒,起到威慑的作用。我看他们还敢跟着巫术联合会走?”苏玄水冷笑道。   范剑南缓缓地道:“你不可能打开杀戒,就算你想,有一个人也不会让你得逞,那个印度教徒鸠摩罗。”   “就凭那个干瘪老阿三?”苏玄水眼中杀机一现。   范剑南点点头道:“就是他。单单是这个人,我们就不一定能够胜过他。何况我们根本不知道印度秘教背后还有多少像鸠摩罗这样的高手。”   “应该不会多,否则他们又怎么会被欧洲巫术联合会控制。”苏玄水冷笑道。“那个印度老和尚阴阳怪气,我甚至怀疑他不是印度教徒,而是巫术联合会的人。他再怎么厉害,我们联手也能杀了他。”   “没有印度术者甘愿永远被巫术联合会奴役,同样也没有印度术者甘愿被我们所奴役。大量杀戮只会引起他们的仇恨和反弹,到时候反而会使他们更加离不开巫术联合会。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来看看我昨天一晚上推演的结果。”范剑南低声道。   他把一张图放在了桌上。这是他按照星图画出来的仿制品,密密麻麻的星星用一个个空心圆圈表示,只是有几个点已经被涂成了黑色。   “这就是我昨天破解出来的结果。星图的这个区域的九颗星我已经推演出来了。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意义。”范剑南指着图上那些被涂黑的圆圈道。   “没有意义?这不可能啊?”龙歌凑上来,皱眉道。   苏玄水也懒得再和他们争辩,反而俯下身看着星图,半天不说话,显然他也被这个结果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范剑南推演得出的结果是一堆根本无序的干支符号和几个卦符。   在场的几个人无一不是玄学高人,但都看着这个结果百思不得其解。   龙大胆看看那一堆符号,又看看范剑南,犹豫了一会儿道:“你会不会算错?”但是这话一说出口他就又后悔了。范剑南决非常人,他的头脑堪比最精确的计算器。他几乎是不可能算错的。   范剑南摇摇头道:“绝对不会错。我的计算方式是得自龙甲神章演化的一千零八十局,可以说是很特殊的算法。而且只要是一出错,就会导致无法继续推演,而不会得出这样一个结果。所谓有因才有果。”   “但是,这根本是莫名其妙嘛。”龙大胆看着纸上的符号发愣道。   甲子旬皱眉道:“会不会这只是一个片段。单独来看没有任何意义,需要等全部的结果出来之后相互结合来看。就象是一段话,而我们现在只得到了一些偏旁部首,所以根本无法确定这句话的含义?”   龙歌想了想道:“也有这个可能。毕竟这不是全部的星图,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角落而已。”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目前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好了,我先休息一下,等到中午的时候,大家再一起开工。争取今天能想办法再破解出一点,然后结合起来再看看。” 第446章 星命术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星期,范剑南都在一种忙碌的状态下度过。除了吃喝拉撒,就基本只做一件事——星图推演。整整一个星期他就是呆坐在书房里,书房的门整天都是关的。也就是一个星期之内,他的体重整整轻了五斤。   终于在周末的时候,他解开了二十八宿之中的一个,北方玄武七宿之中的斗宿。解开之后,龙歌等人凑在一起,准备把先前的那些破碎讯息加以整合,看看能不能拼凑出有意义的内容。   然而令他们大失所望的是,这些内容依然杂乱无章,只是一些彼此根本不相关的干支符号,和一堆的卦符。   龙大胆挠头道:“怪事啊,怎么会这样?古人真是奇怪,有什么东西直说不好么?非得整出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迷题。就算是迷题,好歹也给点线索啊。这一堆干支符号有什么用?这拼也拼不起来啊!老龙,你是星相专家,你怎么看这些东西?”   龙歌皱眉沉思道:“斗宿,斗木獬,北方玄武七宿第一宿,位于人马座,共设星官10位,其中主星官斗包含6颗星,斗宿一到斗宿六。是北方玄武的蛇头和蛇身,也是著名的南斗六星,与北斗七星遥相呼应。”   “这还用你说,我这就几天几乎把星图翻过来倒过去看了无数遍,我这个医生都快成半个星相家了。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龙大胆苦笑道。   龙歌看了他一眼,无奈地道:“我只是个天相师,也就是占星师,并不是密码破译专家。星相方面的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这些,我真的是看不懂……”   龙大胆差点跳起来,“你都不懂?那你让我这个医生来看?”   龙歌耸耸肩道:“兼听则明嘛,五术同源或许能够触类旁通也不一定。”   “你这……这样也行?”龙大胆一脸郁闷。   一直沉默的范剑南突然抬起头,有些古怪地道:“触类旁通?这句话有点意思。也许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   “你说我们想错了是什么意思?”甲子旬微微一愣,马上追问道。   范剑南站起来走到桌边,一边看着那张星图和整理出来的干支符号,一边向众人招手道:“你们看,这些干支符号。我们出于习惯性的考虑,认为天干地支肯定代表的是时间,而八卦却是代表方位。”   “这是肯定的啊。玄学的基础就是时间和方位。往大的方向说,整个宇宙也就是时间和空间的统称。况且,干支的出现就是为了古代的计时,而八卦象征八个方位,这难道也有错?”龙大胆不解地道。   “你的解释也许并没有错,但是你仔细的想一想。既然八卦可以象征八个方位,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天干和地支就不能象征别的呢?你来看,龙教授刚才说了斗宿共设星官10位,其中主星官斗包含6颗星。天干是十个数,地支是十二个数。如果我们大胆的假设一下,用这10个星官代入十个天干数,用斗宿六主星的两倍来代入十二个地支……”范剑南双眼放光道。   龙歌一愣,“这倒是个新奇的想法,不过这样一来得到的这些就是星官和主星。或许我就能根据占星术得出点什么来。赶快,我们现在就来试试。”   龙歌比较年长,而且又是这方面的权威人士,他一说话,当然得到所有人的重视。范剑南立刻拿出笔,把一个个干支符号对应着写了下来。   用十大天干分别对应,斗、建、天弁、鳖、天鸡、天籥、狗国、天渊、狗、农丈人。而十二地支却对应从斗一宿到斗六宿的六颗主星。这迷一样的星图又以一副崭新的面貌又出现了。   而龙歌也丝毫不敢懈怠,用占星术开始分析这些星官所代表的意义。   半天之后,龙歌松了一口气,叹道:“设计出这幅星图和龙甲神章的人,真是一位神人。”   “怎么,你解出来了?”龙大胆兴奋地道。   龙歌却摇摇头,“解不出。”   龙大胆满脸的笑意顿时凝固了,泄气地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想出来了。弄了半天,还是一场空欢喜。”   龙歌却摇头道:“我说我解不出,但是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如何解。”   龙大胆奇怪地道:“什么叫知道,却解不出来。老龙你什么意思?我说,不带这么卖关子折磨人的啊。大家伙都忙了一个星期了,你还在这卖弄什么?真要急死我么?”   甲子旬突然开口道:“我大概看出了一点端倪来了。不过这方面我并不是太了解。得问你们这位命师了。”   “命师?你是说左相?”龙大胆愕然。他连忙回头问左相道:“左相,你看出什么没有?”   左相沉默了一会儿道:“似乎看出了一点。不过,我不知道我想的到底对不对?”   龙歌看着他,眼神闪烁,缓缓地道:“你说出来听听。”   左相想了想道:“这些干支这样换过来之后,似乎是一种占星术和命术相结合的东西。但是究竟怎么破解,我却没有办法,我的命术实在是不够强大。”   龙歌长叹道:“不错,你说的一点都不错。以你的年纪来讲,你能看出这些和命术有关联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龙教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说这和命术有关?”范剑南皱眉道。   龙歌点点头,“首先,我们刚才的做法确实是对的。但是得出的这些,是一种古代的术法,介于星术和命术之间。你知道古代观星望气,一般是断天下大运,很少能和个人命数有关。这种术法则不然,是由大见小,观天相而知个人命数。所以这种术法有一个名字,叫做星命术。”   “星命术,和传统的紫薇斗数之类的有关么?”范剑南不解地道。   龙歌摇摇头,“紫薇斗数之类的术数,在这种古术面前简直不堪一提。这种星命术是两个流派最高深的结合,当今世上已经无人能解了。”   “无人能解?”范剑南吃惊地道:“连你也不能?”   龙歌摇摇头,“连我也不能。我或许能帮着解开星术的部分,但是命术部分,左相还不能胜任。”   “真的这么复杂么?你和左相是星术和命术两个流派的宗师啊。”范剑南心有不甘地道:“就连你们也没有办法么?”   龙歌看了一眼范剑南又看了看左相,伸手把范剑南拉到了一旁,低声道:“剑南,你听我说。这种星命术,并不是两个流派术法简单的相加。而是比这更加复杂,是完全高出一个层次的东西。我深研星术多年,本身还是天文学家,但我依然不敢狂妄到自称能够破解星术的部分。我只能说,我可以摸索着试一试。而你知道,左相,他太年轻。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连他师傅一半的本事都没有。让他来解开命术部分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什么?”范剑南连忙道。   “除非你能找到另一个命术高人。”龙歌叹息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能不能让他先试试。”   “可以是可以,但是剑南,你这是在为难他。”龙歌低声道:“左相这小伙子是很不错,但是毕竟实力摆在那里,我们要面对现实。”   “但是……”范剑南苦闷地道:“命术高人哪里这么好找?你也知道命师一流,只有他一个传人了。如果他不行,那么真的是找不到其他的人选了。”   龙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理解,我可以先试试。不过没有命师的辅助,成功的把握几乎为零。”   范剑南沮丧到了极点,他奋斗了一个星期解开了斗宿的星图,却没有想到这星图之中还包含着一套秘密。这个感觉就像是寻宝者找到了宝箱,费尽力气打开之后,发现箱子里面还有个小箱子,而且这小箱子上还挂着一把打不开的锁。   满腔的热情瞬间被一盆凉水浇得干干净净了。   正在范剑南烦躁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范剑南正在心烦的时候,哪有心思去仔细看,随手拿起来,心不在焉地“嗯,啊”了几句。   突然他的脸色一动,他听出了打电话的这个人是谁。是破军!   他连忙站起来,紧张地道:“你在哪?”   “我和阿尔法刚到香港,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到。你怎么了?听起来你似乎很紧张,没出什么事吧?”破军的声音有些忧虑。   范剑南摇头道:“没有。我昨天还在担心你们怎么还没到,沿途没有出什么事吧,你们赶快过来吧。”   破军缓缓地道:“沿途碰到几批巫术联合会的人,不过,我都打发掉了。为了保险起见,我走的是一条杜先生的安全通道。往来各个环节都很隐秘,即便是易术理事会的人也不可能知道。所以时间拖了几天。”   范剑南点头道:“没事就好,我在天机馆。嗯,他们也都在,就等你们了。有一件事,恐怕还要你帮忙。具体的在电话里说不方便,还是等你来了再说吧。”   破军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范剑南心里稍微安心了一点,一方面他们两个人安全抵达了,另外一方面,他想用破军在理事会的关系,或许能够找到一个够实力的命师。毕竟,理事会经营多年,手里掌握着很多术者的资料。 第447章 命术高手   “是谁的电话?”龙大胆忍不住问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破军,他和阿尔法已经安全到了香港。应该能在一个小时之后到这里,先不去管他,我们来继续我们刚刚的话题。左相,你对这幅星图的看法怎么样?以你学过的命术,有可能破解这幅星命图么?”   “很难,但是我可以努力试试。如果龙教授需要我的协助的话。”左相坦诚地道。“但是以我的能力恐怕真的很难胜任。”   范剑南还想说什么,但却被龙歌拦住。龙歌严肃地道:“剑南,我知道你想让左相试试。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就像是让一个没有受过训的非专业人士去操作高压电一样危险。如果没有把握的试,很可能把他害死的。”   “真的这么严重?我是说,我是说真的,我们就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吗?”范剑南有些焦躁地转过身,来回踱着步。   “除非你能找到另一个命师,而且这个人的命术要完全超过左相。”龙歌皱眉道。   “也许我可以试试。”左相突然抬头道。   “我不同意!”龙歌严厉地道:“勇气是一回事,但是实力是另一回事。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依靠勇气就能够解决。我知道你有足够的勇气,但我依然不会用你的生命去冒险。因为这不值得。”   “但是这关系到整个术界,也许冒一点险是值得的。”苏玄水缓缓地道。“我觉得,应该让左相去试试。”   “你这是在拿这个小伙子的命去冒险!”龙歌愤怒地道:“我并不反对应有的风险,但也不能明知道不行,也硬拿鸡蛋去碰石头!”   “那你说怎么办?左相,他是五术命师一脉唯一的传人。说起算命,和对命数的了解,我相信他已经完全超越了这个世界大多数命师。你还要找比他更高明的人,哪里去找?况且即便是有这样的人,一时之间我们能不能把他找来?别忘了,时间已经不多了。”苏玄水毫不客气的道:“一旦欧洲巫术联合会比我们更快一步找到天数的位置,那么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好了,都别吵了。龙教授说的话是对的,我们人力有限,经受不起无谓的损失。但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时间也确实不多了。所以我想,我们必须寻求帮助。”范剑南缓缓地道。   “到现在这种地步,谁能帮你?谁又肯帮你?”苏玄水冷笑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等破军来了,我们可以找他商量。”   “哼,借助理事会的力量?这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苏玄水冷笑道:“理事会的人,消息比我们这些人灵通得多。但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对巫术联合会的行为作出反应。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易术理事会也有份参与天数事件;第二种可能是,他们从巫术联合会捞到了足够的好处。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易术理事会都是靠不住的。”   “我也并没有说他们靠的住,只是我相信破军而已。无论易术理事会的高层作出什么决定。我相信,破军,依然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而他的背后,还有杜先生。也许他们都靠不住,但却是我们目前为数不多可以利用的力量。”范剑南冷静地道。   “这倒是一个办法,易术理事会的底蕴非常深。也许他们,真的有我们需要的这样一个人,一术力高深的命师。”甲子旬缓缓地道。   龙大胆也点头,“不错,易术理事会掌控着很多术者的资料。也许,他们真的能有这样一个人。”   左相苦笑道:“你们这样一说,我感觉我自己好像就是一个废物一样。跟着师傅学了十几年,却连一点真本事都没有。”   龙歌摇摇头道们,“并不是这么说。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的命术基本功很不错,但是我说句实话,距离真正的宗师境界还有一段距离。你所欠缺的只是火候而已。这种东西急也急不来,只能靠慢慢的积累。所以,别灰心。”   左相勉强点了点头,样子显得很是沮丧。在几个人之中,他的实力是最弱的一个。如果不是他的师傅出事,命术宗师的位置也确实轮不到他。   这幅星图也怪,象是有意把整个五术人流派的东西全部融汇进去了。先后用到了龙大胆的经脉理论,范剑南的卦术推演。偏偏在星术和命术这道坎上,一下子把左相给卡在这里了。这也使得众人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烈,古人花了这么多手段和花招,到底想传达一份什么样的信息呢?   几个人各有各的看法,但没有一种看法是想同的。辩来辩去,各有各的理由。最后范剑南烦了,挥手道:“别再想了,现在找到一个强力命师才是解开问题的关键。”   正说着,外面的门被推开了。   破军和阿尔法走了进来,他们一看到这几个人正在争论着,忍不住诧异道:“怎么回事?这里这么热闹?”   “破军!来得正好。我们对星图的破解有了一些进展,但是速度还是太慢。不过,这二十八宿都是采用同一种规则的话,我们一旦熟悉了古人设置的规律,速度就会越来越快。”范剑南指着桌上的星图道。   破军走过去看着那幅星图,又看了看范剑南画下的注解,依然一头雾水,他也看不懂这种星命图。连连摇手道:“这象是一种古占星术,我最不擅长这些东西。看不懂,看不懂。”   “你再仔细看看,看看这到底是什么?”范剑南缓缓的道。   破军看了半天,骇然变色道:“似乎还不是纯粹的占星,夹杂了其他的什么在里头。天,这比占星术要复杂几千倍!这……是已经失传的星命术?”   “就是星命术。”龙歌点头道:“现在知道星命术的人可不多了。怎么,陈先生对此有研究?”   破军摆摆手道:“不必客套了。什么陈先生之类的还是免了,大家都知根知底,还不知道我破军的为人么?吊儿郎当惯了,这要一正经起来我还真不习惯。至于星命术,我只是知道这种秘术的名称罢了,从来无缘一见,更别说对此有研究了。”   破军不懂,阿尔法这外国人更是莫名其妙。他看着星图就像是看到了天书,连正的还是倒的都搞不清楚。   破军皱眉道:“你们想破解这种秘术,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范剑南缓缓地道:“并非一点可能都没有。星命术既然是两种术法结合而成的秘术,那么它就必须要遵守两种术法的共同规律。如果我们有一个天相师和一个命师,就可以相互辅助,摸清这种规律,然后进行破解。这就像是我们要解开一个结,那么最好知道这个结是怎么打上去的。”   破军点点头道:“理论上说得通,我看可以试试。”   “可惜,我们试不了。”范剑南摇头道。“我们之中唯有左相是命师,但事实他的实力却不够。要想破局,必须两人协作。单靠龙教授一个人,即使他的星术再厉害,也是撑不起全局的。”   破军默默点头道,叹了一口气道:“这到确实是个问题。”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范剑南直直地盯着破军道。   破军微微一愣,随即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不是命师。我学的是大六壬神课,算起来我和你一样应该是卦师才对。对于星相命理的东西实在是知之甚少。”   “我不要你亲自上,但是我想你应该能够帮助我。比如说,帮我找到一个术力高深的命师。”范剑南看着破军道。“我知道,理事会应该有这个能力。”   破军坐在那里眯起了眼,“术力高深的命师……这个倒还真的不好办……我知道一些命师,但是他们所学的和五术人完全不是一个系统的东西。真正的易学命师其实真的不多,而实力要达到那种程度的则更少。我可以告诉你,几乎是没有人了。”   “怎么会?你们易术理事会的底蕴这么深厚,几百年积累,会没有一个像样的命师?我不相信!”范剑南摇头道。   “有!不过,那个人是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你觉得,他会帮你么?甚至,你觉得这件事该让他知道么?要知道,他可是在支持巫术联合会的。”破军冷冷地道:“其他的命师虽然也有几个,但是要破解星命术,根本不够资格。除非……”   “除非什么?”范剑南立刻问道:“难道你有其他办法?莫非你认识理事会之外的其他命师?只要那个命师实力够强,是不是理事会的人我都无所谓。”   破军沉默地摇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龙大胆也忍不住道。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我原来想说,有一个人的。不过,这个人也不可能帮你们。”   “这个人是谁?我们还没问他,你怎么就能断定他不肯帮我们?说不定,这个人肯帮忙呢?快说,这个人是谁?”龙大胆急吼吼地道。   “大胆,别问了。”范剑南拉住他,缓缓地道:“我知道他说的这个人是谁了。”   龙大胆连忙道:“是谁?”   范剑南缓缓地道:“左相的师傅,命师张丘烈!” 第448章 选择   “张丘烈!你是说命师张丘烈!那个家伙,他不是已经死了么?”龙大胆微微一惊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他并没有死,而是被杜先生和破军带回了易术理事会。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在旧金山的某处,被秘密关押着。”   “可是,上次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龙大胆狐疑地看着破军道:“你们易术理事会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破军淡淡地道:“他并没有死,理事会,终究还是理事会。我们不会随随便便地处死一个术者,我们把他关起来,是因为他做错了很多事情。这并不是一种惩罚,而是避免他造成更多的危害。”   “这么说,我师傅真的没有死?”左相吃惊地看着破军道。   “在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了。他的的确确还活着,不过,和死了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他永远也离不开那个地方,至少不可能活着离开。从这个角度说,命师张丘烈已经死了。”破军缓缓地道。   范剑南看着破军半晌才开口道:“你不能帮我找到他,你是易术理事会的首脑之一,你应该可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破军打断范剑南的话道:“不过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命师张丘烈,永远都不可能离开那个地方。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和他接触,就连我也不能。这是理事会的规矩。”   “那你是理事会的理事之一,你不可能没有权限接触一个你们所关押的囚犯。我也明白理事会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和自己的规距,但是凡事都有破例的时候。我也并没有说,张丘烈就不应该受到惩罚。只是目前我们确实需要他的帮助。”范剑南皱眉道。   “你并不明白。他的身份,是理事会地下七层关押的囚徒。除了第一理事,没有任何人有接触他的权利。不光是我不可以,就连杜先生也做不到。所以我劝你还是另想办法,理事会的地下七层监狱,几百年的历史之中,关押过无数术法高人。没有一个人能够顺利的逃脱过。”破军冷冷地道。“那地方简直是一个坟墓,活人的坟墓。进去了之后就别想再出来。”   范剑南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道:“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这事情不是不能变通的。如果他不能出来的话,你可以把这份星图带进去,请他在里面帮助我们。只要他能够解开命术的那一部分,剩下的星术部分就可以由龙教授完成。”   “剑南,你好像并没有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接触到他。一旦他进入了地下七层,等于就是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触到他,更加不可能让他帮助你。”破军摇头道。   “你们那个地下七层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龙大胆皱眉道:“就算是监狱,也应该允许探监吧!”   “那里并不是普通的监狱,那里关押着很多术法强大的术者。但是无一例外,这些人身上都背负着累累的血债。他们游走于法律之外,任何国家的法律都不可能处理这些人。而放任这些人,就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任。所以理事会才会有这样一个地方,一个特殊的监狱。”破军缓缓地道。“张丘烈勾结了日本的阴阳师,在南中国海,制造了数起海难,导致无辜死伤过百。我并不认为这个长期羁押的处理有什么不妥。”   “这么说,让理事会放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破军点点头,“绝对不可能,有这个权力放人的,只有第一理事。而且我并不觉得他会帮助我们。而且,在这件事上,我相信杜先生和我一样无能为力。”   “那就只能想其他办法了。关键是,我们目前连一个合适的人选都没有。”范剑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疲惫的靠在沙发上。   大厅里面一片沉默,问题陷入了一个僵局。   过了片刻,范剑南缓缓地道:“你说的理事会地下第七层,真的从来没有一个术者能够顺利的逃脱吗?”   破军叹了一口气道:“理事会,位于旧金山的总部很早就建成了。我只知道,旧金山总部建成之后,地下第七层监狱就一直存在。历经了几百年的风雨,无数强大的术者,一旦被关进那个地方,就只能在里面终老。除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个特例。”   “是谁?”龙大胆忍不住道。   破军沉默了片刻道:“范剑南的父亲,范坚强。”   “什么!”范剑南忍不住一惊,不但是他吃惊,大厅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破军。   破军叹了一口气道:“非常对不起,我以前骗了你。只是我认为这些陈年旧事还是不提的为好。”   “理事会曾经关押过我的父亲,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久以前,那个时候你还很小。你应该记得,你童年的很多时候,是陪你爷爷一起度过的。你父亲那时候经常外出,一出去就是几个月。现在你应该知道了,他是在追杀魏如山。实际上在印度博帕尔事件之后,由于事情闹得太大。理事会怕他再闹出大事来,不得不羁押他。”破军缓缓地道。   “你们关了他多久?”范剑南低声道。   “不到一个月,就发现他离奇失踪了。这是理事会的地下七层,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有人活着离开。奇怪的是,第一理事却似乎不愿追究这件事情。由于你父亲和杜先生的特殊关系,很多人怀疑他的逃脱是得到了杜先生的帮助。但是事实证明,杜先生根本不知情,他甚至不知道你父亲被抓的消息。”破军缓缓地道:“也就是从那时起,范坚强被列入了理事会最高危险的名单。”   “为什么?范剑南的父亲只是报仇心切。而且博帕尔事件,并非是他的责任。你们理事会为什么没有去抓魏如山?这根本就不公平。”龙大胆大声道。   破军缓缓地道:“我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公平这个说法。尤其是对真正掌权的人,他们无法做到公平,只能寻求平衡。我对第一理事并无好感,也并不想为他开脱什么?但就当时的情况而言,魏如山的背后是印度秘教,而印度秘教的背后是巫术联合会。他们摆出的是一副受害者的腔调,事实上博帕尔事件,印度确实死了几万人。为了谋求平衡,第一理事的做法虽然欠妥,但情有可原。”   范剑南苦笑了一声,“原来我父亲不但去过印度,还去过美国。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小工厂的业务员,成天出差。到后来才自己开了一家小工厂。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的事。”   “现在你应该理解了,为什么他会成为理事会最危险的敌人。因为他可以完全无视理事会的力量。而一个随心所欲,不受任何约束的强大术者无疑是非常可怕的存在。”破军缓缓地道:“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对于整个术者术界都是一种威胁。不过好在经过博帕尔事件之后,他自己似乎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并没有继续追杀魏如山,而是选择回家,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   “也就是说,理事会的地下七层并不是无懈可击,始终是能够被突破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破军微微一惊,皱眉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去地下七层把张丘烈抢出来?”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有这个可能么?”   “绝对不行!”破军陡然变色。“范剑南,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就算再没有办法,也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既然不能通过正常途径把张丘烈弄出来,也只能铤而走险了。”范剑南咬牙道:“我知道,你是易术理事会的负责人之一,这么做让你很为难。所以我不强迫你,你如果肯帮我,就给我一些相关的资料。如果不行,就当我没有说过这句话。”   “放屁!我当然肯帮你,但是你这么做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易术理事会的地下第七层,绝不是一般术者可以自由来去的地方。你根本不了解那个地方!听我一句劝,剑南,放弃这个危险的想法。我给你的任何帮助都是没有意义的,甚至连杜先生也不能帮你。”破军正色道。   “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你心里也应该清楚,我们从印度回来已经有一周了。然而这份星图的二十八宿,连斗宿都还没有解开。再拖下去的话,我们的任何努力都没有意义。一旦巫术联合会准备动手,我们没有丝毫应对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现在命师张丘烈对我们无比重要。”范剑南冷静地道。   “但是,你会把自己的命送在那边的。你不可能进入理事会的地下第七层,即使进去了,也不可能安全的出来。”破军皱眉道:“我绝不同意你这么做!”   “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不这么做,那就什么都完了。中国几千年来建立起的玄学和术法理论,将从此崩溃。理事会几百年来建立起来的术者制度,甚至术者本身,也将永远消失。”范剑南看着他道:“我们将成为最后的一代术者。面对这个结局,你是想帮助我,还是阻拦我?你自己选择!” 第449章 先过我这关   破军看着范剑南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支持你这个决定。因为这根本就是在以卵击石。就凭借你们现在的这几个人,你真的以为你们能够闯入易术理事会的地下第七层?好!退一步说,即使你们真的摆脱了森严的防守,顺利的进去了。难道你们以为还能够离得开吗?你们也未免太小看理事会的力量了。”   范剑南淡淡地道:“所以我们才需要你。破军,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否能够帮助我们?”   破军沉默了,他坐在那里,足足思考了五分钟。最后,才艰难地抬起头道:“我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帮助你们,而且这一件事情,我无法作主。我想,我必须请示杜先生。”   “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舅舅这个人一贯小心谨慎,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的。你现在可以走了,谢谢你把阿尔法送过来。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处理。”范剑南点点头道。   “什么意思?在现在这种时候,你想把我完全排除在外?”破军愤怒的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我也并不是这个意思。你是理事会的高层,我知道我这样做会让你很为难。但是我又不得不这么做,所以对你而言,完全置身事外是最好的选择。”   破军冷冷地道:“你想让我对这件事情不闻不问,眼看着你们去送死,却不管?我告诉你,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无论是对理事会的忠诚,还是对你们的生命负责,我都不会同意这件事情。如果你依然决意要去,我会立刻通知理事会。到时候,你们要面对的并不仅仅是理事会地下七层的守卫人员,而是整个理事会。范剑南,你根本不了解地下七层对于理事会的意义。”   “不过是一个关押术者的地下监狱罢了,还能有什么意义?”苏玄水冷冷地道。   破军冷笑道:“地下七层确实是一个监狱,但它对理事会的意义非比寻常。因为它象征了理事会的绝对力量,甚至是某种规则,不容侵犯的规则。就如同法国大革命时期,巴士底狱对于法国王朝的意义。是威慑,是力量。这种力量,使得任何术者在行事的时候,不至于滥用自己的能力。易术理事会也不仅仅是一个组织,它主导着一个全世界术者的行为准则。”   “你的意思不过是说,易术理事会制定了某种约束术者的铁律。我们动了地下第七层,就等于动了理事会不可侵犯的铁律。不过我很想知道,一旦整个术界都完全消失了,这一切所谓的规则和铁律还有什么意义可言?”范剑南缓缓地道。   “不错,这就像是国家法律,法律的制定是为了这个国家的人们生活的正常而有序。但是一旦这个国家所有的人口都死亡了,这法律还有什么意义?”赵公明冷冷的道。   “你说的一点都不错,一个国家,所有的人死亡之后法律就没有了意义。但在人们活着的时候,谁敢以身试法!”破军霍地站了起来,看着大厅里所有人道:“你们谁敢去,就先过我这一关。”   “你这一关?”苏玄水冷笑道:“如果你能代表整个理事会的术法水平的话,我看这一趟我们倒是很安全。”说完他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破军。   “苏玄水,你给我坐下!”范剑南突然低喝道:“别忘了,这是在天机馆!我的地方,还轮不到你来发话!”   “是么?正好我也懒得动,你有本事,你去打发这个家伙!我只是不想有人碍我的事。”苏玄水哼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范剑南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缓缓抬头看了看破军道:“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做么?”   破军点点头,“我破军这个人浑身毛病,但是我至少足够忠诚。无论是对杜先生还是理事会,只要我活着,就没有人能够触动理事会的利益。马歇尔王不行,你们同样也不行!”   范剑南缓缓地道:“如果我坚持呢?”   “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破军微微一笑,“不过,我知道你的实力。要做到这点,恐怕并不太容易。”说完他缓缓伸出了一只手,有一种惊人的气势在他掌心不断凝聚。   虽然看不见,但是大厅里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压力正在从他的掌心不断蔓延,落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就连苏玄水也微微皱眉,暗道:理事会的力量真是不可小看。这个破军原本不过是杜先生的跟班,想不到他的术法实力竟然也如此惊人。   他并不知道,破军并非是一般人。这人天生异秉,堪称术法天才。从小就被杜先生发现,加以栽培,所学的又是号称三大古术的六壬神课,他的一身所学决不在苏玄水之下。而且他命犯破军,八字命格极其特殊,有杀伐天下的霸气和煞气。单是这份命力煞气,就绝不是一般术者可以抗衡的,所以才会深得杜先生器重。   “所有人都出去,让我和这位陈先生好好谈谈。”范剑南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大厅的门豁然敞开。聚在大厅的这些人相互看了看,还是一个个走了出去。他们都听懂了范剑南的意思,他称呼破军为陈先生,就表示已经是非动手不可了。   “小小点。”龙大胆临走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剑南,你们……”冯瑗忍不住道。但是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她看到了范剑南的眼神。范剑南的眼神清冽而沉静,但却有着一种无比的坚决。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陈先生也不是外人,我们只是友好的谈话而已。”范剑南微笑着,略带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时间不早了,帮我准备点午餐。陈先生还从来没吃过冯大小姐亲自下厨的菜。”   冯瑗即便是再担心,也看得出范剑南不想让她留下,只得转身走了出去。   等她走出去的时候,范剑南缓缓地一挥手,大厅的门又砰然关上。   “看起来你最近的进步不小,很少有人对术力的掌握能够如此精妙入微。”破军看着范剑南缓缓的道。   “士别三日,就当刮目相看。何况,我还有很多东西你并没有看到。”范剑南缓缓地道:“这几个月以来,我的变化非常大,大到足以令你吃惊。”   “再怎么大的变化,也不过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几个月之前,你还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我并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能成长得令我感到吃惊的地步。你应该知道,我是破军,命书上说我是纵横天下之将。”破军缓缓地道。   “万事并没有绝对。尤其是人,有时候一刹那的决定,就能改变人的一生。又何况是几个月的时间?在几个月之前,你恐怕也没有想到,你会成为理事会的理事之一。我也并没有想到,我们两个人,竟然会处在完全敌对的立场。这一切是不是很神奇?有的时候,人生确实需要一点点奇迹。”范剑南微微一笑。   “很遗憾,在巨大的实力差异面前,不可能有奇迹发生。”破军淡淡地道:“为了杜先生,我可以手下留情。”   “我也可以。”范剑南微微一笑,“不过,我不是为了其他人,而是因为你这个人。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直到现在我依然如此认为。我们动手吧!谁先?”   破军点点头,“这是你的地方,我只是个客人,应该礼让三分。你先动手。”   范剑南点点头站了起来,走到了一旁,缓缓伸出手,结了一个手印。   破军全神贯注地看着范剑南,看到他结成的手印,微微一笑,“不错。还是那么中规中矩,天盘的九宫九星,中盘的八宫布八门;地盘的八宫证方位。我一直认为你遁甲比不上我的六壬,今天正好印证一下。”   范剑南并没有说话,而是凝神结印,遁甲九秘之“斗字诀!”周身的术力运转开来,迅速占据了这个大厅的一角。在气势上和破军形成了对峙之势态。   破军毫不在意地冷笑,“天干有十,而六壬神课独取壬者,因为壬水属阳,天一生水,为数之始,壬又寄宫於亥,亥属乾宫,乾是易卦之首,所以取壬。故六壬神课才是三术之首!用遁甲对抗六壬,并不占优势。”   他对着范剑南微微曲起中指和无名指,做出了一个奇特的手势。大厅里的术力压力骤然加剧,破军的气势又高涨了一分。而范剑南在破军的术力压制之下,只能独自伫立在大厅一角,掌诀推演之下的术力始终无法正面抗衡破军。   破军的实力本就是理事会中的顶尖人物,否则杜先生又怎么会对他委以重任。他双眼如炬,对范剑南控制的术力走向捕捉得一清二楚。术者相争,争的就是术力和气机,以及这两者所形成的能量场。破军总是能够先范剑南一步,控制并主导着整场术力争斗的节奏。而且他本身命格特殊,即便是最寻常的术力在他的运用之下,也显得凶暴蛮狠,煞气十足。   范剑南一上手就处在了绝对的劣势,这场术力之争似乎已经没有了悬念。剩下的,最多就是他还能支撑多久的问题。但是范剑南的神色却丝毫没有慌张,还是一脸淡然地用手演化着掌诀。 第450章 对攻   破军的手指再次曲起一个关节,房间里的术力波动骤然变得更加危险,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术力波动充满着暴力和不安定的躁动。“你的遁甲术怎么可能挡得住我,任何阵术都不可能,挡住我的一击!给我破!”   范剑南觉得象是被人狠狠地一拳捶在胸口,饶是他结成了手印防御,也被这狂烈凶暴的术力逼得几乎闷过气去,整个人向后跌撞了出去。硬是倚靠在身后的墙壁,才没有倒下,但是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他原本以这个房间为方位,死守阵术八门,原本想依靠掌诀的推演,撑开整个术阵。但是破军却发现了他的企图,赶在他术力凝聚之前及时出手,一举震散了他准备反击的术力。   范剑南已经失去了对遁甲八门的掌控,破军却取而代之。遁甲阵衍术,原本范剑南用来对付破军的最有力武器,现在却被破军所把持了。两人的术力争夺几乎已经分出胜负了,甚至连破军也是这么想的。   “你也不过如此。”范剑南缓缓抬起头道。   “什么叫不过如此?现在胜负已分。”破军微微一笑道:“你所倚仗的,不过是奇门遁甲。然而现在,八门已经尽在我掌握之中,我随时可以把你转入死门,断绝你的一切生机。住手吧!你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未必,奇门遁甲,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世人全以为遁甲术不用六甲,却不知道,甲才是天干之首。所谓遁甲,只是隐遁,并非完全没有。我今天就让你看看,遁甲之甲!”范剑南眼中似乎有一丝隐隐的血色闪过。   他的双手迅速结成手印,“甲子护身、甲戌保形、甲申固命、甲午守魂、甲辰镇灵、甲寅育真。”随着他的指诀连动,一道道诡异的术力在他身边延展开来。   这些象是凭空出现的术力令破军也有些惊异,他并不知道,这就是范剑南学自遁甲天书下部之中的内容。遁甲之甲!   在遁甲天书的上半部之中,六甲隐遁于六仪之下,俨然是坐镇幕后的主帅。两军交战,主帅是不入危局的。而遁甲天书的下半部,则完全是用甲的范畴。也就是战况吃紧之时,主帅出击,一鼓作气的杀伐血性!   范剑南手上的指诀变动,六甲齐出,原本被破军所占据的八门立刻再次易手。不但如此,甚至把破军的术力击溃了一大半。范剑南双眼之中如同弥漫了一层血雾,眼睛红得吓人。但他术力却成几何倍的增长。   “血裂!你竟然控制了血裂?!”破军讶然喝道。   “是的,我直到最近掌握了龙甲神章才明白,血裂就是遁甲之甲!只是它一直沉眠在范家子弟的血脉之中。所以,我们才一直无法寻找到治疗血裂症的方法。因为每使用一次遁甲术,隐遁的六甲就会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在我们体内留下一部分力量,不伤人,便自伤。而控制它的方法就是使用遁甲天书下半部分的遁甲之甲。”范剑南咬牙道。   破军感觉到范剑南的气势越来越强,甚至渐渐有一种不可控制的局面。他立刻凝神静气,双手指诀连动,催动术力和范剑南对抗。   范剑南的术力似乎连绵不绝,而且极其雄浑。但即便这样也只能和破军拼个平手,因为破军也已经拼尽全力。两个人都是全神贯注,不放过对方任何的一点术力异动,但同时也不敢贸然进逼。   就像是两个实力相当的棋手,在下棋的时候陷入了一个僵局,因为棋局相互牵制没有进攻的余地,都在等着对方犯错。因为这一错就有可能是万劫不复。高手相争,不但拼实力,也要拼智慧和耐心。   范剑南额头的汗都已经流下来了,但破军却比他冷静得多。破军知道,范剑南的耐心已经不多了,因为他依靠血裂症带来的这种诡异术力虽然雄浑霸道,但终究不会太持久。只要拖下去,范剑南还是会输。   范剑南似乎已经沉不住气了,他的推演指诀的手指似乎有些颤抖。终于范剑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破军终于舒了一口气,他一直再等这样一个机会,而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在破军看来,范剑南退的这一步,看似暂避锋芒的举动,却不经意之间把自己逼入了死角。   如同古老的围棋一样,术者以术力相争,争夺的也是生气。范剑南不经意之间退的这一步,却恰恰把他自己陷入了无比被动,孤立无援的地步。   破军眼神之中闪过一道厉色。他命犯破军,所以性格上有大将之风,杀伐果决毫不犹豫。善于捕机会,在该出手的时候,决不优柔寡断!范剑南一犯错,破军就绝不可能给他纠正过来的机会!   破军双臂一振,几乎用尽所有的术力,在刹那之间猛然爆发,把范剑南的驻守顽抗的术力一扫而空。整个局势立刻扭转,破军再次占据了绝对优势,把范剑南逼入了死角。   “范剑南!胜负已定!”破军冷笑道。他全身的术力被激发到了极点,整个客厅里到处是暗流涌动的术力狂潮。这间客厅里的一切几乎都在微微颤抖,一切都在破军凶星的煞气威压之下。   “破军星”古书称之为“耗星”。这个“耗”,代表破坏力、消耗力。在十四颗主星之中,个性最冲动,变化性最强。破军的性格也是一柄锋锐绝伦、精刚无俦的利刃。   “放弃,还是就此结束?”破军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艰难地摇摇头,“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永远不会放弃。况且,我并未走投无路。”   “别再犯傻!你的术阵已经毁了,整个大厅的气场皆在我的控制之下。你不放弃,又能怎么样?绝地反击只是一句空话。不得不说这几个月的时间,你的进步确实令我感到恐惧。但是,我还是赢了。仔细想一想,如果连我都赢不了,你怎么有可能进入理事会的地下七层?”破军沉声喝道。   范剑南却依然摇头,“我还有最后一次击败你的机会!”   “刚才你或许能和我拼个平手,但现在先机已经失去。一切都在我控制之中,你已经回天无力!”破军冷冷地道。“如果你依然坚持,那么我也只能得罪了。把你打伤总比任由你去送命要好一点。”   范剑南摇摇头笑了,他已经完全处在失败的边缘,只要破军再进逼一步他就要自动溃败了。但就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在笑。   “你以为把我逼入了绝境。却不知道绝境求生,哀兵必胜的道理。”范剑南缓缓地道。   “都这个地步了,你还在嘴硬么?”破军不以为然地道:“你这张嘴倒真是一张算卦的嘴,铁口直断,或许我该称你一声范铁嘴先生。对不起了,是你逼我的!”   破军的掌诀结成,浩瀚的术力狂潮向一个方向涌去,他知道这一波的术力攻击足够让范剑南受重伤了。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龙大胆就在门外。有这个医术者在,范剑南就绝不会死。而只要他受伤,就不得不放弃强闯理事会地下七层。破军不想伤人,但更不允许有人挑战术界绝对权威的做法。   范剑南一直再等着破军出手,他知道这将是他最后的机会。破军虽然已经把他逼入了绝地,但破军并不知道,他所在的位置是孤虚之位。六甲旬的孤虚秘术,以弱女之力可以抗击千军。因为背孤击虚,足以把一个术者的力量放大几倍甚至几百倍。   就像那天垂钓的老者,仅仅用一根细细的鱼线,就搅动了整片海面一样恐怖。   范剑南当然做不到这种放大几百倍的能力,因为他的八字并不是六甲旬空,无法把这种能力发挥到极致。但是他只要能够利用孤虚术把自身的术力激发到两倍,就足以使破军一击而溃败。因为破军和他的实力,也只在旗鼓相当的地步,即便比他稍微高出,也不会高出多少。   所以,就在破军全力出击的时候,范剑南也出手了。他以单掌对破军,另一只手却扶在墙上画了卦符。   破军雄浑无比的术力冲击之下,范剑南孤身傲立,一只手的卦符令他在瞬间处于孤位。而对着破军的那只手却爆发出强绝的力量。   如果说破军的术力就像是洪水一样磅礴浩瀚吞噬一切,而范剑南的反击却象是一颗致命的子弹。洪水可以淹没一切,但子弹却能穿透这层水幕。就在破军的术力狂潮淹没范剑南的同时,他手上术力如同一颗子弹一样精准地命中了破军。   “砰!”范剑南被无形的术力冲击得撞在了墙上。他只觉得肺部一阵烧灼般的炙热,呛出一口鲜血。而在站在他对面的破军,却颓然载倒。   “破军!”范剑南一声惊呼,立刻踉跄着赶上去扶起他。“你怎么样?”   “噗!”破军喷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神情有些呆滞地看着范剑南。“你……怎么做到……”   “你先别说话。龙大胆,你给我死进来!”范剑南转头对门外喝道。 第451章 烟幕   龙大胆听到范剑南的呼叫,立刻赶了过来。他看着躺在地上的破军微微一愣,但是立刻俯下身子,一手抄起破军的手腕,给他号脉。   “怎么样?”范剑南皱眉道。   “术伤有点重啊,你下手是不是太狠了点?”龙大胆皱眉道。   破军挣扎着坐起来,“不,我没事,再来!”   “再来个屁!”龙大胆瞪着眼道:“你这情况还想动手?”   “没办法,得罪了。但当时的情况,我只有这样了。”范剑南有些无奈地对破军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帮我,至少让我们对理事会的地下七层有更多了解。”   破军死死地看着范剑南,咬着牙道:“你赢了我也没有用。你依然不可能进入理事会的底下七层。即使进去了,也不可能活着出来。”   “我说你们那个破地方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我还想不通了,真的就那么危险?凭什么我们就进不去呢?”龙大胆一边在给破军的身上施针灸,一边奇怪的道。   “因为那里是易术理事会的总部,而且担任地下七层守卫的一向都是理事会最强的术者。”破军沉着脸道。   “你都是理事会的三大理事之一了,难道他们比你还强?”龙大胆不解地道。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认为既然范剑南能够击败我,而我又是易术理事会的领导者之一。你一定认为理事会的能力不过如此……”破军冷冷地道。   “难道不是么?当家掌权的都会输,有何况是下面的看守。”龙大胆微笑道。   “哼,你们完全错了,所以我说你们根本不了解理事会的结构和形式。理事会并不是传统上帮会性质的组织。事实上他是一种吸收了很多西方经营管理理念,经过几百年的逐渐改良,才形成了今天的理事会。在理事会之中,我这个现任理事未必就会比一个看守强大,也未必比他拥有更多的权限。   我们的职位,只是为了适应我们的能力,以及更好的服务理事会而存在。可以说三大理事也并不完全是当权者,而是服务者。即便是我,也没有可能把你们带进那个地方。你们永远也不会相信地下七层的看守有多强大。”破军冷笑道。   “那就说详细点,那个地方一共有多少看守?我们要怎么进去?张丘烈又被关在哪里?”范剑南皱眉道。   破军苦笑道:“那个地方,我自己都从没进去过。我怎么可能知道张丘烈被关在哪里?”   “不对吧!你这么肯定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说明你肯定见过这些看守,而且对他们的能力印象很深。你如果没下去过,你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龙大胆微微一扬眉。   “我的确没有下去过。但是不等于我不认识地下七层的看守。因为整个地下七层只有三个看守,而真正在理事会总部的核心人员,没有谁会不认识那三个看守。”破军缓缓地道。   “哦,这么说底下七层的看守只有三个?”龙大胆觉得有些意外。   “是的只有三个。不过,在地下七层关押囚犯的地方,到处是小型术阵,不但如此还结合了现代科技,再加上那三个人,可以说从没有人从他们手中逃脱过。无论是越狱还是劫狱,你们都会死得很惨。”破军摇头道。   “未必,你不是说过,范剑南的父亲曾经从那里顺利逃脱了么?”龙大胆反问道。   “是,范坚强逃脱了。但是我想问你,世界上有几个范坚强这么强大的术者?况且正因为他们曾经让范坚强逃脱了,所以范剑南的劫狱才会变得异常危险。那三个人很傲气,自从被范坚强逃走之后,憋了一肚子火。他们要看出范剑南用的是遁甲术,只怕拼了命也会把他留下,报当年的仇。”破军冷笑道。   范剑南愣了一愣,忍不住摇头道:“看来我老爸这个人到处跟人结怨,弄得我都不受待见。”   “范剑南,你就最后听我一次劝,别这么做。这是对理事会权威的挑衅,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无论对谁都没有什么好处。即便是杜先生,他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破军再次对范剑南道。   “我相信,我舅舅肯定不会同意我这么做。不过我这个人,一旦决定要做某一件事情的时候,连我老爸说的话,我都未必肯听,又何况是那位舅舅?”范剑南微微一笑。   “如果你真的决意要去,我现在的样子,肯定是拦不住你了。但是我也不可能帮助你,因为,因为我毕竟是易术理事会的理事。”破军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一定要去,就去找谢菲儿,她现在是杜先生的秘书,只有她有可能了解关于张丘烈在地下七层的事情。”   “谢谢。你受伤不轻,不过龙大胆会照顾你,好好休息吧。”范剑南转过身拍了拍龙大胆道:“破军就交给你了。”   “范剑南!我还是希望你别去。”破军远远地喝道。   范剑南一边走出客厅的门,一边远远地挥了一下手。   “你说,他挥手是什么意思?”破军问龙大胆道。   “什么什么意思?”龙大胆耸耸肩道。   “我是说,他刚才挥手的手势代表了什么意思,他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破军紧皱双眉道。   “别猜了,他肯定去。至于他刚才的挥手可能是——去你的,别来烦老子!”;龙大胆一本正经地道。   破军愣了愣道:“你怎么知道他是那个意思?”   “因为范剑南这货就是个犟驴子,打着不走,赶着倒退。但是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别人就很难改变。”龙大胆耸耸肩道:“我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我明白他会怎么选择。”   破军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他苦笑道:“他会闯下大祸的。难道你们都不能劝他一下么?你们这是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龙大胆耸耸肩,“我只是个医生,我能够做到的非常有限。而且,我信任范剑南,多过信任你们易术理事会。好了,我刚刚为你做过针灸,你现在的状况不宜移动,先在沙发上稍微躺一下。等体内的气血平和下来就能走动了。”   破军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这些人恐怕都不会信任理事会。相比之下,他们更愿意相信范剑南的判断。   龙大胆把破军安顿好,才返身回到范剑南的办公室。他看到范剑南和其他人都坐在一起,似乎都很沉默。龙大胆干咳了一声道:“你们讨论的怎么样?”   “我的意见是去一趟旧金山,设法把张丘烈弄出来。如果弄不出来,也得设法把星图交给他看看。”范剑南缓缓地道。   “我反对!这太危险了。为了救张丘烈,要冒着和最强大的术者联盟正面对抗的危险。我觉得不值得。”冯瑗缓缓地道。   “但是,我们现在没有时间拖下去了。欧洲巫术联合会随时会有动作,我们必须尽快破解这份星图。”范剑南有些烦躁地道。   “正因为时间紧迫,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在张丘烈的身上。首先,我们对理事会的地下七层一无所知,连张丘烈是否真的在那里还不知道,就计划着想要去劫狱,这是非常冒险和不明智的。而如果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就要有更加详细的情报,更加周密的计划安排。而把这一些事情搞定的时候,时间早就过去了大半。”冯瑗皱眉道。   甲子旬想了想道:“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即使很顺利的把张丘烈救出来了。恐怕也没时间破解什么星图了。因为我们要忙于躲避理事会的追杀了。”   “这么说,连你也反对去理事会救人。”范剑南点点头道。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而且,我知道,你并不是这么冲动的人。范剑南,你就是一只狡猾冷静的狐狸。上面这些问题,你不可能没有考虑过。所以我感觉你应该不会这么冲动才是,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阴谋?”甲子旬心平气和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你基本上说对了一半。我并不是真的要去理事会劫狱,但是我必须去一趟位于旧金山的理事会总部。我不是去劫狱,而是去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张丘烈?”龙大胆疑惑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找张丘烈没用,甚至找我舅舅杜先生也不会有任何作用。我是去找理事会真正的掌权者,他们的第一理事。”   “第一理事?”龙大胆微微一惊,“那你为什么要告诉破军,你要去劫狱?”   “因为破军是杜先生的人,而杜先生和那位第一理事的关系非常微妙。他如果知道我要去找第一理事,肯定会知会杜先生。我并不想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索性就以劫狱为借口,让他明知道我毫无胜算,却在坚持计划着这件事。”范剑南缓缓地道。   “而且,破军现在受伤了。你如果直飞旧金山,来回也要不了几天。你完全可以趁破军不注意的时候办成这件事。”冯瑗恍然大悟,盯着范剑南道:“这才是你的计划!但是我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避开破军和杜先生呢?”   范剑南皱眉道:“是的,所谓进入地下七层救人之类,只是我故意放出的烟幕,目的就是为了瞒过破军。因为我始终不太相信,第一理事会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把易术理事会的未来寄托在天数事件上。我觉得,他们对我有所隐瞒。但是我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而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去易术理事会找到这位第一理事。” 第452章 决意   “你怀疑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该不会吧!像杜先生这样的身份,可以说的术界足轻重。他说出来的话,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一样的牢靠,加上你又是他的外甥。我说剑南,会不会是你想多了?”龙大胆皱眉道。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的疑点非常之多。我想,去见一见这位从未谋面的第一理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说法?毕竟他才真正代表理事会的意志。而目前,能够正面对抗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只有易术理事会。”范剑南缓缓地道。   “我还是觉得不妥。犯贱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事情真的像破军他们说的一样,那位第一理事是站在巫术联合会那一边的。你这样过去就毫无意义,而且非常危险。”冯瑗想了想道。   “甲子,你怎么看这件事情?”龙大胆转过头问甲子旬道。   甲子旬沉默了很久,这时也开口道:“我也认为这件事非常危险。不过有一点,我是赞同范剑南的。那就是,那位第一理事的意图,我们至今依然不明确。即使我们要对抗欧洲巫术联合会,也必须要清楚易术理事会真正的立场和目的。”   “我也认为是这样。而且我感觉到,对于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动作,易术理事会的表现有些过于古怪。毕竟他们也清楚,一旦巫术联合会的计划成功,最受伤害的就是他们。可为什么这位第一理事要纵容他们?这和易术理事会的利益并不相符合!”苏玄水缓缓地道。   “不是说第一理事想和他们合作么?”龙大胆皱眉道。   “这绝对不可能!”苏玄水冷笑道:“这种大集团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合作。因为他们之间的利益本身就存在冲突。而且,这两个大集团之间明争暗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易术理事会这次的反应的确令人怀疑。所以……”   “所以什么?”龙大胆皱眉道。   “所以他要去的话,我赞同,而且我也会一起去。毕竟我也很想见见这位传奇的人物。”苏玄水缓缓地道。   “是啊!你巴不得范剑南能早点死。”龙大胆瞪着眼道:“你就从没按过什么好心。”   苏玄水毫不在意地道:“当然,我不否认我和范剑南之前有些过节。我和你们也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过至少在这一件事情上,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冲突。我和他一样,都是术者,我也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能力就此失去。所以现在我们之间的矛盾可以先放一放,巫术联合会才是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   “好了都别争了,我已经决定了,我会去一趟旧金山。而且,是我一个人。”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一个人去?那我们呢?”甲子旬皱眉道。   “你们留下,继续按照龙教授的方式,破解这份星图其他的部分,我们的时间很紧迫。我最多会在一周之内赶回来。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会把张丘烈也一起带回来。”范剑南低声道。   “如果运气不好呢?”冯瑗看着他道。   “运气不好的话,我想我估计会在理事会的地下七层和张丘烈作伴。”范剑南耸耸肩道。   “别开玩笑了,现在不是时候。就这样贸贸然的去易术理事会的总部,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冯瑗冷着脸道。   “是你们把事情看得太复杂了,其实,易术理事会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再怎么说,他也不过只是一个术者组织罢了。能把我怎么样?即便把我像张丘烈那样关起来。又能关多久?一旦巫术联合会的计划成功,一切术者的存在都没有任何意义了。易术理事会也得解散。”范剑南微笑道。“况且,我又不是真的去抢人。我是想去认识一下这位第一理事。”   “不管说什么,你一定要去是么?”冯瑗盯着他道。   范剑南无奈地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况且我那个舅舅还在那里,第一理事多少会给他点面子。”   冯瑗突然回过头对所有人道:“你们能出去一下么?我有些事要单独和范剑南谈谈。”   龙大胆看了看范剑南,干咳了一声道:“正好,我去看看破军的伤势。这哥们伤的不重,但也不算轻。走吧,大家一起去。”   苏玄水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甲子旬和龙歌等人也一起出去了。   等到所有人走了之后,冯瑗才转过头对范剑南道:“剑南,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为什么你一定要去理事会总部?别告诉我是为了星图什么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绝不会为了什么术界的事情这么热心。我需要你告诉我理由。”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些大人物都怕记者了。因为你们什么事情都喜欢刨根问底。”   “别岔开话题。告诉我实情!是不是因为你爸爸的事情?”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惊讶地道:“这事怎么又扯上我老爸了?”   “别装,我知道,你可以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在意。但是对涉及家人的问题上,你从来都会很认真。而这一次,是我见过你最认真的时候。”冯瑗看着他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的很对,我是什么都不在意。甚至不在意什么狗屁的术界。没有了术力,我范剑南依然是范剑南。不当卦师,我还是个不错的画师。之前赚的钱,足够我开几十家像样的画廊,也足够养活一个当记者的老婆。   但是老爸的那件事,就像是我心里的一根刺。也许是我从小就没有老妈的缘故,自从爷爷去世之后,只有老爸是我唯一的亲人。现在发生的一切都隐隐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我必须搞清楚他和理事会之间的所有事。我不在乎一切,但是我在乎他,也在乎你。”   “我和你一起去。”冯瑗突然道。   “我不能这么做,因为确实很危险。”范剑南缓缓地道。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和你在一起。”冯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到现在很不容易。你知道我从小也是一个孤儿,我最怕的也是失去。”   范剑南的心里一热,轻轻地拥抱着她道:“我会回来的,你在这里等我。和他们在一起,比跟我更安全。”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不在,我一个人再安全,又有什么用?即使我留在这里,我依然会不安的。你知道吗?”冯瑗眼圈有些发红。   “我知道,所以我会尽快回来。”范剑南轻轻拍了拍她道。“我走了之后,你是这群人之中唯一的卦师。破解星图的事情,你多少能够帮上忙。而跟我在一起,我的心就会乱。我会时刻担心你的安全,反而会让自己不安全。所以,你必须留下,就当是帮我的忙。”   “可是你如果真的出事了这么办?”冯瑗紧张的看着他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不会出大事的。你知道,我这个人其实很怕死。如果明知凶险,我又怎么会这么坚持要去?况且即使出事,破军还在这里,他会联系我舅舅的。”   “一个星期?”冯瑗看着他道。   范剑南点点头,“最多一个星期。”   冯瑗突然紧紧地抱住他,“你一定要回来。”   “肯定回来,你知道,那些洋妞不是我的菜。我还是习惯吃中餐。”范剑南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我去帮你收拾行李。”冯瑗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   这就是冯瑗的好处,她这个人虽然当惯了大小姐,脾气不小。但是真正明白厉害关系的时候,她从来不缠人。看着她离开时曼妙的身影,范剑南的心里突然一阵感动,他似乎感觉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太亏欠这个女孩。   而与此同时,在印度的某个破败小屋之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沉默地坐在房间里,看着自己手上排出的卦象发愣。他喃喃地道:“竟然会是这样,难道一切真的无法避免么?”   他疲倦地推开了桌上的几个旧钱币,顺手拿起了桌上的啤酒大口地喝着。脸上的神色之中满是忧伤和落寞。   “范坚强,你看到了什么?”坐在对面的一个印度老者鸠摩罗低声道。   范坚强哼了一声,把手中的啤酒罐甩到墙角,“这是老子的私事,关你屁事!”   鸠摩罗干瘦苍老的脸庞依然是一副苦相,“巫术联合会,我能够动用的力量不多。首席大巫师对联合会的掌控并非常人能够想象。这种威望来自常年的积累,就像是一头猛虎。你明知它已经老迈,却依然没有多少勇气去触犯它。”   “这是你的事。”范坚强冷冷地道。   鸠摩罗叹息道:“我以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范坚强看着鸠摩罗道:“你最好搞清楚一件事,老子从来没兴趣管你们联合会的那些破事。我要的只是阻止天数的发生。”   鸠摩罗干笑道:“我突然很好奇。凭你的性格,为什么一定要阻止天数的发生。天数事件对于你又有什么厉害关系?莫非是因为……”   “你敢说下去么?”范坚强冷冷地道:“别忘了,我警告过你。我不希望任何人提起他的名字,你也不例外!”   鸠摩罗叹了一口气,“我理解,我当然理解。” 第453章 幕后决策者   旧金山唐人街的入口是在布什大街上格兰特街的南端,大门以绿瓦盖顶,几条生动的龙很有中国的味道。这里的胡同里,可见许多传统商店及餐厅和旧屋。唐人街到晚上十点左右还热闹,比其他地区安全。之外,从此朝北走一段距离,就可到达百老汇大街。   这里大约有十万余名华侨居住,到处是多彩多姿的中国文化,所写的所听的都是汉语,所见的都十分有中国传统风格。唐人街具有自生活杂货至珍贵珠宝所有中国货,还保有传统餐饮及建筑,如天后古庙。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宛然是一个小中国。   19世纪末时,中国移民像“卖猪仔”似的被运来加州修筑太平洋铁路和淘金,对当地的经济建设贡献厥伟,但他们却与义裔移民、黑人、穷白人、水手一块儿被当时的政府视为“次等公民”,并规定他们居住在特定区域内以免“污染”其它地方。他们只好在以都板街为中心的小范围内活动,后来这里又迁入了新的移民,发展至今,便成了眼前的“唐人街”,也是亚洲之外最大的华人社区。   海外移民的历史总是以悲情为地基,以磨难为梁柱,打造出安身立命的生根地,其间的辛苦和付出,在唐人街还是看得到。华人历史会社讲述着唐人街的历史和华人在美国的艰难岁月,各种文献记载也证明了华人社区对旧金山历史的贡献。   而历史会社后面一栋并不起眼的建筑却鲜为人知,那里是国际易术理事会的总部。传统的中国建筑,门口的石狮子已经历经岁月,显得有些斑驳。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个神秘的民间组织事实上掌握着这个世界上几十个国家的命脉。   风尘仆仆的范剑南看着这一切,心里微微有些感慨。他对易术理事会并无好感,但是身处异国之后看到这熟悉的中国风格建筑和这一切背后的深深的民族情节,还是让他有一些钦佩这些术界前辈们在异国他乡得到的成就。因为他知道这背后是几代人曾经付出的努力和血汗。   他提着一只行囊,缓缓走进了理事会总部建筑对面的一家小咖啡馆。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便要了一杯咖啡,慢悠悠地喝着。   不一会儿,有个身材高挑的美女走了进来,正是那个混血儿谢菲儿。她看到范剑南之后,猛然呆住了,吃惊地道:“范剑南,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范剑南微微一笑。   “可是……你不是在香港么?你是什么时候到旧金山的?”谢菲儿吃惊地道。   “刚到。”范剑南指了指手里的包,懒洋洋地道:“我手里的包都刚放下,有什么问题么?”   谢菲儿连忙摇头道:“不,当然没问题。不过我就是觉得很突然。你有什么事么?”她眼珠一转,突然掩口笑着道:“莫非是特意来找我的?这倒让我有点小感动了。”   “主要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找你。不过今天我确实是来找你的。”范剑南微微一笑。   他这么说,谢菲儿反而愣住了。很显然,范剑南的回答让她感到非常意外。不过她依然故作镇定,挑逗地道:“真的是来找我的?怎么,几个月不见就这么想我了,还是你和你那个冯小姐彻底完了,想另寻新欢?”   “都不是。”范剑南缓缓地道:“我想让你帮我引见一个人。”   谢菲儿神色一动,“你想见什么人?”   “如果是其他人,我还需要来找你么?需要你引见,自然是易术理事会的人。”范剑南微微一笑。“你是想继续站在那里和我说话,还是坐到我这里来?顺便问一句,你喝点什么?”   “咖啡,谢谢。”谢菲儿莞尔一笑,迈步走到了范剑南的对面坐下,“你要见理事会的人,又何必找我。直接找杜先生不是更好么,理事会还有谁是他不认识的,又有谁不听他的?”   “我要找的这个人恰恰是理事会的高层,而且他当然不需要听杜先生的。”范剑南慢条斯理地道。   谢菲儿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不过她随即格格地笑道:“这倒奇怪了,理事会还有这样的人?”   “当然有。我舅舅只是在理事会处理一些公开的事务。表面上看,他确实是理事会当家做主的人,不过理事会真正幕后的那位第一理事,才是真正的老板。关于这一点,谢小姐不会不知道吧?”范剑南微微一笑。   谢菲儿微微皱眉道:“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消息?”   “从哪里听来的并不重要,我只是想见见这位第一理事。我的卦术能算到你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但是我却算不到他,因为我对这个人一无所知。所以我才需要你帮忙。”范剑南看着谢菲儿道。   谢菲儿摇摇头,“如果是这样,很抱歉,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我以为我们总算是朋友。”   “我是你的朋友,范剑南。”谢菲儿点点头道:“以前就是,而且以后也会是你的朋友。不过这件事,我确实帮不了你。而且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你。”   “哦?原因呢?”范剑南不解地道。   “我不知道你对第一理事的事情了解多少?但是你既然这样问我,显然说明你对第一理事和理事会的内部事务并不了解。”谢菲儿认真地道。   “所以我才找你。”范剑南耸耸肩道。   谢菲儿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好吧。我知道,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是肯定不会罢休的。”   “愿闻其详。”范剑南缓缓地道:“我有足够的时间听你说。”   谢菲儿缓缓地道:“你应该见到对面的那栋建筑了,那就是理事会。理事会自十九世纪末成立以来,历代都是由三位理事掌管一切事务。杜先生和破军,你都很熟了。但是第一理事,不但是你从没见过。即便是我也只闻其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人。关于这个人的一切都是一个谜。但是,有一件事你说对了。他是理事会真正的掌权人。”   “什么?你们从没见过这个人,这怎么可能?”范剑南微微一惊道。   谢菲儿点点头道:“理事会总部的工作人员是四十三个,随便哪一个都没有见过第一理事。能够见到他的人只有杜先生,而且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即便是杜先生,也不可能经常见到他。理事会总部,第一理事的办公室从来都是空的。”   “什么?你是说第一理事并不在你们易术理事会的总部?”范剑南吃惊地道。   谢菲儿摇摇头,“这个我也很难回答你,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想必你也察觉到了,你的舅舅我们称呼为杜先生,当破军晋升理事之后,我们按例应该称呼他陈先生。但唯有第一理事,我们从来都称他为第一理事。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谁。你想让我帮你引见这个人,但是我却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但是理事会肯定有人见过他。易术理事会这么庞大的组织,如果他从未露面,他的决定和意志如何能让下级去执行?”范剑南皱眉道。   “很简单。最初的时候是通过电报邮件,而现在电邮的普及程度足以使他安居幕后,却能够指挥整个易术理事会的运行。他是真正幕后的决策者,易术理事会的庞大系统只有一个大脑,那就是第一理事。”谢菲儿缓缓地道:“现在,你该明白了。你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人。甚至有可能他现在根本不在旧金山,不在美国。”   “那么,有没有可能通过他电邮的IP地址来确定他现在在哪里?”范剑南想了想道。   谢菲儿摇头道:“他通过的是理事会架设的内部服务器收发邮件。这组服务器非常尖端,没有人能够从中获取到任何信息。我可以告诉你,即使是美国的情报机构也休想从理事会窃取到丝毫的信息。前段时间的棱镜事件,斯诺登向公众爆出了很多消息,但没有一条是关于易术理事会这个组织的。因为即使庞大如国家情报机构也无法窥探理事会的秘密,所以理事会的一切依然象是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地下世界。”   “好吧。我知道这很难,但是这对我真的非常重要,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其他的办法?”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比如说,第一理事虽然不在理事会,但是他总应该有个相关的代理人吧?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们怎么联系他?”   谢菲儿微微一笑,“我们从来不需要联系第一理事,总是他来联系我们,因为似乎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就像前段时间,马歇尔王的反叛。在他还未有所行动之前,第一理事已经把对付他的全部计划通过电邮发给了杜先生。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如果没有第一理事的话,马歇尔王造成的混乱绝不可能在几天之内就被完全控制。”   范剑南呆呆地道:“这么说,他也有可能是一个卦师,或者说是个非常厉害的占术专家?”   谢菲儿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人知道真实的情况。但是大家都明白第一理事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术者,至少比你的舅舅杜先生要强大得多。” 第454章 代理人   范剑南沉默了,他对第一理事的事情确实知之甚少。虽然他能够猜想到这位第一理事肯定是一个术法高手,但是却没有想到他是如此的神秘。甚至在易术理事会内部也没有几个人见过这位神秘的理事。这不由让他感到了一阵头疼。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走到了他的身后,低声道:“范先生,我能坐在这里么?”   是个女人,声音很温柔,而且范剑南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她用的香水很特别。似乎是一种淡淡的茉莉花清香。这种香水虽然价格不昂贵,但却并不多见。范剑南所认识的女人里,恰恰有一个女人曾经用这种香水。   那就是第一次杜先生去找他的时候,一起带去的那个宁梦茶。   范剑南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道:“宁小姐,真没想到这么巧。既然这么有缘,就请一起喝杯咖啡。”   坐在对面的谢菲儿却微微皱起了眉,她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宁梦茶。   宁梦茶似乎依然是一副职业女性的打扮,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精致的眼镜。她微微一笑,坐在了范剑南的身边,缓缓道:“希望我的出现,并没有打扰到二位。”   谢菲儿哼了一声,淡淡地道:“有些人总喜欢在打扰过别人之后,再摆出一副有礼貌的样子,还想装得很有涵养。”   宁梦茶也不生气,微笑着道:“装出来的涵养,也比没有涵养好。范先生认为呢?”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倒希望人人都有好涵养,这样至少他们不会嫉妒我。”   “嫉妒?”宁梦茶微微一愣。   范剑南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有两个美女陪我喝咖啡,总会让人嫉妒。而你们两个,也绝对有这个资本,让其他男人嫉妒我。”   “呵呵,范先生还是这么风趣。”宁梦茶微微一笑,“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因为很快我们之中就有一个人要走了。”   “哦?”范剑南眉头微微一动。   宁梦茶很客气地对谢菲儿道:“谢小姐,我想和范先生进行一次单独的谈话。”说完她看着谢菲儿,她的意思很明确。既然是单独,就是想谢菲儿离开。   “就你?凭什么让我走?”谢菲儿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小女生,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道:“况且是我先来的。”   “有些事情是没有先来后到的,而是看轻重缓急。”宁梦茶微笑着道。   谢菲儿冷着脸道:“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必须要和范剑南谈谈。而且,我们的谈话内容,你是没有权利知道的。”宁梦茶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补充道:“当然,我并没有权利让你走开,但这是第一理事的意思,除非你敢违反他的意愿。你也知道,一旦第一理事对于保守秘密这种事情历来看得很重。一旦不希望别人知道某件事情,总会有很多办法。”   谢菲儿的脸色顿时变了,她看着宁梦茶足足有本分钟,然后迅速地站了起来。对范剑南道:“我先走了。不过,你要小心点这个女人。”她就是那种直来直去的脾气,说完转身就走。况且,范剑南突然被宁梦茶的话说得一愣。再回过神来一看谢菲儿,她已经气哼哼地离开了,范剑南想留也留不住。   范剑南看着宁梦茶苦笑道:“好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你想跟我谈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迫切想要什么。”宁梦茶微微一笑。   范剑南故作惊讶道:“哦?我想要什么?”   “我知道你这一次来的目的是为了见第一理事,所以我也不会跟你兜圈子。我可以直接的告诉你。我,就是第一理事在理事会的代理人。一切关于第一理事的事情,都由我处理。”宁梦茶缓缓地道。   “哦?”范剑南皱眉道:“我有一个问题。我记得,你好像是杜先生的人。怎么又会成为第一理事在理事会的代言人?”   “不错,大部分时间我都跟着杜先生。因为杜先生,是理事会的执行者。我跟着他,是为了第一理事的意愿能够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当然,我并不会干涉杜先生的一切活动。我主要负责他和第一理事之间的联系。”宁梦茶一笑道。“举个例子来说第一理事相当于理事会的大脑,杜先生就是理事会的双手,而我就是联系大脑和双手的神经。”   范剑南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道:“噢,那我是不是该称呼你神经小姐?”   宁梦茶淡淡地道:“随便你怎么称呼,我并不在乎。说实话,你这个人是我最不愿意打交道的,因为你太聪明。聪明到让人觉得有些害怕的程度。不过没有办法,是第一理事要求我来找你的。”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理事会的确是神通广大,我才刚到这里,第一理事就已经知道了。我想问问,他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么?”   宁梦茶看了他一眼道:“你今天才刚到。但是第一理事在三天之前就通知了我,他告诉我今天你一定会出现在这里。你认为,还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他?”   范剑南心里微微一惊,三天之前,他甚至还没有决定来旧金山。想不到这位神秘的第一理事就已经算出了自己会来。看来自己的预感并没有错,第一理事也是一位实力强大的卦师。难怪易术理事会的实力能够这么壮大。因为有一位料事如神的卦师充当他们的决策者。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总是跟着杜先生,而杜先生却并不信任你。不让你插手理事会的事情,反而让你处理一些杂务。因为你是第一理事的人,相比之下,他更信任破军。”   “很正常,我也并不需要他的信任。只要理事会的一切能够正常运转,个人之间的信任与否根本无关紧要。一切为了理事会。”宁梦茶微笑道。   “你倒是真的很敬业,那么好吧,我们就来谈谈第一理事。他让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范剑南看着宁梦茶道。   “你想见第一理事。但你并不知道,其实第一理事更想见你,和你面对面的谈一次话。他让我来,就是为了带你去见他。”宁梦茶缓缓地道。   宁梦茶的这一番话让范剑南更加吃惊,他原以为既然第一理事处事这么神秘,多半是不想见自己,才会让宁梦茶出面。想不到,这个人竟然主动想见自己。究竟这个神秘的第一理事到底为什么想要见自己呢?要知道,即便是理事会内部见过他的人也决不会太多。   范剑南略一沉吟,果决地道:“很好,我也正有此意。他在哪里?”   宁梦茶看向了窗外那栋充满中国风格的建筑,缓缓地道:“理事会的总部,此刻,他就在对面的楼上。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什么,第一理事在理事会总部?但刚才谢菲儿分明告诉我,她从没见过第一理事。就连第一理事的办公室也是常年空着的。”范剑南皱眉道。   “谢菲儿只是杜先生的秘书,你认为她有资格进那个房间么?”宁梦茶眉头一挑,“况且第一理事不想见的人,又有几个人能够见到他?”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我跟你去。”   两个人离开了咖啡馆,走向了对面的那栋大建筑。   理事会总部的建筑很大,但却并不高。甚至相对于周围的其他建筑显得很低矮,一共才三层,甚至不需要电梯。第一层的人并不多,第二层更少。感觉除了这里的装饰古旧之外,里面的设施却非常的现代。范剑南跟着宁梦茶缓缓走上楼梯,一直向第三层的最后一个房间走去。最终,宁梦茶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就是这里?”范剑南皱眉道。   “就是这里。”宁梦茶点点头,做了一个手势道:“你请吧。”   “你不和我一起进去?”范剑南看了看她道。   宁梦茶摇摇头,“第一理事要见的是你,而不是我。”说完她竟然转身走了,只留下一阵淡淡的茉莉花清香。   范剑南无奈地摇摇头,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在这里不需要那么多虚礼。”里面的人缓缓地道。   范剑南皱着眉打开了门,走了进去。房间里面的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旧,但是却擦拭得一尘不染。厚重的老式办公桌,泛黄的沙发,红木茶几,古董一样的落地大钟,和房间四周的书架,让人感觉到是走进了上个世纪。   厚厚的窗帘只拉上了一半,光线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洒落在铺着装饰地毯的地板上。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人就站在窗边,单手扶着窗户,似乎在看着外面的风景。   范剑南突然感觉心跳有些加快,这个穿着西服的人莫非就是神秘的第一理事?   “你是第一理事?”范剑南犹豫了一下,缓缓地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个人缓缓地转过身来。范剑南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脸,这个人的年纪应该比杜先生还大了。明明是一张平常到极点的脸,但他微笑的时候却让人感到比窗外初春的阳光更温暖。 第455章 请你留下   “你站在窗边看什么?”范剑南看着这个老人皱眉道。   老人微微一笑,“看整个世界。窗户虽小,但窗外却是整个世界。只是大多数人忽视了这一点,所以我们才会比别人看得更高远。但即使是术者,看着这个世界也不过是如同竹管的小孔里看一只花豹,只看到豹身上的一块斑纹,却难见其全貌。”   “天道难测,如果一切都被看透了,那么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范剑南缓缓地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卦师,我只要有一扇窗,和窗外的一片风景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窥探天之大道,这些事并不是我的能力,也不是我的兴趣。”   老人微微一笑,“我听说过你很多事,一直很想看看他们口中的天才卦师,究竟是一位怎样的年前才俊。很好,你并没有让我失望,请坐吧。”他然后转身走到了办公桌旁的沙发旁边,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范剑南也不客气,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缓缓地道:“我也想看看你,据说理事会的当家人,拥有难以想象的权力和能力。所以我也想看看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哈哈哈。”老人爽朗地一笑,“范剑南,你完全错了。”   “哦?”范剑南反问道:“难道不是么?”   老人缓缓地道:“没错,理事会拥有很大的能力和影响力。这种影响力甚至可以在暗中支配这大半个世界。但是,我要说一点,这和我个人的能力无关。就如外面的这条唐人街,理事会的一切也是历经了几个世纪的风雨,由几代前辈不懈努力的结果。他们是真正白手起家的创业者,而我只是站在他们所开创的这片坚实基础上的继承者。”   范剑南微微点点头,这个老人说得不错,若是没有几代人的积累,易术理事会的确不可能成为这么庞大的组织。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几百年前那批初次登陆异国的术者们努力的结果。   “范剑南,我知道你对理事会的看法并不好。你认为我们在玩弄权力,利用术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对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是一种极大的不公平。不过,我想请你看看,易术理事会成立多年来我们究竟做了什么。”老人严肃地道。   “那么你们做了什么?”范剑南看着这个语气严厉的老人。   老人点点头,“你看看窗外,理事会帮助华人在异国他乡立足创业,历经几百年风雨,才有了今天这副繁华景象。你再看看这个……”指着房间里的一幅书法作品道:“这是当年中国推翻君主专制走向共和革命的年代,一位伟人亲手提写的。以纪念易术理事会对他们事业的支持。”   范剑南看着墙上那副字,上面写着四个字:赤子之心。而这幅字下面的落款署名,更是让他深感震撼,提起这个人的名字是所有中国人都会感到由衷钦佩。   老人缓缓地道:“还有书架上那把老式军刀,是在抗战时期某位著名将领的佩刀。当年理事会几乎倾尽所有支持他抗击日寇,这是抗战胜利之后他赠与理事会的礼物。我还可以告诉你,即便是现代,国内出现什么灾情,理事会依然是倾力相助。这些年来,理事会以各种海外团体的名对向国内的捐助就达到了一个可观的数目。”   范剑南点点头,“作为一个晚辈,我对这些前辈所做的事情深感钦佩。”   “我们的确利用术法的力量来谋求利益,也的确在暗中影响着这个世界。但是我始终认为,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是积极的。范剑南,我们并不是一帮单纯为了利益而存在的术者。说句实话,像我们这样的人,金钱对于我们而言完全不是问题。理事会的存在,只是为了让术界变得更加规范有序。我们是引导者和守护者。”老人缓缓地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你究竟是谁?”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我也甘愿做一个没有名姓的人。”老人缓缓地道:“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叫我第一理事。”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你是第一理事,那么你应该能够猜到,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老人看着他,微微一笑,“你来找我无非两件事。一件是为了天数,第二件事,应该是为了你的父亲范坚强。”   范剑南心里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何以见得?”   第一理事缓缓地道:“天数事件对于你已经不是秘密了。我想你肯定很疑惑,为什么到现在,我对巫术联合会的所作所为丝毫没有反应。而且,我可以不客气地说,能够阻止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只有我们。你不来找我们,又能找谁?而关于你的父亲,你也许有更多的疑问,想从我这里找到答案。”   范剑南苦笑道:“看来,的确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此行的目的,那么我就想听听你的答复。”   第一理事缓缓地道:“关于天数事件。范剑南,我不可能同意你插手此事。具体的原因,我也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我们易术理事会从来不做有损术者利益的事情。就如同我刚才所说,我们是引导着,也是守护者。我们引导那些具有宝贵天赋的术者,我们守护整个术界的正常秩序。天数事件不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所以我劝你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可是,这是为什么?你们理事会口口声声说要维护术者的利益,但却任由欧洲巫术联合会肆意妄为。你应该知道,如果天数一旦成为事实,那么整个术界将不复存在。你们要守护的一切规则,也再没有了存在的意义。”范剑南不解地看着这个老人。   “那些欧洲巫师是不可能成功的,因为有一个人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那个人就是你的父亲。”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是的,我父亲是提到过要阻止巫术联合会。但是他只是一个人而已。他怎么能够和你们理事会的庞大势力相比?”范剑南皱眉道。   “你说这句话,就说明你确实不了解你父亲的能力。他完全有能力处理这件事,一旦我们插手,事情就会变得更加棘手。所以我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让理事会成员不要管这件事。目的只有一个,避开范坚强。”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范剑南猛然一愣,奇怪地道:“避开他?可这是为什么?就为了避开他。你们理事会甚至对天数和欧洲巫术联合会都不闻不问了?”   “是的,因为在我们看来,你父亲比整个巫术联合会加起来还要危险。”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范剑南震惊地看着第一理事,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范坚强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术者,但是无论怎么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比整个巫术联合会加起来还危险?范剑南直愣愣地看着第一理事,有些艰难地道:“你这么说的理由是什么?”   第一理事低声道:“相信你已经知道,天数事件的起源,来自古代的占卜图。事实上古代记录这件事有很多个版本。不管是五术人的三才圣物,六甲旬的龙甲神章。它们所指的是同一件事情,在今后两年之中的某一天,组成术力的电磁能量会被转化为其他形式。几乎所有术者都会丧失术法能力,只剩下一个人。而那个人将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超级术者。”   范剑南的嗓子有些发干,他低声道:“你们认为这个人就是我父亲?”   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是他,倒也没什么问题了。但是根据我的卦术秘占,得出的结论你肯定不会相信。如果天数事件成真,那么这个超级术者就是你。”   “我?怎么可能!”范剑南摇头道:“即便是天数事件成真,消灭术力成为唯一术者的也应该是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拉休斯才对啊。毕竟是他在做这件事情。怎么会轮到我?”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有些事情是注定无可避免的,而且我的卦术从没错过。就像我知道你今天会来,我也知道你会成为术力消失之后的唯一术者。你问我为什么理事会对巫术联合会没有对应的办法?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因为我们不必对应,我们只要抓住了你。那么天数事件就缺乏了一个必要的条件。从这方面说,也许就能避开这场祸患。”   范剑南面不改色地道:“你想把我抓起来?”   “不是抓你,而是请你在理事会多住几天。”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范剑南冷笑道:“想不到第一理事也会做这么卑鄙的事情。”   “是的,我很抱歉也很惭愧。但是我们计划这一切,就是为了你。之前你一直在香港,我们很难有下手的机会。所以面对巫术联合会的挑衅,我故意装出一副不作为的样子。心急的你终于按捺不住了,亲自上门来问我。而现在,就是把你留下的最好时机。”第一理事略带歉意地看着范剑南道:“你父亲范坚强的性格,一旦知道儿子失踪了,自然会变得很危险,我又何必惹他。你看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握之中。” 第456章 地下七层的暂住者   “这么说来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巫术联合会的一举一动,甚至我到这里来的事情全在你的预料之中。”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   “不错,我们没有和巫术联合会撕破脸皮的必要,因为你在这里。天数事件充满了很多的变数,但唯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你。我无论那一种占卜方式,最终得出的结论都是你,这足以说明你和天数事件之间存在着某种特殊关联。控制了你,也就等于控制了天数事件的发生。”第一理事缓缓地道。“所以我们不需要去和巫术联合会争什么,他们注定要失败,因为他们迷信技术,却忽视了人本身的作用。”   “你是什么意思?把我引进这个圈套,想把我杀了,一劳永逸解决这件事?”范剑南缓缓地道。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理事会不杀人,尤其杀一个术者更是大忌。我只需要你安心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直到巫术联合会完成他们的仪式。”   范剑南轻叹一声,“有一点我原先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反常态的纵容巫术联合会。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你和巫术联合会有着一样的想法,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给你探路。他们并不会成功,但是他们积累的经验足以使你在他们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第一理事想了想,微微一笑道:“是的。”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留下?”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   第一理事点点头,“你会留下的。因为这是进入理事会地下七层的唯一机会。你想见的张丘烈和你父亲当年的事情,都能在那里找到答案。不过我要警告你,我可以带你进去,但是进去之后,就别想再离开。地下七层的规矩无人可以例外。”   范剑南看着这个老人,突然觉得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自己的每一步几乎都在这个老者的计算之中。他甚至要自己心甘情愿的进入地下七层。但是事情真的会像这个老人所说的那样么?这个神秘古怪的老人究竟还有什么东西在隐瞒着自己?   “怎么样?我知道这就是一场赌博。如果你赌赢了,不但可以自己离开,甚至还能如你所愿带走张丘烈。不过要是输了,你就必须在地下七层度过两年时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如何权衡,就看你自己了。选择就此退却,还是跟我一起进入地下七层。天堂还是地狱,就在你的一念之间。”第一理事的声音依然淡漠。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人其实并不喜欢赌博,却总会面临赌博一般的选择境地。看起来似乎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但是我们都清楚,从来没有什么天堂地狱。因为我们生活的世界比天堂更美,比地狱更残酷。我选择进入地下七层。”   第一理事点点头道:“你的这个选择,我并不感觉意外。”说完他缓缓地推开面前的桌子。他面前那张宽大的办公桌无声无息地滑动到了一侧,地板上露出了一个入口。   第一理事缓缓地走了下去,范剑南立刻跟在他的身后。   从入口进去之后似乎比较狭窄但渐渐却宽敞了起来,似乎越往下走这种地下空间就越大。向下的楼梯是金属的,而且那种金属护栏像是很久以前的工艺,华丽的镂空雕饰,范剑南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几个世纪之前的风格。   从上面看下去,这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空旷洞穴,四周都是铁质护栏,似乎里面全是一个个相互联通的房间。这样看起来,几乎要有几千个之多。   第一理事像是看出了他的心事,微微一笑道:“在理事会的下面存在这样的一个巨大空间,你是不是感到很惊讶?”   “是!”范剑南老老实实地点头道:“而且这都是几百年前挖掘的,没有大型机械的情况下,这里的一切简直是个奇迹。”   第一理事缓缓地道:“很简单,因为第一批抵达这里的移民先辈大都是做矿工。理事会的下方是一个很早以前就存在的矿井,之后虽然矿井被废弃了,但其下部的空间却被理事会逐渐建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最早是用来当成避难所。”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点点头道。“不过在几个世纪之前的蒙昧状态之下,术者是有必要加强自我保护。不过你不觉得讽刺么?当年术者的避难所现在却成了术者的监狱。”   因为这道金属扶梯是沿着周围一个圈以螺旋方式缓缓下降的,所以两个人也只能沿着漫长的金属扶梯缓缓而下。   “你没考虑过安装一台电梯么?”范剑南耸耸肩道。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通往其他楼层的电梯是有的。不过地下七层和其他楼层互不相通,即便是进了电梯,你也找不到B7层按钮。因为这里完全独立于上部世界。走进前面这扇门就是地下七层了。”   范剑南看着一侧的那扇门有些发呆,他一时竟然没有看出那里有扇门,因为那大门就开在岩壁上。而周围的岩石和这扇门上一样画满了斑斓的涂鸦,使人真的很难分辨出这里有一扇门。   但是这还不是让范剑南感到惊讶的,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些斑斓的街头涂鸦是怎么会到地下来的,还有那鲜艳的涂鸦之中蕴含着的威慑之力。   第一理事走了过去,轻轻地一挥手,那扇铁门就开了。里面的样子并不像监狱,却像是一个巨大的仓库,分了好几层,每一层都有很多个独立房间。有些房间有人,但是似乎对外面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连抬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没有森然的铁笼,铁链,只是一个个普通的房间。也没有凶神恶煞的暴徒,只有一群沉默的人。   第一理事把范剑南领进去之后,有一个壮实的小伙子懒懒洋洋的迎了出来,对第一理事微微点了点头,缓缓地到,“这个是新人?”   范剑南耸耸肩道:“算是吧,顺便说一句,你留在外面的涂鸦很不错。”   那个小伙子微微皱眉,“你怎么知道是我弄的?”   “你身上的油漆味。”范剑南一笑。   小伙子冷冷地道:“看来你是一个聪明的犯人,不过我很不喜欢聪明的犯人,越聪明老子越不喜欢。因为聪明人就意味着麻烦。我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第一理事淡淡地一挥手道:“范先生并不是犯人,他只是在这里暂住。他可以和任何人自由交谈,而我对他也只有一个要求,别让他离开就行。”   “不是犯人却到地下七层暂住,居然还让你亲自送他过来。这人究竟是谁?”小伙子皱起浓眉看着第一理事。   “他姓范。”第一理事慢条斯理地道。   那个浓眉小伙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霍然转身看着范剑南道:“你姓范?”   “怎么,你们这里对姓范的有什么特殊规定么?”范剑南愣愣地道。   那个小伙子没有回答,反而转身对第一理事道:“我们这里的规矩,不是不关姓范的人么。这条规矩什么时候变了?”   “我没让你关他,我只是让你阻止他离开。他在这里最短只需要几个月,最长也不会超过两年。”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范剑南缓缓地道:“看来你并不是真正的第一理事。”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何以见得?”   “都说第一理事算无遗策,但是这一次你明显没有算对。”范剑南缓缓地道:“最多一个星期,我一定会离开这里。”   “我的确不是第一理事,其实真正的第一理事你早就见过。如果你能够在一周之内离开这个地方,他会在上面的办公室等你。”老人缓缓地道:“对于真正有能力的人,我们一向给予最高的尊重。如果你有能力离开,我们会恭送你离开理事会,就像你的父亲一样。”   “关于我的父亲和理事会之间,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范剑南皱眉道。   老人微微一笑,“真理有时候需要靠自己去发现,别人告诉你的真理,往往就会带有他的个人看法。所以老子才会说道可道,非常道。再见了,范剑南。博士,带他去自己的房间。”说完他缓缓转身离去。   那个粗眉毛的年轻人点点头,对范剑南道:“没有问题,你跟我来吧。”   “你叫博士?”范剑南皱眉道。   “只是一个绰号罢了。因为我最喜欢看的电视剧是神秘博士,所以才会有这么一个绰号。”博士耸耸肩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那么,你是这里的一个看守?”   “不是,我也只是一个犯人。”博士微微一笑,“地下七层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看守。好了,这些事慢慢你会清楚的。2层有个不错的房间,空间够大,床铺也很整洁。有电视,卫生间里甚至还有热水淋浴。”   “没有看守?那这里的人和外界的距离只有外面的那一道门而已,他们难道从来没有逃离的意思?”范剑南皱眉道:“据我所知,关押在这里的人都是很不寻常的人物。”   “我们都不寻常,但是没有人能够逃出这里。”博士意味深长地道。 第457章 地底囚徒   范剑南跟着博士来到了第二层的走廊,走廊上很干净,但墙上却四处喷满了油漆涂鸦。看起来都是这位博士的杰作。   范剑南感觉自己不像是走在一个牢狱之中,反而像是走进来一群现代派艺术家的聚居地。有些房间的门开着,里面有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打牌。也有人独自坐在那里看电视。   这些人看起来都很正常,各种肤色都有,有的甚至看到范剑南的时候显得有些胆怯腼腆,但范剑南却决不敢小看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感觉得到,这些人身上的术力波动很强,绝对都是身怀术法的高手。   能被理事会关进地下七层的,又有几个是一般术者?   奇怪的是大部分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抬眼看了看范剑南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依然各做各的事情。   博士把范剑南带到一个房间前,“就这里吧。房间每天都有专门的服务人员打扫,食物也会由他们送来。如果有什么特殊的需求也可以告诉他们,他们会满足你的任何需求,只要你留在这里不离开。”   范剑南看了看房间里,里面确实很宽敞,收拾得也很干净。感觉不像是牢笼,反而像是一个不错的酒店房间。他皱了一下眉,问博士道:“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待遇么?甚至可以随意走动?”   “当然,只要不出去,完全可以随便走动。顺着这条走廊向前,还有专门的图书馆和运动场所,你甚至可以去跑步或者游泳健身。”博士耸耸肩道。   “我甚至没有看到任何的防护措施,难道这里的人从没想过要逃出去?”范剑南皱眉道。   博士眨眨眼道:“当然,每一个人进来之后都会试着逃跑。有的人一试就是好几年,不过几年之后也就放弃了,到十几年的时候也就逐渐习惯了。就算逃也懒得逃了,因为根本没有可能。如果你能够从地下七层逃出去,那么你绝对是一个传奇。”   范剑南想了想道:“最后一个问题,张丘烈在哪里?”   博士想了想道:“我这个人不太爱管闲事,所以也不太清楚你说的这个人。你为什么不每个房间去找找?或者在外面扯着嗓子喊几声,他听到了自然会知道。”   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这里究竟关了多少人?”   “一二十个吧,能被关进这里的人,最多只有这么多。”博士有些嘲讽地道:“能被关进这里的,都是些混世魔王。用理事会的说法,这里关的都是属于严重危害社会的人。好了,你休息一下。哦,对了,你要尝试逃跑的话,大门就在那边。图书馆里还有历代犯人总结出来的逃跑心得,有空你可以去翻阅一下。”   范剑南有些发愣,“图书馆还有这东西?”   “当然,理事会成了几百年,这里关过很多像你我这样的术者和巫师。这些人都尝试过逃跑。有些人一辈子没逃出去,当然心有不甘。于是他们就在图书馆建立了一个专栏,专门探讨逃跑的方法,并且把心得体会做成笔记,让后人翻阅。经过了这么多年,光是这类笔记的数量就非常惊人了。我刚来的时候也整天泡在那里,希望能够找到逃出去的方法。”博士自嘲道:“我博士这个绰号,应该也是那时候流传开来的。因为我泡在书堆里的时间比其他人都长。”   范剑南忍不住道:“还有这种事?理事会难道也不管,随便这些被关押者去研究怎么逃跑?”   “理事会那些人才懒得管,因为他们从来不相信有人能从这里逃出去。”博士苦笑道:“对了,你要找的那个张丘烈进来多久了?”   “应该好几个月了吧?”范剑南想了想道:“进来多久,有什么问题么?”   博士微微一笑,“如果进来只有几个月的话,你一定可以在图书馆找到他。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废寝忘食的研究怎么逃跑。大部分人在进来几个月的时候总是还抱有一点点幻想的。”   范剑南无语了。   地下七层的图书馆确实很大,整个面积应该有两百平米的样子,四周都是高高的书架。甚至有些上层的书籍,必须要通过专用的活动扶梯上去才能拿到。张丘烈面连苍白,眼圈乌青,像是极度缺乏睡眠。一边机械地翻看着厚厚的资料,一边拿着一支笔在写写画画,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形。   地下七层的囚徒们大都各顾各的,也很少有人愿意相互交流。谁也不知道张丘烈在这里多久了,只知道这个人几乎是住在了图书馆。在最近几个月时间内他几乎翻遍了所有年代留下了的文字资料。   “怎么还是不行,但是这根本说不通啊。”张丘烈苦恼地放下了手中的一叠资料,喃喃道:“如果是阵法的缘故。应该逃不出阴阳五行生克,写这篇资料的人确实是其中的术法高手。但怎么偏偏这么多人,就没人能够逃出去呢?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呢?”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看这些东西。这些人自己都没能逃出去,他们留下的这些所谓心得又有什么意义?”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斜靠在书架上。   张丘烈悚然一惊,转过头看着范剑南,呆了半天才道:“是你?你是范剑南!”   范剑南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舒舒服服地抽了一口道:“是我。好久不见了,张宗师。”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张丘烈吃惊地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好像是走着进来的。”   张丘烈的脸色逐渐变了,冷冷地道:“范剑南,想不到你居然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范剑南微微一笑,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张丘烈的面前。他看着张丘烈面前堆着的书堆,淡淡地道:“看了这么多东西,找出离开这里的法子没有?哈,你不用说了。你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只怕这几个月来,你一直很努力的想要逃出去,却始终没有办法吧?”   张丘烈脸色冰冷地道:“这关你什么事?即便我逃不出去,但是能够杀了你,也可以出我胸中这口恶气。”   “你真的认为你能够杀我?”范剑南讥笑道。   张丘烈咬牙切齿地道:“进地下七层的人,无一不是血债累累,犯下滔天大罪的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杜先生恨之入骨,只要我大声叫一声,说出你是杜先生的外甥,只怕你就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他满是血丝的双眼闪过一丝怨毒。   “哦,这倒是真的。不过我想问你一句,你这样做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范剑南悠然道:“即便我死了,你就能离开这个地方么?相比终生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活着,我倒觉得死了反而更加痛快。”   “你……”张丘烈不觉有些气闷,他恼恨地看着范剑南道:“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又为什么要找我?”   “我来谈一笔交易。”范剑南缓缓地道。   张丘烈微微一愣,“谈交易?和谁?”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难道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么?”   张丘烈眼神闪烁,低声道:“你想和我谈交易?那么你需要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情。”范剑南淡淡地道:“当然,对你也并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我可以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带我离开?”张丘烈精神一振,连忙压低声音道:“难道是杜先生的意思?我帮你的忙,他就能够把我弄出去?不对!你说谎,杜先生这个人是个讲规矩的人。他绝对不敢触犯理事会的禁条,更别说私自释放地下七层的犯人!”   张丘烈看着范剑南厉声喝道:“你当我是小孩子那么好骗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杜先生的意思?分明是你自己在喋喋不休而已。”范剑南冷笑道。   张丘烈皱起了眉,“不是杜先生的意思,又是谁的意思?还有谁能把我从这个该死的地方弄出去?”   范剑南缓缓地道:“你到这里有几个月了,难道没有听说过关于地下七层的传说么?地下七层几百年历史,只有一个人成功逃出去过。而这个人姓范,他是我的父亲。”   “范坚强!你说的是范坚强!”张丘烈眼神中闪过一道精芒。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错。我虽然还没有接触到这里防卫的具体信息。但是我却可以肯定,这里没有守卫,所以这里的防卫必然是和阵法有关。范家历代传承的却是奇门遁甲,堪称阵法世家。我父亲能够做到的,我应该也可以。”   “不错!难怪范坚强可以从这里逃出去,奇门遁甲是上古奇术,天下阵法之始祖。难怪他能够逃出去,难怪……”张丘烈喃喃自语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现在你还想杀了我么?”   张丘烈猛然抬头,看着范剑南一字一字地道:“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帮我破解星命奇术!”范剑南缓缓地道。   “星命术!”张丘烈失声道:“这种奇术在汉末就已经失传了,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具体的等出去之后再说。一个星期之内,我一定要带你离开。”范剑南站起身道:“即便是逃跑也要有个好身体,如果我是你,就先回去休息。现在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你记住,我住在2F07号房间。” 第458章 消失的出口   “等一等,你真的认为你可以带我逃出去?你甚至根本没有见到过外面所布下的术阵,你知不知道几百年来几乎没有人能够突破这个术阵。”张丘烈布满血丝的双眼疑虑地盯着范剑南。   范剑南点点头,“我能想到有多难,但是你认为我会毫无把握的走进这个地方么?理论上说,任何术阵都不是无懈可击的,有阵就会有阵眼,也就会有组成阵法的关键点。你必须去休息,这个问题我们明天有的是时间谈。”   “好,我就信你一次。”张丘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范剑南道:“左相这孩子怎么样?”   范剑南缓缓道:“他很好,只是还缺些历练。他太年轻,继承命师一脉对他而言很不容易。”   “你也一样的年轻。”张丘烈看着他道:“但我看得出,你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你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述说的气质。难怪就连魏如山也认为你将是这一代五术人之中最杰出的人。也许,我真的不该出去了。我已经老了,确实老了……”   “走吧,去睡一觉。这几天尽量吃好睡好,我可不想拖着一个疲惫不堪的老头子上路。”   张丘烈无言地走了,范剑南坐在了张丘烈刚刚坐过的地方,看着桌上成堆的书籍和纸张皱起了眉头。他虽然把话说得很满,但是是否能真的逃出这个地方,他并没有丝毫把握。事实上,他甚至有些忧虑,但是他却不能把这种忧虑明确的表现出来。因为他必须安抚张丘烈。   这个人被关在这里,精神状态很不好。一旦张丘烈真的觉得逃跑无望,范剑南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正如他所言,以范剑南的身份在这里的确是非常危险的。   被关在这里的术者大都是和张丘烈一样,都是血债累累的凶徒。他们看起来很平淡,甚至不想再逃跑了,但那只是他们的凶性压抑的得太久了。这种压抑一旦爆发出来,以这些人的残忍程度绝不会让范剑南死得很舒服。   范剑南看着这桌上成堆的书籍和笔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些笔记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有的早已被翻阅得破破烂烂。各种笔迹都有,甚至在同一本笔记上有着七八个人的补充和注解。看得出来,这里的历代的囚徒们为了逃出这个地方,的确是殚精竭虑。只是写下这些的人,有些早已逝去去多年。而这地下七层监狱依然牢不可破。   范剑南大概翻看了一下,这上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有趁机会劫持威胁这里服务人员的,有计划挖掘隧道直达地面的,甚至有人为了挖隧道写下了用肥皂来土制炸药的配方。还有各种企图通过巫术仪式来破解外围阵法的图解,总之千奇百怪。连范剑南都不得不佩服,这些人被逼入绝境时爆发出来的奇诡想象力。   他苦笑着合上了这些资料,毫无疑问这些人最终都失败了。因为唯一从这里逃出去的只有他的父亲范坚强。   范剑南缓缓地抚摸着斑驳的老旧的书架,皱着眉思考着。也许当年父亲被关进这里的时候也是疯狂地想要出去吧?或许他也曾经彻夜坐在这张椅子上,翻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企图找出一条出路来。   “也许他也会留下点什么线索,就像这些人一样。”范剑南的心里微微一动。但是有的话,他会把这种信息留在哪里呢?几百年的囚徒们留下了这么多废纸一样的资料,几乎快把这图书馆的一个角落给堆满了,到哪里去找范坚强可能留下的资料呢?   而且以范坚强桀骜不驯的性格,他会不会留下这种东西还是一个未知数。范剑南自嘲的摇摇头,起身离开这满是故纸的图书馆。   他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凭着记忆走到了地下七层的出口处。   令他感到惊异的是,即便他怎么强悍的记忆力,居然也找不到出口在哪里。原本记得清清楚楚,出口的大门就在这里,但是他转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有门,没有路,甚至什么都没有,通道到了这里像是完全断开了。   范剑南微微一惊,“幻术!”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但是他在这里转悠来转悠去,足足十几分钟,他的脸色却变得更加沉重了。不对!这绝不是障眼法和某种幻术,这里的确什么都没有。范剑南皱起了眉,出现这种情况除非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某种偏差。但是他的记忆力堪称是一绝,任何事物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在范剑南感到郁闷的时候,他的身后有人笑着对他说,“不错啊,作为一个新来的,能有这么强悍的记忆力,真是很不错。大多数人,第一次的尝试是不可能回到这里的。”   范剑南转身看了看那个人,微微一笑,“是你,博士?”   “是的。我在你的房间没有看到你,一猜就知道你会来这里。”博士笑着道:“这里俗称新人的聚集地,大部分新进来的人都会在这里徘徊不去。我想你也不例外。”   “哦?这里很特别么?”范剑南微微一笑。   “也不算什么特别的,大多数人即使几十年后也认为这里通向出口的路。可惜,他们永远也找不到。说实在话,我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在这里待了整整两天,试图发现点什么,但是……”博士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但是什么?”范剑南反问道。   “什么都没发现,就像你现在一样。就像这里从来就没有门,就像你今天不是从这进来的。”博士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岩壁叹息道。   “可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今天明明是从这里进来的,现在一切都好像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原来的门没有了,甚至连通道到这里也没有了。”范剑南皱眉道。   “这个疑问所有被关进地下七层的人都有。”博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来,我带你看看有趣的东西。”   范剑南忍不住跟着他走到岩壁那里,博士笑着道:“来看看这岩壁上的痕迹。刀劈斧凿都有,大部分是以前的犯人留下的。因为很多人都坚信,这里就是他们进来的地方。不过你也看到了,这个地方就是坚硬的岩壁,什么都没有。你再看看脚下的路。”   范剑南皱眉道:“这里似乎没有地板。其他的地方都有,这是为什么?”   博士有些感慨地道:“因为这岩壁原来的位置并不在这里,而在我们身后十几公尺的地方。几百年来,关进地下七层的囚徒们不断在这里寻找出路,用工具挖掘,甚至有人制作了土制炸药企图炸开这里。所以这道坚硬的岩壁不断被挖掘,足足向后伸展了十几公尺。可是,结果呢……”   范剑南伸手摸了摸坚硬的岩壁,苦笑着道:“当年这些挖掘的人,现在只怕连尸骨都已经不存在了吧?”   “不断有人被关进来,不断有人企图从这里找到出路。但是实际的情况是,没有人找到过一点点的痕迹。地下七层如果真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出口,又怎么会用来关押像我们这样的人?”博士笑了。   “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范剑南看着他道。   博士微微一笑,“我们能不能不提这个,够资格关进这里的人,各有各的理由,但总之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现在似乎很坦然,这么说,你已经放弃离开这里了?就像那些坐在房间里看着电视的老家伙们一样。”范剑南笑着道。   “这倒没有,否则我又干嘛在这里看着你。毕竟我还年轻,心里总还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我到这里来看你,是因为我的心底也很渴望你能够发现点什么。不过,看起来我又失望了一次。”博士无奈地笑笑道:“你和别人并没什么不同。”   范剑南想了想道:“既然关在这里的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善类。那么他们是怎么做到相互之间没有争执的?据我说知,这里也没有什么看守之类的。”   “因为这样没有好处,不管是对他人还是自己都没有好处。想不通这一点的人,在这里也活不长。”博士耸耸肩道:“到时候吃饭了,不管怎么样这里的伙食还是不错的。有兴趣去餐厅逛逛么,还是继续不甘心地在这里面壁?”   “即使我没有兴趣,我的肚子也有兴趣。对于吃饭这种事情,只有傻瓜才会有意见。你看我像傻瓜么?”范剑南微微一笑。   博士一笑道:“我见过的新人里面,有人能在这里坐上三天三夜也无心吃东西。相比之下,你到真是想得开。跟我来吧,餐厅在那里。”   范剑南跟在博士的身后向着后面的走廊走去,地下七层的餐厅就在那里。走进里面范剑南才发现,餐厅倒是很大很宽敞,里面也已经聚了不少的人。不过在这个人足可容纳百人用餐的地方,这二十几个人还是显得有些餐厅有些空旷。 第459章 疯狗   地下七层的餐厅是自助餐的形式,一份份菜品和食物摆在放长条的餐桌上。从小牛排到生鱼片,种类倒还不少。这么多种食物,大概也和关押在这里人有关。范剑南注意到这里不但有明显的亚洲人,还有黑人和白人。   范剑南手里拎着一个盘子,东张西望,这里夹点菜,那里拿些点心。他看到了张丘烈,但是他并没有走到他那边去,而是选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下,独自一个人慢慢的吃着。   博士也走了过来,端着餐盘坐到他旁边。“作为新来的,你的眼睛最好别到处看。这里这些人虽然互不侵犯,但总有几个喜欢惹事的家伙。”博士一边掰着手里的面包一边压低声音道。   “哦?”范剑南不以为然地用汤匙搅着盆里的汤。   “在这里,你要小心几个人。看到那个黑人没有?他叫科吉,著名的祖鲁巫师,黑巫术专家。再一次巫术献祭之中,活活杀了几十个人,用鲜血和心脏献祭,受害者甚至包括妇女儿童。还有那边那个红头发女人,长得很漂亮吧,但是你千万别打她的主意。也是个大巫师,她的故事简直是女巫克莱尔的现实翻版。”博士压低声音道。   “真有趣,看来这里还真是群英荟萃。”范剑南微微一笑。   博士摇头道:“群魔乱舞还差不多,地下七层是个名副其实的地狱。这里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的魔鬼。”   “那边那个人呢?他似乎不是囚犯。”范剑南缓缓的道。   “哪个?噢,你说的是那个人?”博士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他是这里的服务人员。还有他身后的两个人,他们负责每天送餐到这里。”   “这些食物都是他们从上面带下来的?”范剑南神色一动。   博士看了看他,低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最好别打他们的主意。”   “你知道我想什么?”范剑南缓缓地道。   博士压低声音道:“他们能从外面进来,肯定知道出去的路。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当我不知道么?但是我告诉你,你能想到的其他人也能想到,更和况这里的犯人都是些人精。你的想法早就有人用过了,有人跟踪过他们。”   “结果呢?”范剑南看着博士道。   “他们能够出去,但是我们不行。我就曾经看着他们消失在我的面前,却丝毫找不出他们是怎么离开的。”博士缓缓地道:“有人甚至用过更加极端的方式,袭击了他们,然后强迫他们说出离开的办法。你猜后来怎么着?”   “他们没有说出来?”范剑南皱眉道。   “不,他们说了。只不过他们说的和我们想知道的完全是两回事,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地下七层。他们只是一些普通人,还以为自己是在易术理事会的餐厅送餐。据他们所说,就像是平常一样的乘坐电梯来的。”博士苦笑道:“他们的意识处在一种幻境之中,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后来呢?”范剑南沉吟道。   “抓住服务生的囚犯当然不甘心,用尽一切手段折磨那个可怜的家伙。结果,那个可怜的服务生挂了。为此,理事会停止了一周的食物供应,以示惩罚。所有人只能靠卫生间的自来水维持生计,而那个胁迫服务生的家伙,被其他愤怒而饥饿的术者们活活打死了。”博士缓缓地道:“一周之后理事会才恢复食物供应,顺便回来帮那个家伙收尸。理事会的人不会杀你,但是他们不会阻止其他犯人杀了你。”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么你发现这些服务生是在哪里消失的,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可循的规律?”   “完全没有规律,就像是随机的。我根本看不出是怎么回事,我甚至怀疑当时我是不是也处在了某种幻觉之中。”博士叹了口气道。   范剑南正想说话,一只大手“啪”地一声拍在他的桌子上,他面前的食物还一口没动,就被扫翻在地。一个强壮的白人大汉冷冷地看着范剑南,用生硬的汉语道:“黄皮猪!”   “这似乎是牛肉,而且我看似乎是黄牛肉,想吃猪肉应该在那边。”范剑南扫了一眼落地上的食物,缓缓地道。“还有,你的汉语很不标准,一口的广东腔,不会是在中餐馆学来的吧?我建议你好好学学。”   博士叹了一口气道:“看样子,是你的麻烦,我还是去那边吃比较好。”他端着餐盘默默地走到了一旁。   易术理事会大部分人都是华裔,所以这些被抓进来的犯人对范剑南这样的华裔并没有什么好感,都像是看笑话一眼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以前倒是听说过,牢里的犯人会欺负新人。只是没想到在地下七层也有这种事。”   “你们中国人都该死!”白人大汉恶狠狠地瞪着他道。   范剑南无奈地伸出手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白人大汉的中文水平实在有限,听了这话有些发愣,不知道范剑南是什么意思。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啪”地一声脆响。范剑南的巴掌已经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那个大汉的脸上。   这个举动把所有人都震住了。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华裔年轻人,和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白人壮汉。   白人大汉反应过来,怒吼一声扑了上来。想把范剑南扑倒在地,然后饱以老拳。   只是他刚扑到一半,范剑南的身影突然消失了。白人大汉愣了一愣,眼前一花,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范剑南站在他的面前,微笑着向他摆了摆手,像是从来没有动过。他的卦术已经今非昔比,在这个大汉动作之前就能计算出他的下一步行动。加上脚下的九宫步伐,完全可以在瞬间踏准方位,避入这个白人大汉的视觉盲点。   几个来回,白人那张脸被范剑南巴掌扇得通红,肿了大半边,还流着鼻血。他暴怒的连连吼叫,但却连范剑南的衣角都没碰着。   这白人大汉应该也是一个巫师,他张开双手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似乎是想通过巫术来对付范剑南。就在刹那之间,范剑南也感觉到了周围的术力变化,他的眼神渐渐变冷了。因为他发现那个大汉似乎已经对他动了杀机,周围那略带驳杂的术力在不断加强。   范剑南一个闪身绕到了白人大汉的身后,用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背上,低声说了一个字,“兵!”   九字真言的兵字诀!强横的术力在他的掌心瞬间爆发,那个大汉的咒文还没念完,整个人已经像皮球一样地弹飞了出去,撞在墙角不断地呻吟。   餐厅里的某个人突然惊呼了一声,“咦?”不过他的声音很低,又在人群之中,因为餐厅里所有人都看着范剑南。这边闹得正厉害,也没有人去注意那个发出声音的人。   范剑南从地上捡起盘子和食物,缓步走到了那个大汉的面前,淡淡地道:“想学中文,就先学礼仪。在中国人的传统文化中,砸人饭碗是最不礼貌的行为。而且,我们这个民族向来珍惜物力,每一颗粮食都是来之不易。浪费是可耻的。给我吃下去!”   白人大汉有些怨恨,又有些惊惧地看着他。   “给我吃下去!”范剑南骤然喝道。   那个白人大汉颤抖着接过了盘子,狼狈不堪地吞咽着盘子里的食物。   范剑南缓缓地转过身道:“我不想惹事,但我从来都不怕惹事。都是成年人了,做事之前先动动脑子。惹不起的人,最好别去惹。”说完他抛下了手里的餐盘。   餐厅里的其他人看了范剑南一眼,也都各自转过了身,像是没事人一样各吃各的饭。丝毫没人去理会范剑南和那个躺在墙角的白人大汉。   博士端着餐盘走过来,对范剑南道:“怎么,不想再吃点么?刚才你可一口没吃,今天的菜还不错。”   “不想吃了,被这个家伙一闹,感觉根本没什么胃口。”范剑南皱眉道:“这家伙是谁?”   博士耸耸肩道:“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巫师,不过是某人养的一条疯狗罢了。”   “你说的某人是谁?”范剑南皱眉道。   “一个你根本不想去惹的人物。”博士嚼着面包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哦,照你这么说,这个人比那个祖鲁巫师还可怕?”   “可怕得多。”博士正色道。   范剑南又道:“比那个红头发女巫还厉害?”   “和他比,那个女巫简直是个纯洁的天使了。”博士叹了一口气道。   “还有这样的人?”范剑南笑着道。   博士偷眼看了一眼远处,低声道:“那边的餐桌,看到那个老头没有,他就是这条疯狗的主人。”   范剑南瞟了一眼那边,有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白人老者。老者是平头,一根根短发钢针般的竖在头顶,身上却穿着一件短袖,满是汗毛的粗壮手臂上到处是纹身。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道:“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   “别小看这个人,他是个大巫师,而且对中国术法颇有研究,是个正儿八经的狠角色。你打了他的狗,还不知道这个主人会有什么反应。”博士低声道。 第460章 蛊毒   “那个老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范剑南皱眉道。   博士摇摇头,“我不清楚,只知道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而且他被关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有些老资格的犯人会称他为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范剑南微微皱眉。   “是啊,不过没人知道他这个绰号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因为没人敢问。就连那个平时神奇活现的祖鲁巫师,在他面前连头都不敢抬。”博士缓缓地道。“你真的决定不再吃点了?这里晚上可没有什么夜宵。”   “算了,吃不下了。”范剑南一笑道:“你慢慢吃,我到前面有点事。”   说完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向了前面正在埋头吃饭的张丘烈。   张丘烈低着头吃饭,但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察觉到范剑南的靠近,他并没有回头,而是用一种很低的声音道:“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别影响我吃饭。”   “为什么呢?”范剑南微微一笑。   张丘烈冷冷地道:“你太招摇了,在地下七层过于招摇,并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才一顿饭的功夫,你就惹上麻烦了。”   “那是麻烦找上我的,而且,现在已经解决了。不是么?”范剑南耸耸肩,无所谓地道。   张丘烈看了一眼他的身后,压低声音道:“你完全错了,你的麻烦才刚开始。”因为他已经看到,远处那个穿白色短袖的老人已经站了起来,正向这里走来。   范剑南也注意到了,但是他故意不去理会。而是压低声音道:“晚饭别吃,如果已经吃了,去洗手间找个没人的地方吐出来。相信我,这是为你好,待会再跟你解释这件事。”   张丘烈拿着汤匙的手微微一抖,他抬头看了范剑南一眼,但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像是已经吃完了,打了一个饱嗝,端着盘子走了。   范剑南也不管他,张丘烈走了,他就一个人坐在那里,静等那个穿白色短袖的老人走近。   “中国人?”那个老人走到范剑南的面前,看着他道。   范剑南点了点头,也看着他笑道:“你是教书先生?”眼前的这个白人老者大概在六十多岁的样子,身材比一般人高出很多。由于穿着短袖,他两只胳臂上的纹身显露无疑。   “这么说,你果然是范家的人。别急着否认,我不会看错。”老人目光烁烁地道:“刚才你不经意露出的那一手九字真诀,我绝不会看错。”   范剑南神色一动,“这么说你以前见过有人用九字真诀?”   老人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正面回答范剑南的问题,反而在桌上用手指写了几个字,“我住在3F09。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会很有兴趣和我谈谈的。不过今天不行,明天晚上,我会待在我的房间,如果有兴趣谈谈,你应该会找到那里。”   “你什么意思?”范剑南看着这个老人道。   “我有些事情,你会感兴趣。而你要做的事情,我也很感兴趣。所以明天我们之间有很多东西可以谈。我希望明天你能去找我。”老人缓缓转身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对你的事情感兴趣?你甚至并不认识我。”范剑南不要以为然道。   “我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却不知道我是谁。”老人有些感慨地一笑。   范剑南看着这个绰号叫教书先生的老人,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一样,但是却实在没有印象。但范剑南确实是第一次来美国,也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范剑南甩了甩头,想把这种不太可能的想法抛开。但一转头的功夫,就看到张丘烈走过,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对范剑南打个一个手势。范剑南心领神会,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跟着张丘烈向外面走。   等走到僻静无人的地方,张丘烈猛然转身,一把揪住范剑南低声喝道:“你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说别吃晚饭,你怀疑他们在食物里下毒?”   范剑南冷冷地推开张丘烈的手,“不是下毒,我怀疑是蛊。”   “蛊?”张丘烈悚然一惊,皱眉道:“你有什么根据?”   蛊是一种以毒虫作祟害人的巫术,是一种较古老的神秘之巫术,主要流行于我国南方各地和一些少数民族中。《本草纲目》里说:造蛊的人捉一百只虫,放入一个器皿中。这一百只虫大的吃小的,最后活在器皿中的一只大虫就叫做蛊。   施蛊的方法多是放入食物中。蛊女施蛊则是下在饭菜中而且多放在第一块食物上。下蛊时有的是下虫本身,有的是下虫粪便,也有的是下其涎沫,但有时不经过食物也能施蛊。一旦吃了这种食物,蛊虫就会潜伏在人体之内,对人体产生各种危害。   甚至控蛊者可以操控中了蛊毒者的意志,这就是所谓的蛊惑。也难怪张丘烈觉得吃惊,因为这种秘术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擅长了。   范剑南缓缓道:“理由很简单,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些送食物下来的服务生。他们离开的方式很特殊,对他们来说很正常只是在乘电梯上下。而在我们看来,他们却是凭空消失的。这不是非常奇怪么?”   “是很奇怪,但是很多术法都可以制造出这样的效果。你知道,人的双眼是最容易被欺骗的。”张丘烈皱眉道。   “我承认,一开始我也怀疑他们是通过某种被阵术遮掩的出口进出。而这个出口因为经过刻意的伪装和遮蔽,所以我们看来他们就像是突然消失。”范剑南缓缓地道:“但是我仔细一想就想通了,问题不可能这么简单。因为他们消失的地点并不固定,而作为地下七层,理事会绝不会在这里到处留下出口,这就说明我们的判断有错!”   “那你是怎么怀疑到食物的?”张丘烈缓缓地道。   “本来我到并没有怀疑,不过直到那个家伙砸了我的餐盘。”范剑南缓缓地到,“食物之中的蛊虫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你知道大多数蛊虫具有一种特性,它们会产生某种荧光剂一样的物质。灯光之下虽然看不出来,但是撒到桌下的食物却隐隐透出这种微弱的荧光。所以我瞬间就想通了。”   “理事会的人在地下七层犯人的食物之中下蛊?”张丘烈脸色不善地道。   “是的,蛊虫随着食物进入肠胃,在人体之中寄生。我猜想,通过这些寄生生物的某种分泌物,会逐渐影响被寄生者的感官系统,使人产生某种幻觉。”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什么比这种方式更适合控制这里的犯人了。”   “外围有几乎牢不可破的阵法守卫,我们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而内部好要用蛊毒来加强控制。哼,理事会,真是好毒的手腕。”张丘烈叹了口气道。   “这里关的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他们不可能真的这么随意,连个看守都没有。因为他们用蛊虫控制这里的犯人,并且不断消磨这些人的意志,最终在意志上彻底击溃他们。”范剑南缓缓地道:“你没看到那些彻底绝望的囚徒么,这才是理事会的厉害之处。”   张丘烈点点头道:“你还有什么发现?”   范剑南回答道:“我发现外围的阵法非常厉害。我试着回去找到出口,但是那里根本就没有出口了。原本进来时的那个门,现在消失了。就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而且,不光是我有这个感觉,我相信你一定也有。”   张丘烈沉默了一会儿道:“是的,我也回去过。结果也和你一样,一无所获,而且一筹莫展。我从没经历过这么离奇的事情。”   范剑南缓缓地道:“有人告诉我,不但是你和我,几百年来被关进这里的术者都会在那里发呆,甚至有人坚信出口在那里,而大肆挖掘。”   “你想说什么?”张丘烈皱眉道。   “我想说的是,这个术阵足足影响了地下七层几百年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才会有这么持久的能量?”范剑南狡黠地道。   “你是说,风水术?”张丘烈突然神色一动。   “不错,这儿是根据一个旧矿坑改建的,也就是说地下是四通八达的巷道。我们这里的空气这么好,应该就是这些巷道的通风设施在发挥作用。几百年,空气从上面被导入,按照特定的规律在巷道里穿行。这倒真的是应了风水学说之中的藏风聚气。”范剑南缓缓地道:“也唯有这样规模的风水大阵,才能确保这地下七层几百年不出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可就糟了,我们对风水师的那一套并不是十分了解。要破开这个大阵恐怕不容易。而且矿坑巷道的分布,并不像外面的山川景物一眼就能看个大概。这些都在地下,究竟怎么分布,是什么走向?我们很难判断。”张丘烈沉吟道。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还有待证实。我打算明天彻底把这个地方走几遍,摸清楚所有的方位。这些倒还问题不大,不过我感觉那个教书先生有些诡异。我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范剑南沉吟道。   张丘烈皱眉道:“那人只不过是个地头蛇,应该不会是我们的麻烦。”   “今天去掀我餐盘的那个家户是他的手下,莫非他也知道食物有问题?而且他说想和我谈谈,说是对我要做的事很感兴趣。”范剑南皱眉道:“我也怀疑他另有所指。” 第461章 地下图书馆   “你对那个叫教书先生的老家伙,知道多少底细?”范剑南看着张丘烈道。   张丘烈缓缓地道:“他进地下七层的时间应该很长了,而且这里大部分人似乎都有些忌惮他。精气内敛,看得出此人实力不俗。其余的我也并不清楚。”   “看来这人决不简单,我倒是必须要和他谈谈。”范剑南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群。   张丘烈冷冷地道:“如果食物之中真的有蛊,那么我们就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还有我体内的蛊虫怎么办?”   范剑南缓缓道:“首先别再吃他们拿来的食物。”   “不吃?难道要我饿死在这里么?”张丘烈冷笑道。   “不但不能吃,而且必须喝酒,喝高度酒。控制好量,最好能够轻度的酒精中毒。一旦血液之中的酒精浓度超标,甚至处于中毒的临界状态,就能对寄生体内的蛊虫造成致命伤害。”范剑南缓缓地道:“你可以试试看,用这个方法。这是龙大胆说过的,不过我从没尝试过。”   “就算我能够驱除体内的蛊虫,但以后呢?我总不能永远不吃,就这么绝食吧?况且,我们还不知道这里的水有没有问题。绝食绝水,我们连三天都难熬。”张丘烈皱眉道。   “是啊,新鲜食物绝对不能再碰,但是我们又不能不吃东西。”范剑南皱眉道:“我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什么办法?”张丘烈一愣道。   “不过有些食物应该不能下蛊,比如说酸奶。因为里面的乳酸作用,会使蛊虫很难存活。我的办法是,储存食物。当天的食物用酸奶搅拌,然后两天之后,酸奶中的乳酸菌会使食物变质。这个时候就能食用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的意思是,从此之后我们只能吃变质的食物?”张丘烈冷冷地道。   范剑南冷笑道:“变质的食物,也比含有蛊虫的食物安全,只不过有点恶心。要想逃出去,我们必须付出点代价的。”   张丘烈点了点头,等他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范剑南已经转身离去。   “你去哪儿?”张丘烈道。   范剑南挥了挥手道:“图书馆。历代犯人都在那里留下了点什么,也许我能从那里找到点线索。现在这个时候,能发现任何线索,对我们都是最重要的。”   “恐怕你会很失望,地下七层几百年来不断有囚犯在那里研究怎么逃跑,但最终他们只能老死在这个地方。我在那个地方待了几个月,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的眉目。”张丘烈看了范剑南一眼,“你凭什么认为,你就能发现?”   “也许是你没找对地方,又也许我的运气天生就比较好。”范剑南微微一笑。   张丘烈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就祝你好运。”   范剑南头也没回,向后摆了摆手,直接向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图书馆很大,分类也很齐全,看得出也有那些服务人员经常整理。一层层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种书籍,各种文字都有。最角落的那个位置是整个图书馆最特殊的地方,因为这里最乱,也最脏,到处是书籍纸张,有些老旧的纸张甚至被装进几口大袋子里,被码在靠墙的角落里。几张书桌上满是废纸和写满了字的笔记。   这里原本的书架被清空了,堆满了各种笔记、手抄、还有大幅大幅的草图。有人一本正经的在书架上用刀刻了两个英文单词,范剑南勉强知道是那两个词是越狱的意思。   看来这里的确是地下七层图书馆最有人气的越狱专栏,不过范剑南也只是笑了笑,他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继续走,在另一个地方停了下来。这里是另一排书架,都是些冷门的书籍。范剑南用手摸了一下,上面的书积了一层灰,看来这里很少有人光顾。   但是范剑南的兴趣显然不在这些书上,而是抬着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电线发呆。这里的设施虽然不错,但毕竟年代久远,很多东西保持着以前的风格。这种沿着墙角上沿排布电线的方式就非常老式。大概是为了维修方便,电线并没有像现代的装修一样隐蔽在墙体内,而是露在外面。   范剑南看了半天,突然走到书架旁,用力地推开了这排书架。书架上的书虽然很多,但书架的底部却是滑轮式样的。所以范剑南推开这排书架并不是很困难,他把这排书架推开了几米,顺着电线的走向找到了隐蔽在书架之后的一个小型配电箱。配电箱并不大,也就两尺来宽,砌入墙体内部,外面只露出一个带锁的箱门。   这也很正常,由于这里是在地下,所以到处都需要照明设备,尤其是图书馆这种地方。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如果没有灯光,怎么可能正常的阅读书籍?   范剑南却似乎对这个配电箱很感兴趣,围着看了半天,最后甚至应随身带着的小指甲刀开始撬锁。这种上个世纪中期遗留下来的配电箱很好撬开,他没有费多大劲就撬开了这个箱门。打开了配电箱,然后仔细地查看着里面的一切。   一般的这种配电箱,在箱门之后都会有一张电路图,大致标明了这个配电箱在整个供电线路之中位置和其他的一些技术数据。这么做可以让维修人员一目了然的知道这个配电装置的作用,其目的也是为了方便维修。但是令范剑南感到失望的是,这只箱子的背后竟然什么都没有。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他原以为可以找到这样一张电路图。地下设施的照明非常重要,所以只要找到电路图,就能知道这个地方所有一切的位置。包括看得见的,也包括看不见的设施,一切将再也不是秘密。   但现在这个结果让范剑南很失望,他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摸着配电箱的边缘。突然他神色一动,因为就在他撬过的地方,有另一个被撬过的痕迹,不过那个痕迹已经很陈旧了。被撬过边缘因为缺了油漆的保护早已生锈,如果不是他仔细检查确实很难看出来。   “这个配电箱曾经被人撬过,而且是在很多年前。这个配电箱背后粘帖的电路图也早就被人取走了。”一个念头在范剑南脑中一闪,他不动声色地掩上了配电箱的门,又把书架移回了原处。   看来有人和自己的想法一样,试图通过电路图来确认整个地下七层的结构。而且这个人比自己早了很多年。范剑南心头有些沉重,看来这个地下七层的囚徒们也绝非庸碌之辈。而这个能够把他们困住这么多年的地方,更是滴水不漏。理事会的地下七层,果然是谜一样的地方。   范剑南微微叹了一口气,迈步向外面走去。但就在他快要走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图书馆内部的灯光突然一阵闪烁。   术力波动!范剑南心里猛然一惊,当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图书馆内部的书架突然像是活了一样,开始相互移动,原本整齐有序的书架开始层层叠叠的动了起来,把范剑南完全困在了中间。   范剑南一向敏锐的方向感,就在这些书架移动的时候突然丧失。东南西北的方向突然之间变得模糊了起来,只有前后左右这样主观上的概念。范剑南发现,当他越是想竭力辨明方位的时候,这种方向感就变得越模糊。   范剑南一惊之后,反而更加镇定了。他微微一笑,朗声道:“想不到在这个地方,还有如此强大的阵术高手。理事会的地下七层果然是藏龙卧虎。不过,你用这招来对付我,恐怕有些不妥。因为我是一个遁甲卦师。”   没有人回答他,但是书架的范围却在逐渐向他合拢。范剑南周围的空间变得越来越局促。范剑南也不着急,缓缓地看着书架移动向自己不断压迫的轨迹。足足两分钟之后,他舒了一口气,微笑道:“你很聪明,明明是金锁玉关的术局却偏偏弄出八门金锁阵的声势,只要我主动破局,反而会被阵术锁定。但是我如果就这样不动,你这术局又能维持多久?”   隐藏在术阵之后的这个人依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且图书馆内书架交织错落形成的势,已经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连范剑南也感觉到了心头的压抑。   范剑南终于忍不住了,他伸出了手,按了一个指诀缓缓地道:“我虽然失去方向感,但是卦术之道万变不离其宗。方位并不是以我的主观意识而存在,即便我意识出现混乱,但东南西北,依然是东南西北,就如同我虽然身在美国,但我依然是我。青龙巽,太乙离,天乙坎,太阴坤方向。今天是伐日为凶日。你的方位就在这里。”   他猛然回头,双手结印,沉声喝道。“破局!”   远处的一个书架轰然散裂,书籍纸张和灰尘纷纷扬扬飘落在图书馆之中。而书架的后方却有两个人。一个是范剑南从没见过的老人,他坐在一台轮椅之上,静静地看着范剑南,清澈的目光似乎可以看透人的一切。   而推着这台轮椅的人却是范剑南曾经见过的那个教书先生。只是这位在地下七层颇有权威的教书先生,看着轮椅上这位老人时,就像是虔诚的信徒看着自己心中的神,满眼都是崇敬和畏惧。 第462章 自我囚禁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果然是范家的遁甲师。看来你就是范无敌的儿子,范剑南。”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微微一笑。   “但是我却不知道我们曾经见过面。我的记性一向很好,况且逻辑缜密和过目不忘,是一个卦师必备的素质。现在我能问一句,你是谁么?”范剑南看着轮椅上的这个老人皱眉道。   老人对教书先生挥了挥手道:“你去外面守着,我和他的谈话,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教书先生似乎有点犹豫,但是看了那个老人一眼之后立刻点头道:“是的,我这就去。”   老人微微点点头,图书馆里的书架骤然移动,露出了大门。当教书先生走出去之后,老人微微动了动手指,这些书架又移动了起来,不但把图书馆大门封闭得严严实实,而且范剑南隐隐感觉到有一阵庞大的术力把整个图书馆包裹了起来。   他知道,这个图书馆已经被眼前这个老人用术力完全隔离了开来,即便这里发生任何事情,外界也不会察觉到丝毫异常。别说是讲几句话,即便这里发生了超大规模的术力波动,外界也不会察觉到分毫。   “好了年轻人,让我们现在回到刚才谈论的话题上来。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老人微微一皱眉道:“哦,对了,你似乎问我是谁对吧?”   “是的。”范剑南看着这个奇怪的老人道。   “我有过很多名字,不过真正见过我的人并不多。因为我这个人基本上喜欢栖身幕后,而不太习惯站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大概是我性格之中有羞怯腼腆的成分,这一点从我童年时代开始就没有变过。这个世界最善变的是人,但是最难改变的也是人。”老人叹了一口气道。“在地下七层,我就是教书先生。”   “你就是教书先生?那么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是谁?”范剑南皱眉道。   老人微微一笑,“一个喜欢隐于幕后的人,总是需要有个傀儡站在他的面前。他就是那个傀儡。看过傀儡戏的人都知道,操控傀儡是需要牵线的,我就是扯动那些线的幕后之手。对于地下七层的所有囚犯来说,我根本就不存在,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我。”   “我懂了,你通过他来建立权威,控制地下七层的犯人。所以你们都是教书先生,只不过他是明面上的,而你却是幕后的。”范剑南缓缓地道:“你的这些做法,到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他也和你一样喜欢隐于幕后,只不过他所操控的是整个易术理事会。”   老人微微一笑,“哦?想不到易术理事会还有这么有本事的人。”   “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这个人是谁。他就是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范剑南看着这个老者道:“但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我所说的这个人?”   “哈哈哈……范剑南不愧是范剑南,这么快就察觉到了。”老人缓缓地道:“我还以为这个秘密,你至少能想两三天才能想通。你的猜测没错,我就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   范剑南虽然早有预感,但是听到他这么爽快的承认,还是有些吃惊。“真的是你?!”   “有点难以置信是不是?”老人微微一笑道:“很少有人能够猜到,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竟然是一个残疾的老头。更少有人知道,这位叱诧风云的第一理事,事实上已经在地下七层生活了整整十八年。”   “你的腿?”范剑南皱眉道。   老人略带自嘲地道:“在我那个年代,小儿麻痹也算是大病。所以一场大病之后,我就必须拖着伤残的腿过一生。这也是我不太愿意见人的原因之一。”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待在这里?阴暗潮湿的地下,对你而言难道比理事会舒适的办公室更有吸引力?”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看着范剑南道:“你见过谁会无聊到自愿钻进地下七层受苦的?”   范剑南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道:“这个,貌似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是被迫关在这里的?你和外面这些人的身份一样是个囚徒?”范剑南骤然一惊,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   老人笑了笑,他满脸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当然,连我自己也想不到,居然自己会被关进地下七层这么多年。”   “不对!这根本不可能!”范剑南摇头道:“第一理事现在还是理事会的首脑,他负责理事会的一切决策,决不会像你这样是被关起来的。”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老人淡淡地道:“是个很有趣的故事,你有兴趣听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们有兴趣,而且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很久以前我就是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不过我虽然全面负责理事会的一切决议,但是极少走上台面。而我的代理者你应该非常熟悉,就是你的舅舅,那时候他还没有成为杜先生,充其量也只是我的一个傀儡。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他负责对外,我负责对内。直到有一次,我们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分歧?”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和任何团队一样,再精诚团结的团队也会存在不同的看法。而这件事的起源就是你的父亲。”老人缓缓地道:“当时他正因为魏如山的关系,和印度秘教闹的不可开交,死了很多人。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摆平那件事,巫术联合会又对我紧逼不放。当时的局势逼得我做了一个决定。”   “你们抓了我父亲?”范剑南看着他道。   “是的。我知道这件事可能会让你很不舒服,但是当时的形势就是这样。易术理事会必须要掌握平衡。博帕尔事件死了很多人,作为平衡,理事会必须有所作为。所以我主张抓住你父亲,并且投入地下七层。而你的舅舅杜先生,却坚决反对。”老人缓缓地道。   “后来呢?你们真的抓到他了?”范剑南皱眉道。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是的。这大概是我这一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一次决定。我们抓住了你的父亲,并把他投入了这个地下七层监狱。当时他并没有反抗,很顺从地来了。但就是这件事,使得你舅舅反应强烈。因为范坚强不但是他的姐夫,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然后呢?”范剑南看着这个陷入沉思的老人道。   老人缓缓地道:“我不但低估了你父亲对你舅舅的影响力,我更低估了你父亲的实力。短短一个月时间,他不但从这里逃了出去,还把我送了进来。”   “什么?你是被我父亲关进来的?”范剑南吃惊地道。   老人摇摇头,“不是,而是被他和杜先生一起。在我和他之间,小杜毫不犹豫的了选择帮助他。”   “那么现在在理事会发号施令的第一理事又是谁?”范剑南皱眉道。   老人微微一笑,“那个人也是我。我虽然被囚禁在这地下七层,但是我依然是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你知道,你的那个舅舅,虽然很有行动力,但是绝不是一个真正的领导者。他充其量也只是个一流的副手。所以理事会的大小事情,依然是由我决断。”   范剑南吃惊地看着这个老人道:“我不明白,如果他是为了夺权才囚禁你,为什么又会继续把理事会的大权交到你手里?而你既然依然掌控着整个理事会,又为什么会甘愿被囚禁?这完全说不通啊。”   “因为我们之间没有私仇,他囚禁我也并非因为觊觎理事会的权力。实际上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为了理事会的繁荣。而为了这个目的,我们两个人缺了谁都不行。”老人缓缓地道。   “你是说,为了易术理事会的发展,你甘愿被囚禁。而出于同样的目的,他依然让你掌管理事会的大权?”范剑南苦笑道:“你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我真的很难理解。”   “其实很好理解。我们这样的人,对于名誉财富可谓唾手可得。但是我们依然在经营着这里的一切,那是为什么?因为我们都有更加高远的目标。那就是理事会本身所担负的使命。几百年来,理事会的利益关系着无数术者的命运。”老人微微叹道。   “但是这和囚禁你有什么关系?”范剑南皱眉道。   老人看了看自己的双腿,低声道:“那次事件之后,我仔细想过很多。因为我自幼残疾,所以性格方面难免有些偏激。这种性格对于一般人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作为一个领导者,却容易使得自己的行事变得有些难以捉摸。对于你父亲的那件事,我的处理就欠妥。而身处牢狱,反而更能使自己警醒。”   “我还是很难理解,你难道不感觉怨恨么?”范剑南摇头道。   老人点点头,“我怨恨过,但是事实证明,我即便身处牢狱,但是由于我的决断和小杜的执行,这十八年内理事会的发展简直是空前的顺利。以目前理事会的实力而言,我们就代表了整个术界。这是几百年来,理事会所能达到的最高成就。所以,我在这里才能更好的服务理事会。”   “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理解。”范剑南摇头道。   “的确,我也不奢望你能够了解。但这就是事实,这就是我和你父亲,以及小杜之间的事情。这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现在已经不多了。”老人缓缓地道。 第463章 完美计划   “这么说来,虽然你身处地下,但外边的一切情况你全部知道。”范剑南看着老人道。   老人点点头,“是的,我所学的卦术非常特别。我想知道的事情很难瞒住我,而且理事会的消息一向比其他组织要更加灵通。所以我知道巫术联合会的事情,也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   “这么说,把我父亲列为理事会最高威胁的是你。我想你们所做的,恐怕不仅仅是把他写在一份名单上吧?”范剑南冷冷地看着他道。   “我对你父亲的感觉非常复杂。并不是因为他把我送进地下七层,也不是因为同情他的不幸遭遇。你知道,作为一个卦师我早已看淡了人们的喜怒哀乐,旦夕祸福,甚至也看淡了我自己的。因而我可以做到更为理性的分析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情。”老人沉吟道:“我曾经提议让他入主理事会,成为理事会的第四理事,但是他却拒绝了。”   “这也是他成为威胁的理由对么?”范剑南盯着老人道。   “我很欣赏你的父亲,在卦师这个行业里,我很少佩服过别人,但他是个例外。”老人眯起眼睛道:“他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不但能让他的对手胆寒,也能令他身边的人受伤。如果我们不能掌握这样的人,那么他对我们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以前我这么认为,现在依然这么认为。”   “那么你们除了监视他,还做了什么?”范剑南寒声喝道。   老人淡淡地道:“我曾经主张除掉他。因为他这个人受过太多挫折伤害,导致性格上太过桀骜不驯,本身又拥有太大的能力。他的存在,对我们一心经营的易术理事会是一个威胁。不过,你知道在这点上,你舅舅是绝对无法同意的,所以我才会被囚禁。”   “如果你真的能够算到一切事情,为什么会没有算到自己被囚禁?”范剑南缓缓地道。   老人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再厉害的卦师也是人。就像是再精明的商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算计。难道我吃饭之前也要算一卦,预测一下会不会被噎着;上厕所时候也要先算一卦,看看会不会便秘么?卦师是卜者,未卜先知就不是卦师而是神话了。”   “不错的解释,但是你为什么会算到我要来?理事会的幕后决策者,大大小小不知道有多少值得你关注的事情。为什么会关注我这样的一个小人物?”范剑南微微一笑。   老人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都说范剑南是个狡猾的家伙,果然不假。你套了我半天的话,就是等着问我这一句吧?”   范剑南耸耸肩,不至可否,但眼睛却一直看着这个神神秘秘的老人。   “不错,你的确是我目前最为关注的人。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何种危险的境地。”老人缓缓地道。   “危险?你是说在这地下七层之中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范剑南微微一皱眉。   老人却摇摇头道:“地下七层的危险算什么?这里的确关押着全世界最穷凶极恶,也是最具危险性的术者,但即便是如此,他们的危险依然属于可以控制的范围。因为地下七层牢不可破,他们的危险性永远也无法扩展到地表上去。我说的是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莫非……”范剑南眯起了眼睛。   老人点点头,“就是天数事件。你根本就不明白自己介入了一起什么样的事件,也不明白你在天数事件之中所扮演的角色。”   “欧洲巫术联合会企图摧毁整个术界,而我只是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能问一下,你这么做的目的么?”老人缓缓地道。   “因为我也是一个术者。”范剑南回答道。   “那又怎么样?天下大势不是个人力量可以阻止。纵观历史,多少朝代更替,术者的世界也一样起起落落。作为一个术者,他首先必须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明智的人。天数之所以被称为天数,就因为这一切注定要发生,而且无可更改。术者的能力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却无法更改这种大势。”老人叹息道。   “为什么,你也认为天数无法更改?如果一个人要接受早已注定的命运,要我们这种卦师又有什么用?而你作为理事会的第一理事,不是也一直信誓旦旦地声称维护术者的利益么?”范剑南沉声道。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没有错。但你却不知道,你和另一个人才是开启天数事件的关键。我们设计了这一个局,就是为了让你也被困在地下七层。”   “什么意思?”范剑南神色一动道。   “这东西一时半会儿很难说清楚,我就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你有没有吃过西红柿炒蛋?”老人想了想道。   范剑南点点头。   “要做成一盘西红柿炒蛋,首先必须要有西红柿和鸡蛋两个要素。然后配合调料和火候,才能炒出一盘菜。同样,一件事情的达成,也必须符合这样的条件。要有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甚至某些特定参与的人,才能完整的演绎一个事件。天数事件就是如此。”老人看着他道。   “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不要让我去猜。”范剑南摇头道:“我跟你说话感觉特别的费劲。”   “我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特定的时间,是在两年之内。特定的地点,就是巫术联合会现在拼命想寻找的那个特殊地理坐标,也就是古印度人认为的湿婆的宫殿。而特殊的人,则是那位首席大巫师拉休斯,还有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你!”老人眼中的光芒一闪。   “这根本不可能!我是要阻止拉休斯的,怎么会反而促成这件事?”范剑南摇头道。   “这又要回到我们刚开始的话题上来了,命运的无常和无奈。你有没有听说过俄狄浦斯的故事?”老人微微一叹。   “应该是个希腊神话,但是我并不是太清楚。”范剑南皱眉道。   “在古希腊神话中有这么一个预言。底比斯王的新生儿也就是俄狄浦斯,有一天将会杀死他的父亲而与他的母亲结婚。底比斯王对这个预言感到震惊万分,于是下令把婴儿丢弃在山上。   但是有个牧羊人发现了他,把他送给邻国的国王当儿子。”老人苦笑着道:“你猜后来怎么样?”   “难道预言成真了?”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俄狄浦斯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父母是谁。长大后他做了许多英雄事迹,赢得伊俄卡斯忒女王为妻。后来国家瘟疫流行,他才知道,多年前他杀掉的一个旅行者是他的父亲,而现在和自己同床共枕的是自己的母亲。最终俄狄浦斯王羞怒不已,他弄瞎了双眼,离开底比斯,独自流浪去了。”老人缓缓地道:“这就是命运!”   “那么这个故事的意义何在?”范剑南低声道。   “注定的事就是注定的,不论当事人的主观意愿如何,最终只会有一个目的。”老人缓缓地道:“在我的卦局之中,出现了三个人,一个人是首席大巫师拉休斯,另外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则是甲子旬。如果你们远离此事,天数事件未必能够成真。但这事偏偏如同魔咒一般,把你们吸引了进来。”   “你是说我们费尽一切力量想阻止,但最终却反而会促成此事?”范剑南难以置信地道。   “正是这样,不但我这样认为,你父亲作为一个同样强大的卦师,他也这样认为。你不会忘了,在你很小的时候你的祖父就为你强行改命,而且竭力教你卦术。而等你长大之后,你父亲一直反对你使用卦术。因为在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隐隐的担忧。不过他的担忧现在成真了。”老人冷笑道。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很难相信。”范剑南脸色有些苍白的摇头道。   “你听我继续说下去。你的父亲生性高傲,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会到现在还留在印度么?以他的个性,术界就算真的要完了,他也绝对冷眼旁观。如果那些人不惹到他,他就绝对不肯站出来面对那些欧洲巫师。但是现在呢?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会现在还留在印度和那些人周旋?”老人冷笑道。“他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范剑南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老人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又很难把自己和天数事件联系起来,这件事难道真的和他有什么神秘的关联,冥冥之中是否真的有注定的天数?   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冷笑着道:“我早就明白巫术联合会的企图,但是迟迟没有做出行动。甚至故意把你父亲是理事会最大威胁的事情,通过谢菲儿透露给你。就是因为我算准了你会感到疑惑,也算准了你会来找我一探究竟。而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和我一样也已经身处地下七层。只要你被关在这里,天数事件就缺乏了一个关键因素。能不能成事还很难说。”   “完美的计划,环环相扣,丝毫不露痕迹,让我主动的自投罗网。可笑的是我还在寻求怎么把张丘烈带出去。”范剑南苦笑道:“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我果然领教了。不过你还是算错了一件事。”   “哦?还有什么?”老人淡淡地道。   “我一定会出去,并且带着张丘烈。”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我一定会阻止天数事件。” 第464章 水口   “你以为身处地下七层,你还有机会出去么?别忘了,我本人也在这里待了将近二十年。”老人微微一笑道。“即使你是一个天才,也不可能在两年之内出去。因为这里在几百年内曾经关押过很多真正的天才。他们或许凶狠残暴,但没有人能够否认他们的聪明才智。你凭什么认为他们没有做到的事情,你可以做到?”   “但是,你并没有关住我的父亲。”范剑南转身看着老人道。   老人微微色变,“你有这个自信并不奇怪,但是你有没有实力离开却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你父亲之所以能够离开,我一直怀疑他是得到了某人的帮助。你当然也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谁,不过你却不一样了。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你也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我也不信任你。我只知道走自己的路,而且我自己的命运必须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范剑南看着四周围成一圈的书架,淡淡地道:“就像你的这些书架,看似牢不可破,但其实……”他停下没有说话。   “其实怎样?”老人冷笑道。   “就像这样!”范剑南缓缓走到一个书架前,丛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   老人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因为就在范剑南抽书架上的一本书时,整个由书架构成的围困术阵就像被打破了一个缺口。第一个书架轰然倒下,然后是第二个,接着是第三第四个,所有的书架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倒下。   所有的书架全倒了,各种书籍散落一地,尘土飞扬,图书馆中到处弥漫着尘埃和老旧纸张散发出的淡淡霉味。   范剑南平静的把手中的那本书放在坐轮椅老人的膝盖上,微微一笑道:“再完美的术阵也会有缺陷,有的时候一根稻草就能压死骆驼。一本书也能摧毁一个人的信仰。再见,第一理事先生。”   老人死死地盯着范剑南的背影,最终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离开。   一直守在外面的那个教书先生看见范剑南走了,连忙走了进来。他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老者,低声道:“先生,您没事吧?”   老人疲惫地挥挥手道:“我们在这里够久了,送我回去吧。”   “那他……”教书先生看了看外面。   “他毕竟是范家的人,即便表面上再随和,但骨子里的那股桀骜不驯永远不会变。算了,他不再是问题了。就算他不甘又能怎么样,至少他不能出去。连你我都被困在这里几十年,他想逃出地下七层,无异于痴人说梦。”老人拍了拍轮椅的扶手叹道:“回去吧,我有些倦了。”   “是的,先生。”教书先生点点头,推着轮椅缓缓走出图书馆,消失在黑暗的走廊之中。   范剑南回到房间,心情有些沉重。他没有想到整件事情会如此复杂,理事会对巫术联合会并不是不作为,而是把视线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尤其令他感到难以释怀的是,自己和天数事件之间的隐密联系,难道自己的命运真的会被捆绑在天数事件之中,注定无法更改?   他叹了一口气,走到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打算用冷水洗洗脸,稍微使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下。   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却是热的。范剑南看了看手表,忍不住摇了摇头,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是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作为一个地下监狱,理事会的地下七层就设施而言,到也不算太差。   想来只要这里的犯人不逃跑,理事会也并不会在其他方面为难他们。   “热水?”范剑南的心头突然一跳。既然有热水,就肯定有供应热水的管道。地下七层不可能有人做这些供水的工作,那么热水管道肯定是来自上面。对了,就是水管!范剑南心中一阵狂跳,如果能够循着供水管道寻找或许能够找到出去的路线。   他连忙俯下身子查看,不过他马上又失望地摇了摇头。因为这里的水管都是隐蔽在墙体之内的,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开始,哪里是结束,更加无法得知供水管道的走向。   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把水龙头开到了最大,任凭热水哗哗地流淌着,然后转身离去,直接走出了房间。   地下七层的空间很大,大概有上百个房间,不过关押在这里的犯人最多也只有二十个左右,这就意味着有很多个房间是空的。范剑南所住的2F07号旁边就有很多个空房间,而且都没有锁。   范剑南转身走到其中一间空房间。这个房间的格局和他住的地方没有什么两样,也是一个卧室,一张床和两张沙发,另一侧也有单独的洗手间。范剑南快步走进了洗手间,同样打开了水龙头,任由热水哗哗地流淌。   做完这一切,范剑南又转身走到下一个空房间,同样打开了那里的水龙头。顺着在走廊,他连续走进了十几个房间,每进一个房间,他就打开了那个房间的水龙头。   从最后一个房间出来之后,他靠在走廊上缓缓地抽了一支烟。等了一会儿,远处有个房间里似乎传来了一阵愤怒的喝骂声,似乎是一个家伙在洗澡,抱怨水不够热,显得很是气愤。   范剑南眼睛一亮,微微的笑了。   他转身回到房间,依然是按照顺序逐个房间进去,关上洗手间的水龙头。不过在这之前,他每关掉一个龙头都会仔细地观察水流的速度,也会伸手试试水温。最后,他满意的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刚才的一切证实了他的一个想法,这些始建于上个世纪的热水管道供水能力有限。当然这点热水供应地下七层的二十几个人还是足够的,但是范剑南偷偷打开了所有空房间的水龙头之后,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由于前面十几个水龙头在拼命的放热水,那么距离最远的那个房间无论是水温还是水流都会偏低。刚才那个大声抱怨的犯人,他的房间无疑就是距离热水管道最远的一个。   而范剑南通过观察每一个空房间内水的流速和水温偏差,也能够判断出热水管道的源头在哪里。通过观察,范剑南的头脑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地下七层供水线路的走向基本可以判断出来了。   这地下七层神秘莫测,分明是高人设置,假借地下的废弃矿坑布出的一个风水大局。在中国的传统之中,风水和建筑之间有着太多的联系,古代那些高明的风水师大都也是杰出的建筑师。   而地下七层这么隐秘的底下建筑,历来被用来关押最危险的术者,所以这里的一切工程,理事会绝不会让其他人来做,最大的可能是由理事会的风水师负责修建。只要是中国风水师负责设计修建,那么他就必然会遵循某些中国风水术的原则。   这就像是中国吃饭,总会拿起筷子一样自然。   范剑南看着洗手间那只水龙头,微微一笑,“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水在阴阳风水中的重要性显而易见,水如弯曲如有情,如九曲水,为秀水,却为外应而地结于内。水之祸福应速,山之祸福稍迟。水有来有去,有水床,有水口。水亲朱雀,缠玄武,绕青龙,包抄白虎为养阴之水。水要回旋,要到堂,要上阶,要拱背,要入怀,要弯抱,要囊聚,均为上吉之水。   经曰:“逆水一滴,胜于万脉”。山怕粗恶,水爱潜澄,纵横、似织,方有眷恋之情。汇泽如湖,在其经穴之处,看其左右前后,如见水三横四直,弯曲交流,犹如织帛,此为砂恋水,水恋砂,有如夫妇相随不肯离异之状。水到明堂或左或右,可知砂水交会之势。   这些都是中国风水之中最基本的道理,所以负责修建这里的风水师也肯定会依照这些原则。   范剑南之所以大费周章地寻找出隐藏的供水管道走向,就是因为着些管道的走向可以反映出修建地下七层的风水师的思想。   水口,即是阴阳宅之前视线范围内可以看到的水流的出口。水是龙的血脉,龙无水送,不知龙之来处,穴无水界,则不知龙之止所。水口乃是龙水交会之所。而洗手间的水龙头恰恰也可看作是一个出水口。   风水术认为,阴阳是世界万物的本原。龙属阳,水属阴,阴阳交媾,则生气流行。阴阳陌路,则孤阳不长、孤阴不生。风水的吉凶祸福归根到底是系于龙水阴阳二气是否冲和。所以设计这些供水管道的人也会不自觉的按照风水宜忌的方式排布。   这就给范剑南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通过这些管道的走向判断出这地下的正确方位。   本来在地下,人的方向感就不会太强,而且有人用风水术阵故意扰乱人的判断。所以即使像范剑南这样天生对磁场反应特别敏感的人,在这里也失去了方向感。但是这条供水管道,恰恰就像一个隐藏在地下的罗盘,给范剑南指出了准确的方向。   无论是风水术,还是阵法,玄术。准确的方位,对于术数的作用不言而喻。范剑南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喃喃自语道:“如果设计这一切的这位老师傅,知道是他自己留下了这么大的破绽,不知道这位老师傅会不会气得吐血。” 第465章 旧图纸   第二天范剑南很早就起床,被监禁在地下的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时间概念。外面走廊的灯一直亮着,从未熄灭。除了手表上的时间显示,根本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范剑南苦笑了一声,推门而出。   时间紧迫,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过首先他必须去找张丘烈,这位命术师也许是他在这里的唯一助力。范剑南装作漫不经心的在地下七层内部到处闲逛,其实却是在暗中观察周围的一切。   他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把整个地下七层逛了个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这才对地下七层的建筑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地下建筑的结构呈曲尺状,分成三层。长长的走廊是东西向,范剑南所在的位置是在二层靠东第七间。   这里每一个房间都是差不多一样的布置,没有牢笼铁链,甚至没有看守。因为这个建筑的周围都是坚实的岩壁,地下七层就像是处在一块巨岩的内部。从四周岩壁的坚实程度来看,即便用炸药也很难炸出一条路来。   而且这地方还有个怪异的地方,有时候走着走着,人会突然失去方向感。根本没有任何的术力波动,却诡异莫名,连范剑南这样的阵术高手也会中招。否则地下七层的空间虽大,但走遍这里也绝不会需要一个小时。   范剑南越走越觉得心惊,设计这个地下七层建筑的,绝对是个高人。否则这几百年,也不会让无数顶尖术者含恨老死在这个地方。   逛了一圈,范剑南缓缓地走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敲了敲门。这是张丘烈的房间,上次临走时张丘烈曾经把房间的号码告诉了他。   “是谁?”张丘烈的声音之中隐含着一种警觉。   范剑南低声道:“开门,是我,范剑南。”   门开了,张丘烈一脸阴沉地把范剑南让了进去。“有什么事?”他冷冷地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缓缓地道:“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刚刚在这里逛了一圈,熟悉了一下地形,顺便过来看看你怎么样。”   “我很好,不劳你范大公子惦记。”张丘烈冷冷地道。   “你比我早到这里好几个月,而且一直在琢磨着怎么离开。所以对这里的了解一定比我更多,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你有什么发现,大家正好交流一下。”范剑南微笑道。   “你在外面逛了一圈,你确定每一个地方都到过了?”张丘烈眼神闪烁道:“用了多久?”   “大概一个多小时,怎么了?”范剑南看了看手表,皱眉道。   张丘烈叹了一口气道:“看来的确是后生可畏。我上一次,走遍这个地方用了整整一天。”   “只是各有所长,你精通的是命理,我却善于计算推演。再说我年轻,腿脚比你快。”范剑南摇头道。   张丘烈哼了一声,“先别说我,我想先听听你发现了什么。”   “我原来想通过这里排布的电路推测出整体的布局,但是我发现配电箱背后的电路图已经被取走,看来有人和我有一样的想法。不得已只能采取这种实地勘查的办法。”范剑南缓缓地道。“整个地下建筑是曲尺形结构,我不知道这在风水学上有什么讲究,但整个布局就是这样。呈东西朝向,你的这个房间在东侧。”   张丘烈点点头,“基本上和我掌握的差不多,不过我始终没有弄清楚地下的方位。不过这几个月里,我埋首书堆,研究以前犯人的心得,还是有所发现。”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旁拿出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你先看看这个。”   范剑南接过来,翻开之后发现是一张很老旧的蓝色图纸,由于时间久远,原本的蓝色图纸早已褪色,变成了泛黄的质地。上面的图形也已经非常模糊,标注在图纸上的英文小字已经看不清楚,只能看出大致的图形。   “这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这看起来像是一份建筑图纸,难道是地下七层的建筑结构图?但是看起来不像啊。”   “当然不是地下七层的结构图,而是一份地基加固图纸。我是从图书馆的一个角落里发现的。这是一张矿坑地基的加固图。你知道地下七层原本是一个废弃的矿井,而在这里出现一份矿坑地基加固的图纸说明了什么?”张丘烈看着范剑南道。   “你怀疑这张图上所画的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只不过是在地下七层还没建成之前?”范剑南皱眉道。“但是也不对啊。理事会建立了几百年,地下七层监狱也很早之前就有了,而这张图纸的时间明显没有那么久远。”   张丘烈缓缓地道:“罗马并非一天建成的,地下七层也不是。实际上,原本的地下七层并没有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么大,而是经过几百年不断的修补扩建,才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你知道地下矿井一般都是紧随矿脉开采,所以最怕的就是塌方。而一个废弃矿井,因为下部早已布满了开采的隧道,用来作为地基是非常不安全的。”   “不错,要承载整个地下七层,以及上部的理事会建筑。一个充满空洞的地基确实非常不安全,甚至会因为地基承载力不足而导致整个地面的塌陷。”范剑南皱眉道。   “当时负责修补扩建地下七层的人,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才会对这里进行加固。因为地下矿道不但用做通风设施,也承担了地下风水局的巨大作用。所以这个人不可能选择全面加固,因为一旦这样做势必破坏这几百年来形成的风水困局。所以他只能选择几个特殊的点进行加固,而这张图纸上绘制出的这些,应该就是地基加固的几个要点。”张丘烈眼光烁烁地道:“本来即便得到这张图,我也束手无策。因为由于风水局的限制,我根本不明白地下的方位。”   “但是现在不同了,我已经判明了地下方位。也就是说这张图现在对我们意义重大。”范剑南紧盯着这张严重褪色的图纸道。   “是的,虽然经历了很久,地下七层几经修葺,但是这里的风水格局并没有变。这也就是说,这个设计者选择的几个加固点,对于整个地下四通八达的矿道所形成的风水术阵并无影响。也就是说这几个加固点之外的其他位置,恰恰是足以影响整个风水局的。”张丘烈沉声道。   范剑南皱眉沉思了很久才道:“我明白你的用意,你是想反其道而行之。这在理论上也确实可行。但是你别忘了,理事会修建这个地方花了大笔资金,使用了足够的人力物力,尚且花了很多年时间。而我们只有两个人,无法做到这样的大工程。即便是纠集所有的犯人也无法在短期内完成。”   张丘烈黯然道:“确实是这样。就算是我们计算无误,有足够的人力和工具,只怕我们开掘到地下的矿道,也要几十年之后。”   “而且其中还包含着很高的风险,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按照这样的方式开掘到地下矿道。等于是在原本就不牢固的地基上又开了一个口子,一旦出现塌方,整个地下七层的人将无一幸免。因为我们本就被困地下,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范剑南沉吟道。   “我知道,但这是我目前能够找到的唯一可行办法。”张丘烈叹道。   范剑南陷入了沉思,很久之后才开口道:“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其他的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张丘烈皱眉道。   范剑南缓缓道:“我虽然对风水术并不精通,但是你也知道五术相通,都是同源同理。我曾经听龙大胆说过,人体经络的原理。中医认为五气平衡,经络畅通则百病消除。而此地的风水术局是建立在四通八达的地下矿道之上,同样也需要矿道彼此相通,达到藏风聚气的效果,才能保证这术局几百年不变。”   “是这个道理,你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张丘烈皱眉道。   范剑南缓缓地道:“经络不畅,则气血淤积。同样的道理,这些地下矿道若是彼此不通,则不具有藏风聚气的效果。这风水术局也就不攻自破。”   “不错!”张丘烈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但是我们根本无法进入这些地下矿道。又怎么能把这些四通八达的巷道堵上?况且要把这些地下矿道堵上,凭我们的力量完全做不到。”   “不不不!完全不是这样。我们并不是要堵上所有的矿道,只要几个关键的点就可以。”范剑南霍然站起,来回踱步道:“就像是龙大胆的经络点穴法。他用一根银针就能使人经络受阻,出现浑身麻痹的状态。因为这些穴位是经络的交织的节点。同样的道理这些地下矿道组成的风水大局,应该也有类似的节点。只要寻找并破坏这些节点,哪怕只要几个,就能使笼罩整个地下七层的风水大局溃散。”   “这不太可能吧?”张丘烈皱眉道。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防洪的大堤看似牢不可破,但是它本身承载了很大的压力,只要有一点被突破,就会一溃千里。这风水大局就靠这地下的矿道支撑。只要我们选对地方,未尝不能够破坏。”范剑南缓缓地道。 第466章 金蚕蛊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那几个足以摧毁地下风水局的点?”张丘烈皱眉道:“关于风水术局,我们对此都不是很精通。”   “是的,但是我想只要我们花些时间,总是能够找出来的。”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当然,最好我们能够有好运气。不过我有遁甲术在身,选择吉时吉位,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你有多少把握?”张丘烈道。   范剑南笑了笑,“没有多少,但是总的试试,除非我也想老死在这里。”   “那么,你打算怎么开始?”张丘烈沉吟道。   “首先,我们还需要更多、更详细的资料,尤其是关于废弃矿井的。单凭这一张图纸,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有限,我们得不到太多的东西。而且……”范剑南停顿了一下。   “还有什么?”张丘烈皱眉道。   “我们在地下七层没有朋友,反而有很危险的敌人。只是目前,这个敌人还没有浮出水面。应为他相信我们无法逃脱。而一旦他知道我们有逃脱的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拖住我们的后腿。”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是说有人会阻止我们?”张丘烈微微一惊。   “是的。那是一个隐藏得很深的人,我相信即便是在地下七层,也很少有人注意到有这个人的存在。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如此危险。一个隐藏在他人背后的人,永远比和你面对面的人更危险。”范剑南缓缓地道。   张丘烈不禁动容道:“这里的犯人都想离开。如果有人想阻止我们,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是理事会的人。这个人是谁?”   “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相信任何人。任何地下七层的犯人都不能相信。”范剑南缓缓地道。   “也就是说我们得不到其他人的任何帮助,只能依靠我们两个人。靠两个人来逃出历史上最无法逃脱的监狱?”张丘烈冷笑道。   “想想在餐厅时所发生的,这些人都吃了那种食物。他们的体内有蛊虫潜伏,即便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但是他们依然有可能被控蛊者所控制。你久居南洋,对于蛊术这种东西应该比我更清楚。”范剑南低声喝道。   “可是我体内也有。”张丘烈缓缓地道。“即便我逃出去,也会死在外面。”   “所以你必须在逃出去之前,把体内的蛊虫逼出来!”范剑南看着他道:“地下七层能不能找到酒?”   “你未免把这里想象得太好了,难道你认为理事会还能提供免费酒水?”张丘烈冷笑道。   范剑南皱眉道:“不是即使有其他要求,理事会也会满足么?”   “但是不包括酒。你有没有想过这里关的都是什么人?如果让这些人喝醉了,会导致什么结果?这里关押的都是顶尖的术者,而且大都术力强大。一旦这些人酒醉失控,发生相互之间的斗殴,局面就会惨不忍睹。理事会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张丘烈摇头道:“所以他们也绝不会提供任何酒精饮料。”   “那就用其他东西代替,只要带有酒精成分都行。”范剑南转了几个身,皱眉道:“我记得洗手间里有消毒药水和空气清新剂。”他缓步走到洗手间翻找了一下,拿着两个瓶子走出来。   “这种消毒药水含有浓度很高的酒精,另外这种空气清新剂利用酒精的挥发来产生作用,所以也含有浓度相当高的酒精。”范剑南看了看手里的瓶子道。   “你想让我喝这个?”张丘烈勃然变色。   范剑南晃着手里的瓶子道:“那你想怎么样,难道还想舒舒服服的喝着上等好酒?要么喝这个,要么让蛊虫在你体内待一辈子。你选哪个?”   张丘烈沉默了半天,看着范剑南道:“你为什么不喝?”   “我根本没碰那些食物。从进来到现在,差不多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你以为我很轻松么?世上所有的事情,很少会比挨饿更可怕了。”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张丘烈犹豫了很久,才一把夺过范剑南手里的瓶子。拔掉瓶塞,大口大口地喝着,消毒水的味道很怪异,高浓度的酒精更是把他呛得满眼泪水。但张丘烈也是个人物,愣是强忍着喝下去半瓶。剩下半瓶他是真喝不下去了,感觉整个食道都在燃烧,胃里更是翻天覆地。   “你确定会有用?”张丘烈恶狠狠地瞪着范剑南。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大概……应该是管用的……”   “大概?还应该?”张丘烈额头的青筋都几乎暴跳了。   范剑南摆手道:“你别急啊,我跟你说。关于蛊术这事,我以前和龙大胆讨论过。蛊术是介于医术和巫术之间的一种东西。蛊虫从本质上来说,像是某种寄生虫,对于宿主来说是一种寄生状态的。所以这种寄生必须符合某些条件。一旦宿主出现某些症状的时候,寄生生物也会受到影响。”   “那和喝这些东西有什么关系?”张丘烈愤怒地道。   “如果你大量喝酒,酒精会快速进入你的血液,导致你酒精中毒。”范剑南看了看手里的瓶子道:“当然使用工业酒精的话,就更理想了。你百分之百会酒精中毒。固然对身体是一种伤害,但蛊虫其实比你更脆弱,过高的酒精含量足以杀死它。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张丘烈已经忍受不住胃里的痉挛,趴在桌子旁大吐特吐了。   范剑南皱着眉避开,拍着张丘烈的后背道:“你看这不是见效了么?”   “你……”张丘烈刚抬头说了一个字,又俯下身子狂呕。他吐出来的都是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残渣和刚刚喝进去的消毒水液,味道难闻之极。范剑南捏着鼻子低头查看了一下,摇摇头道:“看来你平时酒量不错。不行,你还必须多喝点。”   张丘烈抬起头,眼中全是血丝,也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是对范剑南的愤怒,脸上的肌肉都几乎扭曲了。“范剑南,老子和你没完!”   范剑南有些讪讪地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再坚持一下,把这小半瓶也喝下去……”   “妈的!拼了!”张丘烈狠狠地啐了一口,咬着牙一把夺过范剑南手里的瓶子。强忍着消毒液刺鼻的味道,又喝下去半瓶。这半瓶下去,他脸上的表情简直比喝毒药还难看。   “应该差不多了,别急着吐,让那些消毒液在你胃里多停留一会儿,这样酒精才能进入你的血液。”范剑南紧张地道:“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   “你想知道怎么样?你来喝点试试?!”张丘烈暴怒道。   “应该差不多了,坚持坚持,再坚持。”范剑南点点头道。   等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张丘烈的脸色由红转白,身体在不住地颤抖。他大口喘息着,胃里像是被刀割了几十个口子一样绞痛。但是他依然双手拼命的抓着桌子角,指关节都捏得发白了。看得出来,他这回真是拼了老命了。   终于他又吐了,这次几乎要把胃都吐出来了。除了食物残渣,还有大量的黄色粘液。范剑南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皱眉道:“怎么吐出来的东西都黄了?难道把胆汁都吐出来了?胆汁不是应该绿色的么?”   张丘烈已经无力和他争辩了,脸色白的像一张纸,还在不断地呕吐。终于一团黄色粘稠的东西也吐了出来。   范剑南神色一振,“有效果了!你快看,就是这个。”   他用一支笔缓缓地拨开张丘烈的呕吐物,那团黄色粘稠的东西赫然是一条虫。这虫绝不像人体内常见的寄生虫呈细长的状态,而是粗而短,肥肥的,看上去就像是一条蚕。不过却是金黄色的,通体半透明的金黄色。一动不动,看起来已经死去了。   张丘烈自己也吓了一大跳,脸色苍白地失声道:“金蚕蛊!”   “金蚕蛊?你认识这种蛊虫?”范剑南看着张丘烈道。   张丘烈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道:“不错。不过不能说是认识,只是听说过。这种蛊虫非常难得,是所有蛊虫之中的王者。”   “蛊虫之王?”范剑南皱眉道。   “民间的说法,是将多种毒虫,如毒蛇、蜈蚣、蜥蜴、蚯蚓、蛤蟆等等,一起放在一个瓮缸中密封起来,让它们自相残杀,吃来吃去,过那么一年,最后只剩下一只,形态颜色都变了,形状象蚕,皮肤金黄,便是金蚕。   也有的说,把十二种毒虫放在缸中,秘密埋在十字路口,经过七七四十九日,再秘密取出放在香炉中,早晚用清茶、馨香供奉;这样获得的金蚕是无形的,存在于香灰之中。放蛊时,取金蚕的粪便或者香灰下在食物中让过往客人食用。   只不过这种金蚕蛊万中难有,施蛊者也绝非等闲之辈。”张丘烈脸色苍白地道。   “这么厉害,不也就这样死了?”范剑南皱眉道。   “你懂什么?这金蚕蛊非常厉害,只不过施蛊的人没有存心害死我们。而是想作为控制我们的手段。再加上我中蛊的时间不长,这条金蚕还没机会生长成熟。这消毒液的性子又够暴烈,否则的话……”张丘烈额头汗水淋漓。   “不过,总算是弄出来了。”范剑南低声道:“你最好把这里收拾一下,别声张,也别被任何人知道你体内的蛊虫已经被取出。”   “你呢?”张丘烈喘息着道。   “我还有其他事情。”范剑南低声道:“取出体内蛊虫只是我们走出的第一步,还有很多工作要在一周之内完成。” 第467章 飞蛾扑火   地下七层一个隐秘的房间,相比其他地方这里安静的像是坟墓,没有一点声音。房间里那盏灯并没有打开,只靠着一排烛火照明,勉强能够照清楚这个房间。   浑身裹在黑色衣裙里的老妇人坐在房间的一角,孤独而沉静。她已经不知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了多少年,那张苍老的脸因为久不见阳光显得无比苍白。   门打开了,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缓缓推动着轮椅进来了,他正是那位不太喜欢见人的第一理事。不过这位第一理事倒似乎和这个老妇人是老相识,他缓缓地看了一眼房间内,淡淡地道:“这么多年,你还是那样的老习惯,你难道不能把房间里弄的亮一些么?至少打开壁灯。”   诡异的是,这个老妇人的声音却像少女一样清脆,她漫不经心地道:“一个人的心里若是黑暗的,又岂是一盏灯能够找亮的。就算打开一盏灯,又能把这个地方照亮多久?”   第一理事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地方。这地方虽然黑暗,但是我们所做的一切无关黑暗。我们是为了所有术者的共同利益。过去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对我而言,最大的乐趣不是人,而是这些美妙的生灵。”老妇人伸出了手,一只金色的飞蛾在她的掌心微微扑扇着翅膀,这是金蚕破茧之后的飞蛾。那只飞蛾闪动着翅膀,飞向了烛火,嗤的一声被烧焦了半边翅膀,掉落在桌上。   飞蛾扑火,天性使然,即便是通灵的金蚕飞蛾也是如此。   “听说又来新人了?”老妇人轻声道。   “是的,一个年轻人。”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老妇人缓缓道:“原来这个有二十四个囚犯,所以我点了二十四支蜡烛。你知道是为什么?”   “对于你的蛊术,我并无多少研究。”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你的确没有研究,因为你们这些自诩玄学正统的术者,从心底里就看不起我们这些人。”老妇人轻笑道:“对于你们而言,巫术也只是旁支,更别说蛊术这种旁门左道了。但你别忘了,正是我在帮你暗中控制着地下七层。”   老人叹了一口气,“我当然没有忘,我从来也不会忘记你有多危险。我也从不轻视任何人,所以我才是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   “但是你还是小看了一个人。”老妇人缓缓地道。   第一理事的脸色变了变,“如果你是说二十年前的那个错误,我的确小看了范坚强。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找到了真正适合我的位置。这二十年我身处地下,安忍不动,静虑深思才是最适合我的。”   “我不是说范坚强,我是说新进来的那个年轻人。”老妇人摇头道。   “他?他不过还是个孩子。”第一理事皱眉道。   老妇人看着桌上的烛火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点这二十五支蜡烛?因为巫术认为金蚕蛊喜火,通过烛火能够和人体内的金蚕蛊发生某种特别的联系。但是这桌上却只有二十四支烛火,第二十五支,我无论如何也点不着。”   “什么意思?你是说范剑南的体内没有植入蛊虫?”第一理事皱眉道。“或许是他没有吃过这里的食物,所以金蚕蛊没有进入他的体内。又或许是,他察觉到了什么,通过某种手段取出了体内的蛊虫。”   “哼,金蚕蛊的卵无色无味,而且极其微小,混入食物之中很难察觉。他又怎么会知道?至于取出体内的金蚕,更是不太可能。除非他也是个精通蛊术的高手……等等,你说他姓范?这个人是谁?”老妇人皱眉道。   第一理事沉默了一会儿道:“他是范坚强的儿子。”   老妇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看着第一理事道:“你怎么会把他弄进来的?范家的人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范坚强会找上门的,杜先生也不会买账。你到底怎么想的?”   第一理事摇头道:“我也不愿意这样,但是正如我所说的,我们要考虑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所有术者的利益。”   “范坚强的儿子现在也就二十来岁吧,能犯什么滔天大罪?你别忘了地下七层的规矩,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会被关进这里?如果他什么都没有做,你可是坏了规矩。我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关系到所有术者的利益!”老妇人低声道。   “是天数。”第一理事缓缓地道:“他或许是促成天数事件的一个诱因,所以我不能冒险让他待在外面。况且他也不是我们强行抓来的。”   “不是强行抓来的,难道还是自愿来的么?你这话最好跟范坚强那头蛮牛去解释。理事会的地下七层不收姓范的人,这可是我们当年和他妥协之后,一起定下的规矩。”老妇人冷笑道。   “他还就是自愿进来的。”第一理事苦笑道:“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范家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是想救走这里的一个犯人,你该明白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理事会的规矩,绝不容挑衅。我曾和他谈过,如果他能在这里待两年,我就会放他走。”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桌上的一支烛火突然冒起了一个火花,然后无声无息的灭了。   老妇人呆了一呆,脸色顿时大变。   “怎么了?”第一理事看出了她的不安和紧张,立刻开口询问道。   “看来范家的那个小子还真是个不安分的角色。”老妇人皱着眉,低声道:“他想救的人是不是张丘烈?”   “是的。你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么?”第一理事道。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这烛火和蛊虫有着神秘的术法联系。一支烛火熄灭,就代表那只蛊虫也已经死亡了。”   第一理事脸色不善道:“你是说这支烛火,就是代表张丘烈体内的蛊虫?”   老妇人点点头道:“是的。张丘烈体内的蛊虫死了。我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办到的。范家世代是以奇门遁甲闻名,他怎么会知道蛊术?难道他也是个用蛊高手?”   “不可能,据我们所知他根本不懂蛊术,即便是巫术,他的了解也很有限。他只是一个遁甲卦师。”第一理事摇头道。   “绝不可能!若非对蛊术了解很深的人是不可能知道如何驱除体内蛊虫的。即便是苗疆的巫师也只是略懂皮毛,他们也不可能知道金蚕蛊的驱除方法。”老妇人斩钉截铁地道。   “会不会是其他原因?”第一理事低声道。   老妇人有些恼火地道:“你是说我会出错,你的卦术出过错没有?不客气的说,在蛊术方面当今世上还没有人能强过我!”   第一理事沉思片刻道:“只怕未必。范剑南曾经和巫家人有过接触。”   “巫家?!”老妇人脸色一变,但随即摇头道:“巫家避世不出很多年,而且这些人非常顽固,他们是绝不会把巫术传授给外姓人的。”   “看来这个小子还真是有出人意料的地方。”第一理事摇摇头道:“不过,单凭这一点,还远远不够。地下七层的防御若是能被这个年轻人突破,未免有些儿戏了。”   “我知道这里的地下有巨型风水阵,外围的阵术也足以困死大多数人。实在不行,还有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不过你别忘了,他如果死了,范坚强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个人疯起来,没有人能够控制。说句实在话,几十年了,想起他我还是觉得有些恐惧。”老妇人叹息道:“也许,你这么做有你的理由,但是真的有些欠考虑了。”   “我早已把整个生命都倾注在了理事会的事业上,只要是对所有术者有利,我从不惜任何牺牲。况且此事关系到整个术界存亡。”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老妇人沉默了很久才道:“如果你是对的,那么我会跟你站在一起的。但是如果你错了呢?”   “你知道,我几乎没有错过。”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好吧,也许这只是偶然,他们只是无意之中导致体内蛊虫死亡。不过他们总要吃东西。他们只要在这里进食,我们就有控制他们的时候。”老妇人低声道。   “偶然?有这种可能么?”第一理事皱眉道。   “蛊虫在宿主体内死亡的确很少见,但是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比如宿主身体上的原因等等,如果你确定范坚强的儿子不懂蛊术的话。”老妇人看着桌上的烛火道。   “即便是这样,也未免太过巧合了。”第一理事缓缓地道:“出于谨慎,我会让人盯紧他。”他来回踱了几步叹了口气道:“但愿这真是一个巧合。但愿他能够安分的待在这里两年。”   老妇人冷笑道:“范家的人,你指望他们能安分?只怕比牵牛上树还困难。”   正在地下七层到处闲逛的范剑南忍不住打了喷嚏,他揉揉鼻子,喃喃自语道:“难道有人在想我?莫非是那个红头发的外国女巫?说实在话外国妞,身材还是不错的。” 第468章 一支可以救命的烟   范剑南在地下七层到处闲逛,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看守之类的存在,也没有限制这些术者囚犯进出的地方。   但是一圈转下来,他有些微微失望。这里和他上次看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依然是很平常的建筑,有些地方显得还有些老旧。不平常的是,整栋建筑都处在岩壁之中,他仔细查看过那些岩壁,像是某种质地极为坚硬的岩石。   这些岩石非常奇怪,中间还掺杂着一些透明晶体。范剑南仔细地用手摸着粗糙不平的岩石,想从中找出点什么。不过,他这个出身美术学院的半吊子,对地质矿物这些东西完全是外行。所以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得苦笑着摇摇头。   博士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范剑南回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博士叹了口气道:“这是金矿的伴生岩层,你看到的是含金的石英。你知道,圣弗朗西斯科之所以被称为旧金山的原因。这个地下金矿是淘金热时代的产物。如果我们生活在18-19世纪,我们绝对是发大财了。不过现在已经被开采一空,只留下这地下的废矿,关押着一群毫无希望的人。”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范剑南看着他道。   “如果你被关在这里七八年,你也会对这里的一切非常熟悉。”博士缓缓地道。“地底的生活很单调,除了熟悉这些,你又能干什么呢?”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你似乎很闲。”   “当然,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用来浪费。在外面闲逛,总比傻坐着看电视要好。”博士懒洋洋地道。   “我有一个问题。”范剑南沉吟道。   “说说看。”博士看着他道。   “这里既然是地下,为什么空气并不感到浑浊沉闷?”范剑南皱眉道。   博士微微一笑,讥诮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在想既然空气质量还可以,那么这里的通风设施肯定很好,或许有一条通风管道可以直通到地面上。想到这里,你甚至会想,也许这条通风管道足以容一个人钻过去。”   范剑南看着他没有说话。   博士苦笑道:“拜托了,你这样的想法这里的人都有过。可是现在他们依然在这里,我也在这里。你觉得地下七层如果这么容易逃出去,易术理事会还把我们这些人关在这里么?”   他看了看范剑南,范剑南依然没有说话。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博士皱眉道。   “因为你完全猜错了。”范剑南微笑道。   博士意外地道:“我错了?”   范剑南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上,“我只是在想,既然空气质量不错。那么我抽根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知道,我是一个很有公德心的人,抽烟从不在公共场合,以免影响他人。”   博士愣了半天,看着范剑南苦笑道:“好吧,是我想多了。不过吸烟有害健康,你还是少抽点为妙。”   范剑南吐了一口烟道:“平时抽烟或许有害健康,但是我在这里抽烟却是可以救命的。”   “哦?什么意思?”博士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怪异地道:“难道你能靠抽烟来逃出这地下七层?”   范剑南看着他微微一笑,“看来,你对逃出这里比我还着急。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已经在这里关了七八年的人吧?你看,连我这个刚进来的人都比你淡定。”   “谁不想离开呢?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待的越久就越想离开。你不如去问问那些半躺在沙发上的老家伙们,他们都被关了半辈子了。你去看看他们想不想离开?”博士不动声色地道。   “这里的人都想离开不假,但是他们不会像你这样关注我。我似乎到哪里都能遇见你。”范剑南微笑道。“地下七层没有看守,不过我认为你到很适合这个角色。”   博士微微一笑道:“想比他们而言,我只是对你这个人比较感兴趣而已。”   “是你对我感兴趣,还是其他人对我感兴趣?”范剑南缓缓地道。   博士皱眉道:“其他人?你是指谁?”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行了,不必点破。你回去告诉那位老先生,我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任何人都不能把我关起来的。地下七层,或许有人把这个地方当做地狱一样恐怖。但是我自愿来,也必定会自愿走。”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博士也笑了,“看来,你的确很聪明。而且,你似乎已经见过他了。不过我必须说一句公道话。任何地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无疑是对主人的不尊重。总有些地方,来了就很难再走。”   “你错了,作为一个客人,我很尊重主人,但尊重并不是客气。就像客气从来不代表真正的尊重。”范剑南缓缓地道:“他有他的执着,我有我的坚信。他相信命运和天数,我却相信我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博士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不妨也告诉你。地下七层并非没有看守,我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我们都追随那位先生,把毕生都献给了理事会。所以我们是看守,也是囚徒。而且这里的看守并非是我一个人。这就意味着,即便你找到了某种离开的方法,我们也不会让你如愿。”   范剑南微笑着点头道:“早就猜到了。你还有那个傀儡教书先生,都是地下七层的看守,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应该还有一个精通蛊术的高手隐藏在这里。”   博士看了他一眼道:“所以你应该明白,除了大型术阵把守,还有我们。即使你找到离开的办法,也要通过我们三个人。而你加上张丘烈两人,要破除这里的术阵,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范剑南看着手中的香烟微笑道:“生命本就是一个奇迹,所以人生也从不缺乏奇迹。不过现在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么?”   “当然可以,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便再无法无天的人,在这里也是翻不了天的。”博士缓缓转身道:“所以好好考虑一下那位老人家的意见,在这里安全的待着总比拿生命冒险要好。”说完他就这样缓步离去。   范剑南弹掉了手里的烟灰,微微一笑。等到博士走了之后,他才喃喃自语道:“可惜,你刚才真的说对了一句话。这支烟就是我离开的手段。”   他抛下了手中的烟头,用脚踩灭,快步走了回去。   回到房间之后,范剑南安静的关上了门。坐在桌边,拿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写着什么。他似乎在极力回忆着什么。一边回忆,一边用手中的笔不断地写着画着什么。谁也不知道,刚才他在外面逛了这一圈又发现了些什么。   最终,他如释重负地输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那张纸微笑。   纸张上画了一个大致的草图。毕竟是美术专科毕业,范剑南对于这种大致的草图还是得心应手。只是几笔,就把整个地下七层的轮廓勾勒得一清二楚。居住区,活动区,走廊的位置标注得很仔细。   但是除了这些,还有一些诡异的箭头,分布在各处。这些箭头代表着什么,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除了他自己。   他拿出了口袋里的烟盒,揉成了一团。烟盒已经空了,因为刚才就在外面,范剑南抽完了烟盒里面最后的几支烟。他并不是真的烟瘾犯了,其实他抽烟很有节制,每天绝对不会超过半包烟。他之所以刚才在外面抽烟是因为,他必须做一个试验。   烟随风动,没有什么比这淡淡的青烟更能看出空气流动的轨迹。   而范剑南要的就是这个。地下七层的术阵有两层,一层是位于地下深处的旧矿井,那里四通八达的废弃矿道组成了一个风水术局。而另一层是在地下七层的外围,应该是某种正统意义上的术阵。这两个术阵相互掩盖遮护,使身在地下七层之中的人察觉不出丝毫的异样。   尤其是外围的术阵,范剑南几乎可以肯定是一种非常高明的阵术,但是由于地下的风水术阵的遮掩作用,他在这里是感觉不到外围术阵的气场的。所以他想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方式——抽烟。   由于阵术的作用,地下七层的气场会受到影响。一般人是感觉不出来的,但是这里的空气却会以一种特定的规律流动。这种空气的流动很不明显,就像是在这个房间,即使是站在那里也感觉不出有风,但空气却实实在在的是在流动。   这个时候,一支烟的点燃,一口烟雾的喷出,就能看清楚并不明显的空气流动轨迹。因为烟雾会随着空气的流动而飘散,所以范剑南才会装着没事人一样,叼着烟到处闲逛。他对博士说的那句话,也确确实实是真话。他的这支烟有时候是会救命的。不但能救命,甚至还能帮他逃出地下七层这个完全封闭的牢笼。   范剑南微笑着收起那张纸,小心的叠好,放在口袋里。 第469章 太极阴阳   午餐时间,地下七层的囚徒们陆陆续续来到了餐厅。午餐依然是自助餐的形式,长条的餐桌,上面摆放着各色食物,而在另一侧摆放着整齐的餐盘和餐具。   范剑南也走进了餐厅,他看了一眼人群,很容易的就从人群之中找到了张丘烈。因为张丘烈总是习惯坐在靠西南的角落上,也总是一个人。   范剑南微微一笑,端着餐盘取食,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张丘烈的桌边,把餐盘放在桌上。   “怎么,不想吃一点么?”范剑南微笑着道。   张丘烈脸色很不好看,显然还没从剧烈呕吐之中完全恢复过来。他看了一眼范剑南餐盘之中的食物,立刻又联想起自己吐出来的金蚕蛊,顿时一阵的恶心。他冷冷地看着范剑南道:“你倒是吃给我看看!”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当然会吃,但不是现在。蛊虫和其它寄生虫也差不多,离开了宿主不可能长久的存活。我现在取食,等到明天就应该能够安全食用了。我建议你也这么做,除非你想活活饿死自己。”   张丘烈微微皱眉道:“你有把握?”   “没有。不过值得尝试。”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们不可能明天就逃出去,也不可能是后天。保守的估计要在一个星期,甚至更长。人体生理上每天至少需要一千大卡的食物热量,身体机能才能安全而有效的运转。你如果不进食,绝对撑不到那一天。”   张丘烈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有办法了?”   “只能说略微有些眉目了,但是目前还不能说。理事会在这群犯人之中有耳目。”范剑南缓缓地道:“所以你必须拿着盘子去取食物,别让其他人看出你的异样。然后端着盘子去你的房间,我随后就会到。”   张丘烈不动声色地站起来,转身走到餐桌旁取了盘子,然后自顾自的去长条餐桌旁取食物。范剑南微微一笑,端着餐盘走了。   几分钟之后两个人在张丘烈的房间碰头了。   张丘烈把餐盘放在桌上,瞪着范剑南冷冷地道:“你是我见过最会卖关子的人,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要怎么做了吧?”   范剑南微微一笑,“先别急,我先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朋友?”张丘烈皱眉道:“你不是说理事会在犯人之中有耳目,而且这里的犯人都靠不住么?你又哪里找来的朋友?”   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别急,我是说过这里的犯人靠不住。但是这位朋友却不是这里的犯人,而且它根本不是人。”   张丘烈皱眉道:“不是人?”   “因为我说的朋友就是它。”范剑南缓缓地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只小铁笼子,里面赫然是一只老鼠,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抓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张丘烈皱眉道。和很多人一样,他对老鼠这种动物并无好感。   范剑南微笑道:“它就是你的朋友。我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张小烈。”   张丘烈勃然变色,“范剑南!你在取笑我是鼠辈么?”   范剑南摆手道:“你多想了。我决没有这个意思。我叫它张小烈是因为它会救你的命。我回去之后仔细想了想,发现了一个问题。蛊虫和施蛊者之间一定会有某种联系,否则施蛊者又怎么能控制蛊虫?而你体内的蛊虫被取出了,施蛊者也一定会有所察觉。所以……”   “说下去。”张丘烈脸色缓和了下来。   “所以我花了半天时间,用衣橱里的铁丝衣架做了这个笼子,又费力半天劲抓了两只老鼠。我的那只在我房间里,而这只是你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用它来迷惑那个施蛊者。”张丘烈不愧是老江湖,立刻就明白了范剑南的用意。   范剑南微微一笑,用一把小勺子从餐盘里取出一片肉,放在笼子里。   “老鼠会吃这食物,所以蛊虫会在它的体内存活。而施蛊者一定会以为我们两个还是中了他的招。当然这一招用不了多久,蛊虫的成长会很快要了老鼠的命。但是却能够为我们争取到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范剑南缓缓地道。“所以,你应该感谢这只老鼠。它的命会救你一命。”   “一个星期?难道你已经有了计划?”张丘烈微微一惊道。   “有一点。不过还谈不上计划,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要想成功,很多关键的地方还要再详细推敲。”范剑南点点头道。   “你打算怎么做?”张丘烈追问道。   “首先,我要知道,你是否靠得住。”范剑南看着他道。   “你什么意思?”张丘烈皱眉道。   范剑南缓缓解释道:“我在冒着很大的风险计划把你弄出去,我不希望你暗中却和理事会之间做交易。我知道这个地方有几个人犯人其实并不是犯人,而是理事会的人。我不希望你也和他们一样。”   张丘烈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咬牙道:“你在怀疑我?”   “不是怀疑,而是谨慎。逃离的机会只有一次。我不希望在任何环节,出现任何问题。”范剑南紧盯着张丘烈道:“我要知道,你是否值得我相信。我在这边帮你计划着逃跑,要是你一个转身把我这个计划告诉给理事会。那我做的一切未免就太不值了。”   张丘烈冷笑道:“不错,在你看来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你也别忘了。我张丘烈虽然确实不是好人,也不做什么好事。但是,我至少还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来。况且我也不怕告诉你实话,即使我再向理事会卖好,他们也不会放我出去。因为理事会的地下七层,向来是有进无出。”   “很好,这么说来我就放心了。”范剑南点点头道。   张丘烈挥手道:“好了,别废话了。赶紧说说,你有什么发现?”   范剑南点点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的脚下存在大型风水局是肯定的。但是有很多迹象表明,控制地下七层的并不单单是风水数术局。比如那些可以来去自如,莫名其妙来,又莫名其妙消失的服务人员。这些都是外围存在阵法的迹象。”   “你是说,除了我们脚下旧矿道形成的风水术局,在地下七层外围还有一个大型的阵术?”张丘烈皱眉道:“但是,为什么我们丝毫感觉不到阵术发出的术力波动?按照道理来说,能够覆盖整个地下七层的阵术应该会具有非常强的术力波动,但是我们为什么察觉不到?不但我们察觉不到,甚至其他犯人也察觉不到,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范剑南点点头,“理事会的布阵者确实厉害,他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此。他一面在利用大型术阵控制地下七层的出口,一面又利用旧矿道形成的天然风水局遮掩这个术阵的存在。所以这里的犯人找不到出口,却又感觉不出什么异常。因为两个不同系统的阵术是在相互遮掩之中。就像是太极的阴阳,相互依存,却又相互转化。”   张丘烈一惊道:“太极浑圆,两仪相生相克。就算如你所说,那这两个阵岂不是没有办法破解?”   范剑南点点头道:“能破,而且这个布阵者最大的优势就是两仪生化,这也是他最得意的地方。但这一点也恰恰是我们能够击败他的唯一破绽。”   “这……怎么可能做到?”张丘烈吃惊地道。   范剑南缓缓地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太极图形,看着张丘烈道:“太极,意味着什么?”   张丘烈沉思道:“天地之道,以阴阳二气造化万物。天地、日月、雷电、风雨、四时、子前午后,以及雄雌、刚柔、动静、显敛,万事万物,莫不分阴阳。人生之理,以阴阳二气长养百骸。经络、骨肉、腹背、五脏、六腑,乃至七损八益,一身之内,莫不合阴阳之理。太有至的意思;极有极限之义,就是至于极限,无有相匹之意。”   “张宗师不愧是命术宗师,玄学大家,这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不过你说了这么多,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范剑南微笑道。“太极图形为什么是圆的?”   “圆?”张丘烈皱眉道。   “是的,太极的阴阳两极并不是对立的,而是极中有极。这圆形,代表了阴阳两极既相互对立,又相互补充,是以阴阳和谐。所以太极才是圆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的意思是,太极是阴阳之间的平衡?”张丘烈皱眉道。   “不错,就是平衡。但是有一句话你可能听说过,一切平衡都只是一种动态的存在。”范剑南缓缓地道。   “动态?”张丘烈若有所思地道。   “动态的平衡,就是可以打破的平衡。”范剑南淡淡地道:“就像是一座天枰,它不可能永远是平衡的,这个术阵也一样。他的立阵之本,就是我的破阵之道。”   “打破术阵之间的平衡关系,就是破阵的方法!!!”张丘烈悚然一惊道。   “是的,这两个术阵我们可以看做是两个不同的阴阳两极。以我们的能力,要想击破这两个术阵绝不可能。但是我可以利用它们之间的对立关系,用一个术阵破坏另一个术阵。达到阴阳同伤!”范剑南沉声道。 第470章 谁该死   张丘烈喃喃地道:“阴阳同伤!利用它们之间的对立关系,用一个术阵破坏另一个术阵。”他皱眉重复着范剑南的话,突然之间眼睛一亮,看着范剑南道:“孤阴则不生,独阳则不长。似乎有点道理。具体怎么做?”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超载。”   “超载?”张丘烈皱眉道:“超载是什么意思?”   “风水阵术的形成是因为特殊的地势。而这里的地下矿道,因为通过空气流动,汇聚出特殊的风水气场。我们不妨把整个风水术局看做是一台在正常运转的机械。这些在地下矿道之中的川流不息的气流虽然我们看不见,但却在根据特殊的矿道结构运行,相当于这台机械的能源。”范剑南解释道:“正是这些气流,才使整台机械也就是那个风水局维持着正常运转。”   “你的意思是我们加大这种风水局的运行速度,使它达到自己所不能承受的地步。就相当于使一台机械长期超负荷运转,总会给这台机械带来损伤。”张丘烈若有所思。   “非但是损伤,而且我们要这台机械彻底报废。只要我们能够加大这种气流的速度。你想想看,这些地下矿道早已存在了几百年。由于理事会在上部修建了地下七层,所以下面的矿道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修缮。一旦这些气流在底下巷道之中高速穿行运转,很有可能使这些本就年久失修的废弃矿道出现局部的塌方。”范剑南缓缓道。   “塌方?”张丘烈皱眉道:“那我们不是也很危险?”   “你别忘了,根据那张旧图纸显示,我们所处的位置是曾经加固过的。所以我们并无危险,但其他地方却很难说了。所以地下矿道一旦塌方,这些气流的运行就会被彻底阻断。就像是一个人的体内血管之中出现了血栓,血栓虽小却足以致命。同样一个轻微的塌方就能导致整条矿道的气流运行完全受阻,风水格局将彻底被打乱。”范剑南看着张丘烈道:“孤阴则不生,独阳则不长。地下七层的风水局和外围阵术相辅相成,风水局一破,外围的阵术也会因此而破除。”   张丘烈点点头,“理论上完全行得通,不过我们怎么才能加大这种气流的速度呢?地下矿道距离我们所在的地方虽然不远,但却在深达十几米的岩层之下。更别说这里还有几尺厚的混凝土地面,我们根本进不了地下矿道去。”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们用不着进去。我已经有了办法。第一理事用阵术困住我们,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我本身也是个阵术专家。我完全可以在地下七层内设置阵术,来加速地下气流的速度。”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在这里用阵术来影响地下的风水局。但是我们还不清楚地下气流的流动规律。这么做是不是有些盲目了?我们又怎么确定你设置的阵术是有效的呢?所谓对症下药,我们目前却还不清楚地下矿道的结构,以及这些空气流动的轨迹。”张丘烈皱眉道。   “我们虽然不能看见地下气流的轨迹,但是我却能从这里判断。因为这些地下矿道兼做这里的通风设施。所以地下气流会对我们这里的空气产生一定的影响。这几天,我走遍了地下七层的每个角落,而在每个地方,我的手里都会拿着一支烟。”范剑南微笑道:“而且我把香烟飘动的方向和轨迹做了一个详细的总结。”   他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纸张,放在桌上推向了张丘烈。“这就是我画出的详细图纸。从中我们并不难判读出地下矿道之中的空气流动规律。我现在要做的只是加速这种规律。”   张丘烈拿起那张纸看了看,突然叹了一口气道:“范剑南,我服了。你可能是我这辈子所见过最聪明的人。有一颗这样的脑袋,这世上恐怕真的没有地方能够困住你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权且当你是在称赞我。”   “我的确是在称赞你。”张丘烈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道。“同样身为术者,我甚至有些嫉妒你。不是嫉妒你的术力和天赋,而是嫉妒你的应变能力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高明的术者我见过不少,但是在这两点上能够和你比肩的完全没有。”   范剑南苦笑道:“你再这么说,我可就要飘飘然了。高明的马屁我也听过不少,但一位宗师的马屁总还是让我有些忍不住窃喜。不过,我要说的是,设想只是设想,距离行动还有漫长的路要走。理事会的人已经盯上我了,所以我不能靠自己完成这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助。”   张丘烈点点头道:“好。你需要我做什么?”   “一般的术阵,我只需要在某些特定的位置摆上几颗小石子就能完成。但是要想影响到地下矿道中的气流,我需要构建一个有足够威力的大术阵。”范剑南站起来走了几步,霍然转身道:“我需要材料。”   “什么样的材料?”张丘烈皱眉道:“我们现在的处境,要想搞到比较特殊的材料确实很困难。”   “地下的风水阵术属阴,所以我要某些至阴的物质来帮助风水术阵加速运行。”范剑南缓缓地道。   “至阴。”张丘烈皱眉道:“玄学上至阴的东西有不少。从古代的外丹道来看,阴阳所指的,主要就是铅和汞。铅性阳,汞至阴。可是这里却上哪里去搞到水银?”   “这就是我需要你的地方。你早到几个月,对地下七层比我熟悉。我需要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这类至阴的物质。”范剑南缓缓地道。   张丘烈皱眉道:“这你可难倒我了,我虽然比你早到这里几个月。但是和其他犯人并无交集,也并不清楚从哪里能够找到这类东西。”   范剑南沉吟道:“这里有没有灭火器之类的东西。如果他们使用的灭火器是干冰类的,这倒是一个很不错的至阴媒介。”   张丘烈摇摇头道:“理事会的这些人虽然注意消防安全,但是这里到处都安装了消防喷头。你说的这类灭火器还真是没有。”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么温度计之类呢?通常这些东西里面有水银。”   张丘烈苦笑着指着墙上道:“看见没有,电子的温度和湿度显示。每个房间都有,你这几天忙着在外面到处逛,大概是忽略了。该死的现代科技,让你根本没有办法去想。”   范剑南只得摇摇头道:“不管是什么,我们必须要找的这样一件东西来维持我的术阵。因为那将是一个很大的聚阴阵。如果没有合适的东西作为引导,很难达到我们所预期的效果。”   “至阴,至阴……这可怎么办才好?”张丘烈喃喃自语道。突然他看着范剑南道:“一个女人怎么样?”   “女人倒是勉强算是阴。但是也算不上至阴,我需要某种阴性很重的东西。”范剑南皱眉道。   “如果不是普通的女人呢?”张丘烈缓缓地道:“在地下七层,要找个普通的女人可不容易。我说的是女巫。”   “女巫?”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还记得那天你看到过的那个红头发女人么?”张丘烈缓缓地道:“就是那个叫克莱尔的,她可是一个声名显赫的女巫。据说死在她手里的人可是很不少。你知道一个人若是八字没有那么特殊的话,是做不了女巫的。据我推测,这个女巫是八字纯阴的命数。”   “可是用一个活人?”范剑南皱眉道。   “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把她变成死人。”张丘烈皱眉道:“或许这样更好,一个死了的女巫。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阴气更重的?我们可以杀了她,等她死了之后,再放出她的血。用这个死去女巫的血,作为阵术的媒介。”   范剑南看着张丘烈道:“你是说我们必须去杀人?”   “那有什么?她只不过是个外国女人,而且底子并不干净,肯定是使用巫术害人。如果没有杀过几十个人,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好人能进地下七层么?”张丘烈看着范剑南道:“如果你觉得心软,就我来做。”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张丘烈奇怪地道。“你担心会留下什么证据,从而导致理事会的警觉?”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范剑南摇头道:“我是来救人的,而不是杀人。而且,无论那个女人,或者说女巫做过什么。都轮不到我们来评判她是否该死。”   “这都什么时候了?!几天之前,我们还一筹莫展。现在我们有了计划,而且很有可能成功。你为什么就不能变通一下呢?她又不是什么好人,完全就该死。”张丘烈皱眉道。   范剑南看着他缓缓地道:“谁又该死?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并不认为你就应该死,尽管你有可死的理由和罪行。所以这件事,必须另想办法。”他站起身走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道:“你最好听我的,别擅自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张丘烈看着范剑南走了出去,心有不甘地一拳砸在桌上。“简直是妇人之仁!” 第471章 特殊的书架   在接下来的两天之内,范剑南几乎又走遍了整个地下七层。目的只有一个,找到一件至阴的材料。不过他始终没有什么收获。因为地下七层完全与外界隔绝,想在这里找到适合设置阵法的材料无疑非常困难。   张丘烈开始变得越来越焦躁,不但是他,范剑南也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要知道设置聚阴阵是毁掉地下风水局,导致外围阵法崩溃的关键。这个问题如果不能解决,那么他们根本别想逃脱。因为地下风水局和外围的阵法是一个完美的两仪结构,而这两个阵法在几个世纪里不知困死了多少术者。   “不行!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我们必须有所行动。”张丘烈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怎么行动?没有了聚阴阵,我根本无法影响到我们脚下的风水大局。”   “你到这里已经第五天了,而且你也说过,理事会的人开始注意你了。现在我们拖得时间越长,就会越危险。必须要加快速度了。我们必须足够突然,足够快速,才能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逃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干坐着。”张丘烈咬牙道。   “我说了,聚阴阵是整个计划的关键,如果没有这个,我们就只能干坐着。”范剑南缓缓地叹道:“你为什么不再去找找,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能有屁个发现!”张丘烈暴怒道:“我这两天到处都找过了。这里根本就没有符合你要求的东西。至阴之物即便在外面也不是太好找,又何况是在这个牢笼一样的地下七层?除了那个该死的女巫,你还能想到什么办法?”   “我说过了,不能杀人。我的计划里没有杀人这一条,从来没有过,也无论杀的是任何人。”范剑南喝道。   “那么你就只能抱着你的计划老死在这里!”张丘烈毫不客气地道。   范剑南站起身道:“耐心点,总会有办法的。你最好稳住你的情绪,你这样的焦虑烦躁,在外面很容易被人看出问题。”范剑南缓缓地道:“走吧,陪我去一趟图书室,我们再设法翻看一下以前囚犯遗留下来的东西,或许能够有所发现。”   “要去就你自己去,我才不想再去那个鬼地方,翻那些霉气熏天的废纸。”张丘烈恨恨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不行,你必须跟我走。”   “为什么?”张丘烈冷笑道。   “因我知道,你肯定不甘心。在我走了之后,你会去找那个女巫。但是我必须警告你,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很难杀了她。而且外国巫师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那个女巫的生辰八字纯阴,更是天生的阴狠歹毒。我怕你没杀得了她,自己反而挂了。”范剑南缓缓地道:“还是跟着我比较安全。”   张丘烈无奈地摇头道:“行了,现在你说了算。”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是我说了算。而是我说的更为实际。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杀了这里的犯人,理事会将会怎么处置你?在没有确定百分之一百能够逃走的情况之下,我建议你别这么做。”   说完他站起身,走出房间。   张丘烈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跟在了范剑南的身后。   地下七层的图书馆依然开着,这里是地下,并没有什么白天黑夜的概念。图书馆也没有人管理,那些服务人员只是负责基本的清洁。一排排高大厚重的木质书架,上面堆放着同样厚重的图书。由于年代久远,确实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此时的图书馆里并没有其他犯人,只有范剑南和张丘烈两个人。这倒给了他们不少方便。范剑南看了看张丘烈道:“我负责左面,你负责右面。重点检查那些容易被忽略的东西,以前犯人的日记,或者其他什么文字资料。按照年代归类,仔细的查。也许他们曾经发现过我们没有发现的东西。”   张丘烈点点头道:“行。看这些东西我比你有经验。”   两个人开始分别翻找着资料。整整三个多小时,范剑南都没有停止翻找检查。直到后来张丘烈走过来,范剑南才苦笑着对他摇摇头道:“我突然开始理解我上学时的英文老师了。”   “怎么了?”张丘烈皱眉不解地道。   “没什么,我看了这么多资料之后才发现,一个人整天看这些潦草的英文,是怎么一种心情。难怪我以前的英文老师脾气很臭。现在我完全理解他了。”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这儿还没看完,你那里怎么样?”   张丘烈点点头,“全部看过了。而且我做了一次大清理。但凡我觉得有可能涉及到至阴物体的一切书籍,包括笔记,全都从书架上拿了下来。统一堆放在一起,然后再进一步的找。”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似乎有点不太文明。你这样搞,到时候这些书不是又得麻烦那些服务人员再整理么?”范剑南笑道。“说实话,我还在为上一次,把这里搞得一团糟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范剑南指的是上次他在这里第一次看到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第一理事。当时第一理事用这里的书架布阵,把范剑南困在图书馆内。而最终范剑南破阵而出,这里的书架几乎全部倒了,书籍当时也翻了一地。   不过想起第一理事当时的表情,范剑南不由大笑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易术理事会这位神秘的掌权者,而且当时他并没有示弱。能顺利破开这位老人的术阵,让他微微感到有点的得意。   范剑南随手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回书架,扭头对张丘烈道:“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先回去,明天接着查。”但是他刚把书放回书架,突然心里一动,像是有些东西被想起了。   他立刻回头对张丘烈道:“这里有多少个书架你数过没有?”   张丘烈皱眉道:“这还不好算么,这里的书架侧面都有编号。这是……嗯,这里一共是九行九列书架。也就是说一共是八十一个书架,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范剑南脸色一变,低声道:“这里有古怪。”   “什么古怪?”张丘烈皱眉道。“我算得很清楚,九九八十一,这种乘法口诀就连小孩都会吧?”   “我不是说你。我说是这书架有古怪。”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   “书架?”张丘烈围着书架转了几圈,上下看看,又伸手拍了拍书架,“没有什么古怪的,虽然老旧一点,但还很结实。”   范剑南摇摇头道:“就在前几天,我在这里和理事会的高手动了手。”   “你和易术理事会的人打起来了?”张丘烈一惊道。   范剑南摇头道:“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发生了一点小冲突。他用金锁玉关阵法把我困在了图书馆里。但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他所时使用的就是这些书架。”   “用书架布阵?这人肯定时个高人。”张丘烈微微动容道。   “书架下部有滑轮,他依靠术力推动书架,演化阵法。所以这些都算正常。但唯一不正常的是——他只使用了八十个书架。你知道金锁玉关隐含九九之数,必须要满八十一,才能使阵法发挥最大威力。如果这个图书馆只有八十个书架倒也能解释他的行为,但是按着你这样算来,图书馆却根本就有八十一个书架,”范剑南沉吟道。“难怪我能这么顺利的破开的术阵,因为这个术阵并不完整。”   “或许他是存心放你一马,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张丘烈皱眉道。   “根本不是这样。你不了解这个人,他非常强势,而且有很强的支配欲。这种人一上来就会给别人一个下马威,以宣示实力。绝不会这样莫名其妙的放我一马。”范剑南皱眉道:“他这么做。肯定因为有其他的原因。”   “这我就不知道了。”张丘烈摇头道。   “不对,是书架。”范剑南突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看着张丘烈道:“八十一个书架,他只用八十个布阵,因为另一个书架比较特殊。所以他不能用。”   “你是说,这些书架之中有一个比较特殊?”张丘烈不解地道。“这有什么特殊的,不都一样是书架么?”   “不!不管那个特殊的书架是什么,但肯定是他有所顾虑的。所以他宁愿一八十的整数来布阵。”范剑南缓缓地道:“也许他的顾虑就是我们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找到这个特殊的书架?”张丘烈看了看周围,“这些书架几乎都一样,怎么才能看出是比较特殊的?”   “灰尘。”范剑南很认真地道:“因为上次布阵的所有书架都倒了,书翻了一地,肯定是那些服务人员重新又整理好了,把书放了回去。就像是这个书架,你看上面的书籍没有太多灰尘。这就是新近放回去的迹象。而那个特殊的书架,因为从来没有动过,所以上面的书肯定是有一层灰尘。赶快帮我找,找到一个上面相对更脏的书架,因为那就是特殊的书架。” 第472章 洞穴玄机   范剑南和张丘烈两个人开始在图书馆里寻找,但是这里的书架似乎都很干净。似乎是因为那几个服务人员经常擦拭整理的缘故,有些书上的确占了不少灰,但是书架却很干净。两人找了一圈,都有些一筹莫展。   范剑南想了想,突然蹲了下来,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圈。又在这个圈上划了几个道线,他想了想道:“东南向,在我们背后靠右的位置,距离十二步左右。”   张丘烈连忙按照他计算的方位走过去,发现那里确实有一个书架。不过这个书架是靠墙放置的,范剑南走到那个书架旁,用手推了一下,皱起了眉。   “怎么了?”张丘烈看了看他道:“这个书架看起来也很普通。”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个书架不普通。因为它和其他书架不一样,下面没有安装滑轮。也就是说,它是固定在这里的。”   “那又怎么样?”张丘烈随意在书架上翻了翻,皱眉道:“都是些很平常的书,而且有些冷门。我想应该很少人会看这些书吧?”   范剑南也仔细的看了看书架上的书,有些失望地道。“难道只是一个巧合?因为这只书架是固定的,所以那天困住我的术阵才会有这么一个缺口?”   “应该是这样吧?”张丘烈把手上的书放了回去。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看这个样式和做工,这里的书架应该都是统一制作,或者统一购置的。为什么其他的书架底下安装了滑轮,而这个却没有呢?滑轮的作用是使书架移动,没有滑轮也许是某人不希望这个书架被移动。”   “我搞不懂,即使有人不希望书架被移动,也和我们寻找至阴物品没有什么关系吧?”张丘烈皱眉道。   范剑南想了想没有说话,而是转到书架的旁边,对张丘烈招招手道:“来,我们一个忙,试着把这个书架移开。”   张丘烈点点头,走到他的身边,两个人一起用力推动这个沉重的书架。书架是很好的木材制作,显得很厚重,再加上满满一书架的书,分量的确不轻。但即便是这样,两个人成年人的力量也足够推动这个书架了。   书架的底部发出了难听的摩擦声音,缓缓地被移开了一点。   “别动!”范剑南突然低声道。   “怎么了?”张丘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蹲下身子看了看,向他挥手道:“你来看,书架的下面被人做过手脚。这里,还有这里的痕迹,这个书架是被人为固定在地板上的。做这个的人很小心,他先是设法除掉了书架下面的滚轮,又在地面上涂了某种高强度的胶,使这个书架固定在了地面上。”   张丘烈看了之后点点头道:“果然是这样。这个胶看起来应该时间很久了,所以已经老化。否则我们只怕还很难推动它。”   “无论是谁做的,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使书架不容易被移动。”范剑南眼神闪烁道:“书架的背后一定有什么玄机。来,我们加把劲,把这个书架移开,看看后面到底有什么。”   范剑南和张丘烈两个人奋力移开了书架,却发现这个不能移动的书架背后竟然有一个大洞。   这个洞看起来只有半人高,里面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清。   范剑南和张丘烈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范剑南随手拿出打火机,点着了火向里面照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了看张丘烈道:“我们谁先进去?”   “你有打火机,你先。”张丘烈道。   范剑南点点头,躬身钻进了洞里,里面很低,而且有一股陈腐的霉味。看起来是有人挖了条地道,刚好可以容得下他的身子。这条小小的地道大约有七八尺,然后,里面就是个小小的洞,最多也不过只有七八米见方。但这洞里,却能够让人直起腰,而且地上散放着几床破烂的棉被,还有两个水桶,地上乱七八糟的堆放着挖掘工具。   范剑南先进去,张丘烈也跟着他,在洞里看了看道:“这个洞口的方向应该就是岩壁的位置。看来这是这里的某个犯人挖掘的,他似乎也准备逃跑。”   范剑南看了看四周苦笑道:“可惜的是,他没能逃走。因为他根本没办法挖动这岩壁,而且地下水也是个问题,这个洞差不多被淹掉了一小半,根本无法再挖掘了。看起来这里至少有五六十年的时间了。看看这些工具,都差不多被虫蛀掉了。”   张丘烈叹了一口气道:“是啊,看起来挖这个洞的人,到死也没能离开。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像他一样。”   范剑南仔细检查了一下洞里,皱眉道:“这个人还很仔细。在这里准备了饮用水,这棉被似乎也是他有意准备的。我想他开始的时候肯定还抱有幻想,想在洞里藏身一段时间。等理事会的人认为他已经逃走之后,再继续挖掘。所以这里才会有棉被和水桶。”   张丘烈苦笑道:“但是他始终还是没能出去。他似乎是饿的没有体力再挖了,所以被迫又回来了。你没看到么,这里什么食物都没有。”   范剑南转了一圈,摇头道:“不对,他没有出去。”他蹲下身体,用脚拨开地上的烂棉絮,叹息道:“他死在这里了。”   地上的破棉絮里露出了一截白色的骨骼,显然这个犯人最后是死在了这里。也许他就算死,也不想死在地下七层的房间里。人类对于自由的向往和执着,在牢狱之中才会得到充分体现。   张丘烈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们走吧,这个地方让我很不舒服。”   范剑南叹息道:“怎么说也是位术界前辈,总不能让他暴尸在这里,是不是通知理事会的人,把他的尸骸清理掉。”   张丘烈有些沉重地道:“不必了,如果我是他,也情愿在这里死。而不是在那个看起来舒舒服服的房间里。对他而言或许死在这里是一种解脱。”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   范剑南手里的打火机毕竟不是油灯,燃烧了一会儿就有些发烫了。反正这个洞离外面也没有多少远,范剑南熄灭了打火机。   但就在他熄灭打火机的时候,那破棉被里突然闪过一丝荧光。   范剑南微微一愣,突然又打亮了打火机,皱眉道:“有点不太对。”   “什么?”正准备出去的张丘烈转头道。   “刚才我熄灭打火机的时候,棉被里似乎有荧光。”范剑南沉声道。   张丘烈皱了一下眉,“荧光?也许是他的尸骸散发出来的磷火,这有什么稀奇的。”   “不对,磷火是漂浮不定的,但是刚才那个不是。似乎是某种发光的东西。”范剑南低着头仔细检查着那堆裹着尸骸的破棉被。“你快来看,不是磷火,是这个东西。”   张丘烈凑了过去,在打火机的微弱光芒之下,看清了范剑南所说的东西。竟然是蘑菇。包裹着尸骸的破棉被上竟然生长了不少的蘑菇。因为这里是个洞穴,而是里面有积水,所以在破棉被上竟然生长了不少的小蘑菇。   诡异的是,这些白色的蘑菇,竟然能够发出微弱的荧光。   张丘烈想了想道:“这里是恒温的环境,而且水分充足。尸体腐烂之后,又有足够的有机质。况且有些菌类本就适合在这种环境下生长,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这破棉被也是个因素,蘑菇类真菌是靠分解木质纤维素来获取营养的。你难道不知道有些食用菌就是种植在棉籽壳上的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知道。但是你想想我们这次要找的东西是什么?至阴的物质。而这些蘑菇,生长于地下,从没见过阳光,而且是在死人尸骸上生长的。”   张丘烈陡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他有些激动的盯着这些蘑菇道:“不错,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蘑菇这种菌类都是阴寒性质的。甚至有些蘑菇只在雨后生长,而在阳光下会以极快的速度枯萎。据说有些菌类会生长在死尸的附近,比如棺材菌又叫血灵芝、对口菌。它是一种菌,有药性能,就是生长于古墓之中。而且生性极为阴寒,可以说是至阴之物。”   范剑南冷静地道:“这也就是说,我们要找的阴寒物质,就可以用这些蘑菇来代替。”   张丘烈喃喃地道:“完全可以。而且这些东西应该很有效,在玄学的物性上应该和你要的水银等东西差不多。想不到,这个人被困地下七层,致死没能逃出去。在几十年之后,却给我们留下了这么一个机会。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数存在?”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是误打误撞,在这地下七层之内找到了至阴之物。”他蹲了下来,因为怕这些蘑菇有毒,他不敢直接动手采摘。而是脱下身上的衣服,把双手缠住之后擦摘了十几个。估摸着数量应该差不多了,才用衣物包裹起这些蘑菇,离开了那个洞穴。   两人出来之后,又把书架给推了回去。张丘烈回头默默念道:“我等无意惊扰阁下长眠,但如果这次能顺利脱困,我张丘烈这辈子定位阁下树碑立牌,一年四季香火不断。”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还是等真的出去了,再说这话吧。”两人提着包裹蘑菇的衣物,一起离开了图书馆。 第473章 博士的威胁   范剑南和张丘烈走出了图书馆,迎面却碰上一个人,正是那个绰号叫博士的人。   博士看到他们丝毫也不感觉意外地道:“两位果然在这里。”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觉得我还能去哪里?”   博士看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包裹,颇感兴趣地道。“怎么,几天似乎收获不小啊。”   “只是借阅几本书而已。”范剑南不动声色地道。   “哦?正好我最近也很无聊,能否让我看看,你在看什么书?如果有趣的话,也许你看完之后,借给我看看。”博士看着范剑南手里的包裹皱眉道。   “这本书是否有趣,我倒真想告诉你。不过,我还没开始看,又怎么能告诉你这本书有趣与否?”范剑南轻松地道。“这样吧。等我看完再告诉你。”   他微微一笑从博士的身边走过。   “站住!你必须给我看,现在!”博士突然冷冷地喝道。   范剑南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是的!”博士不紧不慢地道:“打开你的包袱,让我看看里面是什么。”   范剑南不动声色地道:“如果我不让你看,会怎么样?”   “那我就只好自己动手了。”博士寒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拿理事会那一套来吓人。这里关押的犯人有二十多个,但是混在其中的看守最多只有两个。好好的非要冒充犯人,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你们的身份,在这个地方当犯人比当看守安全的多。你敢动手,我就揭穿你的身份。看看外面那二十多个囚犯,会不会把你生吞活剥了。”   博士神色一凛,忍不住推了一步,但是他依然摇头道:“我在这里很多年,认识的人比你多,他们会更相信我。”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试试?”范剑南微微一笑,举起了手上的包袱,“你过来拿,我就揭穿你。只要你敢拿,我就敢喊。”   张丘烈看着范剑南,他虽然久在江湖上打混,但是心里也忍不住一阵悸动。从这个博士的表情和语气,以及刚才和范剑南的对话来看,此人肯定就是理事会的人。他在犯人之中卧底,名为囚犯,实则是地下七层的看守。   那只包袱原本是范剑南的衣物,里面的包裹的都是那种至阴的蘑菇。如果这个博士发现了,就会很容易联想到他们在做什么。   看着范剑南手里的包袱,张丘烈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紧张得要命。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如果博士向前一步,他就准备下重手了。   但是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博士最终还是让步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只是一本书而已,值得这样么?”   “书是小事情,但面子是个大问题。你这么做摆明是想仗势欺人,你打听打听去,我们范家的人几时向别人屈服过?”范剑南沉下脸喝道。   “OK!我的错。”博士耸耸肩道。“或许我不该用这种口气说话,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在地下七层最好不要惹事。那位老人家已经发话了,最多两年,你就可以出去。你是这么多年来,地下七层唯一承诺可以放出去的人。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而不会盲目的把命送掉。”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那位老先生的好意了?”范剑南微微一笑。“很可惜,我并不领情。我早就说过,我自己的命运必须由我自己掌握。我的确会从地下七层出去,但那是靠我自己,而不是靠任何人的恩赐或者怜悯。”   博士叹口气道:“你还没有放弃么?地下七层这么多年以来,之所以没有人逃出去不是没有原因的。我知道你父亲曾经成功逃离过,但你不是他。而且即便是他,也是因为得到外界助力才能逃脱。”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这算是规劝还是警告?”   “两者皆有。范剑南,你和这里的人并不一样,你不像他们一样两手血腥。所以我并不想看到你因为无谓的越狱而死,所以我才规劝你。你也可以理解成警告甚至威胁,我并不介意你怎么看我。我只是不想你送命。”博士淡淡地道。   “谢谢好意。不过我要走了。”范剑南微微一笑,朝他摆了一下手中的包袱,“哦,忘了告诉你。你没走过来拿走它,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说完,他转身,顺着走廊向外走去。   张丘烈就跟在他的身后,表面上若无其事,但掌心里已经全是汗水。   回到了房间,范剑南把张丘烈让了进来,迅速关上了门。然后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真的好险。博士是个非常精明的人,如果被他发现这些蘑菇,一定会猜出什么来。”   张丘烈也擦了一把汗,“也亏得是你沉得住气,刚才我都准备动手了。”   “幸好你没有动手,一旦他出事了,我们就很难逃出去了。他们花了大力气把看守安插在犯人之中,你如果出手除掉了他,你以为理事会的人会就这样算了?他们只会盯你盯得更死。让你一点机会都没有。而现在这样,我们相互之间都有顾忌,大家都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所以才有我们活动的空间。这也是我们唯一可以利用的一点。”范剑南缓缓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是瞒过他了。”张丘烈转向范剑南道:“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范剑南打开包袱,看着这十几散放着淡淡荧光的蘑菇道:“把这些蘑菇加工一下,捣碎取汁液,然后制作八面阵旗。每一面旗上,都用着蘑菇的汁液书写卦符。但愿这些蘑菇能够产生作用。”   张丘烈皱眉道:“你说但愿有效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我要找个地方先试验一次。我们逃脱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才能付诸行动。所以在正式布阵之前,我先要找个地方试验,以证实我的猜测无误。而且在我做这些的时候,你必须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张丘烈道。   “这几天,博士会盯我盯的很死,就像今天这样。这个人将是我们逃脱的最大威胁,我要你帮我引开他的注意。制造一次小小的骚乱。或者一起什么事故,让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而且必须你必须使用术力,最好让其他犯人也这么做。这样我的阵术试验所散发出的术力波动才会被掩盖。”范剑南缓缓地道。   张丘烈点点头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要我转移他们的视线,为你试验阵术赢得时间。”   范剑南笑了笑道:“正是这样。” 第474章 制造事端   范剑南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经过了整整一夜的时间,他终于用房间里的床单浸渍了那种蘑菇的汁液,做成了六面小阵旗。   他还是第一次制作这种阵旗,以前倒是听他爷爷告诉过他阵旗的制作方法,不过真正上手操作却还是第一次。他所学的遁甲术和上古军阵演化有着莫大的关联。古代的军队进退攻守,以令旗为号。所以在真正高等级的遁甲术之中,阵旗也有很关键的作用。   范剑南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阵旗,心里丝毫没有把握,因为这材料和传统阵旗的制作方式差距太大。尤其是那种蘑菇的阴寒效果是否足以引导地气运转,范剑南一点也不确定。看着桌上的六面阵旗,范剑南不由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房间的门被叩响了。范剑南抬起头道:“是哪位?”   “开门,是我。”张丘烈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范剑南收起阵旗,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张丘烈快速走了进来,一脸严肃地道:“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范剑南点点头,“阵旗制作好了,布阵的位置我也早就勘察过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张丘烈沉默地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我要你引开其他人的视线,你准备这么做?”范剑南皱眉道。   张丘烈缓缓地道:“这里没有什么人是可信的,我们也不能依靠别人。所以我打算自己干。时间定在吃饭的时候,那个时候大部分人在餐厅。我会制造事端,主动挑衅其他犯人。”   范剑南皱眉道:“这恐怕不是一个好主意。博士这个人很精明,他很容易看出有问题,说不定不会上你的当。万一你在餐厅里打得正热闹,他却跑出来找我了怎么办?如果当时的环境确实混乱的话,我可以轻易脱身,他也应该可以。”   “那就让他没法脱身。”张丘烈缓缓地道:“我会主动找他的麻烦。别忘了,他表面上的身份也是一个囚犯。囚犯之间意见不合而斗殴很正常,而且地下七层对于这种事情,是从来不管的。即便真正动起手来,其他犯人也不会插手。”   范剑南沉吟道:“即便是这样,你也会很危险。这个博士能被理事会安插在犯人之中,能力肯定不俗。万一你失手,受了伤怎么办?按照计划,后天就是我们离开的时间。如果你亲自出马,受了伤就会导致我们整个计划被迫搁置。因为即使我们破开了地下七层外围的术阵,还要面对其他暗中潜藏的看守。到时候你如果已经受伤,恐怕很难逃离。”   张丘烈摇摇头道:“要让别人挑起事端很难,这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你很难让他们相信你。而且万一他们猜到了我们在计划的事情,恐怕会很麻烦。”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些犯人里面哪些实力强些?”   张丘烈皱眉道:“这可不好说,能关进这里的都不是一般人,不但是术法高手,而且全都穷凶极恶,双手沾满鲜血。”   “我是说,能和博士这个人不相上下的高手有几个?”范剑南缓缓地道。   “虽然我不清楚那个叫博士的有多少能耐,但是这里的犯人未必会比他差到哪里去。正是这个原因,理事会才不敢明目张胆的让那些看守出现。因为这样做太危险,所以他们才不得不以犯人的身份暗中监视着。”张丘烈道。“那个黑人,就是那个祖鲁巫师据说很厉害。而且这人脾气不太好。还有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红头发女巫,这也是个厉害角色。”   范剑南想了想道:“好,我们就从那个黑人和女巫入手,给博士找点麻烦。”   张丘烈低声道:“这可是个危险的差事,你有多少把握?”   范剑南看了一眼桌上的阵旗,缓缓道:“不管怎么样,这种比你自己冒险要强。我进地下七层的目的,理事会非常清楚。所以,你和我都是他们重点监视的目标。由你挑起事端很容易被怀疑,而其他犯人闹事,就不会那么明显了。多多少少,还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张丘烈皱眉道:“道理我懂,但是怎么做到让这些犯人听你的?”   范剑南伸了个懒腰道:“我一晚上没睡,先补充一下睡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午餐时间,范剑南才懒洋洋的走出房间,和其他犯人一起走向餐厅。   这个时候,张丘烈已经坐在餐厅等他了。看到范剑南之后,低声道:“怎么办?”   范剑南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博士,低声对张丘烈道:“和往常一样,取食物。别担心,我已经计划好了。要不了多久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两个人拿着餐盘取了食物,然后回到餐桌旁。这时候,博士也端着盘子凑了过来。微笑着道:“两位,这么大一张桌子,就你们两个人,未免太冷清了点。应该不介意我坐在旁边吧?”   范剑南微微一笑,“本来倒是不介意,不过你知道我这个人每天没事都要算一卦。我看你今天的气色很不好。而且你坐这张位置的方位更是不太好,也许今天你会惹上不该惹的麻烦。如果我是你,别不会坐下。”   博士哈哈一笑,“范先生果然爱开玩笑。我倒是觉得这个位置坐着非常舒服。至于麻烦么?我这个人还就是不怕麻烦。”   说完他把餐盘放在桌上,微笑着坐下来,故意看着范剑南道:“早就听说范先生是神算,不知道范先生所谓的麻烦是什么?能不能为我指点迷津?”   范剑南苦笑着道:“你没坐下来的时候,一切还有转机,但是现在么,麻烦就已经注定了。”   博士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端起手中的汤盆喝了一口汤。但就在他低头的时候,屁股底下的那张椅子突然散架了。博士猝不及防,身体向后一仰,顿时失去了平衡。   人的本能反应,在身体失去平衡的时候,手总会企图抓住点什么来稳住身形。博士也是这种情况,他的双手向后乱舞。一把抓住了一个人。等他稳住身形的时候,突然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因为他抓住的这个人是个女人,而且他的手,实在抓得很不是地方。   而他看清楚这个女人的时候,又忍不住暗中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有麻烦了。因为那个长相不错的红头发女人,脸阴沉得像一块冰。正是那个危险的杀人女巫。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过瘾?”那个红头发女巫看着博士冷冷地道。   博士还没来得及解释,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怒吼。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后面站着一个黑人。那个祖鲁巫师脸色汤汤水水,光头上还有着几张菜叶,博士措手不及脱手扔出的汤盆正扣在了这个祖鲁巫师的光头上。   “你这个该死的中国人!该死的!你打断了我的餐前祷告!”祖鲁巫师额头的筋都暴起了,恶狠狠地瞪着他。   易术理事会是由华人掌控,因而这些被囚禁在这里的犯人对于中国人并无好感。平时勉强相安无事,但真正遇到什么事的时候,那股莫名的怨恨陡然就爆发了起来。   范剑南端起盘子对博士叹了一口气道:“我早就说过,你会有麻烦。好吧,你继续在这里。我可不想被牵扯进你的麻烦。”   张丘烈也站起身,若无其事地道“看来,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端着盘子回房间吃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你们!”博士又惊又怒,刚想追上去,却被那个红头发女人挡在了身前,她冷冷地道:“怎么?占了便宜就想走?你当我是什么?”   那个祖鲁巫师更是直接,“啪”地一声,直接把手里的餐盘砸在地上,站起身来狞笑着。   博士勉强笑了一下道:“两位,刚才真是对不起……”   “如果想道歉,就把你碰我的那只手剁下来。”红发女巫满脸戾气地尖叫道。   “剁一只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他只不过抓了你的胸,却在我高贵的头上泼了一碗汤。”祖鲁巫师暴怒地道:“该死的,我可是一个尊贵的巫师!你怎么敢?”   范剑南微笑着走出餐厅,在他的身后,满是摔盆砸碗的声音。术力撕裂空气的暴雷般嘶鸣,叫骂声,怒喝声响成了一片。显然祖鲁巫师、那个红头发女巫已经和博士大打出手了。   张丘烈回头看了一眼餐厅,低声道:“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我怎么做到的?”范剑南故作无辜地道。   “哪会这么巧,博士偏偏惹上这里的两个难惹角色?别说这一切不是你设计好的!”张丘烈不满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其实他不该跟在我们身后的,因为我走的路线都是事先经过计算的。时间和方位都经过缜密的计算,不管是任何人在这个时段,只要跟在我身后,而且坐在拿着椅子上,就会碰上这事。好了,现在我们的目的达到了,这两个人至少能把他拖住半小时。”   张丘烈皱眉道:“半个小时,这时间对你来说够不够?”   范剑南点点头道:“差不多,不过保险起见,你先别走。博士如果出来,你就帮我再拖住他一会儿,但是决不能和他动手。我试验阵旗不会用多长的时间。” 第475章 事如预期   范剑南趁乱一个人离开了,在地下七层的六处比较隐蔽的位置各设置了一面小小的阵旗。这些阵旗按照顺序在特殊的方位开始构建出一个隐秘的阵型。   原本的聚阴阵就是按照逆北斗星方位,分别在这七个方位插上阵旗,而这七个方位必须都是极阴之地!不过这里的条件有限,范剑南只能用染有阴寒蘑菇汁液的阵旗代替。他这次就是要试验一下效果。   随着阵旗设置成功,范剑南凝神静气,感觉着这些阵旗的术力波动。他需要这些阵旗散出尽量小的术力波动,却希望这些阵旗发出巨大的威力。因为术力波动太过明显,就会被他人察觉,而聚阴阵威力不足,就无法引导地气。   范剑南必须在这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这也是他必须要进行试验的原因。   他一边感受着聚阴阵带来的地气变化,一边紧张地看着手表。这些蘑菇汁液染制的阵旗能否发挥作用,就看这一次了。   大概五分钟之后,范剑南的脸色微微一喜,“成了!”   这些阵旗汇聚的阴气已经顺利的和地气混合,范剑南立刻用手画了一个卦符,按在地上。他脚下地底深处的废弃矿坑之中,犹如刮起了一阵狂烈的旋风。在范剑南的聚阴阵引导之下,矿道里原本正常的空气流动变得极为迅速。现在已经矿道之中的空气已经不是流动,而是疯狂的涌动。   范剑南再次看了一下手表,按照这个速度增长,在半个小时之后,这种高速流动的地下气流,将足以导致地下矿道的局部坍塌,从而毁掉整个地下矿道形成的风水局。   不过他又皱起了眉。半个小时,这意味着他要提前半个小时行动。如果再考虑到一些非正常因素的拖延,至少要把这个时间放大到四十五分钟左右。   这也就是说,一旦准备越狱,他要在四十五分钟之内保证这些阵旗不被发现也不被摧毁。而现在他自己很可能没有这个机会,因为博士会死死的盯着他。博士是个聪明人,像今天这样的脱身手段,用过一次,就很难再对他用第二次。   但是他也不能把这件事交给张丘烈来办。因为他非常清楚,张丘烈虽然目前还表现得很合作,但那是因为他想逃走。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张丘烈一定会选择独自逃走,甚至有可能把范剑南给留下。故意用他来拖延理事会追截的速度。   但是除了张丘烈,他又不敢去相信这里的任何犯人。因为地下七层的看守都是混在犯人之中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再说这些穷凶极恶的犯人未必会比理事会的看守好对对。   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撤掉了阵旗。因为六面阵旗,设置的位置都非常隐秘。所以他只要撤走其中一面,整个术阵就会停止。范剑南收起了阵旗,看看时间已经容不得他多考虑了。现在博士应该能从餐厅里脱身了,他必须在博士找到他之前,赶回自己的房间。   所以范剑南收起其中一面阵旗,匆匆赶回了房间。   不管如何他今天的试验很成功,证实了那些染有阴寒蘑菇汁液的阵旗确实可堪大用。而且他也推算出了从设置聚阴阵开始,到地下矿道坍塌需要的时间。现在他可以利用这些已知条件来制订他的逃跑计划了。   同样是地下七层,一个隐秘的房间之内,第一理事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道:“看起来他计划得很周密。李夫人,对此你怎么看?”他的面前赫然是一台显示器,在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范剑南行色匆匆的离开。   范剑南也许并没有意识到,即便是在最隐秘的地方,地下七层也有安装监控摄像,只不过这些监控摄像安装得非常巧妙,平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就在刚才,范剑南设置阵旗,看着手表估算时间的画面,都已经通过隐秘的监控设备传到了这台显示器上。   “虽然用阵术破解阵术的方式有些异想天开,但是理论上确实行得通。这个年轻人真是令人感到惊讶。不过我依然不太相信,他能够破坏地下矿道的风水局。”坐在那里的老妇人抬起头道。“一百多年了,这个术局从未被破过。即便是他老子范坚强,也是通过杜先生的帮助才能逃走的。”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或许你听说过一句话,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算出了这地下风水局会被这个年轻人破解开?”老妇人皱眉道。   第一理事摇摇头,“他这个人很特殊,经过多次改命,而且八字特异,很难算出他的具体情况。只能根据某些迹象来推算一个大概。”   “少跟我打马虎眼,你的能力并不在范坚强之下。我不相信你会算不出这个范剑南的情况。只怕是你不想对我透露更多吧?也罢,你不想说,我也并不想听。”老妇人冷冷地道。   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是真的,李夫人。除了天数事件,范剑南在那件事中的作用极为明显。然而其他的事情,就好像是被人特意清理过一眼,任何人都看不出端倪。所以我才说,范剑南这个人是我所见过最奇怪的人。”   “怎么会这样?”李夫人皱眉道。   第一理事缓缓地道:“应该是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改过命数,而且不止一次更改。我所奇怪的是,为什么帮他更改命数的人,不把天数事件也抹去。反而倒像是故意留着那样。”   “改命奇术,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即便是有非常厉害的命术师相助,一个人天生的命数也很难被更改。又何况是天数这样的大事情?或许有人曾经刻意遮掩,却难以掩盖也说不定。”李夫人沉思道。   “也许你是对的。”第一理事点头道:“我们来总结一下目前的情况,范剑南已经在策划逃走,但是他必定要带着张丘烈。而且他还并不知道,我们已经获悉了他的计划。他布设阵旗的地方我们都清楚,只要取走这些阵旗,他就会无计可施。”   “或者,我们干脆控制住张丘烈。有人质在我们手上,他还怎么跑?”李夫人低声道。   “是啊,目前看起来,我们完全掌握着主动。但是我似乎还是有点担心。”第一理事叹息道。   “你担心什么?担心他真的能够逃掉?”李夫人冷笑道。   第一理事看着眼前的屏幕道:“我只是担心,事情不会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发展。我看不透范剑南这个人,因为他的身上存在太多的变数。” 第476章 明天逃亡   范剑南回到了房间,却发现张丘烈正在门口等他。   “怎么样了?”张丘烈有些担忧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和我预想的一样,阵术可以生效。只不过从布下阵术,到这个阵术生效的时间有些长。”   “需要多久?”张丘烈皱眉道。   “至少需要二十五分钟。也就是说在这二十五分钟只内,我所布下的六面阵旗不能出丝毫差错,否则就什么都完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这二十五分钟应该也不算太久,如果我们能够拖住博士直到阵术生效的话。”张丘烈沉吟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你想象得太乐观了,如果我们拖住博士,那么阵术生效之后,我们也无法脱身。因为我布下的这个阵术引导地气,地下的风水阵会以极快的速度运行。直到这个风水阵再也无法承受这种高速运行的状态,地下的旧矿道才会出现崩塌。”   “这不正是我们所要的效果么?”张丘烈奇道:“你花了这么多精力不就是为了导致这一场地下崩塌么?”   “是的。但是你想过没有,地下矿道崩塌,会引起什么?”范剑南缓缓地道:“这不亚于一场小型地震,地下七层不可能没有察觉。而一旦博士等人反应过来,他们就会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会阻止我们脱身。”   “那怎么办?”张丘烈皱眉道:“但是这样的地震肯定会引起地下七层犯人的骚乱,实在不行,我们就趁乱走。这么多犯人,他们未必只盯着我们。”   “即使,这些犯人全部逃脱,理事会也会设法把我们留下。”范剑南摇摇头道:“指望别的犯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现在才是他们最主要的目标。”   “那你说怎么办?”张丘烈看着范剑南道。   “说实话,我也很困惑。到时候,只能看情况随机应变了。”范剑南叹息道:“还有一件事,我需要知道精确的时间。”   “时间?你不是有手表么?”张丘烈道。   范剑南摇摇头,“我刚下来的时候,手表还是正常的。但是这几天,我发现我的手表走得越来越慢。很可能是地下风水阵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磁场,导致我们无法确切的知道时间。”   “这样的话?”张丘烈皱眉道:“这里的每个房间里都有电视机,我们应该通过电视得知准确的时间。”   “根本不可能,你能够想到的,理事会也已经想到了。这里的电视是闭路电视,里面播出的节目是事先录制的。这也就是说,电视节目上的时间是错误的时间。理事会这么做,就是为了让这里的犯人失去时间的概念。”范剑南缓缓地道。   “不太可能吧?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张丘烈不解地道。   范剑南沉声道:“你仔细想想,为什么理事会的地下七层监狱存在了几百年,关过了好几代术者,却从没人逃走过。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阵术的本源就是时间和空间。地下建筑,根本辨不清方向。这是其一,而且长期久居地下,人体生物钟紊乱。很难分清现在是什么时间。甚至并不清楚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因为无论白天黑夜,对于地底的囚徒都是一样的。”   “准确的时间真的这么重要么?”张丘烈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是命师,对于八字批命应该比任何人都熟悉。所以你也该明白,精确的时辰对于玄学来说有多重要。时辰不一样,八门位置就不一样。而我需要在最恰当的时间,最恰当的位置布下阵术。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这么说来,我们还是没法逃走?”张丘烈皱眉苦笑道。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可以试试。因为我会用遁甲术反推时辰,这样算出来的时辰虽然大致不差。但是你也知道,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我判断存在的误差,再加上我们必须的二十五分钟。如果我这个判断偏离了这个特定的时辰,那么聚阴阵的效果就会打折扣。或许也能够正常引动地气,但是威力也会大打折扣。一旦不能摧毁地下风水阵,就没法打开地下七层的防御。”   “我懂你的意思了。也就是说,我们虽然计划得这么周全,但还是需要碰运气。”张丘烈有些颓然道。   “是的。所以我才会在行动之前把一切存在的风险都告诉你。”范剑南想了想道:“如果发现事不可为,我要你立刻放弃这个计划,我们再另想其他方法。”   “其他方法?”张丘烈惨笑道:“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却告诉我放弃?”   范剑南看着他道:“我不是说放弃。而是说,一旦发现无法逃脱,就要立刻放弃。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会有第二次机会。”   “我不想要什么见鬼的第二次机会,我要的是一次成功,我要的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张丘烈有些失控地暴怒道。   “哪怕再危险,你也要立刻离开?”范剑南盯着他道。   张丘烈深吸了一口气道:“是的,我只想抓住这一次机会。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考虑。”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并没有告诉你。”   “什么?”张丘烈道。   “如果我们真的打破了这个地下七层的阵术,恐怕也很难顺利逃脱。因为,地下矿道坍塌的这点时间,足以使理事会隐藏在地下七层的势力惊觉了。也许我们破开术者,将要面对的是几个真正的高手。”范剑南缓缓道。   “高手?老子一辈子见过无数的高手。有些确实厉害,有些却不过是徒有虚名。但是这么多年了,当年所谓的高手没剩下几个,我却还好好的活着。”张丘烈冷笑道。   范剑南点点头,“好。明天行动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你房间里养的那只老鼠还在么?”   “在!”张丘烈点头道。   “这就好。”范剑南指着墙角的一个小铁笼道:“我养的这只老鼠也在。临走的时候,带上笼子。”   “你是说,我们要带上老鼠笼子逃跑?”张丘烈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或许这两只老鼠能够再次帮我们一把。”说完他微微一笑,有一个计划已经在他脑中形成。只是,他也无法确定,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第477章 两只老鼠   第二天的晚上,应该是将近晚上10点多。   地下七层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之中,范剑南也只能简单的推算出现在的时间是在这个范围之内。好在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他通过卦术得出的结论即使有误差,也不会相差这么大。   他缓缓地起身推开了房门,顺着地下七层的过道,走向张丘烈的房间。   这个时间,大多数犯人已经睡了,走道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他的自己的脚步声。范剑南站在张丘烈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了张丘烈警觉的声音。   “是我,开门。”范剑南压低声音道。   门开了,张丘烈把范剑南让了进去,又探出头四处看了看才放心地把门掩上。他回过身对范剑南道:“怎么这么久?没出什么事吧?”   范剑南摇摇头,低声道:“没有,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张丘烈低声道:“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过我们真的要带着这两只老鼠跑?”他有些厌恶地看了看桌子上的那只老鼠笼子。   “是的,而且不能把它装在笼子里。”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不装在笼子里,难道还要随身携带?”张丘烈没声好气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什么?你不是开玩笑吧?”张丘烈惊道:“你让我攥在手里,还是塞进口袋里?”   范剑南低声道:“攥在手里肯定不行,最好还是放在口袋里。小心点,别把这小东西给别闷死了。待会我们就靠它来逃了。”   “可是……可是这……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张丘烈疑惑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因为这里有很多隐藏的摄像监控,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   “什么?”张丘烈大惊,警觉地四周看着,“在哪里?”   “别紧张,房间里的我已经设法破坏了。这些电子设备很敏感,只需要的一点点的电磁干扰。我用术力就可以办到。但是走廊和外面的没有,所以至少在理事会的监控中我们必须保持正常。”范剑南缓缓地道。   “外面也有?”张丘烈脸色一变,低声道:“那你设置在外面的阵旗……”   “如果不出意外,我原先设下的阵旗,现在已经完全被理事会的人破坏掉了。我敢和你打赌,六支阵旗,现在一支都没能剩下。”范剑南微微一笑。   “什么?”张丘烈有些震惊地道:“那你还这么冷静?没有了聚阴阵,我们怎么办?”   范剑南微微一笑,“聚阴阵还在,因为我布下的阵旗根本就是一个幌子。理事会自以为做的很高明。暗中安装监控,就等于在地下七层安置了无数的眼睛。但是你要知道,最容易被骗的,往往就是眼睛。”   “什么意思?难道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故意做给理事会看的?”张丘烈道。   “是的,我故意做了这些阵旗,而且安置得很隐秘。就是为了让理事会的人相信,我会按照这个方法逃跑。但其实,我在寻找地点安置这些阵旗的同时,也偷偷的布下了另一个聚阴阵,那个阵才是真正发生效用的,设置阵旗的术阵反而只是一个幌子。”范剑南缓缓道。   “这么说,那些阵旗构成的聚阴阵毫无作用?”张丘烈皱眉道。   “也不是毫无作用。这些阵旗是用来压制我那个聚阴阵的。只要那些阵旗还在,聚阴阵就不会发生效用。理事会的人以为我会靠那六面阵旗逃走,所以他们肯定在我走后处理掉那六面阵旗。他们没有料到的是,如果他们不会破坏那六面阵旗,聚阴阵反而不会产生作用。现在么?”范剑南微微一笑,“聚阴阵已经借他们的手激活了。”   张丘烈喃喃地道:“不可思议,你简直连我都骗过去了。”   “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能瞒过理事会的那些老狐狸?”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张丘烈点点头道:“那我们是不是该开始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还有至少十分钟,聚阴阵的引导的地气将达到最高峰。然后就是盛极必衰,地下矿道将被毁坏,由这些矿道交织而成的风水局也将随之溃散。而地下矿道的风水术局一旦被毁,那么我们外围的阵术也将陷入孤阳不长的状态,两仪阵法失衡,而这个过程又需要将近十五分钟。我们现在开始还太早。”   张丘烈不解地道。“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提前点赶过去呢?一旦外围的两仪术阵溃散,我们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内逃走。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干等着阵术溃散再走?”   范剑南严肃地点点头,“正是这样。”   “为什么?”张丘烈有些急躁地道。   “那些阵旗是我为理事会布下的第一个陷阱,其目的是为了制造假象麻痹他们。而地下七层外围的两仪阵术是我为他们准备的第二道陷阱。”范剑南悠然道。   “地下七层外围的两仪阵术是理事会设置的,怎么又会成为了你的陷阱?”张丘烈皱眉道。   范剑南坐了下来,看着桌上那只铁笼里的老鼠,缓缓地道:“谁说他们布下的阵术就不能成为我的陷阱?理事会地下七层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一个术者顺利逃脱,就是因为地下风水阵和我们外围的术阵互为阴阳,构成了一个完美的两仪生化阵法。”   “不错,这太极阴阳,相生相克。相互辅助,所以极难攻破。”张丘烈点头道。   “但是,我所布下的术阵却不是攻击,而是辅助扩大地下风水阵术的威力。让两仪之中的阴极强盛到难以为继的地步,从而自我溃散。”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而地下风水阵溃散,会导致轻微的地震。理事会的人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你认为他们察觉到这种变化会怎么样?”   “这还用说?当然是立刻过去查看阵术的受损情况。”张丘烈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错。但是地下的废弃矿道他们是无法检查的,所以他们只能去看外围阵术,也就是两仪构建中的阳极。”   张丘烈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范剑南一笑道:“这就够了。因为外围阵术会在地下矿道崩塌的十五分钟之后溃散,所以在他们还没有检查出所以然的时候,外围阵术也开始瓦解。你知道两仪阵术瓦解会导致什么后果?”   “两仪阴阳,如果这两个大阵先后溃散,势必会导致阴阳二气紊乱。身在其中的人会不堪忍受这种相互抵触的气机。即便不当场受到严重的术力伤害,也会导致短时间昏厥。”张丘烈悚然一惊,看着范剑南道。“你要导致这地下七层的人全部昏迷过去?”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地下七层的术阵一破,这些犯人绝不会安心待在这里。他们都是些极度危险的人物,一旦脱困出去,后果极难预料。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这一次除了我们两个,任何人都不能走。”   张丘烈看着他半天没有说出话。   范剑南深思熟虑的这个计划确实周密,一旦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地下七层的人会全部处于短暂的昏迷之中。无论是那些危险的犯人,还是那些冒充犯人的看守,在两仪阵术溃散的阴阳二气紊乱之中都会失去知觉。   张丘烈看了看范剑南道:“那么我们呢?我们也同样身处地下七层。”   范剑南缓缓地道:“到时候,我们两个人将是唯一清醒的人。因为这个房间是八门之中的杜门,安全隐匿之地。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到两个术阵全部溃散,我们就可以顺利的出去。”   张丘烈看了他一眼道:“那么这两只老鼠呢?你不会无缘无故的让我们带着这两只老鼠逃走。”   “别小看理事会的能力。即便我们能够逃出地下七层,他们也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范剑南缓缓地道:“而这两只老鼠,将会帮我们有效的摆脱理事会的追踪。”   “怎么说?”张丘烈皱眉道。   “他们之中有一个蛊术高人,他应该极为善于用蛊。而且他既然能够通过蛊术控制这里的犯人,也必定可以和这些蛊虫进行某种神秘的沟通。一旦他们失去了我们的消息,这位蛊术高手肯定会利用蛊虫来确定我们的位置。”范剑南沉声道。   “我们体内没有蛊虫,但是这两只老鼠体内有。”张丘烈眯起眼睛道:“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出去之后,把这两只老鼠放走。这位用蛊术的高人,最终会找到这两只老鼠,而不是找到我们。这一手确实高明。不过我有些不解,既然我们体内没有蛊虫,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们逃脱之后,会立刻离开旧金山,甚至离开美国。理事会神通广大,耳目众多。一但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外面,我们就很难顺利逃脱。所以,我会把这两只老鼠放在地下,但是不是在地下七层。谁知道这两只老鼠会钻到哪个洞里?所以理事会也会认为我们虽然逃出了地下七层,但却没有离开外面这个废弃的旧矿。”   “不错,一旦他们认为我们是藏身在外面的旧矿坑里,肯定会集中人手检查搜寻,而不会想到我们或许已经离开了旧金山,甚至离开了美国。”张丘烈大喜道。   范剑南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轻轻地道:“还有四分钟。地下矿道就要开始塌陷了。” 第478章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范剑南布下的聚阴阵已经开始生效,地下矿道之中的气流越来越急促。试想就如同一条水流平缓的小溪,被注入了大量水体,当然会使得流量陡然加速。随之而来的,就是原本狭窄的河道会被水流冲垮。   此时的地下矿道就如同那条河道,高速运转的地下气流使得原本就是百年前的旧矿道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终于开始逐渐的垮塌了。这种地下垮塌是如此的剧烈,就连范剑南所在的地下七层也明显得摇晃颤抖。   房间的外面似乎一阵嘈杂混乱,有些犯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突然间遭遇这样的地震,让他们惊慌失措,在外面一阵大呼小叫。   张丘烈看了范剑南一眼,欲言又止的皱起了眉。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记住,在外围术阵没有正式毁坏之前,这个房间是整个地下七层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无论别人怎么样,我们都要安静的待在这里。”范剑南缓缓道。   张丘烈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在担心。”   “担心你的安全?”范剑南微笑道:“我说过了,在这里最安全。”   张丘烈摇摇头道:“要说不是,显得我太虚伪。我确实在担心我们在这里是否安全,万一地震波及到这里,地下七层整个坍塌怎么办?”   “不会的,别忘了。你上次给我的那张图纸,上面标注了那些地方经过加固。地下七层会很安全,这个房间尤其是。因为我们的运气很好,你的这个房间不但处在杜门位置,而且正是其中的一个加固区域。”范剑南微微一笑。   “我还是不放心,你到底有多少把握?万一两个术阵溃散,阴阳之气没有相互冲突,而是相互调和了怎么办?如果是这样,我们拿外面这些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张丘烈憋了半天才道:“无论是犯人还是看守,都会是我们的敌人。”   范剑南看着他道:“这个世界上一切事情的发展都有很多种可能性,我不能断言我的计划一定会成功,但至少值得尝试,而且我们必须去尝试。”   地面的震动更加厉害了,整个房间都似乎在摇晃。张丘烈踉跄了一下,苦笑道:“到了现在,不尝试也不行了。但愿我们的好运气能够一路到底。”   地下七层深处的一个隐秘房间内,坐在轮椅上的第一理事眉头紧锁。他身后,那个白人老者有些担忧地道:“先生,怎么会这样?这地震怎么会这么突然?”   第一理事叹了口气道:“这不是普通的地震,而是地下的风水大局正在垮塌。”   “风水大局垮塌?”白人老者一惊,“这绝不可能!地下旧矿道形成的风水大局,是地下七层存在的根本,将近两百多年内没有出现问题,怎么会突然……”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判断么?”第一理事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个白人老者心里猛然一凛,立刻低声道:“不敢,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的确很突然,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地震,而是人为造成的。有人破坏了地下风水局,才导致了这场地震。”第一理事眯着眼道。   “有人破坏?先生,你是说……你是说那个叫范剑南的年轻人?”白人老者惊讶地道:“这个人,可能么?他虽然也布下了术阵阵旗,但是我仔细查看过,一共是六面阵旗,我已经全部移走了。而且,那些阵旗构筑的阵法看起来虽然不错,但绝不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先生,您是不是太高看那个年轻人了?”   “范剑南?我情愿高看这个人,也不愿意轻视他。”第一理事缓缓地道:“别忘了,他是范家的人,一个遁甲卦师。范家历代都精于阵法,如果他布下的阵,你都认为威力不足。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什么?”白人老者低声道。   “要么是你在说谎,要么这根本就是范剑南设下的圈套。”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圈套?先生的意思是?”白人老者用征询的目光看着第一理事。   第一理事冷笑道:“我知道你是绝不会背叛的,所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我们都上了那个小伙子的当。他故意用这么夸张明显的阵旗布置了一个似是而非的阵法,引诱我们去破坏。而其实他另外设置了一个根本就不起眼的术阵。”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一直就知道我们在监视他,所以就故意给我们一个错误的信息。让我误以为他的阵法已经被破坏,但其实他暗地里却搞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白人老者惊道。   “你还不算笨。而且情况可能更加复杂。”第一理事坐在轮椅上,微微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才道:“也许那些阵旗就是开启他布下隐秘阵术的钥匙,你算算看,距离你处理掉那些阵旗到现在,一共是几个小时?”   “应该是三个多小时。”白人老者想了想道。   “这就对了,如果我们没有破坏他布下的那些阵旗,那么这个阵法反而不会被激活。而我们为了以防万一,处理掉了那些阵旗。却不知这恰恰是激活了他布下的阵术。”第一理事皱眉道:“这个年轻人好厉害的算计。”   “好一招反守为攻,他这等于是借我们的手,激活了这个术阵。”白人老者脸色大变道。“我这就去,让博士等人守住入口。”   第一理事摇摇头,“不,你要做的不是守住入口,而是和博士等人控制住那里的混乱场面。我们的人不多,能用得上的更少。我要你设法稳住那里的犯人们,另外让博士检查外围的阵术,否则局面会变得很难控制。你也知道地下七层的那些犯人都是什么人物。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能力制造出一场灾难,我们决不能允许有一个犯人逃脱。”   白人老者点点头,谦卑地道:“是的先生。我会恪守理事会的规则,地下七层有进无出。即便是付出生命,也不会让一个人犯人逃脱。”   第一理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么多年,委屈你一直跟我隐居地下,和犯人为伍。也将近有二十年了吧?”   “一共是十八年两个月零十六天,我记得清清楚楚。”白人老者缓缓道。   第一理事点点头,“我们都老了,你也有十八年没有和人动过手了。”   白人老者微笑道:“我记得中国文化中有个叫廉颇的将军,那句话这么说来着?”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能。我不知道廉颇将军能不能,至少目前我还能。”白人老者一笑道:“而且我会的不只是吃饭。”   第一理事点点头,“你去吧,你和博士两个人,镇住那些犯人。”   白人老者看着第一理事道:“当然可以,但是先生您……”   第一理事面无表情地道:“我会和李夫人守住入口。即便外围术阵也被攻破。想过我们这一关,同样是不可能的。”   白人老者微微吃惊地道:“先生要亲自动手,就为了那个年轻人?”   “不光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更严重的事情。算了,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第一理事叹了口气道:“更何况范剑南这个人也算是术界的年轻才俊,他配得上我出手。”   白人老者低下头道:“先生为什么不通知上面的人,这样即便是……”   “即便?你认为仅仅靠范剑南和张丘烈两个人,就能胜过我么?何况还有李夫人。”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上层的人,做他们应该做的事。而地下七层,始终是我在管理。我并不习惯把自己的工作让给他们来做。而且……”   白人老者犹豫了一会儿道:“先生是担心杜先生?”   “是的。十八年前,他能为了范坚强破坏规矩,十八年之后,很难说不为了范剑南再次坏了规矩。你知道,范剑南毕竟是他的外甥。”第一理事叹道:“而范剑南身上牵动着天数,我不能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白人老者点头道:“我明白了,先生。”   “时间紧迫,你现在就去。我会去找李夫人。记住,务必压制住这些犯人。必要的时候,李夫人的蛊术可以杀死一切企图越狱的犯人。但是我不希望走到这最后一步。”第一理事严肃地道。   白人老者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第一理事看着房间里的监控摄像,眯起了眼睛喃喃地道:“范剑南,你真是让我感到了一丝惊奇。如果我年轻二十年,倒是很有兴趣和你切磋一下。只可惜,你命负天数。”   地面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坐在轮椅上的第一理事都感到一阵颠簸。他回过神来,推着轮椅缓缓出了房间。   在走廊的尽头还有一个房间,那个房间里常年都是点着蜡烛。那个在摇曳烛光下的老妇人,一如既往地看着烛火发呆。直到第一理事叩响了她的房门。   她沉默地打开了门,看着第一理事道:“已经开始了么?”   “是的。”第一理事点点头道:“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无论何时何地,何种状况,我又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老妇人淡淡地道:“我只是希望那个小伙子,别让我太失望。”   第一理事坐在轮椅上笑了。 第479章 阴阳同伤   地底深处矿道崩塌,传来的震颤使得地下七层一阵剧烈的摇晃。   犯人们纷纷聚在了大厅里,又惊又怒的大声喝骂。“地震了,该死的理事会,他们要把我们活埋在地下么?!”“这些该死的中国人!”   博士缓缓地道:“我们现在这样活着,难道就不是活埋么?难道你还指望出去?”   犯人之中有个大汉,瞪着博士道:“就算是要被活埋,我也不介意再杀一个人!博士,你给我小心点说话!”   “你也给我小心点,你有几斤几两?”博士冷笑道。   “博士!我们上次的帐还没好好算算!”那个黑人巫师走出来瞪着博士。   “慢!”人群中一个女人突然出声道,她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却没有人敢无视她的存在。因为她就是那个凶名卓著的红发女巫克莱尔。   她分开人群走了出来,看了众人一眼道:“各位,那些旧账可以以后再算。现在这场地震,或许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黑人巫师皱眉道。   “离开的机会!”美艳的红发女巫冷冷地道。   “离开?你在说笑吧?这场地震不把我们全部活埋就不错了,况且你别忘了,这里可是地下七层,大名鼎鼎的理事会地下七层!”博士不屑地道。   “不错,这里是地下七层。不过再坚固的堡垒也会在地震中受到破坏。你们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争执,不如大家到处找找,或许能够发现什么端倪。理事会隐藏的大门,或者是因为地震导致的岩石裂隙,什么都不要放过。也许这是我们离开的机会到了,这样的天灾,就连理事会也无可奈何。”女巫大声喝道。   女巫尖利的嗓音,有着令人心动的蛊惑。一些犯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有些道理。哪怕是一些年老的犯人,这时也突然蠢蠢欲动起来。   博士心中一凛,这个该死的女人,她这么鼓动这些犯人,只怕要坏事!   他立刻喝道:“别打岔,我和祖鲁巫师的过节还没有清算。你这是在帮他脱身打圆场么?嘿嘿,你们两个莫非是有什么勾搭?可笑啊,祖鲁大巫师居然要靠一个女人出头!”   “亚洲人,你说什么?”愤怒的黑人巫师咆哮道。   “我说,你要靠一个女人帮你出头!”博士冷笑道。   他的心里一阵焦急,这场地震来得如此突然,难保地下七层的防御术阵不出现什么意外。如果这些犯人真的找到了点什么漏洞,事情可就难办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留在这个大厅里。尽量制造事端,来极力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犯人之中也有几个对黑人巫师不满的,这时也都粗野地狂笑了起来。这些人肆无忌惮惯了,什么污言秽语都能随口说。黑人巫师的脸涨得发紫,一双大眼瞪着博士,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牛。   到是那个女巫很不简单,她淡淡地扫视了博士一眼道:“你们要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没有人会反对。但是我是不会留在这里看你们两个发疯的。就在刚才,我感觉到这里的术法气息变得很奇怪,似乎封印这里的法阵有些松动了。这里还有谁想出去的,跟我走!”   她这么一说,有些犯人又心动了,打架这种事经常有。但是逃跑的机会却真是百年不遇。   博士心里一阵发虚,万一这里的术阵真的出问题,他一个人可拦不住这群穷凶极恶的术界暴徒。正在他紧张地时候,一个老人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地下七层,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发号施令了?”   众人都看向了大厅门口,一个身材高大的白人老者走了进来。正是在犯人中颇有声望的教书先生。博士暗暗松了一口气,有这个人在他的压力就小多了。   “教书先生,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阻止我们离开?”红头发女人冷笑道。   “不错,没有我的许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准离开。”白人老者缓缓地道。   “我要走,你拦得住?”女巫冷笑道。   “你试试看。”教书先生狞笑道:“别说是你,就连再厉害的角色,我也见过。十八年来,地下七层监狱还没有一个人敢违逆我的意思。”   红发女巫看了看他,语气稍缓道:“我只是想到处查看一下,也许能够发现离开的线索。”   “我不允许!”教书先生傲然地道:“你敢走出这个大厅,我就让你永远也走不了路。”   红发女巫恼羞成怒,尖声喝道:“你什么意思?发生地震了,难道要让大家在这里等死么?”   教书先生冷冷地道:“正是因为地震了,所以这里会比较安全。这里是钢筋混凝土建筑,在外面却是岩层,随时有被塌落的岩石砸死的危险。”   “我又不是你的手下,所以你最好管住你的人。少管其他人的闲事!”红发女巫寒声道。   “可是这闲事我已经管定了!你能怎么样?”教书先生哼了一声。他在这些犯人之中算是很有威望,俨然是黑道教父的做派。哼了一声之后,立刻有几个犯人走到他的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女巫。   女巫还想说什么,突然地面一阵颤动,外面爆发出一阵闷雷似的巨响。大厅里所有人都有些站不稳,东倒西歪成一片。   “这是什么声音?”女巫惊惧地看着四周道。“外面一定出现什么事情了,我必须要出去看看!呃……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一阵眩晕,鼻子似乎有些痒,用手一摸才发觉已经在流鼻血。   她惊讶地抬起头,却发现很多犯人和她一样。不但在流鼻血,而且都已经站不住了,有些已经摇摇晃晃地昏厥了。   “怎么回事?我……我怎么突然……”壮硕如野牛一样的黑人巫师也摇摇晃晃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不好!是术伤……好难受……”博士也不比他好多少,艰难地挣扎了几步,也趴在地上直接昏厥了过去。四周的其他犯人也像是喝醉酒一样踉跄着倒下,一个接着一个。   很显然,外围的术阵也已经溃散。两个术阵彼此依存运行了几百年,一旦溃散,立刻导致了整个地下七层的阴阳二气失衡,失衡的阴阳二气直袭人体内腑,这是真正的阴阳同伤。   不但是他们,就连被称为教书先生的白人老者也承受不住他扑倒在了桌子边上,挣扎着想起来,但却根本无力爬起来。他虽然没有昏迷过去,但口鼻之中的血水也缓缓溢出。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过道里走过来的两个人。   范剑南嘴角依然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缓缓走过教书先生的身边,低声道:“放心,你们都不会有事。只需要休息几天,人体的气血平衡就会恢复。并不会出现永久性的伤害。”   “范剑南!是你……是你搞得鬼……”教书先生喘息着想要爬起来,他伸出了手却怎么也抓不住范剑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的面前缓缓走过。这一刹那间,这个老者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绝望感。   他看着范剑南和张丘烈缓缓走过,然后逐渐消失在了大厅的另一侧。教书先生脸色惨白,喃喃地道:“廉颇老矣……尚能……也许我真的已经老了……”他微微地叹一声,把头埋在了双手之间。   张丘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担忧地道:“想不到果真如你所言,两仪阵术的阴阳二气会这么厉害。否则的话,我们要想出去根本就不可能。不过更加令我感到惊讶的是,教书先生竟然是理事会的人。我一直以为他是这群犯人的头。”   “其实很简单,理事会要想控制这些犯人,又不能明着依靠看守。真要有看守的话,毫无疑问都是这些犯人袭击的目标。所以他们只能让看守混进犯人之中。而教书先生这个角色,无疑是最安全,也最能了解犯人动向的。谁会想到,一个犯人中的头,会是地下七层的看守之一。”范剑南缓缓地道。   张丘烈点点头道:“过了这个大客厅,再穿过一条走廊,就能到地下七层的外围了。想不到这次,我们会逃脱的如此顺利。”   “我们还远远没有到逃脱的地步。”范剑南一边走,一边摇摇头道:“等到了香港才算是真正逃脱了。而目前,我们还有一个最大的难关。”   “最大的难关?”张丘烈讶然道:“阵术已经解开,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离开了。还有什么难关?”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阵术或许解开了,但是并不代表我们可以畅通无阻,依然会有人阻止我们。而且这两个人,比之前那些人更加的危险。”   “更加危险?”张丘烈脸色一变。   “是的吗,他们就在前面。出了这个混凝土建筑,在主楼的走廊里。”范剑南缓缓地道。   “谁?”张丘烈微微一惊道。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将会很荣幸的看到理事会的真正老大,第一理事先生。”   张丘烈震惊地看着他,几乎忘了挪动脚步。 第480章 第一理事的条件   穿过地下七层长长的过道,就要走到建筑外部了。范剑南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张丘烈低声道。   范剑南没有说话,只是对他使了一个复杂的眼色,然后迈出了走廊。   走廊外面依旧是一片荒凉的岩壁,只不过原先被阵术遮掩的大门已经露出来了。那是一扇铁门,锈迹斑斑,但却依然冰冷沉重。几百年来,它把地下七层和外部隔开了,如同两个世界。   铁门的前有两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另一个则是推着轮椅的老妇人。   老人的白发梳理得很整齐,沉静而安然地坐在轮椅上。他的气度却仿佛不是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而是坐在至高无上王座上的霸主。他身后的老妇人一身黑色的衣服,苍白的脸上早已布满了皱纹,但是唇角的那一丝笑意却依然能见当年的绝代风华。   张丘烈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是他的心却猛然收缩了一下。这两个老人,绝对不是简单人物。地下七层的人全部因为阴阳同伤而昏厥,他们却泰然自若地像是在散步。   范剑南对张丘烈微微一笑道:“还没向你介绍,这位就是易术理事会的真正当家人,第一理事先生。至于他身后的这位女士,我却不熟悉。但我想她应该是一位来自苗疆的蛊术高人。”   尽管心里早已有底,但张丘烈还是惊了一下。看着这两个老人,他突然觉得有种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惶恐。   “坦白的说,你让我很吃惊。居然能够破解地下七层的术局,这是连你父亲也没能做到的事情。”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不过,范剑南,你的逃跑之路到此为止了。你现在回去,我可以不追究任何事情。”   范剑南也微微一笑道:“我从来不走回头路。”   “怎么?难道你认为你还能过我们这一关么?年轻人,你确实有能力,但是个人能力总有限度。你根本不明白你在对抗什么。和易术理事会为敌是很不明智的,即便是你父亲也只能选择妥协。”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第一理事先生,你不想介绍一下你身后的这位女士么?这可有点不符合社交的基本礼仪。我还以为你们外国人很讲究女士优先。”   第一理事叹了口气道:“或许我们虽然身在海外,但是总来没有把自己当做是洋人。无论走到哪里,我们也都还是中国人,这里面包含的不光是血脉、传统还有文化。不过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可以介绍一下,她是李夫人。”   “李夫人?”范剑南看了一眼那个浑身裹在黑色衣服之中的老妇人。   “是的,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和李夫人都是地下七层的最后一道防线,以你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突破。所以,明智的做法是就此回去。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两年之后,我会亲自送你出去。只要两年时间,避开了天数事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甚至可以答应你一切条件,只要我能够做到。”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真是令人意外,我还以为地下七层从来是有进无出的。想不到会为我破了先例,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任何事情可以破例。世界很大,很多规矩本就不该一成不变。况且,我就是设立规矩的。如果我愿意,就能改。”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道。   “你是想让我在这里被监禁两年,这两年无所事事,就靠看着房间里的转录电视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你觉得我会答应么?”范剑南反问道。   “这是为了你好,范剑南,你别不识抬举。如果你不是范坚强的儿子,换了别人……”李夫人冷冷地道。   “换了别人怎么样?你们想杀人?”范剑南突然道:“这就是你们理事会所做的事情么?”   “杀人倒是未必,不过囚禁一辈子也未尝不可能。”李夫人冷笑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幸好我不是别人,我只是范剑南。我也知道两位的建议或许对我有好处,不过我这个人天生犯贱,这是没办法改的。就算是看起来没有可能,我也要努力尝试。再说,若是没有尝试过,又怎么知道可不可能?”   第一理事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皮,淡淡地道:“你一定要这么做么?如果你留在这里两年,我会给你想象不到的好处。我的毕生所学,绝不比你们范家的遁甲奇术差。我可以全部教给你。甚至,易术理事会的一切我也可以给你。我可以让你成为理事会下一任的第一理事。这个条件,你看如何?”   “什么?”张丘烈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愣愣地看着这个老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连范剑南也觉得极其意外,他看着这个老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开出这样的条件。   “别奇怪,我们这行的人并不多,尤其是你这样的年轻人。其实理事会一直在观察你。你是一个很有头脑,而且富有行动力的人。虽然你做事有些不按章法,但是你却很有领导才能。这一点在你和五术人之间体现的很透彻。不管在任何时候,你总能够凝聚身边的人。他们也在不知不觉之中以你为核心。”第一理事缓缓地道:“我这个位置,需要的就是这种能力。而且,我们之间的渊源比你所知道的更深。”   范剑南摇摇头道:“很抱歉,我恐怕要拒绝你的好意。因为我不相信你那关于命运的说辞。我的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我相信,我能够阻止天数事件的发生,而不是促成它。而且对什么第一理事,我根本没有兴趣。”   第一理事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道:“那就没有办法了。”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神陡然犀利起来。“虽然我一直在避免,但是看起来,我们最终还是要走到正面冲突的地步了。”第一理事身后的李夫人也幽怨地叹了一口气。   第一理事伸出了一根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缓缓划动。范剑南和张丘烈身边的术力气息陡然一变。范剑南感觉似乎置身于浩渺深邃的宇宙一般,四周的一切变得无比空旷,自己变得如此的孤立无助。   范剑南心中一凛,立刻退了一步,紧张地结着指诀,一边警告身边的张丘烈守住位置。“巽九、离二、坤七,震四、五、兑六,艮三、坎八、乾一。”   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却始终没有办法向前跨出一步。第一理事的轮椅就近在咫尺,但是这一步范剑南就是无法越过。   第一理事所用的术法极为特别,似乎和范剑南家传的遁甲术一脉相承,但却又截然不同。似乎也分阴阳遁局。但是绝不是遁甲术。范剑南越是深陷这种术局,就越是心惊。   阳遁笫一局太乙始于一宫,顺行九宫,不入中宫。阴遁笫一局太乙始于九宫。逆行九宫,不行中宫。这第一理事的阴阳遁局与遁甲式明显大有区别。   最终范剑南猛然醒悟,大喝道:“这是太乙神数!你姓冯!”   太乙神数为三式之一,是推算国家政治命运、气数以及历史变化规律的术数学。周武王时以术数“卜世三十,卜年八百”推国运,后有邹衍五德终始之说,至邵雍形成历史哲学而大备。   昔黄帝与蚩尤大战,适逢大雾,以雾书昏风后相,造指南车克之,是以取太乙之法,传至今三千余年,例目以为术数。外阅龙图,内演龟文,凡天地之所以设君臣父子,之所以立阴阳,太乙了然演数则理昭著,太乙周行流运六十四卦,贵神入门十精之星,使经纬错缩表理。   范剑南曾经从山术宗师苏子青那里得到过太乙神数的秘法,后来传给了冯瑗。所以他对太乙神数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据他所知太乙神数的阴阳遁运行八宫,俱不入中五宫,这是和遁甲术的极大区别。   为什么不入中宫?古籍上解释说,太乙行宫是根据天文观察来的,太乙取象北极星,北极为体,北斗为用,北斗围绕北极而旋转,北斗为北极帝星所乘之车,帝星乘车临御八方,便能预知风雨水旱,兵灾饥馑,治乱兴亡,所以太乙考治八宫,而不入中五宫。   这个发现让范剑南大为震惊,这个第一理事竟然是冯家的人!!!   不过也正是这个发现让他快速的反应过来。   他立刻对身边精神恍惚的张丘烈大声喝道:“一宫乾天门主冀州,为绝阳。二宫离火门主荆州,为易气。三宫艮鬼门主青州,为和。四宫震日门主徐州,为绝气。五中宫,中天之枢纽,斡旋八方。六宫兑月门主雍州,为绝气。七宫坤人门主益州,为和。八宫坎水门主兖州,为易气。九宫巽风门主扬州,为绝阴。顺行九宫不入中宫!可解!”   张丘烈也是玄学大家,一经指点立刻反应过来,丝毫不敢迟疑,脚步连动。快速踏上九宫位置,顺行出局。   范剑南带着张丘烈顺利的解开了第一理事布下的局,从一阵精神恍惚之中回到了现实。而坐在轮椅上的第一理事,静静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 第481章 逃脱   “你姓冯!你是冯家的人!”范剑南盯着第一理事道。   第一理事微微一叹,“看来一切果然有天意。告诉你是怎么懂得太乙神数的?据我所知,这个世界已经很少有人知道真正的太乙神数了,更别提破解我的太乙术阵。”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   第一理事缓缓地道:“你已经知道了,我是国际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我确实姓冯,冯瑗是我哥哥的孙女。不过这一层身份,在我坐上第一理事这个位置的时候,就早已放弃了。易术理事会是一个为术者服务的机构,而一个家族就会有利益,所以任何家族性的身份,在易术理事会都是必须避免的。”   “这么说,你果然是冯家的人。”范剑南喃喃地道。“我早该想到,预测术法首推上古三式。除了我们范家的遁甲术,就只有太乙神数和六壬神课!因为太乙统十二运卦象之术,是推算国家政治命运、气数以及历史变化规律的术数学。而理事会的第一理事料事如神,暗中掌控数个大国的命运。”   不但范剑南吃惊了,就连张丘烈也瞪大了眼睛。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老人,叱咤风云的第一理事竟然也是出身五术人。   第一理事缓缓地道:“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绝不会害你。就算是为了冯瑗这个小女孩,我也不会对你下狠手。我真心希望你留下来,为了术界,也为了你自己。这是我最后的要求,如果你愿意,你甚至可以认为是一个老人对你的某种请求。”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艰难地道:“我明白你的好意,不过,我始终不是一个相信注定命运的人。我依然决定要走。我们都明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们已经拦不住我了。”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一直沉默的李夫人突然开口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因为你们都受了伤,虽然你们看起来很正常。但是我可以确定,两仪术阵溃散的时候,你们也受到了阴阳二气的伤害。第一理事坐在轮椅上,还看不出什么。而你虽然看起来在推着轮椅,但是你推轮椅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看得出你很用力。推轮椅并不需要多大的力量,你是竭力在用轮椅支撑你的身体,以免自己倒下。我说的对不对?”   李夫人的脸色虽然如常,但是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惊讶。   范剑南点点头,“看来我说得没错。你们两位的能力虽然远远超过这里的其他人,但是这种阴阳二气的伤害是直入人体本元,任何人都无法避免。所以你们都受了伤。”   “够了!即便我受了伤,我也能要你们的命,别忘了我是易术理事会最好的蛊术师。控蛊杀人,对我而言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李夫人喝道。   张丘烈心中微微一凛,这两个老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他们如果真的决定放手一搏,自己和范剑南恐怕还真的难以逃脱。   范剑南却微微一笑,“你不会。因为你如果想用蛊杀我们。早在你们受伤的时候就应该动手了,但是你们没有。因为你们不想杀我,即便现在我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你们也不会杀我。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我可以确定你们不会这么做。”   “你……”李夫人的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却被第一理事挥手制止了。第一理事深深地看了范剑南一眼,缓缓地道:“你说对了。李夫人,让他们走吧。别再坚持了,一直以来你的身体都不是很好。受了术伤,再强行使用术力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可是……”李夫人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第一理事缓缓地推动着轮椅,给范剑南让出了路。他看着范剑南道:“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给别人让路。但是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你是一个如此优秀的年轻人。不过,你也要明白,一旦你跨出这个大门,那么你就将是理事会的敌人,再无妥协的可能。因为首先,你已经成为了所有术者的威胁。”   范剑南看着轮椅上的这个老人,一时之间甚至有一种想留下的想法,但是他依然是范剑南,他缓缓地点头道:“谢谢。但是我还是决定要走。”   第一理事并没有看他,而是有些迟缓的推着轮椅离开,缓缓地道:“不送。”   李夫人在走上前去,推着轮椅,两个人又向地下七层的深处走去。范剑南在走出那扇大铁门的时候,仿佛听到了一声略显沉重的叹息。   张丘烈忍不住回过头道:“他们就这样放任我们离开?”   范剑南缓缓地道:“是的,第一理事是个聪明人,既然明知不能阻拦,还不如就这样放任我们离开。以易术理事会在这里的能量,他们可以随时再把我们抓回来。”   张丘烈打了个寒颤,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范剑南看着他道:“我说过,逃离地下七层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接来下,我们要做的是混淆视听。”他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只老鼠,微微一笑道:“而这两只老鼠将会为我们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张丘烈也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只老鼠。这两只老鼠闪动着黑色的眼珠,有些畏惧的瞪视着他们。   范剑南和张丘烈的手一松,这两只老鼠簌地窜向了黑暗之中。范剑南微微一笑,现在就算是李夫人用蛊术追踪他们,也只会得出他们依然在地下的结论。因为这两只老鼠体内的蛊虫,就是他们的引开注意的最好手段。   张丘烈松了一口气道:“现在呢?”   范剑南看了一眼岩壁上盘旋而上的老式铁梯,微微一笑道:“我们上去。到出口的时候注意了跟紧我的脚步。我就能保证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我们离开。”   “为什么?”张丘烈皱眉道:“莫非你有山术者的隐符?”   范剑南摇摇头道:“术法即科学,并非是那么神秘。山术者的隐符,也只是根据周围气场,影响人的意识,使人的潜意识刻意忽略佩戴隐符的人。而我的方式更加直接,我会利用遁甲方位,每一步都踏在周围人的视觉盲点之中。即便是我们穿行在大街上,也不会被人看到。”   张丘烈点点头道:“好,我会跟紧你。”   范剑南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盘算着出去之后甩开我独自逃跑。我没有说错吧?不过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如果没有我,你在外面待不了一个小时,就会被抓回地下七层。你这辈子,可没有第二次越狱的机会了。所以在我的背后,你最好别做什么小动作。”   张丘烈脸色变了变,松开了捏到一半的指诀,苦笑着道:“你难道背后长了眼睛么?”   范剑南悠然道:“我的背后没有眼睛,但是我的脑子里却同时开了九个卦局,周围的一切,环境和人,都在我的计算之中。小时候,我爷爷就对我说,人在江湖要处处小心。尤其对你这种老奸巨猾的江湖前辈,我怎么敢掉以轻心?你如果不相信,大可以试试。”   张丘烈叹了一口气道:“就算我再老奸巨猾,只怕也及不到你的一成。我只是搞不明白,你们范家出疯子倒是很有名,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小怪物。”   范剑南哼了一声,“忘了告诉你,也别试图通过说话来分散我的注意力,那没有用。我最擅长的就是一心多用。”   张丘烈彻底没脾气了,连话也懒得再说了。碰上范剑南这样的人,他只能自认倒霉。只得规规矩矩的亦步亦趋,跟着范剑南走。   走到了上层的电梯门口,范剑南却没有停下,径直绕过了电梯,从楼梯上去。   张丘烈苦笑道:“为什么不乘电梯?这一路爬楼梯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因为电梯里有摄像装置,我虽然可以通过术力破坏它,但是难免就留下了痕迹。多走几步路不会要你的老命,万一被抓回去,才会要了你的老命。别抱怨了,跟着我。”范剑南淡淡地道。   两人顺着楼梯走了上去,推开了出口的门。依靠范剑南的特殊步伐,他们成功的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一直走到了唐人街的街头。范剑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灯火阑珊的夜市缓缓地道:“我从没发现夜市的灯火会这么可爱,也没有发现夜间的空气会这么新鲜。”   张丘烈哪有什么心思欣赏夜景,低声道:“好了,我们现在出来了。下一步怎么办?要不了多久,理事会的人就会到处找我们。”   “所以,我们必须避避风头。”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一旦他们找不到我们。就会寄希望于李夫人的蛊术。一旦李夫人发现了她的蛊虫依然在地下,那么他们找不到我们就成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转移视线的计划才算成功。”   “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办?”张丘烈有些紧张地道。   “别怕,这是唐人街,满街的中国面孔就是我们最好的掩护。而且,我知道一个地方是安全的。如果我们能在那里安静的待满四十八个小时。易术理事会的全部视线将会集中到地下,费尽心力的寻找那两只体内有蛊虫的老鼠。”范剑南微微一笑。 第482章 信任   张丘烈跟着范剑南在唐人街转悠了十分钟,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们必须找个地方避一避,只要熬过四十八小时,就会暂时安全了。”范剑南低声道。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不是应该早点离开这个地方么?我认为就算是要避风头。也得离开唐人街避。这里人多眼杂,难免有理事会的眼线。”张丘烈皱眉道。   “这叫灯下黑,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范剑南缓缓道:“只要是正常的逻辑都会认为我们会尽早离开,所以我们必须逆向思维。留在这里,反而最安全。而且,一旦离开唐人街,我们两张中国面孔实在是太扎眼。”   “可是你总的告诉我要去哪里啊?”张丘烈低声道。   “已经到了。前面那栋公寓楼,上六层,靠东面的房间。”范剑南微微一笑。   张丘烈只能跟着他,一路上楼,找到东面的房间。范剑南皱了一下眉,从门口的门灯上取下了一枚钥匙。打开门之后,他和张丘烈一起进去了。这里是一个小公寓,里面设施齐全,看起来好像还有人住。   张丘烈低声道:“看来你早有安排,居然在这里搞了一个藏身处。”   范剑南微微一笑,“不是我早有安排,而是随机应变。这里也不是藏身处,而是某个女人的香闺。”他缓缓地躺在沙发上,顺手从沙发上拿起一件内衣,叹道:“看起来,还是个不怎么喜欢整理房间的女人。”   张丘烈脸色一变低声道:“这是别人的家里,你搞什么鬼?万一主人回来了怎么办?”   范剑南毫不在意地道:“这个女人我认识,她是杜先生的秘书!”   张丘烈一惊,“你疯了,在这个时候,你招惹理事会的人?不行,我得走!”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你走不了了,主人似乎已经快到门口了。我在街上转悠半天,就是在凑她回来的时间。”   话刚说完,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张丘烈一阵紧张,但是也无可奈何。   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那张脸上有明显的混血儿痕迹,正是谢菲儿。她看到了范剑南和张丘烈,顿时目瞪口呆。   范剑南朝她微微一笑,“晚上好啊,谢菲儿。”   “范剑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谢菲儿一脸惊讶。但是当她一看到张丘烈,脸色立刻变了,吃惊地道:“张丘烈!”   “嘘,小声点。现在整个理事会都在找我们这两个从地下七层越狱的家伙。”范剑南笑着道。   “地下七层!”谢菲儿脸上顿时一阵青白,“你们,你们竟然真的从那里逃出来了!”   范剑南摸摸鼻子道:“好像是真的。”   “那你们还在这里?”谢菲儿快崩溃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居然躲到我家里来了,你想害死我啊?”   范剑南一脸无辜地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在这里就你这么一个朋友,我不来投靠你,我投靠谁去?你总不会把我拒之门外吧?”   “你……”谢菲儿一阵无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范剑南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把备用钥匙放在门灯上了。”范剑南耸耸肩道:“我小时候经常和爷爷做一个游戏,他把糖果藏在一个地方,我根据卦术算出糖果藏在哪里。算对了就有糖吃。所以要算出你的备用钥匙放在哪里,对我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败给你了。”谢菲儿无奈地道:“不行,你们不能在这里。你们必须走,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见过你的事情说出去。你们现在就走,马上,立刻。”   范剑南微微一笑,“为什么不说出去?反正你说不说都一样。我们现在出去,被抓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九十三。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很老实,我会老实交代一切。告诉理事会的人,我们是得到了你的帮助才能逃出来的。很多人都知道,我们在香港就认识了。而这一次到旧金山,我第一个找的人也是你。这一点,宁梦茶会很乐意证明。”   “你这是耍无赖,你这是讹诈!”谢菲儿大声道。   范剑南居然点点头,“这确实是,不过你认为理事会的人会相信么?你也知道,理事会一向自诩地下七层固若金汤,这次出了问题,难保不会为了面子问题找个替罪羊。”   谢菲儿脸色顿时变了,她苦恼地道:“你这是在害我!范剑南,你这一次可真的把我给害惨了。”   “别说的那么难听,上次秘藏的事情,你还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范剑南微微一笑,“你也得到了三分之一的秘藏,如果不是我,苏玄水是绝对不会让你活着的。”   谢菲儿无奈地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道:“范剑南,算你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一切都很正常,你只要无视我们的存在就行。”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们必须在这里待两天。”   “两天?整整两天?你还想住在这里?”谢菲儿抓狂道:“要是被理事会的人发现,我可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范剑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存心要害我是不是?”   范剑南微微一笑,“所以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也不能让我们被发现。”   “你真是个无赖,范剑南。天啊,我要疯了!”谢菲儿苦恼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当然,你如果好好招待我,尽好地主之谊。我或许会管住自己的嘴,不会在理事会面前大肆宣扬我们的深厚友谊。”   “深厚你个鬼啊!”谢菲儿咬牙切齿地道。“我但愿我这辈子从没碰上你这种人!”   范剑南笑了笑道:“好了,闲话少说。我们可都是从地下七层一路跑上来的,精疲力竭,你这里有什么吃的没有?这一夜,我们可饿狠了。”   “我在节食,家里没有什么东西吃。你们就饿着吧。”谢菲儿烦躁地挥挥手道。   “那我就只能出去找东西吃了。不过,一旦被理事会的人盯上的话,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跟着我们回到你这里。”范剑南无奈地道:“你说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我躲在你这里的话……”   谢菲儿碰上范剑南耍无赖算是彻底没辙了,叹了口气道:“算你狠,我出去买东西。你们给我老实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说完她拿起包转身出门,张丘烈立刻闪身堵住了门。冷冷地看着谢菲儿道:“你想去哪里?”   “废话!去卖东西填饱你们的肚子!我还能去哪里?”谢菲儿对张丘烈可没什么好感,瞪着眼道:“给我让开!”   张丘烈看了看范剑南。范剑南点点头道:“让她去。”   “但是我并不相信这个女人,别忘了她可是易术理事会的人!我们怎么知道她走了之后,会不会出去给理事会通风报信?这个风险,我们不能冒。”张丘烈沉声道。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让她去。”   “范剑南!你考虑清楚……”张丘烈厉声道。   “我说让她去!”范剑南提高了嗓门道。   张丘烈狠狠地一跺脚,走了回来,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范剑南看着谢菲儿低声道:“快去快回,路上小心点。理事会目前还不会怀疑到你。如果遇到什么情况,尽量放松点。”   谢菲儿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等她走了之后,张丘烈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范剑南道:“你就这么相信这个女人?她靠得住么?”   范剑南慢悠悠地道:“靠不靠得住,这次就能看出来。我让她独自去买东西,就是给她这个机会。如果她要出卖我们,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但是她如果没有出卖我们,也就表示我们可以相信她。”   “这么说这是一次试探?”张丘烈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就算是试探,风险也太大了。这不是试探,简直就是在冒险。”   范剑南拍了拍沙发道:“你难道不想坐下么?”   “没心情!”张丘烈烦躁地道:“你这小子根本不知道江湖凶险,人心难测。”   范剑南静静地看着他道:“我知道有风险,但是这个风险必须要冒。”   “为什么?”张丘烈奇怪地道。   “你想想看,即便我们现在安全了。但是你能确保我们离开美国而不被发现么?”范剑南缓缓地道:“别忘了,这是在美国。理事会根植这个国家将近一百多年,暗中积蓄的力量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按照正常的途径,我们如果想离开一定会被发现。”   “可是这些和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张丘烈皱眉道。   “既然正常途径不行,就只有非正常途径了。”范剑南缓缓地道:“谢菲儿是杜先生的秘书。而我这个舅舅杜先生虽然是易术理事会的首脑,也是华人社团的黑帮头目。传统的黑帮生意,有一项叫做走私。所以对于非正常的出境途径,谢菲儿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是说?你要利用她帮助我们逃走?”张丘烈皱眉道。   “是的。”范剑南缓缓地道:“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要让她相信我们。在你要求得到信任之前,最好先给予对方信任。”   “万一她向理事会通风报信呢?”张丘烈皱眉道。   “她不会。”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即便她不认同我的做法,但也绝不会出卖我。”   “好吧,但愿你是对的。”张丘烈喃喃地道:“要不然我们就连哭都找不着地方哭。” 第483章 怀疑   很快,谢菲儿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纸袋。看到范剑南和张丘烈依然坐在沙发上,她有点意外,叹了口气道:“你们居然还在,就不怕我把你们给出卖了?”   “如果你认为我们会逃走,又怎么会真的买回食物?这说明你对我们有信心。你对我有信心,我自然也对你有信心。我又何必逃跑?”范剑南伸了个懒腰道:“看看,买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谢菲儿把装满食物的纸袋放在桌上,摇头道:“太晚了,没有买到什么。有些微波炉套餐,还有些水果。”说完拿出一个苹果抛给范剑南,又拿出了一个抛给张丘烈。   张丘烈接过了之后,犹豫了一下,拿着苹果却没有吃。眼神有些疑虑的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微微一笑,啃了一口苹果道:“吃吧,不会害你。毕竟她在苹果里下毒,远没有随手打个电话那么方便。”   “不吃就继续饿着,我又没强求你们吃。”谢菲儿一扬眉道:“套餐是冷冻的,我去帮你们加热。”   范剑南点点头,沉默的啃着手里的苹果。张丘烈看了他一眼,也开始吃了起来。   只是一会儿就好了,谢菲儿拿着两份套餐放在桌上,“快吃吧,吃完说件正经事。”   范剑南微微一笑,放下手里吃剩的苹果核,端起了饭盒,“我一向认为吃饭也是一件正经事情。所以有什么事你可以现在就说。”   “那好,我就实话实说了。你们在这里并不安全,必须尽快离开。”谢菲儿严肃地道。“我是你到旧金山之后唯一接触过的人,所以肯定会被怀疑。说不定,他们很快就会追查到这里。到时候,我根本没有办法帮你们。”   范剑南一边吃东西,一边抬头看了她一眼,“我倒是想离开,不过暂时还不行。现在露面太危险,只要拖过这段时间,理事会的注意力就会分散到其他地方。”   谢菲儿沉吟了一会儿道:“你们这次逃出来,惊动了整个理事会。即便你们要离开美国,正常的途径肯定是不行了。或许我可以想想办法,通过杜先生的渠道把你们送出境。”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张丘烈缓缓地道:“我并无意冒犯,但是你始终还是易术理事会的成员。理事会对待你这种背叛的行为,是零容忍。”   谢菲儿冷冷地道:“因为你们赖在这里不走。而且在我这里被抓,我会很倒霉的。不但第一理事要找我的麻烦,而且杜先生也会迁怒于我。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范剑南点点头,刚想说话,突然脸色一变,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然后手里捧着餐盒拉着张丘烈躲进了里面的房间。   谢菲儿是个非常聪明的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把桌子上收拾清理了一下。这时,门铃响了。   “来了!”谢菲儿懒洋洋地道,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里面的房间。   “是什么人啊?”谢菲儿走到门边低声道。   “是我。”来人的声音很熟悉,不但谢菲儿熟悉,就连范剑南也并不陌生,是破军。   谢菲儿打开门,破军阴沉着脸走进来,看着谢菲儿道:“人在哪儿?”   “什么人在哪儿?”谢菲儿莫名其妙地道。“你什么意思?”   “我再问你一次,究竟把人藏到哪儿去了?”破军沉声喝道。   谢菲儿耸耸肩道:“你有没有照过镜子?你这副样子活像是被戴了绿帽,心有不甘来捉奸的老公。可惜的是,我不是你老婆,甚至不是你的女朋友。你是不是走错房间认错人了?”   破军冷冷地道:“我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尤其是一个半夜三更被人打扰的人,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谢菲儿毫不客气地道,她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别给我装!范剑南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他不来找你会去找谁?”破军逼视着谢菲儿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的下落。”   “范剑南?我确实见过他,不过是在大概一周之前。而且他是被宁梦茶带走的,你应该问她要人去,怎么跑到我这里来发疯?哦,我差点忘了,现在你也是理事之一了,我该称呼你陈先生了。”谢菲儿淡淡地道。“怎么,深更半夜睡不着觉,来找女下属玩潜规则游戏么?”   “在那之后,他真的没来找过你?”破军看着谢菲儿道。   谢菲儿不解地道:“为什么范剑南应该来找我?他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破军脸色稍缓道:“什么麻烦?这次是大麻烦。他进了地下七层,不但成功越狱,竟然还把张丘烈给带走了。现在理事会已经接到了第一理事的指令,全力追查他的下落。”   “什么指令?为什么他会进地下七层?”谢菲儿故作不解地道。   “详细的情况非常复杂,我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向你解释清楚。但是这件事非常重大,无论是你和我都无法独立承担。即便是杜先生恐怕也很难承受来自第一理事的压力。这是足以影响整个术界的大事。”破军认真地道。   “究竟是什么大事?”谢菲儿吃惊地道。   破军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看着茶几上的烟灰缸,淡淡地道:“我记得你并不抽烟。里面怎么会有烟头?”   谢菲儿心里微微一惊,笑着道:“我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女孩,工作的时间不抽烟,并不能影响我业余的时候抽烟解闷吧?”   破军点点头,伸手从烟灰缸里拿出那枚烟头,淡淡地道:“我也不太抽烟,但是我却认识这个牌子的烟是中国产的。在市面上不多吧?”   “我是个中国人。”谢菲儿眼珠一转,笑着道:“虽然我是混血儿,但我在中国生活的时间可比这里久太多了。”   破军又点点头,继续道:“我记得范剑南就喜欢抽这个牌子的香烟。”   “算我交友不慎,你知道我这个人在香港也没什么朋友,范剑南勉强就算一个。可惜我跟他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抽烟了。不过我现在很克制了,正在努力戒烟之中。”谢菲儿微微一笑。   “很好,真的很好。戒烟有利健康。”破军看了看周围,一眼看到了垃圾桶里的苹果核。微微一笑道:“你似乎很喜欢吃苹果,一下就吃了两个。”   “女人嘛,爱美。保持身材最重要。所以我节食,吃苹果餐。”谢菲儿很自然地道。   “可惜的是。你的节食计划貌似没有成功,因为我闻到了一股培根飘出的香味。似乎在那个房间。”破军突然转身道。他的眼睛直视着客厅后面的卧室。   “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一个吃货要想保持身材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难敌美食诱惑。”谢菲儿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道。   “噢,原来是这样。你介意我进那个房间看看么?”破军突然走到了房间的门口。   谢菲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怀疑范剑南来过。可是也不用这样吧?那个房间是卧室,难道我会把范剑南藏在我床底下?还是说你其实是对我的卧室比较感兴趣?你这大半夜的是准备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啊。”   “你是弱女子?”破军冷冷地道:“只怕是天底下没有几个比你更胆大妄为的女人了。是你把门打开,还是我亲自动手!”   “随意。”谢菲儿嘴里说得轻松,但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还是算了。”破军在门口转身,走回来道:“卧室是很私人的地方,而我并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嗜好。”   谢菲儿没有说话,破军却看着她道:“你怎么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额头上都冒汗了。”   “也许是紧张。”谢菲儿缓缓地道。   “哦?不做亏心事。你紧张什么?”破军漫不经心地道。“好了,你这里我已经亲自看过了。范剑南既然没有来过,理事会那里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谢菲儿微微一笑,“范剑南这个人有多聪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逃脱之后,理事会只怕第一个就想到了我这里。他会这么蠢自投罗网么?他要是真的这么蠢,又怎么能从地下七层逃出来。”   破军点点头道:“好了,这件事先放一边。我们来谈点别的,杜先生最近有一批货要运往墨西哥你知道么?原先是定好下周起运的,但是我把时间改成了后天。明天我会把日程表给你。”   “墨西哥?”谢菲儿皱眉道。   “从墨西哥出境比较方便。以杜先生的人脉和关系,沿途也不会有检查。”破军缓缓地道:“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是太明白。你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谢菲儿狡黠地道。   破军缓缓地道:“我想让你跟着去。一来可以避开这次理事会的清查。二来,有你在,可以确保货物的安全。”   谢菲儿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据我所知,你一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因为某人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原则偶尔变更一次并不是大事。但是一旦失去了一个朋友,就很难再找回来。”破军看了她一眼,起身道:“我该走了。”   谢菲儿把破军送到了门口,压低声音道:“谢谢。这是杜先生的意思么?”   “是我个人的,杜先生并不知情。但是我这么做很冒风险,你最好别办砸了。”破军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第484章 两位理事   两天之后,在墨西哥的一辆货车上,范剑南有些感慨地道:“真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破军竟然会帮我们。”   张丘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菲儿却笑着道:“也许是杜先生的主意。你知道破军这个人,向来对杜先生言听计从。”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他说的很对。杜先生并没有插手此事。或许事后他会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至少在目前,他还不知情。这一次,破军确实冒了很大的风险帮我。看来我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那么我呢?”谢菲儿笑着道。   “你也是。这次我也欠了你很大的人情。除了让我以身相许,有什么要求你就尽管提。”范剑南耸耸肩道。   “切,你就得了便宜卖乖吧!”谢菲儿瞪了他一眼。   张丘烈皱眉道:“但是我还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范剑南扭头看着他道。   张丘烈皱眉道:“第一理事的卦术通神,他会不会算出我们的位置,而给破军和谢小姐带来什么麻烦?我算是真的领教了太乙神数的可怕之处。”   范剑南微微一笑,“卦术这种东西虽说可以测算一切,但都有一个范围。通常需要测算的东西距离越近,就越是精准入微。因为说穿了,卦术到底还是一种逻辑判断,根据已知条件推测出未知事物。所以范围一大,各种影响卦术的因素也随之增多。况且第一理事受了术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妄动术力。因为卦术一道,需要平心静气。他即使勉强坚持,也会导致得出的卦象存在错误。”   “你敢肯定?”张丘烈低声道。   “不敢,所以我在这辆车的车顶做了点手脚。”范剑南指了指货车顶部。“一个小型的干扰术阵,而且这辆车始终在按照我定下的路线行驶,虽然我们要比正常行驶慢了将近三小时,但是却足以让易术理事会无法通过卦术测出我们的位置。”   “居然可以这样做?”张丘烈皱眉道。   “卦术源于最早的远古巫术。道法自然,远古巫术又是根据很多自然界的特性生成。比如自然界有一种蛇类,它们的蜿蜒爬行方式很特别,这种方式可以避免很多猎物的察觉。这其中的规律就和我绘制的这个术阵图有些关联。”范剑南笑着道。“术法的妙用,不在乎掌握多少技能,而在于掌握原理,灵活运用。”   “掌握原理,灵活运用。”张丘烈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我精研命术大半生,却被一个后辈一言点醒。范剑南,你果然是个术界奇才。”   “不必崇拜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已经到了墨西哥,虽然理事会的威胁稍微远了一点,但是你趁机逃跑的打算还是免了。”范剑南微微一笑,“因为你离开我,就很容易会被易术理事会逮住。”   张丘烈苦笑道:“早就没了逃跑的念头了。除非我想继续回去地下七层受罪。好吧,范剑南,我可以答应你。跟你回香港,然后帮你破解星命图。这件事情不做完,就不会离开。”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谢菲儿,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墨西哥。后面的事该怎么办?”   谢菲儿冷笑道:“早帮你准备好了,假身份假护照。在这个国家做这些东西,没有什么人比华人黑帮更在行了。机票也早就预备好了,就在你们身后那个包里。记得早点走,我可不想再见到你们了。”   “是么?真令人失望,我还一直以为你对我有点那方面的意思,想不到你根本对我不屑一顾。”范剑南故意装出一副失望的样子。   “你少来挑逗我。当心我真的对你有了那方面的意思。我可是个很不要脸的人,到时候不知道冯大小姐会不会弄死你?”谢菲儿笑着白了他一眼。   “行!算你狠。”范剑南笑着道,随即很正经地道:“你真的不考虑和我们一起走?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早晚会被理事会知道的。说实在的,我很担心你会有麻烦。”   “不了。”谢菲儿摇摇头道:“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毕竟我还是杜先生的秘书。虽然理事会是由第一理事说了算,但至少明面上,是由杜先生主事,所以我会没事的。如果跟你们走了,倒是不打自招了。”   范剑南想了想觉得也对,所以也不再多说什么。   而这时的易术理事会内部早已忙成了一团,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联系各个方面的关系,竭力寻找范剑南等人。   第一理事竟然也破天荒的回到了他的办公室,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阳光发呆。   坐在第一理事对面的人是杜先生,他依然一如往常,衣着得体外表光鲜。他看着第一理事缓缓地道:“自从那一次,你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阳光了。这次为什么要出来?”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似乎有些忧伤地道:“因为你的外甥。”   “你只负责制定计划,实行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杜先生淡淡地道。   “但是你我都知道,你是不会实行我的这个计划的。最多也是阳奉阴违,就像十八年前一样。”第一理事低声道。   “看来,你依然对我之前做过的事情心怀芥蒂,依然没有原谅我。”杜先生看着这个残废的老人道。   “有时候信任一旦失去,就很难再找回来。尤其是你越信任的人,就越难再次相信。”第一理事看着窗外喃喃地道。   “但你知道,只要是符合易术理事会的利益,我从来就没有马虎过。十八年前,我本可以把你永远禁锢在地下七层,但是我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我们之间纵有分歧,但有一点始终是一致的。我们都是那种可以不顾个人利益得失,一心为了理事会发展的人。”杜先生平静地道。   “是的,所以那次事件之后,我才会拒绝露面,隐居幕后。因为我发现,这样反而对我们都有好处。你擅长行动,而且善于交际处理一切外界关系。而我,只要做好我的决策制定。”第一理事微微一笑,“这是多么完美的组合?可惜的是,你这个人一旦触及到你的朋友家人,就容易动摇你的原则。”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就认为范剑南会触发天数事件?”杜先生有些愤怒地道。   “原因,你和我一样清楚。我的卦术从没失效过。我断定的事情,无论出现什么变故,它都会发生。这是事实,我的朋友。”第一理事缓缓地道。“其实你心里只怕是也已经相信了,只不过不肯承认罢了。人就是这样,一旦感情上无法接受,就喜欢自欺欺人。”   “我不和你争辩。”杜先生站起身道:“我也承认你卦术通神,易术理事会能有今天的局面,你功不可没。但是你别忘了,你始终还是出过错。范坚强的事情,你就没有算对。你算准了他会终老地下七层,但是他却还是逃离了。”   “呵呵,我终于还是从你嘴里听到那个名字了。不过我想问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当年他是否能够逃出地下七层?”第一理事霍然转身,看着杜先生道。   “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怀疑是我给了他协助。但是今天,我要告诉你。我没有帮助过他。直到他来找我,我才知道你把他关进了地下七层。只是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相信是你的卦术错了。”杜先生看着第一理事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任何人都会错,再高明的卦师也不是神。你是智者,但却永远都不是神。”   “这不可能!”第一理事愤然喝道:“在卦术的领域,我就是神。无人可以超越的神。”   杜先生看着他道:“那么范坚强呢?太乙神数和遁甲术齐名,而他的卦术也并不在你之下。为什么你所能够预知的,他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你该知道,范剑南是他的儿子,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第一理事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范坚强是我这一生之中唯一看不透的人。我们不知道,他会为了儿子做出什么事来。你比我更了解他,应该知道他这个人,做事往往不计后果。”   “好了,我不跟你争了。现在首要的是先找到人再说。”杜先生摆手道。“为了避嫌,我已经把这件事全部交给你来做了,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查得怎么样了?”   “我没能找到他们。”第一理事微微一叹。   “你开什么玩笑?以你的能力会找不到一个毛头小伙子?”杜先生怀疑地道。   “正是你口中的这个毛头小伙子,不但逃出了地下七层,还伤了我。”第一理事哼了一声。   杜先生愣愣地看着第一理事,“他能打伤你?”   “他是我见过最灵活应变,机巧百出的年轻人。他伤我考的不是本身的力量,而是借助了地下七层的术阵。”第一理事叹了口气道:“不但伤了我,还伤了李夫人。”   “什么,连李夫人也……”杜先生更是一愣,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眼前的这个残废老人和那个身披黑纱的老妇人有多么强大。他从未敢相信,范剑南竟然能够伤到这两人。 第485章 灯下黑   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打了一辈子的雁,反被雁啄瞎了眼。我和李夫人谁都没有想到,他会利用两仪术者崩溃时产生的阴阳二气做文章。不但一举震晕了整个地下七层的犯人,就连我们也被他伤了。”   “原来是这样。”杜先生呆了呆道:“你伤势怎么样?”   第一理事摇摇头道:“没有大碍,只是暂时不能使用术法。嘿嘿,他还算是手下留情。如果他事先配上术阵,刻意引导阴阳二气交攻,只怕整个地下七层剩下的就都是尸体了。”   “他不会的,我很了解这个外甥。他和我姐姐一个脾气,心肠软。其实我那个姐夫要是当年没有受到刺激,也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好了,说吧,你找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我需要破军的帮助。”第一理事缓缓地道:“他是六壬神课传人。世间唯一能和太乙、遁甲抗衡的卦术非六壬神课莫属。现在我还不能动术法,我需要他为我算出范剑南的下落。”   “这没问题,你可以直接跟他说。”杜先生缓缓地道。   第一理事看着杜先生道:“他是你的人,还是你跟他说比较好。我知道他和范剑南私交不错,但对我却颇有看法。你的意思,他不会反对。而对于我却不太好说了。”   破军推门而入,看着第一理事和杜先生道:“不必了,我算不出来。”   “哦?”第一理事看着破军道:“为什么?”   “很简单,范剑南本身也是卦术高手,他如果要刻意隐藏自己,有很多办法。实际上,我已经尝试了四次,但是我也失败了四次。每次的卦象结局都不一样,他用某种方式隐藏了起来。如果第一理事不信,我可以当场再演示一遍。”破军冷静的道。   “不必了。我愿意相信你。”第一理事一摆手道:“你听清楚了。不是我相信你,而是我愿意相信你。我认为如果连易术理事会之间的三位理事,都相互缺乏了信任,未免也太不堪了。”   破军沉默不语地站在那里,杜先生面无表情的坐着。而第一理事依然坐在他的轮椅上,淡淡地道:“现在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杜先生皱眉道。   “李夫人的办法。”第一理事缓缓地道:“根据她的蛊术,应该可以有一个正确的判断。范剑南或许可以掩盖他的藏身地点,却不能掩盖他体内的蛊虫吧?”   “蛊术?”杜先生的心微微一沉脸色冷峻地道:“你竟然在他体内下了蛊?”   “是的,地下七层的犯人每个人体内都有李夫人植下的蛊虫,以确保这些人不会擅自逃离。”第一理事看了一眼窗外道。“我倒希望他还在地下七层。如果这样,一旦蛊术发生作用。他们还有的救。”   “什么意思?”杜先生脸色不善地道。   第一理事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他们所中的是李夫人的金蚕蛊毒。一旦李夫人催动蛊术,那么隐藏在他们体内的蛊虫就会开始觉醒。金蚕化茧,茧化飞蛾。蛊虫会把人体当做一颗茧,由内而外啃噬内脏,最终破体而出。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你竟然敢……”杜先生霍地站立了起来,盯着第一理事道。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在他离开的时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若离开,便是和整个易术理事会为敌。”第一理事轻描淡写地道。“为了留下他,我甚至许诺让他成为下一任第一理事。试问,我做的还不够么?”   “但是,你这么做会杀了他们的!”杜先生厉声喝道。“你是第一理事,别忘了理事会立下的规矩。我们不会杀术者。”   “放心,这个规矩我比你们都清楚。所以我不会让李夫人做的太极端。但是我会让李夫人使他们体内的蛊虫被唤醒。你们知道,蛊虫和施蛊者之间有着某种特别的联系,这足以使我们知道他们目前的位置。”第一理事微微一笑。“而且这种感应,是任何术者都不可能通过术阵遮掩的。”   “但是,休眠在人体内的蛊虫一旦处于激活状态,就会开始逐步成长。一周之内就会蜕变成虫。那个时候他们就会很危险。”杜先生严肃地道。   “这一点,我也有考虑。”第一理事缓缓地道:“但是你也知道范剑南是个聪明人,一旦察觉到体内的不对劲,就会主动回来找我们。金蚕蛊虫化为金蛾,需要进食人体血液内脏。没有人能够忍受这种痛苦。也就是说在一周之后,他们肯定会回来找我们。只要他们回来,有李夫人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杜先生愤然道:“你最好有把握!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后果。不需要范坚强动手,我也不会放过你。”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一身黑衣,一脸苍白的老妇人缓步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两支蜡烛,走到了近前,把两支蜡烛放在了桌上。   连杜先生一看到这个老妇人也似乎有点忌惮,点头道:“李夫人。”   “不必客气,三位都是理事。也就是说,你们都是理事会的主事人。又何必对我这个老太婆这么恭敬?”老妇人微微一笑。   破军犹豫了一下,低声对杜先生道:“需要我离开么?”   “不必。”第一理事一挥手,“你也是易术理事会的主事人之一了,有些事情,你有权利知道。李夫人,请你开始吧。”   李夫人点点头,低声道:“这两支蜡烛的原料很特别,当我把它们点燃之后,就意味着有两只金蚕蛊虫会被激活。而这两只蛊虫的宿主就是范剑南和张丘烈。我可以通过烛火的变化,来和蛊虫沟通,从而明白这两个人到底在哪里。”   破军的心中微微一凛,低声道:“巫术!”   “是的,蛊术也是巫术之中的一种。巫蛊之术自古流传,自有它的道理。”李夫人缓缓地一挥手,两支蜡烛突突地自燃了起来。   破军眉头微微一动,暗道,这老太婆好厉害的手段。这一手看似把戏杂耍一般的蜡烛自燃,却隐含着对于离火之术的精妙控制。这老太婆的脚步和手法都隐含术法至理,绝不是一般民间的巫婆神汉玩的把戏。   老妇人双手一合,做了一个怪异的动作,桌上两支蜡烛的火焰便开始由红色转化为橙色,最终化为了诡异的暗金色。老妇人看着那两枚烛火,像是完全沉浸在了某种冥想之中。她的双眼之中似乎也有金色的光焰在闪动跳跃。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李夫人终于闭上了眼,挥手抹灭了两支烛火。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起来。   “结果如何?”第一理事平静地道。   “那两只蛊虫还活着,而且似乎距离我们并不远。”李夫人睁开双眼道。   “哦?看来他们还没有离开唐人街,我立刻去安排人手找。”破军心里松了一口气,脸色却依然冷峻。   “慢!”李夫人一挥手,低喝道:“他们不但在唐人街,甚至更近。”   “更近?”杜先生有些好奇地道:“你所谓更近的意思是什么?”   李夫人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看破军和第一理事,平静地道:“我知道,这个结果说出来可能让人很难以接受。但是我还是要说,他们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这一下连第一理事也感到有些吃惊了。   破军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杜先生,眼神之中同样充满了疑惑。这几个人之中唯有他知道真相,范剑南不但不在唐人街,此刻只怕都已经在墨西哥了。真不明白这个眼前这个老妇人在搞什么鬼。难道她也在有意庇护着范剑南?   就在破军疑神疑鬼的时候,李夫人冷静地道:“他们就在理事会大楼里。”   “什么?”杜先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整个易术理事会的人都在忙着找范剑南,他却躲在了理事会大楼里?   “是的,不是在理事会大楼,而是在下面。”李夫人肯定地道。   “下面,你是指地下?”破军试探道。“不会吧?难道他们逃出地下七层之后没有直接逃走,反而隐藏在地下其他地方?”   “嘿嘿,这是再跟我们玩灯下黑!有点意思。”第一理事古怪地笑了笑道:“这小子确实有点意思。这就像是我在老家听过的一个笑话。有人发现自己家里被盗了,立刻反身追了出去,甚至拎着面盆敲打了一路,吆喝着抓小偷。却没有想到小偷正在躲他家的门背后偷笑,根本就没有跑。看起来这次,他也是想把我们当猴耍了。”   “难怪我们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他们的一点痕迹,还以为他们已经逃出去了。想不到他们根本就自知难以脱身,躲在了地下矿道里。”杜先生苦笑道:“这个小子,还是那么狡猾。看起来我们都被他给耍了。”   “也算他们运气好,要是跑远了。一旦蛊虫嗜体,我倒还没办法救他们。”李夫人点点头道。   破军犹豫了一下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找,挖地三尺也把他们找出来。我就不信,地下矿道也就这么点地方,他们能躲到哪里去?”第一理事冷笑道。   在地底深处,两只老鼠正在地下矿洞里瞪着两只乌黑的眼睛,它们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体内的变化。而此刻,范剑南等人已经在墨西哥安全的登上了飞机。 第486章 转世   香港国际机场,范剑南和张丘烈缓缓走出来。范剑南心情很好,深深呼吸了一口香港的空气,面露笑容。想起易术理事会最终会找到那两只被蛊虫寄生的老鼠,他就忍不住想笑。   他带着张丘烈回到了天机馆,距离他上次离开的时间恰好是第九天。已经比他计划的延迟了三天,不过他总算是顺利带回了张丘烈。   几个人又再次聚在了天机馆的会客室,龙歌拿出了那几张星图,对范剑南道:“你比计划晚了三天回来,不过这三天我们也并不是毫无收获。你走之后甲子旬接手了你的工作,现在二十八宿的推演工作,我们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就是解开这些星命图谱了。”   范剑南看了看整理完成的图谱点点头道:“很好,剩下的我会完成。而你和张宗师的工作就是解开这些星命图谱。我想有两位这个领域的宗师在这里,我们解开星命图的日子就不会太远了。不过,现在我先要去睡一觉,把时差倒回来。”   赵公明却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剑南,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范剑南微微有些惊讶,但是依然点点头道:“那我们去阳台上谈。”   赵公明点点头,和他一起离开了会客室走到了阳台上。赵公明还没开口,范剑南就低声道:“赵律师,你很少这样情绪焦虑,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父亲那边有消息了。”赵公明缓缓地道:“欧洲巫术联合会已经完成了对印度密教的控制。”   “这么快?”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这一次他们下了大力气,一方面派处理了密教大祭司遗留下来的问题,又出了几十个实力巫师震慑印度密教,扶植了一个新任大祭司。而印度密教根本还没有从上任大祭司的死之中恢复过来,就被欧洲巫术联合会彻底控制了。”赵公明严肃地道。   “嗯,快速高效,行事果决,这种行事风格绝不是普通人。欧洲巫术联合会来了高人。”范剑南微微皱眉。   “德拉休斯,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已经亲自出马了。加上他手下的杰森等人,实力不可小视。尽管目前他们依然没有找到那个传承了祭祀秘法的印度教徒,但是我估计时间也不会太久。”赵公明叹了一口气道。   “是啊,一旦他们找到那个传承了祭祀秘法的印度教徒,就能通过他的祭祀秘法寻找到湿婆在喜马拉雅的宫殿。天数事件将正式开始,我们的时间所剩不多了。”范剑南有些头疼地道。   “并不是这样,欧洲巫术联合会要想顺利的找到这个印度教徒还需要跨过一个大障碍。”赵公明缓缓地道。   “大障碍?”范剑南微微一愣。   赵公明点点头道:“你父亲说,有一个叫鸠摩罗的印度人会帮助我们。”   “鸠摩罗,那个印度的佛教徒。”范剑南的眼睛一亮。   “这个人的身份非常特殊,在印度和欧洲巫术联合会都有一定的影响力。他会暗中和巫术联合会周旋,尽量拖延他们。”赵公明缓缓地道。   “如果是他的话,或许有可能拖住巫术联合会,不过也不会太久。”范剑南皱眉道。   “的确如此,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一方面是破解星命图,另一方面则是抢在他们之前找到那个会祭祀秘术的印度教徒。”赵公明低声道。   “可是,我们怎么找?根本不清楚这个人是谁,也不能判定他的方位。我们缺乏此人的一切信息。卦术之道虽成玄学,但归根结底还是科学,并不是神学。”范剑南皱眉道。   赵公明点点头道:“你知道藏密么?”   范剑南微微一愣道:“藏传密宗?”   赵公明点头道:“不错,密宗信仰之中最重要的一点,是相信灵魂转世,由于有些宗教仪式在秘密状况之下进行,所以又称为密宗。密宗的活佛,都有转世的功能,一直到公元一九九零年,一个出生于西班牙的儿童,曾被确认为一位活佛的转世。而到了公元一九九三年,美国加里福尼亚州,也有一个儿童,也被确定是活佛转世。”   活佛转世,在密宗而言,是天经地义的事。而转世的方式,也几乎有固定的程式——活佛临终时,会有一定的预言。多半是说出若干时日之后,在甚么地方,会有一个儿童或少年,就是转世的灵童。   于是,根据活佛的指示,就由有地位的喇嘛,或也是活佛,去依言寻找,一定可以有所发现。   发现了之后,还要经过一些确认的手续,例如认出活佛以前的用品之类。但据说,在不少情形之下,儿童或少年见了来人,都会立刻说∶你们来了,而且,能认识来的是甚么人。   这种现象,是人类生命中最奥秘的一环,密宗教徒们确信并且实行了一千多年。   这些有关转世的信仰,现在已越来越多人,从非宗教的角度去研究,可是,似乎一脱离了宗教的规范,所有的研究,一无结果,或许那是人类的知识领域,未能突破这一局限——若是一旦突破了,人类对自身生命的奥秘,就有了解,那时,人类文明,就必然进入一个崭新的,和几十年来的传统文明截然不同的新境界。   “藏传密宗的灵童转世?”范剑南想了想道:“你是说印度秘教也有类似的情况?上一任秘教大祭司死后,会出现一个新的秘教大祭司?”   赵公明点点头,“是的,印度秘教和藏传密宗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鸠摩罗确信,只要我们找到了那个转世灵童,就能从他那里得到祭祀秘术,找到通向湿婆旧居的大门。”   范剑南摇头道:“印度人办事总是这么神秘主义,他们都是些宗教疯子。我并不相信有这些东西。什么转世灵童之类的,我完全不相信。你难道相信这些鬼话?”   赵公明缓缓地道:“我也不信,但是有一个人的话,我们必须相信。”   “谁?”范剑南皱眉道。   “甲子旬。”赵公明低声道:“别看他年轻,但他却是学术方面的权威。由于六甲旬以前的特殊地位,他对藏密的研究和印度教的学识可以说在任何人之上。”   范剑南看了赵公明一眼,道:“那么,他是怎么一个看法?”   “还是我来说吧。”一个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范剑南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甲子旬。他依然是一脸苍白没有血色的病容,整个人就像是大病未愈,即使在阳光之下,看起来也像是一尊蜡像。   “转世这个概念虽然源于宗教,但是在早期的巫术之中就已经产生。听起来虽然神秘莫测,令人遐思,但其实依然是一种有着科学依据的东西。”甲子旬缓缓地道。   “哦?”范剑南皱了皱眉,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很多东西,看似玄而又玄,但其实解释通透了也就很平常。”甲子旬微微一叹,对范剑南道:“你出身五术人,对道家的东西应该并不陌生,所以对道德经也应该熟知。”   “当然,道德经五千言,我小时候就能背出来。”范剑南耸耸肩道。   甲子旬微微一笑,“背诵不难,但是察觉之中的真意却并不是这么简单。我举个例子来说。道德经里有一段文字,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始且善成。”   范剑南皱眉道:“这话的字面意思是说最大的形象是没有形象的,最大最好的音乐也没有声响。是说事物发展到一定极限就会转化到对立面。包含阴阳转化的至理。”   甲子旬点点头道:“其实也可以有另一种解释。大象无形,什么是大象?宇宙爆炸,行星毁灭,算不算大?但是人的肉眼无法察觉。什么的大音?超声波远远大于人类耳朵能够听到的声音频段。这原始朴素的语言,却往往令拥有现代知识的我们感到汗颜。就如同这几句玄而又玄的话语,其本质却是真实。”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你的意思是转世这种事情,抛开了宗教性质的神秘外衣,也有其真实的成分。”   甲子旬看着远方的天空,微微点头道:“不错。我们都是术者,有些东西都是可以从中找出根源的。转世不只是一种信仰,而是一个历史中的实际发生的现象,在原始社会及先进社会中都不断地被发现。但是其本质是一种意识的传播。”   “意识的传播?”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通过某种载体传播。”甲子旬缓缓地道:“所谓转世灵童的确认,一般需要拿出几件生前用过的物品,交给某个人确认。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有着不同的体质和身体状态。某些特定的人会对某些蕴含术力的东西生出感应。”   “术力感应!”范剑南一愣,脸色顿时变了,“不错,我想起来了。我就曾经对某个老旧的花盆产生过特殊感应。一个强大的术者也确实可以把某种意识思想,通过术力存储在某件物体之中。也就是说所谓的转世之说,就是在利用某种物品传递某种思想或者意识。并不是真正的转世,但却是在寻求继承。”   甲子旬点点头,“这就是我的看法。” 第487章 传承物品   “转世,并非转世而是传承。原来这就是转世的真相。”范剑南喃喃地道。   “是的,区别的只是,这种传承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而已。首先,他们要找的人是一个对于术力感应比较敏感的人;其次,某些秘法可以通过某个传承物件历代传承下去。第一点保证了传承者的某种天赋,第二点却保证了一个秘法流派的传承不至于中断。”甲子旬缓缓地道:“这才是转世的真相。”   “那岂不是说,如果满足条件,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这个传承者?”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所以我们才想到了你。你是我们之中对于术力感应最为敏感的人,说实话,我从没有见到过哪一个术者的感觉能像你这样敏锐。所以我们相信,关于祭祀湿婆的秘法就隐藏在印度秘教的某件传承物之中。而你可以获得其中的信息。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必须得到这件传承物。”甲子旬缓缓地道。   “可是,我们怎么会知道这该死的传承物到底是什么?”范剑南想了想道。   赵公明微微一笑,“别忘了,那位鸠摩罗在印度教派的影响力。他基本确定了那件东西是什么,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   “究竟是什么东西?”范剑南不解地道。   “一件很小的黄金饰品,我的房间里有一件复制品。是鸠摩罗提供的,为的是让我们找到这件东西。跟我来,你会很有兴趣看到这件东西。”赵公明看了范剑南一眼转身离开。   范剑南和甲子旬跟着赵公明回到房间。赵公明从桌子下拿出了一件东西放在桌上,缓缓地道:“就是这个。”   “这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像是某种小雕像。这是手镯?”范剑南皱眉道。   甲子旬接口道:“这不是普通的雕像,也不是手镯,而是一个臂环。”   赵公明点点头道:“是的,一条眼镜蛇形状盘成的黄金臂环。得到这个复制品之后,我和甲子旬都做了一下调查。这个黄金臂环来自于湿婆神的舞王相。”   “舞王相?”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湿婆是印度教三大神之一。传说中的毁灭之神,兼具生殖与毁灭、创造与破坏双重性格,呈现各种奇谲怪诞的不同相貌,主要有林伽相、恐怖相、温柔相、超人相、三面相、舞王相、璃伽之主相、半女之主相等变相。舞王相是其中的一种面相。”赵公明说着打开了电脑,熟练地敲打着。   电脑的浏览器上出现了一尊铜像,赵公明指着这个铜像道:“你看这件铜像就是由美国一家博物馆收藏的,比较有代表性的湿婆舞王像。”   “湿婆头戴火焰冠,是主宰破坏和生殖两种权能的神,生有三只眼和四只手臂。他终年在喜马拉雅山苦修行,学会跳舞,成为刚柔两种舞蹈的创造者,后被尊为‘舞王’。当他翩翩起舞时,三只眼睛睁开,分别洞察过去、现在和将来;四只手臂轻轻舒展,前两臂作印度教典型的姿势,后两只手分别持小鼓和火焰。”甲子旬解释道。   “我只觉得,这姿势看起来非常古怪。”范剑南皱眉道。   甲子旬微微一笑,“这些雕像都是有象征意义的,你看他的左脚悬空,右腿独立于火焰的光环之中,脚踏一个小人,表现出时间征服者的意味,那火焰的光环则象征着生成、保存、毁灭的轮回循环过程。再注意看他的手臂上。”   “是一条蛇?”范剑南微微一惊。   “是的,一条剧毒的眼镜蛇,盘在他的右臂上成为臂环装饰。”赵公明缓缓道:“再看看这个复制品。”   “这是……湿婆右臂上佩戴的臂环。”范剑南猛然醒悟。   就像是很多宗教传说一样,这个臂环也是一个传说。湿婆是印度舞蹈的始祖,因此又被尊称为“舞神”。通常湿婆都是在火圈中起舞,头发向上飞扬,一只脚踩着代表无知的侏儒,另一条腿和手在空中扭摆,舞姿曼妙绚丽。其右手执鼓,象征生命;左掌托着火焰,象征毁灭。故此在湿婆手中掌握了创造与毁灭两种元素。   “湿婆的舞蹈既象征着湿婆的荣耀也象征着宇宙的永恒运动,运动是为了使宇宙不朽。在一个旧时代结束时,他还会通过跳坦达瓦之舞来完成世界的毁灭,并使之回归到宇宙精神中。”甲子旬缓缓道:“这个眼镜蛇盘绕而成的臂环,就是他在跳毁灭之舞时的饰品,被称作坦达瓦之环。”   范剑南皱眉道:“这么说这个臂环是湿婆大神曾经佩戴过的?这不会是真的吧?我听着怎么都像是一个神话。”   “一切神话都有其根源,太上老君是神话,但老子确有其人;如来佛祖也是神话,释迦摩尼却的确存在过。”甲子旬缓缓地道:“我们姑且不追究这是否真是湿婆佩戴的饰品,但是这个臂环在印度教中意义非凡。”   “我懂了,就像是某种宗教圣物,类似基督教的圣杯、圣约柜之类的。”范剑南点头道:“但是鸠摩罗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件东西就是传承之物?”   “理由很简单,就在前任大祭司自焚之后,这件东西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它去了哪里。而欧洲巫术联合会也在拼命寻找传承物,但是从目前的迹象看,他们并没有找到。”赵公明缓缓地道:“秘教的那位婆罗门大祭司对于巫术联合会一直心怀抗拒,他也曾说过绝不会让他们得到祭祀秘法。所以很可能是由某个他绝对信任的人,拿着这件东西去寻找传承者。也就是他们所谓的转世。”   “这倒是很有可能。”范剑南想了想道。“难道欧洲巫术联合会一点都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他们在印度的影响力可是根深蒂固啊。”   “那位自焚的秘教婆罗门大祭司生前肯定做了周密的安排。他死了之后,他的兄弟哈辛就消失了,欧洲巫术联合会虽然神通广大,但是也拿他没办法。不出所料的话,他的那个兄弟一定是拿着那件臂环去寻找所谓的转世者了。”赵公明看了一眼范剑南道:“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一直以来,巫术联合会仗着势力庞大,占尽了优势。而现在优势却在我们这一边了。你懂我的意思么?”   范剑南看着他道:“我明白了。因为我见过大祭司的那个兄弟哈辛,而且我有着很好的记忆力。我可以通过他的面部特征来判断出他的生辰八字,而后可以用卦术算出他的位置。这也就是说,我们能够知道哈辛在什么地方,但是巫术联合会却并不知道。”   “不错,这一次我们走在了巫术联合会的前面。只要你找到这个哈辛,并且拿到了他手中的那个臂环,就会知道关于那个祭祀术法的一切,从而知道湿婆旧居的确切地点。因为你是我们之中对于术力感应最敏感的人。”甲子旬点头道。   “可是这里也需要我。”范剑南皱眉道:“毕竟二十八宿星图还没有破解完成。”   甲子旬点点头道:“这个你完全不必担心,因为我可以接替你来完成。这几天我们一直在破解你留下的那些星图,基本掌握了其中的规律。再加上我们现在有了张丘烈,他和龙歌两位宗师的合作,使我们的进度快了好几倍。”   赵公明也点头道:“的确,相比之下寻找哈辛的事情更为重要。因为这个人和他手中的这件蛇形臂环,将直接打开通向湿婆宫殿的大门。一旦欧洲巫术联合会比我们先找到他,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范剑南想了想道:“好!我可以试试看,虽说我们已知的条件不是太充分,得出的结论也可能不会太精确,但是我想肯定也不会太离谱。”   赵公明点点头道:“这样最好。说实话,你不在的这几天,让我们担心坏了。还好,你总算是回来了。”   范剑南笑了笑,赵公明话虽然不多,但是他依然能够感觉到关切之意。他拍了拍赵公明的肩膀道:“我知道,谢谢了。最近这几天,忙着破解星图,你们也累坏了吧?”   “我倒是没事,律师的工作有时候忙起来也是没日没夜,早习惯了。冯瑗可是有些受不了,一方面也是太担心你的安全。还有就是龙大胆,他出身医术世家,对星象之类的根本不懂,玄学理解也有限。这几天把他也折腾的够呛。”赵公明笑道。   “左相呢?趁这次的机会,让他和老师多聚聚。毕竟他跟随张丘烈多年,两人之间的感情与其说是师徒,倒不如说是父子。张丘烈为人虽然不堪,但对左相却从来都是爱护有加。”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他还是太年轻,命术宗师的担子想一肩挑起来确实不易。趁这个机会也能多学点。”   甲子旬笑了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等会让他配合他师傅张丘烈,一起研究星命术之中命术的部分。”   范剑南点头道:“这样最好。还有一个人呢?”   赵公明心领神会,低声道:“你是在说苏玄水吧?”   “是的,这人行事歹毒,心狠手辣,所以我一直很难相信他。他最近怎么样,我好像刚才没有看见他。”范剑南低声道。   “苏玄水已经消失好几天了,在你离开香港去美国的第三天,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当然他这个人独来独往,想去哪里,也不会和任何人说。”赵公明苦笑道。 第488章 天弓再现   “他不告而别了?”范剑南微微一愣,这似乎不太可能。因为他知道苏玄水对于三才圣物之中蕴藏的星图非常关注。在没有解开这些的星图之前,苏玄水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了?   “是的他走了,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事先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甲子旬点点头道。   范剑南沉思了一会儿道:“他事先是不是也参与了星图的破解?”   赵公明点点头道:“你走了之后,我们人手不足,而苏玄水是个很有能力的术者。所以他和我们一起破解了几份星图。但是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过了就几天之后,他就不声不响地走了。”   范剑南皱眉道:“奇怪,苏玄水绝不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人,他突然离开肯定有他的理由。莫非他发现了点什么。但是又不想告诉我们?”   甲子旬摇摇头,“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但是我想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即使我们破解出星图,得到的也只是更为玄奥的星命图谱。而这星命图谱却需要张丘烈和龙歌两人配合才能解开。除非他不想要结果,否则他应该会留在这里。”   范剑南越想越觉得奇怪,但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破解星图的任务非常紧迫,而且寻找那个印度人哈辛的事也刻不容缓。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苏玄水为什么离开了。   所以范剑南想了想道:“不管如何,我先算出那个哈辛的位置再说。”   赵公明低声道:“不用太急,你才刚回来。我想你应该去见见冯小姐,这几天,她一直很担心你。好好珍惜爱你的人,我实在不希望你们像我和秋诺那样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说完他的神色有些黯然。   范剑南知道,秋诺的死,一直是赵公明心里的一道伤疤。他叹了口气,拍拍赵公明的肩膀道:“谢谢,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别太难过。我们会帮她报仇的,我发誓。对于这一件事,我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巫术联合会必须付出代价。”   赵公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谢谢。”   回到了客厅之内,范剑南看到来匆匆赶来的冯瑗。才十天不到,这个女孩明显的消瘦了。看到范剑南她先是愣了愣然后狂喜地一把抱住了他。“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知道你一定会的。”她笑着,眼角却已经湿润了。   范剑南微笑着抱起她,低声道:“是的,我答应过你的事,从来没有变过。不过,我可能又要走了。”   “这一次不管你到哪里,我一定要在你的身边。”冯瑗紧紧抱着范剑南低声道:“我没有了所有亲人,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范剑南很想告诉她,她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亲人,此刻正在大洋彼岸的易术理事会大楼之中。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微微笑笑,保持沉默。   范剑南回到了办公室,冯瑗沉默的跟着他,似乎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范剑南拿起了一支笔在纸上写了几组数字,计算了一下。皱眉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在算什么?”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我在算一个人的行踪,这个人你也见过,就是在印度的时候,秘教大祭司的弟弟哈辛。”范剑南看着桌上的草稿低声道。   “看来,传承物的事情,赵公明已经跟你说过了。”冯瑗道。“你怎么看?”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确实是一个有利的机会。就看我们能不能抢在巫术联合会之前抓住这个机会。只有找到哈辛,搞清楚传承物之中的信息,我们才能把这个机会转化为优势。”   “你算出他在哪里没有?”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从这卦象上看。他的情况不妙、用爻逢空,若无冲克。近病出空即愈,久病则亡,空衰而受克——必危。哈辛近期会有危险。”   “巫术联合会?”冯瑗忍不住道。   “很有可能。”范剑南想了想道:“以他目前的情况欧洲巫术联合会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而这卦象上显示。他已经背井离乡,方位在西面。也就是说很可能已经到了中国的西南部。”   “中印边界,喜马拉雅!”冯瑗微微一惊,对范剑南道:“喜马拉雅山不就是传说中湿婆神的旧居所在么?这个哈辛他想独自去找湿婆神殿?”   范剑南想了想道:“应该不是,他是在寻找大祭司的传承者。由于秘教大祭司的事情,他在印度已经不安全了,所以他很有可能转道锡金地区进入中国藏区。卦象上显示他已经离开了印度,那么他肯定已经在藏区了。”   “西藏?”冯瑗低声道。   “是的,藏密和印度秘教关系密切。他很可能得到了某些人的帮助。”范剑南皱眉道:“看来我们要去西藏一趟了。”   “我和你一起去。”冯瑗点头道。   “西藏是高原,我怕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范剑南看着冯瑗道。   “没事,你知道,我可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女人。事实上,我是运动健将。”冯瑗微笑道。“而且,还有一个人会和我们一起去。”   “谁?”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啊,他这几天对着那几张星图,早就腻歪了。再不出去透透气,就要发疯了。”冯瑗忍不住笑道。“有这么一个随行医生,你还担心什么?”   想起龙大胆对着星图苦不堪言的样子,范剑南也忍不住笑了。   “喂喂,你们两个躲起来亲热我是没意见。但是没有必要在背后黑我吧?”龙大胆高声道。   “哈!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躲在这里偷听了?”范剑南笑着道。   龙大胆笑着走进来道:“我才懒得偷听你们。我刚回来而已。你知道我找来了谁?”   范剑南一看龙大胆身后的人,忍不住愣了一愣,随即大喜道:“哈,天弓苍云啸!你什么时候来的?”   龙大胆身后的这个高瘦男人正是苏玄水的师兄,现任的山术流派宗师,苍云啸。   他笑了笑道:“上次受伤之后一直在养伤,不过现在痊愈了。知道了你们的事情,就赶了过来。我想你也许会用得着我。”   范剑南看着他道:“你身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苍云啸微微一笑,“差点就残废了。不过现在么……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山术者精于武术炼丹,在医理方面并不比龙大胆差。”他缓缓地拿起了桌上的一个苹果,又随手抖开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复合强弓,对龙大胆道:“敢不敢放在头上?”   龙大胆离开躲开,“你少来这一套!我才不跟你发疯。”   苍云啸一笑,抛起了手中的苹果,然后不等苹果落下,猛然张弓,“咻!”地一声箭啸,一支长箭射中了苹果。诡异的是,那支长箭带着那只苹果在空中居然拐了一个弯,划出一道弧线回到到了苍云啸手中。   苍云啸单手接住苹果,笑着道:“你就算想吃也不会给你。”   龙大胆看得目瞪口呆,“你这是什么功夫?射出来的箭还会拐弯?”   “这是靠他术力控制的结果。”范剑南对苍云啸微微一笑,“恭喜了。想不到这大半年里,不但身体恢复了,就连你的术法力量也更上一层楼了。”   苍云啸收起了弓箭,非常认真地道:“我听说了,这一次你们涉及的事情,关乎术界安危。是所有术者共同的责任。我身为山术宗师,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虽然能力有限,但责任就是责任。五术传承千年,总不能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中就此毁掉。”   龙大胆哈哈一笑,“不错。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苏宗师情愿让你成为山术宗师,也不愿意让苏玄水那个家伙当。论能力,苏玄水这个家伙是比你强,甚至比我们都强,但是他就是缺少你身上这股劲。老苍,你够豪气!”   苍云啸看了看龙大胆道:“苏玄水在哪里?”   “你该不是又要找他打一场吧?”范剑南苦笑道:“你也知道他这个人,他向来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前段时间倒是一直盯着我们。不过,那是为了三才圣物之中的星图。最近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还正为这事纳闷呢。”   苍云啸缓缓地看着手里的复合强弓道:“我这次出来,除了帮你,就是为了和他分个高下。我要让他明白,我从来都不是不如他。师傅选择我成为宗师,并没有错。”   范剑南静静地看着他道:“如果并没有错,你又何必去向谁证明?你是天弓——苍云啸,你是山术宗师,没有任何人会反对。即便是苏玄水,也不能动摇这一点。一代山术宗师所靠的并不是他本身有多厉害,而是他能够为山术流派做多少事情。苍云啸,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会对你说这些话。”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如果不能胜过苏玄水,那么我这个山术宗师就始终名不正言不顺。”苍云啸缓缓地道。   范剑南看着苍云啸道:“即便你胜了苏玄水又能怎么样?我知道你心中有着太多的压抑和愤怒,但是记住我的一句话,一个宗师要有宗师的胸怀。”   “好了,苍云啸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需要你的时候。”龙大胆插口道。“这次我们去西藏,正需要你这样的高手。” 第489章 暂避   “西藏?”苍云啸微微一愣。   “是的,我们要去那里找一个人,并且找到他所携带的一件东西。”范剑南把大概的事情经过跟苍云啸讲述了一遍。   苍云啸微微一笑,“看来我这次还真的来对了。”   “怎么?”龙大胆吃惊地道:“你知道这个叫哈辛的印度人?”   苍云啸笑了笑道:“我自然是不认识什么印度人,不过我对西藏并不陌生。我曾经五次去过西藏,对那里算是比较熟悉。别这么看我,除了是射箭教练,我还是个驴友。你知道,前几年的时候赴藏旅游很流行。”   “这就太好了,”范剑南立刻转身打开了电脑上的地图,指着一个区域对苍云啸道:“这个地方你熟悉不熟悉?”   苍云啸看了看,皱眉道:“你确定那个印度人是在那里?”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根据卦象得出的结论,这个印度人哈辛应该就在这里附近。”   “这是樟木口岸,位于喜马拉雅山中段南坡,东、南、西面与尼泊尔接壤,中尼公路之咽喉,距拉萨736公里,距加德满都却只有120公里。”苍云啸沉吟道:“我去过这个地方,那是西藏唯一的国家一类陆路通商口岸,边境贸易发达。不过……”   “不过什么?”龙大胆问道。   “如果这个人是从印度入境,最有可能的地方应该是锡金邦和印度交界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一带。”苍云啸指着屏幕道:“而樟木口岸,却是中国和尼泊尔的边境,你看在这个位置。”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就没错了。哈辛为了躲避欧洲巫术联合会的追查,应该是先转道尼泊尔,然后从尼泊尔入境。而且像这种边境贸易发达的地区,每天往来的人应该很多,他混在其中不会引起注意。鱼龙混杂之地,就是他的藏身之所。”   龙大胆点点头道:“这个哈辛倒也不简单,难怪连欧洲巫术联合会也找不到他。”   范剑南摇摇头道:“只能说暂时找不到而已,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势力庞大,追查到他的下落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哈辛。”   苍云啸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当然是越快越好。能在这个星期走最好。”范剑南道。   冯瑗惊讶地道:“这么急?”   “哈辛虽然在中国,现在形势虽然对我们有利,但是时间依然紧迫。”范剑南想了想道:“因为我们对于巫术联合会的情况并不是太了解,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发现了哈辛。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是尽快赶到那里,找到那个印度人哈辛。”   “我建议最好推迟一两天,我们做一些准备工作。”苍云啸缓缓道:“西藏地处高原,我们需要一些防治高原反应的常用药品,配备一些GPS定位仪器,还有其他的小玩意。这些我都有经验,也都可以想办法搞到。”   范剑南点头道:“也可以,反正在出发之前,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还有什么事请要办的?”龙大胆不解地道:“无非就是星图的破译。不过我们现在有老龙和张丘烈,这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再加上甲子旬接手你的工作,这几天也逐渐顺手了。我们离开这样并不会拖延星图的破译。”   “我所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易术理事会。”范剑南冷静地看了龙大胆一眼道:“这一次,我算是彻底和他们撕破脸皮了。虽然破军和谢菲儿帮助了我们,但是我并不清楚我舅舅会怎么做。你们知道,他和第一理事之间一直不和。第一理事很可能会借这次机会向他施压。而他这个人秉性耿直,一定会公事公办。我担心……”   “你是担心他会找到这里来?”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我担心他会找到这里来。如果只是我舅舅杜先生的话,事情还好办一点。万一是其他人,天机馆就有些不太安全了。因为天机馆早就声名在外,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太多。”   “你的意思是,留在这里的人最好先避一避,可是能够避到哪里去?”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知道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知道的人很少,而且环境很好。”   “还有这种地方?”龙大胆摸着脑袋道:“在哪里?”   “就在香港。”范剑南缓缓地道:“这地方原来是魏如山的老巢。很隐蔽,不过我恰好知道在哪里。因为上次我追踪苏玄水去过那里。”   “哦,你是说那里,不过那里现在可是苏玄水的老巢。”龙大胆有些担心地道:“会不会有问题?”   “苏玄水现在失踪了。而且就算他回来发现了,也不会把龙歌等人怎么样。因为星图的关系,他的利益和我们捆绑在了一起。即使理事会企图追查,他也会设法掩盖。而且,甲子旬还在。因为六甲旬常年隐居,所以他对于避开别人的视线也很有办法。”范剑南一笑道。   “这个办法应该可行。我也想过了,如果理事会要找你,他们肯定会来天机馆。而我们现在做的这些,恰恰是他们不想看到的。因为他们并不相信天数事件可以被阻止。所以留在这里的确比较危险。”龙大胆想了想道。   “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如果他们用我们留在这里的人来威胁范剑南,以范剑南的性格很可能吃他们这一套。”苍云啸看着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杜先生是你的舅舅,他或许自恃身份不屑做这种事,但如果来的是其他人,可就难说了。”   范剑南苦笑道:“我所担心的救是这个。我本人无所谓,但是如果他们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来要挟我……你知道,我是绝不会让我的朋友受到伤害的。”   “什么?你和理事会已经闹到这地步了?”龙大胆吃惊地道。   冯瑗怒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在这里想方设法要避免天数事件,艰难得要死。他们坐拥了足够的资源,却袖手旁观不说,还反过来阻挠我们?要知道他们也是术者啊,难道他们就真的不准备阻止天数事件的发生么?”   “不是不准备阻止天数,只是他们的想法和我们不同。他们认为天数事件是无可避免的,要阻止最坏的情况发生,就是针对涉足天数事件的人。把所有和天数事件发生关联的人,全都抓起来,与世隔绝。那么天数事件也就始终不能成为威胁术界的理由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什么?这……他们不会真的要这样做吧?”龙大胆吃惊地道。   “这是第一理事的打算,他也并没有向我隐瞒自己的想法。”范剑南缓缓地道。   苍云啸皱眉道:“怎么会这样?”   “我们的理解不同。”范剑南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杯子放在桌上,缓缓地道:“就像这个杯子。我和第一理事都认为这个杯子会从桌子上落在地上,会碎掉。理事会的解决办法是,干脆把这里所有人都赶出房间,既然没有人了,杯子总不会自己掉下桌子碎掉吧?   而我的考虑是,即便房间里没有人,也可能有意外发生。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有人看着这只杯子,那么万一跌落下来,还能伸手接住。这就是我和第一理事的分歧所在,很遗憾,我们谁都不能说服谁。”   苍云啸苦笑道:“这倒是个问题。”   “而且是大问题。就在我把张丘烈带出地下七层的时候,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告诉我,只要我离开,那么我将是理事会的首要敌人。所以暂避锋芒,好过直接对抗。”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看样子你又惹祸上身了。”龙大胆幸灾乐祸的笑笑道:“我去通知龙歌他们,准备一下,离开这个地方。”   范剑南点点头,走到了阳台上,对着楼下面喊了一嗓子,“何胖子,给我出来。我早就看到你了,你还给我躲?”   一脸晦气的何胖子躲躲闪闪地从街角走了出来,赔笑道:“哟,这么巧?”   “巧个屁!给我滚上来,有事找你说。”范剑南没声好气地道。   “哎,马上,马上来。”何胖子尴尬地点头道。   一会儿工夫,何胖子就上到楼上来了。一脸赔笑道:“范大师,有什么事情?”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苏玄水在哪里?”   “这个……苏先生在哪里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一个打工的,哪里敢管老板的事情?”何胖子紧张地道。   “上次,你绑了老龙,这笔账我们还没算吧?”范剑南微微一笑。“你胆子倒是和你身材一样肥,居然还敢在我门口出现。要说没人指使你,我压根就不相信。”   “这……上次那件事是误会,范大师,我只是个打工的,打份工养家糊口而已。你就别难为我了。让我在这里盯着点,也是我们苏先生的要求,我只是……”何胖子满头大汗地道。   “你最后联系到苏玄水大概是什么时候?”范剑南皱眉道。   “大前天吧?他给我打电话了,但是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儿。这个千真万确……”何胖子赌咒发誓道。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我给你一个机会。我这里有几个朋友,要去苏玄水那里暂住一段时间,其中一位就是老龙。他对上次的事情可是一肚子火。你该知道,没了苏玄水撑腰,你可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殷勤着点。”范剑南微微一笑。   “这……苏先生要是知道了……”何胖子一脸为难道。   “你可以给他打电话,就说是我的主意,他会同意的,也不会为难你。”范剑南看着他道:“不过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你懂么?”   “懂的,懂的。”何胖子点头道。 第490章 老板娘   范剑南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就让何胖子把其他人带去苏玄水的公寓。那是靠近山边的一栋独立建筑,地处隐秘,一般人很难找到。易术理事会虽然神通广大,但是也不见得就能找到那里。   那里是魏如山曾经苦心营造的老巢,设施完备,众人也对这个地方颇为满意。等把这一切做完,时间又过了一天。龙大胆和苍云啸的准备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了。   范剑南这才和冯瑗、龙大胆、苍云啸一起赶赴西藏。   樟木镇建在喜马拉雅南麓陡峭的半山坡,由于受印度洋暖湿气流的影响和所处的只有2000米上下的低海拔,整个小镇被浓密的热带雨林所包裹。中尼公路横穿樟木,通往加德满都。樟木镇虽小,但它是西藏唯一的国家一类陆路口岸。因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范剑南等人先是到了拉萨,然后从拉萨出发,坐了整整一天的车,连续翻过了2座5000多米的雪山,才来到樟木口岸。   樟木主要依靠边贸和旅游,服务业极其发达,旅馆、酒店、酒吧、歌厅、饭馆一间挨着一间。华灯初上,整个镇就如繁星一般,在群山中十分耀眼。   任何人初到樟木,都会有些惊奇,因为樟木镇并不是坐落在平地上,而是盘山而建。全镇坡度在30度到45度之间,现代化建筑和一些古老的木结构房屋依山交替地散落在盘山而下的公路两侧,层层叠叠,是个名副其实的山城。   小镇周围自然环境很美,虽地处边陲,各种设施却应有尽有。在这个只有一条街道的小镇上,数十辆出租车来往穿梭。由于樟木镇是盘山而建,街道拐弯很多,房屋高低错落明显,道路两旁商店鳞次栉比,经营着各种各样的物品。   每天的通关时间是上午10时到下午5时,熙熙攘攘的队伍里,不同肤色、不同面孔的人们用汉语、藏语、英语、尼泊尔语叫卖、讲价;装扮得多姿多彩的尼泊尔货车队在山腰间的公路上卸货、装运;来自尼泊尔的“背夫”头撑背带,背负小山般的货物,匆匆而行。   “我的卦象没错,他确实在这里,但是很奇怪,我无法用卦术进一步推测他的方位。”范剑南站在樟木之字形的街头,皱眉道。“好像有某种东西在干扰着我的术力。”   苍云啸点点头道:“慢慢来,如果他真的在这个地方的话,就逃不出我们的掌握。来吧,先跟我来。”   “这地方是真漂亮,不过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儿?”范剑南看着苍云啸道。   苍云啸微微一笑,“先安顿下来再说。跟我来,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住得条件不错,最主要的那里的老板是个消息灵通人士。”   苍云啸熟门熟路,在樟木的巷子里拐来拐去,把范剑南等人带进了一个门。从门口的招牌看这是一个小旅店,一共也就十来个房间,却有着一个很不错的酒吧。“就是这里了。”苍云啸缓缓地道:“要想在樟木找人,就得来这里。”   范剑南有些不解苍云啸的意思,直到他看见这个旅店老板才明白了。因为旅店老板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漂亮女人。酒和女人都会让男人兴奋,也会让男人变得话多。所以一个经营旅店酒吧的漂亮女人,消息通常会比一般人灵通得多。   “天弓,我还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出现了。说吧,你来找我究竟是什么事请。”这位漂亮女人对于苍云啸明显不太友好。   范剑南皱眉道:“你是哪位?”   “我姓许,你可以叫我许许。”那个漂亮女人微微一笑,“只有许许是女王,这个樟木镇的女王,呵呵,开玩笑的。天弓我认识。你呢,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范,你也可以叫我范范。”范剑南一本正经地点头道。   许许微微一笑,“这是真名?算了,我也不在乎是不是真的。我就问你们一句话,来这里找我是为了什么?”   苍云啸哼了一声,“明知故问,到你这里来的,哪个不是想从你这里弄点靠谱的消息。”   许许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消息倒是很多,不知道你想要哪一类的?”   “进出关。”苍云啸压低声音道。   “哦?”许许的眉毛微微一动,有些惊讶地道。“你们不会是想非法出境吧?我只是做生意的,不是做偷渡的蛇头。”   “你当然不是蛇头,而且我们也不是想出去。我们想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人进来。”范剑南微微一笑。   “这么说还差不多,不过你好像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主要的陆路通商口岸,边贸小镇。每天从这里到尼泊尔,从尼泊尔到这里,甚至一天来回几趟的也大有人在。来来往往,一天就有七八千人路过,谁知道你们要找的是哪个家伙。”许许冷笑道。   “一个印度人,叫哈辛。”苍云啸缓缓地道。   “哈,你们这一路上没看见么?仅仅这条小街的人流中,就有本地的夏尔巴人,也有不少尼泊尔商人。白皮肤的欧美人和黄皮肤的汉人,而那些棕色皮肤的印度人也不是少数。”许许冷笑道:“我怎么知道哪个叫哈辛?况且,你也知道规矩。”   “哦,当然,老规矩。”苍云啸缓缓地道,说着他拿出一叠钞票放在了桌上。   “收费价格变了,现在你要找的是个入境客,打探这类人,通常必须花更多的时间,精力。”许许伸出两个指头道:“双倍,否则免谈。”   “你保证一定能找到这个人么?”苍云啸低声道:“我们要尽快,钱不是问题。”   龙大胆早就忍不住了,他奇怪地道:“为什么要找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帮忙?小范的卦术这么厉害,找个人不是小意思么?”   许许微笑道:“因为我的消息值得这个价钱。听着,我很早以前就认识天弓,所以也知道你们是些什么人。我并不怀疑你们的能力,不过你们别忘了,这里是樟木镇,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缓缓走到了窗户边,伸手推开了窗。   樟木镇依山而建,山谷对面便是尼泊尔,陡峭的谷底一条咆哮的河流轰然泻去,流向尼泊尔境内,这条河当地藏民称为波曲河,而进入尼泊尔则叫茶热河,由于山大沟深,水流落差大,猛烈的流势撞击得河底的岩石直响。   而山间,那薄如轻纱的云朵缭绕山头,形形色色姿态万千。据说这里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景观是山间对顶云。从尼泊尔向北飘来的云与从聂拉木县向南边飘来的云在樟木镇附近山腰相遇后,你会看到南行的白云在下,北往的白云在上,平行相向运动,连中间的移动线都十分清楚。当双方运动一小段距离后,两方云彩同时向上垂直升去成为挂树状,绕过山头又向别处飘去,那情景异常迷人。   范剑南看着空着飘过的云气,心里陡然一震,失声道:“原来是这样!”   龙大胆看着他道:“怎么了?”   “这里的地理位置和气候都非常特殊,这种对流的云气,产生了微弱的电磁感应。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磁场。足以使得我的卦术失去应有的效用。”范剑南指着空中惊讶地道。   “是的,所以你们才需要我的帮助。”许许微微一笑道:“所以,我的消息才值这个价钱。”   “没有问题,双倍价格。这就算是订金。什么时候能够给我们消息,我再付清。”苍云啸把桌上的钱推向了许许。   许许微笑着拿过了那叠钞票,“等我的消息,你知道我的效率,应该不会太晚。”   “慢!”范剑南突然开口道。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许许看着他道。   “价格,我再给你翻一倍。我不光要知道这个人去过哪里,也要知道他从哪里来,接触过什么人?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从今以后,任何人再向你打听这个人,你都不能透露我们今天来找过这个人。”范剑南低声道。   “哦?那么我能问一句这是为什么吗?”许许皱眉道。   范剑南看着她道:“为了你自己。你该知道,有些人并不像我们这样通情达理。所以找到这个人之后立刻通知我们,然后拿了钱就立刻置身事外。免得给你自己带来麻烦。”   “外地人,你这是在教训我么?”许许冷笑道。   “不是教训,而是忠告。”范剑南缓缓地道:“顺便说一句,你也不是本地人。虽然你的当地口音学得很像,但是我一眼就能看出你的老家是在湖北武汉,而且公历生日应该是11月13日。”   “你是怎么知道的?”许许目瞪口呆了。   “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着一定数量的自身信息。就像是标签一样的明显,你尤其如此。我不用卦术也能够看透一个人。”范剑南缓缓地道。   苍云啸微微一笑。“好了,我相信她,如果有消息,许许她一定会通知我们。现在,你能带我们去房间么?”   许许恢复过来,微笑着道:“当然没有问题。” 第491章 纸袋上的新闻   许许把范剑南等人带进了旅店的房间,然后笑盈盈地转身走了。   这个小旅店的老板娘就和这个陌生的地方一样神秘,有种让人捉摸不定的气质。   “老苍,这个许许是怎么回事?”范剑南低声问苍云啸道。   苍云啸耸耸肩道:“每个地方都有一些消息比较灵通的人。我们需要足够的信息,而许许恰恰是能给我们讯息的人,仅此而已。”   “看来你早就知道这个地方有些特殊,会对我们的术力产生影响。”范剑南低声道。   “是的,我以前来过樟木镇。每年这个时候形成的季节性大风,在山区地势的影响之下会交错流动,形成某种电磁场,足以干扰这个地区的术力平衡。所以来之前,我就知道这一趟并不容易。”苍云啸叹了一口气道。   “所以你早就决定请这个许许帮忙?”龙大胆皱眉道。   “不是。”苍云啸直截了当地道:“甚至到这里之前,我们从拉萨过来的一路,我都没有拿定主意。因为我并不想和这个女人打交道。但是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发现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如果有其他选择,我绝不会和这个女人有任何关联。”   “你似乎有点忌惮这个女人?”冯瑗疑惑地道。   苍云啸点点头道:“因为这个女人是个很不简单的人物,她什么生意都做,除了违法的事情。在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也不是没有人找过她的麻烦,但是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范剑南缓缓地道:“看起来这个女人真的很不简单,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一个年轻姑娘就敢孤身在这边陲小镇做生意,自然不会太简单。”   苍云啸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不过还算好。她这个人虽然唯利是图,但是收下了订金就一定会办事,这一点她倒是从不含糊。”   龙大胆插口道:“不过我发现这个地方真是有点怪异,就连范剑南的卦术也会受到限制。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印度人事先就策划好,专门跑到这里来避祸的。如果是这样,他一定准备得很充分,我们要想找出他来只怕并不容易。”   范剑南沉吟道:“未必是那个哈辛想出来的,很可能是秘教大祭司在死之前就为他准备好了这一切。大胆、冯瑗你们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秘教大祭司的情形么?”   “当然记得,就在恒河边上的河坛上。当时那个哈辛也在场。”龙大胆想了想道。   “那你还记得那个哈辛当时的样子么?我记得。”范剑南缓缓地道:“所以来的路上,我做了一些调查,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你发现了什么?”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打开了手中的平板电脑,“我发现了这个,你们看吧。哈迈勒。辛格尔,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哈辛。出身名门的印度巨富,不但非常有钱,而且有权势。这样的人要想跑路,会比一般人方便的多。因为如果他愿意,可以收买任何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从印度到尼泊尔,又到樟木,辗转多个地方,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的原因。”   “他用钱买通各个关节,得到他好处的人自然也不会到处宣扬。”龙大胆点头道。   “樟木镇这个地方也是他预先就选定的。这里的地势,加上季节性的特殊气候,为他提供了理想的庇护。所以我的卦术能够判断出他在樟木镇,却不能详细的推出他的方位。我相信一直在试图寻找他的巫术联合会,对此比我们更为头疼。”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可是现在我们也没有办法了。难道真的只能靠那个妖里妖气的旅店老板娘来找到他的下落么?”冯瑗皱眉道。   “许许当然是我们可以依靠的力量之一,但是我们也不能全指望她。因为她贪财,但是哈辛恰恰是个巨富。许许未必靠得住,所以我们更多的还是要靠我们自己。”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让我们尝试站在哈辛的角度来想这个问题。你身上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而为了这件东西,你正在遭到追杀。追杀你的人神通广大,势力滔天,你却只是孤身一人,会怎么办?”   冯瑗想了想道:“我会把那件东西藏起来,然后再逃走。这样即使我被抓住,那么这件东西也不会被找到。”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只是一般人的想法,对于哈辛并不适用。”   “为什么?我觉得冯瑗说的很有道理啊?”龙大胆皱眉道。   “因为哈辛所支持有的并不是普通的物品,而是一件传承物。不但是湿婆神的臂环,更重要的是里面隐藏着秘教传承。哈辛身负着秘教大祭司的重托,为他寻找继任者。一旦失去臂环,那么就意味这秘教大祭司的传承有断绝的风险。所以他一定要把东西带在身边。”范剑南平静地道。   “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他带着这件传承物品,岂不是非常危险?”苍云啸看着范剑南道。   “不错,那只湿婆的臂环,对于哈辛来说就像是一个极端烫手的山芋。带在身边并不保险,还有引火上身的危险;藏起来又担心丢失,秘教传承就此断绝。”范剑南微微一笑道:“那么他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尽快找到一个传承者,把蕴含在湿婆臂环之中的信息取出来,尽快完成他哥哥也就是秘教大祭司的嘱托。”   “为什么?”龙大胆不解地道:“现在对于哈辛来说无异于是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他现在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按照一般的想法他总该避避风头吧?”   “不会,因为现在情况很紧急。哈辛已经意识到了,只要他带着那件湿婆臂环,就永远没有太平日子过。否则他不可能一路跑到樟木镇来。如果不是意识到危险,他甚至不会离开印度。”范剑南缓缓地道。“老苍,樟木镇的这种特殊气候,还要延续多久?”   苍云啸想了想道:“不好说,不过冲气为和。两种气流交错,如果有一场雨的话,这种情况就会好很多。毕竟这里的这种气候也不是常年的。而是一年之中只有一两个月时间。”   “下雨?”范剑南突然看着苍云啸道:“不错,下雨倒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一场大雨足以消弭这种云气,也就能减弱携带的电磁场。”   “不过,我的雨符也无能为力,因为在这里,任何术法能力都和你的卦术一样受到限制。”苍云啸缓缓抽出了一张符箓。   范剑南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苍云啸说的是实情。现在他们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等待。或许等待许许给他们信息,或许等待一场大雨降临。   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但是暂时都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几个人决定先去餐厅吃点东西,然后下午开始在樟木镇各处逛逛,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毕竟樟木镇只是一个小镇。过路往来人口虽然很多,但这里的常住人口也不过就是一两千罢了。   许许小旅馆提供的食物倒是一流的,很多菜色很正宗,咖喱鸡和尼泊尔风味的辣味时蔬,让范剑南赞不绝口。冯瑗倒是更喜欢这里的水果,不过她更喜欢从街上买。在她看来水果小贩的水果一定比餐馆提供的新鲜。   所以范剑南等人正在吃饭的时候,冯瑗也抱了一个纸袋子走了进来,纸袋里面是新鲜的水果。相比这里的食物,她更愿意吃水果。   范剑南抬头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怎么,这里的食物不合胃口?”   “也不是,只是这里的东西口味太重。我还是喜欢清淡点的。”冯瑗笑着剥着手里的水果。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范剑南突然盯着她放在桌上的水果出神。   “怎么了?”冯瑗有些迟疑道:“你也要么?”   “不是。”范剑南摇摇头道:“能不能把那个袋子给我看看。”   “你是说这个纸袋?”冯瑗有些莫名其妙地把装水果的纸袋递给范剑南。   装水果的纸袋,是用旧报纸随意做的。这里是边境小镇,这种地方报纸通常都是几种语言的。范剑南看着那只纸袋皱眉道:“这是什么报纸?”   苍云啸看了一眼道:“像是尼泊尔的报纸。这里新闻不多,而且商贩来往频繁,可能是从国境那边带过来的。尼泊尔语与北印度语很近似,较多的词源自梵语。所以,尼泊尔语一般使用梵文字母。怎么了?”   “没什么,这条新闻似乎有点意思。”范剑南皱眉翻看着纸袋上的新闻道:“我虽然看不懂这上面的文字,但是却看得懂图片。你们看这张报纸上的这个少年,似乎有点特殊。”   “特殊?”龙大胆看了半天道:“是有点特殊,怎么看都是个外国人。印度和尼泊尔人我反正分不清楚,但是绝对不是中国人。不过外国报纸上的外国人,这有什么稀奇的?”   “不是这样的,我和人相王松曾经探讨过,关于人的面相和生辰八字的关联。在我看来报纸上这几个少年似乎都很特别。”范剑南沉吟道。   苍云啸点点头道:“我懂一点梵文,这张报纸应该是最近这一周的,而这条新闻却有些怪异。”   “你看得懂?那这条新闻到底是什么?”范剑南神色郑重地道。 第492章 友谊桥   冯瑗发现范剑南神色不太对,连忙道:“怎么了?”   范剑南低声道:“这报纸上的这几个人,从面相上来看,似乎八字特异。这类人很可能有成为术者的潜质。你知道人相师王松最擅长的就是从人的外貌特征来判断这个人的其他信息。我虽然做不到像他那样,但至少也能看出报纸上这几个人的面,相很有从事玄术的特质。我需要知道这条新闻到底是什么?”   苍云啸出身山术,和苏玄水一样对于炼丹符箓之类非常精通。而符箓就意味着和古代文字有很大的关联,在中国,符箓除了和道家密切相关,也受到过佛教的一些影响。所以苍云啸对这些梵文字符还是略懂一二。   他看了一会儿道:“这是尼泊尔的报纸,上面说有几个青少年似乎患了某种疾病,导致大脑机能受损,记忆力严重衰减。目前还不确定这种疾病是否有传染的可能性,但是最近这样的病例似乎在增多。已经引起了某些医疗专家的重视。”   范剑南沉吟道:“大脑机能受损?我想我们找到哈辛了。”   “什么?”龙大胆惊讶地道。“你是说他在尼泊尔?”   范剑南摇头道:“不!他肯定在这个镇子上。不过,他经常回到尼泊尔,企图寻找传承者。”   “你为什么这么想?就因为这张报纸上的这几张照片?”冯瑗怀疑地道。   “你们想想,现在哈辛的处境很不妙。虽然藏身在樟木镇,依靠这里的特殊地型和气候来躲避追踪,但是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一个传承者。把隐藏在湿婆臂环内的秘教传承给弄出来。”范剑南缓缓地道:“你在看看报纸上这几个人,都是青少年。就年龄和他们的潜质来看,非常符合传承者的条件。”   “可是,这报纸上都说他们生了某种病啊。”冯瑗不解地道。   范剑南缓缓地道:“这才是我肯定哈辛在背后的原因。因为我曾经有过那种经历。一件东西之中蕴含的术力信息如果过于巨大,会对接收者产生非常负面的作用。因为隐藏在湿婆臂环里的东西肯定非同一般,所以才会导致这些人因为无法接受,而遭到术力反伤。”   “你的意思是说,这根本不是病。而是无法承受传承物品之中的信息,导致的某种术力反伤?”龙大胆突然严肃地道。“你怀疑,报纸上的这几个少年,就是哈辛所寻找的传承者。”   “严格的说,他们是哈辛所找的人,但是并不是传承者。因为这些人无法承受过于庞大的术力信息。所以哈辛才不得不放弃他们。我有过接触传承物品的经历,尤其是那只祖传的龙甲神章,其中蕴含的术力能量非常惊人。如果这些能量急速爆发出来,那么企图窥探其中秘密的人毫无疑问会受到伤害。医生们无法解答这个原因,只能认为是脑部机能受创。”范剑南缓缓地道。   “不错,大量术力信息强行进入某人的大脑,会严重干扰人的正常脑波。轻则昏厥呕吐,严重的会导致类似癫痫的症状,昏迷,四肢抽搐。”龙大胆沉吟道:“这些很容易被一般的医生认为是脑部受创。”   “但如果真是哈辛所为,他为什么要跑到尼泊尔去做这些?”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樟木镇为他提供了绝佳的庇护所,他当然不会在这里寻找所谓的传承者,因为一旦失败总会惹人怀疑。所以他选择在樟木镇藏身,却在尼泊尔寻找传承者。而且樟木镇是主要的陆上通商口岸,边境贸易发达,所以每天往来的人很多。他可以很方便的进出这里。”   苍云啸沉吟道:“也就是说,只要他还没有找到传承者,那么他就会频繁进出樟木镇。”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错,所以我们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来蹲守,就总会发现这个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无论这个哈辛现在是在尼泊尔境内还是在樟木镇,只要他还在活动,就会往来两国之间。”苍云啸沉吟道:“这是他活动的规律,而我们只要抓住了他的这个特点,在他的必经之路守着,就能抓到这个印度人。地图在哪儿?”   龙大胆连忙拿出了平板电脑,打开电子地图递给苍云啸,毕竟这里的几个人之中,只有苍云啸曾经在这里待过。对这里的道路和地形都比较熟悉。   苍云啸对着电子地图看了看道:“我有个想法。”   “说说看。”范剑南点头道。   “要想从樟木通关。必须先到樟木公安局贴处境帖,后坐车至友谊桥海关,海关检查后就可以出境了,回来也是一样。中尼边境的这条河就是国界,而河上这座桥就是有名的中尼友谊桥。这是出入境的必经之路。”苍云啸沉吟道:“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看着这座桥,就能碰到哈辛。可是每天的人来人往,即使是边检人员也不可能每个游客都检查到。而我们这几个人也不可能每天在同一个地方盯着。”范剑南想了想道。   “还有一个地方,一般来樟木镇的人是必须去的。”苍云啸缓缓地道。   “什么地方?”范剑南皱眉道。   “尼泊尔币在中国银行还不能正式兑换,因为尼币没有牌照。所以只能通过私人兑换,往来中尼边境的人都会去一地方,兑换两国的钞票。”苍云啸缓缓地道。“而这里就是这个私人兑换的地方。这个旅店的老板娘许许,就是做这个生意的。”   “这倒确实是个办法。”范剑南点点头道:“你可以让她帮忙留心一下。哈辛的长相很难冒充中国人,所以他很可能以尼泊尔商人的身份出现。他在樟木要吃要喝,要消费,就不得不做许许的生意。”   “否则,我又何必找她帮忙?”苍云啸淡淡地道。   “哈,看来今天大有收获!全靠了冯瑗的水果纸袋。简直是天意啊,嘿嘿,我对阻止天数事件越来越有信心了。”龙大胆乐呵呵地道。   范剑南听到天意,心里微微有些触动,但是他依然笑了笑道:“好,吃完饭,我们一起去转转,冯瑗对那些稀奇古怪的饰品早就心动了。我们也顺便看看那个中尼友谊桥在哪里。”   “要去友谊桥?”苍云啸皱眉道。   “当然,这里的气候和地势,虽然影响了我的卦术。但是并不影响我布下的阵术。”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们也不可能一直看在那座桥上,所以最实际的办法是在那里设下一个阵术。只要哈辛真的通过那里,他就绝对逃不掉。”   “可是,每天通过那里的人有成千,你的阵术会不会被人误触?”苍云啸皱眉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没事。我见过哈辛的面。只要我见过的人,基本就能推出他的生辰八字。而我的遁甲术会根据他的生辰八字设定,只针对他一个人。其他人就算走上去也不会有事。”   龙大胆嘿嘿笑道:“这就像是一个老鼠夹子,专等这只印度老鼠。”   苍云啸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和许许交涉,你们先去友谊桥。如果我这里的事情办好。我会去友谊桥和你们回合。”   范剑南点点头,他和冯瑗,龙大胆三个人换换换走了出去。友谊桥海拔1700米,从他们住的旅店到界河上的友谊桥还有一段路,大概在五六公里的样子。由于苍云啸这个资深驴友的指点。他们随身都带着卫星定位设备,龙大胆的平板电脑上更是有导航,倒也不怕迷路。   这时范剑南才有空仔细观看这座青山绿树掩映下的边陲小镇。   一座座红色小楼格外醒目。这就是樟木的独特风光,随着边贸的发展樟木镇也迅速地繁荣起来了。樟木这一带属于亚热带,气候潮湿,风景宜人。其建筑以二、三层的小楼房为主,材质有石料,木板以及砖混等。由于樟木镇是依坡而建,几乎找不到一块平地,街道拐弯很多,整个镇的房屋布置比较随意,高低错落明显,层层紧挨,全由斜坡街道和石阶相沟通。   大多数屋顶都有小花园和铁皮屋顶,各种风马旗,运气树等布满屋顶,将整个城镇打扮得花花绿绿的,再加上马路上停靠着一字长蛇阵似的花花绿绿的尼泊尔货车,在周围青山绿水和白云的环抱中,显得非常醒目。   他们走了一段路之后,就看到了远处的友谊桥。每天清晨,来自尼泊尔的边民头顶肩扛着各式货物通过中尼边境的友谊桥,准备与友谊桥这边的中国商人做生意。此时,在中尼友谊桥的中方一侧,已经是热闹非凡。几十间简易店铺人来人往,中尼商人操着不太熟练的英语和尼语或相互按着计算器讨价还价。   初具规模的中尼友谊桥头的“边贸自由市场”吸引了来自中尼两国各地的商人和游客。由于樟木镇山高交通不便,中尼友谊桥头的“自由贸易市场”地理位置显得尤其特殊。   双方的边民自发地形成了一个自由贸易市场。桥头市场的商品在范剑南看来平淡无奇,多是一些大路货的日用品,如皮鞋、香皂、电筒、家用电器、衬衣和电饭锅等等。但对尼泊尔边民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价格不贵,加之边贸市场免税购物,所以他们来一趟很值得,人数也显得很多。   在这种边境城镇,是很自然的。樟木口岸10点上班、一直等到开关的那一刻,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了,大部分都是黑乎乎的尼泊尔人,其实范剑南也分不清他们到底多少是尼泊尔人和印度人,反正不像是中国人。   这里的边防虽然也有盘查,但是并不很严格。因为这里的边民每天过境做生意,早上来晚上走,有时候碰上点事情,一天来回个两趟也正常。大家都习以为常了。那个印度人哈辛倒是很聪明的利用了这一点。   范剑南皱眉看着远处坐落在小峡谷上的友谊桥,脸上若有所思。 第493章 藏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冯瑗在他耳边道。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那些象旗子一样的东西,还蛮好看的。”范剑南指着远处桥畔的五色彩旗道。   “哦,那是风马旗,又称为呢嘛旗、祈祷幡。藏语隆达、龙达,是指在藏传佛教地区的祈祷石或寺院顶上、敖包顶上经常竖立著以各色布条写上六字真言等经咒,捆扎成串,用木棍竖立起来的旗子。因布条上画有风马一只,寓意把祷文藉风马传播各处,所以叫风马旗。”冯瑗笑着道。   风马旗的颜色分白、黄、红、绿、蓝五种。民谣中唱道:黄幡象征自现莲,红幡象征雨调和,青幡象征后裔长;红幡插在草坪上,如鹿角光耀眼;红幡插在屋顶上,如红火永兴旺……布的颜色在这里是有明确的寓意的,即所谓西赤、东青、南黄、北绿的宇宙四方之说。   风马小可到一条一缕,大可到整匹整幅的棉布,或串挂于绳,或随意抛洒。劲风吹拂之时,成片成串的风马在蓝空、雪山及明湖的背景中漫天飞舞。是藏区自然和人文环境的一种独有象征。   “不愧是当记者的,见多识广。”范剑南微微一笑。   冯瑗狡黠地一笑,“和你在一起久了,我都忘记我原来是个记者了。这次出来,居然会忘了带相机。这里的风马旗很有特色,要不然真想拍几张好照片。”   “我有主意了。”范剑南微笑道:“既然哈辛肯定要经过这里,那我就在这里给他设个局。就用这些旗子。”   “就用这些旗子?”冯瑗疑惑地道。   “这些旗子有五种色彩,正是五行的代表。只要稍作加工,就可以为我所用。”范剑南低声道。   “你不会在上面乱画什么吧?这要是被当地人看到,会认为你不敬的。”冯瑗皱眉道:“藏民很看重这个,你可别乱来。”   “我当然不会乱来。”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而且我还会很虔诚。看看那些旗下的玛尼堆。”   藏族人繁衍生息在群山起伏、峰峦连绵的雪域高原上,认为任何一座山峰都有神灵。因而居住在这座山上或山下的藏族人就自然地将此山神奉为部落的保护神,有的甚至当作自己部落的祖先之神来供祭。   “玛尼堆”就是信众们对原始神灵,主要是山神、战神的崇拜之地,是人与神进行对话之所在。时至如今,藏族人每经过一座“玛尼堆”时,一般要往石头堆上添一块小石头或一颗石子,作为一次祈祷。丢一颗石子或添一块小石头,等于念了一遍经文。   “玛尼堆”不断地增高,有的形成小山丘,少则一座,多则数座,有的地方常有“朵崩久松”即13座玛尼石堆之说。有的座座相连形成一堵神圣的墙。那墙被认为是人世与天地神祇的界线,又是人间与天、地、神祇的交汇点、连接点。   范剑南缓缓道:“我只要也在玛尼堆上放置几块石头,就能组成一个术局。而且这个术局只针对哈辛一个人。也就是说,只有哈辛本人踏入这个范围,这个术局才会生效。而这些五色的风马旗能够很大的加强这个术阵的能量。”   龙大胆笑着道:“我一直对你们奇门遁甲那一套很不明白,就几面小旗子能有这么大的能力么?”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笑着道:“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明白,你是医生。应该明白浓烈的色彩对于人的心理会产生影响。就像我学画画的时候,老师曾经教给我的。红色往往能让人兴奋,温暖,而蓝色却能让人安逸,冷静。所谓的五色阵旗,会比一般的东西更能影响人的情绪。非常适合制造一个幻阵。”   “幻阵?”龙大胆讶然道:“你打算迷惑哈辛?”   “说是迷惑,不如说是一种诱导。完成了这个术阵,那么哈辛一旦踏入这里,就会受到阵术的影响。当然这种影响并不会非常剧烈,所以他根本不会意识到已经踏入了术阵。然后在某种幻觉诱导之下,他会直接来找我们。”范剑南微微一笑。“有点像心理学上的某种潜意识诱导。”   龙大胆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我还担心你的术阵会引起太多人注意,这里毕竟是边境。如果是你说的这样,就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我们倒是可以试一试。”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那么我们就当一次虔诚的信徒,给桥畔的玛尼堆添上几块石头。”   三个人一起走了过去。在玛尼堆下,范剑南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由在附近捡了几块石头,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玛尼堆上。   为玛尼堆添加石块,这是非常正常的行为,每一个虔诚的信徒们都会这么做。所以范剑南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别人特别的注意。但是只有他知道,自己摆下的这几块石头,代表了什么。   这是奇门遁甲的最高奥义,古传龙甲神章之中的一个局。有这个术局在这里,就等于是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网,疏而不漏的网。只要哈辛经过这里就势必会被术阵影响,走进范剑南所安排好的路线。   做完这一切,范剑南再次恭敬地合上双掌行了一个礼。   龙大胆低声道:“这就完了?”   范剑南点点头,“应该没有问题了。不过,我所担心的是其他问题。”   “其他问题?除了找哈辛还有什么其他问题?”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沉吟道:“这个哈辛很不简单,他的这些行为明显也是得到过秘教大祭司的事先授意,很可能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我担心的是,他并不是一个人。”   “你是说——哈辛可能有帮手?”冯瑗也有些担心地道。   “不会吧?印度秘教现在完全被欧洲巫术联合会掌控。而且,他身怀印度教圣物。即便是在印度教徒之中,也难免遭其他人觊觎。他要想行事机密,是不太可能带着人一起走的。这样风险太大。”龙大胆皱眉道。   “是啊。湿婆的臂环让这个哈辛在印度成了众矢之的。但是你别忘了一点。印度秘教和藏密之间的关系。当年印度秘教和我父亲结怨,也是由于藏密的人企图袒护魏如山。这一次,我怕也不会这么简单。据我的猜测,哈辛的身边很可能有密宗高手。”范剑南摇头道。   “密宗?”冯瑗皱眉道:“真的有密宗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来之前和甲子旬谈过这件事,关于藏密虽然我们了解不多,但确实有不少高手。至少甲子旬知道,藏传密宗绝不简单。”   龙大胆也点点头道:“密宗以密法奥秘,不经上师亲自灌顶,不经上师亲自授三昧耶戒,并持执不怠,不经传授不得互相传习及显示非密宗信众,因此称为密宗。这些术者非常隐秘,而且秘法诡谲。不但有藏传密宗,在汉族之中也有,被称为汉密。于此相对的还有日本的东密。上次我们遇到的日本阴阳师就是东密的一个支脉。”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所担心的就是这个。我不想和藏密有什么冲突。但是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善了,而且牵涉到我老爸当年的事情。恐怕当年他寻仇的时候,伤在他手里的藏密高手也不会比印度秘教少。”   “你想来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多的顾虑?”冯瑗挽着他的手臂低声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范剑南的心里一阵暖意,他叹息着拍了拍冯瑗,低声道:“我知道,可是一想到有可能会给你们带来危险。我的心里就会一阵不安。也许这会导致五术人面对更多的危险。”   “剑南,五术人同源同根。其实朋友的意义,就在于能够在最困难的时候找到信赖和依靠。所以放心吧,无论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会支持你的。”龙大胆微微一笑,“我们一起斗过日本阴阳师,斗过魏如山,一起喝过酒,还在印度一起吃过咖喱。所以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相信你。”   “你们在说什么?看起来我错过了点什么。”苍云啸从后面缓缓走来,站在友谊桥的桥头。   “你总算是过来了,范剑南正在担心,哈辛的身边有密宗术者。”龙大胆微微一笑。   苍云啸缓缓地拿出一张纸递给范剑南,平静地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这是我从许许那里拿到的。哈辛确实可能去过那个钱币兑换的交易场所,这张照片就是那里的监控录像拍下来的。这人的公开身份是个尼泊尔商贩。但是我不认识那个哈辛,所以不好下定论。你自己看看,究竟是不是这个人。”   范剑南看了看照片点点头道:“确实是这个人。而且他果然不是孤身一人。”   “是就太好了,我已经和许许说过,再碰上这个人一定暗中通知我们。”苍云啸低声道:“哈辛身边的这个人似乎是他的跟班。也从来不说话。每次哈辛去许许的交易所兑换钱币,这个人总会在他身后跟着。”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藏密的人?”龙大胆微微一惊道。   “很有这个可能。”范剑南点点头道。“看来即使我们发现了哈辛,要拿下他只怕也并不容易。” 第494章 意外之人   “有我们四个人,即便是密宗高手也应该不足惧。”苍云啸缓缓地道。   龙大胆皱眉道:“话是这样说,不过他们这些人是地头蛇,这里也还是他们的地盘。小心一点总没有什么错。”   范剑南点点头,“好了,这里已经布置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这就回去?”冯瑗微微有些惊讶道。   “是的,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范剑南低声道:“哈辛现在比我们更加焦急,一天找不到传承者,他就一天不能安下心。在比拼耐心这方面,我们比他有优势。所以我们大可以像一位真正的观光客一样,在四处逛逛。因为网已经撒下了,一旦他触动了这个术阵,我们就可以收网了。”   “好!那我们去哪里玩?”冯瑗高兴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你说哪里,就去哪里。”几个人说笑着离开了。   三天之后,一群人缓缓地从友谊桥对面走过来。这些人大都肤色黝黑,看样子像是来自尼泊尔的商贩和旅游者。   其中一个人缓缓地走到了友谊桥这边,尽管刻意蓄起了小胡子,打扮成了尼泊尔商人的模样,但如果范剑南在这里,依然可以认出他就是哈辛。这几个月为了躲避欧洲巫术联合会,哈辛确实很辛苦,他的神情显得憔悴,而脸庞也难掩消瘦。毕竟身为高等种姓的印度富豪,到为了生计整日奔波的街头小贩,这种落差实在是有点大。   哈辛像其他的商贩一样背着一个大包袱,里面装满了尼泊尔商品,走在友谊桥的桥上。快走到友谊桥这边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有些惊疑地看了看身后。因为他的身后,有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而拉住他胳膊的人,正是范剑南等人在照片上看到过,一直跟随哈辛左右的年轻人。   “怎么了,桑旺?”哈辛低声道。   被称为桑旺的年轻人似乎不像是尼泊尔人,甚至不太像是藏族人。藏族人的肤色黝黑透着高原特有的红晕,但是这个年轻人却有着一张姜黄色的脸,脸色的皮肤晦暗无光,像是正在病中。   他看了一眼哈辛,摇了摇头。   “有危险?!”哈辛的心里猛然一沉。他警觉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是欧洲巫师么?”   桑旺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但是依然有危险。”   哈辛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知道你是出于谨慎,但是我们留在尼泊尔更加危险!这几天为了寻找转世者,我们活动的次数太多了。湿那些婆臂环的候选者,大都不能承受这个臂环的力量,出了这么几次事故已经引起了警方的关注。虽然他们还没有怀疑是人为的,但是最保险的方式还是到樟木镇暂避。”   桑旺依旧摇摇头,“樟木镇也未必安全。”   “这里是我哥哥亲自指定的藏身处,三个月之内都有天然的隐蔽作用,术者很难追踪到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到樟木镇。如果你想警告我有危险,那么就告诉我危险在什么地方。”哈辛咬牙道。   “我也不知道,像是一种本能的直觉。”桑旺缓缓摇头道。   “但是我们刚刚入境,现在突然返回的话,反而会令人生疑的。”哈辛压低声音道。   “慢!”桑旺突然拦住他道:“我如果没有感觉错的话,这种危险的感觉,应该和那里的玛尼堆有关。”他望向桥头不远处的玛尼堆和上面悬挂的风马旗。   哈辛看了看远处桥畔的玛尼堆,感觉没有什么异样,便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那里似乎没人,反正我们小心点,混在出海关的人群里就应该没事。”   这段时间的逃亡生涯,已经逐渐让他开始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自己身边的盟友,哈辛也不会轻易的相信。   桑旺似乎也清楚哈辛的想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走在哈辛身后。   中尼友谊桥并不长,哈辛走得也并不快,只是很快他就感觉到了有一些怪异。因为这段并不长的桥,他走了几分钟似乎还是没有走到桥的另一侧。而且诡异的是,他明明是在向前走,但四周的景物像是静止了一样。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就好像这几分钟他一直在原地踏步。   哈辛的心里微微一惊,他再次抬眼向桥头的那个玛尼堆看去,石堆依然如故,而悬挂在上面的各色风马旗却一动不动。这种高海拔地区,风比较大,在这种大风之中,风马旗却纹丝不动,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哈辛猛然回头,却发现自己身后的桑旺早已不知所踪。不但是桑旺,就连原先走在身边的那些尼泊尔商贩也都某明奇妙的不见了。整条中尼友谊桥上,只有他孤身一个人。   “桑旺!”哈辛紧张地大喊道。   但是这句话他却没喊出来,就像是他的嗓子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了。哈辛努力的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哈辛额头的汗水淋漓,他知道自己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他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脚步,发现自己依然可以移动,但是却不能说话,周围也没有人。刚才自己就像是瞬间踏入了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空间。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轰鸣!   “唵嘛呢叭咪吽”密宗六字大明咒,如同天雷震耳!   哈辛只觉得胸口一闷,眼前顿时一黑,差点被这六字震得昏厥过去。不过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友谊桥上,而是走在樟木镇的一条狭窄街道上。两旁的行人熙熙攘攘,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而桑旺正站在他的身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桑旺?刚才怎么回事?我明明还在桥上。”哈辛脸色不善地道。   桑旺一把将他拖到了附近的小巷子之中,皱眉道:“看来你确实受到了某种影响,我一直在你身边,跟着你一路走过来。可能你自己没有察觉到,你已经中了某种幻术。这一路你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埋头走路。虽然你走得很快,不过我看出你的脚步虚浮有些不太正常。所以才用六字真言试探你一下,果然不出所料,你刚才一直处在幻觉之中。”   “幻觉?我竟然走了这么远,自己却一无所知?”哈辛脸色大变。   “应该和友谊桥旁边的玛尼堆和风马旗有关,但是到底是何种关联,连我也不清楚。”桑旺摇头道:“但是我和其他人都没有受到影响,所以我想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们的目的只是你。是我说过了,樟木镇已经不再安全。”   “可是……”哈辛还想再说什么。   桑旺摇摇头道:“为了你的安全,必须离开。”   “可是我肩负秘教大祭司重托,不完成寻找转世者的工作,决不能就此罢手。你根本不了解那些欧洲巫师的厉害。多拖一分钟,就会多一分钟的危险。”哈辛厉声道。   “不错,多拖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一个在街角看着报纸的人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对他们微微一笑道。“我倒是有个解决的办法,两位是否想听一听?”   报纸之后的这张脸是个年轻人,年轻而且苍白,他极薄的嘴唇微微上翘着,露出了一副难以让人抗拒的笑意。   哈辛立刻后退了一步,而桑旺却向前走了一步,挡在哈辛身前,压低声音道:“不管你是谁,我们的事情,你还是不必打听为好。”   “是么?如果我告诉你,我也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巫师有仇呢?”那个年轻人微笑着道。   哈辛微微动容,“你到底是谁?我并不认识你。”   “久违了,哈辛先生,或者我该尊重地称呼你全名,哈里斯。辛格尔。”那个年轻人微微一笑,“都说贵人多忘事,看来你这位印度显贵的记性也不太好,其实你见过我,而且是在不久之前。不如你再仔细想想。”   “你……”哈辛看着这张脸,极力想回忆起这个人是谁,突然他的脑子灵光一闪。低声惊呼道:“是你!我想起来了,是你,你是范剑南的朋友。”   “看来我很失败,你居然没有记住我的名字。”年轻人嘲讽地耸耸肩道:“不过,你总算是想起我来了,这个结果也算不错。”   “你是谁?你究竟想怎么样?”哈辛怒喝道。他对范家父子是恨之入骨了,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范剑南的朋友,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对他。   “我叫苏玄水。”年轻人微微一笑,“不过,我并不是范剑南的朋友。我倒是觉得,现在我们两个人更容易成为朋友。”   “你什么意思?”哈辛沉声喝道。   “没有什么意思。现在你被欧洲巫术联合会逼得走投无路,再回印度肯定是不行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去中国内地,那里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禁区。再那里你会非常安全。”苏玄水缓缓地道。   “让我跟着你走?你有什么企图?”哈辛压低声音瞪视着苏玄水。   “我只是也不太喜欢那些欧洲巫师,而且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所以我认为我们能够成为朋友。而且,绝我所知,你现在的朋友并不多。”苏玄水轻描淡写地道。“或许,我还能帮你办成你所说的那件事,找到某个可以传承湿婆臂环的人。”   哈辛突然笑了,“原来你也是为了湿婆臂环,就凭你,你也配?!”   “是的,就凭我。而且我绝对够资格。”苏玄水丝毫不动气地微笑道。 第495章 大明咒对掌心雷   “你大概忘了,我并不是一个人。”哈辛冷冷地道:“虽然我不是在印度,但是在这里我依然有朋友。”   “当然,谁还没有一两个朋友呢?何况是你这种印度土豪。”苏玄水笑着道:“不过,你身边的这个人,你真的信任他么?据我所知,密宗和欧洲巫术联合会走得也很近。”   “哈,也许你认为我们之间很好很挑拨,但是遗憾,我们之间的关系远比你想象的得要牢固。桑旺,解决掉这个麻烦。”哈辛冷冷地道。   “是的,哈辛先生。”桑旺微微点点头,走上前一步,挡在哈辛与苏玄水之间。   苏玄水冷笑道:“早就听说过藏密怎么怎么的厉害,却从没见过真正的藏密高手。我倒很想领教一下。”   “客气了,苏先生。不过,如果我能够击败你,我希望你就此放弃。湿婆神之臂环,不是一般人可以染指的。”桑旺点头道。他的神情有些木讷,似乎很少和人交流,说话都有些吃力。   他索性不在多话,双手结成了一个手印,口中默默低吟,他似乎念的是藏语,苏玄水皱着眉也不知道他在念叨什么。不过桑旺的手印,却让他心里微微一惊。   对于“手印”具有神秘效力的观念,并非佛法之密宗开创此理论,它在印度固有的婆罗门教中,早已流行着重视“手印”的作用。中国秦汉以后的道家符箓派的方士们,也已有了“捻诀”结“手印”的玩意。   只是道家手印流传得很少,这世上真正出名的还是密宗手印。就藏密来讲,认为除了“手印”的威力以外,关于人身气脉的作用,便本自具有“即身成佛”与天人互通的奥秘,几乎与中国道家的气脉之说,可以互相辉映,益增光华。   苏玄水是山术传人,眼界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苏玄水一眼就看出这个叫桑旺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他的这手印绝对是得自密宗高人传授。手印结成,桑旺的整个人气势陡然暴增。阳光之下,他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华。“般若空观,非空非有。一切诸佛以持真言而得成就。”   桑旺只伸出了一只手,但强大的术力压迫已经扑面而来。如此强大的术力压迫,换成一般人只怕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了。   苏玄水当然不是一般人,他只是稍退一步,蓦然伸手,一张纸符已经在他手上燃烧。围绕在他身边的强大术力,就像潮水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冷冷地哼道:“朋友,好一手金刚乘秘法。不过,单凭几个手印就想赢我,未免太天真了。”   桑旺微微一笑,“看来苏先生对密宗也有些了解。既然了解,就该知道密宗有三密的说法,身密,声密,意密。手印只是身密的一个部分,要想破解并不难。那么就来试试声密如何?”他陡然吸气,低喝一声“摩诃萨微妙本心,嘛呢叭咪吽,咄!”   这六字大明咒似乎蕴含了极强的术力波动,经桑旺的口中传出。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听在苏玄水耳中却犹如耳边响起的炸雷一般。苏玄水猝不及防,脑袋嗡地一下,有些晕,脚步都差点有些踉跄。   佛菩萨演说决定之理,降伏一切外道异说,故称狮子吼。这个名叫桑旺的藏密僧人,虽然不能和佛陀的狮子吼相提并论,甚至也不如印度僧人鸠摩罗的佛法狮吼,却也有震慑人心的威力。   但苏玄水不愧是山术高手,再加上习武多年,一察觉不好立刻提气相抗,脚下的马步稳得如同铸造在地面上,强行稳住了身形。只是他一时大意,心神被这六字大明咒的气势所夺,胸中气血沸腾,实在是不好受。   苏玄水向来心高气傲,而且是新一代五术人之中公认的第一高手,他几时吃过这种暗亏。“妈的!该死的贼喇嘛!居然趁老子不备,暗地里下黑手!”苏玄水抬起头,看着桑旺恨恨地啐了一口,“老子不把你打成残疾,你不知道我苏玄水是什么人物!”   他脚下一动,闪电般的侧向跨出一步,左手握雷局,当胸一拍,以发音,提起内炁,取出于左掌心,右手掐剑诀虚书一个道符。敕使者速发声,以右手急擦掌心,向震宫取金炁冲动。复念咒后提炁于掌心。手中顿时挟风雷之声,一掌就向桑旺胸前拍去。   这是山术之中的一种道家雷法,叫做掌心雷。是以身体术力拟化雷局的法子,和范剑南用过的那种雷法有点相似,威力或许比不上真正的雷,但是胜施术便捷,胜在快速突然。   苏玄水为人向来狠辣,加上此时有些暴怒,这一招掌心雷如果拍上桑旺的胸口,绝对能够直接冲击心脏。让他瞬间休克,严重的可能当场致死。   桑旺顿时中招,“嘭”地一声巨响,整个人都被苏玄水的暴力一击打得双脚离地,几乎是向后飘了出去。趴在小巷的角落里大口吐着鲜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了。   “打死你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苏玄水冷冷地道:“现在哈辛可以跟我走了吧?”   “慢!阁下的术法高深,绝非是一般人,能不能留下个姓名?”桑旺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一张本就蜡黄的脸更是如同金纸一样骇人。   “怎么?输得不服,还想找人来报复么?”苏玄水嘲笑道。“就冲你刚才暗算偷袭我,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离开么?”   “你也别忘了,你如果杀了我,你也别想活着离开藏区。”桑旺擦了擦嘴角的血痕,艰难的直起身体,看着苏玄水道:“藏密人数虽少,但也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随便欺辱的!”   哈辛的脸色已经变了,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苏玄水会这么强大。桑旺是藏传密宗的高手,想不到他竟然也拦不住苏玄水。这一次恐怕真的要遭了。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就忍不住向后退。   但是苏玄水突然一笑,“哈辛,你只要再敢向后走一步,我保证你以后就永远别想走路了。”   哈辛的脚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又只得硬生生的收了回来。“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是朋友。所以请你交出那件东西,剩下的我们什么都可以谈。”苏玄水冷冷地道:“我甚至可以不杀这个人。但是我要湿婆的臂环。”   哈辛坚决地摇头道:“这绝不可能!那只臂环是秘教大祭司寻找转世灵童的信物。这关系到秘教存亡,绝不能交给任何人!”   “呵呵,说得真好。既然这东西关系到秘教存亡,我如果杀了你呢?你死了,这件东西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其下落。这样一来,秘教究竟是存,还是亡?”苏玄水轻描淡写地道:“我对印度秘教的存亡没有兴趣,同样我对杀你也没有兴趣。但是如果得不到这件东西,我就会变得很愤怒,一个愤怒的人往往会失去控制。”   哈辛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知道落到苏玄水的手里,绝不会比落入欧洲巫术联合会好多少。眼前的这个年轻的中国人,只怕会比那些欧洲巫师更加狠毒。他有些绝望地叹了一口气,神色反而冷静了下来。“你杀了我吧。即便我死,也不会说出来。”   苏玄水大笑道:“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没有了秘教传承,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湿婆神庙的位置。也就是说,那些欧洲巫师永远不会找到那里。天数事件将不再成为所有术者的威胁。对我这样的术者而言本来就是一件大好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又为什么不动手?”哈辛愤怒地喝道。   “哈,问得好!因为我想得到更多!”苏玄水阴沉地道:“有些事情,我喜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交给其他人。我会看看秘教的传承究竟是什么,然后再决定是否要毁掉它!”   “呵呵,原来你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你和那些欧洲人没有什么两样!”哈辛狂怒道:“我早就应该知道,你们中国人比欧洲人更加可恶!”   哈辛的话还没有说下去,苏玄水已经抢上一步,一个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就你这种印度阿三,老子对你已经够客气了。你最好快点,我已经开始失去耐心了。”苏玄水脸上闪过一丝残忍道:“或者我应该来个杀鸡儆猴,先把这个桑旺杀掉,让你知道什么是恐惧。”   桑旺咬着牙道:“不能说!即便我死,也不能让湿婆的臂环落入他人之手。”   苏玄水扭头冷笑道:“你倒是很硬气,不愧是密宗的人。听说你们常年在喜马拉雅山修行,甚至能在雪地里光着身子练瑜伽。看来的确是练出了一身的好体魄和好精神。不过这位哈辛先生可是印度富豪,一辈子没受过什么苦,但愿他能和你一样硬气。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再硬气的人我也见过。而且我对拷问这种事情很有研究,从来就不怕死不开口的硬汉。”   “我不怀疑,不过,我更不怀疑你威胁的手法很高明。”有一个人缓缓地开口道。范剑南站在小巷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小巷里的,也没人注意到小巷的房檐上还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复合长弓。   “范剑南,你终于出现了。”苏玄水冷冷地转过身道。“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还找了他来当帮手。”苏玄水所说的这个“他”自然是指他的师兄,站在房檐上冰冷沉默的苍云啸。 第496章 密宗的决心   “苏玄水,我们之间的恩怨,总要有个了结。”苍云啸面无表情的道。   苏玄水哈哈一笑,“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早就离开了山术一脉,山术宗师也让给你了,还想怎么样?况且,你真的认为你能赢我么?苍云啸,实话告诉你,无论在哪一点上,你都不如我。其实你自己的心里也清楚,否则又何必对我这么紧追不放?”   “好了!你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情以后再说。我感觉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你们说呢?”范剑南冷冷地看着苏玄水道。   “哦,当然。不过有些话要说清楚哈辛是我找到的,你们想仗着人多势众中途插一手,也行!我同意。江湖规矩,见者有份。不过我的那一份你们必须留给我!”苏玄水微微一笑。   他心里清楚,他和范剑南的能力不相上下,现在再加上一个苍云啸。情势对他并不利,所以索性就以退为进。把哈辛交给范剑南等人可以,但是他的意思也很明确,如果得到了湿婆臂环,他必须分一杯羹!   “范剑南!果然是你!秘教和你们范家的恩怨,大祭司已经自焚偿还了一切。你还是想赶尽杀绝么?”哈辛怒喝道。   “哈里斯。辛格尔。我并不想把你怎么样,但是你我都清楚,你手中的湿婆臂环一旦落入了欧洲巫术联合会之手,后果将非常严重。这已经不再是秘教的事情,而是关系到世界上所有术者的大事。”范剑南平静地看着哈辛道:“所以你必须交给我。”   “哈哈哈,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说什么为了所有的术者,但其实,为的只不过是满足你们个人的野心!我死也不会叫出来的!你们别妄想了!”哈辛颤抖着喝道。   “我早说过,这种阿三是不会乖乖配合的。”苏玄水耸耸肩道:“所以我建议你们用我的方式来让他开口。”   “我们不是暴徒,也不是土匪。”苍云啸缓缓地道。   “哈哈,嫌我手段太毒是吧?你有本事让他开口啊,让他交出湿婆臂环啊!大家这么熟,你就别再给我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了!”苏玄水冷笑道。   这时趴在地上的桑旺艰难地站了起来,哈辛一把扶住了他,“桑旺,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我只是想着防范欧洲巫术联合会,却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里……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从密宗上师的话。”   桑旺面如金纸地站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哈辛先生,是我没有尽到保护你的责任,是我愧对上师的嘱托。不过,相信我,我们还有挽回的余地。”这个藏族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突然站在哈辛身前,神色坚毅地道:“请你们立刻离开,哈辛先生不会跟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走,也不会交出湿婆臂环。这是最后的警告,否则,我们就只能玉石俱焚。”   苏玄水失笑道:“怎么,你这贼喇嘛还想跟我们拼命,同归于尽?”   桑旺突然盘坐闭眼,双手结印,口中默默念道:“唵阿仅资嘎唵吽。”   随着他的吟唱,范剑南突然皱起了眉,他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种压力。不但是他,苏玄水和苍云啸也都感觉到了,几个人脸色大变。桑旺的脸变得更加黄,透出了一种淡金色。四周的术力波动变得极其诡异。   桑旺的整个人就像是被激发到了极点,一阵阵骇人的术力波动从他的身体内不断的涌出。他身上的藏袍像是鼓满了风一样飘舞。偏偏他的脸上一脸从容祥和,如同佛像一般露出了神秘的笑意。   “这是什么邪法?”苏玄水皱眉道。“找这个样子下去,他会把自己给撑死的。”   范剑南没有说话,看着盘坐在地的桑旺脸上也满是惊讶。苍云啸跃下房檐,警觉地看着四周,低声道:“不好,这个喇嘛用术力强行四周的一切完全隔绝开了。我们恐怕很难离开这个巷子了。”   桑旺缓缓睁开眼道:“三密加持,身密,结金刚宝瓶印;声密,持大日如来心咒。现在如你们所愿,这——是密宗的意密。如果你们不让哈辛先生离开,那么我将引爆体内的秘法力量,和你们同归于尽。”   “你试试看!”苏玄水厉声喝道。   苍云啸摇头道:“别理他,他根本不敢这么做。这个喇嘛是为了保护哈辛,他怎么可能让哈辛陪他一起死?”   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这方圆十丈之内的术力压迫感已经让所有人都感到难以承受了。范剑南等三人就像背负着千斤重担一样,举步维艰。桑旺的口鼻之中也渗出了淡淡的血水,显然这种意密带来的异常压迫对他自身的身体伤害也非常大。但是他依然没有放弃,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苏玄水。   “别瞪着我!”苏玄水恶狠狠地道:“你吓唬不了我。你这么做,等于是把你自己变成了一个炸弹。一旦你引爆体内术力,这里任何人都活不了,包括哈辛。”   哈辛早已吓得坐在了地上,他的惊恐地看着桑旺道:“桑旺大师,你这是在干什么?”   桑旺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对不起了,哈辛先生。但是密宗上师有过交代,如果不能安全的保护你,就必须杀死你。这是阻止湿婆臂环落入他人之手的唯一办法。这无关个人恩怨,请你理解。”   “好了!桑旺大师,你赢了。”范剑南平静地道:“我们会离开,但是湿婆臂环我们还是要得到。和你一样,这无关个人恩怨,但是我们不会就此罢手。你们离开吧。”   “什么?”苏玄水猛然回头,寒声喝道:“你要放他们走?就凭他这几句话就能吓住你?”   “是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范剑南冷冷地道。   苏玄水咬牙道:“这绝不可能!我们好不容易才抓到哈辛,如果这样放他走。以后再想找到他就难了!这次事件之后,他也许会就此藏起来,以他的人脉和财富,如果刻意藏起来了。我们别想再找到他!这贼喇嘛在虚张声势,即便引爆术力,我也不会和他同归于尽。”   “那么你想怎么样?”范剑南淡淡地道:“再僵持下去,桑旺坚持不了多久。他体内的术力随时会爆发。我们或许不会死,但是受伤肯定是难免的。那么哈辛呢?他根本不是术者,对于这种术力伤害丝毫没有抵抗力。一旦他死了,湿婆臂环将再也没有人知道其下落。他所谓的玉石俱焚,不是指我们,而是指哈辛。”   苏玄水犹豫了一下,坚决地摇头道:“不行,到嘴的鸭子,不能就这样飞了!我不甘心!”   “你的耐心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我们得不到湿婆臂环,并不代表我们永远得不到。只要哈辛还活着,我们就有机会。换句话说,他必须活着,我才有机会!”范剑南厉声喝道。   “我不管!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这个贼喇嘛暗算我在先,现在又想来胁迫我。”苏玄水冷笑,“就让他自爆,我看着他死!”   “他可以死,但是哈辛呢?别忘了湿婆臂环之内,有着找到湿婆神庙的唯一方法。你也知道这对于所有术者的意义。你素来有雄心,而一旦失去了术力,我想你也不甘心当一个普通人吧?”范剑南冷眼看着他道。   苍云啸点头道:“范剑南说得不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还有机会!”   苏玄水冷静了下来,回头看了桑旺一眼。这时桑旺的脸色已经越来越不好看,虽然盘坐在地上,但是浑身已经开始不住的颤抖。他体内的术力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状态。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还是早作决定。还有一点,一旦桑旺自爆而死了,我们也会受伤。而且我们和藏密的仇怨就算是结下了。藏密在这里的地下势力庞大。几个带伤的人,只怕能够离开藏区就是万幸了。”   “好!贼喇嘛,算你狠。”苏玄水恨恨地道:“不过山水有相逢!下次见面,我绝不会轻易这么算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苏玄水术法高深,桑旺布下的术力控制区,也不能阻挡他的离去。只是一张纸符飘出,桑旺布下的术力封禁就冰消云散。苏玄水扬长而去。   “我并不想和你们为敌,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如此极端。但是你们最好也小心一点,欧洲巫术联合会并不会像我们一样留有余地。”范剑南深深地看了坐在地上的桑旺一眼,扶起了坐在地上的哈辛。   “这是我们的事情,请离开……”桑旺咬紧牙关低声喝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和苍云啸一起转身离去,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巷子。   一直走到了樟木镇的大街上,他才叹了一口气。   苍云啸低声道:“你刚才分明是故意放他们走,现在又为什么叹气?”   “或许因为我这个人,心总是太软。”范剑南苦笑道。   苍云啸微微一笑,“好在你这个人心眼比较多,所以纵然心软,也未必会吃亏。我能问你一句话,为什么要故意放他们走么?”   范剑南平静地道:“因为我知道,哈辛肯定是把东西藏在了某个隐秘的地方。而且他不想告诉我们,就算是逼死他们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过,就在刚才我扶起他的时候,偷偷把微型的卫星定位仪放在了他的衣兜里。” 第497章 密宗上师   “GPS定位仪?这么说,我们能够知道他们在哪里?”苍云啸的眼睛一亮。   范剑南摇摇头道:“只是暂时的,他们迟早会发现。”   “而且,他们很可能逃回尼泊尔,这样的话,即便我们知道他们的位置,也拿他们毫无办法。”苍云啸点头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倒不会,因为尼泊尔现在风声正紧,而樟木镇的特殊地理位置和异常气候是他们躲避追踪的最好掩护。否则他也没有必要逃到这里来。而且,哈辛在尼泊尔毫无倚仗,但是在这里至少还有藏密为他们撑腰。所以他逃回尼泊尔的可能性不大。”   “那你的意思是?”苍云啸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低声道:“相对于他们,我更担心的是苏玄水,这个人非常精明狡诈,而且做事不择手段。他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要那只湿婆臂环,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这还用问?他肯定是想一个人独占那只臂环。到时候,无论是跟巫术联合会谈条件,还是他自己动手解开天数的秘密。那只湿婆臂环都是他手里最大的筹码。”苍云啸缓缓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一切条件,他都不会放过。”   范剑南缓缓地拿出了身上的一个小仪器,微微一笑道:“或许这一次,我们能够赶在他的前面。这只定位仪,能够帮我们找到哈辛。以我的判断,哈辛和桑旺两个人肯定不会回尼泊尔,那么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就近找到某个西藏密宗的藏身处。”   苍云啸神色一凛,“剑南,西藏密宗的高手很多,而且在此地的影响可谓是根深蒂固。我们要想硬闯恐怕不易。”   范剑南收起那个仪器,微微一笑道:“谁说我要硬闯?我只是想礼貌的拜访一下。说实话,我们如果来硬的,恐怕很难从哈辛嘴里得到什么消息。但是密宗上师对他却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与其硬来,不如大家开诚布公的谈谈。摆明利害关系之后,我想这件事情未必一点希望都没有。”   “密宗上师!”苍云啸脸色一变,“密宗上师的身份尊贵,现在的藏密之中恐怕也没有几位上师,只怕我们很难见到。”   “不管怎么样,能够用谈话的方式解决,是最好的结果。除非我们也像苏玄水那样,强取豪夺。但是如果这样做,我们又和欧洲巫术联合会有什么分别?”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做不出这种事情。”   苍云啸沉默了一会儿道:“好!那你说怎么办?”   “回去准备一下,我们要见见那位密宗上师。”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哈辛和桑旺两个人,跑得气喘吁吁,他们摆脱了范剑南等人之后就没有停过。一路在偏僻的小巷子了跑,终于在一个隐蔽的街角停了下来。   “你怎么样……桑旺,你怎么样?”哈辛喘着粗气道。   桑旺面如金纸,喘息着道:“我受伤了,不过还好,并不是太严重。这些汉人术者非常厉害,如果不是他们有所顾忌,恐怕我们很难逃脱。”   “现在我们去哪里?”哈辛大口大口喘息着道:“原来的住处肯定不能去了,旅店更加不安全。范剑南他们肯定还会到处找我们。樟木镇不大,只怕很难摆脱他们。”   桑旺咬着牙道:“没事。我知道一个地方,非常安全。即使他们去了,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去哪里?”哈辛皱眉道。   “樟木镇外不远,有座寺院。是我们密宗的,只要我们去了那里就安全了。”桑旺咬牙道:“因为上师在那里!”   “上师?”哈辛一惊,连忙道:“他不是在拉萨么,怎么会到樟木?”   “我不清楚,只是在昨天接到电话,说上师会亲临樟木镇。”桑旺摇头道:“只要有上师在,任何人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那几个人汉人虽然术力高超,但是在上师面前也并不会太放肆。这里毕竟是藏区。密宗上师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哈辛点点头道:“这就最好了,我们赶快走。还有一件事,你原先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么?上师真的是这么对你说的?”   桑旺沉默了一会儿道:“是的。这件湿婆臂环关系太大。上师亲口交代过,如果我不能保护你的时候,就必须杀死你。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哈辛点点头道:“是的,我明白。落入那些人手中,受尽折磨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只是,我不甘心,大祭司的转世信物不能就此埋没。所以,请帮助我吧,帮助我完成秘教大祭司的转世,这是为了整个秘教的传承。”   桑旺点点头道:“放心吧,上师这次来得突然,他肯定是预见到了什么,对于你的事情他是一定会有相应安排的。”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相互搀扶着,绕小路走出了樟木镇。   迦叶寺,在西藏并不算是最雄伟、壮观、气派的寺庙,没有独立成气候的大殿,没有高大的白色佛塔。在这偏远的郊区,不仔细看就如同一般的民居。   经堂,不知是活佛还是资深的喇嘛在授课,一会经堂里传出颂经的低沉声音,尽管是无法听懂的藏语,但仍然感到庄重和神秘。四壁的各路神像,无不体现出古老和浩瀚的藏传佛教的氛围。新鲜的空气加杂着檀香和酥油的气息,使这里更像是世外之地。   寺庙前是桑烟台。这是藏民们在出远门、大型民间宗教节日时朝拜、祭供本寺护法神的地方。每当人们在大型民间的宗教节日,或在要出远门,家人、庄稼、牲畜不安康事时,便带上由糌粑、柏香树枝、青稞、酥油、奶渣组成的供品到寺庙护法神殿前“煨桑”。   “煨桑”汉语为“熏烟”的意思,就是把这些供品放入“煨桑”台内,用火点燃,熏起滚滚浓烟,让这些供品随着风和浓浓的香烟一起飘向天空献给天上的护法神。然后口诵六字真言,将印有神马、鹰、虎等和藏八宝的敬神的供品——五彩的龙达高高地抛向天空,让风把五彩的龙达一起送给天上的护法神。   而大经堂墙上挂满了堆绣、彩绘和用矿物颜料绘制的许多珍贵的唐卡。在大经堂门廊的木板地,阳光晒在上面。一个年轻人身穿月白色的僧袍,席地而坐,平静而安详,仿佛他自己也成为了背后这些佛像中的一员。   哈辛和桑旺进来之后,见到那个身穿白色僧袍的年轻人,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桑旺毕恭毕敬地向那个年轻僧人行礼,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个眉清目秀,清雅如鹤的年轻僧人,施施然起身,一身飘逸的月白僧衣上,点尘不染。他睁开了双眼,微微一笑,“好了,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你们一路劳顿,还是去里面休息一下吧。”   哈辛和桑旺都不敢多说什么,立刻跟着另一位僧人走到了寺院后面。他们都知道,这位年轻的密宗上师再不想说话的时候,是绝不会多说一句话的。而此刻,他明显的不想多说话。   在哈辛和桑旺都走到后面去了之后,那个年轻僧人突然微微一笑,对身边的僧人吩咐道:“去准备一些酥油茶,和一些食物。稍候,有贵客来。我们不能怠慢。”   贵客?这个偏僻的寺院,什么时候会有贵客来?即便是来,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这些疑问,他身边的僧人并没有问。似乎这个年轻的白衣僧人说的一切便是真理,他们根本不需要问,只需要去做。   这个年轻的僧人吩咐完了之后,又在经堂里盘膝坐下,一动不动就犹如一尊佛像。几个小时之后,他缓缓睁开了眼,低声道:“贵客来了。”   侍立在一旁的僧人会意,立刻迎了出去。进入寺院的是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很顺眼,经常带着点微笑的年轻人,和一个长脸型的人。看到有僧人出迎,他们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点头,跟着那个引路的僧人一路走进了经堂。这两个人正是范剑南和龙大胆。   本来苍云啸和冯瑗也想来,但是范剑南不放心苏玄水的事情。苍云啸是苏玄水的师兄,对他比较熟悉,所以找苏玄水的事情还是让他去办比较好。而冯瑗,因为考虑到有些密宗寺院有不接待女宾的规矩,所以也没有让她跟过来。所以,这一次,只是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个人前来。   “大师怎么称呼?”范剑南微笑道。   “不敢称大师,我只是个普通的修行者。至于名字法号,也不必太在意。其实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你就是你,我也就是我。既然我们面对面,就以你我直接称呼不是更好么?”年轻的僧人微微一笑。“两位远来,我准备了一些酥油茶和一些点心。不成敬意,请。”   “哦,看来你不但知道我们是谁,而且早就知道我们要来。”龙大胆有些意外地道。   年轻的白衣僧人微笑道:“人聚人散,缘起缘灭。有缘,你们自然会来。既然来了,就是有缘。” 第498章 经堂里的谈判   “看来上师也认为我们之间有缘。”范剑南缓缓地道。   龙大胆吃了一惊,惊诧地道:“上师!剑南,你说他就是密宗上师!这怎么可能?他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个几岁。他怎么会是密宗上师?”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们老家的电线杆子上经常贴着那种医疗小广告,上面提到中医,总是说老中医,要不然就是老军医。你认为这些老中医或者老军医能比得上你么?你也如此年轻,却是医术宗师。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以年龄取人?要知道以年龄取人其实比以貌取人更不恰当。”   “这我知道,可是这……他怎么会是得道高僧?”龙大胆依然一脸的难以置信。其实也不怪他,这是一个习惯性的思维。但凡是中国人,只要是一提到得道高僧,脑子里想到的都是一个老和尚的模样。从来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年轻的小和尚会是得道高僧。   那个年轻的僧人微微一笑,“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哈哈哈,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上师不愧是密宗高人,借韩愈的一篇师说就能把道理点得如此透彻。”范剑南笑着道。   “据说西藏密教最重视师承关系,认为金刚上师乃师师相承中的大日如来之代表,故凡遇传受密法,必经金刚上师之灌顶,修持密法之仪轨亦须先请金刚上师加持之。又因密教强调心法相传,故密法之传授,必须由上师与弟子秘密授受。难道大师这么年轻就已经是阿阇黎上师了么?”龙大胆有点肃然起敬。   “就密宗而言,有很多东西是外人所猜不透的。一个年轻是上师并不算什么,甚至有更年轻的活佛。因为我们的传承不同于显宗,属于秘法独传。”年轻的僧人淡淡地道。   范剑南看着他身上的白色僧袍突然开口道:“密宗有多个流派,你们这个流派而言,上师的身份恐怕已经是贵不可言。所以才会绝口不提姓名法号吧?”   “有区别么?一个身披法袍的僧人,和一个不着寸缕的僧人都是一样。使身份尊贵的并不是人本身,而是这个人的智慧和学识。”年轻的僧人微微一笑,拿起银壶为他们倒上酥油茶。   范剑南看了他半天,叹了一口气道:“好了,上师。我并不想再兜圈子了,还是直接说正题吧。我们的是谁,你清楚,我们的来意你也应该清楚。”   年轻的僧人点点头,“我知道,你们是为大自在天的臂环而来。”   “大自在天?”龙大胆微微一愣。   “大自在天,梵文为摩醯首罗。据说他住在色界之顶,为三千大千世界之主,在三千界中得大自在,故有此称。也就是印度教所称的湿婆大神。”僧人看了他们一眼,缓缓地道。“大自在天的臂环,就是你们所说的湿婆臂环。”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就是为了这件东西而来。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我们必须得到这件东西。因为这只臂环事关整个术界,而且会对这个世界有着难以预测的影响。因为我们知道有一件事会发生。”   “天数事件。我记得你们似乎是这么称呼这件事的。”年轻的僧人微笑道。“而且,我知道你们的目的就是阻止这一切。那么你希望我做什么呢?”   “我们希望,上师能够帮助我们。”范剑南正色道。   年轻僧人淡淡地道:“但是你们似乎找错了人,大自在天的臂环并不在我的手里。”   “我当然知道,臂环不在你的手中。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哈辛知道,那只臂环藏在哪里。”范剑南缓缓道:“恰好,你是一个对他有绝对影响力的人。所以我们才会到这里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向他开口,让他把臂环交给你们?”年轻的僧人缓缓地道,他的态度依然从容不迫,好像这个答案他早就知道一般。   “哈辛和我们范家有些误会,这让他对我们并不信任。所以很难让他把东西交给我。但是上师不一样,你是他所信任的人。如果有你的建议,他或许会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范剑南看着这个年轻的上师道。   “所以说,你是要让我利用他对我的信任?”年轻的僧人缓缓道。   “可以这么说。因为这件东西我们志在必得。这无关个人恩怨,而是关系到整个术者世界的大事。而且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之上,我们是有共识的。”范剑南道。“如果天数事件真的上演,对于密宗的千年传承也是一个灾难。我想对于这一点,上师和我一样清楚。”   年轻的密宗上师点点头,缓缓开口道:“我对哈辛确实有一定的影响力,我也确实不想看到天数事件不可避免的发生。这两点你说的都对,我们的看法确实有统一之处。那么,我们现在再来看看分歧。”   “什么分歧?”龙大胆皱眉道。   “印度秘教大祭司在生前和我有过约定,我必须尽一切力量保护哈辛,让他完成转世灵童的寻找工作,使秘教的传承得以延续,这是其一。第二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密宗上师突然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平静的笑了笑,“你说的第一点,很好解决,我对湿婆臂环本身并无兴趣,我只是需要其中关于湿婆神庙的信息。我获取相应的信息之后,会立刻归还湿婆臂环。第二点,以目前的形势来看,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国际易术理事会,还是欧洲巫术联合会?”   密宗上师微微一笑,“范先生,你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湿婆臂环作为一件传承之物,其中蕴含了太多的秘密,很多是不能被外人所知的。即便是我,也无权一窥。除非找到转世灵童,这里面的秘密才会重见天日。”   “什么转世?只是找一个对于术法力量有着天然感应力的人,由他来读取存储于臂环之中的秘法信息罢了。我一样可以做到,而且,我可以保证只取得其中我需要的部分。”范剑南皱眉道。   “范先生,我们举个例子来说吧。湿婆的臂环,就像是一只移动硬盘,里面存储着大量的加密信息,而这种信息并不是任何人能够读取的。所以即便把湿婆臂环给你,你也未免能够截取到其中的信息。为什么寻找转世灵童,因为这就是缘,佛度有缘人。”密宗上师微微一叹道。   “如果我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我就和湿婆臂环无缘?”范剑南缓缓地道。   密宗上师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要满足这只湿婆臂环的要求。实在是太苛刻了。它需要对术力极其敏感,而且需要非常强大的术力修为。仅仅这两样,就让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术者望而却步。如果那么好找的话,哈辛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大部分人甚至受不了这种强大的术力刺激,而直接被摧毁了大脑。”   “我知道一些,哈辛就是因为这个才跑回来的。他在尼泊尔选择的几个转世者,都没能熬得住。有好几个都因为脑部搜创,变成了白痴。”龙大胆点头道。   “所以两位,一旦你们要尝试接受湿婆臂环的传承,就要冒着非常大的风险。”密宗上师缓缓地道:“这种印度教传承,可比密宗的金刚灌顶危险得多。即便是这样,你们依然准备尝试么?”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当危机来临,唯有奋起一搏。即便是失败了,也总好过坐以待毙。况且我也未必就会失败。”   龙大胆也点点头道:“范剑南的体质特殊,经历过血裂症的磨砺,术力超出常人很多。而且我会随时在范剑南身旁,有我的针术在,范剑南成功的把握至少能提高好几层。即便是最坏的情况发生,我也会尽早阻断他和湿婆臂环之间的术力联系。所以安全的方面,上师大可放心。”   范剑南却看着密宗上师道:“我知道,其实你对于天数事件的担心并不比我们少。否则的话,桑旺绝不会试图杀死哈辛。他告诉我们的是——如果他确实不能保护哈辛,他就要杀死哈辛,免得湿婆臂环落入他人之手。这句话,很明显就是出自上师之口,因为哈辛为你马首是瞻。”   年轻的密宗上师点点头,但是却没有说话。   范剑南沉声道。“我知道,你只有在极端无奈的情况下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你无论如何不能让臂环落入欧洲巫术联合会之手。因为你在担心,你非常担心密宗的命运。”   密宗上师微微闭上眼,缓缓地道:“好!这件事情,我会尽我的力量。但是我却不能保证哈辛是否能够听我的。我所能做的只是给他一个建议。至于他是否肯交出湿婆臂环,我就更不能保证了。” 第499章 双赢   “就这么简单?”龙大胆有些怀疑地看着那位年轻的密宗上师道:“你就这么轻易答应了我们,没有任何附加的条件?”   密宗上师微微一笑道:“是不是感觉到有些奇怪?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确实很愿意帮助你们,而且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   “原因呢?”范剑南看着他道。   “原因很简单,昨日之因便是今日之果,我们佛家讲求因果。天数事件之因,便源于五术人,其结果,还是由你们去处理比较好,这是其一。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我们密宗和令尊之间的仇怨。”密宗上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想借此机会偿还密宗曾经亏欠你们范家的。”   范剑南皱了一下眉,突然明白了密宗上师所指的仇怨是什么。当年魏如山逃到藏区,就是由密宗喇嘛带他逃亡印度的。而范坚强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只怕也就此和密宗结下了仇怨。这个年轻的上师这么做,就是想借此机会缓和与范家的关系。   密宗上师似乎看出了范剑南在想什么,缓缓地道:“当年的事情,虽然我并知情。但有些地方确实是我们密宗做得欠妥。我这么做也只是想表示一下我的歉意。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件湿婆臂环在哈辛那里,确实让我很不放心。即便是桑旺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也并不是万无一失。既然这样,把它交给你,总比落入欧洲巫术联合会之手要好的多。”   范剑南点点头,“如果上师真的能够促成此事,我们将万分感激。”   密宗上师点点头,对身边的僧人道:“去把哈辛先生请出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那个僧人应了一声向后堂走去。   不一会儿工夫,哈辛走了出来,那个藏族青年桑旺依然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哈辛看到了范剑南和龙大胆,微微一惊。但是看到一脸沉静恬淡的密宗上师,他又恢复了正常。他走上前对密宗上师行了一个合什礼,低声道:“上师,你找我?”   密宗上师点点头道:“是的,我和龙先生正在谈到你的事情。而且,经过了商谈之后,我们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当然这个设想必须先经过你的同意。”   “哦,是什么?”哈辛有些疑惑地道。   “我想请你把湿婆臂环交给这位范先生,当然只是暂时的。他看过之后会立刻归还,而且从此不再干涉你寻找转世者的事情。”密宗上师轻声道。   “什么?!可是,上师!湿婆臂环关系到印度秘教的传承,这里面有印度秘教传承千年的一切秘法。怎么可以交给外人!”哈辛吃惊地道。   “哈辛先生,请少安毋躁,你先听我说完。”密宗上师点头道:“你所说的一切,我全都明白。但范先生只需要关于湿婆神庙的相关信息。其他的东西,他是不会触及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而且这件事,对你和印度秘教都是有好处的。”   “哈辛愚昧,不知道上师所谓的好处是什么?”哈辛看着密宗上师,有些愤怒地道。   密宗上师缓缓道:“哈辛先生,恕我直言,目前你最大的问题并不是范先生,而是欧洲巫术联合会。大祭司借涅磐之机,传下湿婆臂环。他的目的,就是想印度秘教借此机会摆脱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控制。但是事与愿违,欧洲巫术联合会已经猜到了湿婆臂环的事情。现在的情况是,你依然还是成了众矢之的。巫术联合会将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和湿婆臂环。”   哈辛沉默了,因为密宗上师的这一番话说中了他的心事。   密宗上师顿了一顿,继续道:“你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尽快寻找到传承者,使湿婆臂环之中的历代秘法得以传承。而我们大家都知道,寻找转世灵童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有可能是一年,甚至几年才能找到一个符合要求的传承者。这一点,想必你已经有了体会。”   “是!我不该一意孤行,让那些尼泊尔的孩子强行打开湿婆臂环。只是,我从未想到,后果会是这么严重。”哈辛垂下头道。   密宗上师点点头道:“如果你需要旷日持久的寻找转世灵童,那么就不得不面对巫术理事会的威胁。你知道,桑木镇的雨季一过,你将再无所遁形。巫术联合会要找到你,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上师,这一切和范剑南又有什么关系?”哈辛迟疑了一下道。   “你现在的唯一办法,就是把欧洲巫术联合会的视线从你身上转移开,让他们注意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范剑南。或者说,范剑南可以给你这样一个契机。让巫术联合会盯住他,而不是盯住你。这样一来,你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寻找大祭司的转世灵童。”密宗上师缓缓地道。   “上师的意思是说,让范剑南引开那些欧洲巫师?”哈辛微微一愣。   范剑南点头道:“不错。只要你把湿婆臂环交给我,我获取了其中湿婆神庙的信息。我就可以向所有人宣布,我得到了湿婆臂环之中的秘密。这样一来,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注意力,就会从你的身上转到我身上。哈辛先生。你也就安全了。”   哈辛摇头道:“欧洲巫术联合会绝不是那么好欺骗的。单凭一些传言他们不可能相信你的这个说法。”   范剑南微微一笑,“这个很简单,只要有个够分量的人说我得到了湿婆臂环,他们就会相信。比如说某位受人尊敬的密宗上师。而且我可以让他们看到真实的证据,比如说我会拍几张照片上传到Facebook,充分的显示湿婆臂环在我手中。这样一来,就足以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哈辛想了想道:“但是,这也不能让他们放弃对我的关注!”   “他们一定会放弃,因为他们感兴趣的并不是你本人,而是你手中的湿婆臂环。所以他们的眼光一直盯着臂环,而不是盯着人。对欧洲巫术联合会来说,臂环在谁的手里都一样,他们一定要想方设法取得这只湿婆臂环。”密宗上师缓缓地道:“所以这是你摆脱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一个机会。”   “如果只是转移视线,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他?”哈辛看着范剑南道。   密宗上师叹了一口气道:“哈辛,我知道印度秘教和范家的过节。但这一次,他们是最好的人选。因为无论是欧洲巫术联合会和国际易术理事会,对于范家的人都不敢轻易触碰。而且,你的行踪被范家的卦师找到。范家的卦师又从你那里得到湿婆臂环,也是很顺理成章的。”   “但是……”哈辛依然在犹豫。   密宗上师点点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最终的决定还是由你来做。如果你并不同意,我也会依照我们先前的约定,继续保护你,直到你找到转世灵童。但是一旦你的行踪暴露,我并不确定我们能够保护你多久。所以我请你认真考虑这个建议。”   哈辛沉默了片刻,像是下了决心道:“如果我交出湿婆臂环。不知道范先生需要多久能够归还?”   范剑南立刻道:“如果你能够取来,我是绝不会把湿婆臂环带出这个经堂的。我会在密宗上师和你的监督之下。只要我得到了关于湿婆神庙的信息,我会把那只臂环立刻归还。”   哈辛看着密宗上师道:“上师,我现在只有这一条路了,对么?”   密宗上师摇摇头,“你依然可以有其他选择,但我认为这是最保险的。只要你答应了,我就会把范剑南持有湿婆臂环的消息散播出去。而且,我也可以制造出你已经死亡的假消息。一旦这个消息流传到巫术联合会那里,他们将会完全放弃对你的搜寻。并且把目光都投向了最有可能持有湿婆臂环的范剑南。”   “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彻底安全,而且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来寻找大祭司的转世灵童。因为没有人会再去关注一个死去的人。”哈辛点头道。   “是的。”密宗上师点头道:“所以我才说,整件事情对你和印度秘教而言只有好处。”   哈辛沉默了一会儿道:“好!我相信上师的判断。不过,由于害怕自己会落入欧洲巫术联合会之手,所以我把湿婆臂环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即使要去取,也需要一些时间。我想请上师给我几天时间。”   密宗上师点头道:“你如果能这样做的话最好,毕竟这是一个双赢的结局。不过我担心你沿途有危险,还是让桑旺陪着你去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必了。哈辛先生的目标过大。谁也不知道巫术联合会对你的行踪究竟掌握了多少,所以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安全。至于你的那件湿婆臂环,我刚才已经请我的朋友苍云啸去取了。”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湿婆的臂环在哪里?”哈辛的脸色一变,惊讶地道。   “我原来不知道,但是我见到你之后,只需要暗中算一卦,一切就都明朗了。”范剑南缓缓地道:“樟木镇的气候已经开始变化,我的卦术开始恢复作用了。”说完,他有些忧虑地看了一下外面。   樟木镇多雨的气候,开始变得晴朗,这对于哈辛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一旦欧洲巫术联合会能够判断出他的位置,樟木镇就会开始不太平了。 第500章 湿婆的臂环   “我不相信,如果你已经知道湿婆臂环放在哪里,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你既然这么急切的想得到它,为什么不直接去拿,还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哈辛一脸的不信。   “因为你不是我,所以我还在这里。而且我并不认为这是浪费时间。我们确实需要湿婆臂环,但那绝不是为了私人利益。我说过志在必得,但并不会不择手段。所以我希望在拿到湿婆臂环之前,先得到你的同意。我又不是盗窃犯。”范剑南耸耸肩道。   “你确定你那个朋友可靠么?”哈辛神色紧张地道:“在这个时候,你不应该相信任何人的!”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既然说是朋友,就是绝对可靠的。他会亲自去一趟尼泊尔,拿到臂环。然后回到这个寺院里来,把湿婆臂环原封不动的放在这里。我会在你们两位的见证之下开启湿婆臂环,只取关于湿婆神庙的信息,然后就把臂环交还给你。”   “但愿你找对了人。你大概还不知道欧洲巫术联合会为了这臂环,已经开出了近乎天价的悬赏,没有多少人会无视这笔横财的。”哈辛冷冷地道。   “好了,我们也该告辞了。”范剑南缓缓地道。“两天之后,我一定会拿着湿婆臂环回来。希望到时候哈辛先生不要食言。”   “好!你如果真的能够找到湿婆臂环,我也无话可说。只能承认这一切是天意。”哈辛点头道。   密宗上师也对他们微微一笑,“不送。”   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个人告辞离开了这个小小的藏密寺院。走在荒凉的路上,龙大胆皱眉道:“你什么时候打电话给苍云啸了?我怎么不知道你通知他去尼泊尔取湿婆臂环了?”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神秘的一笑,“我也确实没有让他去取什么湿婆臂环,因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根本不知道湿婆臂环在哪里。我只是在试探哈辛的反应。果不其然,他并没有真的打算交出湿婆臂环,只是想拖延时间。”   “不会吧?我看他好像已经同意交出湿婆臂环了啊。”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低声道:“那只湿婆臂环,根本就不在尼泊尔。哈辛根本就是把它藏在了樟木镇。但我却故意说让苍云啸去尼泊尔寻找了,这个时候,哈辛明显有些得意,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是这个细微的反应依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这也更加证明了我的一个判断。”   “什么判断?”龙大胆皱眉道。   “湿婆臂环不但就在樟木镇,而且离我们很近,就在我们住的旅店之中。”范剑南低声道。   龙大胆惊讶地道:“这怎么可能?”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为什么不可能?湿婆臂环是件上了年头的东西,哈辛要带着它频繁的过边境,是一个很大的麻烦。一旦被查到,就有走私国家文物的嫌疑,很容易引火烧身。所以他最好的方法是由专业的人为他运送。”   “你的意思是许许?”龙大胆突然压低声音道:“你认为旅店的那个老板娘许许,很有可能就是为他运送湿婆臂环的人?”   范剑南一边走一边点点头道:“很可能。但是哈辛很谨慎,这种事情,他一般不会亲自出面。所以许许也并不怎么认识他。这位老板娘只是遵照客人的要求,把一件东西带来带去罢了。而且许许做外币兑换的生意,每天有大量现金进出,所以她特意在旅店里配备了大保险柜。在樟木镇藏一件东西,没有比许许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这么说,我们这几天一直和湿婆臂环在同一个屋檐下?”龙大胆目瞪口呆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许许这个人只认钱。只要给她好处,她自然会把东西交出来。”   “这倒不一定。她这个人虽然贪财,但是生意上的事情似乎还是很认真的。”龙大胆皱眉道:“如果她坚持只交给原来的主人,不肯交给我们怎么办?”   “苍云啸和她是老相识,这点面子或许她会给的。”范剑南低声道:“我现在就担心苏玄水,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最好的情况是,我们取得湿婆臂环之中的信息,立刻就走,不要再等苏玄水搞出什么花样来。”   两个人回到了旅店,立刻找到了旅店里的老板娘许许,把来意跟她说明白了。   听完了他们的话,许许皱起眉头道:“你们听谁说的?我是经常帮客人运送一些小东西,但是湿婆臂环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过。”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当然这件东西肯定是经过了伪装。否则的话,这东西会非常惹眼。因为这只臂环本身的质地就是黄金,加上是一件古物,足以让很多人产生好奇。许老板不如仔细的回忆一下。最近有没有客人托你运送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许许皱起了眉头道:“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有个尼泊尔商人曾经让我帮他带一些精密机械,并不大,而且密封在盒子里。我也从来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只是记得对方说极为贵重,除了过境,否则每天都必须放在保险柜里。”   范剑南和龙大胆相互看了一眼,转过头对许许道:“我们能不能看看这件东西。”   许许迟疑了一下道:“这是客人的物品。这似乎不太好吧?”   苍云啸清楚她的想法,冷冷地道:“说个数字吧!你这次,准备要多少?”   许许微微伸出几根手指道:“六十万。这是客户委托我的时候,签下的协议价格。也就是说,如果有遗失或者损坏,我需要赔偿他们六十万。”   范剑南面不改色的点头道:“好。钱的事情,我们好说。但是那件东西,必须请你拿出来。”   “慢点。我说过了,六十万只是我赔偿他人的价格。而现在我要是把东西交给你,说什么也得赚点不是么?”许许狡黠地笑着。   “我给你两个六十万。”范剑南平静地道。“如果这真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爽快!”许许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都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拿那件东西。”她走进了后面的房间。范剑南知道,那个房间连着隔壁的外币兑换点,那只大保险柜就在这个房间里。   果然,不出十分钟。许许就拎着一个金属盒子走了出来。“就是这个了。雇主当时是说,里面放的是某种精密仪器。由于特殊的原因,不能按照正常程序进出关。所以他才会找上我,由我帮他带过境。但是怪异的是,他回来之前,也预先通知我,让我提前把这个盒子拿回来。这个盒子也密封得很好,我从来没有打开看过。是不是你们要找的,我就不清楚了。”   范剑南小心地接过了金属盒子,用手仔细地抚摸了一下。低声道:“应该就是这东西。你们来看,这个盒子并不是普通的金属盒子。它拿在手里会很重,因为这里面衬着铅。这样,就算是过安检扫描也查不出来。为了避免被发现,哈辛倒是做足了功夫。”   正说着,他的手突然一用力,金属盒子上的一个隐蔽开关被触动,那只盒子缓缓地打开了,露出了盒子里面的东西。一道耀眼的金光从盒子里绽放了出来。   “湿婆的臂环!”龙大胆惊喜地道。   那只由金色眼镜蛇盘绕而成的黄金臂环,端端正正地放在盒子里。在灯光之下,闪过一道令人迷醉的金色光芒。   “干得漂亮,这一下,哈辛应该无话可说了。嘿嘿,他还想误导我们去尼泊尔找这只臂环。却想不到范剑南将计就计,让他以为我们真的会去尼泊尔,转身就把这臂环给找到了。哈哈哈,太过瘾了。”龙大胆高兴地道:“哈辛这个老阿三,居然敢和我们耍心眼。”   范剑南看着盒子里的金蛇臂环,伸出了手想把它拿出来,哪知道他一伸出手,又立刻放下了。他似乎有一种感觉,这只金蛇臂环甚至比一条真正的眼镜王蛇还危险。   “剑南,你怎么了?”龙大胆看出了范剑南脸色不好,低声问他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很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觉得这件东西好像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我甚至有点不想去碰它。”   龙大胆也是一惊,俯下身子,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才确认湿婆臂环没有问题,那只盒子也没有什么机簧陷阱,就有些疑惑地看着范剑南道。“你是不是太多心了。”   范剑南摇头道:“我不是说这只盒子有什么危险,而是感觉这只臂环的本身,像是一件非常奇异的东西。”他再次伸出了手,想拿起臂环。但是在触及金蛇臂环之前,范剑南再次移开了手。   “还是你来拿吧。”范剑南苦笑着对苍云啸道。   苍云啸点点头,很自然的拿起了那只臂环,笑了笑道:“似乎和一般的黄金饰品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范剑南有些犹豫地摇头道:“并不是这么简单的。总之,这只臂环让我想起了一些东西。暂时还是由你拿着它比较好。” 第501章 重重疑虑   “我们是不是该拿着这个东西,回去找哈辛?”苍云啸看着范剑南皱眉道:“你还好吧,需要休息一下么?”   “还好。”范剑南摆了摆手道:“只是突然有点眩晕,应该是这里的高原反应。坐一会儿就没事了。”   “喂,说好的钱呢?”许许瞪着范剑南道:“东西你拿到了,我的钱什么时候付?”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来付。许许,你该知道我这个人从不欠帐,给我你的账号。”说完拿出了手机,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转账。   许许眉开眼笑地道:“算你识相。”   苍云啸冷冷地道:“他是很识相,可惜你不是。你如果识相的话,就该趁着现在这个机会逃!你知不知道委托你运送这件东西的人是谁?他们是藏密!他们委托运送的东西,你居然也敢卖给其他人。我该说你贪财,还是说你不知死活?”   “藏密?”许许微微一愣,随即惊觉道:“你是说那些佛爷?”   “除了他们还有谁?”苍云啸冷冷地道。   许许脸色大变,“苍云啸!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像在看玩笑么?你最好找个地方先避避风头,免得这帮佛爷真的找上你。”苍云啸淡淡地道。   范剑南苦笑着道:“好了,你就别再吓她了。我们虽然找到了湿婆臂环,但是这东西是个烫手的山芋,在我们手里也并不安全。所以我们明天最好还是去一趟郊外的那个寺庙。”   “的确,我倒很想看看哈辛脸上的表情。”龙大胆笑着道:“他自以为欺骗得了我们,却想不到我们还是得到了这件湿婆臂环。但是,剑南,你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有什么问题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们回房间再说。”说完他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龙大胆觉得有些奇怪,从刚才看到这个湿婆臂环开始,范剑南的反应就有点不太正常。难道他还有什么隐情没有说出来?龙大胆试探地看了一眼苍云啸,苍云啸耸耸肩,一副不知道的表情。   龙大胆也不好再问,只能跟着范剑南回到了房间。几个人坐下之后,范剑南才开口。“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   “究竟是什么事?”龙大胆皱眉道。“我看你刚才就开始有点魂不守舍的。”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曾经认为我是开启天数事件的关键。并且断言,这个世界的术力消失会成为现实,而我将会促成这一事件,当时我并不相信。”   “这当然是放屁!我们都是术者,怎么可能做这种不利于自身的事情呢?尤其是你,想了这么多办法就是为了阻止天数事件发生。要说你会促成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相信。”龙大胆摇头道。   范剑南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也不相信,但是刚才看到那种臂环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好像我曾经见过这只臂环,而且曾经非常的熟悉。但是我明明是第一次看到这只金蛇盘成的臂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感觉,就好像真的是有前世宿命一样。”   “你说的前世宿命是什么意思?”龙大胆皱眉道。   苍云啸微微沉吟道:“你的意思是,你害怕理事会对你的预言是正确的。”   范剑南点点头,无奈地道:“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好,一切好像真是注定的。现在想想,很多细微的小事都不知不觉的在引导我,越来越接近天数事件。就好像如果我那次没有回老家,就不会知道六甲旬的存在,也不会知道天数事件。而这次如果我们不来西藏,我就永远也不可能有机会发现湿婆的神庙。   我们现在距离我们的目标又近了一步,但是我却突然感到了一种无力和茫然。谁又能知道,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的?如果我真的取得了寻找湿婆神庙的方法,是不是意味着我真的有可能触发天数事件。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好了,别再说了。范剑南,你现在必须清楚一点。你并不是一个人,我们依然和你在一起。在这个问题上,你必须相信自己。就像我们都相信你一样。”苍云啸沉声道:“我相信你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是的,易术理事会的那个推测只是说可能。但是可能这种东西就多了去了。”龙大胆点头道:“我走在马路上,可能会被车撞。我吃饭,可能会噎着。任何事情都有任何种可能,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一定会是这样。”   范剑南摇摇头道:“你们不明白,理事会的第一理事,是我所见过最了不起的卦师之一。他这个人整个一生,可以说算无遗策。不可能单单对我这件事就算错了。”   “那你想怎么样?”龙大胆皱眉道。“就这样放弃?就因为理事会的第一理事曾经说过,你有可能是触发天数事件的关键。你就什么都不敢去做了?这和因噎废食有什么区别!我们每个人都有触发天数事件的可能,如果你不去触发,也会有别人去触发。而我们亲自处理这些,至少能把事情控制在我们可以处理的范围之内。”   范剑南点点头道:“最初我也是这个想法。但是现在看起来,我似乎正在循着理事会判断的方向走下去。现在如果更进一步,知道了湿婆神庙的位置,我怕自己真的会成为天数事件的触发者。这和我们原来的设想差距太大了。”   “那个什么第一理事,虽然是个厉害的卦师,但他说的话也未必一定就是对的。”龙大胆皱眉道:“密宗有转世的说法,等于是一个人继承了前面几代人的知识。反正我感觉,我们下午见过的那个年轻的密宗上师,他虽然年轻,但他的能力就未必在第一理事之下。既然他都同意,让你取得湿婆神庙的位置。这就说明,密宗上师也是支持你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好吧,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现在不早了,苍云啸把那件臂环收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郊外的那个寺院。”   “为什么我们还要去那里?”龙大胆有些不解地道。“既然我们拿到了臂环,就开始动手,找出湿婆神庙的位置好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因为我答应过密宗上师。会当着他们的面接触湿婆臂环,而且只取出我们所需要的东西。虽然哈辛对我们耍了花招,但是我们五术人说话,依然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子。不管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们看轻了。”   “这倒是!印度阿三可以口是心非,说话不算话,但是咱爷们不能这么干!”龙大胆点点头道。   “好了,今天忙了一整天,大家早点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我们再去迦叶寺,拜会密宗上师和那个哈辛。”范剑南低声道。   苍云啸和龙大胆都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范剑南关上了房间的门,突然转身躺在了床上,习惯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着,慢慢地抽着。   他真的开始有些担心了。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判断,直到他今天看到那只湿婆臂环。虽然只是匆匆一瞬,但是那种震撼和茫然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这只臂环就像是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东西,虽然第一次见,却感到极为熟悉。范剑南甚至提不起勇气去触碰它。   因为他真的害怕了,害怕第一理事的话会成真,害怕自己真的会在无意识之中触发了天数事件。   因为一旦他触碰了那种湿婆臂环,隐藏在臂环之内的术力讯息就会被他所接受。他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湿婆神庙位置的人。但是这一点,会成为触发天数事件的诱因么?范剑南自己也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只要他接受了湿婆臂环之内的信息。那么他和这起天数事件的关系就更深了一步。也许有一天,他真的会成为对天数事件产生决定性影响的人。一想到这点,范剑南就有一些烦躁。   他想了想,突然又用力的摇摇头,如果真像第一理事所说的那样,他会触发天数事件。那么至少还有一个人肯定会知道,范剑南的老爸范坚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在卦术上和第一理事争雄的人。   如果老爸知道自己会触发天数事件的话,他怎么会不事先警告自己?范剑南皱起了眉。这么说来,他和第一理事的判断是不一样的,老爸并不认为是我触发了天数事件。   “但第一理事为什么又会如此肯定这一点,甚至不惜一切要把我留在地下七层,避免我接触天数事件呢?难道当今世界的两位顶尖卦师,在这一件事情上却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判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喃喃自语道。   想了一会儿,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或许龙大胆说的没错。那个密宗上师手段非凡,但是他也不认为是我触发天数。或许趁明天这个机会,我能试探出他的想法。” 第502章 窥探秘术   第二天,范剑南和龙大胆再次拜访了樟木镇郊外的那个藏密寺院。   最近,樟木镇的天气渐渐转为晴朗。只是今天的一路之上,天空依旧飘着点细雨,雨丝很细微,被风吹动之后,就像一层淡淡的雾气。   这样的雨,本不必打伞,但是时间久了之后却很容易打湿衣服。范剑南和龙大胆刚一跨进寺院的大门,里面就有僧人礼貌地迎了出来。   滚烫的酥油茶也已经端了上来。那位坐在经堂里的入静的密宗上师,似乎很清楚他们今天会在这个时候拜访。   “两位来了?”年轻的密宗上师微微睁开双眼。   “是的,我们来了。”范剑南点头道:“请哈辛先生出来吧。”   密宗上师微微点头,“这么说来,你们已经找到湿婆神之臂环了?”   “是的。我们找到它了。”范剑南正色点头。   “什么感觉?”密宗上师突然开口道。他看到范剑南的神色有些犹豫,又笑着补充道:“我是说,你见到那件东西有什么感觉?”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感觉很复杂,很难用语言形容。像是惊喜,像是激动,又像是恐惧和忧虑。我只是看了一眼,但是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密宗上师看了他一眼道:“很正常,大部分对传承物有感应的人都会这样。尤其是这种包含有无数代人术力波动的圣物。印度秘教的这只湿婆臂环,已经流传了数千年。里面包含着太多复杂的东西。足以让任何术者都感到沉重和压抑。”   他转身吩咐身边的僧人去请哈辛,然后对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记得我获得藏密传承的时候,几乎有半个月都是呆呆傻傻的。整整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把转世传承获得的知识重新理清。但是对你应该不会这么困难,因为你所需要的信息只是冰山一角,而你是个极有天赋的人。”   范剑南看了密宗上师一眼,低声道:“我知道佛家讲因果,讲宿命。但是我依然想问上师一句,你真的认为人生有注定的命运么?”   密宗上师微微一笑,“所谓注定的命运,在于你怎么去看待。你是一个卦师,这方面你应该比其他人看得更加透彻。很多事情,独立的看是没有联系的,但是综合了很多偶然的因素之后,往往就会导致一个必然的后果。佛家的因果追寻的就是这种联系,有因才有果。”   “如果我注定会成为开启天数事件的那个人呢?”范剑南缓缓地道。“你依然会让我取得湿婆神庙的信息么?还是说,你会坚决的阻止我?”   密宗上师笑了,“如果真是注定无可更改,那么我的阻止又有什么意义?你个人的内心挣扎又有什么意义?换个角度来说,如果不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去放手做自己认为正确是事情。”   范剑南微微一愣。   密宗上师缓缓地道:“成佛要经得起考验,五欲六尘都在考验我们。眼见色,执不执着、分不分别?耳闻声,有没有分别、执着?鼻闻香、舌尝味、身体的接触,还有第六意识起心动念。   六根起作用缘六尘境界,错就错在分别、执着、起心动念。起心动念叫迷,叫一念不觉。如果是觉呢?‘觉’不起心,不动念,觉心不动。不觉的心就动了,所以叫一念不觉。这一念不觉是什么?就是无明,无明就是阿赖耶。阿赖耶就是迷失了的真心,它的体是真心,带着迷情,称为阿赖耶。   这是假的,不是真的,妄心。妄心有生、有灭。妄心夹杂在真心里面。真心虽然如果不动,不生不灭,可是真心所现的相,法性身所现的什么相?‘一真法界’,诸佛如来的实报庄严土,这是真心。你懂了么?”   范剑南略一思索,便笑了,“即便我不懂,也要说懂了。要不然上师操起棒子给我来个当头棒喝,我可受不了。”   他们正说着的时候,哈辛由寺院的僧人带着走进了经堂。   “你们?”哈辛似乎有点微微的不安。   范剑南笑了笑道:“我们昨天已经说了,要代哈辛先生去取湿婆臂环。现在既然已经取到了,当然还是要拿过来。因为毕竟哈辛先生才是主人,而且这件圣物对于印度秘教关系甚大。我们代为保管的话多有不便。请!”   龙大胆拿出随身带着的包,从中取出了那个金属盒子,冷笑着把金属盒子放在了桌上。   一看到那个盒子,哈辛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低声道:“你们这么快就找到了?”   “范家历代都是精通奇门遁甲的高人,而范先生本人更是少见的卦术天才,他要想找一件东西或者找一个人,会比其他人方便很多。”密宗上师微笑道。   范剑南摆手道:“上师过誉了。哈辛先生,请过目。这只湿婆臂环虽然由我取回,但至今,我还没有触碰过它。你可以看一看,这东西是否是你们印度秘教世代流传的那只湿婆臂环。”   哈辛走上前,打开了那只盒子。看着那只黄金打造的蛇形臂环,他一脸苦涩地道:“你赢了,范剑南。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了。你想怎么样?”   范剑南淡淡地道:“按照我们原先谈好的,我只要取得湿婆神庙的信息,就可以把它归还给你。而且我还将对外界所有人宣称,我得到了湿婆臂环,并且从中得到了湿婆神庙的位置。这样一来,巫术联合会就会直接把矛头转向我一个人。所以赢的并不是我,而是我们。”   哈辛苦笑道:“好,就算是我们吧。我同意了,只要你真的能够帮我摆脱那些欧洲巫师的麻烦。”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吧,那我们该怎么开始?”   哈辛沉默了一会儿道:“秘教的传承有特定的时间规定,也有特定的仪式。”   密宗上师缓缓道:“但是范剑南并不是印度秘教中的人。而且他也只是取得某一个部分的信息,也不是秘教的传承者。所以对于他没有必要按照规矩来。范剑南,你只需要最简单的,用手捧起那只臂环,仔细感知其中蕴含的术力痕迹就行了。”   范剑南点了点头,缓缓地伸出手,捧起了那只黄金眼镜蛇臂环。   密宗上师看了一眼那只臂环,皱眉道:“这件东西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我是有第一次看到拥有这么强气场的物品。甚至超过了布达拉宫的某些珍藏。难怪你们会在尼泊尔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样强大的术力,一般人确实很难承受。范剑南,你也要小心点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没有问题,我这个人向来不是那种奋不顾身的人。所以才拉着龙医生和我在一起。他的医术和针法通玄,只要我稍有不对,他就会提前阻止我,不让我再继续下去。”   “这样最好。”密宗上师叹了口气道:“不过此事确实有风险,如果你感觉不行的话,切勿再坚持下去。否则很有可能和哈辛寻找的那些转世者一样,脑部受到严重术伤。”   龙大胆点头道:“放心吧,我会看着他。”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两位,拜托了。”   他的手缓缓地放在了那件臂环之上。一阵异常的术力波动像是带着特有的律动,一点点从范剑南的指尖缓缓传遍了他的全身。他的整个人似乎和这种极其细微的振动产生了某种反应,大脑之中一阵轰鸣。耳边似乎是钟鼓梵唱,振聋发聩。   太多的术力信息如同洪水一般冲向他的脑子,无数怪异的佛像,人像,无数的色彩和图案在他的眼前瞬间闪现,有瞬间消逝。无数古怪的梵文,音节晦涩的吟唱,在他耳边萦绕不绝。   范剑南并不是普通人,经过了那次龙甲神章形成的术力锻冶之后,他的身体对于术力的承受力远远高于普通术者。但即便如此,他也感觉到了压力。随着感知的深入,他的心神一震,差点就被震退一步。   “剑南,你怎么样?”龙大胆紧张地道。   密宗上师突然低声道:“别说话,你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怎么回事?”龙大胆低声道。   “他在全身心感知湿婆臂环之中的术力波动,这个时候,外界的任何影响,他都不会感知到。就像是佛家所说的禅定。能够领悟多少,就看他自己的了。”密宗上师低声叹道:“我们能够做的就是保证他不要太过深入,而出现难以自拔的情形。”   “你说的难以自拔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他有可能一直都是这样,就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了?”龙大胆吃惊地道。   密宗上师严肃地点点头道:“是的,这才是传承修持之中最凶险的地方。据说湿婆住在色界之顶,为三千大千世界之主,在三千界中得大自在,故又称‘大自在天’。而这只臂环也被称为大自在天臂环。固然是因为湿婆神的缘故,也因为其中包罗万象,蕴含的信息量极大,常人无法窥透。”   “这么厉害?”龙大胆脸色有些发白,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范剑南此刻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范剑南虽然睁着双眼,但是却没有一丝的神采,似乎看着极其深远的地方,以至于双眼看起来如此的空洞。而他的呼吸和脉搏也变得非常的不规律,有时急促得吓人,有时却又过于迟缓。   龙大胆的脸色变得少有的严峻,他从未碰到过这种情况。 第503章 有客来访   时间一点一点在过去,范剑南似乎像是完全没有了知觉,双眼一直睁着,但却没有丝毫的神采,整个人都像是处在一种失神的状态。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了,龙大胆有些忍不住了,转过头对哈辛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以前找的那些人,有没有这种情况?”   哈辛神色古怪地摇摇头,“也有过,不过很少有人能够这样。大部分人熬不过五分钟就会彻底昏厥。”   龙大胆微微一惊,伸手试探了一下范剑南的脉搏,但是他瞬间就缩回了手。   “怎么回事?”密宗上师低声道。   “他的脉搏很强劲,从脉象上看不出丝毫的问题,但是他的体温很不正常,他在发烧!”龙大胆吃惊地道。“我大概知道那些尼泊尔少年是怎么回事了!超高的体温会引起很多问题,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大脑的机能会严重受损。不行,我要把他弄醒!”   龙大胆不敢迟疑,立刻伸手取出针盒,准备用银针刺激经络,帮助范剑南恢复正常。   “慢!”密宗上师低声喝道。“你并不了解密宗传承的特点,大部分人和传承物发生某种联系的时候,都会这样。但是只要他还没有失去感知能力,一切就还有希望。”   “不能再等了!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再拖下去,他会送命的!我必须在能够制止他的时候,制止他继续下去,趁现在还来得及。”龙大胆冷静地抽出银针,有条不紊地消毒。   “不行,你不能动他!”密宗上师摇头道。“他现在这种状态,完全是沉浸于术法幻觉之中。你如果强行唤醒他,只会适得其反。比从从催眠状态之中强行唤醒某人更严重,幻境和现实之间严重反差会让他的精神受到极大损害。”   龙大胆停下了手,他顿了一顿,有些艰难地道:“我明白,但是我必须这样做。否则他很有可能像那些尼泊尔少年一样,成为白痴的。”   “不!你听我说。这种印度的秘法传承完全不同于你们一般所见的。”密宗上师严肃地道。“传承物品,就像是一个容器,存储了历代秘教大祭司的知识和能力。而要想从中得到讯息,就必须经历这样一个过程。这就像是一本很厚的书,你想从中找到某一段有用的话,就势必要翻书。这只是必然要经历的一个过程,谁也无法帮助他,只能靠他自己。”   “但是……”龙大胆依然摇头。   “别但是了……”范剑南突然开口说话了,他有些艰难地从那只黄金臂环上收回了手,苦笑着道:“这可真够累的。”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踉跄了一下,身体晃了晃。   龙大胆立刻扶住他,吃惊地道:“你怎么样?”   “我都这样了,还能好么?”范剑南叹了口气道:“这可比跑马拉松还累,我感觉我连站都快站不住了。”   龙大胆顺手一摸他的脉搏,微微一皱眉道:“你的身体似乎很虚弱,精神气血都处于非常低的阶段。刚刚是怎么回事?”   范剑南摇摇头道:“说出来太复杂,就像是看了一场电影,又像是我独自一个人活了几个世纪一样孤独。我这个样子,过去多久了?”   龙大胆看了一下表,低声道:“不到一个小时。”   “是么?原来只有一个小时,我却感觉像是经历了几辈子一样艰难。”范剑南叹息道。   “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只不过需要休息恢复一下。”龙大胆点点头道:“或者喝点茶。”   藏族的酥油茶具有极高的热量,淳香可口,喝上一口,精神顿爽,有比较浓的奶味,不过确是补充体力的好东西。   密宗上师微微点头道:“看样子,范先生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了。”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行礼道:“是的,这一切还是要感谢上师。”   哈辛怔怔地看着范剑南,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你竟然真的能够和圣物产生联系,但是这怎么可能?你甚至不是印度教徒,怎么会……你真的明白湿婆神庙的位置了?”   范剑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缓缓道:“我会信守承诺,主动公开我得到湿婆臂环秘密的消息。这样一来,哈辛先生你安全了。而且,你完全可以有充裕的时间来寻找印度秘教的转世大祭司。今天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没有人会说出去。我不会,你不会,上师当然也不会。”   “好!但愿你能够信守诺言。”哈辛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拿起了那只湿婆臂环,递给了哈辛,“感谢哈辛先生,至于这件圣物,原物奉还。”   哈辛心情复杂地收起了这件黄金的蛇形臂环,看了密宗上师一眼。   密宗上师点点头道:“还有一件事。最近的天气已经转为晴朗,樟木镇再也不是理想的安身之所。如果没有特殊天气的掩护,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巫师会通过占星术找到你的位置。所以哈辛先生最好还是先和我回拉萨。毕竟在那里,没有哪个欧洲巫师敢硬闯。等避过这阵风头,彻底安全了之后在做打算。”   哈辛点点头道:“多谢上师。”   “不必多礼,这本就是我答应大祭司的事情。”密宗上师缓缓道:“不过你最好做好准备,只怕这件事情并不会这么快结束。在得到确切消息之前,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未必就会这样放弃。”   范剑南点头道:“不错,短时间内哈辛先生还是要注意安全。直到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转到我这边之后,你才会真正的安全。这几天樟木镇的特殊的季节性气候逐渐改变,他们应该是察觉到了你的存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似乎已经有所行动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哈辛紧张地道。   “是的,因为不光是他们,我的卦术能力也已经恢复了。”范剑南缓缓道:“不过,哈辛先生不必担心。有上师在,绝对没有人敢对你不利。只要你跟在上师的身边,你就是绝对安全的。”   年轻的密宗上师微笑道:“不错,至少在这里,我想保护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我想有几个欧洲客人就要来了。”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既然来了,我们就索性见见他们,把事情挑明了。”   两个人一说一和,像是完全不顾别人是否能听懂。不过很快就有人懂了。因为迦叶寺外有两个人正在向这边走过来,一男一女。都是身材高大的欧洲人。巫术联合会!!!   昨天弥漫在樟木镇上空的雨云才消散,到今天只是短短的一天时间,他们却已经赶到了樟木镇。如此快速的反应和行动力,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力量绝不容小视。   密宗上师淡淡地一摆手道:“桑旺,出去告知那两位客人,密宗寺院不接待女客。只把那位男宾带进来吧。”   桑旺立刻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寺院的外面果然有两个金发碧眼的欧洲人,男的固然气度不凡,女的更是美艳动人。正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两个高层,大巫师杰森和女巫莫妮卡。   “两位,请止步。上师说了,密宗寺院,女客不得入内。”桑旺垂着头道。   “你说什么?”莫妮卡一动眉,她由于上次出卖了苏玄水,在理事会攀上了一个更高的位置。美女一般脾气大,莫妮卡现在的脾气可比原来大多了。   杰森神色一动,伸手制止了莫妮卡,微笑着对桑旺道:“请问小师傅,你所说的是哪位上师?”   桑旺有些木讷地摇摇头,“上师就是上师,我也不是什么师傅,我叫桑旺。上师说了,女客不能进,你要是想进去,我倒可以带你进去见他。”   杰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他知道我们是谁?”   “上师说了,你可以进去。你到底进不进去?”桑旺这人似乎有点呆板,他只知道上师吩咐的事情,必须按照上师的要求来,其余的他也一概不问。   杰森看了莫妮卡一眼,无语地耸耸肩,然后跟着桑旺走进了寺院。只剩莫妮卡一个人在外面干瞪眼。   经堂之上一片清静,密宗上师依然身穿月白的僧袍盘坐在地上,手中轻轻摇动着转经筒。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个人坐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走进来的杰森。   “你?范剑南!”杰森乍见范剑南,似乎很吃了一惊。   “是的,是我。杰森先生,你似乎很惊讶。”范剑南微笑着道。   杰森皱眉道:“范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心里隐隐他有着一种不安,范剑南是他最不想与之打交道的人之一。因为此人软硬不吃,很是难搞。再看到那个盘坐在地上的密宗上师,杰森心中不安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这个僧人不但年轻,而且平平无奇,并不会让人感觉到有任何的危险。甚至让人感觉非常的放松,非常的舒服,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杰森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甚至感觉面对的不是一个年轻僧人,而是这寺院里的一尊佛像。   不知到为什么,杰森一看到这个僧人,就联想到寺院后面的那尊塑像,怒目金刚般令人胆寒的塑像。 第504章 公然对抗   “请问大师是……”杰森试探的望着坐在地上的年轻僧人。   密宗大师微微一笑,“何必明知故问?我相信两位在来之前,已经充分了解了我是谁。”   杰森闻言脸色大变,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这么年轻的僧人,竟然是他们此行要面对的真正威胁。他似乎早就知道此人是谁,只是不敢相信联合会如此重视的这位密宗上师会是他。   杰森肃然起敬,躬身行礼道:“恕我冒昧。失礼之处还请大师见谅。我听说过大师的一些事情,我们欧洲巫术联合会也无意与大师为敌。只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来。”   “哦?难道是为了我?”范剑南故意道。   “当然不是。我要找的这个人是印度人哈里斯。辛格尔。”杰森毫不迟疑地道。“请大师把他交给我。”   “这里是中国的寺院,你要找印度人为什么要来这里?”密宗上师淡淡地道。   杰森硬着头皮道:“因为我们知道此人在这里。”   密宗上师看了他一眼道:“据我所知,你们要找的不是哈辛这个人,而是他所持有的某件物品吧?”   “这……”杰森迟疑了一下,正色道:“我是代表印度秘教而来。新的秘教大祭司已经选出,但是作为秘教传承的一件法器却被哈辛私自带出了印度。这件事关系到印度秘教的传承,我希望大师能够明辨是非。把这个人和法器都交给我。我会带着他回到印度,我甚至可以保证,他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人在我这里。但除非是他自愿,你是带不走的。”密宗上师淡淡地道:“至于那件大自在天的臂环,你恐怕也找不到了。因为这件东西现在已经毁了。”   “毁了?”杰森一惊,看着密宗上师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师能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毁了就是毁了,我只是一个苦修的僧人。如果你对佛经有疑惑,我倒是能给你解释一下。至于其他的,我就爱莫能助了。”密宗大师摇摇头道。   “还是我来解释吧。”范剑南微微一笑道:“那只湿婆的臂环是一件传承物品,一旦其中蕴藏的东西被取走,也就是毁了。就像是一个人,一旦没有了灵魂,也就是一具死尸。”   “范剑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杰森强压着怒火道。   “你所要找的那件东西,被我得到了,其中的秘密也被我取走了。”范剑南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道:“湿婆神庙的位置,在我这里。这个解释够不够好?”   “你!怎么会……”杰森吃惊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杰森先生这么吃惊干什么?你我都明白湿婆臂环所代表的意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湿婆臂环只是一个储存媒介。其中的信息一旦被取走,那只臂环也就没有了意义,充其量能值个黄金的价钱。我想以联合会的实力,不在乎这点钱吧?至于哈辛,没有了湿婆臂环,他还值得你这么大老远的跑一趟么?”   “我不信!”杰森瞪着范剑南道:“我不信哈辛会把湿婆臂环交给你!”   “我说过他是自愿的么?”范剑南嘲讽地道:“你真该看看他当时的表情。很难想象那种表情是自愿的,倒像是便秘一样无比痛苦。你不信也没有关系。不过我这个人比较时髦,而且喜欢自拍现优越。所以在Facebook上,还有推特上都有那只臂环的照片。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唯独你还在不信。既然这样,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真的得到了臂环!而且从中知道了湿婆神庙的位置?”杰森看着范剑南一字一字地道:“我希望你明白,这件事的后果又多严重。”   龙大胆对范剑南点头道:“剑南,看起来似乎真的有点严重。我好像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点威胁的语气来了。这可怎么办?”   范剑南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怕什么?知道什么叫债多不愁么?我连易术理事会都得罪了,还会怕他们这些欧洲巫师?第一理事厉害不?照样没能把我怎么样!这点点威胁,小儿科啦!”   龙大胆一本正经的点头道:“也是,巫术联合会再怎么强,也比不上易术理事会啊。至于杰森先生……似乎和第一理事也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这两人一唱一和,压根就没有把杰森放在眼里。   杰森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上了这个人的当。但是一看到范剑南,他心里就有一股抑制不住的火气。范剑南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有惹怒别人的天赋。一句话,一个表情神态,就能把人气个半死。   杰森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就请范先生和我一起回一趟印度。”   “印度?我不去!”范剑南揉揉鼻子道:“环境脏乱差不说,饮食习惯也不对我胃口,一股的咖喱味。去过一次是上当,去两次就是犯傻了。我这人有时候犯贱倒是不假,但是从来不犯傻。”   “你……”杰森恨恨地盯着范剑南。   “你什么你?我不去,你能怎么着?”范剑南奇怪地看着杰森道:“莫非你还想来个跨国绑架?只要你有这本事,大可以试试看。”   龙大胆更是不屑地道:“切,剑南你也别理这二货!上次在香港,他们一大帮子人不照样搞得灰头土脸么?几个月不见他还长能耐了?杰森这也就是心里有怨气没地方撒,发两句牢骚,泄火。你啊,甭跟他一般见识。他最近据说还当上了什么大巫师,这洋人也好面子不是。”   范剑南听了,肚子都快笑炸了,却还故意装出一脸的恍然大悟,“这样啊,那就算了。我这人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了。”   杰森忍无可忍地喝道:“范剑南!你别逞口舌之内。你知道湿婆神庙对于巫术联合会的意义有多重要。我们会不惜一切的,这一点首席大巫师的态度极为坚决。你这是在挑衅整个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权威。”   “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们那个狗屁联合会,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嘿嘿,巫术联合会?我在告诉你一遍,这是在中国。我倒是听说过妇联,什么巫联?我从来没听说过。”范剑南一脸的无赖腔。   “你!”杰森终于暴怒了,他霍然起身。   只是还没等他发作,一句诵经声就在他耳边响起。一阵凉意顿时就涌上了他的心头,瞬间把他的怒火驱散得一干二净。   念经的是密宗上师,他只是平静地用梵文吟唱着古老的经文。但是瞬间就能影响一个人的情绪。这让杰森心里更是一阵寒意,他从来没有见到谁过有这样的能力。但是偏偏那个年轻到反常的密宗上师就能够做到。   密宗上师缓缓道:“密宗修持就是为了摆脱愁苦烦恼,请不要把你们的这些不良情绪带到寺院中来,这里是清修之地。两位请回吧,这里并不适合你们。”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说得也是,对于上师来说,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凡夫俗子,确实不适合这里。这里的酥油茶虽好,却没有青稞酒过瘾。大胆,我们走。”   “慢!”杰森一把拦住他的去路,沉声喝道:“范剑南,你不要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即便你术法高明,也不过是一个人。你先是和易术理事会反目,现在又公然挑衅我们巫术联合会,难道你真的要对抗整个术界么?”   范剑南懒洋洋的道:“早说了债多不愁,死猪不怕开水烫。我这人就这样了,你能怎么着?我看你倒是有点麻烦了。别的不说,先解决你目前的麻烦吧。再晚几分钟,只怕你的那位同伴就回不去了。”   “同伴?”杰森微微一愣,随即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你们把莫妮卡怎么样了?”   范剑南耸耸肩,“我一直都在这里,能把她怎么样?我可是一个传统的中国人,做不到女士优先的绅士风度,但怜香惜玉还是有的。再说,我女朋友醋劲不小,我就算想把她怎么样,也有心无胆。不过苏玄水会怎么样对她,我可就说不好了。”   “苏玄水!不好!”杰森脸色大变,立刻转身冲出了寺院。   在大门外,莫妮卡浑身发抖地看着一个人。这个人曾是她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这种恐惧甚至根深蒂固,无法摆脱。她从未想到会再次见到眼前的这个男人。   苏玄水神情平淡,就像是对一个老朋友般的打招呼,“嗨,莫妮卡。很久不见,最近过得好么?”   “你……怎么是你……”莫妮卡脸色苍白地后退了一步,惊恐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口。   “哦,我差点忘了,你最近应该过得很不错。我听说你还升职了,怎么会过得不好。不过,我敢肯定你睡觉一定睡得不太踏实。因为你的升职是靠出卖我换来的。大部分出卖我的人,都会睡不好觉。因为我会是他们的噩梦,一个真正的噩梦。”苏玄水淡淡地道。   他的表情越平淡,莫妮卡心中的恐惧就越发的浓了。这个不可一世的美艳女巫,这时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即将受到惩罚的孩子般惶恐不安。 第505章 高原对峙   苏玄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莫妮卡,我们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你似乎不够热情。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苏……苏先生……你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莫妮卡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边说着话分散苏玄水的注意,一边却向身后的寺院缓缓退去。   “你再退后一步试试,亲爱的莫妮卡,你不想以后都坐在轮椅上过吧?”苏玄水微笑道:“如果你敢逃,我保证这就是唯一的后果。”   “苏,你别过来……”莫妮卡真的慌了,苏玄水越是平静,她就越是心惊胆战。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苏玄水,这个人的可怕之处莫妮卡早就领教够了。   “噢,那你能怎么样,让杰森出来救你?”苏玄水冷笑道:“只怕他连自己都救不了。你们这些死老外,总是自以为是,认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但可惜的是,真正面对威胁的时候却恐慌无助得像个孩子。你们其实很可怜,也很可悲。但是无论如何,你都该记住一点,背叛我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时杰森已经赶出来了,看到苏玄水立刻喝止道:“住手!苏玄水你想怎么样?”   苏玄水缓缓扭过头道:“好啊,我正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出现。杰森,你来得正是时候,还记得上次在卡塔尔,你答应过我什么?只要能够除掉魏如山,帮助欧洲巫术联合会摆脱金融风险,你就会帮我杀了这个女人。可惜啊,我等了这么久。现在我已经没兴致等了,说吧,是你动手,还是我自己来?只有一点,今天这个女人必须死。”   “你……”杰森愣了一愣,强忍着怒气道:“苏先生,莫妮卡现在是联合会的高层。我并没有处决她的权力,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谈一下。”   “没什么好谈的,要么她死;要么,你们两个都死。你选一个。”苏玄水毫不客气地道。   杰森寒着脸道:“苏先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杀个人而已,这事儿你们不也常干么?”苏玄水轻描淡写地道:“况且我们有交易在先,是你不尊重游戏规则。”   “什么交易?杰森,你竟然敢拿我的命和他做交易?”莫妮卡愤怒地道。   范剑南和龙大胆此时也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范剑南看着莫妮卡摇头笑了一声,“真是个愚蠢的女人,你若是不说这句话,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杰森和苏玄水的交易是背着联合会的,更是见不得光的。你要是装装糊涂,杰森还可能放过你,可惜现在……”   苏玄水冷笑着接下去道:“现在即使我不动手,杰森也不会放过你了。以他现在的地位和身份,他怎么能容许一个知道他幕后交易的人活着?即使你守口如瓶,他也不会相信你,相比之下只有杀了你更加的保险。”   莫妮卡花容失色,惊恐地看着杰森,“不!杰森大巫师。求求你,我绝不会说出去的。我可以发誓,我可以对任何神明发誓,绝不透露半句。”   苏玄水不阴不阳地道:“可以对任何神明发誓的人,通常也能在任何人面前出卖你。莫妮卡,我记得你也曾经宣誓对我效忠的,可是后来呢?背叛是一种习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且这种事情,我觉得杰森不会肯冒险。”   杰森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这和你无关。莫妮卡,我们走!”   苏玄水居然很配合地让开了一条路,微笑着道:“走好。”   杰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转向范剑南,压低声音道:“几件事不会就这样算了!你们最好记得你们所面对的是什么!”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当然知道。但即便是首席大巫师亲自来,我也是这句话——想从我这里得到湿婆神庙的信息,根本不可能。有本事,就冲我来。”   说完,他和龙大胆两个人转身就走。   苏玄水看着杰森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也跟在范剑南的身后离开了。他知道虽然杰森表面上没有流露出什么来,但是莫妮卡绝不可能再活着回到巫术联合会。   欲成大事者,都是胆大心细,行事谨慎之人。而杰森和他苏玄水一样,是个有着绝大野心的人。这样的人绝不会让自己的前途受到一点点的威胁。实际上,就在苏玄水说出他和杰森交易的时候,莫妮卡就已经被判了死刑。杰森绝不会让她继续活着。   走了一段,范剑南才叹息道:“苏玄水,你有必要这么做么?”   “当然有必要。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出卖,魏如山怎么会逃脱,又怎么会引起那场中东的石油危机。仅仅因为她的一次背叛,几乎导致了一场大灾难。虽然魏如山现在已经死了,但是我绝不会允许她还活着。背叛者就必须付出代价。”苏玄水冷冷地道。   范剑南冷笑道:“是么?不知是谁背叛了山术者流派,又不知道是谁背叛了魏如山。很难相信这句话是出自你的口。”   苏玄水也不生气,只是看着他道:“刚才我听你的口气,似乎已经拿到想要的信息了。怎么,知道湿婆神庙的确切位置了?”   “是又如何?”范剑南淡淡地道。   “我当然不能怎么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苏玄水耸耸肩道:“毕竟我也是个术者。而且我清楚,我可是仇家满地。要是没有了这一身的术法修为,只怕连我那个师兄都会杀了我。能够阻止天数事件,我高兴还来不及。不过……”   龙大胆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不过怎么样?”   苏玄水微微一笑,“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做到利益最大化。既然我们手中有了湿婆神庙的确切地点,也就有了和欧洲巫术联合会谈判的重要筹码。为什么不善加利用呢?”   范剑南看着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心里有种淡淡的遗憾。他不紧不慢地道:“谈判?怎么谈,谈什么?”   “从利益角度出发。”苏玄水缓缓道:“欧洲巫术联合会这么急切的想得到湿婆神庙,其最主要的原因是在于他们能够通过天数事件得到最大的利益。当所有的术者都失去术力的时候,那位首席大巫师却成了唯一的术者,而且会更加强大。仅仅凭这一条,他们就可以一举把所有的术者都踩在脚下。这份诱人的好处凭什么要让他们独享?”   “哦?那么你的意思是什么?”范剑南缓缓道。   苏玄水微微一笑,“见者有份,利益均沾。我们也必须从中分得一杯羹。我们为什么不以此为条件,和他们好好的谈谈?”   龙大胆摇头道:“欧洲巫术联合会也不是傻子。这样的条件,你认为他们会答应么?”   苏玄水摇头道:“他们一定会答应,因为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湿婆神庙的位置只有范剑南知道。他们能怎么办?他们或许在欧洲国家很有些影响力,但是我们可是在中国。就像是一场球赛,我们在主场的有利局面。”   范剑南微微一笑,“你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我知道这才是你来西藏的最主要目的。你是想独自一个人控制住哈辛,从他那里得到湿婆神庙的位置。难怪你会在香港不告而别。”   苏玄水毫不在乎范剑南的嘲讽,平静地道:“当然,我早就是这个打算。与其和这么强大的术者组织相抗衡,不如早一步掌握先机。一步一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范剑南看着他道:“不错,你没有白跟魏如山这么多年,他确实教会了你很多东西。但是,我不是你。我绝不会拿所有术者的利益来换取自己的好处。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差别。”   “不出所料的反应,我早就知道你会是这样。”苏玄水摇头道:“你这个人看似灵活机变,但是从骨子里,你依然是个好人。甚至好得有点让人生厌。既然这样,我们就只能采用另外一种解决方式了。”   “哦,到底是什么样的解决方式?”范剑南看着苏玄水道。   苏玄水看了四周一眼藏边独特的景致,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的很不愿意这样做,但是请原谅,这个诱惑太大了。大到我必须为之冒险一试的地步。范剑南,就让我看看你最近的术法精进了多少。”   范剑南看着他道:“你想和我动手?你知道我们的实力不相上下,你未必就能赢我。”   苏玄水点点头,“也许,但是值得一试。”   “剑南!”龙大胆一阵紧张。   范剑南对他点点头道:“不必多说了。你走开一点,他现在的能力已经不是你能够阻挡的了。走,尽量站在远处。”   青藏高原,四周空旷高远,天空蓝得令人心碎,阳光在摇晃,风景都是流动的。一眼望到山上,看不见鹰飞,那是山高的缘故。   看山需仰视,看水需低头,一片风景看一眼就尽收眼底了。当一个人与这四周的大风景相遇,它也会在瞬间让你高大起来。   范剑南和苏玄水两人在空旷的高原上相互对峙,空气冷得像是一坨冰。两个五术人之中公认最杰出的年轻人,终于因为不同的目的,再次站在了生死契阔的对立面。 第506章 决裂   苏玄水站在空旷的高原上,他依然平静如水。依照山术者的炼气之术,那丝丝缕缕的元气被吸入他的体内,这些能量在自己的身体里循环了数圈之后,自然的归结到了下腹丹田之中,在丹田内开始缓慢的旋转起来。   慢慢的,方圆数里之内的空气之中都像有生命的脉搏一般缓缓跃动。他的术力笼罩的一百来米的范围之内,天地间能量原本的循环体系被打破,以他的术力所构造的丹田为中心,急速的运转起来,而且越转越快。   随着而这种循环速度的加快,苏玄水术力以外的天地元气也受到了影响,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影响的范围越来越大,很快,方圆十公里之内的天地元气,都以这个丹田为中心,旋转起来。周围的能量以这个丹田为奇点,急速的朝这边压缩起来。   如果现在不是西藏荒野的话,人们在地面上一定会看到这样一副情景,空中的云层向着一个方向聚拢,越积越厚,体积越来越小。   他看着范剑南道:“在人多的地方,我们总是放不开手脚。这次,倒是一个机会,能够让我们放手一搏。就让我看看是你的卦术厉害,还是我的山术厉害。”   范剑南依然静静地站着,但是他身上的衣物和头发已经在剧烈的飞舞。他就像是站着一场风暴的中心。双手结印,冷静地感受着周围剧烈的术力波动。才一段时间不见,苏玄水的术法能力又进步了不少。这还没有真正的动手,仅仅是在蓄势的阶段,就让他感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压力。   但是范剑南并没有一丝的慌乱,苏玄水固然很强大,但是自己也拥有足够击败他的能力。龙甲神章的一千零八十局推演,他从未真正的在人前用过。   苏玄水缓缓抽出了一张符箓,淡淡地道:“这是我在秘藏之中学到的符箓。说起来,还得感谢你让我取得了秘藏。败在它之下,不知你会作何感想?”   范剑南微微一笑,“说实话,我有点紧张,也有点不安。要说感想,或许要等你真正击败了我再说。”他的双手一合,强悍的术力瞬间爆发,像是在苏玄水的威压之下,生生给他自己撑开了半壁天空。   苏玄水的符出手了,一道半米粗的闪电自天空落下,直愣愣的打在了范剑南的撑起的屏障上面,这闪电可不是普通雷符发出的几万伏特的电流可比。即使是有术力屏障保护,范剑南也是觉得胸口一闷,眼前金星直冒,就差没有七窍生烟了。   有第一道,就有第二道,不但如此,那闪电中竟然还夹杂着冰雹,那哪是冰雹啊,竟然全是鸡蛋大小的冰块,自天际倾落,砸在范剑南布下的屏障上,这下可显出范剑南术力屏障的结实了,竟然全部给挡了下来。   范剑南盘腿坐下,冥想起来。双手不断地结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他身体内浩瀚的术力如同狂潮般涌动。越是气血鼓荡,越是在压力之下,他体内一直沉睡的血裂之力就越是得到激发。就像是凶兽一样难以抑制的狂暴。   苏玄水也暗自心惊,他的这道符结合了古谱五雷天心符法和雨符的秘法,即便这样也没有把范剑南击溃,想不到范剑南的术力竟然强悍如此。   不过这还只是开始,苏玄水冷笑着挥手,又是一道灵符飞出。这百米范围之内,近乎疯狂的闪电与冰雹,那一道道如蛇腾空,扭曲刺目的雷电,嚣张地在天空中跳跃舞动。   不时落向石上、树上、地面,劈碎巨石,燃烧枯树、更在地面留下坑坑洞洞,到此一游的纪念符号。而那冰雹,仿佛永远也下不完的似乎,仿佛有了意志,非得毁去范剑南撑起的屏障才甘心越来越急,越来越密,拼命、狠命,死命、要人命地冲击范剑南的术法屏障。   站在远处的龙大胆几乎吓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术法之力能够强大到这种程度。无论是苏玄水的符术还是范剑南的卦术,这得到术法秘藏的两个人,实际的能力都已经到了他无法揣测的地步。   范剑南的额际已然浮现细密的汗珠,喘息声清晰可见,他所撑起的那片术力屏障也出来了隐隐的波动,似乎是支持不了多久了。但是,他却突然放开了一只手的指诀,用手指飞快的在地上画了几个笔画,然后一掌狠狠地击在地上。   随着他这一掌拍下。他四周的术力屏障瞬间散去,但是就在同时,青藏高原强大的地脉之气像是突破了某种限制,悍然腾空而起。漫天云气翻滚,苏玄水凝聚的云气被这几乎肉眼可见的充裕地气冲击得四散而去。   云气逸散,依靠云层摩擦产生的雷自然也就消散了,不但是刚才漫天狂闪的雷电,就连因为冷热空气急促碰撞造成的冰雹也失去了最后的倚仗。辽阔的天空再现了先前的碧蓝,午后的阳光洒在地上,染成了一片金色。   苏玄水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微微一皱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手绢,擦了擦鼻子。雪白的手绢立刻染上了点点血迹。刚才的地气爆发之威,俨然已经伤了他。   范剑南有些艰难地站起来,看着苏玄水道:“好强悍的五雷天心符。不过,我知道你还是手下留情了。因为你不想我伤得太重。”他的身形晃了一下。   龙大胆一见就知道不好,范剑南的脚步虚浮,身体也受了术伤,也许比苏玄水还要严重。他立刻就飞奔过去,准备查看范剑南的伤势。   但是范剑南却一挥手,喝道:“站在那里别动!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我知道,他绝不会就此结束。”   苏玄水看了一眼范剑南,冷冷地道:“我确实不想你伤得太重,这样我又怎么能从你嘴里得到关于湿婆神庙的消息。”   “嘿嘿,你明明知道,即便是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说出来的。”范剑南坚决地道。   苏玄水看着他,缓缓道:“我对你留手,是因为我对你还有所图。你呢?又为什么没有使用全力?你以奇门阵术引动地气,这青藏高原的地脉之气厚重无比,全力一击的话岂是儿戏。只怕我不只是受这么点伤而已。嘿嘿,范剑南,你这心软的毛病还是没改。处处留有余地,最终只会害了你自己。”   范剑南摇摇头道:“想知道我为什么留有余地么?原因只有一个,但不是因为我手软,也不是因为我心软,只是因为你姓苏。”   “姓苏?”苏玄水微微皱起了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因为几年以前,我和龙大胆还有苍云啸一起答应过一个老人。无论如何要留苏家后人一条生路。我这个人说过了,就不会食言。”   苏玄水沉默了,他缓缓地转过身,看着远处的一望无际的高原,“我和你们走的是不一样的路。我也不会像他一样守着山术的门派,终其一生。人生在世间就必须实现自我的价值,我只为自己活着。”   “实现自我价值的方式有很多,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更好。”范剑南摇头道。   “我要成为最强,而且要所有人都承认我的强大。我要缔造属于我自己的天下,我要凌驾于易术理事会和欧洲巫术联合会之上的权势。对我而言,这才是价值。”苏玄水冷冷地道。“范剑南,今天算是不分胜负。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最强的术者。”   他转身而去,再也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强者之路本就孤独,在魏如山的身上他早已学到了这一点。   龙大胆扶起了范剑南,低声道:“让他走吧,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能做的。但是我们和他始终不是同路人。只有利益驱使,他才有可能和我们站在一起。但是,同样的利益驱使之下,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范剑南一阵苦笑。 第507章 忠诚   范剑南和龙大胆回到了樟木镇,找到了冯瑗和苍云啸。“准备一下,我们最好明天就走。”范剑南对他们道。   “怎么这么突然?你弄到湿婆神庙的位置了?”苍云啸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疲倦。和苏玄水的一战,他虽然侥幸取胜了。但是依靠奇门遁甲引动地气,消耗了他很多术力。再加上受了点伤,他整个人的精神很差。   “剑南,你受了伤,虽然并不严重。但是最好静养几天再走。”龙大胆低声道。   冯瑗看着范剑南吃惊地道:“你受伤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大事。只是一点小伤罢了。”范剑南摇摇头道:“这点伤,还把不至于把我怎么样。我们虽然拿到了可以借此湿婆神庙的祭祀术法,但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来得太快了。我们继续待在这里的话并不安全。”   “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他们也已经来了?”苍云啸微微一惊,“这样的话,我们确实不适合留在这里了。虽然我们也未必怕他们,但是现在这个阶段,不是拼命的时候。”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我们最关键的是破解那些星图。而不是和他们过多的纠缠。”   冯瑗想了想道。“也好,我们就早点离开。不过,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而且我们还要赶到拉萨,订明天的机票可能来不及了。”   “那就想其他办法,最迟明天,我们必须离开樟木镇。”范剑南脸色严峻地道。“回来的路上,我顺势占了一卦,雷山小过之泽山咸。”   “雷山小过……”冯瑗皱眉道:“看起来你的变爻是小过卦的六五爻,所以要看六五爻的爻辞: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公弋取彼在穴。这前半句是说在我西郊之上,天上已布满了黑云,大有风雨来临之兆;后半句是说在此之时,我只有手持带绳子的箭蜷伏在隐蔽的低凹洞穴中以待彼之来临。意思是说潜伏以待敌和有雌伏以避祸的意思。”   范剑南点点头,“巫术联合会对于湿婆神庙志在必得,杰森绝不可能一个人来。他的身后可能还有一大批巫术联合会的高手。这里又是鱼龙混杂的边境,所以我们必须非常小心。能够不和他们冲突,就尽量避免。”   “但是这里毕竟不是印度,而是中国。欧洲巫术联合会多少也有些忌惮那位密宗上师吧?他们未必就敢乱来。”龙大胆皱眉道。“不过,我也赞成早点回去。还不知道香港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顺利破解出那几张星图。”   范剑南点点头道:“他们会解开的,因为最后的钥匙就在我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头道:“储存在湿婆臂环之中的印度秘教祭祀术法,不但能指明寻找湿婆神庙的路,也有这几张星图的相关信息。”   “这怎么可能?”冯瑗怀疑道:“那几张星图已经被证明是中国唐八仙留下的,怎么又会和印度秘教的祭祀法术有关?这两者应该毫不相关才是啊。”   “恰恰相反,这正说明了天数事件真的存在解决的办法。而且无论是古代的印度术者,还是中国的术者,他们的观点都有着非常相似之处。就像是一种术者的直觉,强悍的古代术者们肯定感觉到了什么,才会把这些星图留传下来。只是印度人比我们更直接,他们通过转世这个手段,世代沿袭这一切。”范剑南沉思道。   苍云啸拍了拍他的肩道:“好了,你毕竟有伤在身,好好休息吧。我和大胆出去看看能不能弄到明天的机票。”   范剑南点了点头,“麻烦你了。”过渡到消耗他很疲倦了,即便是坐在沙发上也显得昏昏欲睡。苍云啸是个资深驴友,经常到处旅行。所以这跑来跑去,预定机票或者其他的事情交给他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就在他们忙着整理行李,准备明天回程的时候。远在印度的巫术联合会也正在经历一场绝大的风暴。而位向来深居简出的首席大巫师拉修斯正站在印度古老的神像之下,令人惊讶的是那位印度僧人鸠摩罗竟然也在。   首席大巫师低声道:“杰森还是没有消息么?”   “没有。”鸠摩罗摇头道:“真正要算起来,从现在他最多也就进入中国二十多个小时而已,不会那么快的。而且如果他有什么发现,肯定是会通知我们的……”   正说着的时候,电话响了。首席大巫师脸色微微一变,他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这个人名,他就知道这是他一直在等的等的消息。   “喂,杰森你那里的情况进行得怎么样了。”   首席大巫师说话的声音很轻。即便是一直在他身边的鸠摩罗也没听出拉修斯到底在嘟囔什么。但是他却看得出这位首席大巫师表情,阴沉得可怕。   “怎么了?”鸠摩罗淡淡地道。   “杰森传来了两个消息。第一个是湿婆神庙的位置已经被那个中国人范剑南所掌握,至于这个消息的准确性,现在他还在分析判断之中。虽然范剑南是个麻烦,但是无论如何,这对我们总算是一个有用的消息。第二个消息,是一个中国术者苏玄水,他杀了莫妮卡。”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缓缓道。   “莫妮卡死了?”鸠摩罗皱眉道。   “是的,至少杰森是这么说的。”拉修斯轻描淡写道:“我并不在乎一个女巫是否活着,以及她怎么死的。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鸠摩罗看着这位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点点头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拉修斯微微一笑,“鸠摩罗,你曾经是联合会在印度最举足轻重的人物。但那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在如今的理事会,你除了拥有一个大巫师的头衔,根本什么都不是。而你作为一个佛教徒在印度秘教之中的影响力也有限。所以我比较好奇……”   “哦,好奇什么?”鸠摩罗不动声色地道。   “我好奇你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暗中鼓动巫师们来反对我。”拉修斯冷冷地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暗中联系的那些巫师是谁我也清楚,只是我比较奇怪罢了。活到了你我这把年纪,早就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忠诚了。但是背叛,还是需要一个有足以诱惑力的理由。鸠摩罗,你为什么背叛我?”   鸠摩罗依然是那副苦行僧的模样,又黑又瘦,他的两只眼睛似乎永远是没有任何神采的。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道:“有些话挑明了更好。不错,我是在图谋反对你。我这么做的理由却只有一个,欧洲巫术联合会不能毁在你这样一个疯子的手里。”   “疯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鸠摩罗,你要小心你说话的语气。”拉修斯缓缓地道:“我依然还是联合会的首席。你没能联名其他大巫师罢免我之前,我依然还是你的上级。而且不妨告诉你。你的这个提议根本不可能通过。我只要一句话,你就会失去在联合会的一切,被扔到大街上去。”   鸠摩罗冷笑道:“你可以欺骗所有人,但是你骗不了我。你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理事会,而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但即便这样触及天数事件,依然是不可饶恕的罪。因为你要为了你的疯狂想法,牺牲掉所有的术者。”   “他们不会有牺牲,他们只是被剥夺了使用术法的能力。”拉修斯冷冷地道。   鸠摩罗冷冷地道:“说得真好听,就好像你不会利用这件事谋利一样。你这样做的目的不是消灭术者,而是在试图成为这个世界唯一可以使用术法力量的人。用你的话说,那是一个活着行走世间的神。”   “有什么区别,我的强大就是理事会的强大。况且这个目的一旦达到,那么我们再也不需要担心那些中国人和国际易术理事会了。”拉修斯淡淡的道:“这将会是一个很好的结局。我们会变得无比强大。”   “但是这所谓强大是建立在你的谎言之上的!!!如果这里的巫师们知道自己会成为天数事件的牺牲品,你们之中有谁还会对你这么忠诚?而你却欺骗了他们。用美好的前景去诱惑他们,最终却将他们作为牺牲。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你那可笑的想法。”鸠摩罗喝道。   “忠诚?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忠诚。忠诚这种东西看起来很美,但却是一触即溃的虚幻。”拉修斯冷笑道:“他们真的忠诚么,你又忠诚么?即便是我最信任的杰森,他也不是真的忠诚,他忠诚的对象只是权力,而不是我。而且我知道,他的心里,只怕每天都在盘算着怎么取代我。”拉修斯笑着摇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让他们忠诚着好了。我并不欠他们什么。”   “这是我所听过最恬不知耻的话!”鸠摩罗面无表情地道。   拉修斯缓缓地道:“你现在主动请辞离开巫术联合会,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就只有……”他做了一个诛杀的手势。 第508章 鸠摩罗之死   “离开?我在巫术联合会大半辈子了,你却让我离开?”鸠摩罗看着拉修斯缓缓道:“你认为我会离开么?没有人比我更忠诚于联合会,你也不会。现在这个时候,你让我离开?眼看着你把整个巫术联合会毁掉是么?”   拉修斯看了他一眼道:“我们的分歧就在于此。你永远忠于联合会,但是我需要的却是一个能够忠于我的大巫师。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一切,并且让你离开,就是看在你过去对联合会的贡献。否则,我根本不需要和你说这么多。鸠摩罗,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还并没有想杀你,因为你也没有这么做。你只是暗中联系那些大巫师,企图联合逼宫,逼迫我交出首席大巫师的职位。可惜的是,忠于我的人还是多数。”   鸠摩罗冷冷的看着这位老谋深算的首席大巫师,一言不发。   拉修斯微微一笑,“也许你会有其他的想法,比如拼死一搏,就在这里杀了我。按照你的想法,除掉了我,也许你就能够掌控巫术联合会。可惜的是——你不敢。你胆怯了,我能从你的眼中看出你的胆怯。我的确已经很老了,身体的状况也越来越差。但是此刻,你站在我的面前,却依然没有任何的把握。”   鸠摩罗依然沉默。   “你杀不了我,同样也阻止不了天数。”拉修斯叹了口气道。“所以还是就此离去吧。”他的眼中有着讥讽之意,但很快就平息了下来,换上的却是无尽的失望和淡淡悲伤。   鸠摩罗深深一弯腰,道:“首席大巫师,我虽然也不喜欢你,但是却也不得不佩服你。你说得很对,我没有击杀你的把握。你既然能够在这里和我摊牌,想必一切也已经安排好了。我联系的六位大巫师之中,只怕有五位此刻就在你的身后。我只要一有异动,他们就会立刻诛杀我。”   首席大巫师拉修斯的嘴角动了一下,忍不住向这个干枯瘦削的身影看去,在这个房间之中,在这个白天光亮里,这个苦行僧却仿佛依然隐身于黑暗之中一般。   拉修斯哼了一声,道:“如今的形势你也是知道的,这些年来虽然我不太关注联合会的管理,但只怕绝大多数的巫师还是忠于我的。在巫术联合会之中,想要撼动我的地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鸠摩罗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点头道:“我理解了。和你相比,我只是一个单纯得不通世故的僧侣。你是对的,巫术联合会,果然不需要我这样的人。不过,我依然想做最后的努力。”   鸠摩罗突然闭上了眼睛,低声吟诵着佛经。奇异的声音像是并未从他的口中发出,而是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之中,轻轻传来,仿佛如同小小的蚂蚁悄悄爬行。   拉修斯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听得出,那是诵读咒文的声音,只是那个咒文竟是如此神秘而阴晦,每个字里行间,都跳动着古老秘法的力量。   阳光照进了大厅里,但是那阳光像是突然在瞬间萎缩下去了,所有的光芒在片刻间仿佛以看得见的速度飞回到鸠摩罗的手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球,而从那光球之上,不断升腾而起的寥寥光气,仿佛美丽的火焰。   拉修斯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他身后的黑暗之中所站着的那些人,似乎犹豫了片刻,才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站在了首席大巫师拉修斯的身前。一共五个人,像是从那浓郁的如同墨汁一般的黑暗最深处走来,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拉修斯的身前。仿佛他们本身就是黑暗。   刹那之间,这大厅之上,所有的声音在片刻间全部静止了。   只剩下了,术力无声地狂欢!   强大涌动的术法力量,在大厅之中如迸发的爆裂火焰,席卷而来,术力如潮,幕天席地,蜂拥而至,那气息,竟使鸠摩罗不能呼吸。   他双手捧着一片白色纯净的光球,映亮了他苍老的脸庞,看去竟仿佛透明一般,在无边的术力狂风呼啸里,只听见那声坚定的梵音呼喊,“咄!”   仿佛是他心中的佛陀听到了他的呼唤,璀璨炽烈如阳光的强烈光线在他的合什的双掌之中刺透而出,冲出黑幕,直射向黑暗的最深处。   两股巨大的术法力量,在空中撞击,竟是无声的。   然而,就在下一时刻,在光明与黑暗之间,坚硬的花岗岩地板,发出了痛苦的轰鸣声,在未静的狂风中,颓然化为粉,随风飘散。一条宽约两丈的巨大裂痕,竟赫然出现。   惊人的力量兀自在空中争斗着,生死不熄,鸠摩罗沉着脸,咬着牙,全力以赴。   黑暗中那五个大巫师的力量委实惊人,大大超过了他的料想,虽然目前局势他仍未处于下风,但被拖在此处,却已经是他的失败。因为一直坐在那里的拉修斯依然稳如泰山,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在风中,隐隐传来了黑暗深处的一点动静。   “咳咳!”   声音很轻,很轻,而且很快就消失无踪,可是鸠摩罗却觉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耳欲聋。那是首席大巫师拉修斯咳嗽的声音!他已经准备出手了,他不会再给前方这个苦行僧更多的机会。   鸠摩罗很强大,就连拉修斯自己也没有信心,再等下去,自己手下的这五个大巫师还能不能在这强大的佛家术法之下支撑得住。   首席大巫师全身都散发出了骇人的术力波动,恍如神人,而映在他眼眸中的,更是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秘法之火!”庞大的术力像是划过天际的闪电,燃烧着炽热光芒,冲向对面,冲向鸠摩罗的胸前!   潮红,涌上了拉修斯的脸庞,那是用力过度和兴奋的结果,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年轻地跳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个无所畏惧的首席大巫师。   鸠摩罗与首席大巫师的决斗,已到了最后的时刻。鸠摩罗手掌之中赤炎如火的术法力量,竟是这般耀眼夺目,撕裂了整个大厅的黑暗,冲向黑暗的源泉。端坐在那里的首席大巫师拉修斯。   “你,要和我同归于尽么?”低沉的话语,从拉修斯的口中第一次传来。   鸠摩罗的眼角嘴边开始流血,怆然大笑,没有说话,他手掌之中原本已经暗淡的光焰,再一次明亮起来,仿佛一条复活的火龙。那灿烂辉煌的光明之火,腾空而起,照亮了整个大厅,除了,前方的黑幕。像是传说中的佛光般纯净,光明。   他用尽全身每一丝的力量,化做焚烧万物乃至自身的火焰,全力冲向那团黑暗。黑暗,沉默着,安静地呆在那里,仿佛准备好了迎接风暴。   一丈,半丈,三尺,一尺!暗云翻滚,火龙咆哮!鸠摩罗那张苍老的脸,再一次出现了一丝决然和无奈。   生与死,就在眼前!   忽然,鸠摩罗听到了传来的一声低沉的响声。“咚”,仿佛自己的心跳声,幽幽、暗暗、轻轻、冷冷。   那个电光火石的瞬间,他的心里忽然有些迷惘,在一片灿烂辉煌的背后,在那黑暗的背后,冥冥之中,仿佛在极远处,又似在耳边,传来了一声狂呼。   一切,仿佛都突然静止了!天地,仿佛都瞬间窒息了!所有的光明,突然全部消失,就在离首席大巫师只有一尺的地方!   鸠摩罗吃力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巨大的创伤,脸色竟然出奇的平静。这位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印度佛家秘法的最后传承者就这样缓缓倒了下去,闭上了眼睛,从此长眠。   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看着鸠摩罗沉默了很久,才向这那几个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大巫师挥了挥手,“把他带下去吧。”   “是的首席大巫师阁下。”那几个人应了一声,抬走了鸠摩罗的尸体。   拉修斯缓缓的闭上了眼,仿佛生平第一次对鲜血感到了厌倦。但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时,他依然平静而从容。   “鸠摩罗死了,但也只是他一个人而已。其余密谋反对我的人,我想你们应该懂得如何处理。”拉修斯看了看身边几个大巫师,缓缓地道。“天数事件,关系到整个欧洲巫术联盟。巫术文明能否再次兴起,重现当年的荣光,就看你们了。”   “是的,首席大巫师阁下。”身边的一个大巫师谦逊地低下头道:“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派几个人去一趟中国,帮助杰森大巫师。”   “不是单单去帮助杰森,实际上杰森并无危险。你们要做的是,盯住那个叫范剑南的中国人。我们必须要他开口,说出湿婆神庙的所在地点,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范剑南是个非常狡猾的人,既然已经得到了湿婆神庙的地址,肯定不会在西藏久留。所以,杰森那里你们只要去一个人。其余的人直接去香港等他回去。”拉修斯缓缓道:“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好不要再浪费时间。” 第509章 联合会的迎接   范剑南等人没有在樟木镇过多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至了拉萨,再从拉萨直接返回香港。   沿途的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在拉萨也再没有见到哈辛和那个年轻的密宗上师。这两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龙大胆对这个神秘的密宗上师很好奇,在走出香港机场的时候问范剑南。范剑南只是摇摇头,“密宗和我们不一样,他们秉承传统很少和外人接触,秘法也是灌顶传授。对于他的一切我也不比你了解多少。但是我可以肯定他是个很厉害的术者。”   苍云啸也拍着龙大胆的肩膀道:“好了,我们总算是回来了。不管怎么说,那位密宗上师在某种意义上还帮助了我们。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想哈辛就算死也不会交出湿婆臂环。嗯,剑南,我们这次总算是如愿拿到这湿婆神庙地址。现在就到家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范剑南摇了摇头道:“我们不能回天机馆,那里不安全。”   “什么?”龙大胆一惊道:“难道巫术联合会的人这么快就赶到了?”   范剑南摇摇头,“不是他们,是其他人。”   “谁?”龙大胆一愣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易术理事会的人。我现在终于成为了术界众矢之的。不但是巫术联合会要对我下手,就连易术理事会也不肯放过我。不过我总算是有先见之明,所以才会事先把老龙和张丘烈他们安排在苏玄水位于的山边私宅里。现在想想还真够悬的。”   冯瑗点点头道:“看来我们确实不能回天机馆了,剑南,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也去苏玄水那里,和龙歌他们会合?”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不过不是我们,而是你们。”   “我们?”冯瑗皱眉道:“你呢?你要去哪里?”   范剑南平静地道:“附近有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他们的目标是我。所以我们必须分开走。等会儿,你们先跟龙大胆一起走,让大胆带你们去。我嘛,先把这几个家伙摆脱掉再说。”   龙大胆吃惊地道:“他们来的这么快?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范剑南自顾自地向前走,一边低声道:“别回头,要不要离我太近。在出口有两个,在机场的大厅里还有三个。最好笑的是门口那个,你看他手里拿着接机的牌子,上面写着欢迎范剑南。不过搞笑的是,他居然是用英文写的。他也不怕我这半吊子英文水平看不懂。”   龙大胆看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   范剑南笑着低声道:“中文水平虽然差点,不过看起来倒是巫术联合会的好手。不过别担心,我有办法应付。”   “你一个人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苍云啸低声道。   范剑南缓缓道:“放心,我能搞定他们。你们先走,他们盯上的是我,所以他们不会跟出去。”   苍云啸点点头道:“那好,你自己小心。”说完若无其事地拉了拉冯瑗,示意她快点离开。   冯瑗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苍云啸和龙大胆两人一起离开了。   范剑南一个人,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在取行李的时候也故意放慢速度,懒洋洋地走过去。   “嘿,原来有六个。杰森居然也在,我们赶得这么急,他居然还比我先到。看来巫术联合会还真是下了本钱,为了我居然带了这么多人。”他冷冷嘲笑了一句。然后推着行李缓步向机场出口。   那些巫术联合会的人也都混在人群之中,紧紧盯在他的身后。   范剑南推着行李,漫步在出机场的乘客之中,以一种特殊的方位踏着脚步。由于出机场的人很多,所以根本没有人会留意到他脚下的步伐。一直在远处窥视着他的杰森也没有留意到。范剑南走了几步之后,他的身体就在开始逐渐模糊、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杰森顿时一惊。   要知道,人的双眼之所以能够看到四周的景物和人物,只是因为光线的反射,投射到人的视网膜。上。而视网膜就像一架照相机里的感光底片,专门负责感光成像。当我们看东西时,物体的影像通过屈光系统,落在视网膜上。才能被感知。   而利用术力理论上确实可以影响周围的光线反射。   “不好!他发现了,想跑!”杰森心里一惊。他在樟木镇孤掌难鸣,但是现在他至少有五个帮手。他们的术法能力也许不及杰森,但也绝非泛泛之辈。   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是还被范剑南逃掉,杰森这张脸可就实在是挂不住了。好歹他也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以后更加有可能是首席大巫师的接班人。如果真要这么狼狈的承认失败,也未免太下不了台了。   所以杰森毫不犹豫的起身,跟了上去。当然,他并不敢跟德太近。他也生怕范剑南一个回头,在人群里发现他。   只是走了几步的时候,杰森立刻停下了脚步,吃惊地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   因为范剑南的身体,就在不远处突然消失。而周围的人丝毫没有反应,依旧自顾自的走出机场。这个细节令杰森心中顿时闪起一个疑问。   试想,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个人突然消失,那么他身边的人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大吃一惊,感到惶恐不安,感到好奇。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但是为什么周围的人都这样若无其事呢?   杰森猛然之间想明白了。自己刚才所见的一切根本不是真实的。这个该死的范剑南,他又耍了一次手腕。在杰森关注他的时候,偷偷利用脚下的步伐,踩出了一个临时阵术。一个幻阵。   这种幻阵的力量并不大,但是它却可以瞒过大多数人。越是有人全神关注看着范剑南,就越是容易受到这个术阵的影响。   但问题是,在机场这个人流量很大的地方。如果不盯着范剑南点,他岂不是更容易逃脱?   所以就在杰森偷偷盯着范剑南之时,已经在无形之中受到了幻阵术法的影响。   杰森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使他快速回过神来。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只过去了两分钟不到。杰森心里一动,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范剑南应该还没有逃走。幸亏刚才醒悟的及时,杰森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第510章 一个警告   杰森看了一眼周围,四周的人潮之中似乎已经没有了范剑南的身影。他微微一皱眉,但是很快他就敏锐地捕捉到,在远处的一丝术力波动。   “哼,终于找到你了。这个狡猾的家伙。”杰森冷笑了一声,立刻迈步跟了过去。   果然,他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即逝,似乎是进了机场的洗手间。机场人多,他怕再次失去范剑南的踪迹,所以看到范建南进了洗手间,就立刻快步跟了进去。   机场的洗手间里,突然传来了惊声尖叫,几个女人慌慌张张的从女洗手间里逃出来。“色狼,有色狼!”   杰森一脸尴尬地退出了洗手间,抬头看了看门口的标志,竟然真的是女洗手间。这下,他真是呆住了。刚才虽然进去的比较匆忙,也不至于看不清门口的标志啊!明明是男洗手间,而且范剑南也刚刚进去!怎么轮到他的时候,竟然就成了女洗手间?   杰森被一群愤怒的女士围住了,那几个女人刚才还是慌慌张张的,但是到了外面,因为人多反而不怕了。几个女人死命揪住了杰森的衣服,大声喊道么“就是他,那个死变态,别让他逃了!”   “快报警,快点报警!”   “老公,刚才就是那个家伙进女洗手间偷窥!”甚至有个女的再向自己丈夫哭诉。   这一下真的热闹了,本来几个女的还好,结果现在,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也围了上来。瞪着眼珠子喝道:“你说是谁?!就是那个洋人?”   “他妈的,这个死洋鬼子。大白天的搞这个,这还有王法么?”边上的人也都指指点点。已经有人打电话报警了,远处的警察正在赶来。   杰森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他一向是个很有风度的人,和很多欧洲男人一样自诩绅士。从没想到自己会落入如此尴尬的境地。这些女人好应付,加上周围这些人,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可关键是,周围的人太多。他要是敢动手的话,搞不好不明所以赶来的警察真的以为他是什么不法之徒。调戏妇女不说,还企图伤人。这要是这样,可就麻烦了。这些警察可是配枪的。   尤其是在机场这种对于公众安全比较敏感的地方,他要是有什么过分的动作,那些警察真敢开枪射击。堂堂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明面上的身份又是几个跨国大企业的职业经理。要是因为偷窥女厕而被警察开枪打伤,那就太冤了!   望着周围鄙夷的目光,杰森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随那些女人拉拉扯扯,推搡之中还被几个愤怒的男人捶了几拳,搞的他狼狈不堪。   还是那个赶来的警察解了他的围,排开众人,问明了情况之后也没有把他怎么样。因为他进去之后马上出来了,也没有对其他女人有过什么不轨举动。看起来确实像是误闯了。让他向其他人道个歉就算完了。   杰森这一肚子火,憋得他快疯了。他非常肯定,这又是范剑南搞得鬼。这个该死的中国人,他肯定是故意这么做,让自己丢尽了脸面。因为周围不光是这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还有杰森带来的几个手下和另外两位大巫师。杰森今天这脸面算是丢到家了。   那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杰森四下寻找,却哪里还能找到范剑南的影子?   “杰森先生,我们没有找到他,你看是不是……”几个巫术联合会的巫师们试探着低声道。   杰森愤怒得想杀人了,他狠狠一挥手,低声喝道:“都给我滚回去!不!你们去天机馆那里等着,也许范剑南会回到那里去。有消息之后立刻通知我,我随后赶过去。”   “那你?”手下有些疑虑地看着他道。   杰森咆哮道:“难道要我这样子和你们一起去?”刚才和那些人纠缠的时候,他的衣服被扯开了,领带歪着,头发也不知被谁扯乱了。而他又是个非常注重仪表的人,杰森愤然转身走向了男洗手间。这次他倒是小心了,看着门口的标识,确定之后才进去。   看起来杰森先生今天的情绪不好,谁都不敢再多话。他的那些手下面面相觑,又不敢不听他的,于是都各自走开了。   杰森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洗脸,郁闷地吐了一口气,正对着镜子整理仪容的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递给了他一张纸巾。   他愕然回头,却发现范剑南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不用客气。”   “范剑南!”杰森猛然回头。   “怎么了?杰森先生今天的火气不小啊。”范剑南若无其事地笑着道。   杰森冷着脸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你搞得鬼。”   “这话就有点好说不好听了,我又没让你冲进女洗手间。你知道我们中国对这方面都比较含蓄,比不上你们欧洲人浪漫直接。可说实话,我倒是没见过这么直接的。”范剑南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道。   “你……”杰森被他气得浑身发抖。   “好了,刚才只是开个小玩笑。杰森先生何必这么认真呢?”范剑南缓缓道:“我倒觉得这样很好。至少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开诚布公的谈谈。总比你的那些手下看着好。”   杰森强忍着怒火,看着范剑南道:“好,你想谈什么?”   范剑南冷笑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当然是谈谈关于天数事件了。”   杰森摇头道:“除非你肯交出湿婆神庙的位置,否则一切都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   范剑南突然笑了,他看着杰森道:“你不会真的相信,首席大巫师这么热衷于找到一个古代神庙,就是为了巫术联合会和所有的巫师吧?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么你就不是一个有头脑的人。一个没有头脑的人怎么可能担任下一届的首席大巫师呢?”   “哼,首席大巫师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杰森冷笑道:“只要找到了湿婆神庙,他能够让欧洲巫术联合会再次腾飞,完全超越易术理事会。成为真正的术法界领袖。”   “噢,当然。德。拉休斯的这个许诺倒是很有吸引力,他一定还向你们许诺,一旦完成了这一切,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有好处。”范剑南微笑着道:“如果不是这样说,你们还会这样为他卖命么?如果他告诉你们,一旦天数事件完成,他会用一个特殊的仪式完全改变某种规则,使所有是术者失去术法能力,唯独剩下他自己。你们还能听他的么?”   “什么?这不可能!你这是在诋毁首席大巫师。”杰森勃然怒喝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你仔细想想,关于这件事,欧洲巫术联合会可以说极度保密。甚至连你这个大巫师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并介入其中?因为,一些古代的术者早就预见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们留下了相关的线索和资料。我们循序渐进,逐步逐步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究竟是什么?”杰森狐疑地看着范剑南。   “德。拉休斯准备牺牲所有的术者,成就他自己。”范剑南缓缓道。“无论是易术理事会还是巫术联合会,甚至不在其中的所有术者,都将成为牺牲品。所有人的术力都将会被剥夺。德。拉休斯,将成为世界上唯一的术者,而且会变得更加强大。”   “简直是个笑话!这根本不可能!”杰森冷笑道。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杰森,我不知道你对我们这种人是什么看法。或许你认为我们这些人天生就有某种天赋,所以我们才能成为术者,做到一些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但是在我看来,我们也不过是些普通人。术法的力量看似神奇玄奥,但归根结底只是一种技术。”   “技术?”杰森皱眉道。   “是的,术法的原理虽然在东西方各有说法。但实际上只是某种规律,这种规律存在于自然界之中,无时无刻不在。一般人并不了解,自然也无法运用。而术者却掌握了这种规律,至少懂得了使用这种规律的技术,只不过我们依然是普通人。”范剑南缓缓道:“你我,所有的术者,使用术法的人都依靠自然界的这种规律,并且把这种规律转化成了力量。”   “你到底想说什么?”杰森沉吟道。   “我们因为术力而成为术者。而这种术力一旦消失,或者以某种其他的方式存在,那么我们的一切力量也都将随之消亡。”范剑南缓缓地道:“这就是首席大巫师现在正在筹划的事情。也是我为什么必须阻止他的原因。”   “我不信,不可能会这样的。”杰森摇头道。   “几十年前,也没有人相信远隔千里,人们都能够以实现视频通话。几十年前,没人相信传统的纸质书信会想现在这样几近消亡。这是为什么?因为技术的发展,通讯已经用另一种形式存在。”范剑南缓缓道。“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想想看,首席大巫师如果真的相信你,为什么连你也不清楚他的真正计划。”   “这……他肯定有他的理由。”杰森摇头道。“即使他有所隐瞒,也并不能证明你说的就是真的。”   “那么,也不能说明我说的就是假的。”范剑南缓缓道。“我知道,让你相信我很难,但是为什么你不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呢?好好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说不定,你会比我更反对所谓的天数事件。”   “你这是在游说我?”杰森冷冷的道。   “至少算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范剑南缓缓道:“信不信在你。” 第511章 解开迷题   在苏玄水的隐蔽公寓,龙大胆一行人已经到了几个小时了。只是范剑南依然没有出现,这让他们感到了一阵的不安。   龙歌看着有些烦躁不安的龙大胆,皱眉道:“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么?你这样在这里踱来踱去的,看得连我都烦了。”   “现在范剑南在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怎么能安静下来?”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不知道,现在的事态越来越严重了。范剑南这个家伙把能得罪的全得罪了,易术理事会和巫术联合会,都在找他。可偏偏这个时候,他还一个人在外面瞎折腾……”   “放心吧,范剑南是我见过最能折腾的人。不过他折腾来折腾去,从来就没有吃过亏。魏如山,菊部规正,这些响当当的术界大佬,哪个没在他手下栽过跟头?”龙歌微微一笑。   张丘烈也点点头,“这话不假,就连那位第一理事也被他算计过。这范家的人,总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冯瑗依然不放心,迟疑着道:“要不,我打个电话给他?”   “也好,问问他到底在哪里。”龙大胆点头道。   正在此时,范剑南却朗笑着走了进来,“我看起来就在这里!你们觉得呢?”   冯瑗惊喜的一把抱住他,“你没事吧?怎么用了这么久才摆脱他们?”   “我没事,而且我和杰森谈了谈。”范剑南缓缓地道:“他是拉修斯的死忠,我的话虽然不见得有用,但至少在他的心里已经开始产生了疑虑。我看得出来,其实他也很不安。这种不安正是源于他们那位首席大巫师拉修斯所一直保守的秘密。我觉得,也许会在某个时候对我们有用。”   “好了,回来就好。剑南,这么说你真的知道湿婆神庙的具体位置了?”龙歌点头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算是知道了一点,但是也不是那么太确切。说到这个,我正想问你一件事。龙教授对古代的印度历法了解多少?”   龙歌想了想,皱眉道:“印度虽然历史悠久,但是历法却比较乱,《鹧鸪氏梵书》将一年分为春、热、雨、秋、寒、冬六季;还有一种分法是将一年分为冬、夏、雨三季。《爱达罗氏梵书》记载,一年为360日,十二个月,一个月为30日。但实际上,月亮运行一周不足30日,所以有的月份实际不足30日,印度人称为消失一个日期。大约一年要消失五个日期,但习惯上仍称一年360日。   古代印度的话还有其他多种历日制度,彼此很不一致。在印度历法中还有望终月和朔终月的区别,望终月是从月圆到下一次月圆为一个月;朔终月以日月合朔到下一个合朔为一个月。两种历法并存,前者更为流行。   印度月份的名称以月圆时所在的星宿来命名。对于年的长度则用观察恒星的偕日出来决定。《吠陀支节录—天文篇》已发明用谐调周期来调整年、月、日的关系。一个周期为五年,1830日,62个朔望月。一个周期内置两个闰月。一朔望月为29.516日,一年为366日。公元一世纪以前大约一直使用这种粗疏的历法。”   范剑南苦笑道:“能不能说得通俗点?”   龙歌愕然,随即笑着道:“那我就简单点说,为了研究太阳、月亮的运动。印度有二十七宿的划分方法。它是将黄道分成二十七等分,称为‘纳沙特拉’,意为‘月站’。二十七宿的全部名称最早出现在《鹧鸪氏梵书》。当时以昴宿为第一宿。在史诗《摩诃婆罗多》里则以牛郎星为第一宿。后来又改以白羊座β星为第一宿。这个体系一直沿用到晚近。   印度二十七宿的划分方法是等分的,但各宿的起点并不正好有较亮的星,于是他们就选择该宿范围内最高的一颗星作为联络星,每个宿都以联络星星名命名。印度也有二十八宿的划分方法,增加的一宿位于人马座α和天鹰座α间,名为‘阿皮季德’梵文意为‘麦粒’宿。”   龙大胆微微动容,“这么说印度历法也牵扯到二十八宿?”   范剑南却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点点头道:“这样一来就讲得通了。”   “印度秘教的传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西藏的时候就开始卖关子,到现在了你还憋着不说?你这不是吊我胃口么。”龙大胆急着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别急,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对了,龙教授你们的星图破解工作完成的怎么样了?”   “这是最后一张。”龙歌把一张记载着很多数据的纸张放在桌上。“按照你方法,我们在昨天下午破解出了全部的二十八宿图,然后进行了飞星重排,得出的结论。”   范剑南点点头,看着那页纸皱眉半晌。然后走到了一幅进行放大过的地图前,用一把直尺和圆规进行作图。经行了一系列的复杂演算之后。他用一支笔在某个位置上画出了一个圈。   众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冯瑗试探着道:“你认为湿婆神庙就在地图上标注的这个位置。但是你划出的这范围也太广了吧?”   “因为确实就是这个位置。”范剑南缓缓道:“这些数据的本身并没有实际的含义。但是它们一旦结合了喜马拉雅山的某个点就完全不同了。就能以这些数据的夹角和距离,来推算出这个特定点的位置。”   “相当于某种极坐标?”龙歌的眼睛一亮。   “这不太可能吧?古人能懂得这些先进的数学知识?”龙大胆愕然道。   龙歌摇头道:“很有可能。希腊人是最早使用了角度和弧度的概念。古代天文学家喜帕恰斯制成了一张求各角所对弦的弦长函数的表格。并且,曾有人引用了他的极坐标系来确定恒星位置。尽管最终并没有建立整个坐标系统。印度的文明要更早,不能排除他们也有这方面的记载。”   “古代人对于数学和历法的研究绝对不是闹着玩的。实际上他们都是经过了精密复杂的计算。就像我的卦术,看似不可思议的准确,但是依然逃不脱一个算字。”范剑南点头道。   龙大胆讪笑着道:“也许吧。我小学的数学成绩一塌糊涂。所以,对我来说,一听到是数学,那肯定是先进的知识。”   “不过这么大的范围……”甲子旬皱眉道:“难道我们要一点点的找么?这可是在喜马拉雅山区。”   范剑南摇头道。“也许并不需要。我之所以画这么大的范围,是因为有一点我们还没有明确。”   “什么?”甲子旬皱眉道。   “这是记载在印度秘教世代相传的湿婆臂环之中的,而且他们指出了一个点,是喜马拉雅山的最高点。”范剑南缓缓道。   “珠峰?喜马拉雅的最高点,你是说湿婆神庙在珠穆朗玛峰上?”龙大胆骇然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当然不是,珠峰只是用来确定这个极坐标的原点。以此为原点的方位夹角和距离,才是最终确定湿婆神庙的地方。也就是这条线所指向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你画这么大的范围,我还以为要在珠峰上来个地毯式搜索。”龙大胆苦笑道:“那鬼地方,是人能上去的么?”   “现在我还有一个问题,只有最终解决了这个,我们才能完全确定湿婆神庙的具体位置。”范剑南缓缓地道。   “还有什么问题?”龙大胆愣愣地道。   “珠穆朗玛峰的高度并非一直如此,据我所知,它的高度是在不断增长的。这座世界第一高峰,现在每年依然在增长1.2厘米。也就是说在古人在设立它作为坐标原点的时候,它的具体高度我们还不确定。”范剑南想了想道。   “这个好解决。”龙歌突然一拍大腿道:“你看刚才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关于印度古代历法,既然印度秘教能够用这个来制定他们的宗教仪式。那肯定就是在这个历法成熟并且广为使用的年代。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用这个大致的年代时间,来反推珠峰当时的高度。这样一来,问题不是迎刃而解了么?”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也是这个想法。不过,古代地质学方面的专家,我并不太熟。我可不是某些有着院士头衔的教授。”   龙歌一愣,随即大笑道:“好啊,闹了半天,你在这里等着我说这句话。交给我吧,我倒是有几个从事地质方面的朋友。按照这个历法,应该能够断定这是在公元一世纪以前。我的朋友们常年从事地质研究,应该能够提供出当时珠峰的大致高度。”   范剑南点头道:“那就最好了。”   “剑南,”冯瑗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现在天机馆有几个人,都是易术理事会的。你不想去见见他们么?主要是……”   “主要是什么?”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主要是我听出去打听消息的何胖子说,你舅舅现在就在天机馆等你。”龙大胆缓缓道:“不管如何,杜先生都多次帮助过我们,又是你的长辈,我想你们应该好好谈谈。你说过,他在易术理事会并不受控于第一理事,而是有着相当大权力的,也许他能够帮助我们。”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次恐怕不是你们想象的这么简单。他虽然是我舅舅,但是他更是理事会的理事。”   “但是,我们这样腹背受敌。即使我们找到了湿婆神庙,也有办法解决天数危机。可是因为他们的缘故,我们根本就离不开香港,甚至不能公开露面。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龙歌皱眉道。   “龙教授说得很对,所以尽管无奈,我还是要去见他一次。”范剑南缓缓道。 第512章 暗度陈仓   “怎么没有看到赵律师?”范剑南突然感觉到这里似乎少了某人,于是开口问龙歌道。   龙歌叹了口气,“他的情况一直不是很好,秋诺的死对他打击太大。”   范剑南一阵沉默,开口道:“他在哪里?”   “在里面,这些天除了帮我们破解星图,就是一个人呆坐着。”甲子旬低声道。“谁的劝都听不进去。你进去劝劝他?”   范剑南走到门口,又摇了摇头走回来,“算了,有些事情是心结,只能靠他自己才能解开。我想,老赵是个聪明人,他会想通的,只是需要点时间。”   “你现在是要去哪里?”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回天机馆看看,有些事情,我们总要面对。”   “我和你一起去。”冯瑗站起身道。   “你知道,也许会有危险。而我,从来不会让你冒险。”范剑南无奈地道。   冯瑗微微一笑,“我只是陪我的男朋友,一起去看看他的舅舅而已。况且,天机馆本来就是我们的地方,再危险又能有什么?”   看着冯瑗,范剑南笑了。他点点头,“好,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我的这位舅舅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庙街,依然热闹。原本闭门多日的天机馆,今天却似乎有很多人。楼下大厅里一群黑衣大汉站在那里,个个体态骠悍,眼神凌厉,正是杜先生的那群保镖。他们挡在门口不让另一群人进去。   另一群人,正是由杰森带队的欧洲巫师。他们同样神情冷峻,一言不发地看着那群堵住大门的黑衣汉子,气氛似乎有点紧张。   “不管怎么样,我们今天必须进去!”为首的一个白人缓缓道。“这是联合会和范剑南先生之间的事情。和你们应该毫无关系。”   黑衣人中走出来一个神情凶悍的光头,冷冷地道:“我管你什么联合会?哦,欧洲巫术联合会是吧?简直笑话!老子还是黑社会!谁敢朝前一步,我立刻就做掉他。再牛逼的巫师,也不会硬过子弹。”说完有意无意地露出了腰间的手枪。   白人男子神色一滞,低声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难道还想在这里当街行凶?”   “什么人?有外交豁免权的人!老子即便开枪杀人,最多也只是被礼送出境。”光头冷笑道:“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识相的快点滚!”   那个白人男子也是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之一,地位和杰森相等,几时受到过这种侮辱。气得脸色一阵发红,指着光头道:“你知道得罪联合会的后果么?”   “不知道。”光头狞笑道:“不过我知道在我面前耍威风的,都会有什么后果。”   “好了,今天我心情不佳不想见任何联合会的人。拿着这张名片回去交差,滚!”一个人从楼上向下看了一眼,随手甩下一张白色的名片。落在了白人男子的鼻尖上,白人男子皱眉接下了名片。看了看之后,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突然就没有了脾气,一声不响地带着人离开了。   因为那张名片上只有一个易术理事会的徽章和一个隶书“杜”字。就凭这一张名片,白人男子就知道自己绝对无法在这里讨到什么便宜。因为他知道这位杜先生是什么人。   杜先生所代表的不但是他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易术理事会,那是一个就连有着百年历史的巫术联合会,也绝不敢与之正面冲突的组织。   光头看着这些仓惶离去的欧洲人,冷笑了一声,挥手让杜先生手下的那群保镖散开了。   他转头看着那个站在楼上的人,低声道:“杜先生,这些人走了。不过,他真的会来么?”杜先生站在楼上淡淡地道:“你们也走吧,我一个人留下就好。”   “可是……”光头男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道:“那我让他们先回去。”杜先生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对于杜先生的话,他似乎从来就没有任何的质疑,只有不折不扣的执行。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杜先生才缓缓的走下楼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声道:“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难道你还要一直站在我视线之外么?”   大厅的另一侧,一阵光影浮动,范剑南和冯瑗的身形缓缓的显露了出来。   他微笑着道:“我不出现的原因,舅舅你也知道。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成了理事会的眼中钉,而你又是理事会的高层。我要是这样大摇大摆和你见面,难免会让舅舅你有点难堪。外人未免会说你不守理事会的规矩。”   杜先生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规矩是为了约束可以约束的人。而有些人,始终不可能被约束。而且他们也有能力行走于规则之外。比如你,再比如你父亲。第一理事就算恨得牙痒,也拿你们父子没有丝毫办法。过来坐吧,我们爷俩需要聊聊。”   范剑南点点头,和冯瑗一起坐在了杜先生的身边。   “我需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放弃参与这次的事情?”杜先生慢悠悠地道。   范剑南皱眉道:“你是指天数事件?”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让我心烦的?”杜先生苦笑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不能放弃。”   “原因呢?”杜先生看着他道:“难道你也和德。拉修斯一样,对于天数有着非分之想?你看起来并不像一个有野心的人。”   范剑南笑了,他看着杜先生道:“舅舅,你错了,我有野心。”   “哦?”杜先生微微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就是我的野心,我的追求。我的全部野心也就是开个小店,混口饭吃。和我所爱的人,一起度过这一生,仅此而已。所以,你看到的天机馆就是我的野心。”   杜先生微微一愣。   范剑南接着道:“我知道,这在你们看起来有些可笑。但是,这就是我想要的。我如果想要更多,早就有这个机会。上一次,第一理事几乎想把整个理事会交都到我的手里,但是我拒绝了。毕竟每个人的追求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倔强?你也应该知道,第一理事把你关起来的做法虽然有些过分,但是他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保护你。”杜先生缓缓道:“而且在我看来,如果能够让你平安度过这段时间,这么做甚至是值得的。”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道:“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最早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陷入天数事件之中。但是接着发生的一连串事件,让我感到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天意,在处处引导着我,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而现在,我觉得我不能放弃了,我必须坚持下去。我也说不清楚原因,或许是为了所有人,或许真的是我内心有种特别的感应在指引我。”   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理事会已经得到了关于你的最新讯息,你已经得到了湿婆神庙的位置。也许第一理事的担心是对的,你确实是开启天数事件的关键。”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绝不会这么做,我只是想帮助所有的术者。从天数这个古老的魔咒之中解脱出来。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的朋友,为了我的亲人。甚至为了你和我的父亲。我无论如何不能让天数事件成真。而要想这么做,我就必须深入的了解天数事件本身。所以现在我无法抽身离去。”   “看来我是不能说服你了。”杜先生摇摇头道,他的神态有些失落。   “那么,舅舅这一次来,是为了把我抓回理事会的地下七层?”范剑南低声道。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道:“第一理事这个人虽然术法强大,号称是卦术界不世出的奇人。但是他这个人书呆子气十足,行事太过执拗,很多事情不懂变通。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我主外,他主内的原因。他永远不清楚什么时候应该妥协,什么时候应该坚持。易术理事会能有今天的局面,靠的不只是争夺,也靠妥协和让步。”   “那舅舅的意思是?”范剑南试探着道。   “我不会把你抓回去。就算把你抓回去,又能怎么样?除非我一天到晚看着你。可惜的是我没这精力。理事会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大堆,全部交给破军我又不太放心。哪有那么多时间看着你。”杜先生冷笑着道:“再说你的本事不小,就连地下七层的百年风水大阵都让你破了,还有什么地方能关得住你?”   范剑南一阵尴尬,“我这不也是急了么?”   杜先生苦笑道:“你啊,让我怎么说你好?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范剑南摇摇头,“不太清楚。”   “我还以为范大卦师料事如神,什么都清楚呢。”杜先生冷笑了一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西藏得到湿婆神庙地址之后,巫术联合会是什么反应?”   “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范剑南耸耸肩道。   “他们也拿到了湿婆神庙的地址。”杜先生冷冷地道:“当然是通过别的途径取得的。如果我不来告诉你,你一定还沾沾自喜,以为阻止了他们。”   “这……怎么可能?”范剑南一惊,立刻道:“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还在拼命要找到我?”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制造假象,用来麻痹易术理事会。看起来他们的行动似乎陷入了僵局,但其实却已经加快了步伐。” 第513章 独自面对   “他们得到了湿婆神庙的确切地点?这怎么可能?”范剑南不但是震惊,而且颇为不解地道:“即便是我在得到了印度秘教的传承术法之后,也是刚刚才确定湿婆神庙的位置。他们是从什么渠道得到的?”   “你还是太年轻了,而且自信得有点过头。”杜先生冷笑道:“你也不想想你要对付的是什么人。德。拉修斯和他的巫术联合会并不是靠你个人就能够抗衡的。如果真要是这么简单,他又怎么会和我们理事会明争暗斗这么多年而安然无恙?是,印度秘教的人是知道湿婆神庙的位置;但是你别忘了,当年那支德国探险队也到过那里,而且留下了很多文字甚至影像资料。”   “你是说他们通过德国考古队的那些遗留资料最终判断出了湿婆神庙的位置?”范剑南心中一震,但是他皱眉道:“但是我看他们寻找秘教传承物非常迫切。杰森为了这个,甚至从西藏追到了香港。如果他们已经掌握了这些,似乎没有必要再这样了吧?”   “德。拉修斯的祖父就曾经是那支考古队的一员。德国战败之后,那些考古资料一半落入了美军之手,辗转流入了我们理事会的手中,而另一半却落入了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手中。而且他们掌握的东西肯定比我们更多。第一理事一直认为巫术联合会早就已经掌握了湿婆神庙的位置。印度秘教大祭司死后,他们这么急于寻找那件传承物其实并不是为了找到湿婆神庙,而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湿婆神庙的位置。我这么说,你应该了解了吧?”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从秘教传承物之中得到湿婆神庙的信息足以拖慢他们的节奏。现在看起来,不但没有拖慢他们,甚至是在促使他们加快行动。”范剑南皱眉道。“毕竟湿婆神庙多一个人知道,对他们,就多一份威胁。要想摆脱这个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快去湿婆神庙引发天数的节奏。”   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抱怨我们易术理事会,对德拉修斯和联合会采取观望的做法。但是我们一直没有放松对他们的监视。表面上看,我们似乎是在观望,但实际上我们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能够一举摧毁整个巫术联合会的机会。但是现在,由于你的出现,打乱了我们所有的计划。我们不得不重新安排一切。”   “你们的计划?”冯瑗皱眉道:“究竟是什么计划?”   “联合会的高层之中有我们的人。我们原来想策划一起联合会内部的罢免案,逼迫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下台。而新任的首席大巫师将会完全废止他们关于天数的一切计划。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不通过流血手段来解除这场危机。或者说把流血死伤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而你取得秘教传承的行动,却导致了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提前警觉了起来。我们的内应死了三个,其中一个你还认识。”杜先生缓缓地道。   “你们的内应就是那个印度佛教徒,鸠摩罗。”范剑南看着他道。   杜先生沉默片刻道:“是的,鸠摩罗死了。还有两个我们安插在联合会高层的大巫师也死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德。拉修斯这个老狐狸绝不会再给我们任何机会。我们理事会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一战已经不可避免。你知道两个庞大的术者团体之战会是什么样么?”   范剑南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干涩,他苦笑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理事会一直以来不是恪守传统,不对术者下手么?或许你们这次依然可以恪守这条规矩。”   “什么意思?”杜先生皱眉道。   “我的意思是,我来解决。”范剑南缓缓道:“既然这一切因我而起,就让我来结束这一切。”   “你来?你甚至不知道你要对付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和德。拉修斯打了半辈子交道,都不敢断言说能够击败他。”杜先生冷笑道。“你倒真是大言不惭。没有理事会的帮助,你根本别想斗过他们。你现在跟我回理事会,还算来得及。”   “舅舅,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但是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愿意去那里,也不会接受理事会的任何帮助。”范剑南摇头道。   “理由呢?”杜先生并没有动气,缓缓的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因为我和易术理事会走的是不同的路。我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而欠下什么人情。”   杜先生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拒绝我的话,意味着什么?”   “知道,意味着我和理事会之间成为了仇敌。上次第一理事已经跟我说过了。”范剑南点头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对你说,因为你是我舅舅。但是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杜先生沉默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范剑南也不说话。坐在一旁的冯瑗就算是再着急,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劝这两个人。天机馆客厅里的气氛,僵得有些令人难受。   过了好一会儿,杜先生先开口了,“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范剑南点点头,“但这是五术人的事情。三才圣物留下的星图就是以五术人开始,也必须由五术人来结束。”   “好,我不强迫你。”杜先生看着范剑南道:“不过,你依然需要协助。不是理事会,而是我个人的协助。即便你真的准备独自对抗欧洲巫术联合会,至少你需要情报和消息。而这一点,靠你自己无法完成。我恰恰有这方面的渠道。我能帮你做的仅此而已。”   范剑南想了想道:“好!谢谢舅舅。”   杜先生叹了口气道:“好好保重你自己。欧洲巫术联合会已经开始行动了。”   冯瑗紧张地道:“既然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难道易术理事会就没有什么对策么?”   “实际上,我们已经开始了。只是由于第一理事的缘故,我们一直在采用拖延和限制的方式。否则的话,德拉修斯早就在登上喜马拉雅山的路上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杜先生冷笑道。“既然你决定独自面对。那么至少要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看看这个吧。”   杜先生那手中的一份纸张递给了范剑南。   范剑南接过来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道:“这是什么?”   杜先生看着他道:“天数事件的真相。德拉修斯想用这个东西来实现天数事件。”   “这是?某种机械?”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他打算在湿婆神庙的某些特殊位置安装这些东西。严格的说那不是机械,而是某种可以在最短时间之内完成充放电的物质。”杜先生低声道:“你知道,术力的本质是某种电磁场。而这些机械将会导致整个区域出现异常,进而产生连锁反应从一点开始扩散,影响整个世界的术力平衡。这就是天数事件的真相。”   “就靠这个?”冯瑗有些不可思议地道:“看起来像是某种通讯塔一样的东西,竟然能够产生这么大的作用?”   杜先生缓缓地道:“你看似简单的东西,实际上欧洲巫术联合会已经研究了多年,耗费的时间金钱更是无法估算。为了研究这件东西,整整拖垮了几家大型企业。其中包括一家曾经风光无限的通讯设备制造公司。你应该也从新闻上知道那家著名移动通信制造公司在最近几个月被美国家公司收购的消息。实际上如果我们不收购这家公司的话,甚至还不知道巫术联合会已经研制出了这种东西。”   “这东西真的这么厉害?”范剑南也有些纳闷道。   “别怀疑。既然你能用几颗小石头,放在几个特殊的地方就能构置出颇有威力的阵术。为什么别人就不可以?湿婆神庙是个很特殊的地方,而这些类似电信塔之类的东西,也不是普通的设备。这是现代科技和古老巫术的结合。欧洲巫师们一向喜欢搞这个花样。而且,他们这一次搞成了。”杜先生淡淡地道。   “那我们该怎么做?毁掉这些铁塔一样的东西?”冯瑗有些好奇地道。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范剑南摇头道:“湿婆神庙就像是一个阵法的范围。而让他们设置这些铁塔的地方,则相当于是阵法的阵眼。即使毁掉阵眼上的铁塔,但只要阵眼还在,大不了再建一座就是。以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实力,这根本不是问题。要想彻底解决这个术阵,就必须破坏掉那些特殊位置的阵眼。”   “说得不错。”杜先生点头道:“不过要想毁掉这些阵眼只怕也不太容易。因为你们必须要去湿婆的神庙,才有可能做到。而我相信,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绝不会看着你们这么做。”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这种铁塔有多大?”   “很大,所以说这对欧洲巫术联合会来说也是一个苦差事。”杜先生道:“他们必须把这些笨重的东西运到喜马拉雅山区,进行安装调试,而且还有很多巫术方面的准备。没有几个月时间是不行的。这种事情急也没用。” 第514章 风暴将至   “巫术联合会这么大的举动难道不会引起其他方面的注意?比如说自治区方面。”范剑南皱眉道。   “哼,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本就是人迹罕至的喜马拉雅山,而湿婆神庙更不知道在哪个不知名的山坳里。谁能管得到那里?”杜先生淡淡地道:“况且这件事他们已经筹谋策划了很久,一切因素他们都考虑到了。你仔细想想,拉修斯和大批的欧洲巫师为什么会选择则在印度集合?因为他们在中方有这么大的举动确实会引起注意。但是印度,谁能管得了他们?”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确实是这样,对我们来说就很不利了。我们目前虽然知道了湿婆神庙的地点,但还是没有从那些星图之中找到彻底解决天数事件的办法。”   “你会想到办法的。而且我相信,能够解决天数事件的人非你莫属。”杜先生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为什么这么说?”   杜先生看着他道:“因为我是除了你父亲之外唯一知道你命数的人,所以我才不会阻止你。因为我知道,你的命数已经和天数事件紧紧纠缠在了一起,企图阻止也是徒劳。你爷爷试过,他帮你强行改命;你父亲也试过,他禁止你使用卦术。但是到最后,你还是和天数事件走到了一起。”   “命数?”范剑南皱眉道:“这不可能,就连命师张丘烈也看不透我的命数。”   “因为他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而我却知道。当年姐姐生下你的时候,我就在产房外面。没有人比我和你父亲两个人更清楚,你那组生辰八字意味着什么。”杜先生看着范剑南道:“我们都清楚,你和术法界这段流传千年的传说会有什么样的纠葛。这是一种宿命,不是人力可以更改。”   “但是这不可能,人是没有,也不应该有注定命运的。”范剑南皱眉道。   “一命二运三风水。这句话流传至今不是没有道理。有的时候我们只是看不到那么远而已。因为我们是术者,所以我们相信自己的能力。而不愿意相信有超过我们认知的东西存在。我们把一切都合理化,然后再根据我们的认知来解释一切。因为我们看不到在这之上,或许有更高层次的东西。”杜先生慢慢地道。   “注定命运也罢,机缘巧合也好,既然我已经参与此事,那么就只有坦然面对一切。”范剑南咬牙道。“我会再去西藏。一定要阻止巫术联合会,阻止天数事件。”   “如果你一定要去,那么一定要带上另一个人。”杜先生冷静地道。   “谁?”范剑南皱眉道。   杜先生认真地道:“甲子旬。”   “甲子旬?为什么是他?”冯瑗不解地道。   “因为他和范剑南一样。他们两个人都有着特殊的命格。而且和天数事件有着扯不清的关联。他们两个人都是应命而生的。”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精研命术几十年,能够看清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舅舅……”范剑南皱眉道。   “好了,不用再说了。”杜先生摆手道:“你不用担心易术理事会对你会有什么举措。虽然第一理事的影响力巨大,但是我却是理事会负责具体行动的。我说的话,还算管用。甚至你也不用担心那些跟着你的欧洲巫师,我能让他们在三天之内滚出香港。不过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什么事情?”范剑南道。   “张丘烈。”杜先生缓缓道:“我要带他走。现在你已经用不着他了,所以我必须带他走。他必须为他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理事会的规矩就是规矩。没有人可以例外。”   “可是我答应过他。”范剑南摇头道:“他已经有悔过之意,而且我并不认为理事会终身监禁他的做法是合理的。”   杜先生冷冷地道:“他是一个术者,但是以术法能力杀伤人命,这是理事会决不能容许的。不过你放心,我并不会把他关进地下七层。他可以在我们的监督之下选择一个地方继续生活,依然可以自由的活动。但必须处在我们的监督之下。你知道术者的能力,所以任何不受约束的术法力量都是危险的。这是我能够答应你的最大限度。”   范剑南沉默了很久才道:“我会试着和他说。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不可能,对于张丘烈这已经是底线了。”杜先生毫不犹豫地道。   “我说的不是他。”范剑南看着杜先生道:“我说的是破军。我上次从理事会脱困是因为他的缘故。我知道这件事情或许能够瞒过其他人,但却瞒不过你。我也知道,理事会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但是我希望理事会不要追究他的责任。”   “哼,他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身为理事会的理事之一,居然敢私自放走理事会关押的要犯。”杜先生冷冷地道:“你真的以为这件事能够瞒过第一理事么?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缘故,破军要面临的惩罚不会比张丘烈轻。即便如此,他也不适合再呆在理事的位置上了。”   “他现在怎么样?”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理事会对他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易术理事会理事的职位对他而言有多重要。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   “你很快就会看到他了,最迟明天。”杜先生看了范剑南一眼道:“他虽然不适合再担任理事的职位,但依然还是我的人。我已经给了他接触理事会的所有信息的权限。我会让他配合你去西藏。他会负责你和我之间联系。”   范剑南点头道:“谢谢。”   杜先生摆摆手道:“谢就不必了。剑南,我最后再跟你说一句。天数事件是你命中的大劫,你如果真的决意要这么做,很可能不会活着回来。即便是这样,你也坚持么?”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这个人有时候虽然不太正经,但是现在却从未如此认真过。我坚持。”   “好!不愧是范家的人,你和父亲一样硬气。”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我不拦你,但是记得要活着回来。”   “舅舅,你要去哪里?”范剑南皱眉道。   杜先生缓缓道:“理事会已经准备正式和欧洲巫术联合会开战。欧洲巫师数量众多,而且势力盘根错节。我要让他们大多数人疲于应付理事会的攻势,无暇顾及天数事件,从侧面给你支持。易术理事会几百年积蓄的实力。在这个时候也该亮出来了。”   “什么,舅舅你……”范剑南呆了一呆。   “放心。易术理事会和欧洲巫术联合会发展到今天,很多对抗已经不是表面上术者的厮杀了。而是更为深远广泛的东西,是势力之间的博弈。这些东西,你个人是无法做到的。只能由我们来做。”杜先生冷笑道。   “你打算怎么做?”范剑南皱眉道。   “欧洲巫术联合会之所以会发展到这么庞大,是因为他们的背后有很多欧洲大财团的支持,甚至他们本身就是大财团的首脑。以理事会的能力可以让他们在一周之内股价暴跌,损失惨重。该倒闭的倒闭,该破产的破产。以此胁迫他们放弃对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的支持。到时候德拉修斯能够能够支配的就只有他自己控制的势力。”杜先生道:“虽然不能于彻底动摇他在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地位,但也能让他在短时间内成为孤家寡人。”   “这……”冯瑗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杜先生微微一笑,“是不是觉得意外,有点不敢相信?”   “不……我只是觉得……”范剑南苦笑着道。   “理事会和巫术联合会之间的争夺,说到底还是利益的争夺。金钱,权势,和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而在这些方面,理事会并不惧怕任何人和任何组织。以理事会目前的实力,甚至可以对抗整个欧盟。这一点,你丝毫不用怀疑。”杜先生淡淡地道。“我们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要把对方打死、打残。”   范剑南只有苦笑。他不得不承认,他虽然也是术者,但是和杜先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你们明天可以搬回来了,欧洲巫师绝不敢再踏进这里半步。”杜先生转身道。   范剑南讪笑着道:“原来舅舅早就知道。”   “只要是我想知道的,又有什么能够瞒住我?”杜先生转身道:“你也准备一下吧。天数事件是术界的一场大风暴。无论你是否能阻止,这件事都将会对以后的术法世界发生重大的改变。”   说完杜先生转身离去。   天机馆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范剑南和冯瑗两个人。范剑南似乎还在思考着杜先生的话,冯瑗却抓住了他的手腕。范剑南感觉到冯瑗手掌心有汗水,抓在他的手腕上有些微微的凉意。“无论你将要遇到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我必须和你在一起。”冯瑗喃喃地道。   “没事的,我们现在就在一起。”范剑南微笑着道。 第515章 支持还是反对   印度,充满了异国风情的庭院里,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正在看着一份报纸。   有个他手下的巫师匆匆走了进来,但是看到德拉修斯正在看报,犹豫了一下,没敢惊动他。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德拉修斯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低声道:“进来吧,汉斯。你是有什么消息么?”   被称为汉斯的那个巫师一脸恭敬地道:“是的,有些消息。”   “哦?那么是关于哪方面的消息?”德拉修斯轻描淡写地道,顺势拿起了咖啡杯喝了一口。   “联合会的几家财团的大企业突然出现财政问题,股价暴跌。而且他们对阁下的态度似乎有些动摇了。有几家财团甚至开始散布一些不利于阁下的流言。看起来他们似乎……似乎……”汉斯没有说下去,而是有些担忧地看了那位依然冷静的首席大巫师一眼。   “似乎什么?”德拉修斯淡淡地道。   “他们似乎对阁下有所不满。”汉斯低声道。   “不是不满,汉斯,你的用词太委婉了。他们对我非常不满,而且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德拉修斯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的美国朋友开始有所行动了。”   “您是指易术理事会?”汉斯低声道。   “除了他们,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德拉修斯微笑道:“他们终于忍不住要对我们宣战了,而且手法很聪明。从我们的内部下手,引起巫术联合会的分裂。你别忘了,那些利益受损的大家族也是巫术联合会的元老家族,他们甚至有权力对我进行弹劾罢免。即使他们不这么做,也会对我心生怨恨,认为我才是他们蒙受损失的根源。”   “首席大巫师阁下认为现在该怎么办?”汉斯有些忧虑地道。   “什么都不用管。即使他们摧毁了整个巫术联合会又能怎么样?”德拉修斯不屑地道。“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要天数事件被开启。那么所有的损失都是值得的。易术理事会那些呼风唤雨的理事们,到时候只会是趴在我们脚下的可怜虫。因为到那时候,我们才是掌握了术法本源的巫师。而他们将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一切。我让你准备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设备方面已经接近完成。但是还需要进一步的测试数据。如果问题不大的话,有望在下个月之前完成。”汉斯低声道。   “很好,巫术方面呢?”德拉修斯缓缓道。   “除了联合会的六位大巫师,还有其他高阶巫师。相信也没有什么问题了,如果那个理论正确的话。”汉斯点头道。   德拉修斯看着汉斯道:“你在怀疑?”   “不,阁下,我始终不会怀疑您的任何决定。但是利用‘天数’来施行巫术,使得术法力量产生偏转,这一切都源于那位中国巫师的理论,我担心……”汉斯犹豫了一会儿道:“如果他的理论不能实现的话,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会不会白费?”   “不,巫怀沙只是提供了我们的这么做的方式。而利用天数的真正理论来自于巫术联合会七十多年之前的一批精英巫师。也就是那些进入中国西藏进行实地考察的欧洲探险队。”德拉修斯缓缓道:“他们是巫术联合会的骄傲,他们绝不会错。这个设想其实最早就是他们提出来的,只是当年无论是技术还是巫术,都不能够做到。而那个中国巫师巫怀沙,只是从他的角度帮我们印证了此事的可行性。”   “也许是我多心了。”汉斯低着头道:“还有一件事,杰森回来了。”   “他不是去了香港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德拉修斯皱眉道。   汉斯看了他一眼,小心地道:“是的。但是据说易术理事会的那位理事先生也在那里。我们派去的巫师根本没有机会,杰森也只能先行返回。”   德拉修斯点点头道:“他做得对,现在我们要做的首要任务就是加快‘天数’实现的计划。而不是和易术理事会产生无谓的冲突。你下去吧,让杰森来见我。”   汉斯点点头,沉默地退了下去。他走后不多时,杰森走进了庭院之中。   他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德拉修斯,低声道:“阁下,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我这里确实需要你。相对于范剑南,天数事件才是我们更加重要的目标。就让理事会那些蠢材好好保护着那个毫无价值的中国小子吧。”德拉修斯看了看杰森突然皱眉道:“你似乎有些不安,我能知道原因么?”   杰森摇摇头道:“没有。大概是刚下飞机,还有些不太适应。所以身体不太舒服。”   德拉修斯的嘴角浮起一丝嘲讽,“身体不舒服只是你的借口。只怕你是心里不舒服吧?”   杰森微笑着道:“我不太明白先生的意思。”   “你应该明白。你跟随我多年,在巫术联合会之中办事得力,能力突出,深得我的信任。但是关于天数事件的一切,我却像对其他人一样始终对你有所保留。所以你的内心很疑虑。”德拉修斯缓缓地道:“我能够真实的感觉到你的这种疑虑和不安,所以别对我说谎。”   杰森摇摇头道:“我从未对先生有过任何的疑虑猜忌。但是说起不安,确实有一些。因为我们这次面对的是易术理事会。虽然这个组织的历史并不比我们更悠远,但是他们依然是目前整个术界的第一大势力。在很多方面,甚至强于我们。我只是担心天数事件万一有问题的话,我们巫术联合会的处境会很不好。”   “这么说来,你还是有疑虑。”德拉修斯沉着脸道。   “这,好吧,我承认是有些担心疑虑。”杰森无奈地道。   德拉修斯缓缓道:“你真的想了解真实的情况么?”   “当然,如果先生允许的话。”杰森神色一动,看着德拉修斯道。   德拉修斯点头道:“跟我来。我给你看些东西。”他说完就向屋内走了进去,杰森连忙跟在他的身后。   德拉修斯直接把杰森带进了书房,他低声对杰森道:“拉上窗帘。”杰森照着他的话做了。德拉修斯从容的拉下了一块白色的幕布,然后打开了投影机,几组斑驳的照片被投射到屏幕上。照片似乎已经很陈旧,因为是黑白的,而且显得很斑驳。   “先生,这是?”杰森皱眉道。   “这是家族的一位长辈留下的,他曾经是当年那支德国探险队的一员。”德拉修斯缓缓道。“他亲身经历了那个神奇的地方。并且留下了几万字的记录资料,上面详尽的讲述了一切。”   “你是说,这照片上就是湿婆神庙?”杰森震惊地道。   “是的。而且他们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在那个地方,任何术者的能力都会受到某种形式的放大。这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于是经过了仔细的研究之。后他们得出了一个比较接近事实的假设。这个地方的位置特殊,导致了整个区域的电磁能量异常。从而影响到了术者的施法。最后他们提出了一个设想,利用这个特殊地点,通过巫术仪式和一些巨大的仪器或许可以偏转这种异常的能量。”德拉修斯缓缓地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先生对此毫不怀疑。”杰森皱眉道。   “接下来再看这个。”德拉修斯切换了一张幻灯片,指着投影屏幕上的一个华裔老人对杰森道:“这个人你应该很熟悉,你也曾跟他学习过一段时间。”   “是的。”杰森点头道:“巫怀沙,巫先生。他是中国一个古老家族的成员之一,曾经受雇于联合会。”   “不错,就是他。我是在二十年前遇见他的,当时他的中国巫术令我感到十分惊奇。我把天数事件对他说了之后,他也从他的角度阐述了更为全面的看法。在特定的年份,特定的地点,通过特定的巫术可以转换我们所处这个世界的术法力量,也就是一种电磁能量。这在古代的中国已经有过这种认知,古代的中国术者称之为天数。意味着上天的意志,不可更改的意思。”德拉修斯缓缓地道。   “这么说,这个特定的地点就是湿婆神庙,特殊的年份应该就是目前了?”杰森皱眉道:“巫术或者术法,的确是某种形式的能量。但是我依然有些有些疑问。如果这种能量被转换,那么岂不是连我们本身也会失去这种能量?从一个巫师变成完全没有能力的普通人。”   “事实上这就是我对你隐瞒的部分。”德拉修斯缓缓道:“你的担心的确是对的。一旦我们的计划成功,天数事件被激活,那么目前所有的术者都会失去能力。除了一个人,这个人将会因此而收益。因为能量转换的过程之中,他将会完全吸收掉这种转变之后的能量。也就是说,理论上这个人将会成为所有术者之中最强大的存在。”   “术法是对自然规则的运用。而规则一旦改变,那么所有的运用也都成了摆设。除非那个制定规则的人。”杰森震惊地道。   “不错,这就是天数事件的真相。我将会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术者,而且远比现在这个世界上任何术者或者巫师更强大。”德拉修斯看着杰森道:“我想知道的是——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全部,你的态度是什么?支持我,还是反对我?” 第516章 强援   杰森看着这个老人,低声道:“你是想让我放弃一切,来服从你。”   “是的,这是我的要求,我只问你能否做到。”德拉修斯看着他道:“天数事件是一个最大的机遇,以前是从未有人做到过,以后也再不可能。我只问你能否放弃一切来支持我,把欧洲巫术联合会推到一个极致的高峰。”   “但是先生想过没有,这对于其他巫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所有人都会失去巫术的力量。而他们曾经对巫术联合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对他们并不公平。而且失去他们的代价对于巫术联合会来说太沉重了。”杰森低声道。   “杰森……”德拉修斯打断他的话道:“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么残酷。竞争之中,总会有些人被淘汰,也总会有另一些人藉此走向巅峰。推动历史前进的永远只是处在巅峰的少数人,也唯有他们能够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人们只会记住成功者,又有谁会记得那些曾经付出过努力但却庸庸碌碌的人?中国人有句话,英雄造时势。当我成为唯一强大的术者,巫术联合会将会再次壮大。而且那时候,我们不必再惧怕任何人。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我将是活着的神。这才是巫术的最高境界。”   “活着的神……”杰森只觉得自己满嘴的苦涩,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能呆呆的看着。那个他曾崇拜敬仰的老人却像是陷入了某种执着的癫狂,眼神中闪动着炽烈的神采。   “和我一起创造历史,还是反抗我的意志?”德拉修斯看着杰森道。   杰森心头狂震,他已经从这句话之中听出了危险的味道,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立刻点头道:“先生。您知道我对您以及对整个家族的忠诚。无论您要做这么,我都将坚定的支持你。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   德拉修斯看着杰森很久,才点点头,“整个理事会,你是我唯一透露天数事件真相的人,因为我信任你。而你也没有愧对我的信任,这一点我很满意。也只有这样,有些事情我才能交给你去办。”   杰森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无论自己在说什么,也不能改变德拉修斯的想法。他太了解这位首席大巫师了,这个老人有着近乎疯狂的偏执。   时间,2014年五月十日,上午九点二十分。   范剑南看着客厅之中沉默的众人,微微笑道:“怎么突然之间都不说话了?”   “说什么?”龙大胆看着他道。   “随便说点什么。像是不同的建议,或者是反对意见什么的。或者就像你拿手的,胡乱打岔搅乱话题,让气氛不要这么严肃。”范剑南耸耸肩道。   “有用么?就算我们再有不同的意见也不可能改变你的决定。傻子都能看出来,你是非去西藏不可了。”冯瑗叹了一口气道。   甲子旬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踱步到了窗前,低声道:“不但是你,我也已经决定了,我会和你一起去。如果龙甲神章也不能阻止天数事件,那么六甲旬延续千年的宿命也该是终结之时。我是六甲魁首,是这一代的甲子旬。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袖手旁观。因为我们六甲旬和你们五术人一样,是这一切的预见者,也是见证者。我只能说宿命使然,没有其他的解释。”   苍云啸缓缓地道:“我对藏区远比你们更熟悉。你们这次进藏,怎么可能少得了我?”   龙大胆大笑道:“少不了向导,自然也少不了医生啊。高原反应,跌打损伤头疼脑热什么的,总要有个人懂治疗不是?”   范剑南一阵苦笑,“哪儿都少不了你。那就暂时这样,龙教授毕竟年长,那种地方不太方便去。就我们几个去吧。”   左相皱眉道:“那我呢?”   范剑南看了看他,低声对左相道:“多陪陪你师傅吧,易术理事会的人过些时间就会来。”说完他又看了看左相身边的张丘烈,“张宗师,很抱歉。你依然必须为你以前做过的事负责。但是我已经和易术理事会达成了协议,他们会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但是你必须在他们的监控之下生活。这是我能做到的极致了。”   张丘烈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早看开了,本来找个地方隐居是我最好的选择。易术理事会这么做,也是有他们的理由的。我做的那些事,犯了术界的大忌,确实不可饶恕。”   范剑南点点头,拍了拍左相的肩膀道:“好自为之,兄弟。有空就回来看看。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   左相笑了笑道:“你不会是又想我给你白打工吧?”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客厅的门开了,赵公明走了出来。他看着范剑南道:“我和你一起去。”   范剑南看着这个忧郁的中年人,点点头道:“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事实上,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并没有忘记。巫术联合会必须付出代价。”   赵公明点点头道:“谢谢。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这是你父亲传来的消息。欧洲巫术联合会在几年前就已经在筹备天数事件,现在他们准备得差不多了。而易术理事会对他们的采取的压制措施也已经起到了效果。德拉修斯已经决定铤而走险,在下个月正式开始。”赵公明缓缓道。   甲子旬皱眉道:“就在下个月?但是按照干支推演计算,八月份才是触发天数事件的最合适时机啊。你的这个消息确切么?”   “范先生依然在印度,巫术联合会的一切举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而且我个人绝对相信范先生的判断。”赵公明看着甲子旬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明白了。要触发天数事件,他们必须提前部署,这是一次大型巫术仪式,有很多东西必须提前准备。所以要想在八月份这个合适的时机触发天数,他们现在就必须开始有所动作了。”   “这些洋鬼子就是麻烦,要搞一次巫术仪式居然还要弄出这么多的花样。”龙大胆皱眉道。   赵公明点点头道:“话不能这么说。欧洲巫术从中世纪发展到今天,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术法系统。和我们一样,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理论和传统。尤其是现在,在技术手段比较发达的情况之下。很多原始的巫术已经走出了原先的蒙昧状态,实现了从术到理的演变。欧洲巫术联合会更是其中的先驱者。很多方面甚至已经走在了我们的前面。”   “不错!这也是易术理事会迟迟不愿和他们正面对抗的原因。因为第一理事始终认为他们也是术界的一个重要部分。”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缓缓道:“直到这次,他们触动了术界真正的底线。”   “破军!”龙大胆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范剑南笑着道:“他是代表杜先生来的。要想对抗巫术联合会这样的庞大组织,我们必须有理事会方面的支持。这是我和杜先生的协议之一。”   “不光是我。”破军微微一笑,“这一次我还带来了几个理事会的好手。去西藏的雪山之中寻找湿婆的神庙,人少了根本不行。我带来的这些人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高手。即便我们遭遇到巫术联合会的人,也可以有一战之力。另外我们还有其他的技术支持。”   “技术支持?”龙大胆奇怪地道。   “理事会在多个国家拥有你们想象不到的能量,为了配合范剑南的这次行动,我们可以调用亚太地区的多个商用,甚至军用卫星。有了这些外在因素的帮助,会极大提高我们寻找湿婆神庙的效率。此外去喜马拉雅山并不是你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冰川雪海,大面积的无人区。如果没有其他的支持,根本不可能完成。通讯,医疗保障,甚至紧急情况的救援,都需要借助外力支持。”破军缓缓地道。   “我明白,但是你这么做,似乎和第一理事的初衷不符合吧?你知道,我可是上了他的黑名单的。”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破军缓缓地道:“第一理事只是负责规划和准确的局势判断,真正执行的人却是杜先生。况且我们这一次这么做的原因,也不是为了易术理事会,而是为了杜先生个人的要求。”   范剑南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谢谢。我是认真的,不光谢谢你这一次提供的帮助。也要感谢你上一次。”   “那就记着你欠我的人情,以后慢慢还。”破军微微一笑道:“杜先生说得不错,天数事件不同于以往的任何术者事件。这是整个术界的一次大劫。我也是一个术者,像你一样,我必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袖手旁观。我这个人天生就是行动派,第一理事的那一套我做不来。”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有了你这个强援,我们的胜算就又增添了一分。我们就用这一周的时间筹备。下个星期,我们再赴西藏!” 第517章 龙之逆鳞   范剑南等人的准备做得全面,用了整整一个星期来准备进藏的装备物资。   这和一般的进藏旅游客不一样,他们可是要进山。况且喜马拉雅山延绵两千多公里,宽三百多公里。范剑南虽然已经在地图上画下了湿婆神庙所在的大概位置。但这地图上的一小块区域,实际上却代表了很大的一块面积。印度秘教那些传承之中所得到的信息,也不可能精确到几公里的范围之内,而是十几,甚至几十公里的一大片区域。   要想在这么大一片深山无人区进行搜索,没有必要的物质支撑是不可能完成的。仅仅是服装和生活用具就装了很大的一个箱子。龙大胆看着这个箱子苦笑道:“我们又不是去旅游,要这么大的箱子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搬家。还有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衣服?我知道那个地方应该是雪山,不过就算是雪山,也不用这么夸张吧?我们把衣服穿在身上好了。何苦带这么大的箱子?”   “这还仅仅是一小部分,还有很多东西已经运往藏区,我们可以在进藏之后取得。”破军看了他一眼道:“这些防寒服都是特制的,你知道喜马拉雅山雪线以上的气温么?山上有的时候能到零下二十八度左右,而在山下某些区域简直像是热带地区。没有这些防寒服,你会被冻僵的。还有登山的器械装备,通讯设施。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龙大胆愕然道:“这么多花样?”   范剑南一边收拾着物品,一边笑着道:“那是当然,你以为我们是去普通的山里么?那可是喜马拉雅山,不准备周全的话,我们有可能就回不来了。好在湿婆神庙的位置不在珠峰,要不然我们只怕连上都上不去。你知道有多少职业登山运动员,都无法登上珠峰么?几百公里的无人地带,恶劣的气候,复杂的地形,这些都是随时可能遇到的危险。所以我赞同破军的做法,尽量准备周全总是好的。”   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只是个医生,不是什么登山运动员,但愿那个什么湿婆神庙不要在海拔太高的位置。”   几个人正在说着话,赵公明走了进来。   “赵律师,来得正好。机票订好了没有?”龙大胆转过头道。   “订好了,后天的机票。你们准备得怎么样?”赵公明点头道。   龙大胆耸耸肩道:“有些已经先行运到了,还有这一大堆东西,正在设法托运。反正我感觉比搬家还麻烦。”   “好了,别发牢骚了。”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有客人到了。”   “客人?”龙大胆微微一皱眉。“什么客人?”   范剑南看着门外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苏玄水依然是那副冷淡的表情。走进来之后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苏玄水,又是你?你居然还敢来?”龙大胆一看到苏玄水,就是一肚子火。   “我为什么不敢来。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地方,暂借给你们避风头的。难道我回自己家还要经过你允许?”苏玄水冷冷地道。   龙大胆这才想起这里原本是苏玄水的地方,他瞪着眼道。“行!算你狠。我们这就走!说实话,和你这样的人待在一起,老子的后背都得加双眼睛。指不定你什么时候就想在我背后捅刀子。”   苏玄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向范剑南道:“都在收拾行李了?看来你们已经决定了。我倒是真佩服你们这群人的勇气,凭你们几个就想和欧洲巫术联合会死磕到底。不过……”他故意没有说下去,而是摆出了一脸的嘲讽的姿态。   范剑南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过什么?”龙大胆却皱眉看着他道。   “不过你们这帮人有个最大的弱点。”苏玄水缓缓地道:“这就使得欧洲巫术联合会很容易对付你们。”   “苏先生,你究竟什么意思?”赵公明看着这个一脸阴沉的年轻人道。   苏玄水耸耸肩道:“没什么意思。你们是五术人嘛,总是在说五术同源,彼此照应。但是你们知不知道,巫术联合会有一次大行动。目标只有一个,堪舆门的林若谷还有那个叫林钟秀的小妹妹。似乎你们这一次有把柄落在了巫术联合会的手里了。”   “什么?”范剑南心里一沉。   “我说得很清楚了。巫术联合会的几位大巫师昨天出现在了苏州。你知道谁在那里,这些大巫师联手要对付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一般人。这难道只是一个巧合?我承认地相林若谷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不过再厉害的人也已经老了。到了他这把年纪,就算他年轻时是一头猛虎,但现在也不过是只老得没牙的虎。而他的徒弟虽然不错,但终究是个女人。”苏玄水笑着摇头道。   “林钟秀?!”龙大胆的脸勃然变色。每一个人的心里总有一些东西,是别人不可触碰的。犹如龙之逆鳞,一触必怒而杀人。林钟秀就是龙大胆心中的逆鳞。他转身一把抓住了苏玄水的衣领,厉声喝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苏玄水推开他的手,冷笑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告诉你了,这是巫术联合会的计划。而我特地来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已经算是很够义气了。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什么人不好得罪,非去得罪欧洲巫术联合会那种大组织。不过别担心,他们虽然是这样打算,但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动手。你现在通知他们或许还来得及。”   范剑南看这苏玄水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只要我愿意,我自然就能知道。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消息一向很灵通。”苏玄水微笑着道。“说起来还得感谢魏如山那个老家伙,他很早以前就在巫术联合会安插了耳目。所以有些消息,我还是能够弄到的。好了,我这次卖了一个人情给你们,要求只有一个,我要跟你们一起进藏。我对湿婆神庙也很感兴趣。”   范剑南转过身对龙大胆道:“给林钟秀打电话。让她和林老鬼想法子避一避!快打!”   龙大胆点点头,立刻拿出了手机,熟练地拨通了林钟秀的号码。电话里传来的是一阵忙音,然后提示说对方的手机无人接听。龙大胆的脸上变了变,立刻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同样,也是无人接听。龙大胆脸上苍白地转向范剑南摇了摇头道:“林钟秀的手机没有接听,住宅电话同样没有人。他们可能真的有麻烦了。”   苏玄水嘲讽地耸耸肩道:“看来已经来不及了,我可是尽力了,一得到消息马上通知你们。谁让咱们多少有点渊源呢?”   龙大胆一言不发,依旧固执地拨着电话。但是对方,依然无人接听。连续打了几分钟电话,他额头的汗水开始淋漓而下。最终他扔下了手机,起身道:“不行,我要去苏州一趟。我不能让她出事,绝对不能……”   “给我坐下!”范剑南一把将他按在沙发上,低声喝道:“你给我冷静点。如果真的出事了,你赶回去也于事无补!”   “但是,我们就这样不管么!?”龙大胆愤然起身怒喝道:“也许你可以,但是我绝对不会这样不管!”   范剑南用力摁住他喝道:“我没说不管!但是现在我们还不清楚状况!你仔细想一想,现在这个时候,欧洲巫术联合会突然对林老鬼他们下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苏玄水懒洋洋地道:“这还用想么?当然是利用他们来牵制你们。毕竟同是五术人,同源同流。你们不在乎其他人,总不可能不管林老鬼他们。如果我是巫术联合会的人,也会利用这一点。要对付某些人,就总要找到他们的弱点。用林老鬼和他的女徒弟做人质,看起来巫术联合会的那些人眼光还挺准。”   “你给我住口!”龙大胆大声喝道。他的胸膛急剧的起伏,情绪激动地咆哮道:“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发誓一定要灭了巫术联合会!”   范剑南沉吟道:“好了,大胆你先别急。这件事来得突然,我们不能相信苏玄水的一面之词。他们是凶是吉,我先算一卦!”   龙大胆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点点头道:“好,这件事的确太突然,我也不太相信这个人所说的话。”   范剑南点点头,伸出了自己的手。   从左手的食指的根部起甲,向上到食指的第二节为乙,再向上到食指的第一节处为丙,食指的顶端为丁、再数向中指的顶端为戊,再数向无名指的顶端为己,从无名指的顶端向下到无名指的第一节和第二节的关节交结处为庚,第二节和第三节的交接处为辛,无名指的根部为壬,中指根部为癸。   按照时辰方位推演,范剑南的拇指一点点在其他四指上循环点掐,最终落在了小指第二节上,他的脸上一变。   “怎么样?”见他脸色有异,龙大胆紧张地开口问道。   “大凶!”范剑南低声道:“而且,就是现在。” 第518章 屈服   苏州,一个老式的宅院里。   林钟秀静静地看着桌上的手机,这只手机已经响过了几次了。手机中特别设置的这个铃声她很熟悉,她知道是龙大胆打过来的。但是她却不能去接。她一向就有些病容的脸庞今天显得更加苍白,而嘴唇却泛出一阵妖异的紫色。她从来不用什么化妆品,这也绝非是唇膏的色彩。   林若谷就在房间的另一边,他有些萎靡地坐在沙发上,嘴唇同样是惊心动魄的紫色。这个从脸上看不出真实年龄的老者,今天却像是突然间一下苍老了十岁,靠在沙发上喘息着。   这本是林若谷居住的地方,这里也一向很少有客人来。但是今天,这个房间之内除了林若谷师徒,还有其他人。这些人很随意地看着林若谷,嘴角的嘲讽意味是那么的明显。   “林宗师或许在奇怪。奇怪我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你们两位下手。”其中一个为首的男人缓缓开口道。这个高个子白人的汉语有些生硬,但是却能让人听懂。   林若谷看着他道:“我林若谷久在江湖,得罪过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你们是谁有什么区别么?”   那个白人男子缓缓道:“看来林老先生对我们并不感兴趣。既然你不想问,那么我也只能直说了。我们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我叫艾瑞克。我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之一。”   林若谷冷哼道:“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大概。不过我依然想不到你们是怎么会在我的食物里下毒的。”   艾瑞克微微一笑道:“林老先生是个很传统的人,而且很懂养生之道。所以林老先生每天早晨都会喝点豆浆。当然这豆浆都是您的徒弟林钟秀亲手做的。你也许在想,一切都没有经过外人的手,你究竟是怎么中毒的。这一点我倒可以告诉你。因为制作豆浆就需要黄豆,我们预先在黄豆里下了毒。再由您的徒弟亲手做出豆浆,这样您就会很放心的喝下去。这种联合会大巫师配制的毒药虽然毒性猛烈,但是气味却多少有些古怪。不过豆浆特有的豆腥味恰好掩盖了这一点。所以这一切我们做得很完美。”   林若谷还没有说话。林钟秀却瞪着那个白人男子冷笑道:“完美,我只感觉到了完美的卑鄙。”   “看来两位对我们所做的一切有些不满。”斯瑞克耸耸肩道:“先声明一点,我和两位并没有私人恩怨。不过,我必须请两位帮我一个小忙。而且我们知道,林老先生绝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肯定不会乖乖的配合我们。所以才会想出这个不得已的办法。”   “想请别人帮忙,就先给这个人下毒。我倒是有点看不懂,你这究竟是哪里的规矩?”林若谷沉着脸道。“直接说你们的条件吧,你们想怎么样?”   艾瑞克点头道:“这就最好了。我们只是想请你们二位做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微笑着指指桌上的手机道。“给范剑南或者其他五术人打个电话。告诉他,你们两位正在受到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款待,现在很安全。”   “哼,原来你们是想利用我们,准备以此来引出范剑南。”林钟秀咬着牙道。   艾瑞克很有风度地点点头,“林小姐不愧是冰雪聪明,我大致上就是这个意思。范剑南介入了一些事情,而这件事情对于我们欧洲巫术联合会来说比较重要。我们不想他介入,而他又不肯就这样抽身离去。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比如找几个他比较在乎的人,以此作为谈判的筹码。我想这些,两位应该懂的。”   林若谷点点头道:“我懂,不过你们似乎忽略了一点。我和范剑南虽然都是五术人,但他是卦术,我们是相术。彼此之间并无多大的联系。你们要想通过我来要挟他,未免就有些太想当然了。不过也别太失望,我倒是有个办法。你们可以去找跟他关系更近的人,比如他的父亲范坚强。”   艾瑞克脸色一变,随即笑道:“林先生真会开玩笑。我虽然没有见过范坚强,但是也听说过这个人。对付他?我倒还有点自知之明。况且这个人行踪不明。相比之下,还是像林老先生这样生活起居比较有规律人,毕竟容易下手。”   “懂了,这么说你们以为我是一个软柿子,比较好拿捏是不是?”林若谷微微一笑道。由于中毒的关系,他脸上的气色显得更差了。   艾瑞克居然开心的点点头道:“这倒是个比较贴切的比喻。好了,废话少说。还是麻烦林小姐打个电话吧。”   “妄想!”林钟秀毫不畏惧地看着艾瑞克。“我不会做任何事情。而且我会告诉你,堪舆地相从来都不是什么软柿子。”   艾瑞克也不生气,只是微笑道:“那我们就等等看。要知道巫术联合会的这种毒剂,从中毒到毒发分成好几个阶段。一旦发作,很快就能让一个铁骨铮铮的壮汉彻底崩溃。更别说林小姐这样的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凭林钟秀这样一个单薄的女人绝对不会熬到最后阶段,就会彻底崩溃。   艾瑞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微笑道:“还有两分钟,毒素就会经由你们的胃部进入你们的血液。这将会极大的刺激感觉神经,让你们置身于巨大的痛苦之中。到那个时候,你们会发现其实一个人根本就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坚强。”艾瑞克身边的几个欧洲人也露出了冷笑。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林若谷和林钟秀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颤抖,林钟秀本身体质偏弱,巨大的痛苦令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扭曲了,汗水不住地从她额头滚落,但这个倔强的女孩始终一声不吭。她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眼中却仍然是不屈的坚定。   艾瑞克有些惊讶,他点点头道:“真是一位坚强的女士。不过,最多还有三十分钟,你们体内的毒素将会破坏你们的神经系统,那时候一切就都难以挽回了。你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吗?”   林若谷的状况也并不比林钟秀好到哪里去,毕竟已经上了年纪,他的整个人已经缩成了一团,靠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艾瑞克又等了几分钟,他似乎已经有些焦躁了起来。他非常清楚,只有这两个人活着,才对欧洲巫术联合会有价值。他不能让他们死去,但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算了。他希望看到屈服,希望看到他们向自己低头,只有这样他才会感到满足。他就这样冷冷地看着林若谷师徒,等待着他想要的结果。   又几分钟过去了。艾瑞克身边的同伙已经开始有点不安了。他们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两个人。作为巫术联合会的巫师,他们都知道这种巫术联合会炼制的毒药有着多么猛烈的毒性。再等下去的话,只怕后果将会非常严重。因为如果这两人质死去的话,首席大巫师用他们要挟范剑南的计划将彻底落空。这个结果足以使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暴怒,而首席大巫师的愤怒是没有人可以承受的。   “还有十分钟了,你们会死掉的。”艾瑞克愤怒地喝道:“愚蠢的中国人,你们究竟在坚持什么?”   林钟秀缓缓抬起头,用充血的双眼看着艾瑞克,声音嘶哑地道:“你随时可以杀了我,那么你又在坚持什么?”   艾瑞克愤然起身,气急败坏地一脚踹在旁边的茶几上。“好!人质,我们有一个就足够了!那我就给你一个选择。要么屈服,要么就看着你的老师兼养父死在你的面前!”他缓缓地从同伴手里拿起了一支针剂,满脸阴沉地道:“只要我把这针剂注射到他的身体只内,那么你的老师兼养父就会死在你的面前。这一辈子,你会永远记住这个瞬间,因为是你的固执和倔强害死了他。”   艾瑞克用手指弹了一下注射器,排出多余的空气,冷笑着把那支针管对准了林若谷的颈部。“这是最后的机会,屈服还是看着他死!”   “你敢!”林钟秀颤抖着喝道。   “看来有效果了,毕竟我们都是人类,我们都受自己的感情所控制。”艾瑞克狞笑道:“所以不要装得有多坚强,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林钟秀看着已经说不出话的林若谷,用颤抖的声音道:“好的,你们赢了……”   “我没听见!大声一点!”艾瑞克眼中充满了得意之色,他大声咆哮道:“大声一点说!说你屈服了!”   林钟秀充满怨毒地看着他道:“我屈服了,你们赢了。但是你们赢得并不光彩,而且你们还没有赢得全部……你们够卑鄙,但是你们还没有赢了范剑南。而且,你也不敢让我们死!只要我不死,你们今天所做的,我一定会加倍奉还。一定的……”   艾瑞克放下了手里的注射器,有些疲惫地向自己的同伙挥手道:“帮他们解毒,然后带他们走。他们对首席大巫师有用,暂时我们还不能然他们死。”这一次他貌似真的赢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单薄瘦削的中国少女的眼神,总让他感到一阵的心慌。 第519章 事分两头   范剑南正在努力说服龙大胆不要过于担心。苏玄水却面带讥讽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们。   就在这时,龙大胆的手机突然响了。众人都是一愣。龙大胆立刻拿起了手机,看来一眼,脸上的神色稍有松弛。   “是她么?”范剑南低声道。   龙大胆点点头道:“是她。”   “那还不快接?”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这才反应过来,接通了电话,“喂?钟秀,是你么?你的声音怎么……”   电话里的林钟秀用嘶哑的嗓音道:“是我,我和师傅都中毒了。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他们在我们的食物里下了毒。”   龙大胆大惊道:“你们现在怎么样?”   “他们现在没事,因为我已经为他们注射了解毒剂。他们的生命暂时没有危险,不过他们的未来会怎么样,不妨请范先生算一卦。”电话里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显然,这个人抢过了林钟秀的手机。   “他们是冲我来的。”范剑南对龙大胆缓缓地道:“问问他们究竟想怎么样?”   龙大胆点点头,咬着牙在电话里道“你们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范先生想怎么样。因为这两个人的生死,现在掌握在范先生的手里。范先生进一步,他们就得死;而范先生如果肯退一步,我可以保证他们会非常安全。我想范先生知道我所指的是什么。湿婆神庙,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我们不想任何人插手。”电话里的艾瑞克缓缓道。   龙大胆面无血色地看向了范剑南。   范剑南点点头,接过了他手中的电话,“我明白巫术联合会的意思。不过,我想知道,你们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这两位,要这样就放了恐怕很难。除非范先生肯彻底放弃和巫术联合会作对,而且终止和易术理事会的一切合作。并且不再参与有关天数事件的一切事务。”艾瑞克得意地道。“等首席大巫师完成了天数事件,我们自然会放人的。”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你似乎很了解我们之间的事情。据我所知,巫术联合会熟悉亚洲,特别是熟悉中国的人并不多。我们五术人这些关系,一般人也很难明了。看来你这位欧洲巫师,倒是经常在中国活动的。”   “是的,前不久我还去过香港。可惜的是我们并未谋面。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只需要一点点的药物,或者一点点诅咒。”艾瑞克冷笑道。“我记得我曾经给过你警告。可惜的是,我在香港杀掉的那位女士并没有能让你止步不前。你依然对天数事件这么执着。”   范剑南心头一震,点点头道:“不错,秋诺就是那个警告。真是可惜我们没有见面,我如果死了,确实也为巫术联合会省掉了很多的麻烦。”   “好了,范先生。废话就说到这里吧,我要你的答复。”艾瑞克冷笑道。   范剑南缓缓地道:“人质在你们手里,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不过,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们不伤害人质?”   “这个你不必担心,他们的生命只对你有意义。而我们通常不杀对我们没有意义的人。”艾瑞克冷笑道。“这两位人质,我们会好好照顾,等首席大巫师完成了天数事件,我们自然会放人。”   “好!我们成交了。”范剑南缓缓地道:“顺便说一句,我一点也不喜欢杀人。不过,你如果敢伤及他们。我可以保证,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龙大胆紧张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低声道:“他们抓住了林老鬼和林钟秀,威胁我放弃和他们作对。我答应了。”   苏玄水微微皱眉,“你就这样答应他们了,彻底放弃了?还是说你另有计划?”   范剑南缓缓转过头道:“苏玄水,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我从来不会用我朋友的生命去冒险。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他们的命更重要。不过,我也并不是一个可以被威胁的人。巫术联合会的这几个人,死定了。”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道:“因为他们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们不该杀死无辜的秋诺。”   “什么?秋诺是他们杀的?”龙大胆惊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大胆,你和我去一趟苏州。其他事情正常进行,让破军去处理一切。”   “你们现在去苏州还有什么用?”苏玄水皱眉道。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范剑南缓缓道:“他们几个外国人。想要带着两个人质跑路是不可能的,最大的可能是把他们藏起来。而且不会藏得太远,以我的卦术完全可以找到他们的下落。”   龙大胆点点头道:“不错。我们要设法把人救出来。只要找到他们,以我的医术,什么毒剂也难不住我。”   “你倒是很有自信。”苏玄水讥诮道:“真当那些欧洲巫师是吃素的么?他们从中世纪开始就研究各种草药和生物药剂,可以说除了巫术诅咒,他们研制的巫术药剂是非常强大的。”   “去他妈的中世纪!中医学在公元前就形成了系统的理论,那时候这帮洋鬼子还穿着兽皮,住在山洞里玩新石器。敢和老子谈药物?”龙大胆愤然喝道。   范剑南转向苏玄水道:“我知道,我们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我们的意见也一向不合。但是这一次,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想跟我们一起进藏,我可以答应!但是现在不是时机。”   “那什么时候才是恰当的时机?”苏玄水耸耸肩道。   “至少等我从苏州回来。”范剑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龙大胆连忙道:“剑南,你去哪里?”   “我去找赵律师。”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答应他的事情,现在该兑现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这一次范剑南确实动了真怒。你可以伤害他本人,但是不能以他的朋友亲人来要挟他。一旦你这样做了,范剑南会拼命的。就像上次我陷害过他,他倒没什么大反应。而那次我抓了龙歌那个老头,这家伙几乎就像疯了一样找我拼命。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不能触动的地方,这就是底线。”龙大胆看了他一眼道。   范剑南从小就没有母亲。因为魏如山曾经用他母亲作为人质,来要挟过范坚强。最终他母亲死了,父亲范坚强一生都为之悔恨。这是范剑南心里的一块伤疤。每次只要一想到,他的心里就会觉得一阵绞痛。所以他最痛恨的就是,别人以他的朋友亲人为人质,来要挟他。这比伤害他本人更难接受。就像是心底最深处的那道旧伤被人再次剥开了。   “什么?你让我跟你去苏州?”赵公明讶然道:“可是我们都准备进藏了。怎么会突然……”   范剑南看着他道:“巫术联合会的人设计抓住了林老鬼和林钟秀,我必须救出他们。进藏的事情先让破军去安排。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去苏州。而且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不但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秋诺。”   “秋诺!”赵公明的心脏像是被人猛击了一拳,痛苦地皱起了眉,他低声道:“你找到凶手了?绑架林老鬼的,就是杀害秋诺的凶手!你确定是他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巫术联合会熟悉中国的人不多,而且这个人曾经来过香港。所以打电话的时候,我特地开口试探了他。他承认了。”   “啪!”赵公明手中的茶杯硬生生的被他拍在桌子上,震得粉碎。他抬起头道:“好!我跟你去!能不能把凶手交给我来处理?”   范剑南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我理解你的想法。而且,你也是最有理由为秋诺复仇的人。”   赵公明闭上了眼,突然又展颜惨笑道:“老天有眼,我们终于找到这个人了。”   范剑南看着赵公明,突然感到了一阵心酸。他知道赵公明对秋诺的感情。秋诺死后,赵公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整天都是在酒精和悔恨之中度过的。这些天从来没有看到他露出过笑容,整个人就像是老了很多。而他此刻脸上的笑容,却让人感到一阵的心痛。   赵公明站起身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时间不等人。无论是被绑架的林老鬼他们,还是天数事件,都不能拖下去。”范剑南点头道:“你还是先去安排机票。我再去和破军谈谈进藏事情,我们去苏州救人。进藏的事情,就让他一手打理。必要的话,让他和苍云啸他们先去。我们解决了苏州的事情,再去和他们会合。”   赵公明点点头道:“好!我立刻去安排。”   范剑南告别了赵公明,又去找破军商谈,毕竟时间紧迫,这两头都不能落下。如果能够分身的话,他真想把自己劈成两半来用。破军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倒是没有反对。   毕竟进藏寻找湿婆神庙的事情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到的,救人却不能有丝毫拖延。对于林若谷和林钟秀两人,多拖延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也好在有破军和苍云啸两人在,两件事情完全可以同时进行。 第520章 寻求帮助   和破军谈过之后,范剑南不敢有丝毫的拖延,下午就和龙大胆、赵公明两人赶往上海。   但是出了上海机场,他却没有直接去苏州,而是在无锡下了车。因为他需要帮助,而目前最能为他提供帮助的人在无锡。他要去找他的那位女同学夏简妮。所以他让龙大胆和赵公明先去苏州,而他却到了无锡,所幸两个城市相距也就个把小时的车程。   进了警局,他立刻找到了夏简妮。“哟,夏警官,方不方便单独谈谈啊?”他嬉皮笑脸的望着夏简妮道。   夏简妮觉得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之中,范剑南是从来不会主动找她的。如果来找她,那么肯定就没有什么好事,说不定又是惹上了什么麻烦。所以夏简妮甩了一下头发,转过脸道:“我在上班,不方便。”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在上班,所以我才来找你。我有一个情况要向夏警官反应。”   “哦,那么你是来报案,还是来自首?”夏简妮冷冷一笑道。   “报案。”范剑南低声道。   夏简妮故意道:“报案去楼下,我们有专门接待报案,做笔录的地方。我是刑警队的队长。如果每个来报案的,我都要亲自接待,那我也忙不过来啊。”   范剑南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但是这个案子不能被记录下来,所以我才来找你。”   “什么意思?你来报案,却不允许我们记录案情?”夏简妮愕然道:“你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警局。”   “我知道,而且我可以保证,我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而是——人命关天。”范剑南缓缓道。“妮妮,有些事情你是知道的,天生就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就像前年那几起离奇的案子,表面上看是罕见的早衰症,但其实你我都清楚,那另有原因。”   夏简妮的脸色顿时变了,她看了范剑南一眼,压低声音道:“范剑南,你又要搞什么鬼?”   “不是我,是有其他人在搞鬼。而且,他们的手段依然是那种非常规,不能被所有人接受的。”范剑南看着夏简妮道:“你知道我的能力,尽管你难以理解,但是你知道那是事实。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些人有那种不太寻常的能力,他们可以作案却不用担心被识破。正常的法律途径也无法确定他们有罪。”   “能力?什么样的能力?”夏简妮皱眉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巫术。”   “巫术?”夏简妮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惊愕地看着范剑南道:“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的确是在说巫术这两个字?”   “你没有听错,就是巫术。诅咒、巫毒、或者其他什么的手段。一般人认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东西。”范剑南缓缓道。   夏简妮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低声道:“我就知道,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事情,你不会来找我。现在说吧,究竟是什么事情。”   “有两个人被绑架了,作案的是个外国巫师。”范剑南缓缓道:“我和这个人通过电话,依稀记得这个外国人叫……艾瑞克……”   “时间,地点,这两个被绑架的人又是谁?你说的那个外国巫师艾瑞克又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绑架那两个人,有没有提出赎金要求?如果有的话,赎金是多少,交付赎金的方式又是什么?这些都是处理绑架案所需要知道的基本信息,你一点都不说,我怎么能帮你?”夏简妮皱眉道。   “没有赎金,他们不是为了钱。被绑架的那两人,你也没有必要知道。”范剑南摇头道。   “那你要我做什么?”夏简妮不解地道。   范剑南低声道:“我会自己解决,我想要知道的是,这个艾瑞克的身份是什么。我想你应该能帮我查到。”   “查一个外国人?你电影看多了吧?我只是一个警察,又不是电影里无所不能的调查局。如果像你说的那样,这个人是个巫师,我就更没法查了。”夏简妮愣了愣道。   “你应该能够查到这个人的名字。他应该是从香港来的,而且他来的时间不久,就在这个星期之内。一个欧洲人,名字叫艾瑞克,在特定的时间来了特定的地点。作为警察,你可以查民航的资料。”范剑南缓缓地道。   “好吧,好吧。你不是一向自称神算么?为什么不自己算一卦,要跑来问我?”夏简妮道。“况且就算我找到了这个人的资料,你又想怎么样?”   “我掌握的信息不全,否则我也不会来找你。卦术是一种预测术,必须由已知条件推导出未知的结果。在严重缺乏信息的情况下,我只能够确认他们还在苏州并未离开。而且我还能确认人质还活着。这些对我而言还不够。”范剑南缓缓道:“这些欧洲人和我们一样,很懂得掩饰自己的巫师身份。所以他在明面上肯定还有另一重身份。我要知道的就是这个,这样我才能判断出他有没有,有多少同伙。”   夏简妮皱眉道:“如果我查出了这个人,你想干嘛?”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去救人。”范剑南缓缓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任何的麻烦。”   “不给我添麻烦,哈!你本身就是个麻烦!真不知道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人?”夏简妮摇头道:“我可以试试,但是别抱太大的希望。而且这事我本人办不了,只能托人帮忙查。所以时间不会太快。”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会尽快办好的。妮妮,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你是一个称职的警察,也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所以你不会看着两个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夏简妮瞪了他一眼道:“少拍马屁,我是什么人用得着你说?对了,你回家么?有消息了之后,我怎么通知你?”   “打我电话,我很忙,恐怕回不去了。”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必须立刻赶回苏州,那里还有两个朋友在等我。”   夏简妮苦笑道:“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先是开了一家算命馆,接着就老是有些麻烦事,弄得整天神秘兮兮。”   范剑南耸耸肩道:“不管怎么样,你知道我是个老实人。凭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你总该了解我的。”   “你要是老实,全世界就没好人了。滚吧!”夏简妮没声好气地道。“最好被让我抓住你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范剑南微微一笑,“那我这辈子算是完了。你知道算命这种事,即便不违法,也是搞封建迷信活动。被你抓住,虽然不会拘留,但是批评教育还是免不了的。可偏偏我就以此为生,能有什么办法?”   告别了夏简妮之后,范剑南没有耽搁,立刻去苏州赶至预定的地点和龙大胆、赵公明两人会合。   龙大胆正等得心烦意乱,看到他回来了立刻走上前道:“情况怎么样?你那位女警察同学怎么说?”   范剑南低声道:“她会帮助我们调查出艾瑞克的身份。不过,需要点时间,我们要想救人恐怕还得耐心点。”   “要等?该死!现在这样,我可怎么等?”龙大胆焦躁地道:“一想到林钟秀还在他们手里,我就连一刻钟也坐不住。”   赵公明抬起头道:“范剑南说得没错,我们必须谨慎。正因为林钟秀和林若谷两人在他们的手里,而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绝不能妄动。我们要保证的,是他们的安全。如果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发现我们来了苏州,你想他们会怎么对付他们?”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啊?我们总得想点办法,做点什么。”龙大胆心绪不宁地道。   “我知道你很着急,我们大家都着急。”范剑南想了想道:“我也想过了,在这里死等也不是办法,或许我们可以做点什么。”   “哦?做什么?”龙大胆连忙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还记不记得堪舆门除了林钟秀和林若谷之外,还有一个人。”   “你是说……”龙大胆皱眉道:“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穿旗袍的中年女人?她是林若谷的另一个徒弟,经常和林若谷一起唱苏州评弹。”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错。堪舆门和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医术者除了你之外就没人了。我们范家也就我和我老爸两个。但是堪舆门不一样,他们的人数比我们多些。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个中年妇女,应该还有其他的门徒。我想让你去找到这些人,或许,他们能给我们一些帮助。”   “这个主意好!”龙大胆一拍巴掌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们是苏州本地人,又是惯于江湖,三教九流都熟。至少对这里的情况比我们都熟悉。”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过我有些担心。林钟秀和林若谷出事之后,他们会不会意识到危险,躲了起来。真要是这样的话,找他们出来恐怕也并不容易。”   龙大胆微微一笑道:“这个你放心。我有办法!” 第521章 损招   “你?”范剑南皱眉道:“你有什么办法?”   龙大胆道:“因为考虑到了彼此之间的隐世需要,古代的五术人之间有一种特别的联系方式。这个联系方法延续了很多年,直到民国初期还有人使用。这种联系方式林若谷师徒肯定是知道的,只是我不确定其余的堪舆门徒有没有掌握这种方式。”   范剑南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联系方式,具体要怎么做?”   龙大胆道:“五术人源于古代玄学,以五行五色象征五种术法。而且虽然五术同源,但门派之间彼此防范很严。他们又是这里的地头蛇,所以根据古老的约定,我们需要在最容易被人注目的地方留下特殊的标记。表明自己外来者的身份,想见到他们的负责人。”   “也就是过去江湖道上所说的拜山头。”赵公明皱眉道。   “差不多也就是那个意思,不过这样足以使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而且通过特定的符号标记,我们可以告诉他们,我们在哪里。让他们主动来找我。”龙大胆道。   “这倒是一个办法,用特定的暗记划分地盘,是以前常用的江湖方式。”赵公明点头道:“不过你能确保他们看见你留下的标记么?”   “我能。”范剑南接口道:“五术人的惯例是大隐隐于市,越是在人多的地方越容易隐蔽术者的身份。他们也习惯在人多的地方活动。而且,现在林若谷和林钟秀的突然失踪,对于堪舆门来说是一件大事。你们试想一下,要寻找两个失踪的人,最好的选择是哪里?”   “报警?”龙大胆皱眉道。   赵公明摇头道:“你那是一般人的做法,和堪舆门的这些江湖人不一样。五术人是一群社会边缘化的人,他们是不会主动和公安打交道的。堪舆门更是这样。有很多时候,他们依然遵循着过去的方式。我想他们应该会自己找人。”   “赵律师说的一点不错,和我想的一样。”范剑南微笑道:“要找人最关注的莫过于几个地方,车站和机场。而一般机场过于偏远,所以我们有一个地方是很好的选择,火车站。那个地方人流密集,如果堪舆门的门徒在本地找不到人的话,肯定会关注这个地方。”   “难道他们要去火车站发寻人启事?”龙大胆皱眉道。   “不是这样的,你想你要找一个人,但是用了很多方法,却没有找到。这个时候,你就会怀疑这个人是否离开本地了。进而开始关注,车站等地方,试图在那里找到一些相关的线索,这是人之常情。一般人都会有这种惯性思维。”范剑南解释道。   “似乎有点道理。”龙大胆点点头道:“那我们怎么找到他们?车站那么大,我们在哪里留标记?”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自然有办法。你不是懂得那种暗记么?把它画个样子出来。我就能让这个记号被所有看到。”   龙大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被废话,赶紧画给我。”范剑南拿出纸笔递给龙大胆。   龙大胆在纸上画了几个符号,这种用于联络的符号倒是很简单。和五术人一般采用的干支记事方式差不多。范剑南是何等聪明,只是看了一遍就猜出了其中的规律。他点点头道:“今天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去火车站。”   这几个人一路奔波,尤其是范剑南,今天一天几乎没有停过,也确实够累的。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各自回了宾馆的房间休息。   第二天,苏州火车站外巨大的电子广告屏突然失灵了。大幅的广告电视墙突然被一组乱码所替代。只是看起来这些乱码像是一组怪异的符号。车站的检修人员也束手无策,他们突然发现这显示屏完全不受控制。既不是系统原因,也不属于软件故障,倒像是显示屏本身出了毛病,一直在闪动。但怪异的是,这显示屏上无论怎么闪动,上面的那组乱码却始终如故。   车站前的广场上,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个人坐在长椅上看着对面闪耀的巨幅广告屏。龙大胆摇头道:“我依然想象不出,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范剑南轻笑道:“这些光告屏是无数个发光管制成。我只要把其中一些弄坏,留下我们所需要位置的就行了。你知道,电子设备最怕的就是电磁干扰,所以术力的感应是可以影响电子设备的。当然,这需要一点点的技巧。”   龙大胆摇头笑道:“你可真是个别出心裁的家伙,什么歪点子都能想得出来。这么大的广告屏,又在这么显眼的站前广场上。只要堪舆门的人能来,就一定会注意到。”   “但愿吧,夏简妮的消息还没来,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他的手指微微一动,对面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又闪烁了一下。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个人等个把小时,一点动静都没有。车站来来往往的人倒是很多,但是大都行色匆匆,很少有在他们面前停下来的。   龙大胆开始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是我们估计有误,堪舆门的人并没有来。或许他们也被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给一网打尽,也在某个地方关着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太可能,堪舆门虽然人数也不多,但是几十个门徒还是有的。欧洲巫术联合会要想把他们一网打尽不太可能。毕竟同是抓住这么多人,影响太大。这些门徒大都是有家小,也有正当职业的。林若谷这个孤老头子始终,问题不大。但是几十个人集体失踪,事情就搞大了,弄不好会惊动警方。这是欧洲巫术联合会也不愿意见到的结果。所以他们不会这么蠢。”   “可是,那些人去哪里了呢?怎么就死活都不出现。”龙大胆有些焦躁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们耐心一点,再等等。”   “可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龙大胆在也坐不住了,站起来道:“不行,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他的话刚说完,对面的巨幅广告屏突然闪了一下,完全灭了。   “怎么回事?标记怎么没了?”龙大胆一惊转身问范剑南道。   范剑南无奈地道:“这下好了,就算想等也等不成了。大概是车站方面以为显示屏修不好,索性就切断电源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龙大胆愣了半天道。   范剑南苦笑道:“那就只能用第二套备选方案了。”   “还有备选方案?”龙大胆奇道:“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刚刚急中生智。”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过这个办法有点累,你愿不愿意装傻?”   龙大胆焦躁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而且我保证这个方法绝对有效。”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装傻?就能把堪舆门的人引出来?”龙大胆皱眉道:“我听着怎么就这么不靠谱。”   “其实也不是装傻,而是装老年痴呆……”范剑南低声道:“你是医生,对老年痴呆什么症状学得像么?”   “我……”龙大胆简直想骂人了,憋了半天才道:“你才老年痴呆。我这点年纪怎么老年痴呆啊?”   “那就化化妆,想办法装成一个老家伙。”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龙大胆觉得自己的思路根本就跟不上范剑南,只得郁闷地道:“装老倒是可以,我用一支针,就能立刻使脸部皮肤松弛,出现大量皱纹,甚至能造成局部面瘫,像是中风后遗症一样的效果。不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点点头道:“简单来说,我需要一个人配合,这个人必须看起来上了点年纪,而且最好是像你说的那样,中风后遗症口齿不清,还要老年痴呆。你如果装得像就最好。然后我就把你带到车站的服务台那里。作为一个热心的过路旅客,请车站方面给予广播,寻找一位老年痴呆旅客的亲人。”   “这和找堪舆门的人有什么关系?”龙大胆奇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因为这位老年痴呆患者没有其他的身份证明,而且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对于其他的事情一概糊里糊涂。他的名字就叫林若谷。”   “你说什么?”龙大胆眼睛都瞪了出来。   “等到车站的广播一响起,这里所有人都会知道。有个叫林若谷的老年痴呆症旅客,需要他的亲人前来认领。”范剑南缓缓道:“如果堪舆门的人在这里,外面的巨幅广告屏或许会错过。但是整个车站的广播,他一定会听得到。或许他们可以不理外人试图联系他们的举动,但是林若谷的事情他们一定会来。”   “这……这倒是个办法,林老鬼的年纪也确实不小了……要是堪舆门的人听到广播,不管如何他们都会过来看看。”龙大胆呆了一呆,他不得不承认,范剑南的想法虽然异想天开,但是却极为管用。只是这个法子怎么感觉有点损…… 第522章 猜测   龙大胆看着范剑南,半天才道:“你认为这样行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如果堪舆门的人真的在附近观望,他们就肯定能上钩。你干还是不干?实在不行,我们等赵公明来了再说,他年纪比我们都大点,也许扮起来会比较像。”   “等他?那得等到什么时候?”龙大胆无奈地道:“我总有种被你算计作弄的感觉。算了,我也认了。我来吧。”龙大胆从怀里取出了他的那支针盒,拿出几支银针,开始在自己的手背穴位上针灸。说来也怪,他几支银针刺入穴位之后,脸色真的黯淡了不少,脸部的皮肤也开始明显的松弛下来。   十几分钟之后,龙大胆的脸上开始显现出老年人那种特有的皮肤,黯淡晦涩,而且满是皱纹。似乎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把范剑南都吓了一跳。他摇摇头道:“难怪别人说针灸能美容,你这毁容起来也厉害得很。你这脸变得,我都快不敢认了。”   “少废话,我可是已经豁出脸去了。要是这次还引不出堪舆门的人来,我跟你没完!”龙大胆咬着牙道。   范剑南皱眉道:“似乎还不怎么够,老是老了,不过痴呆的样子明显不够。说好的面部神经瘫痪,带点中风后遗症的感觉呢?”   龙大胆小声咒骂了一句,无奈又给自己扎了几针。这下他那张脸真的就毁了,半边脸完全不对称了,眼也斜了,嘴也歪了。“现在怎么样?”龙大胆口齿不清,含含糊糊地道。   “绝了,不愧是专业人员。”范剑南点头道:“来,我搀着你。记住,到了车站里的旅客服务中心,什么话都不用说。装傻充愣,越傻越好。问你的名字,你就说叫林若谷。其余的你一概不清楚。”   “行了,我知道了。我说你能不能快点?”龙大胆口齿不清地道:“我这半边脸都没知觉了,而且这样说话也太难受了。”   “再坚持坚持。”范剑南低声道:“我把你送到那里,车站的服务中心肯定会广播的。很快就完。等找到了人,你还是帅哥一枚,不用紧张。”   范剑南说着就搀起龙大胆走进了车站。找到了旅客服务中心,把大致的情况向车站方面一说。车站的乘务人员倒也很热心。毕竟这种情况也经常遇到。旅客中的老人小孩在车站人流之中走散,通过广播寻找亲人的情况很正常。车站的服务人员,一边很热心的通过广播在整个车站寻找这位老年旅客的亲人,一边还很热心的给这位呆呆傻傻的老大爷倒了一杯开水。   “林若谷先生的亲人请注意,林若谷先生在车站的乘客服务中心。听到广播请到乘客服务中心,听到广播请到乘客服务中心。”车站的广播几乎可以覆盖整个车站区域。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   那位温温柔柔的女工作人员还很客气的向范剑南道:“先生,我们已经通过广播在寻找这位老先生的亲人了。如果您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先离开了。以免您误了您所乘坐的列车。”   范剑南一脸正义地道:“没事,我的事情不急,看还是等等吧。不帮这位老先生找到亲人,我心里也放心不下。呃,我在这里不妨碍你们吧?”   “当然不会。先生您这么热心,我想这位老先生的亲人也会很感激您的。”工作人员笑容更浓了,因为这位帅哥不但人长得帅气,难得还是一个很有爱心,很懂得尊老爱幼的人。   “哪里,哪里,应该做的。哎,美女,我发现你很像我的一个同学,要不然就是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范剑南笑着道。   “是么?我也觉的你很眼熟,可能我们以前真的见过……”   龙大胆的肚子都快被他气炸了,自己在这里装迷路的老大爷,他倒正儿八经的开始搭讪泡妞了。但是又不能发作。堪舆门的人还没来,这戏就还得接着演下去。他只能低着头,稍稍转过身去,省得看见范剑南那张惹人讨厌的嘴脸。   广播寻人播放了几遍了。范大帅哥和那位女服务人员也聊得正热乎。这时候终于有人来了,那位范剑南曾经见过的中年女子和一另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你好,请问你们是?”女服务人员立刻站了起来。   “我们是来找人的,广播里的那位。”中年女子看了看她道。   “哦?你们是林老先生的亲人吧?”范剑南笑着起身道。   中年妇女转过头,看了看范剑南,她似乎也有点认出范剑南了,迟疑地道:“是你?”   “是我,是我把林老先生送到这里来的。”范剑南满脸推笑地道:“喏,他在那里。”说完指了指坐在角落椅子上的龙大胆。   “他……”中年妇女还没说完。范剑南赶紧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道:“总算是找到你们了。你们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把这位老先生一个人留在广场上呢。幸亏老先生年纪大了,行动也不太方便。要是真的走远了,只怕就难找了。”他故意向那位中年妇女使了一个眼色。   中年妇女点点头,微笑着道:“是我们太不小心了。小志,扶你爷爷起来。我们快误车了。”她身后的年轻人点了点头,虽然他有点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走过去,扶起了龙大胆。   “哦,既然帮这位老先生找到亲人了,我也该走了。”范剑南笑道。“美女,以后有空再聊啊。”   “祝你们旅途愉快。”女服务员亲切地笑着道。   几个人走出了车站的旅客服务中心,那个中年妇女立刻变了脸色,“范剑南,你究竟搞什么鬼?”   “嘘,人多眼杂。我们到安静的地方再说。对了,你怎么称呼?”范剑南低声道。   “我姓钟,我师傅在哪里?这个人又是谁?”中年妇女压着火气道。   “行了大胆,别装了。”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龙大胆跳起来道:“你以为我想装啊,都快憋死我了。”他愤愤地揉着有些僵硬的脸,在相关的穴位进行着按摩。   “医术者龙大胆?你怎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中年妇女这才认出这个满脸褶子,眼斜口歪的老头是龙大胆,吃惊地道。   “要不是为了把你们找出来,我至于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么?”龙大胆愤愤地道。   几个人走到僻静处,范剑南低声道:“你们知不知道林若谷已经被绑架了?”   “绑架?怎么会?只是这几天师傅和师妹两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联系不上他们。”中年妇女神色一动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是被绑架了,又是谁干的?”   “欧洲巫术联合会。”范剑南缓缓道:“我找你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最近,你们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外国人?或者有没有其他异常的信息?”   “欧洲巫术联合会?”中年妇女皱眉道:“我们堪舆门很少和外国人打交道。他们为什么会绑架我师傅?”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事情的经过很复杂,以后再慢慢跟你们细说,现在最主要的是,我们要找出他们来。我相信他们依然在苏州的某个地方。只是被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控制住了。据我所知,你师傅一向低调,他所住的地方也很少人知道。你确定最近没有什么外国人试图接近过你们么?”   姓钟的中年妇女皱了一下眉,摇头道:“我们风水堪舆术,只有中国人才信。况且近年来我师傅早就不帮人看风水了。怎么可能有外国人试图接近我们?”   她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小志突然低声道:“不对,外国人的话,会不会是工业园区的?”   “工业园区?”钟姓妇女皱眉道:“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上个月,有个苏州工业园区的厂房动工,曾经找过我们的人看风水。”小志皱眉道:“师傅你知道,苏州工业园区有很多外资企业。那个地方外国人比较多。会不会是有人通过这件事试探出了师傅的住址?”   “等等,你说详细点。”范剑南看着那个小志道。   小志点点头道:“那件活是宗师接下来的,她也去那里看过。有没有牵涉到欧洲巫术联合会,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是一个什么公司的厂房动工,有人出了高价请宗师去的。”   范剑南眼神一动道:“请林钟秀去的?很有可能。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控制着欧洲的大部分工商业界,甚至有很多跨国大企业的幕后老板就是巫术联合会的成员。所以他们一般的身份都是欧洲公司的管理层,或者其公司的什么项目负责人。比如那个杰森,他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也是拉修斯公司的主要负责人。”   “这么说,他们很有可能就把人关在工业园区?”龙大胆一拍脑袋道。   “很可能,但是并不一定。”范剑南想了想道:“但是曾经高价请林钟秀看过风水的那个公司非常可疑。”   姓钟的中年妇女皱眉道:“小志,你知不知道那个公司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倒也不太清楚。”小志有些无奈地道。“我只是偶然听宗师提起过,具体的情况我确实不知道。” 第523章 封锁厂区   那个姓钟的大婶厉声喝道:“就算你不知道,总会有人知道。那就赶快去查,叫所有人去查!”   小志不敢多说话,只是点点头,“我想办法去查。虽然宗师不在了,但是公司里也许也会有相关的记录。”   “公司?”范剑南皱眉道:“你们堪舆门的风水师也有正规营业的公司?”   钟大婶解释道:“不是那样的,我们虽然是风水师,但总不能说是专业看风水。因为门里大多数人是学建筑设计或者建筑装潢之类专业的。所以我们以建筑设计为名,成立了一个公司。林钟秀和我都是具有国家注册资质的专业设计师。我们主要的业务其实是建筑设计,也为一些特殊的主顾提供风水堪舆服务。”   范剑南点点头道:“也是,现在做堪舆这一行要想生存下去,总要有个像样的名目。既然你们是公司业务,那么来往账目在财务那里肯定够查到。只要查出那个项目是谁付钱的,应该就可以知道雇主是谁了。”   钟大婶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   范剑南看了看四周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还是去我那里。对于这件事,我们要小心计划一下。毕竟现在人在对方手里,而且对方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一旦打草惊蛇,对你师傅师妹恐怕没有什么好处。”   钟大婶想了想道:“的确,师傅被绑架这件事必须严格保密。这样吧,小志,你先回去。查出对方是谁,但是先不要惊动门里的其他人。查到了之后通知我们。我和范剑南他们一起走,商量一下对策。记住,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小志点点头道:“行,那我先回公司。有了消息立刻通知你们。”   小志匆匆忙忙赶回了公司,而钟大婶和范剑南、龙大胆却回到了他们的居住的酒店之中。   范剑南等人回来之后,正好赵公明也赶了回来。   “赵律师,夏简妮那里有消息了没有?”范剑南低声道。   赵公明点头道:“有了,我收到了她的邮件。上个月从香港来的欧洲人一共是三百多人,排除了一些不可能的,剩下的只有十几个。而这十几个中,现在依然在苏州的只有六个。我刚才出去了一趟,通过我的一些关系,大致的了解到了这六个人的情况。其中比较可疑的是这个人,他的名字确实是叫艾瑞克。名义上是欧洲一个机械进出口公司的高层,常年在中国。”   “机械进出口公司?”范剑南微微皱眉道:“有他的详细资料么?”   “有,这是夏简妮发过来的,他的签证信息,上面有他的出生日期。年月日都有了,就算缺少时辰,对你来说问题也不是太大。”赵公明把一张纸递给了范剑南。   范剑南对着那张纸上的出生日期,略微一盘算,点头道:“从这个生辰八字上来看,这个人的命理金土两旺,金偏重,故而为人冷酷无情。如果我没有推算错的话,他经营的机械应该也是地矿勘探设备之类的。他的位置应该在东南方向,这一点也和我推算出林钟秀所在的位置相符合。”   “那还等什么?我们找这个混蛋去!”龙大胆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范剑南摇头道:“别冲动,事关重大,救人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不成功,就会惊动他们。所以我们必须保证没有丝毫的失误。还是等小志的消息看看。”   “如果确定是这个人,他就根本跑不了。”赵公明神色阴冷地道。“就算逃到天边,我也要杀了他。”   范剑南点点头道:“赵律师,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们首要的目标还是要救人。只要我们救出了人,他们就无所倚仗了。”   又等了大概三十多分钟。小志的电话打了过来,钟大婶拿出手机听了一会儿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就这样,你什么都不用管了。交给我来办。”放下电话,她对范剑南点点头道:“东南方向,就是工业园区的位置。而曾经委托我们公司看风水的,正是一家探矿机械厂。上个月他们拟建几间厂房和附属的办公楼,这个业务就是我师妹林钟秀承接的。”   “这就没问题了。”范剑南击掌道:“他们一定是通过这件事引出了林钟秀,然后通过林钟秀盯上了你师傅林若谷。等摸清了这两个人的习惯之后,以有心算无心,趁机下毒。”   “现在我们怎么办?”龙大胆焦躁地道。“我可等不下去了,该准备救人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我们先计划一下,必须确保万无一失。钟大婶,你们堪舆门有几个人术法强一点的?”   钟大婶皱眉道:“我算一个,大概还有三个术法能力和我相当的。你想怎么办?”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需要你们帮忙,控制住整个局面。在我们救人的是,防止这几个人跑掉。堪舆门的风水术局堪称一绝,我想这对你们来说不是难事。”   钟大婶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道:“可以,我可以让我们的人用风水局彻底封住某个区域。到时候就算是只老鼠也逃不出来。但是我必须和你们一起进去。另外,你打算怎么做?”   范剑南打开了电脑,调出了卫星地图,皱着眉道:“就是这里,像是某个工厂的仓库。按照我的奇门遁甲排局,他们应该就在这个区域。我们会直接进去,然后我要你的人完全封堵住这里。我们没有出来之前,一个都别放走。”   钟大婶看了看地图,想了想道:“没有问题,这四周的道路和建筑,都可以利用。一旦风水术局展开,里面的人别想找到出路。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困龙局可以使这个区域被完全隔离开来。具体是什么时间?”   范剑南低头想了一下道:“很好,晚上八点十七分。这个时间,我们完全处在最有优势的一方。其余的就交给我了。”   钟大婶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到时候,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还要等到晚上八点多?”龙大胆焦躁道:“为什么我们现在不去?”   范剑南淡淡地道:“因为动静太大。一直以来,我们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对抗之中,我们都是处在被动的一方。因为他们势力庞大。但是这一次我要大干一场,我要让这个欧洲巫师永远留在这里,让欧洲巫术联合会知道痛。”   苏州工业园区,八点多钟这个时间,除了少数在做夜班的,大多数的工厂都已经很安静了。范剑南等人走在工业园区的道路上,神色严峻。   “就是这里了?”龙大胆看着前面的厂房仓库低声道。   钟大婶慢慢地走过来,点点头道:“没错。我们的人已经就位了。看来你们也很准时。开始了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开始。”   钟大婶向身后的几个人挥了一下手。夜色之中似乎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范剑南能够感觉到隐含在这雾气之中的术力波动。看来钟大婶带来的这几个人确实是很有实力的风水师。若有若无的术力波动在夜气之中弥漫,附近的道路,树木,建筑一切都被利用了起来,组成了一片看不见的术力之网,只等着猎物闯进来了。   范剑南点了一下头道:“我们进去。”   几个人大模大样的走到了厂房的门口,门口的保安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就突然晕了过去。   龙大胆走到他的身边,从他的颈部拔出了一支银针,低声道:“我用针封住了他的穴位,而且他就算醒过来,也不会记得所发生的一切。”   范剑南点点头道:“走,我们进去。”他随手打了个响指,门口的监控摄像突然噼里啪啦的冒出了一阵电火花。他的术力催动之下,烧毁这些电设备简直易如反掌。他转头看了看赵公明道:“准备好了么?”   赵公明点了点头,双手一合一张,工厂巨大的铁门自动打开了。   范剑南凝神道:“这里还有四个保安,前面的楼下有两个,东面还有两个。他们和这件事无关,大胆,交给你了,先把他们处理好。别伤了他们。我们从前面进去,吸引住他们的注意,救人就交给你了。”   龙大胆点点头道:“放心,我有分寸的。”他转身离去。   范剑南和赵公明、钟大婶继续向前走去。他们走到的每一个地方,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完全烧毁了。就连两旁的路灯也陡然一亮,随后就彻底的熄灭了。   这个厂区的规模很大,厂房的办公楼下有一盏明亮的广场灯。范剑南等三人就走到了灯光之下。“看来这帮欧洲巫师休息得不错,这会儿应该吃过晚饭正在悠闲地看报纸吧?赵律师,我们是不是该提醒他们一下,告诉他们,我们来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赵公明冷笑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一脚跺在地上。他只是轻轻的跺了一脚,但位置非常特殊,足以使术力完全传导至了地下,又从地下向上反向震动。那感觉就像是引发了一场小型地震,前面的栋办公楼突然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第524章 血债血偿   办公楼里的人跑了出来。三个白人男子,跑到了楼下依然惊魂未定。突然发现前面的路灯下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你们是谁,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其中一个人喝道:“保安呢?保安!”   “别叫了,再叫也是白费力气。”钟大婶冷冷地道。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身边的另一个男子拦住。这个人面目阴沉,看了看范剑南等人低声喝道:“朋友,这么晚了,你们想怎么样?”   “朋友?龟孙子才是你们的朋友。”范剑南冷冷地道:“我们是债主。身为债主自然是要来讨债了!很晚了么?讨债不管早晚。你欠我们的,今天如果不连本带息讨回来。我这辈子都睡不着觉。所以再晚,我也要来的。”   “你?”面目阴沉的那个人看了一眼范剑南,有些惊疑地道:“你……你是谁?”   “这么快就忘了么?前两天我们还通过电话。”范剑南冷笑道。“艾瑞克,你可真是够健忘的。”   艾瑞克虽然没有见过范剑南本人,但是却记得他的声音。当即脸色一变,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死死的盯着范剑南喝道:“原来是你!范剑南!”   “什么,他就是范剑南?”艾瑞克身后的两人神色一喜,“让首席大巫师头疼的就是这个家伙么?他竟然蠢到送上门来了!”   艾瑞克也冷笑道:“看来今天我们有意外收获啊,原本我只想和他谈判,用那两个人质换得范剑南的妥协。想不到他竟然冲动得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不知死活。”   艾瑞克向前跨了一步,双手向前一挥,厉声对自己的两个同伙喝道:“杀了他,联合会和首席大巫师肯定有重赏。”他身后的两个巫师早就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了。这时听到艾瑞克发话,立刻都冲了上来。摆开架势,嘴里念念有词。   “他们这是在干吗?”钟大婶皱眉道。   “念咒。一方面他们的巫术讲求用特殊的音节促发,以使体内的术力得到充分发挥。另一方面,就是在装逼而已。”范剑南缓缓的道。   几个人毫不在乎地看着那两个念念有词的巫师,感觉着四周越来越强大的术力波动。范剑南对赵公明低声道:“看来还有点意思。你先上,还是我来?”   赵公明冷冷地道:“我上,你们都别插手。”   范剑南耸耸肩道:“行,看你的。”   欧洲巫术虽然有些神秘怪异,但是赵公明并不放在心上。因为对他们这些术者而言,早就不在乎任何术法形式的东西了。无论巫术,咒术,甚至是古代方术,其本源就是术力。   这时两个欧洲巫师的咒术已经完成。庞大的术力被压制在他们的双手之上,看起来他们的双手泛出了一阵金属般的光泽。两个巫师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双手推出。被强行压缩的术力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喷涌而出,推向了迎面走来的赵公明。就算是在赵公明身后的范剑南也能感觉到那术力之中饱含的癸水精气。   赵公明冷眼看着那三个欧洲巫师,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只是一个简单的手势,汹涌澎湃的术力就像是被从中破开,以飞快的速度向赵公明身体的两侧宣泄。如果说那两个巫师凝聚出的术力如同洪波,赵公明本身就像是一艘破浪的船。任由洪水滔天,那艘船依然笔直的前进,水流只能从船身的两侧流走。   那两个巫师开始有些惊惶不安起来。他们看了一眼身后的艾瑞克,正准备再次出手,赵公明已经猛然扬起了手臂,厉声喝道:“给我滚到一边去!”他同样也是以凝聚术力骤然爆发,但那种术力爆发的速度却比那两个欧洲巫师不知道快了多少倍。而且,他的手法是直接作用于人体本身。   那两个巫师像两个皮球一样弹开了。这速度极快,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只是觉得胸腔一窒,一阵热流涌动。他们两个人的肺部就被赵公明的术力直接震得爆裂,口鼻之中的鲜血疯狂喷涌。大量血液立刻充满他们的整个呼吸道,他们无法呼吸,只能痛苦地倒在地上,拼命抓着自己的喉咙。   赵公明依然在向前走,连看都不看倒在自己脚下的两个欧洲巫师。他直愣愣地盯着艾瑞克道:“你就是那个杀害秋诺的凶手?”   艾瑞克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有这么可怕的眼神,但是他依然镇定地道:“我知道秋诺就是那个女人,可你又是谁?”   “我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只要明白,我是一个爱她的男人。”赵公明的回答简洁,眼神锋利,他的动作比他的眼神更加锋利。一句话说完他的手已经毫不犹豫的挥出,庞大的术力气劲凝聚如刀,斩向了艾瑞克的咽喉。   “你是空气系巫师!”艾瑞克惊呼一声,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他和那两个欧洲巫师可不一样,早在赵公明走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在暗中凝聚术力。如果那两个巫师能够对付赵公明,他就不必出手。一旦不行,他就要杀赵公明一个措手不及。只是他也没有想到那两个巫师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赵公明的出手又是这么的狠辣凌厉。   艾瑞克不愧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之一,即使变生肘腋,也临危不乱,立刻转为守势,以凝聚的术力护住全身。赵公明这一击竟然硬生生被他挡了下来。他后撤了一步,急剧吟唱了一段诡异的咒文。凝聚的术力勃然爆发,使他的双手陡然燃烧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吼道:“空气系巫师又能怎么样?我是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你以为我会像他们一样被你击败么?”   钟大婶在远处看得有些吃惊,低声对范剑南道:“这人似乎不好对付,赵律师行不行?”   范剑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艾瑞克施法。他知道赵公明绝不会有问题,因为赵公明出身六甲旬。这一支术者天赋异禀。一方面他们的身体存在或多或少的缺陷,不是残疾就是体弱。而另一方面,六甲旬术者特殊的生辰八字,使得他们对于某些术法的操控极为强悍。所以六甲旬术者的术法的破坏力非常恐怖。范剑南本人就曾差点死在那个六甲旬的老太太手里。   那个大巫师艾瑞克虽然强悍,但是未必就能赢得了赵公明。   艾瑞克的双手连连舞动,他所在的那片区域就连空气都像是在燃烧。这是精纯到极点的离火之力。中国道家有三昧真火之说,一般认为“心者君火亦称神火也,其名曰上昧;肾者臣火,亦称精火也,其名曰中昧;膀胱,即脐下气海者民火也,其名曰下昧。所指的就是术者本身通过术力能够凝聚的离火精气。”   艾瑞克虽然只是一个欧洲巫师,但是在术法修为之上确实不弱。他本身凝聚出的离火精气,已经近乎道家所说的真火境界。   赵公明看着艾瑞克,他的眼中也像是有一团火。思念如火,仇恨如火,本就烧得他几欲发狂。六甲旬术者特有的偏执人格这一刻在他的身上显露无遗。他双手结印,强行逆转体内的术力,在双手上凝聚成不同的电荷。竟然丝毫不避艾瑞克燃烧的双手,悍然冲向了艾瑞克。   “嘭!!!”赵公明在被艾瑞克的双手击中的同时,他的双拳也狠狠地砸在艾瑞克的胸口。   赵公明的前胸一团焦黑,衣物和皮肉烧焦的气息交杂在一起。而艾瑞克却像被一直巨大的电棒击中,整个人都击飞了出去瘫软在地上,脸色惨白地看着赵公明一脸的惊恐。他从没有见过这么蛮狠,这么不要命的人。这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律师此刻就像是个不顾一切的狂徒。   赵公明依然一步一步在向他走去,浑然不顾自己的胸口依然有残余的火焰在燃烧。对他而言,内心的火焰闭着身上的更难承受。秋诺离去的每一天,他都在这种火焰的煎熬下度过。这世界上也唯有人的痛苦,精神比肉体来得更难承受。   他一步步走到了艾瑞克身前,看着这个倒在地上的欧洲巫师,面无表情地举起了自己的手。“不杀你,难平我心中的这团火。”   “等等,你们还有人质在我的手里。只有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你杀了我,就等于杀了他们。”艾瑞克艰难地挣扎道。“不……我们没有必要这样做……我会把人质交给你们。你们放我走,我一定会把人质交还给你们。相信我,请相信我……”   范剑南缓缓地道:“你以为我们这次来只是为了救人么?人被你关在哪里,我早就知道了。现在我的同伴龙大胆甚至已经救出了他们。艾瑞克,我们原不想杀人,是你逼我们的。这个世界如果还有公正,你就必须要死。因为欠债还钱,血债就只有血偿。”   说完他偏过了头,低声对赵公明道:“做得干净点。” 第525章 该杀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赵公明点了点头。   艾瑞克惊恐地道:“你们不能杀我!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但杀了我,联合会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一点你在杀害秋诺的时候就也应该明白,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你。”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至于欧洲巫术联合会……即便不杀你,他们又何曾放过我?从印度到西藏,再到香港,本就是你们在步步紧逼。”   “等等!等我说完!”艾瑞克咬牙道:“你们真的以为杀了我,林若谷和林钟秀能够活下去么?别忘了他们都中了毒!我可以告诉你们,那是欧洲黑巫术之中最强效的毒剂。一旦我死了,他们根本就活不下去。即便你找到他们,也是两具尸体了。”   范剑南慢慢转过身,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得艾瑞克眼冒金星。   “在这个时候,还企图威胁我。真不知道你是愚蠢,还是自大。”范剑南缓缓地甩着手腕道:“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们又怎么会杀你?”   “你……你要不顾他们的死活么?没有我,你们解不了毒!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他们陪葬!”艾瑞克怨毒地抬起头道。   “谁说没有你就解不了毒?”龙大胆从远处的黑暗中走来,他冷笑着道:“就凭你们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那些毒剂提炼技术,恐怕还是停留在中世纪的技术层面上。真正了解人类身体的医者,就没有解不了的毒。”   范剑南看了龙大胆一眼道:“你找到他们了?”   “找到了,人我已经救了出来。虽然还在昏迷中,但没有什么问题了。我已经把他们交给堪舆门的人了。”龙大胆点头道。   钟大婶惊喜地道:“你真的救出他们了?!他们在哪里?”   龙大胆缓缓道:“就在外面停着的车里,你们堪舆门的人在陪着他们。你可以去看看他们,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你们……”钟大婶看了一眼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好,这次算是我们堪舆门欠下你们几位一个天大的人情。我这就回去看看他们,我们改天再会。”   “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你怎么会找到那里的?”艾瑞克慌乱的喝道,但语气之中已经透出了无奈和不甘。   范剑南像是对他的话根本就不再感兴趣,转过身对钟大婶道:“我们一起走,虽然救出了他们,但要想他们彻底恢复,还要靠龙大胆的医术。这里就留给赵律师了。他们之间有私人恩怨要了结。”   “别走,你别走……”艾瑞克惊惶失措地哀嚎道,他已经从赵公明的眼中看出了杀意。   范剑南等人根本无视他的哀嚎,转走向了黑暗之中。只把艾瑞克和赵公明两个人留了下来。   三个人走出了厂房,来到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面包车旁。这是堪舆门的人事先准备的车辆,小志看到林大婶走过来,立刻打开了车门。车厢内,林若谷和林钟秀似乎依然在昏迷之中。   见到了人,钟大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她依然有些不放心地道:“龙医生,我师傅和师妹不要紧吧?为什么他们还是昏迷状态?”   “因为他们被下了毒,我已经用针术拔出了他们体内的毒素。不过残余的毒素无法清除,只能靠人体的正常代谢排出。所以他们可能还要再昏迷一段时间,等残余的药效过后,就会自然醒过来了。相信我,他们已经没事了。”龙大胆低声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钟大婶连声道。   “钟大婶,你们可以先回去了。好好照顾林宗师,明天我们再去看你们。”范剑南微笑着道。   “那你们?”钟大婶有些犹豫地看了一下他们。   范剑南微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们先回去,我们等赵律师出来一起走。他刚才受了伤,需要龙大胆的救治。”   “好吧,明天我们见面再谈。”钟大婶点点头,上了车。那辆小面包车无声无息地开出了工业园区,空荡荡的路上只剩下了范剑南和龙大胆。龙大胆向厂区看了一眼,有些忧虑地道:“这对老赵来说,可真不容易。但愿通过这件事能让他恢复过来。”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会了。他再也不会是以前的赵公明了。即使外表的伤疤好了,但是心里的痛却很难治愈。你看到他的眼神了么?愤怒狂躁的背后依然是哀伤。秋诺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这就是人的性情。杀死一个人,并不只是对这个人本身产生伤害,还会对其他人产生难以估量的伤害,而且这种伤害难以挽回。”   “说实在的,我也想杀了那个该死的巫师。他本来就该杀。”龙大胆低声叹道。   几分钟之后,赵公明才走了过来。他的脸色白得有些可怕,双手也有些颤抖。他胸口焦黑的伤口依然在渗出血水,他去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件事,只是拖着沉重而疲惫的脚步走了过来。   “解决了?”范剑南低声道。   赵公明微微地点点头,“解决了,我做得很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来。这三个欧洲巫师就像在今晚被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任何活着或者死了的痕迹。只是我原本以为复仇会让我快意,现在却只感到一阵空虚和无力。”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我们都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容易。”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但是我们还是要坚强的活下去。因为我们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我们所爱的人,和爱着我们的人。”   “这有点不像是你会说的话。你什么时候变得会安慰人了?”赵公明苦笑道。   范剑南低声道:“的确,这是小时候我父亲对我说过的话。你知道,他不算是个合格的父亲,也不怎么会安慰人。但是他的这句话,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原来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现在我懂了。”   龙大胆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给赵公明披上,毕竟这里不是处理伤口的地方,但带着这样的伤势到处走又太引人注目了。   赵公明点点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   “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我们回去吧,你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一下。”龙大胆叹了口气道。   三个人趁着夜色离开了工业园区,回到了酒店。在房间里,龙大胆帮赵公明把胸前的伤口包扎了一下。   “我们什么时候去西藏?”赵公明突然开口道。   范剑南皱眉道:“你受了伤,还是不要去了。去西藏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破军已经在筹划安排。况且,就算是要走,我们也应该等林老鬼师徒恢复点再离开。毕竟,这次是我连累了他们师徒俩人。”   “你怎么突然这么急着去西藏了?”龙大胆也有些诧异地道。   赵公明看了看他们,低声道:“因为那个欧洲巫师在临死之前透露出了一个消息。”   “哦,是关于什么的消息?”范剑南皱眉道。   “欧洲巫术联合会关于天数事件的最新消息。在今年的九月份,是天数事件的特殊触发时间。而现在,巫术联合会的巫师有些已经出发赶往了藏区。这意味着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赵公明沉声道。“你们知道,此人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高层之一。他口中的消息应该是可靠的。”   “丝毫不意外。”范剑南点头道:“即便他不说,我也已经推算了出来。八月中到九月初是天数事件最合理的触发时间段。德拉修斯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过触发天数事件也并不是一件简单易行的事情。需要很多外在条件,只有当这些条件符合触发的要求,天数事件才会被真正开启。所以巫术联合会的时间比我们更紧迫。”   “但是我们依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究竟怎么样才能彻底解决天数?古代星图之中蕴含的意义虽然我们破解了出来,但应该不会就如此简单,可能我们还没有被悟透彻古人的意图。我们有着太多的问题要解决。这一点上,我们比不上巫术联合会。因为在我们仓促应对天数事件时,他们已经为了这件事默默准备了几十年。”赵公明低声道。   “那个艾瑞克在死前,还透露过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么?”范剑南沉吟道。   “他没有明确的提到了巫术联合会的计划。”赵公明眯起眼道:“不过他在临死之前恶毒地诅咒我们,说我们会被绑在祭坛上,流干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所以我大胆的揣测了一下。巫术联合会的计划,或许和一场大型的血祭仪式有关。”   “血祭仪式!”龙大胆神色一变。   “怎么你知道这些?”范剑南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龙大胆的摇摇头道:“虽然不明白欧洲巫术联合会的血祭仪式是什么样的,但是我却知道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巫术血祭是非常危险的。即便是最肮脏丑恶的欧洲黑巫术,也很少采用人牲血祭的方式。” 第526章 冷血祭   赵公明点点头道:“不错。血祭,又称红祭或生血祭,一般是指宰杀牛、羊、马等动物作为牺牲来敬献给神灵;或者是用这些动物先祭祀,然后再宰杀。血祭中还有一种被称为大红祭的,是专指杀活人来作为牺牲以祀神的。”   “宰杀活人?”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不过这种祭祀方式在欧洲并不多见。相反,最著名的血祭,大都出现在美洲和亚洲。”赵公明想了想道:“美洲的印加土著,就曾以残忍的血祭闻名。印度某些古老的教派也有这种祭祀方式。据史书记载,在各个民族的历史上都曾有将活人或是活的牲畜用来祭祀,保佑农业生产富足,族群生活平安的。不过血祭真正的源头却是在中国。”   “中国?”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就如同巫术的真正起源在中国一样。殷商时期的大奴隶主们经常以活人祭祀上天,而且那个时期的大多数君王诸侯都有以人殉葬的记录。殉葬仪式其实就是古代血祭的一种变形。”赵公明缓缓道。   “这么说。欧洲巫术联合会要使用一种他们本身极少使用的祭祀方式,但这是为什么呢?”范剑南皱眉道。“以现在的观点来看,人牲血祭是一种毫无科学根据的野蛮行径。除了神秘主义的敬拜之外,对于术法方面毫无用处。他们为什么会认为,用这样一种方式能够开启天数呢?”   龙大胆摇头道:“我也觉得很奇怪,要知道欧洲巫术联合会并不是一些普通的巫师。欧洲巫术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发展之后,已经脱离了原本的野蛮蒙昧状态。他们已经形成了一整套自成体系的术法理论,很多东西都趋于理性化。换一个角度看,他们的巫师也是一些非常专业的学者。按照道理说,他们应该不会迷信这些东西啊?”   “湿婆神庙是印度教一个非常隐秘的圣地,或许这些欧洲巫师是受了印度秘教的血祭启发?”赵公明皱眉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了,我们别再做多余的猜测。在没有彻底弄清楚他们的意图之前,这种猜测对我们并没有太多的帮助。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去看看林老鬼。他和这些欧洲巫师接触了好几天,或许我们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这方面的信息。”   第二天,范剑南等人按照约定去了林若谷那里。林若谷住在苏州郊区的老式民房。范剑南走过那个街口就发现气氛不太对,整条巷子到外面的街口,几乎到处都有看似闲逛,实则暗中观察着一切的堪舆门徒。他微微一笑,看来经过了这次的事情,堪舆门是真的小心了。   范剑南微笑着走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个年轻人的肩膀,低声道:“钟大婶让我们来的,带我们进去。”   “你是?”那个年轻人微微皱眉道。   “我姓范,模范的范。”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两位是龙医生和赵律师。”   那个年轻人一愣,随即正色道:“客人从哪里来?”说完做了一个手势。   “五指山。”范剑南一边说着,一边也做了一个手势回应,这是五术人内部通用的手语切口。   “不知客人拜的是五指山的哪尊神?”年轻人拱手道。   “四为正,四为奇,馀奇为握奇。八阵玄奇,三公之首。”范剑南的左手竖起了拇指。他的暗语点出了自己是卜者,而这个手势则表明了他的宗师身份。   年轻人立刻肃然起敬,拱手道:“原来是范宗师,失礼了。请跟我来,钟大婶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范剑南点点头,和龙大胆等人跟着那个年轻人,走进了巷子深处的一所宅院。   那个宅院虽然不大,但是却很精致,收拾得也很干净。得知他们到来,钟大婶已经迎了出来。这个中年妇人依然化着淡淡的妆,神情清冷。穿着旗袍,很有点老电影里民国妇人的味道。“几位,请进来吧。”   范剑南等人进去之后,龙大胆发话了,“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全靠龙宗师妙手回春,师傅和师妹都已经醒了。两个人神智也很正常,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钟大婶道。   龙大胆点点头道:“这个是正常的,只要没有出现再次昏厥的情况,说明他们体内的余毒已经被自身的代谢系统排出了不少。注意休息,几天之内就会复原。”   “是范剑南和龙大胆么?钟离,你让他们进来。”林若谷的声音似乎透着一点疲倦。   “是的师傅。”钟大婶点头,向他们做了一个手势。   范剑南等人这次进到了里屋,看到了林若谷和林钟秀两个人。他们各自坐在一张沙发上,林若谷似乎刚才还在看报,手里的拿着报纸。而林钟秀依然像平时一样沉默,只是看了看龙大胆,微微地笑了一笑。   “林老爷子觉得怎么样?”范剑南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林若谷身旁道。   “年纪大了,身体各方面总是不比从前了。只是想不到,我这老江湖也会这么大意。”林若谷苦笑了一声。   范剑南笑着道:“行了,你是出了名的老狐狸,这次不过是被人有心算计而已。说起来也还是因为我的缘故。倒是我该对你说声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林若谷摇摇头,“我们相术者一脉本不该由我地相担任宗师的。风水术数虽然奇妙,但却远不如天相,人相,可以知人知命。说实话,也只是仗着我堪舆门人多势力大而已。要是碰上人相师王松,他说什么也不会吃这个闷亏。”这老头似乎对自己被绑架的事情很有些耿耿于怀。   也难怪,他是风水术界的宗师。南北各路风水大师都以他为尊,他也一向眼高于顶,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范剑南耸耸肩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况且他们用下毒这种卑劣手段,也不算是什么真本事。”   “唉,不提了。”林若谷摆手道:“关于天数的事情,你们进行得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老头子帮忙的尽管开口。”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们今天来,一方面是看看你们的恢复情况,另一方面,倒真是有些事情想来请教。”   “哦?什么事?”林若谷道。   范剑南看了龙大胆一眼,低声道:“我们昨天偶然得知一些消息。不知道林老宗师这段时间有没有听那些欧洲巫师提起过关于血祭的事情?”   “血祭?”林若谷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是的。那些欧洲巫师之中的一个,昨天在临死之前提到了血祭。似乎和欧洲巫术联合会准备开启天数的事情有关。我们想知道,你们有没有从那些欧洲巫师的口中听到什么?”范剑南试探着道。   “这倒不是很清楚,如果是说风水术,那没有什么能够难倒我的。可是这西洋巫术,我可就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林若谷摇头道。   一直沉默的林钟秀突然抬起头道:“我知道一点。师傅他老人家不懂外语,但是我却知道一点。我记得那些欧洲巫师在说话的时候,的确提到了此事。但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血祭和天数事件有关。”   “哦?那你知道他们提起血祭的细节没有?”范剑南皱眉道。   “Cold-Blooded,我记得他们谈论祭祀的时候,说起过这个单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说冷血。”林钟秀看这范剑南道。   “等等……”龙大胆突然皱眉道:“Cold-Blooded,你确定是这个词?”   “是的,他们说得很快,也只是提到只言片语。不过我记得很清楚,他们确实是这样说的。”林钟秀点点头道。   龙大胆皱眉道:“这就怪了。”   范剑南连忙道:“怎么了?这个词确实是指冷血。林钟秀应该没有说错。”   龙大胆摇头道:“冷血的意思是没有错,但是Cold-Blooded这个词是指生理性的冷血。我们一般意义上说冷血无情,是另一种说法,Fish-Blooded这是冷血,寡情薄意的意思。而不会用Cold-Blooded这个词,除非在提起蛇类等冷血动物的时候,才会用这个词。血祭,而且是冷血祭,这似乎有点怪异。”   赵公明点点头道:“确实,这个说法非常怪异。”   “但他们确实是这样说的。”林钟秀点头道。“他们抓住我们之后,对我们并没有多少防范。而且他们之间的交流都是用英文。大概是以为我们听不懂,所以并没有避讳我们的意思。我确实听他们提起过血祭,而且多次提到冷血祭这个词。”   “冷血祭?”范剑南深深地皱起了眉道:“你还听他们说起过什么?”   “西藏,喜马拉雅山的冷血祭。他们似乎对此很着迷。多次谈论这个,不过他们似乎对具体的细节也并不清楚。我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要通过这个叫冷血祭的巫术仪式来完成什么重大的事件。”林钟秀仔细回忆道:“但是我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而且我怀疑就连他们也不清楚冷血祭的真正内容。因为他们谈论的话题,本身也是在猜测。”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有些失望地道。 第527章 倾巢而出   “这并不奇怪,以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那位首席大巫师的性格,是不会随便把核心的内容透露给手下的。”赵公明缓缓道。   范剑南点了点头道:“也是,就连杰森这样的亲信也不清楚他的详细计划。看来我们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但是德拉修斯总不能每件事情亲力亲为,大多数的时候他还是要依靠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那些手下。如果他不把整件事情交待给手下,那么他们又怎么帮他办事?”龙大胆皱眉道。   “哼,他大可以把整个计划分成十几个部分,吩咐不同的人去办。那些人虽然知道按照要求办事,却很难明白他的真实用意。德拉修斯这个老狐狸,对他手下的防范很谨慎。毕竟一旦他手下的巫师知道了天数所带来的后果,那他这个首席大巫师就根本拢不住人心了。”范剑南冷笑道。   “不错,如果他的手下知道天数所带来的后果,是让所有术者失去术力的话,没有人会帮他。”赵公明叹息道:“不过现在这些欧洲巫师大都被他蒙蔽了,一心想着的都是复兴欧洲巫术。一个传承几百年的术者组织就这样被一个人操控玩弄,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几个人又随意交谈了几句,龙大胆仔细给林若谷师徒号了号脉,点头道:“恢复得很快。只要注意休息,过两天就没事了。”   钟大婶有些忧心地道:“龙宗师,难道不用些药物么?”   龙大胆摇摇头道:“对于这类毒剂,只要清除了毒素,就没事了。和药物相比,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才是最强大的。事实上这类药物残留在人体内的时间都不会太长。我已经用针灸术拔除了他们体内的毒素,一小部分余毒则会随着人体正常的代谢排出体外。只要注意休息,不需要在用药物了。”   “这就好,这就好。”钟大婶感激地道。“这次真是多亏了两位了。”   “不能这么说,林老宗师是因为我们的缘故才受到牵连,况且五术同源。即便事情并不是因我而起,也是应该施以援手的。”范剑南认真地道。   林若谷叹了口气道:“范剑南,我原来并不看重你。总觉得你的身上缺乏那种成就大事的魄力,现在才发现我错了,而且错得彻底。你比你父亲更像是一个宗师。因为,你有着真正一代宗师的胸怀气度。”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我说,你以前不看重我,难道不是因为我私下经常骂你林老鬼的缘故?”   他这话一说,所有人都笑了。   范剑南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接通了电话。“喂,破军么?什么?等等……你慢点说。”范剑南的脸色有些凝重了,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了起来。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都沉默地看着他。半晌之后范剑南才点头道:“好的,我们会尽快赶到和你会合。”说完他收起了电话。   “怎么回事?破军那里遇到麻烦了?”赵公明敏锐地道。   范剑南脸色沉重地道:“是的,遇到了一点麻烦。破军先行派过去的几个人,一死两伤。”   “怎么会这样?”龙大胆吃惊地道。“谁下的手?”   “不清楚,没有人知道。死的那个据说是因为意外坠崖,摔断了脖子。而另外两个似乎是遇上了车祸。表面看起来都像是意外,不过破军怀疑有人已经盯上他的人了。”范剑南低声道。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肯定又是那帮欧洲巫师干的好事!不过照你这么说,破军和苍云啸他们也会有危险?”龙大胆一惊。   “不会,那几个人出事的时候,他们还没到西藏。而且破军和苍云啸两人实力不俗,要想动他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也已经到了西藏。而且他们正在暗中密切关注着我们的动向。”范剑南沉吟道。   赵公明点头道:“看来我们的确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赶快和破军他们会合。欧洲巫术联合会势力庞大,一旦被他们先找到湿婆神庙,对我们而言就非常被动了。我们最好明天就走。”   “明天,这么急?”林若谷皱眉道:“好,既然你们这么急,明天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范剑南摇头道:“你身体还没恢复。暂时不宜远行,更何况是西藏那种高原地带。我们这次来,也并不想把你们堪舆门再拖下水。这次有我们几个人就足够了。”   林若谷摇头道:“阻止天数事件,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责任。事关所有术者。我们堪舆门的人既然身为术者,自然就有了这一份必须担当的责任。况且在那种特殊的地理环境,有一个风水师的话,对你们肯定有益无害。”   范剑南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道:“几个洋鬼子而已,又是在中国的地盘上。凭他们又能翻出多大的浪?没事,真不需要你出马。”   “我去!”一直沉默的林钟秀突然开口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你?”范剑南苦笑道:“那种地方哪是女孩子去的?况且你的身体一向就弱。”   “我必须去,如果你不肯带我去,那么我就自己去。”林钟秀缓缓道:“我们堪舆门虽然不济,但至少是五术人之中人数最多的。如果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不出力。我们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整个术界的同仁?师傅年纪大了,而且已经退下了堪舆门宗师的位置。但是我不同,我是堪舆门的宗师。你要知道虽然我只是一个女人,但是我也是五术人宗师之一。”   范剑南知道林钟秀这个小妞看起来柔顺,但实际上她外柔内刚,那脾气简直死倔。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就非做不可。范剑南拿她一点办法没有,只能求助地看着龙大胆。指望他能说几句话,帮着劝阻一下这个倔脾气小妞。   龙大胆无奈地道:“这事……钟秀你这事我看,还是……还是别去了。”   “我必须去。”林钟秀郑重地重申道。“范剑南,你看大胆干什么?我们还没结婚,他又做不了我的主。”   范剑南无奈道:“明白,明白。即便是结婚了,凭他这窝囊样,充其量也是个服从命令,被别人做主的货。”   龙大胆一脸讪笑道:“我们之间讲民主,民主。嘿嘿。”   “那你们两个到底谁做主?”范剑南翻着白眼道。   “民主集中制。”龙大胆一咬牙道:“我民主,她身上集中反映出我们的民主。”   “我服了你。”范剑南实在忍不住了,笑着道:“你就吹吧你,这还没怎么样,说句话都得考虑这么半天。”   赵公明也笑着道:“剑南,我看这样也行,有位风水师对我们确实有好处。不过话说回来,大胆,林钟秀要是跟我们一起去,她是身体状况你可得负责。我们这可是要往山里钻。她身体如果实在虚弱的话,恐怕确实不能去。”   龙大胆想了想道:“去倒是可以去。她的身体状况没有什么问题,即使有点什么,这不是还有我在呢么?我主要就是怕不太安全。我们这次恐怕要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硬碰硬了。这……”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真正要论术法能力,只怕你也不如我吧?”林钟秀微微一笑道。   “呃,这……这纯粹是术业有专攻。医者救死扶伤,不搞你们那些术力秘法。”龙大胆满头是汗,梗着脖子辩解道。   “好了,都别争了。”林若谷严肃地开口道:“钟秀说的不错。既然身为一派的宗师,就要有宗师的担当。我看这次就让她去吧,我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我自己心里有数。在这件事情上,她绝不会退缩让步。这也才是我堪舆门的宗师。”   范剑南点点头道:“也好,既然林老宗师也这么认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我们可能马上就要走,最迟也就是明天。钟秀妹子毕竟是一派宗师,堪舆门的大小事务还需要她安排。”   “这没事,堪舆门有我师傅在,大小事情还有钟师姐可以帮着料理。我随时可以动身。”林钟秀坚决地道。   “那就好,我们先告辞。我和赵律师去准备机票,你和龙大胆也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出发。”范剑南点头道。   几个人约好了下午会面的时间,范剑南和赵公明告辞离去。他也故意给龙大胆和林钟秀留下一点独处的时间。毕竟他们两人分开这么久,有很多话要说。   范剑南和赵公明两个人离开了林若谷所住的巷子之后,赵公明突然开口道:“事情有多严重?”   “什么事情?”范剑南故作不知道。   “别跟我打马虎眼。”赵公明叹息道:“我当律师这么久了,察言观色还是没有问题的。刚才人多的时候,我没好问你。破军那里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范剑南无奈地道:“破军从理事会得到的消息,滞留在印度的巫术联合会成员,几乎倾巢而出了。目标只有一个,湿婆神庙。破军才到西藏没多久,已经遇上了好几批人。虽然明面上没有发生什么冲突,但这是早晚的事。实力对比之下,我们将会很吃力。” 第528章 挑衅   第二天,范剑南和龙大胆、赵公明、林钟秀等人一起来到了机场,直飞拉萨。   飞机在蓝天上飞翔,层层叠叠的云层轻盈地在飞机下掠过,把地面上的东西遮得若隐若现。范剑南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在飞机下翻滚的云气发愣。   “在想什么?”赵公明低声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感触。”范剑南淡淡地道:“我突然感觉即便是再伟大的卦师也不能完全看透一个人的人生,我们所见到的,就像是在这飞机上俯视大地。看似一览无余,其实却隔着太多的云雾。似明非明,一知半解,这也许才是一个卦师的真实写照。”   “你还在想着那件事?”赵公明缓缓道:“理事会的第一理事虽然认定你是开启天数事件的关键,但是并不等于一定就是你开启了天数事件。即便是非常高明的卦师,也会遇到骤然变卦的情况。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因为世上的一切并非注定,太多的随机因素都会影响某一件事的进程。就像你所说的,卦师也只不过是在收集各种外在的资料,推断出整件事情的梗概而已。”   “也许吧。”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会对注定命运的看法嗤之以鼻。但是随着我越来越深入到玄学之中,突然隐隐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赵公明皱眉道。   “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似乎觉得冥冥之中似乎真有一种天意存在。”范剑南缓缓道:“关于人生的命运是否注定吗,我已经不像原先那样确定了。就像我爷爷曾经说的,在没有修习卦术之前,山就是山,水就是水。而学习了卦术之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因为一切不过是天生的卦术符号。等到卦术精深的时候,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因为一切这个时候,卦师已经不再拘泥于卦术的形式。返璞归真,一切再次回归到了本源。”   “那么你现在呢,到达了那种返璞归真的境界没有?”赵公明微笑着道。   “我现在?我也说不清我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我似乎在这个境界上又有所突破,但这种突破反而是我自己开始不太自信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赵公明缓缓道。   “你懂?”范剑南有些意外地转过了头,看着赵公明道。   “是的,我虽然远没有到达你的那种境界。但是我却知道一个故事。”赵公明微笑道。“想听么?”   “说来听听。”范剑南饶有兴趣地道。   赵公明想了想道:“科学家牛顿的故事,你听说过没有?”   “牛顿和苹果的故事?”范剑南有些好笑地耸耸肩道。   赵公明也笑了,“当然不是。而且另一个故事。据说牛顿在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之后,在力学方面的研究更深了一步。然而他却不能解决力的起源问题。直到后来,他也只能认为天体之所以会运动,是因为上帝创造了万物以后,也设定了各种自然规律,比如运动定律等等。所谓力的起源在于,上帝先给这个世界推了一把。这就是所谓的上帝之手。”   “你想用这个故事说明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说明任何人在进入他专精的领域里一个更高层次的时候,都会对自身的看法产生怀疑和忧虑。这是一种自我反省和反思。但是不应该因为这个而放弃自己所坚信的东西。牛顿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过于消极的观点,他在力学方面的成就无疑将会更进一步。”赵公明缓缓地道。   范剑南皱眉想了想,突然笑着道:“你这倒是个很有效的安慰。难得你对我有信心,不过我还没有自大到和科学巨人比肩的程度。我只是个算卦谋生的小混混罢了。”   “完全不是。”赵公明严肃地摇头道:“你父亲是我所见过的最强大的术者。而你,或许没有他强大,但是你却会比他更伟大。你自己或许并没有发现,在你的身上有着一般人很难具备的东西。从小在单亲之家长大,让你很坚强却从未失去过乐观。身为术者却没有苏玄水那样的野心,或许这是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历史上的五术人也绝没有像今天这么团结。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根本不可能聚在一起。”   “这话有点肉麻了。”范剑南耸耸肩道:“我自己是块什么料,我自己清楚。用我老爸的话说,我只是个不太喜欢负责任的混蛋小子。做事只凭一时的喜好,不计后果。否则又怎么会疯到企图抗争千年前就已经注定的一切?对了,老赵,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也许只是在做无用功。如果到了最后,天数依然被开启,而且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用功。不管术者的命运究竟是什么,至少我们努力过。人生一世,未必活得精彩,但不能活得窝囊。”赵公明微微一笑道。   “说得对!这句话才是我想说的。”范剑南精神一振道:“管那么多干嘛!无论结局是什么,我们至少应该尽我们自己的力量活着。欧洲巫术联合会不是很牛么?我们就算斗不过他们,也得给他们心里添点堵,恶心恶心他们。怕个毛!”这句话一说出口,范剑南觉得自己心里一直以来压着的重担去掉了不少。   飞机降落到拉萨贡嘎机场之后,前来接机的是苍云啸。他今天依然穿着一身黑,脸色严峻,少有笑容。   “哟,苍老师啊。”范剑南故意笑着道:“怎么样,你们这先来的在这里待得好么?破军和甲子旬怎么没来?”   苍云啸摇摇头道:“不开玩笑了。都跟我走吧,到了那里你们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几个人跟着沉默寡言的苍云啸走出了贡嘎机场,范剑南这才发现苍云啸居然是自己开车来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一辆越野车,停在机场的外面。   “我们去哪里?”范剑南上车之后皱眉道。   “香格里拉大酒店。”苍云啸道。   范剑南低声道:“到底什么情况?”   “我们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对上了。”苍云啸缓缓地道。“他们也住在那家酒店。”   “他们有多少人?”赵公明皱眉道。   苍云啸苦笑了一声道:“一个旅游团有多少人?”   “他们有十几个人?”龙大胆吃惊道:“都是巫师?”   “不是十几个人,而是几十个人。正儿八经的一个欧洲旅行团,都是巫师。”苍云啸冷笑道。   范剑南脸色一变道:“有没有起什么冲突?”   “这倒没有,至少表面上还没有。毕竟是在市区,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不过,起冲突是早晚的事情。”苍云啸冷笑道:“破军的几个手下很可能是他们下的手。”   “破军的手下应该是理事会方面的人,欧洲巫术联合会应该有所忌惮才是啊。”龙大胆不解地道。   苍云啸摇摇头道:“并不是,这件事破军和杜先生都不想理事会介入太深,所以尽可能的选择其他人。一个是职业登山队员,一个向导,还有一个是杜先生的手下。这三个人是普通人,都遭到他们暗算了。虽然没有什么证据表明是他们做的,但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范剑南沉吟道:“这样看来,欧洲巫术联合会对我们的了解很透彻。知道先从非术者入手,一方面是试探,另一方面是在向我们显示实力。”   “妈的!又是这样,他们总是先对不是术者的普通人下手。这帮混蛋!”龙大胆怒道。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五术人虽然恪守千年延续的规矩,不对非术者使用术法。但那些欧洲人却没有这个约束。所以他们历来肆无忌惮。”赵公明咬牙道。   “不过昨天破军和甲子旬出手震住了他们,目前他们不敢有太过分的举动。只是我们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死死的控制着我们。领头的就是那个杰森。”苍云啸低声道:“如果不是怕事情闹大。我几乎想一箭射死那个混蛋。”   “决不能这样做。”范剑南低声道:“他们这是在故意挑衅。一旦我们和他们发生冲突,出现了伤亡,那么我们就很难脱身。别忘了这是在市区。别到时候弄个寻衅滋事,打伤外籍游客的罪名。这样就正中他们的下怀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的,想激怒我们。一旦我们忍不住动手,他们就会令我们被一些琐事拖住。从而干扰我们寻找湿婆神庙的计划。”龙大胆恍然大悟道。   “不但如此。我还可以肯定,现在在香格里拉酒店看住我们的,并不是巫术联合会的全部。他们另外肯定还有不止一队人。在开始着手寻找湿婆神庙了。而领头的是杰森,就是为了吸引住我们的注意力。因为我们都知道杰森在巫术联合会的分量。他们需要一个有足够分量的人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并且拖住我们。”范剑南冷笑道。“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我范剑南,这种如意算盘我怎么能让他打得响?” 第529章 餐厅里的交锋   香格里拉大酒店是今年建成的投入使用的五星级大酒店。无论是设施还是服务,在拉萨可谓首屈一指。   现在正在用餐时间,大酒店豪华的餐厅之内,两批人正泾渭分明地坐在两面。   破军、甲子旬、冯瑗等人坐在东侧,而西侧却是一批外国游客,大都是金发碧眼的欧洲人。这么大一个餐厅却只有他们这两群人。餐厅的门虽然开着,却再没有人能够走进来。因为一道无形的术力,阻挡在餐厅的门口。   两帮人沉默着,却又相互冷冷地瞪视着。   “陈先生。哦,对了据说你现在已经不是理事会的理事之一了。看来也当不起这个称呼了。那么我该叫你什么呢?弗兰克陈,还是破军?”一个面如刀削般英朗的欧洲人微笑着开口道。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首席打破了这难堪的沉寂。   破军冷冷地道:“我倒想知道我该怎么称呼你,杰森,还是首席大巫师的狗!”   杰森微微一笑,丝毫不动气地道:“随便你怎么称呼。或许我要提醒你,狗在我们文化之中并不低贱,而是最忠诚朋友。低贱的是猪,和你们这群猪一样的中国人。”说完,他很有风度地举起了手中的杯子,向破军示意。   破军冷冷地看着他,突然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啵”地一声,杰森手中的高脚玻璃杯炸得粉碎,里面的红酒流淌得到处都是。   “再敢出言不逊,下一次炸掉的也许就是你的头。”破军的嘴角微微向上一扬。他这个人很沉稳,但是脾气却相当刚烈。因为他命犯破军!!!七星破军的命格是纵横天下之将。睥睨天下之人,必有着宁折不弯的刚烈秉性。   他这一出手,杰森身后的那几十个欧洲巫师顿时变了脸色。有人已经忍不住走了上来,餐厅之中原本紧张的空气变得更加危险。   “慢!”杰森抬手喝止了手下,他的脸色一变,冷冷地抛下了手中的杯脚。一边用餐巾仔细地擦拭着手指,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想不到香格里拉酒店的杯子质量这么差。弗兰克陈,我知道你是杜先生手下数一数二的人才。不!甚至可以说是独当一面的将才。可惜,你这人不识时务。这一次破军之星恐怕要陨落在这高原之上了。”   破军冷冷地看着他,“想要老子的命,你还不配。你要有胆子动手,我就能让这里尸横满地。”   杰森微微冷笑,“我听说过你的能力,也很佩服。可是你也别忘了,这是在市区。四周到处都是无辜的市民,你能毫无忌惮的放手一搏么?如果你敢,我们也敢。你能让这里尸横满地,我们就能让这里死更多的人。弗兰克陈,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懂得什么是杀戮。”   甲子旬微微一皱眉,低声对破军道:“别上他的当,他就是想激怒我们,在这里把事情闹大。如果你在这里动手杀了任何一个人,都会非常麻烦。因为任何流血事件都会惊动当地警方,这对我们而言不是好事。”   破军点点头,低声道:“我明白。可我就是看不惯这家伙的嘴脸。但是你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这几天我们到哪里,他们都跟着,摆明就是缠上我们了。我们要去寻找湿婆神庙,如果不甩开他们,我们很难有所作为。”   甲子旬低声道:“就算要动手,也不能在这里。你听出他的口气没有,他在用周围这些无辜市民的性命做筹码。如果我们动手,他们就会大开杀戒,欧洲的黑巫术尤其擅长这种事。”   破军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   杰森看到破军和甲子旬在窃窃私语,有些不耐烦地道:“好了,弗兰克陈。彼此的目的,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怕告诉你,现在你看到的只是我们的一部分人,整个欧洲巫术联合会至少有几百个巫师到了这里。而你们呢?据我所知,易术理事会的首席大巫师并不同意参与此事,也就是说,在理事会方面你得不到太多的帮助。你真的以为凭你们这几个人能对付我们这么多巫师么?”   正在此时,餐厅外有人走了进来。巫术联合会巫师布置的术法屏障被这个人随随便便地就穿透了。范剑南到了,他的身后是苍云啸、龙大胆还有一脸病容的林钟秀。   范剑南微笑着走过来道:“哟,这么巧啊。这不是喜欢偷窥女厕的杰森先生么,想不到我们在这里也能碰面。”范剑南这人极其恶劣,这几句话他居然用英文说,像是生怕杰森身后这帮巫师听不懂。他的英文虽然蹩脚,但是这几句话像是刻意练过几遍,发音虽然不太准,却说得很流利。   杰森一听这句话,就想起在香港机场被他戏弄的事情。不由心里一阵火大,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发作,只是死死地瞪着范剑南。   “杰森先生,你这目光可有点吓人啊。莫非几天不见竟然改了嗜好,喜欢偷窥男人了?”范剑南耸耸肩道:“可惜,我有女朋友了。”他居然看都不看杰森,径直走到冯瑗身边,笑着道:“嗨,美女瑗。几天不见,想我了没有?”   “噗,”冯瑗被他逗笑了,推了他一把道:“别闹了。”   杰森冷冷地看着范剑南道:“范剑南,你终于出现了。来得正好!你才是我们这次来这里的主要目标。”   范剑南愕然道:“我是你们的主要目标?杰森,你这么说我的压力很大啊。那我上厕所的时候不是要雇几个保镖才行?免得我的春光被你偷窥了去。”   “你不要太过分!”杰森终于怒了,他狠狠地一拳砸在桌上。   “我过分了,你又想怎么样?”范剑南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看着杰森道:“刚才进来的时候,你不是很威风么?人多势众,一副吃定了我们的样子。可惜你忘了一件事。别忘了在香港的时候,你们也人多势众,可惜费了无数劲也不能毁了我的天机馆。”   杰森冷笑道:“我承认在香港没有斗过你们,不过那里是你的主场,但这里不是。”   “这里是中国,无论香港西藏,都是我的主场。”范剑南缓缓道。“想要反客为主,就要先想想后果。别在这里跟我装!其实你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动手。杰森,你那点德行,我比你老爹还了解。我没有出现的时候,你心怀顾虑不敢动手。我真正出现了,你又能怎么样?”他坐在座位上,拿起一个杯子“啪!”地摔在地上。   随着这只杯子的碎裂,这些欧洲巫师布置在周围的无形术法结界,顿时像这只玻璃杯一样粉碎。   那些欧洲巫师还没来得及惊讶,范剑南身边的林钟秀用极快的手法,将桌山的几只餐盘重新摆放了一下位置。一个风水术局立刻在餐桌上构成,风水术力运转之下,将这间餐厅和外面的一切联系完全隔离开了。   杰森的脸色微变,无论是范剑南摔杯子破坏巫师结界,还是刚才那个看起来有些病容的女孩重新构建一个术法隔离,一切都自然而然,没有落下一丝的痕迹。这让他的心里微微有些吃惊。   范剑南看着他道:“很吃惊是不是?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我们这里有三个卦师,一个风水师。你们所谓的术法结界对我们而言不值一提。现在这个餐厅内的一切都被隔离了,你就算在这里引爆一颗炸弹,也影响不了外面。哼,想用外面无辜者的生命来要挟我们,你打错算盘了。”   破军开口了,“不错。你们的人是比我们多。你如果真想动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能够活着离开这里的一定是我们。”   杰森狠狠地瞪着范剑南道:“我承认你们都是中国术界一流的高手,但即便你们能够走出这个餐厅,日子也肯定不好过。我们有二十多人,你们才七八个。你们中国有句俗话,杀人一千,自损八百。就算你能够赢我们,你们也不可能完整无缺。要想继续寻找湿婆神庙,阻止天数事件,根本就不可能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不错。这就要看你们的选择了。你们是真心愿意为了首席大巫师的个人目的赴死,想要玉石俱焚,我也无话可说。如果你们认为这种死法,并不值得,那么现在走出这间餐厅,一切还来得及。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考虑,五分钟之后,我就要动手了。”   杰森死死地看着范剑南道:“你真想拼个你死我活?”   “我说过了,选择权在于你。”范剑南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冷冷地道:“现在只剩四分三十秒了。”   杰森的鼻尖开始沁出了汗水,他突然感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寒意。餐厅里的术力波动越来越诡谲,暗潮汹涌。破军等人也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苍云啸更是二话不说,抬手把手里的弓匣打开。一把折叠的复合长弓在手,他眼中的森寒并不比手中的利箭逊色分毫。   时间一点一点的在过去,杰森终于站起身向餐厅外走去。他身后的那些欧洲巫师也无声无息地跟在他的身后。林钟秀挪动了一下桌上的餐盘,餐厅的门霍然敞开。杰森走到门口缓缓转过头道:“这只是暂时的,范剑南。我们之间还没有真正开始,来日方长。”   “我等着那一天。”范剑南丝毫不动声色地道。 第530章 雪域圣地   杰森等欧洲巫师走了之后,龙大胆看了范剑南一眼,低声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现在当然是吃饭了,我都饿了。”   这时餐厅外围的术力封闭已经解开,餐厅的服务生们这才有些疑惑地走进来。他们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就是进不了餐厅。好像有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挡着,现在却轻而易举的垮了进来。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破军皱眉道:“他们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这几十个人足以把这里给看死。就像我们之前一样,无论我们去哪里,他们都会阴魂不散地跟着。这对我们下一步寻找湿婆神庙很不利。”   范剑南把点好的菜单放在桌上,淡淡地道:“我有办法让他们跟不上。”   “我知道你的遁甲术阵很厉害,但是他们这么多人,四周也全是他们的耳目。即便是你能困住他们几个小时,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大。我已经这样试过了。”甲子旬摇头道:“而且的确曾经甩开了他们,但不出半天,他们就肯定会找到我们。这些欧洲巫师之中肯定有善于追踪的高人存在。甚至连我都没有察觉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破军冷笑道:“这就是他们的策略,尽量拖延骚扰我们,好为他们的人争取足够的时间。所以他们肯定还会跟着我们。”   “破军说得没错,所以我们必须想个办法甩开他们。而且不能依靠术阵,因为这阻挡不了他们多久。”范剑南缓缓道。   “可是除了术阵,还有什么能阻挡这帮欧洲巫师?他们可都是实力不俗的术者。而且就像你所说的,现在的局面,硬拼肯定不是办法。”破军皱眉道。“他们也看出了我们不能硬拼,就想像牛皮糖一样黏着我们。既不正面冲突,也不就此放弃。”   “那就让他们跟着,不过他们忘了这里是西藏,有些地方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去的。”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什么对方?”龙大胆不解道。   范剑南看了看他道:“大胆,你还记得那位密宗上师么?”   “密宗上师?那个白衣喇嘛?”龙大胆骤然一惊,“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我们吃过饭就去拜访一下这位上师。至于那些欧洲巫师,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胆子跟到那个地方去。”范剑南的眼光从香格里拉酒店的窗口向外看去。远远望向那组当今世界上海拔最高、规模最大的宫殿式建筑群。   布达拉宫依山垒砌,群楼重迭,殿宇嵯峨,气势雄伟,有横空出世,气贯苍穹之势,坚实墩厚的花岗石墙体,松茸平展的白玛草墙领,金碧辉煌的金顶,具有强烈装饰效果的巨大鎏金宝瓶、幢和经幡,交相映辉,红、白、黄三种色彩的鲜明对比。   “难道,你说的那位上师就在那里?”龙大胆吃惊地道。   “我现在依然能感觉到他。早在樟木镇的时候,我就感觉这个喇嘛绝非一般人。知道我刚才在这里坐下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变得更加强烈了。此人虽然年轻,但在藏传密宗的地位超然。只怕是一位朱毕古。”范剑南一字一句地道。   龙大胆并不知道什么是朱毕古,所以显得有些茫然。但甲子旬却精通各派术法源流,一听这个词脸色顿时肃然,低声道:“蒙藏佛教对修行有成就、能够根据自己的意愿而转世的人称为朱毕古。这个字的意义就是转世者或叫化身。说朱毕古或许你不懂,但是另一个称呼你却一定明白,活佛。”   “活佛!”龙大胆吃惊道:“你是说上次那个穿白色僧袍的年轻喇嘛是个密宗活佛?”   范剑南点点头,“他们这一类人很少理会外面的俗世,一般人对他们了解不多。但是你必须知道一点,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的影响力并不亚于真正的佛。杰森或许仗着人多势众敢于对我们施加压力,但是他绝对不敢对那位密宗上师有任何的不敬。说的不好听点,他带来的那些人和藏传密宗的势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龙大胆点头道:“这我信。只要看看一路上五体投地,跪拜朝圣的藏民,就会知道藏传佛教在他们心中有着什么样的位置。可是,你觉得他会帮助我们么?”   范剑南缓缓道:“我不知道,但是从他给我湿婆臂环的那些举动看起来,他是倾向我们这一边的。所以我认为值得一试。”   龙大胆和破军都没有什么意见,但是甲子旬沉吟了一会儿道:“你刚才说,上次你们见他的时候,他穿着白色的僧袍?你能说说具体是什么样的么?”   “是的。那僧袍的颜色是月白色的,形式和我们常见的僧袍没有多少区别。”范剑南皱眉道。   甲子旬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人恐怕我们很难见到。”   “哦,这是为什么?”范剑南好奇地道:“我们能不能见到他,和他身上穿的衣服又有什么关系?”   甲子旬缓缓道:“我们常见的喇嘛僧袍,不是黄色就是红色。只有一些很特殊的人才会穿其他颜色的僧袍。我恰巧知道,白色僧袍是某一支密宗隐修者的标志。这些人术法高深,但是绝不容易接触,因为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密宗。这些人传承了古代密宗的强大术法,也传承了千百年不变的密宗传统。过着几乎是遁世的宗教生活。”   范剑南若有所思地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确信他会见我们。因为我突然感知到他的存在,一定不是偶然的,也许他是故意这样。”   破军皱眉看着远处的高耸雄伟的布达拉宫,缓缓道:“我也感觉到了,那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不但强大,而且自然和煦。不管你们说的这位密宗上师是什么人,至少他对我们没有丝毫的敌意。”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这么想。所以我想去拜访一下这位上师。还有最主要的一点,密宗上师是绝对不容许欧洲巫术联合会挑战他的权威的。”   服务生已经上菜了,范剑南等人就在香格里拉酒店用餐,然后回到房间稍事休息。不管是他们从餐厅出来,还是回到房间。一路上总有几个欧洲巫师有意无意地在他们周围闲逛。看来杰森真是打定主意要和他们死缠烂打了。   时间将近下午一点半,范剑南和众人简单的商议了一下,就一起出发,向布达拉宫而去。   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巫师们当然不敢怠慢,立刻把这个情况通知了杰森。大巫师杰森亲自带着十几个人,紧紧跟着范剑南等人。感觉到身后的那些人,冯瑗不由皱起了眉,低声道:“这些人真讨厌。”   范剑南一边随意地漫步,一边轻笑道:“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变乖了。”   没有到过西藏,就没有见过真正见过天和云。到了那里,才懂得什么是肃穆于圣洁,神圣与执着,想和与宁静。看着膜拜的人,看着蓝蓝的天,范剑南的心中突然有份久违的宁静和感动。这种情感无关宗教,只是一个人内心真实的触动。   这座有着一千三百年历史的世界最高的宫殿,带给现代人无穷的遐想。每一个来拉萨的人都会进去走一遭,但它带给每一个人的感受又极为不同。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印记会带给你千变万化的冲击与震撼。范剑南的感官受着完全不同的刺激,包括视觉,味觉,听觉,和触觉。只是走近这辉煌的建筑群,范剑南就感觉到了强烈的术力波动。   这和他平时所感受到的其他术力波动完全不一样。磅礴浩大,隐隐之中蕴含的术力就像无数跳动的心脏,数量如此之多,却绝非驳杂。范剑南知道这是历代高僧所留下的术力印记。这里的每一块砖瓦,每一条走廊,每一排转经筒上都留着这种强烈的术力气息。甚至让范剑南这样的术者感觉到了一种压抑。   几个人像一般游客一样慢慢走近了布达拉宫的山脚下。看到不少藏族人在围绕着宫殿周围以顺时针方向转经,他们中有老年人,也有年轻人,大多数人的手中拿着转经筒,边走边诵经。有些人手中的转经筒很大,像一把锤子一样,他们把这样的大转经筒用布带固定在腰上,慢慢时转动。在布达拉宫正面的广场上,还有许多信徒在磕长头,他们日复一日的磕着长头,把布达拉宫的前一块空地上的砖都磨得发亮了。   范剑南等人来到了布达拉宫的入口处,开始沿着一层层转折的楼梯向上攀登了。来到楼梯上,才发现,远远看到的布达拉宫的白色墙体,竟然是用牛奶、乳渣和白色颜料混合面成的,并且这种白色不是平涂的,而是一层层泼上去的,形成一块块奶酪样的突起,这使人感觉整个布达拉宫的白宫就像一个巨大的乳酪。   这种千年传承的磅礴的术力之下,任何身怀术力的人都会有所感知。范剑南等人越往上走,就越感到那种威压感。不但是他们,跟在他们身后的杰森等人也明显的感觉到了这种威压。就连大巫师杰森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不应该跟着范剑南来这里。 第531章 庇佑   布达拉宫分白宫和红宫两个部分,范剑南等人刚刚走到门口,里面就有一个喇嘛迎面走了出来。这个喇嘛年纪不大,脸上带着藏族人那种特有的健康肤色。他很恭敬地拦住了范剑南,行礼道:“这位先生,打扰了。上师有请。”   范剑南微微一笑,“上师果然在等我?”   “是的,今天晨间早课之后,上师就吩咐我在这里等候了。诸位请。”年轻的喇嘛点头道。   范剑南等人跟随那个喇嘛从一个小门里走进了白宫,来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大厅的中央放着一把金色的椅子,两侧陈列着香炉、几案,花瓶等物品,上方挂着历代达赖的画像。四周的墙壁上都画着精美的壁画,有的是佛教故事,有的是历史故事,虽然历经百年,这些壁画的颜色仍然十分鲜艳。给人的印象是金碧辉煌,到处是杏黄色的帐幔与缎子,显得权威与华贵。   但那个喇嘛却没有在白宫停留,而是从白宫出来,转过曲曲折折的楼梯,进入红宫。这里有历代达赖喇嘛的灵塔、各式佛殿,还有松赞干布与文城公主最早的石洞中的塑像,据说布达拉宫就是以这个石洞为基础,不断增建、扩大,最后成为现在的规模。   范剑南等人跟随着这个喇嘛,穿过一个又一个灵塔殿、观音殿、不同的佛殿、经堂,看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壁画,黄金做成,镶满各种珍奇宝石的灵塔,以及造型精美的佛像。西藏佛教艺术的伟大与精妙,令人叹为观止。更令范剑南心惊的是这里的一切都蕴含着不俗的术力波动。显然是历代高僧在这里修行所留下的术法印记。   杰森等人不敢怠慢,混杂在普通游客之中,也跟在范剑南等人的身后。只是走到红宫的时候,年轻喇嘛在一个小门之前停下了脚步。转身微微一笑道:“各位,上师静修,不太喜欢人多。请范先生和杰森先生跟我一起进去,其余的各位请在这里稍微休息。”   龙大胆微微皱眉,正想说话。破军突然挥手轻轻拍在他的胳膊上,示意他不要多说话。范剑南微微一笑,“看来上师的确是早有准备,连杰森先生也安排好了。”他转过头道:“杰森,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我们可别辜负了上师的好意。说句实话,有资格见到上师可是一种荣耀。”   杰森知道自己瞒不过范剑南,他也不想隐瞒,缓缓走出人群道:“那就麻烦这位大师带路了。”他也不顾身后那些巫师的反对,和范剑南一起走进了这扇小门。   里面的房间很大,很空旷,几乎什么家具都没有,和外面的奢华风格简直像是两个世界。那位穿着月白僧袍的年轻上师盘坐在那里,看到范剑南和杰森进来,点头向他们施礼。   带路的年轻喇嘛把范剑南等人带进来之后,立刻谦卑地躬身退去。   “上师,感觉我们才在樟木镇分别,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范剑南微笑着走过去,也在地上盘膝坐下。   密宗上师淡淡地道:“我们有缘。否则上次我就不会见你们了。如果没有离别,又怎么会有相聚?从某种意义上说,离别就是为了相聚。杰森先生,你也请坐吧。”   杰森勉强点点头,坐了下来。“很高兴再见到上师,只是不知道上师为什么要见我们?”   密宗上师微微一笑,他虽然是在笑,但他年轻的脸庞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悦。他叹了一口气道:“今天请两位来,只是有一件事想向两位请教。”   “哦?”范剑南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密宗上师。   “请教我可不敢当。上师是一位朱毕古,累积了佛家前辈高僧几世相传的知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要请教我么?”范剑南皱眉道。   密宗上师点头道:“有。不但是要向你请教,而且是向你们两位请教。”   杰森更是觉得意外,他看了一眼范剑南,耐着性子对密宗上师道:“不知道上师所说的是什么事情?”   “两位从外面来。想必已经看到了,外面那些来往朝圣的人。”密宗上师看着窗外,低声道。   杰森微微皱眉,顺着密宗上师的目光向窗下看去。刚才他们来的路上,确实遇到过成群结队一手摇着经筒、一手拿着念珠的藏族人。藏历五月被认为是吉祥之月,今天又是藏传佛教的吉日,所以来布达拉宫朝圣敬拜的人很多,成了街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这些藏民有的从褡裢里拿出两块手掌大小的羊皮,并排放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双掌合十在额前、脸前和胸前略微停顿,接着俯下身体,两手撑在两块羊皮上,向前滑去,整个人贴在了地面。然后起来,再次跪拜。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有的顺时针摇动转经筒,口诵佛号,围绕布达拉宫缓缓而行。布达拉宫三面被几百个固定在木架上的铜制转经筒围绕。这些高五十多厘米的转经筒表面排列着凸起的藏文字样,有的还缠着白色的哈达。“它们是信徒自己花钱做的,”密宗上师看了一眼范剑南,“里面放着经文,推动转经筒就表示念过经了。”   范剑南从窗口看到,自觉排队转经的信徒中,还有人给转经筒的转轴加润滑油,有人用小铲子除去木架上的污垢。   密宗上师缓缓道:“告诉我,你们在这些信徒的身上看到了什么?”   “虔诚。”范剑南缓缓道。   密宗上师点点头,又开口道:“那么,是什么使他们如此虔诚?”   “因为这里是布达拉宫,无数佛教徒的信仰之地。”杰森也开口道。   “不错,因为他们相信,佛可以保佑他们。”密宗上师缓缓道:“这一点,我也相信。”   范剑南和杰森都沉默了。   密宗上师又开口道:“当然,我找你们来并不是为了讨论信仰的问题。而是想告诉你,这里是什么地方,而外面的人群又是什么人。作为密宗的上师,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是我决不允许任何一个无辜的民众受到伤害。你们明白了没有?”   “上师,我们并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意思。”杰森肃然道。   “没有就最好。密宗不参与你们之间的纷争。而且并不愿意看到因为你们,而导致其他人受到伤害。所以杰森,范剑南,无论你们谁都别想用这里的人作为你们的筹码。”密宗上师看了一下窗外远处的人群,淡淡地道:“我是他们的信仰,我也将庇佑他们。至于雪山之中的大自在天神庙和你们要追寻的天数,我并不关心。”   杰森脸色有些阴沉地道:“我想知道,这是密宗的态度还是上师个人的态度?”   范剑南苦笑了一声,“杰森,你没明白么?上师就是密宗。他所说的话,就是密宗活佛的法旨。”   杰森的心里猛然抽动了一下,他深深地看了那位年轻上师的脸,不再说话。   “看来我所说的事情你们都明白了。”密宗上师微微一笑,“现在来喝点酥油茶,请。”   杰森端起了杯子,却又放下。看着密宗上师道:“上师应该明白,欧洲巫术联合会对于此事的决心。很多事情,并不是我可以决定的。是这位范先生一直在和我们作对。既然上师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意味着我杀了他,密宗也没有意见?他可不是你们密宗的信徒。”   “我早就说过,密宗不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因果循环,你们之间的事情,本就应该由你们来了断。只是,不要在任何有其他人的地方惹事。不要伤害任何藏民。这是我们的底线。”密宗上师缓缓道。   “如果有误伤呢?”杰森看着上师道。   “那么你们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所有人,将永远被驱逐,永远无法再踏上这片土地。”密宗上师看着他,神态安详地道。   杰森看着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对面这位年轻的密宗上师能够做到。不是亲自见过的人,很难想象这位密宗上师在这里拥有多大的力量。只要他说一句话,欧洲巫术联合会就会成为整个藏区的敌人。他们将找不到任何当地向导,也没有任何人会再为他们提供帮助。如果这位上师愿意,今天晚上就能把他们这帮人赶出香格里拉大酒店,露宿街头。   密宗上师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他的存在,就是这些人信徒心中的神话。杰森狠狠地瞪着范剑南,心中忍不住大骂:他肯定是故意的,是他故意把把自己引到了这里。因为他们在藏区势单力薄,实力不如欧洲巫术联合会,于是他拐了个弯,借密宗的势力来压制我们!这个该死的混蛋。这一次又被他算计了。   “看来杰森先生已经表态了。范剑南,你怎么说?”密宗上师看向了范剑南。   “我?”范剑南喝了一口酥油茶,微微一笑。“据说在灵山会上,大梵天王以金色菠萝花献佛,并请佛说法。可是,释迦牟尼如来佛祖一言不发,只是用拈菠萝花遍示大众,从容不迫,意态安详。当时,会中所有的人和神都不能领会佛祖的意思,唯有佛的大弟子迦叶尊者妙悟其意。破言为笑。于是,释迦牟尼将花交给迦叶,嘱告他说:正法眼藏,涅椠秒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转之旨,以心印心之法传给你。”   密宗上师微微皱眉,“范先生的意思是?”   范剑南缓缓道:“我的手中没有花,却有你的茶杯。而且,我也在微笑。既然以心印心,又何必多问?反正我保证不在你的地盘上惹事就行。”他站起身来道:“告辞了,上师。顺便说一声,这里的酥油茶确实很地道。杰森先生不妨多喝点。”说完他诡异地朝杰森挤了挤眼。   杰森恼恨地瞪了他一眼,却又无可奈何。 第532章 寻找向导   告别了密宗上师,在布达拉宫的门口,杰森对范剑南冷冷一笑,“你早就计划好了,借用密宗的势力来压我,看来这一局你似乎又占了上风。不过范剑南,这里只是拉萨。我们之间的战场也并不在这里。而且你们总要进山的。我只想说,你们到哪里,我们就会跟到哪里。我们有的是时间清算一切。”   范剑南平静地看着他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杰森看着远处冷冷地道。   “你应该已经从首席大巫师那里知道天数事件的整个真相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值得么?”   杰森沉默了一会儿,“我费尽一切力量,毁掉了所有术者生存的根基,包括我自己的。到了最后,却只是成就了首席大巫师。这的确不值得,但是我却依然会这么做。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利益的纠葛,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忠诚。”   “忠于谁?欧洲巫术联合会,还是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范剑南逼问道。   “忠于首席大巫师,就是忠于欧洲巫术联合会。实际上,我看不出其中的区别。”杰森微微一笑。   范剑南沉声喝道:“你是清楚的,首席大巫师的计划是剥夺所有术者的能力,并且用某种邪术成就他自己。不光是我们,巫术联合会也是他准备牺牲的目标。”   “哼,这个说法就像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欧洲巫术联合会虽然会做出很大的牺牲,但是正是这种牺牲成就了首席大巫师。一旦天数事件成功开启,那么首席大巫师就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术者,他则会反过来再次振兴巫术联合会。”杰森自信地道。   “为了实现个人野心,牺牲所以术者。你居然还对这样的人忠诚?”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相比整个世界,他更值得我忠诚。”杰森冷笑道:“范剑南,你永远不可能动摇我对首席大巫师的信心。密宗上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有本事你们就永远留在拉萨,别离开密宗的保护区域。否则,在你们找到湿婆神庙之前,就要先过我这一关。”   杰森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沿着布达拉宫的阶梯他走得很坚定。   范剑南无言地看着他走下台阶,破军等人也走过来,龙大胆低声问范剑南道:“什么情况?”   “成了。密宗上师已经发话,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别想再肆无忌惮了,至少在拉萨市区不会了。”范剑南缓缓道:“我早就说过,密宗上师决不允许有人挑衅他们的权威。不过,这次我虽然借助密宗的势力压制了欧洲巫术联合会,但这样的局面不会太长久。我们必须加快我们的行动。破军,进山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破军点点头道:“进山的车辆,和必须用品,我都准备好了。只不过,原来那位熟悉山道的那位登山运动员死了,当地的两个藏族向导也都重伤,一时之间,我们还不能走。要想进山,就必须再找一位向导。”   “我不明白,你说过有卫星可以帮助我们定位。既然这样,我们还需要什么向导?”龙大胆皱眉道:“你的美国技术难道不能搞定一切?”   苍云啸摇摇头道:“大胆,你对野外探险不太了解。技术装备再好也是死的,你永远不能仅仅依靠技术装备来完成一切。尤其在这种地方,我们冒着恶劣气候翻山越岭,看似艰险无比,但对当地人来说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因为他们生长于此。所以一个经验丰富的好向导,对整个团队的帮助绝对是你难以想象的。”   范剑南思考了一下道:“我同意破军的说法,找个向导是必须的。因为一旦进了喜马拉雅山,谁也不知道我们将要面对什么。我们必须找一个对周边环境比较熟悉的向导。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找一个当地的藏族人当向导,会更加利于我们和当地人的沟通。便于掌握更多的信息。”   “这个人必须熟悉山里的情况,最好还要是经常在喜马拉雅山区活动的人。如果这人是藏族,最好还要能说汉语,这样才利于沟通。而且这个人除了身手不错,还得胆子够大,嘴巴够严。说是这样说,不过现在我们到哪里去找这么一个人?”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也一阵苦笑,他不得不承认龙大胆说得有道理。这样一个向导确实不好找。   苍云啸突然开口道:“或许我能找到这样一个人,不过他的价格可实在是不便宜。”   破军皱眉道:“钱倒不是问题,关键这个人是否可靠。”   “我前几年在藏区旅游的时候认识过一个人,这个人是个贼!”苍云啸缓缓地道:“只要给钱,他什么都肯干。不过有个好处,就是收了钱之后决不会反悔。”   “哦?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藏族朋友,他对喜马拉雅山的了解程度是多少?”范剑南饶有兴趣地道。   “他不是藏族人,是个汉族,不过已经在这里多年了。藏语说得比真正的藏人都顺溜。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早年是个走私犯。”苍云啸缓缓地道。   “走私?这西藏高原,喜马拉雅山的冰天雪地,居然也有东西值得走私?”龙大胆诧异道。   “珍贵的草药,珍稀的动物,你应该听说过边境偷猎,和违法的野生动物走私吧?我说的这个人就是干这个的,上世纪九十年代,他几乎是这个地方最猖獗的走私犯。不过他已经洗手多年。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被教育改造好了。当年为了追捕他,自治区出动的人几乎达到了一个团。但就是这个人愣是和追捕他的这么多人,在喜马拉雅山里整整周旋了三个月。而且当时他身边除了一把猎刀,什么都没有。”苍云啸缓缓道。   “一个人,这么厉害?”龙大胆吃惊道:“照你这么说,为了抓他是出动武警了,这可绝对是悍匪级别。”   苍云啸摇摇头道:“他只偷猎,但不伤人,加上后来他是投案自首的,所以只判了十几年。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对于喜马拉雅山区的情况,他应该比任何专家都了解。”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范剑南皱眉道。   “没有人叫他的真名,认识他的人都叫他灰狗。”苍云啸道:“我知道在哪里能找到这个人,如果你们同意的话。”   冯瑗皱眉道:“可是这人是个罪犯……我们能相信他么?”   苍云啸耸耸肩道:“只是曾经的罪犯。”   范剑南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样,这位灰狗先生确实有我们所急需的东西。首先他是走私犯出身,对喜马拉雅山区的情况非常熟悉。而且这个人胆子够大,又肯为钱卖命。我想我们可以找他试试。破军,甲子旬,你们怎么看?”   破军想了想道:“你能够确保这个人和欧洲巫术联合会没有任何联系么?”   苍云啸点点头,“和大多数服刑期满的人一样,他表现得很低调,开了一家小店为生。即便是在本地,知道他这段经历的人也不多。欧洲巫术联合会应该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就没问题了。”破军点头道。   “那好,我和苍云啸去找那个灰狗,你们先回香格里拉酒店。都表现得尽量随意一点,至少现在这个阶段欧洲巫术联合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行动。因为密宗上师的警告,所以他们至少不敢在拉萨动手。”范剑南缓缓道。   冯瑗点点头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必了,我们很快就会回去。放心,只要我们依然在拉萨市区,欧洲巫术联合会就不敢怎么样。”   范剑南和苍云啸两人离开众人,驱车向拉萨市区驶去。苍云啸似乎对这一带还比较熟,开着车在小巷里拐来拐去也不会迷路。开了一会儿,范剑南有些忍不住了,“不是要找灰狗么,你到底要去哪里?”   苍云啸向远处的一块招牌努了努嘴,“看到那里了么?我和灰狗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范剑南皱眉看了看那块招牌,有些意外地道:“射箭俱乐部?”   苍云啸停下车,顺手从车上拎下了他那只弓盒。“是的,射箭俱乐部。灰狗就是这里的老板。走吧,我们上去会会这条灰狗。”   楼上的射箭俱乐部训练大厅,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正在练习射箭。他手中的大型反曲弓每一次都被拉满,只是拉满之后,他又会慢慢地松开,因为弓弦上并没有箭,他是在做拉弓的练习。真正的弓手是不会在没有箭的情况下,撒手放空弓的,因为这样对弓本身有很大的损害。   虽然现在并不是俱乐部训练的时间,这里也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他的神情却无比专注。甚至连范剑南和苍云啸走到他的背后,也没有察觉。 第533章 灰狗   这个中年人缓缓地拉弓蓄满,眯起了眼,看着远处的靶心。整个人像是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尽管他的弓弦上没有箭,但是他却像是要一箭把对面的箭靶射穿一样专注。   “嗖”一支箭从他的背后射向了他所瞄准的靶心,箭支的力量极大,洞穿了靶心之后依然没有停,深深地陷入了墙体之中。   那个人依然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松开了弓弦,低声道:“从这支箭的初速看,你用的是一把八十磅以上的强弓。而我所认识的人之中,只有三个人能用这样的强弓。而从飞行轨迹看,那支箭事先应该取下了箭头。一支没有箭头的箭,理论上前后是不平衡的,却能射出这样的精准度,而且射穿箭靶,透入墙体。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天弓,苍云啸!很久不见了。”   中年人放下手中的弓,缓缓转过了头,对着苍云啸微微一笑。   苍云啸也微微一笑,收起了手中的复合强弓。“你好,灰狗。”   灰狗看了他和范剑南一眼,伸手道:“坐吧,我知道你来找我,也不会是单纯的想玩射箭。现在这个时候射箭馆是没有人会来的,所以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开门见山的谈。”   苍云啸点点头道:“好几年不见,你倒还是这副脾气。”说完就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坐下,看着灰狗道:“怎么不请我喝一杯酥油茶?”   灰狗微笑道:“这要看你的来意了。如果是朋友拜访,当然有茶,而且是上好的茶。如果是为了生意,那么我习惯在谈完生意之后再喝茶。”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请你帮个忙。报酬的问题,你不必担心。只要你开得出,我就给得起。不过……”苍云啸故意没有往下说。   灰狗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过这件事有风险,而且风险很大。我知道,报酬总是和风险成比例的。不过我想说的是,我现在是个安分守己的良民,犯法的事情,我已经不做了。”   “我也没有让你做犯法的事情。”苍云啸淡淡地道。   “哦?那是什么事情?”灰狗说完,皱眉看了看范剑南道:“这位朋友眼生得很。想来是这件生意的老板,不知道怎么称呼?”   范剑南点头道:“我姓范,模范的范,范剑南。你可以叫我小范。”   灰狗微微一笑,“这个名字倒是很有特色,比我的还不堪。不过范老板既然能请动天弓苍云啸这样的高人,想来也不是一般人。既然要谈买卖,我能不能知道是什么样的买卖?你知道,我现在不做犯法的事情。人到中年了,不是以前那种热血小青年,也没有了作奸犯科的本钱。所以这是我的第一原则,无论你们开价多高。犯法的事情,我绝对不做。”   “犯法的事情我也不做。”范剑南耸耸肩道:“这么说吧,我们出于某种目的,需要进山一趟,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向导。据苍云啸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灰狗点点头,“寻找向导?如果只是这样,你们应该有很多选择。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因为你胆够大,嘴够严。这是苍云啸形容你的原话。”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这么说来,还是有很多不能见光的东西。”灰狗抬头看了看范剑南道:“你们该不会是想让我重操旧业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当然不是,这件事本身不违法。但是有些人在试图阻止我们,所以危险是难免的。当然了,如果你确实不想做,我们也不会勉强。我们今天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你有没有合作的意思。”   “进山不是问题。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究竟要去哪里?”灰狗谨慎地道。   范剑南从身边的挎包里拿出了平板电脑,打开地图,熟练地找到了地图上对应的位置。对灰狗道:“具体在哪里,我们也不会太清楚,但是不会超过这个区域。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搜索这个区域,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当然,你的报酬我会按天结算。”   “很合理,但是我想知道每天的报酬是多少?”灰狗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大家第一次合作,报酬多少你开价。”   “一周十万元,人民币结算。”灰狗缓缓道。   苍云啸无奈地耸耸肩,“你还是那副德行。敢开这个价钱,你为什么不去抢劫?”   “我说过,犯法的事情我不做的。抢劫犯法,但是打工赚钱,天经地义。要想我为你们打工,我就值这个价。”灰狗耸耸肩道:“当然你们嫌贵,也可以找其他人。我没有任何意见。”   “既然你认为有所值,自然可以开这个价格。”范剑南微微一笑,“周薪十万虽然高了点,但是考虑到此行的风险和困难,我也可以给你这个价。前提是,你得证明自己值得。”   灰狗点点头,指着范剑南的电子地图道:“要想探索这个区域,我建议我们从这里开始。沿着这条线行进,可以探索整个喜马拉雅山北坡。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个地方有人居住。我们可以在这几个地方设立营地,建立补给点。以方便探索其余一大片的无人区。这是我初步的看法。还有一点,我必须了解你们有多少人员,以及补给情况,有没有合适的装备。只有了解了这些,我才能给出更加专业的意见。”   “我们有你所需要的一切装备和补给,甚至有军方卫星的帮助。如果不是怕引起国际纠纷,某人甚至可以直接调用北约成员国的空军。”范剑南微笑道:“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你大可以放心。”   “吹牛?”灰狗微微一皱眉道。   “实话。现在你该明白,其实我们的确有很多种选择。”苍云啸沉声道:“但是,灰狗未必是最好的向导。但你对喜马拉雅山的熟悉程度无人能及。所以我们需要你。”   灰狗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咬牙道:“好,我跟你们干了。但是报酬一点不能少。我坐了十几年牢,亏欠家人太多。所以我需要这笔钱来补偿他们。”   “很好,看来我们的合作谈妥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现在是不是该请我们喝酥油茶了?”   “你错了。我不会和你们合作。但是你们可以雇佣我。”灰狗微微一笑。“我们不是合作关系,你们要做的事情也和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带路的向导,拿钱干活,除了我分内的事情,别的我一概不问。我的意思,你懂了没有?”   范剑南笑了,这个灰狗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而且绝对很精明。   他点点头道:“这样最好。那么这是我们的暂住地址和电话。明天你可以到香格里拉大酒店找我们,我们仔细商议一下具体的情况。”   “没有问题。”灰狗点点头,转身取过了几只茶碗,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浓稠的酥油茶。他缓缓地道:“没有喝过酥油茶,就不算来过青藏高原,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酥油茶的味道。而我的茶,别具一格。无论藏汉,都喜欢。请!”   范剑南尝试着喝了一口,顿觉香浓无比。   牧民们传统的提炼酥油方法是先将从牛、羊身上挤出来的奶汁加热,倒入特制的大木桶中,然后用专用的酥油用具用力上下抽打奶汁,来回数百次,搅得奶汁油水分离,上面浮起一层湖黄色的脂肪质。这时就可以将这层脂肪质舀起来,灌进皮口袋中,冷却了便成酥油。再将茶叶或砖茶用水久熬成浓汁,加入食盐酥油搅拌熬制。   这种茶有种特别的味道,一般人是喝不惯的,而灰狗的茶却刻意减少了油脂成分,喝起来虽然有酥油茶的香气,却没有那种腥臊味道。范剑南微微点头道:“确实是好茶。”   灰狗站在窗口微微一笑道:“你们目前的处境似乎不太妙,就连过来找我,都有人在后面盯着了。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楼下的那两个老外,应该就是你们带过来的吧?”   范剑南嘴角微微一动,笑着道:“灰狗先生倒真是敏锐,就连这也看得出来。”   “别奇怪,我曾经是个猎人,而且是最好的那种。一百米以内范围任何风吹草动,都很难逃过我的感觉。”灰狗微微一笑道:“更何况这两个人明显是追着你们来的。在楼下又是打电话又是探头探脑,跟踪跟成这样,也算是奇葩了。怎么,需要我下去打发他们么?”   “没有必要,在他们没有主动惹到我们的时候,就让他们跟着好了。反正我们在拉萨也待不了几天了。一旦决定了,我们就会动身去山里。我敢肯定这些死老外也会一路跟着我们,而且会随时随地给我们找点麻烦。我不想隐瞒你,这也是我跟你说过的危险之一。不过你放心,你只是个当地向导,所以他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范剑南微笑道。 第534章 出发   范剑南和苍云啸两个人和灰狗谈妥之后,返回了香格里拉大酒店。不出意外,那两个欧洲巫术协会的巫师依然远远的跟了他们一路。   范剑南也不在乎,根本就懒得理会这两个人。凭他的手段要想甩掉这两个人简直像玩一样,但是他懒得这样做。愿意对方跟着,就让他们跟着。反正对方也不敢把他怎么样,至少目前来说他们还不敢公然动手。回到酒店之后,范剑南和众人把大概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得知他们已经找到了向导,破军等人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天以来,其实进山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差一个熟悉山区的向导。破军想了想道:“那么我们准备一下,明天或者后天出发。我实在是厌烦这些欧洲巫师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了。”   “他们不会放弃,即便我们进山,他们也会跟过去。而且,一旦进了山区,那就代表着他们再也不受密宗上师的约束。我们得准备好一场苦战。”甲子旬缓缓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是难免的,我也早有准备。不过在我们行动之前最好先有个行程计划。因为我们需要一条既隐秘,又快捷的路线,不但如此,这条路线还必须方便我们探索整个区域。这样吧,等明天灰狗到了之后,我们看看他的看法,毕竟他对这个区域比较熟悉。”   破军想了想道:“也好。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肯定不止杰森这一批,也许在我们要探索的这片山区,还有其他的欧洲巫师队伍。选择一条隐秘的路线可以降低和他们相遇的几率。这并不是我怕他们,而是我们没法和他们拖延。天数事件就在这两个月之内发生,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是最宝贵的。他们人多,可以分头行事,而我们却没有什么时间再和他们耗。”   几个人有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问题。这一夜无事,等到第二天,早晨的时候,灰狗来了。   在和所有人见过面之后,灰狗开口道:“作为一个向导,或许我不该太多嘴,但是我想知道你们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毕竟晚一天出发,你们就要多支付我一天的薪水。”   “最多明天,这是详细的地图,你看看这个行程计划有什么问题没有?”范剑南把桌上的电子地图推给他。   灰狗看了看道:“这是一般人都会采用的方式,由北坡地势最缓的地方进入。但是我建议你们最好别这样,如果你们抢时间的话。”   “哦?你的意思是什么?”范剑南看着地图道。   “我的意思是从这里,也就是从喜马拉雅山北坡西部进入,来往的行程能够节省将近四分之一,而且,从这个点开始,途经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每间隔一段距离我们都会经过有牧民居住的村落。这不仅仅是可以解决补给问题,重要的是,无论你们要找的是什么,这些牧民多少都能提供一点信息。有时候一条小小的消息,就能让你少跑两天冤枉路。”灰狗皱眉看着地图道。   “恐怕我们要找的地方,不是普通牧民能够想象的。”甲子旬叹了一口气道。   “你们究竟要去什么地方,竟然连常年在山下的藏民也不清楚?”灰狗有些惊讶地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一个类似于神庙之类的地方,就目前而言,我们只知道这个地方很古老。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   灰狗皱眉道:“找一个神庙?你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应该算是好人。”范剑南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一路,也许你会碰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记住别惊讶,也别怀疑,记住我们是好人。来吧,继续说说你的想法。”   灰狗点头道:“改变行进路线,按照我这样的走法,同样可以仔细探查这个区域,没有任何的死角,而且可以比原来减少至少四分之一的行程。另外现在已经是五月了,想要进山,现在是最好的时间。而这第一站就是这里,不是进山,而是延219国道去这个地方,后藏重镇日喀则。”   甲子旬皱眉道:“这也就是说,我们要离开拉萨,向西走。从日喀则向南进入喜马拉雅山区。”   灰狗点头道:“是的,借助219国道,我们可以节约大量的时间。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如果你们有特殊原因要走其他路线的话,我也尊重你们的意愿。毕竟你们是出钱的老板。”   破军突然开口道:“没有其他想法,节约时间是我们目前唯一的要求。我们不能让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赶在我们的前面。”   “欧洲巫术联合会?”灰狗微微皱眉,看了看范剑南道:“这个欧洲巫术联合会,应该就是昨天跟踪你们的那些人吧?”   范剑南点点头道:“的确是他们,不过你放心。我们有办法应付。”说完他转身对破军道:“车辆和必须的补给品都准备好了么?”   “早就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走。”破军点点头道。   “既然这样,我们索性就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今天下午就动身。”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破军皱眉道:“这么快就走?”   “是的,我们人少有人少的优势,机动灵活。这样突然离开,能让杰森他们措手不及。”范剑南微笑道:“他们二十几个人,要想全部追上我们不太可能。而且碍于密宗的警告,在拉萨市区他们不得动武,所以他们即便想拖住我们也束手束脚。我们有几辆车?”   破军想了想道:“现在我们有八个人,四辆越野车。”   范剑南点点头道:“如果我们分成几批走,两人一辆车,前后间隔十几分钟出发。你猜他们会怎么应对?”   甲子旬皱眉道:“他们肯定会跟着我们,但是因为我们分开走,这回使他们搞不清楚状况。最大的可能是分出一部分人跟着我们,其余的留在酒店,看着我们剩下的人。这样的话……”   “连续跟着我们四批人,就等于是把他们的人手给分开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也许我们甩不掉他们沉重的大队伍,但是分头行事,甩掉他们分批跟踪的人还是可以做到的。当然,我会在最后一个走。只要我没有动,杰森就会耐着性子在这里等。而我要想甩掉他,简直太容易了。我们约定一个地点,甩掉他们之后,就在日喀则会合。”   “他们队伍里肯定有几个高明的占星师。根据以往的经验,即便我们甩开了他们,最多一天,他们又会跟上来。”破军皱眉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不怕,有这一天作为基础就足够了。这就相当于一场长跑,我们在起跑阶段就已经领先了他们一圈。况且他们有占星师,我们这些人难道是吃素的么?等他们追着我们赶到日喀则,我们又就给他们准备好了足够多的障碍。就让他们一点一点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追吧。”   “哈,剑南!我真是服了你,我们这些人里,就属你鬼主意多。”龙大胆大笑道。   “废话少说,我们抓紧安排一下。你和破军两人先行,间隔十几分钟之后,甲子旬和赵律师再走。半个小时之后,轮到灰狗和苍云啸。我和冯瑗两个人最后走。在219国道上甩掉他们,然后在日喀则会面。”范剑南把一些具体的分工全部交待好。这一群人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与此同时,香格里拉大酒店的巫师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几分钟之后,有两个巫师匆匆忙忙进来向杰森汇报。“那些中国术者之中有两个人出去了。”一个高个子巫师小心地道。   “只是两个人?”杰森皱眉道:“那个范剑南还在?”   “是的,就两个人。范剑南还在酒店的房间。”高个巫师低声道。   杰森点点头,冷静地道:“找两个人盯着他们,看看他们去哪里。”   “我已经安排了。”高个巫师小心地道。   杰森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其余人给我盯死范剑南。这个人诡计多端,绝不要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高个子巫师应了一声,出去了。   仅仅过了十几分钟,那个高个子巫师又回来了,神色有些怪异地道:“杰森大巫师,那些中国术者又走了两个……”   “又是谁?”杰森警觉地道:“是范剑南?”   “不是,范剑南还在酒店,是另外两个人。”高个子巫师有些无奈道。   杰森沉吟道:“不管,还是老办法,找两个人跟着,其余人守住酒店的其他中国术者。”他的话还没说完,又有人进来汇报,“杰森大巫师,那些中国术者又走了两个。现在只剩下范剑南和冯瑗两人了,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又走了两个?到底什么情况?”杰森感觉有些不妙了。   “他们似乎都是向西去的,我们盯着第一批中国术者的人也回来了。”   杰森差点跳起来,“回来了,这么说他们跟丢那两个中国人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跟丢了。据他们说,那两个人一开始是步行,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跳上路边的车,开车走了。我们的人原先也是混在人群中步行跟随监视他们,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他们开车跑掉了。”   “范剑南呢?他现在怎么样?!”杰森咆哮道,他已经意识到事情恐怕有些不太对劲了。   “范剑南还在酒店,他和那个女人在酒店的咖啡厅坐着。看起来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高个巫师解释道:“我们好几个人在盯着他。”   “那你还在这里干嘛,去看住他,别让他跑了!”杰森怒道,想了想又大喝道:“回来!我亲自去盯着他!”他实在是不放心,转身拿起衣服,和一群巫师匆匆忙忙地赶到楼下的咖啡厅。 第535章 陷害   香格里拉酒店的咖啡厅,范剑南和冯瑗相对而坐,悠然地喝着咖啡。   “我们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悠闲了?”范剑南笑着对冯瑗道。   冯瑗也笑了,“你就没有过闲下来的时候。跟着你,也总是天南地北的跑。”   范剑南看着这个女孩,突然感觉自己有些亏欠她太多。他放下了手中的咖啡,很认真地道:“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哪儿都不去了,好好陪你玩一段时间怎么样?说吧,想去哪里散心?”   “我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在你身边,就像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太多的事情来打扰我们,这就足够了。”冯瑗叹了一口气道。“剑南,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回香港。你就好好经营你那个卦术馆,我呢重操旧业做记者,我们再也不过问术界的事情好不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突然感到有些疲惫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你是知道我的,天生是个散漫的个性。我比任何人都厌恶这术界的利益纷争。欧洲巫术联合会也好,易术理事会也罢,就像是一群争夺骨头的狗。我仔细想过了,如果能顺利的解决这次危机,我们对术界的责任也算是尽到了。不如见好就收,就此退休,以后再也不理这些破事了。找个老婆,我就待在卦术馆里混吃等死。”范剑南看着冯瑗微笑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冯瑗忍不住笑道:“谁要跟你一样,你才混吃等死!”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退休之后太空虚,缺个老婆,你有没有兴趣?”范剑南偷偷看了看冯瑗道。   “你这算是求婚?”冯瑗故意道。   “你不觉得这气氛不错么?在青藏高原,圣洁的喜马拉雅山下,世界屋脊之上。这样的求婚,显得多有格调?”范剑南嬉皮笑脸地道。   “少来?鲜花戒指,什么都没有准备。你这纯粹就是诱骗,好在我也不是无知少女。”冯瑗憋着笑道。   这时,杰森带着一群欧洲巫师走了进来,就在范剑南和冯瑗相邻的桌子坐了下来,冷冷地看着他们。   “唉。这么有情调的事情,偏偏有人来捣乱。看来只能下次了。”范剑南叹了口气,转过身对杰森道:“杰森,你可真够讨厌的,你就不能晚来几分钟么?”   杰森冷冷地看着范剑南道:“范剑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你和冯瑗两个人故意拖住我们,让其他人甩掉了我的人先走。不过,你忘了一点。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只要盯住了你,我就不信你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哦?你确定你能盯住我?”范剑南微微一笑,用手里的小匙搅着咖啡,略带挑衅地道。“人多有时候确实是优势,打架一般就是人多欺负人少,不过我们这又不是在打架。说实在的,如果术法之争真能像打架这么简单倒好办了。最起码我仗着年轻力壮,还能欺负一下你们那位年迈的首席大巫师。”   “范剑南!”杰森咬着牙道:“别在这里逞口舌之能。如果不是你利用密宗压制着我们,你以为我们能让你这么舒服的坐在这里喝咖啡么?”   范剑南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道:“是么,看来你们对密宗禁止你们在拉萨动武这件事很有怨念啊。不如这样,我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机会?”杰森皱眉,冷冷地道:“你又想耍什么诡计?”   “密宗禁止你们在拉萨动武,是因为考虑到对普通人的影响。但是那位上师也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的恩怨他是不过问的。也就是说,出了拉萨市区,我们就算是大打出手,他也不会过问。”范剑南漫不经心地道:“不妨告诉你,我们现在就要走了,而且是出城。如果你认为不服气的话,大可以跟着我一起走,在城外做个了断。”   范剑南说完转过身,拉起冯瑗,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咖啡厅。   杰森顿时有些惊疑不定了。他皱起了眉,暗忖道:这个狡猾的家伙,居然主动告诉我们他要出城,难道他又有什么诡计?   他身旁的欧洲巫师低声道:“杰森大巫师,你看我们是不是……”   杰森一咬牙,低声喝道:“让所有人都跟着我。我就不信,他一个人敢和我们这么多人动手!让人去准备车,我们一起盯死这个混蛋。决不能再让这个家伙跑了。还愣着干嘛,快去啊!”   范剑南和冯瑗两人走出了香格里拉酒店,来到了停车场的越野车旁。车子是破军事先就准备在这里的,油料也早就加满了。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匆匆跟上来的那些欧洲巫师,对冯瑗微微道:“来吧,冯瑗,你开车。我想想该给这些欧洲哥们来点什么样的惊喜。”   冯瑗看了他一眼,低声笑道:“你又憋着什么坏了?每次看到你这样笑,就总有人会倒霉。”   “开车,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范剑南诡异地一笑。   冯瑗无奈地发动车子,越野车开出了停车场,穿进了拉萨市区来往的车流之中。   欧洲巫术联合会的车队简直可以用浩浩荡荡来形容,他们一共二十多个人,大大小小的汽车十几辆,还租用了一辆旅游大巴。除了那辆租用的旅游大巴略显破旧,其余的竟然全是豪华的奔驰越野车。连成了一串跟在范剑南的车之后。   范剑南回头看了一眼,吹了一声口哨,“不愧是欧洲巫术联合会啊,到底财大气粗。连车子都是一色的奔驰车。”   冯瑗笑了笑道:“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是德国人,他们这个民族向来以德国先进的工业水平自豪,当然奔驰越野车的性能确实不错。”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今天就要让他们发现,他们进口豪华车跑不过那辆国产大巴。”   冯瑗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辆旅游大巴,笑着道:“你是说那辆?那辆车是他们为了掩护身份,向旅游公司租用的。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怎么可能跑得过那些好车。”   范剑南微微一笑,“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你就等着看好了。”   冯瑗和范剑南的那辆越野车一路开出了市区,驶上了国道,车的速度也并不快,只是正常行驶的车速。这让杰森又有些疑惑起来,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他既猜不透范剑南的意图,又唯恐跟丢了那辆车。无奈之下,也只能耐着性子跟在后面。   国道上车流如梭,来来往往,范剑南的手开始不断地结成了各种秘法手印。这条路上的红绿灯开始按照他的意图闪动,来往的车流也不自觉地对他身后的车队形成了压迫。半个小时之后,那些奔驰豪车竟然渐渐落在了那辆国产大巴的后面。巫术联合会的人也没有感觉出什么来,毕竟那辆旅游大巴也是他们的。这是跟踪,又不是赛车。只要能盯住范剑南,不让他逃掉,谁先谁后这种问题没有人计较。   冯瑗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有些好笑地道:“剑南,你究竟想干嘛?让那辆旅游大巴开在前面有什么用意么?”   范剑南看着手里的电子地图,微微一笑道:“按照地图上说的,下一个路口有个检查站。我先打个电话,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说完他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喂?你好,是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同志么?我要向你们反应一个情况。有一些境外偷猎者,租用了一辆旅游大巴做掩护。现在正行驶在219国道上。嗯,车上很可能有大量的偷猎的野生动物。有雪豹,还有藏野驴。对对,这帮境外偷猎者太可恶了,专门朝濒危动物下手。车牌是藏A7642……我?哦,我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藏族牧民啊。不用感谢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嘛。你们一定要拦住他们啊。”   范剑南装出一副藏民说汉语的腔调,差点让冯瑗笑死。“你可真坏,还偷猎雪豹、藏野驴。这可都是一级保护动物,偷猎这些濒危动物的罪可不比杀人罪轻多少。”   范剑南忍不住笑道:“我对西藏的野生动物了解又不多,只有这两种有代表性。不说这个,你让我说什么?”   他们的车辆开到下一个路口时,果然发现已经设置了临时路卡,荷枪实弹的军警严阵以待。范剑南的车顺利的过去了,因为那些军警已经发现了他身后的那辆旅游大巴。一群人“呼啦”一声,就把那辆旅游大巴给围住了,吆喝着让他们下车检查。   因为境外偷猎者通常都会携带枪支,十分危险,这些军警也丝毫不敢怠慢。这些军警全是防弹衣,半自动步枪,这阵势把旅游大巴上的巫师们吓得不轻。再有本事的巫师也是血肉之躯,而且巫术再快也没子弹快。碰到这种阵仗,谁还敢反抗?一个个老老实实下车接受检查。他们的大巴一停了下来不要紧,把后面那些奔驰车全给堵了。   因为旅游大巴本身就大,再加上边防军警设卡堵截,所以他这车一停下来,后面其余的车一辆别想过,必须等前面检查完了才能放行。   杰森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范剑南的车一溜烟跑远了,范剑南还有意朝他们招了招手,气得杰森差点吐血。他知道自己又被范剑南陷害了。 第536章 范剑南的对策   越野车在道路上飞驰,车身显得灰扑扑的,看起来很脏。但头顶的天空却是一片湛蓝,这样纯净的蓝色也只有在这个最接近天空的地方能够看到。219国道,它是世界上最艰险的公路之一。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是世界上海拔最高、道路最险、路况极差和环境最恶劣的高原公路。穿越举世闻名的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岗底斯山、喜马拉雅山,翻越16个冰大坂,涉44条冰河,全线经过的大部份地段为“无人区”。   在这条路上行车并谈不上愉快,四周的景物甚至有点沉闷,但是范剑南很愉快。想起被自己远远甩在身后的欧洲巫师们,想到杰森的那张气愤的脸,他就感到一阵过瘾。   “你怎么会想到耍这种恶作剧的?还有你事先是怎么知道西藏野生动物保护中心电话的?难道你一开始就计划这么干?”冯瑗一边开车一边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是那种时刻想着算计别人的人么?完全是随机的。至于野生动物保护中心的那个电话……还记得我喝咖啡的时候看过的那份报纸么?所以我很自然的借用了一下。我也可以用遁甲术甩开他们,但是现在这样,更足以让他们明白——术法能力不是唯一。再多的人手,再强的术者,有时候也未必比得上一个肯动脑子的普通人。”   “报假警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冯瑗忍着笑,瞪了他一眼道。   “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有报假警,我甚至都没有报警。我只是给自治区野生动物保护中心打了一个电话,反应了一个情况。至于他们是不是报警了,那我就管不着了。”范剑南一脸委屈地道。   “狡辩,你为什么不说你就是个满肚子坏水的狡诈之徒?”冯瑗笑着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更愿意你说我聪明,而不是狡诈。好了,好好开车。我联系一下其他人,看看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他拿出电话联系了破军等人。情况一如他所料,其余几个人也都甩掉了巫术联合会巫师的跟踪。几个人的目前都在这条国道上,向着日喀则方向而去。他们从下午出发,晚上已经在日喀则市碰头了。   八角街玛吉阿妈酒馆,是范剑南等人约定的会合地点。进出酒馆游客如云,西藏的不少艺术家和文化名人也常聚此处。酒馆墙壁四周贴满画作、摄影图片和手工艺品,书架上有卡夫卡、里尔克、艾略特、拉什迪等作家的原作和各种汉文版西藏题材书籍,地板上铺着一块块陈旧的西藏手工地毯,旁边放置造型古朴的陶罐,房柱上钉着丝版印刷的西藏风情图片,加上动听的藏族民间音乐和西式小餐、藏族饮品,还有能使人血液燃烧的青稞酒。这里确实是一个令人陶醉的地方。   范剑南和冯瑗到的时候,破军和甲子旬等人已经到了一会儿,看到范剑南来了都高兴的打招呼。“在这里,剑南,我们在这里。”   “哈哈哈,没有那帮死老外盯着,感觉怎么就那么爽!”龙大胆笑着道。   范剑南接过破军递过来的西藏青稞酒,喝了一口,笑道:“没了这帮人确实清净不少,可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我们只是稍微摆脱了他们一下。这帮家伙很厉害,早晚会跟上来的。还是要想想怎么对付他们,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你有什么主意?”甲子旬低声道。   “我耍了一个小诡计。刚才进市区的时候我在路边停了一下,随手给他们布了一个阵法,应该能拖住他们五个小时左右。”范剑南耸耸肩道。   “阵法?能困住人?你不是开玩笑吧?”灰狗有些吃惊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也不是完全困住人。只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影响人的判断力,导致他们开上岔路,然后兜一个大圈子回来。”   “怎么影响人的判断力?”灰狗目瞪口呆地道。   “这个说起来很复杂,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灰狗难道忘了我告诉你的?对于这趟旅行,无论出现什么都不要吃惊。”苍云啸拍了拍灰狗的肩膀笑道。   “好吧,我只是有个建议,如果我们要逃避某些人的话,最好不要住在市里。而是连夜开往郊外,我们的车上有帐篷和食物。现在我们最好补充一些饮用水。然后即刻上路。”灰狗耸耸肩道:“躲避追踪的第一守则,越是避免和他人接触,就越会降低被人追踪的可能性。因为我们无论在哪里活动,都会留下痕迹。即便是我们销毁了一些明显的痕迹,但总也有见过我们的人。追踪者有可能通过见过我们的人,来确定我们在哪里。”   范剑南笑了,“他们不是普通人。也不需要向一般人打听,因为他们有着更为简单有效的办法。即便是我们一直保持低调隐秘,他们依然也会找到我们。因为他们有一种不寻常的手段,简单的说就是占卜。通过我们和自然之间某种特殊的联系来判读我们的行为。不过你这个建议倒是启发了我。我突然有个想法,如果可以实行的话,也许能够解决那些欧洲巫师通过占星术法搜索我们的问题。”   “什么?你打算怎么做?”破军皱眉道。   灰狗更是奇怪地道:“占星术?你是说那些外国人在用占星术搜索我们?这可能么?”话说出口了,他又觉得有些尴尬,“好吧,我只是个向导,你们是老板,这不关我的事。”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个其实也很简单。所有的占卜术都是源于前人的经验总结。西方巫术的占星和我的算卦,看起来虽然玄而又玄,但本质只是根据一些模糊的事物表象,来揣测事物发展的轨迹。灰狗,你曾经是个不错的猎人。那么你应该知道猎人追踪猎物,主要是根据猎物留下的痕迹,气味等等信息来判断。那些欧洲巫师的占星术也是一样的道理,他必须有一定的信息才能进行判断。”   灰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动物不会骗人,但人却不一样。我们可以制造出一些假象,或者提供给对方一些虚假的信息,藉此来迷惑对方。”范剑南微笑道:“这么说你们懂了么?”   甲子旬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占星术法对我们失效。不过我有些好奇,你要通过什么来做到这一点?”   “只要此地的术力波动发生异常的紊乱,那么无论是任何卜术高手,都会出现推测错误。”范剑南看了看龙大胆道:“大胆,你还记得樟木镇么?”   “樟木镇?”龙大胆微微一愣,随即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地方确实非常古怪。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势,再加上特殊的天气。导致樟木镇整个区域的术力都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就连你的卦术也会失效。我明白了,你是说我们人为制造一个类似樟木镇那样的环境,让跟踪我们到这里的欧洲巫师们无法再通过占星术判断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说对了!”范剑南点头道。   “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只怕很难啊。且不说那种环境需要特殊的天时地利,而且即便我们能够模仿,要想整个日喀则陷入那种术力状态,只怕也是一个大工程。这种设想只能在理论上成立,要想一夜之间完成,简直有点异想天开。”苍云啸摇摇头道。   “不,我认为我们也许可以做到。”范剑南眼神闪烁道。   “这……”破军也有些想不通,皱眉道:“这怎么可能?”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们仔细想一想,中国术者所谓的术力和欧洲巫师所谓的法力,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触发机制不太一样。我们用指掌推演法诀来激发术法能量,用朱砂等隐含能量的物质来制作能够触发术力的符箓。而欧洲巫师能,他们比我们更原始一点,用特殊的发音音节来促发术力,或者用一些乱七八糟的材料制作巫术袋来触发术法。其本质并没有区别,实际上都是对术法能量的运用。”   甲子旬点点头道:“不错,而术法能量以目前的科技能力尚无法做出真正的判断。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那是一种类似于电磁能量的东西。”   范剑南点头道:“不错,就像是风水师用罗盘看风水,卦师用铜钱占测前途命运。普通人虽然感觉不可思议,但在我们看来其中是就包含着对电磁能量的运用规律。所以占星术也离不开术力,他们表面上看是通过日月星辰运行的位置来揣测前途命运。实质上却是通过天体之间引力和角度,来判断对我们行为的影响。”   “那我们要怎么才能给那些欧洲巫师一个错误判断呢?难道要把行星位置搞乱?这怎么可能?”龙大胆一脸迷惑地道。   “天相师龙歌对我说过,日月星辰对于占星术来说只是一个参照,占星术者从星象上得到一些数据。但最终他们还是要把这些东西融入到目前这个术法环境之中去,这样才能得出真实的结论。我们当然无法改变日月星辰的位置,但是我们却可以改变这区域的术力平衡。这就会使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巫师们一筹莫展。”范剑南微笑道。 第537章 劣质手机阵   “改变术力平衡?具体怎么做?”甲子旬看着范剑南道,他知道范剑南这个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他既然这样说了,就表示他已经有了一个可以实行的想法。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八角街酒馆的青稞酒很有名,但这里依然是个现代化的城市。”   灰狗点头道:“那是自然,日喀则是藏区仅此拉萨的大城市。当然各方面都很现代化,藏民们的生活水平现在也相当不错。这又有什么问题?”   范剑南微微一笑,“中国的城市,只要稍微繁华一点的地方,就有一种店铺是最多的。”   龙大胆有些愣头愣脑地道:“你是说药店?”   范剑南哭笑不得,“我说大胆,你们家不愧是世代行医卖药的,一想就想到药店。”   “药店怎么了?我跟你说,越是经济发达地区,药店越是多。这人啊,有了俩钱之后都怕死,所以药品保健品生意不要太好。”龙大胆不服气地道。他对于自己开黑诊所卖药的事业受到轻视,表示非常不满。   范剑南也懒得再跟他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胆,我也不跟你争。你看,就拿我们外面这条街来说,八角街。你一眼看过去,什么店铺最多?”   龙大胆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呆了一呆,有些疑惑地道:“你是说……这条街上最多的……是卖手机的店铺?”   范剑南一拍手道:“聪明!”   冯瑗拉了他一把道:“好啦,别卖关子了。手机店铺和阻止欧洲巫师究竟有什么联系?”   范剑南微笑道:“这附近这么多手机店不是没有道理的,你看那里就是中国移动公司,你再看看耸立在那里的大型天线。西藏地域辽阔,但是人口密度却是全国最低的。在这里,中国移动的网络信号要保持畅通,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增加基站,二是这些基站必须有足够的功率。”   龙大胆还没有明白过来,甲子旬却已经想到了,他皱眉看了看范剑南道:“你是想利用当地电讯运营商的大功率基站,来破坏这个区域的电磁平衡?也就是说,你要使本地被电讯网络覆盖的地区,全都处在一种电磁平衡失常的状态下?”   “没错,这就是我的想法。从科学的角度来说,电磁波是能量的一种,凡是能够释出能量的物体,都会释出电磁波。而术者所谓的术力正是一种尚未被探知的电磁波,实际上在我们身边无处不在。正像人们一直生活在空气中而眼睛却看不见空气一样,人们也看不见无处不在的电磁波。唯有受过训练的术者,可以用某些方式感知这种术力。”范剑南缓缓道。“而要扰乱这种术力平衡,纵横交错的电信基站是我们的最佳选择。”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龙大胆奇怪地道。   “买手机。”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这下不但龙大胆傻了,就连破军也感到莫名其妙,“你说买手机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耸耸肩道:“当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吃完晚饭,我们所有人上街大采购。买的东西只有一样,手机。而且是质量比较差的那种手机。国际知名厂商生产的一律不要,只要国内粗制滥造的俗称山寨版的手机,做工越差的,我们越要大批量采购,每个人能买多少买多少。”   龙大胆古怪地看着范剑南道:“要那么多手机,你想干嘛?”   “劣质手机电磁辐射超标。”甲子旬缓缓地道:“他想用这些劣质手机严重超标的电磁辐射来做文章。”   范剑南笑着道:“不错。我们先分一下工,我们几个去买手机。灰狗,你和苍云啸对藏区比较熟,你们两个去租房。”   “租房?”灰狗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我们不是要进山么?在日喀则市区租房干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多花点钱,一定要是移动公司周边的民居,尽量多租点,能租到四五处最好,而且今天必须租下来。”范剑南点头道:“当然用掉多少钱我会给你们的。最重要的一点,必须保证这些出租屋在这两个月之内没有人打扰。”   “我们又不住在这里,你租那么多房干什么?”灰狗苦笑道:“难道真是钱多烧得么?就算钱多,也不用这么烧法啊。比如说,我倒恰好是个穷人,而且我也很擅长帮人花钱……”   “哈哈哈,”龙大胆大笑道:“老灰啊,你可算是找对人了,这家伙还真是个土豪。他在香港算卦赚了多少就不提了,单单是在卡塔尔的那一票,就足够一般人吃喝一辈子的了。”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么?”范剑南笑着道。   “不想。”龙大胆一个劲的摇头。“因为我们都知道你这个人不但是个小土豪,而且是个有点犯贱的土豪。我们要是一本正经的问你,你肯定要遮遮掩掩拐弯抹角,吊足我们胃口之后才肯说。要是我们根本没兴趣,你反倒会上赶着来求我们问。”   “这……”范剑南无奈了,苦笑着道:“行,那就算我求你们听我说说好不好?”   龙大胆居然一本正经地道:“既然你求我,当然是可以的。”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租用这几处民居,就是为了安放我们购置的这些劣质手机。我们所有的手机都接上电源,防止断电。然后分别安置在几个不同的出租房内,当然都处在中国移动的基站天线的周边。所有的手机都被切成了待机状态。”范剑南微笑着拿出口袋里的手机道:“这就意味着下一次我只要一打电话,就会导致我们安置在这几处民居的所有手机,同时处于接收状态。”   甲子旬点点头道:“如果再配合特定的时辰打电话,使这些手机和移动的无线基站的电磁波动相互影响。就会制造出一个大范围的电磁干扰区域,当然这种干扰对于手机通信而言不会产生太大影响,但是却足以影响脆弱的术力平衡。也就是说,身处电磁感应紊乱的地区,这些欧洲巫师的占星术将会彻底失去效用。”   “不错,即便是他们判断的星座位置很黄道角度没有错,但是他们将这种关系代入当前环境的时候,就会出现错误。占星术将会出现多种矛盾结局,迫使他们无法通过占星术来追踪我们。”范剑南看着甲子旬道:“甲子,这个办法你看怎么样?”   甲子旬思索了片刻道:“这倒是可以尝试,而且我可以肯定这个法子对于干扰这个地区的电磁波有效,不过我不敢肯定的是他们是否会对那些欧洲巫师产生作用。”   “会有作用的,只要选出租房的时候我在场。”林钟秀缓缓地道:“我可以选择房间内最合适的地方来摆放这些手机,通过风水术阵的理论,把这些本就辐射超标的手机再进行增幅。这样一来,肯定能行。而且我们在做好这一切之后,可以当场试试效果。这些异常的电磁波动既然能干扰欧洲术者,肯定也能够干扰我们的术力。”   范剑南微微一笑,“好主意,那我们还在等什么?走了,除了你们去租房的。大家都行动起来。我们必须用这一个多小时,尽量多的买下手机。来吧,我们这就杀到手机通讯城去,闹个天翻地覆。”   二零一四年五月二十九日夜,日喀则地区的手机销售业绩,突然呈井喷状爆发。但令人意外的是,国内外一线品牌的手机销售却不怎么样,相反一些处在淘汰边缘的山寨手机,却迎来了销售的春天,大卖特卖。甚至有人开着车来,整箱地整箱的搬上车。一个小时之内,整条五角街,包括附近几条街的劣质手机全部被几个男女搜刮一空。   林钟秀等人的租房进行得也很顺利。有钱总是好办事的,况且当地藏民生来都有一种游牧民族特有的热情好客。脾气也爽快,谈妥了之后有的当场就给钥匙,甚至不写租赁合同的。在他们看来,白纸黑字并不比他们说出来的话更有分量一点。豪迈,却甚至有点憨厚的秉性,确实是这个民族很有代表性的性格。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范剑南等人搬着十几箱子手机进了出租屋。龙大胆拖着整排整排的插座进来,到处安置电源。几百个手机联成一组,被按照特殊的方位排列,满满的排了几十组。林钟秀和范剑南两人指导着手机的安放位置。一共租了五处出租屋,每一处出租屋安置的手机都在近千部以上。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深夜了。   龙大胆看着最后一个出租屋里整齐摆放成几叠的手机,苦笑着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手机贩子呢?我说剑南,大伙都忙乎了这大半夜,你最好要保证你的这个手机阵有用才行。”   范剑南看着他微微一笑,悠然地拿出了手机,又看了看众人道:“大家准备好了么?”   破军看着范剑南点了点头。   范剑南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因为事先经过设置,这个电话号码被呼叫转移到这些手机阵列之中。这些手机同时显示来电,一阵巨大的电磁波动几乎令范剑南的头皮都发麻了。“这……果然是有效的。”破军脸色一变,他发现自己的六壬神课卦术已经完全失效了。冯瑗也察觉到自己的太乙神数卦术受到了严重干扰。范剑南苦笑着耸耸肩,示意自己也中招了。   现场唯一的非术者灰狗却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感觉。这种强烈的电磁干扰只对术者有效。 第538章 新的方向   “该死!昨天我们不是已经确定那帮中国人在日喀则了么?你们现在告诉我失去他的行踪了是什么意思?”杰森瞪着他手下的两个巫师大发雷霆。“我不要借口,我要结果,结果!”   杰森郁闷到了极点,昨天本来一路紧盯着范剑南的,却被中途杀出来的一帮警察破坏了好事,莫名其妙的说是要检查什么盗猎集团。硬是把他们扣在检查站盘问了半天。   被当做罪犯盘问半天,又失去了范剑南的行踪,杰森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硬是凭着他队伍中的两个占星师追查到了范剑南的方位,哪知道今天好不容易赶到了日喀则。这两个占星师居然一脸无奈地告诉他,没有办法确定范剑南的位置了。这让他怎么不恼火。   那两个占星师有些无奈地道:“杰森大巫师,我们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们的占星术从没失效过。但是今天……这种情况实在是太怪异了。我从未碰到过这样的情况。”   “那就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了?”杰森烦躁地吼道。   那个占星术师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我们根据星位得出的结论不是唯一的,那些中国人的位置一会儿出现在东面,一会儿又在南面,甚至还有显示他回到了拉萨的。我们占测了一个多小时,居然出现了十几个不同的结论。”   “十几个不同的结论?”杰森气得笑出了声,“你是想告诉我,那帮中国术者会分身术么?”   另一个占星师也低声道:“当然不是,就算是真的会分身术,他们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跑出去那么远。因为这些占星结果之中甚至有显示范剑南已经出境到印度的。但是为什么会这样,我们确实不清楚。杰森大巫师您对占星术也有了解,这是我们占测的星座位置等信息,您检查一遍,就会发现。我们每次的推导都是正确的。”   杰森狐疑地接过了占星师递过来的纸张,翻阅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他无奈地皱眉道:“这肯定是范剑南给我们设置了某种障碍。这个狡猾的家伙!我就知道必须盯死他,不能让他有一点活动的空间。这下,我们的整个计划全被打乱了。”   “杰森大巫师,那个中国人真的如此重要么?”占星师有些不解地道。   杰森咬着牙道:“首席大巫师阁下为了天数事件计划了整整二十年,而这个中国人却是最有可能阻碍这个计划的。你说他的重要性到底是怎么样的?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物,我们又何必动用这么多人来盯住他?现在这种状况,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首席大巫师解释这件事了。”   那个占星术师沉吟了一会儿道:“范剑南虽然摆脱了我们的追踪,但是他的目的应该是明确的,就是寻找湿婆神庙。也就是说,我们虽然不知道他的行进路线,但是他最有可能出现的是在地图的这片区域。”   “你的意思是?”杰森皱眉道。   “这次为了天数事件,我们来了上百个一流的巫师。除了我们担负拖延范剑南的任务,其他人都在寻找湿婆神庙。也就是说在这个区域我们也有很多人,或许我们可以联系其他搜寻队伍,让他们搜寻湿婆神庙的同时注意区域警戒。如果发现了那些中国巫师立刻通知我们。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他们拖住这些中国人呢。”那个占星师低声道。   杰森阴沉着脸考虑了半晌,才低声道:“联系一下,看看距离日喀则最近的搜寻队是由谁负责。”   那个占星师应了一声,退下去了。一会儿工夫,一个巫师走了进来,俯首在杰森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是她们?”杰森的脸色变了变。   那个巫师似乎是杰森的亲信,有些为难地道:“确实是她们,我知道杰森大巫师对女巫团的看法,对她们也一直很厌恶。但现在这个情况下,苏珊姐妹却是一个最有力的臂助。你知道她们属于一支非常古老的女巫团体,而且女巫们的天赋很特别,在术法的力量之上远远超越一般的男性巫师。”   “你的意思要我向她们求援?”杰森冷笑道:“我堂堂德拉修斯家族的高贵巫师,屈尊去向那些女巫求援?”   那位巫师苦笑道:“这并不是求援。而是命令,毕竟您现在是大巫师之一。而且巫术联合会内都知道,您是最有可能继任首席大巫师职位的人选。如果您开口要求,她们还是不敢不听的。”   杰森沉默了半天,挥手道:“你不知道情况,上次女巫莫妮卡的死,她们一直对我耿耿于怀。只怕她们这次未必肯听我的。”   “但是我们可以用首席大巫师的命令,向她们施压。这样一来她们就不敢不听了。”   杰森考虑了一下,勉强点头道:“好吧,我会给苏珊打电话。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等。这才一天时间,他们跑不远,组织所有人沿途寻找范剑南和他那些中国巫师的一切踪迹。”   在远离日喀则的郊区,范剑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悻悻地揉了揉鼻子道:“看来杰森这家伙正在念叨我啊,一上午打了几个喷嚏了,这得是多深的怨念。”   龙大胆转过头看看他道:“光打喷嚏不够,真要是杰森的话,你应该觉得耳朵根发热才是。我觉得他肯定再问候你们范家的祖先了。”   范剑南耸耸肩,“大胆,看看地图,我们在这片地区找了多久了?”   龙大胆拿出随身的电子地图,大致地看了看道:“这一上午我们大概推进了几十公里了。你感觉怎么样?”   范剑南摇摇头道:“虽然这里也是根据星图推测出的可疑区域,但是我对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你知道,我对术力波动的感觉非常敏锐。看来湿婆神庙不会在这个地方。走吧,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我来通知破军他们结束搜索。我们一起碰个头,讨论一下怎么继续向前推进。”   龙大胆点点头,在一片草地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范剑南拿出电话联系破军和甲子旬等人,让他们过来会合。他们从离开日喀则市区之后就在逐渐向喜马拉雅山脉靠拢。好在这片区域地势还比较平缓,他们的越野车还能适应这种环境。所以推进的速度也算比较快。一会儿工夫,所有人都回来了。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和范剑南一样一无所获。   忙了一上午大家都饿了,范剑南让冯瑗取出食物分发给大家。一边简单地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一边确定下一步向哪个方向探索。   这方面灰狗是专家,他想了想道:“我们或许可以沿着这里向南进发,途径雍则绿错海。既然你们要寻找的是湿婆的神庙,那么这个地方或许应该去看看。”   “雍则绿错海?”范剑南皱眉道:“什么地方?”   “雍则绿错海位于仁布县德吉林乡,也就是地图上的这个位置,相传此湖能显示今生来世的祸福。因此,雍则绿错湖被当地人视为可以观相的神湖。在藏传佛教传说中,雍则绿错是扎什伦布寺护法神的居住之地,寻找转世灵童,以及后藏各大寺庙寻找转世活佛,必到此湖祈祷神湖显影。”灰狗低声道:“据说那个地方很有些灵异。”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们呢?还有什么建议?如果没有我们就按照灰狗制定的路线走。”他这话主要是对苍云啸说的,因为这里除了苍云啸也都是第一次到里的,甲子旬破军等人和范剑南差不多,对这里几乎一点都不了解。   苍云啸没有反对,他也赞同走这条路线。   林钟秀想了想道:“我看可以。从地图上看。雍则绿措三面环山,地势险峻,入口处地势平缓。整个湖居于山顶,像一块剔透的翡翠置于山顶。这个湖在风水上似乎很特别,否则当地人也不会这么重视,我想我们应该去看一看。”   灰狗点头道:“不仅如此,我还有个想法。沿着这条线下去,我们一定能有所发现。”   “哦?你的想法是什么?”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   “沿着这条路线,即便我们在这里没有发现,但是最终我们会经过一个地方,冈仁波齐峰。”灰狗缓缓道:“我听了你们的一些谈话,你们想找的地方和湿婆神有关。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冈仁波齐峰,世界公认的神山,同时被印度教、藏传佛教、西藏原生宗教苯教以及古耆那教认定为世界的中心。”   “冈仁波齐峰?”范剑南皱眉道。   甲子旬脸色一变,“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我知道那个地方。印度人称这座山为Kailash。”   “是的印度教也认为那里是世界的中心。印度教里三位主神中法力最大、地位最高的湿婆,就住在这里。而印度的印度河、恒河的上游都在此发源,所以,在冈仁波齐峰可以见到大批的印度朝圣者。而且几个世纪以来,冈仁波齐峰一直是朝圣者和探险家心目中的神往之地,但是还没有人能够登上这座神山,或者说还没有人胆敢触犯这座世界的中心。”灰狗缓缓地道。   范剑南精神一振,“好!我们就按你说的路线走。说不定真的能有所收获。” 第539章 女巫咆哮   一大早,范剑南等人就从仁布县出发了。驱车赶了一路直到车辆无法再前行,因为向后的一路上都是弯弯曲曲的山路,两边是连绵不断的草山雪峰。去雍则绿错的路很远,再加上山路难行,所以他们走到天黑也赶不到那里,只好在途中的则绿寺借宿。   简单的安顿下来,甲子旬对范剑南道:“怎么样?你感觉这里会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么?”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不确定,这里似乎真的有某种很特别的感觉。尤其是那个山顶,似乎有一种异常的术力波动。不过我不确定那是否和湿婆神庙有关。或许那只是藏传佛教徒们经常在那个区域祷告,历经千年凝聚出来氛围。就像是我们上次在布达拉宫感受到的那种。”   甲子旬点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这像是累世积蓄而成的某种念力。不过湿婆神庙是什么样子,我们也不确定,所以明天还是仔细地查验一下比较好。毕竟雍则绿错湖在藏民之中拥有如此高的评价,绝对是有原因的。而湿婆是印度教和佛教之中共同的神。”   灰狗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追寻什么。但要是追传说的话,只怕你们会累死,这个地方是后藏,到处是藏民。虔诚的佛教徒,满地都是各种传说,你们根本追不到尽头的。”   范剑南苦笑着道:“可是我们现在仅有的线索,就是一个传说。”   “管他呢,我只是个向导。有钱拿,我就带你们逛。”灰狗耸耸肩道:“说起来则绿寺也有一个神奇的传说。这寺里有个窗户,下对着一座有名神山,傍晚时分,夕阳映在神山雪峰,这时人站在窗口,面对神山,用手蒙自己的双眼,便能从手指的逢隙间看到自己的未来。”   “哦,在哪里?我很想去尝试一下。”龙大胆颇有兴趣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起早登山呢!”   第二天早晨,他们四点钟就上路了。翻过一座大山,穿行在两座小山之间。虽说是小山,但两边也是悬崖峭壁、雪峰入云。灰狗一边带路一边道:“这两座山,根据藏人的传说,一座叫渣任,一座叫渣通。传说是鬼门关,是通向地狱之路。”这时天才刚有点亮,他的话使众人都不敢再说话了,都低着头默默地赶路,生怕一声咳嗽会惊动鬼神。   范剑南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凝重,他感觉到这里确实有着很强大的术力。就在这片地区域的周边,有着很明显的术力痕迹。   绕过一道山弯,前面豁然开朗,一个大湖呈现在眼前,这就是神湖――雍则绿错。上天赐予人间的奇迹,它以它的神奇和旖旎的风光,迎接着这群远来的术者。范剑南惊讶地发现,就在他们来到之前已经有好多游人在这里了。他皱眉道:“这样的山上竟然也有这么多人?”   灰狗点头道:“雍则绿错是神湖,山上有人并不奇怪。当地人有转山和转湖的习惯,围着湖走路散步,一边转经,是一种藏族特有的祷告方式。”   太阳在东边化作一个红红的初日,大地一片生机,湖面上的薄雾逐渐散开,像螂蛛织成的丝网,可是任由日照风吹,仍是黏缠不散,覆罩雍则绿错湖。   “不对,那些不是藏民!”范剑南突然一皱眉,低声道:“所有人都小心点。苍云啸,你保护住灰狗。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甲子旬和破军都走到了他的身边,三个人有意无意形成了品字形的三才站位。他们都知道,范剑南的灵觉是所有人之中最敏锐的,而且极少出错。远处的那一群人很可能有问题,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已经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这些人身上的术力波动。无论这些人是谁,他们肯定是术者。而且对方像是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正在慢慢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女人?”龙大胆举目远眺,微微有些诧异道。   远处那些人渐渐接近,在雍则绿错湖上淡淡的雾气之中显得有些飘渺,但是她们的身形还是显露出了女性特有的柔美一面。   恍惚之间,那几个女人已经走进了,她们头上的兜帽放了下来,露出垂云般的金色秀发,轻柔动人。秀发浅摇,向后方随风飞扬。为首的女子别过脸来。范剑南全身一震,肉体和精神同时凝固起来,彻底地被对方惊人的俏丽气质震撼。那近乎透明的俏脸上,嵌了对乌溜溜秀气之极的美眸,眸子若泣若诉,有种惊心动魄的幽怨和沉郁。她似乎望著他们,又似乎不是。   不管是范剑南,所有人都毫无保留地被她的眼神吸引。世界竟有如斯美态?这是只有在最甜梦境的至深处,才能邂逅的仙姿。她的轮廓锺山川灵秀之极尽,出尘脱俗。斑挑优美的身形,带有难言的骄傲和孤芳自赏的气质。湖风把那些女人的秀发吹得飞动飘扬,黑衣金发,做成强烈的对比,使人毕生难忘。   “很久不见了,范先生。”为首的女人缓缓开口道。她竟然说得一口流利的国语。   范剑南微微有些惊讶,微笑着道:“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我们见过面么?我不记得和你这样的欧洲美女有过什么接触。”他的脸上虽然保持着微笑,但心里的警觉却丝毫没有放松,甚至有了一种更加的强烈危机意识。他知道自然界最艳丽的生物,往往也是最剧毒致命的。   对面的那个年轻女人微微一笑,缓缓抬起了手。她的这个举动令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女人却并没有动手袭击他们。而是抬起手用一只雪白的右手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庞,只露出一对摄人心魂的湛蓝双眼。“现在呢?范先生是否想起了点什么?偶遇故人难道不该更有点惊喜么?”   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动,作为一个遁甲卦师,他的记忆力何等超群。几乎立刻就记起了这个女人是谁。他确实见过这个女人,那是在卡塔尔,那个神秘莫测的伏都教大巫师。只不过当时这个女人一直用面纱遮着脸,而这蓝色的大眼睛却令所有人记忆犹新。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你,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伏都教的大巫师。想不到你的中文进步很快。不过我们似乎是敌非友,在这种情况下遭遇,很难用惊喜这个词来形容。”   “我虽然是伏都教大巫师,但也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成员。实际上,我叫苏珊。是一个欧洲巫术团体的成员,一个很古老的女巫团。我们学习东西很快的。”伏都教大巫师嘴角扬起了一个很好看的角度。   “废话少说,我相信你们也并非偶然出现在这里吧?”龙大胆冷笑道。“说到底还是来阻截我们的。不过就连杰森也没能拦住我们,我倒想看看你们这些洋妞能有什么厉害的手段?”   破军缓缓地道:“大胆,你这就错了。欧洲女巫团可是赫赫有名的存在。易术理事会有大量的资料可以证明,欧洲巫术联合会最危险,也是最有破坏力的存在,就是女巫团。因为能进入女巫团的人,都是有着特殊天赋的女人,这一点和中国的六甲旬有点类似。在欧洲,女巫的力量非常危险,而且完全超越男性巫师。这也是为什么,中世纪猎巫行动首先针对的就是女巫。”   苏珊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是的,那真是一段黑暗的历史。不是么?不过现在一切已经不同了。再也没人会因为使用巫术而受到惩罚,再也没有人会被无辜地猎杀。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巫术联合会,有了首席大巫师。它让所有的欧洲巫师都团结在了一起,用同一个声音说话。所以今天你们的西藏之行必须在这里被终结。”   她微微地扬起了手,湖上的雾更大了,整个山顶的湖区都笼罩在淡淡的烟雾里,有若在云端仙界。雾气迅速加浓,阳光开始软柔乏力。天边的暗云爬行过来,背后像有一对无形的手,把天幕关闭。这薄雾的背后是汹涌澎湃的术力狂潮。   苏珊背后的六个女巫都静静地站在那里,用一种怪异而低沉的声音默默吟唱着古老玄奥的咒语。这山顶大湖上的雾气诡谲地涌动,像是拥有了生命一样不停变幻。   范剑南脸色郑重地喝道:“这些女巫有点古怪,都小心点,别走出我身后的区域,至少现在这里还处在我布下的阵法保护之中。”他飞快地结了一个指诀,半蹲下身体,狠狠一掌击打在地面上。一阵玄奥的术力波动,沿着他击掌的地方迅速蔓延,把连他在内的所有人都笼罩在一个方圆十几米的区域内。   “嗷!”突然苏珊背后的一个女巫仰天咆哮,她原本清秀的脸庞瞬间变的扭曲恐怖,双眼之中的流出了两道血泪。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苏珊背后所有的女巫一个个都像是发生了某种异变,双目之中缓缓淌出了血泪,形状诡异而恐怖,但是她们一刻也没有停止吟唱咒语。四周的雾气几乎在刹那之间被染成血红颜色,赫然成了笼罩一切的血雾。如同她们的血泪一样,令人触目惊心。 第540章 血色雾霾   血雾之中,苏珊等女巫的身形渐渐消失,只剩下令人恐惧的喘息声。范剑南知道,那是自己的喘息声。他从未想到自己的喘息会变得这么沉重而令人恐惧。因为他已经感到自己无法呼吸,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周围所有人都看不清了,这山顶的湖区竟然变得死一样的寂静。   “不对,这不是真的!肯定是某种幻境!术者的能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违反自然法则,这红色的雾霾,这令人窒息的感觉应该都是幻觉。”范剑南低声道。他试图在给身边的人提醒。因为他知道虽然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他们,但实际上破军,苍云啸等人就在他的身边。范剑南希望用自己的声音来提醒他们不要被幻象所迷惑。   但是他的身边毫无声息,四周都是赤红的雾霾,丝毫看不到同伴的影子。范剑南已经因为缺氧而头晕,他的心越来越往下沉,他知道这绝非是普通的幻术。欧洲的女巫团体自中世纪起就独立研究巫术,她们对于的黑巫术的研究,远不是普通术者可以企及的。   范剑南自然不甘心就此认输,他在苏珊动手之前就已经排好遁甲盘局。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奇门中的孤虚位,背孤击虚,危而不败。只要守住位置,女巫们的黑巫术再厉害也不可能击破他的防御。   范剑南再次掐起指诀,连连推演,但是在这一刻他的遁甲术似乎失去了效用,就连他也无法计算出生门位置。女巫们的幻术应该是某种诅咒术,以极强的念力引导激发自然界的术力。直接作用于受术者的大脑,影响其意识。方向感,逻辑判断力,这些最基本的意识被搅乱,就足以毁掉一个强大的术者。   尤其范剑南的卦术是植根于大量计算推演的基础之上的,所以最容易受到干扰影响。这些女巫很聪明,而且明显是得到过有人刻意指点。一出手矛头就直指范剑南。她们要在最短时间内毁掉五术人之中最精确的头脑。空气之中越加浓重的血红色漂浮物既像缥缈的云,又像阴霾的雾,用它独特的方式散发着死的味道。   范剑南等人的意识正在渐渐消失,沉寂在这血色雾霾之中越来越深,无法自救。   范剑南呼吸越来越急促,大口大口的喘息,却没有吸入一丝空气,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了。就这样结束了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自从他学习卦术以来,所有人都称他为卦术天才。这一双手,不知推演过多少人的命运,救助过多少人。只是现在,他连自己也救不了。范剑南的意识开始模糊,仅仅靠着他的意志在坚持。   他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舌尖感觉到了一股咸腥的味道。如果不是靠着这股意志坚持,他只怕早就晕倒了。血色雾霾之中似乎又一种令他很舒服放松的东西,只要他放弃坚持,就可以平静的睡去。但是他不能。范剑南知道,只要他向这股力量妥协,那么就意味着死亡。不但是他自己,而且包括了身边的这些人。   如果范剑南放弃坚持,那么冯瑗,龙大胆,破军,苍云啸,还有甲子旬和灰狗,今天在这里的人都会死。那是这样坚持又能坚持多久?范剑南终于忍不住踉跄了几步,瘫坐在了地上。“我终于还是没能救得了所有人。”范剑南绝望地看着自己的手,这双原本稳定如磐石的手,现在竟然也开始颤抖了,手上竟然还有血。   “怎么会这样?”范剑南微微一愣。他的双手从没有受过伤,那么这血迹是怎么来的?如果说是女巫用红色雾霾营造出的幻象,似乎也不可能。因为真正的幻象只能源于自身的脑部活动。所谓利用幻象控制他人只是给人一种引导,就像是引导者给了一个大致的内容,但是绝不会是具体的。因为真正的幻象大多数是受引导者按照这个大致内容自身的脑补臆想。   而这种臆想总是符合逻辑的,因为大脑需要相信这个幻境,就必须使一切符合一般的逻辑。绝不会莫名其妙的就生成某种不具含义的幻象。   范剑南艰难地支起身体,看了看周围的雾霾,随即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的脑中形成。周围血红色的雾霾,和这手上类似血迹的痕迹是有着联系的。也就是说,这红色雾霾并非幻象。他手上的血迹,是因为在做指诀推演的时候,沾到了雾气中的水分。   这血色雾霾是现实,而非虚幻。女巫苏珊只是用诅咒术切断了他和外界的交流和联系,制造出一种隔绝的幻象。   范剑南心念急动:“如果是真实的,这血雾存在的目的是什么。我以前也中过幻术,但却从未沉溺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就是说,她们除了幻术,还用了其他的手段。药物!”   药物配合巫术至幻,在非常古老的巫术之中就有应用。至今有些原始的部落依然有巫师依靠食用颠茄来至幻,以达到和神明沟通的目的。   范剑南心里猛然一震,再也不迟疑了,双手一合,结了一个手印。然后单手飞快地在地上急速书写着。他画了一个圈,把八门方位全部画了出来。因为他此刻的脑子有点乱。依靠心算不如按照这种笨方法。先以自身为中心,定下八门方位。   “坎蓬星水离英火,中宫坤艮土为营,六丙到巽,火起风行!”范剑南喃喃地道,他急速在地上书写,用尽最后的力量一掌击在画好的阵盘上。   一声霹雳炸响,一道落地雷,从天空砸向地面,整个大地都随之颤动了一下,空气之中的温度在瞬间急剧升高。巨大的冷热温差形成了一道强烈的气旋,周围的红色雾霾都被这道强大气旋搅动,就像是一台巨大的吸油烟机,硬生生地把血红色的雾霾从地面拔向了高空之中。   随着红色雾霾的消失,新鲜的空气迅速填充了进来。范剑南的呼吸骤然一畅,他几乎是贪婪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扭过头来,发现龙大胆和冯瑗等人都还在身后,只是他们的脸色都很不好看。的确在这种高原缺氧的情况之下,本来就令人不适。又被困在含有药物的雾霾之中,当然不会太好过。   范剑南结成的阵术还有效。苏珊和她手下的那群女巫依然没能冲过来。即便她们对于巫术诅咒和巫术药物很有研究,但是要想突破范剑南根据上古一千八十局演化的遁甲奇术,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苏珊和她的女巫们盯着范剑南,都是一脸惊容,甚至有些忘了说话。沉默了片刻之后,苏珊突然开口了,“范剑南,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一千多年来,你是第一个逃脱玫瑰雾咒术的人。”   范剑南根本就没有理她,而是转身走到其他人身边,查看着他们的情况。“大胆,感觉怎么样?”范剑南扶起龙大胆道。   “还好,想不到老子玩了一辈子药,竟然让这些洋妞给算计了。”龙大胆恨恨地道。   “她们用的不光是药物,还有巫术。说起来真是危险,我差点就以为自己死定了。”范剑南低声道:“好了废话少说,你自己没事的话,赶紧检查一下其他人。看看这见鬼的雾气里面究竟有什么药物。我来对付这几个外国疯娘们!”   “不必了,没有什么大碍,这血红色的雾气里面没有什么剧毒的物质。看起来她们倒是尊重传统,用的都是草药炼制。其中有几味草药不但无害,还有安神的功效。”甲子旬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看了看他道:“你也懂医术?”   “六甲旬无所不精。你也知道六甲旬的严令是不和外界接触,有病都得自己治疗。况且我本身就是个病秧子,也算是久病成医。医术虽然比不上龙大胆的家传秘法,但判断药物还是能做到的。”甲子旬点头道。   “冯瑗,你怎么样?”范剑南低声问冯瑗道。   “我还好,可是刚才的一瞬间,我差点以为我们真的要完了。”冯瑗抱紧范剑南道。   范剑南点点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远处的苏珊,“不会的,即便我们要死,也不会死在这样的地方,死于这样的对手。”   苏珊有些气急败坏地喝道:“范剑南你不要以为躲在阵术后面我们就被办法了。即便你逃过了玫瑰雾咒术,我们依然有足够多的手段对付你!是男人的话,走过来,我们面对面的比试一下,看看你的东方卦术和我们的巫术谁更厉害!”   范剑南冷笑道:“你还不明白么?从我破掉你那阵红色雾霾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我是不会走出我阵术范围的,所以你根本别想再有第二次机会。我并不急,只要等我缓过这口劲来,就是你们的死期了。”   苏珊的脸阴沉了下来,她知道范剑南说的是实话。自己刚才的举动已经深深地触怒了这个中国术者。 第541章 湖畔狼啸   “现在还有心思逞强?你虽然破除了蔷薇血雾的咒术,但是你们却全部都吸入了血雾的气体。这气体的来源是非洲眠草,一种植物,治愈不会做梦的病症的药物,几百年来都被用于实施巫术。服用了它的人就会陷入幻境,你也不例外。虽然你现在看起来很正常,但是我知道你已经受到了眠草的影响。”苏珊冷笑道。   “那又怎么样?”范剑南淡淡地道。“只不过是一些至幻的草药,还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吧!况且我们这里恰好有一位高明的医生。”   “哼,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个医术者。不过你们根本不了解这种非洲眠草。一种强烈至幻的草药却被称作眠草,你不觉得奇怪么?”苏珊得意地道:“那是因为这种草药在强烈的至幻作用之后,是更加强烈的催眠作用。很快你们就会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那时候,我随随便便也能抓住你们。你们或许想趁现在逃跑,但是现在你们却跑不了。因为你们现在还在勉强依靠范剑南的术者抵挡我们的攻势。”   “大胆,你感觉怎么样?”范剑南低声问自己身边的龙大胆。龙大胆似乎受血雾影响很大,直到现在眼神还有些茫然和游移不定。“没有问题,我想没有。”龙大胆身体晃悠了一下,差点就栽倒,但嘴里却还是不肯服输,“这种小问题,我很快就能解决……只要有我在……只要有我,没有什么狗屁毒药能够毒倒我们。”   看到龙大胆脚步虚浮的样子,范剑南的心里沉重了起来。现在的情况是,苏珊和她的女巫们处于攻势,把他们逼得退守在一个二十米左右的小圈子里。幸好范剑南利用高明的阵术把她们拦住了。但是范剑南等人却已经吸入了蔷薇血雾之中的某种药物,随时会昏迷。只要他们一昏迷,局势立刻就会转为溃败,五术人将一个都逃不掉。   范剑南原来希望龙大胆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赶在女巫们击破术阵之前,帮他们解毒。但是现在看来,龙大胆自己的情况也不妙。迷离游弋的眼神,甚至有些颤抖的手,都说明龙大胆的中毒程度比任何人都高。要想他对其他人施救看来已经不可能了。破军和苍云啸的脸色也有些不善,看来也身中那种非洲眠草的毒。冯瑗和林钟秀早就已经昏睡了过去,那个向导灰狗更是鼾声如雷。   范剑南自己也是,一阵眩晕的困意再次袭来。他艰难地瞪着眼,咬破了嘴唇,用疼痛刺激自己的神经,避免自己真的睡去。但是这短暂的痛苦又能支撑多久?范剑南知道现在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自己这些人只怕会全部昏睡过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拼一下。   他暗中向甲子旬的位置靠了靠,很隐蔽地在他耳边低声道:“一起冲出去!目标就是那个苏珊。”   甲子旬出生六甲旬,八字很差,导致命力虚空,身体一直很差。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却比其让他人精神得多。除了范剑南,他似乎是唯一还有一战之力的人。   甲子旬点点头,看着范剑南的手势,只等他挥手就立刻冲出术阵,不管怎样务必要先控制住苏珊,再用她来要挟其他女巫。事情就会变得简单点。否则靠他们两个人血拼这些占据了优势的女巫,只怕讨不到什么好。   哪知范剑南的手举到一半居然停住了,然后神色怪异地收了回来。他这个举动不但甲子旬一阵迷惑,就连苏珊也感到疑惑不解。她是一个很小心谨慎的人,范剑南的意图和刚才隐蔽的手势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因为就在刚才的那一刹那,苏珊背后感到了一阵冰凉的杀气。不过她依然不动声色,只是通过古怪的唇语告诉其他的女巫,准备趁范剑南冲出来的时候一举抓获他。   刚才明明就是一个机会,可为什么范剑南居然收回了手?正当苏珊百思不得其解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野兽的嚎叫。是狼啸,听声音就在不远处了。哪知道一声狼啸之后,竟然远近多处都有狼啸呼应。这个变化让苏珊有些吃惊。西藏有狼是不假,但是藏地狼的种群也在逐年减少。怎么会突然之间出现这么多的狼?   因为狼群拥有着极为严格的等级制度。一群狼的数量正常在七匹左右,即所谓七匹狼。也有部分狼群达到过三十匹以上,通常以家庭为单位的家庭狼由一对优势对偶领导,而以兄弟姐妹为一群的则以最强一头狼为领导。狼群有领域性,且通常也都是其活动范围,所以头狼发出嚎叫的时候。很少有其他狼会同时呼应。   正在苏珊惊疑的时候,她身后的女巫忍不住一声尖叫!苏珊转过头,发现身后不知从何时开始聚满了狼。这些狼似乎不是一群的,但是三三两两都聚在一起,朝女巫们龇着雪白锋利的牙。   “糟了,遇上了狼群!”苏珊惊呼道。   这里的狼都是俗称藏狼的喜马拉雅狼,个头虽然不大,但是生性凶悍,而且惯于群体活动。在草原上生活的牧民,都知道狼群是绝对不能惹的动物。这些动物不仅凶残,而且狡诈记仇。经常有牧民因为打死了一头狼,而遭到狼群的大肆报复,疯狂猎杀那个牧场牲畜的例子。   苏珊突然感觉到问题严重了。女巫们虽然很厉害,但也只是女人。看到狼群,心里就先惶恐了起来,要想用咒术对付这一群狼,恐怕还真的不行。野兽就是野兽,它们可不会乖乖地等着你念咒,绘制魔法阵图。也许自己稍有异动,那只狼就会扑上来,一口咬住自己的脖子。苏珊感到一阵的心虚。   范剑南和甲子旬也在看着周围的一切,他们也从没见过如此多的野狼,才几分钟工夫就把他们和女巫们团团围住了。   甲子旬的脸色显得更白了,“现在怎么办?”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最好祈祷它们已经吃过了,到湖边只是为了喝水。否则的话,这么多狼,我们想剩点骨头渣子都难。都说贱名好养活,我一直以为我爷爷给我起得这个名字够贱了。现在想起来可能还不够。”   “贱男都不够贱?那你还想叫什么?”甲子旬皱眉道。   “要是叫狗剩什么的就好了。狗不吃,也许狼也不啃。”范剑南的声音有些颤抖。   甲子旬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正站在他们面前的苏珊压低声音喝道:“你们给我小声点。难道想故意引起狼群的注意么?”   范剑南摸摸鼻子道:“就算我们想吸引狼的注意恐怕也不容易。这些狼的出现全怪你们,主要是你们太招狼了。”   “胡说!”苏珊低声喝道:“你才招狼!”   “我可没胡说,你知道狼这种动物不但嗅觉好,而且嗜血,所以对血腥味比较敏感,偏偏你还带着一队妹子。你知道在某些特殊的时候,女人总有点特殊状况,所以你们的血腥味要比男人浓得多,尽管你们喜欢用香水。”范剑南耸耸肩叹道。   “放屁!我们来之前是经过仔细挑选的,哪有……哪有你说的那种特殊状况!”苏珊气得脸色发白。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你们还喜欢玩血咒之类的。据说你们施展巫术的时候还用什么鸡骨头,兔子牙齿什么的作为巫术引导,这能不招狼么?”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可惜啊,现在你等不到破除我的术阵,就会被狼群活活的啃了。”   “别废话了,范剑南,就算我们逃不掉,你也得喂狼。所以赶快想想办法,我们的事情以后再处理。”苏珊有些颤抖地道。   范剑南冷冷一笑,“想办法?我为什么要想办法?为了救你们?我拜托你别开玩笑了。就在几分钟前,我们还在巴不得对方死。不过我们身处的位置在我阵术的保护之下,连你们这些女巫都伤不了我们,还怕什么狼群?你们就不一样了。你们没有阵术保护,而且即便反抗,也反抗不了几分钟。”   “你!”苏珊颓然道:“好吧,其实我们没想杀死你,只是想阻止你再插手天数事件。”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么?”范剑南一脸不屑。   周围的狼群一直在逼近,苏珊等女巫也一直在后退。现在她们几乎已经背靠背挤在了一起,而周围都是狼。狼群已经围成了好几个圈子,朝女巫们低吼龇牙。野狼对于危险的敏感程度在任何动物之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其中的头狼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女巫团隐含的杀机,顿时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背上的狼毫都树立了起来。那只黑色的头狼不安地转动着,低吼龇牙,似乎有些按捺不住地样子。   范剑南突然觉得奇怪,这些狼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动物对于危险的事物通常都会选择直接攻击,而很少会有现在这条狼这样的情况。这条领头的强壮黑狼虽然看起来烦躁不安,却似乎像是在极力忍耐着。这太不符合常理了,狼怎么会忍耐,何况它们已经完成了对猎物的包围,它究竟还在忍耐着什么? 第542章 狼群的胁迫   让狼群沉默隐忍的原因终于出现了。远处有人缓缓走了过来,他走过的地方,狼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过来的是个年轻的欧洲人,留着稍长的头发,戴着眼镜,脸上似乎总是戴着点腼腆的笑容,像是一个年轻的学者。   “你究竟是谁,这些狼是不是受你驱使的?”苏珊厉声喝道。   “我叫阿尔法。我从不驱使动物,它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它们感觉到了你们的威胁,所产生的警觉罢了。”那个年轻人微微一笑。   “阿尔法!”苏珊吃惊地看着他道:“欧洲巫术联合会最著名的叛徒,你是号称欧洲最后德鲁伊的阿尔法?”   阿尔法却没有回答她,而是向范剑南打招呼道:“范剑南,我们似乎有些日子不见了。”   “确实是这样,说实话看到你我也很惊讶,我一直以为你回欧洲了。”范剑南微笑道。   阿尔法摇摇头,“你知道首席大巫师的影响力有多大。所以天数事情没有了结,我就再也回不去了。恰好我在联合会里多少还有几个朋友,所以我才会找到这里。看起来我来的很是时候,你们的状况似乎不太好。”   “阿尔法!”苏珊微笑着打断他道:“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你帮我抓住范剑南,联合会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向首席大巫师求情的。”   “首席大巫师?”阿尔法扭过头冷冷地一笑,“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么?再说,我阿尔法又岂是那种向别人弯腰屈膝的人?”   苏珊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因为就在阿尔法回头的瞬间,她身后的几个女巫一声尖叫,因为几头狼像是按捺不住嗜血的野性,紧紧围住了她们,已经逼的非常紧了,而且露出了一副攻击的态势,狼眼里闪过的绿色光芒让她心寒。   阿尔法缓缓道:“把药留下,我不为难你们。”   “药?”苏珊故作惊讶道。   “解除他们体内毒素的药。”阿尔法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女巫团臭名昭著的玫瑰血雾,我并不毫无耳闻。”   “你想救他们?”苏珊愤怒地道:“这根本不可能!”   “我并不是在和你商量,因为这事没得商量。要么交出解药,要么你身旁的那头狼会在瞬间咬住你的喉咙。先把你变成一支染血的玫瑰。”阿尔法缓缓道:“所以说这不是商量,而是威胁,是恐吓,你懂么?”   “你竟然敢这么对待我?”苏珊咬着牙,愤怒地道。   “你觉得一个连首席大巫师都不在乎的人,会在乎你么?”范剑南不失时机地帮腔道,药物作用之下,他已经疲乏到了极点,就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苏珊顿时没了脾气,但是她依然咬着牙道:“阿尔法,你不是说过你不会驱使动物的么?”   阿尔法微微一笑,“是的,但是狼吃肉是天性,需要我驱使么?相反,现在我只是在尽力安抚它们,不过你知道我安抚不了它们多久。德鲁伊术法虽然对于野兽有特殊的亲和力,但是并不能让它们违背天性成为素食者。留下解药,现在走还来得及。”   苏珊看了看阿尔法,又看了看周围的狼群,她终于屈服了,“我给你解药,不过你要保证我们安全离开这里。”说完她缓缓拿出了一个瓶子,“玫瑰血雾之中的这种至幻药,除了能够使人产生幻觉,和嗜睡之外并没有多少害处。这瓶药能让他们快速恢复清醒。现在你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阿尔法一挥手,狼群之中的一条狼猛然跃出,一口从苏珊的手中叼走了瓶子。这条狼的速度极快,这猛然的一跃吓得苏珊花容失色。不过那条狼却没有什么积蓄攻击的意思,而是叼着那只药瓶一路小跑到了阿尔法脚下,乖巧得像一条驯服的小狗。   阿尔法接过药瓶看了看道:“我当然信守承诺。”说完他打了一个响指,狼群沉默地分开了一条通道,直通下山的路。   苏珊狠狠一跺脚,对自己身后的那几个女巫喝道:“我们走!”   苏珊一转身,范剑南一直紧绷的神经就在瞬间放松了。几乎没有等她们下山,他就昏昏沉沉地一头栽倒了。他已经强撑着好久了,现在终于可以发送了。他需要休息,彻底的休息。至于身边的狼群他反而不担心了,他情愿面对一群狼,也不想遇到那一群美貌的女巫。   “人总是比野兽要危险。漂亮女人就更是危险。”范剑南默默念叨了一句,彻底昏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范剑南才悠悠醒来。他困惑地看着周边蓝色的布料,这才悟出自己是躺在帐篷里。连忙拉开帐篷走了出去,却发现外面的天空漫天霞光,映着湖面的波纹煞是好看。他看了一眼腕表,才发现已经是黄昏了。   周围还有好几个帐篷,破军等人也早就醒了,正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一看到范剑南走出了帐篷,龙大胆就朝他挥手道:“你总算是醒了,这里,剑南快过来坐。我刚才烧水泡了点茶,一起过来喝点。”   范剑南叹了口气走过去道:“你们还真是有闲情逸致,我可是真的累了,这一连几天睡觉都不踏实,今天总算是借着苏珊的玫瑰血雾睡了一个安稳觉。在聊什么呢?”他缓缓走过去,接过了龙大胆递给他的茶杯。   “阿尔法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破军看着他道。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什么消息?”   阿尔法低声道:“首席大巫师已经到了中国,而且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在这里。”他的手指滑向了地图上的一个位置。“阿里地区,普兰县。你们还是找错地方了。”   范剑南皱眉道:“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   阿尔法没有说话,向导灰狗却开口了:“普兰县?那就肯定是玛旁雍错和冈仁波齐峰!”   “你知道那个地方?”范剑南好奇地道。   “是的,这不就是上次我所说过的地方么?玛旁雍错湖,在岗仁波齐峰南侧,自古以来佛教信徒和苯教徒都把它看作是圣地世界中心,是中国湖水透明度最大的淡水湖,藏发所称三大神湖之一。有的藏文史料认为此湖即汉族神话传说中西王母居住的瑶池,湖水是圣水,佛经谓‘破坏与再生神’湿婆与其妻雪山神女常于此湖浴水嬉戏。梵语称此湖为玛那萨罗沃。而冈仁波齐峰更是名声显赫的圣地。”灰狗认真地道:“那个地方有太多古老的传说。也许你们要找的古代神庙会在那里。”   龙大胆突然转过头问阿尔法道:“你这个消息可靠么?”   阿尔法点点头道:“这是理事会内部传出来的,我的一个朋友提供的,他在巫术理事会内的职务虽然不高,但是经常能接触到核心机密。这个消息应该是可靠的。”   龙大胆皱眉道:“但是我有点想不通了。按照灰狗的说法,玛旁雍错和冈仁波齐峰是非常有名的地方,而且前往朝圣的人络绎不绝。如果湿婆的神庙真的在那个地方,岂不是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么?而根据破军提供的理事会资料显示,那个地方应该很偏僻,人迹罕至。这不是显得很矛盾么?”   破军点点头道:“确实,根据理事会得到的一部分情报显示,湿婆的神庙应该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才是。”   阿尔法皱眉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不!也许这并不矛盾!”灰狗突然道。   “怎么不矛盾。我们要找的是一个隐秘的地方,而你所说的那座圣山和神湖,分明就是一个非常热闹的地方。你们想象一下好了。如果湿婆神庙在那里,肯定早就被人发现了,而且很难保存下来。”龙大胆皱眉道。   “或许还有另一个答案,印度人称这座山为Kailash,也认为这里是世界的中心。印度教里三位主神中法力最大、地位最高的湿婆,就住在这里。而印度的印度河、恒河的上游都在此发源,所以,在冈仁波齐峰可以见到大批的印度朝圣者。而几个世纪以来,冈仁波齐峰一直是朝圣者和探险家心目中的神往之地,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登上这座神山。”灰狗缓缓地道。“没有人上去过,所以没有人知道上面有什么。”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个想法倒也有些合情理。你们想想看,大部分人到冈仁波齐峰都是为了朝圣。对他们而言就是围着神山,转山祈祷。没有人会想去山顶,因为根据典籍显示那里是神的居所。因为没有人敢亵渎神明。也许这就是山上的湿婆神庙不为人知的原因。”   灰狗点头道:“是的,而且那个地方确实古怪,就连珠峰都被人类登顶过。你们知道藏南地区因为珠峰的存在,一直是世界级登山运动者的乐园。但是冈仁波齐峰,却从未被人所征服。”   阿尔法缓缓道:“其实还有一件事,冈仁波齐峰被称为世界的中心,也可以翻译为世界的轴心。而多年前那些找到湿婆神庙的德国人,也一直把发现湿婆神庙的那件事,称之为世界轴心计划。甚至被以讹传讹,成了德国纳粹为了挽回二战不利局面,而寻求巫术的帮助。”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错,看起来灰狗说的那个地方,确实有很多符合传说的迹象。我觉得我们应该去那里看看。毕竟时间紧迫,如果一直这样漫无目的找下去,也太耗费时间了。不如有重点,有根据的找。” 第543章 狭路相逢   车子翻越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峰。车窗外的景色显得越来越苍白,景象也越让人感到荒凉。外面光秃秃的山峰在雨水的洗刷后显得润泽明亮,山表面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一条条扭曲的水痕既沧桑又落寞。路面是一种让人感到莫名忧伤的土黄色!   看车车窗外的景象,范剑南突然觉得寂寞了。他问正在开车的冯瑗,“我们还有多久的路程?感觉好像开了很久了。”   “到阿里要将近一千公里,你以为很近么?再说这里路况还不是太好。”冯瑗叹了一口气道。离开日喀则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车轮下不再是平坦的大路,取而代之的是蜿蜒曲折的山路。   路口几乎没什么车子经过,一种荒凉的感觉由然而生。经过快一整天的颠簸车程,范剑南觉得的身子已经快散架了。加上一路上的路况巨差,车子不是陷泥泞就是爆轮胎。除了自然路况的艰辛以外还有人为路况的磨难,让人心惊胆战的狭路过车,考验人的忍耐极限的路阻。   他们这一队人里,大多数人的日子都不好受,头疼欲裂,高原反应是令人很难受的。好在众人都有准备,龙大胆早就预备好了红景天和高原安,分发给众人服用,算是暂时能够应付一下。但是人的这种糟糕状况,加上更加糟糕的路况,大大拖延了他们行进的时间。   到了二十四道班,天色已经晚了。范剑南等人把车停下,准备住宿一晚再走。道班,实际上就是一个修路工作点,按照顺序一直往下排列。从哪里开始范剑南也不清楚,反正这里就是第二十四道班。整个类似小镇的建筑群被一条马路贯穿。   二十四道班只有一家藏式旅馆,而餐馆主要是四川人开的川菜馆。据说,在西藏修路的大多都是四川人。餐馆老板说,当冬天来临之际,他们就会回老家,而春天的时候再回到这里做生意。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菜自然是贵得离谱,不过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选择,范剑南等人就在餐馆里坐了下来。正在他们点菜的时候,范剑南突然神色一动,低声道:“所有人都坐下,别动。”   众人微微一愣,但还是照他说的做了。范剑南也没有说原因,而是伸手把桌上的牙签瓶子攥在手中,随手把瓶子中的牙签散在了桌上。然后从中挑出了几支牙签,把它们依照次序摆放在桌子上。一个小型的术阵构造成功,范剑南等人的身形开始逐渐变淡消失,随后彻底消失。好在这个餐馆人虽然不少,但是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所在的这个角落。   冯瑗知道范剑南绝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冯瑗虽然没有开口,却向他投出了询问的目光。范剑南微微摇头,示意现在不便多言。   外面又有一队人进来了,马靴,藏袍,头上戴着藏民经常戴的那种帽子,戴着墨镜,而且再脸上裹了一层围巾。现在的季节并不冷,即使是在这么高的海拔之下,也很少有人会打扮成这样。范剑南却已经发现了他们身上的术力波动,这些人在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奇怪的是,这几个人进来之后却不坐下,也不点菜吃饭。只是一个个地仔细观察着餐馆里的客人。周围检视了一圈之后他们像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理会别人,转身走出了餐馆。   “这些人什么来路?我们为什么要避开他们?难道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破军低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像是欧洲巫师。从他们身上的术力波动来看,他们更像是东方术者。我认为他们是……”   “是谁?”龙大胆奇怪地道。   “日本人,阴阳师……”范剑南道。   破军微微一愣狐疑地道:“难道你是说,菊部规正那条老狐狸……这不可能啊?日本阴阳师怎么会一身藏族服饰,出现在这么边远的山区。”   “别怀疑,因为刚才为首的那个人,我认识。”范剑南缓缓地道:“虽然他戴着墨镜,脸上还刻意用围巾遮住了,但是他的身形和动作却像极了一个人。”   “谁?”龙大胆低声道。   “宗藏,菊部规正的侄子。”范剑南缓缓地道。   “但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也是为了湿婆神庙而来?”破军双眉紧皱道:“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理事会方面竟然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杜先生对日本阴阳师戒心很重,所以理事会一直在暗中监视他们。如果真是日本阴阳师也牵涉其中,杜先生应该早就给我们提醒了。”   范剑南皱眉道:“我不清楚舅舅对此事的看法,但是我绝不会认错人。即使菊部宗藏化妆成藏民,我也依然认得出他。”   甲子旬严肃地道:“阴阳师严格的说起来和日本密宗关系密切。欧洲巫术联合会要想得到藏密的支持一定是不可能的,你说他们会不会退而求其次,寻求东密的支持?湿婆神庙不光和印度教有关,它和佛教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这方面,也许密宗会有更加详尽的资料。而且东密始传于唐,大家别忘了唐代八仙和天数事件之间的联系。”   破军看了范剑南一眼,神色严峻地道:“这么说来,阴阳师和欧洲巫师之间的确存在着什么关系。也许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欧洲巫师,还有日本东密的阴阳师。不行,这件事我必须立刻通知杜先生,必须让他有所准备。”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先等等,我们设法弄清这帮阴阳师的来意再说。至少我们要弄清楚他们和欧洲巫术联合会之间是什么关系。”   苍云啸点头道:“我跟出去看看。”   “不,你那张脸太熟了。很容易暴露,这件事最好还是请灰狗帮个忙。”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行,反正你们是老板,我这个人拿钱办事,只要不犯法,我什么都干。”灰狗淡淡地道:“说吧,要我干什么?”   范剑南点头道:“你在藏区很久了,无论是藏语还是对当地的了解都是最好的。你也最容易接近他们,而不被怀疑。他们看起来像是在找人,而且看他们穿着的样子肯定是在找一个当地的藏民,我要你去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甲子旬微微皱眉道:“灰狗一个人太危险,而且无论是藏语还是日语,我都会一点,不如我和他一起去。而且六甲旬一直以来隐世不出,我从来没有和他们见过面,即使他们有所猜疑也不可能知道我是谁。”   林钟秀眉道:“这帮日本阴阳师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何必这么麻烦?不如直接把他们抓来问个明白。就凭他们几个人,我们还是能够拿下的。”   龙大胆紧张地道:“这不行,我们最主要的不是对付那几个阴阳师,而是要搞清楚他们到底知道些什么,他们和欧洲巫术联合会又是什么关系。如果就这样动手,很可能暴露我们的行踪。目前来讲,无论欧洲巫术联合会还是他们,都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这是我们的优势之一,主动暴露不什么好事。”   范剑南点头道:“大胆说的很对。现在我们还不宜暴露,以探听虚实为主。所以尽量不要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甲子旬点头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灰狗更是混惯江湖的,为人机警得很。朝甲子旬使了一个眼色道:“我先出去跟着他们,你跟在后面。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用藏语交流,尽量不要让他们生疑。”甲子旬点点头,慢慢地跟在灰狗的身后。   灰狗则远远地跟在那几个阴阳师的身后,跟着他们走进了那家藏族小旅馆。因为这里地处偏僻,时间也已经不早了,看起来这帮阴阳师也准备在这里落脚。灰狗跟了进去,和开旅馆的藏民寒暄了几句,说是有几个汉族朋友要住店,看看还有什么空房间没有。   开旅馆的藏族小老板为人很客气,知道情况之后就拿出了登记表看了看。灰狗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到最新登记入住的是哪几个房间。一边装着和藏族老板寒暄,一边却把那几个房间号记了下来。   灰狗和甲子旬两个人各要了一个房间,藏族小老板很客气地把他们带上楼之后,离开了。灰狗趁势向甲子旬做了一个手势,告诉甲子旬对方就住在相邻的两个房间。甲子旬点点了头,独自走进了房间。   灰狗拿着房间钥匙,却没有进自己的房间,而是向那几个阴阳师的房间走去。他倒是很冷静,自顾自地用钥匙开门。房间号不对,门当然打不开,但是他在外面捣鼓出的动静却让里面的人警觉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里面的人开门走出房间,用汉语问道。   灰狗故作惊讶,一边用藏语解释,一边比划着手里的钥匙。里面的那个人看到是个藏民,警惕性减低了不少,看了看灰狗钥匙上的房间号码,用汉语告诉他走错房间了,而且还走到走廊上,给他指出了房间的位置。   灰狗一边期期艾艾地答应着,一边却趁那人不注意,把自己的手机踢进了那个房间的橱柜底下。这才装作恍然大悟地样子,又是点头又是道谢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甲子旬微笑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因为甲子旬的手机已经接通了,前面那个房间里所有的说话声音,都通过灰狗抛出的那只手机一字不漏地传了过来。 第544章 宿敌   那几个人确实是日本人,因为他们在用日语交流。虽然他们声音压得有点低,但灰狗的那只手机就如同一只窃听器一样,把对面房间里的一切声音都一字不漏地传到了甲子旬的电话里。   不过这几个日本人一直没有谈什么有用的东西,而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一会儿埋怨这里条件太差,喝不到日本清酒,一会埋怨这里没有什么女人,期间夹杂着一些粗俗的下流笑话。甲子旬听得直皱眉。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开始说正事了。   “德拉修斯的人什么时候能到?”其中一个人道。   “他们应该已经到了,而且人数很多,我们必须小心所有的欧洲人和印度人。”另一个人低声道。   “宗藏君,我们不是受他们邀请而来的么?为什么又要这么躲躲藏藏?”   甲子旬的神色一动,心道这几个日本人终于开始要说点有营养的干货了。那个被称作宗藏的人显然就是菊部规正的侄子,菊部宗藏。他是菊部家族宗家的继承人,在阴阳师之中地位很高。这个人应该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果然,局部宗藏开口了,他的声音有点低沉,“记住!欧洲巫术联合会只是一个表面上的合作伙伴,他们只是想利用我们。一旦他们掌握了天数,我们就会被抛弃。因为他们的势力庞大,根本不是我们可以相抗衡的。”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接受他们的邀请,到这个鬼地方来呢?这里简直像北海道的山区。”   “那是因为天数事件对于我们也是一个契机,我们必须把握住这个契机捞取足够多的好处。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让那些欧洲人意识到我们是他们的对手,这太不明智了。”菊部宗藏低声道:“就拿我们这次来说,表面上是在帮助欧洲巫术联合会打探消息。其实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之前,找到一个人。”   “找到谁?”   菊部宗藏顿了一会儿,叹息道:“他们一直要找的那个中国人,范剑南。流主相信,这个人的身上有着破解天数秘密的关键。而欧洲巫术联合会尚未明白这一点。所以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之前找到这个人。”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让正在通过手机偷听的甲子旬微微愣了一下。这些日本阴阳师的目的竟然是范剑南?!   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灰狗连忙低声道:“怎么回事?”   甲子旬朝他摆了摆手,脸色严峻地道:“你去找范剑南过来,不!还是不用了……”他的欲言又止地改变了主意。他原本想再继续听下去,哪知道这帮阴阳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意改变了话题,再也不提这个茬了。   甲子旬脸色沉重地放下了手中的电话,拍了拍灰狗道:“我们走,阴阳师的目标是范剑南,这件事情必须让他们知道。”灰狗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情,但是看到甲子旬这么严肃的表情,多少也猜到了几分严重性。连忙点头跟在了甲子旬的身后,两个人转回了那个四川餐厅,和范剑南等人碰头。   范剑南等人为了避免再和那些阴阳师撞上,另外在楼上找了一个包厢,现在正在等着他们。看到甲子旬和灰狗两个人回来,龙大胆连忙道:“怎么样?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打听出什么来?”   甲子旬摇头道:“他们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不过我们还是设法听到了一些消息。他们这次到西藏确实是受了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邀请。当然这帮阴阳师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听他们的口气欧洲巫术联合会肯定给他们很大的好处。但关键是,这些日本阴阳师可能知道一些更为详尽的内幕,甚至说他们比大多数欧洲巫师更了解天数事件的真相。”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破军皱眉道。   “感觉,菊部规正虽然很小心的避免这个话题,但是我明显能够听出来,他知道得更多,只是不肯对他的手下说出来。”甲子旬缓缓道。“而且根据日本阴阳师的源流,他们很可能知道天数事件的真实情况。”   范剑南沉吟道:“这就有点奇怪了。如果说他们知道真相,也就是说明白天数事件对于所有术者来说意味着灾难。在这种前提之下,他们怎么会和欧洲巫术联合会走到一起的?要知道天数一旦真的被开启,他们也会是受损的一方。菊部这条老狐狸不会不清楚这一点。”   甲子旬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是至少可以明白一点,阴阳师和那些欧洲巫师貌合神离,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也在找你。”   “找我?”范剑南意外地道。   “是的,他们相信你和天数事件之间存在某种特别的联系。这一点,他们和理事会的那位第一理事似乎有着相同的看法。”甲子旬看着范剑南道:“他们都相信,你是天数事件开启的关键所在。”   “这……”范剑南苦笑道:“这可真的是离奇了。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认为我是开启天数事件的关键,想不到就连日本的阴阳师也这么认为。可是偏偏我这个当事人还不知道是为什么。破军,你怎么看这件事?”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相信你,否则我当初也不会帮你逃离易术理事会的掌控。但是我也想告诉你一点,在这种事情上,第一理事几乎从未错过。”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龙大胆突然喝道:“那按照你们的意思,范剑南就是天数事件的罪魁祸首?我们是不是应该现在把他杀了,免得天数事件成为现实?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剑南一直为了阻止天数事件在努力奔走。他所付出的,比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多。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是我朋友,谁要想对他不利,就先我这一关。”   范剑南愣了一愣,胸中突然一热,正想说话,一只温柔细腻的手已经放在了他的手上。冯瑗淡淡地道:“还有我,我绝对支持剑南,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没有条件的支持他。你们如果觉得他是个危险,那么你们可以离开。但是我做不到。因为他是范剑南,也因为我爱这个男人。无论多危险,我都会陪他走到最后。”   破军摇头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并不是不信任范剑南。我只是说,这一连串的事情背后肯定有着某种联系。只是我们目前还并没有发现。我想这件事还是必须通知杜先生,毕竟易术理事会所掌握的资源是我们这个小团队不可企及的。或许他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   甲子旬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是现在不管如何,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些日本阴阳师的企图。”   范剑南沉思片刻道:“他们不是想见我么?那我就去见见他们,就凭他们这几个人,相信我还应付得过来。你们说呢?”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毕竟我们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冯瑗皱眉道。   甲子旬想了想道:“我从他们的对话之中,听出了两点。第一,他们在寻找范剑南;第二,他们之所以穿成当地藏民的样子是为了瞒过欧洲巫术联合会。也就是说,他们找范剑南的这件事是瞒着那些欧洲巫师的,而且他们似乎很在意这一点。所以即使他们找到了范剑南也不会通知那些欧洲巫师,依我看他们反倒是想私下和范剑南谈谈。”   范剑南眼神一亮,“菊部规正的为人向来是两面三刀,唯利是图,绝不是一个讲诚信的人。他和巫术联合会之间肯定也是貌合神离。日本阴阳师从日本平安时代开始,就仗着术法传承,在日本的地位超然。可以说阴阳流术法是他们的根本,他们是绝不肯放弃这术者身份的。他们这么秘密的找我,也许就是为了在德拉修斯背后捅上一刀。”   “我觉得不太可能。那可是菊部规正,你不止一次坏了他的事。尤其是上次密藏的事情,我敢打赌,菊部规正恨不得活吃了你。你觉得他会反过来帮你么?”龙大胆摇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破军摇头道:“大胆,你不懂。一旦身处菊部规正这种位置,考虑问题就不会那么单纯了。就像我在理事会,没担任理事职务的时候,我的想法也很单纯,但是一旦你到了那层位置,跟随你的人很多,你要考虑的东西也就很多。很多问题就必须从大局出发。在这一点上,我虽然不赞同第一理事上次对付范剑南的做法,但是我觉得我能够理解他。菊部规正也是一样,他是阴阳流的首脑。很多事情就不能再以简单的私人恩怨来处理。”   “不错,菊部规正虽然对我怨念很深,但是他更恐惧的是欧洲巫术联合会。因为他也知道,一旦天数被触发,日本阴阳流的几百年基业将被彻底摧毁。”范剑南冷笑道。“再说,以我们现在的力量,他也拿我们毫无办法。我要亲自去看看,这帮小鬼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545章 阴阳师的预言   范剑南起身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找这帮小日本。”   冯瑗犹豫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他们毕竟人多。”   范剑南微笑着摇摇头,“没事,我们的情况他们应该知道一些。要是我一个人去,他们在看不到其他人的情况下反而会有所顾忌。再说,只是几个日本阴阳师而已,我还不见得要怕他们。”   那家藏族旅馆离得不远,也就十几米远。二十四道班本来就不大,与其说是个小镇不如说是个小村落。范剑南很容易找到了那些日本人所住的房间,他很自然地敲了敲门。   “什么人?”里面的人似乎有点警觉。   范剑南微微一笑,“自然是你们要找的人。菊部宗藏,据说你在找我。怎么现在我来了,你却连门都不敢开么?”   房间里面的人似乎一阵慌乱,片刻之后门打开了。菊部宗藏在门缝里露出了半张脸,在房间里他早就取下了围巾,露出了真容,他看了看范剑南压低声音道:“范剑南,真的是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范剑南慢悠悠地道:“我可不习惯被人堵在门口谈话。尤其和我谈话的人,还是一个我不喜欢的家伙。”   菊部宗藏打开了门,把范剑南让了进去,“请。”房间里面还有两个人,也和菊部宗藏一样,全是当地藏民的装束。但是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绝对不是当地人,因为他们的脸太白,完全没有长期在高原生活的那种肤色。显然也是和菊部规正一样的冒充货。   范剑南也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地拉过椅子坐下。“菊部,你不是有事情找我么?现在可以说了。”   菊部宗藏看着范剑南,半天才道:“范剑南,你的确厉害。这世上难道真的没有事情能够瞒住你么?我还记得几年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时你见了我还只有逃命的份。这才三年不到,你竟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难怪所有人都说,范家的遁甲卦师都是可怕的存在。”   “有什么话直说,你的东洋马屁我可没什么兴趣。”范剑南轻描淡写道。   菊部宗藏看了看其余的两个日本阴阳师,那两个日本阴阳师会意,立刻起身,然后鞠躬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菊部宗藏和范剑南两个人,菊部宗藏干咳了一声道:“我知道我们阴阳流和范宗师之间一直以来都有很多误会,但其实很多事情我们也并不是不能通过谈话来沟通。比如这一次,我想让范宗师知道的是,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范剑南耸耸肩道:“哦?那么,谁才是我的敌人呢?”   “欧洲巫术联合会,他们才是我们所有人的敌人。”菊部宗藏认真地道。   范剑南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菊部宗藏苦笑道:“我知道范宗师很难信任我们,但是我们的确知道天数事件背后的真相。几个月之前,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找到了我们。并且提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为的就是拉拢我们。不得不说,为完成天数事件他们已经不惜一切了。可惜的是,他并不清楚阴阳师和东密之间的关系。对于天数事件我们比他们大多数人更清楚。所以,德拉修斯能够哄骗那些西方巫师,却很难瞒住我们。”   “是啊,可你们还是来了。”范剑南嘲讽道。   菊部宗藏有些恼怒道:“我们不能不来,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非常狡猾。他们开出的条件非常优厚,如果我们拒绝,他就会立刻发现我们有问题,进而转身对付我们。所以我们决不能拒绝,只能服从,而且必须装得很兴奋。因为他答应天数事件之后会给我们更多的好处。”   “好事啊,欧洲巫术联合会暗中掌控着大部分欧洲财团和大型跨国企业,有得是钱。”范剑南笑了笑道。   菊部宗藏脸色难看的道:“但我们还没有愚蠢到为了这点眼前利益,牺牲阴阳师的整个未来。所以我们才会避开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注意力,在他们找到你之前,先发现你。”   “你们并没有发现我,而是我发现了你们。”范剑南缓缓道:“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找我的原因。”   菊部宗藏沉默了很久才道:“因为我们认为你是解决天数事件的唯一人选。”   “什么意思?”范剑南不以为然地道:“你们阴阳流的术法高手并不少。如果你们真的想和欧洲巫术联合会争一下,未必没有机会。又为什么会想到我?大家都清楚,我和你们阴阳师之间的关系可并不是怎么友好。”   “你先听我说完。”菊部宗藏严肃地道:“事实上我们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得到的这个结论。首先一点,我们没有和欧洲巫术联合会叫板的资格。无论在哪方面看,他们都比我们强大得太多。你也知道,时至今日,阴阳师已经不再是平安时代那种高高在上的贵胄了。其实二战之后,阴阳师们就开始从商,这才有了战后日本经济的高速发展。可以说我们在一片废墟上缔造了飞速繁荣一个奇迹。但是……”菊部宗藏犹豫了一下。   “但是你们在经济上受制于欧洲,而巫术联合会暗中掌控的恰恰是欧洲最大的经济实体。虽然他们也需要你们,但是远不如你们对他们的依赖。我知道阴阳师们的产业已经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财阀联盟。但一个资源匮乏的岛国,能够依靠的支柱是进出口加工,如果失去了欧洲的进出口贸易,那么你们引以为傲的财富将再度成为泡沫。”范剑南代替菊部宗藏说了下去。   菊部宗藏点点头道:“是的。时代在发展,阴阳师们终究不能一直在神社里。先辈们脱下了庄严的阴阳师法袍,穿上了西装。走出了深山的神社,走进了高楼大厦。但不变的是,我们依然在用我们的能力引领着这个国家。我们创造出了一个世界性的经济奇迹,但是却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希望这种情况一直延续下去。我们不能牺牲这一切。”   “说得好听,其实日本战后,你们才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你们只是不想失去你们所得到一切。”范剑南缓缓道:“所以你们才会对欧洲巫术联合会和德拉修斯唯唯诺诺,却希望我帮你们对抗德拉修斯。因为你们认为我背后有易术理事会的支持。这么做,能让这两个最有影响力的术者组织两败俱伤,最好同归于尽。”   “不!我们没有。”菊部宗藏摇头道:“因为这只是一个方面。而另一个方面,我必须告诉你。我们认为只有你能够阻止天数事件,是源于一个传说。”   “传说?”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一直以来流传在历代阴阳师之间的传说。”菊部宗藏缓缓地道:“你应该知道,日本文化之中有很多特殊的礼仪和仪式。”   范剑南冷笑道:“是的,据说你们的繁文缛节就和你们的爱情动作片一样出名。”   “你!”菊部宗藏额头青今年都暴起了,但是他依然只能强忍着怒气道:“那是一个流传于阴阳流流主更替时的特殊仪式。仪式很简单,就是几句固定的对话。一直以来,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对话?”范剑南皱眉道。   菊部宗藏点头道:“仪式的开始,阴阳流的流主和继任者之间必须要有的对话。这就是对话的内容。”他把一张纸推到范剑南的面前,上面写着几句话,应该是已经经过翻译的,因为上面写的是中文。只是很简单的几句对话。   问:“你是谁?”   答:“阴阳寮之主。”   问:“你存在何方?”   答:“式神扶,五方布,临兵斗者列前处。”   问:“你为什么而死?”   答:“极西处,高山顶峰,为将年轻热血的狮子放向未来。”   范剑南皱眉看了看这纸上的几句莫名其妙的对话,不由有点发愣。“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是每一任阴阳流主继任的时候必须完成了几句问答仪式,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起源,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的意义。直到我叔叔惊悉天数事件之后。他终于明白了,你就是那只年轻的狮子。”菊部宗藏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这是阴阳流自古以来的暗喻,他必将死于西方的高山之上,而他的死是为了术者的未来,也就是你,你就是术者的未来。”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菊部规正难道死了么,怎么又是为我而死?”   “他还活着,而且他就在冈仁波齐峰。但是他的赴死之心已经坚决,连我也不能劝阻他。他坚信你也会去那里,而且他将为你而死。”菊部宗藏垂下头,“他会为了你付出生命,而你将会阻止天数事件。这才是阴阳师流传的古老预言。”   范剑南平静地摇头道:“我不是一个容易轻信的人,更何况是相信一个日本人。如果你要编故事,那么你最好找个容易被打动的听众,我不吃你这一套。除非,你拿出什么证明来。” 第546章 输不起   菊部宗藏低声道:“我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缓缓解开藏袍,露出肩膀上的一个诡异伤口。这伤口很大很深,甚至能够看清惨白的骨骼,但是却没有一滴血。就像是在人身上活生生挖掉了一块,留下了一个血窟窿,但即使这样的伤又怎么会不流血?   范剑南只是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这不是普通的伤,而是某种术伤!”   “是的,这是咒术留下的!欧洲巫师的黑巫术,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诅咒。”菊部宗藏冷笑着道。   “这么说是欧洲巫师伤了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范剑南皱眉道。   菊部宗藏冷冷地道:“我们每一个阴阳师身上都被种下了这样的血咒,因为欧洲巫术联合会始终对我们不放心。在德拉修斯的眼中,任何所谓的忠心都不如实际控制来得更有把握。现在你该知道,我们不是他的盟友。他也不需要盟友,只需要绝对服从的奴隶。因为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放心。”   “放心什么?”范剑南平静地道。   “放心把一些真正核心的东西,交给我们去办。你应该知道,他虽然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但是你也知道他对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隐瞒了他的真实意图。所以他一直不放心把一些涉及到天数事件内幕的东西交个他自己的人去办。”菊部宗藏缓缓拉上了衣领,“他想利用我们,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我们也了解真相,我们也知道天数事件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对于所有术者而言,那都是一种自我灭杀的行为。”   “你所谓的真正核心是什么?”范剑南缓缓地道。   “我首先要知道你是否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挡天数事件?”菊部宗藏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不会!”   “不会?”菊部宗藏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的,我无论做任何事,都不会不惜一切。我会尽力去阻止德拉修斯,阻止天数被触发,但绝不会不惜一切。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东西比术界的存在更加重要。这就是我和你们之间最大的区别。你们可以不惜一切,但是我做不到。”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而且,我认为这样更好。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告诉我一切,要么我转身离开。”   菊部宗藏死死地看着范剑南,沉默了很久才道:“我叔叔果然没有说错,范剑南永远是一个不甘被人左右的人,任何时候都不例外。很好,我就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反正这也是我们寻找你的真正目的。”   “请便。”范剑南坐在沙发上,对菊部宗藏做了随意的手势。   “要触发天数,仅仅凭个人力量是不够的。所以德拉修斯准备了一个大型巫术仪式。届时,将会有超过两百名的欧洲巫师通过秘法符文,合力施展巫术,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准备的是一个巨型的天线阵列。”菊部宗藏看着范剑南道。   “巨型天线阵列?”范剑南皱眉道。“什么意思?”   “欧洲巫术联合会经过了很多年的研究,认为术力是一种存在于自然界却又无法被复制的异常能量。虽然不能被复制,但是却可以通过某些手法来进行模拟。”菊部宗藏解释道。“他们认为术力是一种异常能量,但是其传播却类似于电磁波。这就是为什么术者之间会有特殊的感应,作为术者你也应该明白那种感应。”   “是的。”范剑南点点头道。“继续说,我想知道重点。”   “这些天线阵列就是用来模拟自然界存在的术力,他的理论是一旦这种术力在某个特殊区域达到峰值,就会影响整个世界的术法力量。使之处于失衡状态。这要这种状态延续得时间够长,这个世界的术力系统将会崩溃,这种异常能量将转化为其他形式。从而彻底消除了这个时间所有的术者。因为术力的本源已经不存在了,所有的术者将和常人无异。”菊部宗藏道。   范剑南眯着眼道:“让我们来整理一下思路。按照你的说法,术力就像是整个世界存在一台发电机。而术者就相当于电工,用这种能量经行各种活动。而德拉修斯是想通过某种手段使这台发电机出现超载故障,这样一来所有的电工也就都失业了,因为彻底停电了。是这个意思么?”   “基本上的情况就是这样,和你所说的有点类似。但具体操作比较复杂。”菊部宗藏点头道。   “你为什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范剑南慢悠悠地道。   “因为他们所用的大型天线阵列,产自日本,三菱重工。”菊部宗藏缓缓地道:“也是阴阳师实际控制的几家大企业之一。”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你们还真是无孔不入。”   “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菊部宗藏冷冷地道:“现在你该相信我们是真的想帮助你了。我们有机会接触真正的核心内容,有了我们的帮助,你对抗欧洲巫术联合会将会容易很多。”   “对不起,我不接受你们的帮助。”范剑南缓缓起身道:“我没有兴趣。”   “什么意思?范剑南!你难道疯了么?你知道凭你们的能力还不足以对抗整个欧洲巫术联合会。你需要我们的帮助!你这样拒绝是为什么?”菊部宗藏咬牙道。   范剑南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道:“为了安全。抱歉我不能信任你们,因为我知道只要一有机会,你们就会在背后捅我一刀。所以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和你们保持距离。我情愿孤身奋战,也不需要身边有一个不怀好意的队友。因为我不想走在前面的时候,还要留意着自己的背后。就这么简单。”   “可是你知道,你需要我们的帮助。”菊部宗藏咬牙道。   “也许我确实需要,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必须的。”范剑南微笑道:“而且我知道,你们的帮助不是免费,而是有条件的。所以我索性就拒绝。因为我懒得听你们的条件。”   菊部宗藏愣了大半天,苦涩地道:“好吧,你赢了,范剑南你这个卑鄙之徒。因为你明知道即使不付出任何代价,我们也会帮你对付欧洲巫术联合会。因为,这是为了维护我们阴阳师的根本。”   范剑南没有理他而是转身离去,他知道无论他表现得如何傲慢,这些日本人也会为他提供一切帮助。范剑南走出了那家藏族旅馆,他的身后那两个日本阴阳师在恭敬地向他鞠躬。这是一个特殊的民族,他们永远只会仰视强者,而欺凌弱者。你越是表现得对他不屑一顾,他越是会上赶着巴结你。   回到了小餐馆,破军等人都在。大家看着范剑南,想知道他从那几个日本阴阳师的口中得到了什么。范剑南微微一笑,“这么看着我干嘛?难道不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卖关子么?”   龙大胆哭笑不得,“你怎么还记着那茬,行了,我服了。你从来不卖关子,你是天下第一爽快人行了不?”   “不行。”范剑南笑道:“你态度不够诚恳。哈哈哈,算了,不开玩笑了。各位,这次德拉修斯犯了一个大错。而且这错误很可能会导致他的全盘计划失败。”   “哦,什么样的大错?”破军皱眉道。   “他打算利用日本阴阳师来完成他的计划,因为他并不放心他手下的那帮巫师。他怕巫师们知道真相之后,会因为不甘心失去力量而群起抵抗,这对他非常不利。所以他想到了利用菊部规正那帮人。但是德拉修斯没有想到的是,阴阳师之中也有明白人,他们也清楚天数是怎么一回事。当然表面上,阴阳师们是不会和他撕破脸皮的。但是菊部规正那条老狐狸,已经在打自己的算盘了。”范剑南缓缓道。   “你的意思是,他们怀有二心?”   “岂止是二心,他们从来就没有一条心过。德拉修斯利用菊部规正来帮他实现天数计划,而菊部规正又岂是什么省油的灯。菊部宗藏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谈条件,想利用我趁机搞垮欧洲巫术联合会。”范剑南冷笑道。   “阴阳师也是术者,他们也不甘心失去术力,也许我们确实可以和他们达成某种共识。一起对付欧洲巫术联合会。”龙大胆想了想道。   破军猛然抬头道:“绝对不行,且不论他们说的这一切是否属实,单凭菊部规正这个人而言,决不可信。阴阳师一直很有扩张势力的野心,我们不能相信他们。菊部规正尤其是个老滑头,很难保他不是利用我们来牵制欧洲巫术联合会,以便向德拉修斯提高价码,甚至两头拿好处。剑南,你答应他们了没有?”   范剑南微微一笑,“你看我会么?我比你更了解菊部规正的为人,所以我根本没有理会他。你们想想,他如果真是想帮我们。即便我不理他,他依然会帮我们。如果他只是故作姿态,那么我也已经给了他态度强硬的回绝。同时断了他想从我们这里捞点什么的念想。这是一场博弈,我敢打赌,不到今天晚上,菊部宗藏就会乖乖地回来求我。因为他们输不起。” 第547章 诅咒术   果然不出范剑南的所料,最多只有两个小时,菊部宗藏主动找来了。   看到范剑南这里这么多人,他明显有些吃惊,但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就恢复了平静。“想不到范先生这里这么热闹,关于我们之前的话题。我想继续谈谈,不知道范先生能不能请其他人回避一下。”他微微一招手,房间两侧的窗帘全部放了下来。   范剑南笑了,他摆摆手道:“之前我说得很清楚了,我并不信任你们。但是恰恰相反,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可以信任的。所以我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回避他们。这里的天气可真是怪异,只是五点多钟居然已经暗了下来。你要想说什么,最好现在就说。”   菊部宗藏强忍着怒气道:“好,既然范先生觉得可以,我也不想隐瞒。正如我所说的,我们阴阳师负责整个天数事件的工程部分。而巫术部分则由欧洲巫师来完成。为了挫败德拉修斯触发天数的阴谋,我们可以给你一切帮助。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这其中蕴含的风险有多高。现在包括我叔叔在内,几十个阴阳师和一批安装调试工人,都在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控制之下。我想要范先生一个保证,应该不算过分吧?”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不妨先说说看,你要什么样的保证?”   “我们可以帮助你,但是你必须设法使我们置身事外。也就是说,即便是破坏了欧洲巫术联合会的计划,你也必须使我们看起来于此毫无关系。”菊部宗藏咬牙道。   “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龙大胆冷冷地道。   “这倒未必,他们只是得罪不起欧洲巫术联合会,又不甘心因天数事件失去术力。想打着如意算盘,要明哲保身而已。”赵公明冷笑道。“也不想想,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德拉修斯会觉得你们是无辜的么?你们未免太小看他了。”   菊部宗藏摇摇头道:“如果天数事件不能完成,那么德拉修斯也就完了。如果在付出了这么多代价之后,依然没有完成天数事件,那么他在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声望就会跌到最低点。况且他的年纪毕竟已经很大了,而他首席大巫师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只要天数事件失败,那么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内乱就不可避免。德拉修斯将再也不是我们的问题。”   范剑南皱眉转向了阿尔法道:“我对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情况不是太熟,你怎么看这件事?”   阿尔法点点头道:“基本如他所说。一旦天数事件失败,即便是德拉修斯自己这一关,他也过不去。他是一个很偏执的人,在付出了几十年的运筹帷幄之后换来失败的结局,是他绝不肯接受的,而其他人和他的分歧将会进一步扩大。理事会的内乱不可避免。”   范剑南想了想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杰森知道真相,却依然不离不弃的支持他……”   阿尔法叹了一口气道:“确实是这样,他这个人我还算是了解。如果单是为了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的个人野心,杰森未必会这么做。但是巫术联合会的内乱分裂,却是他更不愿意见到的。所以他即便知道真相,也会选择沉默。我们认为他背叛了欧洲术界,他却认为他是在为了欧洲巫术理事会才做这一切。有时候很多事情,站在其他的角度去看,问题就变得很明了。”   范剑南点点头。   菊部宗藏沉声道:“我们帮助你,但是需要在一个安全的前提之下。不光是在这里,而且是在天数事件完全结束之后,我们依然必须安全。”   “说说具体的,你们会怎么帮我?”范剑南缓缓道。   “我们能做的很多,在大型天线阵列的设置方面做手脚,使得天线阵列失效。或者,制造一些难以修复的故障。”菊部宗藏缓缓道。“就凭这些,我们可以为你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而你们,也只要专心对付欧洲巫师的巫术仪式。我们虽然不会和欧洲巫术联合会发生正面的冲突,但是对你们的帮助却比正面冲突更加有效。”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们能够这么做?我记得你们都是身中血咒,根本不可能反抗德拉修斯的。”他的眼睛看向了菊部宗藏。   菊部宗藏脸色铁青地道:“是的,所以我的要求之一是,在天数事件施行之前,你帮我们解除这个麻烦。因为我们如果身怀血咒,即便是你想相信我们也很难。而且我也不能保证手下的人会不会因此变节,暗中勾结欧洲巫术联合会。”   龙大胆讥讽道:“我还以为日本武士都是有气节的人,你们也会变节么?”   菊部宗藏突然甩开了身上的藏袍,露出了自己的肩膀。他肩膀上的伤口,就像被割甘蔗的利刀,重重砍过一刀一样,肉向两边翻着,红红的,可是又没有血流出来,甚至能够看到内部的筋络和肌肉组织。这样诡异的惨相,令人触目惊心,冯瑗和林钟秀两个女人都忍不住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你们想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欧洲黑巫术的诅咒!欧洲巫术联合会用来控制我们的手段!!每一天的晚上,我都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把小刀在一点点的分割。极度疼痛,但是一到天亮伤口又会愈合,到了晚上再度复发。这其中的痛苦又岂是你们所能明白的?我自己都几乎不能忍受,我又怎么能相信自己的手下能够在这种压迫之下,依然对我绝对忠诚?”菊部宗藏咆哮道。   范剑南眉头一动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你是想让我帮你们解除这个诅咒。只有这样,你们才肯帮助我。”   菊部宗藏点点头道:“是的。我想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一直瞪着菊部宗藏的伤口,龙大胆突然皱眉道:“等等,你确定这是欧洲巫师的诅咒?”   “是的,欧洲黑巫术的诅咒。你还有什么疑问?难倒我会自己把自己弄伤,来换取你们的信任么?”菊部宗藏冷笑道。   龙大胆缓缓道:“请稍等,让我再仔细看看你的伤口。”   范剑南知道龙大胆的医术非常了得,心中一动,对龙大胆道:“怎么,你能治疗这种怪异的术伤?说实话,我一直看不出这伤口是怎么来的,看着根本不像是外伤,就像是身体内部有人一点点地把他的肌肉组织往外挤。你看这伤口的形状吗,简直就像是从内向外爆发一样。”   龙大胆看着菊部宗藏肩部的伤口,摇摇头道:“这确实是术伤,而且这种术伤很难治愈。”   “难道连你也不行?不就是一个伤口么,你弄点针给他缝上不就好了么?”苍云啸愕然道。   “根本没有用。”龙大胆摇头道:“因为这并不是普通的伤,而是由内向外的。我如果帮他缝上伤口,不出几个小时,伤口就会再次崩裂。这是一种很高明的手法,以术力引导,使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因为体内的术力异常爆发而受伤。你们看他的伤口边缘,像是经过高温烧灼伤口的痕迹。所以这么大这么深的伤口却始终看不到血。”   范剑南凑过去看了看,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大胆,你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难道以前见过这种的怪异的欧洲诅咒?”   龙大胆摇摇头道:“从没见过,我甚至以为这是一种早就失传的秘术。根据我看过的书里介绍,这种秘术只在古老的中国方术中存在。”   “方术?难道是在先秦时代就流行一时的中国巫术?”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是的,从表面上看完全符合那种秘术的特征。周期性的自愈,又周期性的体内爆发,有些烧灼的伤口,而且这个位置也符合经络穴位。但是我想不通,那些欧洲巫师是怎么会这种先秦古术的。”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并不意外,巫家的人巫怀沙,曾经在欧洲巫术联合会做过一段时间的老师。有些天数事件的触发规则,根本也是他向欧洲巫师透露的。所以有一部分的欧洲巫师,会这种前秦古法也是可能的。”   阿尔法点头道:“是的,巫教授就曾经是我和杰森两人的老师。他曾经教给我们很多东西。我们对东方术界的认识,也是由他所引导的。”   龙大胆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毫无办法了。只有找到那个对他们施行诅咒术的人,让那个人来设法结束这个诅咒。”   范剑南愣了愣道:“也就是说,我们要帮阴阳师解除诅咒,就必须先找到那个下咒的人?”   “是的,咒术的种类太多,太繁杂。况且这还是个不中不洋的改进型术法,所以只有施术者才会了解自己的手法。这一点对破解咒术至关重要。”对龙大胆点点头道。   范剑南无语了,他发现这些阴阳师虽然提供了他一个战胜德拉修斯的机会,却也给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有心不帮他们吧,菊部宗藏说得也对,万一有些阴阳师因此投向了德拉修斯。那么这些人对范剑南解除天数事件而言,有害无益。可是帮他们呢?却要到哪里去找这个对他们施行巫术诅咒的人?这确实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第548章 张伯伦   就在他们在犹豫的时候,菊部宗藏陡然一颤,踉跄了几步,脸色变得煞白。他惊恐地道,不好,“那个人来了!该死,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找到我们,我就知道……”   范剑南虽然不知道菊部宗藏所说的那个“他”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从宗藏的脸色看,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范剑南一把扶起菊部宗藏,低声喝道:“是谁?究竟是谁来了?”   “欧洲巫术联合会历史上最厉害的巫师之一。”阿尔法低声道:“从这个诅咒来看,我早就该想到是他,黑巫术大师张伯伦。”   菊部宗藏浑身颤抖道:“决不能让他发现我们碰过面,否则就危险了。”   范剑南沉吟道:“恐怕已经迟了,他过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我们停在外面的车了。二十四道班也就这么大,躲没法躲,藏没法藏。我已经感觉到他的术法气息了。这人确实实力强悍,甚至在杰森之上。所有人都别动,来的似乎不是一个人。”   龙大胆皱眉问阿尔法道:“不是说巫术联合会最强的两人是你和杰森么?什么时候又出了这个人?”   阿尔法苦笑道:“我和杰森被巫术联合会认为是年轻一代之中的强者,但并非是最强的。而张伯伦这个人,也许并不是最强的,但他却是欧洲黑巫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而且早在二十年之前就是。这是一个统治了欧洲巫术某个最高领域二十年的大巫师。”   菊部宗藏猛然挣扎着起身,“不行,我不能在这里等死!我必须要逃!一旦被他发现我和你们在一起,我死不足惜,就连其余的阴阳师也都会受到牵连和怀疑。德拉修斯绝不会放过他们。”   范剑南摇摇头道:“来不及了,他已经在门口了。”   苍云啸盯着菊部宗藏冷笑道:“我更想知道的是,我们到这里不过几个小时。为什么欧洲巫术联合会就会追踪到这里来?我们在这里,没有人知道,而且我们只和你发生过接触。”   “你是在怀疑我么?”菊部宗藏脸色一变。   “我不怀疑你,难道还要相信你么?你们这些日本阴阳师的卑鄙行径,几时让人相信过?”龙大胆喝道。苍云啸不由分说,取出了复合强弓,一支冰冷的三棱合金箭已经指向菊部宗藏的眉心。   “好了,放下吧。这事和他没关系,是我的失误。”范剑南缓缓道。   苍云啸皱眉道:“你的失误,究竟是怎么回事?”   范剑南苦笑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里显得太冷清了么?这个小餐馆的四川老板,连同在这里用餐的几个人客人,都不见了。只是我一直在想别的事情,没有留意到这一点。欧洲巫术联合会一定是收买了这里的所有人,让这里的人一发现我们,就立刻汇报。所以这事和菊部宗藏没有关系,是我们大意了。”   “收买这里的人?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路线?”苍云啸微微一惊。   “原先未必,但是现在他们肯定知道了。我相信在这个张伯伦的身后,还会有一大批欧洲巫师赶到。”范剑南沉吟道:“这条高原公路如此偏僻,一路都没有人烟,只有这条公路的维修道班是少数旅行者落脚的地方。他们肯定收买了不止二十四道班的人,也许其他道班也是。我们只要在有人的地方落脚,就会被发现。他们这一手玩得漂亮。”   龙大胆从窗户那里转回身,沉声道:“你说得没错,这里的人全部跑了。不但是这间餐馆,就连对面的藏族旅馆也空了。前面那家小超市也没什么人了。这些当地人在向欧洲巫术联合会举报之后,肯定都跑了。”   天色渐晚,黄昏的暮光笼罩在这片荒凉的地方。整个二十四道班,只剩下了范剑南等人,十几栋建筑冷冷清清没有一点声响。那个大巫师张伯伦始终没有在众人的眼前出现,但是范剑南知道,这个人就在附近,而且可能就盯着他们所在的小餐厅。因为从一开始范剑南的心里就像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像是被林中猛兽暗中窥视的感觉。   这几个人之中灰狗是唯一的普通人,不过他也是个是见过大场面,胆大包天的亡命徒。虽然知道这些人都有些神神秘秘的不寻常,但也并没有太在意。所以当苍云啸拍着他肩膀问他害不害怕的时候,他也只是笑了笑,“当年上百武警围捕我的时候,我照样吃得下,睡得着。害怕?这两个字早就不在我的字典里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忐忑。说实话,他觉得这辈子遇到的事情都没有和这帮人在一起凶险。因为好多事情诡异得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灰狗故作镇定地道:“这里的道班和其他的公路道班一样,只有晚上才供电。天色看起来不早了,我去看看供电设备在什么地方。”   灰狗刚想走出去,却被范剑南一把拦住。范剑南脸色严峻地道:“别出去,就待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灰狗有些犹豫道:“可是这里越来越暗了,总得找点什么来照明吧?”   苍云啸点点头道:“范剑南说得没错,小心为上。墙上的应急照明灯应该可以用,你最好待在我的身边,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保护?你开玩笑呢吧?”灰狗一边从墙上取下应急照明灯,一边笑着道。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几声惨叫。灰狗的手微微一颤,警觉地转过身,有些不安地看着大门。   “是我的人!”菊部宗藏脸色大变,“张伯伦找到他们了!”说完就想推门而出。范剑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严肃地摇摇头道:“没用了,你现在出去帮不上忙,只会自投罗网。他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却迟迟不肯走进来,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把我们引出去。”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菊部宗藏紧张地道。   “因为我布了一个遁甲阵衍术,使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餐厅处在一个非常特殊的位置,牢牢地占据了地利。”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他却似乎发现了这一点,有些忌惮,所以不肯进来。却想方设法把我们引出去。这个张伯伦果然不是一般的巫师。”   阿尔法点点头道:“他属于一个非常古老的那克罗支派,以研究神秘学和黑巫术为主。”   “那克罗?是古代欧洲巫术的某个支派么?”范剑南皱眉道。   阿尔法点点头道:“欧洲巫术的源流很久远,你们已经知道我是德鲁伊教派。但是和德鲁伊教派相比,那克罗却更加有名,不过是凶名和恶名。我说那克罗你们或许不明白,但是我说死灵巫师,你们或许就不陌生了。那克罗教派,就是很多中世纪文学和奇幻作品之中,死灵巫师的原型。”   龙大胆吃惊地道:“你不是开玩笑吧?死灵巫师?这又不是奇幻小说!”   阿尔法淡淡地道:“当然没有文学和影视作品之中那么夸张。当时的巫师只是一些从事巫术研究的学者。事实上,他们是最早开始研究人体解剖学的。但是当时欧洲正笼罩在中世纪的黑暗之中。一切违背常规的东西都被认为是邪恶肮脏的。学者们找不到研究用的尸体,只能去墓地寻找尸体。这也是为什么欧洲的那克罗巫师总是和死亡、腐尸等联系在一起。但其实换个角度来看,他们是最严谨的巫术探索者和研究者。张伯伦就是这样一个人,而且非常强大。”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紧接着是哀嚎和呻吟。菊部宗藏脸色大变,他咬牙道:“是我的人。张伯伦这个混蛋,他在折磨他们!”他这一次出来,带在身边的两个阴阳师是他的亲信。听到他们的哀嚎声,菊部宗藏有点坐不住了。他毕竟年轻,还没有达到他叔叔菊部规正那种冷静的心态。犹豫了一下,就想推门出去。   但是一只手按在了门上。范剑南阻止了他,冷冷地道:“你确定么,对方正想你这么做。”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作为菊部家族的继承者,我决不能看着阴阳师遭受这样的凌辱。”菊部宗藏咬牙道。   范剑南强行把他按在椅子上,冷冷地道:“你死不足惜,但是如果你死了,你答应我的事情怎么办?给我老实坐下!大胆,帮他冷静一下。”   菊部宗藏刚想挣扎,只觉得自己的颈部微微一阵麻痹,随后这种感觉迅速蔓延全身。他的身体几乎僵硬了,连手指都不能弯曲一下。龙大胆挥舞着手里的银针,恶狠狠地道:“给我老实点。我对日本人下手可从来都不客气。信不信我一针下去,就能让你一辈子都坐轮椅?”   菊部宗藏怨毒地瞪着他们道:“混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范剑南冷冷地道:“我只是认为,你或许该留着命去阻止天数事件。另外,我也想亲自会会那位张伯伦巫师。” 第549章 危险的黄昏   “你要出去?不行!你是解开天数之谜的关键人物。况且对方的实力未明,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你绝不能这样出去!”破军对范剑南厉声喝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外面只有三个人,两个是阴阳师,另一个人的术力波动极其诡异,应该就是张伯伦。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我有遁甲术护身,短时间内他伤不了我。但是这样拖下去对我们非常不利,谁也不知道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会在多久之后赶到。”   “那就冲出去!他就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这个欧洲巫师么?”龙大胆喝道。   “不!正如破军所说,对方实力未明。他既然敢一个人来,肯定有所倚仗。我们一起出去说不定正中了他的诡计。所以你们必须留在这里,万一有什么事,你们还能施以援手。如果全部出去,就等于是把我们的底牌全部暴露了。”范剑南压低声音道。   “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冒险!”冯瑗坚决地道。   “我和范剑南一起出去,我对黑巫术多少有些了解。”阿尔法突然起身道。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好,就这么决定了。我和阿尔法出去,其余人暂时不要踏出这间餐厅。因为这里的位置特殊,是遁甲八门之中是最安全的。而且我设下了一个阵术,只要坚守这里,那个欧洲巫师再厉害也不可能冲进来。”   赵公明看着他,低声道:“你有多少胜算?”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五成。”   “这个人这么危险?”龙大胆微微一惊道。   “与其说是危险,不如说是不确定。”范剑南缓缓道:“这个人非常强,我竟然算不出能否战胜他。而且我甚至不能判断出他究竟带了多少人,这才是我把你们留在这里的主要原因。一旦事情出现变化,你们还能作为应急人员,派上用场。而全部出去,却等于是把我们全部暴露在他的眼前。”   范剑南和阿尔法走到餐厅门口,却又停下脚步,转身道:“如果情况不好,你们从东南侧的窗户走,那里会是一个安全的通道。”   破军摇头道:“你知道,我们绝不会走的。”   范剑南微微一笑,“难得你们对我这么有信心。那就等着我,不过十五分钟之后,如果我没能赢他的话,你们就必须先走。我会设法拖住他。别担心,我会设法脱身,然后在我们约定的地点会面。”   范剑南和阿尔法两人走出了那间小餐厅。餐厅的外面,并不宽敞的街道上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卫衣,头上的兜帽压得很低,再加上天色已经有些暗沉,只能勉强看清这个人的下半个面部轮廓。他留着点胡子,而且胡子有些灰白,看起来上了点年纪。   “张伯伦?你看起来并不像他们说得那么传奇。”范剑南走到他的面前微笑着道。   但是那个人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略微抬起了头,看了范剑南一眼,看样子似乎不懂中文。   范剑南对阿尔法耸耸肩道:“阿尔法,你不是说那克罗的巫师,都是非常而且学识渊博的专业学者么?似乎有点名不副实。连全世界最多人使用的语言都不会,也好意思自称学者?”   阿尔法苦笑道:“说实在的,这是我第三次看到那克罗巫师。我以前见过的那克罗巫师也都是和他这样子。危险,但是冷漠得像一块石头。”   范剑南有些恶意地道:“也许正是他们的冷漠才导致了他们比较危险。据说那方面比较冷淡的人,多少有点心理阴暗。”他一边冷嘲热讽,另一只手一边却在身后暗中捏了一个指诀。他当然已经看出张伯伦听不懂中文,但是他却依然企图用话语吸引张伯伦的注意。因为大部分人很难一心两用,在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容易忽略另外的事情,比如范剑南背在身后的那只手。   但他的算盘打错了,这个看似呆头呆脑不出声的欧洲巫师张伯伦显然不是真的呆。不但不呆,甚至对着周围的术力波动有着极强的敏感度。就在范剑南的指诀成型的时候,张伯伦也悍然出手了。张伯伦念了一句古怪的口诀,单手挥出。范剑南周围的空气发出一声声的尖啸,像是在一个容器之中骤然被抽离一样。   范剑南胸口一闷,连忙脚下步伐一动,踏向了另一个方位,避开了张伯伦的攻击。虽然避开了,但是他先前通过指诀凝聚出的阵型却也散了。张伯伦依然平静地举着手,他掌心的术力处在一种极不稳定的活跃状态,强大而且暴戾。   范剑南和阿尔法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一阵骇然。他们两个人的术法修为可谓是东西方术法界的翘楚,眼界自然不弱。就在一刹那他们就发现,张伯伦手中的术力包裹着一个透明的气团,而这个气团就是刚才在范剑南身边一米范围之内的空气。仅仅是刚才一出手,他就把范剑南所在的位置完全于外界隔离,而且强行抽取了那个区域的空气。范剑南能够感觉到他掌心的术力的起和落,就像是潮水。   如果范剑南退得稍微晚一点,肯定会被这种术法压力挤爆内脏的。   张伯伦依然沉默着,平举的手缓缓攥紧了拳,空气团在他的手上瞬间溃散。张伯伦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范剑南无奈地看向了阿尔法,因为他根本听不懂这个洋鬼子在说什么,只能向阿尔法求助了。   阿尔法低声道:“他似乎有些疑惑,他在问我们菊部宗藏在哪里。”   “菊部宗藏?该死,看来真是冲着他来的。”范剑南苦笑道。   “原先应该是,不过现在他似乎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了。”阿尔法低声道:“中国式的术法起手式,有非常明显的特征,和日本阴阳师的术力波动也不同,非常好判断。”范剑南神色严峻地道:“看样子,只能小心点了。”   张伯伦似乎对他们的反应很不满意,他低喝了一声,随手就是一击挥来。不过阿尔法比较有经验,在他的术力没有凝聚之前,就先结了一个类似防御法阵的透明罩子,挡在范剑南和他身前。两人虽然被张伯伦的巨大术力逼迫后撤了好几步,却丝毫没有受伤。   张伯伦对阿尔法的出手似乎感到有些意外,但是却对阿尔法更加恼火地喝骂了几句。范剑南一脸迷惑地道:“他又在说什么?”   阿尔法低声道:“他也发现我的身份了,历史上那克罗巫师和德鲁伊教派有世仇。不过后来都被欧洲巫术联合会所拉拢,那些陈年旧事也就没人提了,不过两派的巫师素来不和睦。他只是在发泄对我的不满。这或许是个机会。”   他的话刚说完,张伯伦又动手了,他双手一合大声吟诵着什么古怪的咒语。他吟唱的咒语是什么,范剑南一句没听懂,只是感觉他吟诵的音节非常怪异。但不得不说,他的吟唱非常有效。一阵阵诡异的术力波动,在张伯伦的吟诵之下变得威力倍增。欧洲巫术的最大特点就是以特定的声波频率刺激,达到术力在某个时段成倍增长的效果。   他的道咒术就像是一柄沉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阿尔法的防御阵上。防御阵的术力被这一击震得四散逃逸,就此溃散。巨大的余力不但把范剑南和阿尔法两人击飞,还摧毁了街角的一处商铺。砖石横飞,烟尘四散。范剑南和阿尔法都被迫躲进了墙角的废墟之中,以免被飞溅的砖石砸伤。   “这么强的术力?他比杰森强了不止一点半点。”范剑南看了看一侧的废墟,一边靠着残墙对阿尔法道。“你有什么好的对策?我记得你刚刚说到机会,我们有什么没机会?”   “我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引他出手对付我。我知道,你对术力波动非常敏感,你可以通过他动手的瞬间观察到他的术力运转轨迹。找出他的致命破绽。趁他无暇顾及你的时候偷袭他的破绽,或许能够成功。”阿尔法咬牙道。   范剑南吐了一口嘴里的沙尘,“你能挡住他几击?”   “尽全力的话,最多三次吧,我估计。看仔细了!”阿尔法咬牙跃出了残破墙壁的掩护,低吟了一句咒语,双手齐推。他的术力被激发到了顶点,全力一击之下,威势不小。范剑南几乎能够听到术力涌动发出的爆音。   张伯伦却是单手迎击,后发先至。术力高度压缩后的爆炸性能量在极短的时间内绽放。阿尔法再度被击飞,倒进了街角的废墟之中。他脸色苍白,嘴角隐隐有一缕血丝溢出,看起来受伤不轻。远远地对范剑南道:“看清了没有?”   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他太快了。刚才后半段的术力急速加快,我没能把握住他的术力运转轨迹。”   阿尔法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咬牙道:“我还能再试一次。不过这是极限了,他的能力超过我的预期。也许下一击他就会要了我的命。” 第550章 顿悟   阿尔法是真的急了。他以前虽然也接触过像张伯伦这样的那克罗巫师。他也知道这是一个连续二十年站在欧洲黑巫术巅峰的人,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张伯伦竟然会如此强大。难道那克罗巫师真的如同他们的传说,是黑巫术之中最强的存在么?   但是阿尔法知道不能再拖延了,谁也不知道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什么时候会赶到。范剑南对术力极其敏感,能从张伯伦的术力运转轨迹中找到薄弱环节。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尽快找出张伯伦的弱点,合力击破,这就必须尽快引他出手。   阿尔法只感觉胸口一阵温热,他知道这是血液渗入肺部的感觉,刚才的那一击,他受伤着实不轻。但是已经没有喘息的余地了,他再次奋起转身冲向了张伯伦。他虽然受伤,但是动作依然很快。只是他刚冲出第一步,就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脚步仿佛不由自主的偏离了位置。与此同时,一个身形飞快地绕到了他的身前。是范剑南!   范剑南的动作并不快,但是脚下的步伐却像是无比精准,两步就绕到了阿尔法的身前,顺势把他推了回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对面的神秘巫师张伯伦出手了。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吟唱,澎湃的术力顿时席卷了整个狭窄的街道。对于欧洲巫师的吟唱咒语,范剑南一向是抱着嘲笑的态度。在他看来这种耗时费力的术力运转方式是最原始,也最无用的,但是现在,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发现即便是再原始再可笑的术法,真正到了极致的地步也一样令人恐怖。   就像在这个时代,拳脚功夫和枪械相比无疑是原始的。但被真正的武林高手打上一拳,任何手持枪械的人也受不了。枪械固然可以杀人,但拳头一样可以。前提是你在拳脚格斗方面有足够的造诣。   范剑南双手合印,在瞬间把体内的术力激发到了顶点。“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真言指诀飞快演动。范剑南的面容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眼中的异常红芒蓦然一现,他甚至动用了一直潜伏在体内的血裂之力。   “嘭!!!”一阵巨大的术力冲击在范剑南和张伯伦之间爆发。这是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张伯伦的术力阴沉而厚重,如同山岳般沉重威严。而范剑南的术力却像是暴烈跃动的火焰,狂野难驯的远古巨兽。当着两种术力在一起爆发的时候,就像是决不能相容的冰与火!!!   范剑南猛然后退了好几步,脚步虽然站住了,但却收不住身体向后倒的趋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张伯伦也没有了原先的沉静冷淡,身上的黑色卫衣被巨大的撞击气流掀开,头上的兜帽被吹落,露出了他的满头银发和一脸银灰色的络腮胡须。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看着范剑南说了一句什么。   范剑南不但没有听懂,而且根本就没有在听,他似乎依然沉浸在刚才那一击的震撼之中没有恢复,呆坐在地上发愣。   “范剑南!”阿尔法一阵惊呼,冲到了他的身边,扶住他大声道:“你怎么样?”   小餐馆之内的众人也都变了脸色,破军和甲子旬等人也都是一等一的术法高手,这种规模的术力波动让他们心里都为之一寒!龙大胆最先忍不住了他起身拽出一把银针,怒喝道:“你们就这样干看着么?我不管那么多,妈的,一起出去跟那个老洋鬼子拼了!”但是他冲到了门口却始终打不开那扇门。   恨得他起脚狂踹,但那扇门却纹丝不动。这个小餐馆依然处在范剑南的术力封闭之中。   甲子旬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沉声喝道:“没用的,范剑南把我们封闭在了这里,就是不希望我们出去。我们必须相信他,也只能相信他!”   “那你要我怎么样?眼看着他去死,却在这里一筹莫展么?”龙大胆咆哮道。   破军摇摇头,“不会,范剑南不会死!至少这一次不会,他和天数事件有着莫大的关联,绝不会死在这里!况且我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术力波动,他没事!”   冯瑗咬着牙,泪水在她的眼中闪动。“是的,我们必须相信他。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林钟秀用力的搂着她颤抖的肩头。   “妈的!”龙大胆愤恨地踹了一脚门,绝望地蹲在了门口。   在小餐馆的外面街道上,高原的夜风有些刺骨的冰寒。阿尔法扶着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范剑南,绝望地摇晃着他的肩膀,希望他能够恢复过来。“范剑南清醒一下,你不会死的!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范剑南不但没有说话,反而闭上了眼,但他的鼻孔之中却渗出了两行鲜血。阿尔法猛然回头,瞪着张伯伦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张伯伦,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在帮德拉修斯毁掉整个术法世界!”   张伯伦依然面沉似水,冷冷地道:“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而你,最后的德鲁伊法师,巫术联合会的背叛者,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敢如此直呼首席大巫师的名讳,德鲁伊法师果然是最没有教养的一群人。也难怪,你们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而我们将会跟随首席大巫师走向未来。”   “未来?毁掉整个术法世界,原来这就是你们想要的未来?!”阿尔法惨笑道:“在所有被德拉修斯欺骗的人之中,你或许是能力最强的,但却是最愚蠢的。天数事件从来都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美好,这对所有术者都是一个灾难!可笑的是,你们却始终抱着你们该死的执着,不肯睁开眼睛看清楚一切!”   “我来告诉你什么是未来!天数事件之后,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影响力将扩展至全球,成为世界唯一的术者组织。巫术的繁荣将再次来到,我们在开创一个术法的新纪元。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将是一个由我们自己主导的世界。我们将结束巫术联合会几个世纪的隐世策略,不再向老鼠一样躲藏在主流社会的阴暗之下。我们将走向前台,让所有人重新认识我们巫师。”张伯伦沉声道:“中世纪以来,一切强加在巫师身上的枷锁将彻底被抛弃。被所有人理解接受,这才是所有术者的未来!”   阿尔法怒喝道:“这是愚蠢的野心和妄想!没有人会接受这样一种事实。巫师和巫术只是一种边缘的文化,我们永远无法真正的面对世人。德拉修斯只是在利用你们达到他的个人野心。”   张伯伦淡淡地道:“谁说边缘的文化就不能成为主流,谁说巫师就必须隐藏身份混迹于常人之中?这世界本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规定。天数世界没有被触发之前,你又怎么能够断言这一切是在毁灭术界?”他缓缓地伸出手,手掌心的术力开始涌动凝聚。   阿尔法知道他要出手了,而且这一次出手必将终结一切。   一直两眼无神的范剑南,其实并没有失去知觉,他只是陷入了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就像当年他在武当山顶的顿悟一样。坐忘收心,主静去欲,静则生慧,动则成昏。与道同一,万虑皆遗。离形去智,同于大道,是为坐忘。刚才被张伯伦的术力冲击之后,他竟然再次陷入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坐忘状态。   他茫然地睁着眼,而眼前的一切似乎再也不是平常的样子。汹涌变幻的术力波动逐渐演化成为最基本的线条,一切复杂的变化都只是直线和曲线的组合。一切深奥的术法最终都只是最简单的卦术符号。原本庞大繁杂的一千零八十局遁甲演化,最终汇聚成了六十四卦,又精简成为了先天八卦,最后竟然只剩下阴阳两仪,曲线和直线。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范剑南看似昏昏沉沉,但却能明显感知周围的一切。张伯伦的术力凝聚在他的眼中成为了最简单的线条,术力流动的轨迹纤毫毕现。术法之力就在这天地之间,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向何处去。一切术法变化只是运用这广泛存在的力量。突然范剑南的眉心一跳,他感知到了张伯伦术力的源泉。   张伯伦那骇人听闻的术力不是他本身的力量,而是他身边跃跃欲动的术力,在经过特殊的触发之后集体爆发的结果。范剑南已经找到了他的运行轨迹,此刻在范剑南的眼中一切术力的运转不再是连绵不绝的,而是分段运行,并且有着明显节点的。就像是一列长长的火车运行在铁路上,而铁路上却有着各个车站。   列车沿着铁路行进,却不能不停靠站台。因为即便是没有旅客需要上下车,列车本身也是需要能量驱动的。术力的流动也是一样,它们需要经过人体的催动触发,而这个过程之间有着明显的停顿。这个停顿就是术力运行的节点,也是张伯伦术法的弱点。这个发现,让范剑南的赤红的双眼闪过一丝莫名的兴奋。因为就在这一刻,他相信自己已经捕捉到了术法运用的真谛。 第551章 刹那生灭   范剑南瞪着张伯伦,死死地瞪着他的手,在他眼中丝丝缕缕的术力波动就像一条条白色的线,在一点点的蔓延流动在张伯伦的手里。蓦然间范剑南泛着血色的双眼一亮,术力节点!!!   他猛然推开了一旁的阿尔法,咬破中指,飞快地在地上用血绘制了几个卦术符号和一个简单的阵术图形。然后重重地一掌击打在地面上。血裂力量带来的异常术力瞬间充满了这个阵术图形。   这狂暴的术力像是在范剑南身前凝聚了一般,而且飞速暴涨,即便是十几步之外的张伯伦也感觉隐隐一惊:这人好强的术法之力,他自身的力量甚至开始超越自然的术力。张伯伦隐隐一惊,这怎么可能?!张伯伦有些犹豫了,但是他蓄力已成,术力已经不受控制地咆哮而出。就像是受到火药推动高速出膛的炮弹,再难收回。   范剑南等待的就是这一个瞬间,就在术力被彻底激发从张伯伦双手涌出的时候,他凝聚的术阵陡然爆发了。术阵的作用之下,整条街道像是被无数道极为细小的术力气旋所分裂切割,张伯伦凝聚术力的过程被彻底打断,每一个术力节点都被这个术阵的细小气旋所影响。原本范剑南眼中的那些白色线条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动力,轰然溃散。   这个过程发生得极快,几乎就在一个刹那之间。一弹指有六十刹那,一刹那却已经是九百生灭。   不但张伯伦凝聚的术力刚出手便消散一空,而且他体内用来引动术力的过程也被打断。无数道散乱的术力在体内失去控制,再也不按照原本的规律行走,而是彻底地疯狂乱窜。这些能量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便开始自行爆裂。   张伯伦一声不甘地狂吼,身体一阵颤抖,终于站立不住,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他挣扎着支起身体,而体内的血液在不住从他的皮肤之中渗出,很快就把他身上的衣服染湿了。张伯伦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已经感觉不到这只手的存在。大量的残余术力在他体内爆裂,已经完全摧毁了这只手的神经。   不但是这只手,张伯伦的半边身体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他艰难地瞪着范剑南嘶声道:“你是谁,你怎么做到的?!”   范剑南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头上的灰尘,转身问阿尔法道:“那个老家伙说什么呢?求汉化。”   阿尔法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变化太快了,就在一分钟之前,他们两个还被人打得东奔西窜。而现在强大不可一世的张伯伦却已经倒下了,这个巨大的转变令他都无法接受。“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这是怎么回事。”阿尔法喃喃地道:“天啊,你打倒了张伯伦。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你教我的么?”范剑南皱眉道:“你不是说让我找到他的破绽么?”   阿尔法无奈地道:“我是这么说的,但我的意思是让你找到他出手的破绽,能够有机会跑掉。我真是没想到,没想你你居然还能反击把他给打倒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你们两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在同一个等级的,但是,这……好吧,我承认我的脑子有点乱了……但是,这有点超出我想象了。”   “你让我找到他动手的破绽,是为了跑路?”范剑南抓抓头,疑惑地道。   “废话,当时那种情况,正常人都是想着怎么脱身跑路好吧?我现在想想都后怕,他是有能力杀掉我们的。”阿尔法无奈地道:“说实话吧,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感觉他的术力就像是在刹那间完全溃散了,这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好吧,我就告诉你。”范剑南得意洋洋地道:“你说张伯伦的术力是不是非常强大?”   “当然,至少在我所见过的人中很难找到第二个。所以我才觉得他失败得这么意外。”阿尔法考虑了一会儿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知道子弹发射的原理么?”   “子弹?”阿尔法茫然地道:“你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比划着手势道:“弹壳里的火药其实有两部分,底火和发射药。底火是击发时用来引燃发射药的。只有发射药被引燃,才能带动巨大的火药气体推动弹头前进。实际上,术者运用术力的方式也差不多。我们是用人体本身的术力来牵引带动外在是术法之力。张伯伦这个人尤其是如此,而且他能够带动十几倍以上的外在术力。也就是说他的自身力量和外在术力之间有着无数个连接点,就相当于子弹底火和发射药之间所存在的联系。”   阿尔法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切断了他自身术力和外在术力之间的联系!”   范剑南摇摇头道:“并不是这样,我做的其实更复杂。我是先等他动手,等庞大的外在术力已经被他引动的时候,才突然发难,切断了他自身术力和外在术力的联系。庞大的术力本身就是一种不平衡的能量,如果失去了引导,就会以自己的方式回复平衡。这是能量守恒,自然不变的真理。而再平衡的最直接方式就是能量的释放。强大的能量在体内快速释放足以摧毁他的神经系统,他也自然就成了这个再平衡的牺牲品。”   想到张伯伦引动的庞大术力,阿尔法不禁有些不寒而栗。这么庞大的能量即使逸散了很大一部分,剩下的即便是很少的一部分,但在体内自爆也是极为恐怖的。张伯伦不愧是一代高手,肯定是在察觉不好之后立刻强行停止,这才勉强算是保住了命,否则只怕他的身体会瞬间逸散的术力被炸得粉碎。   张伯伦显然没有听懂范剑南和阿尔法的对话,即使是倒在地上,依然带着怒气低声咒骂着什么。对他而言这个结果简直憋屈到死,明明是胜券在握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被对方神奇翻盘了。令他不解的是,对面的这两个年轻人分明不是他的对手。天知道这个该死的中国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范剑南看着哼哼唧唧的张伯伦,无奈地转向阿尔法道:“他究竟在叨咕什么玩意儿?”   阿尔法苦笑道:“张伯伦到现在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甚至怀疑某个地方还有潜伏的高手,刚才的败局就是那个高手突然袭击造成的。他低声咒骂着那个并不存在的家伙,扬言要和他决一生死。看样子他都半身不遂了,还不甘心输给你。”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管他了,你去停车场发动车子,我去小餐馆找其他人。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如果欧洲巫术联合会得到消息大举围上来的话,我们就算想走都走不了。抢时间赶快走!”   阿尔法被他一说猛然醒悟,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这个地方也确实不可久留。连忙点点头,转身去停车场。   范剑南走到了小餐馆门口,在门上挥手画了一个卦符,原本被他封闭起来的小餐馆再次被打开,破军等人都涌了出来。看到范剑南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冯瑗忍不住抱着他抽泣了起来。范剑南一阵手足无措,“那个,冯瑗你真想亲热的话,等人少点行不?这里可都是中国人,有点受不了这个。”   “去你的!一说话就没正行了。”冯瑗破涕为笑,捶打着范剑南的背,却死也不肯再松手了。   “我啥都没看见。高原反应,大概得了雪盲症。”龙大胆故意调侃道,但谁都看得出他脸色的笑意。   “好了,不开玩笑了。”范剑南脸色沉重地道:“我刚才算了一下,最多五六个小时,巫术联合会的人就会赶到。我们必须抢在这段时间之内离开,并且避开和他们的一切接触。灰狗,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有什么办法?”   灰狗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避开大路,走荒野。尽量小心从事,这是我当年逃亡的唯一经验。这个地区人很少,主要的交通就是这有限的几条公路。你们来的时候也已经看到了,除了这几条公路,大部分地区都是荒漠。我们的越野车能派上用场,只要小心点避开几个明显的水系。想不被发现,问题根本不大。”   “避开水系?”范剑南皱眉道。“为什么?”   “因为有水的地方容易使地面泥泞,陷住车轮。而且高原上这些大小湖泊的水源,大部分是来自山上的雪水,这些雪水随着天气变化而变化,有时候很不规律,极容易形成沼泽。不过不用担心,这片高原上的大小湖泊水系我心里都有数。按照我的指示,不会走错的。况且我们还有卫星导航,完全可以避开公路直接前进。”灰狗沉声道。   范剑南想了想,点点头道:“反正这个道班的人全跑光了,我们不如做点充分的准备。先把车子的油全部加满,看看还有什么食物需要补给,主要是饮用水和药品。我们这等于是要提前进入野外了。”   “外面那个洋鬼子呢?”苍云啸皱眉道。   “随他去吧,他的样子够惨了,况且我们也不是侩子手。”范剑南缓缓道。   菊部宗藏冷笑道:“我不会和你们一起走。”   “你误会了,我们也没想带上你。”范剑南冷冷地道:“你从来就不是我们之中的一员。” 第552章 奔向荒野   夜幕低垂,高原的夜色笼罩大地。几辆越野车呼啸着驰下公路,向着荒漠而去。   二十四道班,这个原本就冷清的地方,显得更加阴冷。菊部宗藏寒着脸,缓缓走到了张伯伦的身边,“他们走了,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了。”   张伯伦恶狠狠地瞪着他,一言不发。   菊部宗藏突然冲了上去,狠狠地一脚把本就瘫软在地上的张伯伦踢了一个跟斗。他一把扯起张伯伦的衣襟咆哮道:“你不是很威风么?你不是黑巫术之王么?!几个小时之前,你杀我的人就像是屠杀一条狗,你也有今天!”   张伯伦啐了一口嘴里的泥土,瞪着菊部宗藏冷冷地道:“你难道不是狗么?当然,如果和狗相比,你显然不够忠诚。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来了,到时候你还会像现在这么嚣张么?”   “是的,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很快就会来。”菊部宗藏狞笑道:“不过,你认为你还能见到他们么?张伯伦,你在我的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你们这些欧洲人,动不动就以古老的贵族血统自傲。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在日本,我们阴阳师的地位也曾是至高无上的。你杀掉的这两个人,是我从日本带来的精英,他们本不该这样死!”   “背叛联合会的人,就必须死。你也是一样。”张伯伦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你想杀了我,但是别忘了,即便你杀了我,别人也能从术法痕迹上辨别出是你动的手!你一人逃不掉巫术联合会的惩罚。”   “我呸!死到临头还嘴硬。你学巫术学傻了吧?难道不用巫术我就不能杀你了?”菊部宗藏狞笑道:“即便不用巫术,我也能轻松杀掉你。至于巫术联合会的人来了之后,只会发现你的尸体。一切还不是我说了算?!我大可以告诉他们,我也是收到你的信号之后赶来的。赶到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我和范剑南等人激战,最后范剑南逃了,我们的人也伤亡惨重。地上被你杀掉的两个阴阳师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张伯伦脸色大变,“你竟然敢这么做?!”   “我有什么不敢!你死了之后,一切都由我说了算。我知道德拉修斯并不信任我们,而且派你来暗中监视我们。但是现在他依然需要我们,你死了即便他有所怀疑,但是没有真凭实据他又能把我们怎么样?!”菊部宗藏冷笑道。   张伯伦惊惧的看着菊部宗藏,挣扎着道:“别忘了你们身上还有黑巫术的诅咒。如果你杀了我……”   菊部宗藏毫不犹豫地上前,抱住了张伯伦的脖子,用了一拧,“喀嚓”一声骨骼脆响,张伯伦的头缓缓地垂了下来,眼神之中的生命光彩渐渐消退。菊部宗藏冷笑着拍了拍手道:“这个世界不止你一个人懂欧洲黑巫术。你死了,我们自然会设法找到解开诅咒的人,这又何必你费心?相反你活着,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个威胁。”   菊部宗藏抛下了张伯伦的尸体,冷冷地坐在那里等着巫术联合会的人赶来。张伯伦已死,他和阴阳师暂时都安全了。再也没人知道他和范剑南曾经碰过面,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对欧洲巫术联合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菊部宗藏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越野车一路颠簸在青藏高原的荒野上,范剑南等人在灰狗的带领下全速飞驰了四五个小时,最后转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山包后面。灰狗接着车里的微弱灯光看了看地图,沉声道:“这里暂时安全了,他们就算是全力搜索,也搜不到这么远的地方。这里距离最近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也有几百公里。”   范剑南点点头道:“也好,大家奔走一整天了,应该也都累了。不如就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等天亮之后再走。”   灰狗下车之后四处转了转,才回来道:“还好,我刚才看了看,四周并没有食肉猛兽的活动痕迹。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破军点点头,让大家靠着山体,把车围成一圈。四周极度荒凉,就连干草都找不到几根,也没有办法生火御寒,好在准备得充分。破军的车里有野营帐篷,也有非常厚实的防潮睡袋。众人下车吃了点东西,然后支起帐篷休息。   大家都很累了,各自休息。范剑南一边啃着干粮,一边递了一块给灰狗道:“吃点东西,你不休息么?”   灰狗接过干粮啃了一口,摇摇头,“总要有人守夜。我在野地里待惯了,还是我守夜比较放心。你怎么还不去睡?”   范剑南摇摇头道:“睡不着。”   “有心事?”灰狗看了他一眼道。   “没有。只是有点不太舒服。”范剑南耸耸肩道。   “你该不会是为了那个外国老头吧?”灰狗看了他一眼道。“你又没有杀他,没必要愧疚。”   范剑南苦笑道:“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活不过今晚。我们一走,那个日本人菊部宗藏就会动手。我明知道是这样,但是我依然离开了。”   “你就为这个睡不着?”灰狗低声道:“看来你还真是个好人。不过江湖这条路不是你这样的人该走的。说实话,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有些意外。你和天弓苍云啸不一样,他是个纯粹的江湖人,和我一样杀过人,见过血。而你虽然懂得一些江湖道上的规矩,但是你并不是道上的人,看起来倒像是个书生气十足的大学生。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是个算卦的先生。”范剑南微微一笑。   “哦,”灰狗点点头,“难怪你懂很多事。虽说你是雇主,但你能不能给我算一卦?”   “你信这个?”范剑南扭过头看了看他。   灰狗摇摇头道:“我不信命,不过我信你。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感觉得出,你这人可信。我灰狗半辈子在这高原上打混,什么人都见过,什么事都遇见过。所以我的这双眼睛很毒,看人很准。”   范剑南微微一笑,“那就试试。我看你是七八年生,属马。命属金,八字偏硬,刑克父母,所以必定幼年丧父。”   灰狗微微一动眉,试探着道:“差不多,还有呢?”   “你母亲尚在,只是年老多病。你的婚姻有实无名,不过有个儿子,但却不在你的身边。我想他们才是肯卖命赚钱的理由。”范剑南眼光烁烁地道。   灰狗慢慢地咬着干粮,不再说话。   “算了,看起来你也确实没什么兴趣,这些事不谈也罢。”范剑南伸了个懒腰道。   灰狗放下手中的干粮道:“不,我想谈。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范剑南皱眉道:“什么事情?”   “现在问不问都不重要了。”灰狗耸耸肩道:“我原来想问问你,这一次我能不能活着回去。但是现在问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我看出来了,你这个人心肠软。如果我会死在这趟旅行中,你肯定不会再让我跟着。”灰狗缓缓道。   这回轮到范剑南沉默了,他苦笑着把手里的矿泉水也抛给了灰狗,嘟囔道:“你这双眼睛不去给人看相简直屈才,怎么样,等这次事情完了,要不要我介绍一位相师给你认识?”   灰狗也笑了,原来范剑南也有腼腆的时候。他摆手道:“你误会了,心软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软弱才是。而且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心软。这里面包含了很多东西,怜悯,同情,慈悲。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已经是稀有品质了。”   “这算是拍马屁?莫非想加薪?”范剑南眨眨眼道。   “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时候有些人并不值得同情。早点睡吧,我们明天还要起早赶路。”灰狗淡淡地道。   范剑南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远处的帐篷。   他推开帐篷才发现里面有人,两条温润的手臂缠住了他的颈项。鼻尖依然是他所熟悉的香气,范剑南知道是冯瑗,拍了拍她的胳膊微微一笑道:“怎么还不休息,一个人睡不着么?”   “我还从来没在野外露营过,有点睡不着。”冯瑗小声道。   “我也是。不过你这样钻进我帐篷里,我们两个都会睡不着的吧?”范剑南忍着笑道。   “什么都会睡不着?”冯瑗愣了愣。   范剑南无奈地道:“有美女在身边,正常人都会想做点除了睡觉之外的娱乐活动不是么?”   “噗!你敢?他们的帐篷可离着不远!你不怕被人听见啊?”冯瑗一边捂着嘴笑,一边瞪了他一眼。只是瞪他的那一眼之中却分明全是柔情。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咱们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范剑南一脸贼笑地搂住了冯瑗,两人缠绕在了一起。年轻的激情像火焰一样蔓延,直至把两个人完全融化。片刻激情之后,范剑南轻轻地抚摸着冯瑗的长发,“今天你怎么了?通常都是我偷偷摸进你房间的吧?”   “因为今天我突然感觉很害怕,就在你把我们封闭在小餐厅,独自面对那个欧洲巫师的时候,我突然有种恐惧感,我怕自己会永远失去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冒险好么?”冯瑗喃喃地道。   “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比起让你面对危险,我更愿意独自承担。”范剑南搂紧冯瑗,深深吸了一口她发间的香气道:“放心吧,我们会度过这个难关的。一定会的,即便是天数,也不可能难住我们。” 第553章 藏族牧区   普兰县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地方,同样也是景色别致的地方,在这里坐落着连绵起伏的雪山,这里是三国的交界地带,如果不是景色,或许这里没有人来往,因为这里人烟稀少,站在这里愿望,满眼的岩石和荒滩,没有一丝的人烟。在这里,最著名的景点当然是雪,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降临在这片的一无所有的大地上。人们一定会误以为,普兰是被上帝遗忘的角落。   单就茫茫的雪山就让人们熟知他的胸围与壮观。在这些众多的雪山之中,冈仁波齐是最被人们所知的名字,虽然不是这里的最高峰,但却在人们的心中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在人们的心中,他就是一座神山,被人们所崇拜。   天亮了,范剑南走出帐篷。发现灰狗依然坐在车顶上向着远处眺望。这个一夜不睡的男人似乎依然高度戒备,反应灵敏,在范剑南的脚步发出声音的时候就回过了头。“时间还早,你可以多睡一会儿的。”灰狗看着远处的雪山,缓缓道。   “我休息够了,你也该去睡一会儿了。只是打一份工而已,这么吃苦,我又不发奖金。”范剑南开玩笑道:“你看什么呢?那边的雪山有什么特别么?”   “那就是冈仁波齐峰,传说之中无人可以征服的神山。”灰狗缓缓道。“把你们平安带到那里,我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对么?”   范剑南微微一笑,“但愿吧,不过具体的还要再看看。如果那确实是我们想找的地方,那么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如果不是,恐怕我们还得再麻烦你。放心,关于你的酬金,我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汇进了你的账户。而且到了普兰,我不希望你再跟着我们上山,这太危险。你可以再山下等我们,如果过了一个星期我们依然没有从那座雪山出来,你就可以先回去。”   “危险?山路陡峭,雪崩冰川,我以为向导就是带领你们避开这些危险的。而且我不上山,就凭你们几个遇险的几率要高很多。”灰狗缓缓道。   “我知道,但是你更要明白一点,真正的危险不是环境,而是人。”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那些老外不是普通人,这其中有很多凶险是你想象不到的。”   灰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和他们一样,都是那种不太寻常的人,是不是?我一直听你们谈论关于术者的话题,术者是什么?你们是某种有超自然异能的人?”   范剑南笑了,“异能?你小说是不是看多了?事实上,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不过我更倾向于另一种说法,比如称呼我们是某种技术人员。因为我们掌握了一些常人不太掌握的技能,仅此而已。就像你对于这片雪域高原有着特殊的研究,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没有分别。我们也是平常人。只不过有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我也不想牵连你。”   灰狗点点头,“好吧,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能在今天下午到这里,不败之湖。”   “不败之湖?”范剑南皱眉道。   “玛旁雍错,藏语意为不败、胜利,所以有不败神湖之称。”灰狗缓缓道。“但是如果那些人准备拦截我们的话,玛旁雍错将是他们不二的选择。”   “哦?”范剑南皱眉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们避开了大路,在荒漠里前进。这就意味着我们不可能按照预定的计划抵达冈仁波齐峰,而除了正常的途径之外,就是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经玛旁雍错的湖区,绕到冈仁波齐峰的南侧。”灰狗看着范剑南道:“如果他们在主道上没有拦截到我们,很容易就会想到我们在走这条路。而玛旁雍错湖的牧区,将是他们最适合对付我们的地方。因为那里不适合我们的车辆,有些地方只能步行。沿湖边远足虽然不及攀登山坡那样艰巨,但这却到处是溪涧,当路上遇到河流时,只能淌水而过,你想想,这雪山流下来冰水要是浸及腰部的话,感受会怎样。”   范剑南皱眉道:“没有其他办法么?”   “有,那就是走公路。但是我可以肯定那帮人已经在那里作了充分的准备。我们这样再从公路过去,就是自投罗网。”灰狗看着范剑南道:“而走湖区,虽然也有很多艰难的地方,但是这种自然条件带来的不便,不仅仅是针对我们。我们固然前进很艰难,他们也是。”   “那就走湖区,灰狗,你说我们还有什么比较隐蔽的方式通过湖区么?”范剑南想了想道。   这时破军转了回来,看着他们道:“没有其他隐秘的方式,我查过了,这片湖滨地区地势平缓,没有什么遮挡。我们的车队很容易被发现。”   灰狗摇摇头道:“未必!我们车开不了多久,就必须下车步行了。而在西藏境内徒步旅行,除了大路还有众多马道、朝圣小道和渡口可供选择。这些路线地图上是没有的,只有向当地人打听或跟着朝圣者前往。我恰好就知道其中的一条隐秘小道。在玛旁雍错湖区西北侧,是以五百罗汉修行的山洞为基础建立的迦吉寺。有几条隐秘的朝圣小道,我们可以从那里走。运气好的话,一天之内可以到冈仁波齐峰下。”   “哦?这倒是个好办法。而且从位置上看,你说的这个寺庙还是很接近冈仁波齐峰的,说具体点。”范剑南点头道。   灰狗点头道:“我们从这里出发,按照那个方向前进。在这个位置将会遇到一条临时的河流,现在这个季节,我们的车辆是无法开过去的,只能弃车步行。好在不远处有个牧区,我们可以在那里稍作休整。然后沿着这条朝圣小道,避开大多数主干道,直达迦吉寺。”   这时大部分人都已经起床了,从帐篷里三三两两的走出来,然后都汇聚到了这里。听了灰狗的建议之后,大多数人认为可行。因为这比走新藏公路要安全得多。   大家商定之后,就再次出发。又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五辆越野车终于在一片草甸之前停了下来。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生长着大片的青藏苔草。这是一种明显的沼生植被,灰狗非常有经验的判断出,附近应该有水流存在,车辆已经不适合再前进。几个人下车之后四下探查了一下,确实在前面不远处发现了水流的痕迹。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开始步行,只带上一些必需品和上山的装备。因为前面已经隐约能看到藏族牧区了,所以食物和饮水没必要再带了。等到了牧区可以再次补充。但是卫星通讯设备和其他的装备却必须带着,食物可以补充,这东西可没地方补充。   所以各人都是背着沉重的行囊,不过还好,他们都算是年轻力壮,这点负重对他们影响不大。这里的地势很奇特,草地被来自雪山的雪融水浸泡之后显得很软,脚踩在上面,地面甚至能冒出水泡。所以必须小心前进,有时候一不小心就能陷进去一条腿。   不过灰狗不愧是精通野外的专业偷猎者,众人跟着他走一点都没出事。这里其实像是某种湿地,这里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有些湿度。但是并没有什么灌木,只有草。众人在草从之中穿行,就这样在泥泞的草地里走了整整三四个小时,他们才到达远处的那片牧区。   灰狗对这样的藏族牧区很熟悉,用熟练的藏语和当地牧民交流之后,很快就给他们找到了一个暂时的落脚点。那是一个牧民的旧居,在他搬进新居之后就空了出来,不过打扫得很干净,正好安置这些远方来的客人。   范剑南看了一下,这是很普通的牧区房屋,大概有三四个房间,暂住问题还是不大。于是对灰狗点点头,示意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整。这几个人都是又累又饿,坐下了就不怎么想动了。冯瑗就连背上沉重的行囊也懒得摘下,就这样倚靠在门边的藏族长椅上。灰狗满脸推笑地和那位牧民交谈了一会儿,但回来到时候却满脸阴沉。   “怎么了?”范剑南看出他的脸色不善,连忙道。   灰狗摇摇头,“刚才我顺势打听了一下,又在四周逛了一圈。看起来,我们在这里并不安全。”   “不安全是什么意思?”破军惊讶道。   “我在前面的不远处发现了车轮印记。刚才那个藏族牧民也证实,最近经常会有一些人过来,向他们打听这里有没有外来人。看起来我们的对头不简单啊,竟然找到这里来了。”灰狗缓缓道。   “巫术联合会的人在这里?”破军悚然一惊。   “应该是来过,但是又离开了。”灰狗点头道:“我在附近转了一圈,没有找的和车轮印记符合的车。这说明他们来得很匆忙,甚至没下车,只是草草问了几句就又去了其他地方。”   “说不定他们还会再来。”范剑南皱眉道。   “放心,我已经和那些藏民打过招呼了。不管是谁来都不会告诉他们真相,尤其是那些欧洲人。况且,我们只是暂时休整,很快就会离开。这些人无孔不入,要想完全避开他们不可能,唯有利用时间差,让他们无法确认我们的真实目的地。”灰狗缓缓道。 第554章 即将来临的危险   破军微微皱眉道:“既然巫术联合会已经注意到这里的,我们确实不能再在这个多停留了。最好明天一早就走。灰狗,你所知道的那条朝圣小道距离这里有多远?”   灰狗思索了一下道:“远倒是不远。那是一条沿着西侧山坳的小道,非常狭窄,仅能供一人行走。一侧完全是陡峭的山壁,是当年的朝圣者们用脚踩出来的路。不过非常安全,即便是当地的藏民也很少知道那条路的存在。”   “好,大家做好准备,充分休息,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破军点点头道:“我和苍云啸去准备补给,主要是食品和药品。甲子,你和赵律师辛苦一下,负责整理装备。卫星电话和GPS定位仪的备用电源也全部充满。剑南,你认为怎么样?”   范剑南沉默地低着头,一声不吭。   “剑南?剑南,你怎么了?”破军突然感到有点奇怪,伸手拍了拍他。范剑南抬头的时候却把破军吓了一跳,因为范剑南的脸色煞白,甚至泛着点青灰色。“范剑南,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破军猛然惊觉,扭头大喝道:“龙大胆!大胆!快点过来!”   龙大胆闻声赶至,一看到范剑南的样子,心中猛然一凛,低声喝道:“不好!是术伤?怎么回事?”他飞快地一把抄起范剑南的手腕,三根手指贴在了范剑南的脉门上。只是片刻功夫,龙大胆心中立刻有数了。他一把扯开了范剑南的衣服,发现范剑南的前胸有一大块的瘀伤。   龙大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严重?什么时候开始的?”   范剑南咬着牙道:“今天早晨。昨天我还是小看了张伯伦,他起手的一击就已经伤了我,只是当时并没有感觉,直到早晨我们过那片草地的时候才突然发作。一点小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伤?”龙大胆冷笑着低声道:“这可是黑巫术造成的术伤,极难治愈,而且少数治愈的人也很容易留下后遗症,所以才会被人称作是一种绝望的诅咒。如果不是你体内还有另一种更为可怕的东西,这点瘀伤即使要不了你的命,也能让你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   “你也没有办法?”范剑南强笑着道:“你可是治疗术伤的专家,堂堂的医术者宗师。”   龙大胆神情严肃地摇摇头,“剑南,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这种等级的术伤,即便是我,也有可能失手。而且这里的环境,也不是专业医疗机构可以相比的。我可帮你稳定住伤势,但是这段时间你最好注意调养。这种类型的术伤,大都是术力冲击内脏经脉所导致,所以三分靠治疗,七分靠修养。以现在的情况看,你不能再上山了。”   破军看了看龙大胆道:“他的情况这么严重?”   龙大胆点点头,“如果从医生的角度而言,我会建议他就近找个医院住下,慢慢调养。不过我知道他一定不肯。这都快到冈仁波齐峰了,你要让他回头或者止步,除非杀了他。放心吧,有我在,他肯定不会有危险的。不过受点苦是肯定的。而且可能要拖延几天行程。”   破军的脸阴晴不定,过了好久才下决心道:“不行,我们不能冒险,范剑南这个样子上山肯定不行。我听你的,你说要多留几天?”   “可能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开始逐渐恢复。完全恢复至少得半年,但是他的体质不错,一个星期之后上山应该没问题了。”龙大胆想了想道:“这里是藏区,所以藏药非常有名,我设法去给他弄点来。”   破军点头道:“这样也好,你不懂藏语,最好让灰狗和你一起去。”   范剑南无奈地道:“我这伤真没这么严重,刚开始的时候,我甚至没有丝毫感觉。”   “等你有感觉的时候就晚了。”龙大胆无奈地摇头道。“这是欧洲黑巫术造成的术伤,而且动手的是一个实力超群的高手。你以为是什么伤风感冒,仗着身体好,挺一挺就能过去么?老实在这里待几天,伤势稳定了我们就走。”   “我真没事。”范剑南解释道。“只是有点瘀伤,气血不畅。”   “你难道忘了菊部宗藏胸口的那个伤疤?那也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术法导致的,如果不及时治疗,淤血的部分就会开始逐渐溃烂。”龙大胆平静地道:“菊部宗藏胸口的那道伤疤已经开始溃烂,你也看到了,那伤口甚至连血都很少见。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在胸前掏了一洞。”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只是在怕,我们多拖延一天就会多出大量麻烦。你们知道欧洲巫术联合会现在正在搜索我们。他们这一次虽然已经走了,但很难保证他们会不会再回来。到时候,我们会给这些当地牧民带来麻烦的。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这里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破军神色一动,他知道范剑南有伤在身,不能强行动用术力。但是就范剑南对术力的敏感程度而言依然堪称顶级水平。他说可能有事发生,就肯定是真的。不过破军可不是泛泛之辈,他是上古三绝之一,六壬神课的传承者。神色一动之间,已经随手在桌上起了一卦。   但是他看完了桌上得出的卦符结论之后,不由瞠目结舌。“这卦象是……天啊,居然被你说中了!”他在桌上构成的卦象是天地否卦。这天地否也象征万物开始凋零,万物的生机已尽。着片生机勃勃的牧场,在卦象上竟然呈现出一派死寂的景象。   破军沉默地站在那里。范剑南坐在一侧,低声地问他道:“卦象的结果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天地否卦。”破军有些机械地回答道。“欧洲巫术联合会的确会来。而且是将是一次大规模行动。从卦象上看,这个牧区将无人生存。”   “我不明白,欧洲巫术联合会的目标是我们。他们又怎么会想到对这个牧区动手?这根本毫无理由啊?”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冷笑道:“这就叫做不择手段,欧洲巫术联合会显然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但是他们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因为去神山冈仁波齐峰,来来去去也就几条路而已。因为牧区范围虽然很广,但实际的定居者不多。而且因为牧场的关系,藏民们彼此相距也比较远。巫术联合会的术者可以很轻松地杀灭个牧区所有的人。因为他也知道,我们只是一群陌生人,要想得到帮助,就必须依靠当代藏民。”   “釜底抽薪,用黑巫术杀灭冈仁波齐峰周边牧区的所有藏民。让我们在这里得不到丝毫帮助。”破军咬着牙道:“只是为了这个目标,他们就要屠杀无辜的当地藏民。这帮家伙真不是人!”   “看来我们不能走了。”范剑南沉声道:“我们确实可以提前进山,把这里的藏族牧民扔下,让他们自生自灭。但是,这么做就等于是我们间接害死了这些热情好客的牧民。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但我认为,但即便是天数事件,也不值得用无辜者的鲜血去换。我也绝不会要求任何无辜的人,来为我们术者的事情,承担他们本不该承担的责任。”   甲子旬点头道:“说得好!我赞同你的想法。反正我们即便再隐藏行踪,到最后还是要和巫术联合会对上的。术者之力不施于常人,这是术界一直以来奉行的最基本原则。既然对方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以屠杀来制止我们。我们又何惧走上前台,提前和他们面对面。”   龙大胆看了看身边的这些人,豪气顿生,起身喝道:“好!这才像是我中华玄门的正宗。山医命相卜,我们五术人几时怕过任何人?破军,你说吧,具体怎么做?”   破军看着桌上的卦象,低声道:“按照卦象上看,他们会在明天夜里动手。要想阻止他们,我们的准备时间并不多。”   “他们会怎么做?这里的牧民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要想全部除掉也不是一件易事。我很好奇他们会采用什么手段?”龙大胆皱眉道。   “这里虽然偏远,但是要造成几十人的非正常死亡,依然会足够轰动。欧洲巫术联合会应该不想这样,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也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力。所以我想他们肯定是通过巫术害人,然后再设法伪装成某种事故,已转移警方的视线。”范剑南缓缓地在桌上画了一个符号。“离卦!”   破军心领神会,点头道:“不错,还有什么比杀人之后放一把火更干净呢?没有人会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集体被屠杀,只会联想到一场大火吞噬了这个牧人村庄。即完成了杀人的目的,又巧妙地把整件事情假托成为事故。这确实是个最好的办法。”   “呸,这帮卑劣的混蛋!”龙大胆咬牙道。 第555章 一举两得   “好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甲子旬拍了拍龙大胆的肩膀,眼睛却望向了范剑南,“我们现在必须拿个主意出来。是留在这里,应对欧洲巫术联合会;还是按照原计划,从隐秘的朝圣小道直接去玛旁雍错湖?”   “你的意思是不管这些人的死活?”龙大胆咬牙道。   甲子旬摇摇头道:“我并没有这么说。我只是把一些事实表述清楚,以便让我们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第一点,范剑南现在有伤在身,而那条朝圣小道必须翻山越岭。以他现在这么虚弱的情况,不可能走。第二,巫术联合会的人今天夜里就会来,他们会设法抹掉这个牧区所有的人。第三,我们留下的话,就会彻底暴露我们的行踪。这里已经非常接近普兰了,我相信大部分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高手都云集于此。一旦我们行踪暴露,将会陷入重围。”   “你怎么看?”破军低声道。   “必须离开。”甲子旬缓缓道:“相比之下,我们身上还有更加重要的责任,阻止天数事件。一旦我们被全部围困在这里,一切就都完了。”他顿了一顿,接着道:“但是我们也不能放任这些欧洲巫师在这里制造杀戮而不管。这样吧,我和龙大胆陪着范剑南留下。你们其他人跟灰狗先走,带着GPS定位仪。我们可以接收你们的坐标位置。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们在玛旁雍错湖会面。”   “就你们三个?”破军皱眉道:“这不太妥吧?我们还不清楚巫术联合会今天晚上会有多少人过来。范剑南又受伤了,即使你能够阻止巫师们的杀戮,但到时候你们又该怎么脱身?”   “我自然有办法,而且,人少目标就小,想要摆脱联合会的追捕,人多了反而是个麻烦。”甲子旬缓缓道。   范剑南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想法。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并不确定我们在这里。他们只是想除掉这些牧民,从而达到拖延或者限制我们的目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人,毕竟他们要对付的只是一群普通人,心里肯定不会太重视。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一旦我们阻止了他们,就会赶去玛旁雍错和你们会合。”   “不行!”赵公明摇头反对道:“你是解开天数事件的关键性人物,我们需要你。而且就你们三个人留在这里的话,也太冒险了。”   “赵律师,无论如何,以我现在的状态是走不了的。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让你们先行一步?我留在这里一方面可以阻止巫术联合会的人滥杀无辜,另一方面我也有我的考虑。”范剑南严肃地道。   “什么?”赵公明狐疑道。   “我们这样逃,巫术联合会这样追,不是办法。他们早晚会堵住我们。尤其是我们越来越接近他们的老巢。大批的欧洲巫师会让我们疲于应付,别说阻止德拉修斯,就算想进入湿婆神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范剑南低声道:“我要利用今天晚上的事情,制造一个足以迷惑他们的烟幕,把他们的注意力从我们身上移开。”   “但是这怎么可能?”破军不解地道:“巫术联合会也不是废物,杰森之流相当的精明,德拉修斯更是老奸巨猾。他们知道你的意图,早在香港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了你。现在对我们更是步步紧逼,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他怎么能够放松对你的注意?”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死了呢?”   破军听了这话猛然一惊,脸色大变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的伤……”   “我的伤没有大碍,但巫术联合会的人并不知道,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也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黑巫师张伯伦有多强大,即便能够击杀张伯伦,但是想全身而退似乎也是一件比较艰难的事情。”范剑南缓缓道:“事实也正是如此,不是么?”   “你的意思是?你要假装伤重不治,让巫术联合会相信你已经死了。”赵公明何等聪明,范剑南一说完,他就立刻反应了过来。不过他想了想道:“恐怕这么做有难度。德拉修斯非常狡猾,没有看到你的尸体,是不会轻易相信的。况且,我们要怎么把你已经死了的消息传到他的耳中呢?难道要我跑过去告诉他,说范剑南已经死了么?”   范剑南微笑着摇摇头道:“当然不能这样,恰恰相反,你们要宣称我还活着。通过暗示来使他们自己得出这个结论,比我们对他讲一万遍都有用。因为从来不相信其他人的首席大巫师,只相信他自己的判断。他们想对这里的牧民下手,无非是想让我们得不到任何帮助。如果我们能让他们相信范剑南已经死了,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威胁他们的天数计划。你觉得他们还会有兴趣对这些无辜的牧民下手么?”   龙大胆恍然大悟道:“所以这样做,不但能够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使他们松懈下来。还能阻止他们对藏族牧区下手,这可是是一箭双雕的办法。可是具体我们要怎么做呢?”   “就从今天他们晚上来的那些术者开始,首先我们必须让他们自己相信,他们要找的人已经死了。得到了这么重大的消息,他们哪里还会想到要屠村?保护这里的牧民还来不及,因为他们还想进一步了解事情的真相。当然,得到这个消息的欧洲巫师,自然会立刻向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报告。”范剑南缓缓道。   “不会这么简单。仅仅凭手下的判断,德拉修斯未必相信。”破军摇头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别急,最关键的地方来了。破军,我要你向理事会发送消息,说我已经死了,这条消息越秘密越好。”   破军微微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易术理事会内部有欧洲巫术联合会的眼线。”   范剑南严肃地道:“不是怀疑,而是一定。你们易术理事会和欧洲巫术联合会这样的超大型术者联盟,又一直存在竞争关系,所以相互渗透是必然的。不但是他们在易术理事会有人,你们在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内部也有眼线。”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点点头道:“是的。”   范剑南回过头,对冯瑗道:“冯瑗,你还记得我的微博账号么?”   “记得。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们离开这里之后,设法用我的微博账号发几张雪域高原的壮美照片。日期一定要在我‘死亡’之后。”范剑南微微一笑。“这可是一个信息时代,经常更新微博才能显示存在感。”   龙大胆抓了抓脑袋,有些疑惑地道:“我不太明白,你一方面要让欧洲巫术联合会以为你死了。然后在你‘死了’之后还继续更新微博。这不是又想告诉别人你没死么?”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是啊,所以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会想,如果我没死,又怎么会这么拼命刷存在感,甚至不惜上传照片暴露当前位置?按照道理应该更低调地逃命吧?这个时候他们就会明白,这些微博是有人特意更新给他们看的。其目的就是掩盖我已经死了这一真相。别忘了上次我为了证明湿婆臂环在我手里,也曾经通过微博上传过照片,我的这个微博账户可是杰森也曾经关注过的。在综合其他渠道的消息,德拉修斯自然会上当的。”   “除了理事会的假消息,冯瑗的假微博,你所指其他渠道的消息又是指什么?”破军也有些疑惑道。   “当然是一些实证。”范剑南缓缓道。“当巫术联合会的巫师们再来的时候,他们会无意间听到关于我们的消息。他们自然会追问,然后从几个藏民口中得知有一支中国术者队伍伤亡惨重,昨天在这里休整的时候,还有一个姓范的年轻人因为伤势过重死在了这里。你们想到了这一步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自然是要眼见为实。”破军随口道。   “不错,所以某个藏族牧民会把他们带到这里,看看尸体。并告诉他们明天会为这个外乡人举行藏地特有的天葬仪式。”范剑南又停下了,看着破军道:“情节发展到了这里,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一方面报告巫术联合会,一方面追击剩下的人。”破军沉思道:“比较稳妥的办法就是这样。”   范剑南点头道:“不错,这样一来,这里的牧民们就安全了,因为杀他们已经没有必要。而且为了详细了解其余人的动向,欧洲巫师们甚至要小心保护着这里的人。谁知道这些牧民还有没有更有价值的消息?而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那里,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们一定会设法证实这个消息的真假可靠性。而且无论是来自易术理事会内部的消息,还是他们所得出的判断,都会大大降低对我们的戒备。”   “听起来很完美的计划,也确实一举两得。不过我想知道你怎么弄这一切?你怎么找来自己的尸体,并且还要让人相信你已经死了?难道你自己趴在那里装死么?”龙大胆苦笑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这个世界有种术法,叫做幻术。而对于这方面,我一直是专家级的。” 第556章 天葬   范剑南和破军几个人聚在一切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范剑南的这个计划看似匪夷所思,但并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尽管风险很大,有着太多的不可知因素。但在目前这个情况之下,却是值得一试的办法。   灰狗静静地听完了范剑南的计划,原本一声不吭地他突然站起来道:“这个计划要想成功,我就必须留下。”   “不行,这是术者之间的事情,对你来说太危险。”范剑南看着他摇头道:“况且,破军他们需要你带路。你只要把他们安全的带到玛旁雍错湖,就是最好的结果。这里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   灰狗摇摇头,“你关于整件事情的计划缺少了一个人,一个精通藏语,并且能够为你设局引他们上钩的人。而这个人最好是个普通人,而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其余无论是甲子旬,还是龙医生,都很难完成这一点。你先听我说完……龙医生是个南方人,长相和当地人相差甚远。而甲子旬的脸色更是一看就不像当地牧民。况且,巫术联合会未必就没有他们的资料。一旦他们的身份被识破,那这个计划就会前功尽弃。”   确实,龙大胆一句藏语都不会,而甲子旬因为八字特殊,身患隐疾,那张脸更是苍白得如同白蜡。这两个人要想冒充藏民确实很难。而范剑南的计划之中,需要有一个人能够让巫术联合会的人从侧面面了解到范剑南的死讯。当地藏民是个最好的选择,但是这样做风险太大。且不论他们临时找到的当地藏民会不会为他们说谎,即便是肯为他们这么做,也很容易露出破绽。   他们需要一个精通藏语,又极其冷静,而且灵活机变的人。灰狗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但范剑南却不想这么做,因为他不想把一个普通人牵扯进这术者之间的纠纷。   灰狗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心,缓缓道:“那条朝圣小道没有什么岔路,虽然艰险难走,但是只要一直沿着山间小道行走,就一定会到达目的地。我只需要把破军等人带到路口,剩下的他们自己也能走到。你也别为我担心,我这个人虽然胆大包天,但是一向惜命,我会注意自己的安全。退一步讲,就算是我不小心暴露了身份,那些欧洲巫师准备对我下手,你们也不可能就这样看着,对不对?”   范剑南摇摇头,内心来讲依然不想让灰狗涉险。毕竟他只是一个向导,并不是术者,也并没有什么义务来帮助他们从事这么危险的事情。   灰狗缓缓道:“如果你担心我的能力,就大可不必了。你知道我和天弓是怎么认识的么?我的箭术并不在他之下。实际上我当偷猎者的十年,从来没有用过枪。就靠一把弓和一把刀,我在常人难以生存的地方生活了八个月。”   苍云啸看了他一眼,走到他的身边,把自己那把从不离身的弓递给灰狗,沉声道:“小心点,灰狗。剑南,我看他可以。灰狗不但是我见过最好的向导,但也是藏区最好的猎手。”   既然连苍云啸都这么肯定灰狗的能力,范剑南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天亮之后,灰狗先把破军、赵公明,苍云啸还有冯瑗和林钟秀五个人先行送到了那条隐秘的朝圣小道。然后再折返回来,和范剑南等人在一起,给巫术联合会的巫师们设了一个局。   下午的时候牧区外面来了一辆车,范剑南对灰狗和龙大胆微微一笑道:“准备好了么?”龙大胆点点头,灰狗更是不动声色。   果然那辆车上下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是个明显带着欧洲血统的人,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尼泊尔翻译。范剑南远远地看着,心里有数了。这几个人是事先来探探情况的,如果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他们准备在晚上动手。在他们看来,以黑巫咒术杀死这个牧区的藏民应该不费什么力。之所以白天到这里是想看看施展大型黑巫术的位置。   范剑南偷偷对灰狗使了一个眼色。   灰狗像个普通的牧民一样随意地走过那几个欧洲人身边,很随意地道:“嘿,你们还在找那些人么?”   为首的欧洲人看来一眼那个尼泊尔翻译,翻译就把灰狗的话用英语转述了一遍。那个欧洲人点点头,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而是经常在这一带旁敲侧击地找人问话,这里的牧民也都知道他们是在找人。所以那个欧洲人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把他当做一个居住在附近的牧民。   灰狗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来晚啦,他们早走了。他们要找的人是不是看着像是登山队的,但是又不是。他们昨天就走啦。对了,他们之中有个小伙子死得很可怜,大概是在山上得了高原病了,没撑到早上。”   那个欧洲巫师听完之后有些吃惊,连忙道。“你见过那些人?”   “是啊,这牧区虽然大,但是民居房屋也很有限。昨天他们还借住过我家老宅。那几个人走之前,让我把那个小伙子的遗体好好安葬。”灰狗长吁短叹,一脸伤感道:“真是……他还很年轻哩。”   “你是说,那个年轻人的遗体还在你那里?”欧洲巫师猛然一惊。立刻追问道:“在哪里?带我过去看看。”   “在我们家老屋,不过我这正在等多不丹,给他举行天葬。”灰狗一脸老实地道。   “多不丹?”那个欧洲巫师一脸迷茫地看向翻译。   翻译告诉他,天葬是藏族的礼仪,就是人去世后尸体让飞鹰吃。一般人去世后就被送到寺庙,要求天葬。天葬师,就是专门剁碎尸体给飞鹰的那个人,藏语叫多不丹。   欧洲巫师非常紧张地道:“告诉他,我们要去看看那具尸体,决不能就这样拿去天葬。”   那个翻译有些为难地告诉欧洲巫师,这里的风俗习惯就是这样,死者的遗体要求早日升天,延期天葬恐怕不可能。那个欧洲巫师好不容易有了那些中国术者的线索怎么肯就这样放弃。缠着灰狗好说歹说,要去看一眼。   灰狗装作无奈,就把他们带到了昨天范剑南他们住的那间牧民屋。范剑南早就做好准备,门口设置了幻阵,他自己却躺在房间里。欧洲巫师进来之后,立刻就从真实踏入了幻境,周围的一切依然是如此真实。以致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已经受到了幻阵的影响。他们看了看躺着的尸体,那张脸确实就是范剑南,而且气息全无。   那个欧洲巫师还不放心,轻轻用手捏了一捏尸体,确实是死了,而且看起来已经断气很久,尸体早就僵硬了。当然在幻觉之中的欧洲巫师自认为在检查尸体,现实之中的灰狗却看到那个欧洲巫师神色郑重地用手在捏着硬邦邦的床沿。看那表情似乎还大感欣慰。   灰狗暗中摇摇头,心道,这些术者的手段真是神鬼莫测。“这是你们要找的人么?”灰狗故意道。   “是的,这是我们的一个朋友,想不到他真的过世了,我们真是很难过。”欧洲巫师惺惺作态道。一边却偷偷指示那个翻译用手机把尸体的照片拍下来。他们虽然在幻觉之中,但是拍下的照片确是真实的,因为范剑南正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欧洲巫师还不放心,又转向了灰狗,想仔细打听其余人的去向。灰狗装傻充愣,一脸憨厚地表示不知道。只是依稀听那些人说要回去,但是回哪里去却不清楚了。   欧洲巫师立刻打电话向巫术联合会报告情况。   正在他忙着汇报情况的时候,传说中的天葬师来了。一共两个人,一个是负责背尸的助手,另一个才是天葬师。都用厚厚的头巾裹着脸,似乎不想被人看出面目。眼看他们就要拖走尸体了,欧洲巫师再急也没用了。在这个地方,天葬仪式是庄严而神圣的,根本不可能被阻拦。   天葬,就是将死者的尸体喂鹫鹰。鹫鹰食后飞上天空,藏族则认为死者顺利升天。天葬在天葬场举行,各地有固定地点。人死后,停尸数日,请喇嘛念经择日送葬。出殡一般很早,有专人将尸体送至天葬师首先焚香供神,鹫见烟火而聚集在天葬场周围。   天葬师随即将尸体衣服剥去,按一定程序肢解尸体,肉骨剥离。骨头用石头捣碎,并拌以糌粑,肉切成小块放置一旁。最后用哨声呼来鹫,按骨、肉顺序别喂食,直到吞食净尽。以食尽最为吉祥,说明死者没有罪孽,灵魂已安然升天。如未被食净,要将剩余部分拣起焚化,同时念经超度。   那几个欧洲巫师眼睁睁地看着,背尸人将范剑南的“尸体”背到天葬台,先点“桑”烟引起来秃鹫,喇嘛诵经完毕,由天葬师处理尸体。然后,群鹫应声飞至,争相啄食。不过欧洲巫师们依然大有收获,虽然没有找到那些中国术者,但其中最麻烦的范剑南却已经死了。而且他们见证了范剑南的天葬过程,这对首席大巫师来说将是一个好消息。   当然,既然这些中国术者已经走了,再抹杀这里的牧民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欧洲巫师们想的就是早点回去,向首席大巫师邀功去。   高高的山崖上,龙大胆一边帮范剑南按摩捶背,一边疑惑地道:“剑南,你说在幻觉之中,他们到底看到了啥?”   范剑南耸耸肩,舒服到地道:“他们自然看到的是血淋淋的天葬景象,这早就被术力根植在他们的潜意识之中了。在他们看来,我不但死了,还喂了鹰,连骨头渣都没剩下。不过,我真不想起来了,你这中医按摩简直神了。我还能多躺一会儿么?” 第557章 命运赌桌   普兰县的某处,包括杰森在内的几个大巫师正恭敬地等候在门外,他们正在等着首席大巫师的召见。   等了片刻,房间的门开了,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苍老的声音道:“都进来吧。”其余的大巫师都看了看杰森,然后跟在他的身后进了房间。   德拉修斯平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众人道:“我收到了你们传来的消息。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够确认范剑南真的死了。”   “应该是死了。而且他重伤不治,这点也很符合逻辑,毕竟他之前可是在和张伯伦交手的。以张伯伦大巫师的能力,即便败给了他,也会给他留下重创。再加上他们连夜奔逃,伤势恶化,也是非常可能的。再说我们的几个巫师亲眼看过他的尸体,而且共同目睹了他被天葬的全过程。”一个大巫师立刻道。   德拉修斯沉默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转向了杰森道:“杰森,你也是这样认为么?”   “这……”杰森小心地道:“这个观点我不敢苟同。我认为,至少现在还不能确认范剑南已经死了。即便我们的人亲眼见过他的尸体,我也很难相信这个人会就这样死去。范剑南这个人非常狡猾,他的很多行事看似荒谬,但背后却总有着他的真实意图。只是如果他这次是装死,我却想不出他的意图。”   “杰森大巫师,范剑南的死是我们的几个巫师共同见证的,这难道还有什么疑问么?”另一个大巫师有些不满道:“我知道你曾多次在他手下吃过亏,但这并不能表示他就是不可战胜的。我们了解过他的实力,根本达不到你所说的那种高度。”   “你是什么意思,认为我故意夸大他的实力,来为我的失败找借口?”杰森猛然沉下脸喝道。   “我并没有这么说,我们只是觉得你太高估这个中国人了。他或许能给我们找点麻烦,但绝不会是我们真正的对手。一直以来我们真正的对手只有国际易术理事会,而不是某个年轻的中国术士。说实话,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精力放到天数计划本身上来。”那个欧洲巫师淡淡地道。   “正是考虑到天数的顺利开启,我们才必须要找到范剑南和他的同伙!因为他们现在是唯一企图阻止我们的人。”杰森喝道。   “好了!别再我面前吵了。”德拉修斯沉下脸,环视了一下众人,低声道:“先生们,请注意你们的身份。你们所代表的是欧洲最古老的术法者联盟菁英。可你们现在的样子,却像一群年轻的街头混混一样浮躁。难道光是争吵还不够,你们还要在我的面前大打出手么?”   杰森和那几个大巫师都闭上了嘴。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在欧洲巫术联合会有着崇高的声望,和任何人都不可冒犯的绝对权威。他再次看了看众人,语气转为平和道:“我不会高估任何人,同样我也不会轻信任何不实的传言。范剑南的死讯我已经派人着手证实,而且我们在易术理事会的内线已经证实了这条消息的可靠性。当然我也并不会就此轻易相信。”   杰森有些疑虑地看了看德拉修斯,没有说话。   德拉修斯点头道:“杰森,我知道你的疑虑。事实上,我和你一样对此事感到怀疑,直到今天早上,我又得到的一个讯息。”   “是什么渠道得到的新讯息?”杰森微微一愣。   德拉修斯微微一笑,“什么渠道都不是,而是来自范剑南的个人消息。Facebook,范剑南的个人微博突然更新了,还附上了照片和地标。声称他正在玛旁雍错湖欣赏高原湖景。”   杰森微微一震,惊愕道:“他果然没死!”   “不恰恰相反。各位试想一下。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候,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正常的状态,他不是应该低调行事么?这些天来,为了躲避我们的追杀,他简直是一路逃窜。难道他突然改变主意,不想再逃了,反而很有兴致的旅游拍照?还像一个游客一样,很大方地附上了地点坐标。你们难道觉得这正常么?”德拉修斯眯起了眼睛,用两根枯瘦的手指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的确不正常,但是这个人行事一向大胆,而且不合常理……”杰森皱眉道。   德拉修斯微微一笑,“所以我怀疑他的确是死了。而有些人却不希望我们知道这件事。比如易术理事会,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大的动作,就是企图用范剑南等五术人来牵制我们。他们应该是最不希望我们知道范剑南死讯的。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范剑南一天不死,他就会对我们产生威胁,让我们不得高度戒备,而天数事件的进程也不得不放慢速度。”   杰森微微动容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来自范剑南的这条微博,实际上是易术理事会释放的一个烟幕。其目的就是让我们认为范剑南依然活着?从而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德拉修斯点点头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想法。和范剑南在一起的还有破军,他是肯定不会就此放弃,而且会继续和我们作对。他利用这条消息就是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玛旁雍错湖。可惜的是这么拙劣的骗术这么可能瞒得住我,所以他们最可能的目的地恰恰想反,极有可能是强闯新藏公路。”   杰森一惊,“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这可是自投罗网的举动。”   “破军这个人,虽然很有能力,跟随我们的老对手杜先生也很久了。但他的秉性刚烈有余,容易意气用事,所以永远只适合助手的角色,始终难堪大用。”德拉修斯冷冷地道。“杰森,我要你的人继续加紧对新藏公路各处的监视。一旦发现他们立刻通知我。这一次我要给易术理事会一个教训。”   “是的,阁下。我立刻去安排。”杰森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但是阁下,我总觉得范剑南死亡的这件事非常可疑,我能不能再派人去详细确认一下。”   “没必要了,我已经在派人确认了。不出所料的话,结论都快有了。”德拉修斯缓缓道。   他这话一说,这几个大巫师心里都微微一惊,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他们的心里都知道,眼前这个看似老朽的首席大巫师其实是比所有人都精明的老狐狸。他绝不会轻易听信任何消息,哪怕是深得他赏识的杰森。   气氛正在尴尬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杰森拿起桌上的行动电话,非常恭敬地递给了德拉修斯,然后识趣地退出了好几步。   德拉修斯拿起电话,不动声色地听了一会儿,点点头对着电话道:“好了,我清楚了。你们的使命完成了,现在可以返回欧洲了,对,不要再管那里的一切事情。从现在开始,印度秘教的死活和我们毫无关系。因为他们对联合会来说,已经毫无价值了。”   在场的几个大巫师听了之后,脸色都有点异样。他们有些不解,印度秘教是欧洲巫术联合会暗中掌控了几百年的组织,代表了欧洲巫术联合会在亚洲的利益。但听德拉修斯刚辞的口气像是要彻底放弃了。这其中难道有什么惊人的内幕么?尽管心中满是猜忌,但在场的几个大巫师包括了杰森在内都没有把这种不安的猜想放在脸上。他们依然态度从容地看着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   德拉修斯也很满意他们的这种态度,放下电话之后微微一笑,“最后的疑点被证实了,看起来范剑南确实死了。”   “哦?阁下是怎么知道的?”杰森小心地试探着道。   “因为印度方面来了消息。范剑南的父亲在印度大开杀戒,几乎在一夜之间摧毁了秘教的整个核心首脑。印度秘教的总部简直成了他们神话之中的修罗地狱,伤亡还在统计之中。我已经让人对外宣称是地震造成的,轻微的地震加上质量不过关的建筑物造成了这起悲剧。我们都清楚这个男人拥有多么强大的破坏力,在丧子之痛的刺激下,印度秘教已经完了。”德拉修斯缓缓道。   “阁下,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印度秘教么?这可是联合会控制了几百年的亚洲术法组织,就这样放弃是不是有些……”一个大巫师低声道。   “你想说可惜?”德拉修斯大笑道:“那只是一群亚洲术者而已,更何况他们早已没落,别忘了我们的目标将是整个世界。我只是借助范坚强的手抹掉他们而已。”   “远在印度的范坚强是怎么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死去的?”杰森皱眉道。   “他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卦师。只要他愿意,可以通过卦术知道任何事情。”德拉修斯摊开手道:“老实说,印度秘教只是他宣泄怒火的替罪羊,他真正的目标是我们。不过他的这个反应倒是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范剑南已经死了的消息。”   “阁下,范坚强是个很难惹的人,他在盛怒之下,恐怕会对我们很不利。”杰森低声道。   “是的,他会赶回中国,把我们赶尽杀绝。”德拉修斯微笑道:“不过,这对各位却是个刺激,不是么?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联合会内部最近充满了对我的质疑。你们之中有些人还对我杀死鸠摩罗的事情心怀不满,所以在天数事件上消极怠工。这让我不得不借助日本阴阳师的手,来完成一些工作。现在好了,我们都没有退路了,除非我们在面对范坚强之前,更早一步完成天数事件。否则各位都会很危险。那位愤怒的父亲在化悲愤为杀戮,各位也应该能够化恐惧为动力了。”   在场所有的大巫师都沉默了,杰森的心中一阵苦涩,整个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命运终于还是被这位老人放上了赌桌。 第558章 朝圣者小道   而范剑南等人在那些欧洲巫师赶回去报信之后,也离开了那个藏族牧区。有灰狗这个反追踪专家在,他们没有留下丝毫蛛丝马迹。但范剑南的身体依然不适宜上山,三人只能步行回到隐藏在草甸里的越野车上休整。   好在这里地处偏僻,由于是湿地,也很少有人涉足这里。龙大胆每天用藏药和针灸给范剑南治疗。灰狗却拿着弓箭狩猎,应为他暂时还不想动用储存的食品,这是他们进山的补给。不过每天他总能找到食物和干净的饮水。这一个星期之后,范剑南的身体稍有起色,虽然还不能说是恢复,但至少没有什么危险了。   范剑南就开始坐不住了,催促着要动身赶往玛旁雍错湖。甲子旬和龙大胆也拦不住他,就和灰狗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明天出发赶往灰狗说起的那条朝圣小道。   这条线路与东西走向的冈底斯山脉平齐,沿途有多座海拔6000米以上的雪峰,从草原、高山草甸到冰川,共80多公里,路途虽然不是很长,一般却需要五六天的徒步时间。因为大部分是在山间狭窄的小道上,艰险难行。   那天,范剑南一行人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缓慢地爬往山口,终于见到了灰狗说的那条朝圣者小道,是一条驮运行李的骡马踩出的小道。山路十分狭窄,基本上只能并排走三四个人。垭口是陈旧经幡被风吹得呼呼地响。四个人姗姗而行,像是几个小黑点布置在盘曲的雪白山地上。   “这里是这条穿越线路最难也最容易的一个地方。以前曾有不少独行的朝圣者在这里迷路,雪雾交加应对不当,最终因失温或生病而死。”灰狗缓缓道。范剑南虽然没有拿着背包行李,但每走几步都会大喘气。他的身体远没到恢复的程度,依然还是有些虚弱。   笃信佛教的藏族人坚信,朝圣能尽涤前世今生的罪孽,增添无穷的功德,并最终脱出轮回,荣登极乐。因此,总是有数不尽的藏族人,以独有的磕长头方式俯仰于天地之间,向强磁场般的圣地跋涉。朝圣对于一个信徒而言,是可以以一生的时间去认真对待的神圣之举。在这条艰险狭窄的小道上,不知有多少朝圣者为了信仰而长眠于此。   范剑南经常能看到狭窄的路边骡马甚至人的骨骼。灰狗像是完全习惯了这些地方,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带着他们艰难地跋涉在这山道上。为了照顾受伤的范剑南,他们每走一段路就休息一会儿。没多久,几个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除了灰狗,这个人就像是铁打一样坚强。   呼吸困难,头晕呕吐,这些症状越来越明显,如果不是有龙大胆这个高明的医术者在,范剑南肯定自己是熬不过这一关了。好在龙大胆的特制药物和他的针灸术一样神奇,服过药之后几个人靠在一起休息。这是在半山腰上,几步之外就是悬崖,范剑南甚至不太敢往下看。就算是休息也极力把身体向后蜷缩着,生怕一阵风把自己吹落到山下。   灰狗善意地笑了笑道:“习惯就好了,这还没到雪线上。到了那里你才会知道,满是冰雪的道路才是真正的噩梦。好了,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到前面去看看。”说完他继续前进了一段路,沿途仔细查看着道路上的痕迹。片刻之后折返了回来道:“看起来破军他们走得很顺利。这些脚印痕迹虽然是一个星期之前留下的,但是看起来还很整齐。说明他们之后没有其他人走过这条路,看来情况不错。”   “我们得跟上他们,如果耽搁时间太多,我担心他们会出事。”范剑南皱眉道。   灰狗点点头道:“你们感觉怎么样?如果好点了就继续走。我们最好要在天黑之前走到那个位置。”他抬手指着远处道:“那里有个小山坳。相比其他地方要宽敞些。而且能够避风,我们可以在那里过夜。”   范剑南眯起眼睛看了看远处道:“似乎也没有多远。”   “望山跑死马。看起来不远,但是按照我们现在这个进度,到天黑也未必到。所以抓紧时间吧,除非你们想在这狭窄的山道上过夜。”灰狗苦笑道。   他的这句话比什么都有用。无论是范剑南还是甲子旬,甚至龙大胆,都起身了。因为没有人会希望在这个只有几尺宽的山道上过夜,哪怕是挣扎着也要爬到安全的地方。   龙大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抱怨,“这鬼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了。等我回去,我要一定要老死在我春暖花开的江南。”   “行啦,你离老死还远着,我却差不多要喘死了。亏你还有力气抱怨,来,赶紧地扶我一把。”范剑南拽着龙大胆的衣服努力向上走着。前面是灰狗在带路,后面是甲子旬在跟着。甲子旬的身体虽然一直不好,现在的脸色更是白得吓人,不过他还比范剑南要好点。   一行人艰难地走着,快到前面山坳的时候,灰狗突然停住了。他趴在地上仔细看着什么,甚至满是疑惑地用鼻子嗅着什么味道。龙大胆不由好笑道:“老灰啊,你虽然叫灰狗,但毕竟不是真的狗,你闻什么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被范剑南捂住了嘴。范剑南看着灰狗的样子,转头对龙大胆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别打扰他,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灰狗从前面陡峭的石头上抬起头,转身对范剑南等人挥手道:“这里有点不太寻常,你们过来看看。”   范剑南心中一动,立刻拉着龙大胆凑上前去。发现前面的山道上被人用小石子堆成了一个小石堆,旁边还刻了一个箭头。龙大胆看了半天,皱眉道:“这是玛尼堆?有什么特别的?”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不是玛尼堆。你看这些石块,太小了。而且从石头的材质上看,像是山道旁边散落的碎石。很平常,只是被人堆成了这个样子。旁边刻的箭头,是用非常锐利的金属物品在石头上划出来的。痕迹很新,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留下这个箭头的人是苍云啸,这个标记是用他的合金三棱箭头划出来的。”   灰狗点点头道:“不错,我也这么认为。而且这对小石子则是另一个人留下的,这是个女人,石堆上留下的气味虽然已经很淡,但是依稀还能辨别,像是某种很特别的香水,是林钟秀。”   “他们?”范剑南皱眉道:“他们选择在这个地方留下记号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莫非他们遇到什么危险了?”龙大胆悚然一惊道。   范剑南仔细用手抚摸着刻在岩石上的箭头,沉吟了一会儿道:“应该不是,这个箭头画的很规正,没有丝毫慌乱的迹象。而那堆小石子也堆叠得很整齐,根本不像是紧急情况下做出的,应该不是遇到危险才留的。而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东西。”   龙大胆皱眉道:“要不然我打个电话问问他们?”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可以试试看,不过我敢肯定你绝对打不通这个电话。因为这里没有信号。”   龙大胆得意地道:“嘿嘿,你又外行了不是?我当然知道这里没有手机信号,不过我这里可有尖端设备。看看这个,卫星电话。这可是破军提供的美国货,真正的军用级别。”他拿起了那只看起来有点笨重的电话,一边把折叠天线打开。不过很快他的脸就不自然了起来,电话打不通。他试了好几次,却发现根本无法接入卫星信号。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电话打不通了?”龙大胆诧异地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哭笑不得地道:“他们留下的这个记号的目的,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告诉我们。如果在这里卫星电话能够打通,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搞得这么复杂,直接打电话告诉我们不就好了么?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想得到用电话么?”   龙大胆耸耸肩道:“我还真没想这么多。我知道你鬼点子多,那么你说他们留下这东西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用手指扫过刻痕和石堆,微微皱眉道:“没有强烈的术力波动,他们做这一切的时候心态很放松。应该不是出现什么危机……灰狗!灰狗!”   正在前面查看的灰狗走了回来,看了看范剑南,皱眉道:“什么事?”   范剑南皱眉道:“灰狗,我要麻烦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到前面再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前面的道路出了什么问题?”   灰狗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刚才在前面看了看,发现了一个问题。就算你不喊我,我也准备回来了。”   “哦?什么问题?”范剑南一愣道。   “前面已经没路了。这条朝圣小道年代久远,似乎最近经历了一次山崩,前面转角的地方被毁掉了将近二十米,除非我们长了翅膀,否则别想过去了。”灰狗叹了口气道。   范剑南点头道:“看来这个记号是想告诉我们,他们临时改变了路线。这个箭头就指出了方向。” 第559章 冰天雪地   灰狗的脸色一变,低声道:“不好,看来他们是绕道雪线之走上。”   “你是说他们打算从山上越过去?”龙大胆惊道:“不会吧,这可是雪山。”   “比这还糟,不光是雪山这么简单。这座山的上部是由十几个大小冰川构成,即便是专业人员也不是那么容易攀登的。他们这么做太草率了!”灰狗面沉似水,他有些心急,也有些自责,本来是应该他带破军等人穿过这条古朝圣小道的。   范剑南看出了他的不安情绪,挥手道:“别紧张,破军这个人很有头脑,赵公明更是出名的冷静。他们不太可能做出太冒险的举动,而且,他们的队伍之中还有两位女性。即便是绕道雪线之上,应该也不会太冒险。我们跟上去看看。”   灰狗点点头,他查看了一下地势,终于有所发现。前面不远的一侧山坡有些平缓,而且上面似乎有踩踏的痕迹。灰狗是狩猎专家,最善于判断各种痕迹。他一眼就看出,山坡石崖上的擦痕是某些穿着登山鞋的人,用力蹬踏摩擦出来的,看来破军等人应该是从这里上山的。   龙大胆低声道:“可惜这里是半山,信号接收不到,否则的话,我们完全可以用GPS卫星定位仪找出他们的位置。”   范剑南摇摇头道:“即使收到信号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他们。这座山并不是收不到卫星信号,而是有很大的干扰。”   “干扰?”龙大胆狐疑道:“不会吧。我试过卫星电话,连一点信号都没有,而且有电磁干扰的话也应该是断断续续的,不该是这种情况啊。”   “不是电磁干扰,而是另外一种类似的干扰。”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都忽略了一点,这里是古代的就存在的朝圣小道。刚才上来的一路上我们也看到了很多当年朝圣者留下的遗迹。这座山长年累月积累了太多朝圣者的转山转经留下的术力波动,这种术力波动极其强盛却也极其驳杂。”   “你是说这里和布达拉宫一样,存在某种长年累月积聚下来的术力波动?”甲子旬微微皱眉道:“刚进山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只不过那种感觉有些不太一样。”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这里和我在布达拉宫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样。因为布达拉宫之中历代喇嘛高僧诵经修行,所以我感受到的术力虽然浩大却精纯。但是这里就像是一条无数代人念力交织的河流,暗流汹涌。肯定是这些不知名的术力波动影响了信号的正常接收。”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找到他们。”灰狗回过头看了看范剑南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如果感觉不行,你们就留在这里,我一个人上去查看。”   范剑南轻轻摆手道:“先别急,坐下休息片刻。”他有些疲倦地闭上眼,双手却各捏起了一个指诀。他的拇指在各个指关节上轮流点指,最终却停在了食指中部。   灰狗知道这是在算卦,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范剑南这样算卦。虽然对范剑南等人的能力他已经有所了解,但是看到这种情况他还是有些紧张。但是范剑南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松开了指诀,微微一笑道:“无惊无险,看来他们走得很顺利。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玛旁雍错湖。”   灰狗诧异道:“你是怎么确定的?”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总之我能够确定他们没事。”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反正朝圣小道的前面也没有路了,我们不如跟着他们的痕迹一起走。虽说这条路在雪线之上,但说不定还是一条不错的捷径。”   灰狗皱眉道:“找他们是一回事,带你们走这么危险的地方却是另一回事。从我向导的角度来说,我不建议你们走雪线之上。或许我们可以从其他地方去玛旁雍错湖,因为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龙大胆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范剑南的卦术从来没有失灵过。”   灰狗这才勉强同意试一试,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地道:“雪线山根本没有路,在冰川上行走危险性极大。如果发现确实太以难通过的话,还是听我的,我们撤回来,再做打算。”   范剑南点点头,微笑道:“当然,我这个历来怕死得很。”   灰狗看了看他们,然后一言不发地从一侧的山崖上艰难攀登了上去。他非常有经验,攀爬了一段,就在崖壁上钉下了扣子。然后用登山绳固定住身体,继续向上。好在崖壁并不十分陡峭,而是有一段相当平缓的地方。范剑南等人攀着灰狗抛下的绳索,一点点向上走。攀一段就休息一下,然后再继续。   终于他们来到了雪线之上,这里的气温比下面低了很多,而且风极大。脚下雪是很久都没有融化的结晶状,踩在上面丝毫感觉不到松软,就像是踩在坚固的冰上。灰狗等人倒还好,范剑南因为受伤身体虚弱,攀上去之后一阵急促地喘息。   灰狗看他确实不行了,才挥手让他们一起躲到一处避风的岩石后面,稍事休息。龙大胆一把抄起了范剑南的手腕,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点点头道:“还算好,你的术伤没有受到影响。”   范剑南苦笑道:“这还好?我觉得头都快要炸开了。你的红景天呢?拿出来,我再吃点。这高原反应简直要人老命了。”   “正常的,习惯了就好。这些药只能缓解高原反应,却不能根治,你就再忍忍吧。”龙大胆有些无奈地道。   “别大声说话,山上的积雪看似坚实,但谁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尽量小心行动,免得引起雪崩。”灰狗一边坐下,一边解下大行囊从里面拿出御寒服穿上。“都把御寒服穿上。这里的气温非常低,刚上来的是后出了一身汗,可能还不觉得过分寒冷。等过一会儿,身上的汗一冷却,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范剑南等人知道灰狗是这方面的专家,听他的就没错,连忙都把御寒服穿上。   “带上手套,别让自己的手冻得失去知觉。攀越冰川,最危险的就是手抓不住绳索。还有护目眼镜,我们估计要在冰川雪地里走上很久。没戴护目镜的话,会雪盲的。”灰狗仔细地嘱咐道,一边又帮他们检查了一下装备。确认没有没有问题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自己靠在岩石上休息一会儿。   范剑南这才缓过劲来,开始向周围看去。周围的积雪一片白色,亮得耀眼。终年不化的积雪,在阳光照射下,洁白晶莹,银光灿烂,秀美壮观。基本看不到山下的样子,因为下面弥漫着一层淡淡的云气。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大胆,知道什么是美得让人心碎么?看看这景象你就明白了。这他妈就是美到让人心碎的感觉。”   “行啦,别感慨了。你还心碎,我都快蛋碎了。一天到晚要照顾你这个病号,我龙大胆自从八岁学医以来,还没有让谁享受过这种随时陪护的待遇。”龙大胆没声好气地道。   灰狗看了看天空道:“我们的运气不错。今天的天气总算是很好,否则麻烦就更大了。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发现了他们留在岩石缝隙中的痕迹,我们应该是在走破军他们的老路。稍微休息一下,我们继续吧。哦,对了,趁着休息,尽量多吃点东西。这是巧克力,体力消耗太大,我们必须补充很多热量。”说完他把行囊里的食物拿出来分给众人。   范剑南接过巧克力咬了一口道:“难怪前几天你情愿狩猎来解决食物问题,也没有动用我们的食物储备,你早就料到我们会有这方面的需求了吧?”   “我哪有你那种本事?只是在山里待久了,有些东西总是要注意到的。好了,尽量多吃点才会有体力。我们只能在这里休息十五分钟。”灰狗拿出地图看了看道:“他们走的方位倒是很正确。我们完全可以沿着他们留下的痕迹走。不过要小心,这里的山势有些缓,最容易出现雪崩的情况。一切行动都必须放轻,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几个人休息了一会儿,在灰狗的招呼之下,都艰难地爬了起来。灰狗依然在前面带路,范剑南等人跟在他的身后,冒着呼啸的寒风继续向前走去。但是走了个把小时之后,灰狗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疑惑地在四周踱了几步,低声道:“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怎么了?”范剑南连忙道:“有什么状况?”   灰狗满是疑惑地道:“我们刚才一路过来,都是追踪着破军等人的脚步。现在但是,有件奇怪的事情。在这片区域他们的足迹消失了。我前后左右都找过,也没有发现新的足迹。这件事简直太奇怪了。”   范剑南皱眉道:“会不会是最近下过雪,把他们的足迹掩盖住了?”   灰狗摇摇头,蹲下身子,用手摸着地上的积雪,非常肯定地道:“最近绝对没有降雪,因为这地上的积雪已经成了颗粒化的冰川冰。这种冰川冰只有很长时间的积雪才会形成,新鲜的降雪会松软很多。所以肯定不是这回事?”   龙大胆微微有些紧张道:“你是说,他们在这里凭空消失了?”   灰狗无奈地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他们的足迹在这里就完全消失了。难道是他们遇到了什么意外的状况?” 第560章 隐藏的危险   “意外?”范剑南摇摇头道:“不可能,我算过,得出的卦象显示他们很安全,而且应该已经到了玛旁雍错湖。这一点却不会错。我们是不是再仔细找找,看看周围有什么不太明显的痕迹。”   灰狗也不甘心地在四周又寻找了一遍,最后,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找不到丝毫的线索,我跟丢他们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范剑南四处看了看,这地方并不大,一侧是巨大的山体,而且覆盖着厚厚的坚冰。另一侧是悬崖,能容他们前进的只有堪堪不足一米的空隙。而且这一米宽不到的石梁上满是冰雪。山脊风大,别说在这冰封的石梁上走过去,就算手足并用地蹲身爬过去也显得非常艰难,因为下面就是无底深渊,只是看一眼就会觉得心里一阵发虚。   向前没有前进的痕迹,向后也没有后撤的足迹。难道他们都坠下那条石梁了?   正在范剑南等人犹豫的时候,甲子旬突然低声道:“都别动,附近有什么动静!”   灰狗反应速度极快,一把将范剑南和龙大胆按在了一块足以遮掩身形的岩石之后,示意他们别乱动,一把取出了苍云啸临走时流给他的复合弓。他小心地问甲子旬道:“你看清楚了没有?是什么人?”   甲子旬摇摇头道:“不是看到的,是感觉。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我们。不像是人,而像是某种野兽。”   灰狗微微一皱眉,“野兽?这个海拔高度,难道是雪豹?”   正在他低声沉吟的时候,突然一声很轻微的响动传来。灰狗是偷猎者出身,他的狩猎经验自然是无比丰富,只是一点很细微的动静,就足以让他锁定目标的大概位置。说时迟那时快,他飞快地在岩石之后支起身体,弓箭已经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瞄向了前方。范剑南探出头偷偷地观察,发现前面确实是一只动物,看起来似乎是某种猫科动物,但却绝对不是什么雪豹。   那只猫形野兽体型比正常的猫要大出许多,一被惊动,就躬身蹿走。   灰狗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弓箭道:“是一只大山猫,学名猞猁。这个地区很常见的野兽。奇怪了我刚才居然一点没有发现它,真是奇怪了。”   范剑南奇怪地道:“这种野兽很容易被发现么?”   灰狗点点头道:“一般猫科动物栖息的地方很容易看出来。它们喜欢在树干上挂爪,而且它们的粪便味道浓烈,猞猁的脚掌很大,在雪地上的痕迹也非常明显。可是我居然一点也没有发现,这真是怪了。”   范剑南的指诀微微一动,笑着道:“并不是你没有发现,而是这只大山猫根本就是从其他地方窜出来的。”他站起身走到了前面的山壁附近,仔细查看着,突然向灰狗等人挥手道:“快过来,这里……这里可以走进去!”   灰狗和龙大胆、甲子旬都凑了过来。范剑南发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山洞。入口很窄,而且前面的山石,就像是中国传统建筑中的影壁一样遮挡着洞口。里面很黑,但是却似乎有一股湿润的空气流动。   范剑南转身道:“把手电给我,我似乎发现了点东西。”   甲子旬把包里的手电拿了出来,打开,正想递给范剑南时,却停住了。因为他看到洞口刻着的图案纹饰,不由地呆了一呆。   “怎么了?”范剑南意外地看着甲子旬道。   “先别动,我发现洞口有字。”甲子旬仔细地检查着洞口的弯弯曲曲的文字,低声道:“这可不是藏文,而是梵文。”   “你看得懂?”范剑南低声道。   甲子旬点点头道,一边用手摸着早已斑驳脱落的石刻,一边低声念道。“所谓陀罗尼者,梵语也。唐翻云总持。总者总摄,持者任持。言于一字中,总摄无量教文,于一法中任持一切法,于一义中摄持一切义,于一声中摄藏无量功德,故名无尽藏。”   “这是什么东西?朝圣者开凿的隧道?”范剑南惊奇地道。   甲子旬缓缓道:“我也说不清楚,但看起来确实像是隧道,而且是人工修凿的。这纹饰和梵文经铭,应该是和佛教有关的。”   “这就对了,刚才灰狗找不到破军他们的行踪,不是因为他们坠崖什么的,而是通过这个隧道走的。”范剑南兴奋地道:“我们也沿着这条隧道走,应该也能到我们想去的目的地。”   甲子旬皱眉继续看着石壁上的梵文,半晌之后脸色有些沉重道:“这也不是普通的隧道,这是一个修行洞窟。似乎在很多年以前有大批佛教徒在这里隐修,这个纹饰有早期佛教的一切特征。这是一个石窟。”   “雪山里的石窟?朝圣小道就在下面,而那些朝圣者竟然不知道?”范剑南意外地道。   甲子旬点点头道:“不错,因为这个洞窟比下面的朝圣者小道更为久远。很可能修凿那条朝圣者小道的信徒们,最初的意愿就是敬拜这个石窟。只是年代久远,就连朝圣者小路本身也只有少数人知道了。更何况这个隐蔽的石窟?”   “走,我们进去看看。这个石窟肯定还有其他的出口,破军他们就是这样出去的。”范剑南点头道。这时,灰狗从石窟的角落里捡起了一张包装纸,他点头道:“你的估计没有错。他们就是通过这里走的。而且他们还在这里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你看这个。”   范剑南当然熟悉那张食品包装纸,那是一张巧克力的包装纸。而就在刚才,范剑南还吃过这个牌子的巧克力。这本就是他们在决定进山时,一起购置干粮。看起来破军等人果然已经安全离开了。想到这里,范剑南也松了一口气。   龙大胆得知林钟秀等人安全无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地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走吧,一鼓作气,我们走出这个石窟。这个石窟是凿通了整个山体修建的,应该比下面紧贴山壁的朝圣者小道接近我们要去的玛旁雍错湖。”龙大胆兴奋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看到龙大胆等人这么兴奋,他有个想法一直没有说出口。虽然找到了这个可能通向另一侧山下的石窟,但是他隐隐的感觉到这件事不会这么顺利。似乎在这漆黑一片的石窟之中有着某种隐藏的危险。 第561章 五百罗汉   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只能进入这个石窟一探究竟了。好在他们准备得比较充分,几个人都随身携带着手电。凭借着这点照明在山洞里行走问题并不算太大。   即便如此,灰狗还是很谨慎地让其他人把手电熄灭。因为看起来这个石窟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在这种情况下,有必要节约电池。这个石窟开凿的方式绝不是国内常见的那种,而是和范剑南在印度所见的很相像。里面与其说是供奉佛像,不如说像是一些隐士的居所。即便有一些佛像和原始的壁画,也和范剑南所见过的迥异,显得要更加的久远。   但是这个洞窟的规模还是让范剑南等人吓了一跳。洞窟彼此相连,层层叠叠,如同地下迷宫。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距离,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开凿如此巨大石窟的。为了辨明方向,他们走了一段就要停下来仔细观察,生怕没有跟上破军等人留下的足迹。   范剑南虽然还在伤病中,对外界的感觉却依然很灵敏。他突然对灰狗道:“别找了,在那里,你看石壁上!”   龙大胆和甲子旬连忙看去,果然发现在洞穴的石壁上,有人用尖锐的物体刻画了一个箭头。灰狗用手一摸发现刻出的箭头上面还带着点石粉,肯定地道:“这刻痕很新鲜。不错,应该就是他们留下的,大家跟上。”   众人在这石窟里兜兜转转,累了就坐下,几个人靠在一起打个盹。饿了就喝点水,吃点干粮。但是,这见鬼的石窟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一直在向远处延展。范剑南估算了一下,他们在这山腹里,兜兜转转肯定走了有几十公里了。却依然没有找到出口。   时间一点点在流逝,他们随身携带的手电已经耗完了两支,如果不是石壁上的箭头一直在引导着他们,龙大胆几乎就要失去耐心了。在黑暗的山洞了时间像是没有意义的,他们也看不到外面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能通过范剑南的手表来判断时间。   终于有一天,龙大胆再也忍不住了,趁着休息的时候发牢骚道:“剑南,我不是怀疑你的判断,可是我们已经在这个见鬼的山洞里转来转去,快两天了。我们是不是被困住了?范剑南,你说话啊!范……不好!灰狗,打开手电,快!”   一道昏黄的手电光芒亮起,照清了龙大胆的脸。龙大胆用手挡住光线,扭过头道:“你照我干什么?照范剑南啊!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范剑南就蜷缩在龙大胆的身旁,脸色苍白得吓人。   “不好!”龙大胆大惊,急忙给他把脉。片刻之后脸色凝重地道:“剑南,剑南?你能听到我说话么?你发烧了,而且很严重。刚才我给你把脉的时候发现,你体内的术伤似乎有复发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在出发之前,我记得这伤势已经被控制了。怎么又会突然复发?”   范剑南沉重地摇了摇头,“这个地方似乎对我有着某种排斥的感觉。我越往里面走,这种感觉就越深。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石窟,这里有太多的术力讯息,但是年代久远,我根本不明白其中的意义。我感觉这些几千年来残余的术力似乎在逐渐地给我的身体带来伤害。你们怎么样?”   龙大胆皱眉道:“你是不是想多了。我没有什么感觉啊?甲子,灰狗,你们怎么样?”   甲子旬微微皱眉道:“这里是古迹,而早期的佛教之中不乏术法高手。能够感受到异常的术力波动只能说明你的灵觉比我们都强。但是我确实没有丝毫的不适,想反似乎还感到比原先精神好多了。难道是因为我们之前没有受伤的缘故?会不会是缺氧?”   “啪!”灰狗打着了打火机,缓缓道:“虽然地处高原,氧气稀薄。不过也并没有严重到这种地步。”   龙大胆一边拿出药给范剑南服下,一边低声道:“我也觉得有些怪异,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个洞窟有点太大了?这要有多少和尚在这里隐修啊,这似乎不太符合常理。一般的说我们应该早就走出去了吧?难道我们是在原地转圈?该不会是这些古代和尚搞了个什么防止通过的阵法吧?”   范剑南咽下药丸,又喝了一口水,脸色稍稍缓和了点。他摇头道:“绝对不是,我的记性很好。即便我们在这个山洞里走了两天,我依然记得我们走过的路线,没有丝毫的重叠。我们之所以走这么长的时间,是因为我们在逐渐的向下走。不管如何转,不管如何往复。我们走过的路都没有重复。”   “你能记得这么清楚?”灰狗诧异地道。   “是的。”范剑南点头道:“我们从上一个路口转弯到这里,一共是四百步,而我的步幅是七十五厘米。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距上一个路口三百米。但是直线距离却绝对没有三百米,因为我们下了几个台阶。如果你愿意听,我甚至可以告诉你,我们所走过每一步我都能够报出距离和位置。”   龙大胆苦笑道:“你这脑子的记性,简直是非人类。”   灰狗点头道:“范剑南说得没错。如果要是道路重复,才能说明我们在原地转圈,事实上却没有。所以我和范剑南的看法相同,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行进路线没有丝毫偏差,而且石壁上的记号也一直都在。这说明我们确实是在走破军他们走过的路。”   甲子旬突然道:“这里的石壁上似乎也有文字,应该是某种梵文。或许我们能从中发现点什么。灰狗,手电!”   灰狗立刻把手中的手电照向岩壁。几个人围着石壁,发现上面的确满是玄奥的梵文,可惜这种文字也只有甲子旬略懂一二。范剑南等人完全是像在看天书一般。甲子旬强打精神,把岩壁上的文字仔细看了一遍,沉默不语。   龙大胆按捺不住地道:“这上面写得是什么?”   甲子旬皱眉道:“我也不能完全看懂。不过这上面似乎反复提到了Arhat。也就是阿罗汉,意译为应供、杀贼、无生,汉语常简称为罗汉。是依照佛的教导修习四圣谛,脱离生死轮回达到涅槃的圣者。这上面的记载就是关于阿罗汉的事迹和修行。”   “五百罗汉!”灰狗微微一惊道。   “你知道这些?”甲子旬惊讶地道。   “是的,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玛旁雍错湖区。而在那个湖的西北方有一个著名的佛寺加吉寺。传说这个寺院就是建立在五百罗汉修行的山洞上。只是年代久远,当年五百罗汉修行的山洞早就不知道在哪里,留下的只是一些传说和神话。”灰狗喃喃地道:“难道就是在这里?这么说我们穿过这个洞窟就到了山的另一面,玛旁雍错湖的西北方。”   范剑南皱眉道:“甲子,这些梵文你还能看出什么?”   甲子旬皱眉道:“这些梵文很不规范,应该保留了很多印度的古语。我并不能完全参透,不过大致上是说这里确实是五百罗汉的修持之地。如果这样说来,那么你所感觉到的庞杂术力波动也就很好解释了。”   范剑南想了想道:“给我几分钟时间,我整理一下思路。”   “这还有什么好整理的,管他是不是什么阿罗汉还是大菩萨,我们只要走出去不就行了么?”龙大胆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只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甲子旬拉了拉龙大胆,示意他不要打扰范剑南。灰狗也沉默地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范剑南盘膝坐在地上,一边极力感应着周围的术力波动,一边仔细回忆着走过的路线。半晌之后,他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   龙大胆急忙道:“什么样?你发现了什么?”   范剑南低声道:“大发现。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印度的时候,鸠摩罗怎么对我们说的?佛教创始者释迦摩尼,就是一个伟大的印度术者。而五百阿罗汉是他的门徒。从这里的术力波动来了看,能在千年之后依然这么明显,这五百罗汉应该也是非常强大的术者。这个石窟修建得如此庞大,通道这么复杂,让我突然想通了一个问题。”   “什么?”甲子旬皱眉道。   “藏民把围着神山朝圣,称之为转山;围着圣湖,却称之为转湖。所有的核心都体现在了这个转字之上。也就是步伐。”范剑南缓缓道:“这让我想起中国武术之中,也有类似的行为。比如苏玄水的太极拳,强调步伐身形,以步伐来催动体内的能量。真正的太极高手练一趟拳下来,消耗不比跑上几公步轻松。”   “你说具体点,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了?”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眼睛一亮道:“这里的确是五百罗汉的修持之地,而且这个洞窟修建成这样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刚才仔细琢磨了一下我们的行进路线,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这个洞窟之所以被修建成这么复杂,其实就是为了五百罗汉的修行。他们的修行方式很特别,就是通过步行。通过在这石窟之中行走,来提升修炼他们的术法。就像是我们道家修行,经常脚踏七星罡斗。他们也是通过这样复杂的通道来完成对术力的提升。” 第562章 圣湖   龙大胆愕然道:“你的意思是这个石窟就像是罗汉的训练操场?这些大和尚们没事就在山洞里玩捉迷藏?”   范剑南忍着笑道:“当然不是,这是他们的一种特殊修行方式。西方巫师通过吟唱发音来促发术力,而这些古代的印度术者,却像我们古代的方士一样,通过所谓的禹步和七星步,九宫步来实现对术法力量的提升个和感悟。只不过他们更加复杂,就像这弯弯曲曲的山洞,他们沿着走一圈就要很久。但这样会对他们的术力提升起到很好的作用。”   甲子旬突然道:“不错,而且这个方式应该是被一直沿袭了下来。不过到了后来,就开始变了。就像那些藏民,他们围着山转山,其实也就是在模仿古代那些具有大能力术者修行的表现。只不过他们已经把纯粹的术法修行当做了一种信仰习俗。这才是转山,或者转湖的由来。难怪我进来走了这么长时间,反而觉得精神比原先更好了。如果经常这样沿着石窟转的话,说不定还真是某种修行的秘诀。”   “话是这么说。不过为什么我们的感觉更好了,范剑南的伤势却更严重了呢?”龙大胆一脸疑惑道。   “废话,这是利用外在力量,刺激提升术力。而我受的是术伤,这样的术力波动自然对我没有好处,还会加深病情。这就好像正常人,每天跑步会锻炼身体,越来越强壮。而一个本来就扭伤了脚的人,你也让他坚持不懈地跑步,这伤能不加重么?”范剑南苦笑道:“亏你还是个医生,这么浅显的道理也要我说明白?”   龙大胆这才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还在纳闷怎么我们都好端端的,就你的伤势恶化了。你说这帮印度大和尚,搞个修炼还这么神秘兮兮。这不是害人么?你现在怎么样?”   “吃了你的药,现在好多了。不过这次经历倒是值得。”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把我们在石窟里行进的全部路线都记了下来。然后通过我们的术法理论,就能够摸清楚他们这么做的原因,甚至还可以通过卦术模仿这种效果。这就意味着,我把这五百罗汉修行的不传之秘学到手了。你说值不值得?”   “也只有你这种脑子超常发育的怪胎,才会记得住这么多。”龙大胆没声好气地嘟囔道。   范剑南微笑道:“这就是机缘,你不服不行。如果不是我身上有伤,又怎么会发现这一点。如果不是我记忆力超群,又怎么能够记住其中的奥妙?特殊的地点,特殊的人,特殊的事情,你看这一切就好像是注定的一样。”   这本是他随口调侃自己的一句话,但这说完之后,范剑南忍不住呆了一呆,命中注定……这让他又想起他和天数事件的联系,脸上的笑容开始逐渐消散。   龙大胆干咳了一声,有意岔开话题道:“行了。休息了这么久,你也缓过劲来了。我们继续走吧。”   灰狗点点头,依然在前面开路,众人跟在他的身后。继续向前走去。不过这次范剑南小心了,有意放慢速度,有些时候还避开了一些关键的路线。这一路走下来,他的伤情却没有加重。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发现了出口。外面的一缕阳光,刺激得他们立刻戴上了护目镜。在黑暗之中摸索了这么久,双眼早已习惯了黑暗的光线,现在终于看到阳光了,但是这强烈的光线却刺激得他们根本睁不开眼。   范剑南走出去之后,看了看周围,兴奋地大喊,“哈哈,我们果然已经在山下了。灰狗!你快看那里。远处的那个是不是玛旁雍错湖?”   灰狗转过身,看了看道:“不错,前面不远处的那些建筑,就是加吉寺。真不可想象,这个石窟竟然为我们缩短了这么多的时间。本来要走朝圣者小道的话,至少还要多两天。”   范剑南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站在高高的玛尼堆旁,整个玛旁雍错猝不及防的跃进他的眼帘,他只是呆呆地,说不出话来。这时候,他总算知道什么叫“言有尽而意无穷”。   湖水无法形容的蓝。天空如同是融化在湖水里一般,更加透彻玲珑。幽幽地,泛着冷玉的晶莹,带些旷古的微凉气息。地球山石是宇宙之尘,人是尘中之尘,那么,这里该是宇宙的心吧。难怪这么多人把这个湖称为圣湖。玛旁雍错有“世界江河之母”的美誉,是世界上多个宗教认定的圣湖,是唐朝高僧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称为“西天瑶池”的地方。   白色的云,黄色的山,红色的草,蓝色的湖,银色的雪,那是不可思议的奇观,不可思议的美丽。美得恬静,美得圣洁,美得尊贵,美得智慧。它是如此的动人心魄,足以收归世上所有惶恐无所依的灵魂,却又是如此安然大度,足以消解世间一切的躁戾。范剑南就这样呆立着,他从未想到一个湖能让他如此感动。   这绝不是单纯的风景能让他这样,这里包含有更多的东西。只有范剑南这样的术者才能感觉到,这像是一种直入人心的震撼。他像是面对着一种能量,一种纯粹精华的术法能量。即便是空气之中也跃动着这种难以诉说的能量。而这种能量像是在引动他身体之内的术力,范剑南似乎像是面对着另一个自己。   直到灰狗叫了他几声,才把范剑南从这种失神的状态中唤了回来。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道:“这个地方,真的是太特别了。”   灰狗狐疑地看着他道:“你没事吧?”   “没有?真的没有什么。”范剑南故作轻松地道。但是他的心里却知道,只怕自己这一次真的来对地方了。只是山下一个湖就让他几乎失去正常的意识,如果真是到了冈仁波齐峰。他不知道自己会面对着什么。这圣湖神山,似乎像是有这自己的生命一般。这让他感到了恐惧。   任何人在面对自己未知的事物面前,都会有这种茫然的无助的恐惧。范剑南也是一个人。 第563章 摩诃心经   “好了,别发呆了。我们过去吧,那里就是加吉寺了。”灰狗拍了拍范剑南的肩膀道。   走出了神秘的石窟,几个人都有些兴奋起来,加紧向前面不远处的山坡走去。夕阳给加吉寺镀上了层金色,据说,这个地方是释迦牟尼为五百罗汉讲经修法的法洞。加吉寺的顶端在众人的眼中熠熠生辉,似乎有法光在上面显灵。   范剑南等人走进寺院,看到破军等人。范剑南在岩洞石窟里转了整整两天,蓬头垢面,浑身是灰,样子很狼狈。破军比他好不了多少,他的脸已被晒成棕色色,嘴唇干得出现许多裂缝,像干裂的紫茄子。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状,见了范剑南之后很兴奋,张开双臂一下抱住了他们,然后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和冯瑗等人到这里的故事。   他们虽然比范剑南等人提前一个星期出发,却也只是前天才到。因为朝圣者小道年久崩塌,破军等人原想折回牧民的居住区。但是转念一想,又怕坏了范剑南的计划。所以几个人一商量,决定冒险从山上翻越。这几个人除了苍云啸有过登山经验,其余人都是外行,而且队伍里还有两个女人。他们的行进速度可想而知,再加上在山顶迷路,几个人差点没能活着离开。   最后还是破军和冯瑗用卦术找到了一条不可思议的出路,就是范剑南他们走过来的那条石窟隧道。只不过他们是一路摸索出来的,耗时费力。范剑南却是根据他们留下的记号指引走,自然少走了很多冤枉路。   “其余人都没事吧?”范剑南笑着道。   “没事,只是赵律师有点高原反应。加吉寺的大喇嘛精通药理,他已经给赵律师看过了,应该没有大碍。”破军一边说着,一边把他们带到加吉寺里面供香客暂住的地方。冯瑗,林钟秀和赵公明都在,只是苍云啸不在,他出去打听消息了。   “剑南!”冯瑗惊喜地投入了范剑南的怀抱。   “呃……”范剑南正想说话,却突然退了一步,面露痛苦之色。   冯瑗和众人大惊,“剑南,你怎么了?”“范剑南!不好,他昏过去了。”破军搀住了他,转身大喝道:“龙大胆呢?大胆!”   龙大胆慌慌张张地赶来,一看到范剑南的样子,顿时一惊。连忙示意破军把他扶到椅子上,一边静心给范剑南号脉。“奇怪,他的术伤又重了!”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他不会有大碍么?”甲子旬皱眉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情况似乎非常不稳定,有时候身上的术伤会陡然加重。经过调理又会很快恢复,他似乎就一直在这样的状态之下。时好时坏,连我都弄不清究竟是什么引起的。”龙大胆百思不得其解。   “他这样有多久了?”破军皱眉道。   “从我们分开到现在,似乎一直是这样,时好时坏。我甚至怀疑他的术伤不是和张伯伦交手留下的,而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龙大胆皱眉道:“我从没见过这么怪异的病情。”   “怎么可能?你是医术宗师啊,你怎么可能没有办法?你一定要治好他,你一定会的。”冯瑗急的快落泪了。   “好的,你先别急……”龙大胆伸出手,用突起的指关节按压着范剑南的身上的几个穴位。范剑南痛得一颤,恢复了意识。他有些迷茫地看着龙大胆道:“我刚才是怎么了?我是晕过去了么?”   “是的,你晕过去了。而且你体内的术伤又有反复的迹象。别动,你先这样躺一会儿,我给你施针。”龙大胆按住他低声道:“剑南,你这术伤非常古怪,我从没见过这个会反复发作的伤情。看似很容易控制,但是却似乎极难根除。你确定这是和张伯伦交手时留下的么?”   范剑南摇摇头,“我不清楚,那天我和张伯伦交手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受伤。就像是突然发作的,你看会不会是黑巫术的缘故?”   龙大胆一边抽出银针,用酒精消毒,一边低声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张伯伦的黑巫术非常诡异,也不排除是他暗中下毒手的缘故。现在看起来,我只能采用埋针的手法,把银针植入你的体内。只要银针不除,就不会有继续恶化的可能。”他的手微微一动,几支银针就没入范剑南的体内。源源不断的术力透过银针,传入了范剑南的身体。   片刻之后,范剑南的脸色好了很多,他点点头道:“现在好多了。”   龙大胆却神色郑重地道:“这只是表面现象,我这手银针度穴法,虽然能够遏制你体内的伤情,但是始终是治标不治本。你目前虽然感觉好点了,但很可能再次发作。可麻烦的是,这样反复发作很可能会形成习惯,就像某些慢性病一样,稍不留意就会发作。而你体内术伤的致病原理,我到现在依然没有摸清。”   破军双眉紧皱道:“龙家医术者,是世代医术宗师。如果连你也没有办法的话,就没人能够治得了他了。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么?”   龙大胆看了看其他人期待的目光,心情有些沉重地道:“我们来的这一路上,范剑南发作了几次。我也尝试了几种不同的方法,但都是当时起效,过后又会发作,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像他刚才这样的突然昏厥,以前还从没出现过。我真的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根本就不是病?龙家医术虽然高超精妙,堪称是冠绝天下的奇术。但如果这根本就不是病,你又怎么能够医治?”门外有人低声道。范剑南皱眉望去,却发现是一个黄衣喇嘛跟在苍云啸的身后走了进来。这个黄衣喇嘛五十多岁,显得有些黝黑消瘦,但一双眼睛却清澈得如同玛旁雍错的湖水。   “大师。”破军点头施礼,然后对范剑南道:“这位是加吉寺的巴跃夏措活佛。”   范剑南坐了起来,点头道:“大师好。”   巴跃夏措活佛微微点头,看了看破军,又看了看范剑南等人,缓缓地道:“各位似乎不是普通的游客吧?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各位都应该是术界中人。”   破军的眉头微微一跳,低声道:“大师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巴跃夏措活佛轻轻摆手道:“先别急于否认,我虽然久居藏边,但五术人的传说我还是略知一二的。我不但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所来的目的是什么。告诉我,你们是否为了天数而来?”   破军沉默了片刻道:“不知关于天数,活佛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来。不管你们相不相信,很早以前就有人告诉我会有这么一天,我将见到心经传承者。而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几十年。”巴跃夏措活佛叹息道。   “心经传承者?”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心经传承者,也就是你范剑南。”巴跃夏措活佛面无表情地道。   “我?”范剑南愣了愣,随即苦笑道:“我只是个算卦的,又不是喇嘛。至于什么心经,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巴跃夏措活佛淡淡地道:“你们大概已经知道这里是阿罗汉的修持之地,至于另一个传说,你们却未必知道。”   “请大师指教。”范剑南看着眼前这个老年喇嘛道。   巴跃夏措活佛的语调仿佛有些飘渺,“有一次佛祖释迦牟尼对五百罗汉说法。佛祖拈起一朵金婆罗花,意态安详,却一句话也不说。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面面相觑,唯有摩诃迦叶破颜轻轻一笑。   佛祖当即宣布:我有普照宇宙、包含万有的精深佛法,熄灭生死、超脱轮回的奥妙心法,能够摆脱一切虚假表相修成正果,其中妙处难以言说。我不立文字,以心传心,于教外别传一宗,现在传给摩诃迦叶。   然后把平素所用的金缕袈裟和钵盂授与迦叶。这就是拈花一笑,和衣钵真传的典故。也就是佛陀的心印传承,密宗的开始。”   范剑南和甲子旬、破军相互看了一眼,均不明白这个活佛为什么突然讲起了佛经。   “这心印传承就是心经。”巴跃夏措活佛淡淡地道:“你体内的病痛并不是真正的病痛,而是摩诃心经的印记。”   范剑南的心里猛然一跳,他看着巴跃夏措活佛,无奈地道:“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心经,而且平素对佛经也没有什么研究。你要是问我周易八卦,奇门遁甲这个我还多少知道一点。至于这个心经,我是真不知道。”   “你或许不知道,但是你却得到了。你身上的心经印记就是最好的证明。”巴跃夏措活佛严肃地道。“众生皆有佛性,在他们未成佛以前,都显现出凡夫相。而你作为心经的传承者,也必将经历这一个过程。然而心经之苦,并非任何人可以忍受。我能够救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范剑南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位活佛,怀疑地道:“你说的是什么条件?我怎么感觉好像很严重。” 第564章 心经之苦   巴跃夏措大师缓缓踱了几步,猛然转身看着范剑南道:“我要你在此地皈依密宗。”   “啊?”范剑南愣了半天,随即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哎呀,我说大师啊,我早就听说,在你们这儿当喇嘛事件很时髦的事情。所以你们这里每年来寺庙出家的人应该不少吧?难道这么缺人,要拉我去当喇嘛?这可不行,我们家就我一独生子。我要是敢出家,我老爸就敢跑这里来放火烧庙。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我没有开玩笑。”巴跃夏措大师看着他,很认真地道。   范剑南也很认真地看着他,在确定了他真的不是开玩笑之后,范剑南苦笑道:“这还是算了。我知道我这人很受欢迎,但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很欣赏我。而且,我还有老婆。要是我努力点的话,过两年还能有个娃。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真是觉得当喇嘛这种差事不太适合我。”   “但你是摩诃心经传承者。”巴跃夏措大师看着他,一脸的不屈不挠。   “你又来了。”范剑南无奈了,他摊开手道:“我这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没好好读书,于是只能上二流的美术大学,画三流油画。要我看书,是一件很难的事,所以我真的没有读过什么摩诃心经。我身上的这个伤是一个外国人留下的,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心经印记,你完全搞错了。要不你给我点信息,我免费帮你算一算,看看你要找的心经传承者到底是谁。”   巴跃夏措大师看着他道:“好,你可以算一卦,不过你对你的卦术结果不要感到太惊讶。”   范剑南一边掐指计算,一边耸耸肩道:“我根本……”他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表情就呆滞了。愣了半天之后摇头道:“不可能,也许是我算错了,你再等会儿。”他立刻重新排布遁甲局,重新计算了一下。但是结果却令他吃惊,卦象上的显示,巴跃夏措大师要找的人,真的就是他自己。   破军等人也都意外地看着范剑南,从他的表情上似乎都猜出了点什么。   “你们干嘛,干嘛都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脸上长花了?不就是算错了一个卦嘛。我现在身受术伤,影响卦术的精准性也是有可能的。”范剑南有些尴尬地道。   “究竟是什么卦象?”冯瑗紧张地看着他道。   范剑南看了看周围的人,一咬牙道:“好,我承认,大师,你要这的这个人就是我。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心经。我只是一个算卦的。”   巴跃夏措大师缓缓地道:“所谓心经。就是不立文字,以心传心。你已经得到了,但你却未必知道。”   “不立文字,以心传心?”范剑南沉吟了片刻突然脸色大变,失声道:“五百罗汉的修持地,是那个石窟,还有那个石窟里纵横交错的通道!那就是摩诃心经?”   “石窟?”巴跃夏措大师脸上闪过一丝惊容,“你找到了五百阿罗汉的石窟?”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其中的一个出口离这里不远。那个石窟的道路非常复杂,就像是一个庞大的迷宫。不过只要按照正确的途径行走,就会感觉到术力的明显提升,我们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按照你的说法,心经不见文字,那么也许这些复杂的通道就是你所需要的心经。”   “道路,心经?”巴跃夏措大师想了想之后,立刻道:“你知道那个石窟在哪里?”   “当然知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我真的不能当喇嘛……”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只是他的话刚刚说完,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霹雳般的巨响,势如奔雷,炸得人耳朵发痛。地面也是一阵剧烈的摇晃,房顶的灰尘也被震落了不少。   “怎么回事?”房间内的众人一阵慌乱,苍云啸和甲子旬两人身手最好,从房间里一跃而出。范剑南等人也慌乱地冲出了房间,只道是发生了地震。等他们跑到外面才发现,远处的那座山竟然已经崩塌了一部分。范剑南的脸色一阵惨白,因为那里依稀是他们来的时候所经过的那座山。而这种规模的山体崩塌,意味着他们经过的那个石窟入口应该完全被摧毁了,要想再找到那个地方已经是不可能了。   巴跃夏措大师木然呆立在门口,看着远处烟尘弥漫的山谷,眼神之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范剑南一阵无奈,看了看龙大胆低声道:“这下子完了,唯一记得那个石窟行进路线的人只有我了。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心经,那么我肯定这位活佛是非拉我进他们的寺院不可了。怎么办?”   龙大胆捅了捅他,低声道:“先别急,看看这个活佛怎么说。到时候我们再做打算。”   范剑南强笑着对巴跃夏措大师道:“看起来,那个石窟是毁了。不过我还记得所有的通道路线,要不我画一份草图给你?”   巴跃夏措大师沉默不语,良久才道:“不必了,密宗的摩诃心经是不能通过任何形式的文字或者图形流传后世的。心证相传,只在人心感悟。是密法的传承根本之一,离开了以上法点就不是真正的密宗密法。你即便是画出图形来,也失去了原本所应该具有的意义。只是想不到,我苦苦等待了这么多年,却依然无缘于此……更想不到的是,这秘法传承竟然是以这样一种形式被你继承。”   破军等人看着范剑南和巴跃夏措大师,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心经印记是怎么一回事?”龙大胆试探着道:“范剑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范剑南?”巴跃夏措大师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范剑南道:“你姓范?你是范家的人?”   范剑南看着这位活佛大师,点点头道。“是的。”   巴跃夏措大师看着范剑南的脸,良久才长叹一声,“果然如此。我曾经见过你的父亲。想不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如他所言。”   “大师见过我父亲?”范剑南微微吃惊道。   “是的,很多年以前。你父亲曾经震动了整个密宗世界。他曾告诉我,摩诃心经总有一天会重见天日。但是我仔细问他的时候,他却笑而不语。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你父亲的能力,真是既令人为之感佩,又令人为之惊惧。”巴跃夏措大师摇头道。   “他还说过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巴跃夏措大师面无表情地道:“还有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心经印记,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他竟然吟诵起了经文。   范剑南看着巴跃夏措大师,叹了口气道:“不懂。”   “不懂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懂。”巴跃夏措大师缓缓道:“心经印记在你接近五百阿罗汉的石窟的时候就被种植在了你的身体之内。象征人世一切苦难,唯有用玛旁雍措的神水洗涤,才能解除你心中的苦难。这是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说完他低头行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龙大胆抓抓头道:“这喇嘛怎么神神叨叨的?一会儿说范剑南传承了什么心经,想让范剑南出家;一会儿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居然就这么走了。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他认识你老爸,怕范无敌真的跑来把庙给烧了?”   “别乱说,这是一位真正的活佛。巴跃夏措大师是密宗举足轻重的人物,你说话注意一点。”破军压低声音,瞪了龙大胆一眼。   龙大胆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当年范剑南的老爸范无敌可是横扫藏边,把印度都搅得天翻地覆的人物。我看就是这个喇嘛不敢得罪他。你看,听说范剑南是范无敌的儿子,他不是很识趣地走了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你还真别乱说。以这位大师的能力,未必就在我父亲之下。他居然还和我父亲交谈过。凭我父亲这桀骜不驯的脾气,能让他看得上眼,并与之谈话的人,能力肯定不在他之下。”   “算了算了,不管那些陈年旧事了。我们还是来想想,怎么才能去除你身上那什么心经印记的事情。”龙大胆挠头道。“他刚才怎么说来着?唯有用玛旁雍措的神水洗涤?这算怎么回事?”   范剑南想了想,突然低声对龙大胆道:“走,跟我去湖边一趟!”   “你想到该怎么办了?”龙大胆皱眉道。   “不管他到底指的是什么,肯定和山下的玛旁雍措湖有关。所以我必须下去看看。你陪我一起去。”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   破军皱眉道:“需要我一起去么?”   “不必了,有龙大胆陪我一起去。你们在这里等我回来。”范剑南看了看冯瑗道:“你也别去,就在这里等我。” 第565章 道法自然   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人走到了山坡之下,来到了玛旁雍措湖畔。范剑南脱去了防寒服,把身上的所有衣物全部放在了岸边的浅滩上,走进了湖水。   龙大胆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他反应过来后,赶紧一把抓住范剑南的手腕,“你不要命啦?”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比任何人都怕死。”他一步步走向了湖水之中,任由八月份的湖水浸透了他的全身,直至没过了他的头顶。   湖水是融化的雪水,本应该冰凉刺骨。很奇怪,他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冰冷,反而感到这里的水十分地温柔,轻轻地漫过他浑身的肌肤。他不知不觉地向湖中心游去,却感觉他的四周,有许多的小鱼在轻轻地啄食他的皮肤,舒服极了。   玛旁雍措湖有着全世界最为透明的水,他在水下睁开眼,却发现身边的并不是鱼,而是无数细小的水流在他的身边激流旋转。这水像是有生命的精灵一般灵动。上善若水,这不经意的水流之间像是蕴含着上古的至理。蓦然之间范剑南体内的术力开始生出了某种感应,自行运转,他身边的细小旋流变得更加欢畅。   龙大胆看着范剑南,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这种不同寻常的术力。距离湖边几百米的地方有几个帐篷,是外国探险家扎的。离得有些远,那几个外国人目视着湖水之中的范剑南,一阵愕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中国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下到湖水之中游泳。   看起来范剑南的确是在游泳,水面扑腾着泛着水花。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动,只是湖水在动,并且引动他体内的术力一次次冲向最高峰。他周身的水流就像沸腾了一样不住地翻滚,托住他的身体,使他不至于沉下去。范剑南根本就是安静地悬浮在水中,随波逐流。   早在来之前,范剑南就听灰狗讲了很多关于玛旁雍措湖的传说。据说沐浴了圣湖的水,就能心诚则灵,今后就会进入欢乐的家园。喝了玛旁雍措圣湖的水,就可以洗净子孙后代的罪孽,如果心中有玛旁雍措,那就会自然地得到念力和超度。   古老的信仰蕴藏在对玛旁雍措圣湖的崇拜中。自从范剑南踏上这湖边的土地,就产生了梦幻般的奇思幻想,很有些美妙。这种美妙是在心灵中早有的一些期许的暗示。远处的神山冈仁波齐浑圆的冰峰闪烁着非凡的光彩直耸蓝天。神山和圣湖在位置上的巧合,昭示着神圣的机缘。他们永恒的相守,他们是阴与阳、圆与缺、深邃与高大永远和谐统一的世界。   湖水映照出神山不可一世的尊严,冈仁波齐反衬出圣湖的深奥和神秘,圣湖的色彩所呈现出的神秘与神山至高至大是等同的。   这里的风景潜藏着一种象征,在自然世界中充满超自然的力量和意义!就像意识是根据无意识来认识和衡量的一样,在冈仁波齐和玛旁雍措共同存在的时空,日月以绝对的形式相对地证明了思想与启蒙这超自然的力量。范剑南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的一切,水流的丝丝气韵,空气微微的波动。直到这外在的术力感应透过他的每一寸皮肤,完全融入了他的身体。   这虽然是佛家的圣地,但是范剑南的心中却突然了涌现出了四个字:道法自然。无论是佛家,还是道家,自然之力才是一切术法的根本。如来的拈花,迦叶的微笑。漫天神佛,一花一世界,不过是道法自然的不同表述罢了。   范剑南的心中若有一丝明悟,一个从未有过的掌印在他的双手结成,周身的术力乱流顿时为之消散。他缓缓张开眼,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变得如此清澈。碧蓝的天空和湖水,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他缓缓走上了湖岸,毫不费力,水流在他的足底托着他,使他看来如同行走在水面。   岸边的龙大胆都有些看呆了。好在远处的那些外国探险队并没有太在意,因为离得太远,而玛旁雍措湖有些地方也确实水浅,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年轻人与众不同的地方。范剑南回到了岸上,踏着冰凌向回走的时候,他们甚至善意的笑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龙大胆看着范剑南忍不住道:“你刚才是怎么了?差点吓坏我了。”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东西,或者说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认识。”范剑南微笑着道。   龙大胆奇怪地道:“刚才那些术力是怎么回事?你搞出这么大动静,我差点就脱衣服跳下去了,我还以为水下有人在对你下手。”   “没事,我很好。”范剑南淡淡地道:“非常好,因为我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了巴跃夏措大师的话,密宗心经,心证相传,确实用不着半句话。你知道么,就在刚才水中的一刹那,足以抵得上我修行十年术法。我现在才明白所谓密宗的摩诃心经,竟然是以这种最直接的术力接触来传授。”   “摩诃心经?!”龙大胆一愣,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你确定么?你真的得到了密宗的心经?这可是了不得的东西,多少人打破头也想得到的。难怪那个老家伙想让你留下当喇嘛。剑南,我看你可以考虑啊,说不定他们能给你一个大喇嘛来当。”   “胡扯!你怎么不留下当喇嘛?”范剑南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道。   “不过,我真是搞不明白。你在山洞里转一圈,然后下湖洗了一个冷水澡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悟出了密宗的心经?我也和你一起走的山洞啊,我怎么啥感觉都没有?”龙大胆满是狐疑地瞪着范剑南道。   “别说你,就算是我自己也不清楚这个过程究竟是怎么样的。不过据我推测,应该是某种巧合。当时我们在那个石窟里的时候,我生怕我们几个人迷路,所以一边走,一边暗中强行记住了整条路线,但是你知道,那些道路错综复杂,又是在山腹内部。所以这些路线并不是平面的,而是上下左右盘旋穿行。”范剑南想了想道。   “是啊,否则我们也不用在里面走了两天才出来。可是这跟心经又有什么关系?”龙大胆奇怪地道。   “这一整条的石窟隧道,代表了术力在人体内流转的某种方式。当然记住一部分是没有用的,只有记住了全部路径,才算是记住了心经的内容。密宗的传承总是那么神秘,有时候令人匪夷所思。我想我肯定是记住这条路径的时候,不自觉地触发了体内的术力,使体内术力以这种方式运转。不过我当时身上的术伤尚未痊愈,这种术力却是强行提升运行,对我而言太过霸道。”范剑南仔细分析道。   “我明白了!所以我每次都控制住了你的伤势,但是又会莫名其妙的复发。因为这种特殊的术力在你身体之内植根了,而你却还不知道。在你感觉不到的时候,它依然在按这种特殊规律运行。所以你的伤势才会不断的反反复复。”龙大胆一拍大腿道。“想不到你这人还真是狗屎运,这种好事也能被你碰到!密宗心经,这可是释迦牟尼的衣钵啊!看那个巴跃夏措大师这么紧张的样子,这绝对是了不得的东西。”   “令我困惑的也是这一点,你知道密宗的规矩。我就怕他们到时候找我算账,说我偷学了他们的秘法。你知道这是术界的大忌。”范剑南苦笑道。   “怕什么?你一没偷,二没抢,甚至不是故意去学的。要说也只能说是佛祖有灵,照顾你这俗家弟子。”龙大胆摇头晃脑道。“再说了,这东西,他们说是密宗心经,就一定是了?这东西只是听说过,又没有人见过,搞不好是其他的什么术法呢?说不定是你范大宗师自然感悟,自创的呢?这没凭没据的,你给他来个死不认账,他拿你有什么办法?”   范剑南看着龙大胆,强忍着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个人耍起无赖来,简直比我还厉害啊。我这个人有时候虽然不怎么要脸,但你明显比我厉害,你可以连屁股都不顾及。你这是明明白白的耍赖啊。”   “这还不是都怪你?都是和你一起待久了,让我这小纯洁有点受污染了。不行,我待会要和林家妹子好好探讨一下人生,规划一下未来。让她纯净的心灵感染我,决不能再跟你这样的人厮混下去了。”龙大胆顿足捶胸,装出一副委屈相。惹得范剑南一阵白眼。   龙大胆微微一皱眉,“对了,我们说正经的。你刚才下湖游泳是怎么一回事?”   “巴跃夏措大师不是说了么,唯有用玛旁雍措的神水洗涤,才能解除心中的苦难。我当时就觉得他另有所指,于是就决定到湖边来看看。结果到了湖边之后,我突然真的感觉到了什么。有种东西隐隐约约像是在引导我身体内的术力。而这东西,就是玛旁雍措的湖底暗流。说来你肯定难以相信,这水流对于我体内的密宗心经像是一种互补的东西。我身处水中的时候,就像是在和某个人交流一样。这种交流是纯粹术法上的。”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令我受益匪浅。”   龙大胆愣了半天才怀疑地道:“你是说这湖水确实能治疗你身上的术伤?” 第566章 静待天命   “这湖水是否能够彻底治愈我,现在还不能这么肯定。但是我确实感到了一种轻松,就像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终于被水流冲走了一样。”范剑南点头道。   龙大胆想了想道:“这个好办,等会儿回去之后我再帮你检查一下。我就不信了,这个湖水真的会有这么神奇?”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回到了加吉寺。破军和冯瑗都在等着他们,看到范剑南头发凌乱,甚至带着水滴,众人又有些惊讶。冯瑗得知范剑南在冰冷的湖水之中泡了大半天,又是着急又是担心。不过范剑南看起来却并无大碍,甚至精神比原来好了很多。   龙大胆又帮范剑南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令这位医术宗师大感奇怪的是,范剑南的伤势似乎确实受到了控制。甚至在他取出范剑南体内的银针之后,范剑南依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这让龙大胆无语了,他摇头苦笑道:“这些喇嘛,我算是服了。”   几个人聚在了一起,又开始谈论接下来的事情。经过商谈之后,他们决定趁着天气好,尽快赶往冈仁波齐峰。因为破军从易术理事会得到的消息来看,欧洲巫术联合会虽然在这一带活动频繁,但至今仍然没有找到湿婆的神庙。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所以他们无论如何要抢在欧洲巫术联合会之前。   入夜时分,有个年轻的喇嘛前来拜访。这个喇嘛很年轻,而且汉语说得极好,一身黄色的僧袍也非常的整洁。他看着众人微笑道:“巴跃夏措大师想请范先生过去谈谈,不知范先生是否有空?”   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叹,看来这位老活佛依然想着自己,他也不好推辞,点头道:“当然有空,能得到巴跃夏措大师的指点,不知是所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我当然也愿意和大师谈谈。”   年轻喇嘛微笑着道:“那就请范先生跟我一起走吧,巴跃夏措大师已经在等候先生了。”   “剑南……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冯瑗有些犹豫道。   “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况且大师的居所一般是不允许女客进入的。”范剑南微笑转向那个年轻喇嘛道:“这位师傅,请带路。”   “是。”那位年轻喇嘛非常恭敬地点头施礼。藏传佛教等级森严,看他的态度俨然已经把范剑南当做了地位颇高的贵宾。或许在他看来,能够得到巴跃夏措大师这么晚会见的必定不是寻常人。   这里晚间没有电,照明只是靠着古朴原始的酥油灯。好在海拔高,自然比内地离月亮近,满天的繁星和皎洁的月光正好补足了灯光的昏暗。范剑南跟随着这位年轻喇嘛,一路前行,穿过了诸神殿、护法殿、堪布室、特设的精舍佛堂。   范剑南还是第一次深入藏族寺庙,对于僧侣生活很是好奇。就随口问带路的小喇嘛道:“你们这里似乎有不少喇嘛,但是怎么没有看见那么大的宿舍?”   小喇嘛恭敬地告诉他:“你没有看见寺庙外的那些房子吗?那就是一般僧侣生活居住的地方。在西藏一般僧侣是没有资格住在寺庙里,只有活佛和高级别的喇嘛才可以居住的。”他的一席话揭开了范剑南心中的疑惑。   那个喇嘛毕竟年轻,有些高兴地说:“藏民的孩子能到这样的寺庙来做僧侣就象汉族人考上大学那样光彩,这里可是距离神山圣湖最近的地方。还有,喇嘛不是什么僧侣都可以称的,大部分僧侣叫扎巴。喇嘛是藏语的音译,意思是上师、教师,指那些学问高深,可指导人们进行修习的有资历和学位的高级僧人。我可不敢被你称为喇嘛。”   范剑南不由失笑,暗道自己对藏传佛教真是所知甚少。   到了巴跃夏措大师的门前,小喇嘛非常礼貌地敲门告知大师贵客已经请到,然后躬身离去。   巴跃夏措大师似乎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看到范剑南之后点了点头,伸手道:“范先生,请坐。”   范剑南点头坐下,巴跃夏措大师看了他一会儿道:“看来你已经明白我所说的话了,这么快就去过了玛旁雍措湖。关于我的建议,不知道范先生考虑得如何?”   范剑南点头道:“首先,我要谢谢大师的指点。不过关于皈依佛家这件事,我做不到。大师既然见过我的父亲,就应该知道,我们和你们一样,有着自己的传统和传承。所不同的是,我们所靠的不是靠宗教信仰,而是历代相传的责任感。但相信大师也明白,五术人的历史,并不比佛教短。虽然我只是一个俗人,但是我不能放弃我肩负的责任。”   巴跃夏措大师沉默了一会儿道:“难道你真的不想再考虑一下了?五术人的命运并不是十分美好的,历代都是如此。身负奇术,但却必须要栖身在市井之中。你应该知道,像你我这样的人,想当一个平凡人也是不易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的确不易,但这才是我们的归宿。就像大师选择了这雪山草地,这高大奢华的寺院。我们却选择过普通人的生活。”   “普通人的生活,说得简单做起来却很难。五术人之间的怨恨和杀戮还少么?我知道你和你的朋友要做什么,我这么要求你,一方面是想心经得以流传下去,另一方面也只是想让你离开那些纷争。你们所谓的江湖,这是一条不归路。”巴跃夏措大师无奈地道。   “但是我们必须这么做。如果欧洲巫术联合会真的触发天数,那么将使所有的术者都不再有明天。密宗秘法的传承也会随之永远消散。”范剑南摇头道:“我不能让这些事情发生。”   “但是天数并不是那么好开启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二战期间的德国元首,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耗时数年,也没能够真正触发天数。充其量也只是有些接近天数而已。否则的话,小活佛也不会就此坐视不理。”巴跃夏措大师道。   “小活佛?”范剑南微微一皱眉,他所认识的西藏喇嘛并不多,但是巴跃夏措大师的话一说出口,他就立刻想到了那位穿着月白僧袍的上师。脱口而出道:“你是说那位白衣上师?”   “是的,事实上自从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准备触发天数之前,小活佛就预见过今天的局面。但却没有阻止,因为我们都知道,天数事件是不可能实现的。知道后来你的出现,我们才意识到,你本身就是天数事件最大的变数。”巴跃夏措大师长叹道。   “你所说的变数究竟是什么?”范剑南突然感到了一阵很不好的感觉。   “你或许会是阻止天数的人,也有可能是真正触发天数的人选。”巴跃夏措大师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你进入西藏以来,直到今天,我们的见面。这一切其实都在小活佛的控制之中。”   “你是说上师知道一切?甚至有些事情是他刻意安排的?”范剑南微微一惊道。   “是的,从你们到拉萨的时候,一切就都在小活佛的控制之下。我不相信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在离开拉萨的时候,你一个电话,就有大批军警非常配合地帮你拦截巫术联合会的人。在你们遇到女巫团的袭击时,阿尔法的突然出现。并不他恰好在那里,而是我们有意把他引向了那里。在新藏公路的二十四道班,尽管有人通风报信,但及时赶到的却只有张伯伦一个,而不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大批巫师。”巴跃夏措大师缓缓道:“我们一直在保护着你。”   “难怪我总感觉不太对,原来这一切都在你们的暗中掌控之中。果然是佛法无边,我蹦来蹦去,也只是佛祖掌心的那只猴子。”范剑南苦笑着道。   巴跃夏措大师淡淡地道:“这是在西藏。你永远想象不到一位活佛在这里的影响力有多大。当然,我们并不是要有意瞒着你们。只是因为这件事情牵涉太广,而且极度危险。我们并不想你涉足其中。因为原本欧洲巫术联合会将是必败的结局,而你的出现,却令得天数事件真的有可能被触发。所以我们想尽了办法来保护你。”   “那么心经的事情呢?难道这也是你们有意安排的?”范剑南逼视着巴跃夏措大师。   巴跃夏措大师摇头道:“这不是我们的计划。你不知道我今天发现你身上有心经印记的时候。是有多么的吃惊。我几乎立刻就通知的了小活佛。而他想尽最后挽留你的努力。所以我才会对你提那样的要求。我原希望你能够听从我的建议,彻底从天数事件之中抽身出来。可惜的是我失败了。小活佛也打算放弃了。范先生,我们不会再试图影响天数事件了。我今天告诉你这一切,就代表着西藏密宗再不过问天数事件,一切静待天命。”   “一切静待天命?”在无边的天穹笼罩下,寒夜渐渐来临。范剑南站在寺庙内,透过飘渺的烟霭,看到了对面雪白的冈仁波齐峰,一阵失神。 第567章 监控   范剑南看着巴跃夏措大师道:“为什么你们都会认为,将是我促成了天数事件?”   巴跃夏措大师摇头道:“我并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说,一旦你参与天数事件,将会出现太多种可能性。你有可能阻止天数事件发生,也有可能真正的促成此事。因为你和天数之间的神秘联系远比你想象得更深远。”   “也就是说,现在我转身回家。天数就不可能被触发?”范剑南皱眉道。   “我也没有这么说。事实上,当你介入此事的时候,有些固定的规律就被彻底改变了。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准确的估计天数事件的未来走向了。即便是小活佛也不行。所以我们才会选择退出,以静观其变。将要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们藏密所能控制的范围。”巴跃夏措大师缓缓道。   “那么,你找我谈话的目的是什么?说到底,你依然希望我放弃。”范剑南看着巴跃夏措大师道。   巴跃夏措大师沉默了,他苍老的脸在酥油灯的柔和光芒下显得更加憔悴。“是的,我希望你能够放弃对天数的执着。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有些人有些事,总是逃不出宿命。譬如六道轮回,因果循环,无人能够摆脱。我只是认为不应该对你有所隐瞒。”   “谢谢,我懂了。”范剑南转身离去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这位活佛,一字一字地道:“但是,我不信命!”   回到了加吉寺外的住所,范剑南遇到了破军。破军低声道:“大师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些善意的忠告。”范剑南耸耸肩,故作轻松地道:“你怎么还没睡?”   破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进去吧,我们都在等你。苍云啸今天去了一趟普兰县,打听到了一些事。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范剑南点点头,两人一起走了进去。范剑南看到苍云啸的脸色不太好,皱眉道:“打听到了什么事情?”   苍云啸缓缓道:“是关于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普兰县是距离冈仁波齐峰最近的县,是中国、印度、尼泊尔三国交界的地方。古以来就是西藏重要的对外贸易通道。不过最近普兰县的外国游客明显比以往多了起来。我去了一趟,发现很多都是拥有术力的欧洲巫师。我感觉那里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大本营,而且很有可能他们的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也在那里。”   范剑南沉吟道:“不奇怪,冈仁波齐峰应该是他们关注的重点。他们聚集在那里肯定是为了寻找湿婆的神庙。这么看来,他们在那里耳目众多,你没有被发现吧?”   苍云啸摇摇头道:“我很小心,并没有太过接近他们。不过,我暗中盯了他们很久,你猜我发现了谁?”   “谁?”范剑南奇怪地道。   “菊部宗藏。”苍云啸低声道:“还有一群日本阴阳师跟着他。看来上次他杀了张伯伦的事情,并没有受到怀疑。欧洲巫术联合会对他们的控制并不严。”   “也许并不是没有怀疑他,德拉修斯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现在这帮日本阴阳师对他还有大用处。所以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死人和菊部规正翻脸。”破军冷笑道。   “或许是这样。据说这些欧洲巫师到这里之后就没闲过,一直在四处打听关于湿婆神庙的消息。而且经常结队出入冈仁波齐,像是在竭力寻找。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得手。”苍云啸看着范剑南道:“我们是不是也该有所动作了?”   龙大胆皱眉道:“我觉得还可以再等等看。他们这么多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湿婆的神庙,我并不觉得我们的运气就会这好。而且现在我们也进山寻找的话,很容易和他们碰上。一旦我们暴露了行踪,不但范剑南前段时间装死的骗术被拆穿。而且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肯定讨不到便宜。”   “但是我们也不能这样干看着吧?一旦他们找到湿婆的神庙,我们再想下手可就难了。”苍云啸摇头道:“不如趁现在他们还没有找到,我们抢先一步,多少还能占据一点先机。要是慢了,可真就什么都完了。”   “我并不是说没有行动,光看着他们。我只是在想欧洲巫术联合会人多势众,我们一队人找一个地方,他们却是十几队人马在找。在人力这一点上我们比不过他们。我们应该避免做这种无用功。应该像你射箭一样,看准时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正中目标。无的放矢,只会给我们添加麻烦。”龙大胆解释道。   “那么你说,我们像现在这样躲在暗处,什么时候才是你说的恰当时机?”苍云啸有些不满道。   甲子旬想了想道:“我也赞同苍云啸的建议,与其在这里空等不如冒险出击,把主动权抓在自己的手里。”   “不!小心驶得万年船,目前的情况还不明朗。正好欧洲巫术联合会放松了对我们的警惕,正在全力搜寻湿婆的神庙。这个时候,我也认为该缓一缓。”赵公明“好了,都别争了。”范剑南想了想道:“我有个主意。在这里傻等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冒险深入冈仁波齐也不是办法。不如这样,我们换个角度去看问题。我们不找湿婆神庙,我们改成盯人。”   “盯人?”龙大胆奇怪地道。   “没错,就盯人。他们不是人多么?没关系,就让他们找去。一旦他们有所发现,我们就来个捷足先登。”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既不用冒风险,又可以暗中下黑手。”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帮咱们找,一旦找到了我们就来个黑吃黑,背后给他们一闷棍?”龙大胆沉吟道:“办法是不错,可是他们几百人,十几个探险队。我们就算想盯住他们,也没法盯得住啊。我们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就算全部打散了,每人盯上一支队伍。一旦有所发现也没法黑吃黑,难不成一个打十几个?况且他们一旦有所发现,肯定是在第一时间通知德拉修斯。到时候大批欧洲巫师杀到,没准儿是把我们给黑了。”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你想什么呢?这雪山里,一个人没有任何后援,还要盯住他们十几个人。这不是找死么?我说盯住他们,并不是要人去盯着。这都是什么时代了,你有点现代意识好不好。你们家这世代郎中的,到你这一辈也都上医学院学西医了。怎么还老是想着人盯人呢?”   “那怎么盯?”龙大胆一阵愕然。   范剑南指了指破军道:“找他。理事会可有钱有势力,这种事情当然找破军解决。”   “我?”破军愣了愣道。   “是的,就是你。”范剑南缓缓道:“理事会神通广大,连卫星控制权限都能取得,想办法去弄个无人机过来应该也不是难事。我要监视整个冈仁波齐峰一带所有的欧洲探险队,弄清楚他们每个支队伍的位置。”   破军眉头微微一动,“无人机?这个好办,军用的掠食者无人机肯定难弄到。不过一般的民用无人机,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我想知道你具体的怎么做?就算你通过无人机监视,弄清楚那支探险队有发现了,我们赶过去也已经晚了,不是么?”   “我只是要他们的位置,不等他们有所发现,我就可以通过遁甲阵衍术推测出哪一支队伍最接近湿婆神庙。然后就立刻杀他们一共措手不及,抢在他们之前。欧洲巫术联合会虽然人多,但是他们急于寻找湿婆神庙,当然就不会聚在一起。而是分成很多小队,在山里各自搜寻湿婆神庙。我们这么多人,对付大批欧洲巫师虽然困难,但是要想对付其中的一支小队,还是能做到的。”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根本不需要什么无人机。我可以通过卫星直接定位他们。他们进山肯定会带着GPS定位仪,我就能够设法确定他们的位置。别忘了理事会有这个地区卫星的使用权限。”破军想了想道:“我这就通知杜先生,让他请这方面的专家帮忙。实时监控冈仁波齐峰一带的探险队。”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背靠大组织,果然好办事。”   破军走到门口突然又转了回来,看着范剑南道:“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   “哦,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关于你的父亲。根据理事会方面传来的消息,前段时间他毁了印度秘教的几个寺庙。那段时间,正是你伪装死亡的时候。我想他是为了配合你的想法,欺骗欧洲巫术联合会。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似乎一切都瞒不过他。对于他,我只有两个字——服气。他真的是我所见过最厉害的术者之一。而根据最新的消息,他很有可能已经来了这里。”破军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谢谢。不过他既然来了,应该很快就会和我们碰面的。” 第568章 再寻巫术荣光   普兰县,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正在大发雷霆。“我不管那么多,我不要借口。你们必须在这周之内找到那个该死的湿婆神庙!我付出了这么多,现在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可是你们却告诉我找不到那个该死的古代神庙?”   杰森小心地道:“不是说找不到,但是真的需要时间。冈仁波齐峰是冈底斯山脉第二高峰,常年积雪覆盖。分布着二十八条冰川,以冰斗冰川和悬冰川为主。即便是专业的登山队员,也从未有人登顶冈仁波齐峰。何况我们的人都是些巫师,不少已经上了年纪。还有女巫团,她们法力超群但毕竟是女人,登山探险这种事确实……”   “一群废物!”德拉修斯恼恨地道:“我不想再听他们唠叨了,杰森,你直接说说结果。”   杰森点头道:“是。从我们开始勘察冈仁波齐以来,已经有三名巫师丧生,十几个巫师因为攀登冰川受伤。关于湿婆神庙我们却至今仍然没有线索,甚至连一块残砖碎瓦都没有找到。有些巫师已经有怨言了,而阁下你依然在给他们施加压力。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影响阁下在联合会的声望。”   “行了。我知道。”德拉修斯强忍着怒火道:“这帮自以为是的蠢材。享受着巫术联合会为他们提供的财富和地位,早已失去了进取之心。只想维持现状,继续享受,却不肯付出丝毫的努力。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们所有的一切是怎么来的,这一切全是我给的!”   德拉修斯越来越暴躁,来回踱步吼叫道:“是谁在战后重振联合会,是我!是谁把联合会以家族企业的形式推向成功的高峰,还是我!我付出了半生的心血,使巫术联合会以新的形式,合理合法的出现在这个世界。让所有成员都享受最好的待遇。可是你看看,我得到了什么?!”   杰森低着头,沉默不语。   德拉修斯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杰森,你能理解我,对么?你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你知道我所追求的是什么,却依然没有背弃我。我向你保证,你会得到奖赏。你根本无法想象的奖赏。”   杰森点点头道:“阁下,我已经重新组织了人手,把人员做了适当的精简。分成了十一个小队,并且聘请了专业的登山探险者带队。在每一个队伍之中还聘用了考古专家,相信这一次应该会有收获。”   “很好,不过这些临时人员并不可靠。所以一旦有了收获,这些临时聘用人员,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德拉修斯平静下来,看着杰森道。   “是的,阁下。我明白。”杰森点头道:“不过目前最大的障碍还是向导,当地人无论如何都不肯带我们的人上山。甚至连几个印度翻译听说我们的目的地是冈仁波齐,也偷偷地跑了。这座冈仁波齐山峰,在当地人的眼中有着不容侵犯的特殊地位。这还是会大大降低我们的效率。”   德拉修斯冷冷地道:“那就想想其他办法。无论如何,我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有结果,而且是好的结果。你明白么?”   杰森沉默地点点头。   德拉修斯看了看他道:“那些日本人怎么样?”   “他们最近倒是很配合。菊部规正的人为了调试安装那些大型的天线阵列,甚至在当地投资了一家中型工厂。暂时并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异动。”杰森压低声音道:“不过我还是怀疑张伯伦的死和他们有关。毕竟施加在他们身上的黑巫术诅咒,就是张伯伦干的。我怀疑他们是有意报复。”   “哼,报复,他们也敢?!”德拉修斯冷笑道:“张伯伦虽然死了,但是那些阴阳师身上的黑巫术诅咒依然在。他们要想解开这个诅咒,就必须和我们合作。这一点,菊部规正非常清楚。现在这个时候,他还不敢背着我们搞什么小动作。不过还是要小心,日本人很不可信,必须要时刻注意他们。”   杰森点头道:“我会的。阁下,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想先回去安排一下其他队伍的行程。”   “去吧。”德拉修斯挥挥手道。   等杰森走后,德拉修斯才缓缓起身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他戴上了眼镜,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厚厚的老旧日记。看着这本熟悉的日记,德拉修斯叹了一口气。   这是当年德国探险队的遗物,里面的钢笔字迹已经严重褪色。用德文密密麻麻写满了关于一个神秘地方,沙姆巴拉的传说。   当年,希特勒曾亲自下令,让以纳粹“冲锋队”成员德拉修斯。哈勒为首的5名党卫军分子和纳粹分子秘密前往西藏,去寻找一个名为沙姆巴拉的神秘地方,而沙姆巴拉推测就是在冈仁波齐。据传说,那里隐藏着地球轴心,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邪教主义者,希姆莱顽固地坚信,如果把世界轴心转到相反的方向,就可以使时光倒流,让纳粹德国回到不可一世的1939年,还可以改正所犯的一切错误,重新发动战争并取得胜利。   而根据有关沙姆巴拉的传说,地球轴心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根本无法靠近。正因为如此,沙姆巴拉在神话中才被认为是控制全世界的中心。谁接触过它,谁就不仅能成为时间的主人,还将拥有神奇的力量,可以获得生物保护场。不仅如此,还有传说称,沙姆巴拉的能量可令人长生不死。   这些仅仅是传说么?德拉修斯绝不承认这是传说,因为哈勒博士是他的伯父,而这本日记记录了他多年来坚信的一切。沙姆巴拉真的存在,那就是古代中国人所说的“天数”。   德拉修斯翻开了哈勒博士的那本老旧日记,沉默了很久。终于拿起了一支笔,在日记本的后面书写了一篇新的日志。二零一四年,八月二十日,晴,寻找沙姆巴拉的日子再次来临。我将踏着先辈的足迹,寻找巫术复兴的荣光。 第569章 三式合一   范剑南等人离开了加吉寺,来到了普兰县。一行人住进了一家并不起眼的民居。这个地方是灰狗找的,房主是一个藏族人,和大多数藏民一样为人憨厚。最主要的是,这个人曾经是灰狗的朋友,绝对可靠。   有了供电,破军携带的装备终于发挥了作用。通过网络,美国的易术理事会传来的一切数据都被这里的两台电脑接收。易术理事会的办事效率非常高,第二天就把实时监控的卫星数据全部转接到了这里。   破军指着电脑屏幕上的闪烁的红点道:“这些就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一共十一组勘察小队,分布在冈仁波齐峰周围。不过看得出他们并不是很专业,因为他们的推进速度并不快,两天时间只移动了三公里多。”   “这也说明他们勘察得很仔细。”范剑南缓缓道。   破军点点头,看着范剑南道:“你真的能够通过这些勘察队的位置,反算出湿婆神庙的方位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能。”   “不能?”破军看着范剑南道:“可是你前天还说可以的。为了搞到这些卫星数据,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劲?易术理事会通过大量的排查,才查到了欧洲巫术联合会所购置的是哪一批GPS定位仪。然后又通过这批定位仪的出厂序列号,反算出他们的信号。又经过排查,才锁定这些联合会勘察队伍的位置。你现在居然告诉我不能?玩笑可不是这样开的。”   “我没有开玩笑。我一个人的确不能,但是几个人就可以。”范剑南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信号缓缓地道。   “还有谁?”破军一愣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除了我,还有你和冯瑗。我的奇门遁甲,你的六壬神课,再加上冯瑗的太乙神数。合我们三人之力,才是真正的上古三式。卦术之王道,这天下再没有什么不可以推算的。”   “三式合一?”破军微微动容。   “是的,只有这个办法,三个卦师合力同占一件事。才能把卦术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我起头,冯瑗居中,你来收尾。”范剑南看着破军道。   破军想了想道:“可以试试,但是即便这样,也不太可能得出最精确的方位。你知道,在这么大的地图上,我们的占测即便是偏离一寸,实际上就是好几公里的差距。”   范剑南点点头,“这一点我也早就想到了。不过只要知道了大致的方位我们就可以找到。别忘了,我们还有林钟秀在。她是地气宗师,只要能够接近湿婆神庙,她就一定能够找到。毕竟湿婆神庙这样的地方,地气感应总会和其他地方不同。而林钟秀身为地相宗师,对此是最为敏锐的。所以我们只要找到大致的方位,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   破军精神一振,“是啊,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不过……”范剑南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   “什么?”破军看着他道:“既然问题都解决了,你还叹什么气?”   范剑南缓缓道:“林钟秀的身体一向都不太好,我实在有些不忍她跟我们去山上冒险。如果还有其他办法的话,最好还是别找她。”   破军想起林钟秀那张经常泛着青白的脸,和她那略显瘦弱的身材,也有些感慨,“是啊,她确实很虚弱。可是作为堪舆一脉的传人,她肩上的担子也确实太重了。一个小女人,我就没怎么看她笑过。唉……”   范剑南正想开口,林钟秀却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看着这个两个人冷冷地道:“是啊,我是个身体不太好的小女人。可你们这两个大男人在背后议论一个小女人,似乎也并不怎么好吧?”   “不好?这怎么可能?”范剑南哈哈一笑道:“妹子,你这就不懂了。但凡男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在谈女人。不信你去问问龙大胆,他每天不念叨你几遍肯定是睡不着觉的。有时候说梦话都在念叨,不过他做的梦是个什么内容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口水流了不少。”   “少贫嘴。说正经的,刚才我都听见了,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林钟秀瞪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笑了,“既然你都听见了,又何必问?既然你这么问了,自然就没听见。好啦,我什么也没有说,这总行了吧?”   “别瞒我了,我知道你们需要我帮忙。”林钟秀看着他们道。“我也知道你们担心我会出事。不过我也要告诉你们一点,我林钟秀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我是地相堪舆一脉的宗师,就必须承担起身为宗师的责任。告诉我需要怎么做,我会做得不比你们任何人差。”   范剑南收起了笑脸,沉默地看着这个有些苍白瘦削的女孩,眼神之中有着一丝敬意。他缓缓点了点头,看着林钟秀道:“是的,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不过那是在我们确定湿婆神庙的大致方位之后。现在,你最好多注意休息,有个好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因为目前而言还是我和破军、冯瑗三个卦师之间的事。也许过两天,就会有结果。”   林钟秀点点头,转身离去。   破军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们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继续观察他们的动向。我要你记录完整的一天,十二个时辰之内,他们十一组勘察队的位置变化。”范剑南缓缓道:“在使用卦术之前,我们需要收集到足够的信息。就像一般的卦术,我们需要知道时辰,方位,甚至被占卜者的生辰八字。”   “但是现在这一切对方肯定不会主动提供给我们。”破军耸耸肩道。   “是的,所以我们才要观察他们的动静,把每一个时辰,他们的位置变化精确的记录下来。把这些位置的变化和时辰的推移相互关联起来,逐步推测出他们的下一步行动。然后我会根据奇门遁甲的推演,定出他们之中最有可能发现湿婆神庙的队伍,但是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接下来是冯瑗的工作,她必须用太乙神数推演,确定这支队伍接来下的走向。而你将综合我们两个人的结论,用你的大六壬确认最终方位。”范剑南缓缓道。   破军皱眉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确可能测算出他们的最终方位。不过,你确定可以用目前他们的位置移动和时间变化来测算最有可能发现湿婆神庙的那支队伍么?这似乎也太困难了一点。卦术推演所需要的最基本条件,你都不具备。不是我怀疑你,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你要怎么才能做到?”   范剑南缓缓道:“卦术,就像是一道复杂的数学难题。卦师要做的就是根据有限的已知条件,推导出必然的结论。但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有着必然联系的。这就是道家是所谓的道,也是佛家所说的缘,是因果。而欧洲巫术联合会的这些勘察队,和湿婆神庙之间也存在着这种因果联系。我要做的就是努力寻找这种隐藏的联系,所以我才要你监控他们的位置。因为我相信,一切都不是凭空而来,一件事情如果要发生,那么就必然会有前兆。”   “通过观察他们的位置,把握住前兆?”破军皱眉道。   “是的。”范剑南拍了拍破军的肩膀道。“好好观察,如果需要的话,待会我过来接替你。”   “这倒不必,电脑上可以自动记录。”破军点点头道:“明天必然会出结果。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范剑南一笑道:“没有问题,我现在去找冯瑗。让她也做好准备。”   范剑南走出客厅,来到了冯瑗的房间。刚抬手敲了一下门,门就自动开了。原来门并没有锁,而是虚掩的。冯瑗正坐在那里等他,桌上的已经泡好了两杯奶茶。范剑南走进去微微一笑,“看来冯大小姐不光是卦术有所长进,就连泡茶的手艺也越来越好了。”   冯瑗笑着道:“就知道你会来。快来尝尝我这奶茶地不地道?我真的喝不了那种又咸又腥的酥油茶。”   范剑南坐下,端起茶杯,却又放下,“酥油茶虽然喝不惯,但是也有益处。对高原反应有缓解作用,偶尔喝点也是不错的。”   “你找我不是来和我谈喝茶的吧?”冯瑗看着他道:“有话就直说,最看不得你婆婆妈妈的样子。”   “唉,还是你理解我。那我就直说了,明天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占卦。”范剑南看着她道。   冯瑗一愣道:“我?你居然需要我帮你占卦?”   “是的,你练习太乙神数有一年了。虽然应用方面还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是你们冯氏家族的血脉在练习太乙神数方面堪称天赋异禀。但是,我依然需要知道你是否有能力来帮助我。”范剑南看着她很认真地道。“因为这样的卦术需要消耗大量术力,对于一般卦师而言存在一定的风险。如果你的实力不足,我绝不会让你冒险。” 第570章 心脏病   “我当然可以。”冯瑗看着范剑南道:“你知道我可以的。”   “我想试试。”范剑南严肃地道:“这个卦术会耗费大量术力,如果你能力不足会当场虚脱休克。而我,宁愿放弃这个计划也不能让你冒任何的风险。”   “你要怎么试?”冯瑗有些不满,但她依然有些好奇地道。   “把你的手给我。”范剑南伸出了手。冯瑗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了范剑南的掌心。两人的手一经接触,范剑南的另一只手立刻结成了掌印,这是他在五百罗汉洞窟之中得到的心经手印。   一股庞大的威严的术力几乎凭空而起,范剑南的全身都像是闪耀着淡淡的金芒。他这手印可不是一般的密宗大手印术可以比拟的,传说这是迦叶得自释迦牟尼的衣钵真传。范剑南虽然是偶然获得心经,第一次施展就足以令人惊骇了。   冯瑗不由吃了一惊,体内的术力便自动运转。她学的是太乙神数,太极在有与无之间,有可能成万,万又可以归一。因此,任何事物都可以把它作为一个“一”来看待。所以抱元守一,太乙神数之力足以抗衡一切外来的术力威压。   范剑南微微一笑,像是早就知道冯瑗体内的术力会是这样的反应。因为太乙和遁甲有相通之处,也分阴阳遁局。冯瑗此时应该是阴遁,自“吕申”起,顺行十六神,阳遁数至乾、坤重留一次;阴遁数至艮、巽重留一次,数到尽处为天目所在。   他的手势一边,掌心的术力幻化为刀,企图横行切断冯瑗的术力运行。但冯瑗却依然凭着敏锐的术力本能强行震脱了范剑南的手。这两人看似简单的一拉手,又分开,其实已经包含了几个往来凶险的术力搏杀。冯瑗的脸都有些发白了。她当然知道范剑南不可能真的伤害她,已经留手了。但是这样的术力搏杀,对她而言依然具有震撼心魄的力量。   范剑南长出了一口气,一把搂住了冯瑗。他缓缓地道:“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了,你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总让我提心吊胆的姑娘了。现在的你,只要不是遇到张伯伦那种太过强大的术者,已经完全有了自保的实力。你知道么?一直以来,无论我遭遇多大的危险,我首先担心的就是你。”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每一次,当你挡在我身前的时候,我都希望我能够为你分担所有的危险。我恨自己的能力不足,却老是在给你添麻烦。所以我一直没有停止练习术法,无论你在不在我的身边。”冯瑗伏在范剑南的肩头,在他耳边低语道:“一切全是为了你。”   范剑南拥抱着她,在她脸上轻轻一吻。感觉到她身体的热量,他微微一笑道:“我真想这样永远抱着你,可惜的是,马上就有人来捣乱了。”   话刚说完,门就被推开了。龙大胆探头探脑,一脸白痴样地道:“那个,你们需不需要药?”   冯瑗噗嗤一声笑了,范剑南松开她,扭头看着龙大胆道:“你看我需要么?”   龙大胆板着脸道:“大白天的,就看你们这么激情四射,我肯定你很健康,不会需要那种药。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是不是需要精神病方面的药。”   “精神病药?”范剑南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谁刚才对林家妹子胡言乱语,说我晚上说梦话,还流口水的?”龙大胆恨恨地道:“你知不知道,哥哥我现在和林妹子正在关键阶段?居然胡乱造谣坏我形象。你难道不该吃药?”   “噗!原来是为了这破事。咦,我说大胆,你现在可以啊。我刚才和林钟秀说的话,这么快就到你耳朵里了?看来你们现在都无话不谈了啊!”范剑南颇为意外地道。   “你别打岔!我问你,你到底怎么想的?居然让她陪你们去登山!你知不知道她的心脏不太好?”龙大胆怒道。“还让她冒险去海拔六千米以上的雪山上?”   “什么?”冯瑗吃惊地道:“你们要林钟秀去登山?这确实不行,我和她聊过,她确实从小就有心脏方面的病。还经常吃药的。”   “她心脏有问题?”范剑南皱眉道:“我只是看她脸色一直不太好,但确实不知道她有心脏病。严不严重?”   龙大胆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大问题倒是没有,不过确实不太适合去登山。”   范剑南沉吟道:“如果你陪在她身边,能不能确保她没事?”   “这个……看具体情况吧,如果准备充分,应该可以。不过你为什么要她陪你们一起去?”龙大胆皱眉道:“实在不行,我和你们去就行了。”   “因为林钟秀的作用无人能够取代,就像你一样。”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让她去。”   “你们需要风水术?”龙大胆微微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明天,我和冯瑗、破军三个人会进行一次联合占卦。这是古三式的联合,我们将根据这次卦术的推测成果,确定一个大致的范围,应该能够把这个范围缩小到十公里以内。但是你知道,方圆十公里的区域依然是比较大的范围,而我们又要避开巫术联合会的耳目,不可能在那个区域久待。所以只有利用林钟秀的风水术寻龙点穴,在十公里范围内迅速定位湿婆神庙的位置。”   “难道不可以在地图上操作,必须实地勘察么?”龙大胆双眉紧皱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需要感应地气脉络,光靠看地图不能实现的。不过,如果她的身体确实不行,最好我们还是想其他的办法。你么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是同样重要的,即便是要阻止天数,也不应该冒太大的风险。否则这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龙大胆沉默了片刻道:“不!你不了解林钟秀,以她的脾气,她是一定要去的。她这人素来好强,即便是我也拦不住她。现在看来只能在事前做好充分的准备了。”   “不行!如果她身体确实有问题,我宁愿放弃这次机会。”范剑南摇头严肃地道:“大胆,你明白么?我不想因为天数事件而伤害到任何同伴。”   “我知道,不过有我在呢。到时候我们一起上山,我不会让她有一刻离开我的视线。”龙大胆认真思考了一下道:“只要事先准备好应对的急救药物,而且我在她身边,就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第571章 第一神卦   范剑南也知道林钟秀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倔强,越是劝她,只怕她越不会回头。现在也只能靠龙大胆了,毕竟有一个医生随时跟着,他们登山寻找湿婆神庙的时候会放心得多。   第二天早晨,范剑南和破军两人很早就聚在了一起,研究着昨天一天所得到的卫星数据。电脑屏幕上的一个个红点,沿着特定的路线形成了一条条线状的红色轨迹。   破军放大了电脑屏幕上的图形,对范剑南道:“这就是昨天他们一天的行进轨迹。我根据十二个时辰来作了区分,也就是说他们每一支小队都会在地图上形成十二个点。地图上的每一个点,就对应他们在某个特定时辰的特定位置,我不知道这个对你是否有用?”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要的就是这个。”   “可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勘察队有十一支,每一支队伍用十二个位置,这可就是一百三十二个方位。你真的有把握推测出他们之中哪一支队伍会发现湿婆神庙?”破军忍不住道:“同时开启一百三十二个遁甲盘,这可是非常庞大的计算量。一般人就算要记住这些数据都是困难的。”   “我不是一般人,我是范剑南。卦术界百年难遇的天才。”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别开笑了,我知道你的能力。如果是信息完善的话,同时开一百三十二个遁甲盘局对你而言并不是问题。但是现在是在已知信息不全的情况之下。因为每一个未知条件都会产生多种可能,所以需要的计算量也会成倍增长。即便是你,也会非常吃力。而且如果出错的话,术力反噬会要你命的。”破军冷静地道。   “我命大死不了。而且,这第一步的工作只能由我来完成。因为冯瑗没有这么强的术力,而你缺少我这样的计算能力。而且遁甲术是完成这第一步最合适的卦术。因为这一切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完成,因为只有在一个时辰之内,他们的位置才算是相对固定,否则他们的位置就会产生变化。一切将前功尽弃。所以除了我,不作第二人选。”范剑南淡淡地道:“放心吧,一切交给我了。”   破军看着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需要什么协助?”   “是啊,如果你一个人确实困难的话,我们可以帮你分担一些。”冯瑗关切地道。   范剑南看着她摇摇头道:“这第一步,你们帮不上任何忙。而我,只需要这个。”他拿起了桌上的位置记录,“如果真的想帮忙的话,就好好静心休息。等我的结果出来,就看你们的了!”   “剑南……”冯瑗还想说什么,范剑南已经拿着那些记录进了房间,而且反手把门给锁住了。   破军拦住了冯瑗,摇了摇头低声道:“别去打扰他,他已经很难了。”   “可是……”冯瑗有些焦急地道。   “没有可是。范剑南比我们都明白。天数触发在即,现在我们都没有退路。唯有奋力向前。”破军咬牙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下心来,保持平静的入定的心态,才能在范剑南之后开启第二卦!范剑南也不想看到他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却毁在一个心态浮躁的女人手里。我们必须对他有绝对的信心,你懂我的意思么?”   冯瑗黯然点点头,“好的,我会尽力的。”   “去休息去吧,还有两个小时,我们最好利用这段时间,把精神调整到最佳状态。”破军缓缓地道。   冯瑗走了之后,破军靠在椅子上,揉了一下太阳穴,想尽量放松,但眉头却皱成了一个川字。   甲子旬从外面进来,看了看破军,淡淡地道:“已经开始了?”   破军点点头,没有说话。   甲子旬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心绪不宁?压力过大,可不是施展卦术好状态。”   “不劳费心,我只是习惯了压力。自从跟了杜先生,进了易术理事会,我就习惯了这种压力。没有压力的生活,我反而不习惯。”破军毫不在意地道。   甲子旬点点头,在他的身边坐下,“你觉得这次机会有几层?”   “你是指什么?”破军皱眉道。   “我们抢在巫术联合会之前,找到湿婆神庙的机会。”甲子旬低声道。   破军苦笑了一下,“说实在的,我真的没有多少把握。尤其是易术理事会采取观望态度之后,有段时间我甚至认为,我们已经失去机会了。”   “但你还是来了。在你的背后并没有多少理事会的支持,只能依靠杜先生能够支配的有限资源。你原本可以向其他易术理事会的高层一样,袖手旁观,可你还是义无返顾的来了。为什么?”甲子旬叹了一口气道。   “你呢?你又为什么?”破军看着甲子旬苍白的脸道。   “为了天数,我要阻止天数事件。我是六甲旬的甲子,六甲旬的人命中就该和天数纠缠不清。异常的八字除了给我们这些人强大的术力,还有体弱,疾病,甚至残废。你知道么?大多数六甲旬的人都活不过四十岁。我只是想在我死之前,阻止天数。天数事件是困扰六甲旬近千年的魔咒,而它一旦被破除,六甲旬也将没有存在的必要。所有的六甲旬术者,才会从世代的魔咒之中得到解脱。”甲子旬淡淡地道。   “这次事件之后,你想解散六甲旬?”破军看着他道。   “是的。和五术人不一样,我们六甲旬已经不再适应这个时代。五术人隐匿民间,而六甲旬却始终隐于朝堂之后。五术人可以适应这个时代,但六甲旬不行。就和传承千年的封建王朝制度一样,我们再也不能回到那个年代了。可笑的是六甲旬依然在坚持着以前的老套传统,却不知这传统早已腐朽。作为最后一代甲子,我的责任就是结束这一切。阻止天数的触发,将是六甲旬在术界留下的最后印迹。”甲子旬淡淡地道。“如果我们能够成功,那么六甲旬将从此消失。”   破军点点头道:“要亲手结束近千年的术法传承,这并不容易。考虑过结束之后做什么没有?或者国际易术理事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甲子旬笑了,他看着破军道:“如果抛开杜先生对你的知遇之恩,让你重新有机会选择,你还会进易术理事会么?”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道:“也许不会,也许我还是会。谁知道呢?命运不会给任何人第二次选择的机会,而且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就像这一次的天数事件。”   甲子旬点点头,“是的,如果你们这三大卦术师能够成功的话,我们就快看到最后的结局了。”   破军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范剑南房间紧闭的房门,没有说话。那房间已经被范剑南用术力完全封死了,在外面感觉不到任何的术力波动。简直就像一片死寂。   而房间内的范剑南正在飞快地结着手印,他的整个人已经进入了一种完全忘我的状态。一个个位置坐标,转换成了一组一组的卦术符号。这看似简单的卦术符号,每一个的背后都隐藏着巨大的信息。一组卦符就代表了现实之中的无数种可能性。他要做的就是抽丝剥茧,通过复杂的排列组合,去掉各种不可能,选取最接近真相的符号。   他就像一台超频的电脑,火力全开。术力已经运转到了极致,龙甲神章的一千零八十局,在他的脑中演化着各种变化。浑然不顾术力反噬可能带来的伤害。奇门遁甲,这卦术之中最为神奇精妙的奇术,在他的运用下已经超凡脱俗。以他现在的状态,即便杜先生看到了也会惊叹不已。现在真正能够在卦术之上超越他的人,只有他的父亲范坚强和易术理事会的那位第一理事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在流逝,范剑南的压力越来越大。大量的数据充斥他的大脑,即便是真正的电脑,也会因为内存不足而死机了。终于,范剑南的身体微微一颤,一股股狂暴的力量冲击着他的肺腑,术力的反噬开始逐渐升级。范剑南强行压住了逆行的气血,忍住了一口喷出的鲜血。但丝丝缕缕的血水却渐渐从他的鼻子里呛了出来。   范剑南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睛红得如同跳动的火焰。沉睡体内的血裂之力被他激发了出来,源源不断地在他身体之内循环,产生着新的术力,否则的话,他早已坚持不下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完成了三分之二的卦术推演。但是剩下的三分之一,却显得尤为艰难。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在接近极限了。   外面的破军和甲子旬依然在焦急地等待着,范剑南的房间越是悄无声息,他们就越发感到不安和焦虑。   终于,破军和甲子旬的脸色大变,相互对视了一眼。因为就在同时,他们感到了一阵庞大的术力波动在范剑南的房间内涌动。即便是范剑南封禁的房间也阻挡不了这种恐怖的术力波动。“这……这究竟是什么……”破军脸色苍白地道。   “我不知道……我从没遇到过这么强劲的术力波动,似乎空气都在颤抖。”甲子旬忍不住道。 第572章 最终卦象   “不好!出事了!”破军脸色大变,一把抓住甲子旬道:“这么大的术力波动,甚至已经冲破了他自己布下的术法封禁。这肯定是不正常的术力反噬。快!快去把龙大胆喊过来!”   甲子旬点点头,转身飞奔出门。没等他跑出去几步,龙大胆也已经闻讯赶到。他对破军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砸门!救人!”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破军摇头道:“如果他正处在占卦的关键时刻,我们现在这样破门进去。不但会影响他的占卦,还会导致术力进一步反噬,对他造成更大的损伤!”   “那也不能就这样干看着啊!我们总要做点什么!”龙大胆咆哮道。   “不对!这术力波动有古怪!”甲子旬皱眉道。   “傻子也知道有古怪,正常情况之下怎么可能会爆发出这么大的术力波动?他是在占卦又不是在和人搏命!”龙大胆焦躁地道。   甲子旬摇摇头,满是惊诧地道:“不是这个原因。如果是术力反噬。这么庞大的术力波动足以使他当场休克了。可是这术力波动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分钟,丝毫没有见到衰减的痕迹,反而在越来越强盛。这就说明他并没有失去意识,也没有昏迷。不管他是否受伤,至少目前,他还在坚持着!”   “不可能!刚才这么强的术力爆发。难道是他故意为之?”破军皱眉道。   “我不知道,但是这术力波动不会说谎!”甲子旬神情冷静看着破军道:“现在怎么办?是破门救人,还是再等等?”   “等?还怎么等?再等黄花菜都凉了!”龙大胆气急败坏地吼道:“再等下去范剑南的尸体都凉了!我求你们了,再等就失去施救的最佳时机了。”   破军神情冷峻地道:“不!甲子说得没错。术力波动还在持续,说明他没有太大的问题。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我们必须等!”   “你们这是在害死他!”龙大胆愤然道:“我不管了,我要砸门救人!有谁敢拦我,别怪我龙大胆翻脸不认人!”他奋起冲向了范剑南的房间,用尽全身之力狠狠地撞向了房门。   “嘭!”门没有撞开,龙大胆却被硬生生地弹了回来。如果不是甲子旬反应极快,一把接住他,龙大胆差点就被震倒在地上。   “这是……”龙大胆挣脱甲子旬,一轱辘起身震惊地看着那扇门。   就在这时,赵公明从外面进来了。他大病初愈,脸色很不好。但是却一把拦住了龙大胆。低声喝道:“龙医生,你冷静一点!他们说得没错。范剑南没有事!你们难道都没有感觉到这术力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么?”   “熟悉?”龙大胆皱眉道:“你是什么意思?”   “不错!的确很熟悉。不像是普通的术力,这么浩大强盛的力量,也不像是范剑南以往的风格。”甲子旬点头道。   赵公明点头道:“我却感觉出来了。这术力非常像一个人!”   “谁?”众人惊觉地看着他道。   “像巴跃夏措大师,但却比他身上的力量更加纯粹。”赵公明压低声音道:“前段时间我在加吉寺病倒,巴跃夏措大师为我救治,我非常熟悉这种术力波动。但是即便是他,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强大浩瀚的力量。你们还记得巴跃夏措大师曾经说过什么吗?范剑南得到了密宗心经。”   “不错!这是密宗心经的力量。”甲子旬悚然一惊。“这是藏密的最高深秘法,传自迦叶,号称释迦牟尼的衣钵。这是佛家的正宗术法,和巴跃夏措大师身上的密宗术力一样。难怪我会觉得这么熟悉!”   “看来范剑南的情况的确不妙,否则他也不会用这种藏密术法。不过,他既然在坚持,我们就不能现在去打扰他。这会让他坚持不懈的努力化为乌有。”赵公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咬着牙低声道:“我们必须等!”   龙大胆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他从未感到这样无助过。眼看范剑南陷入风口浪尖的危险之中,自己却无力为他做点什么。这一切让这位当代神医也感到了无可奈何。   他从未感到这十五分钟的时间会如此漫长。不但是龙大胆,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极度心焦,这十五分钟对他们而言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终于范剑南的房间门打开了,范剑南一脸疲倦地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有些发青,但表情依然很平静。他看了看围在门口的众人,微微一笑道:“你们这是在等我?还真有点迎接明星的架势,真不好意思,我似乎没空给你们签名。”   龙大胆一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屏息凝神,仔细地给他号脉。足足一分钟才长出了一口气道:“还好,虽然内脏又受了术伤,但并不严重。你还笑得出来,你差点没把我们吓死。”   破军等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范剑南咳嗽了几声,皱着眉道:“我的肺部好像有些问题,看来最近得少抽点烟了。”   龙大胆点头道:“手太阴肺经受损,肺部明显受到了术力压迫。算你运气好,这么强的术力反噬也没把你的肺给撑爆。待会儿我去弄点药给你。”   范剑南苦笑道:“还真是运气好,刚才吓死我了。要不是偶然的情况之下学到了密宗心经,只怕我还真熬不过这一关。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而且占测的结果也出来了。是南侧的第六支队伍。”他把手里的一张纸递给了破军。   “这是你占出来的结果?”破军有些难以置信地道:“这简直是卦术界的奇迹。如果有占卦难度的世界纪录,你这绝对是破了纪录。在没有任何具体信息的情况下,硬是凭着欧洲巫术联合会的这十一支勘察队的相对位置,推导出谁会发现湿婆神庙。这真是绝了。”   “好啦,别拍我马屁了,我会不好意思的。对了冯瑗在哪里?把这份东西给她,我已经把她所需要的所有信息都在上面写好了。有了这个,她应该能够测算出这支勘察队的完整路线了。”范剑南笑着道。   “我让她去休息了,刚才我怕她情绪受影响,也没有告诉她。”破军点头道。“你不亲自把这东西交给她么?她看到你没事,也许会心安一点。”   “看到我这个样子,她才会担心。”范剑南缓缓道:“我不想她受到任何不良影响。平和的心境对于一个卦师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明白。所以还是你帮我把这些记录交个她。我确实不太舒服。术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的精神也极度疲倦,我想先休息一下。”   破军点点头道:“好的,我会交给她。你好好休息。”   范剑南点了点头,被龙大胆搀扶着回了房间。而破军则把有着详细占卦记录的纸张交给了冯瑗。看到这些纸张冯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有这张纸,就说明范剑南已经做到了第一步。剩下的就是她和破军的部分了。   由于范剑南的第一卦,已经把很多占测出的资料进行了汇总归结。冯瑗的第二卦显得轻松了很多。只是耗费了三个小时。冯瑗就在地图上绘出了这支第六勘察队的完整行进路线。破军则更快,在得到冯瑗的第二卦之后,他立刻开始了他的第三卦推演。半个小时之后,他就定出了目标的所在地。   号称上古三式的三大卦术,终于完成了一次绝佳的组合卦术推演。   范剑南似乎知道什么时候结果会出来。破军完成推演的时候,他也从房间内走出来了。破军沉默地把手中的的推演结果递给他。   “干得漂亮!”范剑南微笑着道。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如果没有你的大量计算,确定出了我们所需要的一切信息,这怕这一次我们根本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完成对湿婆神庙的推演。”破军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点头一笑道:“把这个最终位置在地图上标记出来,我们先来看看这个位置的大致区域是在哪里。”   破军点点头,打开了电脑上的卫星地图。范剑南查找到了这个这个固定点的位置,在这个位置十公里范围之内都画上了红圈。他放下了手中的资料,看着众人道:“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可以非常肯定地说,湿婆神庙必定就在我画出的这个红圈之中。”   “这个红圈,位于这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勘察小队,第四天的行进范围之内。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找到湿婆的神庙。一旦错过了这个黄金时间,我们的行径路线就会和勘察小队发生重合。也就增加了我们暴露的机会。”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是说三天之内,我们不但要到达这个区域,还必须找到湿婆神庙?”甲子旬皱眉道:“这个,时间上会不会有些局促?万一途中出点事的话,就会耽误了。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可能就要面对巫术联合会的巫师了。”   破军也皱眉道:“还有,范剑南你今天又受了伤。你的身体恐怕也不适合在这种地区活动。”   范剑南摇头道:“但是我们别无选择。一但超过这个时间,被欧洲巫术联合会抢先一步发现湿婆神庙,我们就会非常被动。放心吧,我就算有伤在身,也未必连林钟秀这个秀气妹子也不如。” 第573章 攀登雪山   冈仁波齐峰通称雪灵山,在普兰县圣湖玛旁雍错以北,是冈底斯山的主峰,藏语意为“神灵之山”,为著名的佛教圣地之一。在玛旁雍错之北,峰顶四季冰雪覆盖,山峰四壁对称,呈圆冠金字塔状,峰上空常常白云缭绕,愈发显得神秘莫测。   笃信佛教的藏族人坚信:朝圣能尽涤前世今生的罪孽,增添无穷的功德,并最终脱出轮回,荣登极乐。因此,总是有数不尽的藏族人,以独有的磕长头方式俯仰于天地之间,向强磁场般的圣地跋涉。没有血肉之躯,便无朝圣之举,没有风尘仆仆,便无朝圣之途,不历经千辛万苦并跨越真正的时空,就不会有心灵的虔诚。朝圣对于一个信徒而言,是可以以一生的时间去认真对待的神圣之举。   冈仁波齐并非这一地区最高的山峰,但是只有它终年积雪的峰顶能够在阳光照耀下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夺人眼目。该峰四壁分布极为鲜明对称,形似圆冠金字塔,特殊的山形与周围的山峰迥然不同。每年来这里转山的信徒络绎不绝,山脚下的小村庄塔钦是过往旅行者的落脚点,这个面积不大的面朝广阔的巴噶平原,一条小溪从村中流过。   小溪东侧有一个看起来很像集市的地方,有很多帐篷,往常这些帐篷有当地藏民出售方便面、饼干和一些日用百货。只是现在这里的帐篷什么都不卖,因为这些帐篷现在都属于一些外国游客。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每天都要进山。而且经常向一些当地藏民打听关于神山的传说故事。这些人当然就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勘察队。   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为了寻找湿婆神庙,把十几支勘察队散布得很开,以确保不遗漏任何一个地方。但是这也造成了他们各自之间的距离相隔很远。毕竟这些人都不是职业的探险者,他们私底下的身份虽然是巫师,但表面上却都是有着各种光鲜身份的掩护。商界富豪,企业高管,艺术家,慈善家,这些人不光是巫术界的顶层,在世人的眼中也是社会的精英。   不过这样一些人聚集在一起,注定了他们的行进速度不会太快,每天勘察的区域也不会太广。范剑南等人有充足的时间切入巫术联合会几支勘察队的间隙处,开始他们的探寻行动。   “就是那里了么?”范剑南看着远处的白色山峰低声道。   灰狗点点头,神情有些复杂地道:“就是那里了,神灵之山——冈仁波齐。我几年前曾经作为向导到过这里。当年的意大利登山队和西班牙登山队都费大劲花大钱在中国办理好了烦复的手续,也做好了各种登山准备,但各支登山队抵达山底大本营之后,统统放弃了登顶的念头。因为一个相同的原因,那里非常神圣。神山有种直入人心,让人不敢冒犯的奇异之处。”   范剑南点点头,凝视着远处的山峰道:“不错,这个地方的确很特别。其实你可以不陪我们来的。”   灰狗耸耸肩道:“行有行规。我收了钱的,自然不能半途而废。何况,我不是什么虔诚的善男信女。”   “好了大家都过来,看看我们的位置。”破军在前面挥手道。   山上风大,而且感觉很冷。几个人好不容易凑在了一起,破军指着地图道:“这里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在欧洲巫术联合会的第九号勘察队附近。而它的周围还有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另外两支队伍。要想安全到达那里,我们就必须绕过他们。灰狗,你能做到么?”   灰狗接过了破军手里的电子地图,随手抛在了雪地上,“这种电子地图没有什么大用处,山上的温度很快就会冻裂屏幕。”说完他从身上的背包里拿出了纸质地图,指着地图道:“我的位置在这里,距离他们最近的队伍不到五公里。要想不被发现就得冒点险,我们不能走山上的道路。那些道路,是转山的信徒们用脚踩出来的路,非常明显,任何人都会注意到。我们在那样的山道上行走,等于是在告诉别人,我们来了。”   范剑南皱眉道:“除了这条路,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有,从这里那里可以上去,”灰狗指着远处道:“那个地方看似陡峭,但实际上山势很平缓。只是由于雪的反光作用,使得看上去有些吓人。不过真正走到跟前就会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我们完全可以在一路向上,走到海拔六千米以上的雪线。”   “这里还不是雪线?可我看这里积雪不少啊。”龙大胆有些忧虑地道。   “当然不是,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灰狗整了整背上沉重的背包,“真正海拔六千米以上的地方,不是这种雪。而是颗粒结晶状的冰川雪。按照你们的预测,巫术联合会的人需要四天才能到达。而根据我的行进路线,我们今天晚上就会到达那个区域。不但能够避开他们的耳目,还相当于为我们多争取了三天的时间。”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这三天时间对于他们有多宝贵。但是他又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龙大胆道:“林钟秀的情况怎么样?她还能坚持么?我们这一次必须依靠她,但是如果她的情况不好,我情愿放弃这次机会。”   龙大胆点点头,“目前看来情况还好,在那边休息,冯瑗在陪着她。放心吧,我会随时注意着她的身体情况。”   一行人就加快脚步,范剑南本以为很快就会到那雪山的脚下。眼看着的时候,觉得这座雪山离他们很近,没想到远的距离让他吃惊,都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达。一路上攀登路线陡峭而漫长,冰雪岩石混合交错,困难很多,危险性较大。   不过到了这里之后,确实就如灰狗所说的,向上的路有一大段缓坡。趁着队伍休整,范剑南又占了一卦,卦象所指之处和灰狗指出的路线惊人的一致。看来这里的确是他们最为合适的路线。   苍云啸久居山上,也很有户外探险的经验,居然随身带着巧克力热饮,趁着休息的时候拿出来分给众人。灰狗喝了一口,赞道:“好东西,不过这冰天雪地的,你怎么把这饮料弄热的?我可没见你带瓦斯炉。”   龙大胆耸耸肩道:“也许他是放在衣服里捂热的。”   灰狗一阵发呆,范剑南笑着道:“别听龙大胆胡说八道。苍云啸可是是山术宗师,他的山术秘法别说把饮料弄热,就算煮开了都不稀奇。放心喝吧。”说完拿了几罐饮料,走到了冯瑗和林钟秀身边,递给她们,“两位女士感觉如何?”   “还好。”林钟秀接过饮料,淡淡地道。   但是范剑南却看得出她的脸色并不好,对于所有进行高海拔运动的登山者来说,高原反应才是头号大敌,脑水肿、肺水肿、呕吐、失眠。一旦到了四千米以上,高原反应就会像恶魔一样缠着你。对此,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断调整去适应它。范剑南自己也饱受其苦。   但是这里的高原反应对于心脏病患者来说,是非常致命的。但是他也知道林钟秀的倔强,没有多说什么。只能是趁着和冯瑗说话的机会,暗中嘱咐冯瑗多照顾着她点。   灰狗只是休息了片刻功夫,又到前面看了看地形。回过来对范剑南道:“前面路况不错,冰层很厚,不会有坍塌滑坡的危险。趁着这个机会,我们翻过这片山脊,就能把巫术联合会甩在身后了。”   范剑南点点头,一边招呼众人继续前进,一边问灰狗道:“按照现在的进度,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到达预定地点?”   灰狗想了想道:“晚上,看起来我们要作好在山上过夜的准备。最好老天帮忙,可千万别下雪。”   “下雪?”范剑南微微一愣。   “是的,下过雪之后,雪地表面松软,很容易引起崩塌。这么多年来,我见过死在雪崩之中的登山好手难道还少么?”灰狗叹了口气道。   范剑南的脸顿时就变了,他一把拽住灰狗低声道:“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安全的地方,避过这场雪?”   “下雪?不对啊!我昨天看过天气预报,不可能下雪的啊?”龙大胆奇怪地道:“再说现在的天气多好,你怎么知道会下雪?”   范剑南沉声道:“我就是知道。刚才我算的一卦,我们行进的方向虽然正确,但隐隐含有危险的意味。癸水之气过重,很明显会出现降水,而在这山上的这种温度,只能是降雪。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必须赶在降雪之前到达安全的地点。否则在这半山腰上,一场大雪就将会要了我们的命。”   甲子旬神色一动道:“不错,天气预报只能是预报一些大中城市的情况。而山上气候复杂多变,下不下雪还真的不好说,不过范剑南的卦术一向精准无比。我完全相信他的判断。”   灰狗猛然起身道:“招呼所有人,我们加快脚步,只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我们预定的地点,我们就有时间找到安全的地方,避开这场大雪。” 第574章 致命雪崩   范剑南等人依然艰难地跋涉在山间,积雪冰封的岩石显得非常滑,即使带防滑尖刺的高山靴,踩在上面也觉得并不牢靠。灰狗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焦虑地看着天空。终于,他们最为担心的事情出现了。随着云层的加厚,空中开始飘起了雪。   灰狗低吼道:“加快速度,如果不能在大雪之前赶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我们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破军低声道:“没有这么严重吧?雪越下越大,再这样下去,我们上去的道路都会被积雪覆盖了。而且飞扬的大雪也开始影响我们视线,我们能不能在就近找到躲避的地方?”   范剑南摇摇头,“这里是缓坡,没有能够躲避的地方。而且据我所知,越是缓坡,越是容易堆积大量积雪,也最容易引起大规模的雪崩。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听灰狗的,尽量赶到上面。所以都加油吧。”他喘息着回头,看着龙大胆道:“大胆,你们怎么样?”   雪越来越大,摘下面罩说话也变得困难起来,龙大胆向他挥挥手示意没事。他的身边还有林钟秀和冯瑗两个女人。严重的高原反应和恶劣的气候,已经成了他们攀越这段山路的噩梦。而且越是接近高处,风力越是强劲。雪花打在护目镜上竟然能发出“噗噗”的撞击声音。而他们每向前走一步都显得艰难无比。   苍云啸依然孤身一人,站在离他们稍远的高处。这位山术大师犹豫了一下,还是随手取出了一张纸符。随着那张纸符迎风燃烧,众人顿觉风力大减。范剑南知道这是苍云啸引动了符箓,在短时间内把风的朝向改变了。但是这种以术力强行改变风向的办法只能短时间之内奏效。一旦符箓的力量耗尽,一切又将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走!”范剑南咬牙喝了一声,返身强行拖起有些滞后的冯瑗。龙大胆也会意,拽着林钟秀,向上努力攀登。   但只是走了几十米的距离之后,狂风就再次暴起。苍云啸有些无奈地摇头,“这里的环境非常怪异,似乎有种异常术力一直在变幻。我的定风符箓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范剑南点点头,没有说话。单纯在体能上而言,他比不上苍云啸这样常年习武的武林高手。每多说一句话就意味着多浪费一份体力。有这说话的劲,不如多走几步实在。只是一方面背着沉重巨大的登山包,另一方面还得拉着因为高原反应而虚弱的冯瑗。范剑南感觉自己也快到极限了,但是那高高的山脊似乎依然在远处,可望而不可及。   又走了几十分钟,范剑南已经觉得自己快失去意识了,双脚只是迈着机械的步伐,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有几次他甚至想甩下背上沉重的登山包,但是他知道这样不行。背包里有很多必须品,如果抛下了,他们即便到了山上也很难坚持下去。恶劣的天气让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坚持着走完这段艰难的路程了。   突然间,传来了“咋嚓”的一声响声。在呼啸的风声之中,勉强能够听见的这种声音,实际上应该是非常大的响动。灰狗悚然一惊,像一只受惊的猫一样窜了起来。他久在藏地山区,对这种声音非常熟悉。这声音告诉他这里的雪层断裂了,就在他们的正上方。   “雪崩了,快找隐蔽,全都趴下!”灰狗扯下面罩回头狂吼了一声。   但是在这段相对平缓的山坡上,就连一块凸起的岩石都找不到,哪里能找到合适的隐蔽处?众人一犹豫之间,山上已经腾起了一片雪雾。   厚厚的雪层先是出现一条裂缝,接着,巨大的雪体开始滑动。雪体在向下滑动的过程中,迅速获得了速度。于是,雪崩体变成一条几乎是直泻而下的白色雪龙,腾云驾雾,呼啸着声势凌厉地向山下冲去。所过之处一切将被吞噬殆尽。   十二级的强大台风,不过每秒钟跑32.5米。但是雪崩却能够达到每秒钟97米的惊人程度。运动速度如此之大的雪崩,能使每平方米的被打物体表面,承受四十吨的力量。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哪些物体,能够经受得住这样巨大的冲击力。在这种地方遇上雪崩,那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你没的救了。   苍云啸和破军,甲子旬几个人反应极快,都飞速奔跑,拼命跃向了两侧。但走在后面的范剑南和龙大胆等人就没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了,他们并不是身手矫健的武术家。更何况还各自拉拽着队伍之中的两位女性。   范剑南看着那条自上而下咆哮冲击而来的雪龙,巨大的轰鸣声已经使他心神俱震。还是灰狗的咆哮让他回过神来,他飞速看来一下四周,侧面十几米处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他奋力拉着冯瑗向那块岩石奔去,但是在这雪地上,他的速度显得如此的力不从心。山上冲下的大量积雪,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经越来越近。   范剑南无奈之下,只能奋力把冯瑗推向了那块巨岩之后。企图回身再去拽龙大胆时,已经来不及了。向上看了一眼,他只能奋力把龙大胆推向了远处,使他避开这雪崩的主要冲击区域。而范剑南自己却几乎瞬间就被这从天而降的雪流淹没了。   “剑南!”冯瑗撕心裂肺的喊声瞬间就被轰鸣的雪崩声音所掩盖。雪崩的速度极快,依然向下狂冲,咆哮的雪龙倏然而至,疯狂吞噬了一切之后一泄到底。没入了深深的山谷之中,只有巨大的轰鸣声依然在山间回荡。速度之快,声势之浩大,足以令天地变色。   山坡上的一切都被埋在厚厚的积雪之下。灰狗从积雪之中爬了出来,顾不得抖落头上想积雪,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另一侧的苍云啸和破军也都艰难地从积雪下爬了起来。不远处传来了沉闷的呼救声,几个人连忙过去,把埋在雪下的龙大胆拉扯了出来。   龙大胆脸色煞白,他整个身体都趴在雪堆里,如果不是他右手的冰镐深深钉在了一侧的岩石缝隙之中,只怕他和林钟秀都已经被这雪崩冲下了山。范剑南关键时刻的那一推,和龙大胆手中那把质地优良的冰镐救了他自己一命。   甲子旬跑到了巨岩下,刨开了周围的积雪,把已陷入昏迷的冯瑗拉扯了出来。   “范剑南呢?”破军脸色大变地吼道。   “不知道,我想应该也在附近。我们再找找!”甲子旬摇头道。   龙大胆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地道:“完了,范剑南完了。我看着他被雪崩完全地冲走了。现在只怕已经坠落在了山下。”   破军低头看了看山下,脸色大变。这样的高度,承受了这么强大的冲击力。如果范剑南被冲下山,基本上就没有存活的可能了。而且即使他下坠途中没有撞击到那些坚硬的岩石,即使他还活着,但这么大规模的雪崩,足以在他头上堆起一座小型雪山了。与坠崖而死相比,活活憋死在十几层楼高的积雪下,无论结局还是过程都不会更好。   “别发愣,救人。”破军咬牙道:“冯瑗和林钟秀都昏迷了,只有你能够救她们。”龙大胆这才从慌乱之中回过神,默默地转身,为冯瑗和林钟秀号脉施救。   “范剑南死了?这怎么办?”苍云啸艰难地道。   “不可能!范剑南不会这样死。”破军回过身斩钉截铁地道:“他从小就被强行改命。他现在的命数强绝无比。这样的人是绝不会以横死结局的。他不可能被冲下山崖,也许他就在附近某处,被积雪掩埋而已,我们必须找出他来。”   甲子旬掐指一算,皱眉惊诧道:“我竟然算不出他的方位。这是怎么回事?”   苍云啸看着他道:“这并不奇怪。我先前的符箓也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这个地方似乎有种莫名的力量在影响着我们的术法。也许我们真的接近湿婆神庙,也接近天数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找到范剑南!”破军咬牙道。   灰狗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苦涩地道:“可是上哪儿去找?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难接受,我也一样,但是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受到这种程度雪崩的直接冲击,生还的可能性是零。”   “不,他一定还活着。”甲子旬摇头道。“他和天数事件有着深层的联系,他不可能就这样死。”   “就算他还没死,被压在雪下,死亡也只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灰狗摇头道:“我们并不知道他被埋在哪里,如果是在这里还好,但要是在山下,刚才的雪崩足以堆起十几层楼高的积雪,没有人能够在这种重压之下存活的。”   破军咬牙道:“那也必须找到他,就算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遗体。否则,我无法回去面对杜先生。”   这时冯瑗也已经悠悠醒转,她一醒过来就挣扎着要找范剑南,但是挣扎过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伏在那里不住地抽泣。龙大胆看得心里一阵心酸,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一行人的计划被这突发的雪崩给彻底打乱了,更为关键的是范剑南生死不明。一直以来,范剑南无形之中都是这群人的领队。失去了他,所有人都显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第575章 雪后余生   冈仁波齐山峰依然高耸在远处,显得圣洁不可亵渎。破军和甲子旬等人的队伍挣扎在积雪之中,他们已经花费了几个小时,在这片积雪之中拼命搜寻。破军浑身都是雪,脸色冻得发紫,但他依然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从雪崩过后,他们就一直在这附近搜索,几乎翻遍了每一处积雪,但是依然没有范剑南的踪迹。   最后破军颓然坐在了地上,他已经精疲力尽,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现在看来范剑南的确是被那场大雪崩彻底冲下了山谷,被掩埋在山下深深的积雪之中。如果是这样,即便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破军伸出了有些颤抖手,艰难地拿出一支烟,却发现这香烟已经被雪水浸泡得不像样子了。   这时他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湿透了,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融化的雪水。防寒服是防潮的,不过刚才他一直在几乎半人高的积雪中翻找着,这雪水大部分是从他颈部渗入的。破军把手里的烟卷揉成了一团,扔在地上。   “行了,我们走吧。”灰狗有些沙哑地道。   “不行,要走你走。没有找到范剑南,我哪里都不去。我们不能就这样丢下他。”龙大胆怒喝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是的。但是我们现在依然很危险。雪崩的冲击之下,很多山石也很不稳固。留在半山腰过夜不是明智之举,要么下山,要么继续向上。我们不能总是在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了。你是医生,你应该知道,最佳的搜救时间只有事发后短短的几分钟。但是现在……我不觉得范剑南还有生还的可能,但我是向导,对你们依然负有责任。只要我活着,就不能让你们死在这里。”灰狗低声道。   “你说什么?范剑南怎么可能会死?!我了解他,他是不会这么轻易死的。”龙大胆怒喝道。   “行了,大胆,听灰狗的吧。我们尽力了……”破军艰难地道。   “你们都打算放弃了,是么?很好,就算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走吧,我一个人留下。”龙大胆咬牙道:“就算是我一个人,我也要找到他。”他用双手不断地刨着地上的雪,回头怒吼道:“我一定会的!”   甲子旬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喝道:“龙医生,你冷静一点,再这样下去,你会死在这里的!你一个人即便留下来,也找不到范剑南,还会把你自己葬送在这里。你真的想这样么?你再看看冯瑗和林钟秀!冯瑗还在昏厥之中,林钟秀本身体弱多病。如果你死了,她们怎么办?我们没有权利阻止你留下,但是我们同样不能看着她们死!”   龙大胆呆了一呆,回头看了一眼极度虚弱的林钟秀,和她身边因为伤心过度而昏厥的冯瑗。龙大胆无力地坐在了雪地上,摘下手套。把头深深埋进了他那冻得通红的手掌之间。   苍云啸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大胆,都过去了。我们会找到范剑南的,无论他是生是死,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龙大胆彻底崩溃了,他瘫坐在地上,绝望地闭上了眼。他知道也许真的该是放弃的时候了,他也知道在这种雪崩下存活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但是他内心始终还有一丝希望。而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这一丝希望也变得越来越渺茫。灰狗叹了一口气,从地上搀起龙大胆。破军和甲子旬等人也扶起了躺在一边的冯瑗和林钟秀。一行人再度向山上走去。   虽然他们也可以就此下山,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这样做。他们是真正的术者,他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积雪之中,范剑南如同一只冬眠的动物。他被埋得很深,但是堆积在他身上的雪却并不是十分的结实。还是有丝丝缕缕的空气透过积雪的缝隙进入他的肺部。他并没有被冲到山下,而是在半山的位置被一块岩石卡住了。也正是由于这样,他才捡回了一条命。不过雪崩体在高速运动过程中,还能够引起空气剧烈的振荡,在雪崩龙头前方造成类似于原子弹爆炸时的冲击波的强大气浪。   这股强大的冲击力使他彻底的昏迷了,他已经陷入了一种假死的状态,各项生命指数几乎降到了最低点。只是他身体之内的术力依然在高速运转,维持着他的正常体温,使他不至于被冻僵。而他呼吸的热量,在积雪中形成了一个很大的空洞。他就像是被包裹在了一个巨大的蛋壳之中。他不但脑部受到冲击,内脏也是。如果是常人的话,或许已经因为内出血而死了。   但是范剑南的体内像是隐伏着一只生命力极其旺盛的野兽。血裂,这曾困扰他多年的顽疾,却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作用。由于血裂的作用,他身体内的异常术力在不断地产生,又自动运转。他的身体就像是携带了一个随身充电器,源源不断地为他补充着能量。这些异常术力在范剑南失去意识的时候显得尤为活跃,在他的身体内不断游走。   术力所运行的方向正是他所学过的龙甲神章,一千零八十局的术局推演。这一千零八十股术力洪流,在他的身体之内顺着十二条经脉奔流不息,逐渐修补着他受损的身体。就像是在接受龙大胆的针灸治疗一样,他体内所受的伤虽然不可能这么快恢复,但是体内的气血平衡却已经逐渐被调理顺畅。   不知这样沉睡了多久,直到脸上融化的雪水让他感觉有些痒,范剑南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最后他的眼睛缓缓睁开。“这是什么地方?”他喃喃地道。他的身体似乎还没有知觉,这让他吓了一跳。难道摔下来的时候伤到了颈椎?他立刻艰难地活动了一下颈部,虽然有些酸痛,但确实没有大碍。   范剑南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他突然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疼痛。不过能感到疼痛是好事,表明自己的感觉在逐渐恢复。范剑南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漆黑一片,没有丝毫的光线。“真倒霉,这一下不知道被埋得多深了。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怎么样了。我得赶快出去,要不早晚会被闷死的。”他喃喃地道。   他努力地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只要一动,就痛得他浑身冷汗。简单的一个伸手的动作,他做了好几分钟才完成。他艰难地把手伸进怀里颤抖着拿出了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着,向四周看了看。   他发现四周全是雪,自己像是被包裹在了一颗巨大的蚕茧之中。只不过这不是蚕茧,而是厚厚的雪。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清楚了自己的身体被卡在了两块岩石中间。   岩石上锋锐的棱角把范剑南身上的防寒服挂破了不少,却也把他牢牢地卡在了岩石缝隙之中。他不由有些庆幸自己穿着臃肿的防寒服,又背着很大的登山背包,否则的话,也不会被卡在这里。他的一条手臂完全用不上力量,可能是肩膀被撞得脱臼了。   范剑南被卡得完全不能动,不过他还是想到了其他的办法。他先用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边艰难地解开了防寒服,先把身体从里面钻了出来。然后再把防寒服从岩缝里拖出来,再艰难地穿上。做完这一切,他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心道,必须赶快出去,这个雪洞不大,显然储存不了多少空气。再在这里耗下去,一定会缺氧窒息。他不敢再用打火机,生怕耗费更多氧气。只能用单手四处摸索,企图找到他的那两把冰镐,不过令他失望的是,冰镐肯定是在下坠过程之中失落了,根本就不在他的身边。范剑南咬了咬牙,单手结成了一个指诀,在地上画了一个阵符。不过他术力消耗过大,根本不能用术力激发阵术。他苦笑了一声,只能随手捡起地上的几颗碎石子,摆在阵图上,用手完成推演。一分钟之后,他微微皱起了眉,看向自己的右侧。   “生门在右。”范剑南艰难地向右迈出了一步。用肩膀轻轻碰了碰右侧的积雪,感觉非常的坚实。没有工具看来是很难刨开这厚厚的积雪,但是范剑南也知道等的时间越久,这积雪就会在重力和温度的作用下,变得越来越坚硬。如果不能及早出去,这积雪一旦冰结了,就更难挖动了。   范剑南顾不得多想了,立刻咬破了手指,俯身下去在右侧的积雪处用手指上的血艰难地画了一个阵符,“能不能出去,就看运气了!好在老子的运气一向不错!”范剑南一咬牙,把手掌按在鲜血绘制的阵图上。   这雪山上的冰雪千年不化是极为精纯的癸水之性,既然这样就以土克水!五行的土克水是指土会把水困住,慢慢让水耗尽蒸发。好在现在是在冈仁波齐山上,山石都是土性。以这神山之土克制这千年癸水精英,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第576章 女巫的帐篷   积雪之中,范剑南的画下的术阵在渐渐起效。用血液画成的阵图像是和范剑南心神相连,一丝丝的术力被导入阵图之中,阵图被激发,引动了冈仁波齐的土行之气,在不断侵蚀着坚实的雪墙,形成了一个倾斜向上的雪窟窿。   雪墙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雪融之后的积水也迅速在雪洞之中蔓延,很快漫过了范剑南的双脚。范剑南看着前方依然在快速消融的积雪,心里一阵紧张。他不知道自己被埋得有多深,如果在积水淹没自己之前,依然没能找出逃生之路,自己将会活活淹死在这雪洞之中。   雪消融得越快,雪洞之中的积水就越多,仅仅十几分钟范剑南的半个身体已经泡在雪水之中。半个小之后,水已经漫过了范剑南的颈部,但积雪仍然没有化尽。他只能像游泳一样让自己漂浮在雪水中,尽量使自己的头部露出水面,保持平静的呼吸。好在这个雪洞并非完全密封,融雪产生的雪水虽然上涨很快,但是大量的水也在不断地顺着雪洞向外渗漏。否则的话,他只怕早就淹死自己了。   但即便如此泡在冰冷的雪水之中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况且这些积雪在山顶经年不化,冰寒入骨,寒气非常之重。范剑南怀疑这积雪还没被化开,自己就会被冻住。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一方面雪洞之中和外界不一样,温度保持在一个恒定温度。而他身体内的术力在不断地运行,使他的体温在持续升高,也使得这些积水没有发生冻结。   雪洞的右上方已经融出了一个很大的窟窿,而且积雪还在不断地向前消退。范剑南一边划着水,一边向那个洞窟靠去。这个雪洞虽然很深了,但是却依然看不到出口。范剑南苦笑了一声,暗道:这次真的是捡了一条命,天知道自己被埋了多深,看起来自己头顶的积雪最起码在十米以上。   范剑南奋力转进了那个融出来的雪窟窿,拖着一条脱臼的手臂,他艰难地在雪窟窿之中爬行。他已经通过遁甲术确定了,这是逃生的最佳方位,虽然还不知道有多远。但是下面的雪洞积水越来越多,最稳妥的办法还是钻进这个通过术阵强行融化出的雪窟窿比较保险。   果然没有过多久,就听到了一阵巨大的响动,像是水里被投进了什么巨大的东西。范剑南知道,那是下面的那个雪洞塌了。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雪水浸泡,终于使雪洞的顶部开始变得酥软,出现了坍塌。幸亏他先一步爬进了这里,这个通过阵术融化出来的雪窟窿因为够狭窄,所以本身能够承受更大的力量。   范剑南顺着这个窟窿一直向前爬,浑身都已经被雪水泡得尽湿。他的一只手虽然还不能动,但是腿却可以。他爬到了最前面,用脚拼命跺着上面的雪墙,让厚厚的雪块被踩碎,加速阵术作用的速度。   终于他的一脚踹在雪墙上却没有弹回来,脚被陷了进去。范剑南心中一阵狂喜,奋力蹬踏,终于一只脚蹬破了上部的积雪。随着刺骨的寒意和干冷的空气传来,范剑南整个人都趴着不动了。他喘息着,随后像疯子一样大笑,一直笑到无力再笑为止。   他完全有理由感到高兴。他被埋在十几米的积雪之下,历经了这九死一生的险境,但是他还是活了过来。钻出了雪洞,范剑南冷得直发抖。他浑身都是湿透的,刚才在雪洞之中还好。但是这一出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他立刻觉得如堕冰窖。   “不好,这样下去要被冻僵的!”范剑南心念急转。现在一只手臂脱臼还没恢复。如果另一只手和双腿被冻僵,导致不能行动的话,他几乎就死定了。而且比在雪下闷死还惨,这可是活活冻死!   范剑南连滚带爬地又钻了洞穴,并且用积雪把洞口盖住,只剩下一个通气的小口。他身体的消耗太大了,在体力没有恢复之前跑出去,简直是找死的行为。他身上的背包早已掉在了下面的雪洞里,食物什么的全都没了。偏偏这个时候,他极度需要补充热量。   范剑南艰难地伸手摸了摸口袋,暗自咒骂了一句这鬼天气。口袋里空空如也,经过了一整天的折腾,他的肚子却比口袋更空。他记得自己的肚子在雪洞里还饿得咕咕叫,现在大概饿过头了,连叫唤的声音都发不出了。   无奈之下,范剑南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任由这冰冷的雪在口中融化,化作一道冰冷的线贯穿自己的食道,流向胃部。严重的高原反应,令他的头痛得几乎要爆炸了。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是天也已经黑了,范剑南在雪洞里冻得瑟瑟发抖,他只期盼自己能够顺利的熬过这一晚。   不过范剑南的运气显然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幼时改过命的缘故,每到绝境他总是能有一线生机。就在夜晚降临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人声。范剑南小心地探出半个头瞄了一眼。远处靠着山壁一块相对平缓的地方,有一队人正在搭建着临时帐篷,还有人围聚在一起,用便携的设备烹煮食物和咖啡。   范剑南立刻把头缩了回来,仔细倾听着对面的这些人谈话。从他们的口音知道大部分人说的是英语,范剑南那可怜的英语水平只能听懂几句。不过他还是可以确定,这些人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勘察队。因为这些外国人装备精良,绝不像是普通的登山者。这是十几个人的队伍甚至携带了小型发电机用来给他们的临时营地供电。而且范剑南用鼻子一闻,也知道他们煮的咖啡是价值不菲的高档货。   也只有这帮养尊处优的欧洲巫师们才会这么奢侈,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还喝着高档的现磨咖啡。范剑南用心计算了一下,这支队伍应该是十四个人,真正的巫师只有六个,其余的应该是他们的雇佣人员。   闻着食物的香气,范剑南微微一笑。红酒牛排?看来这些巫师老爷们还真把这里当度假了,有必要让他们长长记性。   要是平时遇到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巫师,肯定不是一件好事。不过范剑南现在这种情况,遇上这些欧洲巫术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的,他们有食物和干爽的衣物。这些都是范剑南活下去所必须的。范剑南冷静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食物总是能够让疲劳了一整天的人感觉放松,而进食之后的放松会让人更想休息。果然这帮人吃饱喝足了之后,开始各自回了帐篷。在山上这种枯燥的环境,和高原反应的情况下,人们总是会休息得很早。晚餐过后两个小时,大概营地的人都应开始休息了。为了节约能源,这支勘察队的发电机也及时停止了供电。   整个靠着山壁的临时营地非常安静,却并不是很暗。夜空之中的月色加上周围的白雪,映得整个营地相对还比较明亮。范剑南蹑手蹑脚地爬出雪洞,向着对面的营地摸去。他行进的步伐很特别,每一步都踏在特殊的方位。不但身形鬼鬼祟祟,而且忽明忽暗,像是一条鬼影一般。   营地里的十几个帐篷,范剑南皱眉看了一下,选择最靠近的一个摸了过去。帐篷里面非常安静似乎里面的人已经睡了。那个帐篷是最大,也是位置最好的一个。看来这里面住的这个巫师肯定颇有身份,说不定是这群人的领队。   范剑南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一横心,干脆擒贼先擒王。他小心地拉开帐篷,一猫腰钻了进去。里面的人似乎很警觉,一听到动静不对,立刻用英语低声喝道:“什么人!”   “女人?”范剑南一愣,但来不及多想,立刻扑了上去。狠狠地压住了她,“别喊,敢出声我就杀了你!”范剑南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凶恶一点。那个女人极力挣扎,但是由于她躺在睡袋里根本没办法起身。这种木乃伊式的登山睡袋,非常坚固保暖,但躺在里面拉上拉链之后,等于是把自己的四肢都装在了袋子里面了。   “是你?范剑南?”那个女人挣扎了一下,愕然道。不过她这句话刚说完,嘴里就被堵上了一团又凉又湿的布团。   范剑南这才想起这个女人是谁,正是那个欧洲女巫团的首脑,女巫苏珊。这个女人很危险,这可是个烫手山芋!不过,苏珊一方面惊魂未定,一方面又在睡袋之中,哪里挣得过拼了命的范剑南。拼命压住她的反抗之后,范剑南不敢怠慢扯过一旁的登山绳,把苏珊连人带睡袋给捆了个结实。   苏珊那双蓝得如同海水的眼睛,闪过了一丝惊惧。因为她赫然发现这个该死的范剑南正在脱衣服!这个该死的家伙,他到底要干什么?!苏珊不敢再想下去,想动,身体被捆着;想喊,嘴里被堵着,又喊不出来。   他不会是想做点什么可怕的事情吧……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欧洲女巫,遇到这个经常不按套路出牌的中国术者,她真的有些怕了。 第577章 共度良宵   不过令苏珊担心的事情还是没有发生,让她奇怪的是,范剑南一边把自己脱光,一边在帐篷里翻找着什么。他似乎是在检查着苏珊的衣物,苏珊的心里猛地一跳,坏了!难道这个家伙还是个变态,对女人的衣服感兴趣?苏珊一阵紧张,只希望这个死变态不要做什么更加变态的事情。   范剑南哪管那么多,他实在是冻得疯了,也饿疯了。正好苏珊在睡觉,她脱下的御寒服什么的就在旁边,他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先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换上再说。反正这种御寒服也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男人女人穿上之后都是一样臃肿。   范剑南一边翻找一边低声地叨咕,“你知道么?我以前对欧洲女性的身材颇有看法。但是我觉得现在必须改正我以前的态度,因为我开始喜欢欧洲女人的身材了。至少在中国很难找到你这种一米七八身高的女人,瞧瞧这衣服,我穿还正合适。呃,除了这个……黑色蕾丝内衣,这算什么?乖乖,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内心狂野的性感女巫……”   苏珊被捆绑着,想拼命挣扎,却又怕动静太大,引起范剑南的关注。天知道这个会穿女人衣服的家伙还会做出什么疯狂事。   果然,她的猜测一点也没有错。范剑南换上了她的御寒服还不算完,探头探脑地在帐篷里翻找其他东西。一边翻找着苏珊的包,一边低声嘟囔道:“这是什么?香水,唇膏,化妆品?天啊,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难道不知道带点实用点的东西么?女人的脸难道真的比你们的肚子还重要么?你知不知道身为一个女人,如果不吃零食简直就是犯罪啊。”   范剑南看着自己搜到的一大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真是哭笑不得。“食物在哪儿?难道你连块饼干都没有么?”他转过身,低声对捆绑着的苏珊道。他转过头才发现,苏珊的嘴还堵着,摇摇头走过去,一把揪掉了堵在她嘴里的手套。   “快说,食物在哪里?”范剑南压低声音道:“别想喊叫,你知道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叫人的。”   “什么食物?”苏珊有些糊涂地看着这个人,她哪里知道范剑南被困在雪洞里一整天,现在正是又冷又饿。   “随便什么食物,面包,蛋糕,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果酱之类。你这里难道什么都没有么?”范剑南低声道。   苏珊看着范剑南,眼珠一转道:“你是要找食物?那,那里……”   范剑南刚一回头看过去,苏珊就猛然大喊,不过她还没喊出声音来,脖子就被扼住了。范剑南耸耸肩道:“想引开我的注意力趁机呼救?这种声东击西的办法,我幼儿园就会了。苏珊女巫,你再不老实,可就是在逼我用一些不好的手段了。”他缓缓松开了苏珊的咽喉,低声道:“看起来你应该是个聪明人。”   “你想怎么样?别杀我,你想怎么样都行。”苏珊无力地道,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了下来,她已经放弃挣扎了。   “你白痴啊?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食物,吃的,你懂不懂?”范剑南无奈地道。“我只是肚子饿了,想找点吃的,我杀你干嘛?我又不是汉尼拔!”   他也懒得再去理这个不知所谓的女巫了,翻来找去,总算是找到了一点能入口的东西。他无奈地转过身瞪着苏珊道:“你说的吃的就是这个?口香糖?”   苏珊连忙点点头,低声道:“我减肥,最近节食。所以没有什么食物。”   “果然女人的身材比胃重要。”范剑南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不过无奈之下,他还是把口香糖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低声道:“哪里还能找到食物?我是说真正的食物,或者能补充热量的运动饮料也可以。”   “我不知道,也许其他人的帐篷里有。不过他们几个人是住在一起的。”苏珊低声道:“你就算找到食物也是逃不掉的。”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么?每一个自称减肥的女性,都会私下藏着点食物的。”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因为大部分女性,她们减肥只是给别人看的,从内心来讲女人是最缺乏恒心的动物。不过你就算藏得再好,我也能找到。”说完他转过身在帐篷的一侧拉出了一个袋子。   “嘿嘿,不错。牛肉干,巧克力,居然还有啤酒。我还真是有点佩服你们,不愧是伏都教的大巫师啊。在这种条件下,还能享受这待遇。”范剑南微微一笑,也不客气,撕开包装袋就大吃了起来。   “你……”苏珊气得浑身发抖。   “别想喊叫,你敢发出一点声音,我就把啤酒罐塞进你嘴里。”范剑南慢条斯理地道。   苏珊咬着牙,低声道:“你是逃不掉的,附近我们有很多人。”   范剑南耸耸肩,满不在乎地道:“我为什么要逃?外面会冻死人的。这个帐篷里这么温暖,不但有吃有喝,还有脱光了的美女。你就算用棍子赶我,我都不走。”   苏珊的脸色变了,她几乎是带着乞求地声音道:“你拿到了食物,又有了御寒服,你还想怎么样?我就求你快走吧,等天一亮,你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范剑南根本不理她,一边吃着牛肉干,一边喝着啤酒。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刚才他确实是饿急了,也冻急了,所以不加思考就摸了进来。但是现在这个事情,还真的不太好办了。他要是吃饱喝足,穿着苏珊的衣服现在就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样一来,这个女巫肯定会大声呼救。整个营地都会被惊动。   那么他一个人,就要面临大批欧洲巫师的追杀。在这个寒冷夜晚,他逃不出多远就会被追上。自己体力消耗过大,一只肩膀因为脱臼,肿得像馒头一样。这种情况下面对大批欧洲巫师显然是不明智的。就算是捆着苏珊,把她的嘴堵起来。那么天一亮她还是会被发现,这些欧洲巫师还是会知道范剑南并没有死。   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会通知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那么冈仁波齐周围的十几支巫师队伍,都会对自己展开搜索和追杀。这样一来不但自己逃不掉,就连破军、冯瑗他们也会很危险。   这个局面让范剑南有点头疼,他看了看躺在那里,捆得像一只粽子一样的苏珊。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了。杀了她?范剑南摇摇头,他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况且苏珊在巫术联合会也是个颇有身份的大巫师,如果明天天亮之后被人发现她死在这里,肯定也会惊动整个巫术联合会。到时候一场大规模的搜索也是避免不了的。   他这一脸严肃的样子,让苏珊的心里直发毛。这个人的行为和想法都有点古怪,他吃饱喝足了,难免会想到其他的事情。苏珊只希望他早点离开,越快越好。   范剑南突然轻声一笑,看着苏珊道:“你现在大概很希望我吃饱喝足之后,就立刻走吧?”   苏珊沉默不语地看着他,眼神之中有一些慌乱。   范剑南嚼着牛肉干,喝了一口啤酒道:“但是我不会走。”   “你还想干嘛?”苏珊这句话刚说完,自己就觉得有些后悔了。连忙低下头,用眼角偷偷观察着范剑南。   “我刚才算了一下。我离开之后,你立刻呼救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百。外面这种恶劣环境下,我就算不被中途冻僵,但是成功躲避欧洲巫术联合会追杀的可能性只有不足百分之三。”范剑南缓缓地道:“所以我不会走。你问我还想干嘛?我不妨告诉你,我现在受了点伤,而且饥寒交迫。所以最理想的状态是,吃饱喝足,并且睡一觉,补充足够的体力才能逃跑。”   “睡?睡一觉?在这里?”苏珊一阵紧张,脸色有些发白。   “当然是在这里,你这帐篷保暖性还不错,还有防潮垫,植绒地毯。我睡在这里,总比睡在外面的雪地里强。”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而且巫术联合会的人,也不可能来打搅你这位大巫师休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睡会想到,我会在巫术联合会的帐篷里和苏珊大巫师共度良宵?你说呢?”   “你不会成功的,到了明天你更加逃不了。我们可不止这一支搜索队。”苏珊咬牙道。   “当然,我会在大多数人醒来之前离开。不过,也唯有这样,我才能放心。我知道巫术联合会之中,女巫团一直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因为女巫的力量强过男巫,所以德拉修斯对你们也多有忌惮。如果他知道,你和我在一个帐篷里呆了一整夜也没有呼救。而第二天我走的时候,也没有伤你分毫。你猜他会怎么想?”范剑南轻笑道:“现在你是觉得明天天亮之后,是大声呼救,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好呢?还是彻底忘了你见过我?”   苏珊的心沉了下来,她自然知道受到首席大巫师猜忌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这个范剑南,他实在是太卑鄙了。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还不如就装作从没遇见过他。虽然便宜了范剑南,但是却可以避免首席大巫师对自己产生怀疑。   看着苏珊的样子,范剑南知道自己的威胁成功了。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一阵皱眉。不过他还是笑着对苏珊道:“晚安,苏珊女巫。”   苏珊猛然一惊,张口就要喊叫。范剑南比她快了一步,一只浸透了雪水的手套奇快无比地塞进了苏珊的嘴里。一句尚未出口的呼救,呛得她差点背过气去。范剑南拍了拍手轻笑道:“早知道你是这个反应,我也就等着你这个反应。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再有过火的举动。如果你再不肯老实睡觉,我就把你从这睡袋里拉出来。我可说到做到。”   说完他把苏珊搬到了一旁,自己裹着厚厚的御寒服,蜷缩在了帐篷的角落里睡去。 第578章 不可思议之地   范剑南倒是舒舒服服地睡了。苏珊可怎么睡得着,她被捆成一团扔在帐篷的角落里,嘴被堵的严严实实。想动动不了,想喊喊不出。这位女巫简直气得快暴走了,只能用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范剑南。   范剑南突然坐了起来,四下找了找,找到了一副雪地护目镜,走到苏珊面前,二话不说给她扣在了脸上。看着脸上扣了一副大眼镜的苏珊,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样就好多了,我这个人有点怪癖,被人瞪着会感觉很不舒服。晚安,苏珊女巫。”他微笑着转过身,继续睡。   苏珊一阵无奈,被捆成这样,又被堵着嘴,她这个女巫就算一身本事也没法发挥。只能这样傻眼看着范剑南呼呼大睡。折腾了这么久,苏珊也累了,尤其是这种高原地带,她多少也有些缺氧,不多时也开始昏昏沉沉地睡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范剑南已经不在了。她依然躺在睡袋里,自己捆在身上的登山绳也不知所踪。如果不是她脸上罩着的护目镜和地上的食品包装袋、空啤酒罐,她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   苏珊一轱辘爬起来,刚想从睡袋里钻出来,却猛然想起自己没穿衣服,又缩了回去。该死,这个家伙,他真的把自己的衣服给穿走了。现在该怎么办。把所有人都叫出来,追这个家伙?可是怎么向首席大巫师解释?范剑南这个家伙虽然狡诈,但是有一句话他说对了,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的确对女巫们心怀猜忌。   自中世纪以来,欧洲女巫就一直是巫术界的一个禁忌话题。她们的异常天赋,导致她们对术法能力的掌控远超男巫。不但是世俗之人对她们畏如蛇蝎,就是一般男巫对她们也心怀恐惧。这使得苏珊这些女巫在巫术联合会中的地位非常微妙,一方面德拉修斯要借助她们的能力,一方面又严防她们。   如果真的被其他巫师知道,范剑南曾经和自己有过私下的接触,而且双方都没有任何损伤地离开。难保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不会有其他的想法,这个老人的城府极深,一旦被他所猜忌,恐怕整个女巫团都会受到巫术联合会的暗中打压。   想到了这里苏珊又犹豫了,作为女巫团的首领,她必须以自身利益为重。虽然同是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但是她和杰森等人不同。杰森是首席大巫师的亲信,真正的左臂右膀。而她们这些女巫说到底也只是被利用的工具罢了。苏珊心念急转,放弃了追击范剑南想想法,但是想到范剑南那得意的嘴脸,她心里的怒火就难以自制。   “范剑南!这笔账我们以后一定有机会清算!”苏珊咬着牙恶狠狠地自语道。   范剑南此时并没有走远,而是在距离巫术联合会不远的地方静待观察。毕竟这是一次冒险的赌博,他赌的是苏珊不敢声张。但究竟结果如何,他的心里并不是十分确定。   如果苏珊大声通知其他人,那么整个营地都会立刻出动,所有巫师都会出来追击他。而没有人想到,范剑南就在营地的不远处待着。这个看起来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苏珊决定保持沉默,那么他现在离开也还来得及。因为对方人数多,装备多。这个营地也颇大,要想马上开拔不太可能,这些大量的物资装备会延迟他们的速度。等了片刻,营地里的人们开始活动了,但是并没有丝毫的慌乱骚动。范剑南得意地笑了,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苏珊决定保持沉默了。   这对范剑南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这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勘察队还会按照预定的路线,一点点地寻找湿婆神庙。而自己和破军等人依然比他们快了一步。范剑南缓缓转身,向着满是积雪的山上艰难跋涉而去。   此时破军等人却已经在冰川横卧的山脊上了。经过了一夜的休整,他们的精神似乎好点了。但所有人依然沉默不语,没有人愿意开口说第一句话。从昨天下午开始冯瑗的眼泪就没有干过,严重的高原反应和过度悲伤让她有点神志恍惚,就连一向话多的龙大胆也一直阴沉着脸。   “好了,前面两公里,就是我们的预定地点了。”破军看了一眼卫星定位仪。“林钟秀,准备得怎么样?”   林钟秀有些艰难地点点头,“我没有问题。”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是她的嗓音却极度沙哑。显然身体一向不好的她,正在饱受高原反应的折磨。龙大胆紧紧搂住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很快的,很快我们就结束这一切了。在这之前,你再忍耐一下。就当这是为了范剑南。”   林钟秀用力地点点头。龙大胆回头看了一眼冯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和林钟秀相比,他更担心冯瑗的精神状态。严重的高原病或许会伤身,但是目睹范剑南死于雪崩的景象,却让这个女人的情感上受到重创。或许这比身体上的伤病更难治愈。   甲子旬依然沉默着,赵公明也是一样面沉似水。苍云啸依然站得笔直,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大家都振作一点,我知道大家都很难过,我也一样。但是我们依然有要做的事情。”破军叹了口气道:“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赶路了。而且我们必须对范剑南有信心。他是我所见过运气最好的人,他是不会这么容易出事的。”   一行人依然沉默地在山脊上行走,这里除了积雪和乱石根本就没有什么路。由于心情压抑,他们的每一步都显得沉重无比。突然走在前面的灰狗挥手道:“停下,我们已经超过雪线很久了,前面的一段路是真正的冰川了。慢一点走,注意脚下。”   灰狗非常有经验,他知道这些冰川的表面常有许多裂隙,有些裂隙有些几十米深。一旦坠入其中,想要救助就极为困难,被坠者也很难生还。   众人踩在坚实的冰雪上逐渐前行,灰狗走在前面带着他们,避开了所有隐藏的危险。终于来到了范剑南预测过的地点。这个地方有些怪异。在地质学上称为悬谷。悬谷的形成是来自于冰川侵蚀力的差异。因为在支冰川和主冰川的交汇之处,常有冰川底高低的悬殊,当支冰川的冰进入主冰川时必为悬挂下坠成瀑布状,称之为悬谷。   翻过一座冰崖之后,一大片瀑布状的冰霜森林,让所有人都看呆了。这些冰雪悬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巨大的冰锥和冰柱,晶莹剔透。恍如一座山上的水晶宫殿。林钟秀虽然精通风水堪舆,但是对这样的奇特地貌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一阵失神。   龙大胆察觉不好,连忙扶住她,为她把了一下脉,低声道:“你有一点缺氧,对你的心脏不利,来,再吸一点氧气。”说完拿出包里携带的氧气面罩给林钟秀戴上。这些供氧装备是他在登山之前就准备好的,如今终于有了用处。   林钟秀深深地呼吸了几口,便摇头取下了面罩,“谢谢,我好多了。”她拿出了自己的红木罗盘,对着方位看了看,皱眉道:“这个地方非常怪异,像是完全超越了风水学说的认知范畴。”   “哦?除了这些冰雪和这山势,还有什么怪异了?”甲子旬有些好奇地道。   林钟秀双眉紧皱道:“地气的走向和波动,完全不像是正常的地方。原本这座山的山势,以那里开始为龙首,蜿蜒而来。但在中部却化为八条支脉,也就是八条小龙环踞,硬生生地把龙脉地气锁住。使这整条大龙不能振翅而飞。而且这座山的海拔这么高,气候严酷寸草不生。这在地相学说上看也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凶煞之地。但是结合这座山隐含的地脉气象来看,又隐含无比尊贵之气象。也就是说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矛盾的。”   “矛盾的?”破军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说吉凶难辨?”   “不是,比这更加严重。这里完全背离了所有的风水术的基本学说。”林钟秀脸色发白地道:“按照理论上来说,这样的地方本就不应该存在。风水堪舆说穿了也就是阴阳学说。但是这里不是阴,不是阳。甚至不是阴阳交融的太极。这是一个完全不可能存在的地方。至少在风水学说上,完全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这里是完全不可思议之地。”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龙大胆皱眉道:“不是阴阳,不是太极。但阴阳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础,太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阴阳的和谐统一。这里的地势再奇怪,又怎么会超越这几种存在?”   “这就是我感到古怪的地方。风水术讲究择地,无论是活人居住的阳宅,还是死者的墓葬,都可以从中得到指引。但是我却始终看不透这个地方。这里不是阴阳,却似乎明显高于阴阳的存在。不是活人的居所,也不是死者的墓葬,而是某种更为高远的存在。”林钟秀猛然一震道:“也许我们用风水堪舆术来解读此地,是非常错误的。”   甲子旬缓缓地道:“也许是这样,因为这座冈仁波齐峰在古代佛家典籍之中还有一个名字——须弥山。” 第579章 须弥芥子   “须弥山?那不是神话传说么?”破军皱眉道。   甲子旬点点头道:“跟据佛家典籍来看,须弥,山名,一小世界之中心也。这一点上和对冈仁波齐的论述完全一致,而且,冈仁波齐曾经一度被称为九重万字山。因为由冈仁波齐的峰顶垂直而下的巨大冰槽与一横向岩层构成的佛教万字格。这是佛教中精神力量的标志,意为佛法永存,代表着吉祥与护佑。据某些学者推断这座山就是佛经之中的须弥山。”   “有什么特别?”龙大胆皱眉道。   “这不是人的居所,而是神的地方。”甲子旬缓缓道:“所以林钟秀的风水术完全不能解释这里的一切。”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还神的地方。甲子,我看你现在也有些神神叨叨了。”龙大胆摇头道。   甲子旬皱眉道:“我只是在说一些佛学专家对这座山的看法,并不是我自己这样认为。”   破军知道甲子旬出身六甲旬,而六甲旬一向是以皇家术士的身份自居,比一般人更能够接触到各种术法典籍。所以,甲子旬的话未必没有道理。他连忙道:“甲子,你的意见是什么?”   甲子旬沉吟道:“既然这个地方和佛教、印度教的关联极其密切。那么我们从佛经入手,大概地判断推测一下。湿婆在佛教中被称为大自在天,大自在天被视为世界最高位的神,是宇宙世界的创造者。也就是说一切固有的规则对他而言并不适用。包括林钟秀的风水术。”   “但是这怎么可能?”赵公明也皱眉道。   甲子旬做着手势道:“你先别急,听我把这个设想说完。我们姑且认为这是可能的。那么也就是说这里存在另一种术力的运行方式。和我们所熟知的术力运转方式类似,但却不一致,因为这是属于另一种体系的。简单点说吧,对于冈仁波齐。我们就像是纯粹的外乡人,而这里有着完全不同的风俗习惯。所以如果按照我们的固有逻辑去揣测,就很难找到湿婆神庙。”   “这是为什么?”龙大胆怔了怔道。   “因为我们能看到的只是表象,我们不了解这里的术力运转规则。就像是你身处风俗习惯完全不同的外国,而你却不会外语,甚至看不懂对方的手势,所以完全无法交流。”甲子旬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满脸震惊地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之所以有人认为范剑南是解开天数之谜的关键。因为他是术者之中的一个异类,凡事都喜欢别出心裁。但是他对术力的敏感程度,却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好的。”   “你说范剑南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找他来才能判断出湿婆神庙的位置?这还用你说!要是能找到他,我们还会么无奈么?”龙大胆泄气道。   甲子旬点头道:“你先听我说,我对风水堪舆也略懂点。知道但凡判断山川地脉的走势,一是靠眼睛观察其形观其势,二是靠感觉地气的变化。林宗师,我说的对么?”   林钟秀点点头道:“没错,这是风水术最基本的常识。”   甲子旬微微一笑道:“也许这就是你无法正常解读此地风水的原因。”   “哦?怎么说?我倒想听听甲子有何高论。”林钟秀皱眉道。她这人不但倔强,也自负得很。听到甲子旬和她这个地相宗师谈论风水,似乎还在对她进行指点,顿时就觉得有些不满。暗道:你六甲旬虽然是皇家术士,我这地相宗师难道是浪得虚名吗?所以林钟秀的脸色当时就有些不太好看。   甲子旬倒是没考虑这么多,解释道:“各位应该听说过须弥芥子的传说吧?偌大的须弥山纳于芥子之中,暗喻佛法之精妙,无处不在。但是反过来看,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从术法的角度,把这段著名经典解读成另外一个版本。那就是,冈仁波齐的秘密隐藏在非常细微而不可察觉的东西背后。而你们想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术力更加微小而不可察觉的存在呢?我们再来想想那个典故,须弥纳芥子,芥子藏须弥。各位能够联想到什么?”   “须弥芥子……须弥芥子……”破军沉吟片刻道:“我似乎懂了。须弥就是代指冈仁波齐,也代指整个世界;而芥子,却代指细微不可见的术力。须弥纳芥子,芥子藏须弥的典故,就可以解释为——冈仁波齐存在一种术力,而这种术力能够遮掩整个冈仁波齐。”   甲子旬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这个看法。这个地方的术法规则被某种力量所歪曲改变了。所以林宗师的风水术是发挥不出作用的。这就是芥子藏须弥。一切都掩藏在这种神秘的术法规律之后。如果范剑南在,凭他超常的术力感知能力,就可以解读把握这种规律,揭开湿婆神庙的真正所在。”   “难怪第一理事一直认为范剑南本身就是开启天数的钥匙。因为范剑南那种超常的感知力,才是寻找到湿婆神庙的关键。”破军双眉紧皱道。   “可是我们已经失去他了。”龙大胆垂下头道。   破军摇头道:“不可能,因为第一理事的卦术堪称当世无双。他认为范剑南将会找到湿婆神庙,就一定会是这样。所以范剑南绝不可能死,他一定还活着。”   “你说什么?范剑南还活着?”冯瑗猛然抬头惊喜地道。   破军点点头道:“他肯定还活着,否则第一理事当初根本不必追捕他。因为如果他现在就死了,那么他对天数事件就不会产生任何作用。第一理事也根本不必如此担心。”   “我也希望他还活着。可是我亲眼看到他遭受巨大的雪流冲击,而且被埋在了雪下。这种情况之下,生还的机会根本就不足一成。”龙大胆苦涩地摇摇头道。“我只想知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费尽心力赶到了这里,甚至失去了范剑南。而林钟秀的风水术却无法使用,我不知道接我们应该怎么做?”   破军也沉默了,这确实是个问题。他们都没有范剑南那种超强的感知力。即便知道这里的术力变化存在某种特殊规律,但是靠他们根本无法察觉这种术力的细微变化。也就是说,他们虽然赶到了预定的地点,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不但如此,长时间的缺氧,冯瑗和林钟秀的身体还是个问题。而两天之后,巫术联合会的勘察队却要来了。   他们现在真正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第580章 重聚   “我们已经到了这里,没有其他退路了。”破军沉声道:“巫术联合会的人,最多在两天之后就会到达这个区域。这对我们来说非常危险。”   龙大胆想了想道:“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们找不出湿婆神庙,那么这些欧洲巫师也未必就能够找到。”   甲子旬摇头道:“那不一定,他们可能没有范剑南这样的感知力超群的人,但是未必没有其他的手段。你要知道,为了寻找湿婆神庙和开启天数,欧洲巫术联合会已经为此努力了近百年。而且二战期间那支德国探险队曾经确实去过湿婆神庙,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充分的准备?一旦被他们察觉点什么,这里就极有可能引起巫术联合会的高度关注。”   破军点头道:“这也是我和范剑南最担心的地方。一旦湿婆神庙所在的特定区域引起了巫术联合会的关注,那么他们肯定会高度警戒这个区域。也就是说,我们就很难再有机会接触到湿婆神庙和天数。”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在这里干耗着什么都做不了。”龙大胆无奈地道。   “或许我有个办法?”林钟秀有一些疲惫地抬起头道:“我设法布下一个风水局,利用这山势地利。让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走不进这个区域。”   “这样做不会暴露么?”龙大胆皱眉道。   “不会。风水术局的影响更多是潜移默化,所以不会像范剑南的术阵那样强势。而且我如果只利用地气影响他人,对方是很不容易察觉的。我会让他们在搜索的时候不知不觉地避开这里,而他们本身却毫不自知。不过,我需要你们协助。”林钟秀低声道。   “好,你尽管说,需要我们做什么来配合你?”破军点头道。   “这里到处都是冰,冰就是水,我就以这些冰布下一个局。而且在这山上,冰雪很难消融,这个术局也可以维持更长的时间。我准备利用这些冰层的反光性能,构建一个类似于反光煞局的风水阵。但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遮掩这个区域的地气,让人看起来丝毫不觉异常。如果我们运气够好的话,欧洲巫术联合会可能永远不会发现这个地方。”林钟秀点点头道。   “这倒是个办法,不需要永远,只要这个术阵的遮蔽作用能够维持几个月的时间。巫术联合会的耐心就会被消磨殆尽,就算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能够死撑下去,他的手下们肯定等不了这么久。具体怎么做?”破军眼神一动。   “首先我需要用一些稍大的冰棱,映射北侧的冰川悬谷。使这些冰棱能够借助北侧的冰川悬谷之力。五行之中以北方为水,这北侧的冰川悬谷恰好应了这一点。凭借着千年不化的冰川,我可以借用庞大的冰川水系力量,作为风水局的基础。再按九宫排位,精确的设置这些冰棱位置,使得水行术力凝聚不散,和外围的八条龙脉相对应,就可以形成八龙取水的术局。”林钟秀想了想道。   甲子旬点头道:“不错!八条分支龙脉和主峰上的强大水行之力,形成了一个循环,相生不息。足以遮掩这明显异常的地脉运力。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就算是一流的风水术高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察觉到异常。更何况这些外国人。”   “我觉得,还是不能轻视这些欧洲术者。毕竟欧洲巫术之中有太多我们所不了解的东西。”赵公明皱眉道:“但是林宗师这个法子,也值得一试。因为目前的情况之下,也只有这样才能为我们赢取一定的时间。破军,你看怎么样?”   破军思索了一下,坚决地道:“在没有找到范剑南之前,这确实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林钟秀,你选则方位地点。我们所有人动手配合你。”   林钟秀点点头道:“好,我需要你们帮我取冰。尽量挑选凝结时间比较长的。像这种带着点淡蓝色的冰川冰,这是一种粒雪经成冰作用而成的。它们形成的时间相当久远,本身的物性就是极寒之水。取八段这样的冰棱,放在我指定的地点。”   “只需要八段?不是按照九宫排位么?”龙大胆诧异道。   “是的,但是我们要把中宫空出来。因为这是一个遮掩性质的风水局,空出来的中宫,代表的才是真实的环境。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芥子藏须弥。”林钟秀看着周围的雪山缓缓地道:“我们要把这里为中心的十公里范围,整个都封闭起来,而且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异常。”   龙大胆皱了皱眉,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么大的范围,你能行么?如果不行,就不要太勉强了。也许我们还能想到其他办法。”   林钟秀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没事的。”   她这一笑显得有些温柔,在这个女孩清瘦的脸庞上很少有这样的表情。龙大胆看得呆了一呆,随即有些尴尬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含含糊糊地道:“那,你照看这冯瑗,我去取冰了。”   在冰川之中取冰,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尤其这里是冰川悬谷地貌,很多大小不一的冰柱冰锥竖立在那里,众人可以随意取用。何况他们随身都带了冰镐。很快,几段符合林钟秀要求的冰,就被他们取来了。林钟秀仔细地观察着罗盘,让他们把这些冰按照方位摆好。在外人看起来,只不过是很平常的几块碎冰而已。   但是经过林钟秀的手之后,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破军明显感觉到了四周的环境开变得有些不同,似乎再也没有原来那种怪异的感觉。他知道这个风水术阵已经开始运转。当最后一块冰柱被设置完成之后,林钟秀脸色蓦然发白,身体晃了一晃。龙大胆立刻一把抱住她。   “她怎么样了?”破军紧张地问龙大胆道。   “只是术力损耗过大,她本身又太虚弱。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龙大胆试了一下林钟秀的脉搏道。   林钟秀强笑着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风水阵完成了,这里的异常术力波动被完全遮掩了起来。地上的冰很快就会自然冻结在地面上上,这个九宫冰阵,再也没有丝毫痕迹可寻。这个风水局的控制之下,那些欧洲巫师的勘察队会不自觉地避开这里。除非对方非常高明。”   “如果是有这样的人来,我们任何努力都阻止不了。”破军叹了一口气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转身对龙大胆道:“把她带到避风的地方休息一下,好好照顾她。我们大家也都趁机会休息一下。”   龙大胆点了点头,搀起了林钟秀,又抱起了昏迷的冯瑗,走到了一块巨型岩石之后休息。   他刚走没几步,破军突然脸色一变,警觉地和苍云啸对视了一眼。苍云啸也已经站起了身,一言不发地举起了手中的复合强弓,他看着破军点点头道:“外面有人来了。”   “这么快?”甲子旬微微皱眉道。“是巫术联合会的人么,难道刚才我们布阵的时候被发现了?”   破军把他拉到隐蔽处,一脸狐疑地摇摇头道:“不清楚,这轻微的术力波动来看,似乎只有一个人上来。”   “难道是巫术联合会的那些人,他们不清楚这里的状况,所以先派上来一个探路?”苍云啸蹲伏在一根巨大的冰柱之后低声道。   “不清楚,还是小心点好。只要他没有发现我们,就尽量别动手。我们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后续人员,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而我们现在……林钟秀和冯瑗的情况也并不好,如果发生冲突,对我们未必有利。”破军按住了苍云啸的手,沉声道。“静观其变。”   苍云啸点点头,收起了复合弓,屏息凝神看着远处。   等了将近有五六分钟,才似乎有人慢悠悠地走过来了。这个人的姿势很怪异,似乎一瘸一拐。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防寒服,头部隐藏在厚厚的兜帽里面,正在一点一点朝这里走过来。这是一个女人?冈仁波齐山峰上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举止怪异的女人?   苍云啸和破军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是一阵紧张,他们想起了欧洲巫术联合会之中那个神秘的女巫团。如果这个女人真是女巫团的人,那么她肯定不是一个人。也许她的身后有一大群势力超卓的欧洲女巫。这对破军等人而言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偷偷观察了一下,破军又觉得有点不太对,看这位粉红女士走路的架势,像是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这让破军不由有点纳闷,这个女巫不但受伤,而且还落单。在这种情况下她为什么不赶紧下山,还朝着山顶的位置去?莫非有什么阴谋?   正在破军一肚子狐疑的时候,龙大胆居然跳了出来,拔腿就朝那个人冲去。   “回来,大胆!”破军一阵低喝,哪知龙大胆根本不顾。一路小跑冲到了那个穿粉红防寒服的女人身旁,狠狠地把她扑倒在地了。   “该死的!这个龙医生,他也不怕有诈!”破军有些抓狂了。   “都别躲了,都过来,是范剑南!他没死!哈哈哈!我就知道他死不了!”龙大胆抱着那个人一阵狂喜地乱跳。   “哎,轻点轻点。我能理解你的激动,可我这还浑身是伤呢!”那个穿女式防寒服的人挣扎着掀开了兜帽,一脸笑意,不是范剑南又是谁? 第581章 唯一希望   看到范剑南还活着,所有人都忍不住向龙大胆一样狂喜。   破军连忙跑过去,看着他道:“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没事的,我们是都看着你被大雪崩冲走的。还有你……你怎么穿了件女人的衣服?”   范剑南一脸无奈地道:“谁告诉你说我没事的?你被埋在十几米的积雪下面试试?!没死倒是真的,可这浑身都是伤。至少断了三根肋骨,肩膀到现在还是脱臼的。”   “可是我明明看见你被冲走的,事后我们也找了你很久。你怎么会……”赵公明也大喜道。   “本来我是被雪流冲下山去了,可是在半道上被两块石头卡住了。虽然弄断了几根肋骨,雪流的冲击力也使得我肩膀脱臼。不过总算是捡了一条命。大胆快,先给我把肩膀的关节给接上。都肿得不成样子了。”范剑南喘息着道。   龙大胆伸手一摸他的肩膀,点点头道:“肩关节前脱位,很长时间了,肿得是很厉害。不过没事,我能给你接回来。”说着他抓住范剑南的手臂尽量伸直,微微拉拽用力,一拧一抖。“啪”一声脆响。范剑南一声惨嚎,“嗷,你能不能轻点?!”   龙大胆笑着道:“脱臼就是这样,越怕疼越是接不上的。只有把手臂拉开之后推挤,才能使错开的关节复位。”   范剑南“嘶嘶”地吸着凉气,试着活动了一下,“好点了,不过还是很痛。其余人呢?”   “你是想问冯瑗吧?”龙大胆叹了口气道:“你被雪崩埋住之后,她伤心过度,加上严重的高原反应,我给她用了点药,正在昏睡。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范剑南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你们,似乎你们在使用某种奇怪的术力。你们在搞什么呢?”   破军低声道:“计划有变。此地的地脉气象诡异,就连林钟秀也无法通过风水术确定湿婆神庙所在。所以我们只能用了一个笨办法,人为制造一个风水术局,把这个区域的异常地脉气象彻底封闭起来。一方面避免巫术联合会的人察觉异常,另一方面使他们避开这个区域。”   范剑南想了想,沉吟了片刻道:“这确实是个笨办法,你们有没有想过,即使他们避开了一次两次,但是他们还会再来。而且,他们的勘察队是通过卫星定位探查这个区域。如果他们发现几次都没有探索过这个区域,反而会加大力度。到时候无论是什么风水术局,总会被他们发现的。这个办法只能避得了一时。”   “但是目前的情况,我们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能避一时就避一时吧。”破军沉声道:“总比他们立刻发现要强得多。”   “是啊,现在你回来了。以你对术力的感知力,说不定我们有机会解开这个谜团。而这个风水术局多少能为我们争取到一点更多的时间。”龙大胆道。   破军和甲子旬几个人就把他们到这里之后的一些情况跟范剑南说了一遍。   范剑南越听越皱起了眉,“这么说这里的术力规则是自成另一个体系,和我们以往所接触的完全不同?”   甲子旬点点头道:“并不完全如此。即便这里的术力波动似乎有所不同。但是我相信最基本的东西不会变,比如术力的运转原则,总是按照一定的规律而来。只要我们能够把握住这种规律,就不难解开这个谜团,找到湿婆的神庙。我们已经快要接近天数的真相了。只是我们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对术力波动有着非常直观的感受。所以我们相信只有你能够解开此地特殊的术力波动。”   范剑南突然一震,看向了破军。   破军点点头道:“没错。就像第一理事所说的,你本身是解开天数事件的钥匙。我一直想不出为什么他会如此重视你,直到我们来到了这里之后。甲子旬的这个想法让我茅塞顿开。第一理事一定是在说你的这种特殊能力。我们都知道,你对于术力的感知力比我们任何人都敏锐。”   范剑南沉吟道:“原来是这样。不但第一理事这么认为,就连加吉寺的那位大喇嘛也曾经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可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据我所知无论是第一理事还是巴跃夏措大师,他们都没有到过这里。”   “这我不清楚了。不过现在,我们之中唯一有机会发现湿婆神庙的人,肯定就是你。”苍云啸道:“范剑南,老实的说,你认为自己有多少机会。”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要尝试之后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们不会有太多的时间了。因为我在下面遇到了巫术联合会的那支勘察小队。他们的行进速度虽然比较慢,但是两天之后必然会到这个地方。即便林钟秀的风水术局,也未必能够阻挡他们太多时间。”   “你发现了巫术联合会的人?”破军一阵紧张道。   “是的,而且你们想不到是谁带队。”范剑南看看自己身上那件防寒服,苦笑道:“女巫苏珊。她应该是第九勘察队的负责人。我当时刚从雪堆里钻出来,又冷又饿,所以找她借了几件衣服。”   “她发现你了?”破军皱眉道:“这么说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虽然苏珊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没有当场把遇到我的事情告知巫术联合会,但是我看肯定,事后她一定会加紧搜寻的速度。原计划他们两天之后会搜索到这里,或许根本就用不着两天。我们的时间确实很紧张。”   破军看着他道:“这么说我们只有这唯一的机会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放心,交给我吧。”他看了一下时间道:“现在是下午两点,如果在明天的天亮之前,我依然无法感知到什么,那么我们就算彻底失败了。而且为了避免更加不利的情况出现,我们在明天一早必须离开这个地方。”   赵公明和甲子旬也都点头道:“好,需要我们做点什么?”   范剑南缓缓道:“什么都不用做,先让我彻底的放松休息一下,睡一觉。我要用完全放松的精神状态,来探查这个区域。机会只有一次,我不能有任何差错。”   破军起身道:“你放心休息。我们就在你的周围帮你警戒,不让任何东西影响你。”   范剑南点点头,他知道现在所有人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而要用他的灵觉来毫无遗漏的探知这个区域的术力流动规律,他就必须像以前在武当山那样,再次进入那种坐忘的境界。 第582章 迷之图形   冈仁波齐酷似金字塔的山体,四面陡峭的崖壁正对着罗盘的四方,南壁一条长长的纵向裂口被水平向的冈底斯砾岩所截断,形成一个“卍”字。无论在视觉还是灵性感受上,都极具震撼力。   范剑南盘坐仰望着这座神山,陡峭的山体上积雪一层一层的覆盖着,在裸露的层岩和永久冰川的包裹下,显得那么神圣那么刚毅。尖尖的山峰顶在粗壮的山体之上,又是如此威严。   朝圣者们世代相传,围绕冈仁波齐转山一圈可以洗尽一生罪孽,转上十圈者可在五百轮回中免受地狱之苦,转108圈即便可今生得道成佛。为了这个信仰,许多藏族人一生的愿望就是能来冈仁波齐,哪怕千山万水,哪怕卒于朝拜之路……在这样壮观的自然景观面前,人的渺小与卑微毫无保留的展露了出来。   突然之间,范剑南的心静了,忽然感到好像时间静止一般,莫名的崇敬油然而生。他的感知力像是穿透了层层岁月,把这座神山所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底。   雪山,草地,辽阔的荒原,壮美的玛尼堆,五彩斑斓的经幡。无数虔诚的人们长跪,神秘的卍字符号,枯坐的僧侣,无尽的禅思。佛祖拈花,伽叶微笑。佛号低吟,梵音震耳。这周围的术力波动携带着太多信息,像潮水一样涌向了范剑南的脑中。   范剑南的身体狂震,几乎向后栽倒,但是他立刻坐正身体,抱元守一,使自己完全处于一种极致空灵的状态。这一刻他不再是范剑南,而是一个容器,足以容纳天下的容器。忘记一切,弃神绝智,在他不再拥有自我的同时,反而像是拥有了感知接受了一切的力量。   就像是一只茶杯,只有彻底倒空之后,才能注入更多的茶水。   范剑南盘坐在地,周围的术力此时在他的眼中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术力波动,而是化为了更加具象化的图形。开始只是一些简单的线条,而后是各种几何图形,最后化为了一个个精致的图形。白色的海螺,宝瓶,宝伞,吉祥结,最后是一朵莲花。   范剑南知道这些符号在藏传佛教之中的意义非凡。   佛经载,释迦牟尼说法时声震四方,如海螺之音。故今法会之际常吹鸣海螺。在西藏,以右旋白海螺最受尊崇,被视为名声远扬三千世界之象征,也即象征着达摩回荡不息的声音。   插有孔雀翎或如意树的宝瓶,即象征着吉祥、清净和财运,又象征着俱宝无漏、福智园满、不生不灭。   佛教以伞象征遮蔽魔障,守护佛法。藏传佛教亦认为,宝伞象征着佛陀教诲的权威。   按佛教的解释,吉祥结还象征着如若跟随佛陀,就有能力从生命的海洋中打捞起智慧珍珠和觉悟珍宝。   至于那朵莲花,依稀曾有孩童站在大如车盖一样的莲花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并说:“天上天下,惟我独尊”。   范剑南顿然醒悟,这些术力所汇聚的佛家图形,只是隐含某种意义的符号,这一切图形不过是某种精神的具象化。之所以这些图案会成为佛家代表性的特殊符号,因为在自己之前,也曾有人接触过这些。古代的佛教徒认为自己在神山得到了某种特殊启示,并且把这些记录了下来。所以这些图案才会在藏传佛教之中如此兴盛。   但是范剑南想要的不光是这些,他渴望接近的,是这些具象化图形的背后,玄而又玄的秘法规则。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很难突破最后的一步,他无法看穿这些由术力构成的虚幻符号背后的真实。似乎一切都是虚幻,根本没有真实。   整整三个小时,范剑南盘坐在地冥思苦想,在这寒冷的山巅,他的后背竟然也会被汗水所浸透。对于周围的人,这三个小时就像是漫长的三十年。破军看着坐在远处冰崖上的范剑南,一言不发,静静的等待。   龙大胆还是沉不住气了,低声道:“我说甲子旬,你见多识广。范剑南这样,你看着能行么?”   甲子旬看了看范剑南,微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这里的情况非常怪异,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不过我相信,如果范剑南都不行,我们之中就没有人行了。”   “我知道,可是你看这都好几个小时了,他就这样坐着。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这样耗着,快急死我了。”龙大胆焦急地道。   “做医生不是应该很有耐心么?”甲子旬微微一笑道。   龙大胆摇头道:“耐心?那不是我的风格。真正的医生应该是快速,精准,而且高效率。所以医生有耐心的很少,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医生需要护士的缘故。”   几个人正说着话,范剑南却从冰崖处起身了。他缓缓走到了龙大胆等人的身边,脸色非常的差。在这山顶冰雪的映照之下,他的脸就和甲子旬差不多的苍白,病态。   “怎么样?”龙大胆连忙扶住他。   “有好有坏。好消息是,我确实能够从这些残存的术力波动之中得到一些东西;但坏消息是,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读这些信息。”范剑南苦笑着摇头道。   “哦,究竟是什么样的信息?”破军惊讶地道。   “很难描述,这个区域散布的零星术力非常强大,但是也非常残破。期间还夹杂了太多的其他信息,无数代的朝圣者们的精神念力也无形之中影响着这一切。我花了很多时间一点点分离这些信息杂质,最终我得到的是一些术力之中隐含的信息,一组非常虚幻的图形,但是根本无法解读其中的意义。”范剑南皱眉道。   “什么样的图形信息?”龙大胆奇怪地道:“一般情况下图形化的信息不是比文字更加直观么?如果是梵文,我们还真的很不好解释,但如果是图形的话,应该很容易判断才是啊。”   “问题就在这里,这是一些充满了隐喻性质的东西。我想这是很久以前有一些强大的术者,他们故意留下了这样的一些信息。为了表达一些特定的含义,但我却不懂这些隐喻。”范剑南缓缓道。   甲子旬微微点头,“照你所说,这些事古代术者留下的隐喻?这就有点接近真相了,大家都知道这个地方非常复杂,在古代,甚至只有真正的贵族才懂得文字。而这些古代术者显然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所传承的意义。所以使用一些具有象征性的图形能够更加被人所理解。”   “可问题是我们不懂这些佛家的隐喻,或许这些信息拉萨那位小活佛能够解读,或许巴跃夏措大师也会知道些什么,但是对于我来说,完全是没有任何头绪。看来我们需要一位精通佛学和印度教的专家。”范剑南沉重地摇头道。   “或许我们不必这么麻烦,虽然对于藏传密宗的秘法,我们所知有限。但是我们这里也有一个精通佛学和印度教的专家。”赵公明缓缓地道。   “谁?”范剑南微微吃惊地道。   赵公明笑了笑道:“除了甲子还有谁能称得上专家两个字。”   “甲子旬?我知道你对藏密有些研究,但我感知的这些东西,极有可能是印度教的范畴。你确定可以解读?”范剑南回头看着甲子旬道。   甲子旬缓缓点头道:“印度教虽然和佛教有明显的区别,但是它最早和佛教的分界并不是很明显,甚至有多东西最早就是源于佛教。只是后期灭佛之后,印度教才得以繁盛起来。尤其在早期两个教派的很多东西相互纠缠,比如湿婆来说,是印度教的主神。但是也是佛教之中拥有强大能力的菩萨,号称大自在天。我不确定能否帮得上忙,但是你不妨说出来,我想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建议。”   范剑南点点头,顺势捡起一截冰棱,在雪地上画着图形道:“我知道一些非常有名的佛教图形,比如卍字符号等等,但是还有一些,我却不太清楚。我会把我所得到的这些特殊图形符号全部都画出来。你先帮我看看这些东西究竟包含什么意义。”   看着范剑南低头在雪地上画着图形,甲子旬越看脸色越显得苍白。范剑南是学美术出身,对他而言画出这些符号和图形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因为这些图形有的确实非常简单,只要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什么。而有的却非常怪异,不知道其代表的究竟是什么含义。龙大胆等人就像是看天书一样,看得他直挠头。   真正能够看懂这个的,只有两个人,赵公明和甲子旬。尤其是甲子旬,他是六甲旬之魁首。当年的六甲旬曾是皇家御用术士,而在清代他们最大的对手就是藏传密宗,曾经有一段时间,藏密的大喇嘛们对六甲旬的皇家术者地位,产生过很大的威胁。所以他们对于密宗和佛教有过很深的研究。   再加上六甲旬超然的地位,使他们能够接触到大量的古代文献。即使在民国之后,清廷瓦解。六甲旬术者们依然保存着当今最完整的古籍文献,和各个时期术者们积累的宝贵资料。所以在场的几个人之中,唯有赵公明和甲子旬这两个出身六甲旬正宗的术者才明白这些符号的意义,只是这些符号和图形,让他们敢到了一阵震惊。 第583章 解读传说   看着甲子旬等人越来越严峻的脸色,龙大胆忍不住道:“这究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快说话啊!我是看得一头雾水,可你们到底看懂了没有?”   等到范剑南把这些图形画完,甲子旬和赵公明对视了一眼,都陷入了一阵难堪的沉默。   破军低声道:“就是这些图形?”   范剑南点点头,有些疲惫地坐下,“这应该就是我所能探知的全部了。”为了得到这完整的一组图形,他耗费了整整三个多小时,用尽了一切术力,现在整个人都几乎有些虚脱了。   甲子旬看了看赵公明道:“是你来说,还是我说?”   赵公明摆摆手道:“我离开六甲旬很早,所以在这方面,你应该懂得比我更多,也更全面。还是你来说吧。”   甲子旬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范剑南所探知的这些术力波动,的确应该是前辈术者们所留下的。不过这其中涉及到了一些佛经记载的传说。我想这很可能就是指向湿婆神庙的确切方位。”   “哦?究竟在哪里?”破军连忙道。   “这图形所绘制的三股叉、神螺、水罐、鼓等器物所代表的就是佛经之中号称大自在天的湿婆。这是湿婆法相的一种,三眼四手相,这四件东西就是湿婆四只手中所持的物品。”甲子旬缓缓地道:“其他的图形也各有代表性,分别指出了须弥山和色界之顶的方位,而佛教的传说之中湿婆也就是大自在天,就住在色界之顶。”   “也就是说,你能够从这些图形之中获知湿婆神庙的具体位置?因为这些图形和佛家经典的传说有关联之处。”范剑南微微一惊道。   “是的,我现在可以知道湿婆神庙的具体位置了。不过这些图形之外,还有另一重意义。”甲子旬缓缓地道:“就像是一种绝对的警告和禁止,留下这些信息的人一方面指出了湿婆神庙的位置,一方面却又警告后人绝对不能接近。我不知道留下这些信息的术者是不是担心有人会触动天数,但是他的警告意味非常明显。你来看这个图形。”   “这是……”范剑南皱眉道:“这像是一只眼睛。”   “不错,告诉我,你感知到这个图形的时候,有什么感觉?”甲子旬低声道。   “恐惧。像是非常恐惧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从极高处向下看,巨大的高差就会使人有种天生的恐惧感。这种感觉就像是与生俱来,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克服的。当我感知到这个图形的时候,我的衣服后背完全被自己的汗水浸湿了。”范剑南看着地上的那只眼睛图案,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或许从神话之中我们可以得到启示。你们听说过湿婆的第三只眼睛么?”甲子旬缓缓地道。   看到众人都迷惑地摇头,甲子旬低声道:“湿婆有三只眼,这第三只眼长在前额上,平时总是紧闭着,一旦睁开就会喷出毁天灭地的愤怒之火,摧毁所看到的一切,就连神也不能幸免。曾经引诱湿婆的爱神,就是被这只眼烧成了灰烬。湿婆是毁灭和创造之神,而这只眼睛的图案就代表了毁灭。在古印度的梵文史诗——摩诃婆罗多中记载,湿婆曾经用由第三只眼睛发出的神火毁灭三座在太空中的巨型城堡。而且在每一个宇宙期之末,湿婆就会张开他第三只眼睛,宇宙中所有天神和人畜都会被他的神火毁灭。”   “可是这仅仅是神话传说,传说总有夸大的成分,我并不认为真的会有这么危险。”龙大胆摇头道。“即便这个湿婆真是一个古代术者,而且有很强的术法能力。但过去了这么久,他也早已成了骨灰。我们都知道再强大的术者也是人,并不可能成为神。不管传说如何神化他们,他们终究也是一个人。很难想象一个死去的术者还能威胁他人。”   甲子旬点点头道:“是的。但是说句老实话,这个图形虽然是范剑南所绘制,但是我看到它的时候所受到的震撼,并不比范剑南轻。我只想说,如果这个湿婆和释迦牟尼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真实存在过的术者。那么他的能力绝对令人恐惧。而我们对他,除了神话传说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所以我并不认为小心一点有过错。”   “那么湿婆神庙的位置究竟在哪里?”范剑南皱眉道。   “这些图案的顺序之中,就已经隐含了方位,只是需要熟知印度教传说的人才能解读。三股叉、神螺、水罐、鼓,这是湿婆四只手分别持有的物品,而这四只手也隐含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四个图形就代表了四个方位。你们再看这里……”甲子旬慎重地指着另一个图形道:“这个卍字标识,就是指冈仁波齐的顶峰位置,因为这座山又称九重万字山,刚才我们上山的时候也看到了,冰川南壁那特殊的纵向裂口被水平向的冈底斯砾岩所截断,形成一个卍字。”   “不错,这么说来,这个卍字就是一个特定的地标。现在我们有了特定的地标和四个方位,那么其他的图形又代表什么?它们是否是暗指某种数字?”范剑南若有所思地道。   甲子旬点头道:“是的。佛经有言:一小世界有一须弥山,一日、一月、四天王天位于须弥山腰。须弥山上,有三十三天诸宫殿,帝释所住。三十三天,向上一倍,有夜摩诸天宫殿住。其夜摩天,向上一倍,有兜率陀诸天宫殿住。其兜率天,向上一倍,有化乐诸天宫殿住。其化乐天,向上一倍,有他化自在诸天宫殿住。”   “恒河沙数,三千世界。”范剑南缓缓道。   “不错。”甲子旬点头道:“恒河沙是佛家的计量单位,是十的次方数。其余这些符号的代表就了其中的数值。只要一些计算,就能得出湿婆神庙的具体方位。”   “还要计算?”龙大胆皱眉道:“古代术者也会这么麻烦么?”   “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会称为密教。作为文明古国。古代印度的数学曾经非常发达。就连我们现在被全世界使用的阿拉伯数字,其实也是印度人发明的。佛经之中更是包含了很多特殊的计量单位。”甲子旬缓缓道:“比如说须臾、瞬息、弹指、刹那这些词的来源也都是佛经。”   “好吧,我承认我是这方面的外行。”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那么湿婆神庙的位置在哪里?”   “根据这些图形显示和计算,应该在雪尽之处,一千三百步左右。”甲子旬皱眉转身有些疑惑地道:“照这样说来,应该是在那里?”   “那里?”范剑南愣住了,他一眼望去,甲子旬所指的方向是重重的冰崖。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向前一千三百步的距离。 第584章 巅峰   范剑南走到了巨大的冰川悬谷边缘,用手拍了拍坚实的冰壁,吃惊地向甲子旬道:“你是说这里面?湿婆的神庙被封在了这个冰川的内部?”   “不应该是这样。山顶的冰川看似万年如一,但其实不然,从地质学的角度来看,它们其实是在缓慢地移动的。因为冰川本身在不断地在消融,也在不断地从降水中得到补充。”林钟秀皱眉道:“曾经有国外的学者在冰川上建立考察点,搭建了一个建筑。结果几年时间内,那个建筑位移了100多米。尤其是这样的山岳冰川,运动性更大,很难永久冰封某些东西。”   甲子旬缓缓地道:“的确,我记得以前看到过一则新闻,一头远古时期被冰封的猛犸,原本是冻结在冰川中部,经历了很多年后在冰川边缘被发现,同样是由于冰川的运动作用。”   范剑南突然沉吟道:“也许湿婆神庙并非永远冰封。”   “你的意思是湿婆神庙真的隐藏在这冰川之内?”龙大胆难以置信地摇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进去。这冰川不知道经过多少岁月,由一层层冻结的冰层凝结覆盖,这冰层的厚度不知道有多少。要凿透这冰川,除非用大型机械或者炸药才行。可你们知道,在这样的雪山上用这些就是找死。任何大型机械或者爆炸的声波冲击都可能再度引起一场灾难性的雪崩。”   “不!或许我们不需要这些东西。”范剑南缓缓道:“你们想想三才圣物和龙甲神章,再想想六甲旬的预言,这段预言不但指出了天数事件,甚至指出了触发天数的最佳时机是在今年八月左右。时隔千年的预言,时间却精确到具体的某个月份。再联系起来看这活动的冰川,你们能够想到什么?”   龙大胆皱眉道:“好吧,你能想到什么?我是什么都想不到。”   “也许湿婆神庙本来是在冰川之中,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年,这个神庙在冰川的生长作用下,已经被推到了冰川的边缘。处于最容易发现的位置,所以二战时期,德国人的探险队才能进入湿婆神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那些德国人和我们现在相隔了七十多年。这七十多年之内,湿婆神庙只会变得更容易被发现。因为山岳冰川的形成,是逐渐向外围挤压的。现在湿婆神庙应该在更靠外的位置。”范剑南大声道。   “但是我们按照你画出的这个图形指引,几乎就应该在这条冰悬谷一侧的冰墙之中。可我们刚才几乎都找遍了,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破军也有些无奈地道。“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范剑南双眉紧皱,看着前面这片巨大的冰崖,喃喃地道:“问题应该不是出在我们的判断上。我的术力感知不会出错。甲子旬判断也是有依据可循。可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破军等人都不敢打扰他,范剑南独自一个人在冰崖之下漫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突然他停下脚步,蹲下身体,用手抓起了地上的积雪,看了又看。“这雪有点古怪。”   “雪?”破军微微一愣道。   “是的,这里地处冈仁波齐最高峰之下,这片冰崖之上应该就是峰顶。按照道理来说,这里的积雪应该是最厚的。可是你看,这里的雪却并不算太厚,而且大部分是那种松散状态的新鲜降雪。这说明了什么?”范剑南双眼烁烁地道。   “说明了什么?说明全球变暖,我们应该更加保护环境?”龙大胆摸着下巴道。   范剑南直接忽视他的话,转向林钟秀道:“林钟秀,我知道你不但是堪舆门的宗师,而且学过地质和建筑。你怎么看这个情况?”   林钟秀沉吟道:“这里的积雪确实显得薄弱,而且在这雪地上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滑动的痕迹。这一切都表明,原有的长年冰川雪,应该是滑落到山下了。这些积雪只是后来的降雪。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积雪滑落的过程,就是我们在半山腰遇到的那次大雪崩。”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这么想。”   林钟秀随即又皱起了她那纤细秀气的眉,摇头道:“但是又不太像,如果那次雪崩真是这里的发生的话,我们应该可以看到明显的积雪断层。因为只有积雪的层面出现断裂,才会导致大面积的积雪坍塌滑落,形成雪崩。从这一点看,这里似乎又并不符合发生雪崩的迹象。这倒是有点让人觉得奇怪。”   范剑南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拍手道:“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没错这里的的确发生了雪崩,但是最初的雪崩地点并不是这里,而是在那里!”他突然转身,伸手指着冰崖之上。   “冰崖上面?也许吧。”破军微微一愣,“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提这个,难道雪崩发生的确切地点有什么特殊讲究么?”   “当然有。”范剑南缓缓道:“最初是冰崖之上的积雪出现断层,大片滑落到冰崖之下,也就是我们所站的这个地点。而后,巨大的冲击力带动了冰崖之下的积雪继续滑落,一直向下冲去,形成了那次差点要了我命的大雪崩。这一点说明什么?说明冰崖之上还有很大的一片区域。我所感知到的术力图形,和甲子旬的判断也并没有错。湿婆神庙不在冰川内部,而在这片冰崖之上。”   “你是说这冰崖的上面?”破军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抬头看了看着陡峭的冰崖,忍不住摇头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么陡峭的冰崖即便是专业的攀冰运动员也很难完成。”冈仁波齐的顶部几乎像是印度的早期佛塔一样,浑圆高耸。而且完全是在冰雪的覆盖之下。这样的形状和高海拔,足以让大多数专业登山者望而却步。   灰狗也忍不住摇头道:“登山是挑战自我,但是登顶冈仁波齐却简直是在自杀。表面上冈仁波齐峰被认为是四大教的发源地,非常神圣的,攀登神山就是对神的不敬。但其实最主要的问题还是难度太大,垂直度太大、终年积雪不说,因为海拔比较高,风力也比较大,山上的岩石早就风化了,满是冰雪的悬崖根本就不能站人!”   “难道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范剑南皱眉道。   “曾经有一个著名的意大利人,莱因霍尔德·梅斯纳尔。他曾是无携氧登顶珠峰的第一人,世界登山运动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但是他也没能登上这座山,一方面是宗教原因,另一方面,他也认为这座山绝非常人能够攀登。”灰狗缓缓地道:“我以前除了偷猎,也做向导,我知道很多关于这座山的传说,登顶冈仁波齐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范剑南想了很久,缓缓抬头道:“灰狗,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情?”灰狗皱眉道。   “带其他人下山。”范剑南缓缓抬头道。“把多余的食物氧气留给我,你带他们走。”   灰狗脸色大变道:“你想一个人攀上顶峰?这绝不可能!你会死在这里的!”   “我不会死。”范剑南摇摇头道:“至少这一次还不会。”   龙大胆连忙拉住他道:“你疯了吗?一个人独立登顶冈仁波齐?你想破世界纪录啊!这绝对不行,我绝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   “但是你必须走。”范剑南看了一眼半昏迷状态的冯瑗,走了过去,帮她把御寒服的领口裹得更紧一些。他回过头对龙大胆道:“冯瑗的情况不好,林钟秀现在也很虚弱。她们必须下山接受治疗,只有你能够照顾她们,所以你必须走。”   龙大胆愣了愣,急切地道:“可是,你这样一个人怎么可以?”   “我是一个卦师,而且是最好的卦师,我懂得趋吉避凶。而且我和天数事件隐隐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我知道我不会这么容易死。即便是埋在十几米的积雪下,我依然坚持这个想法。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范剑南冷静地道:“大胆,你和灰狗带着冯瑗林钟秀先回去。赵律师再加吉寺的时候就病了,现在身体也还虚弱,他也必须走。相当于你要看着三个病人,你的责任很重。”   “我呢?”破军看着范剑南开口道:“我想留下。”   “你也必须走。”范剑南摇头道。   “为什么?”破军一愣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你要负责和我舅舅的联系。一旦湿婆神庙的位置暴露,我们和巫术联合会就只有你死我活的争斗了,而我们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相比显然势单力孤。在这个时候,理事会的影响力和隐藏资源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你不能留在山上,你必须统筹一切。”   “看起来,这里只能剩我们三个了。”苍云啸看着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甲子旬,和你。”   “我对留下没有任何意见。”甲子旬点头道。   “是的。”范剑南低声道:“我必须借助你们的能力。一方面你们是武术高手,身手方面远超普通人。你精通野外探险,甲子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佛学和宗教知识。这一次,注定将是我们三个的登顶冈仁波齐。” 第585章 预言者   “我不同意,这样的决定太过仓促了。我们最好还是一起下山,详细计划之后再做决定。”破军厉声道。   “来不及这样做了。巫术联合会已经有所动作了。他们的手段并非只是那十一支勘察队。我能够感觉到,欧洲巫术联合会之中有一个极为强大的高手。我敢肯定此人还在普兰县,但是我在这里都能感知到他的存在。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范剑南摇摇头道:“你们必须走,这样才在我需要的时候给我援助。我会留着卫星电话和定位仪。放心吧,我一向很怕死。”   破军等人争不过范剑南,而冯瑗和林钟秀的健康状况也越来越差。最后他们只能告别范剑南,几个人一起撤下山。这时山上只剩下了三个人,范剑南、甲子旬和苍云啸。苍云啸轻装,负责在前面探路,找到最容易攀登的线路。甲子旬和范剑南携带着装备物资在后面跟进。一切都在有条不紊之下进行。   普兰县的方向,那一丝若有若无淡淡的术力波动,让范剑南为之警觉。他从来不知道欧洲巫术联合会还有如此强大的人物,难道真的是那位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么?范剑南摇摇头把这些思绪全部甩开,他必须保持专注。这样陡峭的冰崖,稍一分神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再强大的术者,但也是血肉之躯的平常人。   而在普兰县的某处,德拉修斯正坐在轮椅上,态度沉静雍容。他的双腿其实没有毛病,但是他喜欢坐在轮椅上的感觉。因为他不想多浪费一点体力,哪怕是简单的步行。他看了一眼身边垂手侍立的杰森,低声道:“这么说来,已经运到了么?”   “是的,今天刚到。”杰森低声道:“因为飞机的航班运输多有不便,货物是通过走私渠道从尼泊尔入境的。”   “运到了就好。”德拉修斯缓缓地点点头道:“杰森,你是不是感到有些好奇?我为什么对一件货物这么上心。”   杰森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知道一个人如果太好奇的话,结果通常都不怎么样。尤其是在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身边。如果首席大巫师想让你知道,他自然会告诉你,否则最好还是收起那种危险的好奇心。   德拉修斯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杰森的这种反应,他轻描淡写地道:“我以为我们之间可以更加随便一点,不必如此拘谨。”   杰森这才缓缓开口道:“我只是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货物。送货的人拒绝让我检查,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才会向阁下询问此事。”   德拉修斯点点头道:“其实好奇心是人类探索未知世界的原动力,是高贵品质,而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习惯。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带你过去看看。”   “我?阁下,其实不必如此。”杰森垂着头道。   “不!你必须要来。否则这份快乐无人分享的话,就会显得非常无聊。”德拉修斯微微一笑,拍了拍自己坐着的轮椅道。“推我过去吧。”   “这……”杰森无奈地道:“是的,阁下。”他走上前去,推着德拉修斯的轮椅走向外面。   外面的走廊通向了另一个单独的房间。两人进去之后,发现有一只大型的金属柜子横放在那里。杰森知道这就是今天送来的货物,他只知道这是从欧洲辗转运输到此地的,而且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对此极为重视。这只铁柜通体银色,不知道里面装得到底是什么。   德拉修斯看了杰森一眼,微笑道:“想打开看看么?我保证你不会后悔。”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杰森皱眉道。   “科技与巫术的结合。人类最先进和最神秘的几种知识相互融合产生的东西。全都装在这里。”德拉修斯拍着铁柜,微微笑道:“不过真相,还是要你自己去探索。”说完他把一枚钥匙递给了杰森。   杰森满腹狐疑地走过去,用那一把钥匙打开了这只柜子。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柜子里面竟然全是淡蓝色的液体。而这液体之中似乎还悬浮着一个人。只是当他打开盖子的时候,液体之中的这个人,逐渐漂浮到了液体表面。杰森看清楚这个人的脸时,忍不住浑身一颤,惊惧地扭头看着德拉修斯。“阁下,你这是?”   “怎么,你不认识巫怀沙教授么?”德拉修斯微微笑道:“我记得你也曾是他的学生之一。”   杰森深吸了一口气道:“是的,我认识,只是我想不出阁下保存他的尸体用来做什么,而且还这么重视。”   德拉修斯摇摇头道:“其实他并没有死。或者说,他的死和我们普通认知的死亡并不一致。你仔细看看他就会明白了。”   杰森闻言呆了一呆,仔细看了看蓝色液体中漂浮的尸体,发现这尸体上竟然有很多条很细的导管,似乎是通过特制的泵将这些液体灌输在他的身体内。陡然杰森脸色大变,他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术力波动,几乎直接冲击了他的脑部。他连忙后退了一步,脸色极度苍白。“他……这么强大的术力……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是你曾经的老师,中国巫师巫怀沙。只不过现在他的这种状态究竟是什么,没有人能够说得清。令理论上他的身体的确已经死了,不过,我们利用这种营养液和特殊设备成功骗过了他的大脑,让他的大脑认为自己的身体还活着,所以目前还保持着正常的机能。现在的他既不是活着,也不是死了。而是一种很难描述的状态。”德拉修斯冷笑道。   “可是阁下这样做到目的是什么?”杰森强忍着反胃的感觉,低声道。   “通过傀儡术,黑巫术,和伏都教的咒术,加上先进的生物工程学,和纳米技术,来刺激并借助他强大的术力。”德拉修斯缓缓道:“人体术力是一种电磁波。而大脑对这种波形变化最为敏感。巫家人的天赋更是强大,现在这就是一台人形机械。凭借它,我将可以探查整个冈仁波齐区域。湿婆神庙将再无可遁形。”   “可是我们已经派出了十一支勘察队伍了,只要稍微等待一下结果。”杰森吃惊地道。   “一方面我不相信那些勘察队能起到什么作用,另一方面他们只不过是我转移视线的一种手段。而这才是我们真正的依仗。我叫它预言者。并且我相信,它会帮我们找到湿婆神庙。”德拉修斯微微一笑道。   那漂浮在液体内的身体,尽管已经没有了一切生命迹象,却仍然爆发出强绝的术力波动。令杰森心神狂震。 第586章 巫乩   “这是什么类型的巫术?”杰森惊疑不定地道:“他已经死了,但他的身体却依然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术力,我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巫术。”   “是的,你从来没有见过。因为这已经完全超越了传统巫术的范畴。这是生物工程技术和巫术的结合。作为家族的职业经理人之一,你应该还记得,拉修斯家族在欧洲投下了巨额资本,用于生物工程研究。每年我们都要投下数十亿资金,而这就是我们的回报。”德拉修斯缓缓地道。   “原来是这样。”杰森依然一脸吃惊。   “你知道我们巫术,和中国术法的真正区别在那里?”德拉修斯眯起眼睛道:“西方巫术,究其根本是以人的能力为主。而那些东方术者,他们却更注重学术本身。所以他们也称术法为术数。意思是一种数学化的理论,任何人都可以掌握。他们愿意承认只有更高明的理论,而没有更高明的人。”   “这似乎也有点道理。”杰森皱眉道。   “这位巫怀沙先生就是其中的代表,但我想证明他是错的。没有更高明的理论,只有更高明的人。所以我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用他的身体来做这项实验。”德拉修斯缓缓起身,走到了充满浅蓝色液体的金属柜前,用一根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柜子里的液体。   液体起了一道诡异的涟漪,自他的手指尖开始扩散。这蓝色的涟漪瞬间扩展到了整个金属柜之中,又在金属柜壁和巫怀沙遗体之间来回震荡,形成了无数道来回动荡的诡异涟漪。德拉修斯微微一笑道:“你看到了没有?他对术力产生的反应是多么的剧烈,又是多么的敏锐。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台生物雷达,只要我们通过他,找到湿婆神庙就会变得很简单。”   “可是,我们的那些探索小队呢?”杰森低声道。   德拉修斯微微一笑道:“你真的认为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家伙,能起到什么作用?他们只是我洒下的诱饵。为了吸引范剑南等人的注意,只要这些探索队还在。范剑南就会认为我们还没有确定湿婆神庙的位置,然后他才会设法抢在我们之前找到湿婆神庙。却不知道,他这样正是在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这么说,阁下也认为范剑南并没有死?”杰森皱眉道。   “你不是也怀疑他没有死么?”德拉修斯微微一笑,“他这样的人有怎么会这么容易死。他装死只不过是想避开我们的注意力。我就让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得逞了。这样他才会肆无忌惮的活动不是么?”   “难道天数事件真的和范剑南这个人有关?”杰森低声道:“否则阁下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的行动?他究竟会在天数事件之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德拉修斯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杰森,你不愧是我所看好的人。不但有着冷静的头脑,还有着非常杰出的判断力。不错!我就是要让范剑南在不知不觉之中,进入我早已计划好的步骤之中。至于他究竟在天数事件之中扮演什么角色,你会看到的,我保证。不过现在我想让你看看另一个奇迹。”   杰森看着那只棺材一样的银色铁柜,心里一阵悸动,他并不知道德拉修斯所谓的奇迹是什么。但是他敏锐地感觉到,肯定和这铁柜里的那个不死不活的身体有关。   果然德拉修斯缓缓拿出一件东西放在铁柜上,看样是像是一个扁平的容器,里面似乎装满了细细的沙子。看着杰森奇怪的眼神,德拉修斯微微一笑道:“准备好了么?”   杰森点点头,他的神色有些紧张,因为他并不知道德拉修斯想干什么。但随着德拉修斯的术力波动被铁柜中的巫怀沙所感应,一阵阵庞杂的术力波动渐渐掩盖了这个房间的一切。巫怀沙竟然缓缓地伸出了手,在那只沙盘之中写着什么。   杰森震惊了,他脸色煞白地看着德拉修斯,不知道说什么好。   德拉修斯微笑着示意他安静,继续看着。巫怀沙依然毫无生命迹象,他抬起的那只手,似乎是毫无力量的悬着,而且无意识地在沙盘中滑动。终于在一阵术力波动之后,那只手失去了力量,再次滑入了铁柜的蓝色液体之中。   杰森看着那只写满了缭乱痕迹的沙盘,震惊地道:“难道巫怀沙并没有死!这是乩占!”   “是的,中国人称为扶乩,这种巫术的最早纪录见于东晋时期,在唐时传入日本,又由日本传入荷兰,再由荷兰传入欧美各国。就算是现在,欧洲各国依然有研究扶乩的灵学会。”德拉修斯微微一笑道:“但刚才你所见到的并不是普通的扶乩术,虽然形式差不多,但却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巫术,这叫巫乩。”   “巫怀沙没有死?他还是活的?”杰森看着蓝色液体之中悬浮的人形,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他已经是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之一,但这些东西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德拉修斯看着他道:“是的。实际上,巫怀沙确实没有死,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也算不上活着。他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思想,也没有意识。但是他的术力却变得更加纯粹,超越了他原先所能达到的极限。我敢肯定这个世界上任何活着的生物,在术力方面都不会比他现在更强大。我已经使他成为了一个传奇。你不觉得么?”   感受到德拉修斯的目光,杰森感后背一阵发凉。他强打起精神点头道:“首席大巫师阁下对于的思考,并不我所能理解的范畴。但无论如何,我始终坚信,并且忠诚于阁下。只是我弄不清楚,这乩文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德拉修斯从那只沙盘上收回目光,淡淡地道:“他感知到了范剑南。范剑南距离发现湿婆神庙就差一步了。”   “什么?!”杰森吃惊道:“阁下,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该马上赶去?”   德拉修斯摇摇头道:“别急,杰森。让范剑南发现湿婆神庙,这只是我预先计划好的一部分。现在一切依然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这都是预先的计划?”杰森低下头道:“从我们还没有到西藏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在阁下的计划之中了么?”   “是的。”德拉修斯缓缓抬起头,毫不在意地一笑道。“事实上更久,这个计划我准备了很多年。你有什么意见么,杰森?”   “我只是觉得,如果阁下能够事先告诉我,也许会更好点。”杰森低声道:“我们派出去的勘察小队,已经死了六个人。现在每天都有人倒下,有的是因为高原病,有的是因为意外受伤。如果阁下能够事先告诉我这个计划的话,也许有些人就没有必要死。”   “他们不死又能怎么样呢?即便你能够拯救他们,他们也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德拉修斯冷冷地道。“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历史太久了,久远到有些巫师已经完全失去了前进的勇气。他们享受这巫术联合会为他们提供的一切福利,却连走几步山路都要喘息。这样的巫师,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他们并不值得你拯救。”   “可是他们毕竟是巫术联合会的成员。”杰森低声道:“我怕其他的会员会因此对阁下产生不好的看法。实际上,他们对阁下的计划一直秘而不宣,已经颇有怨言。我只是怕这种不满一旦积蓄起来,会影响阁下后续的计划。”   德拉修斯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他看了看杰森道:“那就让他们不满去。反正要不了多久,他们只怕连不满的情绪都不会有了。你已经知道,一旦天数被顺利触发。这些人就会失去术法能力,也就是说他们早晚都是我所要抛弃的。”   杰森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他也知道一旦天数被触发,这个世界的术力基础将会彻底消失。不但是那些巫师,就连杰森自己也很难幸免。   德拉修斯像是看穿了他的忧虑,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巫术联合会还将存在下去,只是换了一种形式而已。全世界术力消失的代价是值得的,因为我将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强的术者,而且是全世界唯一的术者。失去所有术者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巫术联合会失去的一切,我们都可以重新再拿回来。那时,我们将再也没有对手。因为我们最大的敌人——易术理事会。他们历尽百年来继续的力量,也将在一夜之间崩塌。”   杰森看着德拉修斯低声道:“阁下,这也正是我一直担心的地方。易术理事会的消息非常灵通,当年德国探险队留下的文件,他们也得到其中的一部分。也就是说他们对于天数事件所知道的并不比我们少。所以对于天数事件的反应,易术理事会本不应该这么平淡冷静才对。我觉得这其中会不会有其他的原因。”   德拉修斯点点头道:“他们自然也有他们的理由,这个以后你会明白的。你现在先去准备一下,我们要在范剑南发现湿婆神庙之后立刻赶过去。”   杰森点头道:“是的,阁下。”离开这个房间之后,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无论是首席道法巫师德拉修斯,还是那个装满蓝色液体的铁柜,都让他感到极度危险。 第587章 冰封神庙   冈仁波齐近乎垂直的冰崖上,三个人正在努力向上攀登。范剑南努力把一支冰锥敲入厚厚的冰层,挂绳,固定,把自己的身躯固定攀附在了冰冷的山崖上。他的脚下几乎有一半是悬空的,只是依靠绳索的牵引和手中那两支冰镐,勉强固定身形。冰雪的碎屑不断从头顶掉落,范剑南只希望这冰崖足够结实。   苍云啸在上面。一边向上攀登,还必须检查这冰崖是否结实,因为他只有在结实的地方才能钉下冰锥。而遇到实在陡峭无法攀登的地方,他还要用手里的冰镐,硬生生地砍出一条可以勉强踩踏的冰阶。   所以一旦感觉到上面不断有冰渣掉落,范剑南就知道上面的道路更加艰难了。他努力抬头看了看,手中的绳索却有点打滑,这一滑,他的身体就顺着冰崖又向下溜了十几米。好在上面的苍云啸感觉不对,立刻扯住了一范剑南的登山绳索,帮他稳住了一把,这才止住了他下坠的势头。范剑南脸色苍白地看了看脚下,那根本就是看不到底的悬崖。   苍云啸向他打了个手势,询问他是否有事。   范剑南点点头,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示意自己并无大碍。手中的冰镐,和绑在登山鞋上的冰爪还是帮了他不少忙。至少能让他在这样近乎垂直的地方稳住身形。   苍云啸松一口气,继续在上面向他们做着手势,意思自己已经安全登顶了。范剑南看了看苍云啸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快到了,攀上这一条冰崖,他们整整用了他们三个半小时,缺氧和低温依然是困扰他们的最大难题。   最终登顶的时候,三个人都倒在雪地上大笑了起来,范剑南一边笑,一边喘着粗气道:“过瘾,真他妈又刺激又过瘾!不过这么刺激的玩意,我真的不想再玩一次了。”   甲子旬摇头道:“行啦,我们总算是上来了。可这里的风雪这么大,我的护目镜上全是雪,根本连方向都看不清了。我们该往哪儿走?”   苍云啸摇头道:“等一下,这样的降雪是暂时的,一会儿就会过去的。我们靠在那块石头下避避风,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否则有意外发生的话,按我们现在的体力状况,就算跑都跑不动。”   范剑南点点头,几个人挤在了一块岩石后,用几个大背囊捆在一起阻挡着风。可即便是这样只要一开口说话,依然是满嘴的冰冷的风雪。结晶状的雪打在范剑南身上的防寒服上,沙沙作响。苍云啸从背囊里拿出简装的罐头扔给了范剑南和甲子旬。范剑南微微一笑,拿着几个罐头,在雪地上变戏法一样挪来挪去。几分钟之后这几个罐头被打开了,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过一样热气腾腾。   甲子旬微微一笑道:“你经常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么?用这么高明的卦术阵法力量,来做野餐烧烤?”   “差不多吧,小的时候经常这样玩。”范剑南一边吃着一边道:“这不是觉得有些奇怪?”   “是的,在六甲旬,使用术法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不是任何人,在任何时间都可以使用的。对术法的使用,六甲旬术者甚至有一整套完整的规定。”甲子旬缓缓道。   “我们家没有。小时候甚至不知道什么是五术人和六甲旬。我只是听我爷爷说,尽量不要在别人面前使用术法。其余的完全没有什么限制。”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我运气一向好,从来没有出过事。也从来没有被发现和其他孩子有什么不同。”   “这就是五术人比我们六甲旬更高明的地方,你们懂得融入这个社会,而六甲旬术者却选择孤立于这个社会之外。所以才会越来越孤僻,也越不被了解。和五术人相比,六甲旬的传承本身就是畸形病态的。”甲子旬苦笑道。   “也许要保持一个传承不断绝,这对谁都不容易。六甲旬的一些做法虽然欠妥,但有些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别太放在心上。”范剑南点点头道。   “是啊,也许经历完这次天数事件,我就会正式解散六甲旬了。”甲子旬缓缓道。   范剑南笑了笑道:“我不确定你能成功,六甲旬的那位老太太会同意你这么做么?还有其他六甲旬的术者,他们也未必会认同你的做法。”   “也许吧,但是人们对于未来总要有个计划。”甲子旬抬头看了看漫天的风雪道。   苍云啸看着范剑南道:“我只想知道你对湿婆神庙有什么计划?雪就快停了,但是天色也越来越晚。如果拖到天黑,对我们会更加不利,我们要加快行动了。”   “它就在那里。”范剑南缓缓指着白茫茫的一片的远处道:“我能够感觉到它。就像是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样清晰。你们准备好了吗?也许我们就将见到整个术界最大的奇迹和最大的秘密了。”   范剑南转过头看了看苍云啸,微笑道:“怎么样,两位?出门的时候带胆子了么?”   “斗大的胆。”苍云啸微微一笑,背起背囊,顺势拿起了那把调试刀最佳状态的复合强弓。甲子旬也背起行囊,两支锋利冰镐的腕带依然牢牢捆在他的手腕上。范剑南知道,尽管他们嘴里说得话很硬气。但是想到即将见到这术界最大的传奇和危险,他们依然有些忐忑不安。因为范剑南自己的心也在狂跳之中。   风雪稍弱,他们走出了藏身的岩石,看向了范剑南原本所指的方位。那是一大块冰川裂谷的痕迹,在冰封之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大片黑色建筑物的影子。范剑南招手让他们过去,他用冰镐小心地刮着表面的浮雪,企图看清楚冰封在其中的究竟是什么。但是这冰川看起来时间久远,表面斑斑驳驳,也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   但这三个人都堪称术界的一流高手,对术力的波动还是比一般术者要敏锐得多。所以当他们走近这片阴影的时候,每个人几乎都已经确定了——这片被冰封的阴影就是湿婆的神庙。   “难以置信,整座神庙竟然完全冻结在冰川之中。”苍云啸喃喃地道:“如果不是这条冰川裂隙,我们根本就不会发现它,简直不可思议。”   甲子旬用手中的冰镐敲凿了一块冰,皱眉道:“看起来这条裂隙已经有些年头了,不像是最近才产生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至少是在二战之前就产生了,否则那支德国探险队也不可能会发现这里。”   “可是,冻结成这样,我们怎么才能进去?”甲子旬皱眉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那支德国探险队应该也遇到过和我们一样的情况。”范剑南仔细查看着冰川裂谷的状况道:“这里的冰冻结得很不规则,中间还有气泡。这说明,以前他们就是在这里凿穿冰层进去的。由于这条裂谷,使湿婆神庙的门户完全暴露了。他们只要凿穿厚度有限的冰层,就能使湿婆神庙重见天日。”   “也许我们也可以这样。”苍云啸把复合弓放到了背后,操起随身携带的两支冰镐。   “当年他们人多,而且从这个痕迹来看,他们恐怕耗费了很多时间。我们可没有同样的时间来挥霍。现在我们所过的每一分钟,都是我们领先巫术联合会的。”范剑南缓缓道。   “除了凿冰,你说还能怎么办?”苍云啸皱眉道。   “凿冰固然是凿冰,但是不能像他们那样用蛮力。”范剑南一边查看着冰层,一边掏出记号笔。一边计算一边在冰壁上画着各种记号。   苍云啸和甲子旬都感觉有些奇怪,但是他们也知道,范剑南从来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情。他既然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想法和打算。范剑南像是一本正经地在解一道数学题,最后他列出了一长条计算式。但却几乎是瞬间就心算出了结果。然后他走到冰壁前,用手中的记号笔在不同的位置画了几个圈。   “这些红色的圆圈标记是什么?”苍云啸不由皱眉道。   “靶心。”范剑南淡淡地道。   “靶心?”苍云啸愣住了。   范剑南一笑道:“是的,靶心。实际上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我刚才计算了一下冰层的厚度。而我画出来的这几个红色圈点,就是其中的几个关键点。现在我要你帮个忙,用你最大的力量,射击这几个特定的位置。”   “你是让我在冰上射箭?可是为什么?”苍云啸不解地道。   “冰虽然很厚,但是也很脆。如果你能在我计算的几个点上射箭。那么这几个特殊点的破坏,将会导致这个个裂口区域的冰面碎裂,而且很有可能一举击碎封堵湿婆神庙七十多年的厚厚冰层。”范剑南缓缓道。   “我数了一下,十四个点。你真的认为,只要我用弓箭射击这些冰层上的位置,就能导致这么厚的冰层全部碎裂?”苍云啸有些不相信地道。   “也不是全部冰层,而是在这十四个点位之间的区域,将会彻底碎裂。以点带面,这个法子比用冰镐挖掘要快很多。准备一下,我们就看你的了。”范剑南点头道。 第588章 一枚扣子   苍云啸缓缓从背后取下了复合弓,调试了一下弓弦和瞄准具,转头问范剑南道:“你有把握?”   范剑南点点头道:“只要你能够射穿这几个特殊的位置点,湿婆神庙外围的冰壳将被一举摧毁。我刚才的计算,不但包括了湿婆神庙门的朝向和位置,也计算出了封住大门的这块坚冰在几个力点作用下会碎裂。”   苍云啸点点头,活动了一下身体,一支锋锐的合金长箭被架上了弓弦。缓缓拉开的弓弦越绷越紧,淡淡的术力波动在苍云啸的长箭之上萦绕。“咻!”一支长箭挟着尖锐的啸声,瞬间没入了厚厚的冰层之中。这一箭社得又准又狠,特制的箭头完全破开了冰层表面,直透内部。   “好箭法,这一手射箭绝技没有几十年苦练,是绝对出不来的。”甲子旬击节叫好。   苍云啸没有说话,连续拉弓放箭。“咻咻”的箭啸和弓弦的崩响不觉于耳。每一支箭都直透冰层。一共十四支箭,完全按照范剑南的要求射进了厚厚的冰层,除了在坚硬的冰层上留下几个白色箭孔的痕迹,冰壳几乎和原先一模一样。像是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苍云啸皱了一下眉,刚想说话。突然“喀嚓”一声脆响。坚硬的冰面出现了第一丝裂痕,随后是第二条,第三条……这一整块冰壳开始逐渐碎裂。大块大块的碎冰依然在不住地掉落。   “干得漂亮!”范剑南拍手喝道。   碎冰落尽,黑色巨岩搭建的神庙逐渐露出了已经冰封许多年的真容。因为通体黝黑,所以这几个人差点都忽略了,在这黑色略显粗糙的岩石上布满了精细的雕刻。甲子旬立刻就被这些雕刻所吸引,用手抚摸着这些雕刻,他的脸色连续变了几次。最后像是感觉烫手一般缩了回来。   “怎么了?”范剑南皱眉道。   甲子旬深吸了一口气道:“风格很古怪,虽然有鲜明的古代印度雕塑特点,但是绝不是我们通常所见的那样。每一件雕刻都像是有着某种摄人心魂的力量。我并不是指这些雕刻之中隐含术力,而是一种更加怪异的感觉。当你的手和这些雕塑接触的时候,这种怪异的感觉尤为明显。”   “不但如此。”范剑南看着神庙主门上繁杂细密的镂空雕塑,压低声音道:“这些石雕都是出自一个人之手,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在建造这座神庙的时候,竟然只有一个雕工艺人么?这显然不可能。”   甲子旬皱眉道:“会不会是石庙门口的这些雕刻,具有什么特殊意义?”   范剑南摇摇头道:“毫无意义。这些雕塑之中不含任何术力引导。也就意味着这些就只是最普通的石雕。但是我怀疑,雕刻寺庙门口这些石雕的人就是湿婆。”   “湿婆亲手雕刻?”苍云啸微微耸肩道。“这似乎不太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想像一下湿婆的能力,他不但是毁灭和创造之神,也是艺术和舞蹈之神。”范剑南低声道:“来吧,准备好照明具。我们要进入庙宇之中看一看。或许还有更加令人惊奇的发现。不过我们这一次进去祸福难料,谁也不知道这个印度阿三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尽量保持警惕。不要触碰这个神庙之中的一切物品。”   甲子旬有些紧张地深呼吸道:“放心吧。我刚才也只是无意之间触碰了那些雕刻。”   范剑南打开了别在衣服上的照明具,迈步走进了这座雪域山顶,冰封了不知多少年的古代神庙。终于找到了这里,此时,范剑南的心里竟然没有丝毫的激动,他只是想尽快找到天数,尽快解决这一切。   神庙之中似乎是空荡荡的,有些石块散碎在地上,看起来原本应该是神庙里的供桌。范剑南小心地避过这些石块继续查看着周围,他发现其实里面的光线并不算太暗,因为从门窗之外的冰雪折射进来大量的光线,足够他们看清神庙内部了。   与其说是神庙不如说更像是一个普通人的居所,因为里面各种饮食起居的设施齐备,只是显得年代非常久远。三人查看了一遍,感觉到毫无收获。不但没有找到天数,甚至连相关的线索也没有。这座神庙看起来平凡得一塌糊涂,除了一些古怪精细雕刻,就只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找不到任何特别之处。   苍云啸皱眉道:“难道我们找错了?湿婆的神庙并非是这里?”   甲子旬先是沉默不语,然后缓缓道:“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但是我感觉这里并不是像我们所见到的这么简单。你们也应该感觉得出,这里的术力波动非常强烈。尽管我追踪不到具体的来源,但是我基本可以肯定,这种波动就在这里的某处。”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感觉出来了。就是那股我一直在追寻的术力。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道术力,似乎处在一种飘渺的状态之中。很难让人把握到它的具体位置。所以我依然肯定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湿婆神庙。只不过,我们还没有真正发现这里的秘密。”   甲子旬突然打开了照明具,仔细查看了一下脚下,从碎石残渣旁边捡起来一件东西。他拿在手里看了看,微微一笑道:“没错,我们的方向是对的,只是我们还没有真正发现这个湿婆神庙的玄机。你们看这是什么?”他伸出手,把掌心的那件东西给范剑南看。   范剑南从他掌心捡起了那件小东西,仔细翻看之后才发现,这是一枚衣服扣子。就像是那种很普通的铜扣子,只不过在扣子上有个奇怪的符号。范剑南的神色微微一动,“看这个扣子的形状和样式,应该是当年那支德国探险队留下的。如果是这样,就证明了我们并没有找错地方。”   甲子旬点点头道:“不错,当年的德国探险队的哈勒博士,一度曾是党卫军成员,因为这次西藏探险据说还曾经被授予过铁十字勋章。而这枚扣子是德军制式军服上的扣子。这就说明一九四三年,那批德国人也来过这里。我们在走他们所走过的老路。我们为什么没有发现天数或者天数相关的任何资料?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是被我们忽略了。”   “也许是这样,但是到底是什么被我们忽略了呢?”范剑南皱眉沉吟道。 第589章 西洋幻术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暗道机关?”苍云啸看着这间空荡荡的石头屋子,忍不住皱眉道。   甲子旬摇头道:“不可能。不!不是不可能,而是没有这个必要。如果我们的推测属实,湿婆确有其人,而且是个古代术者。那么他在这里的苦修生活应该是不受外人打扰的。别忘了,即使是今天,我们配置了现代化的登山装备,携带了氧气。但登上冈仁波齐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个很强大的术者,甚至在古人的眼中是可怕的毁灭神,又居住在这样的环境下。他需要暗道机关或者是密室什么的,有什么用?”   “除非他是想刻意隐藏一些东西。这件东西不但关系重大,可能还非常危险。所以他即便是身处这样的绝地,依然担忧这件东西是否会带来什么灾祸。比如,天数……”范剑南看向甲子旬道:“毕竟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清楚天数究竟是什么,或者说不清楚它以何种形式存在。”   “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些繁杂的石头雕刻之中找到些线索。”甲子旬盯着墙上的雕刻皱眉道。   “你看得出这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甲子旬摇头道:“这些雕刻非常怪异,并非是传统的印度神话。也不是什么宗教性质的事件,却像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按照道理,湿婆是最能体现印度教诸神复杂和双面性的神祇。他有着善恶双重性格,性情既暴躁易怒,又温和慈祥;既作为凶残可怕的恶魔之主接受活人祭,也作为慈爱热情的万众之主接受膜拜。他的神庙不论从哪方面说,都不应该是这件简陋的石室,不应该是这样啊。”   范剑南悚然一惊,沉吟了一会儿道:“也许这个石室只是迷惑我们的表像,我们已经身处于某种幻术之中了。”   “你是说,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间石室只是幻觉?但是这怎么可能?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苍云啸吃惊地道。   “最高明的幻术就是让人不知不觉的中招。”范剑南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道:“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就是因为一切都显得太正常了,你们现在应该也感觉得出来,原本让人难受的高原反应,现在似乎已经不存在了。而就在我们刚刚攀上峰顶的时候,我们还趴在雪地上一阵气喘。”   甲子旬低声道:“会不会是我们服用的携氧片起效了,所以高原反应的症状减轻了点?”   “携氧片只能缓解我们的缺氧症状,但绝不会让我们的身体丝毫感觉不到高原缺氧反应。除非,我们现在已经被某种幻境所包围了。还记得我们刚攀上峰顶下的那一场大雪么?我敢肯定,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受到了幻术的影响。不知不觉地一点点在幻境之中深入,而看不到真实的环境。”范剑南沉声道。   苍云啸悚然一惊,“这么说来,我们所见到的这座石屋,还有这些雕刻,甚至我手中的这只铜质扣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存在于我们大脑之中的幻象。所以我们感觉不到这些雕刻散发出来的术力波动,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我怎么感觉你们是真实存在的。”   “我们当然是真实存在的。”范剑南缓缓道:“你能看到我们,也能感觉到我们。但是外部的环境却是虚幻的。因为特殊的术力作用可以刺激人类的某部分大脑神经,导致出现局部的幻觉和环境认知模糊,而高远缺氧状态则是这种幻觉状态更好诱因之一。”   “我们现在怎么做,才能从这种局部幻觉之中解脱出来?”甲子旬皱眉道。   苍云啸冷冷地道:“我有办法!”他随手从背后的箭囊之中抽出一支箭。他的所有箭支都是特制的,合金的三棱箭头锋利无比,配上苍云啸的那把特制复合强弓,可以非常轻松地射入混凝土墙面。他看了看锋利的箭头道:“任何幻术都敌不过痛苦!和沉溺幻觉相比,人类的痛苦永远是最好的清醒剂。”   他高高地扬起了手中的箭支,奋力向自己的肩部插了过去。但他的手腕却被范剑南一把抓住,“不能这样!我知道你想用痛苦来刺激自己,使自己清醒过来。但是你这样做太危险。因为现在你的感觉已经出现了偏差,如果你感觉是捅向自己的肩头,最终的结果却刺穿了自己的心脏,这不是死得很冤枉么?”范剑南缓缓道:“相信我,解除这幻觉并非只有这一种方法。”   “的确不止一种,但这是最快的方法。”苍云啸咬牙道。“松手吧,你知道我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在这里耗着。”   范剑南没有松开,而是压低声音道:“我们现在只有三个人,而且个地方非常诡异,谁也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所以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受伤。现在这样,如果出现了什么状况,或者是遭遇了巫术联合会的人,我们至少还能拼一下。但是拖着一个伤者的话,我们没有任何机会。所以通过自伤来摆脱幻觉是极不明智的。”   “那你还有什么好办法?”苍云啸收起长箭,满是狐疑地道。   “这幻术虽然影响了我们的认知能力,让我们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不真实的幻觉。但是它并不能禁止我们使用术力。虽然我并不清楚这种幻觉是通过什么具体方式来影响我们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是一种术法作用。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范剑南沉声道:“我可以用自身的术力波动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爆发出来。从而引起术力对术力的冲击。不出意外的话,就可以彻底解除这里的幻术。而且这种纯粹的术力冲击,还将会摧毁其他的术法陷阱。”   “你认为这是个人为设置的术法陷阱?”甲子旬皱眉道。   “这种幻术,并不像是印度的术法。而像是某种西洋幻术。”范剑南沉着脸道。“你们想想,这里曾经有谁来过。这个答案就很明确了。”   苍云啸点点头道:“你认为是二战期间到过这里的那支德国探险队?他们有能力设置这样的幻术么?”   范剑南冷笑道:“那支探险队的结构非常复杂,除了军人,还有大学教授,江湖术士。其中有两个人本身就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巫师。他们当时或许还不清楚自己发现了什么,但是他们肯定意识到了这个发现的重要性。以这些人的想法,他们是湿婆神庙的发现者,所以绝不会容许任何人在他们之后再次进入湿婆神庙。”   “而要阻止他人进入的办法,最好的就是设置陷阱。一个幻术陷阱,足以杀死任何企图闯入的人。因为山顶恶劣到极点的环境,使陷入幻术之中的人根本无法生还。”甲子旬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变色道:“这帮人好歹毒的心思。如果不是范剑南醒悟得快,我们可能也会迷失在这幻觉之中,直到死都没有明白过来。”   “你们都坐下,努力平静下心神,尽量放松下来。”范剑南缓缓道:“我就要开始了。”   苍云啸和甲子旬两个人点了点头,全都盘膝坐下,平心静气。他们两人都是玄学宗师,对这种冥想入静的方式非常了解,很快就都把身心调整到了一个最佳的状态。   因为他们都知道,范剑南一旦引动自身术力和这幻象巫术相对抗,周围的术力波动会以一种极为剧烈的方式相冲突。这是两种不同能量相互激发,将会导致很强的能量释放。只有这样一种入定的方式,才能使自己的心神免受术力冲击。   范剑南等他们两人准备好之后,非常冷静地伸出手,在地上用手画了一个非常规整的圆圈。然后这个圆圈在瞬间被他指尖的术力分割成很多块,每一个图形区域都被填充进大量的术力。这是遁甲术之中的秘法,完全脱胎于范剑南领悟到的龙甲神章。虽然在平常很少能运用到这种大型范围性的术阵,但其威力绝对不可小视。   范剑南布置妥当之后,迅速用遁甲术判别方位,选出八门位置,又分别在八门设置下相互冲突的小局。术力的运转逐渐开始,地上的圆形阵图蓦然爆发出了强大的术力,一刹那间这种术力狂潮从阵符的中心迅速向四周蔓延。空气之中都似乎被激荡起了阵阵涟漪,以点到面,迅速扩散至整个冈仁波齐山巅。   组成巫术幻阵的术力终于受到了范剑南强大的术力压迫。仅仅坚持了两分多钟,这些构成巫术幻阵的术力就被冲击得支离破碎。巫术幻阵顿时失去了术力支撑,在一连串术力爆炸的脆响之中飞速溃散。   范剑南闷哼了一声,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这种以暴制暴,蛮不讲理的术力冲击虽然可以一举摧毁巫术幻阵,但是对他自身还是造成了一些影响。他只觉得气血在胸口一阵翻涌,胸腔之中微微有些潮热,不过这阵难受的感觉很快还是被他压制了下来。   他张开了双眼,发觉自己正坐在冰雪之中,原先的湿婆神庙依然在他眼前。但却已经不是初见时的模样,而是异常高大雄伟的建筑。里面一片黑暗深邃,似乎还有很大的空间。自己和苍云啸甲子旬三人,虽然在幻觉之中已经在湿婆神庙之中转了好几圈,但实际上,跟就本连湿婆神庙的门都没有进去,只是徘徊在巨大高耸的石门之外。   不过现在笼罩在湿婆神庙之外的巫术幻阵,已经彻底被击溃。整座湿婆神庙,开始露出了它的真实面貌。 第590章 怒身法相   感受到了四周术力的动荡变化,甲子旬和苍云啸都缓缓睁开了双眼。他们看了看面前那陌生的高大建筑,手心里都是捏了一把冷汗。原来自己还没进去就已经中了幻术。如果不是范剑南察觉得早,只怕他们会困死在自己大脑构建出的幻象之中,致死不觉。   再看范剑南,似乎脸色非常不好。甲子旬连忙过去扶住他,低声道:“怎么样?难道是刚才受到术力冲击了?”   范剑南苦笑了一声,“刚才的术力冲击还好,到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这幻象一解除,高原反应似乎又回来了,现在我的脑袋疼得都快裂开了。对了,你那里还有药吗?我可不想稀里糊涂的英年早逝,而且死因居然是高原缺氧。”   甲子旬拿出携氧片递给他道:“龙大胆留下了足够的药。不过这药也只能暂时减轻点症状,要想完全解除这种高原反应还是要靠人体的自我调节,来逐渐适应。”   苍云啸拿出一瓶水递给范剑南道:“不过说起来我们这次还全靠你的头疼才躲过一劫。如果不是你的高原反应突然消失,头不疼了,你也不会想到我们被困在幻术之中了。想用巫术幻阵杀人于无形,这些欧洲巫师可真够歹毒的。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是由于我们攀冰时非常危险,所以注意力高度集中。而在攀到顶峰时又突然放松了一下,在这种情续大起大落的情况之下,才着了他们的道。高原反应的缺氧状态,也帮了他们一把。如果要是在平时,这种等级的幻阵,我们恐怕早就察觉到了异常。来,你也吃片药,看来我们还得在这海拔六七千米的高度,再待上一阵子了。”   “说得也是,前途叵测,总之还是小心为妙。”苍云啸接过药品一口吞下,又喝了一口水。“我们继续?”   “继续!”范剑南咬牙道。   三个人再次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到了大部分被冰封的高大神庙之前。由于海拔过高,这神庙暴露在外的墙壁已经严重风化,原本精美绝伦的浮雕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但冰封在冰川之中的部分却依然保持着当年的样子,精雕细刻,华美绝伦。   整座庙宇建筑用巨石堆砌,巨石之间的缝隙竟然是用黄金镶条,与其说是加固墙壁不如说是为了彰显奢华。十几米高的石质大门上满是精美的雕刻。只是在门上有一个很大的破洞,地上除了冰渣还有些石屑。   甲子旬走过去看了看,用手摸了一下石门破碎的边缘,低声道:“应该是被炸出来的,从这些碎石的痕迹看,应该是某种定向式爆破法。考古界常用,炸药用量不大,而且安全可靠。炸出这个大洞的人是个行家,应该是当年的德国考古队干的。”   “你连爆破都懂?我记得你是个足不出户的宅男。”范剑南诧异地道。   “宅男有个好处,就是看书。看的书多,懂得东西就多。所以大部分理论方面的专家,都是宅男。”甲子旬微微一笑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进去看看再说。”三个人从那个洞里走了进去。神庙内部的空间非常巨大,而且非常高阔。地板是厚重的石板,里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排粗大的立柱,这些立柱支撑着整个神庙的上部建筑。到处都是精美的雕塑,壁画。有一个巨大的祭坛,还有一些非常古老的器具,像是进行祭祀时使用的。   也许是里面的空间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三个人走在里面竟然有种渺小的感觉。大殿虽然非常古老久远,但依然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壮阔。苍云啸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这地方还真有点邪门。那些欧洲巫师不会还给我们准备了什么陷阱吧?我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好感觉。”   “应该没有了,刚才范剑南催动术力爆发,足以影响整个山顶正常的术力运转。这就像釜底抽薪一样,任何术阵或者巫术,一旦被他的术力引爆,其自身的运转规律将被彻底打散。那些毫无规律的术力会很快消散,而失去术力支撑的任何术法都将彻底失去作用。”甲子旬皱眉道:“不过,我也感觉这里有点异常,也许只是心理作用。”   范剑南走在前面突然停住了脚步,而且挥手制止他们继续前进,他皱眉指着远处的大型祭坛道:“你们看那里,那个祭坛似乎有点古怪。我们过去看看。”   甲子旬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苍云啸走在最后,他打开了衣服上挂着的照明具,警惕地看着四周。手中的复合强弓被他攥得死死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到了一阵危险。没有任何理由,就像是动物的本能一样。走在前面的范剑南也放慢了脚步,因为他同样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向他们这个水平的术者,通常对外界的环境变化非常敏感,他们绝不会无缘无故感到紧张。   巨型的祭坛前,竖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像,青面獠牙,穷凶极恶。四只手臂举在空中,每一只手中都拿着法器。圆首,戴黄色镶宝石王冠,双目暴睁,瞳孔极大,色黑,眉及唇为赤色,增其恐怖效果;头发赤红,颈部缠绕两条毒蛇和人首编就的细长项链;身体玄黑,双腿呈弓形踏一具尸体起舞。   甲子旬看了看那尊巨像,低声道:“这是湿婆法相之中的怒相,这种造型非常少见也非常古老。即便是印度本土也不多见。据说有湿婆怒相有六十四种形象,但没有一种不让人恐怖。最为常见的就是多臂,手持武器、莲花、人首和双面鼓等器物。”   范剑南苦笑道:“我不是指雕像,而是雕像下面。”   甲子旬这时才低头,发现湿婆怒相的脚下,匍匐着几具干尸。他连忙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阴沉着脸道:“看这个服饰应该是藏族人,很可能是当初带德国探险队登山的向导。这些德国人找到湿婆神庙之后,肯定不能再让他们活着。”   范剑南看着地上的干尸,沉吟道:“要杀人有很多地方可以动手,但是为什么要在这里杀?而且你注意看这些尸体,他们不是死于枪杀,而是用刀。”由于低温和密封,这些干尸保存得还算完整,所以他们脖子上的刀痕切口非常明显。   苍云啸点头道:“不错,确实是死于刀伤。但是这有什么特殊含义么?”   范剑南抬起头,皱眉看着那尊狰狞的湿婆怒相,低声道:“也许,确实是有什么含义……” 第591章 南斗六星   苍云啸看了一眼那张祭坛,突然脸色大变,低声道:“我知道为什么了。这些人被割喉是因为取血。这张祭坛是血祭坛!”   范剑南走过去看了一下,只觉得那张巨大的祭坛上满是阴刻的花纹。他用手摸了一下,果然这些花纹的凹槽之内全是一种黑色的粉末,这是早已风干的血液痕迹。很明显,地上那几具惨遭割喉的干尸,是被人用来取血献祭的结果。   “血祭!”甲子旬吃惊不小。“在中国非常少见,但是印度有。印度落后偏远村镇曾经发生过印度教徒以血祭神的事件,泰米尔纳德邦首府马德拉斯附近的阿扎贾布里村,曾有印度祭司掳走男童,并在祭祀仪式中将他们的头斩下事件。此外,在北部邦加马辛镇还有一名九岁男童,在信众面前,自切舌头祭神的骇人事件。但他们祭拜的应该不是湿婆而是其他的邪神,很少见过湿婆接受血祭的事情。”   范剑南沉吟道:“那些欧洲巫师也根本不是印度教徒,很难想象他们会像虔诚的印度人那样血祭湿婆神。除非他们这样做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他的手指划过冰冷的石质祭坛,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你看这祭坛上的纹路。组成这繁杂花纹的,是这些阴刻的凹槽。仔细看,你会发觉这凹槽有些深浅不一,四周的刻痕比较浅,而中间却很深。似乎是刻意做成这样。而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有人躺在上面被割喉之后,他流淌出来的血液,会从四周的向祭坛中间集中。”范剑南皱眉沉吟道:“苍云啸,借你的箭用一下。”   苍云啸反手从背后的箭囊之中抽出了一支合金箭支递给范剑南。范剑南接过那支长箭之后,用锋利的箭头缓缓清理着祭坛上的阴刻凹槽,终于他脸色一喜,低声道:“果然是这样。”   “怎么?”甲子旬和苍云啸皱眉道。   “你们看这里有个小孔,还有这里,这里……”范剑南用箭头挑划清理着祭坛上的陈年血迹,在这祭坛上找到了几个小孔。这些小孔的排列似乎非常刻意地组成了某个形状。甲子旬微微皱眉惊讶地道:“这个形状是斗状,是北斗星形?”   “不,只有六个孔,而且这排布位置也和北斗不符合!”苍云啸仔细看过之后,摇头道:“这不是北斗,而是南斗!这是南斗六星图。这六个星位分别是天府、天梁、天机、天同、天相、七杀。”   范剑南双眉紧皱道:“在印度教神庙之内,出现了南斗六星祭坛。而且这排布的状况和这线条轮廓,明显有中国古代方术的某些特点。这不是很奇怪么?甲子,你对藏密和印度教都有了解。南斗六星对这两者来说,有什么特殊含义么?”   甲子旬皱眉道:“确实如此,这南斗六星的绘制方式确实很像是中国古代的先秦方术。不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又和血祭仪式有什么关联?真是让人猜不透。我也一点头绪都没有。”   苍云啸皱眉沉吟道:“北斗主死,南斗主生。道教中的南斗六星君就是司命主寿:第一天府宫,为司命星君;第二天相宫,为司禄星君;第三天梁宫,为延寿星君;第四天同宫,为益算星君;第五天枢宫,为度厄星君;第六天机宫,为上生星君。可以看出南斗各星都主人的延寿解厄,富贵官禄。怎么会和这血祭有什么联系?”   范剑南缓缓道:“确实令人难以想象。不过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苍云啸看着他问道。   “巫术联合会,根据我上次和菊部宗藏的接触,他跟我说起过这件事。巫术联合会的计划分成两个部分,他们日本阴阳师负责技术方面的,据说是一组大型的天线阵列,用以改变整个地区的术力波动。而德拉修斯的巫师们却负责巫术方面,据说就是和大型的血祭仪式有关。”范剑南缓缓道:“也就是说他们似乎知道血祭的重要性。”   “你是说,这血祭台也许就是寻找天数的一个重要环节?”甲子旬低声道。   范剑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那祭坛上的血槽发愣。半晌才道:“这些血槽的作用是引导血液的流动,而这六个按照南斗星位排布的小孔很可能就是为了让这血液渗透下去,或许血液就是关键。”他缓缓地伸出手腕,用苍云啸的长箭箭头划破了手腕。   “范剑南,你要干什么?!”甲子旬一惊道。   “别说话,我只是想看看血液流入这些小孔之后,是否有什么效果。”范剑南平静地道,温热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腕,不断低落到这血祭台的六个小孔之中。   苍云啸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厉声喝道:“你疯了么?身为术者,你应该很清楚,血祭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是毫无根据的迷信!你是一个卦师,不是巫师神棍!”   “任何巫术的背后都有一定的科学作为依据,只是普通的巫师并不重视这一点。他们只重视巫术的结果,而不想去探求原理。”范剑南缓缓道:“我敢肯定,这所谓的血祭台一定有什么秘密。而这秘密可能就在血液之中。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松开手,我来证明给你们看!”   苍云啸看着脸色坚毅的范剑南,还是松开了手。   鲜血不断地从范剑南的手腕滴落,流进了祭坛上的小孔之中。范剑南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双目却极有神采地注视着祭坛的变化。   “苍云啸,你是山术宗师,你应该了解道家符箓之中,威力最大的往往是以施术者的血制成的血符,而一般符箓也往往要用雄鸡的血。表面上是说,鸡血极阳适合制符。但实际上只是符箓之中需要铁,而血液中的铁的含量是最符合这种标准的。而这祭坛的材质触手冰寒,应该是某种矿石。暗合五行大道之中的以土生金。血液之中的铁元素或许就是开启这个祭坛的关键。”范剑南缓缓道。   “但即便是这样,你一个人能有多少血!而一升血之中铁的含量也只有0.5克。”苍云啸皱眉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的,即便我们三个人的全部的血量也未必够。”   范剑南摇头道:“我有血裂病,一种罕见的家族遗传病。我做过检查,我血液内的铁含量比一般人高。况且为了应对高原反应,我一路上服用了不少携氧片。这种药也应该会导致血液中的铁含量升高。因为血红蛋白是血液中携氧的,而的铁则是血红蛋白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我的血含铁较高,比任何人的都管用。”   苍云啸直摇头道:“你简直是疯了。在这种环境之下,你知道大量失血意味着什么?你会虚弱,高原反应在你身上会加重,你会更加缺氧。”   “我有分寸,你看我像是割腕自杀的人么?”范剑南微微一笑,收回了手腕。甲子旬立刻拿出急救包给他包扎了起来。   祭坛上的血液依然在渐渐流入那六个小孔之中,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直到突然之间的一阵剧烈震动,打破了湿婆神庙原本的沉寂。那只是这祭坛开始渐渐浮起,一点点地从地上缓缓上升。祭坛下面好像还有很深的基础,它露在地板表面的似乎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现在,这地下的一部分还是逐渐上升了。   范剑南和苍云啸甲子旬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低声道:“起效果了,果然是这样。这祭坛的开启和血液有着直接的关系。”   这大型的石质祭坛升到了两人高的位置才停下,祭坛原本埋没在地板之下的基础部分完全抬了出来,赫然是扇门。甲子旬走过去看了看门上的各种雕塑沉声道:“不错,应该就是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外面的神庙和祭坛应该是后来加上去的,应该是湿婆的信徒所为。而这祭坛之下的岩洞才是真正的湿婆居所。”   “你肯定?”苍云啸狐疑地道。   “不错,根据各种典籍和传说,湿婆是个瑜伽苦行者。他并不可能拥有这样奢华的庙宇建筑。而且这里的建筑风格明显是印度早期的石窟风格,无论是雕塑还是壁画。所以对于这一点,其实我一直心怀疑问。现在看来,事情再明白不过了。这外部的庙宇是出自湿婆的门徒或者其追随者的手笔。而真正的湿婆居所是庙宇之下隐藏的石窟。”甲子旬用手摸索着那扇门上的精美浮雕和梵文,肯定地道。   “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范剑南微微点头道:“我现在才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这表面上的庙宇只是一粒芥子,存在于这大千世界之中,而这祭坛之下才是真正的须弥,另一个属于湿婆的世界。”   甲子旬点头道:“这些浮雕的纹络明显和这个庙宇一样非常古老,但我想这下面的石窟应该更加古老才对。我们最好小心一点,里面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存在?”   “我们走吧,当年的那些德国探险队应该也进去过。”范剑南缓缓道。“无论里面是什么,我们应该是更加接近天数的真相了。” 第592章 绝谷   祭坛之下似乎是一条足够宽敞的岩石裂隙,被人工修整成了一条延伸向下的通道。有了上次五百罗汉岩洞的经验,范剑南倒是很熟悉这里石窟的修筑方式,对这种盘旋的阶梯也并不陌生。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打开了照明具向下走去。   他们携带的这种照明具是为了登山方便特制的,配有专门的扣子,可以别再登山服的衣襟上。不需要手持,从而可以解放出双手,来做其他的事情。在这种岩洞之中倒是很方便。   范剑南原本以为下面的通道会想上次五百罗汉洞窟那样很长,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祭坛下面的通道很快就走到了尽头。连续拐了几个弯之后,前面已经有亮光透过来。范剑南立刻停住了脚步,并且抬手阻止甲子旬和苍云啸跟进。   甲子旬微微一惊,低声道:“怎么回事?”   “前面有亮光,我停下来算一卦。看看这个方位和时辰,对我们是吉是凶。”范剑南缓缓道,他的左手飞快地捏着指诀,只有半分多钟,他就点头道:“走吧,没有什么危险。至少现在还没有。”   三个人沿着石阶一点点走过去,发现前面霍然开朗,像是一个出口,自然光线从外面照射进来。范剑南走到了洞口,却像是吃了猛然一惊,接连向后退了几步。苍云啸和甲子旬连忙扶住他,连声道:“怎么了,前面有什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没什么,刚才看到有光线,所以走得太急了,差点就没收住脚,前面的洞口下面是悬崖。”   甲子旬和苍云啸走到前面一看,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前面的那个山洞出去就是无底深渊,上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到什么景物。苍云啸皱眉道:“这就完了?不可能啊,祭坛下面就这么一条通道。我们一路走过来,也没有遇见什么岔道。怎么会突然就没路了?”   “是啊,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一条随意凿制的通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条通道就什么意义都没有。又为什么藏得这么隐秘?在祭坛之下,还需要用血祭这样的方式开启,这也太不合常理了。”甲子旬看了看范剑南道:“难道判断有误?”   范剑南摇头道:“没有,或许我们要从那个洞口出去看看。”   “从这个洞口出去?”甲子旬惊道:“可外面什么都没有!”   “下面的山谷肯定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只不过被雾气遮掩了。我们从这里没法看到下面。”范剑南想了想道。   苍云啸查看了一下洞口,点头道范剑南说得没有错,“你们来看,这里……”他指着靠近洞口某个的地方低声道:“你们看到这里的几个孔没有?”   “看到了,但这和下面有什么无关吧?两者根本没什么关系啊!”甲子旬皱眉道。   “有联系。”范剑南立刻道:“你注意看这些小孔的痕迹,最多只有手指粗细的小孔。却非常深。而且这些石头上的小孔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受到外力冲击才能形成的。而且你看,这里的痕迹还很明显。”范剑南伸手摘下手套,仔细查看着那几个岩石上的孔洞。指着山洞外的悬崖道:“看得出来,这几个小孔都受过力,而且方向都一致朝向洞外。”   说完范剑南取出了他们之前登山用的金属冰锥,轻易地插在了那几个孔洞上。又用登山挂扣紧紧地扣在了冰锥上面。   “看,靠悬崖的一侧,压痕非常明显。就是有人用这种方式攀绳子下去的痕迹,这些小孔就是某些登山装备留下的痕迹。”范剑南缓缓道:“距离上次已经六七十年了,再此期间并没有人再到过这里。所以这些痕迹才会保持完好。”   “德国探险队留下的,看来他们比我们想象之中走得更远。”甲子旬有些忧虑地道。“我们还有多少登山绳?”   “足够多。破军他们走的时候,留下了不少装备和氧气、药品和食物。”苍云啸拍了拍沉重的背囊道。“不过我想我们还是趁着机会休息一会儿,明天再继续下去。毕竟天快黑了,我们又这么疲惫。”   范剑南点点头,他知道苍云啸是为了照顾他。因为他为了打开血祭坛,流失了不少血,现在的身体实在是有些虚弱。而且外面的天色也确实已经暗下来了。对于攀岩来说,最多再过一个小时,外面的能见度就会下降到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一个小时能否让他们安全下到谷底。万一悬在半空之中,却因为天黑彻底看不见了,那才是要命的事情。   于是三个人靠在山洞的岩壁上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极度的疲劳让范剑南很快就睡着了,上山以来这反而是他睡得最好的一次,因为总算是有个山洞栖身,多少能够让他放松一下身心,不像是睡在外面的冰雪之中。   而在距离冈仁波齐不远的普兰县城。巫术联合会已经紧张地行动起来了。杰森敲响了首席大巫师的门,“阁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是不是现在动身。”   “不,再等等,我们明天行动。那帮日本阴阳师准备得怎么样了?”德拉修斯苍老地声音缓缓道。   “大型天线早就已经准备完成,他们现在已经在冈仁波齐外围的六个山头架设完成。我亲自检查过,完全调试完毕,目前没有什么问题。只等能源到位,就可以发送强度足够的电波干扰。”杰森低声道。   “很好,不过要密切留意这些阴阳师。菊部规正这个人反复无常,毫无信誉可言。即便是我们通过黑巫术要挟着他们,也不能完全对他们放松警惕。他们始终不是我们的同路人。”德拉修斯缓缓道。   “是的,我已经按照阁下的吩咐,安排了足够的人手监视他们。一旦他们敢有什么异常举动,我们的人会毫不犹豫地动手。菊部规正就是一头没有了牙齿的老虎,不足为惧。”杰森低头道。   “做得好,你先去休息吧。最多还有一天的时间,我们就要迎来欧洲巫术的新纪元了。”德拉修斯微微一笑道。“当然是属于你我的新纪元。” 第593章 面壁石   范剑南缓缓地睁开眼,清晨的寒意从悬崖山洞之外传来,如刀锋般冷冽彻骨。   “醒了?”苍云啸缓缓地道:“醒了就起来活动一下,吃点东西喝点水。我们要准备攀下悬崖了,绳索和装具我都准备好了。”他已经整理好了背包,正在用力试拉着范剑南苦笑道:“这是我上山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但愿我们今天还能这么安稳。不过我知道,绝不可能了。无论如何,今天都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甲子旬皱眉道:“你又算出了什么?”   “巫术联合会,开始有动作了。”范剑南平静地道:“我刚才推算了一下,很快他们就会追上我们的。能否赶在他们抵达之前毁掉天数,就看我们的运气了。”   “你没算出结果?”苍云啸看着他道。   “有,但是我们和巫术联合会之间存在一个巨大的变数。在我没能确认这个变数之前,我无法推算出结局。卦术是分析推演术,并不是奇迹,所以需要有足够多的条件才能进行分析。”范剑南低声道:“但是我能够感觉到,这个变数和出现在普兰县的超强术力波动有关。巫术联合会那边,出了某个术法强人。这个人就是此次事件的最大变数。”   “不错,就在不久之前,我也感觉到了那种强大的术法能量。”苍云啸点点头道:“如果这真是某个人发出的,那么此人绝对是我生平仅见的强者。”   甲子旬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范剑南道:“会不会是你的父亲范坚强?”   范剑南摇摇头,“不是,这种术力波动不像是我父亲所发出的。他们之间的差异太大,我父亲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狂暴而不稳定。但是我感觉到的这股力量却出奇的沉稳,像是没有丝毫的人类情感波动,这一点非常古怪。但——这个人绝对是毋庸置疑的强大。说实在的,我真的不想面对这样一个对手。”   苍云啸微微一笑道:“别管了,还是顾着眼前再说吧!我先下去,你们都拿着通讯器,如果安全,我会给你们信号。顺着我留下的标记攀爬会安全点,如果下攀期间有什么意外情况,记住别动,保持镇定,然后发信号给我。”说完他抓住绳索,沿着陡峭的山壁慢慢的向下滑落。直至他的身形完全被下面的云雾淹没。   片刻之后,范剑南和甲子旬收到了苍云啸的安全信号。范剑南这才松了一口气,和甲子旬两个人也顺着山壁慢慢的向下滑坠。虽然不是什么专业的登山运动员,但是好在他还年轻,休息了一夜,体力充沛。这种向下缓慢攀爬的运动强度也比向上攀要轻松。只是山壁上满是冰雪,即使是装了冰爪的登山鞋也有些滑,过程并不艰难但却危险。   高山上的植被分界非常明显,半个小时之后,范剑南等人已经从寸草不生的冰川地带下降到了有稀疏植物生长的地带。他们的位置正好是一个比较平缓的山坡,抬头向上看去满眼云雾,几乎看不到天空。但是根据他们的判断这里应该是在夏季雪线以下了,下面的一切看起来也显得清晰多了。   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山谷,坐落在群山之中,上部云雾缭绕,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壁。越往下攀,越狭窄了。真正山谷底部的景象,让他们非常吃惊。一片开满不知名野花的草地,边缘生长着一些树木,谷底还有一潭清水,远处的瀑布悬挂而下,这些水大概是山上的积雪融化形成的。   这里简直是个世外桃源。范剑南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谷底草木的香气,这才是生命的味道,和上面那个满是冰雪的世界似乎是两个极端。甲子旬喃喃地道:“想不到这山谷里还有这样的地方,这简直是个奇迹。大概这里就是佛经所说的三千小世界。可是天数在哪里?究竟我们要找的天数又是什么?”   范剑南放下背后沉重的背包,拿出了卫星定位仪器,看了看道:“没有卫星信号,定位仪显示不出我们的位置。看来只能用土办法了。”他掐起了指诀,微微皱眉道:“在那个方向,有些古怪,我们过去看看。”   苍云啸点点头道:“好的,不过还是小心一点,这里有植物,有水,也许会有野生动物。还是我走前面,你们跟上。”   几个人顺着范剑南卦术判断的方位向前走着,在一处山壁之前停了下来。这地方确实有些怪异,是一片凸出的山岩,在这样潮湿的温润的环境下却没有一片青苔生长,只是光秃秃的一片。地势也比山谷其他地方略高了一点。   范剑南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道:“看,那里是什么!”苍云啸走过去,看了看地上的残骸道:“是个死人,不过很多年了,早就白骨化了。”甲子旬地下头,从地上森然的白骨之中捡起一件东西抛给范剑南,“看看这个。”   “钢笔?”范剑南看着那锈迹斑斑的东西皱眉道。   苍云啸接过看了看道:“是的。老式钢笔,肯定是德国货。这人是德国探险队员之一,不知道为什么,却死在了这里。”   甲子旬检查了一下道:“有个很旧的金属饰品,像是某种护身符,看来这个人可能也是个巫师。没有什么其他东西,衣服早就烂得不成样子了。不过这尸体似乎从来没有被移动过,还保持这原来的样子。面朝下,背朝上,看样子应该是从那个地方跑过来,最终却扑倒在这里的。”他的手指指向了一侧的山壁。   范剑南和甲子旬都向一侧看去,只是看了一眼,范剑南的心就骤然跳了一下。因为山壁上有个人形的影子,诡异的是这个影子有着四条手臂,而且单足站立,摆出了一副非常诡异的舞蹈姿势。   甲子旬更是脸色苍白,低声道:“这是湿婆的舞姿。我们走进点看看。”   三个人小心地走近那个山壁,发现平滑的山壁上确实是一个四臂舞者的舞蹈姿势,但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个人形痕迹像是深深地凹陷在了山壁上。甲子旬惊道:“这是面壁石!”   “面壁石?”范剑南皱眉道:“你是说这个石头上的人形印记?”   “是的,就是这个。”甲子旬深吸了一口气道:“不错,这就是面壁石!这种石头据说在少林寺也有一块,非常出名,叫做‘达摩影石’,又称‘达摩面壁石’,石头上有隐约的达摩影像。据说是禅宗祖师菩提达摩面壁九年,精诚所至,以致他的影象也透入石中。其他地方也有过类似传说,但凡这种面壁石据说都和得道高僧有关。一般认为这种面壁石的形成,和瑜伽术产生的强烈气场有关。”   苍云啸点点头道:“少林寺的面壁石我知道,而且曾经看到过。可是这里的这块显然有些不太真实,就算是人的形象可以通过瑜伽术的精神念力,穿彻入山壁。但是这四只手臂的形象也未免太荒谬了,说不定是后人造假凿出来的。”   范剑南点头道:“传说只是传说,不但其中夹杂了太多后人臆想的成分,而且大多以讹传讹。我也觉得有些难以相信。”他的手缓缓抚摸着石壁上的凹陷影像,却突然像是触碰到了火炭一样,连忙甩手。摘下厚厚的手套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指尖发红,而且传来一阵烧灼般的刺痛。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手套分明又是完好的。   苍云啸连忙问他到底是怎么了,甲子旬也是一脸惊诧,因为他刚才也接触过着山壁上的影像,却丝毫没有发觉异常。所以两个人对范剑南的反常表现非常吃惊。   范剑南愣住了,他有些迟疑地道:“这山壁上的影像,有种很强的力量,甚至非常危险。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我刚才也试探过,但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甲子旬皱眉道:“会不会是你的心理作用导致的幻觉?”   苍云啸也点头道:“是啊,我刚才也碰过,也是没有什么异常。”   范剑南举起了右手,发红的手指像是被火焰燎过一样显眼,而且指尖已经浮起了烫伤的水泡。他缓缓道:“心理作用不可能会让我的手指变成这样吧?”甲子旬和苍云啸都呆住了,忍不住回头看着山壁上那诡异的四臂人影像,这事情简直有点邪门了。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明白了,刚才我用卦术占测过方位。这只手掐过指诀,所以不自觉地有些术力残留在指尖,并没有消散。然而当我的手指接触这山壁上的影像时,就起了某种反应。所以你们都没事,只有我会产生这么强烈的反应。”   “你是说这山壁上的影像会对我们的术力产生异常的反应?”甲子旬吃惊地道。   “应该是这样。这也解释了地上的那具尸体,究竟是什么让他仓惶逃窜,却没来得及逃走就死在了这里。”范剑南转头看着不远处的那具白骨。“他是一个欧洲巫师,他应该是使用了某种巫术想探查山壁上的这个影像,却遭到了强大的术力反噬。他惊恐之余转身逃窜,但是却已经晚了。”   甲子旬和苍云啸都愣愣地看着山壁上那怪异的影像,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594章 湿婆之舞   “难道山壁上的这个人影真的有什么问题?”甲子旬沉吟道,他再次看了一下那个人形影子,小心地用手摸了一下岩石凹陷的边缘。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了?甲子旬,你难道发现了什么?”苍云啸低声道。   “至于有没有范剑南说的那种问题,我不是很清楚,也不清楚这个印记是不是有人故意假冒的。但是有一点我能够确认。”甲子旬脸色郑重地道:“你们看这岩壁上,凹陷的边缘处甚至有某种烧灼融化的痕迹。虽然年代久远,风化得比较严重,但是依稀还能看清楚边缘的痕迹。这个痕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烙印,高温留下的烙印。”   “你是说这是某种高温留下的痕迹?”苍云啸狐疑地道。   “是的,而且这还不是关键。关键的是需要多高的温度才能融化这种岩石。”甲子旬缓缓道:“这是花岗岩的一种,要融化这样的岩石,至少需要一千五百,甚至一千七百摄氏度的高温,而且必须是持续的温度。”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要作假,他首先需要一个真人大小的烙铁。而且必须使这个烙铁保持一千五百摄氏度的高温,因为一般的烙铁会快速降温,所以这还不是传统的烙铁,至少是个巨大的电烙铁,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持续高温。”范剑南苦笑道:“有这种可能么?”   “没有。”甲子旬回答道:“因为铁的熔点也在一千五百摄氏度左右。如果真有那样的一把烙铁,还没来得及融化岩石,烙铁先融化了。因为花岗岩之中的石英熔点比铁高得多。而且这痕迹边缘那些玻璃状物资,就是融化的石英颗粒。”   “这么说来,这个痕迹绝非伪造,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范剑南缓缓道:“术法的力量。”   “没错。”甲子旬低声道:“而且,一般的术者绝对无法办到。”   范剑南突然把手按在了山壁的凹陷处,苍云啸猛然一惊,低声道:“范剑南,你想怎么做?”   “我想冒险再试探一下,看看这个影子之中是否还有什么隐藏的东西。”范剑南缓缓道。   苍云啸连忙摇头道:“这不行,这么做非常危险。地上的那具骸骨就已经是个警示了。”   “不会的,我会尽量控制术力。如果我的术力能够控制到一个足够微弱的程度,应该无法使这个人形痕迹产生太过剧烈的反应。”范剑南低声道。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如果你的判断错了,你会为此搭上命的。”甲子旬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忧虑。   “凭什么肯定?就凭我这两根手指。”范剑南缓缓道:“虽然,刚才我接触这个影子的时间并不久,但是多少摸到了一点规律。我知道什么情况下是安全的,而且我会用卦术选择最有利的方式。放心吧。”   甲子旬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范剑南的掌心淡淡的术力波动已经开始丝丝缕缕地渗出。范剑南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四周的一切像是陡然停止了。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快得他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陷入了某种半昏迷的状态之中。   恍惚之间只觉得有一个迅捷的身影,在雪山之巅临风狂舞。这是一个身着兽皮衣,浑身涂灰,头上有一弯新月作为装饰的怪人。他身处温度极高的烈焰之中,狂舞的头发向上飞扬,四条手臂在空中扭摆,舞姿曼妙绚丽。这舞蹈非常奇怪,他的浑身关节像是可以任意角度扭曲,令人眼花缭乱。这是一种原始的狂舞,犹如集合了所有神秘和狂暴的自然之力。   雪山,草地,日月,星辰,范剑南只觉得自己在恍惚之中随着怪人的舞步旋转。如此热烈的舞蹈,但他的内心之中却是一片莫名的哀伤。这哀伤像是穿透了层层的时间和空间,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流转。无数像电影片段的镜头一般在他脑中翻腾闪现,最终范剑南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哀伤混乱的思绪,狂吼了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范剑南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摇摆,脸上感到了一阵冰凉。他呻吟了一声缓缓醒转。睁开眼之后,看见的是苍云啸和甲子旬满是忧虑和紧张的脸。   “他醒了!他终于醒了!”苍云啸大喜道:“妈的!范剑南,你差点吓死我们了!”   范剑南有些吃力地抬起手臂,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我晕了多久?”   “半个多小时了。我们怎么叫都叫不醒,还以为你这一回真的要挂了。”甲子旬松了口气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想像是做了一个梦。”范剑南坐起身,摸了摸脸上,诧异地道:“你们在我脸上泼水了,我脸上怎么是湿的?”   甲子旬摇摇头道:“没有,那都是你的汗。我第一次看到昏迷的人会像你这样大量出汗,偏偏你的体温却很低。你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我看到了湿婆。”范剑南缓缓地道:“他在跳舞,而且在一团火焰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舞动的四条手臂。我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诡异的景象。”   苍云啸摇摇头道:“你出现幻觉了。”   “不!不是幻觉,而是残缺不全的信息。山壁上那个身影,以某种形式记录下了某种信息。”范剑南缓缓道:“我似乎知道天数是什么了。”   “什么?”苍云啸失声道:“你知道了什么?”   “天数,我们一直要找的天数。”范剑南缓缓地道:“在湿婆的舞蹈之中包含着很多的幻象,非常多,就像是一股脑地全冲进了我的脑子。我似乎看见他走下了雪山,到了一片大海之中。然后整片海洋都被搅动,一个巨大的漩涡。产生的泡沫几乎把整个大海染成了白色。他从海中拿走了一个瓶子。我突然感觉到,那个瓶子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天数。”   “搅动白色的海洋?他取走了一个瓶子?”甲子旬脸色大变,失声道:“这就是你在昏迷之中所看见的?你确定是这样?”   范剑南看着他,不知道甲子旬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激动,但是他依然点点头道:“确实像是这样,但是那些术力信息年代太久远,有些支离破碎,我得到的都像是一个个片段,我不能完全肯定。又或许那只代表天数瓶子,只是某种象征性的东西。但我确确实实感到那就是天数。”   “不!你没有弄错!”甲子旬喃喃地道:“这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印度传说。只是我从没有想过,这一切可能是真的。” 第595章 首席大巫   “这又是什么样的传说?我只想有点真实性的东西。”范剑南皱眉道。   “这个传说不如说是一段印度的著名神话。传说天神和阿修罗为了取得长生不老的甘露,一同搅拌乳海,约定之后均分甘露。毗湿奴让大家把草药投入乳海,拔取曼荼罗山以作为搅海的杵,自己化身为巨龟,沉入海底承受搅杵的重量,龙王婆苏吉作为搅杵的搅绳缠绕在曼荼罗山上。令阿修罗持龙头,诸天神持龙尾,一起搅拌乳海。这就是印度神话之中著名的搅乳海故事。”甲子旬缓缓地道:“《摩诃婆罗多》、《毗湿奴往世书》、《罗摩衍那》等很多古籍都提到了此事。所以这个故事非常著名。”   “乳海,意思和我幻觉之中所见的大海相近。不过我所见到的还并不是乳白色,而是搅动之后的大量泡沫,使海面看起来像是白色。”范剑南沉吟道:“后来的结局是什么样的?真的出现了不死神药?”   “搅拌乳海这工作持续了数百年,靠近须弥山的生命因为搅拌剧烈而断成碎片。龙王因为承受不了持续搅拌而吐出的毒液,将要流进乳海,而这毒液足以毁灭三界。情势危急,湿婆将毒液喝了下去。三界得以保存,但是湿婆的喉咙被灼成了青紫色,因此又被称为青喉者。最后甘露出现了。但天神与阿修罗都想独占不死甘露,他们为了抢夺甘露展开战争。天神获得了胜利,阿修罗被排除在外。”甲子旬缓缓道:“大致的经过就是这样。”   “这太荒谬了。难道我们要找的天数,就是这传说之中的不死甘露?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这是完全违反自然规律的。”苍云啸瞠目结舌。   “当然不可能存在什么不死甘露。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早期佛教和印度教都喜欢使用某些暗喻,这一点尤其是在密宗,这种暗喻非常多。比如莲台、涅槃、菩提、净瓶,等等词汇,都有着它们特定的意义。中国道家的典籍也是如此,尤其是一些炼丹的书,有的通篇都是隐喻,看得人根本不知所云。也许所谓的不死甘露也是这样的情况,只是用它来代指某一件东西。并非真的就是什么不死甘露。”甲子旬缓缓道。   “可是这样一来,这的图形之中蕴含的术力信息不就等于没有用了么?范剑南的幻觉之中得到了提示,一个装着不死甘露的瓶子。但是如果瓶子可以代指其他的物品,那么它本身的这形象又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如果没有价值,为什么要把这个瓶子的幻象存在着山壁的影像之中?”苍云啸摇头道。   甲子旬愣了一愣,苦笑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瓶子,瓶子……”范剑南皱眉沉吟着道:“这瓶子是暗喻,肯定代表了某种意义。”突然他起身走到了山壁上那个四臂影像面前,仔细端详了半天转过头对甲子旬道:“我记得湿婆的四只手之中,应该分别拿着四件东西。你还记得其中哪一只手是拿着瓶子的么?”   甲子旬微微愣了愣,但是他随即反应过来道:“我记得应该是这只手,没错,另外三只手分别是鼓、海螺和三叉戟。”他指着山壁上的人影道:“唯独这只手里拿着瓶子。你的意思是,湿婆影像的这只手有问题?”   范剑南点点头,伸出手指用力按向了湿婆影像的其中一只手。一阵剧烈的术力波动陡然出现,山壁上的湿婆影像突然碎裂,一块一块地斑驳落下,坚硬无比的花岗岩石,在这一刻似乎完全成了松散的粉末。有些碎片甚至还没落到地面就已经随风飘散了。范剑南和甲子旬都骇然退了一步,看着这坚硬的石壁,如同流沙一般的坍塌下来。   苍云啸反应极快,趁他们一愣神的功夫,从他们背后拉了一把,把他们向后扯出了好几米,免得被那些散碎的石屑打中。   甲子旬看着依然在不断剥落的湿婆影像,喃喃地问范剑南道:“你刚才究竟干了什么?”   “我如果说什么都没干,你会相信么?”范剑南苦笑道。   石壁上的影像飞快地剥落溃散,留下了一滩细碎的沙子。但在石壁之后却显出了一个凹槽,一个人正端坐在里面。当然不可能是活人,而是一具干尸。但是当看到这具干尸的时候,范剑南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也不是没有见过尸体。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干尸。因为那干尸虽然以一种瑜伽姿势盘坐着,但除了正常的双臂,竟然还有两条举着的手臂。   这诡异的尸骸,让苍云啸也被骇得退后一步。甲子旬更是紧张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指着那具干尸,“这……这……难道是……”   “湿婆。”范剑南缓缓道:“我们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却没想到他真的是个四条手臂的生理畸形者。看样子,这位传说中的湿婆大神,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年了。”   “这怎么可能,神怎么会死?”苍云啸喃喃地道。“而且他是怎么把自己封进石头里面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只有人。”范剑南缓缓道:“释迦牟尼都死了,而且烧化了,剩下的佛骨舍利被当做珍宝。佛祖可以死,为什么湿婆不能死?无论他们是多么强大的术者,或许他们在当时的人眼中具有恐怖的大能力,但他们依然是人。无人能够永生,他们要是现在还活着,才是真正的不可能。他很可能是在死后被他的信徒们封在了里面。或许是当做纪念,或者接受崇拜,谁知道呢?”   “可是一个生理畸形者,究竟是怎么成为神一样的伟大术者?”苍云啸忍不住道。   “这不是畸形,而是医学上称为寄生双胞胎的症状。当两个胚胎在子宫里分别生长时,一个胚胎停止了发育,并成为另一个健康胚胎的一部分。湿婆这种情况的罕见之处在于,那副寄生肢体刚好长得上下对称。而且他是少数这种情况,还能正常活下来的人之一。这或许也是他被逐渐神化的缘故。”甲子旬看着那副干尸的骨架,缓缓道。   “而且残疾并不能阻碍一个人成为强大的术者。”范剑南低声道:“现在我只想知道,天数究竟在哪里。”   “你们看,他手里的东西。”苍云啸压低声音道:“瓶子!”   范剑南转身看去,真的看到了在干尸的骨爪之中有一只瓶子,似乎是一种古老的陶器。他皱着眉,从干尸的手中拿过那个瓶子。这干尸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早已腐朽得徒具其形,轻轻的一碰就像成了一滩灰。范剑南拿着那个瓶子看了又看,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正当他准备问甲子旬的时候,突然神色一动。他连忙蹲下身体藏在岩石后面,低声对甲子旬和苍云啸道:“不好,似乎有人来了!”   “不错,很好的反应能力,不过还是略显慢了一步。”一个老人的声音缓缓道:“想必你就是范剑南。”   范剑南知道自己藏也没用了,只得站起来道:“没错。我就是范剑南。那么你呢?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想必你就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了。”   “哦?何以见得?”那个白发老人不动声色地看了范剑南一眼。   “这么多人,就你一个人站出来讲话,其他人甚至不敢露脸。尤其是杰森,他就躲在你的右侧树丛里,随时准备保护你。真不愧是条好狗。”范剑南淡淡地道:“不过我恰好知道,杰森不是任何人的狗都愿意当的,他只做德拉修斯的狗,在其他巫师的面前却神气得要命。”   多藏在德拉修斯身侧的杰森跨出一步,冷冷地看着范剑南道:“别逞口舌之能,范剑南。你自己也清楚,单凭你们三个人翻不了天,今天你已经毫无胜算。”   德拉修斯微微一笑道:“杰森,你还是不够冷静。几句话就被他引出来了。他其实很难肯定你在这里,所以才出言试探。如果你继续保持沉默不出来,那么他自己反而会疑惑。心生疑惑,就会导致迟疑,该果断的时候不果断,进而导致他对自己的信心不足。可是你这沉不住气的一出来,却恰好使整个局势倒了过来。不自信的一方倒成了你自己。”   杰森心里微微一惊,点头道:“是的,阁下。”   “在术法的争斗之中,心理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不过——更重要的却是实力。”德拉修斯看着范剑南冷笑道:“这是一条绝谷,外围都在我的控制之下。而这个山谷之中,你们三个人又都处在欧洲巫术联合会五名大巫师的夹击之下,你难道还认为自己有什么机会么?”   他这话一说,苍云啸和甲子旬都开始紧张了。范剑南一边暗中打手势让他们不要妄动,一边保持微笑和德拉修斯周旋。“那我们就来说说机会,没有机会并不可怕,因为真正的高手必须是会创造机会的。”   “哦?我倒很期待你的表现。”德拉修斯冷笑道。 第596章 冲突乍起   德拉修斯微微一挥手,十几个巫师都缓缓地站了出来,把范剑南等人围住了。这十几个人之中,有五个是实力强悍的大巫师。再加上杰森和德拉修斯本人,在场的一共有七位大巫师了。为了这一次开启天数,欧洲巫术联合会确实把老本都搬出来了。   范剑南向后退了一步,冷冷地道:“确实,你们人多,而且实力强悍,但是别忘了东西在我的手上。”他抬手举起了手中的瓶子,厉声道:“你们就不怕我把这东西毁了?”   德拉修斯微微一笑道:“有胆量的话,你尽管试试。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因陀罗瓶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毁掉,它又怎么能够流传到现在,我又何必费尽心力地寻找它?”   范剑南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发现德拉修斯的眼中满是轻蔑的嘲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无知和狂妄。范剑南死死地瞪着德拉修斯道:“看来到目前为止,这里所发生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你是不是非常得意?”   “我难道不该得意么?”德拉修斯微微一笑,“只要我一挥手,就可以让你们死。而且在你们死后,我可以从容取得因陀罗瓶。完成术法界几个世纪以来,都无人能够完成的伟业。在这一场角逐之中,我是最后的胜利者。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将成为唯一活着的神。”   “神?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甲子旬冷冷地一笑,双手结印,庞大的术力已经在他周围汹涌旋转。苍云啸也一言不发地抬起了手中的复合弓,三支锋利的合金重箭同时指向了德拉修斯。充沛的术力影响之下,箭头上如同凝聚了一团青色的雾气。   范剑南却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对德拉修斯道:“首席大巫师先生,或许我应该告诉你一件事。我是一个卦师,而且是最好的那种。你真的以为我会没有算到此时此刻的境地么?而且,看看我们的人数。三个人。你应该知道我们原来一共有多少人吧?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你不觉得有些小意外么?”   “哦?”德拉修斯微微一动眉,“他们去哪里了,我应该该关心么?”   “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我就很关心除了你们欧洲巫师之外,那些日本阴阳师在做什么。”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的天数计划,除了我手中的这个瓶子,应该还有另外的安排吧?据我所知是关于大型天线阵列的。”   德拉修斯闻言,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厉声喝道:“够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怎么,现在开始感到紧张了?我早就告诉你了,我是一个卦师,这个世界上能够瞒住我的事情很少。就连日本阴阳师的事情,我都算到了,我又怎么会算不到你?”范剑南冷冷地道。“你自以为我在按照你的步骤走,却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也在我的掌握之中。”   “就算你猜到了,又能怎么样?现在你依然处于被动之中。至于其他人,我根本不必理会。那些日本阴阳师即便全死光了,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只要得到了因陀罗瓶,我有大把的时间重新准备天线阵列。”德拉修斯喝道。   “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这似乎会错过时间吧?”范剑南狡黠地一笑道。“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么多年,你等到现在才行动并不是偶然的。因为这个时间这和地球运转的特殊位置有关,错过了就要再等下一个甲子,也就是再等六十年。我看,你未必有时间再等下去了吧。”   德拉修斯沉默了,他微微闭上眼,似乎在思考范剑南这句话的含义。   “阁下,他只是在虚张声势。”杰森低声道:“我了解这个人。他很善于迷惑他人,如果受了他的蛊惑,就会不知不觉使局势向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依我看,不如我们动手吧!”   德拉修斯沉思了片刻却摇摇头道:“等等,先给我联系上菊部规正。触发天数,需要我们两方面的配合。如果他们那个环节出现问题。我们一样无法触发天数。”   “可是,阁下!”杰森紧张地道。   “照我说的做!”德拉修斯沉声喝道。   杰森只得低下头道:“是的,阁下。”他们也携带了小型的卫星通讯设备,用于相互联络。但是杰森却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菊部规正那一边,后来好容易通过其他途径联系上了,讲了几句之后,他脸色不善地在德拉修斯耳边低语了几句。   德拉修斯点点头,转向范剑南道:“好手段,趁我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的时候。你却让你的同伙破军趁机去破坏我们设置的天线阵列。不惜暴露自己来转移视线,这一招确实高明。不过,你想不到的是,破坏得不是太严重,而且我们有备用零件。最多几天时间,天线阵列又可以投入使用,天数依然会按时开启。杰森!”   杰森会意,立刻一挥手,猛然喝道:“动手!”   周围的几个巫师就等着这一句话,立刻组成了一道人墙,大声吟唱着晦涩的音节。十几个巫师一起施展巫术,声势之浩大简直震动大地。强横的术力在这谷底纵横决荡,咆哮嘶吼。范剑南脸色变了,低声喝道:“该死,我已经拖不住他们了。甲子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是甲子旬突然抬头道:“行了!就是现在!”   范剑南立刻双手结成掌诀,大声喝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遁甲九字真言出口!手中却是一片白灰洒出,这诡异的白灰立刻化为烟雾。借助庞大的术力涌动,就像风卷残云,立刻把那几个巫师围成的人墙淹没。   这白色的烟灰正是那具干尸腐朽的骨灰,这个强大的术者虽然死去千年,但是他遗骸之中蕴含的术法力量依然不可小觑。而范剑南的九字真言却又这骨灰之中的术法力量硬生生提高了两成。这骨灰尸粉像是极其暴烈的术力炸弹,偏偏又是无孔不入。   杰森大吼道:“不好!”但是已经晚了!不但那些巫师被这尸粉完全淹没,而且三支尖啸的利箭已经趁势袭来,苍云啸的箭!他的箭术本就独树一帜,再配合术力引导,更是强势绝伦。箭还没有到,强大的术力气机却已经预先锁定了杰森和德拉修斯。 第597章 绝境水遁   德拉修斯察觉不好,立刻暴喝了一声,“呼!”硬是在自己和杰森的身前竖起了一道浑厚的术力屏障。苍云啸的三支箭力量虽然强横,但也只是刚刚能够穿透着透明的术力屏障,便失去了继续飞行的力量。这一刹那的功夫已经足够范剑南等三人发足狂奔了。   从到德拉修斯下令巫师们进行攻击,到范剑南和甲子旬利用尸粉进行绝地反击,再到苍云啸趁乱突袭,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到了所有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这一切都是范剑南的诡计,他先是用语言拖住德拉修斯。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时候,一面却在背后用手势让甲子旬和苍云啸进行准备。所以德拉修斯下令攻击的时候,他们却抢先发难。蕴含惊人术力的骨粉在范剑南和甲子旬的强行催动之下瞬间淹没了一切。   单是范剑南触碰一下山壁上的湿婆印记就能令他的手指被灼伤,更何况这残骸的骨粉蕴含的力量骨粉飞扬之下,沾染到的欧洲巫师无不掩面惊呼。更有甚者一时不察,吸入了这混有骨粉的空气,整条气管都被强大的术力所烧灼。   这些巫师所不了解的是,如过他们这时放弃使用术力倒还有一线生机。因为这些骨粉的特性,一旦沾到他们的术力波动就会威力大增。但情急之下,这些欧洲巫师哪里会想到这些?反而都是强行运转术力打算抵抗。哪里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火上浇油。那些骨粉一沾染到术力立刻爆发出了更强的破坏力。   巨大的高温甚至直接在这些巫师的皮肉之上无声燃烧。原先这些巫师站成一排,是想挡住范剑南人逃跑。而现在他们就像是被点着的一道火墙,不但不能通过巫术来阻挡范剑南逃跑,却反而挡住了德拉修斯和杰森的路。   德拉修斯狂怒之下,哪里还管的上那么多。双手立刻一分,那些术者立刻就被无形的术力所击飞。可是这些术者不挡路了,但洋洋洒洒的尸骸骨粉却依然弥漫。德拉修斯亲眼见过这些不知名粉尘的威力,却哪里还敢冲进这个乌烟瘴气的区域。范剑南和甲子旬等人却趁机跑得没影了。   苍云啸低声道:“我们是不是跑错位置了?我们原先可是从那边的山崖下来的,现在我们跑的可是反方向。”   “原路回不去了,我们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再从悬崖下攀爬上去。德拉修斯也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况且我算过方位,那是一条死路,跟我走生门!”范剑南头也不回地道,他一边狂奔,一边还死死抱着手里的那个瓶子。   “生门在哪里?”甲子旬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以了一眼道:“那些骨粉可挡住不他们多久!”   范剑南大喊道:“九二,坎有险,求小得!前面的水塘或许是生路!跟我跳吧!”他是真的急了眼,因为刚才他心里默占得到的卦象是坎为水,下下卦。两水重叠,坎水为险,进固险,退亦险,进退两难。这是一个非常凶险的卦象,他只能冒险赌一把了。无论如何总比落在巫术联合会的手中强。   前面的水潭很深,水也冰寒刺骨。全是山上的积雪融化,流到山谷之中,汇聚成水潭的。   冲到那里范剑南毫不犹豫地就往水里跳,甲子旬跟着他跳下了水。苍云啸犹豫了一下,回身射了一箭逼退了一个紧追过来的巫师,然后也跳进了水潭之中。范剑南如水之后迅速沉下,水下的暗涌,把他带得旋转起来。暗涌的力量,越接近水底越强大,所以一入水内,他努力保持不沉下。   水底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他奋力在水底挣扎着绕了几个圈子,力尽筋疲,最终还是被卷入了水底的乱流之中。   等到德拉修斯等一群巫师们追来的时候,范剑南等三人已经在水潭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德拉修斯寒着脸,缓缓踏上了水潭边的一块巨石,一直走到水潭的边缘处向下看。这个角度下,水潭广阔的水面,水波荡漾,银光闪闪,对岸的谷底的灌木林,成为一长条的葱绿。“来人!给我下去找!这三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德拉修斯低声怒喝道。   杰森皱眉望向水潭之下,不由到吸了一口凉气。这水流外表似乎平静无波,细看之下,水面远较平滑,显示一股力量,在水下作用著,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代表了水内存在强力的暗流。而且存在这样的强大的暗流,这水潭绝对是深不可测。   但是没有人敢违抗盛怒之下的首席大巫师,很快几个巫师在腰间缠上了绳索,深吸了一口气,跃入水中。水潭的边上所有巫师都紧张地看着水面,几分钟过去了,除了水底泛起一阵气泡,丝毫没有其他反应。下水的巫师再也没有浮出水面。杰森脸色大变地一挥手,其余人立刻拽着绳索使劲往上拉。   但是拉上来的是两具尸体。这两个术者在平时也算是水性不错的,他们一出事,其他巫师更是心有余悸,说什么也不敢下水了。   德拉修斯却丝毫顾忌他们的感受,冷冷地挥手道:“再下去两个!”   “阁下……这……”杰森额头冒出了汗水,低声道:“这水潭深不见底,而且水底存在暗流,一旦被吸入水底就很难上来。”   “你想说什么?”德拉修斯面无表情地道:“我们距离成功仅一步之遥,现在这个时刻,却让我就此放弃?”   杰森连忙摇头道:“阁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人既然下不去,但是范剑南等人也肯定活不了。我们只是需要有一点点耐心,等他们的尸体浮上来。然后从容地用潜水员找回因陀罗瓶。”   “如果他们逃了呢?”德拉修斯缓缓地道。   “逃,怎么可能逃?他们难道能像鱼一样在水里躲一辈子?况且这个水潭的面积并不算很大,只要他们试图露出水面,我们就会立刻发现。”杰森皱眉道:“即便是术力再高深的术者,也必须要靠呼吸才能活下去吧?”   德拉修斯思索了一会儿道:“你立刻带人去弄几套潜水装备,然后迅速赶过来。我亲自在这里守着。去吧。”   杰森心里一阵无奈,他知道德拉修斯虽然待他不错,但是从内心深处而言,也并不完全信任他。所以他才会选择守在这里。杰森点头道:“是的,阁下。我们雇佣了高山救援直升机,应该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的。”   德拉修斯却默不作声,只是看着那水潭发呆。突然他做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举动,他伸手从水潭之中掬起一些水,竟然喝了一口,然后皱眉吐掉了。杰森看看身边那两具淹死的巫师尸体,心中一阵反胃,正不知道德拉修斯为什么这样做的时候。德拉修斯突然一挥手道:“都有人都撤,我们去一个地方。”   “阁下,你这是?”杰森有些糊涂了,他不知道首席大巫师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决定。   德拉修斯冷笑道:“有通道才能有流动。如果这个水潭不和外界相通,又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水底暗流。我敢肯定,这水潭之下必然有暗河和外界相通,此刻范剑南等人已经不在水潭之中了。我们死守在这里没有丝毫用处了,我们走!”   “可是,阁下。即便他们不在这里了。我们也不知道这水潭究竟通向哪里啊?”杰森一脸迷惑地道。   “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喝了一口这水潭之中的水?”德拉修斯冷冷地看着他道。   杰森有些迟疑道:“这个,我并不是太清楚。”   “就是因为我尝了尝,才发现这水潭之中的水是咸的。”德拉修斯冷笑道:“这一带的水源只有两个。一个是圣湖玛旁雍错,而另一处则是有鬼湖之称的拉昂错。而这两个湖之中,唯有鬼湖拉昂措是咸水湖。现在你明白我们要去哪里了么?”   “阁下是怀疑,范剑南等人通过了这水潭下的暗河被冲到了拉昂措湖?”杰森微微一怔道。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德拉修斯点头道:“让直升机过来。我们去拉昂措湖。”   杰森犹豫道:“可是从位置上看,拉昂措湖距离这里虽然不是很远,但是要想潜游到哪里,也远超人类可以承受的极限了。”   德拉修斯嘲讽道:“你以为他们会死在水下?你太小看范剑南了,难怪你在他手上连续吃了几次亏。你别忘了,他们带了登山用的氧气。有了这些氧气的支撑,他们足可以坚持潜游到外面的大湖之中。如果我们的行动够快,应该还能追上他们。你还想我继续向你解释么?”   杰森立刻低头道:“是的阁下,我立刻安排。”   事实上,德拉修斯猜得没错。这水潭之中确实有一条暗渠和外面的拉昂措湖相通,而且由于两个水体的水温和盐分都存在差异,所以导致暗河内的水流动速度极快。他们一下水就被水流挟裹着冲进了地下暗河。本来他们这情况是死定了,不过好在他们还携带着登山用的氧气。   三个人就在这湍急的地下水流中潜游。因为他们知道德拉修斯等人肯定在水潭边等着,回头是死路一条。顺着这水流,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第598章 卑鄙   在从神山冈仁波齐去普兰的时候,会有很长的一段路是在被称作鬼湖的拉昂措旁边。道路距离湖边只有不到一公里。由于湖色异常的美,所以有些旅行者喜欢走到湖边看个究竟,其实湖边什么也没有。   拉昂措,人称鬼湖,与圣湖玛旁雍措仅仅一堤之隔,两湖之间的地带是进出普兰县的必经之路。据说鬼湖是无风三尺浪。其实这里的景色非常美丽,湖边暗红色的小山,颜色迷离。卵石滩象一条白亮亮的银带,镶在湖边。湖里还有一个小岛,是暗红色。在拉昂错湖畔,人常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在胸中升起。偌大的湖区见不到一人一畜,空旷得象是站在了宇宙边缘。   但是今天这里却似乎并不平静,深蓝色的湖水陡然泛起了一阵白色的气泡。范剑南和甲子旬从水中泛了起来。两个人好不容易游到了湖边,两个人却都是精疲力竭,一个劲地躺在地上喘粗气。“老苍呢?”范剑南费劲地支起身体道。   “苍云啸?我刚才还感觉他在我们身边,不会是没游上来吧?”甲子旬微微一愣,连忙起身向湖中看去,却没有看到人。甲子旬脸色大变,“不好,他不会是没有游出暗河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可能,暗河之中的水流这么急,即便是不需要游,也应该会被冲出来的,大概是游到中间的小岛上休息了。”他看了一下手中的那只造型古怪的瓶子,突然一阵发愣,“怪事,我们在水下这么久,这瓶子里竟然一滴水都没有。”   甲子旬微微皱眉,从范剑南的手上接过那只陶瓶看了看,也是一脸的诧异。这个瓶子的口很大,按照道理水很容易灌进去,更何况他们在水下待了将近有几十分钟。这怪事,连见多识广的甲子旬也摸不着头脑了。最后也只能归咎于这只瓶子肯定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范剑南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道:“不行,这里还不够安全。巫术联合会的人肯定在到处找我们。我们必须叫上苍云啸,赶紧走。晚了就来不及了……一旦巫术联合会人赶到……”   甲子旬大口地喘息道:“是的,别说那些巫师,现在就算是个幼儿园的孩子都能轻松放倒我。”甲子旬是六甲旬术者,他们的这支术者,虽然术力强横,但身体上大多存在缺陷。经过了这一通折腾,他实在是到了体能极限了,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可怕。   “我的通讯器在水下丢了,你的还能不能用?”范剑南喘息着道。   “通讯设备全都进水,没有用了,我们没法联系上苍云啸。”甲子旬摇头喘息道:“而且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还能跑,也跑不了多远。”   范剑南压低声音道:“那也得走,在这里就是等死!”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眉头,一皱忍不住咒骂道:“我去……不是这么快吧?居然已经有人过来了!这下真的完了。”   一辆车从远处驰来,直向他们开过来,在湖滩的沙砾上扬起了一片灰尘。   不但是范剑南,就连甲子旬也认为自己差不多要完了。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车上的人是个黑头发的中国人。最后的一丝希望立刻又被点燃。“不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是个中国人!”甲子旬惊喜地道,一边用力地挥着手,示意自己这边需要帮助。但范剑南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因为他已经看出这人是谁了。   车在他们的身边停下,扬起的了一片沙尘。车上的驾驶员走了下来,微笑道:“好久不见了,你们是在找他吧?”说完这个人从车上揪下来一个浑身湿淋淋的人。这个人似乎已经昏迷了,正是苍云啸。   “怎么?不认识了?”这个驾驶员看到甲子旬的惊讶脸色,冷冷地一笑,伸手摘下了脸上那副宽大的墨镜。   “你是……苏玄水!”甲子旬吃惊地道。苏玄水的脸色晒得黝黑,显得有些消瘦,脸上的胡子也很久没有刮了。和他以前的整洁形象判若两人,再加上带着宽大的墨镜,甲子旬竟然一时没有认出他来。   范剑南摇着头对甲子旬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苏玄水不急不忙地道:“我在这地方找了你们很久了,想不到终于还是让我碰上了。想不到吧,两位?如果不是我恰好在湖的另一边,找到了我这个倒霉师兄,只怕我们还真的就失之交臂了。”   “好了,苏玄水,算我欠你一次。能不能先带我们离开这个地方?”范剑南压低声音道。   苏玄水冷笑道:“难得,你范剑南也有求到我的时候。不过我不打算这么做。噢,你手里那东西应该就是有关于天数的吧?难怪我发现巫术联合会的那些老外都快急疯了,看来是被你们先得手了。”   范剑南镇定地道:“苏玄水,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苏玄水微微一笑,转身拖起昏迷的苍云啸,一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我这位师兄历来是和你们穿一条裤子的,而且老是找我麻烦。所以我一直很想解决这个麻烦,现在正好是个机会。”苏玄水冷酷地一笑,“我现在一用力就能捏碎他的喉骨,作为他的朋友,你们有何感想?”   范剑南沉默地看着苏玄水,没有说话。   甲子旬狠狠地瞪着苏玄水道:“你想用苍云啸的命来威胁我们。”   “是的,这就是一个威胁。”苏玄水冷冷地道:“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我杀了他,然后再从你们那里抢回那只瓶子;要么你们配合一点,把那只瓶子双手奉上,免得我多费手脚。”   “苏玄水!”甲子旬忍无可忍地吼道:“他毕竟是你的师兄!你这样做不觉得太卑鄙了么?”   苏玄水不屑地道:“我正好听说过一句话,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所以我这人一向都很卑鄙,而且我从不掩饰这一点。我给你们三分钟做出选择。别耍花样,范剑南,我可见识过你的各种小花招。只是这一次要骗我有点不容易,毕竟我有人质在手。”   范剑南看着苏玄水,默不作声。他冷静地估算着战胜苏玄水并救走苍云啸的一切可能性。但是很遗憾,以他现在的力量,几乎连站起来走路都摇摇晃晃。要想战胜能力不逊自己几分的苏玄水,根本就没有可能。而苏玄水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地对他们进行这种威胁。 第599章 逃离与追踪   范剑南看着苏玄水一言不发,心里却在不断地评估着目前的形势。苏玄水挟持苍云啸,说明他还是忌惮自己的。苏玄水虽然厉害,但不管怎么说范剑南目前还是略微高出他一筹,况且现在还多一个甲子旬。这也是苏玄水不敢妄动的原因。如果他知道自己和甲子旬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怕早就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了。   苏玄水冷冷地看着范剑南,范剑南稍微一动,他立刻警觉地退了一步,把昏迷之中的苍云啸挡在自己身前。“我说过了,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苏玄水低声喝道。   “没打算动,你想要这只因陀罗瓶也可以,不过除了放开苍云啸,我还有一个条件。”范剑南缓缓道。   “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么?”苏玄水冷冷一笑,扬起的嘴角尽是嘲讽的味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如果没得谈,你就杀了苍云啸吧。反正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全都要死,死在巫术联合会的手下。早死晚死,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你什么意思?”苏玄水厉声喝道。   “如果我们再不走,巫术联合会的人就会追踪到这里。到时候无论我们还是你,就都别想活着离开了。到了那个时候,你对因陀罗瓶的任何企图都只是一场空。”范剑南缓缓道。“而这个瓶子一旦落入巫术联合会之手,将导致天数被开启,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后果。”   苏玄水微微皱眉,“巫术联合会,他们在追你?”   “废话,好端端的我会弄成这个样子么?”范剑南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道。   “给我瓶子,我不会把苍云啸怎么样,而且还会带你们走。”苏玄水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突然笑了,“苏玄水,别搞笑了。我还不了解你么?一旦你拿到了这个瓶子,会立刻甩下我们,自己跑路。等巫术联合会的人追上来的时候,你或许还能利用我们吸引来吸引巫术联合会的注意。毕竟他们只知道东西在我手里。你这算盘打得不错。可你以为我像三岁小孩一样好欺骗么?”   苏玄水丝毫没有反驳范剑南的意思,虽然范剑南很轻松地看穿了他的企图,但是他依然很镇定地道:“既然我们相互都不能信任,那么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要动手了。”   “动手?你敢!”甲子旬怒喝道。   “那就给我那个该死的瓶子!”苏玄水咆哮道:“范剑南,你知道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范剑南冷静地道:“是么?我比较怀疑这一点。苍云啸毕竟是你师兄,你曾经有过机会杀他,但还是留手了。所以我不相信你真的会杀了他。况且他现在是你手里的筹码。有了他,你才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或许你是一个投机的赌徒,但是没有一个赌徒会愚蠢到自毁筹码。”   苏玄水瞪视着范剑南不说话,但是他扼住苍云啸脖子的手却在慢慢收紧。   “快做决定。是带我们离开,还是杀了苍云啸。说实话,没有多少时间了,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你。”范剑南盯着苏玄水缓缓道:“忘了提醒你了,巫术联合会在附近至少有十几支队伍负责寻找湿婆神庙。现在他们应该得到了消息,很快这些队伍将从各个方向赶来。到时候即便你得到了因陀罗瓶,也根本无法带着它离开。”   苏玄水沉默了一会儿,现在的情况让他很无奈。用苍云啸胁迫范剑南不管用,但是又不能真的杀了他。可是如果不管范剑南,就这样走的话,那只因陀罗瓶肯定会落入巫术联合会之手。这是他更不愿意见到的情况,毕竟庞大的巫术联合会比范剑南的几个人加更难以对付。他想了一会儿,终于松开了苍云啸。对范剑南喝道:“算你狠,扶着他上车,我们先离开这里。等安全了,我再好好和你算这一笔帐!”   范剑南向甲子旬使了一个眼色。甲子旬立刻扶起了苍云啸,仔细查看之后低声道:“只是晕了,没有什么大碍。”范剑南检查了一些随身携带的东西,取走了一些必备品。他想了一想,顺手把湿透了的登山包扔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苏玄水走到车上,打开了车门,冷冷地道:“上车!离开这里再说!”   范剑南和甲子旬两人搀扶这苍云啸上了车,苏玄水戴上了墨镜,发动车子疾驰而去,在荒凉的沙砾上留下了一道滚滚烟尘。   “去哪里?”苏玄水缓缓道。   “县城,我们在那里有个落脚点。”范剑南随口道。   苏玄水冷笑道:“不可能。一来巫术联合会肯定察觉到了你们的逃跑,所以县城是他们重点查寻的地方。据我所知,巫术联合会这一次有了一个能力超强的术者。如果他们有心寻找,那么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们。所以去县城就是送死。而且,去你们的落脚点,我不放心。到时候你们人多势众,谁能保证你们不合起伙来对付我?”   “那你说去哪里?”范剑南缓缓道:“虽然大部分欧洲巫师都待在县城,但是由于这一次的事情,他们肯定会全部出动。因为德拉修斯对天数志在必得,而要触发天数,他就必须要我手中这只因陀罗瓶。大批欧洲巫师出来搜寻我们,县城内反而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而且人多的地方,欧洲巫师们不得不有所忌惮。”   苏玄水考虑了一下道:“我可以带你们进城,但是不能去你们的地方,必须去我指定的地方。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你,范剑南!”   “相不相信我,随你的便。能把我们带进城就行。”范剑南淡淡地道。   就在范剑南等人乘车离开拉昂措湖不久,大批巫术联合会的巫师就都赶到了。这些人一抵达之后,立刻围住整个湖区。显然这些巫师们都已经得到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的指示,对这个湖区开始了仔细地清查。   几分钟之后,德拉修斯和杰森赶到,他们雇佣了山区的救援直升机。所以从那个谷底到拉昂措根本没有费多少时间,甚至比有的巫师搜索队伍来得还快。一看到首席大巫师来了,大多数巫师都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   德拉修斯走到拉昂措湖边,看着蓝色的湖面缓缓道:“有什么发现?”   “暂时还没有,我们也只是刚刚赶到。”一个巫师低声道。   “为什么这么慢?我记得是在半个小时之前通知你的。”德拉修斯转过身,凌厉的目光扫向那个巫师。   那个欧洲巫师低声道:“我们原本是在山上搜寻,接到通知之后立刻就赶来了,但是盘山道路比较费时……”   正在解释的时候,突然前面不远处有一阵喧闹传来,有个欧洲巫师急匆匆地朝这里赶过来,似乎是有所发现。德拉修斯一把推开身前的那个巫师,沉声喝道:“怎么回事?!”   “我的人在湖边发现了这个,应该就是他们留下的。”那个高个子的巫师手里提着一个湿漉漉的登山包。   “什么?”德拉修斯一把抓住了那个巫师的胸口,厉声喝道:“这是在湖边发现的?”   “是……是的。就在湖边的乱石滩附近。”那个巫师紧张地道。   德拉修斯一把松开了手,缓缓地道:“看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这只登山包既然出现在湖边的乱石滩,就证明他们已经不在拉昂措湖了。他们已经离开了!”   杰森低声道:“阁下,我看未必。这三个人即便能侥幸逃出地下暗河,肯定也极度虚弱。这种情况之下即便是逃离湖区,相必也不会跑得太远。现在,我们人手充裕,而他们精疲力尽。不如趁他们还没有逃远,立刻展开搜索。”   德拉修斯皱眉道:“那只登山包检查过没有?”   “检查过了,里面大部分物品还在。看起来他们逃得很慌乱。”那个巫师低声道。   “哦,里面的大部分物品还在?也包括食物和饮水?”德拉修斯皱眉道。   “是的,我们检查的时候发现,食物和一些饮用水确实还在。”那个巫师连忙点头道。   德拉修斯沉默不语,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杰森看着那个巫师沉声道:“这个包既然是在那里发现的,看来他们已经逃向了公路。立刻组织人手,向那个方向搜查。不许漏过任何线索。”   “不必了!他们肯定没有朝那个方向逃。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德拉修斯缓缓道:“范剑南诡计多端,他肯定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而把自己逃生的方向暴露给我们。我敢肯定他们是向另一个方向逃窜。”   “哦?”杰森皱眉道。“可是另一个方向不是向着普兰县城么?他应该知道我们大部分巫师都在普兰县城落脚,他难道会自投罗网么?”   “不!杰森,你看他扔掉的这个登山包,里面有食物和饮水。如果他们没有人接应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做。因为孤身在荒野,食物和水是最不能抛弃的。他们一定是沿途找到了车辆,而且向普兰县逃去。因为在那里,他们很容易得到补充。而且,他算准了我们会大力搜寻他,普兰县城相对空虚,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德拉修斯冷笑道:“可惜,他瞒不过我。而且他也不知道我们有那件秘密的工具。想要骗过我们,简直是妄想!我们也回城!” 第600章 因陀罗瓶   苏玄水驱车直接把范剑南等人带到了普兰附近的贤柏林寺,那里有一大片遗址所在山巅之下的山腰,蜂窝似地布满着窑洞,有古旧的楼台悬空伸出,其上斜挂数条经幡迎风飞舞。是传说中的仙女引超拉姆的飞升处。不过如今早已荒凉,即便是当地人也很少到这里来了。   苏玄水看来是独自一人,他在废墟窑洞之内搭建了一个临时帐篷。每天除了四处打探范剑南等人的消息,就在这里休息。因为这里比较隐秘偏僻,很少有人能到这里来。即便被人碰上了,也以为他只是个来旅游的背包客。   苏玄水把车开进了一处隐秘的石崖之下,冷冷地道:“都下来吧,这里应该安全了。”范剑南和甲子旬两人搀扶着苍云啸下车。   苍云啸已经醒了但是依然很虚弱,他在水底的时候氧气耗尽。因为这登山用的氧气毕竟不是潜水装备,况且几个人轮流吸氧本身就不够。苍云啸仗着自己常年习武,硬是把氧气大部分留给了范剑南和甲子旬。自己却导致缺氧昏迷,被冲出暗河的时候由于水流的冲击力量过大,头部撞到了岩石,此刻他的额头依然在淌着血。   范剑南看着苏玄水淡淡地道:“苏玄水,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我只要你手里的那个瓶子。”苏玄水毫不客气地道。   “我们对这只瓶子毫无需求,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是一个灾祸。因为这瓶子一旦落入巫术联合会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而为了这只瓶子,巫术联合会也已经不顾一切了。你得到它,并没有好处。”甲子旬缓缓地道。   “我用它来干什么,这个就用不着你们操心了。我相信这东西和三才圣物一样,始终都会有用处的。只是暂时我还不知道如何使用罢了。”苏玄水不屑地道。“话说回来,如果毫无用处,巫术联合会又怎么会这样在意这只瓶子。范剑南,你我都明白,其实我们的能力相差无几。但是现在你们现在消耗很大,而且你们之中有一个受伤的。如果和我硬拼,后果很难预料。”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错,我承认我们现在不一定能够赢你,但是赢我们,你的机会最多也只有五成。正如你所说的后果很难预料。但是现在外敌当前,你又曾经是五术同门。我不想和你闹得太僵,倒让那些欧洲巫师看了笑话。如果我们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这东西反倒落入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手中。我想,这也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有个建议。”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苏玄水冷冷地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这件东西暂时由我们共同保管,也就是我们任何人要想怎么使用它,都必须征得对方同意,并且在对方的监督之下。”   “放屁!你是想让我忙了半天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苏玄水冷笑道。   “出于安全考虑,因为这东西关系到天数,甚至有可能它本身就是天数。如果是这样,那么它无论对我们哪一方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东西。出于保障自身利益的要求,我们必须这么做。我想你也应该有这方面的考虑。而且无论如何,这东西在我们手中,总比在欧洲巫术联合会手中要保险得多。你自己考虑一下,究竟是想吃独食,还是一起共享。”范剑南缓缓道。   苏玄水的脸色阴晴不定地道:“如果我就是想吃独食呢?”   “那么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范剑南冷静地道:“即使你得到了这只因陀罗瓶,也将面对我们和巫术联合会的双重追杀。别忘了还破军那头的有易术理事会。但年我老爸和舅舅两个人联手,甚至没有动用理事会的力量,就把魏如山逼得当了大半辈子的过街老鼠,甚至一度改名换姓,动手术整容才能苟活。这些你应该是很了解的。”   苏玄水盯着范剑南手中的那只瓶子,沉默了半天道:“如果我和欧洲巫术联合会合作呢?”   “那么你什么都得不到,而且会很惨。想想以前的魏如山,欧洲巫术联合会最终还是卖了他。想想现在的菊部规正,即使在帮欧洲巫术联合会卖命,德拉修斯依然不相信他。而且你比所有人都清楚,德拉修斯重振欧洲巫术的谎言背后究竟是什么。他是要毁掉整个术界!他所触动的是全世界术者的底线,也包括你的。”范剑南冷笑道。   “德拉修斯是个疯子。他不会因为你帮助过他而感激你,他只想实现自己疯狂的想法。如果你想和他做交易,那只能说明你也是一个疯子。”甲子旬怒道。   苏玄水看了看范剑南道:“好吧,我承认你们的说法不错。而且,共享这个想法也有点意思。那么现在我有个要求,能不能让我看看这东西?我保证只是看看而已。”   甲子旬看了看范剑南,有些紧张地道:“剑南,不能给他!”   “嘿,刚才还说得很好听,共享这东西。现在立刻就想翻脸不认账了?我连仔细看一看这东西的权利都没有,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们?”苏玄水嗤笑道:“范剑南,我算是知道你们的小算盘了。表面说是共享,其实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在我背后下手吧?”   范剑南冷冷地道:“你想看当然可以,我谅你也不敢有什么花样。顺便说一句,耍任何花样吃亏的都是你自己。”他拿着那只瓶子,缓缓递给苏玄水。   “剑南!”甲子旬脸色大变。苍云啸也挣扎着起身,咬牙道:“苏玄水野心勃勃,而且这件东西关系太大,你绝对不能给他。”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在表示诚意,而且我知道苏玄水虽然野心不小,但他是个聪明人。至少还明白什么是对自己有利的。”他依然拿着那只瓶子走过去,并且把那只瓶子放在了地上。   苏玄水平静地看着那只瓶子。在阳光之下,因陀罗瓶平淡无奇的灰黄色釉彩上闪着诡异的七色光彩。 第601章 杀戮   苏玄水看着那个瓶子半天,却没有动。反而一挥手道:“算了,我相信就算我真的看了,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样?”   “现在我们必须联系上破军。巫术联合会和阴阳师合作的大型天线阵列被毁坏,很可能和他们有关。”范剑南皱眉道:“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的处境可能比我们更糟。”   “我看不见得。日本阴阳师和欧洲巫术联合会根本就是貌合神离。德拉修斯一心想要触发天数,毁掉整个术界,而阴阳师们是绝对不肯放弃术者能力的,所以很难想象他们会为巫术联合会出力。我想这件事或许和破军他们没有什么关系,而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甲子旬皱眉道:“因为这么大的事情,破军不可能不和我们商量。”   范剑南摇摇头道:“你不了解破军,他这个人有大将气魄,敢作为,而且行事相当果决。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而且他身边还有龙大胆和赵律师,加上冯瑗和林钟秀,实力也不弱。所以他很有可能这么做。反过来讲,菊部规正这个人阴险狡诈,但是过于谨慎小心。如果没有其他人配合,他是绝不会冒险的。”   “你的意思是,菊部规正找上的破军,然后他们联合弄出了一出天线受损的假象?”甲子旬皱眉道。   “不管是菊部规正找上的破军,还是破军找上的菊部规正,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一定已经联手了,否则凭破军他们无法同时破坏日本阴阳师设置的多处天线阵列。除非是日本阴阳师主动在帮他们。”范剑南双眉紧皱道。   “既然这样,他们就应该是安全的,为什么你这么担心破军呢?”甲子旬奇怪地道。   范剑南神色沉重地摇头道:“菊部规正老奸巨猾,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背上嫌疑的。在破坏了那些天线之后,他肯定要对巫术联合会有所交代。所以他也很可能对破军下手。等德拉修斯赶到他那里,准备找他算账时,他就能把破军交出去而洗清他自己。他打可以对达拉修斯说;天线虽然毁了,但是他也没闲着,至少还杀了来捣乱的人。”   甲子旬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低声道:“你是说,他会反过来出卖破军保全自己,这么狠毒?”   “千万别小看菊部规正这个老狐狸,再狠毒的事情他也做的出来。”苏玄水冷冷地道。“只要是对他自己有利,他连亲爹都肯卖。这样一来,菊部规正不但避免了天数被触发,还能从中获利。你们别忘了破军在易术理事会的身份特殊,他如果死了,就能把易术理事会的仇恨转嫁到巫术联合会身上。菊部规正乐得看到两大势力斗得你死我活,他才好左右逢源。”   “该死,这个老狐狸!”苍云啸狠狠地咒骂道。   “所以我们必须联系上破军,看看他的情况如何。”范剑南转向苏玄水道:“你有没有电话?”   “有。”苏玄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冷冷地道:“但愿他的运气也不错。”   范剑南拨通了电话,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接听,连续试了好几次一直是这样。范剑南缓缓放下了电话,低声道:“他们可能遇到麻烦了。电话是通的,但是没有人接听。”他放下电话之后,立刻在地上画了一个阵术图,经过了三分钟的推演他才松了一口气。   “卦象的结果怎么样?”甲子旬看着他道。   “他们没事,有惊无险,而且得贵人之助!”范剑南低声道。   “贵人相助,难道是易术理事会的人终于到了?”苍云啸微微一惊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肯定,是不是易术理事会插手此事。不过至少可以确定他们没事。”   “哼,你们都自顾不暇了,居然还有心思担心其他的。”苏玄水冷冷地道:“依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离开。带着那东西,走得越远越好。”   范剑南依然低头看着地上摆出来的卦局,“我们不能走,就算走也走不了多远。这件事情没有解决,我们无论走到哪里,永远都不可能安静下来。还有四十分钟……”   “还有四十分钟什么?”苍云啸皱眉道。   “还有四十分钟,巫术联合会的人就会追到这里。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判断的,但很明显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位置了。”范剑南缓缓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刻走!”苍云啸挣扎着喝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们不能走。因为我们如果走了,就等于把破军等人抛下了。他们没有得到我们的消息,一定不会离开,而他们留在这里将成为整个巫术联合会追杀的目标。所以我们不能走。只要我们还在,而这只因陀罗瓶也还在我们手中。那么我们就会是巫术联合会的首要目标。德拉修斯会为了我们不惜一切。”   “你想让我们成为诱饵,吸引住德拉修斯和他的巫师们。为破军等人争取逃离的时间?”甲子旬缓缓地道。   “不是我们,而是我。你们现在可以马上离开,我一个人来和他们周旋。”范剑南抬头道。   甲子旬一愣,立即摇头道:“不行,我们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但是我现在不能离开。而破军那里,却需要有人过去通知他们撤离。”范剑南淡淡地道:“如果刚才的电话能够打通的话,我确实不必这么冒险。但是现在,我别无选择。”   甲子旬看着范剑南,摇摇头道:“即便我离开也无法找到破军,我不是你,你可以利用卦术推测出他的下一步行为和目的。但是我不行,如果是我,根本就找不到他。所以还是我留下挡住那些欧洲巫师,你们设法找到破军然后一起离开。”   “这不行!你是六甲旬的魁首,担负着整个六甲旬术者的命运。你不应该死在这里。”范剑南摇头道。   苍云啸突然开口道:“你们别忘了,破军本人也是一个卦师,而且是精通大六壬的卦师。他的卦术能力即使在范剑南之下,也不会相差很多。他应该有自己的判断。也许我们谁都不需要留下,他已经知道我们没事了。”   范剑南皱眉道:“理论上确实应该如此,但是现在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从我刚才得出的卦象来看,他并没有离开,反而是向冈仁波齐的方向去了。如果他知道我们已经离开,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或许是有其他的理由。”苏玄水皱眉道。   “其他的理由?”范剑南沉吟了片刻,有些不安地来回踱步。突然他停下脚步,猛然转身道:“地图!有没有地图!”   苏玄水点头道:“我车里有,我去拿。”   甲子旬看着范剑南道:“怎么了?你想起什么来了?”   范剑南不安地踱步道:“你还记得上次菊部宗藏对我们说过的话么?他们日本阴阳师负责制造大型天线阵列,而这些天线整列是分布在冈仁波齐的四周。这样才能使整个区域处在天线发射的电磁波中,进而激发影响天数。而巫术联合会负责的是大型巫术和血祭仪式,这个仪式的位置应该也是这些天线阵列的中间位置。”   “你的意思是说,即便他们得到了这个瓶子也会需要在适当的地点才能触发天数。而这个特殊地点很可能就是冈仁波齐的某处。所以破军和龙大胆他们才会向冈仁波齐而去?”苍云啸皱眉道。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具体的情况,我想看过地图之后自然就会明白了。”范剑南缓缓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突然一阵紧张,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   几分钟之后,苏玄水拿着地图过来了。众人一起把地图摊开在地上,仔细看着地形。范剑南越看脸色越差,他突然拿出了一支笔,在冈仁波齐峰周围画了几个点。然后用红笔把这几个点相互连接了起来。   “你这是?”苍云啸一阵皱眉。   “南斗!南斗六星!”甲子旬突然反应过来大声道:“这是南斗六星的形状,就跟我们之前在湿婆神庙之中看到的血祭台上一模一样!”   “不错,这就是南斗六星。你们看我圈出来的几个点都是冈仁波齐附近的一些小山峰。而从这些山峰的排布位置来开,正是南斗六星。这按照星位布局的山峰环绕冈仁波齐四周,成拱卫之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六座山峰就是菊部规正设置天线阵列的位置。”范剑南用一把尺在地图上稍作丈量,又画出了一个点。   “这里这个点又是什么?”苍云啸不解地道。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个点就是欧洲巫师们举行血祭仪式的位置。我终于明白了破军他们要做什么。他们是要去阻止一场杀戮!”   “杀戮?”苏玄水皱眉道。   “是的,巫术联合会的人深信只有通过血祭仪式才能激活因陀罗瓶。然后通过大型的天线阵列干扰并逆转术力运转,从而达到触发天数的目的。”范剑南道。“而且这次血祭的人数绝对不会少,这会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第602章 反戈一击   “血腥的杀戮?”就连苏玄水的脸色有点变了。   “这种等级的血祭肯定不是用牛羊,而是用人牲。他们从哪里找那么多人?”范剑南淡淡地看了所有人一眼,低声道:“几个落单的游客肯定无法满足血祭的要求,我想一定是附近的藏民们。”   “屠杀附近的藏民,用来组织大型的血祭仪式。他们怎么敢这么做!”甲子旬打了一个寒战。   “这就是孤注一掷,因为一旦他们成功了,他们根本不需要顾及任何事情。”范剑南缓缓道。   苍云啸脸色苍白地道:“我现在知道了。因为易术理事会有严令,一切术者屠戮平民的事件,都是必须坚决禁止的。以破军的刚烈性子,他也绝不会坐视这一切发生,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去那里。我们怎么办?”   范剑南看了看手中的那只瓶子,淡淡地道:“我虽然看不上易术理事会的很多狗屁规矩,但是这一条例外。我也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科学昌明的今天,居然还有人牲血祭的事情发生,这已经不光是术界的耻辱!也是身为人的悲哀!只要是人,就不能坐视。”   苍云啸点点头道:“如果你决定要去,算我一个!”   甲子旬缓缓道:“这可能是一件硬碰硬的事情,帮手总是越多越好,我也去!”   范剑南又看向了苏玄水,“你如果不去,我可以理解。”   “谁告诉你我不去?”苏玄水冷笑道:“就算是为了那只瓶子,我也不会离开你们半步。如果是想趁机甩掉我的话,还是别费心了。”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如果要跟我们一起去,会很危险。你确定要去?”   苏玄水冷冷地道:“你应该知道,我本人就很危险,我对这些欧洲巫师也并没有好感。况且你们是去拼命的,如果你们都死了,那么这只瓶子的归属问题也就毫无争议地成了我的。有这种好事,我为什么不去?”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个想法不错。只是我们还有事情没有解决。追击我们的巫师队伍应该马上就要到了。不解决他们,我们跑不了多远。”   “那就先解决他们。”苍云啸寒声道。   甲子旬看着远处的烟尘微微一笑道:“他们来得还真够快的。不过就凭这个几个人,未必就能拦得住我们。”   范剑南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远处烟尘滚滚。几辆越野车正在高速接近之中。这些人的目标非常明确,直奔他们而来。苍茫的荒野之中,范剑南和苍云啸等人就站在高高的岩石上,安静地等着他们到来。   一共是五辆车。开到他们身边停下之后,十几个身材高大的欧洲人跳下了车。其中领头的正是杰森,他看到范剑南等人丝毫不觉的意外,冷冷地道:“首席大巫师的话一点没错。你们果然是躲在这里。”一群欧洲巫师迅速在他们身边散开,警觉地看着范剑南等人。   范剑南淡淡地道:“杰森,你还真是一条忠犬。”   “据说狗鼻子总是比较灵的。他能找到我们也并不意外。”苍云啸冷冷地道,他一伸手一把符箓已经拿在手中。   苏玄水冷冷地嘲讽道:“苍云啸,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来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符箓。”他微微一挥手,一张符箓已经在他的指尖急速燃烧。“雷符,赦令!”   原本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在刹那间骤然变色。一道精纯的术力在空中翻滚,没有丝毫的云气,但却已经能够感觉到空气之中跳跃着不安的异种电荷。范剑南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一段时间不见,苏玄水的符术又精进了不少。这五雷天心符的威力几乎已经被发掘到了极致。   苏玄水不愧是百年难遇的术法奇才,原有的山术符箓功底,加上秘藏之中得到的符法真传,已经让他的符术有了质的飞越。   不过这批欧洲巫师也绝非等闲之辈,就在苏玄水引符的时候,他们突然肩并肩地站在了一起。艰涩难懂的音节在他们口中吟唱,这些人身上爆发出来的强劲术力相互影响,又相互纠缠,几乎是成几何倍地增长。   苏玄水的手指微微一曲,指尖遥对天雷震卦。空中那一团翻滚的术力骤然爆发,两团一种电荷急剧放电。一道道闪电把他们面前这片区域全部笼罩住了。每一条蜿蜒的电芒都自空中延伸直入地面,爆发出巨大的轰鸣,空气之中都似乎有一种焦灼的味道。   但以杰森为首的巫师团队也没有示弱,强大的术力硬是支撑起了一个巨大的穹顶,把这天雷威势完全隔离住了。不但如此他们甚至还抓住了苏玄水雷符的术力间隙,进行了凶狠的反击。三名巫师联手,强大的术力从他们手中狂泻而出,犹如出膛的炮弹一样射向苏玄水。   他们的术法简单而直接,就是通过压缩术力然后瞬间爆发。使巨大的能量在瞬间得到极高的速度,直接向炮弹一样轰击对手。范剑南心里明白这样的单纯的术力轰击看似简单,但却极其凶险。一旦被这种高速迸发的术力击中,不但会承受巨大的冲击导致内脏破碎,还会瞬间打乱人体的气血平衡,令人当场休克。   范剑南不敢怠慢,立刻双手结印,用遁甲术彻底封死了那三个巫师的攻击。他的脚下步伐随意迈了几步,立刻把这几个巫师的位置遁入死门。死门。死门属土,旺于秋季,特别是未、申月,相于夏,囚于冬,死于春。居坤宫伏吟,居艮宫反吟,居巽宫入墓,居震宫受克,居离宫生旺大凶,居坎宫被迫大凶。   刹那之间,苏玄水的雷符威势陡然暴涨,直接击穿了巫师们撑起的穹顶,这三个反击的巫师首当其冲,被电弧扫过,巨大的电流经由他们的身体灌入地面。整个人几乎像是被彻底击穿一样,颓然倒下。   甲子旬也没有落后,趁势结成手印,厉声喝道:“六甲旬空,动静生克!给我破!”他的指诀所向,空气之中术力形成了一个个强劲的漩涡,把一众欧洲巫师的支起的穹顶撕扯得千疮百孔。   苍云啸趁机突进人群之中,他和苏玄水一样是山术者。而历代山术者都是内家拳高手,一旦被他近身,即便是一流的武术家也要吃大亏。又何况这些欧洲巫师。他也没有下重手,只是用太极内劲东拉西扯,挑拌抛摔。只是片刻的功夫,这些欧洲巫师全被他毫不讲理地放倒在地。痛苦地扭动着身躯,不住呻吟。 第603章 破军杀   杰森死死地盯着苍云啸,却不说话。因为苍云啸的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肩头,“别动,否则我会捏碎你的肩膀。”   “慢点,他对我们还有用。”范剑南开口道:“杰森,告诉我,德拉修斯是不是又回到了冈仁波齐?”   “觉得我会说么?”杰森冷笑道。   “不说?”苍云啸冷哼道:“那就准备一辈子当残疾人吧。”他的手微微用劲,杰森惨嚎了一声,“停手,停下来……”   范剑南走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喝道:“告诉我实情!”   “实情就是,你们根本无法战胜首席大巫师。”杰森面容扭曲地哼道:“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掌握着什么,至少在目前你们没有任何希望。”   “这就是我们需要你的原因!”范剑南冷冷地道。“关于天数事件,你究竟知道多少内情?”   “内情?除了首席大巫师,谁敢说知道天数的内情?”杰森咬着牙道:“你们太看得起我了。”   范剑南看着他道:“但是我看得出来,你至少明白天数被触发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检查帮助德拉修斯?”   “第一,如果我不听他的,根本活不了。第二,他给了我很多。我今天的名誉财富,甚至一切都是他给我的。这两点足够让我帮他做任何事情了。”杰森沉默了一会儿道。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他成功了,那么你也将失去术力。难道你甘心由一个术者成为一个普通人?”甲子旬皱眉道。   “不甘心,但是我只能这样,况且就算是成为一个普通人,我也会得到很多好处,只要我继续跟着他的话。因为首席大巫师和我的心里清楚,一旦我背叛了他,那么我将失去一切。这也是他肯有限度相信我的原因,但是真正的核心机密他是绝对不会告诉我的。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杰森咬牙道。   “但你至少知道他在不在冈仁波齐,而且知道他在干什么!”范剑南厉声喝道:“你们在筹划一场大型的血祭仪式!”   杰森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还问什么?”   “可是为什么?因陀罗瓶还在我的手上,他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还会举行血祭仪式?”范剑南皱眉道。“血祭仪式难道不是针对这只瓶子,才能产生作用么?”   “因为他已经不想再等了,又或许他根本就知道你要回去找他。”杰森冷笑道:“看来他还真的猜对了。”   “喀嚓!”一声脆响,苍云啸用手法卸掉了杰森的肩部关节。剧烈的疼痛让他一阵撕心裂肺地嚎叫,苍云啸又在他的颈部一拍,直接打晕了过去。“他看来是不知道,不过我怀疑即便是知道,他也绝对不肯说实话的。与其听他在这里胡说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打晕了好。”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错,我们现在时间紧迫,最好立刻就走。”   苏玄水转身上了越野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点头道:“那就快上车!”范剑南三人也跟在他的后面上了车。苏玄水驾驶这越野车再次顺着道路折回冈仁波齐峰。   冈仁波齐峰上,白雪之中,一群巫师在低声吟唱。其余的巫师则扫开了厚厚的积雪,积雪扫尽之后,他们的眼前的则是一座巨大的石祭坛,整个祭坛由一些不知名的材料雕刻而成,颜色与岩石相当,祭坛上被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似乎是古印度吠陀时代的文字符录,透露出古老而沧桑的气息。   苍老的德拉修斯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顿时迷茫起来,他抬头望向天空,一片蓝天。似乎尽在咫尺的冈仁波齐主峰一片圣洁闪耀的白雪映照。巨大是祭坛被埋没在这雪山脚下,却似乎占据整个天地,遮盖整片宇宙。   走到祭坛的前面,德拉修斯看着散发出金色光芒的古老文字。整个祭坛表面粗糙简单,淡金色的符文刻画在祭坛上面,看上去妖异而庄严,就像那个传说中的时代。表面上看,这些梵文像是被人刻上去,若细看的话却会发现这梵文与祭坛融为一体,像是自己衍生出来,浑然天成,在淡金的梵文中能看到了一片血狱在闪耀。   祭坛的上面是一个由绿色石头雕制的底座,德拉修斯知道,那就是放置因陀罗瓶的地方。   拍了拍自己身上飘落的雪花,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踏阶而上,在祭坛下的阶梯上行走,仿佛置身在星宇中漫步而行,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星河之上,他缓缓而上,眼神迷离。   整个祭坛上只有他踩在阶梯上的脚步声,此祭坛不算高,就在他将要抵达祭坛顶部之时,在祭坛下的巫师们再次开始吟唱他们古老的咒语,玄奥难懂的音节像是使德拉修斯的脚步踏上了某种奇特的节奏。这还只是第一步,他缓缓转身,看向了另一侧。一群身穿藏袍的当地人犹如木偶一般地站在那里。   这些人大约有几百人,老少男女都有。看得出都是附近的居民。他们就是巫术联合会准备进行血祭的人牲。在巫术的作用之下,他们的表情显得安静而木讷。默默地站在那里,浑然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何种命运。   德拉修斯站在祭坛上沉默地低着头,良久才抬头道:“你们终于来了!”   “是的。我来了!但不是我们,只有我一个人。”破军从山下慢慢走上来,他虽然只是孤身一人,但走得缓慢却无比坚决。   “其他人呢?”德拉修斯淡淡地道。   破军一路走来沉声道:“我一个人难道还不够么?”   “明知必死,你也要来?易术理事会的信念真的如此重要么?”德拉修斯看了他一眼,随手指向了那群人,“你想拯救他们。但是你仔细看看他们,你根本不认识这些人,他们也永远不知道你的存在。你解除巫术之后,他们依然各自回家,过着庸庸碌碌平平淡淡的生活。即便你为他们而死,也得不到一点点的感激。”   “你活着,难道是为了别人的感激和认可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的人生也未免太悲惨了点。”破军淡淡一笑,“我为自己活着,无论何种情况之下,我都知道永远不能背叛自己内心的感受。否则就会难过。我不想在几十年之后回忆今天的时候有所愧疚,所以我必须来。不全是为了这些无辜的人们,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你所做的一切不也是为了你自己么?”   “好!不愧是易术理事会最年轻的理事之一,这份胆识气魄令人钦佩。我知道你从刚才就一直在附近窥视着一切,想必是在等待一个下手的机会。现在怎么不继续等待了?”德拉修斯微笑道。   破军点点头道:“不等了。因为我知道,这个机会你永远都不会给我。所以我只能选择主动出击!”破军伸出了手指,微微一动,似乎整个祭坛周围的区域都被他的十指所掌控,精纯的术力在他的指间缭绕。   他的这个举动引得周围的巫师们一阵慌乱,几个大巫师感觉到了破军的术力强横,都围了上来。   “都下去,他的对手是我。”德拉修斯微微一摆手道。那群巫师立刻无声地退去。   德拉修斯看着破军道:“弗兰克陈,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时至今日,我竟然会把你这样一个年轻人当做自己的对手。不过你确实配得上做我的对手,你是一个坚持理想的人,从这一点上,我们两个人很相似。而我一向认为,能够坚持自己理想的人是高贵的。”   破军冷冷地喝道:“废话!”他指尖积蓄的术力骤然爆发!他破军坐命,特殊的八字赋予了他极为刚烈的秉性,也使他在术法之道上远超其他人。跟随杜先生之后,又被可刻意培养成了六壬神课传人,就是看重他本命之中的烈血杀气。   他一出手就是极为刚猛的路数,而他手指间的指诀运转,也始终使自己占据术法位置上的主动。德拉修斯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强大的压迫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不过就在他后退的时候,他口中缓缓念了一个古怪的音节。破军骤然发现自己的术力攻击,虽然打在了德拉修斯的身上,却如同击向了虚空之中。轻飘飘地没有任何的作用。   “年轻人,无论是东方的术数还是西方的巫术,究其根本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你们通过手势和脚步来促发术力产生作用。而我们则采用更直接的发声。但事实证明,通过声音频率的刺激来促发术力,比你们这种手势模拟要强大得多。”德拉修斯阴沉着脸,逼上前一步。   破军根本不和他废话,双手再度结印。“壬水属阳,天一生水。大六壬!”破军低声喝道,随着他的这个手印结成,壬子、壬寅、壬辰、壬午、壬申、壬戌,六个干支方位同时爆发,这是真正的术家大六壬术法,强绝无比的术力在冲天而起。 第604章 同一类人   破军的大六壬奇术,令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心惊胆战。六壬神课是上古三大奇术之一,而破军又是天生的异常命格,这大六壬被他施展的时候,威势足足要比正常范围之内扩大几倍。“危险!”祭坛下的一些大巫师甚至开始惊呼了起来。   但首席大巫师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微微举手,再次吟唱了一个音节。破军原本滔天的术力还没有攻到他的身前,就轰然溃散。不但如此破军就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般,痛苦地弯下了身子。这个脾气极度刚烈的年轻人从来不肯弯下自己的腰,现在却把身体蜷缩得如同一只虾。血液一点一点从他的口鼻之中渗出来。   破军狠狠地瞪着德拉修斯,用手抹了一把鼻血,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但是他连续蹬了几下腿,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但是他依然不甘地挣扎着,想要再次站起来。   德拉修斯面前无表情地看着他道:“你站不起来了。我的术力震伤了你,而且直接作用于你的小脑部分。所以短时间内你根本没有办法保持身体的平衡,别说是走路,就算是站,你也站不起来了。”   “我不信,我不相信你会有这么强大。我不会输得这么惨,无论如何我还要再试一次。”破军咬牙挣扎着,但是自己的身体却丝毫的不受控制。无论怎么努力,也很难站起来,最终他强行扶着祭坛的一角挣扎着站立了起来。“来!再来!”破军瞪着德拉修斯咆哮道,他的眼角也微微有血丝渗出。看来确实是受创不轻。   德拉修斯缓缓道:“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你没有任何机会击倒我。你没有受伤之前不行,现在受伤了更加不行。说实话,你是个很厉害的年轻人,只不过作为易术理事会的重要人物,我们曾仔细研究过你。你的破军命格并不是无懈可击,表面上的强大并不能掩饰你的缺陷。冲动,猛烈,但是刚者易折。”   “破军入命,临兵必亡。”破军咬着牙道。   “是的。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如何击败你。但你却不知道如何来面对我。我已经将近四十年没有和任何人动过术法了,我相信即便是神通广大的易术理事会,也并不清楚我的能力。面对一个一无所知的对手,你本来不该这么鲁莽。”德拉修斯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中国人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确实是至理名言。”   “动手杀了我吧。”破军缓缓地道:“我既然输了,就没有打算再活着。”   德拉修斯微微一笑,“很抱歉,这件事我做不到。虽然我很想把你扔进那群人牲之中,但是你已经赢得了我的尊敬。受到我尊敬的人,不该有那样的待遇。况且,我还需要你等一个人。”   “谁?”破军脸色一变。   “范剑南!我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如果他知道,你这个老朋友在这里,肯定是不会独自逃生的。”德拉修斯缓缓地道:“我不是不想杀你。但是我觉得一个活着的弗兰克陈,会比一个死人更有吸引力。”   “你想用我做诱饵。”破军冷笑道:“但是范剑南一定不会上当的。”   德拉修斯微微皱眉,向祭坛下的几个巫师做了以一个手势,缓缓道:“把他的嘴堵上,然后和那些人牲扔在一起。现在距离献祭还有四个小时,如果范剑南等人不在四小时之内赶到这里,我们可能要用一位易术理事会的理事先生来献祭了。”   几个巫师一拥而上,把破军强行拉拽到了祭坛之下,那些人牲的队伍之中。   一个巫师似乎有些忍不住了,低声询问德拉修斯道:“阁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毕竟因陀罗瓶还没有找到。而我们现在这样聚在一起猜测等待,未免有些太……”   “不必紧张,只要刚才那个人还在我们手中,范剑南等人就一定会来。”德拉修斯微微一笑道。   “阁下,为什么如此肯定?”   德拉修斯缓缓道篇,“你看刚才的那个人,肯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人,来和我拼命。你是不是觉得他的行为很愚蠢?”   “这……”巫师有些茫然都点点头。   “但是他却做得无怨无悔,甚至被我抓住之后,也不肯改变他的想法。从某种以意义上来说,破军和范剑南是同一种人。所以范剑南肯定会来这里,他们都是那种认为自己有能力改变一切的人。而你们要做的就是看好那些人牲。等我取到了范剑南所掌握的那个因陀罗瓶,真真正的血祭仪式才刚刚开始。”德拉修斯皱眉道。   那位巫师打了个冷战,不敢再多说什么,低头退了下去。   德拉修斯猜得一点都没有错。范剑南等人已经在离开的大路,向着冈仁波齐努而来。上山的路,即便是越野车也开不上去了,几个人都在步行之中。范剑南很小心地看着地上积雪的足迹,低声道:“你们看这些杂乱的足迹,看来巫术联合会确实找来了不少人牲,而且现在破军和那些人牲都在山上。”   “你怎么能够肯定这些是人牲留下的?要知道这些仅仅是足迹而已。也许只是一些来朝圣的藏民。”甲子旬皱眉道。   “绝不可能,因为朝圣者留下的足迹和一般人是有区别的。因为朝圣他们都采用磕长头的方式,所以朝圣者的足迹非常容易辨认。而且现在这些足迹大小不一,深浅不一。这说明队伍之中,明显是男女老少都有。我估计这些人都是巫术联合会从附近掳来的人牲,目的就是就为了献祭。”范剑南缓缓道。   “你推算出方位了没有?”苏玄水问道。   “算出来了,在那里,三点钟方向的山坳里。”范剑南抬手指着远处缓缓道。   “看来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要不要我们偷偷上去,给巫术联合会一点惊喜?”苏玄水微笑道。 第605章 鲜血祭坛   “哼,惊喜。我们给不了他任何惊喜。德拉修斯已经知道我们来了,而且正在等着我们。”范剑南缓缓道:“他身边一定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卦师或者是精通占卜的人。而这个人正在帮助他,否则他不可能总是步步占尽先机。”   “不会吧?西洋占卜士虽然古已有之,也算是有点门道,但是这种术法和你的卦术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无非是玩玩纸牌,看看水晶球之类的拙劣骗术,根本不可能产生高层次的测算专家。”甲子旬摇头道。   “但是我确实感觉到了一股力量存在。”范剑南缓缓道:“这一道术力像是总在探查着我们。和上次我们在山顶的时候一样,我也有过这种感觉,而且不久之后,巫术联合会的人就追上了我们。这绝对不是巧合。”   “管他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我们来都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苍云啸喝道。   “好,这也正是我想说的。”范剑南点头道:“我们就大大方方上去,先别急着动手,看看情况再说。苏玄水,你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所以没有人会注意到你,你先隐藏在附近。看准了机会制造混乱,然后我们趁乱救人。”   “面对德拉修斯,你有多少成功的把握?”苏玄水看着他道。   “三到四成,就算没把握,也总得试试。”范剑南缓缓地道:“如果你觉得没必要冒险,大可以躲着不出来。德拉修斯的巫师们虽然厉害,但是凭你的能力逃生还是没有问题的。”   “除非我带着那只瓶子,否则我哪里都不去!”苏玄水恶狠狠地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藏在暗处先别出来,如果我们失败了,你就抢过因陀罗瓶逃走。我知道,一般人很难做到,但是你却可以。你不但有隐符在身,而且自幼习武,身手绝非普通人能够相比。更主要的是德拉修斯并不清楚你的存在。”范剑南看着他道:“如果我们出事了,一切就全靠你了。”   “你竟然甘心那只因陀罗瓶落入我的手中?”苏玄水冷笑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不甘心,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因陀罗瓶被你所得到,也总比落入德拉修斯的手中要强得多。”   苏玄水看了他一眼,缓缓地后退了一步,身形渐渐模糊消失。   范剑南看了看苍云啸和甲子旬,微微一笑道:“这些洋鬼子都闹了半天了,也该我们登场了。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苍云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整理着手中的复合弓。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他这把弓上次在水里浸湿了,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对射击精度等多少有些影响,所以他在慢慢调校。甲子旬微微一笑,“随时都没有问题。”他们几个人已经休息了一段时间,而且吃了点东西。至少在体力上是没有问题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就跟我走。”   一直站在大型祭坛上的德拉修斯笑了,他淡淡地看着下面的山路,“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范剑南,我等你很久了。”   范剑南毫不在意地走了过来,看了看德拉修斯和他手下的大群巫师,又看了看远处的那群呆滞木讷的平民。冷笑着道:“你们巫术联合会不愧是个大组织。就连杀人放火这种勾当,也能成群结队的来干。我想你们用巫术来对付这帮平民的时候,一定觉得你们自己很有优越感,一定觉得很过瘾吧?”   “尽管我知道你会来,但我还是觉得有一些意外。”德拉修斯似乎丝毫不在意范剑南言语之中的嘲讽,只是盯着范剑南手中的那只因陀罗瓶,叹了一口气道:“更想不到,你还会带着那只瓶子回来。”   “你一定觉得自己很幸运,而且你认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所以在你看来,我这次带着这只瓶子回来,简直就像是肉包子打狗一样。有来无回。”范剑南笑了笑道。   德拉修斯紧盯着范剑南的脸,缓缓地道:“难道事实不是这样么?”   “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要轻易下结论。尤其不要得意的太早。我们中国有一句话: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范剑南缓缓道。   德拉修斯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们破坏了外面的天线阵列,不过现在我的人已经在抢修了,最迟在天黑之前就能修复。而我在这里已经准备好了祭坛,也准备好了人牲。可以说是万事俱备,现在你又把因陀罗瓶送了回来。这难道不是天意么?古代术者们的预言并没有错,天数必将开启,而且必将被我所开启。这就是命运。一个人无法跟命运抗争。我不行,你也不行。”   范剑南冷笑地道:“我这个人偏偏就不识时务。就算是命运,我也打算争一争。”   德拉修斯沉下脸道:“交出因陀罗瓶,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让你们离开。否则,我就只能从你的尸体上取走这只瓶子了。”   甲子旬冷冷地道:“如果我们拒绝呢?”   “那就让我们先来点前奏。”德拉修斯微微一挥手。祭坛下的欧洲巫师们立刻开始吟唱着古奥的经文,一个当地的藏民走出了人群,这是一个脸色黝黑的中年人。中年人的脸上毫无表情,来到了祭坛之下。他动作有些机械地一步步走上了祭坛,伸手拿起了祭坛上的一把小刀。这是一把黑曜石打磨成的祭祀小刀,看似粗糙但石刃却极其锋利。   范剑南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阻止。那个中年人已经持刀割开了自己的颈部动脉,鲜血喷涌,蔓延在巨大的祭坛上。诡异的是如此巨大的痛苦依然没有使他清醒过来,他依然有些呆滞地站着,放下了小刀,任由颈部的鲜血流淌在布满了古怪梵文的祭坛之上。   “不要!”范剑南转向德拉修斯怒喝道:“你这是在犯罪!”   “世俗的罪行无法限制巫师们。从中世纪以来,我们就已经游走在了法律之外。你眼中的罪行,在我们眼中就如同吃饭喝水那么平常。”德拉修斯淡淡地道:“我们这里还有两百多人牲。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他们一个一个走上这个祭坛来,用他们的生命和鲜血献祭这术法界最大的盛事。”   “够了,停下!”范剑南的额头青筋暴起,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中年人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最终一头栽倒了在祭坛上。德拉修斯一挥手,他手下的一个巫师走上前,一脚将那个中年人的尸体踢下祭坛。   “怎么样,看着这些无辜的人死在你们的面前,是不是很震撼?”德拉修斯冷冷地嘲笑道。“如果觉得不够,我们还有。去把易术理事会的那个弗兰克陈带上来。”他转过头对一个巫师吩咐道。   很快破军被几个巫师捆绑着推了上来。他看到范剑南微微一愣,咬着牙道:“你不应该来的!”   “但是我已经来了。”范剑南看着他道:“你既然能够豁出命来,我为什么不能?”   破军还想再说话,却被几个巫师推搡着堵住了嘴。他说不出话,只是愤恨地瞪着德拉修斯,不住地挣扎。   德拉修斯耸耸肩道:“范剑南,据我所知这位弗兰克陈,也叫破军的人是你的朋友。很遗憾他现在也在我们的手中。而且他是个术法实力很强的人,我们无法使他失去理智。也就是说,他的血祭仪式需要我们来帮他完成。你知道他和刚才那个人可不是一回事。刚才那个人死得毫无痛苦,但他就不行了。他会感受到割喉的痛苦,还有生命一点点被抽离躯体的恐惧。”   苍云啸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箭,瞄准了德拉修斯,厉声喝道:“你敢动他一下,我就射死你!”   “哼,山术宗师苍云啸。在那个山谷里,你曾经试过了。如果你的箭真的能够射死我的话,恐怕我现在早就死了。”德拉修斯毫不在意地道:“你最好放下你手里的弓箭。否则,我立刻就让人割开弗兰克陈的喉管。你知道,你的箭根本无法洞穿我的术力屏障。而这把小刀,此刻就在弗兰克陈的脖子上。”   “别冲动。”范剑南伸手拍了拍苍云啸,然后转向德拉修斯道:“都别紧张,我们不会轻举妄动。但是你也知道破军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你一旦真的杀了他,那么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可谈的了。只有你死我活!”   德拉修斯点点头嘲讽道:“真是令人感动的友情。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想谈什么?”   “全部!”范剑南脸色阴沉地道:“关于天数事件,我有太多的疑问了。我想知道天数事件的全部内情。七十多年前那支德国探险队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你一个欧洲巫师会知道天数的事情,又为什么会如此执着地要触发天数。”   “噢,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不过外围的天线阵列还没有修复,你现在也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既然这样,我们倒还有时间详谈。”德拉修斯冷笑道:“那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我个人很欣赏你。” 第606章 三才互补   德拉修斯缓缓道:“长久以来。欧洲巫师虽然有很多分支各自发展,但是一直有一个组织在负责指引着他们的发展方向,这就是巫术联合会。我们恪守传统,并且致力研究巫术的起源。在二战时我的伯父跟随一支德国探险队深入印度和西藏,原本是为了探寻所谓雅利安人的起源。不过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的伯父在印度发现了一副雕塑。”   “雕塑?”范剑南皱眉道。   “不错,一个雕塑。但是这图形却和欧洲古代流传下来的一个著名魔法阵极为相似。我伯父是个研究古代巫术的资深学者,经过研究,他发现那个雕塑图形和欧洲古代的召唤魔法阵几乎完全一致。那个魔法阵虽然非常著名,据说可以从中召唤恶魔。但是真正了解的人却不多,因为这个魔法阵根本就没有用。无数古代术者都研究过那个六芒星魔法阵,一致认为从中召唤出恶魔就是一个笑话。但我的伯父却发现这个古代魔法阵的咒语和梵文的发音惊人的一致。”德拉修斯缓缓道。   “于是他推测这个所谓的魔法阵起源于印度?”范剑南皱眉道:“但这和天数有什么关系?”   “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逐渐发现了湿婆的神庙。联系印度秘教的一些传说,天数事件已经大致地浮出了历史的尘埃。在发现了血祭仪式之后,他们顺着轨迹找到了湿婆神庙隐藏的洞穴。很可惜,凭当时的技术条件,他们根本无法探知天数的秘密。随着德国战败,这件事也就此埋没在了历史之中。只有巫术联合会的故纸堆里还能找到关于此事的记载。”德拉修斯微微一笑道:“真正的大发现,还是依靠了一个中国人。”   “巫怀沙?!”范剑南低声道。   “不错,就是这位对巫术的痴迷程度几乎和我一样的中国人。他用古老的传说把整个事情联系了起来,并且提出了一个假设。包括设置天线阵列之类的想法都是由他提出来的,关键的因陀罗瓶也是他第一个想到的。我和他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来研究这件事,但是在最终得出结论的时候,他却退缩了,甚至逃跑了。这曾经让我很沮丧。不过关于‘天数’大致的计划已经成型,而且印度秘教也能给我帮助,即便是没有他,我也一样可以完成。”德拉修斯冷笑道。   “也许他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所以才想避免这一切的发生!”范剑南冷冷地道:“我现在明白了,你的伯父哈勒博士,所发现的雕塑就是血祭台上的南斗六星图。而西方魔法阵所谓的魔法六芒星也是由此幻化而来。然后,你们肯定是经过了勘测和计算在发现了这个祭坛的位置,和你们设置天线阵列的位置。”   “你很聪明,几乎比巫怀沙还要聪明。但是你也和他一样迂腐,根本不懂得打破常规。更不懂得破而后立!所以你和他一样,即便是明白了天数的真正意义,却在同样的逃避。”德拉修斯冷笑道。“你们根本不配成为真正的术者和巫师。因为你们根本缺乏一颗坚定的心。”   “如果你所谓坚定的心是以牺牲他人和滥杀无辜来作为评判标准的话,我们确实不够坚定。”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我们是术者,或者是巫师,但却依然还是一个人。不是禽兽。”   德拉修斯大笑道:“就连你说话的口气也很像巫怀沙。不过,你和他一样,在这个赌局之中,你们都是输家。现在,交出你手中的因陀罗瓶,接受你们失败的命运吧。”   大笑之后,他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念了几句,他身后的几个巫师也立刻响应着。整个区域的术力波动骤然加剧,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图案在祭坛上慢慢成形。范剑南感到了一阵巨大的压力,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这一片空间已经被德拉修斯完全封闭了起来。他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把范剑南等人先控制在这个区域之内。   甲子旬的脸色微变,低声对范剑南道:“他想断了我们的退路。”   范剑南点点头道:“但是他不知道,事到如今,我们根本就不想退。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范剑南说完,脚下连续走了几步,低声喝道:“甲子、老苍,结阵跟他拼了!”   范剑南和甲子旬、苍云啸三个人形成了品字形的三才站位。所谓三才,即天才、人才、地才,它们分别是天格、人格、地格数理的配置组合。看似以范剑南为首,甲子旬和苍云啸为辅。但这种阵型几乎永远是在变化之中,因为三个人无时无刻不在变动着自己的位置。攻的时候集中三人之力,守的时候由三个人分担所有的术力伤害。形成了三才互补的势态。   范剑南的双手不断结印,他知道这已经是真正的生死关头,除了死战到底,绝无退路可言。龙甲神章的一千零八十局被他运转到了极致,甚至举手投足都爆发出强烈的术力狂潮。“从符之五行论其生克,门宫俱要生符,六壬在曰干,奇门在时干。”范剑南喝道。他的左手中指微微弯曲,拇指紧扣中指关节,食指张开。脚下占据了有利位置,和德拉修斯硬拼了一招。   “嘭!!!”空气之中像是爆炸了一般,巨大的气流涌动。范剑南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这气流冲击得支离破碎了,一口血喷了出来。甲子旬看准时机换位,把这暴击的术力残余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但即便是他也被这术力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关键时刻还是苍云啸的一张纸符解了他们三个人的危局。   苍云啸一挥手,一道纸符迎风而燃,空气之中的术力波动骤变。德拉修斯的攻击被这纸符燃烧的术力波动所影响,在空中再次爆炸。苍云啸趁势射出两箭,德拉修斯挥手阻挡的时候,他们换回了片刻的喘息时间。   “你们怎么样?”苍云啸挡在范剑南和甲子旬身前低声喝道。   “我没事,这个老鬼果然强大。合我们三人之力居然还拼不过他。”范剑南擦了一口嘴角的鲜血道:“甲子旬,你怎么样?”   “我还好!下一招换我来。”甲子旬脸色一阵青灰,但却咬着牙道:“我有孤虚古术,就不信拼不过他!” 第607章 以符为阵   范剑南摇头道:“没有用的。他们的欧洲巫术非常怪异,我上次吃过张伯伦的亏。那是纯粹的术力压迫,最原始但却很实用。孤虚术讲的是背孤击虚。现在我们三人成阵,孤虚术起不到作用。”正在说话的时候,德拉修斯已进再次来袭。   他抬起的一只手轻轻一挥,巨大的术力奔涌而至,范剑南被这巨大的力量打退了出去。还亏得他反应够快,在德拉修斯动作之前已经捕捉到了他的术力流动方向,立刻就移动了脚步,总算是没有正面承受那股力量,只是被余劲扫退了而已。但即便如此,他也并不好过。范剑南只觉得身体内一阵发热,但是皮肤却被冷汗浸湿了。   范剑南知道这是体内受了术力伤害的表现,刚才那一击让自己受伤不轻,这个德拉修斯的真实实力确实令人恐惧。   他刚想强撑着返回阵术位置,但是他的身体却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苍云啸抢上一步,把他拖回了三才阵之中。“剑南,你怎么样?”他回过头低声问道。   “还行。”范剑南咬着牙道,但谁都看得出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德拉修斯冷笑道:“早就听说过五术人和你们所谓的宗师,可惜的是,你们三个人的力量也不过如此。中国术法虽然传承悠久,可是你们术者的力量也就局限于一个小小的圈子而已。”   苍云啸从背上的箭囊抽出一根利箭,回身就是一箭。只听到“嘣”地一道弓弦之声,苍云啸的箭竟然已经到了德拉修斯的面前。   可惜的是他的箭也仅仅只能道德拉修斯的面前,再难前进半分,终于力量耗尽落在了地上。苍云啸脸色大变,不等德拉修斯反击,连续开弓,弓弦声不绝于耳,但他射出的箭在飞行过程之中却没有一支发出声响。   但这些箭都在德拉修斯的面前落下,他的身前两尺,好像有一层根本看不见的屏障。无论什么势大力沉的强弓利箭,都没能洞穿这层屏障。德拉修斯地头看了看地上的满地箭支。这些箭支基本没有一支是完好的,合金箭头还算完整,但高强度的碳纤维箭身全部碎裂了。这是非常强的撞击力量,和极高的速度,才会造成的后果。   苍云啸再度把手伸向背后,但是他的箭囊已经空了。苍云啸的手凝滞住了,箭囊空了,他的脸也微微的白了。   德拉修斯微微一笑道:“好一把强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至少是八十五磅以上的复合弓。而且你的术力附着箭身,使箭身减少了和空气之间的摩擦力。所以你的箭虽然强劲但丝毫没有发出声音,像这样的箭速真是达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可惜,对我,没有用处。”   苍云啸抛下手里的弓,冷冷地道:“没有了箭,我还有符。”   “哦,符箓。我听说过这种术法。不过在我看来和我们西方的巫术魔法阵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你们做得更加精巧罢了。”德拉修斯不屑一顾地道:“我并不认为这会给我带来什么威胁。别忘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真正的出手。”   德拉修斯向前迈了一步,他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有几分缓慢沉重的感觉。   范剑南蓦然大喝,“不好!左三退一,进杜门,守坎位!”   苍云啸连忙按照他喊的方位行走,他多年习武,九宫禹步早已烂熟于心。脚下踏入各个方位基本不用思考,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他只是刚刚踏入坎位。他原本站的地方就一阵爆响,祭坛之前厚重的石板路面被轰击得石屑纷飞。   苍云啸一言不发,朱砂绘制的符纸一张张从他手中飞出,打着旋落向地面,好似翩翩飞舞的蝴蝶,动作轻盈优雅。   奔涌澎湃的术力和巫师们扰人心神吟唱,他充耳不闻,也不能影响他的动作分毫。只是一边在地上扔符箓,一边按照范剑南和甲子旬的指点做着规避动作。巫师们的术力攻击虽然强横,但范剑南却总是能够料敌先机。在他们攻击之前把方位报给苍云啸。   空气之中的术力咆哮和欧洲巫师们的诡异吟唱不停地飘进他的耳中,法术激烈碰撞的声音和气浪层层叠叠涌来。德拉修斯依然没有动,他看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们究竟在坚持什么?”   苍云啸的最后一张符终于出手了,他这张符咒与别的不同,符纸的两面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上面看不到任何朱砂绘制的符文。似乎就是一张金纸,但这张符飘落到地上,骤然爆发出极其强烈的术力波动。看似满地飘零的符纸都被这最后一张符纸所激活。原本杂乱无章的符纸突然之间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在地上无风自动,非常有顺序地进行着排列组合。赫然是一组庞大的“符阵”。   符咒和阵法有一定联系,但是由于道教符箓宗的日渐没落,到现在,早已完全失传,已经没见什么人能还原真正的“符阵”。   山术者虽然精擅符箓,但即便是苍云啸也不知道怎么使用符阵。而在他的背后,范剑南正在满头大汗地操控着这个庞大的符阵。他操控的这个“符阵”大都是少量符咒组成的属性能力互相有联系的组合,对符咒力量至多有两层增幅。只是以符为阵,而非真正的“符阵”。   淡金色的符咒轻巧地飘落在地面本就存在的一张符咒上方,突然,它势头一变,犹如泰山压顶一般,气势汹汹地从天上压下去,猛地盖在下方的符咒上。两张符咒相触的瞬间,一道青烟升起。强烈的气息从符阵之中逐渐溢出。苍云啸的眼角都在抽搐了,这最后一张淡金色符是上代山术者宗师苏子青留下的遗物。号称阳符,他一直视如生命般珍惜,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用上。更没想到是被别人在用。   范剑南连头都没抬,低声喝道:“行了,用都用了,来不及心痛了!我需要时间,你们两个帮我守住位置,至少帮我撑过三分钟。”   从符阵结成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符咒连锁反映,它们就像被看不见的术力联系牵引着,相继飘起来,每个符咒上都漂浮着对应属性的光泽,五行属性,一种不缺!沿着五行循环的路线,整整幻化为六十四组,一百零八张黄色的符咒闪动着朱砂的光茫,煞是好看。   祭坛下的欧洲巫师们并无所觉,即使是最敏感多疑的德拉修斯,此时心思全在这变化莫测的符阵和苍云啸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躲在苍云啸身后的范剑南。毕竟范剑南的三才阵方位改了过来,由原来的品字形改成了倒三角的丁字形状,德拉修斯一个人要面对苍云啸和甲子旬两个人,又要随时小心这变幻莫测的符阵,并没有仔细留意范剑南在做什么。   欧洲巫师们的术力压制十分厉害,但是苍云啸和甲子旬都不是一般术者。防住了对方的攻击之后,依然有能力进行反扑。苍云啸防御,而甲子旬像杀红了眼一样,狂攻前方的巫师,完全是要突围的架势。   身后范剑南半蹲在地上,用指诀不断试图激发出整个符阵的力量。他的伤虽然颇重,但是阵术本就是他最拿手的。而这些符箓本身包含了大量精纯的术力,他并不需要大量消耗自己的,所以还是能勉强应付。高阶符箓不要钱一般纷纷燃烧,护住了他们的身后。把他们和普通的欧洲巫师们完全隔开。   范剑南就这样大大咧咧将自己的后背完全留给这些符阵去保护,所有法术只求强攻,不求防御。达到德拉修斯这个地步的欧洲巫师,基本上就已经是巫师所能到达的极限了!   但通过先前的交手,范剑南感觉得到,他们的队伍之中至少还有三名巫师和面前这为首席大巫师一样,根基坚固,实力雄厚。应该都是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如果给他们时间,一定会成长成和德拉修斯一样强悍的巫师!但天数事件一旦被触发,他们也将是泯然众人。可惜的是,他们并不清楚是为何而战。范剑南冷笑着转过头。   苍云啸和甲子旬的压力剧减,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完全腾出手来面对德拉修斯了,现在他们是三对一。   唯一让他们心里担心的是符阵的术力消耗相当快,符箓一旦被引燃,术力就会飞速消耗。如果他们没有在符阵耗完之前击倒德拉修斯,或者是彻底摆脱他。那么又会回到刚才那种背腹受敌的状态。苍云啸全身肌肉紧绷,精力高度集中,他的身上的术力已经激发到了顶点,身上的衣物都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电流声音!   这是体内术力高速运转产生的静电电荷和身上衣物产生的放电现象。   “小心点!我们的时间有限,要把握机会一击必杀!”范剑南压低声音道,他心里并没有多少把握。德拉修斯的术法攻击依然十分凌厉,每一击都带起一阵强烈的爆炸,犀利术力的轰击让空气都被撕开条条裂缝! 第608章 范无敌   “拼了!”范剑南怒喝一声,手指引发的术力波动,引动了满地的残破箭头。这些苍云啸射出之后在德拉修斯术力屏障下碎裂的箭头,就像一颗颗子弹一样,高速激射而出!   这种毫无花哨的术力战斗中,范剑南对时机的把握十分精准,他已经完全捕捉到了德拉修斯的术力轨迹,特别是这位首席大巫师在发动咒术之前的术力运转规律。所以当他移动到离德拉修斯最近位置的时候,蓄谋已久的范剑南陡然爆发。   他本身体质特意,血裂症给他带来的也是术力的暴涨,再加上他又偷偷借用了符阵的力量。所带动的这些残破箭头,比苍云啸之前射出的威力不知大了多少,最恐怖的是它的穿透力,竟然苍云啸满弓放出的箭支穿透力更胜一筹!而它的数量,注定了毫无防备,又在近距离的德拉修斯无法躲过。   尤其是当德拉修斯的注意力在范剑南等人的身上是,根本没有预料到地上的那些残碎箭头会突然反弹激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这是一次绝对卑鄙的偷袭。德拉修斯只觉密密麻麻犹如被捅了窝的马蜂般的箭头扑面而来!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德拉修斯感觉到不好的时候,已经晚了半拍。他虽然挥手挡下了绝大部分箭头,但也还是被其中的几枚射中了面门。   德拉修斯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用颤抖的手扶住了祭坛的一角。范剑南忍不住狂喜,“射中了!我射中他了!”但这狂喜并没有维持几分钟,他又呆住了。远处德拉修斯缓缓地抬起了头,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他的额头和脸颊都被箭头的锋锐棱角划伤,但只是留下了长长的血痕。三枚箭头,没有一枚能够致命!   “好,这是我今天见过最具威胁的一次进攻。可惜的是,运气始终站在我这一边。”德拉修斯狞笑道。“上帝是公平的。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依然没有胜算。”   范剑南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符阵。组成符阵的大部分纸符已经燃烧,虽然还保持着阵术的基本形状,但是明显坚持不了几分钟了。一旦这个符阵失效,他们三个人将再度进入腹背受敌的境地,而受了点伤的德拉修斯将会更加狂暴。精明如范剑南,也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目前的这个危局了。   德拉修斯狂笑道:“你们都给我去死!”他猛然吼出了一个玄奥的音节,术力如同江河决堤般狂涌而出。范剑南等三人组成的三才阵在巨大的术力冲击之下仅仅几秒钟就被生生拆散。三个人被震得东倒西歪地,鼻子里都冒出了鲜血。显然都受到了很严重的术伤。   德拉修斯一击得手,并不想就此罢手。他缓缓地伸出了手,那只苍老枯瘦的手中术力凝聚,更胜刚才那暴怒的一击。   范剑南都几乎绝望了,他已经没有力量再抵抗了。身后的符阵的力量也已经渐渐消退,随时会崩溃,他已经无法再从中借到一点力量。而他的身边,苍云啸和甲子旬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样的三个人都无法再承受德拉修斯的最后一击了。   苍云啸挣扎着爬起来,看着范剑南惨笑道:“至少,我们都已经尽力了……”   “是啊,我们尽力了。”甲子旬吐了一口血,艰难地道:“很可惜我们没有成功……”范剑南看着手中的那只因陀罗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德拉修斯强横无比的术力骤然爆发,范剑南甚至能够感觉到空气之中的强烈暗涌,他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也许你付出一切努力之后,依然要面对失败的命运。无论如何的不甘和不服,胜就是胜,败就是败。   庞大的术力汹涌而来,眼看就要淹没这毫无抵抗之力的三个人。突然之间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术力漩涡,德拉修斯发出术力就像是得到了某种诡异的吸引,立刻舍弃了范剑南等人,向着空中的术力漩涡奔涌而去。   范剑南最先察觉这个细微的变化,他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甲子旬苦笑道:“苏玄水还算是有点良心,最后时刻终于出手了。”   “不!这不是山术!苏玄水也没有这么强大的能力!”苍云啸猛然抬起头道:“那……你们看那是什么?帽……帽子?”   半空之中悬浮着一顶帽子,像是一顶很平常的棒球帽急速旋转,爆发出巨大的术力波动,就像一个吸力极大的漩涡。德拉修斯发出的术力一股脑全被这只诡异的帽子吸收了进去。这足以摧毁巨大山岩的术力狂潮,竟然没有对这顶高速旋转的帽子产生出任何的作用。   那顶帽子旋转了几圈远远地飞去了,落在了一个人的手中。这个人坐在山崖边的一块岩石上,垂着头,穿着一身鲜艳的运动服。山风吹动着他的头发,显出了两鬓的微白,显然这个人是个中年人。但令人费解的是,现场这么多人,都没有发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到的。   那个人若无其事地掸了掸棒球帽上的灰尘,又把它戴在了头上。“老爸!”范剑南怔怔地道。   “老爸?!他是你父亲范坚强?他就是范无敌?”甲子旬脸色大变道。   “如假包换。再说,你见过随便认爹的么?”范坚强缓缓地从岩石上跳了下来。这时众人才看清楚他的脸,一张平淡无奇的脸,眼角有些沧桑的皱纹。凌乱的胡渣,似乎有几天没有刮过了。只是他的一双眼睛依然清澈得如同玛旁雍措的湖水。   他缓缓走到了祭坛之上,对范剑南微笑道:“儿子,最近本事见长啊,都直接敢叫板巫术联合会的老大了。”   范剑南无奈地耸耸肩道:“老爸,你想骂我不自量力就明说。今天你要再晚来一步,只怕连骂我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609章 形势诡变   德拉修斯看着范坚强冷笑道:“范先生,我们终于见面了。我听说过你,中国术界最传奇的人物,以一人之力横扫整个印度秘教的强者。”   “我也听说过你,德拉修斯。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范坚强缓缓地道。   德拉修斯微笑道:“不得不说,你确实是一个很强大的中国术者,甚至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人都强大。不过即便是你也不可能阻挡天数的触发了,因为天数注定不可违逆。”   “你个死洋鬼子学了几句中文就跟我装文化人了?还天数不可违逆,你懂个屁!在我眼里,你连个屁都不是!”范坚强一脸厌恶地挥手道:“带着你的人赶紧滚蛋,别在这里充你妈大瓣蒜。老子发起火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你!”德拉修斯不由得愣了一愣,他从没想到这个号称无敌的中国术者高手,竟然毫无高手的风度,出口成脏,粗野得不像话。一开口就把他这个欧洲贵族训得狗血喷头。   “我什么我?怎么着,你不服是么?”范坚强冷笑伸出了手,右手大拇指捏定右手中指午字决。左手拇指进入右手内,捏定右手子字决。此名为子午连环决,抱住右手,为负阳而抱阴。他整个人就像是一种极致的空灵,几乎已经和掌中太极合而为一。   德拉修斯脸色一变,忍不住退了一步,他虽然不懂这种中国指印,但是他毕竟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手印的不凡之处。难怪刚才这个人仅仅用一顶平常的帽子就能将自己的术力攻势消解于无形。这个指印也是用了相同的原理,道生太极,阴阳互补。   理论上任何术力都会被这个手印牵引消解,只要持有这个手印的人足够强大,就将永远立于不败。   “子午连环决。”龙大胆低声道:“这虽然是道家最普通不过的指诀。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能够这样使用,也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做到如此的完美防御,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甲子旬低声道:“不但是防御,背后还暗含杀着。你小心看着,当年他就是用这一招,击败了几位六甲旬的长老级人物。”   范坚强微微一笑,“学玄术,却不知变通的人永远是庸才。这子午连环诀,只需要稍加变化,就是天雷诀。”他的手势微微一变,两手掐寅,五指俱藏于甲,暗合遁甲之势,脚下却同时移动了一个方位。   庞大的术力几乎是在德拉修斯的面前凭空爆发,德拉修斯瞬间被包裹在了满是电弧缠绕的圆球之中,须发皆张。“噼啪”的电流爆裂声几乎所有人都能清楚地听到。德拉修斯老奸巨猾早在身前布下了术力屏障,而且暗中加大了术力输出,这屏障几乎比对付苍云啸的弓箭时强大了一倍。   但这凭空而出的电流球体,却像是一团急剧增强的能量。在击中了德拉修斯的术力屏障之后,不但没有消失,反而从这术力屏障之中吸取了更多能量,球体瞬间增大的一倍。当德拉修斯感觉到不好的时候,着团能量球体瞬间爆炸,大量的电弧像狂舞的蛇一样瞬间淹没了德拉修斯。   没有狂暴的雷声,只是电弧。当所有闪耀的电光结束之后,德拉修斯依然站在那里,尽管他身上的衣服有十几处焦黑,但是他却依然屹立不倒。“没有用,这是无法击倒我的。我是上承天命,必将开启天数的人。”德拉修斯冷冷地道。   范坚强也笑了,他缓缓地道:“你确实比很多人强,你的天赋,你在术法上付出的努力。注定了你比一般术者要强大,但是你也只是一个人。如果刚才你不是后撤一步,用你的那条支撑腿完成了导电,把大量的电流顺着你的身体导入地面。现在你根本不可能还站着和我说话。你不是神,这个世界就没有神!”   德拉修斯低头看着脚下一片焦黑的土地,又抬起头看着范坚强,冷冷地道:“用术力演化成异种电荷,再利用瞬间的放电来攻击。你们中国人就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就像你们的武术,花哨而不实用。表演的性质远大于实际用途。”   范剑南喝道:“你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懂中国武术,同样你也不懂中国术法之中蕴含的自然哲理。”   范坚强微微一笑,“儿子,省省口水,和这种死老外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说深奥了,他根本就听不懂。”他转向德拉修斯道:“放眼整个术界,敢和我范坚强比纯粹术力的,大概也只有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德国佬了。既然你想玩玩硬碰硬的,我就让你开开眼。”他的眼中陡然升起一阵邪魅的红光,周身的术力呈几何倍的狂涨。   就连站得较远的范剑南和苍云啸等人也承受不了这狂暴的术力,纷纷后退了几步。苍云啸骇然道:“这是什么?”   “血裂症的爆发。”范剑南神色复杂地道:“我老爸和我不一样,他没有学过遁甲天书下卷,所以他无法控制血裂症带来的异常术力。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定期释放这样的力量。不过这种爆发的力量会一次强于一次,不仅是对身体无益,对精神也是一种极度摧残。”   德拉修斯也已经惊呆了。他少年时就是家族公认的巫术天才,又经过了几十年的不懈修炼,在术力的强大程度上,他自认为这个世界难有匹敌者,直到今天。这个看似平凡的落魄中年人,简直是一种非人的存在。他的术力简直是一种妖魔般的力量。   仅仅几秒钟时间,范坚强庞大的术力已经淹没了整个冈仁波齐峰,而且还有不断地膨胀的趋势。范剑南和苍云啸、甲子旬已经坚持不住几乎被这力量压得匍匐在地上了。他们的身后,一大群欧洲巫师也惊恐万状地趴伏在地上。他们身上如同压了千斤重担,连呼吸都困难,更别说直起身体了,这一种实实在在的以势压人。   范坚强无形的术力已经由纯粹的能量,逐渐形成了某种压倒一切的势。从精神到身体,压迫得每一个人都无法喘息。   德拉修斯也不例外,他脸上的汗水在不住地向下流淌,双腿已经在颤抖。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关节因为这种重压而产生的微弱响声。终于他承受不住了,原本护着身体的术力屏障轰然坍塌。他再也无法站立,单膝跪在了地上。德拉修斯费力地抬起头,怨毒地道:“好!算你狠,不过我如果年轻二十年,今天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范坚强冷冷地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术者之间的争斗没有任何理由可言。你刚才说你是天生的赢家,但是你错了。这个世界没有天生的赢家,所有人都是输家。就如同你刚才所言,我们最终都会输给时间。只是早晚而已。”   德拉修斯仰起头喝道:“我不会输,范坚强,即便你强大如此。但我依然会是最后的赢家!”   “哦?”范坚强眉头一动,冷笑道。“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还怎么赢?你又拿什么赢?”   德拉修斯狂吼道:“我就拿这个赢!”   范剑南已经感觉到不好,高声喊道:“老爸,你的手……,还有你的脸……”   范坚强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已经诡异地爬满了黑色的纹络,犹如是复杂的纹身。而范坚强原本威压一切的术力也像是在飞速消退。他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道:“那个术阵!”   “不错!这就是当年印度秘教为了对付你,而找到的古代婆罗门密阵。这也是你唯一的弱点!只是他们始终没有能够对你形成威胁,想不到今天却被我用上了。”德拉修斯咬牙道:“早在你来之前,我就预见到会有这么一刻。所以我暗中在这个祭坛的周围布下了几十个婆罗门密阵。终于你还是上了我的当。”   “你在这积雪之下都绘制了阵图!”范坚强脸色大变,他身上的黑色纹络已经飞速蔓延到了他的颈部,“那你也应该知道,这种婆罗门密阵,只能在一段时间内遏制我的术力,延滞我的行动,但却不能真正的威胁到我!”   德拉修斯站起身来狂笑道:“的确不能,但是我还在其中加了更多的东西。比如说,某些高度危险的黑巫术。可惜啊,这一切虽然隐蔽得很好,但是以你卦师的能力稍加推测就能算出来。所以我才会在你出现之前,尽量的拖延时间。因为我知道,只有在一个父亲面对自己儿子遭受危险的时候,才不会考虑太多。范坚强,你虽然术力超强,但是却输得不冤。因为这一切都在我缜密的计算之中。身为卦师没有算出自己的安危,是不是一件很嘲讽的事情?”   范坚强的术力已经差不多全部消退,他脸色的皮肤爬满了这种诡异黑色纹络。但是他依然出奇地平静,他看着德拉修斯道:“我如果不死,你就死定了。而且你们整个欧洲巫术联合会都会垮掉。德拉修斯,我会像拍死臭虫一样,一巴掌拍死你的。” 第610章 天命所归   “哈哈哈……我相信!”德拉修斯狂态毕露,满头白发飞扬,厉声喝道:“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话!或许会这样!但是我不会给你机会了,没有了术力,你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我只需要抬起一只手,就能杀你这样的废物十次!”   他缓缓地扬起了手,手掌之中的术力开始恐怖的凝聚。   “慢着!”范剑南大吼道:“等等,请等一等!”   “哦?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样说,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你父亲死了之后就会轮到你!”德拉修斯咆哮道。   范剑南奋力爬起身,举起了手中的因陀罗瓶,大声喝道:“就凭这个!因陀罗瓶依然在我手中,你如果敢伤害我父亲,就永远也别想再得到这只瓶子!”   “哈!威胁!可是我也告诉过你!这只瓶子是无法被毁掉的!”德拉修斯冷笑道。   范剑南跨出一步,拿着那只因陀罗瓶站在悬崖边上道:“你怎么知道?你对它的一切都是通过其他途径所了解到的,有些甚至是并不实际的传说。至今你甚至都没能真正触碰过这只瓶子!你怎么就能断定这瓶子无法毁坏,说到底这只是一件陶器。也许它比你想象得要更脆弱。现在它就在你的面前,我的手中。只要我的手微微一松,这只瓶子就会坠落山崖。”   “你敢!”德拉修斯暴怒道,但是他手上凝聚的术力却也逐渐消失。   范剑南冷静地看着他道:“你为了它,付出了大半辈子。哦,不对,加上你伯父哈勒博士,你们为此已经付出了两代人的努力。但是只要我的手一松,一切都结束了。你敢赌一下么?如果你杀了我父亲,那么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这只瓶子对我毫无价值。但是你呢?本来到了最接近成功的一刻,你却甚至连它最后碎裂的声音都听不见。”   德拉修斯神色一变,直直地看着范剑南手中的瓶子。   范剑南已经从他的神色之间看出了他的贪婪和犹豫,再次厉声喝道:“德拉修斯,你敢不敢和我赌一下!”   德拉修斯不敢。他确实不敢,诚如范剑南所言,他们已经为了天数付出了两代人的努力。现在无疑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他不敢冒险,也没有冒险的必要。因为现在无论是范剑南父子,还是苍云啸和甲子旬,已经没有人能够对他产生威胁了。范坚强已经受困,现在他根本没有必要再担心什么了。   所以德拉修斯冷冷地道:“很好,范剑南,你很会讨教还价。那么我们就做个交易。你把瓶子交给我,我可以放你们离开。但是记住,别耍花样,这是我给你们最后的机会。”   “剑南!你要是把瓶子给他,老子就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范坚强喝道:“范家的人可以死,但却绝不屈膝求饶,范家也没有怂包软蛋!”   “但是,我不能让他杀了你。这是唯一的办法。”范剑南满嘴苦涩地道:“我从小没有妈妈。所以我懂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亲人更加珍贵。我不能看着我唯一的亲人死在我的面前。我做不到,老爸……就像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   “剑南,你真的决定了么?”苍云啸看着他道。   “是的,原谅我。我只能这么做。如果有其他选择,我一定不会这么做。但是我已经别无选择,这一次,我彻底输了。”范剑南缓缓道。   甲子旬从地上努力支起身体,吃力地笑了笑,“我没有意见。你知道,六甲旬术者都是孤儿。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情愿没有这一身的术力,我也情愿和我的父母家人在一起。因为没有过,所以我更懂得家人的意义。如果你决定了,我能够理解。”   “谢谢,我的朋友们。也许这样做是自私的,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别无选择。”范剑南抬起头道,他的眼中一片决然。   “很好!那么我们就算是成交了。”德拉修斯急切地道:“现在就把那个该死的瓶子给我!”   “这是不可能的!”范剑南冷静地道。   德拉修斯一愣随即怒道:“你是想戏弄我么?别忘了,我随时可以杀了你父亲。”   范剑南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不能把这个瓶子给你。现在我们都毫无还手之力,一旦我交出这个瓶子,你立刻翻脸不认账怎么办?失去了最后的依仗,我们拿你没有丝毫的办法。你不但得到了因陀罗瓶,还能杀了我们。既然是交易,就得买卖公平。这样毫无保障的交易,你以为我会做么?”   德拉修斯阴沉着脸看了他半天,缓缓道:“那么你想怎么样?”   “放人!现在就把所有人都放了。破军、苍云啸、甲子旬还有我父亲,连同你抓来的这些无辜平民,全都放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等他们全部离开之后,我会把瓶子交给你!”范剑南坚决地道。   德拉修斯摇头道:“我也信不过你!如果我把他们放了,你立刻把瓶子扔下去怎么办?”   “但是我人还在这里,你随时能够杀了我。放心,我并不是什么英雄,我也很爱惜自己的生命。关于这一点,你不用怀疑。”范剑南缓缓地道。   德拉修斯摇头道:“还是不行,开启天数的祭祀需要血祭。我不能把这些人牲放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别忘了,我还在。范家特殊的血脉,使得我的血比任何人的都管用。”、德拉修斯冷笑道:“你一个人的血?你在开玩笑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并没有开玩笑。刚才你也看到了,我父亲的术力爆发之所以这么强大,正是因为他和我一样。范家人的体内都遗传着血裂症。一种罕见的血液遗传病,这种病使我们终生痛苦,但也赋予了我们远超所有人的强大术力。在湿婆神庙里有一个和这里一样的小型血祭坛,当时开启它的时候,你伯父用了三名向导的血。而我开启它,只是用了很少的一点。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剑南,你疯了么?”范坚强厉声喝道。   “我没有疯。我只是在尽量挽救所有人。”范剑南苦笑道:“我现在才终于明白。第一理事一直认为将由我开启天数。当时我一直表示不信,想不到事情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也许冥冥之中真有天命。”   他抬头看了德拉修斯一眼,低声道:“你最好快点做决定,一直拿着瓶子,我的手很累。它随时将会滑落悬崖。” 第611章 拯救   德拉修斯沉默地看着范剑南,像是要从范剑南脸上的表情来看穿他的内心。德拉修斯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哪怕范剑南的心里有一丝的软弱,也绝不会逃过他的眼睛。但是很遗憾,他看到的是一片坚决和无畏。   两个人这样僵持了两分多钟,德拉修斯终于开口了,“可以,我可以放他们走。但是你和那只因陀罗瓶必须留下,而且绝不能有片刻离开我的视线。你如果打算逃跑或者摔碎那只瓶子,我发誓会让你百倍偿还。”   “很好。”范剑南立刻低声道:“苍云啸你和甲子旬两个人,送我老爸和破军离开,还有那些当地藏民……”   “可是你呢?你难道真的要一个人留下?”苍云啸摇头道:“我不能这样做!山术者就算是死,也绝不能逃。”   范剑南厉声喝道:“这不是逃!我和你谈论的不是逃跑,而是拯救!看看你身后的那些人,他们都是一些无辜者!他们都有家庭,有亲人,有朋友!他们原本可以不死!天数事件,只不过是术者之间的争夺,凭什么要让他们去牺牲?!如果你不救他们,他们就会死。作为五术人宗师之一,你真的敢拍着胸脯说这些人的生死和你毫不相干么?”   “可为什么是我?这些事甲子旬可以做到,为什么不能让我留下!”苍云啸大声喝道。   “破军受了伤,我老爸已经失去知觉,现在快昏迷了。甲子旬他一个人照顾不过来这么多人!”范剑南冷静地道:“所以你必须把他们带出去!你是山术者宗师,所以你更要有大局观。我们不能只看着一时的胜负,要看得更长远。一旦天数事件被触发,我还需要你们能够想出对策。所以现在以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你能听懂我的意思么?”   苍云啸当然懂,但是他依然无法就这样把范剑南留下,他站在那里沉默着。   “我们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而你在这里发愣的一分钟,就足可以带着他们跑出一百米了。”范剑南低声道:“聪明一点,别让我太失望。”说完他拍了拍苍云啸的肩膀。   苍云啸感觉到肩头微微有些异样,心中一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范剑南再次要求他离开的时候,他也不再坚持。因为他知道,范剑南刚才在拍他肩膀的时候,以飞快的速度在他肩膀后写了一个字“走!”范剑南这么做肯定是有了其他的计划,而这计划要想顺利施行,他们就必须配合范剑南的一切行动。   那些欧洲巫师得到了德拉修斯的指示,让开了下山的路。苍云啸和甲子旬两人扶着破军和已经陷入昏迷的范坚强下山了,在他们身后是一大群当地的平民。距离那个祭坛越远,他们身上的巫术影响也越发的减弱。到了山下,这些人应该也恢复清醒了。   虽然德拉修斯亲口说了放他们下山,但苍云啸和甲子旬依然不敢大意,下山的时候非常小心地留意着身后。德拉修斯诡计多端,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是表面放他们走,却另外找人截杀。   在祭坛之上,德拉修斯看着依然站在悬崖旁的范剑南,冷冷地道:“范剑南,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把所有人都放了。你是不是也该履行自己的诺言了?”   “如果他们真的离开了,我当然会。不过我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还没有到山下。至少再等一个小时,我才会交出因陀罗瓶。”范剑南缓缓摇头道。“他们没有到达安全范围之外,我是不会考虑交出这保命瓶子的。”   德拉修斯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确实对范坚强极为忌惮,这个人堪称是他生平仅见的强敌。但是只要因陀罗瓶还在,并且能够顺利触发天数。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天数一旦被触发,形成自然电磁力的自然机制将被扭转,即便是再强大的术者,也就像是一台没有燃油的发动机。   即便是马力再强大的发动机,但是缺少了燃油这个根本,也就是一堆废铁。失去了术力,无论是范坚强还是范剑南,都将是个平常人。而平常人是无法对他产生威胁的。想到了这一点,德拉修斯又放松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范剑南,无论这个年轻的中国术者还有什么花招,都没有用了。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范剑南的手上,只要范剑南稍有动作,他就会立刻下狠手。   奇怪的是,范剑南也和他一样的冷静。似乎不是站在悬崖的边缘,更不是生死的边缘,而是站在阳台上看风景一样平静恬淡。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胶着地站着,任时间一点点过去。范剑南缓缓道:“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   “说?”德拉修斯冷冷地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你在西方巫术上的成就可以说已经到达了顶峰。欧洲巫术联合会也已经是非常强大的存在。虽然你们一直隐身幕后不为世人所知,但你的一个决定甚至能左右一些欧洲国家的命运。一个人到了你这样的年纪,而且所取得的成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为什么还想开启天数?你究竟想证明什么?”   德拉修斯冷冷地看着他道:“证明什么?我难道还需要向谁证明我的伟大?每一个真正的巫师都想成为最伟大的,没有之一。而我的目标就在于此。我不但要成为最强的巫师,而且要成为唯一的。人生短短几十年,巫术的道路却又如此的漫长,没有人能够成为终极强大的巫师。因为当你掌握了已知的一切玄术秘法之时,你已经老了。而这些你曾经花了一辈子来研究的东西,仅仅是巫术的冰山一角。唯有通过天数才能使一个人迅速成长为最强大的巫师。”   “即使牺牲所有也在所不惜?”范剑南看着他道。   “要得到某些东西,就必须有所付出。所以人类的字典里才有牺牲,才有代价这样的词汇。”德拉修斯轻笑道。“他人付出的,叫做牺牲。而自己付出的叫做代价。如你所见,我已经是个老人。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想在生命的最后彻底地辉煌一次,即便是燃尽我所剩不多的时间。我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我,我只是不想别人比我更伟大。”   “这么说,这只是你纯粹的野心。为了你的虚荣和自大,你要毁掉整个术界。”范剑南苦笑道。   “你所谓的野心,在我而言是不懈地方追求。我们的立场不同,这一点很难一致。”德拉修斯冷笑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你现在应该交出瓶子了。”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走上前去,把瓶子放在祭坛上。“好了,我会交出瓶子。并且信守我的诺言,在祭坛上洒下我的鲜血。”   德拉修斯看着范剑南放下了瓶子,有些狐疑地看着范剑南,“你就这样交出来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耍点小花招?或者耍耍赖皮?总之你认为我不会这么爽快地交出来,对么?”范剑南微微一笑,“说实话,我也想过耍点花招耍耍赖皮之类的。不过我知道,这一切都没有用。既然没用,我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让你觉得我就算是输,也输得很不干脆。这又何必?”   德拉修斯看了范剑南半天,点头道:“不错,看来我一直对你有些误解,我的孙子费尼克斯确实不是你杀的。”   “哪里看出来的?”范剑南缓缓道。   “因为你这个人考虑事情非常周全,在做一件事情之前,总是会对比其中的厉害关系。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不考虑杀了费尼克斯之后的后果的。”德拉修斯冷冷地道。   “这是不是说,你会放我一条生路?”范剑南淡淡地道。   “本来你只要交出因陀罗瓶,就有机会一条生路。但是这是在我们有足够人牲的情况之下。而你却一再要求我释放所有人牲,我也照你的条件作了,所以,现在一切已经没有可能了。你救了很多人,但是却很不幸把你自己送上了血祭坛。”德拉修斯看着范剑南,大笑道:“这就是我所说的,代价!而且想完成英雄壮举,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料到了。也许你并不知道,在我来西藏之前,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就告诉过我,让我远离天数事件。因为他认为我才是真正触发天数事件的人。当时,我一直不理解。现在我真的明白了。无论是攀上冈仁波齐,还是找到这只因陀罗瓶,又或是最终用血祭之力触发天数。这一切似乎在我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定局。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雪山的山坳之中,纹饰诡异的血祭坛上,那只因陀罗陶瓶显得古老厚重。从它被摆上祭坛时,德拉修斯的目光就有没有离开过这只瓶子。他的眼中是狂喜,是炽烈,或是更为复杂的情感。 第612章 毁灭之前   德拉修斯看了范剑南一眼,向身后的巫师低声道:“你们几个看住他!”   范剑南耸耸肩道:“没有这个必要。我说过,不会耍花招了。当然你不放心的话,随便。”   德拉修斯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范剑南,而是低头看着血祭坛上的那种瓶子。瓶子上老旧的晦涩的花纹似乎有着某种特别的意义,德拉修斯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一边把那只瓶子放在祭坛的一个底座上。而且来回旋转着这只瓶子,像是要转到一个比较合适的方向。   范剑南被几个巫师控制着,看起来似乎一点都没有反抗的意思。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德拉修斯的手,和那只因陀罗瓶。   终于德拉修斯像是完全调整好了瓶子的朝向和角度,满意地点点头。他转身想一个巫师道:“准备电话,联系那些阴阳师。看看他们的维修进度怎么样了?”那个巫师点头,立刻在悬崖的一侧支起卫星天线,通过电话联系阴阳流的流主菊部规正。   菊部规正站在山上,眺望着远处的冈仁波齐峰,眼神之中透出了一片焦急。   “叔叔,那边又来电话了。”菊部宗藏走到了菊部规正身后,低声道。   “那边的情况如何?”菊部规正淡淡地道。   “情况很不好,据说连范坚强也败了。现在,因陀罗瓶和范剑南都已经落入了德拉修斯的手中。他们正在询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够修好天线?”菊部宗藏忍不住转过头看着身后整片高耸入云的大型天线阵列。   菊部规正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有些部分维修结束,正在进行调试。有些地方还未完成维修工作。这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拖延方式了。”菊部宗藏低声道。   “马上告诉他们,准备得差不多了。十五分钟之后可以使所有设备正常运转。”菊部规正淡淡地道。   “这……”菊部宗藏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叔叔。   菊部规正站在那里,山间的风吹得他身上的和服迎风乱舞,满头白色的长发之下,那张近乎妖异的脸庞毫无表情。   “难道我们真的要使这些设备正常运转?这样一来天数就会被触发,阴阳师的末日就将真的来到了……”菊部宗藏紧张地道。   “难道你还有办法阻止这一切么?”菊部规正淡淡地道:“如果阻止不了,就照我说的去做。德拉修斯并不信任我们,就像他并不信任自己手下的那群欧洲巫师。如果我们再刻意拖延,他们就会发现的。别忘了,我们身上依然背负着黑巫术诅咒。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杀掉我们所有人。到那个时候,我们所失去的不仅仅是术者的身份,而是所有一切。”   “但是,叔叔!我们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菊部宗藏悲愤地道。“阴阳师千年传承难道就要这样烟消云散么?”   菊部规正叹了一口气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原本尽量拖延,是因为我依然寄希望于那些中国术者,寄希望于范坚强能够击杀的德拉修斯。但是现在,一切都完了。就像是一场赌局,我们已经输掉了桌上的所有筹码。即便硬是坐在赌桌上不肯离开,也于事无补。如果我们表现得足够配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我们如果选择抗衡,将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可是……”菊部宗藏红着眼道:“我们就这样结束了?”   “没有可是!”菊部规正猛然回头道:“照我说的做,我们是在救所有阴阳师的命!你难道一点都不懂得审时度势么?!”   菊部宗藏深深地地下了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办。叔叔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么?”   菊部规正疲惫地摆摆手道:“没有了。你去办吧,我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菊部宗藏应声退了下去。   菊部规正却看着远处的冈仁波齐发呆……没有人会想到,这位叱咤东瀛的阴阳流主,在这一刻,竟然也会如此的沮丧绝望。   他们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冈仁波齐的欧洲巫师那里。而欧洲巫师们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结果告知了德拉修斯。   古老的祭坛之上渐渐浮现出一个闪亮的光点,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等到六个光点全部亮起的时候,德拉修斯忍不住心中的狂喜。站在一旁的范剑南却神色复杂。他知道这每一个光点的亮起,都说明了四周群山之中对应的一个天线整列被激活,并且开始了正常的运转。   祭坛上闪亮的六个光点组成了标准的南斗六星图案,就说明冈仁波齐周围的六处天线阵列已经被全部激活。   “终于完成了!”德拉修斯仰天长笑道:“巫术复兴之路将在这冈仁波齐神山之上,真正开启!范剑南,你该庆幸自己能够看到这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景象。”   冈仁波齐峰顶风云急变,整个峰顶的上空云气翻涌,其他地方却是一片晴空。这六座天线整列发出的强烈电磁波,已经在影响着这一区域的术力变化。范剑南依然脸色不变,只是抬头看着这空中翻滚的云气有些发呆。   祭坛上的那只瓶子,突然像是感受到了四周环境之中的剧烈变化。一道道诡异的血色纹络开始在瓶身上显现。四周的欧洲巫师全部跪倒在地,开始了玄奥晦涩的咒法吟唱。   其中一个巫师手中拿着一把祭祀用的黑曜石刀,走到了范剑南的身边。现在范剑南是他们唯一的目标。只要他们割开范剑南的喉咙,取血献祭,那么这个巫术血祭即将完成。看着面带狞笑走来的巫师,范剑南缓缓道:“我不习惯让别人动手,我自己来。”   德拉修斯一挥手道:“放开他,把那把小刀给他。此时此地,我量他也无力回天了。除了作为牺牲,他已经毫无价值了。”   那几个巫师松开了范剑南,但却依然谨慎地观察着他。   范剑南站在祭坛前,手中拿着那把黑曜石制成的祭祀刀,毫不犹豫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第613章 反戈一击   小刀是由黑曜石打磨而成,刃口非常锋利。范剑南一刀就割破了手腕,鲜血不住地滴落在老旧的祭坛上。德拉修斯死死地盯着那只因陀罗瓶,一面开始吟唱咒文。那些巫师也都围成一圈,开始吟诵着相同的咒文,因为这张祭坛和山顶湿婆神庙之中的一样,所以范剑南非常熟悉这样的祭坛,他毫不费力地找到了祭坛上灌血的小孔,把自己手腕上的血滴入其中。血液一点点淌入那些小孔,原本晦涩的石质祭坛开始变得晶莹如玉石,流在上面的血越多,那张祭坛就越白。   到了最后,几乎像是透明的一般。甚至能够透过祭坛看到内部的孔道,以及范剑南的血液在祭坛内部的犹如血管般的细小孔道之中蔓延。“就快成功了!”德拉修斯狂喜,转身对一个巫师喝道:“赶快,让菊部规正的人加大天线的发射功率。祭坛已经被激活,我就快要成功了!”   那个巫师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去联系外围的那些阴阳师了。   范剑南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可能是失血过多,也精神却还很不错。德拉修斯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一动,想不到正如范剑南所说,用他的血献祭比一般人更有效力。不过他依然不放心,生怕范剑南再耍什么花招。他微微一思索,指着范剑南喝道:“血够了!你给我退出这片区域,从现在开始,不得接近这祭坛五十米之内。”   范剑南抛下了手中的黑曜石祭祀小刀,看着德拉修斯冷冷地道:“不得接近祭坛五十米之内?你也不怕我跑了!”   “现在你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我原本可以杀了你。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留着你。在天数没有触发之前,我是不会轻易杀了你的。你对我还有些用处。”德拉修斯转头对几个巫师冷笑道:“你们几个把他带远一点,好好看住他。祭祀仪式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我不想在这关键时刻遭到任何人的破坏。”   “是的,阁下。”那几个巫师立刻把范剑南团团围住,逼着他离开祭坛,向远处走去。   范剑南神色平静地跟着他们,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看到他们走远了,德拉修斯才回过头,对其余的巫师大声喝道:“全都给我打起精神,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血祭坛已经被激活,只要我们的巫术力量能够强行破开这只因陀罗瓶的术力禁制,加上外围的电磁波激发。天数就随时会被开启。”   这些欧洲巫师更加卖力吟唱咒文,整个冈仁波齐峰被他们产生的强大术力所笼罩。血祭坛已经在发出阵阵的震颤,这术力已经快要达到临界的状态。而外围的阴阳师们也得到了巫师们的指令,设置在冈仁波齐周围山顶的六个大规模的天线阵列,同时加大了电磁波发射的功率。   蓦然间,祭坛爆发出一阵惊人的术力波动,南斗六星图也骤然闪亮了起来。德拉修斯双手猛然按在血祭坛上,最后加了一份力量。“嘭!!!”一声巨大沉闷的爆音。祭坛上的那只因陀罗瓶被炸得粉碎!祭坛的力量失去了支撑,再也承受不了强大的术力狂潮,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声音,竟然也片片崩碎。   大批的巫师猝不及防,纷纷被这强大的爆炸气浪掀翻在地,更有几个直接被这巨大的气流抛下了山崖。德拉修斯离得最近,但他非常警觉地在第一时间撑开了术力屏障。爆炸虽然很强,但是却没给他带来什么致命伤。只是左肩被祭坛崩裂的碎石片削掉了一大片皮肉,鲜血淋漓。   他瞪着眼,看着破碎的祭坛和那只因陀罗瓶的碎片,失声吼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变化来得太快太突然,让他甚至来不及反应。眼看大半辈子的追求的心血,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碎成了一摊。德拉修斯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痛苦地弯下了腰。   “阁下……首席大巫师阁下,你没事吧?”几个惊魂未定的巫师连忙上前来扶他。   “都给我滚!”德拉修斯咆哮道:“你们都给我滚!”他狂怒之下一挥手,顿时把那几个巫师扫到了一旁。“两代人的追寻,七十多年的苦苦守候,竟然会是这样?”德拉修斯仰天狂啸,“为什么!难道我有哪里做错了么?”   “谁知道,也许是你人品太差。”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耸耸肩道。   “不对!一定是有人搞鬼,一定是你!”德拉修斯猛然转身,满脸扭曲地看着范剑南,“只有你接触过因陀罗瓶,也只有你有可能搞鬼。范剑南!说!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   “我把因陀罗瓶交给你的时候,你检查过。而且激活了祭坛之后我就离开了,就算我想做什么手脚,你觉得我有机会么?”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早就说过,传说未必可靠。但是你凭一些传说,就想当然的以为可以开启天数。你不是说因陀罗瓶不会损坏么?现在出事了又来找我。你这么大年纪了,总不能太不讲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不可能!传说怎么会错?我们拉修斯家族,两代人经过了进七十多年的研究。对于这些神话传说进行层层分析,去掉了很多不切实际的东西。而剩下的都是经过我们反复论证过的,绝不会错!一定是你从中做了手脚。”德拉修斯看着范剑南满是怨毒地道。“是你,毁了我的梦想!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范剑南耸耸肩道:“一般情况下,你这威胁我还真是很怕。不过现在嘛……至少有一件东西更加可怕。你想不想知道?”   德拉修斯哪里还想跟范剑南废话。因陀罗瓶碎裂,祭坛崩坏。德拉修斯已经是满肚子怒火,只想杀了范剑南泄愤,大喝一声就要冲过来。   范剑南连忙摆手道:“你听我说完,你看看那上面是什么?”德拉修斯不由停下脚步向山顶瞥了一眼,但这一眼吓得差点把他眼珠子都瞪出来。   数以万吨计的雪体发出轰鸣巨响从山上奔腾而下,一堆堆崩起的雪团似惊涛骇浪,势不可挡。溅腾起的蘑菇状雪云升起了几百米。   雪崩了!德拉修斯的脑子刚刚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雪就瞬息而至。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发生惊呼就被巨大的雪流吞没,这从上山冲下来的大雪崩根本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阻力而停止,而是呼啸着继续向下狂冲,瞬间就已经冲下了山崖。   范剑南离得比较远,再加上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一察觉不好立刻团身缩在最靠近山壁的地方。虽然也受到了雪流的冲击,但只是略受波及。所以并没有被雪流冲下山,但是却被冲到了悬崖旁。差一点就要坠崖了,只是半个身子扑在冰冻的山崖上,拼命地扑腾着抓住了一块岩石的凸起部分。这才稳住了身形,但是随时都有坠崖的危险。   “喂,你躲够了没有,出来拉我一把!”范剑南怒道。   一根绳索从山上垂下,苏玄水缓缓地从山崖上滑落了下来。他看了看范剑南,没有丝毫要出手救他的意思。“想不到范剑南也会这样的狼狈,我为什么要救你?我又不欠你的。”苏玄水冷冷地道:“相反,看到你这样,我觉得很过瘾。”   “其实你没有落进下石就已经不错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敢打赌,你一定不想我死。”   “哦?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苏玄水冷笑道:“一向以来,我都是恨不得你早死吧?”   “以前确实是这样,但是现在你一定不会让我死。除非,你已经不想在知道因陀罗瓶的事情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个姿势,我最多还能坚持五分钟。如果你不拉我上去,五分钟之后,你就永远也不会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情,因陀罗瓶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回事了。你自己考虑清楚。”   苏玄水根本没有思索,立刻伸出手,把范剑南从悬崖边拉了上来。他一向是个实际的人,只要有好处的事情,他就不会错过。   把范剑南拉上悬崖之后,苏玄水立刻道:“因陀罗瓶的什么秘密?”   “你一定在怀疑因陀罗瓶为什么炸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苏玄水皱眉道:“为什么那只瓶子会炸了?我确实一直想不通。”   范剑南缓缓道:“德拉修斯说得没错,因陀罗瓶一般情况之下是绝对不会损坏的。这只瓶子我确实搞鬼了。你还记得今天我们碰面的时候么?那时候我们从小山谷的地下暗流逃生,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放开那只瓶子。所以,我发现了关于这只瓶子的一个秘密。我们潜游了很久,那只瓶子居然没有进一点水。这就说明这只因陀罗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问题,它的物性忌讳水。” 第614章 隐忧   “物性忌水?”苏玄水皱眉道。   “是的,这只瓶子是陶制,也就是说是土乃是本性,又经过窑火烧制。所以本身具有土和火的两种特性。”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做的手脚只是在瓶子底部画了一个小型阵法。所以当这因陀罗瓶被摆在了祭坛上,受到大批欧洲巫师术力促发的时候,我所画的阵符也被激活了。”   “你画的是什么样的阵符?居然威力这么大?”苏玄水皱眉道。   “再平常不过的一个聚水凝冰阵,至于威力我根本就没有动用什么术力。只是巫师们在不断用术力试图激发因陀罗瓶。于是他们的力量被渐渐被那个瓶底法术阵所存储。而你知道,能量这种东西越是积压,爆发性就越是严重。等他们的术力强大到可以开启天数的时候,我刻画在瓶底的那个阵法也积累够了,瞬间爆发了。”范剑南缓缓道。   “我明白了,巫师们的术力通过祭坛传导到了因陀罗瓶上,引起了因陀罗瓶局部的高温。而你刻在瓶底的阵法却是聚水凝冰阵。这就使得一只瓶子,处于两种不同的极端温度之下。那么瓶子本身就会受不了,因为热胀冷缩,两种极端温度之下,瓶子直接碎成了无数片。”苏玄水点头道。   “是的,只是当时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连血祭坛都被炸得粉碎。现在想来这血祭坛的作用,主要是汇聚能量,并且把那些术者的力量转接给了因陀罗瓶。而因陀罗瓶一旦碎了,血祭坛的力量没有地方可去。只能被越来越强的术力撑爆。”范剑南缓缓地道。   “这么说来,你是故意把因陀罗瓶交给德拉修斯的?好借他的手,毁掉那只瓶子。”苏玄水看着范剑南道。“德拉修斯如果还活着。听到这话恐怕会气死。”   范剑南笑了笑道:“没办法,都是形势所逼,我不动点脑子,就是等死。”   “那么刚才那阵雪崩呢?难道也是你的安排?”苏玄水皱眉道。   范剑南点头道:“确实是故意安排的。我知道爆炸产生的气流和声音足以震塌山顶的积雪。即便不能袭击到他们,也可以利用雪崩造成的恐慌,以便给我赢得逃跑的时机。”   “这一次,你的诡计似乎又成功了。连德拉修斯都被你算计了。”苏玄水冷冷地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侥幸而已,其实我根本没有指望雪崩能把这些巫师全部消灭的。算了,不说了,这里很不安全,我们必须立刻走!”   “去哪里?”苏玄水皱眉道。   “先去找破军他们几个。还有,我老爸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必须找到他们。德拉修斯虽然生死不明,但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太多,在这里久留很不明智。”范剑南低声道。   苏玄水站起身来看看他道:“你怎么样?还能走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没有问题。你的车就在山下,我们立刻走!”   苏玄水带着范剑南两人一路下山,找到了停在山下的车。下山的一路上,范剑南看到了几个半埋在雪里的欧洲巫师,他也没敢多看。因为他知道这几个人都已经死了。被这样的大雪冲击,并且抛到了山下,怎么有可能还活着?   只是他没有发现德拉修斯的尸体,不知道是不是还埋在雪下。   冈仁波齐距离普兰县城不远,苏玄水和范剑南直接来到了破军落脚的地方。当他们走进那家小院子时,龙大胆正从里面出来。一看到范剑南,他顿时大喜,立刻把他们迎了进去。他看到范剑南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忍不住道:“你受伤了?”   范剑南苦笑着道:“先别看我的伤势。我老爸怎么样?”   “他只是被某种术法影响,暂时无法发挥术力,身体倒是并没有大碍。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龙大胆低声道:“你似乎失血很多,怎么回事?”   范剑南就把事情大致的经过讲了一便。龙大胆吃惊地道:“天数没有被触发,而且你居然赢了德拉修斯,这……我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我没有赢,我只是运气好点。”范剑南苦笑道。“其余人在哪里?”   “你老爸和赵律师在前面的客厅,破军和甲子旬出去了。冯瑗也在。”龙大胆想了想道。“破军应该快回来了。”   他们正在说着话,破军突然急匆匆定进来。看到范剑南,他呆了一呆,随即狂喜道。“你没事!太好了!你是怎么回来的?”范剑南笑了笑道:“我运气好。不过如果再不赶快走的话,我怕会有麻烦,毕竟我们没有找到德拉修斯的尸体,也没有亲眼看到他死。”   “你怀疑他没有死?”破军吃惊地道。   “是的,天数事件虽然因为因陀罗瓶的缘故暂时安全了。但是我总感觉德拉修斯不可能会这么容易对付。况且这一次大家都受了不轻的伤。所以我们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妥当。”范剑南低声道。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道:“剑南,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担心易术理事会?”   范剑南苦笑着点点头道:“这也能被你猜出来?”   “巫术联合会,只要德拉修斯一死,就等于垮掉了一大半。虽然我们还不能确认达拉修斯是否真的死了,但即便他还活着,遭到了这么沉重的打击,也足够他郁闷的。而你这么担心,就只能是易术理事会了。”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勉强点头道:“德拉修斯意图启动天数失败。我突然有种感觉,易术理事会可能要趁这个机会好好跟他算账。而且并不算账这么简单的事情。而且针对整个欧洲巫术联合会。或许第一理事认为,他出手的时候已经到了。”   “这不是好事么?以前我们求他出手,他不肯。现在他如果肯插手也不算太晚。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会把那些欧洲巫师好好教训一顿的。”破军笑着道。   “但是我不想介入两大术者组织之间的事情。我只想过我自己的生活。”范剑南淡淡地道。 第615章 回归   苏玄水把范剑南送回来之后,就立刻离开了。天数危机就此过去,但易术理事会和巫术联合会的争端却始终不会断。范剑南不想参与其中,他找破军就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什么。只是当范剑南转身离开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声,“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范剑南微笑着道:“当然还是回去当我的小老板,我的卦术馆也该重新开张了。”   “剑南!你回来了!”冯瑗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范剑南,再也不肯放开。   范剑南感受着她身上的体温,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是的,我回来了。很抱歉让你经历着一切。这段时间很艰难,但是我们还是挺过来了。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事情了,跟我回去吧。”   冯瑗点点头,却忍不住道:“回哪里去?”   “香港,有一家卦术馆要重新开张。据说那里的老板缺一位老板娘,不知道冯大小姐有没有兴趣啊?”范剑南笑着道。   冯瑗推开他,笑着道:“才没有。我才不要当什么老板娘。”   这时,甲子旬和苍云啸也回来了。因为他们把其他人送回来之后总是觉得不放心,又回了一趟冈仁波齐。原本打算拼了命也要阻止德拉修斯,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再次来到那个山坳的时候,发现上山的路基本都被大雪封堵住了。这个季节还不可能大雪封山,唯一的可能是,又发生雪崩了。他们两个搜寻无果,只能悻悻而回。   没有想到的是,范剑南也已经回来了。并且开启天数的关键性物品,那只因陀罗瓶已经毁了。虽然冈仁波齐依然神圣,那个特殊的地点依然有着决定术界命运的神奇,但是因陀罗瓶已毁,就代表着没有人能够再次利用术法的力量开启天数。这个消息让他们都无比振奋。   “剑南!范叔让你过去一下。”龙大胆低声对范剑南道。   “哦,我马上过去。他现在怎么样了?”范剑南连忙道。   龙大胆皱眉道:“看上去很正常。那种婆罗门阵符非常古怪,似乎只能对他产生一种限制作用,但是无法带来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他虽然昏迷了有段时间,但是各项生理指数却很正常。现在已经醒了,就更没什么问题了。你进去看看他吧。”   失去意识的范坚强已经苏醒,他脸上身上的诡异纹络开始逐渐消退。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虽然没有回头,但是他已经感到范剑南进来了,于是缓缓地道:“藏区,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相比当年变化很大。”   范剑南低声道:“你的变化也很大。”   “是啊,当年我才二十多岁,现在却已经五十了。”范坚强自嘲地耸耸肩道:“连你也长大了。时间真是一把无情的刀。”   “我说的不是这个。时间对于我们都一样,每一个人都在时间之中逐渐成长,老去。但至少,你已经不像当年那样满怀仇恨愤怒。这才是最大的变化。时间虽然无情如刀,但却也是最好的疗伤药。”范剑南微笑道。   范坚强笑了,他转过身来道:“听说你准备回香港?”   “是的,而且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去。”范剑南道。   范坚强摆摆手道:“你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我的照顾。而我,也想真正自由的生活一段时间,我就不去了。冯瑗是个不错的姑娘,有她在你身边,我也可以放心很多。”   范剑南点点头,他非常清楚老爸的脾气,他不想回去自然有不想回去的理由。但是他立刻想到了一件事情,低声道:“老爸,我找到了克制血裂的方法,遁甲天书的下卷。我想你应该需要它。”   “不必了。”范坚强摆手道:“我的血裂症比你要严重得多。这种病是周期性发作,一次比一次严重。如果在早期的时候学习遁甲天书确实可以逐渐化解。但是到我这个程度,即便是遁甲天书下卷也根本无法挽回了。我已经到了第八个血裂周期。每一个周期是六十次。也就是说我已经撑过了四百八十次以上的血裂爆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范剑南一惊,“这怎么可能?你的身体怎么能够承受?”   “很多年以前我也是这么想,但是我依然熬过来了。每一次血裂爆发的痛苦让人深彻心肺,像是灵魂深处都在燃烧。但对我而言也就意味着一次重生的开始。”范坚强缓缓道:“所以我不再需要遁甲天书了。我就要走了,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联系我。”   范剑南皱眉道:“这么快?”   “并不快,据我所知你也在准备离开。”范坚强微微一笑,“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易术理事会的一些老朋友要来了。我不想见到他们,所以先走一步。”   “你是说第一理事?”范剑南皱眉道。他知道范坚强口中的“老朋友”应该不是指舅舅杜先生,那么只能是易术理事会的那位神秘的幕后决策者,第一理事了。   “不错,就是他。”范坚强微微一笑,“他以前在我手上吃了点亏,这么多年了,也难为他到现在还记着。我倒不是怕他,只是懒得让他太难堪。你以后也少跟易术理事会的人来往。他们和五术人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你的意思是……”范剑南皱眉道。   “他们是术者世界畸形发展的代表之一,强大而且危险。在这一点上他们和巫术联合会很相像,只不过欧洲巫术联合会大部分是欧洲人,而他们大部分是中国在海外的移民。但是在利益面前,都是同样凶残。”范坚强摇头道:“如果没有必要还是少跟他们接触,因为他们之间的事情远超你的想象。”   “好的,我懂了。其实我对第一理事也没有什么好感。否则的话,我可能真的答应舅舅,成为艺术理事会的第四理事了。”范剑南微笑道。两人又谈论了一会儿,范坚强就离开了。这一次,依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而范剑南和冯瑗等人离开了西藏返回香港。只是范剑南这样的神算也没有预料到,他们到达香港之后会经历一件怎样离奇的事件。 第六卷 左道 第616章 走卦请求   香港,油麻地庙街,再次回到这里的范剑南有种莫名的轻松。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天数事件,他整个人的精神始终是处于紧绷状态。这下子终于有了难得的放松。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的夜市大排档,还有颇具香港特色的丝袜奶茶。这都让他感到了一阵久违的亲切感。   名为天机的卦术馆再次开张,范大师再次出关的消息在庙街不胫而走。这几天的生意可谓好的出奇,不过范剑南依然是每天三卦,多了不算。当天没有轮上的,可以预约改天。原本他是想偷偷懒不想太累,可是两天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因为短短两天,就连天机馆明年的预约都已经排满了。   当冯瑗告诉他的时候,他自己也有点发懵了。喃喃地道:“这些人不是闲得没事,故意来拿我开心吧?”   “我看不会吧?到你这里来预约是收定金的,我想没有人会这么做吧?”冯瑗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皱眉道:“难道你最近居然出名了?”   范剑南自己也莫名其妙,按说原来他这天机馆也确实有点小名气。但是也不至于火成这样啊?再说自己又歇业了几个月,即便是天机馆原先有些影响力,也应该人气下滑才对啊。怎么会突然之间生意火爆起来了?   不过他也懒得多想,随手就把那本预约登记甩在了桌上。“管他呢,难道我还愁生意太好么?预约什么的,你看着办好了。”   冯瑗没声好气地道:“你还真把我当秘书使唤啊?我就是来告诉你的,我要回内地老家一趟。这些啊,你自己看着办吧。”   “咦?怎么了,刚回来怎么又要走?”范剑南从背后抱住她,有些奇怪地道。   “我要回去办离职手续,报社那边总是要去一趟。”冯瑗嗔怪道:“你干嘛啊,快点放开我。也就离开几天时间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不擅长整理这个。”两个人正在说着话,突然听到楼下一片喧闹。范剑南放开冯瑗,皱眉走出了办公室。发现天机馆门外一阵喧闹,又是鞭炮又是舞狮。看得他莫名其妙,心道难道隔壁有新开张的店铺,应该不会啊?这几家街坊也没听说谁家办喜事,这是怎么了?   正在奇怪的时候,有人走过来了,笑着对范剑南道:“范大师,你重新开业也不跟我说一声。还得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只能将就点帮你张罗了。”这人高大英俊,卖相极佳,穿着更是奢华考究。   范剑南看着这个人,忍不住苦笑道:“祝大少,你这是……我看你这就不必了吧?我只是歇业几天再次营业而已。用不着这么隆重吧?”   原来这个人正是范剑南在香港认识的祝青锋,说起来这位花花公子,还是他天机馆开业之后的第一个客户。由于上次范剑南处理了蛊术的事情,这位祝大少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经常没事就往这天机馆跑。和范剑南也算是比较好的朋友。   祝青锋摇头道:“这是什么话。我都听说了,你这次远赴西藏,据说是去挑战密宗高人。现在得胜回来,当然要庆贺庆贺!这只是小意思,今天晚上去我那里。咱们不醉无归。”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范剑南莫名其妙地道。“你都听谁胡说八道来着?”   “听谁说的,你就别管了。我知道,你们这些高人都爱装……呸呸呸!说错!我是说你们都喜欢低调!可你得知道啊,现在是信息社会。太低调了不行啊。”祝青锋皱眉道。“所以我就帮你做了点小广告。”   “做广告?”范剑南愕然道。   “是啊。你忘了么?我是做娱乐传媒的。手底下有四份杂志,一家唱片公司,两家娱乐电视台,还有几家网站。我给你来个火力全开,全面宣传!效果怎么样?”祝青锋眉飞色舞地道。   “啊……我说你先等等……你这广告宣传是怎么回事?”范剑南愣愣地道。   “商业运作嘛,我也就是给你在杂志上宣传一下事迹。让人写了首歌名字就叫神算天机,另外找俩明星一唱。电影制作是来不及了,不过我让人找了个写手,正在日夜赶剧本。就叫天才卦师,目前先在网站上发着,以后再找一线明星上电影……”祝青锋得意洋洋地道。   范剑南看着他半天才道:“我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我都还没说完呢?”祝青锋“我明白,这几天我这里为什么人满为患了。全是你给我闹的。”范剑南一阵无奈道:“算了,进去坐吧。”   “这怎么了这是?”祝青锋莫名其妙地道:“人多不是热闹么?生意兴隆啊!多好!”   范剑南笑着拍了拍那本预约登记本道:“你是没看到,才重新开业两天,就有这么多人来。找我算卦,有赌马的,赌球的,有算孩子考不考得上大学的,还有算未来老公会不会出轨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更奇葩的,什么都不算,就是想要个签名的。我这几天还正在纳闷,怎么就会这样?今天我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祝大少,你这是想把我打造成娱乐明星啊?”   祝青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道:“这只是一些副作用。你应该看到,主要的方面还是积极向上的。至少现在,你在港九一带的人气极高。谁都知道在油麻地有这么一位天才卦师。”   “行了行了,你也别再拍我马屁了。我浑身不自在。你就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范剑南看着祝青锋道。   “什么话,我是这种人吗?我是有事情求你才会这样做吗?范剑南!你太让我失望了。”祝青锋连连摇头,一脸的委屈道。   范剑南看着他,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我可真是没有其他地方想法。”祝青锋小声嘟囔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发现祝大少最近演技飙升得厉害。难道又换了哪位明星女朋友,所以受到了对方相对专业的表演熏陶?”   “噗……算了!我还是老实说吧。反正也瞒不住你。”祝青锋摇头道:“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   “但其实还是大事,对不对?”范剑南摇头道:“你就痛快点说吧!”   祝青锋憋了半天才道:“其实不是我。是有其他人想见你,但是我知道你的规矩是在天机馆算,不走卦。所以,所以我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走卦原来是指旧时的算卦先生,手里拿着卦幡沿途行走,给路人算卦。是相对于坐馆的算卦先生而言的。而范剑南坚持只在天机馆算卦,从来不去别的地方。任你身份再高贵,也要到天机馆预约登记。绝不会上门服务。这也是他和其他卦师的不同之处。   范剑南苦笑不得道:“就算我不走卦,你也用不着帮我打广告吧?这个和你给我打广告有什么关系?”   祝青锋看了看范剑南,见他没有生气,便贼贼地一笑,“范大师,我也知道。你这人啊,和我一样没什么耐性。要不我们怎会这么对脾气呢?所以我就琢磨出了这个招。我想啊,你这天机馆人一多,生意一忙。你自己肯定就嫌烦了。到时候我再主动登门,拉你出去散散心。我想这个你肯定就不会反对了。顺便我再让那个人和你见面,顺便就把卦给算了。”   “你这都是什么歪主意?不过不得不承认,你这招还真够损的。我已经开始觉得烦了。”范剑南又好气又好笑。   祝青锋急道:“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么?所以才想出这么个烂招。不过这事情,你一定得帮我。就算哥哥我求你了。”   范剑南诧异地道:“你说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不会又是向哪个大明星小美女之类的卖弄吧?”   祝青锋连忙摇头,正色道:“绝对不是。这一次可真是关系到我的终生事业。”   范剑南鄙夷道:“少来,我还不了解你?我一向以为你的终生事业除了女人就是女人。”   祝青锋真的急了,拉着范剑南道:“范大师,我们是不是朋友?”   “是。”范剑南点头道。   “那么朋友有事,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祝青锋连忙道。   范剑南故意叹了一口气道:“但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你知道生意场有生意场的规矩,我们算卦也有算卦行里的规矩。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要找我算卦?”   祝青锋呆了半天道:“你能不能先答应了我,然后我再说?”   “不能。除非你先告诉我,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我登门为他算卦。”范剑南微笑着摇头道。“你先说这个人是谁,然后我再考虑是不是给他算这一卦。”   祝青锋搔了搔头道:“不是这样的,这个人……他确实不可能来天机馆算卦,只能你去给他算。因为……我能保证他确实有苦衷。所以只能求你走卦一回。” 第617章 疑似撞邪   范剑南皱眉道:“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我去见他?我倒的确不是死守规矩的人,或许我的确可以为你破例一次。但你总要告诉我真实情况吧?”   祝青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低声道:“因为这个人在牢里。”   “牢里?你是说这个人在坐牢?”范剑南诧异道,他看着祝青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知道祝青锋这个人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平素行事也有些张扬。但他毕竟是出身香港的富豪之家,所以他们这类人对名誉还是很看重的,怎么会和一个坐牢的囚徒有联系?   祝青锋看着范剑南奇怪的眼神,无奈地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个人……他是我弟弟。”   “你弟弟在坐牢?我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你还有个弟弟?”范剑南诧异道。他心里有些吃惊,要知道祝青锋的家族不但拥有雄厚的资产,而且家族之中更是有人担任特区官员,可谓是有钱有势。如果不是犯了什么罪的话,是不太可能坐牢的。   祝青锋叹了一口气道:“我弟弟叫祝青山。就在上个月,被警方抓捕了。这件事怎么说呢……发生得很突然。”   范剑南皱眉道:“看样子,罪名不轻吧?”   “谋杀。”祝青锋低声道。   范剑南皱眉道:“因为谋杀而入狱?那么你希望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法官!”   “但是,我相信他是被冤枉的。”祝青锋颓然道。   “祝大少,这事你真不该来找我。你应该去找个好点的律师。比如赵律师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范剑南无奈地道。   祝青锋摇头道:“你先听我说完。我和我弟弟是双胞胎,出生的时候相隔不过几分钟而已。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绝不可能杀人。但是很多证据却表明确实是他,而且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范剑南无奈地道:“那我就更没办法了。他自己怎么说?”   祝青锋皱眉道:“这也是怪异的地方,他突然失去理智了。经过专业医生的诊断,他突然有了严重的妄想症。”   范剑南看着他,缓缓道:“精神疾病的话,他是不是可以免罪?”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这真的和我们家里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决没有在他的精神鉴定方面做任何手脚,而帮他开脱。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祝青锋严肃地道。“我来找你,也不是想为他洗脱什么罪名,如果他真的犯罪的话。我只想知道真相。”   “那么你想我怎么办呢?”范剑南思考了片刻道。   “我知道你有不同寻常的能力,你的卦术也堪称通神。我想你亲自去见见他,为他算一卦,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祝青锋低声道。   范剑南起身踱了几步,想了想道:“为什么你认为他是被冤枉的?要知道他确实有精神疾病的话,他的行为完全不可以用平常的思维去揣度。他有可能性情大变,也有可能有暴力倾向。即便我算出不是他,你想怎么办?恕我直言,你还是没有办法帮助他。谁会仅仅靠一个江湖神棍的推测,而去质疑司法机构?这只是一个笑话。”   “我知道,但是现在,他被关在守卫森严的看护中心。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他患有极度严重的精神病,危险等级五级以上。或许你的判断改变不了什么,但是至少会改变我心里的看法。他不是什么精神病,也不是什么邪教徒。他是我亲弟弟,我的家人,你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么?!所以,我求你了。”祝青锋眼圈都红了。   范剑南看着祝青锋,叹了一口气道:“行了,你先别激动。从头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我弟弟是在犯罪现场被抓的。现场极度血腥,有三名毫不相关的路人被杀,而且遭到肢解。我弟弟根本不认识那几个人,没有理由,没有动机。抓到他的时候,他并不清醒,一直说着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警方怀疑他滥用药物,但是经过检查却又没有。这些都是后来被怀疑他精神病杀人的证据。”祝青锋低声道:“但是我知道不是。”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出事之前不久,我还见过他。他很正常,有说有笑的。很难想象一个小时之后,他就精神病发作,对着路人大肆杀戮。”祝青锋迟疑了一下道:“事发之后,我查过一些资料。任何高度危险的重症精神病,都不会是突发的,事先一定会有其他的征兆或者说是前期症状。但是这些在他身上完全没有出现过。所以我怀疑他撞邪了,你知道,在这方面我所知甚少,所以我才想到了你。”   范剑南摇头道:“首先,我要告诉你一点。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撞邪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是神棍。或许很多人认为我是,但我确实不是。我只是个卦师,以一种古老的术数技能来推测某些事情走向的人。不是巫婆神汉。”   “我也不相信什么鬼怪之类的迷信。但是事情就是这么不可解释!我弟弟只是个平常人,但是现在他简直是个画家。关押他的地方,不得不把他全身捆绑起来。因为他在房间里到处画满了古怪的图案,都是用自己的血画的。如果不是发现得早,他就已经失血过多而死了。”祝青锋咆哮道:“我知道这听起来有多荒唐,所以我才来找你!”   他站起身来,情绪激动,眼中甚至有泪痕闪动。“那些精神病医生,只会用一些莫名其妙的医学术语来解释这一切。你是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我在求你帮助我。”   范剑南看着祝青锋,他从没见过祝青锋会这么失态,很多情况之下他都很有风度,哪怕是生气也是一样。但今天,他似乎彻底的崩溃了。所以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他画的图形是什么?我能看看么?”   “那个看护房间被彻底清理过了。不过我上次去看他的时候,用手机上拍下了几幅图案。”祝青锋把自己的手机打开,递给范剑南。   范剑南拿起手机看了看,手机上拍摄的图形怪异而血腥,暗红色的图形都是用手蘸了血在墙上绘制的。范剑南的眼神微微一动,他狐疑地看着祝青锋道:“你确定这是你弟弟画的?”   “是。当时我去的时候,他还在画。他用牙齿咬开了自己的手腕,用血作画。就好像根本不知道疼痛。那个景象我永远不会忘记。”祝青锋低声道:“现在他们不但捆住他的手脚,还给他戴了头盔,防止他再伤害自己或者他人。”   范剑南一言不发,看着祝青锋的手机图片发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弟弟平时有没有接触过玄学之类的东西。”   “玄学?”祝青锋愣了愣道。   “周易,命相风水,河图洛书,或者道家符箓之类的东西。”范剑南皱眉道。   祝青锋摇摇头道:“没有,他从小接受的是西化的教育。和我一样对流行文化比较痴迷,对这些传统的东西不感兴趣。怎么了,难道这些图案和玄学有关?”   “别骗我了。我想你一定找人看过这些东西,所以才会来找我。”范剑南缓缓地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一次,你恐怕真的找对了人。虽然他画的这些东西很杂。但是我可以肯定,是类似于道家符箓之类的东西。如果你弟弟之前的确没有接触过这些,那么这件事情可能就真的有古怪。”   “我可以发誓,他之前绝对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我们是双胞胎,从小一起长大。吃的用的,什么都是双份的,完全一模一样。上一样的学校,交同样一伙朋友。他的所有事情我全都清楚。”祝青锋立刻道。   范剑南沉吟道:“那么他在之前,也从来没有画过这样的符号和图案?”   “从来没有。他爱好很广泛,喜欢运动,喜欢音乐。但是从来就没有爱好过绘画,更没有接触过玄学之类的东西。就算是上次我们的那件事,我说给他听,他也不以为然。他根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祝青锋连忙道。   “这就怪了。”范剑南走到酒柜边倒了一杯酒给祝青锋,“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的人,即便是精神失常,也不会突然之间就知道了某些自己以前并不了解的事情。”   “你是说,他根本不是精神病?”祝青锋站起来道。   “不好说。我对他的事情知之甚少。究竟是怎么回事,要等我们见过面再下判断。”范剑南缓缓地道。   祝青锋大喜,“太好了,我这就去安排。”   “慢着,你先把关于我的所有广告撤下来。我们再谈这件事情。这几天我这里都快成菜市场了,甚至连一些家庭主妇,在打麻将之前也要来问问我今天赌运如何。我这是天机馆,再这么下去,都成麻将馆了。全是你给整出来的破事!你赶紧让你的传媒公司离我远点,我用不着你做广告。”范剑南没声好气地道。 第618章 囚居者   第二天一大早,祝青锋就赶到了天机馆,拉着范剑南就要走。范剑南看着他,有些愕然道:“这么早?我记得你通常是中午才起床的。”   祝青锋无奈地道:“青山被认为是有高度危险的患者,虽然可能免罪,但现在依然被严格关押。而且那地方通常是不允许随便探视的,我也只能通过一些内部的关系见到他,所以最好是赶在上班之前。”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也行。昨天你走了之后,我想了又想,总感觉这事肯定有哪里不对。我就跟你去看看他。”   祝青锋连忙道:“这样最好了。我的车就在下面。我已经跟人约好,最多只有半小时会面时间。所以我们得赶快了。”   范剑南跟着祝青锋一起上了车,来到了关押祝青山的地方。本来像这样的重犯他们是见不到的。但是祝青山由于是精神病犯,符合相关的免罪条款。祝青锋又动用了不少关系,这才勉强能见上半个小时。   他们穿过了层层的铁门,才来到关押祝青山的房间门口,打开了门。范剑南注意到这个房间的四壁都是被厚厚的泡沫塑料所包裹起来的,看来是为了防止祝青山伤到自己。   而祝青山本人却穿着一件完全没有袖子,全身一体的白色衣服。他的浑身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头部。就像是一个茧,牢牢地把他束缚在这件衣服之中。头上却扣着一个头盔,那双眼睛虽然和祝青锋极度相似,但却毫无神采,显得呆滞而茫然。   祝青锋的眼睛红了,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范剑南皱眉道:“能不能取下他的头盔?”   “这不符合规矩,而且这也是为你们的安全考虑。”负责看守的工作人员摇了摇头,指了指门上的标识。这个中年人像是和这些精神病患者呆久了,非常明白这些人的危险程度。“这可是危险程度五级的患者,所以这个我确实办不了。”   范剑南耸耸肩道:“那就算了。对了他以前关押的房间我们能看看么?”   祝青锋一愣,连忙低声道:“就这样算了?”   范剑南向他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暂时别说话。   “就是他用血画得一塌糊涂的那一间。”那个中年人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点头道:“是的。你放心,我们就只是看看而已。”   “可以是可以。不过,那个房间正在收拾,重新粉刷……你们……现在就要去?”中年人感觉有些奇怪地道。   祝青锋点点头道:“是的,请帮帮忙。”   “就在走廊的另一头。”中年人点头道:“因为没有人,所以门是开着的,我带你们过去。”   范剑南和祝青锋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另一个房间,里面明显正在粉刷中,墙上的涂料很白也很新鲜,地上也满是白色的涂料痕迹。范剑南走了进去,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祝青锋也不敢打搅,就在一边陪着他。范剑南转了一圈之后,用手摸了摸墙壁,微微一笑道:“这涂料已经干了,粉刷了两天了吧?”   中年人点点头道:“是的,本来今天就可以完工了。”   “哦?”范剑南点点头转向祝青锋道:“看来你弟弟在这里的环境还算不错。我们看了看也该走了,别给他们添太多麻烦。”   祝青锋一愣,“这就走?时间还早,我们能待半个小时的。”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这样对着他,除了为他感到难过,还有什么帮助?不过我也理解,毕竟兄弟情深。要不我在车里等你,你再在这里多陪他一会儿?”   祝青锋看着范剑南,他知道范剑南肯定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在这里却不好明说。他立刻顺水推舟道:“这怎么好意思,已经麻烦你你来看我弟弟了。怎么能让你久等?”   两个人立刻离开了那里,回到车上之后。车还没发动,祝青锋就急忙道:“怎么样?范大师,你发现了什么?”   范剑南想了想道:“可以说没什么发现,但是也可以说发现了点什么。车上很难说清楚,具体的还是等我们回去再谈。”   “是是。回去谈,回去谈。”祝青锋立刻应声道。   范剑南拍了拍他道:“麻烦开车专心一点。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可有点不敢坐在你车上了。”   祝青锋苦笑道:“我知道。我是有些失态了。不过我看到青山这个样子,我的心里真的是……是真不好受……”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回去再说,你弟弟的这件事,离奇的地方很多,我自己都要好好想一想,才能回答你。”   半个小时之后,祝青锋的车停在了天机馆的楼下。范剑南和他一起上了天机馆楼上的办公室。   范剑南看着他缓缓地道:“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我就选个最简单的说法吧,我的卦术,称作奇门遁甲。听起来虽然神奇,但却是根据当事人的生辰八字,以及特定的时间和方位来进行预测。”   祝青锋紧张地一个劲点头,“是是,我相信你的卦术。”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昨天我就揣测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寻常之处。你和你弟弟祝青山是双胞胎,也就是说你们的生辰八字完全一样。所以我试着用你的八字推算了一下。要知道家庭成员也是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某个家庭成员存在就是为实,不存在就是为虚。对八字中字的力量大小也是很有影响的,八字中每个位置都代表着不同的六亲,六亲的存在与否,直接影响着这个字力量的大小。所以根据你的八字我也可以轻松推断出你弟弟的事情。”   “那,究竟是怎么样的?”祝青锋忍不住道。   “昨天我以为自己算错了,所以才要去亲眼看看。说句实话,卦术到了我这个阶段基本不会错了。但是你弟弟的这一卦,我却算不出来。”范剑南看着他道。   “啊?这怎么会?”祝青锋吃惊地望着范剑南道。“你算不出来?” 第619章 命运坐标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这事实。”范剑南在桌上拿过一张纸,画了一条线。递给祝青锋道:“我举个简单的例子,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就像我画的这条线。尽管有人大起大落,有人波澜不惊,但这条线总是这样延展下去,因为人的生命在延续。”   祝青锋看着范剑南点点头。   范剑南微微一笑,“在数学上可以用坐标系统来确定任意的一条线。同样我也可以用卦术来断定,某一个人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发生了什么。就像是用坐标系统之中最简单的横坐标和纵坐标,来确定来确定直线上的某个点。这两者本质上很接近,只不过我用的是天干和地支、时间和空间。但是……你弟弟的情况。就像是这样……”   范剑南思考了一下,拿起笔,把纸上的线条涂掉了一部分。   “这……这是什么意思?”祝青锋怔怔地道。   “很简单。他线条的后半段被人抹去了。”范剑南缓缓道:“我无法使用卦术推测他在某个时间段之后的任何事情。理论上有无数种可能,因为他已经脱离了正常的范畴。”   祝青锋面带颓然道:“这么说,你什么都没有发现?”   “是的,我无法测算他在出事之时一直到以后的一切。但是这并不是说我什么都没有发先。”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有的时候,没有发现的本身也是一种发现。”   祝青锋奇怪地道:“你既然不能用卦术推测,难道还有其他的方法?”   范剑南摇摇头,“没有。但是他这种情况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祝青锋连忙道。   “一个人的命运轨迹虽然可以被人施术改变,但是那需要施术者有极高的术法水平,而且还必须满足其他非常苛刻的条件。但是无论怎么样,这个结果肯定是人为的。因为绝不可能在自然情况下出现这种改命的问题,正所谓逆天改命,而逆天就是指非正常。”范剑南缓缓道。   “你是说他的命数被篡改了?”祝青锋微微一惊道。   “恐怕比这个还要严重。不是篡改,而是抹杀。”范剑南缓缓地道:“如果篡改,那么至少他还能沿着另一条轨迹生活下去。就像是在生命之路上改走了另一条岔道而已。但他面对的是抹杀!是彻底断绝他所有的出路。”   “抹杀?可是他现在还活着啊?”祝青锋低声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说的抹杀并不是有人要他的命,而是有人希望他脑子里的一些东西被彻底销毁。我现在百分之百的肯定,他的精神疾病是真的,而且是有人故意导致的。甚至他掐断了祝青山的命理和他本人之间的联系。所以事情才会变得如此不可思议。”   “啊!你是说……你是说清松是被人害的?”祝青锋脸色大变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目前看起来想这么一回事。但是我也不敢肯定。我虽然精于卦术,但是算卦不算命。推命这种事情并不是我的专长。”   “命师?左相,对了找左相啊!他现在在哪里?”祝青锋连忙道。   “左相已经回了东南亚,又找他可并不容易。”范剑南摇头道。“还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祝青松在房间里画得那些符号,肯定是和玄术符箓有关。因为我过去看的时候,曾经用手摸了摸墙。趁机感受了一下墙上存在的术力变化。我可以确定,墙上那些东西是可以产生某种术力波动的。而奇怪的是,这种术力波动在你弟弟的身上却丝毫没有。”   “术力?这……”祝青锋不解地道。   “我知道你不理解,但是我短时间之内也没法向你解释,你就想像一下,这种可能性。你弟弟就像是这只咖啡壶,他画的那些画,就好比是从里面倒出的咖啡。现在奇怪的是,我们看到了从咖啡壶里倒出的咖啡,检查咖啡壶的时候,却发现咖啡壶里什么都没有,就像刚买来那样干干净净。这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你是说他画在墙上的那些东西是符咒之类的东西,甚至具体有某些神秘的能力,但是他本身却不具有。是这个意思么?”祝青锋用桌上的咖啡壶来回比划着道。   “正确!”范剑南点头道:“我就是这意思。这是最令人奇怪的地方。你弟弟作为一个富家子弟,根本没有接触过玄术方面的东西,更加谈不上兴趣,那么他为什么会画下那些符号呢?”   祝青锋紧张地道:“会不会是真的撞邪了?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可能!一来,根本不存在这种撞邪的事情,二来,除非你所谓不干净的东西是个术法高手。”范剑南缓缓道:“最大的可能是你弟弟祝青山被某个精通术法的人施法害成这样的。这个精通术法的人,用某种秘法抹除了他接下来的命运走向,而正是这个缘故才导致他精失常。”   “啊?!”祝青锋吃惊地看着范剑南道。   “别惊讶,这是我认为最靠谱的一种推断。”范剑南缓缓道:“所以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祝青锋立刻点头道:“你随便问!”   “你确定你们兄弟俩没有的罪过什么人么?尤其是某些比较特别的人。”范剑南看着祝青锋,皱眉沉吟道。   “绝对没有。我得罪人是肯定有!但我弟弟不可能。他这个人,脾气比谁都好。他是不可能和人结仇的。”祝青锋连连摇头道。   范剑南沉吟道:“这么说来不是仇家报复。但一个什么样的术者,才会对一个陌生人用这种改命术呢?这种改命术不但条件苛刻,而且一出差错,就会对施术者不利。命师之中历来也有训诫,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擅自帮人改命。一方面是因为这种术法太过逆天,另一方面则是怕门人弟子本事不济,强行改命反倒害了自己。”   “这么说这很有风险的行为?如果是害人,为什么要采用这种摆明了有很大风险地方手法?”祝青锋有些不解地道。 第620章 巧克力蛋糕   范剑南有些头痛地揉了揉脑袋。确实,这一件事之中,古怪的、不同寻常的地方太多了。似乎到处都是线索,又似乎什么头绪都没有。但是他至少明白了一点。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是有一个神秘的术者存在。而且从种种迹象看来,这个人除了擅长改命奇术,还擅长符箓道术。   祝青锋是彻底没主意,坐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就全靠着范剑南了。   范剑南想了想道:“祝大少,这样,你先回去等消息。这件事确实有些棘手,我可能需要点时间来解决。”   “这……也好,也好。”祝青锋心不在焉地点头道。他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变得这么复杂了,范剑南也没有明确的答案,这让他显得有些失望。祝青山没有杀人,固然是值得庆幸。但是如果他真是被人害的,有人影响他的心智利用他去杀人呢?祝青锋心里又是一阵担心。就连原本坚信祝青山是无辜的想法,这时也开始有些动摇了。   “但是我弟弟这个人,他根本不可能和术者结怨。”祝青锋犹豫了一下道:“为什么他会被牵扯进这种事情里面?他现在会不会很危险?”   范剑南看出他的心思,拍了拍他道:“别多想。我们只是暂时还不能下结论。除非我们能够找到站幕后的这个人。”祝青锋哪里能够不多想?不过在范剑南的规劝之下,总算是愁眉不展地离开了。   范剑南被他缠了一上午,自己也被弄得心烦意乱。回到了办公室内,他独自坐在桌前,又拿起了一支笔。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他是美院专科毕业,对于临摹这种基本功并不生疏,加上他的记忆力极佳。逐渐把祝青山在墙上以血绘制的古怪图案又画了一遍。他看着这图案,沉默不语。   他看得很入神,以至于冯瑗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都没有发觉。“喂,你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冯瑗笑着拍了他一下。   “嗯?”范剑南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了冯瑗今天要回去的事情。连忙站起来道:“要走了?我去帮你拿行李?”   “早拿好了,我就是再回来和你道个别。”冯瑗笑着道。   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我希望是吻别。”   “噗……又没正经了。对了,你刚才在看什么啊?”冯瑗皱眉道:“这是你画的?这是什么……我怎么觉得像在哪里看到过?”   范剑南微微一愣皱眉道:“你看到过这个图形?为什么我没有丝毫的印象?如果我也见过的话,我绝不会不记得。你能想起在哪里看到的这个吗?”   冯瑗想了想,双眉微蹙道:“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的记性可不如你,也许是我记错了。这个很重要吗?”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也不能确定这东西是不是重要,不过我感觉可能有术者涉入了一起恶性案件。”   “案件?”冯瑗奇道。   “直接导致了三死一疯,疯的那个是祝青锋的弟弟。”范剑南低声道:“所以他才找上了我。”   “祝青锋?就是那个自掏腰包帮你宣传做广告的二世祖?他可真逗,这种招都想得出来。”冯瑗忍不住摇头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其实除了一些小毛病,他倒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为人也很热心。只是这次的事情对他的打击有点大。不但是他,而且对他们整个家族只怕都有很大的影响。祝家在工商界和政界都有一定的影响力,只怕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他们的家族声誉很不利。”   “这倒是的。”冯瑗黯然道:“不过相比那个二世祖,我更可怜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们。”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和你有点不同。在我看来死者已死,但祝青山现在的状态根本比死更惨。而且还要一个更大的可能性,他是被人冤枉顶罪的。如果这样想的话,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二世祖只怕更可怜。不但从天堂到地狱,而且有冤难辩,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疯子。尤其是铁证如山的情况下。”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了,不提这些了,我送你?”   “不用了,我已经全弄好了。我最多十几天就能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当心点。”冯瑗柔声道:“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说完摇摇手,转身出去了。   看着冯瑗的背影,范剑南苦笑着道:“好吃的,你当我是小孩子么?”   不过冯瑗走了,范剑南的吃饭却成了问题。没有冯瑗在,他是绝不肯一个人下厨的。   他这人虽然懒得下厨,却又偏偏喜欢吃。好在只要身处庙街,永远不愁找不到东西吃。这里有很多售卖特色小食的摊档,例如海鲜、煲仔饭及各类面食等等。价钱不贵之馀,水准也相当不错,亦深受当地居民甚至外地游客的欢迎。   庙街不算长,不过假日时人挤人的,这时要是走进一家甜品店,喝上一碗绿豆沙,驱一驱暑气可真是一宗享受。在庙街的尽头,也数家大排档,可以坐下来吃海鲜,也可以尝尝印度风味,或者干脆站在路边,嚼上几串牛丸、鱼蛋什么的。   范剑南就喜欢这个调调,一手拿着串鱼丸,一手举着甜品。范剑南一路溜溜达达,吃吃喝喝,吊儿郎当的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简单快乐。将近八月,街头美女们的穿着越来越火辣。范剑南一边对自己说:冯瑗刚走,不能乱来。眼睛却忍不住到处乱瞟。   有个小美女见他表现得有些奇怪,走到他身边。“帅哥,你在这里自言自语什么呢?”   范剑南一本正经道:“我女朋友回家了,我在警告自己必须禁得住诱惑。”   “禽兽啊。人家才高中刚毕业好不好!”小美女瞪了他一眼道。   范剑南摸着下巴疑惑地道:“不像啊!我感觉她很成熟啊。”   小美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而且还恨得牙痒。因为范剑南看着的是对面一家甜品店的老板娘。五十多岁的老板娘正在做蛋糕,岂止是成熟,简直熟得……   小美女眼睛发直道:“原来你居然暗恋阿姨?”   “难道只允许你暗恋大叔么?”范剑南不屑一顾道。   “你还算不上大叔吧?我要是喊你大叔,你肯定不承认。”“她也算不上阿姨啊。我如果喊她阿姨,保证被她赶出来。”结果两个人都笑了。   小美女拍着范剑南的肩膀道,笑眯眯地道:“你这个人有意思。来吧,我带你去吃最好吃的蛋糕。比对面的好吃多了。”   范剑南微笑着道:“哦?有多好吃?”   “就是那里,看到没有?很多人都认为那里是全香港最好吃的甜品点心。”小美女得意地道。   “哦?有什么特别?”范剑南皱眉看着远处的那家甜品店。发现那家店的生意果然火爆到了极点,外面竟然有人竟然排着长队等候。范剑南不禁有些愕然,在这种天气的中午,露天排队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出奇的是这些顾客竟然都忍了。   “这么多人!难道这家甜品店的东西真的这么受欢迎?”范剑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外行了吧。这家叫做巧克力之舞的甜品店可是现在最受欢迎的。呀,我朋友在等我了!给你一张优惠券,自己吃去吧。个人推荐这款巧克力蛋糕。”小美女塞给范剑南一张餐劵,乐呵呵地跑开了。   现在的小姑娘还真可爱。范剑南微微一笑,顺手拿起了那张餐劵看了一眼。很平常的东西,就像每个小店都会准备的那种,为了招徕消费者的优惠餐券。但是看第二眼的时候,他猛然呆住了,餐劵上的宣传图案是一个长方形的巧克力蛋糕。这并没有什么稀奇。但不同寻常的是,那个蛋糕上的浇撒的巧克力糖浆。   巧克力糖浆,呈深褐色,就像是干了的血液。而这个糖浆浇撒的图案看似随意,但却正是祝青山在墙上用血绘制的图形。   范剑南的心里猛然一惊。抬头再找那个年轻的小姑娘,却发现她已经和几个女孩一起走了。范剑南拿着这张餐券,心里一阵狂跳。刚才那个小姑娘为什么要给他这张餐券?这是偶然的,还是刻意的?而对面那家排起长队的餐厅,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蛋糕?这上面的花纹究竟又代表了什么?   这一切范剑南都没有答案。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令人费解。   不过他一犹豫之后,立刻微微一笑,站起来走到了对面的队伍之中,竟然也拿着餐劵一本正经地在那里排队了。不过严格地说他并没有排队,他是在不断地插队。从队伍的最后,不断向前插队,简直是肆无忌惮,丝毫都没有一点遵守秩序的觉悟。但是诡异的是,这么多人都对他的插队行为视而不见。好像他插队排到自己前面是应该的一样,没有任何人有反对的意见。   几分钟之后范剑南已经站在队伍的第一个了,他递上了手中的餐劵,淡淡地道:“我要和这张餐劵上同一个款式的蛋糕,记住要一模一样的。”他看着服务员,加重了语气。 第621章 黎夫人   “稍等。”那个和和气气的服务生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您是我们今天的幸运顾客,请到后面的经理办公室,我们为您预备了一件礼物。”   “哦?幸运顾客?”范剑南皱眉道。   “当然,您这张餐券上的号码是我们选定的幸运号码,我们的经理正在等你。”服务生微笑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自嘲道:“看来我的运气的确不错。”说完他转身走进了甜品店的内部,穿过了一条不长的走廊,来到了后面的办公室。他微微一笑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里面的人淡淡地道。范剑南微微觉得有些意外,因为听声音里面的人竟然是一个女的,而且年纪应该不小了。最关键的是,这个人的声音他似乎听到过。难道是她?范剑南的心里微微一紧。   范剑南这个人一贯散漫,从来不把自己当回事,也不把别人太当回事。所以没有多少人会令范剑南感到紧张,尤其是女人。这个世界上,能令范剑南感到紧张的女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是这一次,范剑南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紧张了。因为他已经猜出了这个女人是谁了。   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全身黑色衣裙的女人坐在里面。范剑南看了看她,叹了一口气道:“果然是你,黎夫人。”这个一身黑衣的老妇人正是他在理事会地下七层遇到过的那位蛊术高手。这个老妇人拥有一手令人恐惧的控蛊术,就连第一理事对她也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尊敬。只是想不到她这样的人物,也会离开理事会。莫非理事会出了什么大事?   范剑南心里惊疑,但在明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他笑呵呵地道:“真巧啊,黎夫人。怎么,您提前出狱了?”   “少跟我嬉皮笑脸,你这样乱开玩笑也掩饰不了你内心的紧张。”黎夫人冷冷地道。“怎么,你很怕我么?”   范剑南摇摇头,微笑道:“紧张是有一点,不过怕却未必。说实话,如果知道这间甜品店是某位蛊术高人经营的话,我只会帮外面的那群顾客感到紧张。我又没吃,我为什么要怕。况且,比你更可怕的人我也不是没见过。可我现在依然活得好好的。”   “你!”黎夫人眼神一凛,厉声喝道:“范剑南!你仗着会点遁甲术,就觉得了不起了么?”   “遁甲术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有自知之明,我充其量就是个给人算卦的,一点也没有自以为了不起。倒是些人,用毒物蛊虫害人还不够,还想让别人怕她。”范剑南摇摇头道:“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态?”   “范剑南,你不要太过分!”黎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我几时下蛊害过人了?”   “没有么?那可能是我记错了。”范剑南轻描淡写地道:“言归正传吧。不管你们想找我干什么,我的答案都是否定。”   “大言不惭,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们有求于你?”黎夫人冷笑道。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至少有三个原因。第一点,如果连你这样的老家伙都走出地下七层了,只能说明你们遇到事情了,而且这事只怕很棘手。我相信第一理事,一定已经也离开地下七层了。第二点,从刚才跟我搭讪的小姑娘,到前面的那位店员,都是你们的人。我们的这次会面是经过精心安排的。如果不是什么大事的话,我想你根本就懒得见任何人,更别说这么的大费周章了。”   “第三点呢?”黎夫人冷冷地道。   “第三点,你们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我。否则根本不会弄出这样一张优惠餐卷来吸引我的眼球。你们知道我目前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故意画出这样一种图形,以示你们可以帮助我。当然我完全可以想象,这样的一种帮助绝不是没有代价的。”范剑南微笑着道:“所以我现在就给你答案——滚蛋!我不想和你们这种人扯上任何关系。也不需要你们的任何帮助。”   黎夫人的眼睛瞪着范剑南,语气却出奇地软了下来,“我并没有任何要挟你的意思。而且,有一点你错了,这是我的个人事务,和理事会毫无关系。理事会也从来没有想要用此事要挟你什么。”   范剑南淡淡地道:“这样最好。不过你们下次最好别惹我。如果不是看在我舅舅的份上,我和理事会的事情还并不算完!”他推开了椅子,站起身来,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等等!”黎夫人突然喝道。但是她的语气已经不像原来那么强硬了。因为面对范剑南这样的人,她似乎完全都没有把握控制他。这让一向习惯于掌握主动的黎夫人忍不住有一种挫败感,这让她很愤怒,但却又很无奈。   “还有什么事?”范剑南有些不耐烦地道。   “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那几个图形所代表的意义吗?”黎夫人看着范剑南的背影,有些无力地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如果想说的话,你自然会说的。如果你不想说,我又为什么一定要求你说?难道我自己不能查么?”   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范剑南,让我们暂时把彼此的厌恶和不同意见先放一放。关于这件事,我愿意说,而且你也必须仔细听我说完。我可以告诉你实话,我这次离开地下七层,也是为了这个。”她的手上拿着那张优惠餐券,低声道:“我相信你已经从其他地方看到过这个了图形了。”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那又怎么样?”   “你还不知道你面对的是谁,所以你才会觉得这么潇洒。如果你知道这个符号的背后代表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会和我一眼感到背后发凉。”黎夫人冷笑道。   “那么这个图形所代表的究竟是什么。在它背后的又是什么人?”范剑南缓缓道。   “这个图形是古代流传下来的,它的意义有很多种,但最著名的一种就是——左道。”黎夫人缓缓地开口道。 第622章 左道术者   “我不喜欢打哑谜,你如果真的是想告诉我点什么,最好是直说。”范剑南转过了身,看着黎夫人道。   “这个形状的符文,我们以前也遇到过。实际上,在理事会的内部,很早以前就有过这方面的记录。”黎夫人看着范剑南,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范剑南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坐下了。“是什么样的记录?这个符文代表的又是什么?”   “易术理事会最早成立于清末民初,早在那个时候理事会就已经逐渐开始有意识的监控、记录关于术者们的一切情况。”黎夫人缓缓地道:“那时我们就意识到了左道的存在。左道谓邪道。地道尊右,所以右为贵。故正道为右,不正道为左。这是一个非常隐秘的术者组织,其隐秘程度甚至在六甲旬之上。而且他们大多数的术法和我们所接触的完全不一样。”   “术法均是源出周易,能有什么不一样?”范剑南皱眉道。   “或许你们五术人和六甲旬的术者都是源于周易理论,但是左道不是,这一支术者传承的术法甚至比周易更为久远。所以他们的很多东西即便是真正的术者也很难理解。理事会和他们的接触陆陆续续有过几次,但是在四十年前已经完全中断了。在易术理事会的档案室,甚至已经把他们归类为已经失传的术者流派。但时隔四十多年之后,他们又出现了。”黎夫人缓缓地道。   “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人想做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这就是我到这里的原因。我也想弄清楚这些人在沉寂了近四十年之后,为什么突然出现,而且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黎夫人缓缓地道。   范剑南冷笑道:“真的只是这么简单?我有点想不明白。如果他们只是一些身份不明的术者,怎么会把你们都惊动了?恕我直言,天数事件这么严重的事情,虽然引起了你们的关注,但是你们依然躲在地下七层没有动。而这样一些术者的活动,却能把你和第一理事从地下七层之中拖出来,你认为这正常么?”   “你想说什么?”黎夫人冷冷地道。   “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到底对我隐瞒了多少?”范剑南耸耸肩道:“很明显,你们根本瞒不住。因为我足够聪明,而你们的骗术也足够低劣。”   “我没有想过骗你。别把我和理事会的其他人混为一谈。”黎夫人愤怒地道:“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如此关注左道,是因为这个术者组织非常危险。你已经见识过他们的手段了。而且我怀疑这一次出现的左道,只是传承者。因为他们行事高调,不惧血腥。完全缺乏成为一个术者所必须的责任感。”   “有道理,如果四十多年前理事会和左道的人接触过。那么现在出现的这一批显然不是当年的那些术者。沉寂了将近四十多年,又再次出现,的确更像是他们的传承者。”范剑南皱眉道。“这么说你们要找的应该是一些年轻人?”   “是的,他们是年轻的术者,而且非常危险。”黎夫人缓缓地道:“术法操控是一种能力,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成为致命的武器。放纵而且没有自制力的人掌握这些,就将会是一场灾难。尤其是左道的术法,有很多影响人精神方面的东西。总而言之,一群危险的人掌握了一种危险的术法。”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还有隐瞒,我看得出来。既然我们都已经开了头,为什么不毫无保留地说完?”   “好吧,你赢了。事实上最近的一个月,左道的人已经多次出现,甚至多次阻挠我们的行动。给理事会带来了不小的损失。”黎夫人缓缓地道:“只是他们一直隐藏得很好,我们也是直到最近,才认定这些神秘的术者就是左道。”   “他们威胁到你们了?”范剑南皱眉道。“这似乎不太可信!”   “范剑南,他们和我们之前遇到的术者都不一样。不但强大,而且嗜血。而且他们似乎很享受公众的目光。就拿祝青山的事情来说,同样是杀人,他们不但弄得非常血腥,而且还把祝青山拉了进去。其目的只有一个,借祝青山的身份家世引起更多的关注。这对我们来说非常危险。理事会多年隐世遁世的原则是为了保护术者,而这个原则一旦被打破。所有的术者都将处于危险之中。”黎夫人冷冷地道。“而且有消息指出,左道术者和欧洲巫术联合会有所关联。”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想这才是你们最主要的理由之一。如果不是有足够的利益支撑,理事会有怎么会这么紧张。而且还有一件事,你和左道术者之间,有很严重的私人恩怨。黎夫人,恕我直言,你并不是一个善于隐藏情感的人。”   黎夫人顿了一会儿,低声道:“我不否认,我和左道术者之间有很深的仇怨。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又想来利用我,可惜的是我不会如你所愿。”范剑南微微一笑道。“随便你搞什么花样,只要不来影响我。要想让我参与你们理事会的事情,是完全不可能的。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有趣的消息。我该走了!”   范剑南耸耸肩站起来,转身走出了办公室。黎夫人脸色铁青地望着他的背影,一阵咬牙切齿的无奈。   黎夫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范剑南临走的时候,他居然顺手牵羊,把那张优惠券又塞进了口袋。走到了外面,范剑南才拿出了那张优惠劵冷笑道:“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居然连黎夫人这样的高手都出现了。这个左道,却不知道究竟是些什么人。能够让易术理事会如此关注,只怕又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麻烦。”   不过他和黎夫人的这次会面也并非没有所得,至少他明白了一些关键的信息。就比如——这张餐劵上的那个符号。   回到了天机馆之后,范剑南一刻没有停歇,把那个符号通过扫描仪录入电脑。然后试图通过网络上的同类图形进行比对。但是整整一下午,他都是一无所获。这让他有些沮丧,究竟这个怪异的符文代表什么呢?他不由看着这个神秘的符文发愣。   这图案有点像是某种符箓上的图案。而且根据黎夫人的描绘,左道和山术倒是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在这方面苍云啸或许能上帮忙,因为符箓炼丹之类的是山术者的专长。不过他现在已经回湖北了,再去麻烦他显然有点不太合适。   范剑南有些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左道,山术……”突然他的眉头一动,微微地舒展开来。“苏玄水!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以他的能力甚至在苍云啸之上。或许他会明白这个符文的含义。”   不过苏玄水这个人阴险狡诈,范剑南不想过多去招惹这个人。只是目前他能够拿得出来的,也就是这么点线索了。如果不能在这符文上有所突破的话,这件事就陷入僵局了。而且黎夫人那里,对于具体的情况更是说一半留一半,完全不肯说出全部的实情。这让范剑南很恼火。   “不管了,找苏玄水!我就不信,我会弄不明白这个小小的符文!”范剑南一拍桌子喝道。只是他拍过桌子才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再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在这里一坐,竟然坐了四个多小时。范剑南看着手上的那个神秘符文,只能苦笑。   苏玄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但是范剑南知道,他的老巢就在香港。要找苏玄水,先找何胖子。范剑南微微一笑,凭他的卦术,要找到苏玄水的手下何胖子还是很容易的。   庙街热闹繁华的夜市总是让人流连。何胖子在大排档吃饱喝足,正舒舒服服地在夜市的旧货摊前闲逛。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立刻回头,却没有看到人。他满心狐疑地转过身去,似乎想找到那个拍他肩膀的人。但是跟本就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两边的人来人往,谁都没有在意到这个胖胖的大叔。   何胖子心里一惊,但是他毕竟也算是一个实力不错的术者。立刻拈起指诀缓缓指于自己的双眼上方。他体内的术力一阵爆发,他要借用术法力量,查看究竟刚才是谁动手的。   只不过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人一掌拍落了,“何先生,我们好久不见。”范剑南看着这个白白胖胖一脸和气的中年胖子。微笑着道。   何胖子多次在他的手上吃过亏,所以他面对范剑南的时候,甚至已经有心理阴影了。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就连眼角的肥肉都在抖,“范……范先生。你……你找我有事?”何胖子强忍着剧烈的心跳道。   “放心吧,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是找你的老板。”范剑南淡淡地道。 第623章 逼问行踪   “你想找苏先生?”何胖子有些无奈地道:“最近我也很少看到他。”   “何胖子,你觉得你能骗得了我么?”范剑南忍不住摇头笑道:“你看着我的手势。蹇卦,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初六,往蹇,来誉。”范剑南所说的蹇,是卦名。原义为跛,引申为困难、艰险,行动不便。蹇卦在周易中是第三十九卦,虽然简单,但是范剑南却把这个简单的卦象演绎到了极致。   他看着何胖子道:“我知道你们最近还见过,而且他并没有出香港,是在西南方向。蹇卦,说明他躲得很好,一般人很难找到。所谓利见大人,贞吉。意思是说只要找到了合适的人,就能顺着找到目标。否则我找你干嘛?”   何胖子蔫了,他瞄了周围的人群一眼,向后挪了一步,想立刻混进人群之中开溜。   只是他没有没有准备好,就被范剑南一把抓住了手腕。“何胖子,你这是想去哪儿?我们可还没聊完呢。”范剑南笑着道。   何胖子虽然也在笑,但是却比哭还难看。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处在了范剑南的术力控制之内,憋了半天,他终于屈服了。何胖子垂头丧气地,“范先生,你这不是为难我么?兄弟我也是为了混口饭吃,你也知道在苏先生的手底下,我的日子可不是太好过。如果被他知道是我出卖他,我就没命活了。我家里可还是有老有小,拉家带口的不容易。所以你能放我一马的话,就放我一马。如果不行,那你就杀了我,至少祸不及家人,回头该给的抚恤苏先生也应该不会少。”   “没那么严重。我不会要你的命,自然也不会让苏玄水要了你的命。我只是想知道苏玄水在哪里,还有他躲起来是为了什么?”范剑南看着何胖子道。   “这我真不能说。范先生,您就饶了我算了。你们都是在术界有字号的人物,我老何呢,只是混个温饱的小角色。我真的谁都得罪不起。我不想骗您,您也别逼我;您要是逼我,那就是在逼我说谎。”何胖子又开始耍无赖。   范剑南点点头道:“如果我不逼你也能知道他在哪里呢?”   “这就不是我的问题了。”何胖子摇头道。   范剑南看着何胖子,微微一掐指诀就笑着道:“你前天见过他,具体的时间应该是巳时,也就是在上午十点左右,方向在西南。当时的那个房间朝南有水,而且是大量的水,所以他在西南方的向海边,维多利亚港。”   何胖子愣住了,呆呆地道:“这不关我的事,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范剑南微微一笑,“你觉得苏玄水会相信么?我猜他一定是用某种方法避免自己被找到,所以我才无法直接算出他的位置。他肯定对自己的这种方法很自信,那么他就只能是怀疑身边有人走漏了关于他的消息。而遗憾地是我们之间见过面。你觉得他会不会怀疑你?”   何胖子摇头道:“他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这当然了,所以我找到他的时候,还必须跟他说清楚,我是直接找到他的,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尤其我要向他重点说明,此事与何先生没有任何关系。你觉得他会相信么?”范剑南笑着道。   “你这是欲盖弥彰。想陷害我。”何胖子大惊道,他的脸上开始淌汗了。   “我可没有想陷害你的意思,我只是怕产生误会。所以向他解释一下而已。”范剑南微笑着道。   何胖子苦笑道:“如果真是什么都不存在,你又何必多次一举的解释。你知道苏先生这个人多疑,所以想故意害我。”   “所以还是明说吧,告诉我他在哪里?”范剑南缓缓道:“虽然我自己也能找到,但是我的确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一点一点找。”   何胖子沉默了半天,才低声道:“你说得没错,他在葵青货柜码头。”葵青货柜码头,原称葵涌货柜码头,位于香港葵青区蓝巴勒海峡两岸,是香港最主要的货柜物流处理中心,是全世界第四大吞吐量的货柜港口。   范剑南皱眉道:“他为什么躲在那里?”   “他是山术修行者。那个地方练功采气比较方便。而且,他大概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似乎不想被人知道。我也没敢问。”何胖子缓缓地道:“记住,这不是我告诉你的,只是你自己猜到的。我可以走了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当然可以,顺便说一句,我不会害你。”   “我也只是说说罢了,就算你真的害了我,我又能怎么样?”何胖子苦笑着转身道,他把一张纸条塞进了范剑南手里,肥胖的身躯很快消失在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范剑南知道这张纸条上写着的是地址。虽然找到了苏玄水的下落,他的心里却一都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有一种令人压抑的烦躁感。就连苏玄水也躲起来了,可这是为什么?他这个人一向心狠手辣,热衷于权势。而且他在术法修为之上,可以说是五术人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像他这样的一个人似乎不应该这么低调。   离奇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范剑南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要发生。难道苏玄水故意隐藏自己,也是和左道有着什么关联?   看来这个左道的影响力非比寻常。他们的出现不但惊动了易术理事会,就连常年深居地下七层的黎夫人也赶到了香港。而取代了魏如山的地位,在香港地下世界呼风唤雨的苏玄水,现在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隐遁不出。   “苏玄水,山术者……”范剑南皱起了眉,他知道山术者和传统的道教之间关系密切。无论是炼丹制符,还是修炼内家武术。山术者这一支本就是和道家一脉相承。而根据黎夫人的描述,左道同样也是脱胎于道家。难道,苏玄水对于所谓的左道真的了解些什么?   范剑南看了看手中写着地址的纸条,默默记住了这个地址。然后一挥手,纸片已经碎得如同雪花般飞舞。 第624章 钻石耳环   回到了天机馆,范剑南立刻打电话给祝青锋,让他立刻赶了过来。   匆匆赶来的祝青锋脸色有些忧郁,这几天他一直没有睡好觉。看到范剑南,他有些沮丧地把一张当天的报纸递给范剑南。范剑南皱着眉接过来道:“这是什么?”   “新闻,全是负面报道,关于我弟弟的。很多人认为我们家在运用各方面的渠道在包庇罪犯,没有人想去明白事实的真相,他们只想看到一个纨绔子弟彻底的垮掉。为了应付这些,老爷子已经宣布和我弟弟断绝一切关系了。同样,他有他的考虑,因为他的光鲜的面子不容有污点。为了家族的事业,名誉,以及我叔叔的仕途。”祝青锋低声道:“我弟弟已经被牺牲了。而我甚至不知道这些事是不是他做的。”   “大家族自然有大家族的难处,不过,幸好我不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范剑南拍了拍祝青锋的肩膀道:“我想到了一个人,或许他能够对你弟弟的事情有所帮助。”   “谁?”祝青锋精神一振道。   “别抱太大希望,据我所知这个人很难打交道。而且除了那些符文,我对你弟弟的事情所知不多,所以我觉得应该带上你一起去。”范剑南看着祝青锋道。   祝青锋立刻点头,“好!什么时候去?”   范剑南看了一下手表,微微一笑道:“你对青衣港熟不熟悉?”   “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我熟悉的地方,并不只有夜店。”祝青锋站起身来道。   青衣港的黄昏日暮,云舒云卷,范剑南坐在车上看着远处,感受青衣集装箱货柜码头的一派繁忙,一派繁荣……   祝青锋的车停在了路边,他转过头道:“就是这里?”范剑南点点头,打开车门下车。   这里是靠近货柜码头的一个栋小楼,有着独立的院墙。大门紧闭,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范剑南下车之后走到门前,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因为他看到了大门正上方贴着的符箓,这种门上贴符的风俗在民间很普通,大致是为了驱邪避祸之类的。但是范剑南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张符和一般的符箓不太一样。   这张符箓上隐隐流露出很强的术力波动,这绝不是一般的民间道士绘制,一定是出自苏玄水的自己的手笔。而且这不是一张驱邪避祸的符箓,而是一张起着遮掩作用的符。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张符,就把这整座院子和小楼都遮掩了起来。难怪就连范剑南也没能立刻算出苏玄水的所在。范剑南看着这张符箓,神色却更加凝重了。   苏玄水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在门上贴了这张符。他似乎是在逃避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难道是为了避开那些左道术者?   范剑南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过去,神色如常地按响了门铃。只是他的手一按上门铃,立刻缩了回来,他转头对祝青锋道:“回到车上去等我!”   “可是,我们不是来找人的么……”祝青锋愣了愣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你先回车上去,现在就走。别问那么多问题。”祝青锋看着范剑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听从了范剑南的话,回到了车里。   范剑南这才转过头,伸手在大门上画了几个卦符。这一次他没有按门铃,而是敲了敲门。随着他的手敲击在大门上,他可以感到院子之内有一阵术力涌动。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心道:好厉害的术力陷阱。刚才要不是突然感觉不妥,心生警兆,差点中了暗算。这应该是某种山术,肯定是苏玄水布置的。   范剑南敲了几声门,没有应答,他的手顺势一推,大门立刻被他的术力无声无息地震开了。   院子里一片凌乱,到处都充满着危险的术力气息。范剑南微微一皱眉走了进去,随手又轻轻掩上了门。小楼里更是乱成了一团,很多家具都碎裂了,墙上也像是被巨锤砸过一样。很明显这里有过一场苦战。   范剑南一阵惊讶,无论是谁,能和苏玄水打成这样的,就绝对不是一个寻常人。   他用手按在残破的墙上,放开身心感受着小楼内残余的术力波动。这里的术力波动看似杂乱无章,但却是有规律可循。范剑南皱眉自语道:“应该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一身的癸水气息,应该就是苏玄水。而另一个人……是一种非常古怪的术力波动,虽然强横但是显然不如苏玄水那样精纯。会是谁呢?”   范剑南环视了一下四周,希望找到点什么线索。但是这里实在被破坏得很厉害,很多家具只要稍一触碰就立刻崩溃,成了一滩木屑。没有留下什么可以追查的线索。而在地板上有几片纸灰,范剑南用手摸了摸,放在鼻子底下一闻,就知道这是燃尽的符箓。   苏玄水在这里曾经和某个术者交过手,双方动手打得很剧烈。如果不是门上的那道符,强行镇住了这片区域,只怕这座小楼都要毁掉了。苏玄水肯定已经走了,和他交手的那个神秘术者也已经消失不见。这里只留下了一座空楼。   范剑南又把目光投向了外面的大门。大门上的术力陷阱是苏玄水布置的,这就说明他应该是后离开的。而且苏玄水预计到对方可能再次回来找他。所以才布置了这样一个术力陷阱。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有个术者上门来,和苏玄水两个人动过手。虽然苏玄水占了优势,但是那个术者也不是庸才。苏玄水最终击退了那个人,但是感到这里不再安全,于是也走了。临走之时,他还在门上布了一个陷阱。显然是考虑到那个人还会回来找他。   范剑南有些头痛,这次找不到苏玄水,那么他以后的行动肯定会更加小心,再想找他恐怕会很不容易。以苏玄水谨慎多疑的态度,即便是何胖子也未必能知道他在哪里了。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了院子里。转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收回了脚步,在地上捡起了一个金属制品。一只耳环?   范剑南看着手中的这只耳环皱起了眉。这东西是女人用的,肯定不属于苏玄水,难道和苏玄水大战了一场的术者竟然是个女人?   这个发现让他非常惊讶。他所认识的术者,凡是能够和苏玄水动手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因为苏玄水的实力相当厉害,少年时期就一向有术法天才的赞誉。他反出山术一脉之后,又跟随了魏如山。可以说在山术之外,又得到风水术高人的指点。这使得苏玄水在年轻一代的五术人之中一直是顶尖的存在。就连他是师兄苍云啸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就是这样的实力,竟然没能奈何得了一个女人?范剑南愕然了,他实在想象不出,还有哪个女人能够和苏玄水一争高下?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黎夫人不带耳环,他几乎就要怀疑是她找苏玄水的麻烦了。   范剑南满腹狐疑地走出了庭院,来到了外面。祝青锋早就等得发急了,一看到范剑南出来,立刻走上前去道:“怎么回事?我是不是能够进去了?你说的那个人在不在?”   范剑南摇摇头道:“坏消息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并不在。他应该是离开了。”   “什么?那个人不在?”祝青锋无奈地道:“那我们怎么找到这个人?你有他电话么?”   范剑南苦笑道:“这个人的麻烦也不小。现在这个时候,他只怕在到处躲避。又怎么会随便联系得上!不过情况也不算太坏,我至少还有所发现。”   “哦?有什么发现?”祝青锋连忙道。   “我几乎可以肯定,袭击这个人的术者和你弟弟的事情有关联。”范剑南缓缓地道:“很有可能你弟弟就是被他们害的。至于他们的理由,我到现在依然不是很清楚。”   “他们?”祝青锋一惊道:“你的意思是,害我弟弟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一批人?”   “是的,的确是一批人。对于他们,我们的所知还非常有限。但是我曾经听某人说起过他们。这些人非常危险。”范剑南想了想道。   祝青锋低声道:“我不管他们是谁,我只是关心我弟弟青山。”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理解,我能够理解。另外,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还有什么事情?”祝青锋道。   “我知道,在香港的珠宝行,他们所出售的珠宝首饰都是经过专业机构鉴定过的。尤其是宝石制品。”范剑南沉吟道:“你在珠宝鉴定机构有没有什么人脉?帮我查一查这个耳环。”他拿出在院子里找到的那枚耳环递给祝青锋。   祝青锋想了想道:“宝石鉴定机构?确实凡是经过他们鉴定的宝石饰品,他们都留有档案。从外形到分析数据他们都有备案。而且我们找到这枚耳环的资料,就能根据它的编号找出是哪一家珠宝行卖出的。”   “知道了哪家珠宝行卖出的,我们就可以从珠宝行入手,找到买家。”范剑南缓缓道。“这件事拜托你了。只要找出这枚耳环背后的女人,我们就离真相不远了。”   祝青锋点头道:“没有问题,交给我来办吧。” 第625章 打砸事件   范剑南知道祝青锋的背景,也知道他们这类人的社会关系极广。相信他肯定会有相关的门路,打听到这只耳环的来历。于是他把那枚耳环交给祝青锋之后,就没有再过问。至于怎么查,都交给祝青锋去完成。   随后的几天,范剑南依然在天机馆,一日三卦,算完歇业。日子倒也过得逍遥。只是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安,也许这样的太平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这一天范剑南的天机馆刚刚开始营业,他也在办公桌之前刚坐下来。门外负责前台接待的女孩就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有些神色紧张地道:“老板,外面来了好多人。”   范剑南微微一皱眉,掐了个指诀之后神色就缓和了下来,他对那个女孩道:“何小姐,你去告诉他们,只请那位祝老先生进来。其余人可以在客厅里喝一杯茶。”   “可是他们看起来很……很难打交道……”前台的何小姐有些紧张地道。   “放心吧,照我说的做,就像接待普通客户一样就行了。顺便帮我把这份东西,发个邮件。”范剑南微微一笑把一张账单之类的东西递给何小姐。何小姐这才放下心来,走了出去。不是她太紧张,而是来得这些人有些太不同寻常。   四五个穿着西服的彪形大汉,一进门之后什么话都不说,两个人负责四处检查,其余两个人就这样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等着。直到一位老先生走进来之后,他们才迅速地站到了门外守着。   何小姐有些紧张地道:“老板吩咐了,祝老先生可以上去,其余人请在楼下的大厅等候。”   被称为祝老先生的老者年纪约在六七十岁,满头的白发整齐地梳理着,他有些鹰钩鼻,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神色清冷,让人感觉很难接近。他缓缓看了何小姐一眼,低声道:“这么说,他知道是我?”   何小姐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知道是我,还敢摆这样的架子?!你去把他给我叫出来!”祝老先生的神色猛然一冷,寒声低喝道。他的声音不高但是充满了威慑力,一看就是身处高位的人,身上不自觉地带有某种上位者气质。   “不必叫了。”范剑南从楼上缓缓走下来,“我知道阁下是祝青锋的长辈,不过我并不知道像您这样的人,竟然会威吓一位女士。这倒确实让我很意外。”   祝老爷子抬头看着从楼梯上走下的范剑南,厉声喝道:“这么说来,你就是范剑南?”   范剑南微笑着点头,然后转向何小姐道:“看来这几位不是来喝茶的,茶就不用泡了。你去忙吧。”何小姐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范剑南这才缓缓走到了大厅中央,看着祝老先生道:“祝老先生是工商界名人,社会名流,光顾我这小店有什么需要么?”   祝老先生瞪着范剑南的脸看了半天,才缓缓地开口道:“小伙子,不管青峰给了你多少钱,我都给你十倍价格。条件只有一个,别再对那件事纠缠不清。”   范剑南微微一动眉,笑着道:“不知道祝老先生指的是哪一件事?”   祝老先生脸色变了变,似乎很不想再提及此事,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道:“别给我装糊涂!我是在说祝青山的事情!我们祝家已经登报声明,和那个人已经毫无关系。所以我不希望你再去搞什么花样,尤其是利用青锋来炒作此事。如果你只是为了钱,那么就说个价钱。”   “祝老先生。”范剑南缓缓道:“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我没有利用任何人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实际上,我并不想出名。而且,我开馆算卦,自然是要赚钱的,但也并不是为了钱什么都干。祝青锋只是我的客户之一,我接了他的委托算一卦而已。所以我并不明白你今天来的目的,而且还带着这么多保镖。”   “你以为我愿意带着保镖么?”祝老先生寒声道:“如果不是这样,我简直连门都出不了。自从出了那件事,乱七八糟的记者能把我所到的地方给淹没了。我的目的是,让青山的事情快速平息下去。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再去纠缠此事,时间一长,这件事就会逐渐淡出公众的视线。这样不管是对我们家族还是对青山个人都好。”   “很遗憾祝青锋并不这么想,他花费了很大的精力只是为了证明一点。他弟弟是无辜的。”范剑南缓缓道。   祝老先生怒道:“他想证明什么?他还能证明什么?法庭已经认定的事实,已经再无更改。他这么纠缠着不放,只会把整个祝家拖向更加不堪的境地。他根本就不明白,就算能够证明青山是无辜,此事的影响也已经无可挽回。对我们来说,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对于其他人也一样,因为没有人会关心。”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是的,公众关心的是豪门大族的丑闻,你们祝家关心的是如何规避此事带来的不良影响。但是祝青锋不这么认为,他什么都可以不关心,他只是关心自己的弟弟,仅此而已。你们认为不重要的东西,在他看来却比什么都重。或许这在你来讲很难理解。但是我明白,家人的意义对他来说很重要。尽管事实上改变不了什么,但是至少能改变他心里的态度。”   “是的,因为他总是有着太多不切实际的想法。而你!你就打算利用这一点,在青锋身上狠捞一笔?!你们这些江湖术士,我见得多了。”祝老先生冷笑道:“但我还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江湖术士不假,但是我自认为在这个行业里,还算是比较不错的。至少我没有骗过任何人,也从来不打算去骗人。知道的人都说我无卦不准。祝老先生你这么说,不但不太讲理,而且有诽谤的嫌疑。”   “这么说,我还是冤枉你了?”祝老先生怒极而笑,“好好好,难怪人说算卦的和说相声的是师兄弟,都是靠嘴的营生。你范剑南不愧是一张利嘴。不过我告诉你,今天无论你怎么说,这事我就还就不讲理了。来人,给我砸了这个地方!让这个妖言惑众的神棍知道厉害!”   祝老先生带来的几个壮汉,相互看了一眼,显然有些犹豫。祝老先生一瞪眼喝道:“出了事,我负责!只要不伤人,砸坏了东西,难道我还赔不起么?”   他既然这么说,他手下的几个保镖也不能在犹豫了。立刻动手开始打砸,抄起桌上的古董花瓶就摔。范剑南一边安慰惊叫的何小姐,一边苦笑着道。“这虽然不是正经的明朝货,但也是清朝官窑仿的。二十来万还是值的。”   他这么一说,那几个保镖又犹豫了。有一个大汉手里举着另一个瓶子,想摔又有点不知所措了。只得求助地看着祝老先生。   祝老先生冷冷地道:“我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有多少算多少,都给我砸喽。砸坏了,我赔!”   范剑南苦笑道:“祝老先生,你这又是何必?”   祝老先生冷笑道:“没什么,我就是让你记住我。敢在我祝家头上招摇撞骗的,你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你这个骗子的嘴脸。你不是会算么?你可曾算到自己今天这一劫?”   范剑南耸耸肩道:“当然算到了,而且,我连账单都已经寄给祝青锋的会计了。这里每一件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多砸一件,少砸一件,都算是我的错。”他转过头道:“何小姐,我让你发的那份邮件,你发了没有?”   何小姐这才惊魂未定地回过神来,点头道:“我已经发过了。”   “那么,我给你的底稿在哪里?”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那……那里……”何小姐指了指一旁的工作台。   范剑南走过去,拿起了那张纸片,向祝老先生挥手微微一笑道:“我早就算过了,就连先后顺序都是一样的。清单上的第一件,嘉庆官窑仿明青花,价值二十万四千。第二件是工作台灯,价值八十六块。至于那位老兄刚才摔掉的那件是个装饰瓷瓶,价值不太大,也就一二十万。”   范剑南拿着纸片一边念,按照地上是碎片逐一指点过去。“这才摔了一小半,还有不少呢?还继续砸么?”   “给我砸!”祝老爷子怒道:“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难道真是神仙么!这也能算得准?!”   这伙保镖既然有老板点头,当然继续砸了。反正只要不伤人,砸坏点东西而已,又用不着坐牢。况且凭祝老先生的身家,有什么赔不起的?砸!!!乒乒乓乓,一通乱敲。范剑南念一样,他们就砸一样。反正五六分钟,这天机馆已经是一片狼藉。   最后就剩墙根边的一只花瓶了。祝老爷子冷笑道:“不知道范大师的账单里有没有这只花瓶!”   范剑南笑了,“如果有的话,你就故意留下它,以证明我是错的。如果没有的话,你当然不介意砸掉它,反正能证明我没算对就行了。祝老先生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错!我就要看看你究竟是怎么算的。”祝老先生冷笑道。   “不妨告诉你,这只花瓶确实没在清单之内。但是有另一件东西却在。”范剑南慢悠悠地道。   祝老先生举起手中的手杖喝道:“那就行了,我今天就砸了它!我看你还怎么有脸说自己无卦不准!” 第626章 神卦   范剑南看着盛怒的老人,无奈地摇头道:“我劝你最好还是别这么做,真的,我这是为了你好。”   祝老先生的保镖也有点犹豫,低声道:“先生,我看也差不多了。您出出气就行了,再说这位范大师看起来也很通情理。你看我们在这里闹了半天,人家也没有生气,更没有报警。我看还是算了,没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但祝老先生脾气固执,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推开保镖喝道:“你闪开,我今天就是要让这个欺世盗名的神棍知道厉害。”也不顾保镖的阻拦,抡起手里的手杖就砸向了墙角的那只花瓶。   不过那只花瓶是件纯粹的工艺品,比不上那种古董花瓶胎薄瓷细。如果祝老先生的手杖横着扫过去,倒是能把这花瓶扫落在地。但是祝老先生明显有点赌气,他抡起手杖竖着砸下去,一下正砸在花瓶的檐口上。这工艺品虽然不值钱,但胎器厚重。老头这一下砸下去,不但没把花瓶给砸碎,反倒把手杖震得弹了起来。   年纪大的人,体力和反应都不比年轻人。这一下用力又猛,非但没有砸碎花瓶,反倒扭伤了手腕。祝老先生也拿不住手杖了,一下撒手,捂着手腕直皱眉。   几个保镖都吓了一跳,连忙扶着他坐下,连声问他伤到了没有。   祝老先生的脾气很倔,咬着牙道:“没事!我没事!”但是他的额头却有点冒冷汗,显然是扭伤了手腕,疼得厉害。范剑南哭笑不得,只能对祝老先生的保镖道:“你们先扶老先生坐下,休息一会儿。那个,何小姐,你去帮祝老先生倒杯水来。”   何小姐有些手足无措地道:“可是老板,饮水机都被砸了……”   “那就去楼上倒吧,我的办公室总算是没被砸。”范剑南微笑着耸耸肩道。   “哦。”何小姐应了一声,有些委屈地上楼了。   正在这时候,祝青锋心急火燎地赶来了。他进来一看这满地狼藉,忍不住直皱眉,“爷爷,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我就是想让这个神棍知道,我们祝家的人是不那么好骗的!这个人分明就是想利用你和青山的兄弟情深,达到炒作自己的目的。完全不理会这对祝家的声誉有多么大的影响!”祝老先生愤怒道。   “没什么,祝老先生难得有兴致,想活动一下筋骨。我自然要配合一下。”范剑南笑着道。   祝青锋满脸歉意地道:“范大师,这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收到你的邮件之后,吓了一跳,一分都没敢耽搁,立刻赶过来了。今天这天机馆所有的损失,我一定会负责赔偿。你看在我面子上,别和老人家太认真。”   范剑南耸耸肩道:“当然,我怎么会和祝老先生认真?不过我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没有?”   祝青锋愣了一愣点点头道:“带来了,我正想问你,除了打碎东西的清单,你还让我带这个来干嘛?”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件东西。   范剑南指了指他的身后,“不是给我,是给你们家老爷子。”   这时祝老先生和他的保镖才发现,祝青锋手里拿着的是一瓶跌打酒。这几个保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全都惊异地看着范剑南。   要知道祝老爷子是刚刚才弄伤手腕,范剑南竟然在事先发给祝青锋的邮件中就让他带上跌打酒过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难道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伙子真的料事如神?不但算出了祝老先生要在店里打砸,带算出了他会扭伤手腕。这……这简直是神算了。   范剑南耸耸肩道:“你们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你们也都看到,我尝试过阻止他了,但是没有用。我只能说,祝老先生发起脾气来,真的有股年轻人的冲劲。”   祝青锋对那几个保镖低声道:“还不快给爷爷上药?完事了,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真是搞不懂,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那几个保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给祝老爷子服药搽油,忙得不亦乐乎。   “让开!”祝老爷子推开保镖,转向范剑南冷冷地道:“这些真的是你所算出来的?你有什么根据?”   “第三十四卦,大壮,雷天大壮,震上乾下。意思是雷声响亮,光明天际,为正大光明之象,又为强烈地动之象,为六冲卦之一。不过此卦的运势虽强,但已届极盛之时,宜心平气和,否则反招失败,须知物极必反。生平少病者遇此卦则不利,结合你的八字和你所在的方位,得出的结论,就可以轻松判断出,你会轻微受损,恙在右手。”范剑南波澜不惊地道。   “八字方位得出的结论?”祝老爷子皱眉道。   “九三:小人用壮,君子用罔,贞厉。羝羊触藩,羸其角。”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这句卦辞的意思是,小民相争用强力,贵族相争用法度,占问有危险。公羊触篱笆,它的角被卡住了。延伸出来的意义就是主轻微受伤。而且我可以敬告老先生一句,逢此卦,忌与人斗气,宜和解收场否则两败俱伤。”   那几个保镖都是一脸钦佩之色,这位大师简直神了。不但是神卦,简直是卦神!   祝老爷子听了也有点发愣,这个年轻人有着不同常人的冷静和沉着。似乎什么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要他当场认错,却又拉不下这个面子。况且,就算他算卦确实很准,但是他帮助祝青锋的动机也有问题。   范剑南转过头来看着祝青锋道:“这件事情,并不能怪祝老先生。祝大少,你也有你的问题。如果不是你动用了你的能力,给我大造声势地做广告。他也不会认为我别有企图。我想他一定是误会了,以为我想从你弟弟的这件事情上捞取什么出名的资本,好名利双收。你最好把真实的情况全部告诉他。免得我这小店再遭劫难。”   祝青锋哭笑不得地转向祝老爷子道:“爷爷,这件事确实不是范大师的主意。唉,全是我太心急。我是怕范大师不答应我,所以我才……范大师是我的朋友,在这件事上,没有捞过半点好处。你确实是误会他了。” 第627章 一家小店   祝老先生愣了愣,这才有些尴尬地道:“那算是我多有得罪。但是范先生,祝家这段时间风波不断,我真的是不希望此事再过于闹大。”   范剑南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也理解作为祝老先生对于家族声誉的忧虑。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情绝不会再有什么大的风波。我只是想告诉你,也许祝青山确实是被他人陷害的。在这件事上面,我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大忙,但是我至少能够让你们明白真相。我想祝老先生也难以接受祝青山是个凶残杀手的事实。”   “陷害?但是警方的证据确凿,而且……”祝老先生长叹了一声,看着祝青锋道:“我知道,一直以来,我对你们兄弟都缺少关爱。我甚至不了解我自己的孙子,这一点上我始终觉得有亏欠。直到出了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平息此事带来的影响。这样做,对你和青山都有好处。青锋,你能够理解么?”   祝青锋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理解,爷爷。但是我始终相信青山,作为兄弟,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如果不是这件事过于离奇,我也不会麻烦范大师这样的高人。虽然青山因为精神问题可以免罪,但是我依然想知道原因。我也希望爷爷能够理解。”   祝老先生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孙子,沉默了片刻道:“好。你想怎么做,我不阻拦你了。但是你一定要明白,我不希望再出现什么负面新闻。”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当然,祝大少只是求个心安。我能给他的也只是一些非正式的建议。我可以保证,这件事情不会再有新的发展。至少在公众视野之中不会产生更多的负面影响。”   祝老先生点点头,面容严肃地对范剑南拱了拱手,“范大师确实是玄术大家,行止做事有大家风范。今天我老头子就算是得罪了,深表歉意。改天我一定专门设宴赔礼。这里的一切损失,我也会加倍赔偿。说实话,今天我也实在是没什么脸面待下去了,就此告辞。”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送。”   祝老先生在保镖的陪同之下匆匆离开。祝青锋却没有走,看着满地狼藉的样子苦笑道:“我爷爷这也是心急。多有得罪,我真的是没有想到会这样……”   范剑南淡淡地一挥手,“道歉的话就不必说了。我没什么,倒是何小姐有点受惊了。”他转向何小姐笑道:“你看我放你一周的假期如何?反正这里也需要重新装修布置。当然,薪水是分文不少。”   何小姐惊喜道:“谢谢老板。”   范剑南点点头一笑,对祝青锋道:“祝大少,我知道你这么急赶过来不光是为了你爷爷的事情。我让你调查的事情应该也有了结果。来吧,我们去楼上的办公室详谈。”   祝青锋点点头,跟着范剑南来到了他在天机馆楼上的办公室。两人坐下之后,范剑南开口道:“那件耳环查得怎么样?”   “很顺利,经过我朋友的帮忙已经查出来了。这只耳环上镶嵌的钻石,持有的是IGI钻石等级证书,由国际宝石学院签发。而这个机构对于他们经手鉴定的宝石都有详细的记录可以调查。顺着这个记录,我们查到了卖家,是香港当地的一家珠宝行。本来对于客户的资料是保密的,我通过一些特殊的关系,现在已经确定了买家的相关信息。”祝青锋微微一笑道。   “哦?那么这个女人是谁?”范剑南皱眉道。   “女人?买家当然是一个男人。因为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女人很少自己买。一般都是男人送的。”祝青锋叹了口气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也有道理,那么我们是不是该找到这个人了解一下情况?”   “不必了。我已经找过这个人了,他也说出了这个女人是谁。女人虽然可爱,但是有时候,钱比女人更可爱,尤其当价格合适的时候。所以我花了一点钱,很顺利的拿到了这个女人的地址和其他信息。”祝青锋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条放在了桌上。   范剑南接过来看了看,点头微笑道:“我就知道这样的事情,找你来办一点没有错。”   祝青锋自嘲道:“过奖了。谁都知道,我祝青锋是个花花公子。而一个真正的花花公子对女人和奢侈品,这两件东西都应该非常在行。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这个女人?我很好奇她怎么会和我弟弟的事情扯上关系的。”   范剑南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而是我。这件事会非常危险,你去并不适合。况且我刚刚答应过祝老先生。相信我,这并不是一个适合你涉足的圈子。”   “怎么样的圈子?”祝青锋好奇地皱眉道。   “术者的圈子,和正常人的想法总是有些出入,所以一般人也很难理解他们的意图。”范剑南缓缓地道:“而这一次,这个人将会更加特别。”   祝青锋耸耸肩道:“那随便你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你能对青山的事情这么上心。”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有朋友,就是那位龙医生,他是个非常出色的医生。或许他能够帮助你弟弟回复正常,但是他不在香港,这需要一点时间。”   “龙医生?你是说他能够治好青山?”祝青锋听了之后大喜道。   范剑南点点头,“应该可以,如果他治不好,就没有人能够治好了。”   “可是,我们也找了很多医生。甚至很多精神病方面的专家,但是我弟弟的这类病症,目前来说还没有可能治愈。”祝青锋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当然,精神病方面的专家可能没有办法。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精神类疾病,而是某种术法造成的创伤。这在术数界称为术伤,而龙大胆这个人是这方面最好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当然是最好了。那就麻烦你代为联系了,无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让他恢复过来,我可以不惜一切。”祝青锋很认真地道。   “好的,事实上我已经联系过他。但是他有些私人事务要过段时间才能到香港。等他来了,我会通知你的。”范剑南点头道。   祝青锋大喜道:“这太好了。既然这样,我还要去医院看看老爷子的伤势,就先走一步了。如果龙医生一到,请务必通知我。”   范剑南点点头,“这个没有问题。”   送走了祝青锋,范剑南回到了办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那张字条,脸色转为凝重。   他想了想,起身下楼。反正这一周之内,天机馆肯定是要重新装修布置了,何小姐也已经放假了。他正好有时间去拜访一下这枚耳环的主人。   按照祝青锋提供的地址,范剑南找到了这个地方。这不是居民楼,而是一家小型商铺。在香港每个地方都最常见的便利小店。范剑南并没有急于进去,而是在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   这家店的位置并不十分理想,来往行人并不多,所以生意也清淡。范剑南几乎没有看见有什么人会光顾这家小型便利店。   站在马路对面,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身体内的术力犹如无数条细微的丝线一般散发开来,在这片区域不断地延展。他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找到这家店的不同之处。如果对方的确是左道术者,也许他能够从这周围环境之中找到一些相关的蛛丝马迹。比如异常的术力波动,再或者是明显异常的人和事。   但是足足两分钟之后,范剑南的脸色微微一变。事情有些诡异。作为卦师,他的灵觉一向超出其他术者很多,加上后来领悟了遁甲天书下半部之后,可以说他对术力的掌控程度和敏锐程度已经是五术人之首。唯一能够和他一较高下的,大概只有那个山术叛徒苏玄水了。但就这样杰出的能力,面对马路对面的那家小店,竟然也无计可施。   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的术力始终无法渗入对面半分。要知道术力这种东西,类似于术者产生的某种生物磁场,其穿透力是非常强的。即使是厚厚的钢筋混凝土墙体,也不能阻隔一个术者的术力侵透。这是术法之力的基本特性和基本法则,但是这个法则却被对面那个小店彻底打破了。   范剑南不知道对面的人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他们确实成功地阻隔了他的术力侵透。马路对面的五十尺左右,完全封闭,就像是铁板一块。范剑南不是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但大多数是采用了某种玄门阵法,或是用特殊的符箓镇宅。但这两种情况,都会引起周围环境的暂时不平衡,从而导致术力波动的产生。   而对面这家小店,却完全不是以上这两种情况,而是毫无声息,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平静得令人感到有些压抑。范剑南缓缓收起了术力,深深看了对面一眼。这个他从未接触过的对手,已经让他有了太多的意外和惊奇。而且他知道也许在这平静的背后隐藏的,将是冰冷彻骨的杀机。 第628章 辣手摧花   范剑南迈步向对面的小店走去。他知道,刚才自己的术力探查受阻,肯定会产生异常的术力波动。所以无论对面的人是谁,肯定已经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与其在门外徘徊不进,不如大大方方地走进去,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范剑南走到了便利店门口,推开了门走了进去。里面和他经常所见的便利小店没有什么区别,空间并不大。货架上摆满了零食,饮料,门口还有摆放着几分最新的杂志报刊。   店员是个女孩,像是早就知道范剑南会进来,静静地站立在柜台后面看着她。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像是刚刚跨出校门不久的那种,脸上还带着淡淡的青涩感觉。她的长相并不是那种十分出众的类型,但是让人看着很舒服,齐耳的短发显得很精神。但范剑南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人的耳朵上没有戴耳环,但却有为了戴耳环而穿的小孔。   范剑南笑了。他缓缓地走过去道:“这里有卖烟么?”   “有。”女孩也微笑着,但是回答却很简短。   “给我拿一盒。”范剑南不动声色地道。   女孩很熟练地拿了一盒烟,“一盒,二十元。”她似乎真的认为范剑南就是一个路过的顾客,顺便进来买一盒烟的。   范剑南微微一笑,摇摇头,“可是如果我没有钱呢?”   “当然,如果没有现金,刷卡也一样。”女孩微微一笑道。   “可是我今天没带钱包,现金和卡都没有。没法付账。”范剑南一脸无奈地道:“不过我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你看一只耳环怎么样?”他缓缓地伸出了手,手掌心是一枚闪亮的耳环。范剑南平静地看着那个女孩,希望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异常。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女孩比他还平静。女孩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们不收抵押品。”   范剑南耸耸肩道:“你知道么?有时候太过镇定并不是一件好事。一般的小女孩店员遇到这种情况早就紧张了,但是你太冷静,所以演的并不像。所以你虽然本事不错,却玩不过苏玄水。因为你术法实力虽强,却根本缺乏经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孩冷下脸道。   “听我说完,你就知道了。”范剑南懒洋洋地道:“你年纪不大,术法能力却不弱。但苏玄水更胜一筹,因为他从小就是个术法天才。又跟着魏如山这样的人,在江湖上打拼了多年。所以他年纪不大,却已经是真正的老江湖。你这种缺乏实际操作经验的小菜妞,根本不能和他比。”   “你说什么!你说谁是小菜妞?”女孩终于忍不住了,沉下脸喝道:“你以为我会输给他?”   “不是我以为,而是你确实输了。”范剑南把那枚耳环放在柜台上,微微一笑道:“还有比这更好的证明么?”   女孩眼神一凛,虚空挥手,小店外的门立刻被关上。她看着范剑南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   范剑南笑了笑道:“或许这句话该由我来问差不多。这位妹子,你究竟是谁?你背后的人又是谁,左道?”   女孩听到“左道”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脸色骤然一变。立刻动手,掐指成诀,丝毫不再有顾虑。凌厉的术力压迫直贯范剑南的胸膛,她的出手又快又狠,凝聚的术力就像锋利的钢刀一样直插范剑南的胸口。   但范剑南早有防备,装作漫不经心地抽出一支烟,随手打着了手中的打火机。他的动作并不快,但却恰好赶在女孩的术力攻击到他之前。女孩手掌之中凝聚的术力是一种破坏性极强的金系术力。因为时至下午,太阳在这个时间段里开始西下,归于西方金气最重的地方。体内肺气在这个时段比较旺盛。申酉戌会西方金气,而金性刚硬肃杀,足可以在瞬间破坏一个人的肺部气机。令这个人肺部衰竭,窒息而死,表面却找不到丝毫的伤痕。   这个女孩明显懂得借天时之势作为自己的攻击手段,单就这一手攻击术法而言,已经超越了很多术者。不过范剑南并不是普通术者,他是真正的极速卦师,自从学了龙甲神章的一千零八十局之后。他的心算速度已经堪称恐怖,大脑之中随时可以同开五个以上的盘局进行反复推演。足够做到料敌先机。   这使得他的反应速度总是比其他人快了几秒钟,但这几秒钟的反应已经是一种非常恐怖的速算卦术了。试想一下,即便是面对一个持枪射击的人,这几秒钟的速度也足够他做出反应规避了。因为对方甚至没来得及扣动扳机时,范剑南已经能够预估到子弹的射击线路,而提前做出规避动作了。   先知先觉,后知后觉。这就是这几秒钟前后的差距!   所以在女孩的金行术力攻击到他之前,他手上的那只打火机燃起了。他只是很平常地对着火吸了一口烟。周围的一切立刻被这微弱的火气触动,或者说是一种引燃,骤然之间火行之气大盛。因为他嘴角叼着的那支烟赫然和手中的打火机形成了震、巽为木,离为火的格局。   因木生火,故而离火得巽木而大盛。而巽在八卦之中又有风之意味,巽木生离火,又得巽风相助,火借风势。范剑南手上的打火机,嘴角的烟卷,虽然并不起眼。但是其凝聚起来的势,已然成了燎原之势。野火燎原,势不可挡。   那个店员女孩惊呼一声,手中的金行术力急速溃散。如果不是她反应够快及时收手,就连她的那只手只怕也会被这隐然的离火精气灼伤。五行相生,同样五行相克。木生火的同时,带来的就是猛烈的离火炼金之局。   范剑南嘴角叼着烟,冷冷地看着那个女孩。伤人者刑,杀人者死。术界自然有术界的规矩。如果刚才这个女孩所凝聚的术力敢再向前进一分,他一点也不介意辣手摧花,把那只柔嫩的手化为一团焦炭。 第629章 朴小夜   女孩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   范剑南缓缓地道:“怎么,没人教过你五行生克这种浅显的道理么?凭你这点能力应该无法去对付苏玄水的,也就是说,你还有同伙。说出来吧,其余人在哪里。你们找苏玄水究竟什么目的,前段时间制造惨案的原因又是什么?”   女孩冷笑道:“你很想知道么?可惜我什么都不会说。而你根本就没有证据。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你还能杀了我?”   范剑南表情冷静,缓缓地吸了一口烟道:“我当然不会杀人,那多没有意思。但是我有个朋友叫龙大胆,他擅长一种很奇特的针灸术。据说只要几针下去,就能使人体的肌肉发生永久性的扭曲。我会把你交给他,到时候你的经络错位,恐怕比死还难受。而且你的脸部肌肉也会扭曲成一团,再也难以恢复原样。你这张清纯笑脸,就要从这个世界彻底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错位扭曲的脸。对了,你见过严重的面瘫患者的脸是什么样子没有?”   女孩的脸色白了一白,大声喝道:“你少来吓人,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她毕竟还是太年轻,年轻女孩很少有不在意自己的脸庞的。被范剑南几句话就给吓住了,她虽然嘴里喊着不信,但手指却有些微微颤抖。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不可能,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医术者么?对于人体经络,还有谁比他们更熟悉?你可能不知道龙大胆这个人,他的业余爱好可是杀猪。据说他杀猪就像是一台精密的外科手术,能把一头活生生的猪分解得很彻底。总而言之,他这个人别的不行,严刑逼供很在行。而且这人三十多岁没有女朋友,我一直怀疑他的心理有点阴暗。你这样的小女生落到他的手里……我也只能呵呵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女孩只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我不想怎么样。看你的样子也不过是个小角色,我还真没有难为你的兴趣。”范剑南笑了笑。“我只是想和你背后的人谈一谈,或许你可以帮我带个话。后天下午,庙街的天机馆。我等着他。”   “我如果不答应呢?”女孩的脸上一片坚毅之色。   范剑南说完之后,漫不经心地挥挥手道。“好啦好啦,不用太紧张,我就要走了。不过,你要是不帮我把话带到,那我跟你说的这些可不是开玩笑。”他缓缓收起了柜上的烟盒,转身而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对那个女孩诡异地一笑,“看来你学聪明了。不得不说你这个选择很聪明,我可是很讨厌别人在我背后做小动作的。”   看着他缓缓推开门,走了出去。柜台后的女孩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她的手还死死地扣着一个指诀,但是面对范剑南的背影,她却始终没敢动手。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冷汗淋漓。   片刻之后,小店的后面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子。那个女孩店员连忙道:“老板,刚才……”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刚才我就在后面。”年轻的女子淡淡地道,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长得很漂亮,不过表情严肃,这导致她的面部轮廓有些生硬。一看就是那种冷漠而很难接近的女人。不过她的声音却出奇地温柔。“好了,小诗,你刚才的表现很好了。这个人并不是一般术者。其实在他走之前,他已经察觉我的存在了。”   “可是刚才他……他为什么不当场拆穿?而要故意放话,让你去找他?”那个叫小诗的女店员有些不解地道。   年轻女子沉吟道:“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看来他不但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而且察觉到了这间小店里的阵术布置。所以才没有当场发难。他不打没有绝对把握的仗。所以才会借你的口来约我见面。你也许没有发现,他进来之后的一举一动,看似轻松随意,却丝毫没有放松戒备。而且无论他的脚步是在哪一个位置,都使他处于绝对的有利地位。”   “这怎么可能?”小诗吃惊地道。   年轻女子沉思道:“不是没有可能,这个人是个卦师,而且是范家的遁甲卦师。他的一举一动,迈出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精心计算之中。也就是说他至少可以一心多用,一边做着毫不相关的事情,一边却能够快速心算。而且这种心算的速度堪称惊人。”   “这个人真的这么厉害?难道他比那个苏玄水还要厉害?”小诗皱眉道。   年轻女子皱眉道:“这我有些不好说。毕竟这两个人都是出身于五术人的年轻一代,他们的实力应该很接近。”   “老板,你在想什么?”小诗有些担忧地看着那个年轻女子道:“你不会真的是想去见刚才那个人吧?这会非常危险的。”   年轻女子摇头道:“他至少目前还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否则刚才就不会这么轻松地放过你我了。我从他的口气来分析,似乎他还并未完全了解我们的事情,又或者了解的不够多。我看到是可以和他接触一下,反正我们也总是要面对这个人的。他想来探我们的底,为什么我们不能趁势弄清楚他的底细?”   “可是……伍先生并不赞同我们把事情搞得太大。上次那件事连伤了三条人命,已经引起了各方面的关注。而伍先生帮助欧洲巫师的事情,也惊动到了国际易术理事会。所以他一再强调,让我们低调行事。”小诗有些担忧地道。   “哼,低调行事。我们左道已经低调行事了几百年。结果呢,还不是越来越显得式微。小诗,这是一个不同以往的时代了。术界早已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有能力的人才能占据主导地位。比如易术理事会,甚至那些欧洲巫师们。想想左道这么多年以来,持久的韬光养晦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瞬间的爆发,还是彻底的湮灭?”年轻女子冷笑道:“伍先生是伍先生。但是,我会让所有人都记住我朴小夜的。”   “可是……”小诗依然有些犹豫。   “没有可是!”朴小夜的脸色一沉,寒声道:“小诗,你要记住这里谁是老板。这个地方永远是我说了算。我做出了决定,即便是伍先生也别想改变。”   “是的,是的老板。”小诗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   “死几个人算什么,易术理事会和巫术联合会这些大组织的崛起,哪一个的背后不是另一群人的血泪。你真的以为他们就很干净么?”朴小夜冷冷地道。“只要我们这次成功了,就可以改变这一切。让那些对不起我们的人,全都付出代价。我们目前这么低调,只是因为实力不足。”   “可是,伍先生为什么要去帮助那些欧洲巫师?”小诗皱眉道:“我对他们并没有好感。”   “你懂什么?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失踪,现在他们又在易术理事会的攻势之下节节败退。在这个时候,我们再不插手,易术理事就要彻底击败他们了。到时候易术理事会只会更加强大,也更难对付。伍先生帮助巫术联合会,一方面可以用他们看来制衡易术理事会,另一方面也可以逐渐掌控这个庞大的组织。毕竟现在他们群龙无首,而一旦伍先生成功整合了他们。那么我们就有了和易术理事会正面对立的资本。”朴小夜微微一笑道。   “原来是这样?”小诗有些恍然大悟地点头道:“这么说,伍先生是利用他们来对付易术理事会了?”   “这应该是两方面的,欧洲巫术联合会和易术理事会势如水火。伍先生这么做,既是利用巫术联合会来制衡易术理事会,又可以借易术理事会的实力来削弱他们。到时候他们就只能主动寻求和伍先生的合作。”朴小夜淡淡地道:“不过,伍先生还是太心急了一点。要不是他这么就快就亮出了底牌,易术理事会的反应就不会这么迅速,也许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我们从存在。”   “是啊,现在易术理事会不但已经盯上了我们。据说那位深藏不露的黎夫人也出现在了香港。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了。而且这一次是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除掉我们了。也不知道伍先生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和我们会合。”小诗低声道。   “放心吧。以他的能力足够应付那些人。我真正担心的,反而是易术理事会的那位老太太,黎夫人。”朴小夜低声道:“千万别小看这个老女人,她可不比理事会的杜先生好对付。因为杜先生行事,总还有几分规律。但是这位黎夫人却是不拘一格,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而且身怀绝世蛊术。即便是在理事会的地下七层之中,也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存在。” 第630章 江花红火   范剑南回到了庙街,还没走到天机馆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的感觉非常敏锐,在一刹那间已经感觉到身后有轻微的术力波动。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敢跟踪我,胆子倒是不小。   范剑南并没有急于回去,而是晃晃悠悠地拐进了一条小巷子。这是两栋高楼之间的狭窄通道,而且时间已经接近傍晚,所以光线不是很好。正适合躲避身后的追踪。身后的那人也是个没什么江湖经验的雏,一看见范剑南拐进了巷子里,就急吼吼地跟了上来。看那意思,大概是怕跟丢了。   哪知道范剑南根本就没有走,就在拐角那里站着。结果这个急匆匆的跟踪者收不住脚步,根本躲闪不及,“哎呦”一声,一头就撞进了范剑南的怀里。鼻子里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范剑南已经知道这个跟踪者是谁了。他微微一笑道:“怎么?走得这么急,这次又要送我什么优惠劵么?”   这个跟踪他的人,正是他前天遇到的那个有点爱笑的女孩。   范剑南知道这个女孩子肯定是易术理事会的人,但却不知道她跟踪自己有什么事。一手就把那个女孩拽到墙角,冷冷地道:“说吧,为什么跟踪我?”   那个女孩眨了眨眼,突然间就流下眼泪,哭了。“范剑南,你个坏蛋,你弄疼我了。”   她这一哭,范剑南还真傻眼了。要玩硬的,他不怕;要耍诡计,他也奉陪到底。可是这哭,他是彻底没办法了,甚至有点手足无措的慌乱。捂住她的嘴不让哭,还是恶言恶语地威胁她?范剑南觉得自己都有点做不出来。   因为在这样的这小巷子里,堵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生……范剑南突然感觉自己的形象有点很不堪,甚至就是很混蛋。这要是再来个见义勇为的护花使者,乐子可就更大了。所以他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转身就走,而且走得飞快。   “喂喂!!你别跑,混蛋!我要告诉我外甥,说你欺负我!”身后的女孩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范剑南神色平静,在街上不慌不忙地走,一副我不认识这女孩的表情。最后,还是那女孩先服软了,“好啦,不跟你闹了。你说会儿话行不行?”   “不行,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说话?”范剑南耸耸肩道:“说不定和你搭讪几句,你又要哭了。这满大街的人都看着,我可丢不起这人。我还是装着不认识你的好。”   “你不想知道我外甥是谁?”那个爱笑又爱哭的女孩神秘兮兮地道。   “不想。”范剑南摇头道:“我对小孩子没有什么兴趣。因为他们和你有很多相像的地方,爱哭爱笑。”   “你这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对我也没有什么兴趣喽?”那个女孩非常聪明,一下子就听出了范剑南的话语里的嘲讽味道。赌气地道:“我外甥可不是小孩子,他比你还大几岁呢?难道他没有向你提起过我?”   范剑南愣住了,他上上下下看了看这个女孩道:“你外甥居然认识我?”   “当然,我可听他说起过你。范家的遁甲卦师,号称术界天才的范剑南。诸如此类的。”女孩得意地道:“你不会告诉我,你不认识弗兰克陈吧?哦,对了,他的别名叫破军。”   “破军?!”范剑南这下真的吃了一惊,他看着这个女孩道,似乎是一脸白痴地道:“那么,你是破军的外婆?”   “噗!你太坏了!”那女孩忍不住捂住了嘴笑道:“我哪有那么老,我只是破军的阿姨啦。”   “阿姨?”范剑南看着她皱眉道。   “哎,南南真乖。”女孩得意地笑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真敢说。就凭你刚才的表现,就能知道你的真实年龄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因为只有小女孩才会喜欢冒充别人的长辈。而女人们一旦真的上了点年纪,又恨不得别人都以为她是小女孩,各种装萌扮可爱。小朋友,我能问问你今年几岁了么?”   “哈,你才是小朋友。难道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千万不要问女性的年龄吗?”   这个女孩无心的一句话,却直接触动了范剑南心底最深的隐痛,他不在说话,沉默了下来。那个女孩似乎对范剑南的背景确实很了解,像是立刻就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有些慌乱地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不过我真的是破军的阿姨。我今年的年底就满二十了,我比破军的妈妈小了二十七岁。”   范剑南淡淡地一笑,“哦,原来你真是破军的阿姨,那么失敬了。见到你很高兴,再见。”说完他转身就向天机馆走去,神情萧索,他没有任何的兴趣再谈其他事情了。   “喂,我真的向你道歉了。”那个女孩着急道。“我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我知道了。今天就像上次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也是黎夫人安排的对么?你回去告诉她,如果她真有什么事,让她自己来见我。你这样跑来跑去的传话,也确实太累了。”范剑南淡淡地道。   “不是的,真的不是!”女孩快急哭了,“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上次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你相信我。”   范剑南看了她一眼道:“那么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好让我们有个相互信任的开始。如果你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那么我们怎么才能相互信任?”   “我叫馥洛儿江。”   “说中文名,我对洋文记不住。”范剑南淡淡地道。   女孩可怜巴巴地道:“好吧,我叫江小花。哎,你别笑嘛,我知道这个名字太老土。不过我爸当初可是翻了很多古诗词,才取了这个名字的。日出江花红胜火,我老爸是希望我红红火火,开开心心的。原本的寓意很好的。”   范剑南一阵苦笑,这样一个女孩子,你真是没有办法对她生气。他只能叹了一口气道:“前面就是我家了,我们进去谈吧。我看你这样的华侨小姐,只怕想把一件事情用中文说明白也不太容易。”   江小花像是完全不在意范剑南的嘲讽了,笑着道:“好啊,好啊。我听破军说过,你那里有很好的茶。能请我喝一杯么?” 第631章 你的人头   范剑南和江小花两个人走进了天机馆,天机馆楼下的大厅依然是一片狼藉,虽然请了工人大致收拾了一下,但是还没开始重新装修。满地都堆着建筑材料和一些工具杂物。   “你就住在这里?看起来真比猪窝还乱。”江小花看着周围有些吃惊地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别故作惊讶了,我还不知道你们么?我相信我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黎夫人那里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既然是她的人,肯定也不会例外。所以根本别必要装作不知道。好了,这里也确实太乱,我们去楼上的小客厅谈吧。”   江小花跟着范剑南上了楼,来到了范剑南办公室外的小会客室。范剑南让江小花坐下,自己开始有条不紊地煮水沏茶。片刻功夫,一杯红茶已经泡好,被摆放在了江小花面前。“嘻嘻,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红茶?”江小花眯着眼笑道。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么?”范剑南耸耸肩道:“只要我愿意,我可以知道很多事。”   “哦,我忘了你是个卦师。但是,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江小花品了一口茶得意地道:“我不是黎夫人的人,我只是一个闲人,在理事会帮忙打杂的。而且你肯定不知道这次的左道,和你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左道?和我?”范剑南皱眉道。“我上次听说这个词,还是在黎夫人那里。我不觉得我和这些左道术者有什么关联。”   “什么叫没有什么关联?我告你,关联可大了。这次左道的事情,完全是因你而起的。”江小花放下茶杯认真地道。   范剑南看了她一眼道:“哦?这我倒真想听听,怎么会是因我而起的。”   “你还记得你在理事会地下七层的日子么?”江小花看着他道。   “当然。我只是不知道,你连这些情况也了解。”范剑南耸耸肩道。   “而你当时为了逃离地下七层,破坏了地下七层运转了近百年的风水术局。这件事也不假吧?”江小花看着他道:“但是地下七层关押的并非只有你和张丘烈。你就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会导致其他危险的囚徒也脱困而出?”   “当然想过,所以我故意采用了术力互反原理,导致了一场很剧烈的术力对冲。一方面解开地下矿道的风水大局,一方面也把整个地下七层的囚犯全部震晕了过去。”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据我所知,那一次除了我和张丘烈之外,并没有第三人逃脱。”   “你错了,当时地下七层之中确实有一个人逃脱了。这个人就是一名左道者,他的名字叫伍陆。”江小花缓缓道:“你如果看过他的履历,你就知道为什么易术理事会要把他关押在地下七层了。不过,看了之后你也会后悔自己当初草率的决定。你跟本不知道,你在不经意之间把一头怎样的猛兽放出了牢笼。”   “不可能,我当时确认过,没有其他人可以逃出来。”范剑南微微一惊道,他知道凡是能被关进地下七层的术者,基本上都是在术界凶名昭著的混世魔王。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也逃出了地下七层,恐怕后果真的很严重。   “就在你走的时候,他的确也还没有逃走。但是从你逃走之后,到理事会重新封锁地下七层,一共有十五分钟的间隔时间。伍陆就是利用这一点逃出了地下七层。”江小花冷笑道:“第一,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第二,是因为他有一个很强力的外援,这个外援非常熟悉易术理事会的一切。所以在你逃走之后,他利用这段时间差,帮助伍陆绕过了所有防卫。带着他轻松越狱了。”   范剑南沉默不语地看着江小花。   江小花缓缓地道:“地下七层监狱,一天时间之内,遭到两次突破。这个打击,可以说是易术理事会成立以来最沉重的。偏偏逃走的这个人还是一个强大的左道者。现在你应该理解,为什么黎夫人会亲自出马了吧?”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说明那个人的出现和我有关,所以我有义务帮助你们再把他关回去?”范剑南淡淡地道:“对不起,这和我没有丝毫关系。别忘了,当时我也是一个囚徒。既然是囚徒,我为什么要做守卫的工作?”   “因为你还不了解伍陆这个人,也不了解左道究竟是什么。”江小花叹了一口气道:“如果知道了,你就会明白为什么必须把他关起来了。”   “那么你来告诉我,伍陆是个什么人,而左道究竟又是什么?”范剑南缓缓地道。   “全世界都不知道伍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在理事会内部,他的资料是:年龄不详,身份不详。唯一的一点靠谱的是,左道唯一传承者。还有的,就是一大叠由他造成的平民伤亡报告。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将近有一千人,这还是易术理事会的正规调查报告。这份报告是以实证为基础,也就是说没有直接证据的不算在内,所以实际上可能更多。”江小花缓缓道。   “他为什么杀人?”范剑南皱眉道。   “这个长久以来一直是个谜,但是经过了耐心的比对,我们发现他的杀人符合某种特定的时间规律,应该是和节气、月相有关。我们相信他是在用那些人练习某种诡异的邪术。”江小花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诡异邪术?”范剑南皱眉道。“难道比黎夫人的蛊术更诡异更邪门?”   “巫蛊之术,也是得到上古流传的术法。以我们现在的眼光看来确实有很多迷信而且不科学的成分,但并不能就此完全否定,最多只是算术法界一个比较偏门的旁支。但是左道,他们比偏门更偏门。你可以说说他们是真正的邪门旁道,完全是非正统的巫蛊、方术等等。而且因其术法的狠辣程度,一度曾被术界视成为禁术。”江小花缓缓道。   范剑南皱眉道:“什么样的术法,会被称为禁术?”   “很多,关于他们,曾经有过很多传说。比如说,你有没有听说过道家取紫河车入药炼丹的事情。”江小花低声道。   “听说过,紫河车不就是人体胎盘么?作为中药这很正常。”范剑南耸耸肩道:“中医之中有很多药物本就匪夷所思。”   江小花神色有异地道:“正常分娩之后的胎盘入药在古代很常见。但是左道术者炼丹却惯于取活体胎盘。他们通常会找一些孕妇取活体胎盘,称为血河车。其血腥程度,非常人能够想象。至于其他的采补异术,和各种邪法,也是左道术者经常被人敌视的原因之一。他们不是一群正常的术者,或者说他们不是一群以正常方式进行修行的术者。”   “那又怎么样?这只是一些传说,你又没有亲眼看到他犯罪。即便是真正的罪犯也有权为自己说几句话吧?难道话都要被你们理事会一家说了不成?”范剑南不以为然道。   “姑且不论那个伍陆所做的事情,都有铁证。这次发生在香港的血案呢,怎么解释?不但有三个无辜市民遇难,还把罪责推向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我想不用我细说,你也应该发现了那个祝青山并不是真的精神失常,而是受了很严重的术伤。”江小花缓缓道:“如果这还不算是直接的证据,那么我们就再等下去。我相信,他们并不会沉寂太久的。因为马上又是阴历的十五了。左道术者惯于在这个日子做些诡异的勾当。”   范剑南突然开口道:“你刚才说那个叫伍陆的犯人逃跑,是得到了某人的帮助。那么这个人是谁?”   “你难道猜不出来?”江小花看着他道。“还是说,你在明知故问?”   “马歇尔王,易术理事会曾经的理事之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如此熟悉地下七层防卫的只能是这个人。”范剑南缓缓道。   江小花点头道:“就是他。他被驱逐出易术理事会之后,极度不甘心。用他的话说,就是要拿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不过,由于杜先生的果断出击,马歇尔王身边的党羽全部被翦除。这使得他孤掌难鸣,而找上左道术者伍陆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所以,伍陆逃出理事会之后,立刻就和欧洲巫术联合会混在了一起。恐怕这才是你们头痛的事情吧?”范剑南看着江小花道。   “我很反感用你们这个词。毕竟我就是我,而易术理事会是易术理事会。你最好不要混为一谈。”江小花一本正经地道。“我肯定不会为此而头痛,但是第一理事和杜先生可就不好说了。恕我直言,这次有左道术者出现在香港,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哦,这是为什么?”范剑南故意道。   “如果我是马歇尔王或者伍陆的话,现阶段欧洲巫术联合会是他们首要控制的势力。而要控制这样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术者组织,没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显然不行。恰好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失踪,而你范剑南则是他们痛恨的目标。因为你和首席大巫师失踪事件有着直接的关系。要想控制巫术联合会,增加在其中的影响力,还有什么比你的人头更合适呢?”江小花突然看着范剑南一笑道。 第632章 光头车手   “你的意思是左道的人会想要对付我?”范剑南看着江小花道。   “这是非常明显的事情。除了你,当然还有其他人,比如说苏玄水。那次在冈仁波齐峰的事情,只有你们两个最清楚。况且山术者和左道的人可谓是世仇,祖上就相互斗了很多年了。我想着就是他们找上苏玄水的原因。至于你么,他们也早晚会找上门的。”江小花道。   范剑南看着这个女孩道:“那么你呢?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江小花嘻嘻一笑,“因为你这人很有趣,就这么死了未免就太可惜了。而且,你还是我外甥的朋友,作为长辈我还是要照顾着你点。”   “难道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范剑南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恐怕你多少还有些隐瞒吧?”   江小花神色自若道:“我当然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不过差不多已经是全部了,左道术者之中隐藏在香港的几个人,我们也已经有所察觉。只不过黎夫人暂时还不想动他们,她要用这些人来引出伍陆。”   “这么说我今天下午去见的那个女人也是其中之一?”范剑南目光闪动道。   “其实是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都在那家便利店之中,你见到的那个叫何小诗,而你没有见到的那个叫朴小夜。那个女人才是我们重点关注的人之一,左道术者之中的高手。”江小花微微一笑道:“我想你也肯定知道我们在关注着你,所以你才没有大闹一场,对么?不过你肯定没有想到,这两个人早在我们的监视之中。而且她们自己也清楚,所以才会在那家小店设下某种偃息术阵。”   “你们到香港才没有几天,就能做到这些,确实令人佩服。”范剑南冷冷地道。“易术理事会的行事,果然雷厉风行,不同凡响。”   “好啦,你也别讽刺了。我今天可不是来找骂的,我是来告诉你,无论出现什么状况,都请你相信你的朋友。或许有一天易术理事会也并不值得信任了,但是破军和我都会站在你的一边。”江小花微笑着道。   “破军我相信。因为我们一起经历过了很多事情,这种在危难之中建立起来的相互信任至少是坦诚的。我不会允许有任何对他不利的情况产生,同样如果我有危险,我相信他也会毫不犹豫挡在我身前。那么你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范剑南看着她道:“你虽然年轻,但是知道这么多的内幕,想来在易术理事会的地位也并不低。你为什么会向我说理事会有可能不值得信任?”   江小花的脸色变了变,随即笑着道:“也许是你长得比较帅气。”   范剑南愕然,随即只能苦笑。他知道无论再怎么逼迫,这个女孩也不会说出详情了。因为这很可能涉及理事会内部的核心机密。他只能耸耸肩道:“你既然不想说,我也只能随你便了。时间不早了,你再不回去,只怕黎夫人会有想法的。喝完茶,我送你下楼怎么样?”   “哎,本来还想发生点什么的。竟然这么快就赶我走了?真是失望加失败啊!”江小花故意叹息道。   范剑南也不理她,把她送下了楼,一直送到了天机馆的大门口。   就在临别之际,范剑南的心里突然一跳,像是有人用锤子在他胸口捶击了一下,呼吸骤然一滞。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这是有危险临近时他身体产生的自然反应。这种反应已经救过他不止一次了。他立刻抱住了江小花,猛然一个转身,把她从大门口拖开了。   与此同时一辆汽车从大门口直冲进了天机馆的客厅,天机馆的大门瞬间已经被撞得粉碎,那辆车的余势未衰,一直冲进大厅中央才猛然刹车。江小花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脸色煞白。范剑南的手掌心也全是汗水。只是一刹那的功夫,这两个人都已经到鬼门关逛了一圈回来了。如果范剑南刚才的反应稍微慢一点,这辆车绝对能把他们两个人全都撞飞出去。   那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大厅里,车上的人似乎并不急于下车。   “喂,你怎么搞的!怎么开的车?”江小花愤怒地道。   范剑南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低声道:“小心点。车上的这个人看起来很不简单。”   这时车门开了,是被一脚踹开的。因为经过刚才的撞击,车门多少有些变形。车上的驾驶员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脾气,抬脚就把车门给踹开了。范剑南这才看清楚车上的这个人。   他套着一件无袖的摩托背心,光头刮得发青,胳膊上的刺青很是醒目,而且还在手上戴着几颗硕大的戒指。这个人似乎想尽一切办法来证明自己是个彻底的痞子。而且他的确做到了,一般人见了他,只怕都会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无论他的穿着打扮,还是脸上的表情都在传达着同一个信息:此人危险,生人勿近!   他下车之后也没看范剑南和江小花两个人,只是背靠着汽车站着,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在了嘴角。“你们两个,谁是范剑南?”这个光头男冷冷地道。   “我是。”范剑南苦笑道:“这扇大门当初花了我两万块。不过到现在也确实旧了,况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随便意思一下,给个四五万赔偿就行了。”   “噗……”江小花掩嘴笑道:“新的才两万,现在却要赔四五万,你这摆明了是想要敲诈么?”   “这扇大门见证了我这天机馆从开业到繁荣,这两年多年来见证了无数的历史,难道不该具有点纪念价值么?这东西一旦具有了纪念价值,当然就有不能卖它原来的价格了,至少翻个几倍。”范剑南振振有词道。   那个光头男阴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咧嘴笑了笑道:“也许等你死了,它会更具有纪念价值。因为世界上再也没有范剑南这个人,他所使用过的大门也会成为唯一的,价值自然会上升。这一点,我倒是可以帮你。”   他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心的术力如同一团炽烈的火,在他的手中跃动。 第633章 戊土奇阵   “你是谁?来我这里有什么指教?”范剑南看着这个浑身充满了危险气息的光头男道。   光头男冷冷地道:“我姓田,左道排行第十。你可以叫我田十。”   “是真名么?倒是很好记。”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确实好记得很,而且今晚过后,如果你还能活着的话,你就一定不会忘记我这个名字。”光头男嘿嘿一笑,他随手划了一个圆圈,一道炽热的火焰在地上燃起,围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圈,把他自己和范剑南、江小花两个人都圈在了火圈之内。   那纯白色的火焰腾起两三米高,把他们和外界完全隔离开来。诡异的是,近在咫尺,范剑南竟然丝毫感觉不到这火焰的热度。他的心中不禁一阵骇然。   这和普通的江湖术士用来装神弄鬼的磷火截然不同,而是一种类似于道家典籍之中提到的真火。一切的热度全部凝聚于火焰本身,不发散不扩散,即使近在咫尺也感觉不到温度。但只要身体被这火焰烧灼,只怕立刻就会炭化。因为这火焰的温度其实已经高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之所以感觉不到热度,是因为在那个光头男的术力控制之下,强行把这可怕的热度锁在了火焰的内部。   难怪这个光头男田十这么狂傲,看来他确实有狂傲的本钱。哪怕是在范剑南看来,这也是一个强大而危险的术者。   “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变戏法么?”范剑南微微一笑,看着那个光头男子田十。   田十自顾自地吸了一口烟道:“火焰燃烧需要消耗掉大量氧气,不过我布下的这个圈子够大,我想我们在这个火圈之中,至少可以支撑十分钟。如果你能在十分钟之内击败我,那么你就赢了。反之我在十分钟之内击败你,那么我赢了。”   “哦,但如果十分钟之后未分胜负呢?”范剑南缓缓道。   田十毫不在意地一笑,“我这个人不接受平局,十分钟之内未分胜负,那么我们就只有一起死了。明天的新闻也会出现一条交通肇事事件,一辆车冲进民居,引发大火,导致了至少三人遇难。”   范剑南苦笑道:“这倒真是个不错的结局,至少在死后还能在报纸上占一个角落。不过你就这么有信心?”   田十拿下了嘴里的烟头,垂着眼道:“信心不敢说,据说你是五术人之中的高手。但要挑战难度,就总要勇于尝试!”他手中隐隐的火光一闪,那枚烟头已经猝然弹出了手,在眨眼之间已经到了范剑南的眉心。   趁范剑南挥手拍落烟头的时候,田十的双手已经各持了一道符箓。而且持符的双手还结成了一个非常古怪的手印。磅礴的术力骤然爆发,这是道家手印结合某种咒法的作用。强大的术力乱流在范剑南的身侧咆哮,这几道乱流都在呈反方向运动,瞬间制造出了一几处非常可怕的力场,如同几道小型旋风。   风中全是凄厉的空气摩擦声,几乎像是要把范剑南撕扯成两半。田十一出手,范剑南就知道这个人比他今天下午遇到的何小诗要强出太多。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预判,这慑人的术力攻势已经到了面前。而且,范剑南的身边还有一个江小花,他一方面要防备着田十的攻击,一面还要照顾着这个女孩子。几个回合下来,已经开始手忙脚乱。   眼看已经被逼到火圈的附近,范剑南知道,绝对不能触碰这些极度危险的火焰。哪怕是被田十当面击中,也比不小心触碰这些火焰来的更安全。既然已经被逼到了火圈边上,就退无可退了,唯有用术力硬抗!范剑南一咬牙低声对江小花喝道:“别在那里傻看着,到我身后来!记住千万不要碰到那些火焰。”   江小花这次真是被吓到了,她是实力倒也不弱,但是临场经验奇缺。就跟很多理事会的新人一样,或许谈论起玄术来头头是道,但是真正一遇到情况就慌了。这一慌起来,就什么都忘了。什么八门方位,时辰脉息,她全不知道了,就是紧张地跟在范剑南背后。   范剑南一个人倒还好,现在又要分心照顾着江小花。这一心两用,简直是苦不堪言,根本就是在被田十追着打。范剑南靠着脚下的步伐基本功扎实,闪转腾挪,愣是没有离开自己的所守住的八门位置。他也知道,目前的自己虽然表面上狼狈,但是脚下九宫的位置不失,依然可以从容进退。一旦被田十逼出脚下所占据的有利位置,那就真的危险了。   所以他退到了火圈边上的时候就知道不能再退了,再退,要么就是碰到周围的火圈,要么就是失去脚下保持的位置。触碰火圈是绝对不明智的行为,而失去脚下保持的九宫位置也是如此。术法相争就像是下棋一样,宁让数子,不失先手。尤其现在他们都被困在火圈之内,争的就是这尺寸之地。   所范剑南让江小花躲到自己身后的时候,就立刻蓄力一击,掌诀结成狮子印推出一个“皆”字诀。两组不同的术力相互碰撞,就如同两辆高速飞驰的汽车相撞一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田十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反弹到他的车上,这才堪堪止住后退。而范剑南更是惊险,几乎就是贴着火圈站住了。江小花惊呼了一声,幸亏她机灵,察觉不好早就滚到了一旁。否则的话,她只怕就要被这苍白色的火焰烧到了。   田十缓缓站直了身体,背靠着车整了整衣服,看着范剑南道:“果然有两把刷子!不过,这还并不算什么。想不想来点更刺激的?”   “撤了火圈,让江小花离开,我和你玩!”范剑南厉声喝道。   “那不行,这个小妞是易术理事会的人。既然被我碰到,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她。无论是你还是她,都是我此行的目的,所以你们都要死。现在只不过是在你死前找点乐子而已。”田十微微一笑道。   “她还只是一个大孩子而已,况且你只是要我的命。”范剑南低声喝道。   “男女老少,一样的生老病死。孩子也是人,孩子也会死。况且,满了十八岁,她就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已经是大姑娘了。”田十突然冷冷地一笑道:“我看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   他双臂朝左右一震,面前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直径近两米的术力漩涡;一道道术力流光闪过,似乎在田十的双掌之下凝聚成阵势,他同时念诵咒语掐诀,手上缠绕的符箓顿时被术力激活,异芒闪动。   这是一个用双手指诀指引,依靠纯粹术力凝聚的大阵,隐隐呈玄武之形,大阵以田十的右手拇指为阵眼,他全是的术力几乎全部凝聚在了双手之上。术力刺激下的肉体力量翻滚,加上田十缓缓吟唱传来的精神力量,巨大的术法之力撑得的他经脉条条膨胀,眼中一圈淡淡的白色光华几乎喷薄欲出。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范剑南,你能破我这阵,才算得上真正的一流术者。”田十仰天大吼了一声,双手飞快的结印,伴随着低沉的咒语声,原本燃烧的火墙几乎又高了一尺,纯白的火焰如同幕布一样,把他们所在的地方围得结结实实。   “戊土阵法!”方圆十里内的地脉之气疯狂涌向田十双手汇成的一个方形手诀,在阵法的作用下这些地气凝聚在田十手中,化为一团令人心悸的土系术力。天圆地方,田十的方形手印是为了汇聚地脉,借戊土之力结阵。   一声怒吼,田十手上凝聚的庞大术力一放,地气立刻凝聚为剧烈的气流。强横无匹的力量将天机馆的木质地板全部掀飞,大厅内的装修材料和杂物工具全被一扫而空。澎湃、浑厚的地脉之力轰入了天机馆内部。   而范剑南也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机会,现在他终于得到了。随着庞大的术力涌入天机馆内,范剑南预先在天机馆布下的防御阵术立刻发动,一道道诡秘的术力组成了一道密网,呼啸而来,和田十巨大的术力狠狠的对撞在一起。   “咔嚓”一声,田十的术力被这道密网撞碎,他后退了一步,双手上缠绕的符箓,同时裂成无数碎片。   这天机馆的术阵当初是和巫术联合会恶战时布下的,几乎汇聚了整个五术人之力,更是融合了范剑南得到遁甲秘术和龙甲神章,这威力岂是小可?饶是田十的术法歹毒狠戾,威力绝伦,骤然面对这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的术力网罩,依旧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噗哧’一口鲜血喷出,田十转身捂住了嘴,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四周扩散开。他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反震,右手的所有骨骼、肌肉、经脉都被那突发的巨力一轰震成了粉碎。他愤怒至极的咆哮道:“范剑南,你好。”   话音未落,围住他们四周的纯白火焰突然全部化为了青色,成了没有半点杂色却薄如蝉翼的火幕。范剑南的双手金芒大盛,凝炼有如实质、强大金色的术力不断扩散向四面八方,隐然是佛家的大金刚宗手印。他双手连连结印,不断射出一道道金色术力渗进四周的火圈之中。   白色火焰转瞬成为了青焰,然后在范剑南的双手合十之下骤然熄灭。范剑南这才抬头神态自若,宛若迦叶微笑。 第634章 救人(一)   田十脸色大变,他已经感觉到了范剑南身上蕴藏的那股强大的力量。不但如此,这天机馆之下原本布下的防御术阵,正在逐个激活。   范剑南看着田十,缓缓地道:“放弃吧。你没有机会了。”   “很好!范剑南,你果然如同别人说得那么狡猾。你故意摆出一副决战的姿态,故意诱使我加强术力,导致这天机馆的多个防御阵法激活。现在果然逆转了形势。不过,我刚才如果稍微留心一点,未必就会输给你。”田十咬着牙,冷冷地道。   “的确,你让我非常的意外。凭你的能力,绝对不是寻常术者。真是很难相信,左道之中也有像你这样的高人存在。”范剑南缓缓道:“不过现在形势逆转。你已经从绝对优势转为了绝对的颓势。而且刚才的一击你受伤颇重,不可能再向先前那么强大了。再打下去,你必输无疑。”范剑南说完转过头对江小花道:“你怎么样?”   “没事,这点程度而已。”江小花口气虽硬,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实在是不太好看。刚才的一切确实是吓到她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又转向田十道:“其实我很想找你们谈谈,这也是我下午前去拜访的原因。但我不想是以这种方式开头。”   田十蓦然狂笑道:“那你还想怎么样?双方愉快的会谈?”   “至少是心平气和的谈。为什么杀人,又为什么嫁祸给他人?我不关心你们和易术理事会之间仇怨和其他事情。但是我相信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特殊目的,而不是随性乱来的。所以我想知道你们究竟要什么?”范剑南缓缓地道。“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的人,但是我也从来不怕事。所以在动手之前,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田十抬起了头,他的眼中燃起一阵怨恨,“废话少说,我田十从来不做口舌之争。但是你也别得意,今天你算是赢了一阵。但并不表示我不能全身而退。”   他冷笑一声,双手立刻结印。范剑南全神贯注,但是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田十却趁此机会一跃而起,以惊人的速度疾跑而去。范剑南一愣,想要起身追出的时候,却已经连田十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不用追啦。那个田十已经被吓破胆,连疾走甲马都用上了,你就算想追也追不上了。”江小花叹道。   “疾走甲马?”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江小花耸耸肩道:“当然,他一定是事先就把符箓甲马绑在了腿上。而一旦激发的时候,速度奇快,就算是开着车也未必能赶上他。这种旁门邪术,左道术者有的是。”   “我倒是忘了,苏玄水似乎也有类似的符箓。”范剑南点点头道:“不过他走了也好。”   “走了也好?这个人刚才还想杀了我们的。你居然说让他走了也好?不杀了他就算是便宜他,而且不管怎么样,也应该教训一顿再说啊。”江小花不服气地道。“何况,我们可以从他的身上了解到左道术者的其他情况。”   “这个人秉性刚烈,而且戾气很重。就算抓住了他,也什么都不肯说的。那样的话我们怎么样,关着他,每天拷打,严刑逼供?要是他真的宁死不肯说呢?”范剑南无奈地道:“杀了他?我只是个捏笔杆子算卦的,不是操刀的屠夫。”   “其实以后这种情况,你可以把人交给黎夫人。无论什么样的硬汉,在她手里撑不了三个小时,就什么都说了。实在是冥顽不灵的那种,她也有独门的蛊术,可以控制人的心智。那种蛊术可以让人把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说出来,自己却还浑然不知。”江小花得意地道。   范剑南听到蛊术两个字就觉得背后发凉,他知道那个黑衣老妇人出手意味着什么。他也绝对相信没有人能在她手下撑过三个小时。因为那种蛊虫啃噬内脏的痛苦堪比世间最重的酷刑。   “还是算了。”范剑南摇头道:“黎夫人的蛊术的确是令人恐惧,我是不想跟她打什么交道了。”   “可是,你最好还是去跟她打一次交道。”江小花诡异地一笑道。   范剑南一皱眉道:“哦?你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知道你在帮你的一个朋友。而你这个朋友的弟弟就是左道杀人事件的间接受害者,他虽然没有被杀,却被冤枉成为了凶手。而且身受术伤,导致了神志不清。你难道不想帮他恢复过来么?”江小花缓缓地道:“如果你肯去找黎夫人的话,我想她肯定会帮忙的。你知道巫医一家,黎夫人不但蛊术高超,而且在医道上也非常了得。”   范剑南想了想道:“不必了。我已经通知了龙大胆,让他尽快赶过来一趟。有他的医术在,想来祝青山恢复神智只是时间问题。”   “但问题是,龙大胆现在确实走不开。”江小花嫣然一笑道:“我说得对吧?我想你也知道,没有什么消息能够真正瞒过理事会的。龙大胆暂时来不了,但是那个祝青山的情况却显然不能一拖再拖了。因为术伤不比其他的外伤,拖得越久祝青山就越有可能无法恢复。尤其是这种脑部受创的情况之下,能拖到现在已经算是运气了。”   范剑南的心里微微一动。江小花说得并没有错。术伤确实不易久拖,而且龙大胆近期也确实无法赶到。范剑南想了想道:“黎夫人难道肯帮助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我觉得她不会这么好说话吧?”   江小花笑着道:“平时自然是不会。但是这个精神失常的祝青山,却很可能掌握着左道术者的一些情况。基于这一点来看,黎夫人不但会帮助他,而且会全力帮他恢复神智。毕竟她想要知道准确的消息,就不能听一个疯子的话吧?”江小花有些得意地笑道。   “这倒是个办法。”范剑南缓缓道:“其实不光是她,我也对祝青山究竟经历了什么感到非常好奇。既然这样,我就找人安排一下。看看什么时候黎夫人有空,我们一起去见见这个唯一的当事人。”   “交给我了。”江小花连连点头道。 第635章 救人(二)   送走了江小花,范剑南回头看了一眼。冲进天机馆大厅内的那辆汽车依然在那里,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警察赶到。看来今天在这里是无法安眠了。他思索了一下,索性转身离开了。   香港不算小,但也不算大,尤其是某些人活动的圈子本来就不大。所以范剑南很顺利地找到了泡在夜店里的祝青锋。祝青锋已经喝了不少酒,但难得的是,他居然还算是清醒。所以一看到范剑南之后,他就把身边所有人都赶出了他的房间。“我知道你这么晚找我,肯定是有事。”祝青锋看着范剑南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找你喝一杯的?”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祝青锋笑了笑道:“我倒真的希望是这样。可惜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只是来找我喝酒。说吧,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够帮得上忙的。”   “你弟弟最近怎么样?”范剑南缓缓道。   “情况不算太好,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生,用了最好的药。但是据说复原的希望不大。”祝青锋神色黯然道:“否则我又怎么会坐在这里喝酒?因为我除了喝酒,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也许我不得不接受,青山以后这大半辈子都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现实。”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此事。”范剑南点头道。   祝青锋眼睛一亮,“龙医生有消息了?”   “没有,他暂时没有办法过来。不过还有另一个选择。”范剑南犹豫了一下,缓缓地道:“不过看起来可能比较危险。”   “什么危险?”祝青锋皱眉道:“治疗精神病又用不着手术,再危险也比较有限吧?”   范剑南忍不住摇头,祝青锋毕竟不是术界中人,他哪里会知道,黎夫人的巫蛊术法有多可怕。巫蛊奇术不但历史悠久,而且对民间的影响非常大。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川黔地区都是谈蛊变色的。   不过范剑南当然不会吧这些事情告诉祝青锋,只是有些含糊其辞地道:“我说的另一个选择是,找另一个人为你弟弟治疗。不过她的各方面手法可能和常规医术迥异。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接受?”   祝青锋愕然道:“只要能够治病救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啊。我完全没有意见,再说,如果常规的医疗手段有用的话,我何必还这么烦心?”   范剑南看了看他道:“那就好,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我找的这个医生很特别,她并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所以整个治疗过程,你最好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问。只要把你弟弟青山交给我们就行。”   “可是我弟弟还在羁押之中。”祝青锋皱眉道:“虽然因为精神疾病他不需要服刑,但是他依然被认为是需要严格看护的危险病人。”   “这就需要你去想办法了。顺便说一句,这种伤越早治疗越好。你如果还想救你弟弟,就必须趁早。如果等得时间太长,恐怕就真的很难恢复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建议换人的原因之一。”   “那么,你所说的那个人,他确实能够治好我弟弟么?”祝青锋狐疑地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机会很大,这个人或许比较古怪一点,但是我相信她的能力不在龙大胆之下。而且对于有些特殊的方面,她可能还更有优势。”   “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刻就去找他。”祝青锋霍然起身道。   “你先别急。我已经让人通知她了,明天她那里应该就会有回信。而且我相信,出于某种目的,她是愿意帮忙的。”范剑南想了想道。   祝青锋皱眉道:“那么这位古怪的医生究竟是谁?”   “她不是男人,也不是医生,她只是一个脾气有点古怪的老太太。”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一个老太太?”祝青锋怔了怔道:“她能治青山的病?”   “这你就别管了,处理好你弟弟那方面的事情,尽量别出意外。这位老太太脾气很不好,惹了她可是要出人命的。”范剑南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道:“谢谢你的酒,不过你这里最好有地方能让我过夜。”   “怎么了?你不想回天机馆?”祝青锋意外地道。   “是的,不想回去。因为天机馆的大门已经被一辆车撞得粉碎,现在那辆车还停在天机馆楼下的大客厅里。”范剑南伸了一个懒腰道:“我可不想被警方盘问个没完。等到明天,我索性告诉他们我没回家,免得回答一些无聊的问题。”   祝青锋看出范剑南并不想多谈,随即改口道:“我在楼上有个房间。原来经常喝多了,就在这里过夜。不嫌弃的话,你倒是可以暂住一晚上。”   范剑南这一晚上就没有再回天机馆,而是在祝青锋开的酒吧里住了一晚上。   而且他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他起床之后,对着镜子草草收拾了一番。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夜不归宿,在酒吧等天亮的日子对他而言似乎已经很遥远了。回想起两年之前,他还没有踏进术界这个圈子的生活,几乎已经如同隔世了。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之后听出是江小花的声音。江小花在电话之中告诉范剑南,黎夫人已经同意帮他救人。不过条件是,祝青山恢复之后,必须把所有关于左道术者的真相告诉她。这个条件早就在范剑南的预料之中。   他也知道如果没有什么实际好处,黎夫人是绝对不会帮忙的。这等于就是一场交换。用祝青山脑子里的有用信息,来交换黎夫人的治疗。对于这一点,范剑南也没有什么异议,当时就和江小花约定好了。另外又通知祝青锋,让他做好相应的安排。   祝青锋当然满心欣喜,立刻答应了范剑南的要求。自从祝青山被关进精神病隔离区之后,那个地方上上下下都得到了祝青锋的不少的好处。这点小忙倒还是能够帮得上。况且这也是在隔离区的监控范围之内,来的又是医生,所以他们也并不怕会出什么问题。   等到祝青锋这边完全确定下来了,范剑南又再次通知江小花,让她和黎夫人确定具体的时间。最后商定,就在明天中午,他们一起去拜访一下那位祝青山。 第636章 蛊医   在精神病隔离区,范剑南听到身后第一道重重的钢门咔啦一声关上,门闩闩上时,身子忍不住紧缩了一下。尽管已经来过一次,但是他依然不习惯这个地方的气氛,阴冷而且过于怪诞。   黎夫人却显得波澜不惊,她在地下七层监狱多年,早就见惯了铁栅栏和沉重的钢门。她依然一身黑色的衣裙,衣服裹得有些紧,显得她的身材高挑而瘦削。江小花走在了她的身后,低声问范剑南道:“就是这里?但是为什么没有其他的病人?”   “因为没有人像他这么严重,这里是特殊监控病房。”负责带路的工作人员缓缓道。“听说你们是医疗专家,那么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这些规矩:不要试图激怒他,什么东西也不要递给他。我的话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他们沿单调一式的绿色走廊走着。空气中弥散着来消毒液的味道,远远地还可以听到嘭嘭的关门声。又穿过了两道门,自然光已被抛在了身后,照不到这儿了。此时他们已走过了收容人员可以互相串联的监护室,一直到了既不能有窗户,犯人也不许互串的病区。走廊的灯都罩着厚厚的铁格栅,就像轮机房里的灯一样。   “好了,他就在那里。你们请便吧,如果完事了,就打电话叫人把你们带出去。”工作人员再也没看多看一眼就走了。   “好吧,你肯陪我们走到这里,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范剑南耸耸肩道。   现在只剩下一个脸上漠无表情的大个子保安人员了。他身后是一只悄无声响的钟以及一只有铁丝网护着的橱,里面放着瓦斯催泪毒气,监禁工具,口罩以及麻醉枪。墙架上系着根一端呈U形的长管装置,那是为将完全失控的危险病人固定在墙上用的。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个子的保安人员低声道。   黎夫人冷冷地挥挥手,“什么都用不着!”就在她挥手之间,这个高大强壮的保安人员就软软的晕倒了。范剑南看得直皱眉,他已经看出了黎夫人刚才挥手的时候,无色无味的蛊毒就已经侵入了这个保安人员的身体之内。只是他没有想到这蛊毒竟然猛烈到了这种程度,从蛊毒入体到发作的时间极短。几乎就在抬抬手,说句话的功夫,就放倒了一条壮汉。   祝青锋有些手足无措,愣愣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放心,这种蛊毒性子虽然暴,但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几个小时之后就会醒,而且本身没有什么感觉,就像是睡了一觉罢了。”黎夫人淡淡地道。“范剑南,最好让你这位朋友也出去。有些东西他还是不看为好。”   范剑南立刻向祝青锋使了一个眼色,因为他事先早就和祝青锋打过招呼,告诉他黎夫人有些古怪。所以,有任何要求,都尽量满足她。祝青锋立刻会意,转身退了出去,而且把外面的门给关上了。   空荡荡的走廊里就剩下范剑南、黎夫人和江小花三个人。黎夫人这才冷冰冰地道:“打开门,我们来看看这个人的情况吧。”   范剑南无奈地打开了隔离室的门。依然是那间填充着大量泡沫的房间,祝青山头上戴着头盔,手足被固定在一张椅子上。一看到范剑南等人进去,立刻咆哮着挣扎了起来。由于全身被禁锢着,他根本挣扎不了,只能发出了极为沉重的喘息声和野兽一样的低吼。   黎夫人冷静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微微一皱眉道:“这术伤应该有些日子了,再不治疗的话,只怕这个人活不了多久了。”   范剑南点头道:“你有什么办法?”   黎夫人低声道:“先控制住他再说,你先把他的头部摁下来。他的头盔没有覆盖到后颈部分,这倒给我们省力了。动手吧。”   范剑南无奈地走上前去,尽量摁住了祝青山的头部,努力让他低下了头。黎夫人立刻走上前去,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盒子,从中取出了一条肥硕蠕虫样的生物,并且把它放在了祝青山的后颈处。这东西圆滚滚的,像是水蛭之类的软体动物,不过却是色彩斑斓。一放到了祝青山的后颈立刻就吸附在了上面,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东西?”范剑南强忍着恶心道。   “这也是一种蛊虫,把它放在祝青山的颈部,可以立刻吸附在上面,并且释放出一种很强的生物毒剂。”黎夫人缓缓道:“只要几分钟,就足够使他的颈椎以下全部失去知觉,处于全身麻痹状态,类似于医学麻醉。现在你可以解开他的头盔,把他从这椅子上弄下来了。”   范剑南叹了口气,“为什么又是我?我可不是你的助手。”   “因为我根本就搬不动他。”江小花理直气壮地道:“你不搬谁搬?”   范剑南只能无奈地笑了,不过他还是把祝青山的头盔摘了下来。这时他才第一次看清楚祝青山的脸,由于是双胞胎的缘故,他和祝青锋长得非常像,但是却显得比祝青锋更为消瘦,脸上的胡渣有些日子没有刮过了,头发也显得很凌乱。至始至终他都狠狠地瞪着范剑南,但是由于颈部的那只神秘蛊虫已经向他体内注入毒液了。所以他的中枢神经被麻痹,浑身的肌肉都处于放松状态,根本不能有任何的动作。   范剑南耸耸肩道:“别这样瞪着我了,瞪也没用。”当下就把祝青山从固定椅子上放下了来,扛着到了一边的床上。   “别放在床上,就放在地上,让他保持俯卧姿势。”黎夫人阻止道。   范剑南看了她一眼,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照着她的话做了。祝青山被面朝下,平放在地上。黎夫人走过去,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低声道:“脑部虽然受了严重术伤,但是却并没有出现水肿积液等损伤,难怪这些医生查不出。现代医学虽然发达,但是对人脑方面的研究依然有限。把他的手腕给我,我给他把把脉。”   范剑南把祝青山的手腕抬了起来,黎夫人用两根手指扶在祝青山的手腕上,随后半晌不语。   范剑南也不敢打断她诊断,就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终于黎夫人收回了手,皱眉道:“虽然他的大脑没有受到实际创伤,但是有异常的术力残留,这些术力影响了他的脑部的某些神经。导致他出现幻觉,并且有极端暴力的表现。”   “那怎么办?难道需要开颅手术?”范剑南愕然道。   黎夫人想了想道:“也许不必这么麻烦。他的病症是由术力引起,那么只要能够消除残留在他脑部的异常术力。再以药物调养,就可以逐渐复原。现在关键是要消除他脑部的残余的术力,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们用些手段,比如再用其他的术力进行抵销。不就可以了么?”   黎夫人冷笑道:“你以为人脑是什么?这是人体组织之中最最精密的部分。如果稍有差池,轻则把他变成白痴,重则当场毙命。术力相互抵消之类的说法虽然理论上行得通,但是在实际操作之中根本就不行。”   “那就是没有办法了?”范剑南皱眉道。   “办法是有,不过有些冒险。”黎夫人缓缓地道。   范剑南立刻道:“什么样的办法?”   “我会在他体内植入一种蛊虫,让这些虫子在他脑部孵化。”黎夫人缓缓地道:“蛊虫的孵化是需要消耗一定术力的,所以他颅内的异常术力将被逐渐削减到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甚至完全被消耗掉。”   “蛊虫在脑部孵化,你不会害死他吧?”范剑南感到一阵恶寒。   黎夫人冷冷地道:“当然不会。蛊虫也是有着正常的新陈代谢的,一定时间之后蛊虫就会死亡。对人体不会造成什么损伤。其实相对于脑部寄生虫病,这些小型蛊虫的孵化根本不算什么。远没有听起来的那么可怕。”   “这……”范剑南苦笑道:“我对这些是外行,我想知道你有多少把握。也好让我这心里稍微有个底。”   “八成以上,以我的控蛊术,成功的把握甚至在九成。”黎夫人缓缓地从身边的包里取出了一个棕色的瓶子。她从里面倒出了一些深褐色的粉末,并且把这些粉末放在祝青山的鼻子下。范剑南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祝青山俯卧放置,她是想让这些粉末被祝青山吸入体内。   范剑南故作轻松地道:“这又是什么?难道是在给他吸鼻烟么?”   “这些粉末是一种非常微小的蛊虫卵,一旦它们进入了他的肺部,将会混入血液由心脏如脑,并且在那里进行孵化。你想不想尝试一下?”黎夫人冷笑道。   范剑南立刻捂住鼻子,皱眉道:“你最好让这些鬼东西离我远点。”   江小花笑着道:“放心吧,这些蛊虫培育非常不易,你就算有钱也没地方买去。你就算跪下哭求,黎夫人也未必能给你几克。”   范剑南这才悻悻地道:“好吧,不过你这东西最好有用。我看这个祝青山是真够虚弱的,可能经不起你们折腾。” 第637章 事出必有因   范剑南的话还没有说完,躺在地上的祝青山就开始痉挛了起来,身体形成了一种痛苦的反弓姿势。他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有沉重而困难的喘息声。   范剑南微微一惊,立刻问黎夫人道:“他怎么会这样?他刚才不是已经不能动了么?”   “他的这种癫痫症状是脑部术伤造成的,除非彻底治愈,否则一直会存在,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好了,我们已经做了该做的事情。现在可以回去了。”黎夫人淡淡地道。   “就……就这样了?”范剑南指着祝青山后颈上的那只蛊虫道:“难道不用把它取下来么?”   黎夫人摇摇头道:“完全没有必要,这种蛊虫一旦使用,就再无回收的价值了。在它把毒液注入人体之后,它自身也活不过两个小时。等时间一到,它就会逐渐干瘪,从皮肤上脱落的。”   “那,你让他吸入体内的虫卵呢?”范剑南皱眉道:“难道不需要等它们孵化么?”   “这些虫软通过血液进入他的大脑之后,至少需要十五天的孵化期。在这期间我们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黎夫人缓缓道:“十五天之后,他就会开始逐渐恢复了。到时候我们再来就是了。”   范剑南看着地上的祝青山,忍不住摇了摇头,黎夫人的这种巫蛊疗法,简直让人闻所未闻,至于有多少疗效就看十五天之后了。   在离开了精神病隔离区之后,范剑南突然问黎夫人道:“我突然很好奇,等你治好了他之后,你想从他那里了解到什么?”   “当然是关于左道术者的事情。”黎夫人冷冷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觉得不尽然。关于左道术者,你们理事会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又怎么会向其他人作了解呢?还有,左道术者为什么单单找上了祝青山。而且为什么其他三个人都死了,就他还活着。据我所知,左道术者可不是一些心慈手软之辈。而现在,你又对祝青山表示出了非同寻常的兴趣。恕我直言,像祝青山这样的人,他的死活你根本就不会关心。而现在却不同,我能够感觉到,你非常希望他恢复过来。”   “让我救他,本来是你的要求。现在居然这样问我?”黎夫人冷笑道。“不错,我现在是想救活他,这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们结合起来看这个问题,就会发现——无论是你们易术理事会还是左道术者,似乎都不想让他死。这就说明祝青山的身上,有你们都感兴趣的东西。”范剑南缓缓地道:“虽然我还不知道那件东西究竟是什么。黎夫人,你认为呢?”   黎夫人看了他半天,然后冷冷地一笑,“套话对我没有用,不过我倒是很欣赏你敏锐的观察力。关于这件事的谈论,我们今天到此为止。如果我们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的话自然会告诉你。但是至少在目前来看,还没有到告诉你的时候。小花,我们走!”   黎夫人的脸一冷下来,让范剑南心里都微微一寒。虽然说上次在理事会的地下七层,他顺利在黎夫人和第一理事两人的手下逃脱,但并不代表着他和这两人就有一战之力。上次的事情,范剑南更多是赢在了谋划和计算之上,并不是依靠个人实力压制。范剑南也明白,黎夫人和第一理事的能力甚至在杜先生之上。当世能以实力强压他们一头的,大概也只有父亲范坚强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物,向来都是眼高于顶的。如果能够让他们刻意隐瞒不肯说的事情,也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看来,祝青山要么不是一个简单的富家子弟,要么就是被牵连进了某些事情之中。范剑南暗忖道,既然黎夫人那里得不到更多的消息,或者可以通过祝青锋来进一步了解祝青山这个人。   毕竟这两人是孪生兄弟。要说了解的话,祝青锋应该是最了解自己弟弟的。   所以他也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任由黎夫人和江小花两个人离开。   祝青锋见到他们出来,立刻迎了上去,低声问范剑南道:“她们怎么走了?我弟弟青山的情况怎么样?”   “她们只是有点怪癖,不怎么喜欢和人打交道。”范剑南耸耸肩道:“你弟弟的事情可能会有好转,不过不是现在,需要等半个月再看他的情况。如果半个月之后他的情况明显好转的话,说明治疗起效了。到时候她们还会再来,对你弟弟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祝青锋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感激地道:“这就好,这就太好了。”   范剑南看着他摇摇头道:“恐怕事情并不是太好。”   “什么?”祝青锋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他担心地道:“你是说病情会反复?还是会出现什么后遗症?”   “都不是。我说的并不太好,不是指祝青山的病情。而是另有所指。”范剑南看着祝青锋低声道。   祝青锋奇怪地看着范剑南道:“不是病情,那又是什么?难道是……”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你弟弟有可能是被人害的。”范剑南缓缓道:“刚才黎夫人的诊断,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你是说,真的有人陷害他!?”祝青锋猛然一惊道。   范剑南点点头,“而且,我相信陷害他的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术者团体。他们非常危险,而且并不打算就此罢手。”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还会继续……”祝青锋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并不是个笨人,范剑南的话立刻让他反应了过来。他立刻道:“我这就去请保镖,我会给青山最好的安全防卫。”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任何安全防卫对于这些人来说都没有用。他们都是强大的术者。他们要杀人,甚至不需要和被杀者面对面。安全防卫?你怎么防都不会安全。”范剑南缓缓地道。   “那怎么办?”祝青锋脸上一阵青白。   “我或许有个主意,不过我需要你绝对信任我。”范剑南缓缓地道。   “这是什么话?!”祝青锋着急地道:“如果不是你的话,上次我已经被人给骗惨了。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你?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范剑南点点头,在祝青锋耳边低语了几句。 第638章 买地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青山什么时候跟术者有过接触,按道理说这根本就不可能啊。”祝青锋皱眉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如果他和那些左道术者没有过直接接触,那么也许是其他的一些事情把他卷入其中的。你再仔细想想,出事前的一段时间祝青山曾经做过什么,或者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根据我的想法,他也许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受到了牵连。毕竟那些左道术者不可能和他发生直接的关系。”   祝青锋皱眉道:“青山这个人和我不一样,我对家族业务不感兴趣。但是他却一直是在家族企业之中任职。他虽然和我一样爱玩,但是工作还是很负责,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之前,他似乎在处理某些地产方面的事情。我想起来了!是的,我们祝家购置了一块地皮,正在准备开发成商住用楼。这个项目应该就是他负责的。”   “地产开发?”范剑南若有所思道:“能够告诉我在哪个区域么?”   祝青锋有些为难地道:“我向来不去管那些事情。这个项目,我是听说过,但是具体在哪里我并不清楚。你知道祝家的业务很多,我又不喜欢这些,所以……我真的很少去理会这方面的事情。”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么你就打个电话问一问,我想肯定有人会对这些有了解的。”   祝青锋奇怪地道:“如果我想问的话,当然可以。不过范大师,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情?难道这个和我弟弟被陷害有关?”   “目前还不能下定论,但是我总有一种预感,问题很可能就是出在这里。”范剑南摇摇头道。   看到范剑南这么认真,祝青锋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点头道:“你稍等,我打个电话。”   范剑南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祝青锋走到一边拨通了手机,在后某人小声的交谈了片刻之后,又走了回来,对范剑南点头道:“我刚才问了一下这个地产项目相关的主管,那块地皮就在……”他翻了翻手机上的地图道:“对了,就在庙街这里,一共也没有多大的地方,不过位置倒是不错。”   范剑南看了看手机地图上标注出来的区域,突然抬头看着祝青锋道:“你确定是在这里?”   祝青锋有些尴尬地道:“应该是这里,这是他们刚才发给我的地标邮件,我想应该没有错。要不我再问问?”说实话,作为一个一天到晚享乐至上的二世祖,他自己对这些也知道的不太详细。   范剑南摆摆手道:“不必了。如果真是在这个地方,倒是大有可能。”范剑南紧紧看着手机上的地图,陷入了沉思。从这个地块的位置来看确实有点特殊。不管是黎夫人栖身的那家甜品店,还是左道人士的那家便利店都在这个区域附近。这难道是巧合,还是他们另有目的?   范剑南缓缓地道:“那么现在这个项目还在继续么?”   祝青锋一脸无奈地道:“我刚才问过了,基本上全部都停了。还没正式开始施工,就出了那样一起血案。如果建成了,这楼还有谁敢买。你又不是不知道,香港人有多在意这些东西。只能先暂停一段时间,等风头完全过了再说,当然也有可能会把这个地块转售给别人。”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么这个地块,原本就是属于祝家的么?还是说,你们从其他人手中购置的?”   祝青锋道:“当然是购置的,我记得是去年买的,而且当时的价格还不低。”   范剑南的心中一动,看来祝家的这块地,才是问题的关键。不管是黎夫人为代表的易术理事会,还是伍陆为代表的左道术者,应该都对那块地比较感兴趣。他突然微微一笑道:“好了,我们暂时就聊这么多吧。对了,上次你爷爷祝老先生手腕的伤势怎么样了?如果方便的话,最好带我过去拜访他一下。”   “老爷子没事,上次就是有点扭伤。说起来那件事,我还真是满心的过意不去。我爷爷纯粹是老糊涂了。”祝青锋苦笑道。   范剑南笑道:“哪里的话,祝老先生可是一点都不糊涂,相反非常精明,而且是一位真正的性情中人。他这么做也是出于对祝家的维护,我可以理解。你还是带我过去拜访他一下。”   “剑南,你怎么突然对我爷爷感兴趣起来了?”祝青锋奇怪地道:“他这个人是个暴脾气,可从来没有什么好人缘的。”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非找他不可,因为你不经手家族业务,所以关于那块地皮的事情,你作不了主。这就是我要找他的原因。”   “呃……”祝青锋奇怪地看着范剑南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想买下那块地。”范剑南微笑着道。   “好吧,我带你去找他。不过他会不会把那块地卖给你,我可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你知道,在祝家,我基本就是个说不上话的。老爷子一向都看不上我,我也一向都看不上他。”祝青锋耸耸肩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是的,你们八字有些不合,所以经常有些争端。不过那些都是小事,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能够从事你所喜欢的事业,也算是一件好事。”   祝青锋哈哈一笑道:“这倒是的。来吧,上车,我带你回去。”   祝青锋的车开得很快,经过三十分钟车程,终于来到山腰的一座豪华的别墅,一般的有钱人很会享受,别墅都会选择山腰的位置,如果住在山顶,夏天会十分的闷热,冬天会十分的寒冷,因此山腰的售价反而会比山顶要高。   当他们的车子来到门口,别墅的保安即刻迎上前来。他们看见是祝青锋的车,马上出来迎接我们到停车场,原来这个豪宅的停车场,最少放着五部名贵的房车,远处看见宽大的游泳池之外,还有独立的花园和网球场,可以说相当的奢华大气。   祝青锋领着范剑南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客厅之中。   大厅上的装修气派非凡,单单是天花板垂挂的古典式水晶灯,加上金黄色的沙发和四处摆放的古董,不但显示主人的贵气,还散发出一种庄严的气势,大概也和祝家有人在特区政界为官有些关系。   坐在金黄色沙发上的祝老先生,看到范剑南来了,有些意外地起身道:“原来是范大师,请坐请坐。青锋,你去给范大师倒茶。”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祝老先生客气了。我今天在路上偶遇祝大少,想起了祝老先生手腕的伤势。很是挂念,所以忍不住过来看看。”   “哦?咳咳,这件事实在是……失礼得很……也都怪我没有了解清楚。”祝老先生略微有些尴尬,但随即便爽朗地一笑。“不过若非如此,又怎么能见识到范大师的惊人神算。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哈哈哈。”   这位祝老先生毕竟是从商场到官场都闯荡惯了人物,这张脸竟然恢复得如此之快。令范剑南感到敬佩,心道这才是真正的老狐狸。谁要认为他是老糊涂,那么自己才是真的糊涂了。   两个人坐下之后闲谈了一阵,祝青锋亲自给他们端上了茶,并且暗中向范剑南使了一个眼色。范剑南知道该是直入主题的时候了,于是他笑着对祝老先生道。“祝老先生,我这次来其实是有求于你的。”   “哦?究竟是什么事,范大师请说说看?”祝老先生微微一愣道。   “我知道,祝老先生在油麻地有一块地皮,现在暂时没有开发。我想问问祝老先生,这块地皮能否割爱。”范剑南缓缓道。   祝老先生皱眉道:“哦?你说的是那件事啊。”他看了一眼范剑南道:“怎么,范大师对于房产开发也有兴趣?”   范剑南微微一笑,“就算是吧,我只是对那块地比较感兴趣而已。”   祝老先生看着范剑南半天才道:“不过恕我直言,这块地我们是用高价购进的。既然范大师有意,倒也不是不能让给你。而且现在出现了那种情况,对这片地的影响可谓不小,我们显然也不可能以原价抛售。不过,即便是我们以七成的价格出手,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范剑南微微一笑,“钱的方面倒不是太大的问题。不过七成的价格似乎也有点高了。祝老先生应该也知道,那块地近期之内肯定是不宜开发了。与其在手里这样闲置着,倒不如以一个合适的价格出手。而且由于这件事已经闹得纷纷扬扬,肯接下这块地皮的人也绝不会太多。我相信,以祝老先生的精明来看,原价的六成才是你的心理底线。当然,既然是生意,总免不了讨价还价。抛高一成出手也是正常的。”   祝老先生一愣,难以置信地道:“这也是你算出来的?”   “当然不是。通过你的声音,神态,来揣摩你的真实意图,这本就是连江湖骗子都会的手段。”范剑南微微一笑的,“我也并不是不会,只是有些不屑为之而已。原价的六成,我可以接受。” 第639章 生意人   祝老先生看着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范大师的胃口不小。你一张嘴就削掉了一成的价格,这似乎不太合理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吗“恰恰相反,这个价格非常合理。现在这块地已经成了祝家的一块烫手山芋。早点出手对你们还是有利的。”   “笑话,目前这块地虽然不宜动工。但是闲置一段时间过后,凶案的影响淡化下来,难道还不能继续开发么?”祝老先生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急着把这块地给卖出去?”   范剑南微笑道:“留着继续开发,固然也是一个选择,但是必须闲置一段时间。而且祝老先生你也知道,只要是这块地还留在祝家的手里,即便是再过一段时间开发,也依然会被联想到之前的事情。毕竟祝家的身份地位本就处在被人仰视的高度。而祝青山的事情,就是祝家心里的一块伤疤。到时候再度开发这块地,无异是又把伤口剥开了一次。有些无聊小报还是会把这个当做新闻炒一番。一边涨涨旗鼓的做地产宣传,另一方面却不得不应付其他的负面报道,我想这是祝老先生最不愿意看到的。”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即使是卖,我又为什么一定要卖给你?”祝老先生冷笑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因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以祝老先生和祝家今时今日的地位,我想没有工商界的人士没有人会不熟悉。但是把这块地卖给熟人,远不如卖给一个不相关的圈外人。至少不会太引人注意,也最符合祝老先生你现在的想法,你说呢?”   祝老先生半眯着眼,看了看范剑南,半晌之后突然微微一笑,“范大师,你倒是很会做生意。如果你肯进入商界,倒也是一个经商的人才。”   “多谢夸奖,虽然我是算卦的,但本质上也算是个生意人。那么关于这件事……”范剑南看着他道。   “可以,我过两天会让会计把报价给你。如果你觉得没有问题,随时可以把这块地转让给你。”祝老先生淡淡地道。“不过,我有个疑问。”   “请讲。”范剑南微笑道。   祝老先生缓缓道:“那块地虽然位置不错,但面积实在是有限。加上楼市不景气,所以商业价值一般,利润也不会太大。而且由于近期的血案,更是在很多人眼中成了一块不详的凶地。范大师为什么独独想要那块地呢?”   范剑南缓缓地道:“如果我说是为了你们祝家,你相不相信?”   “哦?”祝老先生皱起了眉头,两条微白却修长的寿眉聚在了一起,“这话从什么地方说起?”   范剑南看了看祝青锋,转过头道:“我相信,祝青山是被陷害的。而陷害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那块地。现在祝青山虽然已经不是问题,但那块地却还在祝家手里。恕我直言,只要那块地还在祝家手中,只怕那些人就不会善罢甘休。”   “居然有这种事情,对方是些什么人?”祝老先生皱眉道。   范剑南淡淡道:“他们是一些很有本事的人。我想他们陷害祝青山的目的,就是使这块地的工程被迫停下来,而且借机迫使祝家出售这块地。如果这块地没有转手给我的话,他们会再度找上祝家的。但是如果这块地在我的手里,那么他们就只能舍弃祝家,来找我谈。所以我虽然压低了你一成的价格,但也并不是占足了你们的便宜。”   “原来是这样。”祝老先生眯起眼,缓缓地道:“好吧,这个星期之内。我就会把这块地转到你的名下,不过六成的价格确实已经是底线了。生意毕竟还是生意。”   “我理解。”范剑南缓缓地道:“关于土地使用权转让的法律问题,我不是太了解,到时候会让赵律师代我出面的。”   祝老先生点点头道:“很好,我只是个生意人,也确实并不想介入太多我们不理解的事情。所以我还是必须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而且我想让你明白,我们祝家,对于朋友向来都是非常尊重的。范先生以后如果有用得着我老头子的地方,尽管开口。”   “谢谢。”范剑南微微一笑。“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哦,说来听听。”祝老先生点头道。   “哈哈哈,不过我这个要求祝老先生恐怕是帮不上忙。这还得仰仗我们的祝大少。”范剑南笑着转向祝青锋道。   祝青锋诧异地道:“我?这……我能帮你什么?”   “我知道你的传媒公司旗下,很有几家有影响力的报纸杂志和网站。一旦我们完成了交易,我想让你帮我把这件事公布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原本祝家的那块商业用地,已经转让给了我。”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当然这是新闻内容,并不是广告,所以我就不出广告费用了。”   “这个好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找人来弄,保证会很有轰动效果。神秘内地土豪,重金接手祝氏待开发地块。这个标题如何,随后再揭秘这位神秘土豪的真实身份,就是我们的范大师。这个重大的八卦新闻应该算是可以吧。”祝青锋笑着道。   “哼,你也就这点本事。”祝老先生冷哼一声。   范剑南却笑着道:“祝老先生,你可不要小看了青锋兄的能力和作用。在这个信息时代,娱乐业和传媒业都是炙手可热的产业,也许假以时日,他会成为香港的麦克卢汉和默多克。足以为祝氏企业撑起另一片天空也说不定。”   “哼,你太抬举他了。这个小子有多少本事我还能不知道?不过既然他有心在这方面发展,我也随他去罢了。”祝老先生苦笑着摇头道。   几个人又闲谈了一会儿,有祝家的这位老爷子开口应承,基本上就把买地的事情给定了下来。剩下的一些交接手续之类的,当然还需要几天时间。范剑南也不急,不过这交易费用却真是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香港这个地方确实寸土寸金,虽然祝老先生只收他六成的价格,但这块地皮买下来,上把他上次在中东挣得那点钱全搭进去还不够,剩下的只能找冯瑗这个小富婆想想办法了。   好在冯瑗地方名下,还确实有个房地产公司。这块地如果真正运作起来,还是稳赚不赔的。不过范剑南所考虑的并不是这些。他让祝青锋把他买地这件事情的影响扩大,就是想引起其他两股势力的注意。   他已经考虑得很透彻了。如果易术理事会和左道术者都对这块地皮感兴趣,那么得知他获得了这块地之后,只怕都会找上门来了。范剑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两伙人明争暗斗,却又都不肯把底牌亮出来,那么范剑南就索性帮他们一把,把这个矛盾更加激化一点。   “现在地在我的手里,你们想要,也可以,那就先来谈谈,把一切缘由讲清楚再说。要想玩别的,对不起,我还懒得和你们谈了。”范剑南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一笑,现在他已经把两方术者争夺的焦点纳入囊中,还怕他们不肯主动找来么?这才是抓住了矛盾的核心,玩了一招漂亮的釜底抽薪。   告别祝家的祖孙俩,范剑南回到了天机馆。警方正在调查天机馆里的车祸案,范剑南一脸无辜地表示自己昨天不在家。免得遭受太多无聊的盘问。因为现场没有人受伤,除了那辆冲进了天机馆的轿车之外,没有留下其他的痕迹。   所以警方认定这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案件,也许是这辆车的驾驶员酒后驾驶,然后肇事之后为了避免酒精检测而逃逸。这类事件以前也遇到过,虽然没有这么夸张地的车开进了沿街店铺。所以警方问了一下情况之后,让人把车拖走,这事就算暂告了一个段落。   范剑南等他们走了之后,才打电话给冯瑗,把需要买地的事情告诉了她。   冯瑗听了之后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道:“你什么时候对地产感兴趣了?”   范剑南嬉皮笑脸道:“这不是考虑到娶了老婆之后,得养家么,就做点投资。”   “噗,你这倒是会算得很。借老婆的钱来投资,然后赚了钱再娶老婆。我怎么感觉好像我有点亏了?”冯瑗笑着道。   范剑南理直气壮地道:“哪里亏了?反正到时候不还是你的么。这块地可是黄金地段,而且卖家因为一些事情愿意亏本转手,只要原价的六成。你手下不是还有家房地产公司么,到时候开发出来之后全是你的。我连块砖都不要,我只要老板娘就行了。”   “噗,六折,这么好的事情啊。对方可靠么?”冯瑗笑着道:“你可别被人给骗了。”   “唉,我不骗人就算是万幸了,哪里有可能被人骗。”范剑南哭笑不得。   冯瑗想想也是,凭范剑南的奸猾程度,想骗他确实不太容易。于是就答应了拨出一笔款项给他,连同范剑南原有的资产一起交给赵公明,让他去找会计核算,并且办理法律上的事务。范剑南甩手掌柜当惯了,什么事都让赵公明帮他办。赵公明也是无奈,谁让他欠了范剑南老子的人情债,这辈子是还不完了。 第640章 搅局者   油麻地的一间甜品店,生意一如往常的火爆。黎夫人正坐在店内的一个小房间内,喝着一杯她自己泡制的苦茶。多年身居地下七层,已经让她对外面的世界感到了些许陌生。她有些不习惯这种闹市区的生活方式,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人们都对那些甜腻而且飘荡着奶香的食物着迷。   所以她仍然喜欢独处一室,拉上厚厚的窗帘,优雅地喝着那杯苦到极致的茶。   门被敲响了。   “进来吧。”黎夫人放下了手中茶杯,淡淡地道。她知道外面的人是谁。这家店之中能够敲响这扇门的,只有江小花而已。   江小花进来了,手里拿着几张报纸。她走到黎夫人的身边,把报纸放在了桌上。   “你今天是怎么了?我记得曾经说过,在我喝下午茶的时候,尽量不要来打搅我。”黎夫人平静地道。   江小花嫣然一笑道:“是的,我也记得你说过的这句话。不过,这次来打搅你的并不是我,而是他。”说完她把那一叠报纸展开,微微一笑道:“一般在喝下午茶的时候,不是应该看看报纸么?”   “报纸?”黎夫人皱眉道。   “我知道你不习惯现在的网络传媒,那么就看看这传统的报纸吧。虽然,这个消息比网络上的传播速度要慢。但是在第三版,你依然能够看到你感兴趣的东西。”江小花微笑着道。   黎夫人狐疑地拿起了报纸,有一条新闻立刻吸引了她的目光。在报纸的经济版几乎占据了小半个版面,都在提及某位年轻人巨资收购了祝氏企业的一块商住用地皮。但是当她仔细看下去的时候,却呆住了。“是他?怎么会是他?”黎夫人吃惊地道。   “相信我,当我上午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和你一样吃惊。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当真,因为网络上的传言总有不实之处。但是现在,就连报纸上也刊登了。这位范大师的照片甚至登上了某些杂志的封面,不得不说,他长得还是蛮有味道的,至少很上相。”江小花叹道。   “他收购了祝氏企业的那块地!怎么会这样?”黎夫人皱眉道:“他没有理由知道这件事情的,为什么他会从中插上一脚。莫非你对他泄露过什么消息?”   江小花摇摇头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还算是知道轻重。这种事情,没有得到你的同意,我根本不会对他透露一个字。也许他是个卦师,即便不告诉他实情。他也能揣测到什么。”   “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就收购了祝氏企业的那块地?这说不通啊,除非他知道了什么内情。否则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做的。”黎夫人双眉紧皱道:“这样一来事情可就麻烦了。原来只是我们和左道之间的事,现在他的搅局让这事情更麻烦了。”   “我倒不这样认为。”江小花缓缓地道:“这块地落到了他手里,总比落在左道的手里要强,这是其一。第二点,因为杜先生和我那个外甥的关系,范剑南对我们总比对那些左道人士要客气得多。所以不管怎么样。现在最着急的应该不是我们,而是那些左道人士。”   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吧。不过我刚才和总部通了一次电话。据可靠消息,伍陆就要来香港了。”   “伍陆真的要来了?”江小花一阵惊讶道。   “是的。在英国,杜先生的几个手下都没能拦住他。他现在已经代表马歇尔王,堂而皇之地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结成了同盟。他这次亲自来香港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那块地。理事会已经做出了反应,过两天,你那位外甥也要来了。”黎夫人有些头痛地道。   “来得正好。如果伍陆的目的就是这块地,那么他首先就要找上范剑南。而我们的人加上范剑南,应该更有胜算。而且,这块地现在已经落在了范剑南的手中。以他的精明诡诈,伍陆也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这不是对我们更加有利么?”江小花微笑道。   黎夫人摇头道:“你不了解。范家的人都是麻烦的人物。不管是以前的范坚强还是他的儿子范剑南,都是极难打交道的人。而且,他们对理事会的权威并不买账。向来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担心他一旦知道了那块地的秘密,对理事会而言并无好处。”   江小花摇头道:“不一定,到最后即使真的会这样,我们还有杜先生。范剑南这个人很重亲情,加上他母亲早亡,所以他对杜先生这个舅舅还是很尊敬的。我想,以杜先生对他的影响力,还是能够说得上话的。他或许会不买理事会的账,但是他难道还会不买自己亲舅舅的帐?”   黎夫人考虑了一会儿,叹道:“也许吧,最好是能够这样。否则范剑南的搅局会令我们相当头疼的。”   江小花狡黠地道:“那么黎夫人,关于那块地,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更多的信息?为什么左道人士志在必得,而我们却要不惜一切阻止他们。这块地下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黎夫人端起了茶杯,淡淡地道:“你今天问的问题有些太多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奇起来了?”   江小花嘻嘻一笑,“我不是向来都这么好奇么?”   “那就改掉这个坏毛病。”黎夫人冷冷地道。   “好啦,好啦。那我就不问了,婆婆你真没意思。”江小花没精打采地道。   黎夫人看到江小花的样子,心里有些微微不忍,放缓语气柔声道:“到必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一切的。你现在问这么多,对你真的没有什么好处。相信我。”   “好吧。那我出去玩了。”江小花立刻转笑道。   “去吧。”黎夫人微笑地看着江小花离开。等她离开之后,黎夫人却忍不住暗自叹了一口气,“小花,你虽然聪明,但是毕竟年轻。你又怎么会知道理事会和左道之间的恩怨纠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她再次端起了手中的茶杯,只是觉得今天的苦茶,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的苦涩。 第641章 交涉   有些出乎范剑南意料的是,自从他接手祝氏地产的那块地皮之后,易术理事会和左道术者似乎都保持着非常谨慎的态度。将近一个多星期了,两方面的人都没有再次和范剑南接触,似乎在比谁更沉得住气。   范剑南也不急,他认定自己已经抓住了矛盾的核心,即便这两帮人再沉得住气,最终还是要来找他谈的。所以范剑南依然每天开开心心,到处玩玩,直到天机馆的重新装修工作完成。大厅里的所有装饰全部换了,但风格不变,依然是中西方文化交融的混搭。   细腻却繁杂的洛可可风格仿古家具,偏偏装饰着浓郁中国风的瓷器摆件,墙上的油画却又是现代主义作品。风格有些特别却但又绝对和谐,丝毫没有突兀之处,每一处都透着主人独特的审美观念。   当然这里所有的装修款项全部由祝青锋负责,范剑南也没有和他客气。对于祝青锋而言,本来对上次祝老爷子大闹天机馆,他就觉得满心愧疚。这样做至少心里会舒服一点。今天是天机馆装修之后再次开业,借这个机会,祝青锋更是专程赶来道贺。   这段时间,范剑南算是真的出名了。先是祝青锋对天机馆神奇卦术的大肆宣传,然后又是出手买下祝氏企业的地皮。这一切都使得天机馆和范剑南现在的声名如日中天。每天预约算卦的人络绎不绝,预约的名单已经排到年后了。   这天,范剑南和祝青锋两个人正在天机馆喝着茶,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不一会儿,那位女职员何小姐进来,告诉范剑南道:“范先生,有位客户一定要现在见你。”   范剑南懒洋洋地道:“我不是有规定么?一天三卦,多余的客户恕不接待。让他先预约吧。”   “我已经说过了。但是那位小姐说,你一定会见她。而且她说是一家便利店的店长。我看她的样子好像很坚持。”何小姐有些犹豫道。   “便利店的?”范剑南的眉头微微一动,一丝笑容浮上了嘴角,看来左道的人先沉不住气了。于是他点点头道:“那么请她进来吧。”   祝青锋对范剑南挤了挤眼道:“看来范大师爱好很广泛啊,居然还有便利店的女店长找上门来。该不会是趁着尊夫人不在,趁机……”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可比不了你祝大少。不过这个女人的玩笑,你最好不要随便开。”   “哦?难道这还是一位比较特别的女性?”祝青锋一动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很特别,也很危险。”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祝青锋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她脸上化了淡妆,嘴唇涂上淡桃红色的口红,虽然是简单的化妆,不过,以她天生丽白的脸孔,加上修饰过的发型和一双媚眼,显得她清而不俗,加上她笑起来时,浮现出两个梨涡,很有些艳丽醉人。祝青锋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算是成天在美女堆里打混的人物。但即便是他也得承认,这是一个美女。   “范先生好,我叫朴小夜。”美女微笑道。   范剑南看着这个女人,同样报以微笑,“哦,请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上次我们差一点就能见面了。”   朴小夜略微点点头,笑着道:“我的下属办事有些鲁莽,得罪之处,还请范先生能够原谅。”   范剑南笑笑道:“哦?这些天来我遇到的鲁莽人士很不少。不知道朴小姐的属下是那位便利店的漂亮女孩呢,还是那位一副飞车党模样的光头酷哥?”   “都是。”朴小夜缓缓地道。“你已经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我想我们之间,也用不着再遮遮掩掩了吧?我感觉这样没什么意思。把无关的人请出去,我们开始直入主题如何?”   祝青锋一脸地无奈,他这样的公子哥儿,无论在哪里都是女孩们追逐的核心,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冷遇?不过他还是起身,笑着道:“我正好也要离开,也就不耽误你们了。两位不必送了。”一边走出范剑南的办公室,一边忍不住摇头咋舌,现在的女孩真不是一般的大胆。在办公室里就要直入主题?难道现在便利店的女生都这么开放?嗯,难怪范剑南说这个女孩子危险,确实危险,不过也确实刺激。   范剑南看到了祝青锋嘴角的笑意,哪里还不知道他怀的是什么心思,不过他也懒得解释。祝青锋不过是个普通人,这些事情还是让他远离一些比较好。他回过头看着朴小夜,淡淡地道:“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了。有什么事情,就开门见山吧。”   朴小夜冷笑道:“范剑南,不可否认,你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不过这件事,你却错。从祝氏企业买下了那块地,你自以为做得很聪明。但是你却不知道你惹上了什么样的麻烦。”   范剑南突然笑了,他缓缓地道:“我惹过很多人,从易术理事会到巫术联合会,从六甲旬到印度秘教。什么样的人我没有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我怕过,或者是退缩过?”   “是的,我们也听说过你很多事,所以我才会来和你谈。否则的话,我们左道术者根本就没有谈判的习惯。”朴小夜的语气陡然一冷。   “好吧,那么我们就来谈谈你们的想法。”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们和易术理事会之间的矛盾,也知道你们现在正和马歇尔王穿一条裤子。但是这些和我买的那块地有什么关系?”   “这与你无关。”朴小夜寒声道:“我给你最后的机会,把那块地转手给我们。价格方面,你说了算。其余的,你不要多问一个字。”   范剑南大笑道:“原来你不是来和我聊天的,你是来和我做买卖的。”   “是又怎么样?”朴小夜厉声道:“那块地对你毫无作用,趁早转手给我们,还能让你赚上一票。这么优厚的条件,你还在犹豫什么?”   “既然是做生意,我自然是要犹豫的。我怕卖得太便宜了,会吃亏啊。”范剑南眨眨眼,坏坏地一笑道:“据我所知,易术理事会也很有钱。作为卖家的普遍心态,既然奇货可居,自然是要待价而沽。”   “你!你想把艺术理事会也拖进来?”朴小夜顿时有些紧张地道。   “我早就说了,地皮在我手里,买家又不止你一家。难道就因为你们要买,我就不能和其他买家接触了么?既然你不愿意透露一些信息给我,那我当然只能找其他人了。”范剑南似笑非笑地道。   “范剑南!你不要太无耻了!你简直比奸商还奸商,难道想趁机敲诈吗?”朴小夜忍无可忍地喝道。   “我又怎么无耻了。我只是投资了一块我认为有价值的地皮,至于这个价值究竟是多少,我目前还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有人要出价买,我自然要小心一点,免得被人骗了。你知道这种投机生意,我还是第一次做,小心一点总没有坏处。”范剑南一脸无辜地道:“除非……”   “除非什么?”朴小夜厌恶地道。   “除非你告诉我,你们左道和易术理事会,为什么都对这块地如此上心。如果只是一块普通的地皮,我根本不相信你们会下这么大的功夫来争夺。”范剑南冷冷地道:“想把我当傻瓜糊弄?你也不打听打听去。从来只有我占便宜,我范剑南什么时候上过别人的当?”   “你……”朴小夜双眉紧蹙道:“你只是想要钱?”   范剑南摊开手道:“做生意,主要的当然是图财,难道还能是图色?当然你肯牺牲色相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但是只能算是这笔交易的附加值。”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整件事件全部告诉你。然后你再根据这些,来确定你所要的价码?”朴小夜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点头道:“这是当然,除非你能接受我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朴小夜沉默了半晌,毅然决然地道:“好,我就接受你漫天要价。你直接说,你想要多少?”   范剑南突然一笑,“想听一个故事么?我记得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以前有一些乡下人常常误认一种硫化铜为金矿。你空口是和他说不明白的,或者他还会赶紧藏起来,疑心你要白骗他的宝贝。但如果遇到一点真的金矿,只要用手掂一掂轻重,他就死心塌地:明白了。其实,我就是这个乡下人。没有弄明白这块地究竟有什么作用之前,我是不会卖的。你要是再说下去,我可真要学那个乡下人那样,藏起来了。除非你告诉我实情。”   朴小夜咬牙道:“但是你一旦知道了这个实情,就意味着你再也不是一个局外人,而是真正的被牵涉其中了。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么?”   范剑南冷笑道:“即便我不知道实情,难道就没有被牵涉其中么?被你们设计害成那样的祝青山,他难道知道实情?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句,术界的规矩?” 第642章 神秘伍陆   “术界的规矩?左道术者从来不管那些东西。我们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所以你别惹急了我们。”朴小夜咬牙道。   范剑南大笑道:“不管怎么样。现在这块地皮在我手里。而且我这人软硬不吃,尤其不怕威胁,其余的你看着办吧。”   “不行,这件事我没有权利答应你。我收到的消息,就是无论如何要得到那块地皮。所以实际的内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朴小夜坚决地摇摇头道。   “费了半天劲原来是个小角色。”范剑南看着朴小夜叹了一口气道:“果然不是光靠长得好,就能当女主角的。那么再见,小夜。回去找个够分量的来和我谈,或许让伍陆亲自来一趟怎么样?”   朴小夜的脸色变了变,范剑南既然能够说出伍陆这个名字,就代表着他肯定和易术理事会的人接触过。因为伍陆原先是被秘密囚禁在地下七层之中的,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非常少。这让朴小夜不得不担心范剑南说的那种情况,一旦他和易术理事会达成了某种交易,那么对左道术者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朴小夜只能放缓语气,笑着道:“范先生还真是心急。这样吧,我回去问一下。但是在得到我的消息回复之前,你最好先不要联系易术理事会。这一点,你总可以答应吧。”   范剑南仰头看着天花板,得意地道:“我不答应。易术理事会有名的财大气粗,出手向来阔绰。我为什么要为了你们左道,而放弃这么大一个金主?难道我的脑子也像祝青山一样,被你们用术力打伤了么?”   他知道自己越是表现的得意,就越是能够加重对方对于此事的迫切感。所以他一脸嘚瑟,趾高气扬得愈发不像话了。朴小夜看着范剑南小人得志的嘴脸,一肚子火,想发却又发不出来。她今天算是真的领教到范剑南的厉害了。   最后朴小夜只能一无所获地走了。当她走出天机馆的时候,她真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来之前她就知道,范剑南这个人绝不是善茬,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范剑南会这么难对付。她不是没有想过动手,但是她也知道天机馆之内不知布置了多少阵术,在这个地方和范剑南动手,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前几天光头田十的事情,就是一个例子。田十的能力和朴小夜相当,所以朴小夜自忖也没有什么胜算,否则的话,她只怕早就动手了。现在打又不能打,谈又谈不拢。范剑南就像一个十足的无赖一样,偏偏他还振振有词:地在我手里,现在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朴小夜都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走到了没有人的地方,朴小夜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低声道:“伍哥,我没能谈成。范剑南这个人软硬不吃,他一口咬定这块地肯定有什么秘密,所以一定要知道实情。在弄清楚缘由之前,他甚至拒绝任何交易,无论多少钱都不肯卖。这人就是个贪得无厌的奸商,而且胃口极大。我已经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了。”   “在我预料之内,范剑南如果这么好对付,他就不是范剑南了。别忘了,他可是能从地下七层成功逃脱的人。此人无论是头脑还是术法能力,都是当代五术人之首。如果你真的认为他只是为了钱,那么你就完全错了。”电话之中传来的男人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那他到底想要什么,对这块地蕴含的信息这么关心,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么?”朴小夜皱眉道。   “当然不是,他是想成为继我们和易术理事会之后的第三方。利用我们和易术理事会的矛盾来使我们相互牵制,他自己却获得更大的好处。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他非常诡诈,而且惯于使对手低估他。就连第一理事和黎夫人都上了他的当。”电话里的男人低声道。   “这么说来,他竟然真说对了?他那块地真的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我们和易术理事会这样相互争夺?”朴小夜皱眉道。   那个男人明显沉默了一下,随后才缓缓地道:“你难道忘了,这件事情是决不允许谈论的。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你现在了解多少,你的了解都是错的。所以别再多打听了,好好做完你手里的工作。范剑南既然想和我谈,我就过去会会他。”   “什么?伍哥,你才刚到香港没有多久,这么急着露面似乎不太好吧?毕竟易术理事会的眼线到处都是。我怕你会有危险。”朴小夜低声道。   “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伍陆缓缓地道:“在美国,或许他们易术理事会可以只手遮天。但是这里是香港,他们的控制力有限。而且。我总不能一直这样躲下去。逃了这么久,也是该和理事会面对面的时候了。”   “可是,易术理事会和范剑南万一已经联手的话,你去拜访他,岂不是自投罗网么?”朴小夜皱眉道。   “应该不会,如果范剑南真的已经和易术理事会联手的话。他就应该明白了,为什么我们要买这块地皮。而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拼命想要打听更多的底细。”伍陆缓缓地道。“所以我的判断是,目前他和易术理事会还没有真正携起手来对付我们。”   “可是这又怎么样?范剑南和理事会的之间的关系十分密切。谁又能保证他现在的态度,不是故意装出来引我们上钩的?”朴小夜低声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这样做也确实比较冒险。但是我想告诉你,这一切都值得。只要我们拿下了这块地,就足以和改变现在的局势。”伍陆缓缓地道。“所以我必须和范剑南碰个面。”   “好的,我会去安排这次会面。”朴小夜点头道。   “不,我的确是去拜访范剑南,但是绝不是用你今天这样的方式。”伍陆在电话之中微微一笑道:“我有我的方式。” 第643章 僵局中的赌约   范剑南的感觉一向很敏锐,他几乎在刹那之间就发现了一个道强烈的术力波动,出现在了天机馆的楼下。   这让他微微有些吃惊,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没有想到这人会来得这么快。朴小夜刚走没有多久,坐镇幕后的伍陆就忍不住了么?范剑南的嘴角弯起了一道弧线。看来自己的策略成功了,他们是真的急了。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范剑南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个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左道的传奇人物。他的身材很高大,但是人却有些消瘦。看起来不过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却有些灰白了。鼻梁上戴着眼镜,打扮得有点像个学者。   “伍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是的,那么你就是范剑南?”对方也是微微一笑。   “《易传·系辞》之中说,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而五行自水始,火次之,木次之,金次之,土为后。而玄学之中,五为土,六为水。你这伍陆两个字,却蕴含了五行始终的至理。光听你的名字我知道你是一个奇人,果然不凡。”范剑南看着伍陆道。   伍陆在范剑南的面前坐下,一脸谦逊地笑了笑。“过奖了。我们左道的人,再怎么样也是左道。比不上你们五术人是玄门正宗。所以手下的人不太懂规矩,让范先生见笑了。”   “没事。”范剑南一挥手微笑道:“不过,你既然亲自来找我,想必已经做出了决定。是把你们需要这块地的原因说出来呢,还是彻底放弃了?要知道易术理事会那边也在等着,我的时间可真是不怎么够用。”   伍陆慢悠悠地道:“很遗憾,范先生,这两条我都不会选。相反,我会给你一个选择。”   “哦?是什么样的选择,说来听听。”范剑南微笑道。   “要么,把那块地给我;要么,我就让你颜面尽失,彻底滚出香港。”伍陆确实是个奇人,他竟然能用一种非常柔和谦逊的声音,说着这样凶横霸道的话,而且丝毫不让人感觉到荒谬。似乎这个和颜悦色的人,本身就有着威慑任何人的能力。   范剑南自然不会被他所吓倒,而是颇有兴趣地道:“那么究竟让我怎么颜面尽失呢?”   “我会在所有人面前击败你,让你在香港混不下去。”伍陆慢条斯理地道。“我知道你每天算三卦,找你算卦的人都说灵验。但是我在,就能让你的卦不灵验。比如有人身体不好,找你算卦卜个吉凶。你明明算出这人会痊愈,但我却能让他走出天机馆就毙命。诸如此类的,你知道我做得到。而且,我并不忌讳这样做。”   “这算是一个威胁?”范剑南冷下脸道。   “当然是威胁。而且我知道你有点本事,毕竟地下七层那两个老家伙都被你耍了。所以我要威胁你的话,并不会只针对你一个人。你的朋友,亲人,所有认识的人,都会是我的目标。说起来,这家天机馆的雇员何小姐倒是个不错的目标,又或者你每天都去用餐的那家餐厅小老板。你所认识的,所能够想象到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因你的这个决定而死。”伍陆缓缓地道。   “又是滥杀无辜。左道就是左道,就不能来点新鲜的么?”范剑南冷冷地道,但他的拳头却已经捏紧了。   伍陆平静地道:“他们确实是无辜的,但你却不是。他们之所以会死,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我可以保证,以上威胁真实有效。”   范剑南站起身来道:“那我就先让你走不出天机馆的大门。”他的手一挥,办公室的门紧紧地关上了。   伍陆依然坐在沙发上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之中却闪耀着诡异疯狂的神采。“看来我说到你的心上了,如你所见,范剑南,你并不是一个可以不顾一切的人,但我却是。你这个天机馆确实有很多强大的阵术,但是你也未必能够留住我。如果你确定要动手,那就是一场疯狂杀戮的开始。或许我应该告诉你,我被理事会关入地下七层是因为我杀了很多人。很多……普通人,我甚至不认识他们。”   范剑南看着这个态度从容沉静,眼神却极度残忍的人,心里微微一阵叹息。伍陆,远比他想象得更加疯狂。这时突然想起了理事会那位第一理事的话,“没有任何约束的术法力量,本身就意味着灾难。”   “怎么样?是交出那块地,还是和我们彻底撕破脸皮。”伍陆的声音依然很柔和。   “你敢杀一个人,我就立刻和易术理事会合作,把这块地交给他们。”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总觉得,我们这样相互威胁只能把事情逐渐推入僵局。不如我们选择一个相对公平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可以。那么就换另一种方式。我们比试一次,你和我两个人,公开的比一场。是斗术,还是斗法,任你选择。如果我赢了,我就要你的那块地。如果我输了,我左道术者立刻退出香港。只要你在一天,我们就永不踏足此地。”伍陆依旧神色淡然。   “为什么我感觉我有点吃亏?我要输了,可是十几千万打水漂了;要是赢了,你不踏足香港和我有什么关系?”范剑南一脸茫然道。“你觉得我会接受这样莫名其妙的赌局么?”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是赢了,我想知道一切。包括这块地背后的所有秘密。”范剑南耸耸肩道。   伍陆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道:“可以。如果我败在你手里,也就是说明我和你手中这块地无缘。与其让你不明就里的便宜了易术理事会,还不如让你知道真相。好,我答应你。如果你赢了,我告诉你一切,并且我会让左道术者全部撤出香港。”   “果然爽快。那么比试的时间你来选,比试的项目由我来定。这样总应该公平了吧?”范剑南看着伍陆道。   伍陆站起身来微笑道:“年轻人,你很自信。不过有时候自信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缓缓转身,走出了范剑南的办公室之后,不急不缓的声音才从外面传进来,“下月十号,我在维多利亚港等你。希望你能让我有点惊喜。” 第644章 五岳真形图   等到伍陆走了之后,范剑南才缓缓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不过一个小时,江小花就气急败坏地赶来了。她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居然和伍陆那种人谈什么约定,还答应和他较量术法?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伍陆到底是什么人?他要是能够遵守约定的话,他还是左道的魁首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范剑南缓缓地道:“一方面我是要稳住他,避免他对无辜者大开杀戒。另一方面,我就是在给你们压力。这是最后的机会,把你们所指的内幕全都告诉我,否则将再无挽回。你们也知道伍陆这个人有多强,我未必能够赢他。万一我输了,那么这块地就是他的了。”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江小花坚决地道。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范剑南淡淡地道。“除非你告诉我真相。”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真相,黎夫人现在都没有告诉我。但是我有感觉,这块地皮的背后肯定关联着一个很大的秘密。否则,黎夫人不可能这么守口如瓶,伍陆也不可能这么坚决地要得到这块地。”江小花急得脸都红了。   “黎夫人到现在也不肯说?”范剑南皱眉道:“她难道连你都不信任?”   “不是对我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这件事关系重大,我敢肯定,整个理事会之内大概也只有两大理事,再加上黎夫人,三个人才知道真相。”江小花低声道:“你知道理事会的制度,很多事情都必须建立专门档案。而这件事,甚至不见诸于任何文字或者音视频的档案信息。这是非常罕见的。除非是理事们一致认为此事如果存档,会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不可预料的后果?”范剑南皱眉道。   “意思就是不可预料的灾难性事件。”江小花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皱眉道:“只是一块地皮而已,怎么可能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她不知道的,你问她也是白问。为什么不来问我。”一个人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   范剑南猛然回头,发现阳台的护栏上坐这一个人。他叹了一口气道:“苏玄水,我就知道这件事和你有关。”   坐在阳台护栏上的人,正是销声匿迹了将近一个月的苏玄水。他从护栏上跳下来缓缓地走进了范剑南的办公室,神情有些落寞地道:“不是和我有关,而是和山术者有关。”   “山术者?”范剑南愕然道。   “是的。想必你们也知道,山术者和道家的关系密切。最早的山术者其实就是一些修道者,这也是为什么山术者自古以来就以引导术、符箓和炼丹闻名。而所谓的左道术者最早就是山术者的一个分支。”苏玄水缓缓地坐在了沙发上。   范剑南这时才注意到,苏玄水的左手小指上打着绷带,并且用细小的金属板固定着。看来是受了点伤,小指还骨折了。他皱眉道:“你的手?”   苏玄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冷冷一笑道:“这是左道术者留给我的纪念。一个月时间之内,他们袭击了我的三处藏身处,我的手下死伤七八个人。相比之下,这只是小意思。”   “我知道,你位于港口的那个藏身处我去过。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袭击你?”范剑南皱眉道。   “他们和山术者是死敌,恰恰我又知道他们的秘密。”苏玄水淡淡地道。   江小花低声对范剑南道:“他是谁?难道他就是那个山术者的叛徒?”   “没错。我就是那个叛徒。”苏玄水看着江小花冷冷地道。“可惜的是,左道术者不这么想。他们依然认为我是山术者。你也知道,同他们这帮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范剑南皱眉道:“别打岔,回到正题上来。你知道他们什么秘密?”   “很多秘密。”苏玄水微微一笑道:“至少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那块地这么关注。”   范剑南看着苏玄水道:“直接说原因。”   “这件事说来话长。”苏玄水缓缓道:“要从左道和山术者分道扬镳的时候说起,而且关系到一件道家传说中的宝物。说起来正是由于那件东西才导致了左道术者和山术者的彻底决裂。”   “倒底是什么东西?”范剑南皱眉道。   “五岳真形图。”苏玄水缓缓地道。   范剑南一脸茫然地道:“什么是五岳真形图?”   江小花的脸色却已经变了,她吃惊地看着苏玄水道。“我知道,晋代葛洪在《抱朴子》里提到过这件东西。道书之重者,莫过于三皇文,五岳真形图也。古人仙官至人尊秘此道,非有仙名者不可授也。现在的嵩山中岳庙里,也存有此图的碑刻。”   苏玄水冷笑道:“那件碑文只是后人臆想之作,又岂是真正的五岳真形图?在道家的文献中,有一幅极为复杂的图,称为《五岳真形图》,是以中国为中心,画出五岳的地下,认为皆有地下道相通。甚至道家的传说,由陕西省的黄帝陵之下开始有一地洞,沿洞中地道前行,三个月后走出来就是南京。”   “好吧,我承认这很神奇。但是这和左道术者有什么关系?”范剑南皱眉道。   “《道藏》中把中国大陆像内脏一样的分类,以五岳为五脏,暗合五行之法。在前人笔记中,记载天山以北的地方,有一个洞,每到清明的时候,这个洞就冒出大气,说是地球的呼吸,在出气的时候,沙漠上的人都闻其声,人畜早就逃得远远的,以免被气吹得渺散无方,等到二十四小时以后,又可以听到吸气的声音。清代纪晓岚的笔记,也曾经提过到过这个地方。从原理来说,它们就是《易经》上的山泽通气。”苏玄水缓缓地道:“你现在所持有的那块地,就是五岳真形图上记载的某个地点。”   “这么巧?”范剑南愕然道:“那么左道术者需要这块地来干什么?”   “道法上的名称这叫地窍。我们举个例子来说,按照中国古代一贯的天人合一看法,也可以把大地看做是一个人。以五岳为五脏,以河流为脉络。而五岳真形图上提到的某些特殊点,就像是这个人的筋络穴位。这就叫地窍。”苏玄水缓缓地道。   “你的意思是他们需要的不是这块地,而是这个地窍。”范剑南皱眉道。   “没错。《抱朴子》记载:凡修道之士,栖隐山谷,须得五岳真形图佩之,则鬼魅虫虎一切妖毒,皆莫能近。这还只是说按照五岳真形图绘制的图形,并非指真正的五岳真形图。”苏玄水缓缓地道。“真正的五岳真形图是分为五件的玉圭,据说早已失传。但是左道术者相信是前人把这五件玉圭藏于地窍之中。”   “你是说他们认为这见鬼的五岳真形图,就藏在我买下的那块地?所以才死活非要从我手里得到那块地?”范剑南愕然道。   苏玄水点点头。   “这简直是连影子都没有的传说,他们凭什么这么肯定?”范剑南摇头道。   苏玄水看着他道:“你对他们了解多少?你又凭什么认为他们一点根据都没有?”   “这……”范剑南无语了。   “事实上,对于五岳真形图,历代道家都曾经追寻过,而且都认为这东西确实存在。很多人相信,五岳真形图之中蕴含着非常强大的能力。因为最早的传说之中,这图文现世于汉代,后辗转流入葛洪之手,又经传给了他的弟子郑思远,而这个人则是道教灵宝派的创始人。身怀正一法文,三皇内文和太清金液经的一派宗师。”苏玄水缓缓地道。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范剑南无奈地道:“不过我对道教方面的东西确实不熟。”   “那么我就明白地说吧。这五岳真形图,是某种古代流传的符箓,力量极大。现在你明白左道术者为什么要得到它了?”苏玄水淡淡地道:“而且判定这五岳真形图就藏在你买下的那块地,并不是毫无根据。左道术者蛰伏的很多年,同时也寻找了很多年。我相信没有一定的根据,他们是不会这么坚决的。而且还要一件事似乎可以从侧面来证实此事。”   “什么事情?”范剑南皱眉道。   “魏如山之所以选择香港作为安全居所,所依仗的不仅仅是九龙地脉。就在他生前,他也尝试过很多次购买那块地。不过出于很多原因,他一直没能如愿。我一直就跟在他身边,对这些事情非常清楚,虽然不解他这么做的原因,但是现在看来,他一定也感觉到了这块地的不凡之处。也曾经想要一探究竟。”苏玄水淡淡地道。   “魏如山?这个人是地相一脉,他对风水术的研究甚至超过他的师弟林若谷。这个人的人品虽然不堪,但眼光一向很准。如果他也认为那块地有不凡之处,那么肯定确有其事了。”江小花点头道。   “这么说他们所为的就是五岳真形图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管这东西是否真的如此神奇,既然伍陆这么迫切想得到,肯定就没好事。现在看来,要怎么想办法阻止才好了。” 第645章 苏玄水的底牌   “不过你放心,即便是五岳真形图确实在那里,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否则,早就被人找到了。还用得着等他们出手么?”苏玄水低声道。“因为地窍隐秘,如果真的这么容易找到。五岳真形图就不可能保存到现在。除非他们有地相风水师的指点。”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找到地窍,取得五岳真形图,必须依靠地相术者?”范剑南微微皱眉道:“林钟秀?”   苏玄水点点头道:“以前他们或许还能找魏如山。但是现在的地相门,人才凋敝。具有勘察大风水能力的,除了林若谷就只有林钟秀了。”   范剑南突然脸色一变,低声道:“不好。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能联系上龙大胆了。上次因为祝青山的病,我曾经让他来香港一趟。但是他含糊其辞地拒绝了,只是说有急事要办。而他和林钟秀两个人的情侣关系,很多人都知道。”   江小花脸色有些苍白地道:“你是说林钟秀很可能已经落入左道术者的手中了?不可能吧,至少在理事会方面,还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消息。”   “理事会虽然神通广大,消息门路很广,但是如果左道术者存心要瞒住你们做点什么,也未必就能让你们察觉。”苏玄水冷冷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林钟秀是吉是凶,先让我算一卦再说。”   他随手用手指在桌上画出奇门遁甲的排局布盘,来进行的。按照年份、节令、时辰,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配合天蓬、天芮、天冲、天辅、天禽、天心、天柱、天任、天英九星,九神在洛书九宫上布出适当的组合,再根据林钟秀的生辰八字和现在的时间干支判断吉凶方位。   排完局之后,范剑南松了一口气。摇头道:“林钟秀没事,现在龙大胆就在她身边。这两人的生辰八字是互补互助,一旦这两人在一起,就颇有逢凶化吉的味道。但是这卦象上来看,左道术者应该是和他们有过接触。不过,却似乎没能控制住他们。所以这卦,九四,履虎尾,愬愬,终吉。”   这是一句卦辞,履虎尾意思是说如同踩过老虎的尾巴一样凶险,但小心谨慎,最终却是安全的。   范剑南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苏玄水道:“如果林钟秀没事。我想左道术者找到地窍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江小花摇摇头道:“这倒未必。苏玄水只知道左道术者是出自山术者,却不知道他们离开山术者之后的发展。”   “离开山术者之后的发展,是指什么?”范剑南惊讶地道。“难道他们现在擅长的不仅仅是山术了?”   “不错,这些术者自清朝末年年离开山术门派之后,曾经一度汇聚在广州等地。解放前,在粤语语系范围内,长期活跃着一个自称江相派的帮会组织,专以迷信诈财为职业。江相派势力鼎盛时,成员遍布两广各大城市,以及汉口、上海、香港、澳门、马来西亚等地区,广州则是它的大本营。他们经常以卜卦算命为名来舞神弄鬼、诈骗钱财。”江小花缓缓地道。   “哼,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非常注重传统,所以他们离开了术者组织是没有办法生存的。”苏玄水点头道。   江小花缓缓道。“虽然他们身为骗子,但他们有自己一套哲学和道德观念,表现出中国典型的江湖义气。在清朝末年的生活困难时代,这些帮派的高级人物大都响应国民革命,推翻清朝后,一部分人更加入革命军里去当咨议、参谋、书记等。而依然身在江湖的人,却和南方风水学派合流,并且吸收其精华。只是他们的术法诡秘,而且凶残,这才真正成为日后左道的基础。”   “也就是说,他们本身也是风水师。”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不但是风水师,左道的术法非常驳杂。既包含了很多早已失传的秘术,也有很多江湖骗术。而且他们做事不拘理法,不受常规限制,这才是他们最可怕的地方。”江小花沉声道:“我猜想他们之中肯定有精通风水术的奇人,否则又怎么会锁定范剑南的这块地皮。”   “现在做过多的猜测并没有用,伍陆既然敢和范剑南约定下月十号一决高下,自然已经有了他的考虑。”苏玄水微微一笑道:“以这个人的个性,他绝对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上次,对付我的时候就是如此,安排得非常周密。如果不是他们低估了我的能力,我根本不可能还站着这里。这次看来是轮到范剑南了。”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和他比试了。你这么一说,我更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江小花趁机道:“不如把那块地交给黎夫人吧。有易术理事会在,左道术者又能怎么样。况且他们主要为的是你手里那块地皮。如果这地已经不在你的手上了,他们对你也没有什么兴趣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江阿姨,你是不是当幼稚园阿姨的?想把我当小朋友一样骗么?我交出了这块地,只会让伍陆恼羞成怒,从而加倍报复我。是,你们理事会拔根汗毛比腰粗,势力大得没话说。可是他对付不了你们,还不能来纠缠我么?我为什么要做这种惹祸上身的事情?”   “可是,可是……你万一输了的话,可是要把五岳真形图给拱手让出去了。”江小花急着道。   “那也是我的事情,你急什么呢?”范剑南打了个哈欠道:“再说,就算我把五岳真形图给了左道术者,着急的也是黎夫人和第一理事。你只不过是理事会的一个小角色,犯得着这么急吗?”   “可是他们这些人心狠手辣,得到了五岳真形图,肯定不会做什么好事。如果这五岳真形图真的如传说之中一样拥有大能力的话。你这就是在助长和纵然他们犯罪。你助纣为虐,你为虎作伥!你你……你……”江小花有些想不出词语形容了。   “随你怎么说,我就是这样了。”范剑南一脸无所谓,“我凭什么要让你们易术理事会对我吆五喝六的?什么黎夫人,什么第一理事,老子一律不买账。左道术者是一群混蛋,但是易术理事会也未必高尚到哪里去。”   “你……你欺负人……”江小花红着眼睛,连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转身飞快地跑了。   等她走了之后,苏玄水才冷冷地看着范剑南一笑,“好了。现在人走了,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吧。”   范剑南故作惊讶道:“什么事情?我什么时候说过什么了?”   苏玄水冷笑道:“真人的眼中不揉沙子。你刚才气走那个小姑娘,分明就是故意的。我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我还怎么混?老实说吧,你有什么打算,是不想让易术理事会知道的。”   范剑南笑了,“不愧是苏玄水,眼光老到,果然厉害。”   苏玄水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么说吧,我要知道关于左道术者的一切,为我和伍陆的决战做好万全的准备。但易术理事会的人都是些老顽固,第一理事是,那个黎夫人也是。就现在这个情况,我要是不付出一点代价,他们肯定不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而我摆明态度就是,不和他们合作。这样着急的反而是他们,毕竟他们是最不希望伍陆得到五岳真形图的,所以也是最不希望我输给伍陆了。”范剑南微笑道:“我敢打赌,今天晚上黎夫人就会约我谈。并且无条件的,把理事会关于伍陆的一切资料都交给我。”   “欲擒故纵的心理博弈。”苏玄水缓缓道。   “但是这只是一个方面。”范剑南看着苏玄水道。   “哦?那么另一个方面呢?”苏玄水冷冷地道。   范剑南站起身道:“你明显没有把你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因为你不想引起易术理事会的注意。所以我才会故意气走江小花,让你可以畅所欲言。”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苏玄水抬头看了一眼范剑南,又低了下去。“即便我真的知道些什么。可既然不想让易术理事会知道,又为什么要让你知道?”   “因为你手里的牌不多。魏如山死后虽然留下了不少的财产和人手,但是毕竟你是踩着他上位的,大部分人对你恐惧多于尊敬。虽然你一直在努力重新整合所有手下,但是这需要时间。你的手下本就没有什么忠诚可言,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和左道术者开战,只会让他们越来越离心离德。所以你才会采取回避的做法,因为这是不得已。而你来找我,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手中捏着那块地皮。其次的原因,你想利用我来对付左道术者。”范剑南微微一笑。   “你很了解我。”苏玄水缓缓道。   “是的,我很了解你。如果不是这样,你根本不会来找我。”范剑南缓缓地道:“既然话已经说开了,现在该把你手里的底牌亮出来了。” 第646章 阴符   苏玄水看了看范剑南,把一件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他缓缓地道:“左道术者之所以找上我,就是因为这个。”   范剑南看着桌上的那件东西,皱眉道:“这是什么,符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苏玄水淡淡地道:“这确实是一张符箓。但却不是普通的符箓,这是历代山术宗师传承的阴符。苍云啸之所以这么恨我,和这件东西颇有渊源。因为他身为山术宗师,但却没有得到这张阴符。”   范剑南皱眉看了看桌上的那道符,这确实是一张符箓,不过质地却不是普通的纸张,而是某种玉石质地,上面阴刻着繁复的符咒花纹。看起来像是翡翠,但却比翡翠的色泽更加深浓,晶莹剔透的玉符之内,像是有一潭化不开的碧蓝清泉在荡漾。他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刻在玉石上的符箓,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发呆。   但是他也明显感觉到这到符箓之中蕴含的惊人术力,既然苏玄水说这是山术宗师的传承物品,想来也确实不凡。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是说,左道想从你手中得到这枚阴符?但是为什么?”   “刚才那个易术理事会的女孩在这里,我没有把整个事实都出说来。因为这件事非常隐秘,即便是易术理事会也不会知道其中的内情。这枚阴符,其实是两仪符之中的一枚。阴阳两符,才合称两仪符。原来是山术者宗门的传承物品。当年左道术者离开山术门派的时候,带走了其中一枚阳符。所以早在我爷爷苏子青执掌山术宗门之前很多年,山术者就只有一枚阴符了。”苏玄水冷冷地道。   “这么说左道术者,不但想得到五岳真形图,还想得到你手中的阴符,以便凑成完整的两仪符。”范剑南皱眉道。   “没错。因为两仪符,和五岳真形图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要想寻找到地窍,两仪符箓是他们首先要具备的条件之一。”苏玄水看着那枚玉符,一脸阴狠地道:“这也是伍陆一开始就想出手对付我的原因。否则,他何必派人去追杀我。很可惜,他还是低估了我苏玄水。他的人追杀了我三次,连续失败了三次。我虽然伤了一根手指,他们却连折了五个术法好手。”   “既然是这样,你又何必来找我?带着阴符远走高飞,也许这辈子他们都没有办法再找到五岳真形图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苏玄水冷笑道:“笑话,我为什么要躲起来?我苏玄水又岂是受了折辱,还能够忍气吞声之辈。都说我苏玄水睚眦必报,现在左道术者杀了我的人,伤了我的手,如果不让他们付出更惨重的代价。我又怎么能够睡得着觉?”   “那么你打算怎么报这个仇,就靠这枚阴符?”范剑南皱眉道:“姑且不论你说的那些事情又多不靠谱。单是这两仪符和五岳真形图之间的关系,我看就未必是真的。你想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当年的山术者为什么不利用两仪符,取走五岳真形图?”   “这我就不清楚了。当时是清朝末期,局势混乱,或许是一直没有恰当的机会,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导致了五岳真形图一直被藏在地窍之内。而左道术者的决裂,最终带走了阳符。才使得寻找五岳真形图的希望彻底断绝了。这件事一直是山术宗门之中的秘密,除了我,苍云啸也知道。而且他一直在我爷爷的身边,可能比我知道得更加详细。”苏玄水淡淡地道。   “那么你想怎么样?”范剑南看着他道。   “你和伍陆之间的决战,我也会去。而且,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会趁着他专心和你斗法的时候……”苏玄水做了一个手势,缓缓地道:“杀了他。”   “这恐怕不太可能,左道之中很有几个高手,恐怕你的突袭很难奏效。而且,伍陆现在靠上了马歇尔王,还有欧洲巫师在帮他,实力不容小觑。”范剑南缓缓地道:“最主要的是,我亲眼见过了伍陆。我能够感受到他的自信和强大。你这种冒险的计划很难成功。”   “只要计划周密,胆大心细,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苏玄水冷冷地道:“何况对付这样的术界败类,根本不必客气。”   “我这是在听一个败类,在说另一败类么?”范剑南微微一动眉道。   苏玄水大笑道:“不错。我确实不是一个好人。不过,招惹一个坏人总比招惹一个老好人要危险得多。很不幸,伍陆这条疯狗根本就不懂得这个道理。他只会见人就咬,不过这一次他咬到的是一条毒蛇。只要不死,随时会反噬一口,要了他的命。”   “我不会帮你这么做的。”范剑南缓缓地道。“伍陆这个人太危险。如果他不死,一定会疯狂报复。而且并不一定是针对你和我,而是针对其他无辜者。他就是这种人。”   “我也没有要求你帮我。一切事情我都会自己搞定。我告诉你这一切,是为了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别坏了我的事。下个月十号,既是伍陆和你比试的日子,也是他的死期。”苏玄水冷冷地道。   “你有没有考虑过,一旦你失手。伍陆会怎么样?”范剑南冷冷地道。“你也许可以一击不中之后,全身而退。但是你的那些手下,会成为伍陆宣泄怒火的替罪羊。他一定会疯狂报复的。”   “这就不是你要考虑的了。因为彻底撕破脸皮之后,伍陆首先要应对的只怕并不是我,而是易术理事会。我有充分的时间去安排好一切。实际上现在我手下的术者基本上已经全部蛰伏了起来。他就算是想找也未必找得道,最多让他杀几个无辜市民泄泄愤。而他越是这样,一向自诩术界规则维护者的易术理事会就越是不会放过他。”苏玄水冷笑道:“只要能除掉伍陆,我也不介意借刀杀人。”   说完之后,苏玄水拿起那枚阴符,甩手而去。   范剑南微微皱眉,他知道苏玄水这个人根本无法被说服。而且他这样做,只会把本就混乱的事情,搞得更加复杂血腥。他再次占了一卦,卦象上的凶险程度,堪称他这辈子所遇到的最大劫难。凶险莫名,前途难测。 第647章 号令术界   “什么?他居然答应要和伍陆比试术法?该死,这个范剑南他究竟在想什么?!”黎夫人愤怒地喝道。江小花带回来的消息让她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   “我想他是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取左道术者关于五岳真形图的消息。”江小花低声道。   “这么说他已经知道五岳真形图的事情了?”黎夫人骤然一惊。   江小花点点头道:“是苏玄水告诉他的。以山术者和左道术者之间的关系,那个苏玄水似乎知道得很多。”   “苏玄水?这确实是个麻烦。我原本意外他只是接手了魏如山的手下,只是在香港小打小闹。现在看来,这个人的野心大得很。他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范剑南,明显是有着他自己的目的和用意。很可能他也在觊觎着五岳真形图。”黎夫人沉吟道。   “可能吧。但是黎夫人,我依然不明白。这五岳真形图真的这么重要么?为什么左道的伍陆一心想要得到它。而山术者叛徒苏玄水也似乎对那东西有企图。难道五岳得到了五岳真形图,就能在和理事会的争斗之中占据主动么?”江小花犹豫了一下道。   黎夫人摇摇头道:“这倒未必。就凭马歇尔王和伍陆,再加上那些群龙无首的欧洲术者,想对易术理事会造成直接威胁是不可能的。但是五岳真形图一旦落入他的手中,就等于是把整个中国的山川地势和气脉走向捏在了手中。至少在中国他们将在无敌手。我想他们这是在对理事会开战之前,先安排好退路。”   “你是说他们一旦处于劣势的时候,将会退守国内。凭五岳真形图的力量,立于不败之地。即便是欧洲术者一败涂地,他们也可以保留最后的休养生息之地。因为五岳真形图在手,整个中国的气脉运势将会掌握在他们的手中。”江小花吃惊地道。   “比这更糟。易术理事会的总部虽然设在国外,但是中国依然是易术的起源之地,是我们的根。一旦五岳真形图被伍陆掌握,那么易术理事会将永远失去中国这块孕育术数文明的故国。”   “可易术理事会的总部在旧金山,大部分产业也位于海外。似乎和中国没有太多的联系,不是么?他们这么做又有什么效果?”江小花不解地道。   “你知道易术理事会有记录的民间术者,至少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在中国,这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左道术者一旦掌握五岳真形图,就等于在中国站稳了脚跟。而且坐拥了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术者资源,假以时日,他们的壮大崛起不容置疑。反观易术理事会,我们远泊海外,和国内术者的联系将被彻底斩断,只会日渐凋零。因为真正的术数原理,没有深厚的国学底蕴是很难理解的。”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马歇尔王和伍陆这是布了一个很大的局。他们并不急于一时,而是着眼于以后。不得不说,这一手相当高明。”   “我还是不太理解。”江小花皱眉道。   “这样跟你说吧。你跟一个从小生活在国外的人,谈论易经,谈论五行八卦,别人根本就不会理解。但是在中国,随便一个街头算命的老头老太太,都能跟你之乎者也地扯上半天。这是什么?这就是传统文化底蕴。在这个国家,有些传统的东西已经深入到了每个人的血液之中,平时或者感觉不出来,但是这种东西确实存在,它是几千年来沉淀在这个民族的文化之中的。所以任何高明的玄学术者都是彻底的中国人。”黎夫人缓缓地道。   “但是那些欧洲巫师之中,也有非常厉害的存在啊。”江小花皱眉道。   “当然,但是那些西洋巫师根本就是另外一个系统。我们至今依然不承认他们是术者,而只称呼他们为巫师。因为我们所注重的是理,他们却之重其法。所以在术法理念之上,他们就已经逊了一筹。所以理事会吸收成员,大部分是华人,真正的华人。因为我们坚信,只有中国人才能把古老的术数理论发扬光大。”黎夫人缓缓地道:“伍陆这么做,就是想斩断易术理事会和中国的联系,使得易术理事会无法吸收国内的术界人才,而逐渐枯萎。”   江小花恍然道:“原来是这样。但是五岳真形图真能有这么大的能力么?”   “你不懂,这件东西不但本身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古物。更多的是其象征意义,因为其传说是出自太上道君之手,在中国术界享有难以想象的至尊地位。谁得到了它,就等于是有了领袖中国术界的资本。这就是术界的传统。就像是古代,有人得到了传国玉玺就可以立地称王一样。”黎夫人缓缓地道。   “我真的是不太理解。”江小花喃喃地道。   “那是因为你常年生活在国外,根本不懂中国的术界。这是一个注重传承的术者世界,五术人为什么受人推崇?即便是再不买帐的人,见了五术宗师也得尊称一声宗师。不是因为他们个人,而是因为他们的历史传承地位。他们各自代表着山、医、命、相、卜的五大术界支脉。而手持五岳真形图的术者,就是中原术界的领袖。这个观念从汉代起,也从未变过。”黎夫人缓缓地道。   “想不到这五岳真形图的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原因。难怪你说觊觎五岳真形图的人,都是真正有野心的人。”江小花叹息道。“范剑南呢?你认为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么?”   黎夫人有些茫然地摇摇头,“范家的人从来都是我行我素,不受约束。不过相信他不一定有什么野心。因为如果有野心的话,当初他就不会拒绝担任理事会的理事。而第一理事当初甚至答应,让他成为下一任的第一理事。但这些他都拒绝了。我始终摸不清,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像这一次,他竟然答应要和伍陆决斗。”   江小花突然一愣道:“我想我们可能上了他的当了。”   “什么?”黎夫人连忙道:“我们怎么又上了他的当?”   江小花看着黎夫人道:“夫人,你应该记得。上次他想从夫人这里得到关于他手中那块地皮和伍陆的信息,但是夫人却一口回绝了。而这一次,他答应和伍陆决斗。我们却不得不帮他了。因为他知道,我们绝不肯让他输。而不能让他输的前提,就必须把我们知道的一切信息都告诉他。他是用自己和伍陆的这次决斗作为赌注,来讹诈我们。”   “好了,别说了……”黎夫人愣了半天,才长叹道:“这的确是一次讹诈,而且我们被他讹诈得心甘情愿,甚至是卑躬屈膝地求他来讹诈我们。因为他的那场决斗赌局,我们根本输不起。我们绝对不能让伍陆得到范剑南手中的那块地。”   “可恶。我最初居然没有意识到。只是刚才静下心来仔细考虑的时候,才发现了这样一种可能。他怎么能够这样?!”江小花愤然道。   “第一,他有资本这样做,他手里的地皮就是他的资本。第二,他想向我们表示,表示我们不可能控制,更不可能利用他。”黎夫人苦笑道:“这个人简直比他父亲还可怕。他父亲范坚强只是个人实力强悍,强横得有些蛮不讲理。可是这个儿子,却是生来一副好头脑。想一件事,至少能拐六七个弯,让人不知不觉就在按照他的意图行事。”   “也难怪当初第一理事这么看重他。”江小花叹了一口气道。   “话虽如此,我们还确实不能看着他输给伍陆。”黎夫人皱眉道:“你的那位外甥破军应该已经到了,你去通知他,把所有的资料全部带给范剑南。”   江小花皱眉道:“为什么让他去?”   “因为他和范剑南共过生死,范剑南算计谁都不会算计他。所以由他去的话,谈事情会比较有余地。”黎夫人淡淡地道:“范剑南这个人软硬不吃,我们两个人去的话,反而不好谈。”   江小花点点头道:“那么,破军有可能知道全部的真相?”   “当然,他和杜先生这段时间都在欧洲。组织追捕伍陆的事情,大部分是由他来完成的。而且他曾经有四次和左道术者交手的记录,甚至包括和伍陆本人。可以说他对伍陆以及左道术者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刻。所以这件事,他去最合适。”黎夫人缓缓地道:“我们只要等他的消息就可以了。”   “这样最好,说真的,我是一点都不想再看范剑南得意的嘴脸。我从来没有发现一个人的笑会这么惹人讨厌。”江小花摇头道。   “你越是在意信息,他就越是得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惯于利用对手的不良情绪。然后寻找机会,一举击破。所以他对付伍陆倒也并非一点机会都没有。我在想,如果处理好了,也许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黎夫人沉吟道。   “黎夫人,你的意思是……”江小花试探道。   “让破军转告他,他和伍陆的决斗,我们也参加。在他身后帮他看住左道的其他人。”黎夫人缓缓地道:“这个要求他一定不会拒绝。而只要我们在那里,就会有机会掌控全局。” 第648章 师承疑云   果然不出所料,还没有到晚上,易术理事会的人就主动找上门来了。不过这次来的不是江小花,而是破军。   破军看起来比上次消瘦了一点,而且一脸倦容,看得出他最近过得并不是很好。范剑南看着他,开玩笑道:“你那位小阿姨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过来?”   “阿姨?”破军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江小花,他苦笑着道:“你见过她了?”   “是的,你那位小阿姨可了不得,现在可是黎夫人身边的红人啊。”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破军摇摇头道:“说实在的,让我喊她阿姨,还真有点难开口。可有什么办法,辈分在那里。行了,别再拿我别开玩笑了,我们还是来说正经的吧。我知道这次你有麻烦了。伍陆可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人,所以我带来了有关他的一切资料。希望对你能有帮助。”   “黎夫人让你怎么干的?”范剑南微笑道。   “明知故问,除了她还能有谁。”破军耸耸肩道。   “那她自己自己为什么不来?”范剑南笑着道。   破军看了看范剑南,把随身带来的一叠资料放在桌上。缓缓地道:“因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伍陆这个人。我和他打交道的时间很久了,最近更是一直在跟伍陆和欧洲巫师们周旋。而且,我和他交过手。”   “哦?”范剑南收起了笑容,认真地道:“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很强大的术者,如果不是易术理事会的高手一起围攻,单对单的话,我没有胜算。”破军缓缓地道:“我知道,你现在的能力或许已经在我之上。但是我也知道,即便你比我强,也强得有限。而且,你对伍陆这个人一无所知。所以你对他的胜率未必在我之上。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让你彻底了解这个人。”   “早就听说过,理事会对每个术者都有详细的资料档案。我倒真想见识见识。”范剑南微笑着道。   “很好。”破军点点头,翻开了桌上厚厚的一叠资料。缓缓地道:“伍陆,原名伍陆州。祖籍江苏扬州,出生于一九六零年。自由父母双亡,儿时起就流浪在外,乞讨为生。后被左道术者看中,收为弟子。八十年代初改名伍陆,并南下广东,是最早闯荡港澳一带的内地人。自此开始在术数界崭露头角。有记录想第一次用术法杀人是在澳门,这件案子至今仍是一件悬案。”   “这么说他对香港也非常熟悉。”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五岳真形图的事情,所以一直在香港一带寻觅。为了找寻五岳真形图的位置,他甚至当过一段时间的专业风水师。当时他已经是左道的领军人物,而且曾经是很多香港富豪的座上宾。直到因为修炼左道的一些邪术,频繁制造一些惨案,才被理事会追捕。他一路逃到了南美,在巴西被理事会的十几名高手围攻。最终被擒获,关进旧金山易术理事会的地下七层。”破军缓缓地道。   “看来这个人的经历倒是很复杂。”范剑南皱眉道。   “复杂的生活经历,多疑的性格,冷血无情的手段,使他成为了理事会历史上最难追捕的术者之一。”破军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知道那份理事会的危险人物名单。除了你父亲范坚强是雷打不动的第一位,至少有三四年的时间,他是排在第二位的,这个情况一直延续到抓住他为止。而且,为了追捕他一个人,理事会接连损失了三十二位术者。造成的无辜者伤亡数据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破军把那叠资料推给范剑南道:“这里有关于他的详细记录。你看看,或许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么关于五岳真形图的信息呢?”   “在后面,包括了理事会已知的一切信息。甚至有些传闻也记录在内,你可以仔细看看。”破军颇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在理事跟随杜先生以来,见过很多穷凶极恶的人。但如果让我选择,我肯定不愿意面对伍陆这样的人。杜先生对他的评价归结为两句话,没有道义,不讲规矩。生性残忍,狡猾多智。”   “这人还真是劣迹斑斑,真没少干坏事。竟然连当年轰动一时的杀死孕妇取胎儿案件,也是他做的。我还一直以为左道术者杀人取胎炼丹只是传闻。”范剑南接过了那叠资料随手翻了翻,突然一愣,吃惊地道:“这上面提到了他师承吴半贤?哪个吴半贤?”   “这人是个左道术者,年纪应该很大了。近年来在江湖上早已销声匿迹。有传言说,他就是死在了他这个徒弟手里。有什么奇怪么?”破军皱眉道。   “不不,我是说这个吴半贤。”范剑南抬头道:“我可能认识他。”   “你认识?”破军吃惊地道。“这怎么可能?”   范剑南苦笑道:“也许只是巧合,又也许只是人有同名。但是以前在无锡的那个吴半仙,你还有印象么?”   “吴半仙?原来在你店里的那个老吴?”破军呆了一呆道。   “是的,就是他。他的本名就叫吴半贤,吴半仙只是他在街头算命时,一些同行给他起的诨号。”范剑南摇摇头道:“不过,应该不是。吴半仙虽然常年混迹江湖,但是明显不是一个术者。至少他身上没有丝毫的术力波动。”   “如果此人是左道术者,会不会是他在刻意掩饰?”破军陡然一惊道。   “应该不会,我和他相处时间很长。一个真正的术者就算再怎么刻意掩饰,也不可能丝毫痕迹不露。而你知道,我这个人对于术力的敏感程度比一般人高出很多。在我和吴半贤接触了一年多时间内,他根本不可能掩饰得如此完美。”范剑南摇头道。   “那或许是同名罢了,中国人这么多,有个把同名同姓的很正常。”破军点头道。   范剑南沉吟片刻道:“也不对,我一直觉得老吴这个人很不简单。虽然没有术力,但是对术界的一些事情却非常清楚。据他说只是江湖传闻。但是你我都清楚,真正的术者身份一般没有人会轻易暴露。这个老吴对这些东西这么熟知,难道他真的是个出身左道的术者?” 第649章 唯一弱点   破军皱眉道:“这个很不好说,你知道在五六十年代的时候,收集国内术者的资料非常困难。所以对于吴半贤这个人,理事会现存的资料很少。根本没有人见过这个人,只是知道他大概是师承左道术者章寒,后来又收伍陆为徒。其余的一概不清楚。”   突然,他的脸色一变,低声道:“不好,据我所知,龙大胆和冯瑗现在都在无锡。如果这老吴真是左道术者的话,他们岂不是非常危险?”   范剑南也是微微一惊,但他仔细思索了一番,摇头道:“不会,老吴这个人虽然为人市侩,而且江湖习气很重。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坏人。即便他真的是你所说的那个吴半贤,应该也不至于对龙大胆和冯瑗下手。而且,按照你所说的,吴半贤虽然是伍陆的师傅,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好。”   “这倒是,传言就是伍陆害死了他师傅吴半贤。如果这个吴半贤真的没有死,而是隐姓埋名躲了起来的话,应该恨死伍陆才对,绝对不可能帮助他。”破军想了想道:“那你看这件事怎么办,需不需要我让人去查查他?”   范剑南摇摇头,“不必。如果老吴真的是左道的那个吴半贤,那么以他的精明绝对不会露出任何破绽。而且,你去查他的人,反而会被他发现。别忘了他可是一个江湖经验非常老到的人。如果他发现有人在秘密追查他的话,反而会惊动他。况且他对我们没有敌意,如果我们用这样的办法去暗中调查他,实在是有些欠妥。”   “那你说怎么办?”破军皱眉道。“明知有可疑的地方,也这样随他去?”   范剑南拿出了手机淡淡地道:“有时候最直接的方式,反而最有效。如果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吴半贤,我会直接打个电话问他。”   破军苦笑道:“这怎么可能,就凭老吴这样的圆滑性格。即便他是,也不见得就会承认吧。”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相信老吴,如果他是的话,他会承认的。因为无论多圆滑市侩的人,内心也有一些东西是不可触碰的。”他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吴半仙的电话。   一会儿工夫,电话通了。吴半仙依然声音洪亮,“我说师傅,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范剑南的心里微微一动,想起当年吴半仙这个老头死活要拜自己为师的事情,他就有些想笑。但此时此刻,却又实在是笑不出来。   “老吴,我今天见过伍陆了。”范剑南淡淡地道。   “伍陆是谁?”吴半仙的声音似乎有些迷茫。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也许叫他伍陆州,你会更清楚一点。我记得这才是他的本名吧。”   电话那一头的吴半仙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好吧,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向你提起我了?”   “没有。”范剑南低声道。   吴半仙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想也不会,他可能早就忘记我了。如果他还记得,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么说来,你……你真的是左道术者?伍陆的师傅?”范剑南低声道。   吴半仙苦笑道:“是,我也不是存心瞒你。我确实是左道术者,不过很多年前就已经是个废人了。你也看到了,我甚至没有一丝的术力。”   “是因为他么?”范剑南道。   “是,伍陆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或许不是我所见过最有天赋的术者,但却是我所见过最有恒心毅力的术者。他对于术法力量的追求已经近乎偏执,但正是这份执着使他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面,包括我这个师傅。他认为我挡了他的路,所以我就必须死。不过总算是我命大,活了下来。”吴半仙长叹道。“不过,我也从此心灰意冷。当年的左道术者吴半贤从此彻底死了,只有混迹街头,帮人看相算命的吴半仙。”   范剑南觉得心里很不是味道,只能低声道:“我知道,我或许不该在你的面前再提起这些往事的。但是,我和伍陆之间有一场不可避免的争斗。而你是最了解他的,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这些往事我原本并不想再提的。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有办法帮助你。他虽然曾经是我的徒弟,但是我并不了解他。如果我了解他,又怎么能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吴半仙缓缓地道。“我唯一能够给你的忠告是,离这个人远一点。有些时候,他甚至不是人,而是一头猛兽。”   “他在寻找五岳真形图,你知道他一旦得到了这东西,会是什么后果。所以我必须阻止他。”范剑南缓缓地道。   “五岳真形图。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个词。”吴半仙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么说来,他已经得到两仪符了?”   “还没有,但是我知道他的手里有一枚阳符。”范剑南低声道。   吴半贤有些疲倦地道:“阳符,是啊,他当然有。这是他当年从我尸体上取走的,可惜的是,欺师灭祖即便是左道也是重罪。所以他当时还是有些慌乱,所以并没有仔细检查我这具尸体。否则的话,我早就死了。”   “我知道他很强,但是他就真的没有什么弱点么?”范剑南皱眉道:“难道我真的没有希望战胜他?”   “有。”吴半仙毫不犹豫地道:“你有机会。”   “什么机会?我究竟要怎么做?”范剑南立刻道。   “他的肾不好。当年和我交手的时候,我也给他留下了一点伤。现在即使已经痊愈,但少年时留下的旧伤,足以影响到他的现在。如果你有机会的话,这是你唯一可以投机取巧的办法。”吴半仙缓缓地道。“剑南,不过我还是要劝你,术者的江湖是一条不归路。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以前的时代了。这才是我这么多年来,最痛的领悟。另外,我只能祝你好运。”   吴半仙没有等范剑南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范剑南看着手机,有些微微发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破军低声道:“吴半仙确实是伍陆的师傅?那么,他现在怎么说?”   “伍陆的弱点在他的肾。”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因为他的肾受过吴半仙的术伤,但是时隔多年,吴半仙这个消息是否还准确。就连他也不是很肯定。”   破军叹了一口气道:“老吴,他只怕现在也并不好受。”   “只是肯定的。他虽然脱离了左道,甚至退出了术界,但是伍陆的事情,就像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虽然他极力回避去谈,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依然难以释怀。伍陆越是为非作歹,他的心里的负担就越沉重,越难受。这种事,换了谁都是一样。”范剑南叹道。   破军点点头道:“真想不到老吴还有这么一段过往。不管怎么样,总也算是一条收获。你再仔细看看这些资料,里面囊括了伍陆这几年来使用的术法种类,和他惯常使用的手法。以及他的个人习惯和特点。相信对你会有帮助的。即便是再厉害的人,也总会有弱点。如果你做好充分的准备,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不必开口安慰我,我自己算过,有可能这是我所遇到的最大危机。即便以我的卦术,也很难看透这个卦象所代表的结局。”范剑南看了看破军道。   “既然没有把握,你为什么要答应他?”破军皱眉道。   “我不得不答应。否则他就要大开杀戒,很多无辜者会死,就像你们在巴西抓住他的那一次。”范剑南看着他道:“他和所有的术者都不一样,即便是魏如山这样的术界枭雄,也小心隐蔽着自己的术者身份。但是伍陆不一样,他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所以他行事不计后果。他或许可以杀人不眨眼,但是我却不能让任何人因为我而死。我答应和他决战,一方面是为了稳住他,避免出现不可收拾的滥杀局面,一方面是为了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破军叹了一口气道:“确实,他是我所见过最难对付的人,而且习惯滥杀。易术理事会对他的每一次追捕,都会导致大量普通平民伤亡。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狂徒。”   “你以为他真的是个狂徒么?其实他的心思比任何人都细腻。他知道我们的弱点,而且善于利用我们的心理上的弱点来要挟我们。在他看似胆大妄为的背后有着更深的心机。他明白,马歇尔王虽然救了他,但只是为了利用他。而栖身欧洲巫术联合会,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正如他们不可能完全相信伍陆一样,伍陆也不可能相信他们。所以他有着更大的图谋,而得到五岳真形图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范剑南缓缓地道。   “我们已经猜到了,他是想称霸中国术界。形成和国际易术理事会、欧洲巫术联合会之外的第三势力。”破军缓缓地道。   “所以我们要考虑的不是仅仅在这一次战胜他,他这个人非常顽固,受到一次挫败只会更加疯狂,我们要想一个更加彻底的办法。”范剑南缓缓道。   “杀了他。”破军冷冷地道。 第650章 地师驾到   “杀他并不容易。”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他一死,他手下的左道术者会更加失控。朴小夜、何小诗、还有那个光头田十,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你想怎么样?”破军皱眉道。   “我会设法困住他,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伍陆这个人非常小心谨慎,他既然约我决斗,就绝对不会一个人来。尤其是在黎夫人和你都到了香港的情况下,他知道易术理事会是绝不肯放过他的。所以他一定会带着其他人出现,如果我计划得周密,而且加上一点点运气的话,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想设局抓住他们所有人?”破军一惊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我才需要人帮忙。”范剑南微微一笑。这时恰好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微笑道:“看来我们的帮手来的正是时候。”   破军皱眉道:“是谁?”   “龙大胆和林钟秀。”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联系了龙大胆,但是他却因为林钟秀的缘故刚刚才赶到。”他接通了电话,“喂。龙医生,你现在可真是忙人。对,我在的,你直接上来吧。”   一会儿工夫,龙大胆和林钟秀两人走了进来。他们明显比上次见面时精神了许多,就连林钟秀一向病恹恹的样子也变得精神了很多。范剑南看着她惊讶地道:“我们的美女地师终于驾到了。咦,你这是怎么了?和几个月前判若两人啊,莫非是龙医生爱情滋润的缘故?”   龙大胆挥手道:“去去,哪有的事情。阿秀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我带她去了一趟东北,帮她调理了一下身体。”   “调理身体也用不着去东北吧?”范剑南故作狐疑地道:“莫非你们两个有什么情况?”   龙大胆居然脸红了,“没什么情况,咳咳,即便真的有,我会告诉你么?”   “你说什么呢?”林钟秀嗔怪道。   “哈哈哈。”范剑南笑道:“能够再看到你们真好。”   龙大胆点头道:“我和阿秀去东北,是因为需要找几味药材,本地有些难求。只能跑一趟,去那几味药材的产地去看看。顺便也呼吸了一下东北森林的空气,对阿秀的病有帮助。不过我接到你的电话之后,就尽快赶回来了。你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不算太好,对手很厉害,而且简直是个没有道理可讲的疯子。”范剑南耸耸肩道,接着就把前后的经过跟龙大胆和林钟秀讲了一遍。   “五岳真形图?”林钟秀听到这个词,脸色顿时大变道:“这是真的?”   范剑南耸耸肩道:“据说是真的。但是这种事没有亲眼看见,我也不能肯定。我倒正想问问你这个风水术专家。所谓的五岳真形图和地窍的说法是否确有其事?”   林钟秀看了看范剑南道:“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五岳真形图确实存在,而且历史上不止一次有人看见过。至于你说的地窍,在风水学上也的确有过这样的存在。只不过称谓可能有所不同,但是确实有这样的地质结构。”   “等等,你说不止一次有人看见过?也就是说着五岳真形图被藏在地窍之内的事情,距离我们现在并不久远?”范剑南敏锐地道。   “是的。说不远,但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史书记载1841年5月29日,英军劫掠队窜到广州三元里一带抢劫,并侮辱菜农韦绍光的妻子。韦绍光等忍无可忍,与敌力搏,当场打死几名英国士兵。三元里村民在北郊三元古庙集会,决定立即武装抗击,以三星黑旗作指挥旗,旗进人进,旗退人退。三元里附近103乡人民闻讯后义愤同赴,组成一支反侵略的武装力量。数千名义勇军逼近英军司令部所在地四方炮台,诱敌军至预设的包围圈牛栏岗,经一天激战,打死英军200多人,英军逃回四方炮台。”林钟秀缓缓道:“这件事称之为三元里抗英事件,在近代的历史上颇为有名。”   “我似乎是听说过。”范剑南点头道。   “因为当时朝廷腐败,全国的义和拳运动高涨。各地的拳民纷纷开坛,其中有一部分便是当时的术者。而三元里抗英的村民就是其中的术者队伍。你只要想一想,就会发现这段历史之中蕴藏的玄机。一群普通村民却战胜了手持枪炮的英军,而且杀敌两百余人。这是大刀长矛对洋枪洋炮的胜利。而且历史记载,他们指挥作战使用的是三星黑旗,就是术界使用的玄水黑旗。你是阵法专家,对这个应该不陌生。”林钟秀缓缓地道。   “但是他们这和五岳真形图又有什么关系么?”范剑南皱眉道。   “三元里抗英是在1841年5月,而第二年的5月,鸦片战争就结束了,以清政府签订的不平等条约结束。而朝廷也开始对这些所谓暴民产生了忧虑,曾经的满怀热血的术者们感到了绝望。他们又担心遭到报复,于是来到了香港过起了隐姓埋名的生活。而且把他们一直珍藏的五岳真形图封存于某处地窍之内。”林钟秀缓缓道。   “竟然是这样的?”范剑南吃惊道。   林钟秀微微一笑道:“关于五岳真形图,一直有很多传说。刚才我说的是在民国时期的术界,一度曾经非常流行的说法。有很多人宣称,就是在那个时候见过真正的五岳真形图。但是具体的情况却一直无人知晓。不过照现在这样看来,五岳真形图藏在香港某地,倒是可能性很高的。”   “我也觉得这事靠谱。”龙大胆点头道。   范剑南瞪了他一眼道:“你就是个应声虫。阿秀说指东,你敢往西么?”   “这根本两回事好不好,我这是尊重事实。”龙大胆讪讪地道。   “行了行了。剑南你就别损他了。他这货,纯粹表面上委屈,心里不知道多受用。”破军忍不住笑道:“我倒有个主意,既然林钟秀来了,为什么不让她去你买下的那块地皮上看看。凭她的风水术造诣,应该能有所发现才是。”   范剑南一笑道:“我就是这个想法。” 第651章 地支六合局   第二天,范剑南带着龙大胆和林钟秀一起去了油麻地的那块地。这块地的占地面积并不算很大,上面的一些老旧建筑也还没有完全拆除,加之周围的围墙把这块地圈了起来,平时也没有什么人来,完全是一副凋敝破败的景象。   林钟秀看着几处老旧建筑道:“这些原来是什么地方?”   她这下可问住范剑南了。他现在虽然是这块地皮的主人,但依着他的性格哪里会去了解这些东西。所以范剑南只能笑笑,“我哪里知道?这块地入手才不过几天而已。那些老建筑应该是已经废弃的旧房屋,至于以前是做什么用的,我也不是太清楚。”   林钟秀微微点了点头,“该楼为七运期间艮山坤向正向,门开东北,行政办公室在东南。应该适合做教育培训,而且有钱可挣,但财运渐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以前应该是一所学校。”   几个人缓缓走过去之后才发现,那些破败的房间墙上赫然都有着黑板。看来林钟秀对于此地曾是学校的判断还是很准的。龙大胆摸着头道:“阿秀,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刚才我看着和其他的破房子没什么特别啊?而且你怎么看出这学校会衰落的。”   林钟秀笑笑道:“生门为地皮,天辅为学校。生门能生天辅落宫吗?不能。天辅得生旺相,就会克兑宫天芮学生。生门落在震宫,受宫迫,不得地气。也不允许生门得‘地气’,生门越旺越出问题。   第二,丁为教师,丁与庚为文书阻隔。教师水平低,教育质量上不去,不卖力,不敬业。因为这种风水环境不允许教师尽力!教师卖力生天辅,天辅落宫旺相,会克学生;教师卖力,会直接冲兑宫,不利学生。   第三,兑宫受离宫天辅克,教育主管领导不满意,辛为太岁,受克。戊辛同宫,戊临死地,受克,故得到上级支持的教育经费少。宫中九天受制,学生难以成长或长高,换个立极点,受天辅所克,考上大学的学生少。所以这所学校的风水运势已经衰竭,另择他地倒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范剑南点点头道:“还有呢?你还看出了点什么?”   “其他的没有什么特别。从位置上看,这块地的风水属于中等。不是那种非常好的地块,也不算非常差。除此之外,我目前还很难看出什么来。对了,我们身在其中很难窥见全貌。剑南,你这块地大致看来是什么形状?”林钟秀想了想道。   范剑南翻了翻手上的资料图纸,皱眉道:“理论上四面都是道路,应该是个长方形,但实际上有些区域不包括在这片地皮之内。所以似乎应该是椭圆形的样子。”   “椭圆形地块?”林钟秀一愣道。   “应该是吧。”范剑南把手里的图纸递给她道:“这是平面图,你可以看看。有什么问题么?”   林钟秀沉默了一会儿道:“一般而言,圆形和椭圆形的土地很少。自古以来,这种地形的土地,都是用来盖寺庙或佛堂,一般民众都不喜爱用。民众的这种看法,并非毫无凭据,从住宅风水术的原则上看来,这种和一般形状不同的圆形、椭圆形土地,大都属于凶相。”   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为什么呢?古代不是讲天圆地方么?圆形地块不是有上承天德,圆满吉祥之意么?”   林钟秀摇头道:“圆形的土地,其周边一定会受到高物的包围。所以,圆形地形有制约、受束缚气流闭塞,预示在此居住的人毫无发展、一生穷困潦倒。你打开世界地图,就会发现,有的国家的国土,完全被其他国家包围,象这种四面楚歌的国家,一定会经常发生国际纠纷,如捷克、匈牙利等就很明显的例子。所以,圆形或椭圆形的土地,很容易因界线问题与他人引起纠纷,这样的地块,最好不要买。”   范剑南不甘心地道:“但这是椭圆形啊。”   “也许,有人说圆形地块不好,但椭圆形的地块还可以。但若从界线的问题来说,椭圆形地块也属于凶相的地形。圆形和正方形的地形只适合盖寺庙、佛堂。一般平民百姓使用的地形,则属宅相之地,一直很少采用正方形。”林钟秀道。不过随后她又皱眉道:“不过这块地确实有点怪异之处。”   “哦?还有什么怪异的地方?”范剑南连忙道。   “圆形地块既然是凶地,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出凶煞的地气。反而一片平静祥和。”林钟秀皱眉道:“这有点不太正常。”她立刻从包里拿出了罗盘,四下看了看,沉默不语。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刚才不是说圆形地块适宜建庙宇佛堂么,会不会这是一块建庙宇佛堂的上好地块,所以你觉得感到平静祥和。”   林钟秀沉默了一会儿道:“还真让你给说对了,这块地确实不凡,差点连我也看走了眼。或许应该是当年的术者们手段不凡。”   “怎么?阿秀,你看出了什么?”龙大胆也有些紧张地道。   “地支六合局。子丑合,寅亥合,卯戌合,辰酉合,巳申合,午未合。你们还记得术数界就连小孩都会背诵的天干地支的化合歌决么?天干化合为相生,地支六合四经行!这块圆形地块在方位上,赫然就是地支六合之地。”林钟秀缓缓地道:“此地,堪称是贵不可言。”   “不会吧?这块地这么好?”范剑南皱眉道:“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来。”   “你不是风水师,即便你对术力敏感,但是对地气的感应终究差了一筹。而且,这块地经过高人之手,用了特殊的手法刻意掩盖了其不凡之处。即便是我单纯从地气感觉上来判断,也没能断定出这是地支六合的吉地。”林钟秀缓缓道:“从表面上看这个地块非常的中庸,但是暗藏玄机。我刚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因为这里的地气流转和真实的方位有细微的差异。于是,我把整个地块分成了几个不同部分,再以不同的视角去判读。果然让我发现了其中隐藏的端倪。”   “是什么?”范剑南紧张地道。   “金关玉锁二十四诀,一种失传多年的地相秘术。”林钟秀神色虽然严峻,但她一向苍白病态的脸色,似乎也因为这个发现而有些兴奋地红润起来。 第652章 金关玉锁诀   “金关玉锁二十四诀?什么东西?”范剑南不解地道。   “剑南,你虽然家传遁甲秘术,但是你没有系统的接触过玄学。金关玉锁诀传自终南山重阳子,是全真道教的典籍。真本早已失传,现在流传的是以问答形式记录的残卷。据说传授了道家秘法的诸般妙用。其中以二十四针闻名,用以定阴阳,分时令节气而驻勘地脉。”林钟秀缓缓地道:“据说是一种极高明的风水定穴手法。”   “你能确定么?”破军忍不住道:“这可是道家正宗,全真道教的不传之秘。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不能百分之一百肯定,但是从各种迹象上看,很像是那种秘术。”林钟秀神色专注地道。“这应该是前辈高人,用来保护地窍设下的。而且年代久远。说不定就是当年三元里抗英的术者们,为了保护地窍之中的五岳真形图而故意设下的术局。”   “怎么可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起码要追溯到一百多年前。这些术者都早已作古了,什么样的秘术能够维持到现在?”龙大胆目瞪口呆道。   林钟秀想了想道:“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证明。如果真是金关玉锁二十四诀,那么按照这个圆形位置分为二十四周天。在每一个位置上应该有金属物体深植地下,最大的可能是某种铜条。”   “铜条?”范剑南皱眉道。   “不错。铜条或者铁条,一共二十四支。以不同的长度,代表不同的时令节气,在二十四个不同方位依次植入地下。我们常说玄门五术有相同之处,这金关玉锁二十四诀就是利用医术者的经络原理,进一步引申到风水术上。这些金属条就好比是龙大胆的金针,每一支都深入地下,形成了一个特殊的术阵,改变了地气走向。”林钟秀解释道。   “我明白了,这就像是医术者用针灸来刺激经络,影响人体的气血循环一样。古代术者用这样一种方式,影响地气流转,使得这块风水宝地在表面上看平平无奇。”范剑南微微点头道:“看了当时就已经有其他的术者开始对五岳真形图起了觊觎之心。否则他们不会采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地窍。”   林钟秀点头道:“这不奇怪。山术者的分支,那些左道术者们离开山术者之后形成了江相派。他们的主要活动区域就是广东一带。很可能是他们得到了这方面的消息,想取走五岳真形图。却没有想到被这当年留下的金关玉锁二十四诀,给彻底难住了。所以至今。作为左道首脑的伍陆依然对五岳真形图念念不忘。”   破军点头道:“江相派术者在清末民初,曾经显赫一时,涌现出了无数好手。民国时期名震大江南北的江相派掌门人祖爷,15岁开始为人算命,每算必中,令人咋舌;而后叱咤江湖30多年,留下无数不可思议的神算传奇和悬念。想不到这样的人物也未能得到五岳真形图。可见这金关玉锁的厉害之处,竟然将无数左道术者挡住了足足一百多年。”   “难道这金关玉锁诀就不能破解么?”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摇头道:“天下无不破之术。再完美的术局,也总有破开的一天。就像是一把再好的锁,也终究有被撬开的一刻。我想他们之所以没能解开金关玉锁诀,并不是他们无能,而是缺少了某件东西。”   “某件东西?以当年江相派术者的势力,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得不到的?”破军皱眉道。   “山术传承之宝,阴符。”范剑南缓缓地道:“伍陆手中有一枚阳符,而他又一直想从苏玄水那里获得山术者历代传承的阴符。意图凑成阴阳两仪符,这件事肯定和破解金关玉锁二十四诀有关。”   “我有个主意,既然我们发现了这个金关玉锁二十四诀。可不可以想想办法先下手取走五岳真形图?到时候,伍陆就算得到了这块地,找到了地窍,也只是一场空欢喜。”龙大胆眼珠一转,贼兮兮地笑道。   “你以为我没想过啊,如果这么容易,伍陆也不会等到今天了。”范剑南摇头道:“这金关玉锁诀既然能把左道术者挡住百年,肯定不是我们几个人就能解开的。即便是能解开,所花费的功夫也不是一年半载。否则伍陆何必这么在乎这块地?如果他来一趟就能取走的话,何必大费周章地要和我决斗赌输赢?”   “这不一样啊,我们这里不是有阿秀么?”龙大胆振振有词地道。   林钟秀眉头一蹙,有些无奈地笑道:“你太高估我了。我想,即便是我师傅来了,恐怕也没有大用。金关玉锁二十四诀是真正的道家秘法,想出这种绝妙术法的是全真道开山祖师,号称重阳子的王嚞。后更是被尊为道教的重阳开化辅极帝君与北五祖之一。这样叱咤术界的人物,在当时已无人能及。更何况今时今日?况且他留下的这一路术法早已失传,我是没有办法破的。”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倒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林钟秀道。   “当年的术者们既然留下了这个金关玉锁,肯定就知道破解的法门。就像是有人把自己家的门锁上了,但是他自己肯定有钥匙。你们说对不对?”范剑南低声道。   “这是自然,哪有自己家的门锁,自己却没有钥匙的?”龙大胆道。   “那就是了。即便是一百多年过去了,老一辈的人逐渐都身故了,但是这钥匙有没有可能传下来呢?”范剑南看了看龙大胆道。   龙大胆皱眉道:“这个可不好说了。一百多年了,很多秘法都面临着失传。这些术者的后人们,也许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些了。而且现在的世界,人口流动非常大。当年术者们的后人,在不在本地了都是一个问题。”   “你说的这些我都承认。但是我们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你是当年藏起五岳真形图的术者,这件事你肯定会一直放在心上吧。即便是临终了,也会交待给儿孙对不对?假设是这样,而且这家人又没有搬离香港。那么他们知道金关玉锁诀的可能性就不能说没有。即使几率不大,但是有这种可能。”范剑南道。   龙大胆想了想道:“这也有道理,你如果只是说可能性的话,确实有这种可能。”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可是是个卦师,找人这种事情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真的有人知道金关玉锁诀,我就能保证找到这个人。”   “卦术。”龙大胆眼睛一亮道:“你可以用卦术找到这个人?”   “这不太可能吧。”破军皱眉道:“要用卦术找人,也必须有条件。比如要找的是什么人,此人的生辰八字,以及家宅方位。这些条件总还是要有所了解。卦术虽然神奇,但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判断。”   “不错。”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所以我算不出这个人在哪里。但是我确是个遁甲师,我即便算不出这个人在哪里,却能算我自己。就找人而言,我可算出在那个方位找最适当。那个方位最利于我找人,我就奔哪个地方去。范围虽然大,但是找到人的成功率却大大提升了。”   “身为卦师,自占不详啊。”破军皱眉道。“况且,你身在其中,无论对卦象还是现实都有一定的影响,很容易造成偏差。所以很多大师都把自占列为不可为的举动。你确实要这么做么?”   “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你么?”范剑南哈哈一笑道:“你可是六壬神课传人,以你的卦术完全不在我之下。”   破军摇摇头,“你说错了,自从你得到完整遁甲天数之后,在卦术之上我已经及不上你了。而自从你得到龙甲神章之后,卦术更是已经完全超越了我。现在能在卦术上和你一争长短的人,除了第一理事,就只有你父亲了。我完全比不上你。况且按照你这样的算法,必须同时开好几个盘局,同时判断。得出最佳的时机和方位。这我即使能够勉强做到,效率也完全比不上你。”   范剑南想了想道:“也好,那还是我自占吧。不过,你可以在我身边协助我。诚如你所言,我本身在局中,自占的话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影响盘局的正确性。你在我的身边,可以更加客观地帮助我进行判断。”   龙大胆道:“那我们呢?”   “你就不用跟着我们了,陪着阿秀在香港好好玩玩好了。”范剑南微笑道。   破军皱眉道:“不过还是要小心一点,伍陆的人在暗处虎视眈眈。难保他们不会对你们下手。”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倒不必担心,伍陆既然答应了和我决斗定输赢,短时间内到不至于会再有过火的行动。更不会危及你们的安全。毕竟他也还顾忌着理事会的黎夫人。这本就是一个相互牵制的局面,就看谁能够先打开局面了。下午破军和我两个人行动,大胆和阿秀从东北赶来,一路劳顿,可以放松一下。” 第653章 追寻   天后庙始建于1767年,庙街便是以此得名。在二次大战时是居民们庇护安身之所,炮弹在四周落下,村民却得以保命,他们相信全凭天后所赐恩泽,从此笃信天后为保护神。天后庙除了庙正中央的天后神坛外,亦有供奉城隍,土地及观音的神坛,庙最右面的树园可供问卦占卜,天后庙四周榕树成荫,不少长者每日聚集于庙外的公园里下棋作乐。   范剑南和破军两人走在榕树下,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破军低声道:“按照卦象,最有可能找到术者后人的地点应该是这里了。但是这里的人这么多,你怎么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一个?”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可以再算一卦。”他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几个硬币。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故意没有使用遁甲术,而是使用了最普通的六十四金钱卦。哪知道他这一卦得出的竟然是一个大过卦。上卦为兑为泽,下卦为巽为木,上兑下巽,泽水淹没木舟。   破军微微一惊道:“大过?表示犯了一个很大的过错,主大凶。诸事不顺,切忌此时作任何的决策。需努力找出问题之所在,尽快解决才能扭转劣势。看来不易找到,可向东南方或西方,难寻。”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已经用遁甲术确定了大的范围,是在天后庙一带。但是现在这个卦象得出的结论是,又要从这个范围的这东南方或者西方开始寻觅。我们开始吧。只要有线索,我们就肯定能够找到人。”   靠着庙的南墙一带,相对其他地方还是比较冷清。这里什么最多,当然是看相、算命的了。整个南墙一溜儿都是看相、算命的摊子。   “这位先生看个相,算个命吧,断断前程,不准不要钱!”一排的摊子,有老有少,老的七八十岁,少的二三十岁,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摊主都会穿着传统的唐装,再留着一把山羊胡,而且都很长,搞得好像胡子和算命准不准成正比似的,胡子不长便算不准。   看到范剑南和破军两人,衣着光鲜、气度不凡,顿时招呼声四起。那些不招呼的摊主便眯眼、捻须、掐着手指,做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很有一番意味。范剑南一连拒绝了几个要求帮自己算命看相的人,饶是如此,热情的招呼声还是此起彼伏,令人烦不胜烦。   范剑南暗自摇头苦笑,想不到这帮同行,算卦竟然算到自己头上来了。   正在他有些无奈的时候,突然听其中一个算命先生嗤笑道:“这不是范大师么?你们还真是大胆,竟然想给范大师算卦?他可是我们庙街一带算卦的头把交椅。上过电视和杂志封面的人物。他不想算命是给你们面子,说穿了就是不想拆同行的台。咱们哥几个就别现眼了。”   这些算命先生都是一愣,有人立刻拱手道:“这位先生。莫非你就是天机馆有神卦之称的范剑南大师。”   范剑南也只能笑着抱拳道:“正是范剑南,不过神卦之类的虚名,都是朋友们抬爱,当不得真的。”   前段时间,天机馆因为祝青锋刻意炒作宣传,在庙街一带可谓是人气爆棚。范剑南这位年轻的卦术大师更是名声大噪。谁都知道有庙街这么一位卦术大师,只是范剑南一贯走精英路线,天机馆也使用很现代的经营形式,他只在天机馆内算卦,而且一日三卦,绝不多占。故此庙街这些算命先生之中,认识他的人倒不是很多。   他这样一说,这些街头算命的先生们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了。因为他们之中有几个人,还是打着范大师招牌的算命摊。看到范剑南出现很有些不好意思。   破军低声笑道:“剑南,看来你在这里的名气不小。都有人打着你的招牌做生意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转向那些算命先生道:“各位,我虽然在庙街有些薄名,但其实也和各位一样,只是一个算卦讨生活的先生而已。只是平时也不经常在外走动,倒显得我和各位同行有些生疏了。”   “范大师哪里话,你现在可是我们庙街这算命行里的翘楚。这不,德叔和老王还在借着你牌子招徕生意。我说德叔,你还是把你那范大师的牌子先收一收,也不怕真正的范大师看了笑话。哈哈哈。”一个四十多岁的算卦先生笑着道。   “哎,实在是不好意思啦。”那个被称作德叔的老头尴尬把算命摊前的牌子收了起来,靠墙放好。   范剑南一笑道:“不必如此,都是这算命行里的,又都是街坊邻居。各位肯挂我的牌子招徕生意,是看得起我范某人。我一来就让你们收招牌,倒显得我范剑南有多小气了。”   一众先生们哈哈一笑。现在还没有到傍晚,下午时候本来生意也比晚上要少些,大部分算命先生闲着。他们也乐得和范剑南谈谈话说说笑。范剑南这个人向来很容易相处,十几分钟下来已经和这些先生们打成了一片,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范剑南看看差不多了,便开口道:“我想问一问,各位都是祖居庙街的么?”   “大部分都是。我们这些人里,德叔的年纪最大了,他们家原本就住在这里。”有人笑着道。   德叔五十多岁,有些发福秃顶,穿着件黑色唐装,划拉着一把纸折扇道:“是啊,从我爷爷开始就在这庙街做生意了。我这相命算卦的技艺,也算是祖传的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趁机道:“我听说,清末明初的时候庙街一带有位高人。擅长一种玄门秘术,叫做金关玉锁诀。不知各位听说过此人没有?”   “金关玉锁二十四诀?”德叔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有些吃惊地道:“范大师也知道这件事?”   “我不是太清楚。只是我的一位朋友和这位擅长金关玉锁诀的高人有些师门渊源。故此才有这么一问,难道关于这位高人,德叔知道些什么?”范剑南的眼睛一亮。 第654章 老人   德叔看了看范剑南有些犹豫道:“我能问一句,你们找这个人有什么事情么?”   “事情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受人所托,想拜访一下这位高人,或者他的后人。”范剑南微笑道。   德叔皱了一下眉,显然对范剑南的这个答案不甚满意。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关于这个人,我倒是知道一些。说起来这家人也是带住在天后庙附近,和我们家还有点亲戚关系。所以我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旧事。不过,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范剑南会意地点点头道:“那么我们就去对面的茶楼坐坐,我对这些旧闻还是很感兴趣的。”   德叔点点头,一面招呼自己的徒弟看好卦摊,一面跟着范剑南走了。他们去的是一家享誉60多年老牌茶餐厅,范剑南看一层觉得没有太多特别的,小店略显陈旧。德叔却是熟客了,示意他们去二层,顺着铺满马赛克的瓷砖上楼,便发现二楼热闹很多。范剑南才恍然大悟主要就餐区是在二层。   到的时候虽人较多且热闹,但靠窗的雅座还有空位。再加上德叔是这里的老街坊,和伙计打了个招呼,几个人就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原本这里是不能吸烟的,但是服务生似乎也知道德叔的烟瘾极大,只是默默递给他一只烟灰缸就没再说话。   德叔也不多话,脸色有些沉重地抽着烟。他头上霜雪般白的短发在灯光下有些耀眼。范剑南和破军也陪他坐着,没有开口说话。德叔缓缓地道:“在奇门里,有些事情外人是不太知道的。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劝两位还是不必追究为好。”说完他做了一个手势。中指微曲,其余手指张开。像是某种行礼的手势。   范剑南看不懂这个手势,但破军却认识。因为他是在唐人街长大,那个地方广东人很多,一些老时代的手势暗语,他倒是明白不少。所以破军回了一个手势,用双手合十,然后左手放在肩上。   德叔看了之后点点头道:“看不出小老弟还是行内人。那我就不兜圈子了。你们所说的这个人是我的公公。”   “公公?”范剑南微微一皱眉,他到香港的日子不短了,粤语基本上也说得很顺畅了。他知道“公公”在香港人的称呼之中是指外公。   “这么说,您就是这位懂得金关玉锁诀的奇人后代了?”范剑南有些惊讶地道。   德叔笑了笑,“算是吧,不过金关玉锁诀,传统上是传男不传女。所以我虽然是外孙,但毕竟是外姓人。我也只是听说过这些事情,你要是问我这个,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德叔知道现在还有谁懂这金关玉锁诀么?”范剑南皱眉道。   “要说懂的人,大概是没有了。不过我的表兄倒是有可能知道一些,毕竟我舅舅是公公唯一的儿子。”德叔沉吟道。   破军点头道:“我们能找到您的表兄么?”   德叔看了看他,缓缓道:“找他倒也不是难事。不过,他能否帮上你们,我就不好说了。”   范剑南笑着道:“既然这样,就拜托德叔为我们引见了。”   德叔叹了一口气道:“好说。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明确一件事。”   “哦,什么事?德叔请讲。”范剑南道。   “当着真人,我就不说假话了。我们这些看相算命的本也只是些寻常的江湖人,但奇门之中历来有玄机,有些奇门中人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我想知道,两位是否就是这种人。”德叔看着范剑南和破军缓缓地道。   “德叔是指术者?”范剑南的眉头微微一动。   “果然如此。我早该想到,你年纪轻轻却已是卦术高手。短短一年多内,不说名满港九,至少也是庙街一绝了。这样的本事,本就不该是个寻常人能够做到的。上次新闻里提到你买下了那块地,我就该想到的。”德叔叹了一口气道。“也好,我就陪你们走一趟。去看看我那位表兄。”   “你的这位表兄,他叫什么,现在在哪里?”范剑南皱眉道。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位德叔虽然不是一个术者,但是他似乎知道关于术者的事情。   德叔摁灭了烟头,喝了一口茶道。“我表兄叫郑发,他自然也是在庙街。他现在的样子,又能去哪里?放心吧,他离得不远,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他。喝完这杯茶,我们一起过去。反正今天下午算是偷闲了,我也不想再回卦摊了。”   范剑南看了破军一眼,两个人都感觉德叔的表现似乎有些奇怪。但是既然人家答应带他们去找人,他们也不好推辞。因为这事本身就是自己两个人拜托德叔的。所以两个人只能陪着德叔喝完茶,然后才跟着这位老人一起离开。   德叔带着范剑南和破军两个人,穿过了一条街,然后又绕了一段路,来到了一栋楼前。德叔指指楼上道:“就是这里了。”   范剑南抬头看了看楼上的招牌,皱眉道:“这是一家养老院?”   “是的,他没有儿女,年纪又大了,所以在这里。”德叔点点头道:“我也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跟我一起上去吧。”   范剑南和破军跟在了德叔的身后,一路上了楼梯。这家养老院似乎有些年代了,设施之类显得有些陈旧,但是却收拾得很整洁干净。德叔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了一声苍老而含糊的声音。   德叔和他们一起走了进去。这时范剑南和破军才看看清楚自己要找的是个什么样的老人。本来他们听德叔说郑发是他的表兄,心里就已经想到了这位郑发的年龄肯定在德叔之上。但是当他们真正看到人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郑发比德叔老得可不是一点半点,至少要比德叔大上十几岁。看着似乎八十多了。而且此人的健康状况有些令人担忧。   这个老人的头发几乎全褪光了,满脸的皱纹,而且看起来似乎有明显的中风后遗症。他坐在轮椅上,口眼有些歪斜。范剑南这才想到为什么刚才在门外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过范剑南依然很礼貌地抱拳道:“发叔好。”   “你们……是谁?”郑发吃力地抬起手指着他们道。   “发哥,这是几个小朋友。算是术界的同道,听说你是金关玉锁诀最后的传人,所以想见见你。”德叔低声道。   “同道?郑家历来没有同道。我也不想见他们……让他们走!”老人闭上了眼道。   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发叔,你别误会,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来拜访你一下而已。”   “拜访?哈哈……我会不知道,你们怀着什么心思?”老人含糊地道:“你们江相派和我们郑家斗了几辈子了,我还能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没有恶意,是啊,有恶意的话我哪里还能活着?嘿嘿,现在我老啦,郑家也没有人了,你们看似赢了,但实际上却输了。因为从此再没有人知道金关玉锁诀。等我一死,那个秘密将和我一起埋在地下了。”   老人的声音含糊,但是却透着苍凉和坚决。让范剑南和破军都有些微微动容。看来他们确实没有找错人,这个郑发就是郑家最后的传人。而且,他们的整个家族为了保护地窍之中隐藏的五岳真形图,已经付出了整整几代人的心血。范剑南突然有种感动。这个寂寞苍老的老人,瘦弱的双肩承担着几代人的重压。郑家的术者终于是坚持了下来,虽然他已经是最后的传人了。   “我们和江相派没有丝毫关系,也不是左道的人。”范剑南放慢声音道。   郑发吃力地偏过头,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德叔无奈地对范剑南道:“我表兄的年纪大了。近年来又中了一次风,身体瘫了,脑子也一直不太清楚。可能真的帮不了你们什么。我看还是……”   “我是五术人。”范剑南缓缓道:“山医命相卜,我是卜术者。”   躺在轮椅上的老人似乎微微一动,但是依然没有回过头来。   “我叫范剑南。是范疯子的孙子。我想发叔应该听说过我爷爷。”范剑南缓缓地道。   “范家遁甲师?”郑发缓缓转过头道。   “是的。”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为了五岳真形图,你们整个家族几代人的守护,你们付出了太多,也承受了太多的责任。告诉我金关玉锁诀,这份责任,我会帮你们承担下去的。我范剑南在此立誓,永远不会让五岳真形图落入左道术者之手。现在,是到你该解脱的一天了。”   “解脱,怎么可能解脱?几代人的守护,几代人的执着。这已经不是责任,而是某种信念。虽然我们知道,总有一天,五岳真形图会重见天日。但是绝不能在江相派和左道术者的手中。五岳真形图不是某一个人的东西,它也不该是被个人所持有的东西。”郑发昏黄的眼中,似乎有泪影闪动。 第655章 暗示   “你们得不到,谁都得不到五岳真形图。”老人郑发突然激动了起来,坐在轮椅上一阵手足乱舞。胸部急剧地起伏,似乎已经透不过气了。   范剑南脸色大变,低声道:“他好像有哮喘,吸入器呢?吸入器在哪里?”   德叔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找出了哮喘用的吸入剂,递给他。范剑南摇动了一下,把瓶子放在郑发嘴上让他呼吸。郑发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地呼吸着,终于逐渐平静了下来。范剑南也松了一口气,毕竟郑发这么大的年纪了,一旦哮喘发作而不得缓解的话,后果简直难以预料。   而且就在刚才郑发抓住范剑南手腕的时候,他明显地感觉到了某些异样。他感觉到这个老人郑发的手指尖有一种特殊的震颤,这绝不是普通的颤抖,而是某种有意识地控制术力,引起肢体发出某种特定规律的震颤。而且范剑南图然像是闻到了什么,微微一动眉。郑发的指尖怎么会有香烟的烟味?   “郑发想表达什么?”范剑南心里一动,脸色却丝毫不动声色。他看着破军摇摇头道:“看来发叔这个样子,我们是没有办法交流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破军无奈地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想不到发叔的身体已经这么差了。倒是我们冒昧来访,有些唐突了。德叔,我们先告辞吧。或许下次有机会的时候,我们再来拜访。”   德叔点点头道:“也好,下次你们要来的时候先通知我一声,我也做点准备。毕竟他的健康状况可是不太好。人老了,病也多。又是一个人在这养老院,我真是怕他出现什么意外。”   范剑南点头道:“当然,下次我们来之前,一定会提前通知你的。你看,这次我们初次上门,也没有带点什么礼物。实在是有些失礼了。下次来的时候,我们还是提前通知一下德叔,一起去帮发叔买点什么礼物。”   德叔苦笑道:“礼物什么的就算了吧。只是下次来的时候,你们通知我一声,我到时候也好帮他带点东西过来。”   破军点头道:“礼物是应该的,应该的。”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范剑南走到轮椅边拍了一下郑发的手背,低声道:“发叔,您老好好休息,我们下次再来看您。”谁都没有注意到,他轻轻拍打郑发手背的时候,手中也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震颤。   郑发看了他一眼,随即偏过了头,似乎不太愿意再多说什么。范剑南点点头,和破军、德叔两个人离开了这家养老院。   走在回来的路上。范剑南忍不住感慨道:“想不到发叔已经成了这样,原本我们还想从他那里知道关于金关玉锁诀的事情。现在看来,这门秘术已经是失传了,这真是令人遗憾啊。”   德叔苦笑道:“我早就说过。他不一定能够帮上你们了。金关玉锁诀,在我公公的那个时代确实曾经听说过。不过,我舅舅是否会,就已经是个疑问了。再到我这表兄,天知道他到底会不会。何况,他现在这个样子,脑子也已经有点不太清楚了。即便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唉,这都是命。”   范剑南和破军安慰了他几句,然后告辞德叔,回来了。   德叔回了天后庙的算命摊。范剑南却没有回天机馆,而是半路转了一圈,又折了回来。破军感觉有些奇怪,皱眉对范剑南道:“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范剑南缓缓地道:“郑发住的那家养老院。”   破军莫名其妙地道:“还去?我们不是刚回来么?”   “是的,正因为我们刚回来,所以我们才要去。”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杀个回马枪?”破军眉头一动道:“你怀疑郑发这个老头子是在装病?”   “不是怀疑,而是他一定在装病。”范剑南缓缓地道。   破军狐疑地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不是我看出来的,而是郑发自己告诉我的。”范剑南缓缓地道:“你知道慧能和尚么?”   “禅宗祖师慧能和尚?听说过,怎么了?”破军皱眉道。   “南北朝的时候,第五祖弘忍大师,为了寻找一个继承人,让大家写有禅意的诗。其五百弟子中,翘楚者当属大弟子神秀大师。神秀写下了: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而一个火头僧慧能写下了: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由此可以看出慧能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范剑南缓缓地道。   “但弘忍看到这个畿子以后,问身边的人是谁写的。边上的人说是慧能写的,于是他叫来了慧能,当着他和其他僧人的面说:写得乱七八糟,胡言乱语,并亲自擦掉了这个畿子。然后在慧能的头上打了三下就走了。这时只有慧能理解了五祖的意思,于是他在晚上三更的时候去了弘忍的禅房,在那里弘忍向他讲解了《金刚经》这部佛教最重要的经典之一,并传了衣钵给他。”   “暗示!”破军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立刻反应了过来。“郑发刚才也给了暗示!”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想一下看看。为什么他当面不肯说,却装作哮喘发作,在借着拿吸入剂的时候在我手上打暗号?关键的一点,一个有哮喘的老人,我却在他的手指上闻到了淡淡烟味。这说明他还抽烟,哮喘之说子虚乌有。”   “你是说,他心里有顾虑,顾忌到身边的人。但当时除了我们就只有德叔了啊?”破军悚然一惊道。   “是的。那个德叔有问题。”范剑南缓缓地道:“他很可能是被左道术者收买了。我们能够找到郑发,伍陆这样的人肯定也能。如果伍陆打不开郑发的口,会转向谁?”   “转向郑发的亲人。而郑发没有子女,唯有这个德叔这个表弟。所以伍陆很可能买通了德叔,想通过他从郑发那里得到金关玉锁二十四诀。”范剑南缓缓地道:“而郑发却很警觉,所以故意装病,窝在这养老院里。”   “但是既然如此,德叔又为什么要带我们去找他呢?”破军皱眉道:“如果他已经被左道的术者收买,那么以他的立场而言,瞒住我们不是更好么?”   “或许德叔已经知道郑发不会把金关玉锁诀告诉他,那么他何不用我们去试试郑发?”范剑南一笑道:“如果像现在这样,我们一无所得,他也没有损失什么。如果刚才郑发把金关玉锁诀的秘密讲了出来,现在只怕他已经在向伍陆邀功去了。”   破军愣了愣,摇头苦笑道:“你可真是比鬼都精,这里面的利害关节被你一分析,竟然如此透彻。要想骗你,真的是太难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郑发这个老爷子才是真正的厉害角色,他差一点就骗到我了。如果不是他手指尖的那一丝术力震颤,只怕我到现在也没能看出他是在装病。毕竟是出自术者世家,精明沉稳,老而弥辣。”   破军点头道:“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回去找他。”   范剑南点点头,两个人一起再次折返回了郑发所在的那家养老院之中。   因为他们两个刚离开不久,所以养老院的看护人员也还记得他们,所以顺利地把他们带到了郑发所住的房间。   范剑南再次敲响了门。   “请进。”郑发依然颤抖而含糊地道。   等他们进去之后,郑发依然瘫软在轮椅上,眼歪口斜,手脚还有些轻微颤抖。   范剑南关上了门,对郑发苦笑道:“您这样装着,是不是太累了一点?”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微微一笑道:“想抽一支么?您的哮喘也是装出来的。别惊讶,我闻出了你手指上的烟味。抽烟的人都知道,夹着香烟的手指总会染上淡淡的烟味。抽烟对于哮喘患者,可不是一个太好的习惯。”   郑发的眼中闪过一丝神采,鼻子微微哼了一声,却依然没有说话。   “放心吧,我身边这位兄弟也是绝对可靠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有多可靠?”郑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伸手接过了范剑南手中的香烟。郑发把烟卷叼在嘴上,随手打了个响指,那支烟已经缓缓冒起了青烟。此时的他虽然苍老,但却神采奕奕,哪还有一点老眼昏花的模样。   范剑南看着他道:“生死之交。”   郑发点点头道:“你真是范疯子的孙子?你父亲叫什么?”   “范坚强,很多人都叫他范无敌,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范剑南缓缓地道。   郑发抽了一口烟,皱眉道:“风角、遁甲、七政、元气、六日七分,还有什么?”   “逢占、日者、挺专、须臾、孤虚之术,及望云省气、推处祥妖,时亦有以效于事也。”范剑南回答道。   郑发这才放心,看着范剑南道:“我一向行事低调,你们是怎么找上我的?”   “不是我们要找你,而是伍陆回来了。”范剑南平静地道:“这一次他志在必得,而我只想阻止他。” 第656章 残缺   “伍陆?”郑发微微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现在左道的领头人,他以前也叫伍陆州。”   “听说过,吴半贤的徒弟。”郑发缓缓地道。   “他现在可不简单,这几年在外面干下了不少大事,现在手里还有一帮欧洲巫师在帮他。”范剑南缓缓地道:“以你的精明多少应该知道一点才是。”   郑发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老了,再也没有力气去做太多的争斗。所以我才躲进了这养老院,只想安安静静地走完这最后几年时间。”   “树欲静,而风不止。身在术界的江湖之中,很难有平静可言。而且伍陆这个人就连一般平民也不放过,更何况是你。”破军淡淡地道。   郑发看了他一眼道:“你又是什么人?”   “国际易术理事会,破军。”破军沉声道。   “看出来了,小伙子,你命犯破军,煞气冲天。不过小心,刚者易折。太过刚烈的秉性,对于术者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郑发淡淡地道。“那么就明说吧,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们想知道怎么破解金关玉锁诀。”范剑南缓缓地道。   “哼,这是郑家严守了几代人的秘密,你们觉得我会告诉你们?”郑发冷笑道。“这个想法未免太幼稚了。”   范剑南摆摆手道:“我知道,你对金关玉锁二十四诀非常有自信。没错,这秘术整整护佑了五岳真形图百余年。无论是当时的江相派,还是现在的左道。都没能逾越这条术法鸿沟,但是万事没有绝对。我只想告诉你,伍陆现在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   “破解?根本不可能,金关玉锁诀,二十四重,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局。一百多年来,没有人能够破。”郑发摇摇头,他根本就不相信范剑南的话。   范剑南点点头道:“但是如果他手中有阴阳两仪符呢?”   “阴阳两仪符?!”郑发的脸色一变,摇头道:“绝不可能,阴符是山术者传承。伍陆出身左道,和山术者势不两立。他绝对不会得到阴符的。”   “对有些人来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任何江湖道义在利益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阴符此刻就在山术者叛徒苏玄水手中,这个人一向唯利是图。如果他和伍陆暗中达成交易,以阴阳两仪符强行破解金关玉锁诀并不没有可能。到了那时,郑家守护几代人的五岳真形图是否还能保住,谁也说不好。”范剑南缓缓地道。   “那,你想怎么样?”郑发看着范剑南道。   “我想得到你的信任,把五岳真形图暗中转移出地窍。”范剑南道:“所以我想要知道金关玉锁二十四诀的破解法则。”   郑发看着范剑南,沉默了半晌道:“仅仅凭你几句话,我很难相信你。五岳真形图是郑家守护百余年的东西,我也很难把它交到不信任的人手中。”   “我知道,但是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那块地现在还在我的手中,这个月十号,伍陆就要和我决一胜负,来定夺这块地的最终归属。一旦他得到了这块地,那么破解金关玉锁只是时间问题。我会尽力和他一战,但无论如何,五岳真形图已经不再安全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恐怕,你比我更明白这一点。否则刚才你也不会给我暗示。”   “不错,郑老先生不妨想想。如果伍陆连德叔这样的人,都能够收买,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破军低声道。   郑发看了破军一眼道:“我虽然知道阿德有问题,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不是出自他的本心。他是受胁迫的。他和我不一样,我只是孤家寡人,他却还有一家老小。所以我尽管识破,却一直没有声张,只装作不知道。我希望,你们也不要为难他。”   “我们和伍陆不一样。至少我们依然恪守传统,不对普通人使用术法能力。”范剑南摆摆手道:“德叔的难处,我也能够体会。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为难他的。”   “这就好。”郑发叹了口气道:“从内心讲,我很希望能够帮助你们,但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破军连忙道。   郑发苦笑道:“你们应该知道,金关玉锁诀原本称为金关玉锁二十四诀。但是传到我手中的时候,只有十九诀,缺了其中五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因为我父亲也只传下来十九诀。所以我们用金关玉锁来守护,问题并不大。但是要全部开启,除非找到其余九诀。否则打开地窍,取得五岳真形图,就只是一个空谈。”   “金关玉锁诀已经残缺不全?”范剑南和破军都是一惊。   “是的。你们如果晚来几年的话,我也要老死了。那时,金关玉锁诀才会从这世间真正的失传。”郑发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郑家,世代守护在天后庙一带。从英国人占据香港,再到二战时日本人入侵香港。日本人走了,又是英国人,直至香港最终回归中国。几代人,传子不传女的传承,难免有些缺漏。一点点到我这一代,金关玉锁就只剩十九诀了。”   “难道你们郑家的人,就从来没有尝试着破解金关玉锁诀,取出五岳真形图么?”破军皱眉道。   “当然没有,郑家历代都有祖训,凡郑家后人,绝对不能开启金关玉锁诀。因为我们都知道,五岳真形图并不是个人能够持有的东西,若是家族持有,也必将给整个家族带来灾祸。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郑发似乎有些疲倦地叹了一口气。“从良心上来说,我真的很想帮助你们,也真的很想有人能够继续守护着五岳真形图,不要让郑家百余年的心血,化为乌有。但是我真的力不从心。如果你们真想要这金关玉锁诀,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十九诀全部奉上。”   范剑南无奈了,他没有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传承了金关玉锁诀的后人。但这金关玉锁诀虽未失传,但却已经残缺不齐。这真的让他也始料未及。 第657章 要求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总比没有强。如果能得到金关玉锁其中的十九诀,也能对金关玉锁诀的整体有个参考。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着通过这些已知的进行推断,还原出完整的金关玉锁二十四诀。”   “我也曾经这样想过,并且我为之努力了一辈子。今年,我八十二岁,依然一无所成。”郑发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我不知道多少次梦见我还原了金关玉锁二十四诀。但是,那终究是一个梦。”郑发缓缓地道。   “他说的对,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更何况,伍陆也不会等我们破解出金关玉锁才动手。”破军摇头道。   范剑南点点头,转向郑发道:“不过即便是残缺的,也比什么线索没有的好。郑老先生,还请指教。”   郑发微微一笑,靠在轮椅上淡淡地道:“我可以把我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你,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范剑南点头道:“请说。”   “我需要钱,当然不是给我。我也活不了几年了,要钱干什么?”郑发自嘲道:“给这家养老院捐一笔钱吧,这里好多设施已经很陈旧了。而且我还要在这里度过我的最后几年。”   “没有问题。”破军点头道:“如果你需要,我甚至可以新建一家,各方面条件一流的养老院。”   “不需要,我在这里好几年了,有感情了,离不开。人年纪大了,总是有点念旧不是么?”郑发淡淡地道:“所以肯给这个养老院捐一笔钱,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破军点点头道:“待会儿出去,我就会直接找院长。郑老先生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如果你们得到金锁玉关诀,不管是否完整,我都希望,你们能够把它传下去。和五岳真形图一样,这传自古代的术法,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断在我的手里。这是我的一个要求,希望你们能够做到。其余的没有什么了。”郑发微微一笑,对范剑南道:“我还能抽根烟么?”   “年纪大了,还是少抽点好。”范剑南苦笑着递给他一支烟。   “就算我少抽一支烟,我也不会多活一天,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无奈。不过,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看开了。”郑发叹息着点着了手里的烟卷。他狠狠吸了一口烟之后道:“你们晚上去庙街找一个人,他会带你们找到金关玉锁诀的残本。”   “那个人是谁,在什么地方?”范剑南道。   “在庙街夜市,有一家牛记大排档。你去了之后直接找到那个老板,他叫牛迎春。你就直接告诉他,来取发叔的东西,他会给你的。”郑发淡淡地吐了一口烟道。   “这个牛迎春是什么人?”范剑南皱眉道。   “一个开大排档的,你叫他老板也好,厨子也罢。反正就是这么一个人。”郑发缓缓地道。   破军皱眉道:“一个普通的生意人,你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保管?”   “有的时候,生意人才最重信誉。”范剑南笑着拍了拍破军的肩膀。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有些时候,往往一些出身低微的普通人才是最靠得住的朋友,甚至值得你生死相托。”郑发缓缓地道:“阿德倒是我的表弟,但是我从来就不能信任他。对了,你们去找牛迎春的时候,把这个带给他。如果没有这个,他是不会把东西交给你们的。”他把一件东西放在了桌上。   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什么,硬币?”   “是的,有一次他和我开玩笑。说帮我保管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收点保管费了。我答应给他一块钱当保管费。”郑发微微一笑道:“虽然只是一个玩笑,但他见到这个硬币,自然就会明白,是我让你们去的。否则,你们就算杀了他,他也不会把东西交给你。他这个人很认真,这也是我托他保管的缘故。”   范剑南收起了桌上的那枚硬币,点点头道:“知道了。郑老先生,你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么?”   “没有了,你们走吧。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们曾经来过这里。以后也不要再来。”郑发叹了一声道:“我只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今天我交出了金关玉锁的残篇,就意味着术者江湖的动荡,再也和我没有任何瓜葛了。”他摁灭了手中的烟头,再度蜷缩在了轮椅上。看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颓废苍老。   几乎就在转瞬之间,郑发,又是那个又弱又病的老人了。范剑南看着他,突然心生敬意,他走到了郑发的身前,向他鞠了一躬。然后和破军两人转身离开了郑发的房间。   破军看着他道:“剑南,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位老爷子让人肃然起敬。郑家几代守护五岳真形图,最后他的要求只是平淡的生活。走吧,我们去找这家养老院的院长。”范剑南回头看了一眼郑发的房间,叹了一口气道:“至少,我们能让院方把这里的设施环境之类的改善一下,也他在这里生活得舒服一点,这是他应得的。”   破军点点头道:“确实如此。郑家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家族,这位郑发老先生也是我所见过最为洒脱的前辈术者。确实令人尊敬。”   范剑南和破军两人一起找到了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并由他引见了这里的院长。   院长是四十多岁的女士,她有些意外地看着范剑南和破军皱眉道:“两位的意思是要捐助我们这家养老院?可我们这里一般是不直接接受捐赠的。”   “那就换个方式,以院长您的个人名义捐助好了。”范剑南微笑着写了一张支票递给院长。“我只是看到这里的设施有些陈旧,这些款项也许能够帮你们稍稍改善一下。没有其他意思,也不存在什么刻意的作秀。只有一条,和任何人谈论这笔捐款时,请不要提及我们。”   院长女士结果支票之后愣了一愣,暗道,这笔款项还真是不少,这两个年轻人……   等她再抬头的时候,范剑南和破军已经快步离去了。 第658章 疯狂报复   香港庙街的大排档非常出名,只是范剑南和破军两个人来得比较早,庙街里摆摊的还没有收,依然是人来人往。庙街的形形式式大排档有不少的,吃的东西也是各式各样。吃宵夜的人大多是中外游客,当然也有香港本地的。   他们穿过街往右一拐,来到了大排档比较密集的区域。香港大排档兴起于在五六十年代的,是一般市民主要的饮食地方,大排档的价格相宜,食物选择又多,因此甚受普罗大众欢迎,更是香港饮食文化的一部分。   大排档在露天地方现叫现做的,采用火水炉煮食,炉火能较猛,因此大排档小炒以够镬气够惹味著名。范剑南和破军两个人到处找那家牛记大排档,倒还是真被他们找到了。因为这个地区的大排档比较集中,所以也比较好找。只是不知道那家挂着牛记牌子的大排档,是否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一家。   范剑南向破军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来到牛记,就在窄窄的人行道上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不多时,老板就过来招呼,问他们要吃什么。范剑南看着大腹便便的老板,微微一笑道:“你就是牛老板?”   “两位客气了,要吃点什么?”牛老板挺着将军肚,嘴角叼着香烟,笑着道。   “椒盐九肚鱼,煎蚝仔,鲜尤炒西兰花,梅香蒸猪肉。”范剑南在庙街生活了有段时间了,闲时也很喜欢逛夜市,所以对这里的菜点并不陌生,开口点的也都是一些常见菜。   牛老板笑着道:“稍等,马上来。”他很快在随身的小本子上记下了菜名,然后向后面的厨房喊道:“椒盐九肚鱼,煎蚝仔,鲜尤炒西兰花,梅香蒸猪肉加大啤两支!等等,好快!阿边个大啤两支!”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范剑南笑着拉住了他。“牛老板,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究竟是不是牛迎春牛老板?”   牛老板愣了下,指着大排档的牛记招牌道:“我当然是牛迎春,这庙街大排档能有几个姓牛的?两位莫非是有什么事情?”   范剑南一笑道:“发叔让我们来的,取他放在你这里的东西。”说着把一枚硬币放在了牛迎春的手里,“这是他答应过的保管费。”   牛老板,看了看手里的那枚硬币,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随即吐掉了嘴里的烟头,转身对厨房里喝道:“阿生,出来照看下。我有点事。”然后对范剑南和破军做了个手势,低声道:“两位跟我来。”   范剑南和破军点头跟在了牛迎春的身后。牛迎春带着他们走进了大排档区后面的巷子里,指了指前面的道:“我就住在前面,这些年来,东西一直在我家里。你们跟我来吧。发叔还好么?”   “我们刚从养老院来,他还算可以。不过年纪大了,身体总是越来越差。”范剑南点头道。   牛迎春叹了一口气道:“也是,岁月不饶人。你看我这肚子,谁会想到我当年也是个帅小伙?”   范剑南忍不住想笑,他实在没看出这位大叔年轻时能帅到哪里去,不过又不好意思表示怀疑,只得含含糊糊地附和着。   小巷子不长,很快就到了牛迎春的住所。牛迎春进屋之后,招呼范剑南和破军坐下,自己却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铁盒子。这铁盒子没有丝毫的奇异之处,就是那种非常普通的铁皮饼干盒。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了,上面的油漆都褪了,显得锈迹斑斑。   牛迎春却仔细地用一块抹布擦干净盒子,缓缓打开道:“东西都在里面了,两位可以过目一下。这东西在我手里二十多年,我就从没想到,还真的会有人来取。若是你们再不来,等发叔过世之后,这东西我就会按照约定烧掉了。说实话,你们能来拿走,我在心里也为发叔感到高兴。”   范剑南点点头,接过了那个盒子,缓缓打开了。这个盒子似乎很久没被打开过,封口有些紧,他费了些力气才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卷残破的书页,颜色有些严重泛黄,是老式的那种线装书。范剑南小心地掀起一页,却发现这书页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因为年代久远而变脆,而是依然很柔软。范剑南微微一愣道:“宋纸?”   再一看那书上的字迹,全是标准的手写蝇头小楷。字迹工整,但笔画之间依然能够看出飘逸的味道。“王重阳手迹?”范剑南到吸了一口凉气。他虽然已经从郑发那里知道这本书是一本古书残卷,但没有想到这会是重阳子王嚞的亲笔手书。   王重阳生活在宋末元初,当时的宋纸在现在而言非常名贵。在刚刚结束的中国嘉德春拍上,一张宋代“金粟山藏经纸”以29.9万元成交,甚至比许多艺术家的书画作品还要贵。而这本重阳子手书的价值,简直是难以估量。因为王嚞是道教全真派的开创者,地位非常特殊,他的亲笔手书,就算不计其金关玉锁诀术法的价值。单是这些字,这本书的价值就该超过百万了。   这位以开大排档为生的牛老板竟然保存着价值数百万的古籍,而丝毫不动贪念。难怪郑发说,这个人绝对可信了。范剑南对牛迎春一抱拳道:“牛老板,我代发叔多谢你了。”   “这算啥,小事而已。”牛老板豪迈地一摆手道。“走,你们的菜还在做着,现在差不多应该好了。今天我老牛做东,宵夜免单。”   “不不,这怎么好意思?”范剑南正想推辞,突然神色一动,收起了那本古书,对破军低声道:“外面有术者来了,从术力波动上看,来的应该都是好手。”   “一共四个,东南两个,北面两个。”破军神色严峻地点头道。“怎么办?”   “不动声色,前面就是夜市,我们出去,尽量不要牵连了无辜的人。”范剑南淡然道。破军点点头,转向牛老板道:“那我们就先去大排档了,你先不急,等我走了五分钟之后再走。”说完他对牛迎春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有人在跟着他们。   牛迎春虽然只是个大排档老板,但是在庙街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混了多年,早已深谙街头生存的智慧。破军一个眼神,他立刻心领神会地点头,不再说话。   范剑南和破军两人一前一后,走下了楼。   居民楼的楼道口,站着两个人。为首的人是个光头,穿着黑色背心,两条胳膊上的刺青鳞甲森然,赫然是一副朋克打扮,正是左道的术者田十。而在他的身边则是范剑南曾经交过手的便利店女店员,何小诗。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怎么,两位这么悠闲?也出来逛夜市么?来吧,我在牛记的大排档叫了吃的,不如一起?”   田十靠在墙角,也不说话,只是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那只煤油打火机似乎是变魔术一般在他的指间飞舞盘旋。何小诗冷冷地道:“我们没有兴趣。我们只是来告诉你,今天已经是五号了。还有五天时间,你们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否则的话,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算是威胁么?”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小妹妹,你还太嫩了点。田十就比你聪明得多。有时候沉默才是一种威胁,而且话越少,威胁的力量就显得越大。因为话一旦多了,就容易露怯。尤其在你内心并没有那么坚强的时候,应该少说话。”   “我并不是不说话。”田十缓缓地道:“我也并不是在威胁你。事实上,我们今天来找你,就连伍陆也不知道。”   “瞒着伍陆来找我?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田十冷冷地道:“我们是来警告你,最好和其他人保持距离,因为你们的对手是伍陆。所以你们的一切行为,都会给其他的人带来无可挽回的灾祸。”   “你想说什么?”破军冷冷地道。   “我知道你们今天拜访了某位老人。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能知道,就代表着伍陆也能知道。”田十淡淡地道:“这个夜晚很美,而你们的所做所为,却为这夜色增加了一抹艳色。”他抬起手指向了远方的天空。   范剑南和破军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远处的天空似乎被一片火光笼罩。火势极大,几乎照亮了这个瑰丽城市的一角。   那是他们今天去过的养老院方向。范剑南的心了猛然一痛,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他猛然回头,怒不可遏地瞪着田十道:“那里有很多无辜的老人!这种事情,你们怎么得出来?”   “不是我做的,但是我们也阻止不了伍陆。所以我们才来找你。”田十的眼中似乎有些忧伤,“这次的悲剧全是拜你们所赐,你们明知道伍陆是个什么样的人。却偏偏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和他对抗。真正害了这些人的,正是你们。因为你们的自以为是,才导致这样的悲剧。以后再做什么事情,自己考虑好后果。”   “你这个畜生!”范剑南冲上去一把抓住他,厉声喝道:“伍陆在哪里?”   田十摇摇头,“十号你们约定的时间,你一定会看到他。我是左道的术者,你如果想对我做点什么,你知道伍陆会有什么样的手段作为报复。”   范剑南松开了田十,狠狠一拳砸在了墙上。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行事没有底线的疯狂术者,也从未感到如此的愤怒过。 第659章 惩罚   何小诗看着范剑南道:“这只是一个教训,我想你们应该接受。别再我们背后耍花招了,除了连累更多的人,没有任何用处。”   田十摆手道:“好了,别和他们废话了。我们的话已经带到,也该回去了。”他慢慢地转身走进了巷子,如无其事地离开。   “太嚣张了,你就让他们这样走了?”破军在范剑南的身后低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田十说得很对,他只是个带话的小角色,我们如果想对他不利。伍陆就会毫不犹豫地大肆杀戮,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是禁忌的。他在尝试激怒我们,所以我们现在更必须保持镇定,不能让他的计划得逞。况且这一次,确实是我欠考虑了。没有想到伍陆竟然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破军看着远处夜空映照的火光,“郑发死了?”   范剑南掐指计算,突然神色一动,摇摇头道:“没有。我刚才算了一卦,他似乎是得贵人助,有惊无险。”   “贵人?会是谁?”破军讶然道。   范剑南缓缓地道:“刚才的那两人。”   破军微微一惊道:“刚才那两个人不是伍陆的手下么?他们为什么要救郑发?”   “不是救郑发,而是救了所有人。”范剑南皱眉道:“我不知道田十为什么这么做,也许他有其他的理由。但是他的确救了养老院里所有的人。”   “你是说伍陆的手下,在和他唱对台戏?”破军皱眉道。“我们要不要再到养老院去看看他的情况?”   “决不能去,这只会让他更加危险。”范剑南摇头道:“郑发一直在装病,所以伍陆并不在乎郑发,他在乎的是我们和郑发之间有了联系。说穿了他是害怕我们从郑发那里得到金关玉锁诀。虽然郑发隐藏得很好,伍陆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是他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会对郑发下手。”   “那我们怎么办?”破军皱眉道。   “我也不清楚,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范剑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上衣口袋,那卷金关玉锁诀古书还在。这让他心里微微轻松了一点。破军也知道,尤其范剑南现在身怀《金关玉锁诀》,这个时候在外面游荡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两个人商定之后,决定立刻返回天机馆,和龙大胆等人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在黑暗的巷子里,只有远处的几点昏黄灯光,这夏日的夜晚,竟然让人觉得有些阴冷。田十一言不发地走在这条巷子里,直到他身后的何小诗抢上一步拦住他。   “你想干什么?”田十缓缓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姑娘。   何小诗咬着嘴唇道:“有几件事情,我必须问清楚。”   “问吧。问完就滚,别来烦我。”田十依然一脸颓废地挥手道。   何小诗冷笑道:“刚才那家养老院的火一起,你就在楼下拉响了火警,究竟算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这是火灾演习么?”   田十看着她道:“我从来不拿人命当演习。那栋楼里有几百人,大部分是些老人。你想让我怎么做,真的站在那里任由大火烧起来?我不能这么做。”   “你这算什么,想忏悔?想不到田十居然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何小诗冷冷道。   田十摇摇头冷笑道:“我这个人一身的坏毛病,几乎什么都有,但是从来就没有良心。没良心是没良心,不过我还不是畜生。出道十年以来,我杀过很多人,但是从来不杀没有还手之力的普通人,更别说是养老院里那些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伍陆有他的规矩,我有我的。你要是觉得不妥,大可以现在就去向他告发我。”   “你这个疯子!你知道伍陆的脾气,如果被他发现,你背着他搞鬼,就连我也会受牵连的!”何小诗厉声喝道。   “我不是疯子,伍陆才是。他不但是个疯子,还是头嗜血的野兽。”田十冷笑道:“你也别装得那么无辜,看到我拉响了火警警报,你当时的脸色也是一阵放松。你并没有当场阻止我,否则那栋楼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员会死在这场火灾之中。我就不相信,你回去之后还能睡得着?”   “你……”何小诗一阵气结,但她依然恨恨地道:“我也反对杀普通人,但是你这样做,太明显了。伍陆不是傻子,他不会看不出来的。”   “放心,这件事情,我会揽下来。我可以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牵连。”田十冷冷一笑道。   “哦,你想揽下什么来?”一个充满磁性的柔和声音道。   田十蓦然转身,发现伍陆正在后面缓步走过来。他的态度依然温和优雅,甚至眼神之中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身上穿着一件短袖,显得有些瘦削,在这夜色之中,竟然给人一种文弱的感觉。   田十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伍陆。   伍陆笑了笑道:“田十,我对你的期望甚大,但是你却让我很失望。你看看你,一天到晚飙车,斗殴。颓废,没有目标,还有严重的酗酒问题。是我给了你目标。是我一点点教导你成为一个优秀的术者。但你却没有学会最重要的两点,第一是服从,第二是不能有恻隐之心。”   “别说了,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田十缓缓地道:“不过你只是让我放火烧了那家养老院,却并没有让我杀光所有的人。火,我放了。火警也是我报的。我愿意承受一切处罚,只是不想因为一时的滥杀,导致自己以后都睡不着觉。”、“滥杀,哈哈哈……你终于说实话了。”伍陆大笑道:“真是勇气可嘉。我想左道之中和你有一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小诗,你说是吗?”他转过头看了何小诗一眼,那目光让何小诗不寒而栗,却不知是该赞同还是反对。   “你们认为我疯狂嗜杀,你们认为我没有人性。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术者之道本就是无情的,因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更何况,我们这些人,是被长期排斥在主流术者之外的左道!我们有什么资格去讲仁慈?”伍陆喝道:“这就是现实。易术理事会等大型术者组织在不断的压榨我们这些人的生存空间。唯有不断抗争,才有未来。而这抗争注定是血腥的。”   “但我依然做不到,我是一个术者,甚至可以是一个流氓打手,但我不是一个屠夫。”田十摇摇头道。   “但我是。因为我比你看得更加透彻,术者的江湖就是弱肉强食,古来如此。你如果不当屠夫,就只能当屠夫刀下的羔羊。”伍陆猛然回头,手掌按在了田十的肩膀上。   一阵魂力爆发,田十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痛苦地弯下了腰。伍陆掌心的强劲术力在瞬间侵入了他的身体,伤及内脏。内脏术伤,是一种缓慢而持久的痛苦,绝非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田十几乎在半分钟之内已经大汗淋漓,光头上青筋暴起,脸部的肌肉已经完全扭曲。   伍陆缓缓地收回了手,飒然一笑,“国有国法,门有门规。田十,我知道你是条汉子,我也一直很欣赏你。不过,今天你做的有点过了。欺上瞒下,如果不领受门规处罚,只怕我以后难以服众。怎么样,你服不服?”   田十紧咬牙关一言不发,额头的汗水滚落到了他的脸上,顺着鼻尖滴落。他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似乎承受着极大的酷刑。让站在他身边的何小诗花容失色,一个劲地在发抖。   “欺瞒掌教,是大罪。今天我本来可以依照门规杀了你,但是我不会。”伍陆看着天空叹了一口气道:“一方面,左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而你正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好材料。第二点,是为了解决你的一个疑惑。我究竟是不是嗜杀的疯子?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你说的很对,杀人并不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体验。但是却可以用来解决问题。”   田十的身体一阵震颤,鲜血已经顺着他的鼻孔流出,眼睛更是严重充血,配上那张扭曲的面容,几乎如同妖魔。   伍陆缓缓地踱步道:“我不指望你能够理解,但是我至少要求你能够服从,而是绝对的服从。易术理事会步步紧逼,时势艰难,在这种时候我不想连自己的手下都信不过。这一次,你虽然可以不死,但是必须接受教训。”说完,他冷着脸转身喝道:“小诗!”   “是,是的。”何小诗猛然打了个一个激灵,连忙应声道。“伍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在这里看着他。等他吃够了苦头,再带他回去养伤。”伍陆缓缓地道:“如果你敢徇私,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何小诗连忙摇头道:“不不不,不敢,我不敢。”   伍陆微微一笑,伸了个懒腰道:“那就好,我很愿意相信你,就像我也很愿意相信田十一样。所以别让我失望。”他笑着转身,走进了黑暗的夜色之中。夜色那么浓,却依然掩不住他萧索的身影。黑暗的小巷中,田十粗重的喘息如同受伤的野兽。 第660章 古书残卷   在天机馆,破军和龙大胆、林钟秀都坐在范剑南的办公桌旁,看着范剑南和他手中的那本旧书。   “这就是那本《金关玉锁诀》?”龙大胆皱眉道:“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本旧书嘛。而且像是还不全,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像是被人撕掉的,明显是缺页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郑发老先生告诉我们的时候,就曾说过金关玉锁二十四诀,传到他父亲的那一代就只有十九诀了。这些缺页应该是很早以前就已经失落了。不管怎么样,这本书从宋末元初保存到现在,即便是残本也已经非常不易了。”   “说是这样说。但是如果我们得不到完整的金关玉锁二十四诀的话,就不可能找到并且打开地窍。更不可能取得地窍之中的五岳真形图。”龙大胆苦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卷残本的作用就等于是没有。至少目前,它对我们来说还是毫无帮助。而现在伍陆的注意力似乎也不在这卷东西上,而是在阴阳两仪符上。”   破军摇头道:“我不这么认为。如果这东西真的毫无价值。伍陆为什么会收买郑发的表弟——德叔?而且我们和郑发稍微有过接触,伍陆就起了很大的反应,甚至不惜纵火烧了养老院。这些表现都可以说明,其实伍陆心里还是有所忧虑的。”   “那么他在忧虑什么呢?”范剑南微微一笑道:“郑发在装病,而且装得很像,至少完全骗过了德叔。而且郑发在养老院,也没有受到太多的监视。这就说明伍陆对他虽然有疑虑,但是考虑到他的年纪,已经不把他当做最大的威胁了。郑发就算是一条猛虎,毕竟也已经老得没牙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德叔盯着他,而且我们和郑发接触之后,伍陆立刻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既然不在意郑发,那么他所在意的就能是这个。”   范剑南用手指了指桌上的古书道:“伍陆怕我们掌握了这本书。”   林钟秀点头道:“不错,因为那块地还在你的手里,一旦你掌握了金关玉锁诀,那么完全可以依仗地利和他慢慢周旋。别忘了左道术者用了几代人,都没有能够攻破郑家人的守卫。这一方面是因为这金关玉锁诀确实厉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块地,因为那是地支六合之地。风水运力自成一脉,再得到金关玉锁诀的彻底激发,威力之大令人恐惧,很难有人能够撼动。”   破军眼神一亮道:“不错。这才是郑家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原因。而且你们还记得么?伍陆和范剑南的约定,伍陆要求由他指定时间地点,而且似乎刻意强调了一句,说是本月十号在维多利亚港领教范剑南的高招。他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在刻意地回避,不想在那里和范剑南开战?”   “大有可能。”林钟秀点头道。“否则他根本不必太在意那块地的归属,因为只要能够打开地窍,就可以取得五月真形图。除非范剑南持有的这块地本身也是极有价值的。”   “或许吧。”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我到现在是一点都没看懂这本书。金关玉锁诀,怎么看都像是一本讲述道家炼丹的术。而且是那种玄而又玄的内丹术。我看得是一头雾水。破军,你怎么样?”   破军也是摇头苦笑道:“我比你强不了多少,根本没看出什么端倪,反而有点看晕了。我感觉像是古代记录星象历法的书,但是写得很艰深。我看不太懂。”   龙大胆却摇头道:“你们说的都不对,我感觉这是一本讲引导行气功的书。你们看这一段,肝為木。假名為青龍。龍得水時必旺。善治一切眼。氣化為津。又咽神水到脾。脾為土。土得水者。能生黃芽。腹為大小腸。九曲至臍中一寸三分。方圓一寸。左青右白。前赤後黑。中黃戊己。名為丹田。田內一座宮。宮中名曰黃庭。宮中有一罏。名曰丹罏。罏上坐定一隻金鼎。下頻進真火。上頻添神水。水火者。坎離也。这分明就是说引导练气的。”   范剑南苦笑道:“那也和我的看法差不多,古代术者所谓的内丹术,其实就是引导气功。内丹大成,长生不老终究是个笑话。但强身健体却是不假。但我们要弄明白的是,明明是讲述炼内丹的书,怎么会和风水地理联系起来的。我看着这个只能交给你们两位了。”   范剑南看着林钟秀道:“阿秀妹子是堪舆门的地气宗师。”然后他又看了看龙大胆,“大胆,你更是世代名医,对于气功和引导术之类的道家法门比较熟悉。你们两个人所擅长的就是这本书中的两个部分,而你们必须找出这两者的契合点。这样我们才能彻底的了解金关玉锁诀真正的运行原理。”   林钟秀沉吟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终南山的重阳子王嚞,这人绝非等闲之辈。据说他曾在南时村挖穴墓,取名‘活死人墓’,又号‘行菆’,自居其中,潜心修持。三年,功成丹圆。大家都知道,阴宅和阳宅在风水上是不同的。王嚞的活死人墓却融合了两者精髓。这说明此人作为一代道教宗师,对于风水术也是非常有造诣的。”   “活死人墓?怎么听着像是武侠小说里的?”龙大胆苦笑道。   林钟秀看了他一眼道:“王嚞,道号重阳子,全真派道教的开创者。是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里,中神通王重阳的原型人物。终南山活死人墓也确实存在。作为地师,我曾经和师傅走过大江南北很多地方,自然也去过王嚞的活死人墓。我还记得当时我师傅也对此人的能力推崇备至。”   龙大胆一愣道:“这个王嚞就是王重阳?这世上还真有这号人?”   “当然,他在道教界的地位,不亚于药王孙思邈在中医界的地位。这是真正在道教界开山立派的一代宗师。”林钟秀点头道。   范剑南沉吟道:“既然他同时是一位风水术高手,那倒是真的有可能是把某种秘术隐藏在了修炼内丹术的记录之中。这本书就拜托你们两位了,我想能够解出其中秘密的也只有你们了。” 第661章 丹道风水   范剑南把那本书推到了龙大胆和林钟秀面前道:“以前我从来不相信有天意,现在我似乎有点信了。你们两个人的出现,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郑发老先生的意图很明确,郑家已经没有后人,所以他不希望金关玉锁诀失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也许正是这金关玉锁诀延续的关键。”   龙大胆有些困惑地道:“但是我真的不能保证,要解开这本书上的谜题恐怕要花好几年功夫。”   “时间不是问题。”范剑南微笑道:“我会尽量为你们争取。如果十号那天,我能够战胜伍陆,那么我想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我们能够摆脱他的纠缠。而这段时间,是你们最好的机会。”   “这么说,你已经有把握对付伍陆了?”龙大胆吃惊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目前还没有。不过经过了这次养老院的纵火事件,让我下了一个决心。”   “什么决心?”林钟秀看着他道。   范剑南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低声道:“我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理事会办事自有他们的道理。比如这个伍陆,继续放任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不管是对术者,还是普通人。我即使不能杀死他,也必须设法再次把他关进地下七层。”   “你想寻求理事会的帮助?”林钟秀皱眉道。   “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但是如果事情进一步发展吗,超出我们能够控制的范围。我想就必须借助理事会的手段了。”范剑南缓缓地道。“不管如何,我们必须避免一切可以避免的伤亡。像今天这样的事,我绝不能让它再发生。好了,我有点累,先休息了。”说完他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回到了后面的房间之中。   “看来今天的事情,对他触动很大。”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   “谁都没有想到,伍陆会用这样的霹雳手段来对付一群无辜的老者。那栋楼里有很多无辜者,伍陆毫不犹豫地就把那里烧了,而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警示我们。我和他打过多次交道,这是个很疯狂的家伙。”破军缓缓地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龙大胆皱了一下眉道:“他难道就没有身为术者必须遵守的规则么?”   “如果这些规则对他有用,理事会就不必这么辛苦地追捕他了。”破军苦笑道。   范剑南坐在了房间内,保持着一种非常放松的打坐姿势。他这段时间想得太多,眼看和伍陆的大战迫在眉睫,在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让自己完全放松下来,摒弃一切无关的想法,把所有的精力,专注到目前的决战上来。   可惜的是,这种想法有些太过一厢情愿。总有人不会让他太安逸,他才刚刚入静,就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凭借着精准的术法感知力,他已经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了——苏玄水!   这鬼魅一样的山术者叛徒,就像是一阵风般地飘了进来,没有丝毫声息地坐在了沙发上。   范剑南看着他道:“你很喜欢半夜闯进别人的家么?你究竟有何贵干?”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苏玄水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已经见过了郑家的人,但随后那里就起了一场大火。我想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又怎么样?”范剑南冷冷地道。   苏玄水冷哼道:“别把我当傻子,郑家金关玉锁诀的事情,我比你知道得更早。郑老头的死活我并不关心,我只想知道现在东西在不在你的手里?”   “东西?什么东西?”范剑南故作惊讶道。   “自然是金关玉锁诀。”苏玄水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们这帮人,会对这金关玉锁诀一筹莫展。因为你们根本就不了解这道家术法的精妙之处。东西落在你们手中只是浪费时间。当然,如果你愿意交给我的话,也许就会快很多。”   “你凭什么说,你就比我们强?”范剑南淡淡地道。“只怕未必吧?”   “在其他方面的确未必,但是在道家典籍这方面,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在十二岁的时候已能够背诵整部的《道藏》,三洞四辅十二类典籍几乎倒背如流。”苏玄水缓缓地道:“所以我一直是山术者之中的天才少年。据我所知,金关玉锁诀是一本炼丹修道的典籍。而以我对道教典籍的研究,能够很快地解出其真正的含义。”   “我不会把它交给你。”范剑南摇摇头道:“因为我从来就不信任你。恕我直言,我甚至很怀疑你的目的。以你唯利是图的个性,怎么会选择和伍陆对抗,而不是和他一起取得五岳真形图?你们一个持有阴符,一个持有阳符。万一你们相持不下的时候,选择彼此合作,那我不是很亏?”   苏玄水冷笑道:“没错,我这人就是唯利是图,我也没必要装高尚。不过除了唯利是图,我还睚眦必报。伍陆杀了我的人,伤了我的手指,这个臭不报,又岂是我苏玄水的风格?而且左道的人大张旗鼓在香港搞事,摆明了就来抢地盘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和伍陆之间,一山不容二虎。而且,他想得到阴符,我却想从他那里得到阳符。我们之间永远没有和平。”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没有兴趣。敌人的敌人,也从来不是我的朋友。”范剑南挥挥手道:“你还是请回吧。”   “你听完我的话,再决定也不晚。”苏玄水缓缓地道:“道教的东西,玄而又玄,外人很难理解。道门金丹之道,概由一‘炼’字入手。总体言之,道门修炼之法,大体分为二派,是为符箓、丹鼎。而山术者正是集二者之大成。我在这方面的理解完全超越了苍云啸,可以说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符箓、丹鼎?”范剑南缓缓地皱眉道。   “不错。符箓炼气,丹鼎炼丹。符箓亦称为符水派,其法乃是修符画箓,借阴阳之机,移天地之力。世间所谓三山符箓龙虎、茅山、阁皂,便是传自符箓派的天师、上清、灵宝三家,其他又有如神霄、东华、天心等诸多派别,至元时合而为正一道。”苏玄水缓缓地道:“丹鼎亦称为金丹派,又可分为内丹、外丹两派。外丹便是运炉鼎烧炼,以草木、金石为药,九转为丹,服食得道。只是外丹之术,久已失传,而世间所传炼丹之术,妄称黄白,多为欺世盗名之徒,不堪为信。而内丹之法,渐次大行,是为修炼正途。”   苏玄水说的,范剑南倒是大概知道一点。道家所谓的内丹,亦称“还丹”、“金丹”,其意乃是以外丹之名借喻人体修炼之法,以身体为炉鼎,以精气为药物,以神意以炉火,在体内便如炼制药物一般凝炼成丹,进修大道。   “照你这么说,那本金关玉锁诀,真的是一本修炼内丹的书?”范剑南皱眉道。“但你从未见过这本书,又何以肯定其中的内容?”   “我说过了,虽然我没有看到重阳子的《金关玉锁诀》,但是我却可以从其他的道教典籍之中对于《金关玉锁诀》的引述,来揣测到它的内容。”苏玄水道:“所以我即便看不到那本书,也可以从其他书籍之中提到的只言片语,知道一个大概。”   “重阳子王嚞,和道家的内丹术又有什么关系?”范剑南皱眉道。   “内丹之道,开始并不似符箓一般立教山门,广收门徒,而多是私传秘授,隐于民间,鲜为世人所知。后来魏伯阳、张果、罗公远等名声渐传,尤以钟离权、吕洞宾为大成,这才慢慢显名于世。直到北宋王重阳立全真教始,金丹之说才大行其道。重阳子门下七大弟子,世称全真七祖,名动天下。因其立教北方,故又称之为金丹北宗。”苏玄水冷笑道:“王嚞可以说是内丹术的一代宗师。”   “但地窍之说,却是风水术的范畴。”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们去实地看过,金关玉锁诀确实是一种非常惊人的风水奇术。”   苏玄水摇手道:“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玄门五术,虽然奉先秦阴阳家为祖,但事实上都是出自道家。而道教术法,本就涵盖五术。因为研究五行术数的阴阳家之流,在后世已经逐渐融合在了道教之中。道教的术法是没有明确的分别的,丹道就是修道,也就是阴阳五行之道。所以把内丹术和风水术相结合并不稀奇。”   “你的意思是就像是五岳真形图。道教以五岳为中华大地的五脏,以河流支脉来象征人体经络。这在叙述上是典型的象征手法。而在内丹术之中,以身心为鼎炉,精气为药物,心肾为水火,五脏为五行,肝肺为龙虎,精为真种子,以年月日时为火候,咽津灌溉为雨露沐浴,口鼻舌为三要,肾前脐后为玄关,五行混合为丹成……同样也是一种象征手法。”范剑南微微动容道。   “看来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典籍之中的很多东西都不是真正具体的东西,而是某种暗喻,除了道门中人,外人很难明白所指的是什么。”苏玄水,缓缓道:“靠你们慢慢摸索,读懂那本书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而现在就是个机会,我可以为你们解开这特殊的丹道风水。” 第662章 各方争夺   “也许,你确实能够帮上忙,但是我知道你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这一次你想要什么?”范剑南缓缓地道:“明确的告诉你,无论是金关玉锁诀,还是五岳真形图。只要我在,你就休想染指。”   “范剑南,你这完全是小人之心。我苏玄水大小也算是个人物,你真的认为,我就只在乎那么点蝇头小利么?”苏玄水微微一笑道:“你完全错了,实际上我要得更多,而且我从来不隐瞒我的需求。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要的是整个左道。只要伍陆一死,易术理事会的对左道术者再继续施压。那么当左道术者们群龙无首,面对压力无所适从的时候,我却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   “你想要吞并整个左道的术者势力。”范剑南的心中微微一凛。   “说吞并,就有些太难听了。我更愿意你用回归这个词。左道本就是山术一脉分出去的,和山术者的渊源极深,却又积怨极深。而我恰好也是反出山术门派的叛徒,我想我和他们之间会有很多共同语言。当然前提是——伍陆必须死!”苏玄水冷冷地道,他的眼神透出了一抹狠厉。   范剑南看着苏玄水冷冷地道:“你的野心从来就不会停止。总有一天你会死在你这份野心上的。”   苏玄水微微一笑,他淡淡地道:“人生天地之间,不过短短几十年。有点追求有什么不好,从这个角度上说,野心也是雄心。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明白你和我的追求不同。所以你并不是我的敌人,易术理事会才是。总有一天,我会取代易术理事会的地位,成为真正的术界之王。当然这需要很多的条件。魏如山给我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基础,不过他的手下能人并不多,尤其缺乏能够独当一面的高手。而左道的人,很合适。”   范剑南冷笑道:“可惜,我对你的发展计划并没有兴趣。”   “我当然知道,那么伍陆呢?”苏玄水冷笑道:“我知道你一般情况之下,很反对杀人,但伍陆这个人明显已经触犯到了你容忍的底线。你想除掉他,但是本身的能力却不一定够。但是加上我就不同了,因为我有阴符在手。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   “除掉伍陆,却帮你的势力扩展了一倍。你觉得我会这样做么?”范剑南冷笑着反问道。   苏玄水微微一笑,“别急着回绝,我想你一定会考虑的。当你们对这金关玉锁诀束手无策的时候,你还是会回来找我。况且,你仔细想一想,伍陆一死,群龙无首的左道术者也会是一个麻烦。而我,却能够控制住这个麻烦。你好好考虑,你和伍陆的决战之前,我会再来。”说完,苏玄水大笑着推门而出。   范剑南冷眼看着苏玄水离开,一言不发地占了一卦,然后叹了一口气。他占出的这个卦是观卦,下坤上巽相叠,风行地上,草木必偃,枯槁朽腐,独不从风,谓应外之爻。上九:观其生,君子无咎。   看来这件事情的发展还有待观察,暂时还不能做出任何决定。范剑南想了想,还是先等龙大胆和林钟秀两个人的消息。也许他们能在这几天之内,有所发现也说不定。毕竟苏玄水这个人居心叵测,城府极深,《金关玉锁诀》若是落入他的手中,是祸非福。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转身休息去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江小花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天机馆。大吵大嚷着要见范剑南。   范剑南听到了楼下的吵闹声,走到了前面,皱眉道:“江小姐,你这么早来天机馆大吵是什么意思?”   江小花似乎有些着急,她看着范剑南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情问你!”   “上来,到我办公室说。”范剑南缓缓地道。   江小花进了范剑南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地就问,“你们得到了金关玉锁诀?”   “你听谁说的?”范剑南一动眉道。   “反正不会我那个外甥,破军这个混蛋,他就是和你们一鼻孔出气的。连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我们,好在我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江小花恼火地道。“东西呢,赶紧交给我。”   “什么东西?”范剑南一撇嘴道:“莫非江小姐这一大早来,就想要抢劫?”   “我没工夫和你开玩笑。金关玉锁诀是开启地窍的关键,而你们几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解读。把它交给我吧,易术理事会有这方面的专家。我们能够帮助你。”江小花急切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听说江小姐家境富裕,而且你自己也是个花钱的专家。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银行,告诉他们你是花钱的专家。银行里既然有那么多钱,你可以帮助他们花。”   江小花一愣,随即想到是范剑南在故意讽刺自己。立刻恼恨地道:“可是你知不知道,这金关玉锁诀有多重要?”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不能给你们。”范剑南摆手道:“往大了说,这是一份学术遗产。你们易术理事会再牛,也是些外国人。我不能把这东西交给外国人。当然你说自己是华裔,但是你的护照上依然显示是美国人。往小了说,这是郑老先生托付给我的,让我尽量不要断了这份传承。我有责任把这东西传给一些符合要求的人。很可惜,易术理事会的任何人都不符合要求。”   “你……”江小花一时气结。   “我说的都是实情。而且我也知道,是黎夫人让你来的。所以,你不妨回去告诉黎夫人,就说《金关玉锁诀》你要不回去了。连用美人计都不好使,不妨让黎夫人亲自来。”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江小花苦着脸道:“我们真的不是为了《金关玉锁诀》本身。但是你知道,今天已经是七号了,再有三天,你就要和伍陆以命相搏了。如果我们能够利用这段时间解开金关玉锁诀,也就可以在决战之前就锁定胜局,提前取得五岳真形图。伍陆如果知道理事会已经取得五岳真形图的话,那么他再也不会和你动手了,因为这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么简单就可以避免你受到的危险,你为什么就是不肯配合呢?”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或许我更期待和伍陆生死相搏。” 第663章 蜕变   江小花呆了一呆,懊恼地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为你着急。我甚至在试图说服黎夫人,让她帮你一把。可是你却……真是气死我啦!”   “说到黎夫人,我倒真想问你。”范剑南缓缓地道:“以易术理事会的势力,和黎夫人的强大,你们为什么至今仍然采取观望的态度。伍陆此刻就在香港,甚至他的那些手下的行踪,你们也都掌握了。为什么你们依然纵容他胡作非为?如果你们决心要对付他,伍陆就跟本不可能这么高调嚣张。除非……”   “除非什么?”江小花皱眉道。   “除非你们另有所图。”范剑南冷冷地道:“黎夫人一直以来态度暧昧,明明知道很多事,却偏偏讳莫如深,只字不提。面对左道术者也并没有摆出要拼命的架势,反而是在外围着手布局,以控制和限制为主。这不得不让人感到怀疑。”   “你怀疑什么?怀疑我们和左道术者是一伙的?”江小花怒道。   “这倒未必,但是我怀疑你们这次来的目的并不是伍陆,而是五岳真形图。”范剑南缓缓地道。   江小花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道:“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   “我知道,你也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虽然你表面上很得黎夫人的赏识,但有很多事情,你也是无权知晓的。黎夫人并不会告诉你。”范剑南缓缓地道:“那么我就提醒你一下。根据理事会和黎夫人的反应,目前至少有三个疑点,可以证明黎夫人这次来并不是为了对付伍陆,而是有其他的目的。”   “哪三个疑点?”江小花看着范剑南道。   “首先,伍陆虽然很危险,理事会方面也一直把他当做危险等级很高的人物。但想要对付他,理事会有的是人,至少黎夫人是不会亲自出马的。别忘了黎夫人可是隐居在地下七层几十年的厉害角色。她虽然并没有成为理事会的理事,但是我知道她的资历甚至是在杜先生之上,仅次于第一理事的人物。”范剑南缓缓地道:“这样特殊身份的人物,怎么可能为了对付一个伍陆就轻易走出地下七层?”   “这……”江小花犹豫了一下道:“也许是伍陆的背后有马歇尔王,而且他现在又勾结了巫术联合会……所以……所以才会得到理事会方面的高度重视。”   “马歇尔王在理事会的势力,已经被我舅舅杜先生彻底清洗过了。他现在只是个孤魂野鬼,翻不起多大的风浪。巫术联合会因为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的失踪,杰森又过于年轻,缺乏镇住大局的能量,已经沦落到要和马歇尔王和伍陆相互依靠的地步。这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黎夫人根本就不会在意他们。”范剑南缓缓地道。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不会是绝对的。那么其他疑点呢?”江小花皱眉道。   “时间。”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根据破军所说,伍陆逃离地下七层之后,原本在欧洲一带活动。而破军亲自参与了理事会追杀伍陆的全部行动。但在那个时候,黎夫人却已经先行到了香港。从这个时间上来看,如果再说是为了对付伍陆而来,是不是显得太牵强了点?”   “那是因为我们得到可靠的消息,知道伍陆会到香港,所以才先一步在这里等着他。”江小花振振有词道。   “一边让破军等人对伍陆展开追杀,一边却又提前到了香港。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对付伍陆,而是像抢在伍陆之前做点什么。当然,至于理事会要做什么,那就要问黎夫人了。”范剑南微微一笑。   江小花开始有些不安了,但却仍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这勉强算是第二个疑点,那么第三个是什么?”   “黎夫人的态度。”范剑南很认真地道:“黎夫人到了香港之后,没有高调地对其他左道术者展开围杀。而是选择低调地隐居在闹市区的一家甜品店。你或许会辩解这是为了设下陷阱,引伍陆上钩。但是,即便是伍陆到了香港,黎夫人也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以她的能力,加上你和破军之外,那家甜品店里还有一批理事会来的高手。如果她真想采取果决的手段,伍陆根本没有多少机会。”   “这是因为在香港,人口密集。而伍陆这个人非常卑鄙,动不动就会拿无辜者的生命相要挟。如果我们贸然行事,伍陆很可能导致大量平民伤亡。而且隐藏千年的术界也会随着他的肆无忌惮,被真正的显露在世人面前,所有人都会知道术者的存在。这对整个术界而言都是不利的。”江小花大声道。   “这个理由,你自己信么?”范剑南冷冷一笑。   江小花愣了愣,有些委屈地低声道:“反正我不相信黎夫人是那样的人。”   “不相信和不想相信,是有区别的。”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也相信这不是出自黎夫人的本意,但是她身在理事会之中,有很多事并不是以她个人意志为转移的。易术理事会和欧洲巫术联合会之间的争斗,现在已经完全处在了压倒性优势。只要再加一把劲,理事会将会是整个术界势力最庞大的组织。在这种情况之下,理事会必须抓紧自身发展的机会。而掌握了五岳真形图,就等于掌握了整个中国的山河气脉,并且会使这种影响力辐射整个亚洲。”   “你是说,易术理事会和黎夫人的真正目的也是为了五岳真形图?”江小花咬着嘴唇道。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我想象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释。”范剑南缓缓地道:“其实,五岳真形图也不是易术理事会的真正目的。易术理事会的真正目的是完全掌控中国术界。想想长期以来他们所做的,打着服务术者的旗号,历经几百年时间的发展,势力遍及整个世界。他们不可能不清楚,五岳真形图所代表的是什么含义。”   “什么含义?”江小花皱眉道。   “五岳为尊,术界之王。”范剑南缓缓道:“得到五岳真形图,就像是得到整个中国术界。随着势力的不断膨胀扩大,原本的易术理事会已经不甘心成为服务者,而想成为主人了。我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但是易术理事会正在经历一场真正的蜕变。” 第664章 伍陆必须死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范剑南你把他们想得太坏了。”江小花大声道:“至少我所了解的黎夫人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从来没有说过他们是坏人。黎夫人,第一理事,甚至我舅舅,他们都不是坏人。但是一旦处在他们的位置,他们必须从他们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他们所代表的是一个术者的利益集团。一切的目标,都必须服务这个集团的利益。你懂么?”范剑南冷静地道。   “可是无论怎么样看,五岳真形图如果落在理事会的手中,总比在伍陆这样的人手中要强,不是么?”江小花低声道。“至少理事会做事有原则,不会侵犯到普通人的利益。而且我们一直恪守传统,很小心的维护着术者世界的隐蔽性。”   “也许,但是就目前而言,我认为无论五岳真形图落在谁的手中都不是一件好事。”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所以我不会交出金关玉锁诀。”   “那你有信心对付伍陆么?”江小花犹豫了一下道。   “说句实话,我没有。左道术者有太多不为人知的能力,尤其是伍陆这样的高手,我没有任何必胜的把握。”范剑南摇摇头道:“甚至,连我的卦术也占测不出这一战的结果。”   江小花吃惊地道:“也就是说,你在坚持一场没有把握的决斗?”   “是的。但是我知道我肯定不会输。因为易术理事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输掉。黎夫人、甚至一直没有露面的第一理事,他们都不会眼看着那块地落入伍陆的手中。尽管他们现在似乎表现得很不在乎,但是他们最终还是会插手的。”范剑南微笑道:“而他们现在不插手的原因,是希望我对他们妥协,交出金关玉锁诀。但是我如果死咬着不松口,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支持我。这实际上是一个相互要挟的局面。”   “相互要挟?”江小花莫名其妙地道。   “是的,他们在利用伍陆给我施压,希望以此来要挟我交出金关玉锁诀。而我呢?偏偏不吃他们这一套。我就是要和伍陆死磕到底,也不去求他们。这样一来,最终乱了阵脚的反而是黎夫人和第一理事,因为他们不能看着我输给伍陆。所以实际上,我也是在利用伍陆对他们施压。说白了,也是要挟——你们到底帮不帮我,不帮我,伍陆就会掌控主动权。”范剑南微笑着道。   “你这不是耍无赖么?”江小花看着范剑南道。“你又想要易术理事会帮助你,又不肯为此付出什么。这对易术理事会而言太不公平了。”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况且,我只是一个人,易术理事会却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不对称的。所以我耍点小手腕也很正常,你说呢?”范剑南狡黠地一笑道。   “你不觉得你太无耻了么?”江小花看了看范剑南道:“而且,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难道帮你不怕我把你的如意算盘都告诉黎夫人?”   范剑南笑嘻嘻地道:“我说江阿姨,即便你的辈分是破军的阿姨,但你的年纪依然是个妹子。所以你真是幼稚的可爱。你难道以为我的这点小伎俩,黎夫人和第一理事看不出来么?还需要你来多此一举?他们早就看穿了我的计划,只是拿我毫无办法罢了。我和伍陆的约定是在十号。我可以和你打个赌,最多到明天,黎夫人就会主动上门来求我。”   “求你交出金关玉锁诀?”江小花瞪大眼睛道。   “当然不是,金关玉锁诀就算她求死了,我也不会交出来。”范剑南耸耸肩道:“她是来求我,让我接受理事会的帮助。而且是没有任何附带条件的帮助。”   “这怎么可能?”江小花摇头道:“黎夫人这样的性格,她怎么可能会求你?即便是对第一理事,她也不会低声下气的求什么。更别说是求你接受帮助了。你叫范剑南,难道你真的以为理事会的人也都犯贱了么?”   “等着瞧好了。”范剑南耸耸肩道:“如被我说中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江小花道。   “当着外甥破军的面,喊我一声哥。”范剑南摸摸鼻子道:“我知道金关玉锁诀这件事肯定是他透露给你的,我要是不恶心他一下,心里肯定不平衡。”   江小花愣了半天道:“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你么,你是个什么怪物?”   “我不是怪物,用理事会某位大人物的话说,我只是个会算卦的小痞子。”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江小花叹了一口气道:“也许吧。不过你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小痞子。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些有用的信息给你。是关于伍陆的,虽然算不上什么重要消息,但也许会对你有帮助。”   “哦?”范剑南皱眉道:“关于他的什么信息?”   “一份体检报告。”江小花道:“这是我们费了很大的精力才弄到的。伍陆有病,根据这份体检报告显示他的肾不好,而且是慢性肾衰竭,很难彻底治愈的那种。”   范剑南的眉头微微一动,这个消息和吴半仙之前告诉他的有关联。吴半仙曾经是伍陆的师傅,他对伍陆的了解比大多数人都深刻。而这份体检报告更是说明了这个问题。   江小花缓缓地道:“而且他约你的地点是在维多利亚港。在五行学说之中,人体的肾属水。似乎他明白自己的弱点,所以才选择这个亲水的地点。因为他要借水气滋养肾脏,以免自己的身体在决战之中产生问题。而且,他身怀阳符。在维多利亚港和你决战,他可以形成抱阴负阳的太极势态。对他极为有利。”   范剑南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有过相近的猜测。伍陆既然身怀阳符,就绝对不会弃之不用。而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争取对自己有利的态势。   “太极浑圆,抱阴负阳。对伍陆而言,可以说攻守兼备,是最理想的决战态势。伍陆不但精通山术左道传承的秘法,而且深谙风水之道。决战的时间地点由他指定,可以说天时地利已经被他占据。”江小花缓缓地道。“如果他能够顺利借助维多利亚港的水气维持自身,那么要战胜他就显得更加困难了。”   范剑南想了想道:“但是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的。伍陆在理论上虽然能够借势,但具体的运用之中,变数极多。因为水性善变,虽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如果真的以此为依仗,那么提升实力之余,也将会承担更多更大的风险。”   “你的说法和黎夫人一样,她也是这么认为。”江小花点头道:“但是她还是让我把这个消息带给你,好让你有所准备。”   范剑南点头道:“多谢。”   “另外还有一件事。”江小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   “什么事情。”范剑南皱眉道。“如果涉及到理事会,而不方便说的话,我可以理解。”   “算了,没什么好隐瞒的。”江小花摇头道:“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一批高手,已经在昨晚抵达香港。我想,这是伍陆布下的后手。他这个人的性格就是卑鄙无耻,毫无信誉可言。一旦他和你的决斗失利,你别想他能够遵守约定。不过,黎夫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在想办法帮你。这一点,你也算对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看来我的估计并没有错。”   “不过,你别太得意。事情并没有如你预料的那样顺利。黎夫人只是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杰森相互定下了一个协议。”江小花咬着嘴唇道。   “什么协议?”范剑南微微一愣道。   江小花无奈地道:“易术理事会和欧洲巫术联合会之间约定,香港是休战地带。在这里,无论哪一方面都不会主动挑起争端。也就是说,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不会帮助伍陆,也不会插手你和伍陆之间的决斗。而我们易术理事会也是一样,我们也不能插手你和伍陆之间的事情。这是我们能够给你的最大协助了。”   范剑南皱眉道:“为什么会这样?据我所知,你们和巫术联合会之间正处在非常激烈的对抗之中。你们两方面几乎不可能谈和的。”   “这不是谈和,只是特定地点特定时间的暂时休战。因为伍陆一旦得到他们的协助,将会更加强大。易术理事会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而巫术联合会的杰森对伍陆也并不是很信任,这样才有了这个结果。相信我,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了。如果伍陆得到欧洲巫师的协助,以他肆无忌惮的性格,天知道他会弄出什么事情来。”江小花有些头痛地道。   “这么说,易术理事会和欧洲巫术联合会都会作为旁观者,而不会直接插手我和伍陆之间的决斗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可以这么说,但是我们会确保欧洲巫师们不协助伍陆。也可以控制决斗之后的场面。”江小花道。   “控制决斗之后的场面,你们怎么控制?”范剑南缓缓地道。   江小花低声道:“如果你赢了,当然最好。但是易术理事会也必须防止伍陆不守规矩。如果你输了,那么易术理事会将会动手。我们绝不会容许伍陆染指五岳真形图。也是就是说,八月十号,伍陆必须死!” 第665章 泛舟同渡   范剑南看着江小花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喝了一口茶。   江小花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那份资料转身离去。   就在她走后不久,范剑南电话再次响起。范剑南拿起了手机缓缓地道:“哪位?”   “我是伍陆。”电话那端的男中音依然温和而有磁性。“不知道范先生准备得怎么样了?用不着我提醒你,今天已经是八月九号了吧?但愿昨天晚上的油麻地的那场大火,没有影响到你的休息。作为一个可敬重的对手,我觉得有必要提前来问候你一声。”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休息得很好,这倒用不着阁下关心。你这样打电话给我,看似是在对我示威。但却只会暴露你自己的紧张和不安。”   “哈哈哈,紧张和不安?范先生真是一个很风趣的人。”伍陆笑着道:“除了我们之间立场不同,我倒是很喜欢你的这种个性。聪明而且足够冷静,假以时日必定是个大才。”   “是么?我想当年吴半贤也是这样看你的。看来你倒是不负他的重望。”范剑南冷冷地讥诮道。   伍陆沉默了一小会儿,微微叹息道:“吴半贤?我倒是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字总会和一些往事挂上钩,而我这个人喜欢向前看。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明天中午,红磡天星码头,已经雇好了船,到时候我会恭候大驾,和先生同舟共渡。如果有帮手的话,也一起好了,反正我这船也够大。”   说完伍陆挂断了电话。范剑南放下手机之后也微微皱眉。红磡天星码头即红磡渡轮码头,提供往来中环及湾仔两条天星轮航线,以及由新渡轮经营往来北角的航线。而天星小轮则是香港维多利亚港著名的拥有悠久历史的渡海交通工具。天星小轮是与香港电车、太平山山顶缆车齐名的拥有百年以上悠久历史的交通工具。   范剑南没有想到伍陆竟然会约他在船上见面,这倒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范剑南想了想之后,随手占了一卦,眉头微微一动。易经六十四卦之第29卦,坎为水,下下卦。行险用险重重险陷之象有向下内敛之意。八门方位:休门;紫白九星:八白;天运九星:文曲;宅局九星:文曲;四吉凶位:六煞;天时:月、雨、雪、露、霜、水。   范剑南微微眯起了眼,这一卦象看似平凡,却蕴含了太多的信息。两水重叠,坎水为险,进固险,退亦险,进退两难。而引申到了人事现象:则是中男或者江湖之人、舟人、盗贼、匪。   坎卦,阐释突破艰险的原则。物极必反,当盛大过度,又面临险难,但在险难中,也足以发扬人性的光辉,坚定刚毅的突破重重险难,正是诚信的最高表现,最崇高的行为。首先应当明察,不可陷入险难,至少也不可深陷,既经陷入,不可操之过急,期望过高,应步步为营,逐渐脱险。   若是陷入已深,更不可轻举妄动,应先求自保以待变。在险难中,不可拘泥常理,应当运用智慧,以求突破。即或已有希望脱险,也应当谨慎,要把握最有利的时机。如果轻举妄动,就会愈陷愈深,终于无法自拔了。   而且细分之下还是上六之卦,象曰:上六失道,凶三岁也。“上六”阴柔,在坎卦的终极,就像用绳索重重束缚,放置在荆棘丛中,三年都不能走出,所以凶险。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随手搅乱了桌上用硬币摆成的卦局。卦术指引人趋吉避凶,但事实上有些事情却总是非做不可。就像明日之战,即便明知凶险,也无可避免。他推开门,走出了书房。   外面的破军和龙大胆两人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去。低声道:“怎么样?”   “伍陆约我,明天在红磡码头。”范剑南平静地道。   “理事会方面也得到消息了,伍陆在昨天预定了一艘天星小轮。并且就在刚才,他还郑重其事地给我们每人都发了一张请柬。”破军缓缓地道:“甚至也包括了黎夫人,那边给我打了电话。”   “这个伍陆倒是个人物,竟然这么大胆地约我们所有人前去。”龙大胆皱眉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也在想这件事。按照道理说,他是绝不愿意见到黎夫人的。不管他如何强大,但始终还没有到能够和理事会正面对抗的地步。尤其是他还失去了欧洲巫术联合会这个强援。”破军皱眉道:“他虽然历来行事嚣张,但并不愚蠢。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   “而且这似乎打乱了我们的部署。原来我们以为他会在港口和我们会面,不管如何总是在陆地上。而坐船出海,那么船的位置就会一直处在变动之中。从这一点来说,他想要依靠风水术局不是更有难度了么?难道他会有意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龙大胆皱眉道。   “绝不可能。”破军摇头道:“这次我们可真要小心了,他的举动太不寻常了。”   范剑南转向林钟秀道:“阿秀,你是堪舆门的风水术专家。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林钟秀沉吟道:“维多利亚港几面环山,而且水深和水温也有细微差别。天星小轮一路行驶的话,自然环境形成的风水术局始终是处在相对的变化之中。这对施术的地师的确非常不利。但是,如果换个角度来说,这也赋予了施术者更加灵活的应变。比如说一般的风水师,依靠环境术力攻击。环境不变,那么他的攻击方式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最多只能通过脚步方位,和指诀等来强行改变环境术力。但是一旦处在一个不断变换的位置,也就是说他可利用的外在环境力量也大大增加了。”   “这有可能么?”龙大胆皱眉道。   “当然有。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是宋代诗人苏轼的著名古诗《题西林壁》。说的就是外在景物不变,而人物所处位置不同带来的不同视觉效果。同样,在风水学说之中,外在景物不变,而选取的位置不同,也会有不同的吉凶效果。况且水下龙脉比较隐蔽,其气机走向又会随潮汐和时间而有所变化。”林钟秀郑重地道:“决不可小视。”   “这招果然高明。”范剑南沉吟道。“身在船上,就等于是处在了一个不断变换的位置环境。这比用步伐或者指诀来模拟要更直接,而且更隐蔽。你永远也想不到,他会在什么时候,采取什么方式来开始攻击。”   “没错,不过这需要极端高超的风水术运用能力。而且还需要非常强悍的计算能力。他本身必须时时刻刻处在计算之中。方位、时辰、地气运转规律,很多东西都必须几时计算。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是我师傅也不一定能够每次都完美地完成,这个伍陆的能力确实堪称恐怖。”林钟秀悚然一惊道。   “我们和你一起去!”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   “不行。”范剑南摇头道:“你和林钟秀两个人,都不能去。你们必须留下。金关玉锁二十四诀,才是你们目前首要解决的。我和伍陆的决战,你们帮不上忙。而且,万一我输了。金关玉锁诀将是我们对抗他的最后希望。”   “可是你一个人怎么行?这绝对不行!”龙大胆摇头道:“伍陆的手下可以不少,再加上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那些巫师。万一你在船上发生点以外的话,没人帮衬着怎么行?”   “我和破军两个人去,另外,不出意外的话黎夫人和江小花也会去,可能还有易术理事会的其他人。要知道易术理事会绝对不会让我出事,既然有这么多人压阵,我还怕什么?”范剑南一笑道。   破军想了想道:“不错,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虽然已经抵达香港,但是杰森和黎夫人已经达成协议,把香港作为双方的休战区。也就是说任何一方都不能直接插手范剑南和伍陆的决斗。”   “我还是不相信他们。要知道,万一他们不守规矩,范剑南不是就很危险了么?”龙大胆皱眉道。   “所以我和理事会的人将和范剑南一起去。虽然我们不能直接出手帮他,但是能帮他们控制住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让他们乖乖地在边上站在边上看着。”破军冷笑道:“如果他们胆敢破坏休战的规矩,我们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范剑南点头道:“能做到这样就已经行了。有黎夫人这样的理事会元老在,杰森等人还是有所顾忌的,况且他们和伍陆的合作也并不是那么牢固。最近他们吃易术理事会的苦头太多了,很难彻底相信一个中国人。尤其是伍陆这样的中国术者。”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等着?”龙大胆不甘地道。   范剑南大笑着道:“你最好是等着,我可不想大战结束之后就看医生。那样即便是赢,也赢得太惨了点,不是么?这次我不但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 第666章 决战之前   红磡码头由两座独立的建筑物组成,两者相距约80米,由有盖行人道连接。西座俗称红磡天星码头,延伸出海中,提供两个泊位,分别设于左右边,曾经由天星小轮公司经营两条渡轮航线,往来中环及湾仔,因该航线乘客量长期不足,引致长期亏损,最终于2011年3月31日起停航。东座则靠于海旁,提供一个泊位,由新渡轮经营一条航线,往来北角。红磡码头是九龙区渡轮码头中配套最完善的一个码头。   而天星小轮则是香港最著名的渡轮之一,也是维多利亚港历史最为悠久的渡海交通工具。与香港电车、太平山山顶缆车齐名的拥有百年以上悠久历史的交通工具。   范剑南和破军两人依照约定到达红磡码头的时候,发现左道的几个术者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走在最前面的依然是便利店的那两个女人,有些妖艳的朴小夜和何小诗。而田十则一脸冷酷地靠在码头边的护栏上,依然一件黑色的夹克,光头,眼神犀利。   “范先生,欢迎。”朴小夜一脸微笑地迎上来道。   范剑南缓缓摆手道:“不必客套。大家是敌非友,这种虚情假意的客套只会让人牙齿发酸,徒添不自在。”   “范先生说笑了。即便是敌非友,范先生也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对手。”朴小夜微微一笑道:“请跟我来吧,伍先生已经在等候各位了。”   “那个老太婆怎么没有来?”田十冷冷地道。   朴小夜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田十,小心点说话。范先生身边的这一位,可是理事会最年轻的理事之一,号称破军的弗兰克陈。你这样称呼黎夫人,他会不高兴的。”   “老子为自己活着,从来懒得理会别人是否开心。”田十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在了前面。   “两位不必理会他,他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朴小夜微微笑着对范剑南道:“请!”   范剑南耸耸肩道:“这么说你倒是个好脾气喽?可惜的是,我情愿对着一个横眉立目粗声粗气的光头大汉,也不愿意对着一个满脸假笑的美女。有人说女人越漂亮就越会骗人,但我看未必,就像朴小姐这样的,虽然很漂亮,不过演技却很差。你明明在笑,但是手心却在出汗。”   朴小夜愣了一愣,忍不住攥紧了两只手。   “这完全表明你是在用假笑掩饰你的紧张,”范剑南一边向前走,一边转身一笑,补充道:“而且掩饰得很失败。”说完大笑着扬长而去。   朴小夜气得脸色发白,但却无可奈可,因为范剑南和破军两人根本不看她一眼,直接向码头边的泊位走去。   停泊在泊位之中的小轮为传统的双头式设计,船身颜色采用上半白色及下半绿色,船顶烟囱上有四枚星作装饰。这种曾经在香港风靡一时的小型观光轮,载客量能达到五百以上。但是今天,这艘船上当然没有任何游客。船上只有十几个人,除了伍陆等几个左道术者,剩下的七八个人都是欧洲人。   这些欧洲人之中为首的自然就是一头金发的杰森,他坐在长沙发上,其余的欧洲巫师都站在他的身后。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看来我们又见面了,杰森先生。今天,你没有窥探女厕吧?”   杰森冷着脸道:“范剑南,我们之间的帐以后再算。至少首席大巫师的那件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不过今天,我还是会遵守和黎夫人的约定做一个彻底的旁观者。”   伍陆微笑道:“我这个人有点怀旧,所以才雇了这样一艘船。完全仿照了1920年代设计的天星小轮辉星号,甚至连内部装饰都重新换过。我是真的很期待能够和当今最年轻的卦术高手一决高下。这对我个人而言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所以我想在这样一种环境之下,会显得更加有气氛。就像那首粤语老歌一样,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伍先生真是好兴致。不但是好兴致,甚至是一种踌躇满志的好兴致。”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但是我记得这首的后几句是——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胜负未分,还是不要笑得太早为好。”   伍陆的眼角微微一动,但随即朗笑道:“确实是如此。不过这一次我不想和以往那样弄得太过血腥,浪费了这样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也辜负了维多利亚港的大好风光。不如,我们就来下一局围棋。”   他一挥手,朴小夜和何小诗立刻在他们的沙发前摆上了一张棋盘,并摆上了两盒黑白棋子。   “哦?看来伍先生还真是打算彻底的附庸风雅一番了。”范剑南淡淡地道。“不知道伍先生想怎么比?”   “这艘船会从这里开到北角,穿越整片维多利亚港的海面。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饱览海景风光,也有足够的时间一决输赢。”伍陆缓缓地道:“这一局棋将是生死棋。棋如人生,船到北角还能坐在这里的人,就是赢家。无论是棋局,还是人生。”   范剑南略一思索道:“好,我就答应你。”   “好胆色,也够爽快。”伍陆赞道:“我今天才发现,国内年轻一辈的术者之中竟然有范先生这样的杰出人士。不过我还是想等一等。”   “等一等?”范剑南皱眉道。   伍陆看着船外缓缓地道:“等一位女士。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并不尊重女性,但是这位女士却是一个例外。无论是在哪个方面都是值得你我敬重的前辈。”   “黎夫人。”范剑南缓缓地道。   伍陆点头道:“不错,我昨天特意派人送去了请柬。我想她一定会来。”   “我也这么认为。”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而且我想她如果不来的话,你也不肯开船吧?”   “这倒未必。我们之间的赌局早就定下了。当然是无可更改的。正午十二点时,辉星号将准时出发。不过在此之前,我认为还是有必要等等这位老人家。”伍陆缓缓地道:“因为我知道,她对你今天的表现寄予厚望。我就是想让她看着你是怎么样失败的。”   “还是那句话,还没开始就代表着一切皆有变数,所以你别太肯定能赢。”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第667章 纹枰论道   范剑南和伍陆两个人相互对坐着,中间放着一张紫木棋盘,两个人谁都没有动。片刻之后,有人登船,来的是三个人,两女一男。黎夫人依然一身黑色衣裙,映衬得那张久不见阳光的脸更加的苍白。江小花和另一个中年男人跟在黎夫人的身后。那个男人范剑南从未见过,但是看他的举止气势,应该也是易术理事会的高手。   伍陆微微一笑,“黎夫人,多时不见了。近来身体可好。”   黎夫人一言不发地坐下,似乎根本就无视伍陆。   光头田十冷冷地道:“伍先生在问你话,难道年纪大了,耳聋了不成?”   黎夫人根本没有看他们,只是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田十脸色一变就要发作,却被朴小夜轻轻抓住了手腕,她微笑着道:“黎夫人年纪大了,耳目不比从前聪明,这也是正常的。再说,伍先生还没有说话,你又急什么?”   田十冷冷地转过脸,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外面的海景。   伍陆淡淡地一挥手道:“既然人到齐了,我们也该开船了。”朴小夜点点头走出了船舱,像是去通知轮船驾驶起锚开船去了。   果然几分钟之后,立刻有人撤下登船的跳板,天星小轮缓缓驶出泊位。   伍陆对着范剑南道:“请!”   二人不再说话。纹枰对弈,静观默思,四周一片沉寂,唯一的响声,是棋子叩在木盘上所发出的铿锵声音。伍陆率先落子,执黑先行是拥有巨大优势的,如果一个棋手与另一个棋手时,前者经常执黑先行甚至要后者让子,才能与后者胜负机率相等,即表示前者的棋艺不及后手。   但今天却不一样,这是生死决战。两位术界奇才在借着一方棋盘展开生死对决的时候,绝不可能相让。伍陆的一颗黑子落入棋盘,简简单单的一颗棋子,却让范剑南脸色为之一变。不知怎么,心中忽无故生出一种气力不接的恐慌之感,这是一种非常隐秘的术力压制。   伍陆以棋盘为局,仅仅凭一颗棋子便搅动了四方术力,对范剑南形成了重压之势。这棋盘就像是另一方世界,伍陆只是起手第一子,便已经尽占天时地利。术力气机被先手所夺,受制于人,范剑南已经尽落下风。   范剑南心中一阵骇然,这个伍陆果然厉害。当下立刻以左手掐住指诀,暗自运用了九字真言之中的“者”字诀,即刻清醒了过来,少了些之前的那种迷茫受压之态,眼神也为之清明起来。   他缓缓地道:“想不到棋为雅艺,却也能杀人伤人。兵棋相通之理,古人奉之尤甚,棋盘之外,每生奇迹。伍先生不愧是术界高人,竟然能以术法能力化入棋局。今天,这生死局之名,倒是名副其实。”说完范剑南抬手落子,应了一着。   伍陆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不错。不愧是范家卦师。自古棋盘如军阵,也通遁甲之术。却不知这方寸之间,也是死生之地。棋道通神,可动天地,寓含万物理,是阴阳之大术也!岂可限于方尺棋盘之上。”说完又下一子。   范剑南集中精神全力应战,他对围棋并没有多少研究。但是一身遁甲术却是当今数一数二的,甚至在得到遁甲天书下卷之后,隐隐有超越他父亲范坚强的势态。他的下棋很简单,一个字“算!”   时间、空间、棋局、对弈之人。一切已知的条件都被转化为干支符号,通过遁甲秘术推演结果,然后落子在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每一手棋,或是平平无奇,或是惊艳绝伦,令人拍案叫绝,但是有一条,他绝不犯错。   只是下了几手之后,范剑南心中的烦闷感觉再次升级。棋盘上的一颗颗黑色棋子,如同一个奇特的术局,似乎在不断地损耗着他的术力。使他欲罢不能。好在范剑南天赋异禀,身患血裂之症,身体内的血液流动就会导致术力在成倍的增长。不过在他学习了遁甲天书下卷的时候,已经得到了控制。现在,只要他体内血液不停止流动,他的自身术力就似乎源源不绝,反倒成了一个极大的优势。   范剑南再走了十几手之后,心中微微一动。伍陆是在棋势上将自己引入歧途,以他的术力去感应对手的棋境,进而乱其神智,耗其心力,对手下的时机越长则受害越深越速,当心之气力受戕伐不过时,便可棋废人亡。自己虽然有血裂症这样的怪病,得以勉力支持,但长此下去,局面会变得越来越糟。   不但是他感觉到了异常,就是在一边的破军和黎夫人也察觉到了范剑南的形势不妙。因为他们这些术数高手,对于术力气机都是非常敏感的。伍陆和范剑南之间的棋盘所带动的外界术力变化,他们能够感知得一清二楚。   破军神色有些严峻,他回头看了一看黎夫人。但是黎夫人并没有其他的表示,依然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伍陆这时持了一枚黑色棋子,闭目凝思片刻。忽二目圆睁,精光暴射,随即枯手前伸,将那枚黑色的棋子着力地拍于棋枰之上。子枰相触,竟然击撞出一种刺耳的轰然的鸣响,似乎隐杂着雷鸣之声。好似有那无数的天雷,被这诡异通灵的黑色棋子击触棋枰时所发出的奇异声所引发来。   诡异的声响令天星小轮内的气氛为之一肃,一片阴冷杀伐之气四下荡漾开去,令人毛孔皆寒。其声足以摄人魂魄,旁观诸人皆自骇然。经过了十几手棋。伍陆终于展开了他的第一次正式攻势。   范剑南惊讶之余,倒也不以为意,二指挟起一枚白色棋子,手势一扬,向着棋枰中腹拍下。手法开合有度,轻灵飘逸。随见一道星光划落,一声脆响惊起,天星小轮之中的空气为之一荡,之前那种阴寒之感,立时消散无形。   旁观诸人被伍陆那黑色棋子击枰时所发出的怪异响声造成的不适压抑甚至是惊怖之感,随即被白色棋子落枰时发出的清脆的响声化解了,皆自胸中一畅。范剑南算定后动,又是一手妙着。白子占住了棋位,和伍陆的黑色棋子形成犬牙交错的对攻势态。   随后范剑南和伍陆两人又各应一子,都以针锋相对,气势上算是平分秋色。   伍陆已经占据了棋枰上的星位,见范剑南应棋腹地,浑然无觉,起手又是一子拍下。再次点在了左上角星位。异常的术力波动再次爆起,旁观诸人,心神又是一震。   破军见状,心下讶道:“这伍陆走的是什么棋?真是旁门左道!几颗棋子竟然能够引动这么庞大的气机变化?”   范剑南虽然所受到的压力极大,但依然是保持镇定,丝毫不所动,随手又应了一子。清脆之声再起,又将那伍陆落子带来的异感化去。范剑南开局的几颗子落在上部,刚才一颗又应在中腹,隐隐已经是北斗七星式布局,来对抗伍陆的邪术。   “天罡北斗!”伍陆冷笑一声,又连布两子,将棋枰四角星位全部占了。   范剑南望着那四枚分布棋枰四角的散发着幽光的黑色棋子,心中忽地一惊道:“四象归元阵!”   伍陆快速的四角星位布子,已进是占尽优势。因为正常的棋路之中,有金角银边草肚皮支撑。古往今来的棋手,对于四角星位是必争之地。范剑南的零碎下法,仅仅是从术法推断应手。真正的下围棋,可从没有人这样下的。而且从大势上看,黑方的四象棋阵似乎将白棋甚至全盘的棋势都罩住了。   破军旁边眉头一皱,暗讶道:“竟也有这种棋势吗?范剑南是个下围棋的外行,每一手棋都是感应卦术占测出的落子位置,完全是在棋上反棋道而行之。现在虽然有效,但是一旦棋子被围杀叫吃。那么他布下的棋子立刻就会残缺不全,陷入被动。”但是他也只能自顾自地着急,完全没有办法左右棋局。   范剑南和伍陆双方又互应了几手棋,范剑南已然完成了北斗七星的天罡式布局。   伍陆望着那七枚布成斗柄状的白色棋子,心中一懔道:“果然是天罡北斗式!布局腹地,中占大势,竟有统摄全盘之威!看不出这小子虽然不懂棋,但卦术上的修为已致化境了!也好,这不过才刚刚开头,而且他的棋势虽然整齐,但是彼此缺乏联系。我必须极力激他出手,才有机会可趁。我就不信,他的计算能力能够这么强。”随又一子拍下,竟自打入棋枰中腹。   江小花也瞪大了眼睛在看着,心道:“伍陆这左道邪术果然厉害,竟然能把术数之威融入普普通通的棋势。只是这他起手的几颗子,就能达到影响四周术力变化的效果,那么他在棋势上走出的杀人之力岂不可怕之极?”   可是这棋势上的杀伐之力又从何而来呢?   此时天星小轮刚才使出码头,双方也才走了十几手棋,那种诡异的力量还显现不出。范剑南的棋呈大势,统摄全盘,在术数上是为天罡正法。但在棋理上却是狗屁不通,只要是稍微懂点围棋的都会大骂这种外行开局。   而伍陆却占据四角,呈裹挟之势,四象归元阵目前尚无威力可言。但他却合乎围棋之道,若能发力,在三四十手之后范剑南至少在棋局上将更加艰难。 第668章 中局劫杀   天星小轮缓缓行驶,维多利亚港风景如画,但在船舱之中却气氛凝重。所有人都在注视这范剑南和伍陆的棋局对弈。这棋盘之上,方寸之间的争夺,背后却是术力和智慧的交锋。范剑南和伍陆都是态度从容,但谁都看得出这平静之中蕴含的杀伐异常激烈。   此时,棋局之中和棋局外,已暗伏了无数的杀机。黎夫人虽然面容沉静,但却暗藏杀机。杰森等欧洲巫师也都暗中戒备,他们似乎也清楚这个老妇人的厉害,也知道易术理事会绝不会坐看范剑南失利。同样杰森等人也不能接受伍陆的失败。这看似旁观者的两方,其实都是心怀戒备,只等棋局结束,一触即发。   这时船舱外的人群中,何小诗面呈忧虑道:“这里面的棋局太静了,静得可怕!大概要出什么事了!”   话音未落,一个金发碧眼的欧洲巫师便被抬了出来。众人见状皆自一惊。“出什么事了?”何小诗连忙问道。   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巫师有些惊惶地答道:“真是见鬼!他本来离得远远的,根本没有看到那棋局。却莫明其妙的就昏了过去,那下棋的两个人实在是可怕得很!这黑白棋简直是撒旦的游戏!我们还是避远些为好,一会恐怕这天星小轮都撑不住棋局上产生出的杀伐魔力!”说完,抬着那名昏迷的欧洲巫师向后面的舱房休息去了。   这个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有意无意的这么一说,众人闻之惊骇,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惊异地朝船舱之中望了望。这术局化棋局的恐怖,出乎诸人的意外。   棋盘之上,黑白两色棋子疏布。范剑南和伍陆两个人已过了第三十七手。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忽从棋盘上腾起,似乎将对弈的双方笼罩在了扑朔迷离的气氛中,甚至连外面的风景竟然都淡化了去,因为海面上起雾了。   破军和江小花两个人的心中俱是一懔,知道如果刚才只是前奏,那么现在,真正的杀着就要开始了。   果然,伍陆死盯着棋盘,应子时竟然有些顿滞,然滞而不缓,愈加显得沉稳有力,每一子拍下,有那力透地下三尺一般。给人感觉,整艘天星轮的船体都在发出摇晃。术法棋局已经从棋枰之上逐渐延展到了外部。左道秘传的风水术开始逐渐显露峥嵘。   范剑南的眉头微皱了一下,随即凝神定志,持了一子扬手拍下—冲,继手—断。意欲与黑方短兵相接,以探虚实。白色棋子奇沉压手,每一子落下,都有将海面的雾气震碎击散之势。并且有那种似乎搅动了空气的剧烈波动,如狂风肆意,四下荡漾开去,波及八荒之外。这一盘棋端的是下得惊天动地。   而这一切,只有对弈的双方才能感知,才能入此妙境。旁观欧洲巫师,根本不能体会这种中国玄学的精妙入微之处,仅仅能够感觉到棋局的气氛诡异而已。而破军和江小花,却是术界中人,同感异境,脸色都有些发白。只有黎夫人依然闭目养神,似乎连看一眼棋局的兴致都没有。   伍陆一长一接,将对方来势抵消,接着飞压、打入,开始了全面攻势。   而范剑南开始时的棋势,似乎在乱走,不成章法,然细观之下,却隐成天罗地网之势,笼罩全盘。白棋天罡北斗布局已成,勉强能够压制得住伍陆的攻势。而伍陆强大的压迫感,几经开始令他感到窒息。范剑南神志忽然恍惚,心下忽地一惊,闭目凝思片刻,方才稍缓。   伍陆执黑先行,五行之中水色为黑。随着他的棋渐入攻势,海面的雾气渐渐浓了,湿气大盛。范剑南虽面冷如冰,却也眉头紧皱。这伍陆的术力诡异,不知暗里又起了何种变化。无形中,双方已进入了生死之战。   棋枰之上,黑白双方的棋子,已由开始时的疏落走得细密紧凑起来。   忽然,一种奇怪的现象发生了。黑白两色棋子距离相近的,皆自有些在棋枰上颤动起来。这一奇异的现象,引起了旁边诸人的注意。以为在棋上果是走出了魔力,皆自惊骇。几名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不由后退了一步,面露惊容。   范剑南一怔之下,随即也就明白了原因。伍陆已经成功借势,引动了海面的水气。水性属阴,加上伍陆身上怀有山术阳符,以至阴阳二气互激,棋气鼓荡,才有此颤动现象。但这颤动的棋子,随即便逐渐安静下来,阴阳二气化为了和谐。四象归元,太极之势已成!   范剑南心中暗惊:“棋局上的异感已生,伍陆已经借势入棋局。太极之力不可硬抗,因为其阴阳消长,相互转化,故而后劲绵长。和他长久之必损心力,应该速战速决,以防再生它变。只能冒险一搏了!”他皱眉思考了一下,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脑中已经轮番布开了几个遁甲盘局,脑盘心算,急速推演。随即放手围攻黑方棋子。   伍陆见状,黑色棋子毫不想让,干脆强行硬顶了上去。和范剑南相互打“劫”。   “打劫”是围棋术语,指黑白双方的棋子争夺异常激烈,短兵相接,都可以相互提吃。伍陆一手棋下去,术力犹如狂潮决堤,倾泻而出。当即提子吃杀了范剑南的一枚白子。而这一枚白子看似无关紧要,却是范剑南天罡北斗之中“天权”位,是维系整个天罡北斗布局的关键位置。   伍陆的黑子落入棋枰,那枚处在“天权”位的白色棋子竟然经受不住四下里围裹的黑色棋子的术力激荡,忽从棋枰上自行弹飞了出去,坠落棋枰旁碎裂成了数块。   天罡北斗失去了“天权”星位,布局轰然破散。伍陆引动船外无边的水系术力顿时大涨,犹如洪水滔天,气势再不可当。范剑南拈棋的手指一颤,身体忍不住晃动了一下。他的体内受到伍陆的术力冲击,一口鲜血已经冲上了咽喉。范剑南缓缓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微笑道:“好棋!好手段!不过一子之争,未必能动全局。”   伍陆大笑道:“每子必争,寸土不让。这才是棋局,这才是一个术者的人生。” 第669章 五行对攻   范剑南用手绢拭去溢出嘴角的血,看了伍陆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道:“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一百三十四手之后,你必败无疑。”说完立刻应了一手棋,暂缓了危局。   伍陆大笑道:“你倒是有勇气。黑子181枚,白子却只有180枚,无论棋局还是术局我都占优势。不过,现在我以棋势控风水,术局之上四象归元以然成型。而你千算万算,却想不到我会和你相互‘打劫’。你的白子已经被我提吃一枚,天罡北斗之‘天权’位缺,术局上的北斗已经不成形了。棋局上更是被动,我看你还怎么赢我?”   伍陆得意之下,微微一凝神,眼中精光大盛,随手一子落下。   范剑南见伍陆的神色诡异,也立刻谨慎了起来。凝神对敌,伍陆落的下的那一枚黑色棋子,却是直落棋枰正中的天元之位。范剑南的心中猛然一震。这一手棋与那四角星位黑子配合,竟成大五行的布局。这一手手棋被那四角拱立,有如点睛之笔,奇峰突起,直捅天际。原本稳固的四象归元局,被这一子定中,隐然已经取代了范剑南残破的天罡北斗局,有了统辖全盘局之势。   范剑南暗叫一声“不好!”已是晚了些,只觉得肺腑一阵奇寒冰骨,冷意来袭。伍陆的邪术,又生异变。时值正午,但外面的海雾却已经浓得看不清人影了,即便是在船舷附近的几个工作人员也惊诧于这样反常的天气。只是他们哪里知道,这完全不是正常的天象,而是伍陆的风水术所致。他特意在海上约战范剑南。正是想借助这浩瀚的天然水系,凝聚出致命的水气术力。   而维多利亚港的地势却是位于九龙半岛和香港岛之间的狭长航道,港区水域辽阔,港区水深足。加之几面环山,水气自然凝集不散,愈发适于伍陆施展他的风水奇术。这天星小轮正是由西向东而航行。维多利亚港的地势本就是越向东侧,水深越大。而这种术力压迫也会随之这艘天星小轮一路向东,越来越强势,直到东部鲤鱼门时,这庞大水系的术力压迫将会达到顶点。   不过伍陆显然不想拖得这么久,他想要速战速决。所以提前进逼天元位,启用了这原本预备的后手杀着。   范剑南这边已是自苦不堪言,尤在苦撑着。不过他的卦术已达化境,处变不惊,惊而不乱,当下心境一稳,形神立静。左手虚画了一个卦符,将与伍陆对抗而生出的这种水系杀伐之力淡化消解了去。右手拈起一枚白棋,“啪”地应了一手。他甚至已经不再观棋,反而闭目调神,以安心境。稍顷,恢复如常。   他超然的感知能力再次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像是已经和整个外在环境神意相通,达到天人相应之妙境。伍陆布下的五行杀局,所逆生出的那种无形的杀伐之气纵横决荡,但范剑南却始终能够游离于这杀伐戾气的边缘。他虽然受伤,但却绝对难以致命。   “怎么会这样!?”伍陆有些微微惊愕。他的全力施展之下,本以为范剑南绝对挺不过十手棋,就会不死也残。却没有想到他调用风水异术,生出的这种杀伐戾气,竟被范剑南的一个手印化解得无影无踪,这让他不由有些惊讶。但是也挑起了他胸中的怒气。   “哼,奇门遁甲果然了得,每在关键时刻,便会隐遁杜门之内。不过,我到很想看看,看你究竟能够躲避到几时?”伍陆冷笑一声,手筋迭发,妙手连出,开始了全面的攻击。他不但精研风水奇术,而且本身也是围棋高手,否则又怎么会想出这样奇诡难测的棋局风水?他略一皱眉,便微微一笑,随手摆下一颗黑色棋子。   这一手棋,在围棋术语之中叫“老鼠偷油”,又称“耗子偷油”。是边角死活的基本形状之一。因棋形像一只小老鼠而得名。“老鼠偷油”是一种犀利的杀着,即利用对方棋子气紧,深入敌阵,一点一断,造成对方棋子不入,做不出两个眼,成为死棋。   不过伍陆布下的这一手“老鼠偷油”,可决不是仅仅是棋局上的。子鼠性水,他这一手“老鼠偷油”的棋势,却是暗合风水术数之中的杀着。乃是以这棋局上的棋子引导术力的杀伐手段。   范剑南忽觉胸中一痛,若万剑穿心。喉中咸热,几乎向后便倒。不过在危机时刻,胸腔之中陡然翻涌起一道狂烈的术力波动。   “剑南!”破军见状大惊,忙上前将范剑南扶起。但见范剑南面色苍白,手指冰冷,掌心微微出汗,破军和江小花都知道他受了不轻的术伤。   “我没事。”范剑南却摇摇头,吐了一口气,轻笑道:“好厉害的杀着。这一手子鼠纳水,果然又隐蔽又强悍。”   伍陆冷冷一笑道:“能够坚持到现在,你已经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年轻人了。现在投子认负,一切还有得挽回,至少你能够保全这条命。据我所知,你可是范家唯一的传人了。把那块地交还给我,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你似乎忘了一些东西。”范剑南缓缓抬头道:“我们所坐的天星小轮是由西向东航行,所以这船舱的位置却是坐北朝南,火性南方位是窗,西金、北水是两侧的金属船舱,代表木气的东面却是船头的位置。”范剑南眼神闪动道:“上船以来,我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你——终于犯错了。”   “大言不惭!”伍陆傲然冷笑道:“在这种局面之下,莫非你还能翻盘么?”   范剑南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的确能。因为在五行生克里,水虽克火,但也生木,而木却生火。我只需要在这个位置落下一颗白子,就应在了正东方的船头位置上,自然就会启动棋局中的木气,从而把你汇聚的水气引来生木。”他缓缓地拿起了一颗棋子,摆在了棋盘上。“我虽不懂下棋,也不懂风水。但是却是术数计算方面的强者。所以你的每一着,以及隐含的无数种变化,都在我的计算之中。比如这一步——提子叫吃!”   他的一颗白子落在棋坪上,提走了原本在星位上的一颗黑子。这颗黑子代表的是五行金位,四象之中的西方。原本完美无缺的五行棋阵顿时缺了一角。五行生克的和谐布局之中,金行被强行废除了。五行之中,金生水,金克木。这样一来,克制木行的金行被废除,而金行同时又是水行之源。   范剑南的这一步,不但激活了整个盘局上的木气,而且使木行之气顿时失去了控制,成倍的疯狂暴涨。这一生木不要紧,就像把滔天水局泄开了一个口子,更要命的是,这木一生旺,就把整个盘局之中的火气也越加的生旺起来。   海面上原本弥漫的浓雾开始逐渐消退,一轮红日探出云层,阳光照射之下,这弥漫海上的湿气开始飞速消退。伍陆死死地盯着棋局,眼神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目光。“巧合,这肯定是巧合!”伍陆刚才的这一着纯粹是临时起意,率性而为。所以他死也不相信,范剑南能够算到他的这一着,并且破了他堪称完美的水行风水棋局。   震惊之余,伍陆陡然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的脸,他这时才意识到了什么。缓缓伸手摸了一下鼻子,却发现了手指染上了血迹。伍陆,流鼻血了。   范剑南淡淡地道:“伍先生似乎有点上火了。我恰好知道有家店的凉茶不错,降温祛火。阁下要不要来上一点?”   “伍先生!”朴小夜掩口惊呼道。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伍陆竟然被范剑南反伤了。虽然并不严重,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反伤。   伍陆一言不发,缓缓抽出西装口袋中的白手绢,擦了擦鼻子和手指上的血迹,然后随手抛却。“范剑南,你果然了得。能够利用我一个小小的破绽,绝地反击。做得很干脆,也很漂亮。”   “过奖过奖。”范剑南淡淡地道:“围棋、风水,我都是门外汉。比不上伍先生的大才,不过我希望你明白。有棋局就有输赢,但这输赢绝不是注定不可更改的。我既然坐在你的对面,那么我就有机会赢你。伍先生还是不要太小看我了。”   “不错,我刚才确实是有些小看你,导致有些轻敌妄动。终于还是犯了棋家趁势冒进的大忌。不过,这局棋还没有完。我们这艘船的旅程也才三分之一。”伍陆冷冷地道:“我们现在开始纠正错误,也还来得及。”说完他阴着脸,在棋枰上放下了一颗黑子。亡羊补牢,算是稳住了被范剑南搅乱的局势。   “我还是那句话,在第一百三十四手之后,你必败无疑。”范剑南盯着伍陆,一字一字地道。   伍陆放声大笑,“好,我就看看你能不能坚持到第一百三十四手棋。你刚才虽然侥幸偷袭得手,但是别忘了,整个盘局之中,我还是处在绝对优势。无论是棋局还是术局,我依然占有很大的优势。” 第670章 怒海危局   范剑南没有说话,只是非常沉静地在棋枰上举手应子。   伍陆经过刚才范剑南的一着反击,心中也有了足够的警惕,丝毫不放松地看着棋枰。这不过一尺多的紫木棋枰之上,继续演绎着两大术者的无声的交锋。海面雾散,天星小轮在缓缓行驶。只是没有人再有心情去看着窗外,所有人都知道,棋至中局,更大的变数即将展开。   故而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地看着对弈的两人,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黎夫人,也已经睁开了眼,有些忧虑地看着棋局。   围棋之道,为上古圣贤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中和人事而制,感自然而悟。其三百六十一格,应先天河图之数,合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四度之一,黑白分阴阳以象两仪,立四角以按四象,统括天地四方为六合,千变万化中,示以万物之理,所谓世事如棋。   伍陆能以术力入棋,并不是没有根据的。而他的围棋水平也远在范剑南之上,加上他善用地理环境,从这无边的水系借势发挥。即便在黎夫人看来,范剑南也没有多少胜算。果然伍陆的黑棋开始着手进逼,而范剑南却依仗着绝世卦术和超强的个人计算能力,和伍陆极力周旋。勉强又应了十几手之后,无论是棋局还是术局,都开始显出颓势。   而伍陆五行棋局被破之后,棋形疏布,开始并不拘于定式,然形散而神不散,势控全局,隐透凛人之气。经过了十几手棋的调整吗,他的气势已经再度崛起强盛。海面上这一次起的不再是雾,而是浪潮。   本来维多利亚港是天然良港,大风难以波及。但这次,海面却是无风起浪,波涛汹涌。因为伍陆的棋局已经和船外的整片大海形成了一种术法共鸣。一排排黑色棋子按照特殊的规则排布,激起了外面的水气共鸣,泛起了滔天的巨浪。   海面上其余的船只都以为要起风暴了,纷纷驶进了附近的避风港。独独着一艘天星小轮依然在海面上,按照固定航线前进。   诡异的是,明明外面巨浪滔天,这艘天星小轮却没有丝毫颠簸,仿佛被牢牢地钉在了某个固定的位置,丝毫没有随波起伏。这时的船舱之中,伍陆和范剑南正襟危坐,形神已融化于一种奇妙的境界之中,术力此起彼伏相互攻守,而这风云变幻之际,天地之间惟一盘棋而已。而这局棋已经真正开始接近术法的大道。   范剑南沉心占卦,一步一占,甚至一步数十占。把一切可能的变数全都推演到了极致。恍惚之中,坐在对面的伍陆,以及他强大的术力压迫似乎都不再具有意义。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个符号,这些符号的排列组合代表了各种各样的不同含义。他所要做的就是理解,并且顺应这种意义,所以他虽然处于劣势,但棋却越走越快,越走越流畅。   以至于每一次应手,伍陆刚刚落子在棋枰上。范剑南就立刻落子应对,似乎已经不再需要思索考虑。甚至有时候根本不再看棋盘,但他每一枚棋子落下,却都能让伍陆微微皱起眉头。甚至有时候,伍陆还需要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之后再应手。   所以尽管伍陆的气势越来越强盛,范剑南看起来反倒轻松了起来。尽管局面依然落后,甚至相当堪忧,不过却始终没有落败。无论伍陆怎么压迫,怎么狂轰滥炸,他就是不死不活地跟你耗着。活像是一块超级牛皮糖,又软又黏,韧劲十足。常常是看似已经被逼入绝境了,他又在其他地方补一手棋,又能苟延残喘好久。稍稍缓过一口气,他又主动反击,在局部和伍陆“打劫”。这种拉锯式的争夺,令人不胜其烦。   偏偏伍陆还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一不留神被这个阴毒的小子钻了空子。他知道范剑南绝不是人畜无害的牛皮糖,而是一条随时会反噬一口的剧毒蛇。所以伍陆即便掌握了主动,也不敢掉以轻心。棋局之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例子多了去了。而棋局一旦失利,他苦心营造的术局也将随之溃散。   终于到了第一百手棋,伍陆手中拈起一枚黑色棋子,微微一笑,“我真的很佩服你,能和我纠缠这么久。不过你我都明白,这第一百手棋也应该是你的极限了。世事如棋,人在世间,走着世间之棋,当不能超出阴阳五行之内。那么天下间的事,既不能出阴阳五行之内,棋枰之间当皆有定数,阴阳二子的攻杀占取也应有玄机可循。而你既然卦术通神,算尽阴阳,就应该知道,我这子一旦落下,将改变全局。”   他这句话一说,不但破军脸色难看,黎夫人也微微叹息了一声,似乎也在为范剑南感到惋惜。   范剑南却丝毫不为所动,淡淡地道:“请落子。”   伍陆看了他一眼,毫无表情地把棋子放在的棋枰上。一子落下,果然改变了全局。   这是一手围棋“屠龙”!   “屠龙”也是围棋里的一句常用术语而已,就是一下吃了好多棋子。在黑白双方对攻中,有一方的一大片连在一起的棋子最终不能自己做活,被对方全部吃掉。这样使得被屠龙的一方不但损失了好多棋子,而且会导致攻击彻底失败。一般情况下,棋局已经很难在继续了,除非他也屠掉了对方同样的“大龙”,使得双方得失均衡。   出现屠龙的对局,说明双方的攻杀已经非常激烈,事先而且埋下了很多的伏笔。   伍陆这颗黑色棋子落下,范剑南位于坐下边角的一片棋子顿时生机断绝,被伍陆成片斩杀。这样一来,局势顿时改变。伍陆的气势一升再升,庞大的水系术力已经把范剑南压迫得无法喘息,他拈着白棋的手指都在颤抖了。   “够了,不要勉强了!你会死的。”江小花几乎带着哭腔地喊道。   范剑南吃力地转过头,看着江小花,艰难地笑了笑道:“你这个看热闹的拉拉队长可不太称职。非但没有热舞助威,反而尽说丧气话。”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几句话说得非常吃力。不但额头的青筋暴起,甚至眼睛都有些充血发红。   看来他确实到了极限了,这棋局上的劣势,直接导致他在术力争夺上的失利。如果不能立刻挽回这种棋局上的颓势,范剑南最终将被这可怕的术力完全压碎内脏。不过他依然倔强地举着那枚白棋,似乎认为他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不肯放弃。 第671章 风云际会   “现在才勉强第一百手棋,你曾经说过会在一百三十四手棋的时候击败我,可你现在却似乎已经是无力为继。”伍陆冷冷一笑道:“范剑南,你自诩是神卦,不过卦者难自占,犹如医者难自医。你恐怕不会想的这棋局之中,竟然也有这样的惊天变化。”   范剑南有些艰难地笑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一百三十四手棋之后,你必败无疑。纵使不败在棋局术局之中,也会败在棋局术局之外。”他缓缓的把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上。   他的白棋没有继续走厚中腹,因为伍陆的大势已成,强行争锋已经属于不智之举。所以范剑南先往左下大跳。而伍陆的黑棋从天元附近冲出,围剿右边大龙的同时,对左下白棋施压,使得范剑南的白棋无法两边兼顾,继而陷入了困境。随即伍陆的黑棋越战越勇,没有先下手为强吃掉左下的白棋,而是先将右边大龙斩断。   伍陆在棋盘上的术局作用之下,强行发动攻势,空气之中的湿度几乎已经达到了极致,甚至有些粘稠了起来。天星小轮外壁的金属舱门已经全是凝结的水滴,一颗一颗宛若明珠,却没有一滴能够往下淌。因为水气郁结,凝而不散。   范剑南的白棋被屠龙之后,表现得也相当顽强,适时的挽救左下棋子,不断冲开黑子,形成了宽气劫。   宽气劫也叫做缓气劫,是围棋中打劫的一种,黑棋就算在提劫后,即使白方在别处走棋,但由于白棋的这块地域有气眼,所以仍然不能置白棋于死地。白棋虽然自救成功,不过终于因为差距过大,只能给黑棋制造困阻,终究难以扭转大局。天星小轮之外已经是巨浪滔天,诡异的是,一点风都没有,风平浪不静。惊人的浪涛无风自涌,甚至能够凭空腾起十几米的浪涌。   轮船驾驶员已经战战兢兢,不敢再继续行驶,甚至已经把救生衣翻出来穿上了。只是慑于光头田十的威吓,不敢说要离开,但是船速却是越开越慢。田十焦躁起来,一把推开了掌舵的驾驶员,喝道:“没有用的东西,都给老子滚!”他冷着脸取代了驾驶员的位置,亲自掌舵。   破军看着范剑南,又转过头看了看黎夫人。黎夫人的脸上丝毫没有表情,冷冷地看着船窗外。   “范剑南,还不弃子认输?!”伍陆咬牙喝道:“那块地本就不是你的,何必这么执着?只要你肯把那块地给我,我甚至可以给你三倍的价格,或者五倍,就当是我伍陆交了一个朋友!总好过你在这里和我苦苦僵持,这船没有多久就快到终点了,你该知道,我要动用什么了。相信我,这对你并没有好处。”   范剑南微微一笑,缓缓地道:“你虽然借势成功。但借的总是借的,难以长久维系。这棋局便如人生。一朝得势,并不代表一辈子得势。我虽然处于劣势,但并不代表我没有翻身的时候。我知道,你还有最后的一件东西没有用。原先你也不打算动用,可是现在只怕已经是忍不住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那枚阳符。”   伍陆冷着脸,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一枚玉符,放在桌上,淡淡地道:“我原先确实没有想过动用它。只是你的顽强太让我吃惊了。你应该知道,只要这道阳符一出,你将再无任何机会。而且这一次,要输的将不再是棋局,和你手中的那块地,而是你的命。”   范剑南缓缓地道:“我知道,再过五分钟,天星小轮的位置将抵近鲤鱼门。这是维多利亚港水深最大的地方,而且水深港窄。水脉地气郁结,在位置上又处在了九宫方位的第四宫——巽位。巽风强劲,又得水脉地气支持。占据了这样强大的地利,若是再加上你的这枚阳符,恐怕整个术界没有人能够力敌。”   “你知道就好。”伍陆淡淡地道:“我不想和五术人以及你们范家为敌。我想拿到我应该得到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   “你似乎并没有听懂我的话。”范剑南略带讥笑地道:“整个术界无人能够力敌,但并非不能够巧取。我被关在地下七层的时候,那里也曾经号称牢不可破的术者监狱。但我依然逃出来了。有时候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也并非绝对。只要我能够做对一件事。”   “什么?”伍陆皱眉道。   “走对这一步棋!”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说完,他手中的白子毫不犹豫地拍在了棋枰上。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颗棋,却在刹那间爆发出极为强大的术力波动。虽然这种波动是无形无声的,但船舱之中无一不是高手。无论是黎夫人和破军等理事会成员,还是杰森带来的那些欧洲巫术联合会巫师竟然全部动容。   一时之间,全被范剑南的这一手棋的气势所慑。因为范剑南的这一颗白色棋子落下,却把原先散乱的白子棋势一举联通了起来。白棋顿时一扫颓势,大有全线反扑之势。可谓是一子活全盘。   范剑南淡淡地道:“这下面你能够应手的位置是三十处,而这三十处之后,还有还有两百五十一种变化。每一种棋路变化都在我的脑子里,实际上你这一步棋,我已经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三十四手棋之后,你将必败无疑。”   伍陆难以置信地看着棋局,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啪……”手中的一颗棋子禁不住他的术力压迫,骤然碎裂。这陶瓷烧制的棋子极度坚硬,却也没能抵挡住伍陆强绝一时的术法力量。他自知失态,不动声色地用手掸落碎屑,又重新拿起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   于此同时,那枚阳符微微一颤,伍陆周身的术力成几何倍地增长,汇同凝聚的大量水气急速旋转。在这片海面竟然和天空之间竟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轮船上的驾驶员惊骇地看着窗外,颤声道:“龙吸水!”   他们所在的这片海域突然出现罕见的龙卷风,巨大的气流涌动,远观如同一团巨型柱状乌云从天而降,倒插在维多利亚港附近的海面上,顿时海天相接,巨大的气流云卷水上扬,呼啸盘旋,场面十分惊人。   范剑南知道这是伍陆引动了阳符,激活了大量阳气,而和水流之间阴气相互缠绕,发生了急剧转换的旋风。这时他们这艘天星小轮的位置又处在九宫巽位,故而狂风大涨。   尽管术力暴涨,伍陆却巍然不动,阴阳二气最终汇聚,导致的气流急速旋转,势成阴阳两仪。他虽然没有得到阴符,单却借这无边海域的水气完成了两仪演化,太极之势浑然天成,再无一点缺憾。   黎夫人终于为之色变了,她缓缓道:“好一手翻云覆雨,逆转阴阳,想不到左道之中也能出这样的高手。”   伍陆面无表情地道:“我已经抱阴负阳,掌控太极大势。所用术法已经不再受五行限制,而是太极阴阳之大道。范剑南,你以水生木,以木旺火的对抗方式已经没有用了。现在这一切已经不再是风水术,而是道术。”   “道术,山术,或者风水卦术,其实没有本质差别,更没有高低优劣之分。术法之道,全在掌控之微,运用之妙。”范剑南摇头道:“你虽然一身强横术力,但却连这点都没有弄明白,注定你在术数上的成就只能止步于此。即便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突破,因为你自己就是你的局限。”   伍陆狞笑道:“废话少说。杀!”抬手一颗棋子摆下。强大的术力催伐之下,范剑南虽然犹在苦撑,但是他坐着的椅子却再也受不了这样狂烈的无形气场,轰然坍塌。   但范剑南却巍然不动,他的双脚就像马步一样扎着。椅子的碎裂坍塌,没能使他动一动。不但如此,他还反手应了一手棋,沉声喝道。“太极两仪并非牢不可破,因为极中有极。就和这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一样,阴阳调和的平衡状态永远只是暂时的。虽然从大局上看阴阳总是相对平衡,但是这种平衡来自不断地自我调整。而这种调整的原因,却是因为局部的失衡。”   他摆下一颗白子,缓缓地道:“我不在大处和你争,却可以在一角夺取局部优势。”   伍陆微微皱眉,范剑南走出的这一着,让他有些意外,这一着是围棋死活棋之中的一个基本定式,名唤金鸡独立,是一种利用对方气紧,在一路立,而形成对方棋子不入气的着法。“金鸡独立”的下法通常十分严厉,对方棋子可能两侧或一侧不入,从而导致数子被吃,甚至整块棋成为死棋。   范剑南虽然不通棋理,但是精于卦术,所以每一步都经过了大量计算和反复推演,这一手倒是正中伍陆的要害。伍陆以自身术力控制阳符,又借水系之力化生阴阳。虽然强横无敌,但自身术力必须维持平衡状态,否则就会阴盛阳衰,或者阳盛阴衰。   范剑南却避其锋芒,采取了一个挖墙脚式的战术。企图通过这个金鸡独立棋势,撬动伍陆的术力根基。使得他自身阴阳失衡,无力维系这阴阳两气的平衡。不提这应变之快,战术之诡谲,单是这手段却是无耻到了极点。无耻,但是实用。 第672章 化龙之地   伍陆不愧是做到高手,一眼就看出了范剑南的意图。不过看出归看出,但是要分心来解除这局部的危机,就不得不放缓对范剑南的正面攻势。因为阴阳二气一旦失衡,伍陆苦心营造出的两仪化境就会被削弱。甚至过度不平衡的术力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比如说严重的术力反伤。   应为阴阳两气在差别不大的时候可以相互转换合二为一,但是如果极度失衡差别过大的时候,将会出现另一种结果,那就是相互排斥。而一旦出现这样的结果,作为阴阳两气的调动者和维持者,伍陆将会遭受到致命的术力反噬。互不相容的阴阳二气将会以他的身体为战场,展开激烈的杀伐。   没有人的身体能够承受这种源自天地自然的术气征伐,即便是强横如伍陆这样的术者也不能。   伍陆不敢大意,仔细权衡着范剑南这一手棋的用意。思考了一会儿,伍陆还是决定先暂缓一下攻势,补上几手棋,先解决范剑南的“金鸡独立”造成的局部危机。   因为伍陆也有自己的考虑,他之所以维系着这么一个庞大术局,并不是应对范剑南一个人。他早已明白,如果自己击败范剑南,那么旁观的黎夫人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易术理事会是绝对不会坐视自己拿下范剑南手中那块地的,因为这关系到五岳真形图,也关系到整个中国术界未来的话语权。   所以他必须做好全面的打算,布好这个局。庞大的两仪术局,一方面是给范剑南施压,另一方面所防范的正是易术理事会的人。无论是黎夫人还是破军都是实力超群的高手。对于他们,伍陆不得不防。所以范剑南的这一手,纯属挖墙脚式的卑劣手段,令伍陆大感头痛,却又不敢掉以轻心。   权衡再三,伍陆觉得还是以稳扎稳打比较妥当。大不了再和范剑南耗几手棋,反正在局势上,范剑南的白棋被屠了一条大龙,已经难以翻身。他现在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拖延时间而已。越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伍陆觉得越是要保持冷静。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错失这大好局面。   伍陆想好之后,果断地转移了战略重心,回防边角局部。因为他明白,虽然现在两仪术阵只有百分之七十的威力。但是这艘船已经快要到鲤鱼门了。一旦到了那个特殊的地点,他将尽得地利,风水棋局的威势将被发挥到极点,同时阳符的力量也将被彻底激发。届时无论范剑南还是易术理事会的其他人,都不会有翻盘的机会。那时才是他埋伏下的真正杀着!   天星小轮依然在海面上缓缓行驶,盘旋舞动的旋风气流也随着这艘船的移动而移动。只是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这遮天蔽日的龙卷风之内,有一艘船在缓缓行进。四周气流狂涌,卷动着海水漫天飞舞,蜿蜒如水龙接天,风暴的中心却是出奇的平静。甚至这艘天星小轮上感觉不到丝毫的颠簸。只是从船舱顺着窗向外看,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水气舞动,丝毫看不见维多利亚港的明朗海景。   天星小轮的船舱之内所有人都神色紧张。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杰森,易术理事会的元老黎夫人,也都注视着棋局。破军更是警惕地看着伍陆身后朴小夜和何小诗。   棋局在范剑南的坚持之下依然在缓慢地进行。船快接近目的地了,伍陆反倒不怎么着急了,他下得很慢,非常慢。甚至有几步棋经过了长时间的长考。范剑南却下得很快,抬手之间,只有“啪啪”干脆的落子声。   范剑南放下一颗棋子之后,看着伍陆缓缓地微笑道:“这是一百二十一手了,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一百三十四手,你必败无疑!即便不败在局中,也会败在局外。”   伍陆脸色变了变,如果说之前范剑南的这句话,他丝毫都不会相信,那么见识到了范剑南超强的卦术能力之后,他已经开始有些犹豫了。他看着棋局,内心开始越来越有些不安。“不败在局中,也会败在局外?”伍陆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扭过头看了坐在一旁的黎夫人和破军一眼。   在棋局之上,他依然占据绝对主动,但是局外……黎夫人和破军等易术理事会的人却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他下棋的速度更慢了,似乎在刻意拖延什么。尽管越接近鲤鱼门,他的术局越显得强劲,但是他似乎刻意不想在那之前走满第一百三十四手。   范剑南也是极度痛苦,尽管他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但是唯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还是小看了伍陆的力量,不过他坚信,伍陆也小看了他的智慧。   天星小轮驶入了鲤鱼门。港岛的筲箕湾阿公岩及杏花邨正对着九龙官塘区油塘及三家村一带,这里是维港的最窄处,曾经是香港的防守要塞,数次香港保卫战的战事所在地。鲤鱼门的由来,想必是因为一侧是维多利亚港,一侧则是通向公海,从这里的跨越,将会是海阔天空。   鲤鱼门的牌坊,位于维港东头的南岸的行人休憩径上,东边即是著名的小渔村——三家村,北侧即是港岛的筲箕湾,远远望去,维港两侧的山脉似是一脉相连。这里港窄水深,维多利亚港的地脉水气在这个地方已经达到了极致。   天星小轮发出了一声汽笛声,伍陆眼睛一亮,朗笑道:“范剑南,你自负卦术通神,却想不到这棋还未下至一百三十四手。你们却已经落入了败局之中。”他的一颗棋子敲在了棋枰上。顿时天星小轮外盘旋的水龙气旋砰然而散,被吸上半空的海水像是一场雨一般纷纷落下。而伍陆的那枚阳符也散发出惊人的术力波动。   天星小轮再未前进分毫,因为伍陆强绝的术力已经将这艘天星小轮彻底固定在了海面上。   伍陆一声暴喝,棋枰上的所有棋子顿时震为粉末。范剑南的整个身体也被伍陆的一击之力横扫了出去,沉重地撞在了船的舱壁上。“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鲤鱼门就是我伍陆的化龙之地。你真的以为我会和你们讲规矩么?”伍陆缓缓地起身,冷笑道。 第673章 图穷匕见时   黎夫人霍然起身,喝道:“伍陆,你这算什么意思?枉你自称江相派门人,难道也打算不顾江湖道义么?”   伍陆冷笑道:“江湖道义?现在早就没有什么江相派了,只有被你们称为左道的一群人。而我伍陆在你们眼中,难道不是杀人无算的嗜血暴徒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你们根本就不会让我赢,更不会让我活着离开。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讲什么道义?小夜,动手!”   朴小夜一摆手,船舱的门立刻在外面被关上,并且彻底锁死。范剑南从地上爬起,对伍陆摇头叹了口气道:“看不出来,你都这把年纪了,力气还不小。”他的话虽说得轻松,但所有人都看出他脚步不稳。江小花连忙一把扶住他。   范剑南从上船伊始就和伍陆连续通过棋局斗法,消耗极大。而且几次被伍陆棋局布下的术力所伤,虽然都不致命,但身上的伤也绝对不会轻。而且这种术伤短时间内极难痊愈,除非通过静养才能逐渐恢复。因为所谓术伤,是通过术力伤及五脏内腑的元气。除非通过龙大胆的针灸术疏导气机,这术力否则必将淤积脏腑之中,久治难愈。   破军从江小花手中扶着他,低声道:“范剑南,你怎么样?”   “还好。受了点伤,但还不致命。”范剑南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苍白看着伍陆道:“伍先生,应该早就打算好了吧?所谓以棋局赌输赢,不过只是你的一个借口。其实你是想强夺那块地。而船至鲤鱼门,恰恰是你动手的最佳时机。你身怀阳符,现在更是坐拥地利。整个地域的风水大局尽在你掌控之中,所以你迫不及待地发难了。”   伍陆狂笑道:“范剑南,你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假以时日,只怕又是一个范无敌。不过遇到我伍陆,只能算你生不逢时了。现在交出地契,还能有一线生机。”   “哦?你居然还打算放了我?”范剑南有些意外地道。   “不错,只要你交出地契,我立刻就会放你走。不过,我要你从此离开香港,今后再不得涉足术界的一切。”伍陆冷笑道。   破军冷冷地道:“伍陆,即便你伤了范剑南,但我们还在。你真当我们是死人么?”   伍陆微微一笑,“弗兰克陈,我知道你是个狠角色。但是你和范剑南也差不了多少。他是徒有小聪明,你却是有勇无谋之辈。嘿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动手?仅仅是因为借助鲤鱼门的水势么?别忘了,这里的对面就是炮台山。炮台居高临下,杀气纵横之地。而你——命犯破军之辈,临兵必亡!”   破军的脸色变了一变。港岛的筲箕湾阿公岩及杏花邨正对着九龙官塘区油塘及三家村一带,这里是维港的最窄处,曾经是香港的防守要塞,数次香港保卫战的战事所在地。至今山顶依然保留着当年的炮台以作纪念。在风水学上确实是一块四战之所,兵战凶煞之地。   而破军也曾得杜先生亲手批命:破军入命,临兵必亡。并且一再嘱咐他不能身入战地。因为破军犯煞,一旦身入兵战凶煞之地。将会激发自身的凶横暴戾的性子,导致自损。   范剑南脸色也显出了一丝惊容,想不到伍陆竟然把一切都算在内了。难怪他显得这么豁达大度,甚至亲自下帖邀请黎夫人和破军等人前来。表面上是来见证他和范剑南的生死棋局,实际上却是心存恶念,企图把范剑南和破军等人一举击杀。为此还精心布置了这么一个大局。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在棋局和术局上争输赢的时候,他却给了所有人一个意想不到的突袭。   黎夫人喝道:“既然如此,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你真以为这点风水术能够困住我们所有人么?你已经中了我的蛊术,只要我动动手,你们全都要死!”说完她从随身的小包之中,缓缓拿出一只小巧的鼓。   “巫鼓!”朴小夜悚然一惊,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范剑南有些皱眉地看着黎夫人的这只小鼓,虽然制作精巧,却似乎有些年头了,看起来有些晦暗陈旧的感觉。但他随即反应了过来。巫鼓及巫蛊甚至很多古代的医书之中,鼓和蛊是同样的写法。因为古代巫术者经常利用这种小鼓,产生特定的声音频率来操控人体之内的蛊虫。   黎夫人出身苗族,她的一身控蛊奇术堪称苗家之绝。即便是破军看到她拿出这面鼓,也有些微微心惊。面对这种流传几千年来,一直神秘诡谲的蛊术,没有人会觉得轻松。   偏偏伍陆却大笑了起来,摇着头道:“黎夫人,我又怎么会忘了你?易术理事会最可怕的人之一,号称蛊王的黎夫人。你足够让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引为重视,因为你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所以我的这个小小的计划之中,你却是重中之重。”   黎夫人冷冷一笑道:“莫非你还能破解我的蛊术么?”她略显干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只精巧的小鼓,动作极轻柔,就像抚摸着情人的手。   伍陆微微一笑道:“你不妨试试看。”   黎夫人挥手在鼓上轻轻一拍。一声诡异的鼓声传出,听得人心惊肉跳。范剑南感觉到这小鼓的声音极为沉闷,但鼓身的震颤共鸣却又极长,这使得这鼓声发出的音波似乎有一种震颤感,在空气中微微颤动。而这种颤动和术者依靠术力发出的振动频率极其相似,却又根本不同。像是有种古老的魔力。   黎夫人仿佛化身古代的巫者,轻轻敲击着这单调的乐器,像在召唤远古的魔神。   但鼓声敲击了十余下,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伍陆和朴小夜、何小诗等人安然无恙。就连坐在一旁的欧洲巫师们也没有丝毫异常,只是有些惊惧地看着黎夫人,他们之中也不乏高手,自然能够感受到这鼓声之中的特殊韵律。   黎夫人的脸渐渐冷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伍陆道:“你杀死了我布下的蛊虫?你是怎么做到的?”   伍陆淡淡一笑,看着窗外道:“你看这气旋带动的水流就像雾一样飘洒,一路之上我们的周围湿气一直很重。我刻意引动地阴水脉,就是为了掩饰这过于浓重的水汽。还记得我们刚刚开始驶出码头时的浓雾么?”   “浓雾,水气?”黎夫人似乎有些不解。   范剑南却叹了一口气道:“原来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果然厉害,佩服佩服。你一方面故意引动水气,导致整艘船的四周湿气大盛出现浓雾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若是在这浓雾之中加上点东西只怕也没有人能察觉到。”   “哦?你居然看出来了?”伍陆微笑道。   “当然。黎夫人的蛊虽然神奇诡谲,但其本质是一种类似寄生虫性质的。所谓下蛊,是使虫卵进入人体。或着是食物,也可以是空气。因为这些虫卵极其微小,小范围之内随空气传播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范剑南淡淡地道:“黎夫人身处这艘船上,你们都知道她是蛊术高人,自然不可能在她面前吃任何东西。于是,她就只能采用空气传播的方式下蛊。你却算到了这一点,肯定是趁着大雾的时候用了一些药剂混在雾中。而且无色无味,虽然对人体无害,却能杀灭蛊虫的虫卵。”   伍陆大笑着鼓掌道:“这个见解确实精辟。不错,我确实是这样做的。不过你却不知道为了配置这种可以杀灭蛊虫,但又无色无味的药剂我费了多少功夫。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黎夫人。毕竟,她是一个令人恐惧的对手。蛊虫之害,我在地下七层可是身受其苦。又怎么会不加防范。可惜啊,可惜你们明白得晚了一点。”   “原来你是用浓雾作为掩护,暗中用药剂杀灭我的蛊虫。”黎夫人眼神一凛。   “不错!”伍陆喝道:“你仗着蛊术无敌,却不知我早有防范。黎夫人,失去了控蛊之术,你的能力就大打折扣了。现在,你还敢信誓旦旦地说,为了理事会要除掉我么?”   伍陆这样一说,巫术联合会的欧洲巫师们算是松了一口气,本来他们也受巫怀沙的影响,对于中国巫术之中的蛊术极为忌惮。但听伍陆说已经完美解决了此事,无不感到一阵轻松,但随即都又恶狠狠地瞪着黎夫人。   杰森冷笑道:“黎夫人,虽然我们之间有协议,在香港我们双方暂时休战。但是你却趁我们不备暗中下蛊,似乎没有遵守协议的意思。既然你们先破坏规矩,那么就不能怪我们了。”   破军淡淡地道:“什么意思?你想和伍陆站在一边?”   杰森冷笑道:“难道你们易术理事会和范剑南不是站在一边的么?”   范剑南连忙摆手道:“别,千万别牵扯上我。你们要斗,只管自己斗去。我的事情只和伍陆有关。”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杰森一拍桌案喝道。   范剑南看了看伍陆,又看了看杰森淡淡地道:“你突然这么强硬,想必是认为伍陆必胜无疑。不过你真的这么肯定?”他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怪异的微笑。 第674章 输在棋局外   杰森不由呆了一呆,他太熟悉范剑南的这种笑容了。每次他看见范剑南露出这种略带嘲讽的微笑,就知道有人会倒霉了。   难道有诈?杰森的心里一紧,但是他看了看黎夫人和破军,又看了看范剑南,依然冷笑道:“现在这种形势之下,难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范剑南摆摆手道:“这事和你无关,你最好坐回去,否则你会后悔的。”说完他转身走向伍陆,微微一笑道:“伍先生现在一定很得意,认为你已经胜券在握。不过你似乎忘了,你的对手只是我,和别人无关。”   伍陆却大笑道:“你的确有资格做我的对手。不过,今天这几个人必须死。”   范剑南笑了,他淡淡地拍了拍身上灰尘道:“你以为我是在求你么?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伍陆冷冷道:“不是求我,你难道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身处煞局之内,我只要手指一动,破军就会五内俱碎。黎夫人最令人恐惧的蛊术受限,而你有伤在身。莫非你还指望这个小姑娘?”他看向了江小花,忍不住摇头。   范剑南一笑,“我谁都不依靠,谁都不指望。我只依靠我自己。”   “你?”伍陆上上下下看了看范剑南,心道:莫非刚才下手重了,用术力击退他的时候,撞到了头。直接把这个小伙子给撞傻了?好像他刚才还真是撞到了船舱壁……   范剑南一笑道:“好吧,我们现在来分析一下现在的形势。你做了很周密的计划,成功限制了黎夫人的蛊术,又把这艘船驶入了鲤鱼门,恰巧位于北角的炮台指向之下,从而足以慑服破军。我也受了伤,看起来你似乎已经赢了所有的一切。但是话说回来,你所有的有利条件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也就是地利。”   “当然,善用地脉之气,加之己身方能立于不败,反之却只能受制于人。现在我的外在条件得天独厚,你还有什么力量和我争?”伍陆得意地道。   “我倒想见识见识。”范剑南平静地道。   “是么?或许我确实该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威势。”伍陆冷笑着后撤一步,连迈几步脚下占住九宫方位,举起单手以指诀对向破军道。“破军,我知道你是杜先生手下的狠角色。不过你犯破军,不该进入这战场煞地。给我死!”伍陆陡然暴喝道。   狂烈的术力波动从他举起的那只手涌出,这是纯粹的术力冲击。威力并不大,但是却是一种指向性的术法。这一击等于是为外围庞大的风水局指出了一个方向,这古战场的凶悍煞气经由炮台山顶的几门古代大炮指引,直击而下。将对命格特殊的破军带来致命的一击。   破军如临大敌,却发现风水煞局的攻击并没有展开。连伍陆自己也愕然了,这么回事,风水局出问题了?不可能吧!?随即伍陆心里猛然一惊,立刻双手结印,阴阳两仪大阵展开,就想把范剑南和破军先拿下再说。他的手印结成,两仪大阵的气势也确实磅礴形成。但仅仅数秒钟时间,伍陆就如同遭受重击,痛苦地弯下了腰。   他艰难地匍匐在地上,抬头看着范剑南惊惧地怒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搞了是什么鬼?我的两仪术力怎么会突然失衡,甚至反噬自身,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范剑南低头从地上捡起了一颗棋子,随手抛出了船窗外。天星小轮外部骤然下起了一阵暴雨。范剑南随手抛出的一颗棋子就像是压垮伍陆庞大术阵的最后一根稻草。外部的风水术阵轰然溃散,强大的旋转气流像是失去了驱动力,顿时消散。而被这气流卷起的海水也开始自空中散落下来,宛如一场暴雨……   术阵一散,伍陆更是身受重创,“哇!”地呕出一大口血,颤抖的身体再也站不住了。朴小夜连忙扶住他,焦急地道:“伍先生……”   伍陆却猛然推开她,转向范剑南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范剑南微微一笑,“下棋如用兵,自古兵不厌诈。你再仔细看看窗外,这是在哪里?实话告诉你,现在根本就还没有到鲤鱼门。”   “你说没到鲤鱼门是什么意思?”伍陆浑身一颤,像是明白了什么。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一开始就算到了你的计划,所以我才故意跟你说,我们对弈的一百三十四手之后,你必败无疑。因为我知道,我如果这么说,你肯定不会等到第一百三十四手棋就会猝然发难。而且我果然没有猜错。”   “你故意告诉我,在第一百三十四手之后我会输。就是想让我提前引动水系和阳符之力,而这阴阳两气交错形成的‘龙吸水’异象,恰好遮住了这艘船四周的范围。也阻挡了我自己的视线。而后在第一百手的时候又再次利用我的小心谨慎,逼迫我开启两仪大阵。随后让我误以为已经到了鲤鱼门,把这个大阵发挥到了极致。”伍陆脸色惨白地喘息道。   范剑南点头道:“你却不曾想道,船未至预定地点,地脉之气不足,对破军未能造成威胁。而当你全力开启两仪阵的时候,水系生成阴气不足,你却催动了阳符把阳气激发到了极致。原以为的阴阳调和,反而成了孤阳不长。反伤自身是必然的结果,现在你明白了么?”   “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怎么会这么断定船没有到鲤鱼门?”伍陆恨恨地道。   “因为当时你我斗法时,激起的水雾根本使人看不清方位,船上只能使用卫星定位。而电子产品是最容易受术力干扰的。”范剑南微笑道。   伍陆难以置信地道:“我们在下棋斗法的时候,你竟然试图影响船上的电子设备?这怎么可能?我们当时相互防备,任何异动都会被对手察觉,我为什么丝毫没有发现你的这个举动?”   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影响船上定位仪的不是我,而是我借用了你的术力。还记得你在棋局之上屠了我的大龙么?你志得意满地震碎了棋子,那时你如果再留心一点,就会发现,那枚棋子的指向正是驾驶室。你或许会防备我,但是你又怎么会防自己。况且电子仪器的准确度只需要一点点术力波动就能够被影响。我说过你会输,而我刚才扔下海破除最后风水局的那颗棋子,如果细算的话恰好是第一百三十四手棋;而你输在了棋局之外。”   范剑南的话声音不大,却使伍陆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扇得他痛彻心扉。他只能把头扭向了杰森,希望杰森能够最后帮他一把。 第675章 日暮沉船   杰森的脸阴晴不定,他身后还有六个欧洲巫师。加上伍陆手下的朴小夜、何小诗,还有光头田十,也是一股不小的实力。而且他也明白,伍陆现在能够依靠的人也只有他了。是帮助伍陆,还是任其自生自灭,这让杰森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要想对抗易术理事会,马歇尔王和伍陆是他必须要拉拢的目标。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来香港的原因。但是他又不会因为一个伍陆,而让他自己的人陷入险境。对他而言,伍陆不过是一个中国人。他看着范剑南和他身后的黎夫人和破军,有些踌躇起来。   范剑南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道:“杰森,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有些为难。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遵守你和黎夫人之间的约定。不要插手此事。你也应该知道,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既然敢来,就自然做好了应对一切的打算。”   伍陆咬着牙道:“杰森,别忘了,我们之间是有约定的。”   范剑南微笑道:“这话就有些不实在了,据我所知和杰森有约定的是马歇尔王。而你也只不过是马歇尔王的一枚棋子,用的好,可以用你来限制理事会在国内的势力。但如果用不好么,你这枚棋子也可以随时成为一枚弃子。马歇尔王根本就不会为你感到可惜,不是么?”   “伍先生,我们拼了吧。”朴小夜咬着牙,低声喝道。   伍陆摇摇头,“还没有到最后时刻。范剑南,我还有最后一张牌。你还并没有彻底的赢我。”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所说的最后一张牌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同坐一条船,你是想最后拼死一击,弄沉这条天星小轮,来个同归于尽。当然,我如果不想死的话,那就只能答应你的条件,把地契双手奉上。不过,你大可以试试看。”   “你真的肯为了那块地,不惜赌上性命么?”伍陆咬牙道。   “要赌也是你赌,我这个人向来怕死得很。所以我早就算准了这一点。”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如果没有防备,我又怎么敢上你的船?”他竟然拿起了随身带来的包,从里面拽出一件救生衣,正儿八经地穿上。然后笑了笑道:“看看对面那艘船,那就是我安排前来接我的人。”   伍陆一惊转过头,看着海面上一艘十分靠近的船。龙大胆和林钟秀正在船头笑着挥手。   “现在你如果还想弄沉这艘船,大可以放手去做。”范剑南耸耸肩叹息道:“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我对面那艘船可坐不下几个人。到时候我就算是想救你们,只怕也力所难及。更何况,还有这几位国际友人,哈哈哈……”   他这么一说,倒是把杰森吓了一跳。心道这毕竟是在海上,而且伍陆这人行事向来不计后果,如过他真的发起疯来把船给炸了。范剑南等人早有准备,自己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的这几个人却是处境不妙。杰森立刻喝道:“慢着。范剑南,我记得你和伍先生的约定赌局,并不包括要取伍先生性命的这个条件。”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也没想要他的命,只不过,我要他留下阳符,从此退出术界。而且还要把五岳真形图的一切都说清楚。”   “慢!”破军抬手道:“这话要说清楚,如果伍陆只是和你打赌比术力输赢,这个我们确实不宜插手。但是,你们刚才都看到了,伍陆不守规矩在先,试图对付我和黎夫人。现在的一切可没有那么简单了!”   伍陆咬牙道:“弗兰克陈,你想怎么样?”   “我们在地下七层给你准备了一个长期房间,我想你肯定还记得。”黎夫人冷冷地道。   “嘿嘿,你们还打算囚禁我!”伍陆咬牙切齿地道:“可惜,我既然出来了。就决不会再回到那个鬼地方去!我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这里。”他猛然喝道:“小夜、田十!动手!”   “轰!”天星小轮的整个驾驶连部分主舱给炸成粉碎,船头给轰掉,左舷亦被击中,船身开始倾斜,浓烟直冒。这艘船竟然被拦腰炸开,看来没伍陆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轰!”在左舷处又发生了一次爆炸。这艘天星小轮终受不住摧残,整艘翻侧海上。驾驶舱滚滚的浓烟之中,光头田十从驾驶座位上滚了出来,跌进海。随即又是一次剧烈的爆炸,浓烟冒起,将碎片杂物喷往高空,洒往水面。   范剑南最是奸诈,一听伍陆叫喊立刻一把抓起桌上的那枚阳符,头也不回地跳进了海里。杰森和那些欧洲巫师见势不好,因为他们也全都跳下了水。黎夫人也在破军和江小花的搀扶之下跃下了船,跌落到滚滚的海潮之中。   这艘船终于要完了。伍陆艰难地爬上了翻侧的船身,独自傲立,等待着船沉的最后一刻。“伍先生,和我们一起走吧!”朴小夜几乎是哭着哀求他道。   伍陆沉默地摇头道:“我不想走了。我的一生之中,从未遭受这样的惨败。”   “我们还有机会。这次我们虽然没有取得五岳真形图,但是我们依然可以再次尝试的。”何小诗红着眼道。   “任何人都可以失败,但是我不能。因为我是伍陆。”伍陆怒喝道。“他们可以有第二次机会,但是我们没有。左道的人决不允许出现失败,失败的代价就是死。朴小夜,何小诗,你们根本就不明白,一直以来左道术者生存境地的艰难。所以我们必须比其他人更狠,对他人如此,对自己也是!”   “可是伍先生,我们依然有机会的。”何小诗几乎是在哀求他了。   伍陆沉默了一会儿道:“没有机会了,我的身体原本一直就不好,只有几个月的寿命了。所以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意死在理事会暗无天日的地下七层。你们走吧,我师承江相派,能够水葬香江总好过死在异国的土地上。你们走后,去找王老出山,他如果知道五岳真形图的事情,就一定会再度出山的。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机会。”   “但是……”何小诗还想再哀求他。却被朴小夜拉住了,她低声道:“小诗,让伍先生安静地去吧。即便是左道术者,也应该死得有尊严。走!”   伍陆满意地点点头,他的手下之中,唯有朴小夜是他所看重的,假以时日,必堪当大用。可惜,他看不到那一天了。伍陆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天际,远处海天一色,何其壮阔,近岸的维港又何其瑰丽。他满足地笑了笑,闭上了眼。   海水之中,范剑南远远地看着坐在船上等待下沉的伍陆,眼神之中有一些复杂。破军游过他的身边低声道:“你真的打算在这样放过他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必了,他活不过今天了。”   “他的术力反噬竟然这么严重?”破军讶然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还记得那份体检报告么?伍陆有严重的肾病,所以他才选了这个地方,以维多利亚港的水系补充他本身的肾水。这才使得他能够驾驭如此强大的风水两仪术阵。可惜他并没有在鲤鱼门施展,而是提前施展了,这就导致他的术力反噬,而伤及他本身就有病的肾。他自知时日无多,才会这样不顾一切。”   “原来是这样的。”破军皱眉道。“可是关于五岳真形图的秘密他还没有说出来,你难道就让他这样死?”   “正是因为他必死无疑了,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再向我们吐露一个字。与其再去恶狠狠地逼问他,倒不如让他就这样安静地走。”范剑南淡淡地道。   “不知道他死之前,会不会忏悔他的一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他而死。就这一点来说,他就算死上十次,也难以洗刷他的罪孽。”破军摇头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别管他了。这水可真凉啊。喂!龙大胆,我在这里!”他转身对前面驶来的船高喊道。   龙大胆从船上抛了一根绳子给他,范剑南扯着绳子终于爬上了龙大胆的那艘船,伏在甲板上喘息。龙大胆一皱眉,随手抄起他的手腕。摸过他的脉息之后,微微皱眉,“体内经脉受损,伤得还挺厉害。”   破军也奋力把黎夫人和江小花拉上了船。林钟秀皱眉看了看水里的其他人,淡淡地道:“我们也要救他们么?”   “不管立场如何不同,总不能看着他们淹死掉。”龙大胆摇头道。“更何况我还是个医生。”说着从水里拉起了一个欧洲术者。其余人也七手八脚地帮助海水中的其余人爬上了船。杰森浑身都是水,勉强对他点头道:“谢谢。”   夕阳暮色之中,远处那艘天星小轮渐渐下沉,伍陆平静地坐在沉船上,任由海水漫过他的腰际,然后是胸部,最后他和那艘船一起沉入了海水之中。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向这里看一眼。似乎对其他的一切已经完全不在乎了。而远处的一艘小救生艇上,田十和两个左道的女人也最后看了伍陆一眼,逐渐向岸边划去。 第676章 古籍疑云   就在所有人以为伍陆必死无疑的时候,远处突然高速驶来几辆快艇。快艇上的人像是拉开了一张网,硬是把伍陆从水中捞了上来。几个人把伍陆救上快艇之后,又飞快地驶离。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走了伍陆,整个过程绝对没有超过三分钟。   破军眼神一动,低声道:“那些是什么人?”   “还能有谁,肯定是马歇尔王的人。”江小花看着远去的快艇道。   “不像,如果是马歇尔王的人,他们不可能不跟着伍陆。伍陆对马歇尔王还有用,他绝不会等到事后才来救他。”黎夫人冷静地道。   江小花奇道:“如果不是马歇尔王的人,难道是巫术联合会的人?但这也不可能啊。毕竟杰森这个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还在,他们不可能不救他呀!?这是怎么回事?”   范剑南摇摇道:“我也不清楚。好了,我们赶紧离开吧。这水凉得很,湿衣服黏在身上,我快要冻死了。即便他们救了伍陆,也没有什么大用了,伍陆的身体恐怕坚持不了几个月,已经翻不起大浪了。”   龙大胆点点头,转身让人开船,把他们载到了码头。他已经提前在码头安排好了车辆,直接把范剑南送回了天机馆。破军和江小花,搀扶着黎夫人也离开了。剩下的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巫师们,在杰森的带领之下也消无声息地离开。两帮人都非常狼狈,虽然在船上一度相互戒备,倒是没有再起什么冲突。   范剑南回到天机馆之后,换上了一套干衣服,这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他靠在沙发上叹息着道:“今天真是太险了,有几次差点就没坚持住。几乎就败在伍陆的手下了,可以说今天的取胜完全是侥幸。”   “不管怎么说,你最终还是赢了,而且赢得漂亮。喝一杯,去去寒。”龙大胆从酒柜上倒了一杯酒,递给他道。   范剑南手里拿着酒杯苦笑道:“其实最后关头,伍陆是有机会杀掉我们的,即使是他在重伤的情况下。”   “哦?那他为什么没有下手,这可不像是他的性格。”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因为我和他交手,连续一百三十四手棋,没有一次失误。这一百三十四手棋,我算的可不止是一百三十四卦。而且无一出错。尤其是最后,诱使伍陆自己出错,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等他终于遭受术力反噬的时候,对他的打击太沉重了。我想他一辈子没有受到过如此惨败,所以已经没有信心再继续了。”   “一个人若是失去自信,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龙大胆点头道。   “不过也正是好在这样,我们才得以安全脱险。当时他万念俱灰,采用了最后一招炸船自沉。如果他悍不畏死,全力一击的话,结果还真的很难预料。”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对了,你们对那本古书研究得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起色。”龙大胆无奈地道:“我出身中医世家,对于道法炼丹和行气引导并不陌生。但那本《金关玉锁诀》,真的是让我头疼了。我不得不说,王重阳真的是一个奇人。越是看这本书,越是感觉对他的很多想法感到震惊。”   “这么说你还是有所发现的?”范剑南皱眉道。   “有,但也可以说没有。我的发现是纯粹的医学方面,这本《金关玉锁诀》在引导行气方面确实很不错。但我始终认为这还是一本道家炼内丹的书,因为很多东西和道藏之中的内丹术有极其相似之处。”龙大胆皱眉道。   “哦?那么林钟秀怎么看?”范剑南想了想道。   “阿秀的看法恰恰和我想反,她认为这本书之中蕴含着某种极为深奥的风水玄术。但是却苦于没有任何有说服力的证据,书籍之中的很多词句确实也确实容易令人产生歧义。所以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办法说服谁。就在刚才,我们还为了一个问题争执不下。”龙大胆一脸无奈道:“我虽然确信我是正确的,但是阿秀的有些观点却又让我不能反驳。”   范剑南讶然道:“这么说你们两个人,对于这同样的一本书,产生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观点?”   龙大胆郁闷地点点头道:“我甚至怀疑这本书是有人故意恶作剧伪造的。但是看了看之后却又不像是后人伪造。因为无论是书籍采用的纸张还是笔墨,甚至装订的制式完全都是符合那个时代的。你知道我家里曾经藏有很多古代医书,其中不乏宋本。所以我对古籍的研究,并不比医术差。在我看来,这完全是真迹。”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本书应该不会假。如果郑发想藏起这本书给我们,那么谁也拿他没有办法。他根本不需要弄一本假的来骗我们。而且他说的话是真心的。他希望有人能够把这金关玉锁诀传下去,而不希望这门秘术就此终结。”   “可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王重阳究竟是怎么把这道家内丹和风水术联系起来的呢?”龙大胆苦恼地道:“或许我们应该找人请教一下。”   “还能找到什么专家?你就是医理方面的专家,对内丹术的引导行气方面也丝毫不陌生,而林钟秀更是地相堪舆的宗师。你们两人应该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才是。”范剑南摇头道:“即便找到一个这方面的专家,能力也未必就能及得上你们。”   龙大胆想了想道:“其实我和林钟秀已经商量过了。我们在想能不能请那位苍老师帮个忙?”   “山术苍云啸?”范剑南沉吟道。   “是啊。五术人之中,唯有山术者对道家内功和炼丹比较了解。如果他能帮忙的话,或许这件事就会更简单一些。”龙大胆低声道。“你知道这种事情,总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多听听他人的意见并没有坏处,说不定也能够触类旁通。”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而且,我身上恰好有一件他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范剑南的手伸进了口袋之中,从伍陆那里夺来的那枚阳符,在他的手心里微微散发着一阵温暖。 第677章 乱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林钟秀走进来,有些神色紧张地道:“范剑南,可能出事了。”   “什么事?”范剑南皱眉道。   “自从那家养老院起火之后,郑发不见了。我今天早上看新闻的时候发现的。”林钟秀低声道:“据当地警方称,没有人员伤亡,但是有一名郑姓老人失踪。并且在清理火灾现场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遗骸。基本可以确定他没有被烧死,但是不排除火灾时因为慌乱而走失的可能。”   她说完把一份报纸递给范剑南,范剑南接过看了看之后,放在了桌上。他想了想道:“郑发没有被烧死,更不可能走失。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像一般人以为的那么差。也许是他察觉到了危险,所以有意躲避了起来。”   “还有另一种可能。”龙大胆看了看他,突然道:“也许是有人趁乱抓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件事除了左道的人,还有另一股势力介入其中。剑南,你还记不记得,在我们回来之前。有人乘坐快艇,救走了伍陆。”   “你是说,如果他是被人挟持了,那么这伙人很有可能就是救走伍陆的人?”范剑南缓缓地道:“是不是这些人做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但说起介入这次事件的另一股势力,我倒知道是谁。”   “谁?”龙大胆一阵愕然。   范剑南缓缓地道:“当然是苏玄水。但是,我敢肯定至少今天救走伍陆的人并不是他。”   “为什么?苏玄水这个人唯利是图,行事没有什么准则。而且他觊觎伍陆的阳符,对五岳真形图也颇有兴趣。你们说他会不会有可能跟伍陆他们走在一起?”林钟秀皱眉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苏玄水这个人睚眦必报。伍陆上次找过他麻烦,他是绝不可能救伍陆的。如果是他,肯定会落进下石,让伍陆死得更惨。因为他需要伍陆的死,来撼动左道术者。易术理事会对左道术者的压迫越紧,他越有可能用最小的价值换得最大的利益。只有左道术者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他才能借机收罗和吸纳这些左道术者。”   “原来是这样。”龙大胆皱眉道:“那么,今天救走伍陆的人,又会是谁呢?”   “现在我们还不能判断。不过伍陆重伤,已经离死不远,而且他所依仗的阳符也落在了我的手里。所以现在的形势对我们更为有利。”范剑南分析道:“易术理事会和巫术联合会相互牵制,而左道术者经历了这一次的失败,应该也会蛰伏一段时间。你们正好利用这段时间,解开那本金关玉锁诀。”   “我也想,但是我们可能没有更多的办法。除非……”林钟秀犹豫了一下道:“除非我们得到山术者的帮助。”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们以为我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么?苏玄水倒是很愿意这么做,可是我敢信他么,你几时见过苏玄水会做好事?不能靠他,我们就只能依靠苍云啸。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根本就联系不上他。他关了电话,不收邮件。已经好几天了。”   “怎么会这样?”龙大胆皱眉道。   林钟秀皱眉道:“苍云啸喜欢四处旅行,而且热衷于户外运动,也许是他又出去旅游去了。你知道有些偏远的地方,手机没有信号很正常。”   “也许吧,我会试着再联系他。这段时间你们两个人先研究着。”范剑南无奈地道。   林钟秀想了想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范剑南道。   “我想去西安一趟。”林钟秀点头道。   范剑南有些疑惑道:“西安?跑那么远做什么?”   “我想去一趟王嚞的活死人墓。”林钟秀缓缓地道:“我当年和我师傅一起去过。只是那时候我还太小,对于风水术还只是略知皮毛,根本不能理解王重阳活死人墓的风水格局。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再去一趟,或许我能够从活死人墓的格局布置之中得到某些启发。”   “这倒是个办法。”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你和龙大胆就辛苦一趟,我再继续联系苍云啸,我们两头分开进行。”   “阿秀,你怎么这么固执?我说了,这本书和风水术数的关系不大,而是道家的金丹大道。”龙大胆无奈地道:“即便你去了也不会发现什么的。因为你的方向就是错的。”   “那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隐藏着地窍的那块地,会被金关玉锁诀限制?而且无论是埋针的手法,还是地气运力的控制,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一种风水术。而这本记录着金关玉锁诀的书,却成了单纯的道家炼丹方面的书?”林钟秀淡淡地道。   “不是炼丹,而是修炼内丹。这东西很复杂,但是简单来说就类似于气功和古代的行气引导术……”龙大胆努力地解释道。“这接触到中医的经络学说,还有其他的一些术力引导控制之类的。”   “可是你看这段,书上写着山形川势,还有观砂望水,还有脉气行止之法。这分明就是风水术。你怎么解释?”林钟秀毫不相让。   龙大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但是你看这里,庚甲卯酉者,为昼夜。甲卯者,是肝之气。八节中立春、春分,口中为津也。庚酉者,是肺之气。八节中立秋、秋分,口中为液也。坎离者,寒暑。离铅者,是身中心气,八节中立夏、夏至,身中为血也。坎汞者,是肾中气。八节中立冬、冬至,身中为精也。精生魄,血生魂,精为性,血为命。人了达性命者,便是真修行之法也。不但提到了丹砂铅汞,还有炉鼎。这是典型的内丹修炼法门。”   “你居然跟我这么大声?”林钟秀气恨道。   龙大胆讪讪地道:“这个,大家讲道理嘛。”   范剑南苦笑道:“行了行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再这样争下去,非要闹分手不可。这样看来倒是我的不好了,把你们两个无端卷了进来。我说你们不会真为了这个闹分手吧?”   “这关你什么事?”龙大胆和林钟秀转过身,异口同声道。不过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是一愣,接着又都笑了。   “你们……”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还真是一对。这样吧,如果阿秀想去西安的话也可以,不过大胆你得跟着她一起去。不是对阿秀你的能力不放心,但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原来身体又一直不好。大胆跟着去,至少能够照顾着点。我也放心一点。而且那本书你们也可以留一个影印的复本过去。原本暂时放在这里,如果我能够联系上苍云啸的话,可以让他看看这本书。”   “嗯,这倒是个办法。”龙大胆点点头道。“如果苍云啸也认为是一本讲述内丹的书,我们就抓紧回来。”   林钟秀蹙眉道:“可如果是一本风水术的书呢?”   “那我就和苍云啸一起去西安找你们,或许我们真的能够从活死人墓找到某些线索也说不定。”范剑南点头道。   “也好,那我们先准备一下,或者在后天出发。”林钟秀道。   龙大胆皱眉道:“为什么这么急?”   “根据我们之前看过的,所谓金关玉锁二十四诀,是以二十四节气,化入风水格局的一种奇术。再过几天,就是立秋了。所以我想在节气之前到活死人墓看看,或许在这特殊的节气会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林钟秀缓缓地道:“而且在有些古代的风水流派之中,地气在不同的季节存在着不同的表现。所以我趁着还没立秋在那里进行一次仔细的观测。”   龙大胆点点头道:“这样也好,西北干燥寒冷。入秋之后会很凉,你的身体不是太好,我们还是早去早回比较好。”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那你们准备去吧。其实也不必太急,伍陆对这东西很急,但我们又不急于一时。你们到了西安还可以到处玩玩,大胆,这可是一个培养感情的机会。”   龙大胆一笑,转身向他做了个OK的手势。   等他们走后,范剑南才收起了笑容。虽然伍陆已经重伤,不能再为恶,而且几个月内必死无疑。但是今天在海上救走伍陆的人,却依然让范剑南感到了一丝忧虑。或许在这平静的表面之后,术界还有一场更加猛烈的风暴。   因为范剑南知道,不论那伙救走伍陆的人是谁,总会发现救走的伍陆已经命不长久。如果是这样的话,接下来他们会怎么样呢?范剑南缓缓拿出了伍陆的那枚阳符,在手上玩弄着。   救走伍陆的人,自然是因为伍陆对他们有用。而伍陆有用的地方在哪里呢?除了他一身强大的术法能力,这枚阳符也是一个关键。如果这些人是为了伍陆本人,那么他们发现伍陆命不长久,肯定会再来找自己。如果那些人是为了阳符,他们更会回来找自己。还有易术理事会,黎夫人还没有得到五岳真形图,只怕也还会继续留在香港。   范剑南一阵苦笑,他发现中国术界,尤其是香港这个地方,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乱局。不但各大势力全都牵涉其中,只怕还有很多自己并不清楚的术者势力。原因只有一个——五岳真形图。 第678章 江相派元老   广东佛山禅城区澜石街道的一所民宅,朴小夜缓缓按响了门铃。田十和何小诗站在她的身后。田十依然一脸的冷峻光头锃亮,何小诗却显得有些紧张和不安。   门并没有开,朴小夜安静地等在门前,似乎并不想再按第二次门铃。因为她知道这里的主人并不喜欢有人打扰。   片刻之后,门开了。一位中年妇女把门打开一条缝,看了看朴小夜,轻声道:“先生在家,不过他正在吃早茶。你们可以进来,但是只能在客厅等他。”   朴小夜点了点头。中年妇女这才打开了门,让他们进去。客厅并不是很大,但是很雅致透着很浓的中国风情。墙上挂了几张山水画,水墨点染,却是意蕴悠长。此间的主人像是一位很重视传统的人,就连家具也都是老式的。   中年妇女请他们坐下,一面奉上了茶水。   何小诗低声对朴小夜道:“这里主人就是人称相术双王之一的王老么?”   朴小夜点点头,低声道:“是的。不过他脾气很大,一会儿见了他,你别多说话。我来和他交涉。”   田十却冷冷地道:“谁跟他交涉都没用,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是不会出山的,尤其是为了伍先生。”   朴小夜点点头,低声道:“我又何尝愿意来?但这是伍先生的遗愿。王老又是江相派的元老,无论怎么样,我们总是要来一趟的。”   田十沉默了,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有些发呆。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里面的主人才缓缓走出来。他看了看朴小夜和田十,淡淡地道:“来了?”   “是的,王老。我们来了。”朴小夜立刻站起来道。   这位主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却保养得很好,甚至脸上看不出多少皱纹。如果不是朴小夜知道他的真实年龄的话,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身上穿着一套中山装,这样的服饰现在已经很少见到有人穿了。但是穿在这个人的身上却显得非常的妥帖舒适。   他微微皱眉道:“伍陆为什么自己不来?不敢来?”   朴小夜低声道:“伍先生已经走了。就在昨天,他和五术人相约斗法失败,乘船自沉了。”昨天她们离开得早,似乎还并不知道伍陆最终被救的事情。   穿中山装的老者冷哼道:“活该。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如果他敢来见我,我一样会除掉他。江相派虽然没落至此,但也绝容不下这种不仁不义的人。当年老三收他为徒的时候,我就反对。此人生性桀骜,而且刻薄寡恩,不近人情。他死了也好,我江相派就算是绝户了,也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朴小夜强笑道:“可是,王老他毕竟是……”   “是什么?江相派的门主?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王老冷哼道:“身为术者,却自以为是,不知收敛。他有今天,我丝毫都不感觉意外。你们也是一样,跟着他胡作非为,早晚是一样的结局。好了,口信也算是带到了,你们走吧。我不喜欢这个人,也懒得再听关于他的消息了。”   朴小夜脸色变了变,随即又赔笑道:“王老,其实我们这次来并不是为了送伍先生的讣告。而是有他的遗言要带给你。”   “带给我?”王老皱眉道。   “是的。伍先生临走之前,想请王老出来主持局面。”朴小夜试探着道。   王老脸色一变,拍案而起,喝道:“怎么,他伍陆还想对我发号施令么?别说他死了,就算是他活着,这么多年,我几时怕过他?”这老人的脾气确实很大,一旦发怒,身上所带着的术力翻涌,顿时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朴小夜连忙解释道:“并不是的,王老,您先消消气,听我给你慢慢说。昨天伍先生和五术人斗法失败,导致旧病复发。他自知时日无多,我们几个又难以稳住左道的大局,所以想请师伯出山维持局面。我想师伯也不会想看到江相派延续百年的传承就此在术界消失。”   王老的脸色稍稍缓和,坐下道:“我已经退休了,术界早已没有了我这一号人物。我也不想再牵涉进术界的恩怨了,你们找错人了。”   “但是,王老。您是江相派的元老,除了你,我们又能找谁?谁又有能力接替伍先生留下的位置呢?”朴小夜恳切地道:“整个术界都在称我们为左道,原本强盛一时的江相派已经落到将要灭门的地步,王老,您就忍心看着么?”   王老呆了一呆,随即叹息摇头道:“自作孽不可活!江相派的名声,是毁在谁的手里?还不是他伍陆?!如果不是他肆意妄为,江相派会落到今天的局面么?会被术界同仁一致称为左道么?你们只知道整个术界都在与他为敌,却不回过头去看看他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滥用术法,残害无辜。无视门规,几乎把整个术界的阴暗面都暴露在世人面前。”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依然是事实上的江相派之主,因为他还拿着阳符。而现在,不但他已经被杀,阳符也落在了他人手中。王老,如果你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江相派就真的要完了。”朴小夜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而且,这次伍先生并不是为了他个人的利益。而是为了江相派开派以来都一直想完成的事情。”   “江相派一直想完成的事情?”王老愣了一愣,狐疑地看了朴小夜一眼道:“什么事情?”   “找到五岳真形图。”朴小夜缓缓地道。   “五岳真形图……”王老沉吟了片刻,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抬起头道:“这么说,他找到郑家的人了?”   朴小夜点点头道:“是的。他不但找到了郑家的人,还已经打探到了地窍的所在位置。只是这块地却被五术人占有了。他原本打算让五术人让出这块地,所以才有了他和五术人斗法的事情。原本公平的切磋,我们也没有异议,但五术人却用诡计赢了伍先生,不但如此还抢走了阳符。”   “阳符?”王老猛然一惊,转过头厉声喝道:“你刚才说,阳符落在五术人之手了?” 第679章 心机   “是的。阳符是被范剑南强夺去的,他暗算了伍先生,并趁他受伤的时候强夺了阳符。”朴小夜低声道。   姓王的老人皱眉道:“这个范剑南又是谁?伍陆这么精明的人,竟然也会被人算计?”   “范剑南,此人是五术人之一。虽然年轻,但却工于心计,极难对付。以伍先生的能力怎么可能轻易输给他,只是他耍了一个诡计。使得伍先生一时不察,被自身术力反噬导致重伤。而他却不顾道义强行夺走了伍先生的阳符。”朴小夜有些伤感地道。   “看来我不问术界的事情已经太久了,就连五术人之中什么时候又出了这么一号人物,我都一无所知。嘿嘿,看来我是老啦。”老人缓缓叹息道:“行了,你们走吧。”   “王老,您是江相派元老,您也应该知道阳符对于江相派的意义。难道能眼看着这代表江相派宗师身份的阳符落入他人之手么?”田十淡淡地地道:“平心而论,我并不喜欢伍先生。而且我觉得他的有些做法,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但是他依然是江相派宗师,虽然今日的江相派早已名存实亡。但是我们依然会追随他左右。”   老人脸色微微一动,长叹了一声道:“可是现在,哪里还有有什么江相派术者。你们只是一群左道术者,而我,只是一个垂暮的老人而已。”   “不错,术界人人都称我们为左道。但是我们自己却从来没有看轻自己。我们依然是术界中人,就像王老您虽说已经退休,但在内心之中你依然是个江相派术者。”朴小夜严肃地地道:“如果王老不肯出山,我们也表示理解。但是我想说即便王老不肯出山,我们也会坚持下去,无论处境如何艰难。”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道:“你说伍陆找到了郑家的人?”   “是的,而且我们已经知道了地窍所在的位置。只是那块地被范剑南强占,无论我们怎么交涉,他都不肯让出那块地。而且,还有另一个问题,伍先生说地窍依然处在闭锁状态。因为有人用一种极为特殊的风水术,封住了地窍。所以我们虽然找到了地点,却一筹莫展。加上这次伍先生的败亡,又失去了阳符,我们已经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所以才会来求王老出面。”朴小夜低声道。   “求我,那么你们希望我做什么?”王老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江相派和郑家为了五岳真形图斗了几代人,积累的恩怨足足可以写几本书了。谁对谁错,到现在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楚。”   “王老!我们只求王老能够出面和五术人进行正当的交涉。至少应该让对方交出阳符,和他手中的那块地。”朴小夜沉声道:“我知道王老有所顾虑。按照江湖道义,我们是不该强夺别人的地。但是正如王老你所说,为了地窍中的五岳真形图,我们已经和守护此图的郑家斗了几代人。但他范剑南又算什么?我们和郑家的事情,他凭什么要横插一杠?”   “不错,我们和五术人是有一些旧日恩怨,但那是和山术者。我们始终没有的罪过他们范家卦师吧?他凭什么要搅合进来?先是强占地窍在前,接着伤人夺符在后。他五术人凭什么?他们山医名相卜,向来自诩玄门正宗,却称我们为左道。伍先生行事,有时候是有些狠辣过分。可他们五术人所做的事,也不见得如何高尚吧?”田十愤怒地道。   坐在沙发上的老者面容沉静,缓缓地道:“这件事暂时先这样。你们容我再考虑考虑。毕竟我离开术界太久了,即便是要代表江相派再次出山。也必须按照规矩来办。我就豁出去一次,不过不是为了帮助伍陆,而是为了江相派祖师传下的这一脉传承。希望术界的一些老友,还能给我这个面子。”   朴小夜连忙起身点头道:“多谢王老。”   王老挥挥手道:“行了,你们走吧。我会找人给你们消息。”   朴小夜等人连声道谢离开。出了大门之后,何小诗才有些不解地小声道:“夜姐,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求这个老爷子?依我看,他就算很厉害,也已经上了年纪,而且势单力孤。应该对于我们并没有多少帮助。”   “你懂什么?他王树炳在术界称雄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朴小夜冷笑道:“你难道真的以为他只是一个孤老头子?他虽然是江相派元老,但是和伍先生的关系一直不好。如果他真是个毫无势力的孤老头子,他能活到现在?伍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王树炳?他就是相术双王之一的王树炳?”何小诗微微一惊道。   “怎么,你也听说过他?”朴小夜有些意外地道。   何小诗点点头道:“听说过一点,据说这个人很早的时候就是一个传奇,和被称为人相的王松齐名。只是我不知道就是这个王老,更没有见过他。”   “没错,就是他了。人相师王松也是五术人相术支派的宗师,他能和王松齐名,自有他的不凡之处。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他可是叱咤风云的香港第一相师。结交的都是各界名流,豪门富绅,甚至一度曾是港督的座上宾。其能量之大,人脉之广,你根本无法想象。只是后来伍先生崛起,他才被迫离开香港,回到佛山定居。”田十缓缓道。   “可是,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和伍先生非常不合,他能够帮助我们吗?”何小诗低声道。   朴小夜点点头道:“他肯定会的,因为他虽然和伍先生不合,但却依然是江相派术者。而且,一直以来他都很想找到五岳真形图。再说这个人守旧,而且固执,有着很重的门户偏见。对于五术人并没有好感。这次伍先生的死,恰好给了他一个再次出山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你别看他表面上义正辞严,一副淡薄名利的模样。其实他巴不得有这样一个机会重掌江相派。”   “啊?竟然是这样?”何小诗一脸惊讶。   “所以说你没有经验。”朴小夜淡淡地道:“王树炳也是个老狐狸。他不亲自确认这些消息之后,是不会答应我们任何事情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一口拒绝,然后再托词说要考虑。等这些戏做足了,他那边也证实了伍先生的死,然后他就会换成另一副面孔了。”   “什么面孔?”何小诗惊讶地道。   “仗义执言,要为江相派讨回公道。而且声势会很大。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有理由重新执掌江相派。”朴小夜低声道。   何小诗愣愣地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以后呢?就要舍弃伍先生跟着他了么?”   “当然,在没有绝对实力的时候,我们只能是现在这样的状态。只不过我们的老板从伍先生换成了王先生。”田十冷笑道。   “可是,我们这样是不是……是不是有些对不起伍先生?”何小诗可怜巴巴地道。   朴小夜搂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没有什么对得起谁,对不起谁的。这就是江湖,这就是术者的世界。我们身为左道术者,是因为我们知道这个世界本就是无情无义的。再说,请王老爷子出山,也是伍先生的遗愿。因为他知道,靠我们这个几个人难以支撑江相派,更别说为他复仇。除非借助王老爷子的势力。这一点,伍先生永远比我们看得更远。”   “那夜姐,我们以后要怎么办?”何小诗有些茫然地看着朴小夜。   “等待时机,一步一步向上爬。总有一天,我也会到达伍先生那样的高度。王树炳毕竟老了,用不了几年时间,江相派还是在我们的手中。”朴小夜冷静地道。   “但是我们毕竟是伍先生的人,王树炳会不会信任我们?而且他如果暗中排挤,甚至对付我们的话,我们该怎么办?”何小诗有些犹豫道。   朴小夜摇头道:“放心吧,如果伍先生还活着,王树炳肯定会这么做。但是现在伍先生已经死了。王树炳不但不会排挤我们,而且会更加重用我们。因为他离开的太久了,而我们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江相派。所以他需要我们。而伍先生已经不在了,他也不再需要担心我们有异心。出于收买人心的需要,反而会对我们非常不错。我们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牢牢着掌控江相派。只要过了些时日,他就算想动我们也难了。”   “为什么?”何小诗不解地道。   “因为到那时他会发现,他根本离不开我们。”朴小夜冷冷一笑道。“就像是伍先生,失去了我们,他也像断掉了手足。所以即便田十反抗过他,但是他却依然让田十活着。因为他知道,离开了我们他根本成不了事。”   田十冷冷地看着朴小夜,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女人真是可怕。我发现女人的心机,真是比男人厉害得多。”   朴小夜微微一笑道:“说到心机,你不也是一个很重的人么?” 第680章 失踪   天机馆内,范剑南躺在沙发上,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他的面前摆着那本《金关玉锁诀》。   龙大胆和林钟秀已经离开两天了,也不知道他们在西安是否有所发现。范剑南依旧没有能够联系上苍云啸,百无聊赖之下,他对这那本《金关玉锁诀》看了又看,可惜依然是一头雾水。他对于术数方面是个天才,记忆力超群,心算能力也是非常厉害。不过对着这本道教典籍依然是不知从何下手,尽管他看了两遍就已经能把这本书倒背如流了。但是这内容,却依然让他毫无办法。   大段大段的炼丹专业名词,看得他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是在说什么。不过这也激发出了他心中的狠劲,为了读懂这本书,他还专门去搞来一本厚厚的大词典,和一套光绪版本的《道藏辑要》。除了每天固定在天机馆算三卦,其余时间就专门啃书本了。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王重阳,老子跟你死磕到底!”范剑南开始的时候就搬着厚厚的辞典叫嚣道。   他倒是很有雄心壮志。可惜,这两天下来,他唯一的收获是眼睛酸了,手也翻书翻累了。到第三天,他基本是躺在沙发上睡觉了。实在是没有信心再研究这本书了。   不会真的是郑发在骗我吧?他拿着那本书看来看去,但最终还是摇摇头。郑发不可能骗他,而且这本书也确实是真迹。无论是纸张笔墨,还是行文用词的习惯,都是符合那个特定年代的。范剑南心烦意乱地再次拿起电话,再次拨通了苍云啸的电话。   可惜电话里传来的依然是“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范剑南不由微微皱眉,这似乎有点不太正常了。苍云啸这个人喜欢独自旅行是不假,但是他很少会这样长时间关机。而且,发给他的邮件也一封都没有回应。苍云啸一向行事谨慎细致,这似乎不是他的风格。他能去哪里呢?难道他真的出事了?   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两个人,在武当山开家庭旅馆的陈观鱼和那位胖大婶夫妇。陈观鱼虽然不是术者,但一身精湛的内家拳法却是师承苏子青,算起了也是苍云啸和苏玄水两人的师兄。而且此人久居武当山下,和苍云啸一直以来多有走动,或许他倒是会知道苍云啸现在在哪里。   范剑南打定主意之后,翻开了电话,找到了存在联系人之中的陈观鱼,立刻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你是哪位?”陈观鱼的声音并不算是洪亮,但是却很清晰有力。这和他常年练拳有关,尤其是内家拳的高手,精气内敛,收而不发。   范剑南说明自己的身份之后,陈观鱼倒是很热情,他并没有忘记这个曾在他家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年轻人。但是听说范剑南要找苍云啸,他不由有些发愣。陈观鱼有些意外地道:“他不是去找你了吗?我听说,上次你们一起去西藏了。”   “什么?他去西藏之后,就没有回去过?”范剑南心里微微一惊。   “是啊。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这人闲不住,就喜欢到处跑,所以我也没太上心。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陈观鱼担忧地问道。   范剑南沉吟了片刻道:“大叔,你别担心。他应该是没有出什么事,可能是被其他事情耽误了。这样吧,有他的消息麻烦您打个电话通知我。嗯,好的。如果我碰到他,也会告诉你。没事,我会找到他的。”   挂断电话之后,范剑南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伍陆如果要找山术者传承的阴符,那么首先应该是找苍云啸,而不是苏玄水。因为苍云啸才是目前的山术宗师。按照一般的惯例,应该是由他继承阴符的。而阴符在苏玄水身上,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但是伍陆却找到了苏玄水那里,这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阴符不在苍云啸那里。但是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们是怎么会知道的?苍云啸身为山术宗师,却没能继承阴符,这件事让他很没有面子。所以他本身肯定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此事,这就等于是在揭自己的伤疤一样。   范剑南皱起了眉头沉吟道:“既然这样,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伍陆已经找过苍云啸,但是并未从他那里得到阴符。难道苍云啸在伍陆的手里?但是不可能啊,如果是这样,伍陆肯定会用苍云啸来做文章。以他为要挟,和我讨价还价。这么重要的一个筹码,他不可能提都不提。”   “什么提都不提?我只知道我快提得累死了。你也不来帮帮我。”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范剑南转过头,发现冯瑗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手里的行李还没有放下。   他这才想到冯瑗今天回来,自己居然忘了去接她,全是被那本《金关玉锁诀》给搞的。一上午头昏脑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时间。范剑南苦笑着站起来道:“真是对不起了,我忘了你今天回来。”   “忘了就忘了吧。不过,你不会是在想其他女人吧?”冯瑗开玩笑道。   “这倒没有。我最近口味变了,一直在想一个男人。”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冯瑗愣了一愣,随即明白范剑南是在说笑。笑着啐了他一口道:“你少来……咦,你桌上放这么多书干嘛?地上也有,沙发上也是。你这是在干嘛,什么时候你范大少也变得爱学习了?不是吧,这么厚的书?”冯瑗看着范剑南那本又厚又沉重的《辞海》呆了半天,她实在是想不出范剑南究竟在干嘛。   范剑南耸耸肩,指着桌上的那本古书道:“我可没有骗你,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着这个男人,但是百思不得其解。”   冯瑗狐疑地道:“你说的是谁?”   “活死人墓的主人。”范剑南耸耸肩道。   “噗……小龙女啊?你真的发神经了。”冯瑗瞪了他一眼,却又实在忍不住笑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我都说是个男人了,你怎么老想到女人身上去?”   “男人……杨过?”冯瑗愕然道。   范剑南彻底无语了,不过转念想想也很正常。毕竟他第一次听到活死人墓这个词,也是在武侠小说里。于是他耐着性子,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向冯瑗说了一遍。 第681章 娱乐卦神   “啊,竟然是这样?”冯瑗吃惊地道:“吴半仙竟然敢是伍陆的师傅?这么说来,他一直就是一个术者?难怪他懂得那么多事情。这个老吴,他还真会隐瞒。”   “恐怕倒不是有意隐瞒,而是不想去提及当年的往事。”范剑南叹息道:“他当年也是风光一时,却被伍陆害成这样。被自己信任的人出卖,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所以他自己不想再提此事。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的。”   冯瑗也叹了一口气道:“这次回去,我还特意去看他了。不过,他看起来精神不是太好。可能也是因为这件事。对了,你要对付伍陆,难道不想让他帮忙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算了,他好容易有这样平静的生活。我们又何必再把他拉进这个术者的纷争之中来。”   冯瑗点点头道:“你刚才在又是在给谁打电话?”   “我打给苍云啸,但是没有人接,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范剑南淡淡地道:“要弄懂这本书,没有充分的道教知识恐怕是很难的。道家的东西向来玄而又玄,更何况这种所谓的金丹大道。所知道的人就更少了,苍云啸就是这方面为数不多的专家之一。”   “剑南,你说林钟秀和龙大胆能够弄明白这本书的隐藏含义么?我总觉得有些不靠谱。”冯瑗皱眉道:“而苍云啸这个人,又时常到处旅行,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找到他。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去找这本书的主人呢?这上面的内容或许别人不懂,但是作为这本书的主人应该明白吧。”   范剑南想了想,摇头道:“我原来也是这样想,不过现在似乎有点困难。因为给我这本书的郑发,现在也失踪了。我不是没有想过利用卦术寻找他,但是我遇到了困难。我的卦术推测不出他的位置,明显是受到了很大的干扰。看来对方早有准备。”   “这么说那个郑发是自己躲起来了?”冯瑗皱眉道。   “这倒是不好说,只能说有这个可能。但也不能是排除有人对他下手的缘故。”范剑南沉吟道:“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方肯定知道我们要找郑发。否则我的卦象不肯能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干扰,而且能干扰我的卦象,此人就诀不是等闲之辈。”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冯瑗每天轻轻蹙眉道。   “以不变应万变。”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只要这块地皮在我的手里。对方再怎么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要来找我的。因为毕竟五岳真形图才是对方想要的。而要得到五岳真形图,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我们买下的那块地,第二就是这本《金关玉锁诀》。现在无论哪一条,对方都必须来找我。我们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着好了。”   冯瑗看着范剑南有些发呆,叹了一口气道:“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是,好像任何事情你都不着急。我说你怎么会这么沉得住气?”   “因为我比大部分都聪明,明确先机,谋定而后动,所以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太着急。”范剑南懒洋洋地道:“你怎么样?离职手续办好了?”   “是的。现在我终于有大把时间在香港了,而且我下午还约了几家报社和杂志社,去应聘编辑的职位。”冯瑗微微一笑道:“我可不像你,能够靠算卦混日子。”   “这倒是。你这新闻系毕业的高材生,怎么能和我这样的二流子一样。”范剑南笑着道。“不过先说好,祝青锋那里不许去。他那个乱七八糟的杂志社,我可受够了。”   冯瑗也笑了,“怎么,他还没放弃把你打造成全民娱乐卦师的念头?上次我看了,你在他的杂志上可是名声赫赫的玄学界年轻卦神。不过说实话,那几张照片拍得很没有水准。”   “他偷拍的。”范剑南一脸悲痛地道:“他要是敢明目张胆地来拍我,看我不把他的摄影设备甩大街上去。不过早知道他把我拍得那么丑,我还不如摆好姿势让他找几个最佳角度了。”   “不过他倒是很有生意头脑,能把你宣传成这样。靠着大多数人对于卦师职业的好奇,拼命帮你宣传。这样一来你出名了,二来他的杂志社靠你也出名了。”冯瑗笑着道:“你又没有损失什么,何必跟他计较?”   两人正在说着,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祝青锋标志性的笑声又想起来了。“我说今天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冯小姐回来了。真是巧了,我刚路过楼下,想上来看看,竟然碰得这么巧。正好,今天中午我作东,两位一起吃个饭?一来是想和范大师谈桩生意,而来么顺便帮冯小姐接风。”   范剑南苦笑道:“祝大少,我这地方,你最近一个礼拜要跑十来趟。要不我干脆给你在隔壁专门弄个房间,方便你每天来这里上下班算了。”   祝青锋笑嘻嘻地道:“说实话,我还真有这个想法,或许以后我们还真的成同行了。你要是给我准备个房间,我倒真不会推辞。实际上,我那里不但给你预备好了房间,甚至主持人,灯光,道具,化妆全部齐了。你要你给我点个头了。”   “什么?等等,你在说什么?”范剑南狐疑地道。   “哦,是这样。上次啊,我把你的事情在我名下的那几家报纸和杂志上一做宣传。结果,你猜怎么着?”祝青锋卖着关子道。   范剑南无奈地道:“结果,我这里生意火爆,你的杂志也卖疯了。”   祝青锋大笑道:“正是这样。但我是说,剑南,你难道没有看出这里面蕴含的商机么?”   范剑南意外地道:“商机?”   “当然。而且是巨大的商机。”祝青锋兴致勃勃地道。“你想象一下。现在的观众需要什么?他们需要新鲜刺激。而算卦这样一个事情,本身充满了未知的神秘感。而且大家对于这种源自中国古代传统的预测术都很感兴趣。这就是为什么我那些杂志和电视节目会这么火爆的原因。你说对不对?”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这好像也有点道理。简单说你想怎么样吧?”   “我的想法是,不如我们合作推出一个节目。把你的卦术推向一个全新的高度。简单来说,就是制作一档类似于谈话类的节目。由你现场给观众算卦,充分调动观众的好奇心和参与感。只要有良好的制作,我相信这个节目绝对会火。这可比单纯的广告更能提高知名度。也能带来更大的收益。”祝青锋道。   “电视节目?”范剑南一脸愕然。   祝青锋点点头道:“当然。现在的观众对于各种娱乐节目完全缺乏新鲜感了。你的能力是如此神奇,如果我们能够运用新鲜好奇的这个优势,肯定会大火特火。你知道现在是信息爆炸的时代,传媒的力量简直不可估量。如果我们能够这么做,你将会成为香港玄术界的明星。”   “你饶了我吧?”范剑南单手扶额道。   “怎么?这么好的事情,你还犹豫?”祝青锋奇怪地道。   范剑南苦笑道:“首先我的卦术不是用来娱乐的。这不是变魔术,或者心理游戏,而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而且一般人来找我,是因为他们遇到了抉择上的困难。希望我能够帮助他们选择对于未来最有利的方向。你可以注意一下,来这里的人,每一个脸上都带着忧虑。走的时候却很轻松。所以这不是游戏,也不是娱乐。”   “难道我们就不能用娱乐的心态,来做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祝青锋一脸不解地道。   范剑南摇头道:“不能。而且你得明白一个人的心态。每一个到我这里来的人,我都会承诺为客户保密,不向任何人透露他所占的是什么事情。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祝青锋奇怪地道。   “因为每一个人都有软弱的一面。在人们遇到选择困难的时候,这种软弱就暴露得更明显了。所以他们才会来向我求助。然而没有人希望自己的软弱面被人看到,也没有人希望自己在别人面前显得不自信,甚至是绝望。你懂么?”范剑南缓缓地道:“这和把一个人的伤口暴露在外没有区别。”   “你是说,这对于问卦者来说有些不公平?那如果,制作成节目的话,事先都是安排好的。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吧?”祝青锋有些不甘心地道。   “那就是欺骗。我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范剑南摆摆手道:“青锋,我们来谈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在你的孪生兄弟青山遇到困难的时候,你来向我求助。那时候的你,希望被别人看到么?你的忧伤,你的焦虑,你真希望被别人看到?”范剑南反问道。“赚钱,我并不反对。但是我并不想靠出卖我客户的不幸来赚钱。相反,我赚钱的同时,是在为他们提供帮助。”   祝青锋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点头道:“好吧。看来我确实是想得太简单了。本来还以为能够打造出一位娱乐卦神的。”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没事,你是我的朋友。我也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已经够了。我并不出大名,赚大钱。我只是想做我自己的事情。这就像你一样。如果你继承祝家的事业,你会比现在赚得更多,但是你未必比你现在更快乐。”   祝青锋大笑着竖起拇指道:“还是你最了解我。不过剑南,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真正了不起的卦师。这个目标,我不会放弃的。”   范剑南苦笑道:“你又来了。” 第682章 踢馆   “对了,青锋你的弟弟怎么样了?”范剑南看着祝青锋道。   “好多了。他已经有意识了,已能够认出我了。虽然时不时的还会精神恍惚,但基本思维已经算是清晰了。说起来还真是全靠了那位黎夫人。”祝青锋笑着道:“其实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也并不是纯粹为了赚钱。你还不知道我么?我花钱的兴趣一向比赚钱要大。我主要是看不惯有人说你的不是。想给你造点声势出来,免得你被人刻意打压。”   范剑南意外地道:“什么叫有人说我不是,又要刻意打压我?”   “怎么?你还不知道?”祝青锋愕然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消息了。你今天早上没看报纸上的新闻?”   范剑南有些茫然地摇摇头,他这几天忙着翻资料研究那本《金关玉锁诀》,就连睡觉都抱着书睡,睡醒了继续看。哪里会有什么闲心看报纸?被祝青锋这么一说,他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祝青锋用手扶额道:“我说你怎么还这么冷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不知道?”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范剑南奇怪地道。   “你看看,这是今天的报纸。有人在说你是骗子,根本是打着周易招牌行骗的神棍。还说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玄门正宗。”祝青锋翻出报纸道。   范剑南毫不在意地笑笑,“我从来不看这种无聊小报的。大概也是你上次帮我宣传得太过,难免会惹人非议。这些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这是个言论自由的地方不是么?我总不能去堵住人家的嘴。”   “不是,关键这写得太气人了。完全是在污蔑你,我都准备找他们算账了。”祝青锋皱眉道:“就算是同行相轻,也不能这么指名道姓地拆台吧?你看看这写的什么,说你根本就不懂算卦,只是靠着坑蒙拐骗。花钱找人做过虚假广告,才出名的。这意思是把我也给骂进去了。我非好好找他们算这个帐不可。”   “哈哈哈,你也是跟这些人生什么气?再说上次你搞得也确实有点过了。我一个算卦的小人物,值得你这么大力气宣传么?”范剑南苦笑着摇头道,不过他又微微一愣,“同行?你是说这东西是另一个卦师写的?”   “卦师倒不是,只是这篇文章的内容很明显,就是借着打压你来抬高另一个人。说那人是什么玄学大家,江相派前辈,还是当年的广东相王。完全不是你这种骗子所能比拟的。这就有点太气人了吧?这目的也太明显了,有这么不要脸的么?剑南,你只要听我的,我帮你制作一档节目。一播出,立刻能把这些质疑你的声音给压下去。”祝青锋气哼哼地道。   范剑南皱眉接过了他手上的报纸,他对祝青锋所谓的娱乐节目并不感兴趣,但是祝青锋提到了江相派三个字却让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动。他看着那张报纸皱眉道:“广东相王,王树炳?”   “对,就是在吹捧这个人。”祝青锋点头道:“关键,吹捧归吹捧。不能靠着打压别人,来吹捧他吧?结果倒好,这篇报道,就等于是拿你做反面人物了。一边诋毁你,一边夸这老头子。这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意思来。”   范剑南沉默不语,看着报纸上那个样貌清瘦的老者头像道:“这个人是什么人?”   “我哪知道他是什么人?”祝青锋道:“据说是以前七八十年代,曾经在香港名气很大的一个相师。你说他都一大把年纪已经退休了。还顶着一个玄学大家的名头,跑来打压一个后辈,有意思么?”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可不是简单的打压后辈。”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是要彻底拆了我的台,让我无地自容,滚出香港的意思。砸场子来啦。”   “什么?”祝青锋呆了一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普通话的砸场子,意思就是广东人所谓的踢馆。有人看不惯我这天机馆的招牌,想来挑事踢馆了。当然也不能贸贸然就来了,来之前总要造造声势,也好出师有名。”   “你是说,这个老家伙是来找你麻烦的?”祝青锋脸色一变道。   “不然还是来怎么样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前两天我和那个江相派的人发生了一点小纠纷,现在这个王老爷子估计是来上门找平衡的。不然谁会花功夫去发这些无聊文章。”   “他们敢!剑南,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动你就是动我!道上的兄弟们我熟,警察局也不是没有人。黑白两道谁都得给我们祝家几分面子,他们如果想怎么样,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祝青锋的少爷脾气上来了。   范剑南笑着道:“事情如果这么简单倒好办了。青锋,你听我一句劝,这事你别管。你管不了,因为他们黑白两道都不是。”   祝青锋呆了一呆,皱眉道:“难道他们……”   “没错,他们不是普通人,而是左道,以前就叫做江相派。而且他们也不是纯粹来闹事,而是抱有着其他目的。”范剑南缓缓道:“而且我有预感,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冯瑗有些担心地道:“江相派的术者为什么也要找你?难道是因为伍陆?”   “伍陆只是一个方面。”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可能是因为阳符在我手里。他们这次来,看来是要讨回阳符。而且从这份报纸上文章的内容来看,他们要的可能更多。”   “你是说,他们要五岳真形图?”冯瑗吃惊地掩口道。   “很可能,因为早在伍陆之前,江相派术者就和郑家为了五岳真形图相互斗了几代人。现在伍陆不在了,阳符易主,江相派之中肯定有人坐不住了。江相派虽然败落,但是瘦死的骆驼依然比马大。如果能够击败我,收回阳符,那么此人肯定能够名正言顺地接管伍陆留下的一切。”范剑南微笑道:“更何况,还有五岳真形图这样的巨大诱惑。”   冯瑗紧张地道:“这么说来,你不是很危险?”   范剑南笑了笑道:“这倒不会。他们这次是想玩公开的,不想暗中下手。否则也不会在这些无聊小报上登这些乱七八糟的造势言论。看样子他们想把我弄得臭名远扬,没脸在香港继续混下去。这个对手倒是有点意思。” 第683章 规矩人   “这个广东相王是什么人?”冯瑗有些担心地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谁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看这样子来者不善,肯定是来找麻烦的。我早就知道那块地是个烫手的山芋,不过他们来就来了,谁来都一样。我只要抓紧那块地,死不放手。他又能把我怎么样?更何况他们还不知道这本《金关玉锁诀》的存在。逼急了我,我就高价把那块地卖给他们。”   “你不是说真的吧?”冯瑗吃惊地道:“你真的会把那块地卖给他们?”   范剑南微微一笑,“反正他们就算拿下了那块地,也没有金关玉锁诀,自然也无法解开地窍和五岳真形图的秘密。我为什么不能让趁机敲诈他们一下。让他们狠狠出点血,然后对着那块地一筹莫展,一辈子发呆。当然这只是最不得已的办法,我这个人还是很有良心的,一般情况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才怪。你肯定又有什么鬼点子了。”冯瑗忍不住笑着摇头道。   范剑南嘻嘻一笑道:“据说江相派历史悠久,民国时期一度势力庞大,而且坑蒙拐骗善于敛财。这么多年以来在广州香港等地积蓄了大量财富。这也是伍陆这么猖狂的原因。既然这一次他们想送上门来,我自然不会客气。冯瑗,我记得那块地你花了不少钱吧?”   “差不多是我的全部身家了,只是买地,我都不知道后期开发的资金从哪里来。”冯瑗耸耸肩道。   “放心,接下来我要让你不花一分钱,而且赚个够。”范剑南洋洋得意地道。   “怎么赚?”冯瑗狐疑地看着他道。   范剑南一笑道:“自然是赚左道的钱,你看这份报纸。几乎就是檄文了,这说明伍陆一垮,他们已经沉开始不住气了。这檄文一出,接着他们自然会找上门来。这送上门的肥羊,我不狠宰他一刀,怎么对得起自己?嘿嘿,这些左道术者,真当我范剑南是吃斋念佛的老好人么?”   正说着,范剑南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看了看,皱眉道:“是赵律师。”   赵律师自然就是赵公明,电话接通之后,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紧张,“喂?范剑南么?”   “是我,赵律师今天找我有什么好关照啊?莫非是有兴致想请我一起去吃早茶?”范剑南笑着道。   赵公明缓缓地道:“听你的口气似乎已经知道那件事了。”   “什么事?”范剑南愣了愣道。   赵公明在电话里笑了笑,“你这个人我很了解,越是遇到事情的时候,越是故作轻松。我这么早打电话给你,你却不问我有什么事,反而开玩笑调侃。这就说明,你已经知道江相派王树炳到了香港的事情。这样也好,我可以少费一些口舌跟你解释。你在天机馆等着我,我最多半小时之后到。”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了解我?这让我很缺乏安全感,喂……喂……”范剑南苦笑着把电话放回桌上,“居然这么快就挂了,看来他还真是恢复得很快。又是以前那个雷厉风行的脾气了。”   赵公明因为秋诺的死,一度很消沉。但经过了那场惊心动魄的藏地之旅后,似乎恢复了许多。这也让范剑南感到很庆幸。或许有些事情,在真正经历了生死考验之后,才会看得更加透彻。“逝者已逝,而我们为了自己,也要为他们活着。”这是赵公明回来之后说的一句话。从那天起,赵公明俨然又成了过去那个办事干练,作风严谨的律师。   但是范剑南却知道,一个人心里的伤疤,不会轻易的好。无论这个人有多坚强。所以从西藏回来之后,他经常会去找赵公明一起喝茶。朋友的作用,也正是在当一个人感到痛苦的时候,能够有人一起分担。   范剑南和祝青锋、冯瑗三个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半个小时之后,赵公明匆匆赶到了。他看到范剑南在,稍稍松了一口气。“抱歉有些晚了。”   范剑南皱眉道:“赵律师,到底什么事情,有必要这么着急么?”   赵公明缓缓道:“有必要,我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的,这次你可能惹上麻烦了,江相派王树炳要出山了。”   “哦?我正想问你,这个王树炳究竟是什么人?”范剑南皱眉道。   “这要从江相派的源流说起。江相派术者是从山术者分离出来的一个特殊术者群体。‘江’指江湖,‘相’指宰相,加起来就是江湖上的宰相。只不过这个术者流派长期以来良莠不齐,术者高手和江湖宵小混杂。”赵公明犹豫了一下道:“所以长期以来大多数人只把他们当成一般的江湖骗子。”   “那么这个王树炳呢?”范剑南中皱眉道。   “这个流派真正的术者,几乎全都是高手。王树炳正是其中超一流的高手。当年江相派的开派祖师是号称玄机子的张雪庵,这人算起来是山术宗师苏子青的太师伯。所以山术者一脉的术法也在江相派之中流传。王树炳就是得到江相派真传的少数术者,而且在江相派资历很深。”赵公明缓缓道:“在七八十年代,以他惊人的相术曾经在香港名动一时。”   “那么他和伍陆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易术理事会的资料里根本就没有提到这个人?”范剑南皱眉道。   “易术理事会当时要对付的是马歇尔王和伍陆,又怎么会详细地研究王树炳这个人?况且他们也知道,王树炳和伍陆历来不和,并没有可能走到一起去,所以根本就不会考虑到王树炳。”赵公明摇头道。“不过他们忽略了一点,伍陆被除掉之后,王树炳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居然趁势重出江湖了。一来是觊觎五岳真形图,二来,也是想趁机重整整个左道术者。”   “照你这么说,这个人很厉害?”范剑南皱眉道。   赵公明略一思考道:“我这么跟你说吧。伍陆以下犯上,除掉了他的师傅,成为了江相派之主。但是他的忤逆行为却犯了江湖门派的大忌,江相派术者们这才把伍陆斥之为左道,这才是左道的真正来历。你和伍陆交过手,对于他的能力应该有所了解。你只要想,一个人能够和伍陆对抗这么多年,就足可见其人的实力。这个王树炳绝非等闲之辈。”   冯瑗沉吟道:“既然他和伍陆不和,而且长期处于对立状态。那么他这一次为什么表现得如此积极?伍陆败在范剑南手上不过几天功夫,他就这样找上门来了。”   “当然还是利益驱使。伍陆这次虽然没有死,但是他身患重病,最多只有几个月时间。他死后,必将在左道术者之中留下权力真空,王树炳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范剑南缓缓地道:“况且,这里面恐怕还有江相派术者对于五岳真形图的执着。”   赵公明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王树炳这个人和鬼影子王松齐名,很久以前就已经号称相术双王。他在香港人脉又极广,对很多大人物都有一定的影响力。剑南,我觉得你还在暂避锋芒,不要和他计较。”   “这可是找上门来打脸。这还不计较?”祝青锋呆了一呆,不服气地道:“这个王树炳和害我弟弟的伍陆有关,就凭这一点,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他这么逼上门来。难道还要让范剑南让着他?”   “我不是说让着他,而是说避着他。”赵公明缓缓地道。“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术界前辈,在广州香港一带人脉极广。剑南要想在香港长期立足,还是不要和他争一时之长短。说穿了,他不过是个老头子。随他怎么叫嚣,又能把你怎么办?但是你要是和他对着干了,反而倒显得你不够大度。当然,他要是太过分了,自然又另当别论。”   “我也是这个想法。”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过,我对他敬而远之,他却未必肯放过我。他的人已经到楼下了。”   “哦?”赵公明皱眉道。   范剑南拨通了手机,“何小姐,不用通知我了。让这人进来。对,我知道他没有预约。这算是一个临时预约好了。”他微微一笑道。   两分钟之后,有人敲响了范剑南办公室的门。敲门的声音很规律,三声,不急不缓,用的力度都是一样的。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进来吧。”   外面进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是一个规矩人。敲门声很规矩,走进来的步伐也很规矩。走进来之后规规矩矩地走到范剑南面前,躬身把一个信封双手递给范剑南。   范剑南倒是被这个规矩人的正规态度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刚伸出一只手想接那个信封,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只好站起来,也学着那个人双手接过那个信封。   “先生贵姓,这……这信封里又是什么?”范剑南狐疑地道。   “免贵姓曹,曹植。至于信封里的内容,我只是个送信的,而且我很规矩,从来不会偷看私信。”这个看起来很规矩的人,却有着一个很放荡不羁的才子名字。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范剑南看那封信。 第684章 一封信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既然别人这么规矩的等着他看信。他当然只好很配合的打开信封。   “我差不多已经忘了什么时候收到过这种纸质的信了,通常我收到的信封里面都是钞票,大多数是我客户额外给的小费。看来王先生倒真是一个传统的人。”范剑南有些戏谑地挥了挥手手中的信纸道。   “的确,王先生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甚至可以说有些守旧。”曹植微笑着道。   范剑南打开信之后更有些忍不住笑了,“难怪,这信居然是用毛笔写的。也真难为这老爷子,这么大年纪居然写得这么一手蝇头小楷。”王树炳的这封信倒是写得很客气,内容是约范剑南明天在庙街的茶楼见面。只是这么简单,一个电话就能讲清楚的事情这位老先生居然还郑重其事地写了一封信,还派了专人送过来。范剑南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曹植微笑着道:“王先生不习惯用电话,也不太喜欢用一般的笔。况且他认为这样的信件形式才显得正式一点。”   范剑南收起信,看着曹植道:“信我已经看过了。曹先生认为我该怎么样做?”   曹植不动声色地道:“我只是个送信的人,我的目的就是把这封信送到范大师的手里,并且保证范大师完整看完了这封信。然后我就可以回去交差了。至于范大师究竟要怎么做,就不是我要担心的了。我只是在等你的答复,或者回信。”   范剑南笑了,这位规矩人到真是规规矩矩一丝不苟。但是他掩饰得再好,也逃不过范剑南的那双眼睛。这个曹植看似平凡,但精气内敛,举止从容。绝对是个术者,而且是一个相当厉害的术者。   所以范剑南笑了笑道:“王先生的大名,我早有耳闻。那么请问曹先生是?”   曹植微微一笑,“我是王先生的学生。”   范剑南神色一动,有意无意地道:“哦,原来是王先生的高徒。”   “不,我只是他的学生,却并非他的弟子。”曹植摇摇头道。   范剑南讶然道:“只是学生?”   “是的。只是学生。”曹植点头道。   范剑南这么说自然是有用意的,在传统的术者门派之中,大多是以师徒相称。只是在后来才有学生这个称呼。不过但凡学生,和所谓的弟子是有区别的。真正的弟子是需要行大礼,正式拜过祖师才能得以入门,是可以继承师门衣钵的人。而学生却是纯粹学术上的交流传授,关系上自然比不得弟子亲近。而且很多核心的东西是没有资格学到的。   这个曹植看起来颇有实力,却只是王树炳的学生。看来这为王老爷子倒确实是很有点本事。   范剑南微微一笑,随手拿过一支笔,在纸上画了几个点。然后他把那张纸递给曹植,淡淡地道:“我这个人写字太难看,比不上王老爷子这一手楷书小字。不过王老爷子既然这么正规,我也只能随手涂鸦,写个回信请曹先生带回去了。”   曹植脸色微微一动,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随即就很好地掩饰了过去,笑着道:“这是当然,范大师的回信我一定带到。”他并没有看到范剑南写下一个字,只是看到他在那张白纸上画了几个点。这算是什么回信?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接过了这封所谓的回信。   只是那封信一道他的手中,他就微微动容。这薄薄的一封信,竟然有着非常明显的术力波动。好厉害的卦师,他的回信一个字都没有,但却用黑笔在白纸上点了几个点。用以代表特殊的方位和干支,并且用这来传递信息。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范剑南挥手之中完成,没有任何的思考的时间,完全是一挥而就。   这说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在玄学术数方面已经炉火纯青。   曹植不敢小看,立刻双手接过信封,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范大师果然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这封回信,我一定带到。告辞了。”   曹植转身走了,范剑南也不挽留,沉默地看着他走出了天机馆。   “剑南,你怎么了?”冯瑗低声道:“刚才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范剑南看了看她和赵公明道:“这个王树炳很不简单。他送来的这封信,表面上是约我见面,而且言辞很客气。但实际上却暗藏威胁,完全是一种试探。你们看,这封信是他用毛笔写的。毛笔写字,比划虽然和普通的文字没有区别,但笔锋却非常凸显。”   “这倒是的。不过他这么做,有什么特殊用意么?”冯瑗皱眉道。   “这封信写了短短一张纸,加起来也才一百多字。但是笔画之间却暗藏玄机。而且他采用的是竖排的格式,本来这种书写方式在老式的书信之中很普遍。但在王树炳的刻意书写之下,这封信却设置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术局。”范剑南缓缓地道:“一般人如果按照这样的顺序,从左向右,从上到下来看这封信的内容,就会中了他的圈套。”   “圈套?”赵公明皱眉道。   “是的,这封信上的文字笔锋,加上文字的排列会构置成一个很不明显的术局。使看这封信的人不知不觉被引导,置身在惊门位置。从而带来心理上的压力,和精神上的紧张状态。”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也算是一个小手段。看来这位老先生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啊。”   “原来是这样。还没见面,却已经在信件上开始动手脚了么?这个王树炳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冯瑗有些不悦地道。   “不光是如此,刚才那个一脸老实相的曹植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表面是来送信的,其实却是想来探探虚实。你们没有注意到么?他一进门之后就站在那个位置。说是在等我的答复,实际上却是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也密切注意着我的状态。可惜他虽然隐蔽得很好,但任何异常的术力波动都难以逃过我的感觉。”范剑南微微一笑,“我当时就发现了他的企图。” 第685章 相互试探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真的打算去见他?”冯瑗有些担心地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既然人家这么郑重其事地送信过来,我们自然也不能太失礼了,当要去赴约。至少要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赵公明皱眉道:“这个王树炳老奸巨猾,我觉得你还是婉拒比较好。这人名气虽大,但毕竟是江相派术者,和伍陆等人有着很深的渊源。他送来这封信的用意,无疑就是在摆玄术界元老的派头。你又何必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不是这么简单的,如果只是为了面子问题,我当然随他去。但是我知道,即便我不去赴约,他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种人,你对他礼让三分,反倒会被他看轻了。”范剑南缓缓地指着桌上的那封信道:“你看他的字体,虽是楷书却写得有失圆润,反而显得极有力量,铁画银钩。这表明此人心智坚忍,而且桀骜难驯。好好和他谈是谈不通的。”   “你能从这封信的字体看出这个人性格?不会又是吹牛吧?”冯瑗皱眉道。   “当然不是。古代占卜术之中就有字占一说,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测字。和太乙、遁甲、六壬三大占卜术相比虽然属于小道,但也有其可取之处。其实真正的意义在于通过字体,分析被占卜者的性格,结合实际的事例预知吉凶。”范剑南笑着道:“我虽然不懂这门学问,但玄学大道本就可以触类旁通。所以能够判断个大概。”   “那么你说王树炳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看着那封信缓缓地道:“你看这字体框架方正有余,灵动不足,所以王树炳这个人做事严守规矩。所以说他和伍陆这样的暴徒还是有区别的,我估计这也是他们之间不和的原因之一。伍陆这个人飞扬跳脱,漠视一些规则,行事张扬而且喜欢冒险求胜。而这个王树炳则一切中规中矩,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会比伍陆更难犯错。”   “不错,他确实是一个比较谨慎的人。”赵公明点头道:“我虽然没有和这个人直接接触过,但是却听很多人谈起过他。据说他年少成名,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名动广州。三十岁正当鼎盛的时候,却淡出术界。想不到这一次居然会为了你再次出山。”   “恐怕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手中的地契和那道阳符。”范剑南淡淡地道。“五岳真形图是江相派术者历代以来的追求,就连他也不能避免地卷入其中了。”   赵公明犹豫了一下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和他还好谈谈,避免自己树敌太多。毕竟这个人在整个国内的术界而言也算是颇有分量的人物。”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知道。如到万不得已,谁会希望自己四面树敌?放心吧,我只是一个开卦术馆的卦师,没兴趣和他争什么。这次主要是去看看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就在范剑南和赵公明冯瑗等人在谈论此事的时候,曹植也已经把范剑南的那封回信带了回去。   王树炳依然是一身很不合时宜的中山装,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了曹植的脚步声,才缓缓地开口道:“回来了?”   “回来了。”曹植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信送到了?”王树炳淡淡地道。   曹植走上前去,拿出了范剑南的那封古怪回信。低声道:“送到了,这是他让我带回来的回信。”   “回信?”王树炳微微一愣,随即皱眉道:“这么说他看懂我那封信了?”   “不但看懂了,而且回得很合适。”曹植低声道:“老师看看就知道了。”   王树炳沉吟了片刻,打开那封回信。只是手指已触及到信纸他就微微一皱眉,“好厉害的术力。这是什么?”他打开之后发现只是一张白纸,上面用黑笔点出了几个记号。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他的回信。先生用术法融入书法之中试探他。他却更直接,用一支笔随手画了几个点。构成了一个极为简单的术阵作为回应。”曹植沉着地道。“此人很不简单。”   王树炳看着桌上的那张纸,只是一张简单的白纸,上面胡乱用笔画了几个点。他仔细数了一下,从上到下,一个十二个用笔点出来的黑点。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术数布局。王树炳手中拿着那页信纸,就像拿着一件活物。术力完美的依照着特殊的规律,在几个黑点之间运转流传。这几个点蕴含的术力并不强,但是结合在了一起,那种术力波动却强烈的翻了几翻。   “看来这个范剑南的确不凡,能够战胜伍陆也并非侥幸。”王树炳沉吟道。   曹植的神色微微一动,低声道:“先生何以见得?”   “我写给他的那封信,意在试探他的能力究竟有多强。想不到他居然完全看懂了,甚至为了配合我的意思,还用这种方式作为回信。”王树炳缓缓地道:“他在一张纸上画了十二个点,就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术法阵型。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的实力。”   “哦?这是什么意思?”曹植皱眉道:“我只是感觉到这封信之中蕴含着很强大的术力,但具体如何,我却没有丝毫的把握。老师竟然能从这些点上看出术法阵型?”   “术数之道,虽然是艰深繁杂,但越简单的运用越能显示这个人的能力。曹植,你是否可能用一支笔画出十二个点就能构成一个自我运转不息的术阵?”王树炳缓缓地道。   “这……我想我即便能够做到,也要耗费很长的时间。因为这涉及到方位和时间,以及术力在十二个时辰之中的运转规律。需要大量的计算推衍,而后要根据看信人的生辰八字,和他当前所处位置,来设定这些黑点的固定位置。”曹植皱眉道。   “没错。确实是这样。”王树炳淡淡地道:“而你能不能告诉我,范剑南写这封回信用了多长时间?”   曹植摇头道:“他几乎没有考虑,当场就写了这封信。我当时还觉得他是在开玩笑,直到接过了这封信,我才感觉到了异常。”   “你确定?”王树炳脸色大变道。   “是的,我确定。”曹植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道。“我记得很清楚,从他写这下这些东西,到交到我手里。绝对没有超过一分钟。”   王树炳点点头道:“这足以说明此人的术数水平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他并不是没有算,而是心中秒算,能做到这一点的卦师,在这个世上已经屈指可数了。看来这个范剑南不愧是出身卦术世家,虽然年轻但实力不俗啊。”   曹植犹豫了一下道:“老师有所不知,不但这个范剑南相当厉害。我送信去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一个女人和另一个中年术者。那个年轻女人倒也一般。但是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却让我吃了一惊。”   “怎么?”王树炳皱眉道。   “此人的面相特异,八字旬空,很可能是六甲旬术者。”曹植低声道。   王树炳微微动容道:“六甲旬?”   “是的,但是我不敢确定。”曹植低声道。   “看来这范剑南的身边能人不少啊?难怪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崛起,在香港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混得风生水起。”王树炳冷笑道:“可惜他惹错了人。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老师的意思,依然要和范剑南一决高下?”曹植皱眉道:“范剑南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小辈,老师何必要和他争这风头。”   王树炳摇头叹道:“你并不知道,范剑南一人并不足虑。但是他头上顶着的,是五术宗师之一的帽子。自秦汉以来,五术人便以玄门正宗自居。他们所代表的是术界的主流。而我们江相派的源流,正是在于五术人之中的山术者。我们要趁伍陆败亡的机会,重振江相派。就必须先搬开这块绊脚石。”   “这……我明白,老师是想逼走范剑南,并且拿下他手中的地契。可是老师,范剑南看似非常精明,他会如我们所愿么?”曹植皱眉道。   王树炳冷冷地道:“他如果能够如我们的愿,又何须用一个逼字。无论如何,他手中的那枚阳符,我必须取回。这是江相派自古流传的信物,意义重大。至于那块地,我也会设法让他交出来。事关五岳真形图,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并非我做人不留余地,而是在这个目标之前,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老师,你这次约他见面是?”曹植低声试探着道。   “敲山震虎。探探对方的虚实,顺便把整个事情和他说清楚。如果他很识相,肯主动交出这两件东西,我们就没有必须要多费手脚了。”王树炳缓缓地道:“否则,我们就要按照江相派的规矩办了。”   “老师的意思是……”   “但凡我们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没有得手过?即便是五岳真形图,我们虽然一直没有得手,但郑家的人也始终没能得到。”王树炳缓缓地道:“同样的道理,我们都不到的,他范剑南也别想染指。” 第686章 初会王树炳   饮早茶是广东人独特的喝茶习俗。清晨起床以后,在开始一天的工作、生意之前,名茶美点,一盅两件,既解决了早餐,也是一种绝妙享受。   茶点,即是茶水与点心。茶有红茶、绿茶、乌龙茶、花茶、元堡茶等种类,点心的种类就更多了,最常见的是各种包子,诸如叉烧包、水晶包、水笼肉包、虾仁小笼包、蟹粉小笼包,以及其他各类干蒸烧卖,各种酥饼,还有鸡粥、牛肉粥、鱼生粥、猪肠粉、虾仁粉、云吞等等。   饮茶是广东人生活的一个不可缺少的内容。在这里,紧张的人们开始松弛下来,清闲地谈着人生,谈着故人,讲着故事;在这里,人们挥洒自如地在淡淡的茶香中,把心情晾得清清淡淡。   香港的老式茶楼非常有名,是因为有众多的老人散布在大街小巷的茶楼之中。这些闲来无事的老人延续着几百年来的习惯,一大清早便踱到茶楼中,叫上一壶清茶,两件小点,或闲聊,或阅报,将早上的大半时光悠闲地打发。   不过这个时间有些太早,这里只有一些老人,显得格外闲适。即使茶楼还有不少出手阔绰,来去匆匆的生意人,但感觉他们终究不过是过客而已。但对老人而言,早茶就是他们的生活。场地可以换,生活则别无其他。剩下的则是40岁以上的男士,20来岁的上班族则是一个都没有,可见平日的早茶的确是闲来无事的老人家的玩意。在座众客十之有六每人手上一份当日报纸,这也算是香港人的一种生活方式吧。   范剑南一大早来到了这种老人家喝早茶的地方,确实显得很有点惹眼。   那封信上,王树炳和他约定几点在哪家茶楼会面,却没有告诉他具体的是在哪一间,或者哪一桌。结果,范剑南就只能靠自己判断了。不过范剑南是什么样的人?这点小伎俩完全难不倒他。他只是门口踱了两步,立刻判断出了方位。举步向左侧的一个房间走去,伸手推了开门。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范剑南曾经见过的曹植,另一个老人范剑南虽然没有见过,但也知道他究竟是谁。所以范剑南微微一笑,走进去做下,看着那位老人道:“不好意思。我习惯晚睡,所以起得有些晚。让两位久等了。”   长相清瘦的老人,微微点了点头,“在下江相派门人,王叔炳。”   范剑南也点点头道:“我叫范剑南。”接着他笑了笑道:“我可以叫东西吃了么?早就听说这里的虾饺和水晶包不错。”他居然老实不客气地挥手喊服务员点餐了。点完之后,他还不忘加一句,“记在他们两位的帐上。”   曹植有些哭笑不得,他是真想一把抓住范剑南,问问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他难道真的以为就是来找他喝早茶的?王树炳却微微一笑道:“范先生真是性情中人,请随意。”   范剑南喝了一口茶道:“王老是术界前辈,这次找我,难道是有什么好关照?”   王树炳淡淡地道:“也没有什么大事。我本以退隐多年,只是最近听说伍陆死了,江相派难以为继。不得已之下只好再次出山,以稳住局面。免得江相派一脉的传承就此断绝。”   “噢,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缓缓地道:“那王老找我又有什么用?我可不是江相派的术者,只是一个算卦糊口的生意人。”   “我也是生意人,而且我是看相的。”王树炳微微一笑。“尤其擅长从人的脸上,看出他们话的真假。”   “哦?那么我如果说伍陆没死。你认为我这话是真的假的?”范剑南微笑道。   王树炳点点头,“我听说了,他最后被人救走。不过,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他即便逃过一劫,也只是延长了他的死期而已。不出两个月,伍陆必死无疑。”   “看来王老的消息倒是很灵通。”范剑南嘲讽道。   “伍陆一死,江相派若是无人担当,将是彻底败亡的结局。”王树炳缓缓地道:“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才会找你商量一些事情。”   “那么王老想要商量些什么呢?”范剑南一动眉。   “第一,我需要你交还阳符。第二,我需要你手中的那块地。当然我不会白占一个晚辈的便宜。你多少钱买下的,我都可以付出双倍。”王树炳缓缓道。   “原来是为了这两件事。”范剑南大笑着道。“我听说这枚阳符,是江相派术者从山术者脱离出来的时候,从山术者那里夺来的。现在如果有人要你还给山术者,你会有什么反应?”   “这不可能!”王树炳厉声喝道。“阳符作为江相派门主的信物,已经流传了几代人。怎么有还回去的道理?”   “别说的这么好听。说穿了,你们这枚阳符也是从山术者手中偷来的。流传了几代人,也不能说这阳符就是你的。”范剑南微笑道,他说出来的话语却一点都不客气。   “这么说范先生是认为我们没有谈的必要了?”王树炳缓缓地问道。   范剑南一笑道:“我们之间能够谈,自然是好的。不过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和我谈。你今天约我,只不过是为摆明一种礼让的姿态。为后续的翻脸做准备,我感觉得出来。只是我有些好奇,你明明可以暗中下手,为什么又表现得这么有礼数?”   王树炳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并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更没有什么兴趣为伍陆报仇。但是重振江相派,所必要的条件却在你的手里。阳符,我志在必得,还有你持有的那块地,也是我们和郑家争夺了几十年的结果。如果你坚持不肯放手,那么我们只能一战了。我这人在意名声,所以先礼后兵。”   “我同样也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我赢了和伍陆的赌局,这东西自然要归我。而且即使要我交还给江相派,也不会交到王老你的手中。”范剑南耸耸肩道。“伍陆还没死。我要是把这东西交给了你,他回来之后问我讨要怎么办?难道我能变出一个来还给他?”   “你……”王树炳一阵恼火。他听出来了,范剑南这个家伙不但不肯交出阳符,还暗中嘲笑自己并不是名正言顺的江相派门主,所以这东西不宜交给自己。 第687章 谈崩了   王树炳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他端起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看着范剑南道:“这么说,范先生是不打算给我这个老头一点点面子喽?”   “王老说错了。如果我不给面子,今天我大可以不用来这一趟。”范剑南微微一笑。“面子我可以给,但是东西不可以给。”   “但是你别忘了,无论是阳符还是那块地,原本就不是属于你的。”王树炳厉声喝道。   范剑南笑了笑道:“正因为不是我的,所以我不能给你。如果是我的,那事情倒简单的多了。”   “那么,你想怎么样?”王树炳强压着怒气道。   “要阳符,可以。但是必须让伍陆来拿,你不行。因为这是我从他手中得到的,所以我不可能交给其他人。”范剑南缓缓地道:“至于那块地,是我通过合法手续购置的。不管它原先究竟属于谁,但现在就是我的。”   他缓缓用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微微一笑道:“就像是这枚小笼包子,做成包子的面粉和猪肉来自哪里,没有人知道。但是做成了包子,就是这家茶楼的。而我吃掉了,就是属于我的。”   “年轻人,你想一个人吃下去,先得看看你的胃够不够大。”王树炳冷冷地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看来王老似乎不太愉快,难道你对此有意见?”   “我原来以为我们的这次见面可以是一次愉快的经历,完全可以避免争端。想不到的是……范先生的胃口居然也这么大。”王树炳冷笑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改天我自然会登门拜访。不过,那时就不可能再像今天这么客气了。”他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等等……”范剑南缓缓地道。   王树炳转身道:“怎么?改变主意了?”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付过帐了没有?如果还没有的话,正好,我还想再吃一个虾饺。”范剑南慢条斯理嚼着小笼包补充道:“你可以一起付帐。我的胃口很好。”   “好,我们就走着瞧。哼!”王树炳冷笑而去。曹植对范剑南点了点头,也跟在了王树炳的身后离开了。   范剑南依然低着头,吃着他那份早餐。心里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个王树炳并不好对付。但是他却不能把阳符和那块地交出去,因为他不知道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王树炳已经决意重振江相派,一但他得到阳符之后,无疑是如虎添翼。   但是范剑南历来不太看好这种大型的术者组织,更何况还有隐藏着的苏玄水。如果真的把阳符给了王树炳,那整个香港可就热闹了。苏玄水一直把香港视作自己的老巢,绝不会允许江相派来这里抢地盘。更何况,他对阳符也一直不死心。   只要把阳符交给王树炳,就等于是点燃了导火索。江相派和山术者,这两个有着百年仇怨的术者流派,将再次搅动平静了多年的中国术界。   范剑南慢慢地吃完了这顿由王树炳付账的早餐,走下了茶楼,回到了天机馆之中。   冯瑗等人早就在等着他了,一看到他回来。冯瑗连忙道:“谈得怎么样?”   “我觉得吃得还不错。”范剑南摸摸肚子道。   “谁问你吃了?我是问你和那个王树炳谈得怎么样?”冯瑗嗔怪道。   “当然是谈崩了。”范剑南耸耸肩道:“根本问题相互没法妥协,所以根本没法谈拢。”   冯瑗皱眉道:“他们想怎么样?”   “王树炳想要阳符。好光明正大地接管左道,以便重振江相派。当然,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五岳真形图。”范剑南淡淡地道:“但是他根本就不明白,一旦他得到了阳符,根本别说是重振江相派。甚至会给江相派带来大难。”   “为什么?”冯瑗皱眉道。   “因为苏玄水。山术者和江相派,阴阳两符的争执延续了百年。一旦王树炳得到阳符,苏玄水就会毫无顾忌地出手。香港将成为他们两帮人的战场。整个中国术界都会被搅动,这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到时候,远在美国的易术理事会因为要忙于欧洲巫师和马歇尔王的问题,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范剑南缓缓地道:“那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怎么会这样?”冯瑗皱眉道:“但是你不把阳符交出来的话。无论王树炳和苏玄水都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会一直纠缠下去。”   范剑南点点头道:“但目前的问题是,就算我交还给他们也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矛盾越来越激化。而且他们拿到阳符,就会回过头盯着五岳真形图。无论怎么样,他们都不会放过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冯瑗有些忧虑地道。   范剑南耸耸肩故作轻松地道:“其实我也不知,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这两件东西,我都不能松手。他们应该都会继续找我。”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你说他们会怎么对付你?”冯瑗皱眉道。   “苏玄水这个人比较了解我,知道我这个人软硬不吃,暂时倒不会怎么样。至于王树炳么,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搬走我这块绊脚石了。”范剑南嘻嘻一笑道:“就是不知道,他搬起我这块绊脚石之后,会不会又砸了自己的脚。”   冯瑗无奈地道:“你是不是又知道了些什么?”   “暂时还不能说。”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过今天晚上,曹植就会再次登门。”   冯瑗皱眉道:“他又来干什么?”   范剑南笑着道:“王树炳王老爷子是个讲规矩的人,凡是喜欢按照传统走。先礼后兵,他既然已经把前部分做到家了,这后部分自然也不能含糊。临走之时,他说会上门拜访。像他这么重视江湖规矩的人,既然要上门,还是要像模像样地递张帖子的。这才像是个踢馆的样子。”   “呃?他真的要来天机馆闹事?”冯瑗皱眉道:“以他的身份,应该不会吧?”   “所以他才要按江湖规矩来。打着切磋的招牌,踢馆砸场也就成了合理的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否则他的脸上还真是有点挂不住。”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不我们关门几天,别跟着老头子一般见识。”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笑着道:“关门要是有用的话,我早就关门了。你没看那些报纸么,他这次来,就是专门来打脸的。既然这样,我自然是等着他上门来。我倒很想看看这个老头子有点什么本事。” 第688章 旁观者   “可是剑南,王树炳在香港一带很有人脉。苏玄水在这里虽然没有那么深的底蕴,但是当年魏如山在这里经营了很久,他的势力也不容小视。同时被这两人盯上,你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赵公明苦笑道。   “管他呢!我这一天三卦,其余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就陪他们玩玩好了。再说他们未必能够玩得过我。”范剑南笑了笑道。   赵公明只能笑笑了事,范剑南这种个性,他是没话说了。   这一天直到下午,果然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傍晚的时候,曹植来了。   他依然带着一脸和蔼的笑意,递给范剑南一张红贴。范剑南接过来一看,微微一笑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王老办事就是一板一眼,绝不马虎。这就下战书来了。”   “不是战书,是拜帖。王先生希望正式拜会天机馆的范大师。大家都是术界中人,以术法会友,相互切磋也是正常的。所以并没有那么严重。”曹植微笑着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既然王老这么郑重其事,这张帖子我似乎不能不接下来吧?”   “当然。不过按照江湖规矩,拒绝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就意味着范大师没有这个实力在此地设馆算卦。”曹植淡淡地道:“恐怕范先生就要关门歇业,淡出香港的这地界了。”   范剑南点点头,突然一笑道:“不过我有个疑问,万一我要是赢了呢?那王老就舍得他这半世英名,和他在术界的这份声望么?以他的身份地位,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输了固然丢脸,赢了恐怕也不好看吧?”   “首先,范先生不必妄自菲薄。虽然范先生目前还声名不显,但是我们都知道,范先生是五术宗师。在术界的地位,比王老只高不低。否则王老也不可能下这份帖子。其二,王老可以承诺,无论输赢,都会坦然接受。这一点也请范先生放心,我们和伍陆不一样。他可以不择手段,但我们却还谨守江湖道义。”曹植微微一笑道。   “好,就凭王老先生的这份气概,这张帖子我接了。”范剑南看了看道:“后天,我这天机馆闭门谢客,专门恭候王老。”   “不!”曹植摆手道:“这是王老再度出山,他并不希望和范先生闭门切磋。届时他还会请一些术界前辈一起来,共同见证范先生的绝世卦术。所以他希望一切都是公开的。范先生懂我的意思么?”   “懂了。”范剑南哈哈一笑道:“王老是怕我输得不够彻底,想在所有人面前让我输得干干净净。最后只能清洁溜溜地滚出香港。是这个意思么?”   “这倒未必。”曹植依然客气地道:“王老只是想借这件事让所有人知道,王树炳重回香港了。范先生是术界新星,况且传承上古三式之一。至于胜败,王老也不敢说一定能够赢得了范先生。”   他这话虽然说得漂亮,但是范剑南心里却明白,王树炳这是铁了心要逼走自己。   一场公开的比试,一切都暴露在公众眼前,就意味着两个人都不能动用太过明显的术法。不但要以术法争胜,而且一切都必须在暗中,让外人看不出一点异常来。像伍陆那样动用强大术力来压迫对手的情况就绝对不能再出现了。这个老狐狸,花样还真是不少。   范剑南微微一笑,“可以。请回去告诉王老先生,我接受他的一切提议。”   曹植微微有些意外,他眼神闪动道:“范先生确定要这样做?恕我直言,一旦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是王老和你,两个人都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不像现在,至少还有得谈。”   范剑南一摆手道:“我懂你的意思,我也希望和王老好好谈。但是我绝不会接受他的条件。而且我也明白,王老也不可能因为我的态度而妥协。我们之间有着根本的矛盾。否则,王老也没有必要用这样的传统手段来解决。”   曹植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好说什么。我会回去,向王老说明一切。告辞了。”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还有客人,就不送了。”   曹植告辞离去之后,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冯瑗有些狐疑地看了看范剑南道:“有客人?我记得你今天已经算过三卦,应该不会有客户上门了才对。”   范剑南微微一笑,“确实。不过这位客人是一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冯瑗愣了一愣。   范剑南扭过头,冷冷地道:“苏玄水,你可以出来了。”   苏玄水缓缓地推开了门,走了进来,他依然一脸淡然地微笑,对范剑南笑了笑,“我就知道很难瞒得住你。”他径直走到了范剑南的办公桌前,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那份拜帖。嘴角露出了一丝讥笑,“都什么年代了,这老不死的还玩在这个。老古董就是老古董。”   范剑南冷冷地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似乎和你没有关系吧?”   苏玄水耸耸肩道:“这件事当然和我没有关系。但是你和他,却都和我有关系。我一心想得到伍陆的阳符,却被你捷足先登抢先了一步。我也想得到伍陆留下的一切,却被这个老家伙跑出来横插一杠。你说你们两个人,怎么就这么让人讨厌呢?”   “如果是为了阳符,你最好还是免开尊口。我是不会把它给你的。”范剑南淡淡地道:“伍陆可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家伙,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尤其通过上次的事情,他恨我恨得要死。而这道阳符成了我制约他的最后手段。我不会交给任何人,王树炳不行,你也不行。”   “伍陆没有死?”苏玄水皱眉道。“可是我听说他已经沉海身亡了。”   “听说的事情未必是真的。我们亲眼看到他被一伙人救走了。”范剑南缓缓地道。“我甚至有点怀疑,救走他的根本就是你的人。”   “哈哈哈!我的人?”苏玄水大笑道:“我会救走伍陆?如果这个笑话,那么将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你清楚我的办事风格,从来不留后患。尤其是伍陆这样有能力威胁到我的人。我只会再第一时间出手杀了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更加有趣了。”范剑南意味深长地道:“你想杀了伍陆,王树炳也想这么干。但偏偏他却被一伙神秘的人给救走了。这说明了什么?”   苏玄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说明还有其他势力卷入其中。”   “没错。一伙既不属于王树炳,也不属于你;既不属于易术理事会,又不属于马歇尔王的人。”范剑南缓缓地道:“偏偏就连神通广大的易术理事会也没能搞清楚这帮人是谁。这事不是显得很诡异了么?”   苏玄水的脸色又是一变,他知道易术理事会的势力极大,不但在海外,就是在国内也有非常多的信息渠道。就连他们他也不知道救走伍陆的是谁,那么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救走伍陆的这些人,相当的不简单。即便他苏玄水下手,也不可能做到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他沉默了一会儿道:“难道连你也算不出这些人是谁?”   “我不是神仙。”范剑南缓缓地道:“卦术也不是毫无根据就可以进行判断评估的仙术。”   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把阳符给我。小小的香港,竟然还潜藏着这么厉害的一个不明势力。而且伍陆如果被这些人救走,那么你将会成为这些人的下一个目标。因为伍陆本身就不会放过你。”   “绝不可能。”范剑南淡淡地道。   “真是很遗憾,既然这样我可也不会太客气了。”苏玄水大笑大道。   范剑南不动声色地道:“怎么?你还想和我动动手?”冯瑗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苏玄水。   苏玄水淡淡地道:“当然不会,你虽然讨厌,但毕竟是个孤家寡人,对我还没有什么大的威胁。但是王树炳却不一样,这个老家伙要在香港重振江相派。我苏玄水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老家伙名声在外,在香港也很有人脉。更何况,一旦他吸纳了伍陆原来的那帮手下,势力肯定会暴增,进而威胁到我的利益。”   “你想怎么样?”范剑南冷冷地喝道。   “不过他王树炳既然想和你一决高下,我倒不妨等等。”苏玄水冷笑道。“只要他一输,原本伍陆手下的人就会感到绝望了。既然跟着这个老头子没有任何前途可言,就不得不另寻门路。而他们正是我所需要的。”   “你是想利用我击败王树炳作为契机,来拉拢原本忠于伍陆的左道术者。”范剑南眼神一动,面无表情地道。   “是又怎么样?”苏玄水冷笑道:“莫非你还能故意输给他么?恕我直言,范剑南,这一次你根本输不起。因为这一次虽然不是生死局,但却是关系到你作为一个卦师的前途。这一点,你我都明白,王树炳也明白。这一次你们身在局中,而我却是一个可以坐收渔利的旁观者。”   范剑南平静地看着苏玄水,这个人的心思之敏锐,头脑之清晰经常令他也感到有些难以应付。 第689章 跳舞的硬币   “我会一直盯着你们。等你击败他的时候,就是我出手接管整个左道的时候。”苏玄水缓缓地道:“至于那枚阳符,我相信你总会把它交给我的。范剑南,我承认你是个很强的卦术天才,但是有些时候,形势就是比人强。哈哈哈哈……”   苏玄水大笑着转身,范剑南却缓缓地道:“也许你忘了一件事,如果我愿意,可以让你走不出这里。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闯进了天机馆,就等于闯进了无数个阵法组合之中。只要我一抬手,这些阵术就会随时发动。我知道你的能力,这些术阵要伤你或许并不容易,但是困住你却绰绰有余。”   苏玄水冷冷地道:“但是我也知道,你不会这么做。因为你是范剑南,你有自己的做事原则。我很了解你,你远远不够狠。”   说完他迈开大步离开了范剑南的办公室。范剑南沉默地坐在那里,似乎在想什么。   冯瑗忍不住道:“剑南……”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范剑南抬手阻止她,笑了笑道:“苏玄水说对了,我没办法做得太狠。有时候我认为自己可以,但是我还是不行。就相对伍陆那一次,我甚至可以杀了他,但是我依然没有下手。并不是说他不该死,而是我依然不想自己的手染上血腥。”   “这是你和他们最大的区别,所以你才是范剑南。”冯瑗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膀,低声道。“你是一个卦师,也是一个术者,但不是屠夫。”   “所以我一直很难理解,为什么左道的术者都会把人的生命看得如此之轻。”范剑南喃喃地道:“一切生命难道不是应该得到尊重么?术者因为自己掌握了某些技能,就可以看轻人的生死么?”   “因为术法的能力,使他们的眼界更宽,胸怀更大。就像那些古代术者,他们甚至拒绝自己被称为人,而非要称仙。而寻常人对于术法的不了解,也加重了对他们的崇拜仰视。当一个人长期高高在上,所导致的结果,就是藐视他人的生命。”冯瑗低声道:“魏如山、菊部规正,易术理事会、欧洲巫术联合会。都是这样的存在。”   “所以我不想看着江相派或者苏玄水再进一步壮大。”范剑南缓缓地道:“尤其是不能因为我,而导致这种结果产生。”   “但是你能怎么办?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我学习卦术的时候,你就告诉过我——很多事情,即便我们能够预见到,也往往改变不了结局。就像这一次。哪怕你明知道苏玄水的企图,也必须要赢王树炳。”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有些疲惫地点点头道:“是的,如果我输了,将再难在香港立足。王树炳这是赌上了他半世的名声,要和我死磕到底了。我虽然并不在乎这些虚名,但是我也不能不争。因为我一旦输了,王树炳和苏玄水都将失去控制。香港会成为他们两大地下势力的战场。”   冯瑗点头道:“是的,我能够理解。所以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边,无论你做什么。”   范剑南点点头,他真的是有些疲惫了。易术理事会的人依然在香港没有离开,他们还在觊觎着五岳真形图。王树炳和苏玄水之间的冲突一触即发,还有被神秘人救走的伍陆。一直联系不上的苍云啸。太多的事情纠缠在一起,让他有些疲于应对。最主要的,他已经预感到了有另一支术者势力的存在。这无疑是把香港这个乱局搅得更加混乱了。   范剑南揉了揉太阳穴,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又给苍云啸打了一个电话。这一次苍云啸的电话却并没有关机。范剑南的脸色微微一变,电话没有关机,说明苍云啸应该没事。但是他等了很久,对方却一直没有接听,最后电话自动挂断了。   范剑南不甘心,又试了两次,还是没有人接听。他皱眉随手占了一卦,不觉一阵惊讶。   冯瑗看了看他摆下的卦局,吃惊地道:“你这是占的苍云啸!应爻日生带刑,子动化出应墓,完全是受刑羁押之象。但寅木不上卦,主卦不见墓,应该不是真正的牢狱,而且暂时没有更大的危险。苍云啸正被人羁押?!难怪你始终联系不上他。”   范剑南脸上的平静,但眼神却也难以掩饰他心中的震惊。苍云啸果然是出事了。只是不清楚他到底是落到了什么人手里,难道又是那帮曾经救走伍陆的神秘术者?   范剑南还想再进一步占测,但是刚才他是随手用硬币占测得到的卦象,此时桌上的硬币突然像是受到某种磁力的影响,纷纷在桌上颤抖了起来。房间里很安静,范剑南的书桌也并没有摇晃。但是桌上的硬币却像是跳舞一般,最初也只是轻微的颤动,但是到后来简直是在桌面上“噼里啪啦”地跳跃了。   范剑南心念一动,低声道:“不好,有人察觉到我在占卜苍云啸的下落。这是某种干扰。”   冯瑗吃惊地道:“这怎么可能?我从没听说过会有这种情况。占卦的硬币会乱跳,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而且即便是有人能够干扰,又有谁能够知道你在占卦?而且用术法干扰你的卦术,必须知道你的准确位置,并且立刻采用反制手段。谁会有这么强大的能力。”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对方是个高人。至于我们的位置,应该是刚才我的那个电话,暴露了我的位置。对方似乎猜到我打不通电话之后,会采用占卦的手段,几乎立刻就着手反制。虽然我的第一卦起得极快,他没有能够来得及阻止。但是短短不超过几分钟,就已经成功干扰了我的第二局金钱卦。此人绝不简单。”   桌上的硬币噼啪乱跳,终于纷纷落定。再看时,每一枚硬币都已经发黑,开裂了。范剑南倒吸了一口气道:“好一个术法高手。”他的眼力非常毒,一眼就已经看出,这些硬币之所以发黑,是因为刚才术力交锋爆发出了巨大的热量。这几枚硬币在瞬间就被高温氧化了,而对方抽离术力之后,这些硬币又因为急剧降温而产生了开裂。   冯瑗看得目瞪口呆,“这……” 第690章 一把剪刀   范剑南低声道:“别动这些硬币,温度很高。”   冯瑗吃惊地缩回了手,有些紧张地看着范剑南道:“怎么会这样?”   范剑南缓缓地道:“这个人虽然阻止我占测苍云啸的位置。但他再小心,却还是多多少少暴露出了一点。如果这个人不在附近,他的术法能力不可能这么强大,以至于这用来占测的硬币都被高温氧化。”   冯瑗点头道:“不错。除非对方的术力和你相当,才有可能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理论上只有两种术力在短时间内产生剧烈的作用,才会导致这么高的温度。”   “既然这个人在附近,而苍云啸的手机却在他的手里。顺着这个思路,我可以断定苍云啸本人也在附近。”范剑南缓缓地道。   冯瑗一惊道:“你是说他被某些人抓住了,而且就关在附近?”   “是的。”范剑南缓缓地道:“不过这人机关算尽,却还是遗漏了一些事情。”他看着桌上的几枚硬币,皱起了眉。   “什么?”冯瑗吃惊地道:“这一卦已经受到外力干扰,完全没有意义了。难道你还能从中看出点什么?”   范剑南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你还记得这几个硬币是哪几个先开始动的,最后又是哪几个开始结束这种颤动的?”   “这……”冯瑗犹豫了一下道:“哪个先开始动,我确实不记得了,但是这些硬币结束颤动的顺序我还记得。应该是这两枚,然后是这一枚,这一枚,然后依次是这个和这个……”   冯瑗的记忆力也算是惊人,虽然不能和范剑南相比,但是远胜其他人。只是开始的时候事发突然,她在震惊之余没有仔细观察。所以桌上的这些硬币哪一枚先动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能记得结束时的状态。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开始时的顺序和结束时的不一样。最早开始发出震颤的硬币,直到最后才停止。这些硬币的振动之中,我们可以得出某些规律。从而反推出这个人现在的方位。”   “逆九宫!”冯瑗的眼神一亮。   “不错。坎位,进三退二,巽八飞落,惊门在西。”范剑南霍然起身,淡淡地道:“这个人就在两条街外,东侧五十米之内。”   冯瑗一阵紧张道:“你要过去?我和你一起。”   “是的。苍云啸在他们手中,我绝不能坐视不理。但是你不能去,那太过危险了。如果你去的话,我没法照顾你,反而会束手束脚。所以我必须一个人去。”范剑南抓住冯瑗的肩膀,认真地道:“你知道我不能把你置于危险之中。我先走,你如果想帮忙的话,就联系赵公明和破军,让他们和你一起去。有他们在,我会轻松很多。”   范剑南放开冯瑗,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外面的天色刚刚暗下来,正是华灯初上。庙街夜市初上,依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范剑南穿行在人群之中,向他推算出的方位走去。他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这个用术力干扰他占卦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神秘术者组织的人。这些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正式露过面。只是在救走伍陆的时候,才让范剑南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这究竟是些什么人?能够瞒过易术理事会的耳目,这些神秘术者的力量绝对不可小觑。先是伍陆,然后又是苍云啸。范剑南皱起了眉,伍陆和苍云啸之间并没有多少的联系。唯一能够把他们联系起来的,只是山术者和左道江相派之间的渊源。   范剑南心里突然一动,“莫非这些人也是为了阴阳符?他们抓了伍陆,是为了阳符,这倒并不难理解。而他们并不知道阴符在苏玄水的手中,只是认为苍云啸是山术宗师,那么阴符肯定在他的手里。莫非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对苍云啸下手?”   他一边走,一边在想着心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来往的人群之中,多了几个陌生人。这本是一条繁华的街道,现在又是一天中最繁忙的时间,每天路过的陌生人绝对不会少。在庙街夜市这样的地方,能遇到的熟人有几个?他又怎么可能在意人群之中的陌生面孔?   所以当范剑南发现有些不妙的时候,这几个陌生人已经在他身前身后围成了一个三角阵型。虽然阵型很松散,并没有收缩的意思,但是却彼此互成犄角,相互协防。这个阵型有点像是中国术阵之中最简单的三才之阵,但实质却完全不一样。范剑南甚至能够感觉到这个阵型流露出来的危险杀机。   但是表面上,他依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依然不动声色地向前走着。在他身侧,那几个不明身份的人也亦步亦趋,始终不离他的左右。对方一共是五个人,但只有三个人保持着对范剑南的包夹,另外两个却始终处于游离于阵型之外的位置。   虽然这种包夹很松散,但是一旦有其中一个人失去位置,那两个游离于阵型之外的人,立刻就会补上。始终让范剑南处于他们的包夹之中。   以范剑南的能力,要突破这种阵型并不困难。他只要随意踏出几步,就能让这些人手忙脚乱一阵。但是范剑南却并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明白,在下一个路口拐弯,就已经到了他想去的目的地。他想看看这几个人究竟能跟他到什么时候?   范剑南走得不紧不慢,到了下一个路口,就准备向左拐弯。这时,他明显地感觉到身边的那几个人有些紧张了。似乎在有意无意的缩紧阵型。范剑南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他走着走着,突然后退了一步,然后又向左一步,像是在避让一个对面走来的行人。但正是这一退一拐,却是禹步之中的精华所在。   禹步是道士在祷神仪礼中常用的一种步法动作。传为夏禹所创,故称禹步。因其步法依北斗七星排列的位置而行步转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又称“步罡踏斗”。禹步,一跬一步,一前一后,一阴一阳,初与终同步,置脚横直,互相承如丁字,所以象阴阳之会。   只是这看似平凡的禹步在范剑南这种术数高手用来,别有妙处。围着范剑南的那几个人顿时一阵慌乱,三个人之中有两个失去了原有的三才站位。而急忙过来补位的两个人,却又和另外两人莫名其妙地撞在了一起。   就在这一瞬间,范剑南已经举步越过了他们,向左侧拐去。他甚至一脸嘲讽,嚣张地向身后紧跟着他的那人竖起了中指。紧跟着范剑南的那个人脸色一白,立刻紧跟上去,只是当这个人快步向前时,却莫名其妙地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个跟头。   范剑南已经到了他占测出的目的地,他抬眼看了看,这是一家出售五金工具的小店。店里和一般的小杂货铺没有什么两样,因为空间不大货物却不少,所以显得比较拥挤。范剑南微微一笑,走了进去,用手指敲了敲柜台,“有人吗?”   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正坐在里面看报纸,他看起来有些发福,头上也已经有些秃顶。身上穿着一件早已过时的T恤,就像是一般小店里的小老板,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听到范剑南在问,他抬起头看了看范剑南道:“你想要些什么?”   范剑南东看看,西瞧瞧,像是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最终他在货架上拿起了一把剪刀,喀嚓喀嚓地试了试道:“这剪刀怎么卖?”   “三十块。”胖乎乎的老板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范剑南摆弄着那把剪刀,却偏偏还要眯着眼睛问道:“这刃口快不快?”   “你不会自己看么?”胖老板有些不耐烦地道:“货架上又不止一把剪刀,如果这把不行,就再换一把。”说完又低下头去看他的报纸,似乎对于这三十块钱的小生意并没有多少兴趣。   范剑南回头一看,那追着他过来的几个人,也已经赶到了。他微微一笑道:“不必了,我看这把就很合适。”说完随便从柜台上捡了一张纸,像是要试试这剪刀的锋锐程度。本来那个几个跟着范剑南过来的人,正在迅速靠近。但为首的那个人,一看到范剑南拿剪刀的手势和他站的位置。脸色顿时就白了。立刻张开双臂,阻止其他人再靠前。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如果之前范剑南只是对他们略施警告,现在可是要动真格的了。他看似漫不经心的在试着那把剪刀,但是他所站的方位,和他拿剪刀的手势都极具威胁性。为首的那个人也是一个资深术者,一眼就看出范剑南的剪刀只要剪下,自己和身后的这些人就都不会有好结果。   五行之中,金性肃杀。而这家五金工具店,更是金气极旺之地。范剑南的所占的方位却又是占据了庚金之利,遥对跟着他的这些人。这一剪刀下去,这些人恐怕都会被五行金气所伤。所以这几个人都呆呆地站在小店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第691章 摩利天支道   就在陷入僵局的时候,那家五金杂货店胖胖的老板突然起身,淡淡地的说了一句,“闭气,先前左足,次前右足,以左足并右足,为三步。一二步一阳一阴,第三步并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数其三,合而升华。”   范剑南身后的那几个人得到提示,纷纷移动脚步。范剑南借势所汇聚的庚金厉气顿时消减。   那几个人还想上前,却被那位胖老板喝止了,“都给我出去。如果不是范先生手下留情,你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么?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这些人才心有不甘地退出了这家店铺,但却在外面踱来踱去,不肯离开。   范剑南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剪刀,看着那位有些秃顶发福的老板道:“看来,你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五金工具店老板。一个开店的小老板,应该是和气生财,可没有你这样的威势。”   胖老板冷笑着道:“你也不是一个纯粹的顾客。买一把剪刀还非要试试刀口的顾客,这年头也不多见了。”   “既然是这样,我想我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范剑南推开了手边的剪刀,伸出手道:“卜术者,范剑南。”   “我知道你是谁,范宗师。”胖老板淡淡地道:“也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我们之间就不需要太遮遮掩掩了。进来谈吧。”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转身向后面走去。看到范剑南没有动,他转过头来微微皱眉道:“怎么?范先生似乎不太放心。我这家五金店可不是黑店。难道还怕我把你怎么了?”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不习惯?”胖老板皱起眉道。   “是的。至少不习惯跟着一个连名字都不肯透露的陌生人走。”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想让我跟你走,至少得告诉我你是谁,准备带我去哪里。”   胖老板脸色变了一变,看着范剑南道:“久闻范家的卦术通神,胆略过人。今天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胆略和谨慎是两回事。只有确定安全的情况下,才谈得上胆略。否则就是无脑。”范剑南叹道:“我看起来像一个胆大无脑的人么?”   “不像。”胖老板缓缓地道:“不过一个绝对谨慎的人是不会这么贸然闯进这里的。”   “我需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第一,你们是谁?第二,苍云啸在哪里,你们把他怎么样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胖老板冷笑道:“你觉得你有资格了解这些么?恕我直言,你在这里可是势单力孤。门外这些人当然不入你的法眼,但是你也别以为我们就没有人了。要想留下你,虽然有难度,但也并非不可能。”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非常厉害的术法高手。但是我自信不会在短时间内败落。而只要我支撑半个小时。国际易术理事会的人就会赶到。”范剑南缓缓道:“我想这是你们并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一直以来,你们都隐藏得很成功。应该不想再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吧?而且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的具体目的,但是我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   “确定什么?”胖老板厉声喝道:“你都知道了什么?”   “你们这么大费周章地隐藏身份,最主要的目的当然不是因为我。我有自知之明,凭我还不值得你们这么谨小慎微。你们所忌惮的是易术理事会。毕竟对任何术者组织而言,这都是一个庞然大物。没有人愿意轻易招惹他们。尤其是黎夫人还在香港的情况下,你们的行事更需要谨慎。我说得对么?”范剑南微笑道。   “你通知了易术理事会?”胖老板不动声色地道。   范剑南看了看手表道:“他们应该快来了。除非你表明身份,并且带我找到苍云啸。这样的话,或许我们还有得谈。否则等易术理事会的人一到,一切可就完全无法挽回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胖老板冷哼道。   “你想不相信并无所谓。我只想告诉你,你还有至少二十五分钟的时间。”范剑南看着手表,漫不经心地道。“如果易术理事会来的人是破军的话,速度会更快。”   “本人冈本雄,东密摩利天支道。”这胖胖的老板突然咬牙道:“唵、摩、利、支、娑、嚩、诃。”随即身印相虚心合拳,以二中指指端屈缠着二头指端,结成了一个手印。   范剑南一愣,皱眉道:“大金刚轮印?”   “不错,这样一来,范先生已经不会怀疑我东密的身份了吧?”冈本雄冷笑道。   范剑南眯起了眼睛道:“东密的日本人?居然蜗居在这家小小的五金店里,这倒是很有趣。这么说来,外面那些傻乎乎的家伙,也是你们东密的人了?不要告诉我菊部规正这个老鬼就是你们的幕后主使!”   “阴阳流的菊部规正?他在我们东密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他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不过,范先生难道情愿站在这里和我讨论我的身份,却不愿意去见见你的朋友么?”冈本雄冷笑道。   范剑南脸色一变,抢上一步,一把揪住了冈本雄的衣襟,厉声喝道:“你们把苍云啸怎么了?”   冈本雄淡淡地一笑,“现在他还没有怎么样。不过接下来,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他的生死掌握在你的手中,如果我是你就会谨言慎行。像这种失礼的举动最好还是不要再出现。你知道我们日本人是最注重礼仪的民族。”   范剑南面无表情地放开他,冷笑道:“我们中国才是礼仪之邦,不像有些民族学了点皮毛就只会注重一些繁文缛节。只不过我们的礼仪是对人讲的,不是对小鬼子。现在带我去见他!”   冈本雄看了范剑南一眼,转身向这家五金工具店的后面走去。这家店铺前面是用作营业的地方,后面却有一个小门通向里面的房间。冈本雄推开了那扇门,对范剑南做了一个手势道:“请!”   范剑南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第692章 二十七代目   穿过了一条狭窄的过道,范剑南和自称冈本雄的胖老板来到了里面的房间。这里似乎是作为仓库使用的,墙角堆满了货物和杂物。由于这家店铺是经营五金工具的,所以仓库里有一种金属和防锈油脂的味道,这让刚刚进来的范剑南有些不太适应。   仓库里面没有窗,照明全靠一盏悬在房间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似乎年代久远,灯光有些昏暗。可是这房间里竟然还有一局麻将正打得在如火如荼。   范剑南看了看这几个打麻将的人,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一直苦苦寻找的苍云啸竟然躲在这个破仓库里打麻将。苍云啸似乎消瘦了很多,脸上的胡子也许久没有刮过,显得有些憔悴而沧桑。但他的精神却出奇得好,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之下熠熠生辉,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牌。   更加诡异的是,坐在苍云啸对面的这个人,正是前几天在海中被人离奇救走的伍陆。这让范剑南真的感到吃惊了。   苍云啸和伍陆,一个是山术宗师,一个是左道门主。这两个人如果在平常,是绝对是不可能同时坐在一张桌子前的。因为山术者和左道的旧怨很深,这两个人即便不是生死大敌,也是冤家对头。同坐在一张桌子前打麻将?这完全不可能!伍陆的嚣张个性和苍云啸的火爆脾气,更是让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但这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就这样发生了,就在范剑南的眼前。另外两个人,范剑南并不认识,但是也和苍云啸和伍陆一样似乎对这牌局非常的投入。甚至从范剑南进来,一直到他走到麻将桌旁,他们都没有抬头看范剑南一眼。四个打麻将的人似乎完全沉溺在了牌局之中。   范剑南心中一动,转向冈本雄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麻雀游戏,在你们中国称作打麻将。”冈本雄居然一脸自然地道。   “屁话!我还能不知道是打麻将?”范剑南沉声喝道:“我是说,你究竟把他们怎么了?为什么他们除了打麻将什么都不关心?”   冈本雄冷冷地道:“有这种事情么?我怎么看不出来?”   “好!我就给你证明一下。”范剑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苍云啸的号码。一阵手机铃声很快地响了起来,苍云啸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接电话,又把手机放在桌上。然后转向其余三个人道:“刚才那张红中谁出的?我碰了!”   说完,他非常熟悉拿起自己的两张牌放在桌上,然后又拣出排堆里的那张牌,把三张牌整齐地放在面前。还一脸得意地道:“都小心着点,我听可牌了。这一把可是大三元!”   范剑南看了一眼冈本雄道:“对于这个你怎么解释?”   “人们有时候就是不想接电话而已,这又有什么问题?”冈本雄冷笑道:“或许他只是不想有人打扰。”   范剑南不由皱起了眉头,苍云啸的逻辑清楚,思维很快,似乎不像是被人控制的样子。但是这个情况绝对是不正常的。苍云啸的表现有点太过怪异了。难道最近连续几天他都不接电话,就是为了打麻将?这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范剑南眯起了眼睛,突然一皱眉,他感到了一丝怪异的感觉。这麻将牌有古怪。这四个打麻将的人之中,有一个人每次出牌的时候,都会把手中的牌放到面前的几个特殊位置,而且明显有着某种特殊规律。范剑南没有再说话,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这局麻将打完。   这一局牌打完之后,范剑南的心里也有了一种明悟。控制,这是一种用麻将牌摆出特殊阵型的控制术阵。看似平常的一局麻将,在那个人的操控之下,对牌局中的其余三个人产生了一种精神诱导,让苍云啸和伍陆等人沉溺于此,根本意识不到牌局以外的事情。这是一种类似遁甲阵衍的术法。而这牌局的真正掌控者,就是坐在苍云啸左手边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面容苍白沉静,似乎也完全沉溺在了牌局之中。但是范剑南知道,只有这个人才是这一切的主导者。整副牌都在这个人的控制之下,只是他的手法令人匪夷所思。这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牌局?就连伍陆和苍云啸这样的术界好手也会被其影响。   苍云啸的实力可能比伍陆还低一点,伍陆这个人却是实实在在的顶尖高手。能用一副普通的麻将牌困住伍陆的心智,这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绝非等闲之辈。   范剑南看了看牌局,淡淡地道:“这副牌已经没有必要打了。还有五张牌,庄家就会自摸,门清混一色。”   正在摸牌的中年人停住了手,微微一笑,“果然不愧是神卦。范剑南?”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又是哪位?中文说得这么好,不会又是一个鬼子吧?”   戴眼镜的中年人收回了手,扶了一下眼镜,微笑道:“鄙人中川右卫门,传承东密摩利天支道的二十七代目。当然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就是一个日本鬼子。因为两地文化不同,日本文化视鬼为有强大力量的象征。正如战国时期的服部正成,因为勇力过人,故又号称鬼半藏。所以范先生自以为是的贬低,在我看来无异于夸赞。”   “废话少说。”范剑南冷冷地道:“你是那个什么第几代目?”   “二十七代目。”中川右卫门笑了笑道。   范剑南挥挥手道:“算了,管你几代目,反正是头目的意思。别说你二十七代,就算是你们家祖宗十八代来了,我也就一句话。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中川右卫门眼神一动,缓缓道:“我久居东瀛小国,向来听说中国的五术人是玄门正宗。可谓是心向神往久矣。范先生的要求,我们自然照办。不过相期不如偶遇,我倒很想找机会和范先生切磋一下。不知道范先生肯不肯坐下和我玩一局?”   “好啊,玩什么?”范剑南大大咧咧地道。   “我听说范先生曾经和伍陆先生对弈,而且还赢了,真是令人钦佩。不过下围棋的话,我们今天的时间可能不够。”中川左卫门缓缓道:“我知道你已经知会了易术理事会的人,他们会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而我恰恰不想和他们会面,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在十五分钟之内决出胜负的游戏。这种快速决胜,还有什么比得上一局麻将呢?不如我们趁着现在打一局麻将如何?”   “打麻将?”范剑南哈哈一笑道:“你还真敢开口,敢和中国人打麻将?不过我一点也不感到惊奇,你们这些人从来都是自信过头。说吧,怎么玩?”   “麻将一局,定输赢。”中川左卫门看着范剑南道:“无论输赢,这几个人我都会交给你。”   “无论输赢?”范剑南一动眉道。   中川左卫门点点头,“无论输赢。因为我们都清楚,我们真正的输赢胜负不在牌局上,而在牌局外。所以今天的这副牌,就当是一场热身赛。”   范剑南看着中川左卫门道:“好。我答应你。”   中川左卫门微微一笑,一抬手道:“你们几个都站起来。我和范先生玩一局两人麻将。”他的手上有一个令人难以察觉的动作,伍陆、苍云啸、和另一个男人都站了起来。把这桌麻将让给了中川左卫门和范剑南。   “两人麻将?”范剑南皱眉道。   “不错,有他们在的话,范先生也许会感到有些许的压力。而我这个人恰恰喜欢公平竞赛,这才是真正的游戏精神。”中川左卫门讥诮道。   范剑南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面无表情地道:“洗牌!”   中川左卫门看了范剑南一眼,双手把桌上的麻将牌全部打乱重洗。他像是一个经常玩麻将的老手,双手按住牌来回搓弄。整副牌都被他搓得哗啦乱响。他双手的动作似乎有着某种神秘诡异的规律。就在看着他来回洗牌的时候,范剑南的眼前顿时一花,桌上的麻将牌似乎变成了模糊的一片,越是想看清楚,就越是模糊。   到后来这些麻将在范剑南的眼中似乎成了某种幻化的虚影。分分合合,来回旋转。范剑南猛然一惊,这个日本术者的手段果然诡异。只是简简单单的洗牌,就已经让他的心神失守。难怪伍陆和苍云啸也会受制于他。   范剑南不动声色,表面上依然全神贯注地洗牌。但是他洗牌的双手也开始有了变化。九字真言之“临”字诀!配合他双手所汇聚成的不动明王印。表示临事不动容,保持不动不惑的意志,和坚强的体魄。   一切惑乱意志的邪力,被这不动明王印所震慑。范剑南的神智顿时一阵清明,开始缓缓地堆码着麻将牌。中川左卫门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便被平静所代替。他的眼神之中甚至有种狂烈的神采,这个中国人果然不简单。 第693章 谁是赢家(一)   范剑南理好了面前的牌,看着中川右卫门冷笑道:“你既然这么喜欢麻将,知不知道麻将所代表的术数含义?”   中川右卫门皱眉道:“不知道。”他掷下骰子,看了看道:“你先!”   “麻将三种花色,红、白、青,代表天地人三才,又有东南西北四象。筒、条、万,以一百零八张为基数,取天罡地煞之总和。牌列四方,无论是吃、碰、杠,其根本目的只有一个,赢!而在麻将之中从来不叫赢牌,而称之为和。因为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知其雄、守其雌、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范剑南一边缓缓地道,一边的手上却丝毫不慢地和中川右卫门相互从牌堆之中取牌,摆在各自的面前。   “这是道德经吧?”中川右卫门对范剑南道,说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抬头,只是专心地理着自己的牌。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范剑南根本就没有在看牌,范剑南抓取的牌全都合在面前,没有一张翻出来。   中川右卫门皱眉道:“范先生难道不想看看你手里的牌?”   “看和不看都一样,这张桌子上的每一张牌都在我的计算之中。无论是手上的牌还是桌上的牌,我的还是你的。”范剑南微微一笑,“和一个卦师打麻将,其实是很不明智的事情。”   中川右卫门也微微一笑,“有难度才有挑战性。一百三四十张牌的组合,我就不信你能算准每一张牌。”   范剑南淡淡地道:“那么,我们就来试试。”说完他的拿起面前的合着的一张牌,缓缓地道:“三万!”他自始至终没有看牌,但那张牌确确实实是一张三万。   中川右卫门眼睛一亮,“碰!”他放下了自己面前的一对三万,对范剑南笑了笑道:“你也不过如此。就像你们中国人常说的,即便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说完他把范剑南打出的那张牌捡了回去,和他自己的那一对三万凑成了三张,放在面前。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会碰,而且知道你手中的牌是一副混一色。甚至知道你下一张牌会打红中。”   中川右卫门正在出牌,听了范剑南的话,微微一愕,他放在桌面的那张牌赫然是一张红中。中川右卫门不动声色道:“范先生,算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在日本的赌场里,即便是一个有经验的赌徒,也懂得一点算牌的技巧。”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区别在于,我算的不仅仅是牌,还有人。”说完他也摸了一张牌,又打出了一张牌。中川右卫门这一次真的有点愣住了,因为范剑南竟然又打出了一张三万。   也就是说,原本范剑南手中的三万应该和他的一样,也是一对的。这就让中川右卫门有点搞不懂了,明明是一对牌,为什么非要拆散让掉?这似乎有悖一般打牌的常理。要么范剑南根本不懂打麻将,要么他有着其他的目的。   中川右卫门苦笑着道:“莫非范先生是在故意让我么?这种打牌的方式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范剑南突然一笑,贼忒兮兮地道:“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打牌?”   “想。”中川右卫门点头道。   “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抓伍陆和苍云啸;我就告诉你,我这样打牌的秘诀。”范剑南慢条斯理地道。   中川右卫门沉默了,抬手摸了一张牌,无声地打了出去。   范剑南似乎知道他的反应,丝毫也不觉得奇怪,大笑着继续摸牌、打牌。牌局在紧张地进行着,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   “碰!”中川右卫门把手中的两张牌推倒,再次捡起了范剑南打出的一张牌,放在那两张牌中间。他微笑着道:“看起来运气似乎在我这一边,我听牌了。”   范剑南微微皱眉,刚才中川右卫门喊的那一声“碰”,声音并不大。但是却有一种独特的音调,让范剑南的头猛然一晕,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在他头脑之中回荡,似乎耳边一直在回响这那一声“碰!”不但耳膜刺痛,头脑发晕,甚至有种恶心想呕吐的感觉。   范剑南屏息凝神,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他狠狠地瞪了中川右卫门一眼,心道,这个东密术者果然不是好东西,尽使这种下三滥手段。刚才的一声“碰”明显是夹杂了非常特殊的术法,有点类似于那些欧洲巫师的咒术。以气发声,以声促力。以短促有力的术力急速冲击他人的耳膜,震动大脑。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术法,好在范剑南一直防范着,左手的指诀一直捏着没有松开。否则还真的要中了他的招。即便是这样,范剑南也觉得眼前一黑,出现了几秒钟的眩晕。好在他的不动明王手印效果还在,总算是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中川右卫门似乎像没事的人一样,很自然地打出了一张牌。那是一张五条。   范剑南咬了咬牙,也冷冷地回了一声,“碰!”这是他第一次碰牌。但是他刻意压抑的嗓音,似乎带着某种金属摩擦的声音。中川右卫门还好,他反应奇快的伸手按在桌上,把范剑南那道隐蔽的术力攻势顺着桌脚就势引入地下。而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个胖老板却没有来得及反应,身体晃了晃,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中川右卫门微微一笑道:“范先生果然不负天才之名,这么快就能触类旁通。而且在我碰牌之后,不但立刻恢复过来,还能够还以颜色。看来我们这局牌的胜负还真是一个未知之数。”   范剑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中川右卫门打出的那张五条取过来,和自己的那对五条一起放在面前,然后缓缓地拿出了自己的一张牌打了出去。竟然也是一张五条!   中川愣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先前范剑南把他自己的一对三万拆开来丢掉,现在明明手里有三张五条的暗刻,完全可以叫杠,却偏偏要碰自己的这张五条。碰了一张五条,又打出来一张五条。这是什么打法?中川右卫门一阵莫名其妙。难道刚才范剑南只是在故意赌气,非要和自己喊一声碰?   不太可能,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应该很沉着。从范剑南的语言和举止来看,他也不像是那种冲动的个性。可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中川右卫门有些挠头了。他皱起了眉,看了看范剑南。但是没有说话,而是选择继续摸牌。   这次他打出的牌,范剑南根本就没有看。而是直接从牌垛上摸了一张,“啪!”地拍在桌面上,冷冷地道:“你输了,中川。混一色,自摸!”   说完,他把面前的牌一张一张地翻过来。缓缓念道:“一二三条、七条刻、五条刻、六七八条、再加一对南风。”   他面前的牌,从抓牌到现在和牌,从来没有翻开过,始终是合在桌面上。但是却没有一张算错。正如他所言,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中川右卫门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赢了。我现在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开头扔出的那一对三万,是因为你早就算准,我们两人谁都不可能扔掉这手里的一对三万。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谁都不能和牌。所以你以退为进,故意拆散了这一对三万,情愿让我碰。却借势打开了僵局。”中川右卫门冷冷地道:“这样的胸襟和决断,果然令人佩服。”   “一般,只是你们从来都不懂以退为进的道理。”范剑南淡淡地道。   中川右卫门冷冷地道:“如果只是这样,我也未必会输给你。你取胜的神来之笔,却在你那看似多此一举的碰五条,打五条上。因为你借着这个机会,趁机打乱了我们摸牌的顺序。你如果不碰牌的话,轮到你摸牌。但你这多此一举的碰,却使得整个顺序被彻底改变。因为你碰牌之后,就轮到我摸牌了。”   “那又怎么样?”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中川右卫门推倒了自己面前的牌墙,一字一字地道:“因为我也听这张牌!如果不是你故意打乱了摸牌顺序,这张牌是轮到我自摸的。”他的牌赫然是混一色对对和的格局。一万刻、三万刻、六万刻和西风刻,剩下的一张单张牌,赫然就是一张南风。   范剑南淡淡地道:“牌局如人生,人要学会经历失败。”   “是的。我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但仅仅限于牌局。或许我是牌局的输家,但一定会是人生的赢家。”中川右卫门微笑着站起身道:“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范剑南你干得确实漂亮。愿赌服输,现在伍陆和苍云啸都是你的了。还有那个人,我想易术理事会也许会对他比较感兴趣。”   “还有十分钟。破军就会赶到这里。”范剑南抬头看了中川右卫门一眼道:“也许我不仅可以在牌局上赢你,甚至我可以留下你本人。”   中川右卫门一笑道:“你留不住我。即便是理事会的黎夫人,也没有留下我的能力。”他回头对胖老板冷冷地道:“冈本,准备让所有人撤离。三分钟之内。”   “是的,先生。”胖老板冈本雄点头道。“我立刻去安排。” 第694章 谁是赢家(二)   范剑南站起身来冷笑道:“你觉得我会让你们离开么?”他抬手就是一个智拳印,术力爆发,向中川右卫门笼罩过去。   中川右卫门大笑道:“恐怕你阻止不了。”他竟然反手回了范剑南一个,同样是智拳印。以双手各作金刚拳,左手食指直竖,以右手的小指缠握住左手食指的第一节,而左手食指端支拄著右拇指的第一节。此印含理智不二、生佛一如、迷悟一体等深义。   两人的手印虽然相同,但是所汇聚的术力却截然不同。范剑南的智拳印是九字真言之“列”字诀的拳印。而中川右卫门的手印却是东密手印,金刚界大日如来之印相,独一法界之相。虽然形似但所蕴含的之术力截然不同。两人的手印结成,相互形成的术力对冲骤然爆发。   “轰!”这间用作仓库的房间内,气浪翻滚。庞大的术力催动之下,一侧的存货和杂物被震得纷纷碎裂。那盏悬在仓库头顶的白炽灯像是受到了极大的能量影响,猛然一亮,随即“啪”地一声炸得四分五裂。整间仓库顿时一暗。   “不好!他要趁势逃跑!”范剑南心念一动,脚下运用禹步,一个转身蹬越,就挡在了门前。但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挡在门前的时候。中川右卫门的第二个手印又来了。范剑南强行用术力再次和他对了一掌。又是一阵闷响,范剑南的身形硬是被中川右卫门逼开了。中川右卫门和冈本雄两人夺门而出。   等范剑南再次追出去时,一辆银灰色轿车已经从门口疾驰而过。中川右卫门远远地狂笑道:“范剑南,我们后会有期!”轿车远去之时,后面的仓库顿时冒出了一阵浓烟。范剑南回想起在后面仓库里闻到的那种特殊的油脂味道,脸色不由一变。   这些东密术者早就在那里设下了陷阱,这是一家经营五金工具的店铺,所以仓库里有些机油和防锈脂也是很正常的。范剑南也没有料到他们竟然布下了这样一招后手。   “妈的!”范剑南一跺脚,这些人早有准备,追是追不上了。况且苍云啸还在仓库里面,他受到东密邪术的控制,此刻还不知道是否清醒。范剑南狠狠地啐了一口,不甘地骂道:“这帮鬼子就是阴险。”只得再次回头,把苍云啸和伍陆,以及那个不明身份的中年人拉拽出来。只是刚刚把他们拉拽出来,仓库里的火势就已经开始蔓延了。滚滚的浓烟和烈焰飞快地吞噬着一切。   范剑南看着这飞速蔓延的火势,心里顿时一阵清明,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他们之所以把伍陆和苍云啸等人留给他,是因为他们已经完全不需要了。而这一把大火足以焚烧掉他们留下来的一切痕迹。东密摩利天支道,不可能留下一点有用的东西,他们依然是一个隐藏在迷雾之中的神秘组织。   几分钟之后,破军和冯瑗匆匆赶到了。看着已经冲天而起的火势,和站在五金店铺外面的范剑南,破军连忙打开车门下车道:“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先把人弄上车,我们离开这里再说。”范剑南对破军使了一个眼色道:“消防车就快来了,可能警方也会来。我们离开这里,免得惹上麻烦。”   破军点点头,几个人合力把伍陆和苍云啸弄上了车。只是破军看到另一个被烟熏昏迷的中年人之后,脸色一变,忍不住道:“是他!?”   范剑南皱眉道:“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是的。他是易术理事会的人,从美国过来。本来他应该在前天就到的,但无论如何都没有联系上。没想到会在这里。”破军皱眉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看来你们易术理事会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破军双眉紧皱道:“算了,我看他们的情况视乎不太妙,还是先回天机馆再说。”   “不!不去天机馆。”范剑南缓缓地道:“去天机馆没有用,因为龙大胆不在。还是带他们去找黎夫人。在医术方面能和龙大胆相比的,也只有这个老太婆了。”   破军点点头,“上车!”   范剑南和冯瑗都上了车,破军驾车直驱,向另一个方向驶去。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声爆炸,像是存贮在仓库的油桶所发出的,那间五金工具店被彻底摧毁了,爆炸的掀起的气浪挟裹着碎片纷纷扬扬的落下。   破军一边开车一边看了一眼范剑南,低声道:“能说说是怎么回事么?”   “是一帮日本术者。”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有个叫中川右卫门的,是个真正的高手。其余的,我几乎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这组织都是些什么人,还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挟持苍云啸的目的。”   “日本术者?”破军皱眉道:“莫非又是阴阳流的白狐,菊部规正的人?”   范剑南摇摇头道:“应该不是。他们比阴阳师要厉害得多。而且,他们明显不把菊部规正放在眼里。日本阴阳师的等级明确制度森严,如果他们是菊部规正的人,肯定不会这样。而且据他们自称是东密,摩利天支道。”   “什么?”破军皱眉道:“我从没听说过日本还有这样一个流派的术者。”   “我也没有听说过,但是那个中川右卫门自称是第二十七代目。从这一点看,这个术者流派应该是日本东密之中传承相当古老的一支。”范剑南缓缓地道。   “也许吧。我会让理事会彻底查查这个组织。”破军点头道:“我虽然不知道,但是说不定理事会的内部资料会有相关的答案。”   车很快就开到了黎夫人藏身的那家甜品店,迎出来的是笑容比奶茶都甜的江小花。“又见面了,范剑南。今天想吃点什么?我们有新鲜出炉的蛋糕……”只是她一看到车上那个昏迷的中年人,立刻掩口惊道:“这是梁先生?”   破军点点头道:“别说那么多了,找人帮忙把他们弄下来。他们的情况看起来很糟,需要的黎夫人救治。”   江小花点点头,立刻让几个店员把这三个昏迷的人抬到了后面的隐蔽处,另一方面派人去通知黎夫人。 第695章 三种伤   黎夫人依然是一身黑衣,不苟言笑,面容冰冷。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三个伤者,立刻就道:“他们的情况有点糟,彻底检查这几个人。看看身上有没有其他外伤。”   破军点点头,熟练地检查着包括苍云啸和伍陆在内的三个伤者。最后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似乎没外伤,像是纯粹的术力伤害。”   “纯粹的术力伤害,能把人伤成这样么?对方是什么人。”黎夫人一边试探着苍云啸的脉搏一边皱眉道。   “日本人。”范剑南无奈地道。   黎夫人微微一愣,“日本人?”   破军道:“至少他们自称是日本东密术者,摩利天支道。我已经通知旧金山总部,让人去查证了。看看是否有这样一个日本密宗组织。”   黎夫人皱眉道:“奇怪。”   “怎么了?”范剑南连忙道:“莫非黎夫人你知道,关于东密摩利天支道的情况?”   “我不知道什么摩利天支道。”黎夫人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他们的伤势有些奇怪。我从没有见到过这么奇怪的术伤,就连我也一时理不清楚头绪了。”   “你都不能判别是什么样的术伤?”范剑南一愣道。   黎夫人摇摇头道:“我当然能够判别,但是正因为我能够判别,这情况才会显得很奇怪。这三个人的症状上虽然都表现为昏迷,而且体温过低。但是导致这种症状的原因却各不相同。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所为。苍云啸气血失衡,是纯粹的术伤导致;伍陆却脉象迟滞,像是中了毒;至于梁燕生则像是内伤,有内出血的情况。”   “不太可能吧?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围在一起打麻将。怎么会突然伤得这么重?”范剑南吃惊地道。   “看起来他们还受到了某种幻术的影响,很可能在这之前就已经受伤了。只是因为幻术的缘故,他们处在一种精神控制之中,所以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而对方的幻术一旦撤销,他们的精神控制也解除了,所以才会这样立刻昏迷。看来这个对他们使用幻术的人相当的厉害。”黎夫人缓缓道。   “那个人叫中川右卫门,自称是日本东密摩利天支道的第二十七代目。还有一个叫做冈本雄的中年胖子。”范剑南缓缓道。   黎夫人点点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会尽力救治他们。”   “不需要我们帮忙么?”范剑南犹豫了一下道。   黎夫人摇摇头道:“巫蛊秘术,视之不祥,救治的过程你们最好不要看。”   范剑南知道黎夫人擅长的是秘传蛊术,有太多令人难以接受的诡秘治疗方式,还是不看为妙。如果看了,说不定反而恶心了自己。上次他看了黎夫人救治祝青山的过程,结果就是范剑南就接连几天都食欲不振,看到食物就觉得恶心。总感觉有食物之中有看不见的虫子在爬。   所以黎夫人这样一说,范剑南连头都没有回,拉着冯瑗就走出房间。就连破军也跟着他们出来了,把那个房间彻底让给了黎夫人。   等他们出来之后,黎夫人“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间的门。范剑南和冯瑗苍云啸都坐在了隔壁的客厅里等着。   范剑南想了想之后突然问破军道:“那个梁燕生既然是你们理事会的人?你知不知道他具体是做什么的?”   “他是全世界为数不多研究全真道秘法的专家之一,因为这次接触到了王重阳金关玉锁诀,所以我们才会让他过来看看。想听听他的专业意见。怎么突然问起他了?”破军皱眉道。   “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范剑南缓缓地道:“伍陆和苍云啸之间是有内在联系的,毕竟他们都和山术者有关。苍云啸本身就是山术宗师。而伍陆虽说是左道术者,但是源于江相派,江相派则是直接从山术者之中分出的一个术者分支。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之间有着共同的历史渊源。但是那些东密的术者为什么要抓梁燕生?”   “你的意思是他们抓梁燕生的目的,也是想借助梁燕生在道教秘术方面的专业知识?”破军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山术者和道教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你们那个梁燕生又是研究道教秘术的专家。中川右卫门同时抓了他们三个人应该是出于某种相同的目的。”   “既然这样,东密术者为什么又会放了苍云啸呢?还有伍陆,他们冒险从海上救走他。现在却又轻轻松松地把人交给了你?这似乎不太合逻辑。”破军叹了一口气道。“这些该死的小日本,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范剑南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因为苍云啸和伍陆、梁燕生,他们三个人对于东密术者们已经完全没有用了。这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所以这三个人对他们已经不再重要了。”   “哦?那么另一种情况呢?”破军若有所思地道。   “另一种情况更复杂。东密没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但是他们基本也确定了,这三个人对他们没有帮助。”范剑南缓缓地道。   破军皱眉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范剑南低声道:“因为我有一种直觉,他们想找的是这件东西。”说完他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件东西。那是一枚翠绿色的玉符,玲珑剔透,散发着温润的玉质光泽。   “阳符?”破军微微一惊。   “是的。阳符原本在伍陆的手中,所以他们抓了伍陆。而苍云啸作为山术者宗师,原本那枚阴符应该是在他的手中的。所以他们抓了苍云啸。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伍陆的阳符被我夺了过来。而苍云啸手中也没有阴符。”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当初苏玄水反出山门的时候,带走了这枚阴符。而作为山术者的秘闻,知道这些内情的人并不是很多。”   “阴阳两仪符,伍陆原先也打算藉此强行打开地窍,毁掉金关玉锁诀。”破军脸色沉重地道:“这样看来,这些日本的东密术者,也是为了破开金关玉锁诀。得到其中的藏匿的五岳真形图。”   “没错。”范剑南缓缓地道:“这是唯一的解释。” 第696章 消失的教派   破军苦笑道:“我也这样认为。本来我以为肯定有其他势力介入了五岳真形图的争夺。但我们都以为这个势力就是江相派王树炳,但却没有想到,还有东密参与其中。这可变的有点棘手了。毕竟牵扯进来的人越多,这件事就越是难以善了。而且,你也会很麻烦。所有人都知道那块地在你手里,东密找上你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所以我才会让你帮我查清楚这个东密摩利支天的情况。你有理事会的资源可以利用,在这一点上,比我个人强很多。”   “放心吧,易术理事会的办事效率非常快,几个小时之后就会有消息返回。”破军拍了拍范剑南的肩膀道。   范剑南无奈,只好在那里等着。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理事会的消息没来,黎夫人那里却先出结果了。   “好了,他们没有什么危险了。不过最好让他们休息休息。”黎夫人走出了那个房间,淡淡地道,她的脸上似乎有些倦容。范剑南知道,黎夫人的巫医术和一般的医术迥异。用这种异术治疗病人,绝不是正常的方式。对医者的损耗极大,故而不能常用。   江小花扶着黎夫人,后者缓缓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你们刚才在谈论什么?”黎夫人看着范剑南道。   “我只是想知道理事会有没有关于摩利天支道的情况。”范剑南缓缓地道。   黎夫人缓缓地道:“我也想知道这究竟是些什么人。这个东密摩利天支道,似乎是有意在向我们示威。他们用了三种不同的方式伤人,却又把人活着留下来。”   “苍云啸怎么样?”范剑南道。   “他的情况算是最好的。毕竟是山术者,常年炼丹服药,又习惯吐纳练气。身体素质之好,远超常人。虽然体内受到术力伤害,而且受到了东密术者的精神控制。但自身抵抗力很强,术伤虽重,但只要合理调养,不会出什么事。”黎夫人缓缓道。“相比之下伍陆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似乎害怕伍陆的能力,给他下了药。”   “毒药?”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毒性非常古怪的毒药,像是某种神经毒剂。伍陆恐怕彻底废了。而且我刚才试探了一下,他本身病的很重。这一次无论是谁都回天乏术了。”黎夫人缓缓叹道:“这样也好,他死了也算是对理事会的越狱事件有了一个完整的交待。至少地下七层不用再去费心追捕他。”   “还有一个人呢?”范剑南随口道。   “还有一个?你是说梁燕生?”黎夫人微微皱眉道:“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似乎是内脏受到重击,造成的内伤。外面却丝毫没有异常。这种伤很特别,除非是一个武术非常厉害的高人,才能打出这样的内伤来。我已经帮他化解了体内的淤血,不过短时间内是别想恢复了。”   这时破军从外面走了进来,对范剑南道:“理事会的总部发回消息了。不过你肯定不敢相信。”   “什么消息我还不敢相信?”范剑南诧异道。   “理事会没有一点关于这个术者组织的消息。但是经过查证,还真的找到了一点关于摩利天支道的消息。”破军缓缓地道:“这确实是个术者组织,但是应该早就失传了。摩利支女神为佛教护法菩萨,梵文‘摩利支’意为光明,所以在藏地被称为‘光明天母’,具有广大自在神通,念其名号能速离灾厄,诵其咒语能够隐身免受诸难,尤其受武士阶层崇拜供奉,在西藏、日本较有声望。”   “这么说来着一支密宗是敬拜摩利支的?”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不过因为这一支东密是鉴真东渡所留传下来的支脉。所以一向称摩利天支道,而不是属于主导地位的摩利天宗道。”破军缓缓地道:“有趣的是,有很多史书记载,这个东密教派早就已经湮灭了。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不是真正的东密摩利天支道了。”   “这么说,摩利天支道的真假,还真的只有天知道了。”范剑南苦笑道。   “是的,我估计这件事有两种可能。”破军缓缓地道。   黎夫人看了他一眼道:“说说你的想法看。”   “第一种可能,他们确实是东密的最后传承者,但是一直没有在术界露过面,所以不为人知。第二种,就是有人假借了这个名义,用意掩饰他们真实的身份。”破军缓缓地道。   范剑南皱眉考虑了一会儿道:“这个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从我和中川右卫门的交手情况来看,他确实用的是密宗术法,而且实力强大。我觉得应该不是假借名义,掩饰身份。”   “但是我们对于这个术者组织一无所知,除非他们从来就没有活动过。而且根据很多史料记载,这个术者组织在日本明治维新时期就彻底消失了。庙宇,典籍,什么都没有留下来。”破军严肃地道。   “但是这也不能排除他们暗中传承的可能性。就像是我们五术人,大多数人都认为先秦阴阳家至于秦代焚书坑儒之后。但其实我们的传承也一直没有断绝,只是隐蔽在民间而已。”范剑南缓缓地道。   破军皱眉道:“这就有个问题了。一个隐世不出的日本术者流派,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了香港,而且对苍云啸等三个人下手?既然他们隐世不出,应该对外界信息并不了解才对。但为什么他们能够顺利找到伍陆和苍云啸?而且,梁燕生是刚刚从美国赶到这里的,却这么快被他们发现并且挟持。这说明他们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范剑南苦笑道:“我也想不通这一点,不过也许他们的消息并不是我们想象得那么灵通。至少他们并不清楚阴阳两符在谁的手里,否则就不会错抓了苍云啸和伍陆了。”   破军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还是别想了。我再让人去详细查查这个组织。你最好还是想想你现在的问题吧。”   “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范剑南一脸莫名其妙地道。   “你还不知道?你不是答应要和王树炳切磋么?”破军反问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确实有这个事情。可这又怎么了?是他找上门来踢馆,我只是应战而已。”   破军忍不住摇头道:“你根本不知道王树炳打算怎么搞。他已经在准备大搞一场了。后天,你的天机馆只怕要被人挤爆了。王树炳竟然还在宣传造势,除了正式通知各方的新闻记者。还请了好几位术界的老师傅出来帮他压阵。街上都传遍了。所有人都知道了,相王出山,要和当红卦师范剑南一决高下。在你们两个人身上,开设下注赌钱的盘口都有好几个。你还蒙在鼓里。”   “有这种事?”范剑南无奈地道:“一个小小的切磋而已。至于搞的这么夸张么?”   冯瑗皱眉道:“因为他的心里非常清楚,他把事情搞得越大,对你的压力也就越大。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一直以来都被传为卦术天才的范剑南输掉了比试。那对你会是一个相当沉重的打击。你天机馆无卦不灵的传说,也将被他完全打破。到时候你连天机馆都经营不下去了,也只能答应交出手里那块地了。”   “这个老头子,别看他办事有些不合时宜,还是很会动脑子。”范剑南耸耸肩道。“还懂得曲折迂回,来达到目的。”   “怎么。你还真要和他杠上了?”破军皱眉道。“这人老虽老矣,但在术界却颇有些名气。能力也不会弱。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和他硬碰硬。”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也不想,可这老爷子说明了,就是来找茬踢馆。虽然他名为切磋,但谁都知道这就是在故意针对我。他又把声势造得这么大,如果我再不战而逃,就正中他的下怀了。他就是要通过破坏名声,来打击我和天机馆。让我主动向他示弱。”   冯瑗皱眉道:“真是……一件事情还没完,紧接着又冒出来一件。这个王树炳也真是够讨厌的。”   范剑南沉思了片刻,突然一笑道:“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并不是一件坏事?难道有人上门找麻烦还是好事?”冯瑗忍不住道。“虽然打着切磋的招牌,但是实际上这就是挑衅和找茬。”   “这个我当然知道。”范剑南哈哈哈一笑道:“不过我突然有个想法,或许我们还能够借助这次机会,把那群隐藏在周围的东密摩利天支术者全都引出来。”   “用王树炳引出那些东密术者?”破军皱眉道。“这怎么讲?”   “就靠我和王树炳,当然引不出东密术者,不过我恰好知道东密术者们为的也是这件东西。”范剑南拿出那枚阳符,微笑着道:“也就是说如果阳符还在我手中,他们就诀不敢让王树炳得到。一定会从中阻挠。”   “说得也是。”破军点头道。 第697章 狗仔队   范剑南和冯瑗又去看了看苍云啸,见他在熟睡之中,但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想来体内的术伤已经被控制住了,黎夫人的巫医术也确实了得。单纯医术来讲未必比龙大胆差到哪里去。   不过她的这种巫医之道,诡异神秘,使用上也受到太多的限制。故而难以像龙大胆的医术那样成为主流,而注定只能成为某种秘传术。就像巫术,对于玄学术数来说,因为其缺乏完整的理论骨架支撑,往往导致其更接近神秘主义而非理性认识。   范剑南和冯瑗见过苍云啸之后,看看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就向黎夫人和破军告辞。破军开车把他们送回了天机馆。   到了天机馆,范剑南才知道王树炳把事情搞得有多大。当他和冯瑗一下车,立刻被一群人围住,疯狂地拍照。闪光灯照得人眼都睁不开,大大小小的采访机、录音笔全伸到了范剑南的面前。   “范大师,您作为玄学界新星,是怎么看待这一次有相王之称的王树炳,对您提出挑战的……”   “范大师,请问你对这次的玄术交流有必胜的信心么?”“有人指责你以前的卦术事迹全都是编造出来的。范大师,你对此有何看法?”   “范大师,请问你……”   一时间,这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围着范剑南追问着各种问题。范剑南这下算是见识到狗仔队的厉害了。有人打算问他,如果这次输了之后会不会低调返回内地。更奇葩的是大概有人知道了祝青锋经常往这里跑,故而直接怀疑起来范剑南的性取向,问他们两人是否是“恋人”关系?否则的话祝青锋怎么会一直在为他宣传造势摇旗呐喊?   范剑南哭笑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他们居然也想得出来。这帮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简直令人惊叹,就连这个都想扯上点名流和绯闻。   范剑南实在是懒得理他们。他也知道,好多事情你越和他们解释越是纠缠不清。对这些职业狗仔队,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微笑,一言不发。   范剑南伸开手臂挡开人群,一边护着冯瑗,一边微笑着走进了天机馆。至于拍照,他也拦不住,任由他们的闪光灯去闪吧!他走进天机馆之后,随手一划,把门关上了。任由这帮人在外面折腾去。   “想不到这王老头还很时髦,居然懂得用这一手。”范剑南笑着叹道。   “你别笑了,他把声势搞得这么大,就是为了炒作,把你和他之间的会面,描绘成真正的玄术高手揭穿一个骗子的传奇故事。前段时间,你太出名了,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的笑话。你没发现么,舆论是完全偏向王树炳的那一方的。似乎还没开始,你就已经输了。”冯瑗苦笑着道。   “当然这才是他们需要的结果。即便是玄学界的元老,上门踢馆这种事情也是犯忌讳的。所以他就只能抓住这个做文章了,揭穿以周易卦术行骗的骗子,以维持玄学界的公平和名声。说穿了就是既想当窑姐,又想立牌坊。”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愧是老江湖。姜桂之性,老而弥辣。”   “你说我们今天的这个样子,明天不会见报吧?早知道我该补补妆的。”冯瑗犹豫了一下道。   “喂,你老公我快站在风口浪尖上了。你还想着自己的妆容不上镜?”范剑南一脸委屈道。   冯瑗笑着调侃道:“我当记者倒是很久了,自己还没上过报纸。这些小报也没什么新闻可登的,说不定明天会上头条哦?作为范大师的女朋友,我自然要保持良好的形象,免得别人再怀疑你和那位祝大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噗……行,我服了。”范剑南无奈地道。   “好了,不开玩笑了。王树炳名声在外,肯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剑南,你真的有把握能赢么?”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想了想,看着冯瑗低声道:“我能赢,但是我却不能马上赢。至少不能赢得很顺利。”   “不能赢得很顺利,这话怎么讲?”冯瑗诧异地道:“难道你还想苦战不下,最后艰难获胜?”   “没错。我必须这样。先装装样子,弄得所有人都以为我要输的时候,再来个翻盘。”范剑南笑着道。   冯瑗苦笑道:“你不会是有病吧?先要装输,说得这么轻巧,要是你玩不过那个王老爷子怎么办?”   “没办法,唯有这样才有可能引出东密的人。你知道王树炳之所以这样公开的要挟我,无非是想得到阳符。到时候我就以阳符为赌注和他玩玩。王树炳要来天机馆踢馆,这件事已经被弄得满城风雨。我敢肯定东密的那些日本人也不是瞎子聋子,到时候他们肯定也回来凑热闹。一旦他们发现的阳符,很可能就会动手。”范剑南缓缓地道。   “但是你怎么敢肯定他们会从你手中抢夺阳符,而不是从王树炳手中抢呢?他们完全可以坐等你输给王树炳之后,再从王树炳手中抢夺阳符。”冯瑗皱眉道:“除非他们认为你比王树炳好对付。”   “不错,这就是我要装着不如王树炳的原因之一。”范剑南微微一笑,“我要让东密的术者觉得,我不如王树炳。所以从我手中抢阳符,比从王树炳手中抢要容易得多。这样他们就会对我下手。”   “只是原因之一?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冯瑗皱眉道。   “第二个原因,因为东密摩利天支道的头目,中川右卫门。他和我打麻将输了。”范剑南缓缓道。   冯瑗奇怪地道:“这算是什么理由。就因为他打麻将输给了你,难道他就一定要对你下手?”   “因为这个人的性格,睚眦必报。甚至在他逃走的时候,还告诉我,这仅仅是一局牌的输赢,而他们一定会在麻将牌局之外赢我。”范剑南微笑道:“这个世界有些人记仇,而有些人不服输。恰好,这位中川右卫门两者都是。所以我能够断定,在我和王树炳动手切磋的那一天,中川右卫门肯定想在背后对我下手。玩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不是很危险么?”冯瑗微微一惊道。   “可惜他遇到的人是我。”范剑南眨眨眼道:“我会算准每一个细节,让他根本无机可趁。不但如此,我还要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击败号称相王的王树炳。”   “这么说,你已经有计划了?”冯瑗皱眉道。   “应该说考虑得差不多了,不过临场还是要随机应变。要想同时把江相派和东密,两个术者势力玩弄在股掌之间并不容易。所以唯有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来帮我达到这个目的。”范剑南缓缓道。   “他们之间的矛盾就是阳符?”冯瑗迟疑道。   “应该是阴阳符,除了我手中的这枚阳符,苏玄水的阴符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范剑南缓缓地道。“通过这枚阳符,我可以调动的是江相派和东密,甚至有可能影响苏玄水那方面。但易术理事会却是最终需要解决的问题。”   “易术理事会?你是指破军和黎夫人?”冯瑗吃惊地看着范剑南。   “不!我不想针对个人。但易术理事会才是真正潜伏在水下的大鳄,他们对五岳真形图的觊觎才是真正危险的事情。”范剑南缓缓地道。   冯瑗不解地道:“我以为破军是你的朋友。”   “他是我的朋友,杜先生甚至是我的舅舅。但是我说了,这事不针对个人,我们就事论事。易术理事会是一个庞大的术者组织,虽然一直以来都号称是为了术者服务。但你也知道这是完全没有可能的。易术理事会的存在和其他术者集团没有什么两样,他们也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存在。”范剑南缓缓道。   “易术理事会已经这么强大了,他们还想要什么?”冯瑗皱眉道。   “更多的权力,更加广阔的空间。”范剑南缓缓地道:“一直以来易术理事会号称掌控整个中国术界,这句话并不实际。所以他们想的是趁这个机会得到五岳真形图。唯有这样才算是真正实际掌控了整个中国术界。这是理事会的必然需求,和破军甚至黎夫人个人无关。他们或许没有伍陆这样的野心,但是他们必须去这样做。”   “可是,这是为什么?”冯瑗道。   “因为他们是理事会成员。别无选择。”范剑南苦笑道。“所以,明天会非常热闹。被此事卷进来的势力并不是一个两个。表面上看,是我和王树炳之间的争端。但实际上,江相派和东密,还有隐藏的苏玄水势力,再加上杰森那些欧洲巫师,这就已经是四个方面的势力了。再加上藏在幕后统筹全局的易术理事会。足足有五大势力汇聚。”   “无论有多少个势力,他们都会盯着你的。”冯瑗叹了一口气道。“你手中的阳符,还有那块地,现在都成了他们志在必得的东西。”   “所以我可能会需要某些帮助。”范剑南平静地道。   “那么,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冯瑗低声道。   “我要你配合我,把戏做得像一点。”范剑南微微一笑。 第698章 大阵仗   第二天一早,天机馆门前就挤满了人。各种新闻媒体,和纯粹看热闹的,加上庙街这地方龙蛇混杂,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所有人都等着天机馆开门营业。也都等着那位传奇人物相王——王树炳。   范剑南依旧是我行我素,懒得理那些乱七八糟的狗仔队,该干嘛干嘛。   但即使是他也被这大阵仗吓了一跳,外面的道路完全被堵死了,连警方都出来维持秩序了。门外完全被各种记者们包围了,手中的摄影摄像器材五花八门,长枪短炮。都对准了天机馆的大门。还有几辆看起来相当专业的新闻采访车,看起来像是准备来现场直播的。   “这也太夸张了吧?难道香港人都没事干,喜欢凑这热闹?”范剑南哭笑不得。   “一点都不夸张,绝对不夸张。”祝青锋兴冲冲地道:“你是不知道你现在的人气,绝对不比那些一线巨星差。昨天几家香港的主要媒体甚至通过网路做了一次调查。你的支持率可一点不比王树炳差,可谓是旗鼓相当。今天这完全是火星撞地球的强强对话。”   “我说祝大少,你怎么又来了?”范剑南无奈道。   “这是什么话,你是不知道舆论导向的作用。就那个老头王树炳,肯定是收买了不少媒体在为他摇旗呐喊。我这要不卖点力,你这风头可有被他压下去的趋势。所以啊,我手下的那些人,这次全出来了。既然要对方要玩,我们就索性玩个大的。看见没,那边的,还有那边,全是我的人。”祝青锋意气风发道:“咱们分工合作,你在玄术秘法上压住王老头,我负责在宣传上压住其他媒体的声音。”   “没这么夸张吧?”冯瑗皱眉道:“就是一般的玄术切磋,有必要搞成这样么?”   “当然有必要了。冯小姐,你是不知道。范剑南这一次如果要是赢了王树炳,那么他就是真正的在香港这个地界闯出名头了。王树炳有相王之称,他在香港曾经是风云一时的第一相师。在他的鼎盛时期,在香港几乎无人不知,影响力极大。否则他的出山,也不可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我承认在这个背后有故意炒作的嫌疑。但他的影响力依然是不容忽视的原因之一。”祝青锋侃侃而谈道。   “好了,好了。你这么一大早来找我,不光是为了帮王老头来踢馆吧?”范剑南笑着道。   “这是什么话?我可是坚决拥护你的。”祝青锋连忙道:“你知道我在你身上下了多少注?”   范剑南愕然道:“还开赌了?”   “那当然,这么大的场面。至少有几家国际博彩公司介入,不过……”祝青锋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不过你现在的赔率比较高。”祝青锋有些沮丧道:“我虽然能在舆论和传媒方面帮你一把,让你看起来和王老头平分秋色。不过那些专业博彩公司却并不怎么看好你。”   范剑南瞪了祝青锋一眼道:“你又赌?难道忘了上次在澳门被人骗的事情了?话说,我的赔率究竟是多少?”   “一赔七。”祝青锋有些尴尬地道。   “搞什么,这么看得起我?”范剑南愤愤地道:“至少也得一赔十啊!”   祝青锋拉了拉范剑南,讪讪地道:“一赔七,是指买你赢的,买一赔七。要是一赔十,不是显得你更差了么?”   范剑南看了冯瑗一眼,鬼鬼祟祟地把祝青锋拉到一旁,“既然你跟庄家这么熟,能不能帮我下点注?”   “多少?”祝青锋一脸兴奋地道。   “三十万吧。”范剑南一咬牙道:“我就这么多了。全部买我赢!”   “才三十万?”祝青锋一脸失落道:“我都在你身上下了百来万赌注的。”   范剑南瞪着他道:“你个土豪哥,我能跟你比么?赶紧去安排,这都快九点多了。别耽误了我发财。”   “这么说,你确实有把握了?”祝青锋一喜道,他对范剑南的能力近乎盲目崇拜。一听范剑南说自己会赢,更是让他喜不自胜。暗自高兴自己还是做了准确的判断,跟着范大师走,绝对没错!   “喂!你们两个,背着我再说什么呢?”冯瑗狐疑地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范剑南如无其事地摊开手道。   “是啊,没有什么,我们只是在谈论……呃……天气。对就是谈论天气。”祝青锋一本正经地道。   冯瑗看着他们皱眉道:“你们两个肯定没说什么好事吧?要不然干嘛这么遮遮掩掩的?说刚才到底再谈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祝青锋支支吾吾地看了看范剑南,“就是想赚点零花钱而已。”   “不是吧?你们真的要去赌博?”冯瑗吃惊地道。   “没有!怎么可能?”范剑南一脸正义地道:“是祝大少想以这种方式对我表示支持,我已经很严肃的告诉他了。真正的支持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而是发自内心……”   “对对,发自内心。”祝青锋干笑着道:“我对范大师的敬仰,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说完点点头道:“哎呀,差点忘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去安排,两位我先失陪一下。那个,范大师加油!”   “去吧去吧!好好忙,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妥啊。”范剑南连忙挥手道。   祝青锋匆匆忙忙地走了。   冯瑗也懒得再追问他们,说实话,她心里还为范剑南捏着一把汗。也不知道今天到底会怎么样。毕竟王树炳在港九一带声名赫赫,盛名之下无虚士。而范剑南虽说是五术宗师之一,但是在这个地方也只能算是个新人。这一次排场搞得这么盛大,万一要是输给了王树炳。那可真的是在香港再也抬不起头了。   范剑南倒好像没事的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拿着今天早上的报纸看着。   没过多久,赵公明也赶到了。这位赵律师本身是相当忙的,他是推掉了今天的所有事务,专程赶来为范剑南鼓气的。又过了一段时间,苍云啸也来了,不过黎夫人和江小花却没有来,应该是还在照看那几个病人。   他们到了之后,也都被门口的那阵势吓了一跳。术者之间的切磋虽然也有,但是很少有这样是兴师动众的。因为术者本身就是隐藏在正常的社会之下的边缘人物,行事低调。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这等于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了公众的眼睛之下。既要分出胜负,又不能太过直接暴露了真实的情况,不由都对范剑南感到有一些担心。 第699章 隆重踢馆   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但是王树炳依然没有来。众人似乎都感到有些不安,唯独范剑南依然从容地喝着茶。   破军皱眉道:“莫非这个老头临时变卦了?不过,他要是真的不来也好,免得凭空生出那么多的麻烦。”   “你多想了,他已经把舆论声势造得这么大。如果不来的话,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赵公明老成持重,皱眉道:“我看他是一定会来的,只是不知道他故意拖延究竟是想耍什么花样。”   “这老头是个老江湖了。他绝不会不来的,但是迟来是一定的。”范剑南微笑道:“迟到,一来可以彰显身份,故作潇洒,表示他对我并不重视。二来么,就是想先让我等一等,让我开始感到急躁感到不耐烦,而心神不宁。这些负面情绪对于一个术者而言,显然不是一件好事。或许他认为我会多多少少受到一点影响。”   “这个老狐狸。”破军苦笑道:“说真的,外面搞这么大的阵仗,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紧张?”   “我为什么要紧张,这是我的地方。我在家里坐着,喝着茶,身边的人除了冯瑗这个红颜知己,就是你们几个老友。我放松得很。”范剑南微微一笑道:“难道我还要专程等那个老家伙?他以为他是谁?”   “我真是服了你,一般人在这个时候恐怕没这个心情说笑了。”破军缓缓道。   “当然,那是因为我们一起曾经经历过比这更严峻的事情。比起春秋淹城的地下溶洞;比起冰天雪地,连鸟都飞不上去的湿婆神庙,能坐在这里舒舒服服地喝茶,简直是一种最大的享受了。至于王树炳,他来也好,不来也好,和我有什么关系?”范剑南大笑道:“他自以为故意拖延会让我感到紧张焦虑。但其实现在紧张焦虑的应该是他。”   “哦?怎么说?”破军皱眉道。   “你想啊,他越是装着不在乎,不重视,但是内心里恐怕非常重视。表面上是故意拖延让我紧张焦虑,其实在我等的时候,他自己不也再等么?而且我在这里喝喝茶,看看报,和朋友们聊上几句。时间过得很快。他呢,既要迟到,又不能迟到太晚。未免就患得患失,隔几分钟看一次表。我还没紧张焦虑,反倒把他自己给弄紧张,了不是么?”范剑南笑着道。   “这老狐狸江湖经验是丰富。只是他想不到,这一次他碰上的是个比他狡猾得多的小狐狸。要论起耍小聪明来,有几个人能够及得上范剑南?这老狐狸只怕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赵公明笑着道。   “当然,这外面这么多的媒体记者,把场面搞得这么大,其实也就是为了给我造成一种心理压力。等于是隐晦地告诉我:只要输了,你就是全香港尽人皆知的江湖骗子,在香港再难立足。所以你输不起。”范剑南微笑着道:“但是我如果输不起,他就输得起么?所以这种心理战本身就是双刃剑,伤人伤己,就看谁稳得住。”   “哈哈哈,这么说来倒是我们这些在这里为你着急的人有点多余了。这是纯粹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嘛。哈哈哈。”赵公明也放松了下来,他笑着道:“别看我很忙,对你这小兄弟可一直都紧张得很,昨天我还通过一些朋友了解了一下。今天王树炳可能不会一个人来。”   “哦?还有谁?”范剑南皱眉道。   “他大概是觉得自己离开术界太久了,现在站出来显得势单力孤,所以去拜访了几个玄学界颇有些名望的老师傅,看来是帮他掠阵助威来了。”赵公明缓缓地道:“不过恰好其中一位和我有些交往。所以我才从他那里得知这一切。还有就是伍陆原先的那几个手下,现在都跟着王树炳。”   “你是说田十?”范剑南皱眉道。   “不光是田十,还有那两个女的,朴小夜和何小诗,这三个人曾是伍陆最为得力的手下。他们跟着王树炳,说明王树炳已经基本控制了左道。”赵公明缓缓地道。   “嘿嘿,难怪上次见面他会和我大谈江相派复兴,原来是有所依仗。”范剑南笑着道。“不过据我所知,田十生性桀骜,未必真的能买他的帐。而那个叫朴小夜的女人,野心却很不小。她这次拉出王树炳来,分明就是认为自己实力不足,想靠他来主持大局,稳住失去伍陆之后的左道术者们。但是王树炳毕竟老迈,几年之后,左道不还是她的天下么?”   破军皱眉道:“稳住局势?难道失去伍陆之后,左道术者们还有什么生存空间么?或者是他们感觉到了某种威胁?”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当然是感觉到了危险。别忘了,我们的那位老朋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是指苏玄水?”赵公明神色一动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苏玄水一心想把他的手下的班底再度扩充,毕竟魏如山留给他的人并不足以在中国术界称王称霸。但是如果吸收了伍陆手下的那些左道术者,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届时他的手里,将有一支国内数一数二的术者团体作为后盾。”   “这个人早晚会成为另一个伍陆的。”赵公明感慨道。   正在说着,天机馆外面似乎传来了一阵喧哗。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看来今天的主角终于耐不住寂寞,开始粉墨登场了。”   一辆车停在了天机馆附近,车上下来了几个人。王树炳一身黑色的中山装,显得卓然不群,精神矍铄。他今天似乎刻意地收拾了一下,不但衣衫笔挺,下颚的胡须也刮得很干净,精心修剪过的平头,银色短发如针般立在头顶。跟随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穿着白色唐装,身材略微发福,看起来笑容可掬。另一个却显得干瘦,一脸阴鸷不苟言笑。这两人年龄似乎也都不小了。   王树炳一出现,门外的那些狗仔队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骚动起来。“王大师来了!”“相王!是相王!”   “终于来了,你看这气度,这派头,一眼就可以知道他绝非常人。”   “那是,当年香港的富豪们有一半都是经过他的提点。就连当时的港督都曾把他待如上宾。”有人小声地道。   “王大师,据称您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揭穿某位卦术宗师的骗局是么?”有记者锲而不舍地拿着采访机一路尾随着。但是他还没有接近王树炳就被挡住了。曹植微笑着道:“抱歉,王大师目前不接受任何采访。”   “王大师那么您这次这么强势地来到庙街的天机馆,真的如同传说那样是来踢馆的么?”记者们依然争先恐后地挤上来。“王大师,您认为时隔三十年之后重返术界后。对上这位新崛起的范大师,能有几分胜算?”   “王大师……”   王树炳微微一笑,迈步向前,根本不做任何回答。只是走到天机馆的门口之后才缓缓转过身来道。“诸位。我王某人,十二岁学艺,弱冠之年往来省港两地,以相术名冠南北诸派。只是后来深感相术之道,有妄泄天机祸及自身之嫌,这才隐退江湖。却没想到,时隔三十多年,玄学界竟然出现了太多改变。”他叹息道。   “有太多的人假借周易和传统之名。巧言令色,以歪门邪道行骗术。而这样的人竟然还得到了很多人的信任。这让我深感痛心之余又觉得震惊。周易玄学,是几千年来中华文化的传承。绝不应该是用来行骗渔利的名目。而我,一生从事相术这个行当,得到江湖上朋友抬爱,也微有薄名。深感在这种情况之下,必须要做点什么。这才有今天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踢馆举动,实属无奈。”王树炳一脸正义地道。   他的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中气十足。让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清了。   “果然是来踢馆的!”“不过,据说这个范大师虽然年轻,却是无卦不准,难道会是骗子?”人群之中有人小声议论道。   “谁知道呢?这些事情,玄而又玄,说真的就是真的,说是骗人,也有可能。本来就很难有个准数的。”   “谁知道呢,也许就是同行相轻,一山难容二虎。”路边看热闹的行人们也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王树炳朗笑一声,缓缓抱拳向四周道:“诸位,赶早不如赶巧,今天就请诸位为我王某人做个见证。”   随后极有风度地转身,向天机馆大厅里的范剑南笑着道:“范先生,今天有些对不住,路上堵车让你久等了。”   范剑南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报纸道:“我倒是不急,那么就请进来说话?我看你刚才絮絮叨叨一大通,想必也口渴了。不如进来喝杯茶再继续。”   “不!踢馆自然有踢馆的规矩。我既然是来踢馆的,那么你这杯茶我就喝不得。”王树炳严肃地道。   “那行,你就继续站在门口。我再看会儿报纸。”范剑南漫不经心地道。   “你……”王树炳差点被范剑南气死。 第700章 谁是骗子   “范剑南,你这算什么意思?王老特意前来提点你,你这种态度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王树炳身边的那个微胖老者皱眉道。   范剑南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微微一笑道:“哦,原来是故意前来提点我,不是来踢馆的么?好说,好说。那么你又是哪位高人?”   “高人不敢当。本人岭南风水派,桂品知。我想阁下也应该听说过我?”微胖老者拱手道。   “没有听说过。”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只想告诉你,就算是堪舆门的地气宗师林若谷来了,也不敢说提点我。更何况,我这里是卦术馆,我有点搞不懂,王老这个相术大师能够提点我什么?”   “年轻人,你口气未免太大了一点!”桂品知收起笑容皱眉道:“总所周知,王老是玄学界前辈。当世相术无双,人称相王……他驰名港九之时,你恐怕还没有出生……”   范剑南哈哈一笑,“那又怎么样?你这话里至少有两处不合理。”   “怎么说?”桂品知皱眉道。   “首先,王老相术无双这句话夸大了。据我所知,王树炳和鬼影子王松两人合称相术双王。也就是说王树炳最多只能和王松齐名,却不像你所说的那样相术无双。我这个人喜欢实事求是,你说我这话对还是不对。”范剑南笑着道。   “这……”桂品知有些语塞,勉强道:“你这是纯粹抠字眼,故意挑毛病。”   “错。我们卦术者,有一是一,断卦批卦历来以精准为贵。因为卦术之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阁下既然自称玄学界之人,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莫非,你帮人看风水也是马马虎虎的凑合?”范剑南笑着道:“这还只是你错误的其一。第二点,王老即使是如你所说相术无双,难道他就有资格提点我了么?莫非他懂算卦?我倒知道对面那家茶楼的奶茶,也是驰名港九数十年。按照你的逻辑,莫非也可以请那位泡制奶茶的老师傅前来教教我怎么算卦?”   他这话一说,围着的人群顿时一阵哄笑。   范剑南不依不饶地道:“各位别笑。还有那位电视台的美女记者,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她出镜,可以说在新闻界也是名气不小。按照这位桂先生的逻辑,要不您也来指导一下我该怎么算卦?”   那位现场采访的女记者笑得花枝乱颤,连连摆手道:“我可没这本事。”   王树炳沉不住气了,咳嗽一声缓缓道:“范剑南,不要逞口舌之能。玄门学术皆源于周易和先秦五德终始之说。相术卦术可谓是同源同理。就像是一棵树上的两枚果实。虽然外表不同,却是源自同根。你到底是连着点常识都搞不清,还是故意胡搅蛮缠?”   范剑南苦笑道:“王老先生,是你带着人堵我的门,更是扬言要踢我的馆。不知道怎么回事,胡搅蛮缠的反倒成了我?”   王树炳厉声喝道:“好!既然是来踢馆的,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你自称是卦术大师玄学大家,那么我先来问问你,何谓玄术!”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是你上门踢馆,自称来提点我,为什么你不先说?我要是说了,岂不变成了我在提点你了么?”   王树炳冷笑道:“好,就当我是再提点后辈,免得有人说我倚老卖老。玄术起源,源于上古黄帝轩辕氏。他在平息战乱以后,命仓诘造字,将九天玄女所授天书内的各种秘术记载下来,此书就是后来被视若瑰宝的《金篆玉函》。   黄帝留下来的秘籍,在周朝被姜太公在昆仑山得到,他利用秘籍上的方术助周伐纣,使周朝有八百年的统治。战国时又传到鬼谷子——王禅老祖手中。他将秘术传给徒弟——苏秦、张仪、孙膑、庞涓,而使其徒成为当时赫赫有名的将相之才。到了汉朝,张良于黄石公处得秘籍,旺汉四百年。   玄学奇术就这样在神奇的方式下一代一代的传承,到了三国时代传到诸葛亮手中,辅备夺得三分天下。两晋南北朝时期、隋、唐、五代,期间虽然也有得到《金篆玉函》者,但大都不全,如诸葛亮得到是道术,郭璞、杨筠松得到的是堪舆术。在宋朝得到《金篆玉函》的是一代鸿儒,著作等身的旷世学士朱熹。   迨及明朝,刘基得到《金篆玉函》,助朱元璋创立大明江山,后全身而退。《金篆玉函》经过四千年的流传,期间内容有散佚增删,或有分歧而产生了很多流派,大致分为:山、医、命、相、卜,统称为玄学五术。”   王树炳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着。范剑南则吊儿郎当,半眯着眼。等到王树炳说完了之后,他才笑了笑道:“讲完了没有?你讲怎么多,有什么具体的根据没有?”   “这……年代久远。你想要什么根据?”王树炳冷笑道。   “没有证据,你说个毛线!”范剑南淡淡地道。“拿这种神话传说当历史,也只有那些江湖骗子才会用。你口口声声说要揭穿我这个骗子,现在却搬出一大堆不知所谓、毫无根据的历史,来证明你是玄门正宗。我突然有种迷惑,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人谁才是江湖骗子。”   他这话切中要害。本来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王树炳言行举止的江湖气比较重,而范剑南看起来就根本不像是个以算卦为生的先生。因为这两个人的背景和所经历的时代都不同。王树炳出身江相派,说穿了就是江湖门派。而范剑南最多只能算是个半路出家的,别说江湖气了,他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江湖。   所以别人不论怎么看,都觉得王树炳比较像是江湖骗子。   王树炳冷笑道:“我早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认输,那么我们就来见见真本事。看看是你的卦术厉害,还是我的相术厉害。”   范剑南这才伸了个懒腰在沙发上坐正身体,“行啊,就等着你说这句话呢?来吧,说说要怎么比?”   “你任意指出一人,我来为他看相,如果不准,则我立刻认输。我相王的招牌,今天就算是砸在了你天机馆的门口!”王树炳咬牙道:“我也想请你算一卦,如果你算不准。就证明你这天机馆徒有虚名!你范剑南只是欺世盗名之辈。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敢不敢跟我比?”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总算是有点意思了。好!我就和你比这一次。不过说好,一把定输赢。别输了之后又要求三局两胜,我可没什么功夫和你耗。”他这话一说,人群之中又是一阵轻笑。 第701章 相术之王   王树炳冷笑一声道:“很好!不过我们先把话说明白。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彼此不涉及对方,即我不给你看相,你也不给我算卦。我们都必须找第三方试验,以示公正。”   “也对,我们双方要是相互扯皮,这谁输谁赢就确实很难判断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要是我明明算对了,你却硬说不准;你明明看对了,我却死不承认。这不是成了故意抬杠,闹笑话了么?找第三方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其实王树炳这么说,也是有他自身的考虑的。因为范剑南的面相颇为怪异,不是说他长得奇形怪状,相反还颇为俊逸。只是他的面相很多地方有特异之处,根据相学上而言,这些都是极度相反的。相由心生,这句话主要就是说一个人的个性、心思与为人善恶,可以由他的面相看出来。   范剑南的面相,五官三停极为匀称,从单方面看,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整张脸合起来看,却足以让任何相学大师挠头。就连号称人相宗师的鬼影子王松都感到惊诧莫名。面部三停十二宫,宫宫相悖,极具矛盾,这样的一张脸看似平凡,却几乎不可能存在。因为完全背离了相学的基本原理。   即便连王树炳也看不懂范剑南的面相,所以他才耍了个花招,声称要用第三人做试验。而不能通过相互验证来判断对方的能力。范剑南当然知道这个老狐狸的想法,不过他也故作不知,随他去了。另一方面,他也是很想看看这个相王的相术,是否有什么特异之处。   见范剑南同意了,王树炳心中暗暗得意。心道,你这面相特殊,想来是因为有高人为你逆天改命的缘故。故而我看不出来。可你要是让其他人来,就凭我的相术,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形式的失误。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既然我是上门踢馆的一方,自然由我先开这个头,免得有人质疑我的能力。范先生,你可以在现场随意指认一人,由我施展相术。让大家看看我王树炳,是否是浪得虚名,是否有资格来踢你这个天机馆!”王树炳背负双手,掷地有声地喝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公明却走上前道:“久闻相王的大名,不知道方不方便为我看看相?”他走到了王树炳的面前,笑容可掬。   王树炳大笑道:“客气了……咦?你……”他口头答应得颇快,但转头一看赵公明的脸,面部的笑容顿时就有点僵硬。虽然他强自镇定,面上不露任何表情,但眼中却露出了一丝惊疑。   他上上下下看了看赵公明,神情严肃地道:“阁下是谁?”   赵公明微微一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律师。怎么?王大师莫非有什么不方面么?”   王树炳,心中暗叫倒霉。这赫然又是一个面相异常之人。但是他的大话已经说出去了,除了范剑南的面相谁都可以看。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再要改口,他的脸上却有点挂不住。只得勉强点头道:“好!这位先生请走近一点,容我仔细观瞧。”   赵公明微笑着走上了一步。   王树炳看着赵公明的脸,心中的惊讶简直难以言述。因为这又是一张被强行改命之后的脸,和范剑南的面相不同,赵公明的这张脸,完全是一副早夭的面容。如果按照这张脸真实的面相,眼前这个人一身贫苦,年少多病。以命宫印堂,鼻梁和人中,这个面孔中呈一条直线的部位去预测。此人绝对活不过二十岁。   但这个人却已经年近四十,而且衣着华贵,很重修饰。看起来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绝不是命薄福浅之辈。   王树炳沉吟了一会儿道:“阁下双眉直逼命宫,是眉间印堂穴处不容两指者,理论上为夭折之相。人中短平,唇薄如纸。应该是福缘浅薄。三岁之时有一次大劫,足以改变你一生的命运。”   赵公明在三岁的时候曾被诱拐,卖给了六甲旬的术者。所以王树炳一说到这里,他的心中微微一动,暗道,相王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能从我这已经改命之后的面相说出几分道理来。但是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看着王树炳。   王树炳接着道:“印堂山根如人生起始,鼻梁如人生奋斗向上攀越的过程,而准头鼻翼,则如人生顶峰的成就。这三者间,都预示人生成败与否。阁下的面相,一生之中大起大落,波折不断。额上发际到眉毛部位相学之中谓之上停,主管少年运程。而在这个部位有一条不明显的皱褶,预示着在你十四岁左右,命中出现了一个人,正是这个人完全改变了你原本早夭的命运。”   赵公明正是在十四岁左右遇到了范剑南的父亲,并且被他救出了六甲旬,又让上代命师张丘烈的师傅为他强行改命。这才避免了他二十岁早夭的命运。只是这段历史所知者寥寥无几,想不到王树炳竟然能够从赵公明被改命之后的面相,说出了他的青少年时期。可见这位江相派的相王,绝非等闲之辈。   王树炳皱眉道:“由眉毛到鼻准头部位叫中停。主管中年运程,但恕我直言,你这部分的命运趋势,我根本无法判断。因为你这面相已经完全不再和你的命运发生联系。常言道,命相命相。一个人的面相和命运是相连的,而你的面相和命运之间,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利刃一刀斩断,从你青年到中年的这段命运,和你的面相再无任何关联。除非有高人为你逆天改命,否则难以呈现这种异常面相。”   范剑南淡淡地道:“王大师的分析有理有据,我倒是很佩服。不过,你既然这么讲,也就是说,你的相术只能看到赵律师的少年时期。青年之后完全看不出喽?”   赵公明也微笑道:“据我所知,由额上发际到眉毛部位叫上停,主管少年运程、执掌15岁~30岁之间的运势。由眉毛到鼻准头部位叫中停,主管中年运程,执掌31岁~50岁之间的运势。由鼻下到下巴部位叫下停。主管晚年运程,执掌51岁以后的运势。三停之中,你仅仅看出一停。只怕有违王老相王的名号。”   王树炳面沉似水,冷冷地道:“只怕未必。范剑南,你以为找一个被改命的人找我看相,我就会俯首认输么?不错,一个人在少年时期被改命之后,面相会随之发生某种变化。虽然这种变化初开始并不大,但随着年龄增长,步入青年之后,面相会彻底异于少年时。这样的面相的确会在给我制造很大的困扰。不过你别忘了,相术之道并不仅仅限于面相。”   “哦?愿闻其详。”范剑南淡淡地道。   王树炳冷笑道:“一个人的面容在年幼之时和成年之后虽然会有很大的改变。但是有另一样东西却是无法更改的,那就是掌纹!所以面相不行,我还可以看手相。相,有先天与后天之分,又有形态与气色之异。手,蕴涵两仪三才之道,囊括太极五行之秘。故其大也,天地都在一掌之中;其小也,五脏六腑均历历在手。是这位赵律师,请伸出你的右手。”   赵公明很配合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范剑南也微微皱起了眉,作为术者他知道中国的手相之术,流传时间非常久远,几乎和面相学是同时产生的,远在三千多年前的周朝便已盛行。在西汉时代的许负所著的相手篇,已经算是中国最有系统的相法,其后历代各大名家,将手相学只是附属于人相学中的一部分。而这王树炳要看赵公明的右手。范剑南立刻知道他所用的是一种古相术,完全不同现在的某些手相学。   就连王树炳身边的两个老者也微微惊讶,似乎知道王树炳的这手相之术相当的不凡。但是围观的人群却根本不了解这些,有人小声的议论道:“怎么是右手?相学上不是说男左女右么?”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懂,不要多说话。要不怎么叫大师呢?大师自然有大师的看法。”一阵窃窃私语。无数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地拍着照片。   王树炳一边看着赵公明的手掌,一边缓缓道:“我知道一般江湖术士和略懂些皮毛的相师,在看手相时,都会有男左女右的谬论。其大部分是根据西洋手相术沿袭而来的规矩,根本就是不伦不类。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左手和右手在手相里代表意义。左先天、右后天。所谓‘左手先天、右手后天’。   比较白话的讲法就是说:右手的影响比重较高,左手影响力较小。或许可以这么说,右手在吉凶判断上占八成的影响力,左手在吉凶判断上具有两成的影响力,因此‘判断手相’时,主要右手来判断,然后再依据左手来做吉凶上的加减分。”   赵公明沉默地举着手,他的手相似乎平平无奇,但是在周围的闪光灯照耀之下。有一条怪异的纹路,他的掌纹之间蓦然一现。王树炳骤然一惊,眼睛紧紧盯着那道诡异的纹络,再也不肯移开。 第702章 掌纹玄秘   足足沉默了五分钟之后,王树炳才缓缓地道:“不管为你改命的这位高人是谁,我只能以惊世骇俗来形容。”   赵公明微微皱眉道:“怎么说?”   王树炳指着赵公明的手掌道:“中国手相学,有三条最为重要的掌纹,其一为天纹。起于手掌的尾指基部之侧面,横伸向食指下方的木星丘部与中指下方的土星丘之间,以稍微呈弧形、抛物状地向前延伸,最为标准,其线末端在中指之下或食指之下。影响人之情感,你这条掌纹断了,所以注定一生悲苦,命运多舛。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赵公明点点头,缓缓地道:“继续。”   “你看再这条掌纹,在中国手相学里叫人纹,是人体手掌三大主线之一,位于手掌中央,起于食指第三指关节腔的边缘,向小鱼际呈抛物线延伸,伸向中指、无名指或小指下方。主人之聪慧睿智。而你这条掌纹,圆润绵长,可谓是气势极盛。阁下必定是聪明才智之人。”王树炳淡淡地道。   “好吧。我不敢自诩聪明,但至少不算是太笨。”赵公明微微一笑。   “刚才已经说了手掌三大主纹之中的两条。现在我要说的是这一条。这条从食指下方沿着‘金星丘’,环绕大拇指的线,影响的是健康与生命力的强弱。故在相学之中又叫做‘地纹’。”王树炳森然道:“你这条地纹短而无力,这是绝对的早夭之相。不过,显然你运气太好。遇到了高人,这位高人以极强的功力,为你重塑掌纹,延续命线。这就是你手掌之中隐含一条金线的原因。有人以极细是金丝植入你的皮下,为你延续命线,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我却能感觉得到。”   赵公明心中狂震,双眼如利刃般看向王树炳。这个秘密已经埋藏在他心中几十年,想不到还是被这个相王一眼识破!   “金线?人的手掌之中怎么可能植入金线?”围观的人群一阵哗然。   范剑南也缓缓地道:“人的手掌之中怎么可能植入金线?既然金线植入皮下,王大师又是怎么知道的?况且这本就是看不见的东西,王大师这么说,也是毫无根据可言。”   王树炳冷笑道:“要想有根据很好办,给我一把片刻时间,我就可以挑开他的掌心皮肉,抽出这条金丝。不过若是我抽取这条延续命线的金丝,这位赵律师恐怕活不过三个月。你确定要这么做么?”   说完他一伸手拽住了赵公明的手腕,另一只手锐利如刀的修长指甲已经按在了赵公明的掌心地纹之上。术力凝聚于指尖,只有随手一动,就能划开赵公明的掌心纹路。   这个变故之快谁都没有想到,范剑南和赵公明都没有想到王树炳说翻脸就翻脸,立刻就以赵公明作为要挟!   周围的人群更是一阵哗然,看热闹的人当然是越热闹越好。听王树炳说得这么稀奇,都瞪大了眼睛,大声喝彩。就想看看王树炳是否真的能从一个人的手掌之中抽出金丝来。   范剑南心知不好,赵公明被改命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点。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是否真的在手掌之中埋植了一条金线,却丝毫不知情。毕竟这种逆天改命的秘术,他也只是听闻过,却从来不清楚具体的操作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有一点他是肯定的,如果赵公明的掌心之中真的有一条金线代为延续命力。那么一旦被抽取出来,赵公明的命力将难以为继。活不过三月的说法一点都不夸张。所以范剑南立刻沉下脸道:“王树炳!你不要太过分!”   王树炳冷笑道:“是我过分还是你们过分,说好了公平的比试。你却找来一个被逆天改命的人让我看相,摆明了就是想毁我名声。你既然不守规矩,我也无话可说,但我总要证明我自己是正确的。我王树炳一生相人无数,何曾被难倒过?今天也不例外,我就要让所有人看看,我王树炳所言非虚。”   “哪怕为此杀了一个人?”赵公明缓缓地道。   王树炳冷笑道:“那也只怪你的命不好!你仗着自己被改过命,面相特意,却非要上来让我看相。本来就是想以此帮助范剑南。不过,你却不知道,我对改命之术也略知一二。我故意说面相难以看全,需要看手相,这才诱你伸出手掌。现在你后悔也晚了!”   赵公明缓缓道:“是么?本来我还敬重你是术界前辈,一力劝阻范剑南和你比试。想不到,人称相王的王树炳,也不过是个无耻小人!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一个律师么?”   话音一落,赵公明浑身的术力勃然暴涨,强烈的术力像是以他的人为中心发生了一次爆炸,无形的冲击波骤然向四周爆发出去。几乎肉眼都能看到他身体四周空气涌动形成的波纹。赵公明出身六甲旬,他们这一支术者虽然八字旬空,先天命力不足,但所学的六甲旬术法却是以强横霸道著称。他的蓄势一击,所凝聚的术力冲击非常强大,而且极具威胁。   如果王树炳还敢继续抓着他的手腕,这道术力冲击绝对能够震开他的手。   但王树炳似乎早有准备,双脚微微一动,站成了一个特殊的步伐,顺势屏息跺足。赵公明强横的术力传到了王树炳的手中,非但没有震开王树炳的手,而且这股力量顺着王树炳的身体被顺利地导入了地下。“喀嚓!”王树炳脚下的地砖四分五裂。但他的手依然如同铁钳一样,牢牢地抓着赵公明的手腕。   王树炳身边的两个老人脸色一变,无不骇然,低声道:“这……好厉害的罡气!”   王树炳手腕微微一翻,两根手指捏住了赵公明的脉门,冷冷一笑,“果然是六甲旬!好厉害的高手。若不是我早有防备,险些真的被你挣脱了。不过现在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翻盘?”一道术力在他指尖绽放,顿时顺着赵公明的脉门延展到了赵公明体内,阻断了赵公明体内的气血运转。   赵公明只觉得胸口一闷,半个身体完全处在酸软无力的状态下了。   王树炳转向范剑南,冷冷地道:“这一局算不算是我赢了?” 第703章 现场演卦   范剑南缓缓地道:“可以,这一局算你赢。王老先生目光如炬,令人佩服。”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周围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怎么会这样,他这就认输了?”有人议论纷纷。“相王果然厉害。不知道他能不能给我也看看手相?”“就你?别说笑了。那个范剑南是出名的一卦万金,相王的话最起码得这个数。”有人暗中比划着手势。   王树炳这才放开赵公明的手,转向范剑南冷冷地道:“承让,这么说,你认输了?”   “认输?我不知道王老这话从何说起。我只是承认你看相很准,有这个资格来质疑我的能力。”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但是我还没有展示我的卦术能力,怎么可能认输。再说,你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不是要证明我是个骗子么?你的本事再大,也是你的事情,和我是不是骗子总不是同一回事吧?”   赵公明也冷笑道:“不错。王老就算是相术通神,也不可能说谁是骗子,谁就是吧?范剑南是不是骗子总要经过验证。就像是两个拳师,其中一个来踢馆,在武馆门口耍了一趟拳。即便他的拳打得再好,也不能就证明自己强于对方是不是?对方还没出手,你又焉知对方不是更加厉害的?”他是在法律界出了名的讼棍,历来伶牙俐齿,没有道理也能被他说得有道理。这话说得王树炳根本没法反驳。   人群之中也纷纷议论,“对呀,范大师还没有开始算卦呢。这怎么能算数?”“既然上门踢馆,亮出自己的能力是必须的,但也不能不让人还手啊?”“这下又有热闹可看了。”“是啊,相王已经出手,不知道范剑南会作何反应?”   “刚才我们已经看到了王树炳展示了相术的能力。现在范剑南怎么应对不重要,关键是相王会给他出什么样的题。不知道这位卦术大师今天会有什么样的表现,真是期待。”新闻主播不失时机地在镜头前解说着。另一侧的摄影记者们,闪光灯一阵狂闪。把王树炳的冷漠,和范剑南的微笑都记录了下来。   王树炳身边的那个老人突然开口道:“既然要考较卦术,那么还是我来吧。”   “哦?你是哪位?打算怎么考较我?”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那个面目阴鸷的老者缓缓道:“我叫楚良才,擅梅花易数,属心易流派。听说古传奇门遁甲,乃三式之首,特来领教。”   范剑南微微点头示意。   心易,是周易预测者在断卦时掌握内应的一种高层次的预测方法。源于梅花易数的内应外应的分支,另有学术派在吸收道家的天人合一的理论基础上,专工梅花易数的内应之法。注重心灵感应;其方法颇具神妙。只不过这类术者的水平一般良莠不齐。心易高深者极为厉害,但也有不少打着心易幌子的半桶水。   但从这个老者身上散发出来的术力波动来看,此人倒是相当不俗。只是不知道他会给自己出什么样的难题。想到这里,范剑南一拱手道:“那么就请楚先生指教了。”   楚良才淡淡地道:“指教不敢,我就随便举个例子。我的手里有一个提包,你若是能够测出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就承认你卦术了得。”他慢慢抬手,向范剑南和周围的人展示了一下他手中拿着的一个黑色提包。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可以,不过这样未免不够刺激。我有个更加刺激的主意,我会指导现场的观众来算这一卦。以证明我的卦术并非是什么超自然能力,而是一种科学的分析方式。”   王树炳看了看范剑南冷笑道:“随便你怎么样,若是你能猜出老楚包里的东西是什么。我们就承认你的卦术确实有效,不是江湖骗术。我王树炳贸然踢馆,愿意贴上这张老脸,让你随便打。不过,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一卦你要是算不准,可是从此之后再也没脸在这个地方开馆算卦了。”   “当然。”范剑南微微一笑。“既然楚先生已经提出了要求。那么我就开始了,为了让大家看得更清楚,我准备了这个……”他竟然随手从沙发后面拿出了一块写字板,走到门口,挂了起来。   所有人看着范剑南,都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算卦不是需要铜钱什么的么?他弄块写字白板挂着门口算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也不理众人疑惑的目光,而是拿出一支记号笔在白板上写下了一行字。甲午年、八月、初四日、午时。然后又写下了对应的八字。甲午、壬申、辛未、甲午。   他微微一笑道:“如诸位所见,这是现在的时间干支。我把这些,称之为已知条件。用类似数学的方式排列出来。从楚先生目前所站的位置来看,是处于巽宫。”随手又在白板上写下了一组数字。   “现在,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已知条件写了下来。但是并不全面,还不足以推导出楚先生包里的东西。那么我们再另外写下其余的条件,楚先生拿包的手是右手,那只提包的颜色是黑色。这一切都可以用数字来表达。”范剑南微笑着在白板上又写下了几个数字。然后把这些数字全部写成了等式。   周围的人一阵议论,“这算什么?数学方程式?”“从没见过这样算卦的,这还是算卦么?”   看着这白板上写出的数学方程式,就连王树炳和楚良才这样的术界中人也一阵迷茫,根本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现在各位一定很疑惑,不知道我所写的这些是什么。不过不用急,很快大家就会明白。”他手中的记号笔连续书写,最后推导出了一个并不复杂的方程组。然后一笑道:“这个方程式组合,我想就连初中生也会解开。上面的这个X代表未知数,也代表着楚先生包里的东西。各位,你们怎么看?”   “这……”在场的人都一阵议论,有些记者甚至拿出笔在自己的本子上开始计算了。   “等于零!这个方程式组合的计算值,应该是零!”突然有人大声道。片刻之后,人群之中响起了一片附和声,“是啊,这个算法,肯定是零。”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看来各位都有成为一个优秀卦师的潜质。没错,结果是零。也就是说,楚先生的包里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这句话说完,人群之中一阵骚动。所有人都盯着楚良才手中的那只黑色提包,都十分好奇,想知道这只包里是不是像范剑南所说的,什么都没有。   楚良才冷笑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我精研梅花易数多年,对于各家各派的卦术也都有研究,从没见到过这么稀奇古怪的算卦法。说我的包里什么都没有,更是荒谬。我昨天亲自把一件东西放进了包里,而且为了慎重起见。这只提包从未离开过我身旁。”   “既然这样,就请楚先生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吧。”范剑南伸手道:“请便!”   王树炳也冷笑道:“也好就让你死个明白。老楚,麻烦你打开包让诸位验证一下。”   楚良才手里举着那只黑色提包,向众人展示了一下,微笑着缓缓道:“我现在就当场拿出这件东西,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所谓的卦术大师范剑南只是一个江湖骗子!”说完他打开了包把手伸了进去,只是突然之间,他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了。那只伸进包里的手,却迟迟不肯拿出来。   “拿出来啊!”   “到底里面是什么啊?”   “拿出来看看啊!”围观的人群已经被吊足了胃口,都迫不及待地喊道。   楚良才脸色变了变,看着范剑南怒道:“你究竟是耍了什么把戏?怎么会,怎么可能会这样?我昨天明明在里面放了一件东西,你把那东西弄到哪里去了?”   范剑南耸耸肩道:“冤枉人也得看看情况,自从你们来到这里,我就没走下过台阶。各位说说,我什么时候接近过他?”   人群一片沉默,随即又是一阵骚动,“怎么回事?包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不会吧?我看那个楚老先生很肯定里面有东西的。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被范大师的卦术言中了?”   范剑南懒洋洋地地道:“各位别猜了。我来告诉各位答案。其实很简单。这位楚老先生的包里原来确实有一件东西,而且是一件金属制品。从哪里看出来的呢?在这里,这条等式。丑土,生兑卦之金……不过为什么现在没有了呢?各位再看这条等式,是癸水,耗泄兑卦之体气,不利于卦主,运气平平,有破财耗泄之事。合在一起就是失金。”   “你……”楚良才浑身一震,“金表!你是怎么知道的?不对,一定是你在搞鬼!”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楚先生这样冲动,难免会被人说成是输不起。所以还是保持冷静。我自然会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一切都蕴含在这白板上的计算式之中。” 第704章 平局再战   “我不但知道你原先放在包里的是一件贵重的金属制品,而且知道是什么时候没有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倒是为了考较我的卦术能力做了很多的准备。不但在包里放入了一件贵重的金表,而且还在包里称上了一层锡箔,想要混淆视听。不过,你错就错在太小心翼翼了。正好成了小偷的目标。就在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人群拥挤,某个梁上君子用刀片划开你的包,偷走了你包里的金表。”   “不可能!我们一路过来的时候,你一直待在天机馆的大厅里。你是怎么会知道有人偷了我的金表的?”楚良才失声道。   “答案我已经写在白板上了。变卦中兑卦为刀子,坤卦为你的那只包。所以我断定有人划破你的提包偷走了你的东西。而且因为坤卦的原因,这只提包被划破的地方是在底部,所以不仔细看没有人会发觉。”范剑南笑了笑道。“你何不把那只提包反过来,让大家看看是不是提包的底部被划破了?”   楚良才翻过那只包,一脸惊愕地发现包的底部确实被利刃划破了,一条狭长的缝隙只有仔细看才会发现。“这……”他彻底语塞了。   “神卦!真是神了。”“看样子连那个楚先生也不知道自己包里的东西已经失窃了,却硬是被范大师给算出来了。着卦术简直神了。”人群之中爆发出了一阵惊叹。   “这么说来小偷应该还在附近,范大师能不能算出这个人是谁?”人群之中有人问道。   “这倒是可以。不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范剑南笑着道:“楚先生是跟着王树炳先生来踢馆的,我这个人虽然不算是坏人,但也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好人。况且各位也知道我的规矩,一卦万金,绝无例外。”   “那我就给你一万元,请你帮我找出那个小偷!”楚良才怒道。   “这个,我只能说对不起了。我的预约已经排到明年了。凡是都有规矩,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如果楚先生真想寻回失物倒也不是不可以,请到天机馆里登记预约。大概明年中秋的时候,应该就能排到你了。”范剑南故作正经地道。   人群之中顿时传出一阵哄笑。   楚良才的脸一阵发青,狠狠地把那只提包甩在地上。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楚先生,你这样就显得没有什么风度了。我理解你迫切的心情,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你要算卦,一是付钱,二是排队,缺一不可。我也很无奈啊。”他这话,讲的有些模棱两可。好像楚良才发脾气甩提包,就是因为找他算卦必须排队所以心情不爽。人群之中又是爆发出一阵笑声。   “范剑南,你好……你好!”楚良才憋了一肚子火,却又发不出来。   王树炳拍了拍他,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这才恨恨地转过身,生着闷气一言不发。   “那么王大师,我这一卦应该是算对了吧?”范剑南看了一眼王树炳缓缓地道:“我想今天也该到此为止了吧!”、王树炳冷笑道:“好,范剑南,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你了。你敢不敢再跟我比一局?”   “还比什么比?我前面说得很清楚了,万一输了,你别跟我要求三局两胜。现在勉强算是平局,你也赶紧回去算了,别挡着我做生意。”范剑南挥挥手,一脸不耐烦地道:“您老人家退休了,可能觉得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磨。但我可还是要赚钱娶老婆的。既然你已经证明我不是一个骗子,你还在这里耽误我做生意算怎么一回事?”   “范剑南,我们之间的事不会这样结束。今天若不分出胜负,我绝不离开!”王树炳厉声喝道。   “这你可就有点不讲理了吧。我尊重你是术界前辈,才不想多跟你纠缠。你却一定要咄咄逼人么?”范剑南脸色一沉道。   王树炳放声大笑道:“年轻人,说话别太狂妄了。另外我忘了告诉你,我江相派术者历来就是这么咄咄逼人!如果不服,就再跟我比一次!”   范剑南冷冷一笑,“怎么,想要死缠烂打么?那我就陪你到底!再跟你玩一局。”他身边的冯瑗看出范剑南已经动了火气,立刻低声道:“剑南……我们没有必要再跟他比了……”   范剑南却微微背过身,低声道:“忘了我说过什么了?你答应配合我的。示敌以弱。王树炳不是主要的目的,我们主要的目的是引出那些隐藏着的人。”   冯瑗心中微微一动,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继续劝阻道:“算了剑南,打平这个结果就已经不错了。还是见好就收吧。”   范剑南却淡淡地推开她,“这件事情,你别插手。我给过王树炳机会,但是他却一心要置我于死地。所以现在是我和王树炳的私人恩怨了。”   “不行!”冯瑗对范剑南怒道:“你昨天术力消耗过大,现在依然没有恢复过来……你不能和他比!”   范剑南心中暗赞,冯瑗装得可真像。这看似愤怒的一句话,却有意无意地向王树炳和那些隐藏在人群之中的东密术者传达了一个信息。范剑南今天的身体状况并不好。由于他昨天和中川右卫门的一场大战,身体术力损耗过大也是正常的。   越是这样,王树炳就越会抓住这个机会逼范剑南和他再比一场。而那些隐藏在人群之中的东密术者,也将会认为范剑南今天不可能战胜王树炳。那么为了那枚阳符,他们肯定是会出手强夺的。因为他们并不愿意这枚阳符落在王树炳手中。对付范剑南,只不过是对付一个人;而对付王树炳,却要准备对付整个江相派势力。   王树炳果然上当了,他已经暗中观察了范剑南好久,发现他表情虽然镇定,但是呼吸似乎有点急促,而且一侧的鬓角似乎还有冷汗流下来。这些表现分明就是术力虚耗过多,而且尚未恢复。范剑南肯定昨天和某位高人动过手,所以现在尚未恢复。   王树炳心中一阵窃喜,表面上却冷冷地道:“怎么,和我这个老头子比,范大师还这么犹豫不决?莫非是害怕了?害怕的话自然可以不比,只需要关门歇业,离开香港。”   “别废话了,王树炳。我今天豁出去,奉陪到底了!”范剑南咬牙道。   “好!”王树炳冷笑道:“这才像是卜术者宗师的风范。” 第705章 盲相摸骨   “你是想在这里比,还是移步到里面?”范剑南淡淡地道。   “去里面就不必了,我们这是公开的比试,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王树炳冷笑道。“但是我们把话说明了。我如果输了,立刻退隐,从此术界再也没有我王树炳这个相王的字号,我也终生不再使用相术。但你要是输了,不但是关门歇业,而且要像我一样,永远退出术界,终生不再使用卦术。这个要求应该很公平吧?”   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哗然,都对王树炳的这个提议感到吃惊。他这已经不是要揭穿范剑南的所谓骗术了,而是真正的要和范剑南一决胜负,而且败者将是彻底的隐退。   赵公明哈哈一笑,不屑地道:“王老,你这话就有点欺人太甚了。你已经年过七十,即便以前再怎么风光,眼下也已经是垂暮之年。即便不输给范剑南,你也没有几年好活了吧?你的这个提议看似简单公平,却忽略了一点。范剑南比你年轻得多,他的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却要求他和你一样,退隐江湖,未免有些不公平吧?”   王树炳面不改色地道:“我王树炳年少成名,一生相人无数,几十年前在省港一带无人不知我相王的名号。今天,我等于是拿一生的名誉在和范剑南一较高下。如果他能赢我,那么他在术界将是声名鹊起,至少可以抵得上他二十年奋斗的成绩。而我王树炳却身败名裂,累积几十年的名声毁于一旦。我看不出,他有丝毫吃亏的地方。”   范剑南缓缓地道:“很好,我接受。不但接受你的提议,而且如果我输了。我还把这件东西双手奉上。”他手中摆动着一块绿色的玉制品。这东西似乎是翡翠玉佩之类的,并不厚也并不大。就像是一张普通的名片大小。   现场看热闹的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但王树炳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阳符!”范剑南选择在这个时候亮出阳符也是有用意的,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人群之中有几道若有若无的术力波动在缓缓靠近。东密术者,他们果然来了。范剑南微笑着收回那道阳符,淡淡地道:“当然,那得你赢了我再说。”   “剑南!”赵公明紧张地转过头,低声道:“这个王树炳不比楚良才,他可是江相派内堪比伍陆的高手。你这样答应是不是太草率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没事,既然王大师这么坚决,我如果不答应,显得太不给面子了。就请王宗师说吧,我们怎么一个比法。”   “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所以普通的相术和卦术,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挑战性了。”王树炳缓缓地道:“我们来比点特别的。”   “怎么个特别法?”范剑南缓缓道。   “盲相,盲卦!”王树炳冷笑着说道:“我们各自为对方指定一个人,让对方施行相术或者卦术。但是大家都必须蒙上眼睛,我不看来人长相。你也不看来人,不依靠铜钱等卜具,当然我们都不能知道来人的生辰八字。这就是盲相和盲卦,范先生可有兴趣。”   “不行!”赵公明立刻反对道:“相术之中有一种摸骨术。可以完全不用视觉,仅靠双手触觉来判断。这种比法,范剑南太吃亏了。”   摸骨术是相学中的一种。相术包罗万象,大多以观察研判人、物的具体表象,进而分析研判其成相的过去,以及分析可能发生的未来吉凶作用。摸骨术,就是从接触、抚摸一个人的头颅、手骨、身体骨架等等,就能判断其个性、喜好、能力、专长、格局、及未来成就等等的一种学问。摸骨术,是一门比较难以掌握的技术,基本上民间不太多见了。   但王树炳号称相王,肯定也对此颇有研究。   但赵公明何许人也,稍微一动脑子立刻意识到了王树炳的诡计。高声反对道:“你的摸骨术可以不借助其他一切,而范剑南的卦术,却必须凭借一定的条件才能施展。你这是故意刁难。”   王树炳哈哈大笑道:“何谓故意刁难?相术本就以眼观为主,看相看相,历来是用看的。相师的眼光也是最利的。现在我蒙上双眼,等于把自己最大的优势封死了。而范家的奇门遁甲,尤其擅长脑盘心算,不依仗卜具。也就是说,范剑南的优势仍然在。我这提议已经是很仁至义尽了,这样难道还算是故意刁难?”   “不错,看相是用看的,算卦只是用算的。”范剑南缓缓地道:“这样看来我似乎还占了一个便宜。好,就这么办!”   “剑南!”冯瑗紧张地道:“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不用眼睛看,就要用术力感知,而你现在的身体强行使用术力恐怕不妥……”   “没事……我没有什么问题。”范剑南故作轻松,但脸上的疲倦之色却显露无疑。他表面上显得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但实际上却快笑死了。冯瑗配合得太好了,关键时候欲言又止的神态简直绝了。不但王树炳已经上钩。人群之中那几道若有若无的术力波动似乎也有些不安地向前靠拢过来。   范剑南微微一笑。东密术者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王树炳大声道:“好既然你同意了,我就先来。”随手从口袋里抽出一块手绢,把自己的双眼蒙住并且转过身道:“请!”   范剑南点点头,“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似乎得好好找个人,前几排的这些人,你大都见到过。为了公正起见,我还是选择远一点的。那位先生,请你帮个忙。”   人群之中有人看热闹的胖子一脸诧异地四下看看,然后吃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是说我?”   “没错,就是你。”范剑南笑着道:“我算卦历来是一卦万金。能得到王大师看相的机会只怕是万金也难求,你难道不想试试?”   那个中年胖子脸上一阵惊喜,立刻分开人群激动地走上前来。   王树炳淡淡地道:“好,那我就开始了。”他虽然蒙着眼,但是双手却扶住了那个胖子的肩膀。微微一笑道:“不用太过紧张,几分钟就好。”   摸骨这个技术,如今会者已很少了,因为不仅难以掌握而且手法特殊,特殊性就是要有强大的术力的感知。市面上很多号称是摸骨的人,只从外形和骨骼上计量,那个很难有准头,因为已经失去了摸骨通神的精髓。但王树炳显然不是这样的二流摸骨师,他是号称相王的人。   王树炳的手掌很轻灵也很软,摸骨时似乎带着一种轻微的震颤。   其实摸骨并非是摸遍全身,那个叫看全相,而王树炳的摸骨只是摸颈椎几节骨头和头上几块骨头还有手腕几块骨头,每个部位大概一尺长,就能摸出一生命运。   王树炳是先摸头,淡淡地道:“头是先天,骨节应如金石,耸起而不要横方,浑圆而不要粗大。”他摸着那个胖子的头,从后脑勺开始摸,到了颈椎和头骨交接的位置,稍微有力的摁一下。然后往上走,摸到头顶,摁几下再摸印堂,再摸眉骨,头上的就结束了。   接下来就摸脖子,就是颈椎那几块,一块一块的摁,力度稍微大点,摸的很仔细,最后就摸手腕,几根手指都摸到。范剑南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王树炳摸骨的时候,手指间的术力一直在散发着轻微的波动。   整个过程绝对没有超过三分钟,王树炳缓缓地道:“好了!阁下的生辰是戊申年,三月十六日,申时。八字戊申、丙辰、癸丑、庚申。癸水生于辰月,上半月专用丙火,下半月虽用丙火,辛甲为佐。”   那个胖子摸出身份证,看了看,掰着手指算了半天,连连点头。“是的,是的。说得全对。”   “故而你肩宽体胖,手掌多肉。祖上福荫甚厚。但早年挥霍无度,尤其好赌。虽然不至于家道中落,但影响很大。我摸了你的颈椎,在你三十四岁时,事业上有所发展。目前生活富足无忧,但至今未有子嗣。而且你应该是从事水产职业,或者航运之类其他和水有关的职业。”王树炳面无表情地道。   那个胖子听了王树炳的话,简直吃惊地合不拢嘴了。“这……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不止这么多,你最近似乎有病。最好注意一点身体。嗯?不对。你的最近应该是看过医生了。好像还经历了一次并不算太大的手术。”王树炳皱眉道。   那个胖子吃惊地撩起了衣服,露出一道伤疤。“简直是神了!我上个月确实动了一次手术。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叹。无不对王树炳惊人的相术感到不可思议。王树炳摘下蒙眼的手帕,淡淡地道:“树木有年轮,可以从中看出生长的年份和当年的雨水是否充足。同样的道理,人类的骨骼生长和分布格局之中也蕴藏着一定的信息,只要懂得其中的道理。通过摸骨探知人的过去未来,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围观的人群彻底骚动了起来,“相王!果然是相王。”“这简直是神相啊!”   “太不可思议了!”“不知道范大师会有什么更加惊人的能力。”   范剑南眯着眼,似乎对王树炳的成功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注意力始终在人群之中,那几道并不明显的术力波动之上。 第706章 三方暗战   王树炳转过头对着范剑南道:“怎么样?范剑南,现在是不是应该轮到你了?我倒想看看你的盲卦究竟如何算法!”   范剑南微微点头道:“好说。”他转过身,也用一块手帕蒙住双眼,“开始吧!”   这种卦术并不像平常时候的算卦,因为很多条件是未知的。在蒙着双眼的情况之下,范剑南跟本不知道所占的人究竟是谁,更不清楚方位。也不知道被占测者的生辰八字。在这样的情况下,范剑南只能利用术力去感知对方。但这样做是非常消耗术力的。王树炳就是认为范剑南的术力消耗过大,所以才想出了这样的一种方式。   他看到范剑南果然蒙上了眼,而且转过了身,心中不由暗喜。他冷笑着想,即便范剑南可以用术力感知,但自己也不是在这里干坐着,完全可以用术力干扰范剑南,让他产生错觉,这还是轻的。甚至可以趁范剑南专注于被占测者时,暗中用术力偷袭。   想到这里王树炳缓缓地在人群之中扫视,随便指着一个人道:“就是那个人了。这位先生请你走上一步,不错,就是这样。”   这一次被他叫出来的是个现场的记者,这个记者手里拿着相机,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不用紧张,就站在那里好了。我们一起来验证一下范先生的卦术。”王树炳瞟了一眼范剑南,淡淡地道。   范剑南屏息凝神,双手中暗自捏了一个掌诀。九字真言之“皆”字印!   王树炳眯着眼睛在一侧冷眼旁观,果然感觉到了范剑南的术力波动。他心中一喜,表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暗中伸出了右手。以拇指在中指的指关节上开始,顺势点了一圈。原本平静的术力波动顿时变得躁动不安,整个区域的术力都处在一种极不稳定的跃动状态。   范剑南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微微动了动身体。王树炳心中暗道:“果然他的术力有些不支。看来原本和伍陆的争斗之中他一定是受了不轻的伤,而在昨天似乎又和什么人动过手。所以导致术力虚耗过大。这可是一个机会。”   王树炳的右手飞快地掐动指诀,他的术力和范剑南的术力相互纠缠影响,不住地阻止范剑南感知那个记者的基本情况。   范剑南当然也感觉到了王树炳的暗中动作,但是他依然装作苦苦挣扎,并且术力在一丝一丝的逐渐衰弱下来。整个人都像是有点萎靡不振。但是暗中却一直留意着人群之中的那几个东密术者。他能够感觉到他们,而且他肯定中川右卫门也来了。他就在人群之中。   只要这些东密术者在,范剑南就有办法。他现在的故意示弱,就是要引中川右卫门出手。只要东密术者一出手,一直隐藏在天机馆内的破军就会立刻动手,控制住他们。那个时候,范剑南就可以从容击溃王树炳的术力干扰。   但是令范剑南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东密术者似乎迟迟不愿出手。范剑南所释放出的术力已经被王树炳完全压制了,他的脸色非常苍白,汗水从额头缓缓淌下。王树炳感觉胜券在握,进一步加大了对范剑南的术力压制,让他完全没有办法感知到所要占测的那个记者。   在围观的人看来,一切都很平静。但唯有术者才能感觉到,此时的天机馆门前几乎是一场庞大的术力风暴。其凶险程度堪比两个术者的全力搏杀。而且范剑南已经渐渐显出颓势,这场隐蔽的术力交锋,范剑南的情况很不乐观。   中川右卫门站在人群之中,他微微皱着眉。他今天混在人群之中过来,并不是想有所行动。而是想通过范剑南和王树炳的争斗,熟悉范剑南和王树炳这两个对手。只是他也没有想到现在的形式对范剑南很不利。他并不在乎范剑南,但是他却不能不在乎范剑南所持有的那道阳符。   但是他如果出手的话,很容易被王树炳和范剑南察觉。这有悖于他一贯行事隐秘的风格。所以中川右卫门犹豫再三,却迟迟不肯出手。但是看到范剑南的处境似乎越来越显得狼狈。他终于下了决心,要帮范剑南一把。当然他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帮助范剑南,而是想阻止范剑南输掉这场比试。   因为他也知道,如果阳符在范剑南手里,他倒还有机会。而一旦被王树炳得到,要想从王树炳手中得到阳符可就困难得多了。必须阻止王树炳赢范剑南。中川右卫门向身后的几个东密术者使了一个眼色。   那几个东密术者假装被人群推动,向前走了一步,和中川右卫门的站位形成一个特殊的阵型。   就在王树炳一步步把范剑南的术力压制住的时候,蓦然感到自己的术力也受到了干扰。这让他大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几道莫名其妙的术力就反过来了,看样子是想反过来袭击他。   王树炳又惊又怒,暗道:“范剑南这个混蛋,他在人群之中埋伏了人手!想对我突施暗算!”   范剑南也已经感觉到,东密的人动手了。他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刚才真的太危险了。如果这些东密术者再不出手,范剑南已经快要装不下去了。不过事实证明,这一次他还是赌赢了。中川右卫门拖了这么久,还是忍不住动手了。   范剑南心中一阵冷笑。手中却掌诀连动。把东密术者和王树炳的术力通过阵术连在了一起。现在东密术者也好,王树炳也好,都已经变得有些焦躁。因为他们之间的术力相互纠缠,却不相上下。而由于范剑南暗中下手,使他们两方面的术力相互纠缠在了一起,根本没有办法相互摆脱。   最难受的还是王树炳,他毕竟上了年纪,气血运行不及年轻人充沛,恢复得比较慢。所以他的术力虽然浑厚,但却是用一点少一点。偏偏东密术者这一次来的都是好手。他们早就混在人群中看到现在了,所以他们知道王树炳恐怕比范剑南还难对付。既然已经出手,就绝不能有丝毫放松。   这几个东密术者一上来就是用了全力,把王树炳缠得死死的。   现在最得意的成了范剑南,他从容地感知那个被占测记者的一切情况。然后笑着道:“我也已经完成了。” 第707章 先知先觉   王树炳满头大汗,他现在哪里还有功夫和范剑南说话,只是在苦苦坚持。人群之中包括中川右卫门在内的几个东密术者还是苦不堪言,他们原本是想阻止王树炳对范剑南不利,免得王树炳战胜范剑南,赢得阳符。   但没有想到,范剑南暗中给他们下了这个圈套。通过一个术阵把他们的术力和王树炳的术力缠在了一起。他们现在和王树炳就像是两根绳子系在了一块儿,打了个死结,还越拉越紧。偏偏谁都不能松手。因为他们这种程度的术力攻击,谁要是首先松懈,谁就会遭到严重的术伤。   看起平静的背后完全是一场生死相搏的术法角力。   范剑南却轻轻松松,笑眯眯地道:“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占卦者是一位记者。”他依然蒙着眼,背着身,但却把这个被占测的记者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从出生年月,到什么时候上学,什么时候结婚,家庭背景和身体状况如何。一一数出,丝毫不差。   在一阵惊叹声中,范剑南却并没有摘下了脸上蒙眼的手绢。而是笑着道:“各位,算卦算到这里还并不算完。下面还有更加精彩的。”   人群之中又是一阵骚动,“还有精彩的?”“这次算是来对了,堪称两大玄术大师的对决啊!”   “别急别急,等等再看。不知道范大师还有什么后手。”   范剑南笑着道:“在我摘下蒙眼布之前,我想先打一个电话。至于这个电话有什么作用呢?我先不说。王大师,你想知道我这个电话是什么内容么?”   王树炳脸色发白,满头大汗,勉强回答道:“你给谁打电话,我没有兴趣。”   “那可就有些遗憾了,我原来还以为你肯定会比较感兴趣。”范剑南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小声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他才缓缓摘下蒙住眼睛的手绢,扭过头看了王树炳一眼,故作诧异地道:“咦?王老,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下?毕竟是上了年纪,要注意休息啊。”   王树炳气得牙痒,却又丝毫没有办法,他现在正在和那几个东密术者相互僵持着,本就已经是苦苦支撑,哪里还敢随意移动位置。只得闷哼了一声,“没必要。”   范剑南故意笑着道:“看来我们这一次又是平局,总不能在比下去了吧?难道说王大师还想再来一局?”   “呃……”王树炳一分心和范剑南说话,顿时就觉得人群之中的几道术力又逼近了他一步。连忙宁下心神,一边奋力运用术力相对抗,一边故作大度地道:“我看这就没有必要了吧。”   “不对啊?我记得刚才王大师好像说过,一定要分出胜负啊?这可怎么办好?难道你突然改主意了?”范剑南一脸错愕地看着王树炳,似乎对王树炳的决定感到有些诧异。   王树炳心中大骂范剑南这个卑鄙小人,暗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被他暗中埋伏下的人手牵制着,他当然是想再来一局了。如果我要是答应了,那么他肯定要趁势下毒手了,这个小混蛋何其歹毒。他到现在依然不明白人群之中和他暗斗术力的人是谁。只是想当然的认为,必定是范剑南事先安排下的同伙。   这老头子憋了一肚子的火,偏偏不好发做,因为是他自己先不守规矩,动手对付范剑南的。况且在场的人都不是术者,即便他说出来有谁会信啊。只得硬着头皮道:“今天就算是平局,也不用再比了。算是平分秋色。在踢馆这件事上,我老头子认栽了。”   “噢,原来是这样。”范剑南摸摸鼻子道:“既然你承认今天来踢馆是踢错了,那也用不着再堵着我的门了吧?能不能请移步,我这里还要做生意的。”他做了一个手势道。   王树炳简直把范剑南的恨死了,暗道:“这个混蛋说得轻松,他的人不肯收手,我又怎么能动?我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是装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这里惺惺作态。简直是可恶之极。”   范剑南看着王树炳半天没有挪动脚步,无奈地道:“王老,我请你进去坐,你又不肯;请你离开,你又不肯。你这样不依不饶的堵着我的门,是不是有点耍赖的嫌疑啊?”   他这话一说,人群之中又是一阵哄笑。   王树炳气得脸都快绿了,只能一个劲地在心里默念,“镇定,一定要镇定,大敌当前,决不能受他的影响。”   人群之中的东密术者这时也感觉到了情况不对,但是苦于无法抽身。他们和王树炳现在已经完全处在相互僵持的状态下。王树炳无法抽身,他们同样无法摆脱。这两方人的术力联系就像是两根线之间彻底打了死结,越拉越紧,就看谁先崩不住,断了!   但首先崩溃的一方肯定将遭受严重的术伤。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所以明知道已经中了范剑南的奸计,却根本没法摆脱出来。唯有咬牙苦撑。   中川右卫门的额头上也已经渗出了汗水,他皱眉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几个人。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范剑南利用王树炳牵制自己这些人,绝对不会没有目的。一方面是借势对付王树炳,另一方恐怕目标就是自己这些东密术者。中川右卫门心中暗暗一惊,心知再也不能这样僵持下去了,必须立刻脱身。   他向其余几个东密术者使了一个眼色,脸色凝重地咬破指尖,用血在掌心画了一个秘文。其余几个术者也都神色决然地照着他的样子做了。几只画了鲜血秘文的手掌合在一起,东密术者的气势陡然大增。几人合力输出的术力几乎狂涨了一倍。   王树炳猝不及防,瞬间被这股术力反震己身。他踉跄了一步,无力地向后栽倒。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这怎么回事?”“王大师……”“相王快不行了,赶紧叫急救车!”那个梅花心易的传人楚良才急忙高喊道。那些记者更是激动,抢到大新闻了,举着相机一通猛拍。就是没人打电话叫急救车。正在危急的时候,一辆急救车已经闪烁着警示灯停在了人群外面。   一个急救人员分开人群进来道:“范剑南是哪个?打电话说有病人的那个范剑南呢?”   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向了范剑南,不由都感到奇怪,王树炳刚刚晕倒,怎么急救车就已经到了?听那个急救人员的意思,似乎还是范剑南打电话通知的。可刚才他没打电话啊?即便打电话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吧?   范剑南耸耸肩笑道:“各位还记得我摘下蒙眼布之前打的那个电话么?”   人群陡然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着范剑南。是的。范剑南在给那个记者算过卦之后,没有摘下蒙眼布就急忙打了一个电话。但他是怎么会知道王树炳会晕倒的?而且还提前打电话通知医院!这个看起来有些散漫的年轻人,难道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   人群足足安静了几分钟。   直到那个急救人员大声道:“病人在哪里?你们干什么,都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无奈道:“是我通知你的,病人就是那位老先生。你们快把他送进医院吧。我估计他是中风了。”医护人员一阵忙碌,总算是把王树炳给抬上了急救车,由他江相派的那些徒子徒孙们护送着去了医院。   赵公明哭笑不得,王树炳这哪是中风啊?他之所以昏倒,一半是被那些东密术者联手反扑所致,另一半只怕是被范剑南气出来的。不过范剑南也还算是仁义,至少还帮他叫了一辆急救车。要不然,王树炳也一大把年纪了,还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   王树炳是被抬走了,剩下的那帮记者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一拥而上,非要采访一下这位年轻的范大师。范剑南却微微一笑,走进了天机馆之中,挥手关上了大门。那些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的狗仔队哪里肯就这样离开,不知道谁说了一声,“范大师不让采访,我们上医院啊!不是还有那位相王么?”“是啊,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王树炳自己会出事,这次,相王可是输了一着。”   “走走走,我们去医院!了解一下相王对于这次失败有何感想!”那群职业狗仔队眼看采访范剑南无望,转而又想起王树炳了。范剑南只能苦笑着道:“这帮人也太不顾人的死活了吧?拿这种问题去问王树炳,不把他气出病来才怪。”   赵公明笑着道:“肯定是气出病来了,不过气他的却不是那些记者。”   “那还有谁?”范剑南一脸茫然道。   “行了,你还跟我装上了。”赵公明摆手道:“那些东密术者呢?你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没有发现破军已经不在这里了么?他已经盯上那些鬼子了,剩下的就看他怎么处理了。有破军和黎夫人在,易术理事会在本地的势力又岂是几个日本术者可以相比的。抓到了人,他肯定是会通知我的。” 第708章 扑朔迷离   就在王树炳昏倒的时候,趁着现场混乱,中川右卫门带着那几个东密术者快速离开了天机馆。   他们的车就在不远处,几个东密术者已经快步走在了前面。中川右卫门却突然喝止住了他们,“等等!”   那几个东密术者有些不解地转过头,低声道:“中川君,难道还有什么事?”   中川右卫门双眉紧锁,伸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低声道:“不知道是哪位朋友,肯不肯出来见个面?”   一个冷淡的声音回答道:“我不是你们的朋友。”这声音居然是从他们停在路边的车里传出来的。车门开了,破军慢条斯理地走下车。   “你是什么人?”一个东密术者厉声喝道:“为什么会在我们的车里?”   “刚刚还自称朋友,转移之间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友好了,我是专程来等你们的。”破军推上车门,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道。   那几个东密术者脸色一变,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就逼了上去。“慢!”中川右卫门突然抬手喝止道:“都别动手,我知道他是谁。”   “哦?”破军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还知道我是谁。惊喜真是无处不在。”   中川右卫门淡淡地道:“你是国际易术理事会的巨头之一,有着破军称号的强大术者——弗兰克陈。我也知道你是为什么要等我们。无非是想从我们身上得到更多关于东密术者的信息。很可惜,我什么都不会说。”   破军冷笑道:“是么?你大概还不清楚,我可是拷打逼问的高手。”他说着向前走了一步。   中川右卫门张开双手拦住了那几个东密术者,警觉地后退了一步,同时眼角向道路两侧看去。他知道破军肯定不会一个人出现,周围肯定还有易术理事会的术法好手。   破军也不理他,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手。两侧路边的几个行人突然就穿插了进来。形成了包夹之势,把中川右卫门等人困在了中间。破军缓缓地道:“怎么?这就想跑了?没有我的允许,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中川右卫门知道这一次又中了范剑南的诡计,他设计让东密术者们和王树炳缠斗。却趁机让破军带人守住了这里,断了东密术者的后路。不过,中川右卫门并不显得惊惶,他淡淡地道:“怎么,你们易术理事会难道也会仗势欺人么?我可不记得我们曾经的罪过你,或者易术理事会。”   “我也无意纠缠你们,只是想知道你们这次来香港的目的。而且,据我所知,你们虽然没有得罪过我,却干了几件很不怎么样的事情。今天你要是不把整件事情说清楚。是绝不可能离开的。”破军看了中川右卫门一眼。   中川右卫门缓缓地道:“我一直有意避开和你们的接触,想不到你们还是盯上了我。不过,你或许还不清楚我们究竟是什么人。想留下我们,似乎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打电话问一下杜先生的意思。哦,应该用不着。我想他马上就会打电话过来。”   破军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正在此时,破军的手机响了。“我警告你们,最好不要趁我打电话的时候轻举妄动。”他缓缓地拿起了电话,接通了。   “喂?”破军低声道。   “破军,是我。”电话里的声音似乎有些疲倦,但依然是熟悉的声音。   破军皱眉道:“杜先生?”   “是的。”电话那端的杜先生低声道:“你现在是不是拦住了几个日本人?”   “是的。”破军低声道:“有什么问题么?”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让他们走。”   “什么,让他们走?杜先生,这几个人很不简单。他们甚至绑了苍云啸。而且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清楚这些东密术者到底有什么样的企图。这样一批滥用术力的外国术者,就这样放任他们是不是有些欠妥?”破军解释道。   杜先生缓缓地道:“放了他们吧。这是第一理事的要求。你应该懂得规矩,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第一理事?可是第一理事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破军有些惊讶地道。   “先把人放了再说。具体的事情,我们稍后后再谈。”杜先生低声道。“记住一定要找我说的去做,把他们全放了。”   破军沉默地收起了手机,看着中川右卫门道:“你们究竟是谁,又是怎么做到让第一理事介入此事的?”   “这我们不能说。”中川右卫门淡淡地道:“相信我,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丝毫好处。最好让你的人撤了吧,我们要离开了。”   破军看着中川右卫门,最终还是勉强道:“仅此一次,如果下次再有任何针对中国术者的举动。我就绝不会客气了。”   中川右卫门似乎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丝毫不感意外。挥手让自己手下的人全部上车,然后转过头对破军冷笑道:“告辞。”   破军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离开,心中感觉到非常的奇怪。东密摩利天,这些术者分明很有实力,刚才为首的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更是一流高手。但古怪的是,理事会关于他们的记录只有只言片语,而且是在日本的明治维新时期。   就是这样一批身份难明的日本术者,却能让第一理事插手干预此事。这说明他们的活动能量相当的大,绝非是势力薄弱。   等到他们的车完全消失之后,破军才心有不甘地跺脚道:“这次便宜他们了,我们也回去吧。”他手下的那些易术理事会术者这才纷纷散去,依然像是路人一般各走各的。在街道的两侧徘徊片刻之后,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理事会的办事效率确实很高,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和第一理事的决断有关。   唯有第一理事,才是国际易术理事会的大脑。他的话也从未出错过。   但是这一次,第一理事为什么会选择插手这件事?东密术者难道和第一理事之间,存在什么关系么?破军百思不得其解。 第709章 否卦危局   天机馆内范剑南、冯瑗和赵公明都在大厅里坐着。   范剑南突然问赵公明道:“你的右手掌心,是不是真的像王树炳所说的那样,里面有一根金丝?”   赵公明微微一愣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奇。”范剑南笑了笑道:“我们都是被更改过原有命数的人,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我的掌心也有这样一根金丝存在。”   赵公明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是的,我的掌心的确像王树炳所说,被植入了一根金丝延续命脉。不过我和你的情况不同,我改命的时候已经是青少年阶段,很多东西已经定型,只有采用这种外力植入的方式。但你不一样,你应该是在婴儿的时候,就已经被更改命数。那应该是另一种方式,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种逆天改命的方式太过特殊,会不会产生什么危险或者是副作用?”冯瑗皱眉道。   “应该没有什么大的危害,但是副作用还是有的。比如有时候会感觉掌心有些灼热,但还是正常的。因为和其他金属相比,金较稳定,不易引起人体组织的排斥。我想这也是为什么这种秘术要采用金丝的缘故。”赵公明活动了一下手掌,微微一笑道。“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毕竟延续了我几十年的生命。”   范剑南点头道:“难怪,我就从来没有感觉到异常。不过,王树炳这老家伙还真是有两下子,连这都能看得出来。”   赵公明一笑道:“不过,过了今天,他王树炳相王的金字招牌,只怕要蒙上一层灰了。反过来看,你在香港术界将会声名鹊起。第一卦师的名号算是实至名归了。”   范剑南摆手道:“我倒不太在乎这些虚名。相比而言我更讨厌这虚名带来的麻烦。”   几个人正在说着话,破军回来了。他走进天机馆大厅之后,一言不发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怎么?还是被他们逃掉了?看来这些东密术者很有些高人啊。”   “没有。我放他们走了。”破军缓缓道。   范剑南有些意外地道:“放他们走了?”   “是的。因为杜先生的一个电话。”破军看着他道:“我只能放他们走。况且我见过中川了,此人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即便我跟他动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我还是放他们离开了。”   “我舅舅?”范剑南诧异地道:“他怎么会和这些东密术者扯上关系?我记得他对这些日本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再说他怎么会知道这次的事情,他不是应该在美国么?”   “不是你舅舅的意思。而是第一理事。”破军缓缓地道:“你应该清楚他的能力,不论他身在什么地方,很少有事情能够瞒住第一理事。杜先生也只是传达了第一理事的意思,但是我听得出,他至少知道一点什么内情。不过暂时还不方便告诉我。”   “第一理事和东密术者?”范剑南皱眉道:“似乎第一理事现在也不在旧金山对么?”   “是的,当时他和黎夫人一起离开的。黎夫人来了香港,但是第一理事的行踪却无人知晓。”破军缓缓地道:“我怀疑他应该也在国内。”   赵公明想了想道:“这样一来事情就显得有些诡异了。黎夫人来香港,是为了五岳真形图,这倒还可以解释。一向深居简出,外人甚至从未见过的第一理事,会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理事会总部呢?而且就连你也不清楚他的行踪。现在突然又插手东密术者的事情。”   破军缓缓道:“我也感到很困惑。不过我们现在至少知道了东密摩利天支道这个术者组织。虽然理事会并没有过多的消息,但是我想只要追查下去,肯定能够发现点什么。所以下周我想去一趟日本。进一步查查这个术者组织。”   “也好。”范剑南点头道。“我想经过这次的事情,中川右卫门将会更加谨慎。在短时间内不会轻易露头了。在香港也很难追查他们的信息。去日本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哦,对了,去了之后记得给我带日本清酒回来!”   “你当我是去旅游啊?”破军没声好气地道。这次让中川右卫门走脱,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怀,但又无可奈何。   范剑南道:“说起旅游,不知道龙大胆那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他和林钟秀去西安似乎有几天了吧?居然到现在也没给我打个电话,典型的重色轻友货。”   “林钟秀虽然外表纤弱,却内心刚强;龙大胆虽然看起来有些冲动莽撞,实则心思细腻。这两个人倒也真是绝配。”赵公明也笑着道,你既然卦术通神,为什么不帮他们占上一卦。   范剑南耸耸肩道:“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很多事情,我们预先知道结果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与其测他们的姻缘,不如占他们此行是否顺利。”他笑着喝了一口茶,随手用几个硬币占了一卦,突然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这是否卦?”赵公明也吃了一惊。   “天地否,不交不通。由安泰到混乱,由通畅到闭塞,小人势长,君子势消。”范剑南一动不动地看着桌上的那几枚硬币。   破军吃惊地道:“龙大胆会遇到危险?”   “这还说不定,但是这个卦象来看,他们此行可能并不顺利。”范剑南皱眉道。   冯瑗连忙道:“我打电话给阿秀,问问他们的情况。”   “还是我来,打给龙大胆吧。林钟秀不比龙大胆,她这个人刚毅内向,不会什么话都说。”范剑南想了想道。   冯瑗点点头,范剑南拿出手机给龙大胆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龙大胆接通了电话,“剑南?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是我。只是关心一下,你们在那里怎么样?”范剑南笑了笑道。   “还好,玩得不错。去了一趟大雁塔,明天还准备去看一趟兵马俑。”龙大胆笑着道:“可把我给累坏了。对了,我们打算多玩两天再回去,你不用等我们了。对了,这次走得匆忙,带过来的茶叶喝完了,一张都没有剩下。当地的茶叶喝不惯,有空给我弄点过来。”   范剑南平静地喝龙大胆寒暄了几句,挂上了电话。挂断电话之后,范剑南放下手机沉默了半天才道:“我想我必须去一趟西安了。”   “什么?你也要去西安?”冯瑗吃惊地道。“怎么会突然这么决定?”   范剑南缓缓地道:“龙大胆和林钟秀遇到麻烦了。”   “你怎么知道?刚才的电话里不是好好的么,我听龙大胆有说有笑的。”冯瑗奇怪地道。   “正因为这样才不正常。”范剑南道:“你想,他们两个人是要去活死人墓的。怎么会突然扯上大雁塔和兵马俑之类的,而关于活死人墓的事情却只字不提。你觉得这正常么?而且,他说茶叶喝完了,而且补充说一张都没有剩下。他根本就没有带什么茶叶,所以一张都没剩下的不是指茶叶,而是那几张金关玉锁诀的复印件。他们销毁了那份复印件,如果不是遇到事情了,他们绝对不会这么做。”   “龙大胆说的是暗喻?那么也就是说——他现在说话不方便,身边有人在监视着他?”赵公明微微一惊。   “很有可能,目前他们还没有太大的危险。但是很可能处于某人的监视之中。”范剑南皱眉道:“没有了那份金关玉锁诀的复印件,他们没有办法参考活死人墓的地下风水格局。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亲自去一趟。而且必须带着那份金关玉锁诀残卷过去。”   破军皱眉道:“或者我推迟几天去日本,先陪你走一趟西安?”   “不必了,你还是去查查那些东密术者的底细。西安,我一个人去足矣。”范剑南道。   “那我呢?”冯瑗连忙道。   “你才回香港没几天,就在天机馆休息一下。别跟着我到处跑了。最多一个星期我就会回来。”范剑南一笑道。“而且,你还必须小心看着我们的买下的那块地。好在王树炳短期之内应该不会再来捣乱了,否则我就算是走也不会放心。”   “西安?”赵公明皱眉道。   “是的,西安。”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林钟秀和龙大胆是为了解开金关玉锁诀才去的。因为林钟秀认为重阳子的活死人墓地宫存在某种特别的风水格局,或许可以对应金关玉锁诀上的有关记载。用活死人墓和金关玉锁诀残卷相互印证,或许可以解开金关玉锁诀。所以我必须去一趟。”   赵公明点点头道:“也好,不管他们是否真的遇到了麻烦,你能亲自去看看也好。”   范剑南苦笑道:“我就是个闲不住的命,这才刚安分几天。天机馆又要关门了。”   “有我在,天机馆怎么可能关门?”冯瑗微微一笑道:“别忘了我可是太乙神数传人,而且是这家天机馆未来的老板娘。” 第710章 莫名信封   范剑南等几个人正在商量着去西安的事情。龙大胆现在情况不明,包括范剑南在内所有人都觉得很忧虑。商定下来之后,范剑南准备明天就直接去西安一趟,看看龙大胆的情况。   正在商量的时候,祝青锋又来了,这个花花公子一脸高兴地道:“太好了!剑南,你这次可谓是大获全胜。最好那一招尤其漂亮,尽显高手本色。就连王树炳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中风,却被你算得死死的。我们这一票足足赚了几百万。”   范剑南苦笑道:“你怎么进来的?我不是吩咐何小姐不让外人进来的么?”   “我当然不算是外人,我是范大师的死党兼粉丝嘛。”祝青锋大笑着道:“再说,我这张足以倾倒万千女性的明星脸,不是任何人都能抗拒的。”   “就你?”范剑南嗤之以鼻,“趁早别搞笑了。说吧,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你是不知道你现在的人气有多高。”祝青锋兴奋地道:“也亏得我先见之明,肯定你能赢。刚刚的拍摄的画面,已经在剪接制作之中,今天就能上电视。整个的香港的名流显贵现在都想认识你这个活神仙了。”   “算了,别再给我吹捧了,我可受不了。”范剑南苦笑道:“你就直接说什么事情吧?”   “这只是其中一件,还有一件喜事。”祝青锋神秘兮兮地道:“我弟弟彻底恢复了,全靠黎夫人的妙手回春。剑南,你现在是我们祝家的大恩人。你想我怎么报答你?”   “这倒是件喜事,报答什么的就算了。只要你别给我找事就行了。”范剑南笑着道。   “不行不行,我这人恩怨分明。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必须要感谢你。”祝青锋认真地道。   “真没必要。而且我明天就要走了。”范剑南道。   “走?去哪里?”祝青锋愕然道。   范剑南干咳了一声道:“我准备去西安一趟。有点事情要办。”   祝青锋更是觉得奇怪,“怎么突然要去西安?需不需要我和你一起去?”   “你?我说你每天往我这里跑,难道就你那娱乐公司就没有什么事情做么?”范剑南道。   “有事也是其他人干,我只是个老板。”祝青锋摊开手道。“真不需要我陪你去西安?那里我可是非常熟悉的,我曾经在那里住过几个月。而且因为我们家老爷子的关系,各方面都有人脉。不管你做什么事,都会比较方便。”   “哦?”范剑南有些意外地道,不过随即他又摇头道:“不行,我这趟真的不是去玩。而是有事要办,你去实在是太危险。”   “原来是这样啊。”祝青锋觉得有些无趣地道:“我还以为你大战之后,准备好好放松庆祝一下。我都帮你准备好晚上的庆功宴了。”   “那就等我回来再喝。”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也行。对了,这是我刚才在门口,有人让我转交给你的。”祝青锋把一个信封递给范剑南道。   “门口?是谁?”范剑南接过信封皱眉道。   祝青锋笑着道:“我哪里认识,你现在是一战成名,说不定又是你的崇拜者。被何小姐拦着进不来,就委托我带进来的。看看是什么?”   范剑南打开信封之后,看了一眼微微皱眉,随即又把信封合上了。   “里面是什么?”冯瑗好奇地道。   “放心,肯定不是某个美女的情书。”范剑南笑着道。   冯瑗推了他一把道:“一天到晚没正经,里面到底是什么?”   范剑南无奈地把信封里的东西倒在桌子上,“就是这东西。”   冯瑗拿起了桌上的那几张纸片看了看,皱眉道:“机票?居然还是去西安的。这是谁送来的?谁又会知道你要去西安?”   范剑南皱眉看了看信封,又拿起机票在鼻子前闻了闻,皱眉道:“有股特殊的味道,像是某种烟草味。我应该在哪里闻到过这种味道。是在哪里呢?”他深深地皱起眉头。   “我想起来了!”范剑南陡然一惊,“这种烟味很特别,是那种混合型烟。我只记得有一个人抽过这种烟。那还是我们在印度的时候。破军,你还记得我们在印度见面的时候么?有一个人中途出现在了我们见面的那家餐馆。这个人抽的就是这种烟。”   “我当然记得。”破军缓缓地道:“马歇尔王!只有他喜欢抽这种烟味浓烈的混合型烟。”   “马歇尔王?”冯瑗吃惊地道:“应该不会是他吧?如果是他想进来,楼下的何小姐根本拦不住。他又为什么要祝青锋转交这封信?”   范剑南摇摇头道:“送信的也许并不是他,但我敢肯定这淡淡的烟味,就是马歇尔王金经常抽的那种香烟。虽然我只见过这个人几面,但是关于这个人的一切,我都记得很清楚。你应该知道,我的记忆力从来不会出错。”   “马歇尔王到了这里!不行,这件事必须立刻通知黎夫人!”破军脸色大变。   范剑南皱眉道:“也不一定,可能其他人也抽这个牌子的烟。我只能确定是这种烟的味道,但并不能确定就是马歇尔王。”   “只能是他!”破军咬着牙道:“我知道他抽的那种香烟,这种烟在香港根本买不到的。而且,你才刚刚确定要去西安,这张机票就已经送到了。除了马歇尔王,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别说是巧合,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种巧合。”   范剑南突然皱眉道:“伍陆现在怎么样?”   “他在黎夫人那里,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不过神智已经清醒了。你是说,马歇尔王是为了伍陆来的?”破军微微一惊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这只是一个合乎逻辑的想法。如果马歇尔王到这里来,除了是为了伍陆还能是为什么?”   冯瑗突然低声道:“会不会马歇尔王不在香港,而在……而在……”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从这封信来看,他在香港的几率并不大。而是西安。所以他才会送来这张飞往西安的机票。我也总算是想通了,龙大胆在西安所遭遇到的危机是什么。” 第711章 沉默是金   范剑南在王树炳踢馆事件的第二天,就匆匆动身赶赴西安。他只带了一只包,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和一本残破的古书——《金关玉锁诀》他曾经听林钟秀说过,活死人墓应该在西安市的户县祖庵镇,距重阳宫还有4、5里路程的成道宫中。所以他一下飞机立刻立刻找车赶往那里。   具有几千年历史的西安,随着历史的风雨姗姗而来,从西周到大唐,虽然名字有过变迁,但本色未变。人和自然和谐交融,文明的传承伴随着脉脉书香,展现出一幅迷人的历史画卷。坐在出租车上法范剑南虽无心欣赏,却也走马观花地看着。   远处的古老城墙,似乎依稀仍能看到古代守城士兵的坚毅;老院子的欢声笑语中显出中原人家的质朴;千年古槐树依然枝繁叶茂;不知哪个年代开始醉人的老白干至今飘香;巍然的大雁塔、鼓楼也如昔日般矗立在蓝天白云下,感受着千年的日出日落。   范剑南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这西北的空气,看着这个并不熟悉的地方,微微一笑。大概是厚重的历史沉淀使然,很少能有像西安这样令他感到安逸的地方了。范剑南坐在车上拿出了手机,刚想打电话给龙大胆。突然又皱起了眉,还是没有打这个电话。因为龙大胆现在的处境不明,贸然打给他并不是明智之举。   范剑南默默占了一卦,确定了方位之后,故意笑着问出租车司机道:“师傅,祖安镇是不是在那个方向啊?”   “是啊,是啊。先生是第一次来西安吧?”司机笑着道。“不过很少有人像你这样,第一次到西安居然不去大雁塔和兵马俑那些名胜古迹,而要去祖安镇的。”   “我不是来观光的,是来找人的。”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噢,难怪。我们西安是个好地方啊,值得玩玩。你看那些外国元首,来中国之后总要到西安来看看。趁着年轻是该好好玩玩,君不见外州客,长安道,一回来,一回老。”司机笑着道。   范剑南不动声色地道:“听司机先生的口音似乎也不是本地人吧,至少陕西口音并不重。”   “呵呵,做我们这一行的普通话还是要标准的。你看我每天来回在这路上跑,坐车的大都是外地游客。我都当了十几年司机了,要还是一口陕西土话,那谁受得了?”司机笑呵呵地道。   范剑南也笑着道:“师傅你这话可过谦了。长安古都只是单单作为都城的年数,就有1600多年。所谓的陕西土话,当年可是关中口音,正经的京城官话。我倒是蛮喜欢这种口音,另外据说陕西当地的秦腔激越、苍凉。不知道师傅能否吼两句啊?”   司机愣了一愣,随即笑着摇头大笑道:“先生,你这可难倒我了。我只是个开车的。”   范剑南微笑道:“我看师傅并不只是以个开车的,恐怕还会别的吧?”   “哦?难道先生会看相?这你都能看得出来?”司机笑着道。   “看相倒是不会,只不过我会算卦。”范剑南慢条斯理地道:“而且有些事情即便是不用算卦,也能看得出来。比如,一个据说开了十几年出租车的老司机,去一个附近的县城,居然还会打开车上的导航仪。再比如,这个老司机自称陕西人,口音却是一股的广东味。我也承认请一为粤剧选手唱秦腔确实有点难度,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味。”   司机虽然还在笑,但是笑容却有点牵强了。   范剑南缓缓地道:“我是从机场出来之后搭你车的。那时候我就有点想不通,什么样的司机才会无视我前面的挥手打车的人,偏偏要跑过一段停在我的面前。莫非是因为我的脸长得比较帅?”   司机脸上的笑容已经是苦笑了。   范剑南却依然没有放过他,淡淡地道:“最让我感到气愤和你不专业的地方,是你穿着一双至少值一万块以上的名贵皮鞋出来开出租。如果在西安开出租真的这么好赚,那说真的,我也想来开出租车了。”   司机脸上的笑已经变得比哭还难看了。   “好了,我也不想在打击你了。所以,我们开门见山,废话少说。你费尽心思到机场接我,究竟想怎么样?还有,马歇尔王那个老家伙在不在西安?”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我说了,我只是一个司机,我负责把你送到户县祖庵镇。至于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司机脸色一变,冷笑着道。“当然,你如果想现在下车,我也同意。”   “有人专程接送,我为什么要下车?只是想告诉你言多必失,沉默是金。”范剑南伸了个懒腰,躺在后座上道:“到了之后叫我。我先眯一会儿。”   那个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看范剑南,发现他居然真的像个没事人一样躺在那里闭上了眼。看样子似乎真的准备睡一觉再说了。   司机的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最后还是无奈地继续开车。他知道范剑南既然敢这样当面揭穿他,肯定是有恃无恐。而不管怎么样,自己也只是一个小角色,在范剑南和马歇尔王的眼中自己什么都不是。这一次难得范剑南居然这么配合,只要能够把范剑南带回去交差,其他事情也就不管了。   这个原本话比较多的司机,在这一路上,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他像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言多必失和沉默是金。   这辆出租车一路驶出了西安,穿过了这个闻名遐迩的古城,向着户县祖庵镇而去。祖庵镇位于户县西部,距县城十二多公里,是户县西部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商贸中心,也是一座闻名遐迩的千年古镇。位于镇区中心的大重阳万寿宫是道教全真派祖师王重阳修道和遗蜕之所,享有“天下祖庭”、“全真圣地”之尊称。   这个镇上的建筑似乎都有一种仿古的味道,而且由于是全真祖庭的关系,到处都有一种道教的清逸脱俗的雅致意味。出租车在一栋民宅旁停下,开车的司机转头看了一眼范剑南道:“已经到了。” 第712章 古城   范剑南下车之后,那个司机竟然也跟着下车了。走到那栋房子的门口,按响了门铃。   片刻之后,门开了。开门的竟然是龙大胆,他一看到范剑南就笑了,“我就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快进了?”   范剑南微微一愣道:“怎么是你?那他是谁?”他指着刚才的那个司机道。   “他是我的朋友。这件事说来话长。进来再说。”龙大胆探出头看了看四周道。   范剑南和那个司机走进了那栋民房,范剑南坐下之后皱眉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林钟秀呢?我还以为你们遇到麻烦了。”   龙大胆苦笑着道:“林钟秀在她的房间里休息。事实上我们确实遇到麻烦了,而且这个麻烦还很不小。”   范剑南神色一动道:“是马歇尔王?”   “不是。”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是当地警方。”   “警方?”范剑南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知道,西安这地方是个历史古城。几个挖井的农民随便刨两下就能刨出一个震惊世界的秦陵兵马俑来。所以历来也是各种文物贩子和盗墓犯罪猖獗的地方。”龙大胆苦笑道:“也不知道当地警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有人打算盗掘活死人墓。给来了个严密警戒,我们根本不能接近那个地方。而且我们刚到这里就被人盯上了,所以那天我打电话给你也只能说暗语。”   “要怪,也只能怪你们是从香港过来的。”那个出租车司机笑着道:“据说几乎百分之八十的文物走私案,都是从内地经香港出境的。你们两个人又拿着个破罗盘在那里乱转悠,也难怪警方怀疑你们。”   龙大胆苦笑了一声,对范剑南道:“对了,他是林钟秀的一个朋友,洪建国。本来这事我们不想牵连太多人,我和林钟秀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找上他的。”   正在这时,林钟秀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图。看到范剑南之后一愣,随即和他打招呼道:“剑南,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准备商量活死人墓的事情。”   范剑南有些好笑地道:“我有点不明白,所谓的活死人墓又不是真的古墓,应该只是一个地下室而已。既没有随葬品,也不可能有什么杨过小龙女之类的。为什么警方会参与此事?”   林钟秀也有些无奈地道:“这件事真是说不清楚。据当地专家讲以前曾经开过墓道,发现里面确有地下室,看下去深不见底,为了保护起见,没有让人进去,就用土封住了。所以也不清楚里面是否有什么值得保护的文物。警方这么紧张也是有道理的。”   范剑南笑着道:“这么说,他们把你们当盗墓贼抓了?”   “想要抓住我们当然不太可能,不过他们在活死人墓周围安排了警力保护,这么一来把我们的计划全打乱了。”龙大胆无奈道:“迫不得已,我们只能找来洪建国帮忙了。”   洪建国笑了笑道:“范老弟,你说的很对,我可并不是一个开出租的司机。事实上,我倒是一个真正的盗墓贼。不过已经很多年不干了。”   范剑南皱眉道:“等等,你们先让我想想。你们是说,因为当地的警察加强的防卫,所以导致你们没有办法通过正常途径进入活死人墓。所以迫不得已,只能找来一个真正盗墓的哥们。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   林钟秀把手中的图纸摊开在桌上道:“成道宫中的活死人墓入口在这个位置,现在已经被封死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入。但是,我和龙大胆这几天在附近勘察了一下,基本可以确定整个地下建筑大致的范围。其实活死人墓的面积并不算大,但是很深。”   龙大胆接口道:“而且那只是一个地下建筑,并不是真正的墓穴。重阳子王嚞即便是个高明的术者,他是人,是人就必须要呼吸。所以我们认为这个地下建筑肯定存在,而且不止一条的通气口。风水术这方面阿秀是专家,她勘察过了附近的地形,确定了几个最有可能是通气口所在的位置。我们准备请建国兄帮忙,顺着通气口打一条通道进去。”   洪建国点头道:“只要有确切的方位,我就能打出一条地下通道。而且有这样的通气口存在的话,可以说事半功倍。”   “不过,我们带过来的那几页复印的《金关玉锁诀》给弄丢了,倒霉的是还被警方叫去问话。还好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香港来的文物贩子,更不是什么盗墓贼,所以没有什么把柄能被抓住。不过我估计近期他们肯定会盯着我们的动静。正好你打电话过来,我就顺便请你过来一趟。”龙大胆无奈地道。   范剑南想了想,神色严峻地道:“恐怕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事先得到了消息,为什么当地警方会突然重视起那个地方?还有,你们的那几页《金关玉锁诀》的复印件为什么会丢失?”   “这事我也觉得奇怪。”龙大胆皱眉道:“那几页纸我一直很小心地保存着,不知道怎么就会莫名其妙的丢了。事后,我仔细回忆过,没有人接近过我们。我们也没有拿出来过,却这样丢了,确实让人感到很奇怪。”   “并不奇怪,一个小小的幻术就能让人的记忆产生几分钟的断层。如果对方是个高手的话,他即便是当着你的面拿走了东西,你也不会认为是他拿的。因为在你的意识之中,他根本就没有动过。”范剑南缓缓道。   “这?这不可能吧?”龙大胆皱眉道:“要想同时瞒过我和林钟秀两个人,这个人的能力岂不是太强大了?”   “事实上这个人就是这么强大。”范剑南苦笑道:“因为他曾经是国际易术理事会的三大理事之一,马歇尔王。”   “是他?你怎么这么肯定?”林钟秀吃惊地道。   范剑南严肃地道:“因为是他告诉我的。”   “你见过他?”龙大胆更加吃惊了。   “没有,但是他给我带了一封信。信封里除了一张香港到西安的机票,什么都没有。”范剑南淡淡地道:“但是我却能从这张机票上闻到淡淡的烟味。马歇尔王抽的那种烟,在香港市面上是买不到的。所以也非常少有人抽这种烟。”   “可是如果他真的在香港,为什么要给你寄这样一张机票过来?这张机票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呢?”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正是我所考虑的,我想有两点是肯定的。第一,他知道你们在西安;第二,他知道你们是为了活死人墓而来。他寄给我机票的意思,无非是想向我炫耀这两点。或者更像是某种威胁。意思是他知道我们所有的意图,而我们却还对他一无所知。所以这既是炫耀也是威胁。”   “你的意思是说,当地警方突然对活死人墓进行监控也是因为他的缘故?”林钟秀皱眉道:“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会突然有盗墓者对活死人墓感兴趣。按照正常的道理说,那里面根本不会存在什么有价值的文物。”   “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马歇尔王一个外国人,怎么可能对当地的警方产生影响力?”龙大胆搔搔头道:“这也太奇怪了一点。”   范剑南笑着道:“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如果我现在打个电话报警,说这里有重大案件发生。不出半个小时,警察就会赶到。难道有人报警,警察还会不管不顾?再说了,马歇尔王虽然有个不伦不类的洋人名字,但他却是在唐人街长大的。而且他姓王,他的父亲是个中国人。再加上他长期以来都是掌管理事会的三大理事之一。在中国的人脉只怕比你想象得要更深。”   “这么说来,我们一到西安就已经被他的人盯上了?然后他又利用警方限制我们的行动。”林钟秀想了想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肯定也是为了五岳真形图。伍陆是他的手下,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五岳真形图的事情,而且他有可能去那里看过。只是他和我们一样,对于金关玉锁这种罕见的术法束手无策。我想伍陆和马歇尔王在香港那里应该都有眼线。所以他得知我们到西安来之后,以他的聪明,第一反应就是猜到我们会来重阳宫或者活死人墓。”龙大胆肯定地道。   “照你们这么说,我们的行动是不是该停掉?”洪建国有些犹豫道:“这几年来,我可一直是个良民。眼看着快四十了,我可不想蹲监狱吃牢饭。”   “放心,捉贼拿赃。我们又不是真的盗墓,再说那个活死人墓充其量也只是个地下建筑,既不是墓葬也没有陪葬品,自然也就称不上盗墓。”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看倒可以试着挖掘看看。而且我相信,如果马歇尔王在西安,那么他肯定会沉不住气。所以这是引他出来最好的办法。”   龙大胆点头道:“没错,再说有范剑南这样的卦师在。完全可以谋定后动,想抓住我们几乎不可能。” 第713章 重阳子   林钟秀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来计划一下。这张图是我绘制的,成道宫周围的地形图。根据我的观测,成道宫周围风水地气的流转有几个大致的节点。而活死人墓是在这个位置,其余几个距离较远的风水节点可以不作考虑。因为在古代,不可能像我们现在这样有什么现代化的机械工具。所以通气口的位置一定不会距离太远。”   范剑南点头道:“不错。如果确实有通气口存在,必定是在活死人墓周边。甚至有可能不超过成道宫的范围。”   林钟秀拿过一支笔在图纸上画道:“洪建国已经判断出了活死人墓的地下建筑大致范围。而我是学建筑设计的,根据我的推测,通气口并不止一条。所以最有可能是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她用笔在图纸上圈定了几个点。“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确定从哪个点开始下手。”   洪建国想了想道:“我个人认为从这个地方下手比较有把握。”   “理由呢?”龙大胆皱眉道。“我看这个点的位置距离成道宫似乎比较远。”   洪建国笑了笑道:“成道宫距离重阳宫四五里。重阳宫和成道宫始建于金朝,兴盛于元朝。明清以后,由于道教衰落,重阳宫和成道宫的大部分建筑损毁。如今,我们所看到的成道宫建筑包括玉皇殿、重阳殿、药王殿、活死人墓碑等建筑。都是后来重新修复过的。而且在建筑方位上只是大致相近,实际上却已经偏离了原址。”   “原来是这样。”龙大胆点头道。   “所以这位置,现在看起来虽然比较远,当初却是成道宫的原址。而且其余几个地点,经过了很多年的重新翻修和施工,那些位于地下的通风口只怕早就毁损得不成样子了。反而倒是这个比较远的地点,因为不属于新建的成道宫范围,损毁的可能性应该相对较小。而且正因为不在成道宫范围之内,也比较容易下手。”洪建国道。   “我看这个办法可行。”林钟秀点点头道。   “既然这样,我就去准备了。这段时间内我会设法打出一条地下通道,沿着原有的通风口,以便你们进入活死人墓的地下建筑。”洪建国道。   范剑南皱眉道:“你打算具体怎么做?”   “这就不能透露了。”洪建国微微一笑道:“我这样的人,自然有一些比较特殊的一些办法。而且这种法子按照老规矩是不能透露给行外人的。”   范剑南也微微一笑,“了解,那就拜托了。”   “今天是星期二,在下个星期我一定会有消息,到时候再通知你们。”洪建国笑了笑道:“不耽误你们了,我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去完成。”说完和潇洒地向龙大胆和林钟秀告别,走了出去。   范剑南看了看林钟秀道:“这个洪建国可靠么?”   “当然。他曾经跟我二嫂学过阴宅风水。虽然他不是堪舆门的人,甚至不是术者,但这个人为人仗义。值得相信。”林钟秀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就好。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们。”   “什么事?”龙大胆道。   “你们到西安有几天了,难道一点没有察觉到马歇尔王的动静么?”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摇摇头道:“没有,似乎一切都很平静。除了有警察的麻烦,再没有其余的事情发生了。怎么,你还在担心马歇尔王的事情?”   “事出必有因。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寄给我这张机票。”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在印度和他有一面之缘,这个马歇尔王能够成为理事会的理事之一,绝不是偶然的。”   “但是他不露面,你再怎么担心也是没有用的。只要我们小心谨慎一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龙大胆道:“对了,你和苍云啸联系上了没有?”   “我已经找到他了,他的事情也有些麻烦,又牵涉到了一个日本术者团体。”范剑南苦笑道:“不过现在他应该没事了,正在恢复之中。”   “日本术者?又是菊部规正!”龙大胆愕然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次不是阴阳流的人。而是一个更加神秘的术者团体,他们是东瀛密宗,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东密。而且我有预感,这个术者团体似乎也和易术理事会有很深的关联。对了,你怎么想起问苍云啸的事情了?”   “事情是这样的。关于金关玉锁诀,这几天我越想越有点不妥。恐怕林钟秀想用风水术来解开这个谜题还是有些一厢情愿了,我认为应该是风水术和内丹术的相互结合。才是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从活死人墓地宫的结构分析王重阳的风水学,只能作为一个参照。真正要解开金关玉锁诀还是必须有一个熟悉道家内丹术的人。”龙大胆叹息道:“可惜我说服不了阿秀。”   “也许吧,不过我们暂时对此还没有进一步的了解,从活死人墓入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无论怎么样,我们多少能够从中得到些启发。即便如你所说,需要几个方面相互印证。那么风水术也必然是其中之一,别忘了。锁住地窍的金关玉锁诀恰恰是一种风水局。”林钟秀道。   范剑南笑着道:“这个王重阳,隔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把我们这些后人折腾得如此头痛。倒真的是一个奇人。不过再怎么样说,金关玉锁诀的存在肯定是其依据的。而术法之间的规律千年不变,依照这些基本的规律,我们还是能够摸索到真相的。只不过多耗费些时间罢了。洪建国需要一个星期才能找到并打通活死人墓的通风口。这段时间你们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在这里等了。”龙大胆道。   “与其傻等,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去玩玩,彻底放松一下。”范剑南耸耸肩道:“这段时间可把我折腾得不轻。像我这么乐天的人居然也感觉疲惫了。再说,要了解王重阳这个人。也不光是活死人墓。不是还有重阳宫么?”   “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后期重建的,风格上都是仿明清时代的道教建筑,当初的重阳宫原貌早已不在。而且即便是在,也不太可能是出自王重阳之手。只有活死人墓,是真正出自王重阳之手。所以才显得有研究的价值。”林钟秀道。“我这里收集了一些王重阳的相关资料,也不知道对我们是否有帮助。”   说完把一叠文字资料拿了出来。范剑南拿起来大致的翻了一翻。   祖籍陕西咸阳大魏村,出生于庶族地主家庭,后迁终南县刘蒋村。幼好读书,后入府学,中进士,系京兆学籍。金天眷元年,应武全真教略,中甲科,遂易名世雄。年47,深感“天遣文武之进两无成焉”,愤然辞职,慨然入道,隐栖山林。   金正隆四年,弃家外游,自称于甘河镇遇异人授以内炼真诀,悟道出家。金大定元年,在南时村挖穴墓,取名“活死人墓”,又号“行菆”,自居其中,潜心修持2年。三年,功成丹圆,迁居刘蒋村。七年,独自乞食,东出潼关,前往山东布教,建立全真道。   其善于随机施教,尤长于以诗词歌曲劝诱士人,以神奇诡异惊世骇俗。在山东宁海等地宣讲教法。同时,先后收马钰、孙不二、谭处端、刘处玄、邱处机、郝大通、王处一为弟子,遂后建立全真教团。   看起来在建立全真道之前,王重阳的生平事迹并没有记录太多。而后来的,大多也属于一些传说和猜想。并没有实际的根据。这让这位全真道创始人的一生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神奇诡异,惊世骇俗?”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这是正史的记载。其实想想也没有什么,此人应该是个很有能力的术者,而且所修习的应该也是山术一流的道术。因为他曾经在金天眷元年中过武举进士,而且全真道不尚符箓,不事黄白炼丹,讲求内丹修为。这也和山术流派重视武术修炼相合。”林钟秀道。   “看来你们这一趟,还真是没有少做功课。”范剑南笑着道:“不过我这个人从小就不是什么好学生,向来懒得做功课。”   “我知道你肯定不以为然,但是你还是应该看看这个。”林钟秀叹息着道。   “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王重阳写的另一本书,《易演册》。这里面是他中年时期对周易、相术、自然,一种深入的阐述。其中有些内容到现代也极其有价值。王重阳在相术学也有突出的研究。如果他不是一个真正的术者,根本无法写出这本书。”龙大胆道。   范剑南狐疑地接过了那本书翻了一翻,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严肃了,“这本书是哪里来的。”   “旧书地摊上淘来的。”龙大胆微微一笑道:“普通的出版物,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书籍,但是从中依然可以看出,金关玉锁诀的确是他本人所写。因为其中有些习惯用语和习惯的行文方式,和那本金关玉锁诀如出一辙。”   “旧书地摊?”范剑南微微皱眉道:“这书还是竖排繁体字,又不像是港台出版。即便是现代出版物,也肯定是在简体字普及之前。年代颇久,不会太常见。一个旧书地摊上怎么会有这种书?”他神色一动道:“带我去那个旧书摊看看。” 第714章 泡馍馆   “那个旧书摊?”龙大胆愕然道。   “这本书的应该是民国初年的东西,不会在一个旧书摊随便买到的。”范剑南看着手里的这本书道。“那个旧书摊有问题。”   “不过那个旧书摊,是我晚上散步时无意之中发现的。因为是地摊,所以白天根本不可能找到摆摊的那个人。”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沉吟道:“那就算了。我敢肯定即便你再去找,也不会再找到这个人。”   “你怀疑卖给龙大胆这本书的人是马歇尔王的人?”林钟秀道。   “几乎可以肯定。”范剑南缓缓地道。   “可是,马歇尔王和这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龙大胆不解地道。   范剑南一笑道:“自然是关于金关玉锁诀。只有他知道我们在找什么。”   “这我就不理解了,他一方面阻挠我们,一方面又送来这样一本书。这个马歇尔王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龙大胆皱眉道。   “因为这本书里肯定有某些信息,是他想让我们了解的。”范剑南淡淡地道。   林钟秀微微一惊道:“不错,这本书除了《易演册》的文言原本之外,还有大量的注释。应该是民国时期某位大家对易演册的注解,和一些王重阳的生平介绍。”   “把提到活死人墓的地方找出来。”范剑南精神一振道。   林钟秀翻了翻书道:“这里面讲得很简略。只是说他称活死人墓为行菆。自己自称地肺重阳子,别名王害疯。”   范剑南皱眉道:“行菆,我记得这个菆字,原意是把木材堆聚在灵柩的周围。引申为停放灵柩。王重阳称活死人墓为行菆,也就是说有人活动的灵柩。而自称地肺重阳子,想必是因为他生活在地底,却保持着呼吸。根据史书记载,他曾经中过武举,有一身好武艺。而练道家武术的人,一定是注重吐纳炼气之士。”   “不错,我们就是根据这一点推测出活死人墓,一定会有通气口存在的。”龙大胆道。   “这就是马歇尔王想向我们传达的信息。”范剑南缓缓地道。“他想让我们避开成道宫的入口,另寻其他通道。但是又不肯明说。所以他一方面利用警方的加强监控,另一方面却设法让你们得到这本书,并且根据这本书上一些隐晦的信息来告诉你们,存在其他通道的可能性。”   林钟秀不由打了个寒战,低声道:“你是说我们的一切行动,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而我们自己还一无所知。”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错。正是这样。马歇尔王这个人太不简单了。”   “既然是这样,我立刻通知洪建国,让他停止一切行动。”龙大胆起身道。   范剑南摇头道:“不行,这反而会让马歇尔王有所警觉。不如将计就计,我们一切都按照原有计划进行。而且,我们要装得很放松,像是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等他自己忍不住冒头的时候,我们再作打算。好不容易来趟西安,明天我出去玩玩。你们也别太紧张,一起出去逛逛街,吃吃饭。就像旅游一样。我看马歇尔王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林钟秀和龙大胆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不想出去玩玩?西安可玩的地方很多,大雁塔,大明宫,秦岭,世界第八奇迹的兵马俑。还有西北特色的地方美食。”范剑南眨眨眼道:“据说还有很适合情侣的东汤峪温泉。”   龙大胆无奈地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车到山前必有路。”范剑南笑着道:“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又何必那么紧张呢?好了,我也回宾馆了,免得在这里打扰二位。洪建国那里有消息了再通知我。”   说完他告别了龙大胆和林钟秀,独自一人返回了西安城里。   接下来的几天,范剑南像是一个纯粹的游客。东逛逛西逛逛。他这个南方人,在这关中大地上,似乎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但是他无论走到哪里,始终感觉到有人在远处注视着他,转头望去,却又空无一人。   范剑南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知道,肯定有人在跟着他。所以范剑南玩了一个花招,脚下接连变幻了几个方位,他的整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任身后的那个人再着急,也休想再跟上范剑南。   拐过了一条街,范剑南在一家餐馆门口停住,抬头看了看餐馆上面的招牌——同盛祥泡馍馆。他微微一笑,早就听说西安的美食当以羊肉泡馍为首。在西安,随处都可以吃到羊肉泡馍。比较有名的是东大街的老孙家泡馍,曾接待过国内外不少名流。其次就是这家同盛祥了。   范剑南笑着走了进去,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被他甩开的那个人似乎已经完全找不到自己了。这时正好坐进这家泡馍馆,隔着橱窗看看这位暗中跟着自己的仁兄究竟是什么人。   范剑南坐了下来,服务员立刻上来打招呼。落座,马上倒上一碗汤,先热热身。很快馍就被送来了。一整块,这泡馍必须手掰着吃。也就是必须自己动手,把馍掰成黄豆大小的碎块。然后用热腾腾的牛羊肉汤浸泡透了,香气扑鼻。   现在不少饭店为了节省时间,提前把馍用机器打碎,虽节约了时间,但没有了味道。手掰的馍,用羊肉汤泡过后,汤基本全部渗透到馍里,而机打的馍,汤则漂浮在馍上面,渗透不进去。这家店倒还保留着顾客自己动手掰馍的老式传统,也实属难得。   范剑南一边悠然地看着窗外,一边耐心地把整块馍掰成很小的碎块。掰馍需要耐心和细心,急不得。掰好之后再将自己的碗,送到灶台上,然再过10多分钟,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馍才能上桌。   范剑南一点都不急,但是外面有人却急得四处乱转,在这条街上来回转悠着。范剑南隔着橱窗看着外面,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那个人不安地踱着步东张西望。   很快那个人垂头丧气地走了,范剑南也懒得再跟上去。那只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逼得太急了,反而不好。这就像是钓鱼,真正的大鱼还没有出现。不过,小鱼出现了,大鱼应该也不远了。看来自己在西安连续玩了几天,到底还是他们先沉不住气了。范剑南微微一笑。 第715章 掌权者   范剑南把两个馍掰成碎块放在碗里后,服务员用一个带着号码的小铁盘将碗端走,十多分钟后才将热腾腾的整碗羊肉泡馍端上来。浓香扑鼻,令人胃口大开。不过他才刚拿起筷子,面前的那碗泡馍却被旁边伸来的一只手拿开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怎么?王先生也对这西北风味感兴趣了么?”他还没回头,就已经闻出了来人身上那股那淡淡的烟味。除了马歇尔王,在这西安城内恐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抽这种烟的人了。   马歇尔王那张中美混血的脸庞线条刚毅,依然是一身白色的西服,使他看起来卓然不群。他看着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范先生,吃独食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好东西自然是要大家分享的。比如这碗羊肉泡馍。”   “王先生恐怕不是单指这碗羊肉泡馍吧?或者你还想指五岳真形图。”范剑南淡淡地道:“不过,你真的确定我会让你分享么?”他的手指微微一动,那碗羊肉泡馍又从马歇尔王的面前无声无息地滑到了他的面前。   马歇尔王神色一动,轻笑道:“不愧是聪明绝顶的范剑南,也难怪你能从地下七层从容脱身。不过据我所知,你对易术理事会并无好感,尽管老杜是你的舅舅。我虽然和易术理事会有些旧怨,但是对你始终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我们之间并不需要这么剑拔弩张吧?”   范剑南拿起筷子调羹,低头就吃,丝毫不理会马歇尔王说些什么。   “明说了吧。我知道你们这次来是为了什么。”马歇尔王叹了一口气道:“五岳真形图堪称是术界至宝,得之足以掌控整个中国术界。但是,我清楚,你的志向并不在此。否则你也不会放弃易术理事会对你的招揽。既然这样,就产生了一个问题。一旦你得到了五岳真形图之后,会怎么处理呢?你个人持有的话,我可以肯定你的后半生将会麻烦不断。而你却又是一个不太喜欢麻烦的人。”   “所以你担心我会把东西交给易术理事会。”范剑南喝了一口羊肉汤,抬头看了马歇尔王一眼道:“我说的没错吧。”   马歇尔王一笑道:“当然,我和易术理事会之间已经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彼此之间再无和解的可能。为了自保,我自然不希望易术理事会变得更加强大。所以我对此表示相当的忧虑。”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五岳真形图,我是绝不会交给易术理事会的。当然,交给你就更加不可能了。”范剑南冷冷地道。   “我刚才还在说你这个人聪明,现在看来你虽然聪明,但却还不够成熟。你真的以为,易术理事会可以任由你持有这种东西么?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只能说明你并不了解真正的易术理事会,就和我当年一样。”马歇尔王摊开双手微笑道。   “你是说他们会设法从我手上拿到五岳真形图?”范剑南皱眉道。   “这个世界上,易术理事会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没有例外。”马歇尔严肃地道。   范剑南看着他,嘲讽地笑了笑道。“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把东西交给你?以免得被易术理事会夺走,你当我是小孩子骗么?”说完他继续低头喝着他的那碗羊肉汤。   “如果我说,我对五岳真形图毫无想法,你是不是不会相信?”马歇尔王淡淡地道。   “哦?是么,那么就请解释一下,你这位大人物这么辛苦地盯着我是为了什么?纯粹吃饱了没事干?”范剑南漫不经心地道。   马歇尔王沉默了一会儿道:“关于夺取五岳真形图的事情,最早是伍陆提出来的。我承认,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动过心。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危险的建议。因为对此感兴趣的不仅仅是我们,还有易术理事会。和他们争夺我们毫无胜算,而且这件东西即便到了我的手里,我也很难主宰中国术界。因为对于很多人来说,我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国人。”   “但是伍陆却并没有放弃。”范剑南缓缓道:“是的,他没有放弃,因为他命不久矣,想做最后的一搏。而且他失败了。”马歇尔王淡淡地道:“所以我改变了主意。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上你么?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设法破解金关玉锁诀,而真正的金关玉锁诀现在早已失传。如果是换了我,也肯定要从王重阳开始入手调查。”   “不错,你确实高明。甚至想在了我们的前面。”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而且设下了一个很好的局,成功限制住了龙大胆和林钟秀,顺便还把我引了进来。”   “你或许觉得奇怪,我并没有试图阻止你,而是在协助你们。”马歇尔王微微一笑道:“你一定以为我是真的要在五岳真形图上,来分一杯羹。但是你真的错了。我帮助你们,甚至把一本书交给龙大胆,给他们指出真实的方向,这一切并非我有觊觎之心。而是希望你们能够解开金关玉锁诀,然后彻底地锁闭地窍。让五岳真形图永远埋藏地窍之中。”   “你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是这个道理么?”范剑南冷笑道。   “是的,五岳真形图这种东西,落在任何人手中都是祸非福。”马歇尔王冷静地道:“而落在理事会手中,却是更大的灾难。一个本就庞大的组织,将会利用五岳真形图变得更加强势。所以,我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也许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们现在根本就对金关玉锁诀一无所知。”范剑南无奈地道:“否则也不会想着到西安这个全真道的源头来彻底查证。”   “恐怕事实并非如此。我知道你们已经得到了郑家祖传的那份金关玉锁诀残卷。再加上我送给龙大胆的那本易演册,相互退演,印证,如果再能进活死人墓,那么解开金关玉锁诀并非丝毫没有可能。”马歇尔王淡淡地道。   “果然从龙大胆那里弄走那份残卷复印件的人就是你。”范剑南冷笑道。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看看你们对此究竟了解多少。你应该明白,我如果真的要对你们下手,你们甚至不可能活到现在。杀掉龙大胆从他那里得到这几份书页,甚至比偷走那几份书页更加容易。”马歇尔王耸耸肩道。   “那么你真的对五岳真形图毫无想法,只是需要我们彻底闭锁地窍?”范剑南皱眉反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完全可以不相信我,我也没有要求你信任,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到相互信任的那一步。”马歇尔王大笑道。“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其余的,我相信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会有自己的判断。至少,我和易术理事会之间哪一方更危险,你是心知肚明,不需要我多说明的。”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确实有我自己的判断,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左右。我不会因为你今天的一番话,就信任你。也不会因为你的这番话而质疑易术理事会。”   马歇尔王微微一笑道:“我听说了你处理天数的事情。相当的了不起,算是为术界的延续做了一件好事。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天数事件是一个术界的灾难,那么这次的五岳真形图也不会比它差多少。术界很早以前就有一个传说,记述了术界的三大灾难。天数事件是天灾,而被金关玉锁深深埋藏在地窍之中的五岳真形图却是地灾。”   “哦?还有这样一个传说?我倒从未听说过。”范剑南冷冷地道。“天灾地灾都有了,莫非还有人灾?”   “你想知道人灾是什么?”马歇尔王淡淡地道:“放眼整个世界,除了易术理事会还有谁能够担得起这个人灾?我很早以前就在策划分化易术理事会,企图带着一帮人另立门户。你难道真的以为只是我的个人野心么?其实要实现个人野心,还有什么比得上易术理事会的三大理事这个位置?那才是真正地下世界的掌权者。”   “地下世界的掌权者?未免言过其实了吧?”范剑南冷笑道。   “我这么说并不过分。易术理事会的三大理事之一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搅动整个世界的正常秩序。首先,是积累一百余年的庞大资产;其次是渗透到很多国家方方面的各种精英人才,和这些人手中掌握的权力。”马歇尔叹了一口气道:“你必须明白,即使是在全世界最自由民主的国家,真正的权力依然掌握在这一小部分的人手中。理事会所拥有的巨大能量不是单纯指强大的术者,还有其他的。”   范剑南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道:“我没有什么兴趣再听你说下去了。不管是易术理事会,还是你,都让我感到权力和欲望之下的悲哀。幸好,这都和我毫无关系。我只是一个算卦的。”他推开椅子潇洒地离去。 第716章 通道   “你无法抽身离去的,从你踏入术界这个大门开始,就无法离开。”马歇尔王缓缓道:“我们大家都一样。”   范剑南没有理会他说什么,只是从容地结账走人。   回到宾馆之后,范剑南躺在床上,开始思考着马歇尔王所说的真实性。易术理事会对于五岳真形图的重视程度确实很不一般。黎夫人虽然名义上是为了追捕伍陆才到的香港,但伍陆现在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中。她却丝毫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打算是在香港长住下去了。很显然,她的目的还是为了五岳真形图。   但他们是否会如马歇尔王所说的那样,用手段胁迫自己甚至强行夺取五岳真形图,这一点范剑南不敢肯定。因为无论是破军还是杜先生都曾是他十分信任的人,而且现在依然是。范剑南并不想因为一件东西而和他们反目。   但易术理事会真正的主事者——第一理事,却让范剑南感觉到了一丝忧虑。他行踪诡秘,而且显然和那些东密术者有所关联。这位老先生的固执程度,范剑南是见识过的。一旦他要决定了什么事情,恐怕很少有人能够阻止他。   就在范剑南感觉忧心忡忡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电话号码,是龙大胆。范剑南立刻接通了电话,“喂,大胆?怎么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   龙大胆压低声音回答道:“你有空最好过来一趟,洪建国的那件事情已经办妥了。”   范剑南立刻点头道:“好!你和林钟秀在住处等我,在我没有来之前,不要妄动。”   龙大胆答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范剑南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刚才在床上想事情有点出神,几乎忘了时间。他立刻披上衣服出门,在宾馆楼下拦了一辆车向龙大胆和林钟秀的住处赶去。   四十分钟之后,他们在住处会合了。龙大胆、林钟秀和洪建国都在。范剑南坐下之后道:“现在什么情况?”   洪建国点头道:“这一个星期,我每天晚上都没停,唯恐拖延了进度。到今天早上的时候,你们需要的通道已经挖好了。林钟秀判断的位置非常准确。我是采用竖井的方式直接打下去的,碰到了很多残破的青砖。当时我就知道肯定是碰到了原先的通风口。于是就顺着这些残破青砖的方向慢慢清理推进。直到今天早上,我已经把通风口坍塌的青砖全部清理出来了。”   “也就是我们现在可以通过你挖出来的那条竖井进入到活死人墓的通风口了?”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洪建国点头道:“不过我能够帮你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以后一切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你不和我们一起下去么?”龙大胆奇怪地道。   洪建国苦笑着解释道:“我已经退休了,而退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患了很严重的幽闭恐惧症。”   “幽闭恐惧症?”范剑南诧异地道。   龙大胆解释道:“幽闭恐惧症是对封闭空间的一种焦虑症。幽闭恐惧症患者在某些封闭空间的情况下,例如电梯、车箱或机舱内,可能发生恐慌症状,或者害怕会发生恐慌症状。”   “盗墓是一个高危行业。尤其是一些上了年代的古墓,由于墓道坍塌,我曾经被埋在地下整整七十多个小时。”洪建国苦笑道:“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进地下室了。所以一切都靠你们自己了,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龙大胆拍着他的肩膀道:“行了,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如果不是你,我们或许到现在还束手无策。”   洪建国笑了笑道:“应该的,怎么说我也曾经蒙受堪舆门的照顾指点。虽然我做的这一行有损阴德,但至少还算是知恩图报。不过你们要下去的话,还是要准备些东西。我已经帮你们备齐了。地下环境黑暗,你们需要充满电的照明具;长期封闭的地下所以空气并不是很好,我帮你们准备了口罩。对了,还有林钟秀要的高分辨率摄影仪器。”   “摄影仪器?”范剑南皱眉道。   “是啊,我怕到时候记不清楚,索性就用摄影机把活死人墓地宫的结构给全程记录下来。”林钟秀道。   范剑南笑着道:“还是女人心细。龙大胆肯定想不到这一点。”   “那是,那是。”龙大胆讪讪地道:“不过我还是有点怀疑,这活死人墓挖得这么深,难道就没有积水?”   洪建国笑着道:“你是南方人。所以不清楚这里的土壤属性,这里都是西北非常有代表性的黄土,即便再挖深一点也不会有地下水渗透。况且这活死人墓并不真的古墓,而是用来住人的。王重阳通晓天文地理,事先又早就经过勘察选址。所以这个地宫之内肯定不会有任何积水。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样最好,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洪建国想了想道:“最好是晚上,那个入口虽然偏僻,但是白天总是不太方便。你们现在可以休息一下,稍晚一点我会带你们去。你们下去之后,我会在外面等你们。”   “这会不会不太方便?荒郊野外你一个人蹲在那里也不是办法啊?”龙大胆皱眉道。   洪建国笑着道:“现在哪还有什么真正的荒郊野外?到处都是人。实话告诉你们,那个入口,我选择在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乡村小道边。我开车过去,把你们送下去之后,立刻把车停在洞口上方。这条路没有什么人经过,即使是边上有人走过,谁也不会怀疑停在路边的汽车底下有个洞口。这样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还能在外面照应着点。我虽然不能陪你们进洞,但是在外围帮你们注意着点还是可以的。”   范剑南竖起拇指道:“果然是专家。”   “客气了,范先生才是真正的术界奇人。我们这些人简直不值一提。”洪建国拱手道。   范剑南和龙大胆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就在天黑之后动身,在洪建国的配合下,到活死人墓之中看个究竟。 第717章 重阳子   入夜,黯月微星,洪建国车开到了条偏僻的乡间路边。范剑南、林钟秀和龙大胆坐在后面,都没有说话。   “就在这里?”龙大胆低声道。   “是的。”洪建国点头道:“大家注意安全,检查一下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漏的。下去之后就全靠你们自己了。”他打开车门走下了车,招手让范剑南等人过去。“入口就在这里。”   “这……市政污水?”龙大胆瞪着地上的那个窨井盖,一脸诧异地道。   “一个小小的障眼法,窨井盖是花钱买的,掩人耳目罢了。”洪建国微微一笑,打开了盖子道。“这一带虽说很少有人经过,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必要的遮掩还是要做的。况且我在挖洞的时候,如果有这个做掩护也没有人会怀疑。你们下去之后,我会把车停在这上面。没有人会注意到车子下面的一个窨井。”   “好吧,你们这一行花样还真多。”龙大胆耸耸肩道。   “这是近几年来的新花样,要是以前的话,基本都是在洞口种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植物,以易活的酸枣类植物居多。免得被人发现洞口。”洪建国道:“你们这虽然不是盗墓,但是被人发现了,破坏历史建筑的罪名还是逃不掉的。小心点总没坏处。谁先下?”   “我来吧。”龙大胆接过照明灯具,第一个躬身钻了进去。接着是拿着摄影设备的范剑南,最后才是林钟秀。三个人都下去之后,洪建国看了一下四周,回到车上,倒车把汽车停在了洞口上方。在晚上确实很难看清楚车下有一个窨井,即便有人看到也不会怀疑什么。   范剑南跟着龙大胆在阴暗低矮的通道之中躬身前行,因为空间狭窄,他们只能用双膝跪地前进。范剑南注意到了这个洞的四壁似乎涂了一层东西,显得坚硬而光滑。像是某种特殊的加固手段,看来这条地道洪建国还真的是下了不少功夫。这显然是为了防止上层浮土塌陷,而做的预防工作。   就这样弯腰躬身向下爬行了一段之后,前面似乎开始变得宽阔了一点。而且四壁不再是厚厚的黄土,取而代之的是层层的土砖,看起来是人工堆砌而成,而且年代久远。范剑南知道这是已经进入活死人墓的通风口了。虽然历经了多年,这些土砖似乎还相当的坚固,范剑南的手摸上去感到了一种粗糙而沧桑的感觉。   前面的龙大胆突然停住了,范剑南低声道:“怎么了?”   “前面有个岔道,我有点不清楚该往哪里走。”龙大胆低声回答道,他手中的照明具向前探照着。   “向左走。”范剑南想了想道。   龙大胆点点头道:“你确定么?这个破地方,就连转个身都难。别走错了再回头。”   “应该差不多吧。”范剑南道:“下来之后,我一直记着方位,我感觉向左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林钟秀在他们身后低声道:“范剑南说的没错,向左拐,才是符合风水学的地气流动规律。王重阳是术界中人,这一点他应该是了解的。”   龙大胆点头道:“行,你们跟着我。别再岔道之中走丢了。”   范剑南一边跟着龙大胆继续前行,一边问林钟秀道:“我感觉有些不太对。这不过是一个通风口,为什么要有岔道呢?”   “有岔道也很正常。活死人墓的地宫应该不止一个房间,另一条岔道可能是通向另一条通风口的。”林钟秀道:“这样做可以减少通风口的挖掘条数。古代不比我们现在,挖掘那么方便,所以通常会利用这样的方式来减少工作量。”   三个人又向前爬了一会儿,龙大胆突然身体一晃,急速向前滑了过去。范剑南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中算止住了他的下滑。“大胆,你怎么回事?”范剑南低声道。   “吓死我了,前面突然变陡了,一时居然没有收住,差点滑了下去。”龙大胆苦笑道。“你先别松手我看看前面有多深。”说完拿着照明具向下看着。半晌之后才无奈地道:“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楚,要不然我再靠近一点看看。”   “那你小心点。”林钟秀低声道。   龙大胆拿着照明具慢慢地向下滑,初时还好,逐渐感觉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了,最后一声惊呼整个人都滑落了下去,不过还好下面并不是很深。他拿着照明具四周照了一下,发现是下面的空间还颇大。想来应该是到了,他连忙抬头对范剑南道:“没事,可以下来,小心一点,只是通道有点陡,落地的时候注意一点就行。”   范剑南依言缓缓下滑,最后跳进了下面的这个墓室之中,然后又把林钟秀接了下来。林钟秀四处打量着这个地方,皱眉道:“这应该就是活死人墓了,我们到了。”   “这就到了?感觉我们也没下得很深啊。”龙大胆嘟囔道。   “那是因为我们下来的整条通道都是倾斜向下的,所以表面上你没有感觉有多深。但据我推测,我们至少是在十几米之下了。”范剑南看着周围,低声道。   墓室坐北朝南,呈八角形,墓穴整个为砖砌手工雕刻。虽年代已久,但仍然可以显出当时的建造工艺,墓室内全部是仿木结构。墓顶部是砖雕仿木建筑门楼,上砌斗拱、檐椽和瓦脊,这些都是很有宋金时期道教风格的。四壁和底部均用砖砌成。这种青灰砖表面并不平整,上面有六条粗勾纹。   林钟秀把手里的照明具放在了地上,顺手拿出了罗盘,仔细勘测着方位。龙大胆在帮她照明。   范剑南却不去管那些,只顾着东看看西瞧瞧。在他看来这和一般人家的房间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在地下,四周没有窗户。他们下来的通风口位置就是窗户的位置,难怪下来的时候并不觉得很高,也都没有摔伤。   突然他发现对面的墙上似乎有什么异常的痕迹,走去过之后发现似乎是一首诗。像是用锐器刻画在砖墙上的。字迹斑驳,几乎难以辨认了。范剑南拿着小型的摄影机把这些模糊的字迹都拍摄了下来。   发现确实是一首诗,“活死人兮活死人,风火地水要只因。墓中日服真丹药,换了凡躯一点尘。活死人兮活死人,活中得死是良因,墓中闲寂真虚静,隔断凡间世上尘。”下面还有一个古怪名字的落款——王害疯。   范剑南皱眉摘下了手套,用手指轻轻顺着这斑驳的字迹滑动,似乎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在他的心头浮动。术力感应!   这些字迹应该是一个道行高深的术者,所留下的。即便是过了八百余年,范剑南依然能够感觉到这字里行间跃动的蓬勃力量。他微微闭上了眼,全力感知着这首诗的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笔画。当他的手指滑过最后一个“尘”字的时候。心里猛然一阵悸动,立刻向后退了一步甩开了手。   “怎么了?剑南,你没事吧?”察觉到他的变化,龙大胆立刻低声道。   “我没事。”范剑南摇头道:“这墙上的这首诗,是王重阳写的。王害疯就是王重阳。”   龙大胆低声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有一段时间他自称是王害疯。不过你怎么知道这就是王重阳留下的?或许是后人留下的也说不定。”   “这肯定是他。”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字迹之中有着非常强烈的术力残留,将近八百年不散。而且我能够感觉出写这个字的人,一定是命格特异之人。”   “命格特异?”龙大胆吃惊地道。“王重阳的命格是什么样的?”   “八字纯阳!至刚至烈。”范剑南一字一字地道。   龙大胆吃惊地道:“这么特殊的命格,你是怎么知道的?就从这些字之中?”   “是的。这些字的笔画和结构,就像是一个特殊的卦局,足够我推演出主人的生辰八字和命格术数。”范剑南看着龙大胆道:“还记得关于王重阳的传说么?据说他是隔代传承了吕纯阳的道术,故而称吕洞宾为师。吕洞宾号纯阳子,他却称为重阳子。道家说纯阳体乃前世修行升仙差一步未成而谪仙于世,总之这一类人体质都与玄门有千丝万缕说法。”   “重阳子,重阳子?”龙大胆皱眉沉吟道:“就算是他有这个道号,也不会就是八字纯阳之人吧?似乎史书上和各类道教典籍上也没有这么说过。”   “不,我敢肯定,他是个八字纯阳之人。而且,他挖活死人墓居住也有其特殊的用意。”范剑南缓缓地道。   龙大胆不解地道:“什么特殊的用意?”   “正因为此人八字纯阳,所以才会开掘地下室居住。意在借地下的阴气,相合己身。达到阴阳相济的目的。”范剑南缓缓地道:“史书上记载。他成道之时就是他走出活死人墓之日。这说明了什么?”   “因为他依靠地气修行,而且整整三年才有所成就。”龙大胆想了想道。   “不错,三年生活在这地下室之内。换了一般人只怕是承受不住这地脉阴气侵袭的。除非他命格特异,所以说重阳子真的是重阳子。八字纯阳的王重阳。”范剑南看着自己的手指道:“即使时隔八百多年,我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这份至阳之气。” 第718章 土墙之后   正在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个人围着土墙上那依稀可辨的字迹讨论时,林钟秀却紧皱眉头一言不发。   范剑南察觉到了这个情况,转过头问道:“怎么了,怎么这种表情,莫非是罗盘上有什么异常么?”   林钟秀摇摇头,犹豫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这座活死人墓简直是我所见过最不伦不类的东西。我从没见过这种风水格局。”   “究竟怎么了?”范剑南皱眉道。   “墓道的朝向不对。”林钟秀摇头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本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墓葬,是住人的。王重阳虽然在这个地住了三年。但他总是个活人。这里的风水格局当然不能等同于一般的阴宅墓葬了。”龙大胆想了想道。   “不是这样的,这个活死人墓完全是按照墓葬形制来做的。你看这个地方。”林钟秀架起照明灯具,指着另一处土墙道:“这里原本应该是通向墓道的,但是被堵了起来。看起来还是从外面封死的。这土砖和墓里其他地方的砖块相比,非常接近。应该是在王重阳离开时封死的。”   “也许吧,但这又有能说明什么呢?”范剑南不解地道。   “墓道的方位说明了墓葬的朝向,而墓葬朝向是指墓主人的朝向。一般不受阶级、地位、朝代制约。一般都是坐北朝南。也有东西向,不过秦代以后比较少见。”林钟秀皱眉道:“这个活死人墓初看似处处按照规制,其实却处处相反。像是要完全打破几千年来来的墓葬格局而设的,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王重阳究竟想通过这个表达什么呢?”龙大胆自语道。   范剑南微笑道:“他自称是王害疯,意思是个害了疯病的人。自然是处处与众不同,史书上也说他的行为举止惊世骇俗。也许他只是想显示自己和他人的不同。”   “不对,绝不是这样的。”林钟秀皱眉道。“这个地宫也和我预计的大相径庭。面积不应该这么狭窄局促才对。我一直以为活死人墓的地宫是一个很大的地方。绝不会是这个不伦不类的房间。”   龙大胆摇头道:“我看未必。王重阳生活在宋金时期,据史料记载这个活死人墓是他亲自挖掘出来的。他凭一人之力能挖多大的地方?再说那时候的工具和现在的根本没有办法相比。也许他就是住在这里。”   “不!”范剑南终于开口了,他摇头道:“我也认为他的活死人墓绝不止这一个小小的斗室,应该更大。”   “你的意思是活死人墓就必须有一个庞大的地下建筑,而且里面还有张寒玉床,床上躺着小龙女?”龙大胆苦笑道:“你们是不是受影视作品的影响了?”   “胡说,床上躺的明明是杨过。小龙女是睡在铁链子上的。”范剑南强忍住笑道。   林钟秀摆手道:“好了,都别开玩笑了。我们顺着这个墓室四处看看,是不是有其他的出口或者什么的。我总感觉这墓室只是一个假象。因为不合理,却又无法解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范剑南点头道:“你这句话算是说到我心里去了。你们两个人仔细回忆一下,我们下来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通风口的岔道?”   “是啊。”龙大胆道:“那又怎么了?”   “这条通风口把我们带到了这里,那么另外那条岔道的作用肯定也是用来通风的。既然需要通风,那就说明肯定还有其他的房间。否则何必多此一举。就像你一个人吃饭,会用两双筷子么?”范剑南缓缓地道。   “不错!”龙大胆一拍脑袋道:“我差点就没想起这个事来。照这样看来,这里肯定有通向其他房间的通道。剑南,你能推算出在哪个位置么?”   范剑南指着那堵写了诗句的土墙道:“就在这堵墙的背后。”   “你这么肯定?”龙大胆吃惊地道。   “是啊,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个活死人墓有很多背离常规的东西,即便是我,也很难把握这里的风水格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林钟秀同样吃惊地道。   “嘿嘿,我猜的。”范剑南笑嘻嘻地道。   龙大胆无奈地道:“你就开玩笑吧。这也能用猜?”   “猜是猜,不过我也并不是毫无根据的猜测。”范剑南缓缓道。   “你的根据是什么?难道就是这墙上的这首打油诗?”龙大胆奇怪地道。   范剑南严肃地道:“原先我并不十分肯定,但是你刚才却提醒了我。”   “什么?我什么时候提醒你了?”龙大胆愕然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你刚才说了寒玉床。那是武侠小说之中小龙女睡觉所用之床,据说修炼内功极好,在这床上练功,一年抵十年。寒玉乃天下之寒之物,坐卧其上,心火自清,练功时尽可勇猛精进。”   “怎么可能真的有这东西?”龙大胆瞪着眼睛,一脸吃惊地道。   “当然没有。”范剑南耸耸肩道。“那是武侠小说杜撰的。不过你提起这个的时候,我灵机一动想起了王重阳。此人是八字纯阳之人,命相阳刚异常。他之所以待在这活死人墓之中修行,极有可能是想借助这地脉阴气,甚至不惜自称是活死人。所以在地脉阴气聚集的地方才是他所待的地方。”   林钟秀猛然一惊,诧异地看着范剑南道:“不错,你和我罗盘测出来的结论完全一致。地脉至阴的方向应该就在那里!这土墙上的字是王重阳自己写的。这么说来,这土墙也是他自己封堵起来的。”   龙大胆吃惊地道:“不可能啊。如果是他自己封住的不是把自己封死在这里了么?”   范剑南摇头笑道:“你错了,这恰恰证明这堵墙之后另有玄机。”   “这是怎么说的?”龙大胆皱眉道。   “因为墓道的朝向在另一侧,那个出口却是从外面封死的。”范剑南缓缓地道:“你想象一下,如果你本身是在这堵墙后面的房间生活。等你将要离开之时,自然是站在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砌起土墙,把后面的一切遮住。然后你挥手在这土墙上留下了诗句。最后走到墓道里再把那个出口堵上。这是不是一个最自然的设想呢?”   “这?”龙大胆想了想道:“这倒是真的。”   “既然这样,我们就把这土墙挖开,看看墙的后面是否别有洞天。”林钟秀道。 第719章 八百年不变之局   “呃,这个……”龙大胆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我们这个不算破坏文物建筑吧?”   “严格来说算,不过你这货还在乎这个?你一天到晚无证行医,这个比在文物古迹上写到此一游总要严重吧?我们现在这个好歹不会出人命。”范剑南耸耸肩道。   “也是。咦,不对!我什么时候给人治出医疗事故了?你这纯粹造谣污蔑。”龙大胆不服道。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还在吵,赶紧想点法子,把这堵墙给推倒。”林钟秀用手敲着土墙道:“后面感觉不像是空的。”   范剑南笑着道:“这种土砖又厚又沉,你用手能敲出声音么?来,这里似乎不太牢固,我们想办法从这个角上动手。”他用脚踹了踹土墙的靠边上的一角。这种土砖年代久远,砖的本身虽然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砖体砌缝之中的泥沙却已经不行了。范剑南连续跺了几脚,墙体的一侧就塌掉了一角。   后面好像确实有空间,但是很黑,根本看不清楚。   龙大胆的心砰砰直跳,压低声音道:“果然被你们猜到了,后面确实另有玄机。不知道王重阳是不是藏了什么好东西在里面。”   “应该不可能有什么东西,王重阳这个人生活简朴,主张清修。不过,这个地宫的结构和风水问题倒是值得我们研究。运气好的话,我们就能够解开金关玉锁诀了。”林钟秀手里拿着照明灯道。   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个人合力,把那堵砖墙拆出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小口。龙大胆拿着照明具,范剑南端着摄影机慢慢走了进去。里面很暗,似乎只是一条狭窄的通道。既然有通道,肯定在通道的后面有另一个房间。   地上的灰尘很厚,脚踩在上面甚至能够感觉到微微下陷,就像是冬天踩在积雪上的那种感觉。他们顺着这条狭窄的通道来到了另一个更加开阔的房间。和先前那个房间相比这里似乎更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在墙角的地方用土砖垒起来一个平台,像是睡觉休息用的。不过上面也满是浮灰。龙大胆笑了笑道:“这大概就是王重阳的卧室了,不过这土炕和传说中的寒玉床相去甚远不是么?”   “你为什么不伸手摸一下?”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龙大胆伸出手摸了一下这土炕上的灰,却立刻缩回了手,吃惊地道:“这么冷?”   “不奇怪,这里是地脉阴气汇聚的节点。阴寒之气非常重,要是平常人睡在这里,熬不住一个星期肯定要大病一场。”林钟秀缓缓道:“这样看来,王重阳果然是个命格特异之人。范剑南这一次又说对了。”   范剑南低声道:“你们两个慢慢看那只罗盘。我先把这里的一切全都拍下来。到时候可以研究研究。”他端着摄影机,借助着夜间摄影模式的强光把周围的一切全都仔细地拍了一遍。这里依然俭朴得过分,一张土炕,一个土砖垒起来的台子,原先似乎还有些木质的家具桌椅之类,不过,年代久远,早已朽坏了。全都坍塌散落在地上,上面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范剑南在这个大房间之内转了一圈,最后才回到房间的中心,问站在那在里的林钟秀道:“怎么样?看出点什么了没有?”   林钟秀脸色很不好地摇摇头,“和上个房间没有什么区别,粗看之下似乎也是严格按照葬经的标准来设定的墓室。但实际上,处处都是在和阴宅风水对着干。我敢说,这如果要是真的坟墓,这墓主人简直就万劫不复了。”   “真的这么夸张?”范剑南愕然道。   “你看他选择的卧榻位置,不但是在地脉阴气的节点之上,还生怕这阴气不够充分。所以在地面上下了功夫。床位置所在的那个角比我们所站的中心位置至少低了三公分。这就形成了一个聚水汇阴的局势。这是阴宅方位上的大忌。以这种方位下葬,除非是看风水的师傅和这家人有深仇大恨。报复他一个还不够,要祸延后代。”林钟秀冷笑道。   古人认为将祖先安葬在绝佳的风水福地,必能带给子孙后代吉祥如意,反之,如果风水不好,后人轻则诸事不顺,重则噩运不绝、家庭破裂。其中虽然有迷信的成分,但也有些术法上的道理。林钟秀更是出生堪舆门,深谙此道。身为地相宗师,在风水学方面她的话就是权威。   “看来这位全真道的开派祖师爷,还不光是特立独行,还真的是个惊世骇俗之辈。”龙大胆苦笑道。   范剑南皱眉道:“还是方位不对?会不会是附近有磁场干扰,导致你的罗盘有些不对?”   “不可能,如果有磁场干扰,指针不会这么稳定。而会呈现出迟滞,或者跳跃感。”林钟秀道:“我这只罗盘的指针丝毫没有这些情况,所以绝无问题。”   “聚阴?”范剑南沉吟道:“也就是说这里的风水格局自从王重阳开始,就从未发生过变化。延续八百余年的风水,聚阴不散。这可能吗?”   林钟秀眼神一亮道:“那,你的意思是……”   范剑南笑了笑道:“在风水学说上,我是个外行。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句俗话,叫做风水轮流转。意思是没有永远不变的风水格局,是不是这个道理?”   林钟秀点点头道:“在玄空风水学中,每一步运程,都有它相应的吉凶坐向。比如说,某宅在七运时很旺,而到了八运,很有可能变成衰宅,因为旺气已过,此时若不加以改调风水,则必有重大影响。反之,某宅在七运时很衰,而到了八运,极有可能由衰转旺。无论如何变化,这一切的前提是玄空飞星如何布排九宫。这就是‘风水轮流转’的原因,旺者很难长保其旺,而衰者也不可能永远衰败。”   “这么说,风水轮流转的这个理论是有依据的喽?”范剑南道。   “只能说有一定依据,毕竟地脉地气的运行走向也不是永远不变的。况且地貌的变化在百年之间更是沧海桑田。”林钟秀皱眉道:“你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很简单,这里的风水格局不管他是合乎规律也好,反常规也罢。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不管好坏这一切都是有意识为之。”范剑南看着林钟秀道:“你刚才说过,看似合乎阴宅风水术的原则,实则却是处处相反。也就是说不管王重阳出于什么目的,他布置下的这一切都不是随意的,而是有目的这样做的。”   “是的。这种布局非常精细。一个圆周是三百六十度。那么将此圆周按八卦,分成八个方位。则每个方位是四十五度,接着,再将每个方位分为三份,三八共二十四份。这也就是风水学中所谓的‘二十四山向’。每个山向是15度。但这还远不够精确。玄空学再将每个山向细分为五份,每份是3度,直至细致到每一度的差异。也就是说,在测量风水的过程中,有时甚至是一度之差,就可能风水大不相同。”   林钟秀道:“要形成目前这样的风水格局确实需要非常仔细的测量勘察。错了一步都会导致整个风水术局的失败。”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时隔八百多年,王重阳布下的风水术局依然如故?在风水学之中,这种可能性有多少?”   林钟秀心中一动,“非常罕见,而且即便是有,也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出现。因为这几年城市化的建设非常快速,很多地方早已失去了原貌,河流改道,高地被铲平。加上现代的大量高层建筑出现,对地脉气运的走向改变很大。这里却依然保持着当年的风水格局确实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不是不可思议,我已经想到了原因。”范剑南缓缓地道:“我想你也应该猜到了,我们就是为此而来的。”   “金关玉锁!是金关玉锁诀!”龙大胆惊喜道。   范剑南点头道:“不错,延续八百年,地气运行不变。原因只有一个,金关玉锁诀!王重阳以金关玉锁诀封住了这活死人墓之中的地气,使地气运行的关键节点被永远锁定在了这个墓穴,或者具体点是这张土炕之下。”   “所以这张土炕即便是现在摸上去,依然寒气彻骨。而他将要离开活死人墓的时候,生怕有人误入,这才用土砖封住这个房间。因为寻常人要是在这土炕上睡上几天,只怕立刻就会被阴寒地气所伤。”龙大胆接口道。   “不错,这正是我想说的。”范剑南缓缓道:“这个墓室的地下也必然有二十四根金针,组成完整的金关玉锁诀。来锁定这道至阴寒的地下龙脉。这才能使得此地的风水格局和地脉走向,八百年不变。”   “不愧是一代宗师,真是好手段,好一个重阳子!”龙大胆由衷赞道。 第720章 二十四金针   “这样说来,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这个墓室下的二十四根金针和地气流动的规律来判断出,金关玉锁诀的主要。然后结合这本金关玉锁诀的残卷,推测出金关玉锁诀的真正用法。”林钟秀激动地道。   “怎么能做到这一点?”龙大胆不解地道:“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在香港我们不就可以利用那块建筑用地,来判断出金关玉锁诀的真实规律了么?”   “这不一样,大胆,你还不明白么?这完全不一样。因为香港那块地被锁的是地窍,根本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地窍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我无法判断出规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活死人墓中的这条地气龙脉是有迹可循的,四周的地势气脉完全是可以推测的。这就意味着,我们把这些规律总结出来之后,就可以从中发现这种金针闭锁地穴的规律。二十四根针,每一根针的方位和地气流经时的变化,就是金关玉锁诀的精华所在。”林钟秀眼神烁烁地道。   “真的这么神奇?”龙大胆嘟囔道。   “不止是神奇。王重阳在风水术上可谓别出心裁,独树一帜。如果我们能够还原出真正的金关玉锁诀,可以说是古风水学术上的一个大发现。”林钟秀兴奋地道。   范剑南点头道:“好吧,我们具体怎么做?”   林钟秀想了想道:“首先我们要找出这二十四根金针的位置。并且推断出这金针排布的规律,找出第一根金针。这对解开整个谜团至关重要。”   龙大胆皱眉道:“要不我们先回去?明天准备好金属探测仪,在下来一看究竟。”   “不行?事不宜迟。最好我们今天就把这件事解决掉。”范剑南想起了马歇尔王,立刻摇头道:“必须今天解决。”   “可是什么设备都没有,我们怎么找,在这个墓穴里挖地三尺么?”龙大胆无奈地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算!二十四根针的位置我可以用卦术强行推测。”   “可是这样强算的话,对于术力消耗极大,而且你能够用到的信息并不是很多,所以需要很大的计算量。”龙大胆皱眉道:“你真的没有问题么?”   “我们有现在的准确时间,又有这个墓穴的方位朝向。所掌握的信息虽然不全,但是已经可以做出术数推演。如果我同时开算二十四个局,将会有把握在二个小时之内出结果。”范剑南咬牙道:“这个地方并不安全。马歇尔王虎视眈眈,我们多拖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这样,我们大致分工一下。范剑南负责卦术推演,大胆你负责根据他占测的位置进行挖掘。找到埋在地下的金针之后,不要动它,只要做好标记。等范剑南判断好顺序之后,逐渐拔除。在拔除的整个过程之中,我负责观测风水地气的一切细微变化。”林钟秀道。   龙大胆点头道:“好!”他放下背后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直折叠柄的精致铁锹。这是洪建国给他们准备的,原意是为了以防某些坍塌导致的通道阻塞。现在,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范剑南点点头,他闭上了眼睛,脑中开始飞速计算。同时心算二十四局,意味着大量互不相干的计算,即便是范剑南也不敢说一定能够达成。但是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试试看了。他闭目心算,龙大胆和林钟秀连大气都不敢出,安静地等着他的推演结果,时间一点点过去。   为了节约电源,龙大胆和林钟秀都把手中的照明具暂时关上了。只剩下了范剑南的那一盏,光线顿时黯淡了很多。这死寂的地下空间真的如同坟墓般安静,安静的甚至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过了很久之后,范剑南才长出了一口气道:“第一个位置,在西南角偏左。”   龙大胆拎着铁锹走过去,指着地上道:“是这里么?”   范剑南皱眉道:“再向左一步,好了,就是那里。你试着挖一下看。”   龙大胆用铁锹撬起了地上铺着的砖块,然后小心地向下挖掘着。大概挖掘了半尺深,他感觉到了铁锹上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立刻就停了下来。用手扒掉一些浮土,低声道:“我找到了,第一根。”   “是什么样子的?”林钟秀紧张地道。   “应该是某种金属制品,不过大部分被埋在地下,我只能看到一点点露出来部分,就像一根钉子一样。尖端有些锋利。”龙大胆道。   林钟秀点头道:“先别管它,做好标记,做好标记之后通知我。然后听我的指挥,我让你拔出这根金针的时候,你就慢慢把它拔出来。”   龙大胆把周围的土情理了一点,点点头道:“我准备好了。”   林钟秀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那只罗盘,低声道:“试着拔除,稍微慢一点,让我能够感觉到地气的流转变化。”   龙大胆依言,用一把钳子夹住了埋在土下的那支金针,正准备向外拔除的时候。范剑南突然开口道:“先等一等。”   龙大胆的手微微一颤,不解地回过头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先留着,找出别的金针之后再说。”范剑南压低声音道:“别贸然动手拔除。”   “为什么?”龙大胆不解地道。   范剑南压低声音道:“这些金针埋藏在地下八百多年,左右着活死人墓下的地气运转。所积蓄的能量非同小可,我担心贸然拔除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只不过一根铁钉之类的东西,真有那么神奇么?”龙大胆皱眉道。   “任何东西都有其特定的物性,不管怎么样,在风水节点之上埋藏八百年所积蓄的势,已经非常强盛了。就像是高空抛下的一块普通小石头,也拥有击穿车辆的力量。这还只是空间所形成的地势,而时间所形成的势将会拥有更大的能量。”范剑南压低声音道:“所以只有先找出所有的金针,然后再设法散去这种异常的风水能量。最后才能逐渐拔除。”   林钟秀心中一凛,低声道:“不错,我刚才确实是太过兴奋了,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我也差点没想到。”范剑南低声道:“毕竟不是经常能够遇到这种八百年历史以上的风水术局,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第721章 古阵杀机   整整用了2个多小时,龙大胆才把所有的金针位置找到,并且做好了标记。整个地下室已经被挖得坑坑洼洼,龙大胆也累得直喘息,靠在古墓的砖墙上道:“这是最后一个了,一共二十四根金针错不了……真是累死我了。”   照明灯光下,范剑南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苦笑道:“你只不过是身体累,我这是脑子累,我现在整个脑袋一片空白,算得我都想吐了。”   “不过我们还是成功了,只要找出这些金针的埋设规律和对地气脉络的影响,应该就能判断出金关玉锁诀了。”林钟秀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罗盘道:“大胆,准备好了没有,成败在此一举了。”   “我想先休息一下。”龙大胆喘息着道。“给我几分钟恢复的时间。剑南,你现在能判断出究竟是从哪一根针开始么?”   范剑南揉了揉太阳穴道:“阿秀,这些金针的排布位置你怎么看?”   林钟秀皱眉道:“很怪异,不像是我以前所见过的任何阵术。而且这排列位置和传统的九宫飞星风水完全不一样,完全像是自成系统。而且这排列图形来看似乎近似于一个圆周。我不知道这是代表什么意思。”   范剑南点头道:“确实,从这些金针的排布位置来看,就是一个非常规正的圆周。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含义。”   龙大胆犹豫了一下道:“也许我倒是知道一点,不过不知道对不对。”   “哦?说来听听。也许对我们的判断会有帮助。”范剑南道。   龙大胆道:“气功修炼者常见周天之说。周天者,圆也,气路之行径也。圆者,周而复始,连绵不断之谓也。小周天,小圆。大周天,大圆。无论是正圆、椭圆、长圆、短圆,真线之来去、曲折之往复、上下之接续、人天之交换,皆可称之为周天。”   “你又想说这金关玉锁诀和气功引导的内丹术有关?”林钟秀皱眉道。   “不是我想这样说,而是在实事求是的讲。”龙大胆有些无奈地道。林钟秀脾气执拗,认定的事情是绝不肯让步的。在这件事上和龙大胆的分歧尤其如此。   “但实事求是的讲,你也是错的。”林钟秀立刻道。   范剑南伸手阻止林钟秀道:“慢着,我们听听大胆的话也无妨,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不管他说得对不对,至少让他完整地说完。”   龙大胆耸耸肩道:“吐纳引导等古代的气功法门,原本就是内练金丹术的起源。吐纳运行周天,是保持呼吸意念对于体内气血的引导。而这金针定住地脉的本意,也是要让地气在金针影响之下循环流动。这两者之间不是很相像么?你们还记得王重阳怎么称呼自己的么?就是他临死之前,所吟的那首诗。”   范剑南过目不忘,立刻回忆道:“地肺重阳子,呼为王害疯。来时长日月,去后任西东。作伴云和水,与邻成虚空。一灵真性在,不与众心同。”   “是的这个地肺常年以来一直被认为是代指终南山。但是换个角度去想,肺主人体呼吸的生气循环。他会不会也是以此暗指自己可以控制地气循环呢?气功修炼的周天数,在道家学说之中也以借以指天体运行。如果我们把地面看作是一个平面,就可以代指黄道平面。而这二十四根金针的位置,就象征了确定一年四季的二十四个节气。”龙大胆缓缓地道。   范剑南皱眉道:“你是说,王重阳是以天文历法代入风水玄术?”   龙大胆点点头道:“极有可能,否则这排布整齐的二十四根金针就很难解释。”   范剑南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想到了!这二十四根针如果象征节气,那么以立春为二十四个节气的头一个节气。二十四个节气的名称,是随着斗纲所指的地方并结合当时的自然气候与景观命名而来的。”   所谓斗纲,就是北斗七星中的魁、衡、杓三颗星随着天体的运行,斗纲指向不同的方向和位置,其所指的位置就是所代表的月份。如正月为寅,黄昏时杓指寅,半夜衡指寅,白天魁指寅;二月为卯,黄昏时杓指卯,半夜衡指卯,白天魁指卯,其余的月份类推。   林钟秀和龙大胆都是术界中人,对于这些东西并不陌生,只是稍微一想就霍然开朗了。   范剑南缓缓道:“这也就是说,他以引导内丹术为理论依据,根据天文历法排布针位,以二十四节气的斗纲返还天干地支序数。完全跳脱出了传统的玄空飞星术。形成了另一种非常独特的风水术数。”   龙大胆兴奋地道:“就是这个!这本金关玉锁诀上的吐纳心法,也就是代指地气的流传方位。用了很大篇幅所写的内练金丹法则,不过是在阐明风水术数中的应用原则。我们原先一直认为这本书肯定与风水术和内丹术有关联,但是却一直想不到这个关联点在什么地方。这个关联点就是天文历法!正是通过这个,风水学术才和内丹术法相互结合了起来。”   林钟秀思考了一会儿道:“或许真是这样,不过这些金针和地气脉络的关系还是需要实际的操作来求证。也就是说我们还是必须把二十四根针全部拔出地面。并且观测在拔出金针前后的相互对比。只有这样我们才会发现,金针对于地气影响究竟在什么地方。”   “没错。”范剑南点头道。   龙大胆皱眉道:“那么我们该从哪根针开始。”   “春分点,黄经零度。代表春分的那支针,这是整个术局的开始也是终结。”范剑南缓缓地道。   龙大胆找到了那根针,用一把钳子夹住金针,缓缓向上拉拔。林钟秀紧张地看着手上的罗盘。当拔出两三公分的时候。范剑南突然道:“等等,放慢速度。”说完他在另一处快速绘制了一个阵图,并且引导这支金针上的术力缓缓导入地下。   直到他做完了一切,龙大胆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把那枚金针拔了出来。就在金针被拔出地面的时候,依然带着“噼啪”的静电爆裂声。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刚才范剑南在旁边画了一个术阵,事先卸掉了金针上蕴含的强大术能。那么。这八百年术阵凝聚的术力冲击足以毁掉龙大胆的那只手。   龙大胆想想都觉得胆战心寒。不过有了一次经验之后,接下来就好办的多了。   依旧是范剑南指出针位,龙大胆动手拔除,而林钟秀始终观察着地气变动。三个人之间越来越默契,经过了半个小时,地上的金针已经清理了一大半。林钟秀一边负责观察,一边还飞快地用笔记录。要把每一根针拔除前后的地气变化,详细记录下来,也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   很快就剩最后一根针了,林钟秀有些兴奋地道:“在加一把油,我们就快完成了。”   龙大胆点点头,用钳子和铁锹撬住最后一根金针准备向上拔。范剑南却道:“大胆,你记住,这根金针拔出之后,立刻要把春分点的那根针补上。期间不能有过多的停留。”   “补上?为什么?”龙大胆一愣道。   “因为这样才是一个完整的循环。否则这个术局的余力会快速崩溃,这种短时间内的大量术力爆发是非常危险的。所以你拔出了最后一根金针之后,立刻要随手在黄道零度角的春分位置再补上一根。确保这延续了八百年的术阵不会急速崩溃。”范剑南道。“林钟秀,你也最好记录一下,最后的这个变化。”   “行了,我知道了。龙大胆,准备开始吧。”林钟秀神色凝重地道。   龙大胆的手心里都开始冒汗了,嘴里嘟囔着,“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认真,我怎么感觉这比挖地雷还危险?”   “积蓄了八百年的风水运力,如果在瞬间爆发的话,可比地雷要强劲得多。如果稍有不慎,我们一个都出不去。”范剑南苦笑道。   龙大胆咬牙道:“行啊,范剑南你可真是会安慰人。我现在手都在发抖了,你最好期待我的手够稳。”他手里的钳子已经夹住了最后的一支金针然后缓缓拔出。   林钟秀一刻不停地观测着四周的术力变化。刚拔除的那一刻,四周术力的压迫感骤然消失。但是仅仅十几秒钟,一种强大的震颤开始由地下传来。范剑南立刻大声喝道:“就是现在,恢复春分点位置的金针!”   龙大胆手里拿着那支金针,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春分点的针位,立刻把手里刚刚拔除的金针按原样埋在了地下。   地面依旧像有异常的震动,但是当这根针埋入的时候。那种一直围绕着范剑南的危险感觉,总算是没有成真。龙大胆已经是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地和林钟秀相拥在了一起。他们都清楚,就在这最后关头,他们刚才又在鬼门关前逛了一圈了。他们从没有想到在这活死人墓的平静之中,竟然也蕴含着如此惊心动魄的杀机。 第722章 警告   “干的漂亮!”范剑南拍了拍龙大胆的肩膀道。“阿秀,你看出点什么规律了没有?”   “我把地脉气机的流转变化,全部都记录了下来。不过,还需要回去之后,再做进一步的分析。”林钟秀点头道。   龙大胆叹了口气道:“就算不行,我也不敢再来一次了。我的手心里全是汗了。这简直是一种严酷的心理考验。再来一次的话,我真的要崩溃了。”   “应该没事了。现在汇聚八百多年的地气已经被我泄去了大半,你最后补上去的这一针,又把多余外泄的地气返回到了地脉之中。再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因为这本身就不是一个危险的术阵。即便是王重阳本人,也不会想到这地脉阴气汇聚八百年之后,会产生这么强大的力量。”范剑南笑着道。   “好了,我们这次总算是没有白跑一趟。但愿我记录下的这些数据能够对破解金关玉锁诀有所帮助。”林钟秀把手里的罗盘笔记等收拾了一下,放进了随身的背包之中。龙大胆也收起了那把折叠铁锹。   范剑南却对龙大胆拔出来的这些针产生了兴趣。在墓室之中的光线仅靠他们三个的照明灯具维持,看起来这些挖出来的所谓金针全是黑不溜秋,还带着点泥土,完全看不出原有的质地来。   范剑南打开了背包,把这二十三根针,一根不剩地全都收进了背包之中。然后抬头看看龙大胆和林钟秀道:“怎么样?还需要再四处看看么?”   林钟秀想了想道:“应该没有什么其他可看的了。活死人墓虽然古怪特异,但最大的特别之处还在于其特殊的风水格局。现在我们可谓是探查到了活死人墓风水格局之中最核心的东西。也就是这金针定穴的手法。其余的我认为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范剑南看了一下手腕的上的表,点头道:“那我们就回去吧,洪建国还在外面等着。我们从进来到现在已经三四个小时了,别让他等急了。”   龙大胆笑着道:“总算能离开这地方了。我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睡一觉,这一晚上简直太累了。”   “不就是挖几个坑么?至于累成这样么?”范剑南笑着道。   “几个?你居然还好意思说只有几个,一共有二十四个坑好不好!每个坑都将近半米多深,有本事你来挖试试?”龙大胆抱怨道:“我这双手可是回春妙手,济世救人,拿手术刀做精密手术的。居然跟在你屁股后面,像苦力一样在地洞里刨坑。我容易么我?”   “不容易,回去之后赏你一罐啤酒。”范剑南笑着道。   三个人顺着原来的道路退了出来,又顺着狭窄的通风口慢慢地爬出来。爬到洞口的时候,发现那辆车还停在洞口上方。范剑南伸手轻轻扣了扣车辆的底盘。车上的洪建国立刻反应过来,发动车子,缓缓倒出了洞口的位置。让他们顺利地爬了上来。   “怎么样了?”洪建国低声道。   “行了,我们回去吧。”龙大胆点头道。   三个人全都上了车,洪建国又把他们带回了住处。刚才在活死人墓的地宫之中,到处都是灰尘,进出的时候又是一路攀爬出来的,范剑南等人全都是灰头土脸。龙大胆走到了门前,刚想开门进去,突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林钟秀连忙问道。   “门没锁。里面有人!”龙大胆低声道。   范剑南面无表情地道:“别紧张,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他缓缓地推开了门,只见里面的客厅里坐着一个人,笑吟吟地看着他挥挥手道:“几位,晚上好啊。想不到几位这么有雅兴,这么晚了居然还在进行户外运动。”   这个人一身白色的西服,笑容可掬,显得很有风度。正是易术理事会的前任理事——马歇尔王。   范剑南向龙大胆和林钟秀使了一个眼色,走进客厅冷笑道:“我们再怎么有雅兴也比不上王先生。这么晚了,居然还溜门撬锁,闯进别人的家里。”   “彼此彼此。你们不也是刚刚闯进别人的家么?还是一个死了很多年的人。”马歇尔王微笑道:“看起来几位似乎情绪不错,看来在活死人墓之中应该有所收获吧?”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林钟秀蹙眉道:“你又是什么人?”   范剑南冷笑着道:“这位的来历可是不得了,易术理事会的前任理事,现在理事会最大的叛徒。马歇尔王先生。”   龙大胆一惊道:“他就是马歇尔王?”   林钟秀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抓紧了身后的背包,这里面有对他们至关重要记录数据。龙大胆立刻挡在了林钟秀的身前,一抬手几支银针就拿在了手里,警惕地看着马歇尔王。   马歇尔王笑了,他摇摇头道:“这位就是医术宗师,龙大胆吧。不过我们之间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剑拔弩张。”   “你是美国人吧?我记得在你们美国,要是有人深更半夜要是闯进某人家来的话,是有权开枪自卫的。”龙大胆冷冷地道。“不剑拔弩张,莫非还想我请你喝一杯么?”   马歇尔王耸耸肩道:“我知道你们肯定在怀疑,我的目的就是你们得到的东西。不过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你们错了。我对你们的东西毫无兴趣。我今天来只是向你们提出一个善意的警告。”   “善意的警告?”范剑南微微一皱眉。“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是我先前说的那些话。一定要小心易术理事会。”马歇尔王淡淡地道。“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所以我才能心平气和地和你们说这番话。你们如果得到了五岳真形图,那么你们就会成为理事会的首要目标。你们最好丢弃那些不符合实际的幻想。理事会是绝对不会任由你们成功的。说起巧取豪夺,没有什么人能够玩过他们。”   “你这个曾经和魏如山狼狈为奸的术界败类,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林钟秀厉声道。   “噢,我确实是个败类,但至少我这个败类还有点头脑。所以你们最好相信我的话。”马歇尔王微微一笑,站起身来。   林钟秀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马歇尔王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离开。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看了范剑南一眼,“你应该知道,我如果有恶意,你们今天就很难活着离开了。哈哈哈。”说完他甩而去,留下一连串的朗笑声。 第723章 驱逐   “剑南,到底是怎么回事?”龙大胆问范剑南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事。”   “怎么可能没事?马歇尔王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些话的。”龙大胆皱眉道。   “当然有原因,因为他和易术理事会不和。所以不希望五岳真形图落入易术理事会之手。他这纯粹是挑拨离间。”林钟秀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认为呢?一旦我们找到并打开了地窍,是不是应该把五岳真形图交给理事会?”   “我不知道。”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以现在的状况来看,交给易术理事会保管只怕是最恰当的选择。因为这种东西如果被私人持有,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但易术理事会也未必就是一个合适的保管者。这东西一旦现世,必将会引起术界的轩然大波。况且,理事会毕竟是在国外。我也并不希望这东西流落到国外。”范剑南缓缓地道。   “那你想怎么办?”林钟秀皱眉道。   “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了。”范剑南苦笑着道:“五岳真形图一旦落入理事会之手。将会是如虎添翼,这个术者组织将会进一步膨胀。而这也是我所不愿意见到的。但是除了国际易术理事会,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来保护它。”   龙大胆也沉默了,他看着范剑南没有说话。   林钟秀狐疑地道:“你该不会是想放弃吧?”   “我确实这样想过,但是我也知道,我放弃并不等同于别人放弃。除了易术理事会,还有被称为左道的江相派术者,还有苏玄水,日本东密,都是对此虎视眈眈。他们不找到五岳真形图是绝不肯罢休的。这件事情总还是要有一个结局。”范剑南叹息道。   “是的。目前来看只有易术理事会,或许能够制止这几方面势力的相互争斗。而落在其他任何一方,都会导致更大的冲突。”龙大胆道。   “但是易术理事会也许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范剑南缓缓道。“所以马歇尔王给了我一个建议。”   “建议,什么样的建议?”龙大胆奇怪地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彻底封死地窍。让五岳真形图永远无法再见天日。”   “什么?”林钟秀吃惊地道:“这怎么可以?”   龙大胆也震惊地道:“不行,这绝对不行。这是整个中国术界的传承,我们不能这么做。”   “我也是这么想。但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呢?”范剑南低声道。“任何东西都只是死物,但是为了这个却要牺牲很多人。这样的传承你们认为值得么?如果没有五岳真形图,郑家的人或许可以自由的生活。而他们选择世代守护着这份责任。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几代人的命运都被羁绊着。”   龙大胆沉默了。   范剑南继续道:“我知道这是历史传承,但现实是没有人在乎其中蕴含的历史和文化。他们的争夺只是为了一个原因,得五岳真形图者,得天下大势。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毫无掩饰的利益争夺。这样真的好么?我不知道。”   林钟秀蹙眉道:“即便是如此,也不能够就这样毁掉五岳真形图。剑南,你不了解这背后的影响有多大。你会成为整个术界的罪人。因为你毁掉了五岳真形图,就等于是毁掉了整个术界最为宝贵的一份财富。”   “我赞同范剑南。”龙大胆抬头道:“一切的文化传承都是人的传承,而不是物的传承。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赞同永久封闭地窍。”   “不行!我绝不同意!”林钟秀斩钉截铁地道。   范剑南有些疲惫地笑了笑道:“算了,现在考虑这些还为时过早。我们能否解开金关玉锁还是个未知数。走一步看一步吧。阿秀,你尽快把今天得到的地气变化数据整理分析出来,看看能否找到金关玉锁诀的关键。”   “好的。我会尽快的,不过这有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慢慢推演。毕竟我们手里的那份金关玉锁诀只是一份残卷。要和活死人墓中地气变化规律相互印证,需要不少的时间。”林钟秀道。   “我知道。这本金关玉锁诀的残卷,就交给你们了。希望尽快能有结果。”范剑南点头道。范剑南等人商量好,在明后天返回香港。而在此同时,在香港油麻地的一个房间内,黎夫人正在和破军商量着另一件事。   一身黑衣,脸色苍白的黎夫人看着破军道:“根据我们的消息,范剑南在西安和马歇尔王有过接触。”   “那又能说明什么?”破军淡淡地道:“我相信范剑南,他这个人很难被利益所诱惑。如果他会跟马歇尔王走,当初在地下七层,就不会拒绝第一理事的提议。当理事会的第四理事,总比马歇尔王能够给他的好处多得多。”   “我知道你和范剑南的关系一直不错,甚至在旧金山不惜违抗第一理事也要放他一马。但是你要清楚,我们所代表的不是我们个人,作为理事会的高层,你必须时刻考虑到大局。我们不能因为某一个人而影响整个理事会的利益。”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   破军看着她道:“你想说什么?”   “理事会已经决定了,这一次我们必须逼迫他就范,不惜一切代价。”黎夫人淡淡地道。   “不惜一切代价。”破军冷冷地道:“通常也就是不择一切手段,我说得对么?”   黎夫人看了他一眼道:“看来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即便是你所崇拜的杜先生,也没有对此提出异议。你要知道,范剑南还是他的亲外甥。”   破军低着头缓缓道:“您不必用这样的话来试探我。如果这是理事会的决定,那么我会遵守。但是我也必须告诉你,这种做法,让我感到恶心。我只能说,自从我加入易术理事会以来,从未感到过这样的失望。”   黎夫人放缓语气道:“我理解你所谓的失望是指什么。但是往好处想,我们这样也是为了他好。我和你一样,不希望范剑南出任何事情。除非到了我们不得不动手的时候。即便如此,我也会看在杜先生的面子上。但愿他能够识时务。”   “想让范剑南妥协,只怕并容易。而且他最痛恨的就是胁迫。他这个人天生就不是一个肯受别人影响的人。”破军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你呢?你是不是一个容易受影响的人?”黎夫人突然抬头道。   破军走到门口顿了一顿,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地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和你无关。”   “有关系!”黎夫人厉声喝道:“如果你这次再敢徇私,我敢保证你再也不会得到任何宽恕。”   破军缓缓转身道:“我在美国的时候经常去教堂,每当我做了什么亏心事,总是企盼上帝能够宽恕我。但是上帝从未出现过,我也早就习惯了。而你们也根本不是我的上帝。”   黎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低声道:“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破军一脸淡然地转过身,只是他的一只脚刚跨出门,脸上就蓦然呈现出一阵淡淡的红晕。他的身体一阵颤抖,慢慢转过头,看着黎夫人道:“蛊毒?你竟然对我下蛊?”   “我也是迫不得已。第一理事对这次的事情非常重视,不能容许一切可能存在的纰漏。”黎夫人淡淡地道:“而你恰恰就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因素,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倒向范剑南的那一边。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破军脸色一变,厉声喝道:“黎夫人!你不要太过分了!别忘了我也曾是理事会的理事之一。”   黎夫人毫不在意地道:“理事会的理事身份对我而言,毫无价值。如果不是看在老杜和江小花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还能这么从容地站在和我谈话?”   破军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想让我怎么样?”   “立刻离开香港,回到旧金山总部,这里的所有事务再也和你无关。”黎夫人冷冷地道。“还有,聪明一点,别再试图联系范剑南等人。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破军的脸色微微一变,痛苦的弯下了腰,只是刚才到现在几句话的功夫,豆大的汗珠就已经从他的额头冒了出来。不过他依然咬着牙笑道:“巫蛊黎夫人,果然是好手段。不过,你别忘了我这人,并不是那么好说话,而且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真是有趣了,你还敢威胁我么?”黎夫人的脸色浮起了一层怒意。   “夫人!”江小花急匆匆地进来,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破军,连忙求情道:“夫人,他不太会说话,而且从来脾气倔强。请夫人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带他走吧,我不想再在香港看见这个人。你懂我的意思么?”黎夫人挥手道。   江小花按住破军,对黎夫人低声道:“是的,我懂的夫人,我会安排他离开香港。请夫人手下留情。”   “这一次只是让他吃点苦头,没什么大碍。但是如果两天之内不离开的话,后果可就难说了。”黎夫人冷笑着转身道。 第724章 警兆   范剑南和林钟秀、龙大胆回到了香港的油麻地的天机馆。冯瑗高兴地道:“你总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我不在这几天,让你受累了?”范剑南笑着道。   “受累倒是不至于。天机馆的规矩,依然是一天三卦。这点程度哪称得上累?”冯瑗笑着道:“不过你回来了,我也可以轻松了,就连一天三卦都省了。对了,你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有点收获,不过还需要点时间来确认。”林钟秀道。   “不急,慢慢来。”范剑南笑着道:“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对了冯瑗,最近王树炳那个老家伙怎么样?没有再来找麻烦吧?”   冯瑗摇头笑道:“这位相王被你气得不轻,貌似到现在还没出院。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还是问赵律师吧。他知道你们今天回来,已经等你们半天了。”   “赵律师在?”范剑南微微一愣。   “怎么,你就不能表示一下欢迎么?莫非你这位战胜了相王的术界新星,连门槛都瞬间高了起来?”赵公明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范剑南一笑道:“赵大律师,你就取笑我吧。都说卦师是铁口直断,可碰上讼师也没辙。我可经不起你那张利嘴的摧残。你来我当然欢迎,要不要来一个熊抱表示一下?”说着张开了双臂,却顺势抱住了冯瑗,大笑着道:“不过我想你也没这嗜好。”   “该死,干嘛呢,好多人呢。”冯瑗有些脸红地挣脱了他,有些忸怩地跑到了沙发的后面。   “我只是意外,你这位忙人怎么会有空来这里。”范剑南转向赵公明道。   赵公明笑了笑道:“你刚回来,有些事恐怕还不知道。走吧,我们进你的办公室谈。”   范剑南点点头,和龙大胆、林钟秀跟着赵公明进了楼上的办公室。   赵公明神情有些沉重地道:“有件事我想告诉你。自从王树炳在你手上吃了亏,江相派的内部几乎吵翻了天。毕竟失去了这位大佬坐镇,很多人都冒了出来,目的自然是盯上了江相派门主的位置。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原先跟着伍陆的那帮人再次反水。那个朴小夜趁机上位,架空了王树炳这个老头子。”   “哦?”范剑南微微皱眉道:“我早知道这个女人很不简单。不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有胆色。”   “凭她自己当然不行,不过她的背后有另外一个人。你猜猜那个人是谁?”赵公明缓缓地道。   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道:“目前能够有力量支持她的人虽然不少,但真正会这么做的人只有一个——苏玄水。”   赵公明眼神一动道:“何以见得?”   “苏玄水目前的势力日益膨胀,但是他手下真正得力的人并不多。所以他早就盯上了伍陆手下的那几个人。一来他们之间颇有渊源,都是山术者一脉。二来这朴小夜、何小诗和田十这几个人实力不俗,正是他所需要的人。所以在目前王树炳住院,江相派大权无人掌控的时候。最有可能支持朴小夜的,一定就是苏玄水。”范剑南道。   “没错,就是苏玄水。你分析得很对,但是你还遗漏了一点。江相派的历史虽然不长,但是也经过了几代人的发展,所积累的资源财富也相当可观。”赵公明道:“对于苏玄水这条饿狼而言,这绝对是一头肥羊。”   林钟秀皱眉道:“难道江相派的其余人就这么看着,没有什么作为么?”   “有作为是需要实力支撑的,现在的人都很现实。”赵公明耸耸肩道:“没有再在乎什么传统和名正言顺了,只有实力为尊,成王败寇。”   龙大胆道:“这对我们来说只怕不是一个好消息。苏玄水这个人阴狠狡诈,做事不择手段。而范剑南手中又有他一直想要得到的阳符。如果他以这种方式暗中再掌握了江相派,对我们可非常的不利。”   “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一听到你们回来的消息,我马上就赶过来告诉你们。”赵公明缓缓道:“你们必须小心苏玄水这个人。”   范剑南想了想道:“确实,阳符在我的手中。这本就是不属于我的东西,但是要想这样交给他苏玄水,却也不大可能。”   “那你的意思是?”龙大胆皱眉道。   “我早就打算好了,原本阴阳两符就是山术者的东西。我手中这枚阳符自然是要交还给山术者。不过不是他苏玄水,而是苍云啸!毕竟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山术者宗师。”范剑南淡淡地道。   “不错!老苍才是最合适的人选。”龙大胆点头道:“他苏玄水算是什么东西?论辈分,苍云啸是他师兄。论地位,苍云啸是山术宗师,他不过是个背叛山术一脉的弃徒。他有什么资格得到这枚阳符?”   赵公明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这就是我想告诉你们的第二件事。苍云啸目前可能处境不妙。”   “苍云啸处境不妙?”范剑南皱眉道:“不应该啊,上次他虽然中了东密术者的暗算。但是黎夫人曾经亲口说过,他是这几个人之中伤势最轻的人,应该几天就会恢复过来的。难道他的病情出现了什么变故?”   赵公明缓缓地道:“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之内,我和冯瑗都曾经去过黎夫人那里。想去探望苍云啸的伤情。但是……”   “但是怎么样?”范剑南皱眉道。   “但是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能够见到苍云啸。”赵公明道:“每一次去,黎夫人和她手下的人都会以伤情不稳,目前不宜探视为由阻拦。我不知道苍云啸是真的伤还没有好,还是有其他的原因,使他们不想让我们见到他。”   “黎夫人不想让我们见到苍云啸?”范剑南意外地道:“那破军呢?破军怎么说?”   “我们连破军也没有能够见到。”冯瑗低声道。“而且这十几天,他也从来没有来过天机馆。我们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范剑南的心渐渐沉了下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脸上却笑着道:“也许只是巧合。恰好这几天林钟秀和龙大胆负责整理我们从活死人墓之中得到的数据。我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明天我就亲自去黎夫人那里看看。” 第725章 狠无赖   黎夫人所在的地方是上次范剑南来过的那家徐记甜品店。范剑南从西安回来的第二天,就找上了门。上午的甜品店里飘出的淡淡奶香味,就和微笑着招待顾客的女服务生一样令人感到舒适。据说甜食容易让人情绪放松,这大概是真的。因为即便是范剑南这样向来对甜品不感兴趣的人,也会感到有些轻松惬意。   他缓缓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对着那个可爱的女服务生一笑道:“嗨,江小花同学。给我来杯香草奶茶,最好要黎夫人亲自调制的。”   江小花脸上的笑容却微微僵硬了一下,“你怎么来了?”她低声道。   “怎么就不欢迎我这样的顾客么?”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欢迎也没事,我因为我这次不是来找你的。”   江小花有些慌乱道:“那就是找我那个外甥了?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劝,别再找他了,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范剑南微微一皱眉道:“什么意思?”、“没什么。他现在不能见你。”江小花端着一杯奶茶放在范剑南的面前,压低声音道:“你的奶茶,喝完赶紧走吧。别让人发现你来过。”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想见黎夫人。”   “她不会见你的,至少目前不会。”江小花皱眉道。   “好,那我就把话说明了吧。”范剑南缓缓道:“其实我也不是来找她的,我是来找苍云啸的。他在哪里?”   江小花的手抖了一下,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你别再问了。相信我,你在这样会给自己找上大麻烦的。”   “我这个人从来就是个麻烦。今天不见到苍云啸,我是不会走的。而且,他必须跟我一起走。”范剑南很认真地道。“如果你听清楚了我的意思,就进去告诉那个老太婆。不然的话……”   “范剑南,你根本不明白。她愿不愿意见你,这事我作不了主。”江小花有些愠怒地道。   范剑南看了她足足有一分钟,点头道:“我大概明白了。既然这样,我就只能用另一种方式来让她出来见我了。”他缓缓端起了手边的奶茶,纸杯之中的奶茶开始逐渐冒出了气泡,最后竟然像是被重新煮开了一样,沸腾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江小花神色紧张地后退了一步。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你这句话好像是电影里面遭到调戏的小姑娘用的标准台词和表情。不过你误会了,至少是今天,我对小姑娘不感兴趣。只对你们店里后面的那个老太婆感兴趣。如果她不肯见我,我会让这里鸡犬不宁。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她如果不肯见我,那么这家店里每一个人手中的饮料都会像我手里这杯一样沸腾。”   “范剑南,你这算是在胁迫我么?”江小花怒道。   “别紧张,这不是胁迫。”范剑南看着她一笑,随手打了一个响指。甜品店玻璃橱柜之中的一个奶油蛋糕,“啪”地一声炸响。白色的奶油和黄色的蛋糕飞溅,瞬间糊满了玻璃橱窗。范剑南笑了笑道:“这才是胁迫。”   甜品店里的几个顾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有几个刚走到门口的顾客被这爆炸声吓得直接跳到了外面,惊惧地看着店里。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耍无赖么?”江小花无奈地咬牙道。   “不只是耍无赖这么简单,我今天来就是准备大闹一场的。如果她不肯出来见我,我可是会直接发飙的。”范剑南笑嘻嘻地道。“你可千万别被我英俊的笑容所迷惑。我发起火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那你等一下。”江小花无奈地道。   “最好快点,我这个人可没有多少耐心。”范剑南耸耸肩道。   江小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向甜品店的后面走去。范剑南脸色如常地坐在那里,用手里的吸管搅动着那杯沸腾的奶茶。   几分钟之后,江小花出来了。她走到了范剑南的身边,压低声音道:“跟我来吧。”   范剑南一笑,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跟在她的身后向甜品店的里面走去。江小花把范剑南带到了后面的一个房间,低声道“她就在里面,小心点。”范剑南点了点头,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房间里的老妇人已经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来了。小花,你也一起进来吧。”   “是的,夫人。”江小花点头推开了门。   黎夫人依然是一身类似爱德华时代的黑色衣裙,愈发显得瘦削苍白。她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缓缓地喝着茶,甚至没有看范剑南一眼。范剑南却毫不在意地走了进去。直接看着黎夫人道:“我是来要人的。”   “哦,你要什么人?”黎夫人淡淡地道。   “苍云啸。”范剑南看着她道。“今天他必须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黎夫人冷冷一笑,“哦?找人啊,那你可以在这里随便找找。要是找到了,你就带他走。”   范剑南笑了,他揶揄道:“如果能找到,我还用得着找你要人么?”   “这就笑话了。你都找不这个人,凭什么就要问我要人?”黎夫人冷笑道:“难道我是他的保姆么?”   “但是他明明是在你这里疗伤,而且你亲自说过,他的伤并不严重。到现在应该已经痊愈了,却总是不见人。这似乎有点不合常理吧?”范剑南道。   黎夫人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了一眼范剑南道:“也许他自己离开了呢?我这里又不是牢笼,如果他想离开,我难道会拦着他么?”   范剑南突然笑了笑道:“黎夫人,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什么条件可以直说。你说吧,需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这倒还像句话。虽然不在我这里,但是我倒是可以帮你找一找,当然这一切并不是没有代价的。”黎夫人缓缓地道。   “哈哈,刚才还有人说我在要挟你们。想不到现在局势完全变了,成了你们在要挟我了是么?”范剑南转过头看了看江小花。   江小花把头扭向了一边,有些不愿意看他。   “那我们就来听听,你到底有什么条件?”范剑南缓缓地道。   黎夫人淡淡地道:“何必明知故问?你知道理事会需要什么。”   “理事会需要什么?理事会需要的东西多了,既需要你这样的老太太,也需要我身后这样的妙龄妹子。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在说什么?”范剑南摊开手,一脸茫然地道。“莫非你们这里真的是一家黑店,还打算要绑票赎金?”   “五岳真形图!”黎夫人提高嗓音道:“这就话,我只说一遍。只要你交出五岳真形图,我立刻把苍云啸找到,并还给你。”   范剑南耸耸肩道:“那就没有什么好谈了。第一,我手里没有五岳真形图。第二,即便我有,也不会给你。因为我不喜欢你。”   “那你就不想要苍云啸的命了?”黎夫人阴恻恻地道。   范剑南坐正了身体,缓缓地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我今天之所以会来,只有两个原因。第一,我认为我们之间还有得谈。第二,我是给我舅舅和破军的面子。否则,我根本不屑理你这个老太婆。而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谈了。而且我舅舅和破军也都不在,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受你的威胁?”   “你说什么?”黎夫人寒声喝道。   “没听清楚的话,我可以再说一遍。你还不够资格威胁我。威胁过我的人多了,魏如山、德拉修斯,还有你们那个狗屁的第一理事。可是怎么样,你见过我和谁妥协过?”范剑南冷笑道:“你敢动苍云啸一根汗毛试试。我范剑南是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你们那么庞大的势力。但是我足以让你们理事会从此鸡犬不宁,不死不休!”   “范剑南,你不要激动!”江小花脸色大变道:“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只是非常需要五岳真形图。”   “废话!我还非常需要钱呢,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抢银行?你们这种做法,和土匪绑票有什么两样?这你就是你们理事会一直宣扬的,为术者服务的宗旨?什么狗屁易术理事会?我还就不吃你们这一套。”范剑南厉声喝道。   黎夫人忍无可忍,再也无法保持她的风度,“砰”地一拳砸在茶几上,怒道:“范剑南,你闹够了没有?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在我面前这么撒野?”   “撒野?”范剑南怒极而笑,他站起身来道:“你是不是真想见我撒野?老子野起来,可没人制得住!”他竟然抬起一脚,把面前的那张茶几直接踢飞了。黎夫人面前的那只价值不菲的白瓷茶杯摔得粉碎,汤汤水水流了一地,连她的裙角也被沾湿了一片。   江小花被范剑南的突然爆发惊得目瞪口呆,她从没见过范剑南发过这么大的火。   “你放肆!”黎夫人的脸都气得变形了。   范剑南看着黎夫人道:“三天之内,我要见到人。不然的话,你们就等着我来撒野。顺便,把这句话带给那个老头。从香港到旧金山的路,我虽然只去了一次,但是还算没有忘记。”他再也懒得多说,直接拂袖而去,大步了出去。   黎夫人气得发抖,“范剑南,你这个无赖!这个无赖!” 第726章 画地为牢   “范剑南,你给我回来!”黎夫人有些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但是追到门口,却始终跨不出去。她惊疑地发现明明大门就在前面,但是她却始终跨不出去。“这是……阵术?”黎夫人瞬间想到了,她指着门外的范剑南怒喝道:“范剑南,你究竟想怎么样?”   范剑南缓缓转过头道:“我是遁甲卦师,你们禁锢了苍云啸,就应该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有本事,你就跨出这扇大门试试。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好好考虑。这三天时间之内,任何人别想突破我布下的阵术。三天之后我会再来,如果还没有答复,我就困你们三个月。三个月再不放人,我就困你们三年。三年不放人,你就准备老死在这蛋糕店里算了,看看我们谁耗得起!”   说完,范剑南扭头就走。黎夫人呆若木鸡,她的本意是想利用苍云啸来和范剑南谈条件,没有想到范剑南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而且看起来,范剑南绝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   “夫人,我早就说过,他这个人不会那么容易就范的。”江小花低声道。   “怕什么,不就是被困在这甜品店里么?我就不信,我还破不开这个小子临时布下的阵术。”黎夫人怒道。她双手一合随即按在门上,强大的术力骤然在她的掌心爆发了出来。她想暴力破阵!   但是诡异的是,她掌心的术力一接触到了门口,就像是被猛然吸收。门口的阵术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像是更加坚固了。“该死!”黎夫人低声骂道:“这是遁甲天衍术!这个混蛋得到了遁甲天书的下半部!”   “什么?难道连夫人也破不开这个阵术?”江小花骇然道。   黎夫人不安地来回踱步,恨声道:“这是早已失传的古阵,传自商周时期,你知道画地为牢的传说么?这就是真正称得上画地为牢的妙术,天知道这个小混蛋从哪里得来的。范家的奇门遁甲,大衍天数,只怕是除了他老子范坚强以外,无人能解了。”   “夫人,那现在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江小花可怜巴巴地道。   “我跟他耗上了!我看他能怎么样!”黎夫人愤然道。   江小花看了看这间并不大的甜品店,苦着脸道:“可是这三天里,我们吃饭睡觉还有洗澡,上厕所,该怎么办?”   这家甜品店其实并不大,前面的店面占据了一大部分,后面有间小办公室和一个小仓库。憋在这里三天也确实难受。黎夫人看了看四周,咬牙道:“不怕,我们店里不是还有蛋糕奶茶么?足够三天吃的。我就不信过来三天,他敢不放我们。”   “可是夫人,你不是从不吃甜食么?何况要吃三天的甜食”江小花弱弱地道。   “我现在就能吃了!行不行?”黎夫人咬着牙道。   江小花想了想道:“吃的问题是解决了。休息的话,在后面有张沙发。但是这里这么小,又没有浴室。夫人你……”   黎夫人是个有严重洁癖的人,就算每天不吃饭,洗澡还是一定要洗的。一想到三天不洗澡,黎夫人的脸色顿时就没有那么从容了。因为她已经隐隐感到身上有些不太舒服了,支支吾吾地道:“我们不是有水龙头吗,凑合着也能用。”   “可是上厕所怎么办?我们总不能随地……那个,夫人我已经很急了。”江小花红着脸有些难堪地道。   黎夫人四下看了看,指着蛋糕房里的一只桶道:“那边那个桶不是很大么?”   “那是店里装鲜牛奶用的。”江小花愕然道。   “倒掉,先凑合着用。范剑南这个该死的混蛋,想困死我们,没那么容易。”黎夫人咬牙道。   “可是夫人,我们没有卫生纸。”江小花带着哭腔道。   “店里不是还有餐巾纸么?你就将就一下啦。”黎夫人一脸无奈地道。   江小花急急忙忙地跑到蛋糕房里面去了。接着是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不知道是在倒掉桶里的牛奶,还是在解决她的生理需要。   只是短短的几分钟,黎夫人已经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江小花从蛋糕房走出来之后,习惯性地去洗手。不过她拧开水龙头之后,突然一声尖叫。   “你又怎么了?”黎夫人烦躁地道。   “夫人,夫人……不好了。”江小花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道:“自来水没有了……”   黎夫人一愣,“怎么会突然就停水了。”正在说话的时候,店里的空调也突然停了下来。黎夫人心中一惊,愤怒地转过头,“范剑南!你这个……你这个……”作为一个极有修养的老妇人,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咒骂范剑南这个恶毒的小坏蛋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个流氓。”   “夫人,你是说……”江小花结结巴巴地道:“这也是范剑南在搞鬼?”   “断水断电,不用想也肯定是范剑南这个混蛋干的。他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黎夫人悲愤地道。想到三天不洗澡,她就感到身上一阵发痒,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好!”黎夫人突然跳起来道:“自来水没有了。我们喝什么?”   “原来有鲜牛奶。”江小花嚅嗫道。   “还好。”黎夫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江小花有些哭丧着脸道:“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了。我刚才已经把那个桶给倒掉了。”   黎夫人这才想到,刚才还是她提议的,把奶桶改成了马桶。而且江小花已经成了第一个使用者,她顿时觉得满心的苦涩。“还有没有别的?”黎夫人有些绝望地道。   “还有一些果汁和咖啡,不过您从来不喝咖啡的。”江小花想了想道。   “唉,将就一下吧。”黎夫人叹了口气道:“真想不出,范坚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儿子。这次我们真是让这个恶毒的小子给坑苦啦。”现在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范剑南的这一手不但够狠,而且够毒。   接下来的三天,她们就要在一个断水断电的地方待上三天了。吃蛋糕喝果汁,将就一次还可以。可是连续吃三天,再喜欢甜食的人也要吃得吐了。而且不能洗澡,就连上厕所也只能用一只充满奶味的食品桶……黎夫人觉得也许不需要三天,她现在就已经感到崩溃了。 第727章 内丹术   范剑南回到了天机馆,冯瑗和龙大胆等人已经在等他了。   “怎么样?你见到苍云啸没有?”龙大胆问道。   范剑南摇摇头,“没有。他们应该是把人藏起来了。而且肯定设下了某种术法限制,即便是我的卦术也很难判断出他的位置。”   “他们把人藏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龙大胆一愣道。   范剑南看了看他道:“黎夫人想用苍云啸作为交换条件,胁迫我交出五岳真形图。”   “什么?竟然是这样!你怎么答复她的?”冯瑗吃惊地道。   “还能怎么答复她?我扭头就走,顺便在她门口设下了一个阵法。她们不交出人,就别想离开。我也要让她们知道,被困住的滋味。”范剑南冷笑道。   “看来理事会对于五岳真形图的图谋确实由来已久。”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破军呢?你有没有联系上他?”   “没有。即便是联系上他,只怕也于事无补。因为这肯定是来自理事会高层的决定。找他帮忙只会让他更加为难。”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林钟秀呢?”   “还在忙着解读我们在活死人墓中得到的风水数据。”龙大胆道:“这几天她一直很投入。”   “进度怎么样?”范剑南随口道。   龙大胆摇摇头道:“她没有说,不过看她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很顺利。”   “是啊,这些地气变化和定穴金针的之间的关系,需要很大的功夫才能整理出一个大概的脉络。你帮我劝劝她,这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她本身的身体就不是太好,别太拼命了。”范剑南拍着龙大胆的肩膀道。   “我倒是想劝,可你也知道她这个人的脾气。”龙大胆无奈地道:“她能不能听得进去,我也不敢保证。”   冯瑗有些担心地道:“剑南,现在苍云啸下落不明,你这样关着黎夫人也不是办法啊。这样做会不会把事情越弄越僵?黎夫人在理事会的身份很不一般,到时候你和理事会之间就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了。”   “我知道。我只是在观察。”范剑南苦笑着道:“我只是通过禁锢黎夫人这件事,来观察理事会的反应。然后才能知道我们的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我知道你是想逼理事会妥协。可是万一他们不肯妥协呢?”龙大胆忧虑地道。   范剑南看着龙大胆道:“那就只能换另一个办法了,虽然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你知道越是这样,就越不能让他们得逞。否则下一步将会更加危险。”   龙大胆沉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范剑南所说的另一个办法是什么。那就是永久锁闭地窍,让五岳真形图从此不再现世。   这时范剑南的手机响了起来,范剑南拿出手机看了看,却没有马上接通。冯瑗看着他道:“怎么了?”   “理事会的反应已经来了,我舅舅的电话。”范剑南淡淡地道。   “怎么了,你不想接么?或许听听杜先生的看法也好。”龙大胆道。范剑南这才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杜先生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平静而温和,“剑南?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给我打这个电话的人是谁?是我舅舅,还是理事会的理事。”范剑南平静地道。   杜先生笑了笑道:“看起来你的火气还不小。我听说了你和黎夫人之间有些不愉快,不过我永远是你舅舅。”   “她打电话给你了?”范剑南淡淡地道。   “是的。她好像快要疯了。虽然我一直认为她也没有怎么正常过。不过我还是想说,这一次你做的有点过分了。这几十年来,还没有人让她这么抓狂过。打电话的时候,隔着这么远,我都能感觉到她的怨气。”杜先生轻笑了一声。   “比起她对其他人所做的,这应该并不算什么。”范剑南淡淡地道。“她既然能把苍云啸给关起来,我自然也能把她给困死在那家甜品店。有些身居高位的人,永远不会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公平这两个字。或许在她看来,她对其他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是已触及到她自身,就立刻不行了。既然她活了这么大年纪依然不懂得这个道理,那么自然应该有人教会她。”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也知道,黎夫人常年久居地下七层,脾气未免有些古怪。加上她的性子向来跋扈,做出这种事情来也并不稀奇。说实话,这一次我对她也很不满。你大概还不知道,她甚至给破军下了蛊毒。”杜先生有些无奈地道。   “什么?破军被她下了蛊毒?”范剑南一愣。   “是的,就是为了逼迫破军回理事会总部。”杜先生缓缓地道:“不过他现在已经没事了,现在他就在我的身边。”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要对破军下手?”范剑南皱眉道。   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大概是嫌破军和你走得太近了,有可能会影响她的计划。所以她对破军下蛊,逼迫他离开了香港,回到旧金山总部。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所以我并不反对你对她略施薄惩。”   “舅舅,你能不能告诉我,理事会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五岳真形图?还有上次那些东密术者又和理事会之间有什么样的联系。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范剑南追问道。   “我也很想告诉你一切,但是我不能,因为我始终还是理事会的理事。”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过,这些事我此时虽然不便说,但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那你打我这个电话的意思是什么?”范剑南道。“让我放了黎夫人?”   “这倒没有。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反对你教训教训她。我只是想告诉你,三天之后,你最好还是和她谈一谈。其实肯定是有商量的余地的。你也应该明白,只要我和你父亲在世一天,她就绝对不敢伤害你分毫。”杜先生低声道:“否则你恐怕来不及困住她,就已经被她暗中下了蛊毒了。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先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我明白了,三天之后。我一定会再找她谈。”范剑南说完之后挂上了电话。   “怎么样?”龙大胆有些关切地看着范剑南道:“杜先生怎么说?难道连他也要求你交出五岳真形图?”   范剑南摇摇头道:“没有。舅舅的态度有些暧昧,听他的口气,似乎也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只是告诉我,也很反感黎夫人的做法,但是又建议我跟她好好谈。我答应了,反正金关玉锁诀还没有破解,得到五岳真形图只是一句空话。我暂时答应三天之后再和黎夫人谈谈,至少能够拖延一下时间。我估计我他也是这个意思。”   这时林钟秀也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了,她的脸色有些差,一看就是睡眠不足。这几天她完全沉浸在了王重阳留下的那套金关玉锁风水术之中,几乎每天都很少睡觉,所以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憔悴。   “你们都在?”林钟秀看着他们勉强笑了笑道。   “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范剑南皱眉道:“不是说了么,我们并不急于一时。你也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拼命。”   林钟秀摆摆手道:“我没事。只是我本来就有些贫血,所以脸色看起来不好。这几天对于我们在活死人墓之中得到的地气变化数据,我进行了一次系统的排比。所以金针和风水地气之间的联系,我也排除了一个大概。我只能说王重阳真是天纵奇才。他对于风水术的研究非常透彻,而他的那套金关玉锁诀巧借天文术数,融汇于地脉气势之中,自成系统。堪称是空前绝后。”   “这么说,你已经破解出金关玉锁诀了?”范剑南惊讶地道。   “恐怕还没有,我对于那些数据研究得越深入,就越是意识到,这恐怕不是单纯风水术能够解决的问题。”林钟秀叹了一口气道:“龙大胆最初的设想恐怕是对的。要破解金关玉锁诀,除了需要掌握风水术数原理之外,恐怕还需要其他方面的知识。”   “其他方面?”范剑南皱眉反问道。   “是的。确切的说就是气功引导,也就是传统道家所称的内丹术。”林钟秀认真地道。“我原来一直不愿相信这个,总认为这只是纯粹的风水术原理,但是我错了。金针定穴,引导龙脉地气,虽然可以说是风水术。但是王重阳的金关玉锁却是另一种情况,他一生致力于内练术法,力求达到真正的天人合一。所以他以龙脉地气为身体经络,以定穴金针完成引导地气的方式,完全是借鉴了内丹术的某些原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风水术能够解开的了。”   “果然是这样。”龙大胆吃惊地道。“我早就觉得这种秘术应该是两种术法相互糅合的。这样看来,要彻底解开金关玉锁诀,我们还非要找到苍云啸不可了。剑南,看来你真的要和黎夫人好好谈谈了。”   范剑南面沉似水地道:“放心,我一定会救出苍云啸的,没有人能够阻止我。” 第728章 龙之逆鳞   徐记甜品店,断电断水的第三天。   江小花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奶茶递给黎夫人,低声道:“夫人,您就将就喝一点吧。”   黎夫人精神有点萎靡,看着那杯冰冷的奶茶,胃里直泛酸水。连续几天只能吃蛋糕喝奶茶,让她一看到这类甜食就觉得反胃。她挥挥手道:“算了,我实在是喝不下去。现在几点了?”   “大概九点多了。”江小花回答道。   “这个该死的范剑南,说是三天,到现在还不来。”黎夫人恨恨地道。这三天来她和江小花算是吃足了苦头。两个人被闷在这个甜品店里,大门近在咫尺,就是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范剑南的这一手画地为牢,真的阴损之极。   “再等等吧,也许就快来了。”江小花犹豫了一下道:“可是万一他来了,您真的会把苍云啸交给他么?”   “妄想!”黎夫人一拍桌子道。   江小花快哭出来了,“那……范剑南这个无赖,他要是继续把我们困在这里三个星期怎么办?”   黎夫人被这句话给噎住了,她也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可是要她向范剑南低头,却是更加不可能了。她叹了一口气,缓下语气道:“放心吧,我已经打电话给杜先生了。他毕竟是范剑南的长辈,我想他说话大概还是管用的。也许范剑南这次来就会把我们放出去了。”   江小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低着头。   好不容易熬到了十点出头。范剑南懒出现了,他懒洋洋地走到甜品店的门口,笑着道:“两位女士,考虑得怎么样了,是不是该放人了?”   “范剑南,你这个无赖!你还敢来?”刚才还萎靡不振的黎夫人像是突然打了兴奋剂一样跳了起来。   范剑南慢条斯理地道:“哟,这么说,我还不该来。那我就走了,两位继续就继续待着吧。不过,我这个人说话算话,我这一走可要三个星期之后回来了。你们真的确定要这样么?”范剑南竟然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就走。   “范剑南,你给我回来!”黎夫人又惊又怒。   “哦?让我回来,那就是有的谈喽?”范剑南收住脚步,淡淡地道。   “范剑南,你这个无赖。你欺负我们两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江小花怒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比较反感欺负女人的男人,所以本来我也有点愧疚。不过,看到你们到现在还是这个嚣张跋扈的样子,我想受你们欺负的男人女人只怕多了去了。一想到这点,我就一点愧疚也没有了,而且觉得理所应当。”   “你!”江小花气得浑身发抖。   黎夫人按住她,转过头冷冷地看着范剑南道:“范剑南,别光顾着逞口头上的威风。你既然来了,我们最好谈谈条件。”   “什么条件?我的条件早就说过了,放人。”范剑南冷笑道:“至于你要的什么五岳真形图,我没有。”   黎夫人瞪着他半天道:“我知道你没有。但是我们知道,你和林钟秀、龙大胆两个人一起去过西安的成道宫。而且我们也知道,把五岳真形图封在地窍之内的是王重阳的金关玉锁诀。你们偏偏在这个时间,赶去西安王重阳的成道宫。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就算傻子也能猜出几分来。而我们并不傻。”   “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呢?”范剑南耸耸肩道:“我正在听着。”   “我要你们得到的所有东西。”黎夫人咬牙道:“把你们一切关于金关玉锁诀的东西都交给我们。我立刻就放人。”   范剑南淡淡地道:“你胃口太大了。既然这样,那我只能说再见了。你们就继续在这破店里待着吧。”他转身又要走。   “范剑南你不要太过分,这是我能够给你的最好条件了。”黎夫人愠怒道。   “恰恰相反,我觉得一点都不过分。”范剑南缓缓地道:“你别忘了你们现在的处境。我想这店里的食物在三天之内,你们应该还没有问题。最近的天气还算不太热,食物也还没有变质。不过你们也知道这类食物保存不了多久,一周之后,你们恐怕就要吃长满了绿毛的蛋糕和发酸的奶茶了。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们。”   “你!范剑南,你难道真的想这么做?”黎夫人咬牙道:“别忘了苍云啸还在我们的手里。”   “那又怎么样?你们会杀了他?还是把他也关进地下七层?我早就说过,苍云啸是我的朋友。一旦他有什么不测,你们就别怪我范剑南翻脸无情了。你们不是想要五岳真形图么?据我所知马歇尔王对此也有兴趣。”范剑南冷哼道。   “那你想怎么样?把东西交给马歇尔王?”黎夫人咬牙道。   “如果你们敢伤害我的朋友,那么我和你们理事会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当然,你们树大根深,我一个人可能无法撼动。到时候,就不得不找个人来相互协作。马歇尔王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至少是你们理事会的死敌。”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们范家有个祖先叫范睢。他说过一句话,叫做——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所以永远不要怀疑范家人的报复心态。”   黎夫人的脸色变了,看着这个年轻人,她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不顾一切的范坚强,那个曾经令第一理事都头痛欲裂的范无敌。范剑南说到做到,而如果他真的投向了马歇尔王那一边,将会是理事会的另一个大敌。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有五术人,还有他那个令人恐惧的父亲。黎夫人想到了这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她意识到也许自己真的错了,龙之逆鳞触之必怒。她却真正地触动了范剑南的逆鳞。   “那你想怎么样?”黎夫人终于屈服了。   “你先放人。这次的事情,我权当没有发生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无论是否能够找到五岳真形图,我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至于你们是否满意,那就不是我要操心的问题了。”范剑南掷地有声地道。“我最后问一句,你们是放人,还是不放?” 第729章 奸诈混蛋   黎夫人沉默了很久,缓缓地道:“这样绝对不行。范剑南,你根本不了解五岳真形图对于理事会的意义。所以也不了解我们对此的执着程度。即便你这次带回了苍云啸,以后也别想太平。”   “我从来不去想那么远以后的事情。”范剑南一笑道。   黎夫人强行抑制着愤怒道:“我也知道你和杜先生之间的渊源,所以不想对你采用什么过于激烈的手段。否则你上次就不可能平安离开。范剑南,你要明白,靠你一个人是永远无法和整个易术理事会对抗的,无论你的实力有多强。你父亲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是么?可惜,我也从来不想那么久以前的事情。我只看现在。”范剑南缓缓地道:“我画地为牢,而你们是阶下的囚徒。这就是现实。如果你们一天不放人,那我就困你们一天。对我在甜品店周围布下的阵法,你们完全可以放心。这世上没有有几个人能够解开。除了我父亲之外,第一理事或许也有可能破解。前提是,如果他来香港的话。”   黎夫人的脸色变得有些灰败难看,她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范剑南,我感觉我们这样僵持着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不如我们各自退让一步如何?”   “我想知道,我需要怎么退让?我的底线是,今天我必须带走苍云啸。”范剑南冷冷地看着她道。   “好,我把苍云啸交给你。不过你需要给我一个保证。”黎夫人咬牙道:“如果这个条件你不答应,即便我老死在这里,为我也不可能放走苍云啸。”   “什么样的保证?”范剑南皱眉道。   “你必须保证五岳真形图不落入马歇尔王之手。”黎夫人压低声音道。“这是我们的底线。而且理事会在这件事上,不会再作出任何承诺。也就是说,我们不会放弃对五岳真形图的追寻。”   范剑南缓缓地看了黎夫人一眼道:“可以,现在先放人吧。”   黎夫人点点头,“我必须打一个电话,你已经把这里断电断水三天了,手机电池已经耗尽了。能否先解开阵法,让我们出来再说。”   范剑南摇摇头道:“根本不可能,说实话,我对你们易术理事会的信誉比较怀疑。所以你们必须先放人。我会设法接通电源,让你们有充足是时间打电话安排。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哪里都去不了。”   “范剑南!”江小花怒道:“你把夫人看成什么人了?”   “你们是女人,有人告诉我千万不要太相信女人。因为女人比较感性,做事容易被情绪影响。”范剑南耸耸肩道:“我怎么能确定,你们出来之后第一时间要做的不是放人,而是找我拼命?而且你这么泼辣,黎夫人的蛊术又这么出神入化,我真是害怕得很。所以我还是保守一点比较妥当。”   “好好好,你给我们接通电源。我会打电话让我的人放了苍云啸。把他带到这里来,这总行了吧?”黎夫人愤怒地道。   “当然。”范剑南耸耸肩绕到了徐记甜品店的后面,把进户的电路接上。然后又缓缓地走了回来,看着黎夫人道:“现在你们可以打电话了。”   江小花把手机接上充电设备之后,递给了黎夫人。黎夫人阴沉着脸,打了一个电话,她的声音很轻,范剑南也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半个小时之后有一辆车开到了徐记甜品店的门口,几个易术理事会的人带着苍云啸下了车。   范剑南一眼就看出,这几个人都是相当厉害的术者。为首的那个中年人,范剑南竟然认识。正是当初和苍云啸、伍陆等人一起被东密控制住的那个中年人。范剑南还记得他叫梁燕生。   梁燕生走了过来,对范剑南道:“你要的人我们已经带过来了,请遵守诺言,放了黎夫人吧。”   范剑南看了一眼似乎在半昏迷状态中的苍云啸,看着梁燕生皱眉道:“他是怎么回事,你们把他弄成这样,算是什么意思?”   梁燕生微微一点了一下头道:“只是出于安全考虑。苍先生是山术者,不但术法强横,一身内家功夫更是令人钦佩。带着这样的人上路,我们不得不做一些安全措施。我保证,最多在半个小时之后,他身上的药效就会消退。”   “哦,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缓缓地道:“既然这样,把人交给我,我们就先走了。”   “什么意思?范剑南,你想不遵守约定?!”黎夫人又惊又怒地喝道。   范剑南转过身,看着黎夫人和江小花一笑,慢条斯理地道:“既然你们有出于安全的考虑,那么我自然也有。”   “范剑南,你究竟想怎么样?”梁燕生看着范剑南道。“苍云啸我已经带来了,你为什么还困着黎夫人。”   范剑南缓缓地道:“首先,我不能确保绝对安全之前,是不会放了她们的。你们人多势众,黎夫人的蛊术又是那么厉害,再放她出来之前,我不得不考虑我自身的安全。其次,苍云啸目前的状况有些不明了,我必须先带他走。等到龙大胆给他做过彻底检查,认为他的健康没有问题的时候,我就会放人。”   “范剑南,你太过分了。你想带着苍云啸一走了之么?”黎夫人怒喝道。   “我说了,只是一个预防措施。我必须确认苍云啸没事,才能放了你们。主要是你的蛊术太厉害,谁能保证苍云啸的体内有没有被植入某种蛊毒?要是我费尽心力把他救回去,发现他的生命却依然捏在你们的手里,这我不是太亏了么?我范剑南这么精明的人,怎么能做这种亏本生意?”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各位请放心。龙大胆在我那里。这位医术宗师很快就能发现他体内是不是真的有蛊毒。”   梁燕生和黎夫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了,他们都没有料到,这个范剑南竟然如此的难缠。   范剑南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道:“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苍云啸体内确实中了蛊毒,那么我只能视作你们是恶意想要破坏这次交易。黎夫人只怕要终老在这家店铺里了,更可惜的是还有这位江小花,她可是正值妙龄,大好青春。”   江小花的脸色也变了。如果要她一辈子被困在这里,她真的情愿死了算了。   两方的人对峙了片刻,黎夫人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对梁燕生道:“给他吧。”   梁燕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递给了范剑南。范剑南接过瓶子打开发现里面有两颗药丸,散发着浓重的药味。   黎夫人淡淡地道:“回去之后,把这两颗药丸用水融化。三碗水煎成一碗,给苍云啸服用,可以祛除体内的蛊虫。但是要注意必须用药罐,不能用金属器皿。这种药物受热之后,容易和金属物品起反应,影响药效。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范剑南把药瓶放进口袋,淡淡地道:“满意不满意,还要试了之后才能知道。不过我很欣赏你的坦诚。现在让你的手下让开路,我们要走了。确定苍云啸没事之后,我自然会解除术阵,让你们自由。”   黎夫人面沉似水地挥挥手道:“让他们走!”   梁燕生和另外几个理事会成员无奈地让开了一条路。范剑南搀扶着这苍云啸,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们走远,江小花有些担忧地对黎夫人道:“夫人,就让他们这样走了?万一他们不守承诺怎么办?”   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还能怎么办?第一理事果然是独具慧眼,这个范剑南,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思虑细密,头脑冷静。着这些方面我们还真是斗不过他。不过,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年轻人。根本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也还没有意识到,第一理事所布下的惊天大局。”   “惊天大局?”江小花微微一惊,看着黎夫人道:“夫人的意思是,第一理事另有对付他的方法?”   “不是对付他一个人,而是整个中国术界。”黎夫人缓缓地道。“以第一理事的周密布置,范剑南根本无法反抗。五岳真形图,到时候必将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就让他自以为是的得意几天又能怎么样?在这场大格局之中,他范剑南也不过就是其中的一颗棋子。最多是一颗比较聪明点的棋子罢了。”   “但是再聪明的棋子,也毕竟是一颗棋子。无法摆脱任人摆布的命运。夫人是这个意思么?”江小花眼神闪动道。   “是的。”黎夫人缓缓地道。   梁燕生走到门口,恭恭敬敬地低声道:“夫人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没有什么了。”黎夫人无奈地挥挥手道:“我们现在只有等着他解除这里的阵法了。咦?”黎夫人突然脸色一变,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梁燕生的手腕。   梁燕生也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她道:“夫人?这……你这是……”他知道这里原本是处于范剑南阵术的范围之内,任何人都无法进出,但是黎夫人怎么会突然会把手伸出门外来?   黎夫人松开了梁燕生的手臂,苦笑了一声道:“我们又被这个坏小子骗了,笼罩在这里的阵术已经解开了。他却故意装作没事的人一样,还一本正经地骗走了苍云啸的蛊毒解药。这个奸诈的混蛋。” 第730章 发烧   龙大胆等人都已经等在天机馆的门口,看到范剑南从车上扶着苍云啸下来。本来大家还很欣慰,但龙大胆一看苍云啸的脸色,顿时微微一愣,低声道:“先别动。”   “怎么了?”林钟秀有些奇怪地道。   苍云啸像是半昏迷的,双眼半开半合,龙大胆伸手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然后一摸他的脉搏立刻低声道:“坏了!他中蛊毒了。”   “蛊毒?”林钟秀微微一窒,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即便是任何术界中人,提起蛊这个字,都会小心翼翼。   范剑南点点头道:“没错,黎夫人干的。算了,我们先把他弄进去再说。”   几个人连忙把苍云啸搀扶到了里面的客房,服侍他躺下之后。范剑南才道:“黎夫人果然是想用他来要挟我们,所以暗中留了这一手。不过我见机得快,用几句话就从她那里骗来了解药。这个老太婆现在只怕懊悔的要死。”   范剑南拿出了梁燕生给他的那个瓶子,递给龙大胆道:“这是解药,你看看对不对?”   龙大胆打开了瓶子,凑到鼻子前闻了一闻,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怎么?这药是假的?”范剑南紧张地道。   “从药味的分析,这里面似乎有几味药的毒性很强。不过,假的倒是未必。巫蛊之术,向来诡异莫测,有特别讲究用毒药来控蛊灭蛊。”龙大胆道:“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即便是有毒,只要我在这里,就不会有太大的事情。这药怎么用?”   “据说是要用开水煎化,而且不能用金属器皿,必须三碗水煎成一碗。然后给他服用。”范剑南道。   龙大胆点点头道:“阿秀,冯瑗,你们帮忙去熬药。我还要再仔细检查他一遍。”   林钟秀和冯瑗两个人一起去熬药了。龙大胆这才拿出一只脸盆,放在床边。又把一套手术刀具摊开在桌上。   范剑南皱眉道:“还要用刀?”   “只是以防万一,虽然有解药了,我们也必须确定他的体内没有其余的蛊毒。”龙大胆一边在为手术刀消毒,一边低声道:“那个死老太婆用蛊的本事很大,万一她要是在苍云啸的身体里同时下了几种蛊,却只给我们其中一种的解药,那可就糟了。所以我宁愿小心点。”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你打算怎么弄?”   龙大胆拿起手术刀,轻轻在苍云啸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就流了出来,顺着伤口滴滴答答的滴落在那个脸盆里。龙大胆立刻取了一张试纸放在了脸盆里,仔细地看着试纸的颜色变化。看着那张试纸有蓝变红,又变回蓝色。最后龙大胆终于松了一口气道:“还算好,他只是中了一种红线蛊。”   “红线蛊?”范剑南皱眉道。   “一种蛊虫名称,体型如红线,非常细小。这种蛊虫虽然不常见,但是对人体的永久性危害却不是很大,只会导致人的意识模糊。我以前听说过苗疆有这种红线蛊。”龙大胆缓缓道:“看来理事会也没有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那种药对症么?”范剑南有些不放心地道。   “应该没事。这虽然是一种颇具毒性的解药,但是对付蛊虫这倒有可能是最好的药。”龙大胆道。   “但愿吧。”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龙大胆看了看他,低声道:“剑南,我能不能问你一句话。为了救回苍云啸,你是不是对理事会承诺过什么了?否则,按照黎夫人的为人来看,几乎是不可能释放苍云啸的。”   范剑南摆摆手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有承诺交出五岳真形图。只是答应了她们如果找到五岳真形图的话,绝不会让这东西落入马歇尔王的手中。”   “就这么简单?”龙大胆皱眉道。   “就是这么简单。不过,我和理事会之间的交易也就仅限于此。”范剑南苦笑道:“黎夫人已经说了,这一切的交易造成的局面,只是暂时的。而找到了金关玉锁诀以后会怎么样,也是大家各凭手段。”   “这么说,他们依然不肯放弃五岳真形图?”龙大胆有些皱眉。“真是这样的话,你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啊。”   “肯定的,就在天机馆外面都有好几个眼线。有苏玄水的人,也有易术理事会的人。我敢打赌,我们一旦要是拿到了五岳真形图,这些隐伏在暗处的人会立刻跳到台面上来。”范剑南缓缓地道:“所以一切必须计划好,不能有丝毫纰漏。而这一切的开始就是救下苍云啸。”   龙大胆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帮苍云啸处理了一下刚才放血的伤口。   等了一会儿,冯瑗和林钟秀两个人走了进来。林钟秀手里还拿着一碗煎熬好的汤药。   龙大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这药里面的几种有毒成分并不致命。这才扶起了苍云啸,用几根银针封住了苍云啸的经络。说来也怪,原本似乎浑浑噩噩的苍云啸,竟然把那一碗药全喝了下去。   范剑南有些好奇,正想询问,龙大胆就开口道:“他现在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不过我用针灸术封住了他的部分经络,影响了他的喉咙的吞咽,所以他才能喝下药去。否则就只能强行灌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有醒过来的征兆。”范剑南有些失望地道。   龙大胆笑着道:“黎夫人的蛊术要是这么容易破解倒好了。不过这解药也是黎夫人提供的,见效应该会很快的。这解药有用没有,我们等着看就是了。”   他话虽然说得轻松,但其实也和所有人一样,暗自捏了一把汗。毕竟这种蛊术,他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时间一点点在过去,躺在床上的苍云啸依然面色苍白如纸张。似乎并没有什么起色,甚至像是完全没有反应。范剑南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他有些怒气地喝道:“解药无效,我要找他们算账去!”   龙大胆却一把抓住了范剑南的手腕,低声道:“别急,那解药应该是有效的。”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范剑南皱眉道。   “并不是所有反应都是能用肉眼判断的。”苍云啸叹了一口气道:“比如说体温。”   范剑南伸手在苍云啸的额头试了一下温度,猛然一惊道:“他在发烧。而且体温很高。” 第731章 物归原主   “是的,越是高烧越是证明他体内的免疫系统开始逐渐恢复了。这红线蛊的毒性非常古怪,完全不同于其他的蛊虫。植入人体之后除了会经历一段时间的昏迷之外,几乎很难察觉。而且人体的本身强大的免疫系统,对它毫无作用。苍云啸在发烧,说明他的身体真正逐渐恢复。”龙大胆道:“不出意外的话,他在晚上就能醒过来。”   黎夫人的药物确实起效了,苍云啸在经历了三个多小时的高烧之后,终于醒了过来。而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呕吐,吐出来的全是一种橙色的液体,而且散发着一种类似柑橘的味道。   范剑南苦笑道:“他是不是喝了太多的橙汁?”   龙大胆摇头道:“这些橙色液体之中,其实是大量的蛊虫,这就是红线蛊。看来他已经被下蛊有些日子了,蛊虫已经在他体内开始繁殖了。”   “那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冯瑗有些担心地道。   “黎夫人是用蛊的大行家,她的药物很厉害,应该是完全清除了他体内的蛊虫。不过,还是要小心点。待会儿我再给他验验血。即便他体内有些蛊毒残留,我也有办法清除的。”龙大胆道。   范剑南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辛苦了。”   龙大胆摇头道:“我这只是小事。现在最需要担心的反而是你。黎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你这次可等于是和易术理事会彻底撕破脸了。”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不过,最近大家都要小心点,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尽量避免外出。天机馆被我设置了多重阵法,即便是黎夫人也未必敢硬闯。只要待在天机馆之中,她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可是我们也不能一直都躲在天机馆啊。”冯瑗皱眉道。   “只是这几天而已,现在是关键时刻,他们也知道,所以暂时还不会怎么样。毕竟金关玉锁诀还在我们手中,除了我们没有人可以解开地窍外的风水奇术。黎夫人再怎么生气,但她毕竟不是寻常人,懂得从理事会大局的利益考虑。所以在我们还没有得到五岳真形图的时候,会适当的选择隐忍。”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而我们恰恰可以利用这一点。”   “你又有什么主意了?”冯瑗看了他一眼道。范剑南嘴角的那一丝微笑,她实在是太熟悉了。通常在他有了什么主意的时候,都会这样笑。   “暂时还没有。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让苍云啸恢复过来。然后让他和龙大胆、阿秀三个人设法完全破解出金关玉锁诀。”范剑南沉吟道:“在这期间,也许黎夫人会来找麻烦,但是不会和我们大动干戈。因为对她而言,朝我们下手的时机还没有到。”   “好了,大家也忙了一整天了,都去休息吧。”龙大胆道:“苍云啸虽然已经清除了体内的蛊毒,但是也需要多休息。”   范剑南这才发现时间已经是深夜了,于是几个人全部散去,各自休息去了。   第二天,苍云啸就已经能够下床走路了。一个星期之后,他的身体各方面机能完全正常了。用龙大胆的话说,简直壮得像头牛。不过让他们不解的是,黎夫人和她的那些手下似乎就此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人看到他们出现过。就连原先经常在天机馆外转悠的那几个理事会成员,也都不见了。   范剑南知道自己猜对了,暂时的平静并不代表理事会已经放弃。黎夫人肯定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也许只有等他们取得五岳真形图的那一天,她才会猝然发动袭击。   范剑南想了想,走到了苍云啸的房间门口敲响了门。“进来吧。”苍云啸淡淡地道。   范剑南推开了门,看到苍云啸真正用一种很特殊的姿势站立着,双手虚抱。他微微皱眉道:“怎么,在练功?”   “没事,站站桩罢了。”苍云啸缓缓地道。   范剑南知道站桩是传统武术内练能力的基础。习练者在站桩中,通过思维意识的运用,而进入意识相对的静止状态,从中实现人体的阴阳平衡、开通经络、调和气血、补养元气,达到培本固元地目的。通过在桩功中的锻炼,才能使体内的真气运动自如,通过心法的应用才能进入静定的状态,才能达到天地人三合一的境界。   苍云啸是山术宗师,对于山术内修的这种桩功自然非常在行。   “这几天恢复的不错吧?”范剑南看着他道。   苍云啸抬手收势,转身道:“还好,这一次真是多亏了你们。”   范剑南缓缓地道:“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我想龙大胆上次也跟你提到了一点。我们需要你帮助参悟王重阳留下的金关玉锁诀。”   苍云啸皱眉道:“他是跟我说过。不过我出身武当道家,也略微知道一点金关玉锁诀。那似乎只是某种内练真诀,相当于一种内丹术。和风水玄术之间的关系并不大。”   “开始我们也这么想。但是经过林钟秀的推测解读,基本已经确定了金关玉锁诀是运用了某些内丹术和天文原理的风水术。所以凭林钟秀一个人根本无法解读。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帮助。”范剑南缓缓道。   “我明白,我也很想帮你们。但是不行。”苍云啸摇头道。   “不行?”范剑南奇怪地道:“为什么不行。”   苍云啸看着范剑南道:“因为山术者有自己的规矩,是不能把我们所修炼的内丹术法门外传的。”   “可是我们并不需要山术者的内丹术,我们只想请你帮忙破解金关玉锁诀而已。”范剑南不解地道:“难道这样也不行?”   “剑南,你听我说。山术一脉,在五术中要属山术涉及面最广,最为易学难精。山术在五术中也是一种体格训练与精神调养并重的修行方式。保存了很多秘传的法则,如服引、筑基、观玄、习武,符咒。”苍云啸皱眉道:“但是这些都是绝对不能外传的。而要解开金关玉锁诀,就必须将山术者修行的内丹法门全部公诸于世。”   “没有那么严重,最多是我们几个人知道。而且你也明白,我这个人自由惯了,习武嫌累,炼丹没耐性。我可以保证不偷学你的。”范剑南笑着道。   “这和你们是否偷学无关。关键是山术者的门规和原则,不允许我这么做。”苍云啸皱眉道:“况且要参悟金关玉锁诀,我就必须和林钟秀两个人相互交流心得,这必将是把所有的内练法门全部告诉她。这在传统上,是绝不允许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再说你现在是山术宗师,规矩还不是你说了算?”范剑南奇怪地道。   “正因为我是山术宗师,所以我才不能带头坏了规矩。”苍云啸摇头道。“剑南,我们都是五术人,而且是不错的朋友。你们也不止一次的救过我。但是这件事,我确实很为难。”   范剑南愣住了,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有想到苍云啸的性格这么刚直,死守门规。而林钟秀那面却又迫切需要苍云啸的内丹术知识。这个变化,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了。   “五术同宗,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范剑南苦笑道。   “山术者的内练真诀和制符术,这两样都是历代山术者决不能外传的。虽说是五术同宗,但同宗不同流。所以即便是这样,也不行。”苍云啸摇头道。   “我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这个时候,你给我来门户之见。”范剑南无奈地道:“你知道中国历史上又多少好东西,就是因为这种狭隘的偏见,最终却只能落得失传。苍云啸,你也是一代宗师,难道就不能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些么?”   “我很抱歉,但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制定出来,就是用来遵守的。正因为我是山术宗师的身份,所以我不想由我自己来破坏这个规矩。”苍云啸一脸歉意,但却丝毫不肯松口。   “那好吧,我如果拿其他东西和你交换呢?”范剑南缓缓道。   苍云啸摇头道:“剑南,我说过了。不是因为我小气,也不是因为我贪图其他的利益。山术者门规森严,我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更加不可能把山术者历代传承的秘术拿出来作为交换……呃……”苍云啸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睛却有些发直了。   因为范剑南的手中拿着一枚翠绿的玉符。玉符雕琢细腻,玲珑剔透。竟然有一股纯阳之气在玉符上凝聚不散。   苍云啸的脸色陡然大变,“这是……这是阴符?不!不对,这不是阴符,而是失传多年的阳符!范剑南,你从哪里得到的。”   范剑南缓缓地道:“这确实就是阳符。百多年来一直流传于从山术者分离出去的江相派术者,我击败伍陆的时候拿到的。现在我把它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当然,所谓交换什么只是一个玩笑。即便是你真的不肯帮我们,这枚玉符也是准备归还给你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考虑帮助我们。”   苍云啸接过了那枚阳符,微微的热量在那枚阳符上散发着。这枚离开山门一百多年的玉符终于再次回到了山术者手中。   苍云啸沉默了一会儿道:“为了这枚传承玉符,我甚至可以豁出性命。好吧,我尽力帮助你们。” 第732章 定穴金针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苍云啸、龙大胆和林钟秀三个人几乎整天就泡在范剑南的书房里。   “抱一者。天下人身之根本。一者。是万物之根本。一者为道也。昔为初一者。真水也。水中生气。气中生水。万物者从一生,万物是长养。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中四智功五眼。恁起六根。扫荡七魄。运开八卦。说九思真道。凭无漏果圆融。意想自神。长在丹田。抱守元炁。莫教散失。”龙大胆皱眉道:“这句话似乎暗藏玄机。”   “不错,尤其这句水中生气,气中生水。”苍云啸点头道。“按照内丹术的说法,水指丹田气海。人体的经脉如同河流,百川汇海。必将归于丹田。这似乎是暗指金关玉锁诀也有其根本。”   林钟秀道:“是不是在暗指这金关玉锁的二十四针之中,有一针是固守不动的。是整个金关玉锁诀的根本所在?王重阳在这本金关玉锁诀之中提到的抱一,会不会就是暗指起始的第一针?”   “我看不一定,虽然这段话看似以一为起始,但却以九为尊。《素问》中说:天地之至数,始于一,终于九焉。因为古人向来认为九是最高数,超过九,就要进一位,又回到一了。”龙大胆皱眉道:“这段话虽然是指抱一,却暗喻九数。我看关键应该是在第九针的位置。”   “我不同意!”林钟秀又争辩道。她和龙大胆虽然是情侣,但是在这些学术问题上却历来很认真。这几个人每天都是在这种吵吵嚷嚷的状态下度过。不过这本金关玉锁诀倒是在他们这种无休止的吵嚷争辩之中,逐渐被解出了大半。   范剑南看着他们,无奈地举手道:“行了,你们继续吧。我的头都快被你们吵炸了。我实在是不行了,我出去透透气。”   “不行,你不能走。我们就快到关键的部分了。你这人一向鬼点子多,或许你也能提点建议。”龙大胆死命拖着他。   范剑南不胜其烦,正好楼下前台的那位何小姐打来了电话,说是又有一位客户上门。   “喂喂,我有事了。以后再说,以后再说。你们先讨论着。”范剑南连忙挣脱了龙大胆,摇着头走出了书房,向他的办公室走去。他看了看手表,微微皱了皱眉,今天的第一位客户竟然提前来了,比预约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   不过当时他也并没有在意,只是快步走到了办公室。里面的客户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化着淡妆,衣着考究。   范剑南坐下之后,习惯性地笑了笑,拿起桌上何小姐给他准备的资料看了看道。“赵女士是么?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   坐在那里的赵女士神情有些紧张地道:“是的。范大师,这件事只有你能够帮我了。”   范剑南做了个手势道:“请讲。”   “我女儿失踪了。”赵女士低声道。“我想请范大师算一卦,看看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范剑南沉吟道:“哦。那么你女儿的生辰八字可有带来?”   赵女士连忙打开手包,拿出了一张写了四柱八字的字递给范剑南。   范剑南看了看,立刻起手在另一张纸上写了几行字。沉吟道:“时干丙为女儿,丙为乱子,也主光明和希望。应该是能够找到她。从卦象上看,艮与坎宫相邻。你本人和她离得很近。且两宫有相同符号,联系密切,说明会由你本人找到。”   “真的,那真是谢天谢地了。但是大师,我该怎么找呢?”赵女士激动地道。   范剑南眯着眼道:“艮宫外的马星表明她跑出家门的状态。天心星、惊门表示你现在为女而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目前她神志不清,跑向了东北方向,从艮宫数看,距离大约二十五里左右。癸为水、蓬为木屋。她应该是呆在水边木屋的地方。而且这个木屋所处的位置是开门,所以比较明显和好找。”   “木屋?倒是有一个地方,那是我丈夫以前在码头的一栋老房子。”赵女士沉吟道。   范剑南皱眉道:“你们现在睡的床是不是在房间的西南角?”   赵女士愣了愣,点头道:“是的。这有什么关系吗?”   “坤宫为西南能量弱,冲艮宫,乙庚为床,杜门为堵塞。我再给你处理一下,免得你女儿再失踪。你回去后把你们屋子西南的床下好好收拾收拾,床下东西太多了。每天再把那边的窗帘子拉开,不要总是闭着。因为乙庚为窗子,玄和丁和杜为看不清,英为风景。”范剑南缓缓地道。   “谢谢,太谢谢了。”赵女士连声道:“我这就去找人去。”   “最好寻求警察的帮助。因为你女儿精神方面有些问题,难保她不会伤人。”范剑南缓缓地道。   赵女士浑身一颤,转过头惊讶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用紧张。你在预约的时候,我们就签署有保密协定。为客户保密是我们的原则。”   赵女士呆了一呆,连声道谢地走了。   范剑南笑了笑,正打算转身回书房看看苍云啸等人讨论得怎么样了。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他呆了一呆,低头看了看脚下。有一件东西让他踩在了脚下,似乎是一件金属制品。像是一枚大号的钉子之类的。   范剑南连忙把那件东西捡了起来,仔细看了看,脸色顿时大变,立刻返身追了出去。跑到了楼下,问前台的何小姐道:“刚才那位赵女士呢?”   “噢,她刚才付了卦金,就急匆匆地走了。”何小姐有些奇怪地道:“范先生,您找她还有什么事情么?”   范剑南拿起了手中的东西,低声道:“她丢了一件东西。”   何小姐莫名其妙地看着范剑南手中的那件东西,像是一根金属钉子,通体银白,上面似乎还有繁复的花纹。像是某种雕刻工艺品。只有范剑南的心里清楚,这根钉子和他在活死人墓地下室中起出的二十三根定穴金针一模一样。寻常人是绝对不会有这种东西的,刚才那位赵女士的来历,非常可疑。 第733章 俾弥呼   这位赵女士既然留下了这定穴金针,必然是有用意的。那么她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呢?范剑南微微一皱眉,想起了她让自己占卦的原因,心中微微一动。她自称是找人,让自己为她占了一卦,留下一个寻人的方位。   如果她是一个术界中人,应该很明确给自己的四柱八字会被遁甲推演在哪个方位。莫非她是有意引自己去那里?   范剑南来不及细想,立刻转身追出门去。在门口拦了一辆车,向着卦象所显示的方位追过去。   “先生想去哪里?”出租车司机问道。   “向着东北方向开,大概二十五公里左右。”范剑南随口道。   出租车司机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范剑南,皱眉道:“先生不知道要去的地名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应该是在码头附近,你只管开,在需要拐弯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出租车司机有些奇怪,不过随即一想,也许是范剑南并不知道地名,却认识路。也没有多问,就载着范剑南直向东北方向的码头赶去。   车子经范剑南的指引,最终在码头的一栋老房子前停了下来。范剑南下车之后,看着那栋老房子,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的感觉一向很敏锐,但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这栋房子里面有任何的术力波动。他陡然意识到,先前在赵女士身上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妥。   莫非自己的判断有误?范剑南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枚银色钉子,毅然走到了那栋房子的门口,敲了敲门。   他敲门的力量并不大,但那扇门却应手而开了。门竟然没锁?范剑南的眉头微微一动,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栋老式的木结构房屋,一共两层。像很多老房子一样,光线并不是很好。范剑南走了进去之后,发现楼下的房间到处是灰,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但是楼梯上却有一行清晰的足迹,一直延伸到了楼上。   范剑南循着足迹走了上去,却发现楼上的房间打扫得很干净。而且楼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刚才来他店里算卦的赵女士。而另一个却是一个小女孩。一身白色的衣裙,却在腰间系了一条红色的腰带。这种长裙绝不是寻常能够看到的式样,但是范剑南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某种日本术者穿的和服。   和服有很多种,但的唯有一种人才会穿这种特殊的白色和服并且系着红色的腰带和裤子,日本的巫女。但是这个小女孩也实在是太小了,感觉不会超过十岁。有点胖嘟嘟的,穿着这一身的白衣绯裤,不但没有巫女的庄严气质,倒是显得有些可爱。   范剑南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他反倒冷静了下来。走上前去,拖了一张椅子坐下。看着赵女士道:“两位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把我引到这里来,不知道有何指教?”   “范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和态度。你是在和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巫女说话,请你放尊重一点。”赵女士冷冷地道。   “原来又是东密术者。”范剑南淡淡一笑道:“可惜我这个人对你们这些人没有什么好感。不过,要起说尊重么?我敢肯定,我比大多数日本男性更尊重女性。前提是两位如果值得我尊重的话。”   赵女士有些怒意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看着端坐在那里的那个小女孩,范剑南耸耸肩道:“看来这就是你的那个所谓精神失常的女儿喽?你给我的生辰八字看起来她应该有二十多了,想不到,她居然这二十多年都没有长个子啊。你这当老妈居然的也一点不着急。”   赵女士脸色变了变,厉声喝道:“住口,范剑南,你知道这位巫女的身份有多尊贵么?”   范剑南大声笑道:“你们是不是尊贵和我有毛关系。嗯?等等,摩利天本道?”他皱眉沉吟道。   “不错,这位就是摩利天本道的嫡传巫女俾弥呼。”赵女士傲然道。   范剑南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摩利天本道我是没听说过,不过贵国一本道的大名我倒是听说过。呃……或者说是看过。”   “范剑南,你好大胆!”赵女士勃然大怒。抬手结了一个掌印,虚空拍向范剑南。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掌之威竟然不在王树炳等术法高人之下。但范剑南却站在那里,镇定自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因为赵女士拍出的那个掌印被一只粉嫩嫩肉嘟嘟的小手给拦住了,那个身穿白色巫女服饰的小女孩,仰头对赵女士说了几句话。赵女士立刻低下了头,并且恭顺地向后退了一步。   范剑南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吃惊。这个赵女士的术力竟然如此深厚,但这还不是主要的。令他真正感到吃惊的是那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这个看起来不足十岁的小女孩竟然能够挡住赵女士的一击?即便是赵女士出手极有分寸,察觉不好立刻收回了术力,也不可能对这个小女孩一点影响都没有啊。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正在他惊讶的时候,那个小女孩竟然开口说话了,而且说的是一口流利的汉语。“范宗师,我们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实属无奈。贵子的失礼之处请多包涵。我是摩利天本道的嫡传巫女俾弥呼,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这个小女孩竟然完全是一副成年人的口吻。   范剑南皱眉道:“俾弥呼?我记得历史上有个邪马台女王才叫这个名字。是《三国志·魏书·倭人传》所载和曹魏往来甚密的倭女王,能使鬼道,以妖惑众,年长不嫁。还曾经受封亲魏倭王。不过她似乎是魏晋时期的人,你今年才有多大了?”   “不错,在我们日本称为弥生时代。范先生可能有所不知,在日本有一类人的姓名是世代相袭的。我的这个名字便是来源于此,但却不是史书所记载的那个俾弥呼。而且,我今年也才只有二十三岁,让您见笑了。”俾弥呼微微弯下腰,点头示意。   范剑南愣住了,他倒是知道日本人有些神秘社团会沿用前代的姓名,不过他还是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小女孩和历史上神秘的女王联系起来。而且二十三岁?这样太搞笑了吧,怎么看这个白白嫩嫩一脸婴儿肥的小女孩都不会超过十岁。   俾弥呼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淡淡地道:“我身患某种疾病,很难治愈。所以看起来的年龄和实际的年龄完全不一致。”她看着范剑南微微一笑。   “疾病?”范剑南眉头一动,“侏儒症?”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小女孩。侏儒症的患者大部分都是身体的比例不大协调,而这个俾弥呼身上却看不出任何的不协调。她虽然矮小,但是头和四肢的比例很匀称,面容和五官甚至颇为清秀。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小女孩而已。   “不错。”俾弥呼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愿意多谈这些,转而对范剑南道:“这次我们冒昧拜会阁下,其实是有事相求。”   范剑南淡淡地道:“很可惜,我只会算卦。而且,你们既然能用这种方式骗我前来,可以说对卦术也是颇有研究。我看不出你们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范先生应该已经见过摩利天支道的中川右卫门了吧?”俾弥呼淡淡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错,但那又怎么样?”   “范先生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原本在日本隐世多年的东密支派,突然之间来到了香港,而且还毫无理由的和五术人之间发生了一点小摩擦。这偏偏又是在术界都在关注着五岳真形图的时候,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巧合了?”俾弥呼微笑道:“范先生难道不想知道这背后的一切么?”   范剑南看了她一眼,皱眉道:“所谓摩利天本道和支道之间的关系,是不是类似于宗家和分家的关系?”   “范先生的这个说法,虽不中亦不远。我们本道是一脉嫡传有着最纯正的术者血统,而支道则是不含血缘关系的另一些人。当然在术法源流之上,确实是属于同一源流。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却并不像宗家和分家的家族关系。因为摩利天本道的术者,是无法控制支道的这些人的。”俾弥呼叹了一口气道。   “这么说你们和他们并不一伙的?”范剑南皱眉道。   “不但不是一伙的,而且是仇敌。我这么说,范先生应该容易理解了。而且我很想说明一下,袭击五术人苍云啸的事件是支家所为,和我们之间并无关系。”俾弥呼很认真地道。   “好,就算你们所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这么鬼鬼祟祟把我引到这个地方来,又是为了什么?”范剑南盯着这个身体和头脑都极不相称的女孩道。“你想告诉我关于什么?”   “我会告诉你关于摩利天支道的一切,以及他们背后的人和意图。顺便想看看你能否帮助我们本道的人。”俾弥呼谦逊地点头道。 第734章 全真东传   范剑南看着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小萝莉,很难想象她居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但是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确实不像是一个孩子。他略微点点头道:“我既然来了,就是准备听听你们对此有什么解释。”他举起了手中的那枚钉子。   俾弥呼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范先生之前和我们东密术者有些不太愉快。虽然那不能代表我们摩利天本道,而是支道的中川右卫门所为。但总是会令范先生心怀警觉。如果不是依靠这样东西的话,范先生恐怕很难来见我们。”   “算了。有什么就直说吧。我的时间很紧。”范剑南冷冷地道。   “可惜这是一个比较长的故事。”俾弥呼淡淡地道:“这要从密教东传说起。早期的印度大乘佛教一向被重视的中道教派和瑜伽行派。正纯密教的出现初未被重视。印度龙猛菩萨以后,只得龙智一个传承。到七、八世纪初期,善无畏和金刚智各只学得胎藏界大日经或金刚界金刚顶经各一部,两人学成后,皆于八世纪初来中国,传播正纯密教,两人在中国又互相传承,不空三藏得合两部而学之。这就是唐密的由来。”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知道你们日本人,从文字到建筑,甚至文化艺术,没有什么不是抄袭我们中国人的。整个日本的古代史,就是一部抄袭中国盛唐的传纪。”   “范剑南!”赵女士再次怒喝道。   “贵子,不必如此。范先生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抄袭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抄得过于拙劣。而在这方面,我们日本人还算是优秀的。”俾弥呼淡淡地挥手道。   “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位不空三藏再回印度就学于龙智,从此正纯密教乃全部传之于中国,时在开元年间,被称为唐密,使成为富含中国特点的唐密体系,其后唐密虽在国内曾一度失传,但在国外产生了重要影响。宗徒除中国人外,还有朝鲜人、日本人、西域人、东南亚人。外传有三大分支,朝鲜一支,日本、东密、台密两支,其中以日本东密一支发展最快最盛。”俾弥呼看了看范剑南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但在密宗术法在传入日本之前,其实日本已经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术法。这就是你所提到的那位邪马台女王俾弥呼的传承。不过我们这一支是受到中国道教影响严重的一支。在东密渐渐在日本兴盛的情况下,我们选择了和东密术者合流。这就是的摩利天本道的由来。”俾弥呼淡淡地道:“所以说我们这一支东密,虽说是佛教密宗,但是骨子里却有着太多道家文化的影子。”   范剑南皱眉道:“东密摩利天本道和道教有关联?我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过。”   俾弥呼微微一笑,“很多人都想不通这一点。但其实你只要仔细想想就会想通。在当时贵国的正史文献三国志中提到的邪马台女王俾弥呼,所处的年代是在三国后期的魏晋时代。而就在后汉三国时代,中国还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席卷全国的黄巾起义。其起因就是张角的太平道。可以说在当时的中国,佛教文化尚未兴盛。那块土地还是道教的天下。”   “我明白了。”范剑南摸摸鼻子道:“你的意思是你们抄袭得还比较早,不只是盛唐时代。在三国时期就开始抄袭中国了。”   俾弥呼呆了一呆,不由一阵苦笑道:“总之就是这样,日本最早的术者就是这样形成。而东密的出现,使得术者们渐渐兴盛了起来。一些秘法在东密之中暗中流传,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宋末元初。中国又出现了一位真正的传奇人物王重阳。他在当时提出了一个比较新颖的说法,揉合儒家和道、释的思想,主张三教合一。指出‘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这让身披袈裟,却崇尚道家文化摩利天本道术者们欣喜若狂。”   范剑南微微有些吃惊,他意识到俾弥呼已经逐渐讲到了关键的部分。   俾弥呼微微一笑道:“当时这位重阳真人曾经在宁海讲道。摩利天本道的术者们远渡重洋,专程听他讲道。而听了他一席话之后竟然有所明悟,更有其中一些人有幸得到了他的指点。于是回到日本之后刻苦钻研,终于有所成就。所以从来没有人想到在日本还有一支全真道的分支在传承。”   范剑南只觉得呼吸有些粗重,他皱着眉道:“你想说,你就是那一支的术者的后裔?”   “说是后裔不如说是传承者。”俾弥呼淡淡地道。   “哼,这话未免说得太大了吧?”范剑南冷笑道。“就凭你也敢自称是全真道在日本的传承者?”   俾弥呼淡淡地道:“我知道范先生肯定有所疑惑。但是范先生身为遁甲术传人,对九字真言应该不陌生吧。”她微微一笑,双手快速地结成手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范剑南逐渐皱起了眉,俾弥呼的掌诀虽然有很多走形的地方,但是大致上和九字真言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是一致的。掌诀虽然可以模仿得惟妙惟肖,但是术力运转的法则却是不可模仿的。而俾弥呼掌诀的所形成的术力运转法则,分明和自己有相通之处。这东密手印,他也曾经见中川右卫门使用过,但却和俾弥呼现在的完全是两种概念。   但范剑南依然很难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不满十岁的侏儒症患者,竟然真的是全真道在日本的支脉。   俾弥呼叹了一口气道:“范剑南如果还是不信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哦?还有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就在摩利天本道的术者向重阳真人学习了道法之后,没有多久。蒙古人建立了元朝,而且和日本之间发生了文永之役,元军分两路在日本的博多湾登陆,打得日军溃不成军。元军乘机追击,但却由于副帅刘复亨在追击中中箭受伤,攻势减弱,而且天色已晚,元军便停止了进攻。   当晚,元军召开军事会议。多数将领认为形势不利,很多人都高估了日军数量,而且国内没有派遣援军,主张撤退。于是忻都下令撤退,但很不幸,撤退当晚,一场台风突然来袭,不可一世的元朝大军被这场大风完全吞没……在这次征战中,元军损失兵力1.3万余人,其中绝大多数不是战死,而是死于这场风暴。   由此,元朝再也不敢贸然发动对日本的袭击。日本人认为这场台风是上天挽救了日本,于是乎顶礼膜拜谓之神风。”俾弥呼神色冷清地道:“但世人不知的是这场风暴是人为的,它的背后就是摩利天本道的术者。他们所用的就是重阳真人秘传的道法。一种迥异于传统的风水奇术。”   范剑南神色陡然一变,看着俾弥呼举起了手中的定穴金针,压低声音道:“这么说来,日本神风的真正原因就是这个?”   俾弥呼点了点头。 第735章 又臭又硬的脾气   “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是你如果有幸去日本的话,我甚至可以让你看看我们八百年来一直所供奉的重阳子画像。”俾弥呼淡淡地道:“只是因为在明治维新时期,日本大规模的禁绝巫术,我们摩利天本道也受到了打压。所以我们一直选择秘密传承,历代的传承者都选择低调的生活。所以外界很少有人听说过我们。”   “你们自称得到了重阳真人的传承道术,也就是说,你们能够破解金关玉锁诀。”范剑南逼问道。   “不敢说绝对,但是至少我们比其他人更有希望。这也是为什么易术理事会找上摩利天支道的原因,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全真传承在于我们本道,而不在支道。支道原本就是东密之中比较偏向于传统密宗的流派,而不像我们的术法,是由邪马台巫术和全真道术,以及唐密三大术法传承的合流。”俾弥呼轻轻一笑道:“现在我想范先生应该明白了很多东西,不是么?”   范剑南看着这个清秀纤弱宛如女童的侏儒,淡淡地道:“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们为什么找上我?”   “范先生何必明知故问?藏有地窍的那块地现在正在你的手中,我们远来是客,自然要拜访一下主人。或许我们两方合作,就能够解开这个困扰了无数术者的谜团。得到地窍之中的五岳真形图。”俾弥呼轻轻一笑道:“岂不是皆大欢喜?”   范剑南也笑了,他笑得很开心,像是听到了一个最可笑的笑话。他看着俾弥呼道:“是么?还有这种好事?那么请问我该如何称呼您?日本的雷锋叔叔?呃,这个比喻或者不大恰当。我应该称呼你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一个外国人。毫不利已的动机,把中国人的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伟大的国际主义者?”   “当然,我承认,我们也并不是并无所求的。范先生,这个世界很公平,有付出就要有回报。”俾弥呼看着范剑南道:“我们需要共享你得到的东西,当然你还必须为我们除掉摩利天支道。而这一点代价,相比得到五岳真形图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确实不值一提。所以我就会相信你们,也会相信天上会无端地掉下了一个大馅饼,把我砸得七荤八素。”范剑南不以为然地道:“但是我想不通的是,你们为什么要找我?如果你们摩利天本道真是像你们所说,隐姓埋名低调的生活。又怎么会主动卷入这样的事情?这些问题你都不用回答,我来告诉你。因为这天下就没有不吃屎的狗!不管这狗是不是日本的。”   “范剑南,你太放肆了!”俾弥呼身后的赵女士忍无可忍,抢上前一步,手上的指诀急速变动,遥指范剑南。   范剑南身边的空气似乎在刹那间布满了异常的乱流,急速涌动的气流像是无形的绳索一般想要限制范剑南的行动。范剑南浑身一振,体内狂暴的术力瞬间爆发,把这个赵女士的术法攻势强行震散。他大笑着道:“噢,看来我还忘了一点,狗不但吃屎,而且还会咬人。不过你似乎找错对象了。”   自从得到遁甲天书下卷之后,范剑南体内原本一直泛滥的异常术力得到了控制,但仍然需要在适当的时候释放掉一些。这一次的术力并谈不上爆发,只是基于他身体对外界术力的自然反应而已。但这一下已经让那个赵女士承受不住,她连连退了几步,差点坐在了地上,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还是看起来幼童一样的俾弥呼伸手搀起了她,“贵子,我说过了,不能对范先生无礼。”俾弥呼淡淡地道。   “可是,主上!”赵女士无奈地低下了头。   俾弥呼转向范剑南,冷冷地道:“范先生,以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如果我们想得到五岳真形图的话,有得是人找我们。国际易术理事会、贵国的江相派术者,还有那位苏玄水先生,只要我点个头,他们就会答应我的一切条件。我想你也明白,你并不是我们的唯一选择。”   “说得很对,你完全可以去找他们试试。”范剑南耸耸肩,一脸冷淡的道。   俾弥呼依然不死心地道:“范剑南你为什么不仔细想一想,这件事对你并无坏处。我们也不想把五岳真形图占为己有,只是要求你共享这五个符文中蕴藏的秘密。你们中国人所重视的无非是五岳真形图所代表的意义,得五岳真形图可得天下山川大势,可以中国术界之魁首。但是对五岳真形图其中蕴藏的秘法知识却并不是太在意。我们却恰恰相反,我们只在意深藏在五岳真形图之中的秘法,却无意执着于物品本身。我这样说的意思你是否明白?”   “我明白。但是让我告诉你一个中国古代就流传甚广的故事。有一位楚国人去郑国卖他的珠宝。他制造了一个香木匣子,用桂木、花椒这些香料来熏染盒子,用珠宝点缀,用美玉装饰,用翠鸟的羽毛装饰边沿。郑国人买了他的盒子却把他的珠宝还给他。”范剑南缓缓地道:“楚国商人的过分包装的确可笑,但更可笑的却是郑国人的有眼无珠。你们认为我是不是也一样愚蠢呢?”   “范先生,买椟还珠的故事我自然明白。不过请你想一想,东密传自贵国的唐密,但是时至今日,唐密早已失传,但东密依然在流传。我们也得到过全真道术的指点,但时至今日,贵国真正懂得全真秘术的人又有多少?我国的武士刀也是仿制于唐刀,而今日本出产的武士刀闻名天下。而贵国的唐刀工艺却早已失传。诚如你所言,我们大和民族善于学习借鉴,但我们却比你们更懂得珍视传统。”俾弥呼缓缓地道:“五岳真形图所蕴含的秘法,并不一定要在中国才能得到传承。”   “不错,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其实都是屁话。都不过是你们为了掩饰巧取豪夺,而装点面子的理由,窑姐所立的牌坊而已。”范剑南伸出手指嘲讽地摇了摇,“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们就别想染指五岳真形图。”   “看来范剑南还是不肯合作,既然这样我们就只能选择另一种方式了。”俾弥呼冷笑道。   “哦,是啊。软的不行来硬的。”范剑南冷笑道:“我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又臭又硬,倒想看看你们这两个日本娘们能不能硬得起来。”   俾弥呼的脸上有些阴晴不定,面色复杂,显然心里思绪也是有些混乱。对面这个中国年轻一代术者,和易术理事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和他动手。这个诡异如小女孩的俾弥呼是本也是东密术者之中令人闻之色变的人物,而范剑南看起来竟没有通常那样害怕的表现,而且站在那里像是有些的出神。   俾弥呼此刻的注意力慢慢都集中在了范剑南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冷笑一声,寒声道:“管你是什么人,胆敢违逆于我,都要死!”   一言才落,她的手已经抬了起来。旁边的赵女士眼看到俾弥呼那白皙幼嫩的手心中青光瞬间亮起,这个中年妇人的脸上血色尽失,连话也来不及说,忽地退后,双手齐挥,举到胸口。只见她左右手食指、中指双指间赫然各出现了一张黄色符纸,上面弯弯曲曲、扭扭歪歪画着奇异的符咒,拍在了自己的身周。先行完成了一个阵术守住自身。   她的决定是正确的。只见那俾弥呼手心中青光逐渐明亮,并对准了范剑南,忽地口中喃喃念咒,踏上一步,迈步之间,随着她口中咒语声声,她合十的双手竟像是自行燃烧了起来,两团青色火焰,在这光线偏暗的老房子之中霍然出现,显得特别明亮。   这奇怪的举动似乎令对面的范剑南也有些迟疑,又或是触动了他什么记忆,竟然让他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依稀听见他发出有些惊讶的“咦”了一声。   黑暗的老宅之中,白衣绯裤的小女孩,双手燃烧着青色的火焰。这本就让人感到恐惧了,偏偏这青焰闪烁照耀这她那张稚嫩白皙的脸,显得更是诡异莫测。俾弥呼低喝一声,双手一甩,两团火焰飘出手指,竟是凝在半空之中。紧接着,“轰”的一声大响,两团小小火焰竟是迎风大涨,变作一团数尺之巨的熊熊烈火冲向了范剑南。   范剑南冷哼一声,竟也不稍做退让,双手结印,强大的术力勃然暴起。两团火球全身通体突然到处透出了青色光芒,随即一阵摇晃,竟然就在范剑南的面前化为乌有,变作了几朵残焰,在半空中闪烁两下,消失在无形之中。   几乎是在火球消失的同时,俾弥呼双手的青色烈焰之中,竟又幻生出了一团火球,再度向范剑南扑来。这东瀛巫女施展的异术却真是诡异,虽然幻化而出的火球近不了范剑南的身侧,但那双手上熊熊火焰之中,竟不知能有多少术力幻化的火球。在几次无功而返之后,火球的数量竟然越来越多,而且速度也越来越快。 第736章 五行遁术   不过范剑南眼神闪烁,似乎已经从俾弥呼的动作之中找到了某种术法规则,面对着这接踵而至、目不暇接的无数火球,他大气也不喘一口,只是看似随意的挥舞手臂,双手掌诀连动,再怎么声势浩大的火球也化于无形。   激斗之中,范剑南忽然冷笑了一声,像是对俾弥呼的术法规律有所察觉,猛然间将手掌一立,顿时金光大盛,一股亮色如轮,直碾压了过去,气势雄浑,一路披靡。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遇到这股金色光柱,抵挡了两下,终究被径直刺穿,透了过去。   “藏密大金刚诀!”半空之中,似乎顿时有一声稚嫩却愤怒的吼叫。火焰消失,火光摇曳中,只有两团将要燃烧殆尽的黄色符纸,慢慢从半空中飘落下来。而那个白衣绯裤犹如瓷娃娃的俾弥呼和她身后的中年妇女赵女士,已经踪迹全无。   范剑南走上前去,踩灭了那两张尚未燃尽的符纸,捡起来看了看,皱眉道:“果然是道家符法。”   他记得很清楚,俾弥呼所使用的是类似于纯粹的东密五轮术法,地、水、风、火、空,之中的火术。这种术法他曾经在阴阳流术者之中见到过,只不过和这个小女孩般的俾弥呼相比,威力上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名声显赫的阴阳流术者,根本就不能和这个俾弥呼相比。   而地上的两张道符,却是那个自称赵女士的中年妇女所布下,的的确确是道家符法。而且是类似于山术之中的遁术。看来她们所说的大部分是事实,她们确实是受到道家术法影响很重的一支术者。   范剑南略一思索,收起了那两张残符。范剑南本身对这种符箓并不了解,但苍云啸是这方面的行家。或许他能够从这两张残符之中找到些什么线索,范剑南又在四处巡视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了之后,才缓步离开了这栋位于码头的老宅。   回到了天机馆之后,范剑南找到了苍云啸等人,把大致的情况告诉他们之后,所有人都感到很吃惊。   “全真道在日本的术者分支?这怎么可能呢?”龙大胆摇头道:“他们是不是想骗你?”   “我是这么好骗的人么?”范剑南一脸无奈地拿出了一枚银色的钉子,“你们自己看吧,这就是他们留下的。”   拿着这支钉子状的东西,看了半天,龙大胆有些摸不着头脑道:“这东西是什么意思?看起来是有点眼熟。”   “你忘了在活死人墓的地宫里,你累得满身臭汗,挖出来的东西了么?”范剑南苦笑道。   “定穴金针!”龙大胆几乎跳起来道:“这怎么可能?”   范剑南淡淡地道:“就是有这可能。上次我们起出来的定穴金针我全部收了起来,而且在仔细地清洗除锈之后,发现那些定穴金针上铭刻的花纹和这件东西完全一致。这表示她们即便不一定能完全解开金关玉锁诀,但是最起码关于金关玉锁诀他们所知道的不比我们少。而且还有这两张东西,苍云啸,你能够看出这是什么符箓么?”   “遁术?”苍云啸仔细看了看着两张残符,有些讶然道。“看这上面的没有燃尽的部分,这似乎还是五行遁术之中的火遁术。据说由秦朝方士徐福传人日本,但日本保留的遁术远不及我国目前所保留的高深。五行遁术只是遁术中的冰山一角,遁术的种类很多,五行遁术也算是最简单的。不过能制成这样的顿术符箓,这个人倒也不简单。你确定这是两个女人所为?”   “是的。”范剑南缓缓地道。“这样一来,很多东西都明确了。易术理事会为了破解金关玉锁诀,不惜从日本请来了摩利天支道,也就是中川那些人。只不过他们对于金关玉锁诀也是一知半解,根本研究不出来什么。因为真正精通这个的不是他们,而是摩利天的本道。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们才想到了绑架苍云啸,因为他们企图依靠苍云啸来解开谜团。”   “这么说,这一次连摩利天的本道也来了?”林钟秀双眉紧皱道。   “没错,更糟的是,关于金关玉锁诀的认识,她们恐怕还走在了我们的前面。”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怀疑她们已经能够破除金关玉锁诀了。否则她们不会主动来找我。”   “不会吧?这金关玉锁诀之中融合了多种术法源流,就连我们五术人都还没有彻底破解出来。你要是说两个日本娘们能搞懂,你打死我都不信。”龙大胆摇头道。“你一定是想得太多了。”   “这不一样。”范剑南摇头道:“我们是处于在历史遗留的一团乱麻之中逐渐整理出来,而他们却是直接传承。所以对于我们来说这个过程可能异常艰难,但对于他们却根本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冯瑗忍不住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为什么又要找你?不能直接去打开地窍并取走五岳真形图么?”   “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尝试过,但是中川右卫门等人是一定去过了那里。但他们却没有想到我,身为一个遁甲卦师,如果我不想让人发现的东西,就没有人会发现。”范剑南缓缓地道:“早在我们第一次去那里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我在那块地的周围布下了好几个大阵,即便是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来了,也未必就能强行闯入。”   龙大胆微微一惊,“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总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原来你早就做足了防范。”   “也幸亏是这样。如果我当时没有多留一个心眼,认为金关玉锁诀无人能解的话。这一会儿,恐怕就已经晚了。”范剑南苦笑道:“你们呢?研究得怎么样了?”   苍云啸点点头道:“林钟秀带回来活死人墓地宫的地气改变规律确实很有用,经过和那本金关玉锁诀残卷的相互参照印证,我们现在基本已经算是掌握了这种秘术的原理。不过能否万无一失地破解金关玉锁诀,却还没有把握。”   “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苍云啸缓缓地道:“因为金关玉锁诀,也就是我们手中的本古书,是只有不完整的半部。所以,我们目前还没有彻底的把握。或许我们应该实地去看一看。”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钟秀点头道。 第737章 重围   第二天,范剑南等人一起来到了那块建筑用地。四周依然是围墙圈住的一大片地皮,原本的一所小学的老建筑依然耸立在那里。范剑南微微舒展了双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踏足这里都会觉得有一种祥和静谧的感觉,但明明一墙之隔就是喧嚣繁华的市区。这种感觉真的很怪异。   范剑南转过头看了看林钟秀,这位地相宗师依然是一脸的冰冷,但是看得出她也能感受到这里异常祥和的地气。龙大胆和苍云啸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两个人看起来都很舒适放松。   这块地其实并不算很大,几个人随意在围墙之内转了几圈,范剑南回头看了看林钟秀道:“阿秀,你看出点什么了没有?”   林钟秀却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罗盘,双眉紧蹙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现在基本能够判定出二十四根定穴金针的位置了,不过……”   “不过什么?”范剑南连忙问道。   “这二十四根金针的位置排列有些古怪,甚至比我们在活死人墓之中见到的还要简单的多。”林钟秀皱眉道:“这有点不太符合常理。”   “同样是基于金关玉锁诀原理设置的风水局,你为什么会认为这里应该比活死人墓中的困难呢?”范剑南想了想道:“而且,活死人墓之中的风水局应该是宋金时期王重阳亲自设置,其复杂程度自然要高一些。而这里,虽然也是采用金关玉锁诀封闭地窍。但是,毕竟是郑家人在清末民初设置的。两者之间相隔了这么多年代,有些细微的变化也是正常的。”   龙大胆接口道:“不错,郑家人虽然懂得金关玉锁诀的原理,但是终究不能和王重阳这样的绝世高人相提并论。他们设置的金关玉锁诀怎么能和和王重阳亲自设下的相比?有些简单也是正常的。”   林钟秀却摇摇头,“你们别忘了活死人墓中的风水局毕竟只是控制一个墓室,而这里却是这么大的一片区域。而且就格局本身来说,活死人墓之中的风水局,只是为了引导地气走向。而这里的却是强行阻隔地窍和外界之间的一切联系。无论从范围上还是在效用上都比活死人墓之中的风水局要更胜一筹。”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这个金关玉锁应该更大更复杂?”范剑南皱眉道。   “这个,我也不太能够肯定。但按照道理来说不该比活死人墓之中的更简单。”林钟秀无奈地摇头道。   苍云啸想了想道:“我们暂时别去想那么多,不如就按我们设想的位置来试试看。这地下不是应该有二十四根定穴金针么?只要我们按照正常的规律能够找到其中的一根金针,就应该可以摸清整个金针的分布脉络。”   林钟秀点了点头道:“试试吧。”她一边看着右手中的紫木罗盘,一边左手掐起指诀,脚踏特定的方位。这时似乎整个区域的地气都被这位地相宗师所影响,范剑南即便是闭着眼也能够感觉到,地下游走的气脉在随着林钟秀的步伐而蒸腾游动。   片刻之后,她微微一动眉,沉声道:“找到了,跟我来。”   范剑南等人跟着她的脚步,一直走到了这个地块的西北角上。林钟秀又对着罗盘看了看,向前一步道:“就在这里,我的脚下。”   苍云啸向范剑南和龙大胆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我们试着挖挖看,如果能够找到所谓的定穴金针,也就证明了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林钟秀的方式是可行的。”   林钟秀突然又皱眉道:“等一等。”   龙大胆急忙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林钟秀低声道:“这个风水局比我们上次在活死人墓之中的见过的要大,所以这定穴金针会埋设得比较深。可是现在,我们手头没有合适的工具。”   范剑南低声道:“那我这就去买。我记得在这附近有一家出售这里建筑杂货的店铺。买几把锹镐应该很快。”   “行,你先去。我们在这里做上记号,顺便趁这个时间寻找下一个位置。”苍云啸点头道。   范剑南点点头,转身走了出这片围墙围住的区域,向附近的那件店铺走过去。   那家店铺离得很近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也就是两百米左右,有一条小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大都行色匆匆,路面有两个老人喝着茶,还有一对情侣正在和做生意的小贩讨价还价。提着一袋子蔬菜鸡蛋之类的大妈似乎是刚刚买菜回来,走在回家的路上。完全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生活景象。   但是范剑南一踏进这条小街道,他就忍不住一阵苦笑。   他已经发现那两个喝着功夫茶的老人,精气内敛,绝非常人。而且他们虽然装作在相互闲谈,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买东西的情侣虽然还在和小贩讨价还价,但是范剑南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个两人身上有着不俗的术力波动。而那个小贩,更是双手干净得如同白玉,不但不是一个常年做风吹日晒工作的小贩,而且还是个女人装的。她虽然低着头,粗重的嗓门也学得很像。但是,剑南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而那位迎面走来的那位胖胖的大妈,范剑南耸耸肩走了过去道:“阿姨啊,买菜不是像你这么买的。除了几根青菜就是一袋子鸡蛋。这几根青菜单独炒就连一个人都不够吃,鸡蛋却是一袋子。你就算是装,也拜托装得像一点嘛。有点常识好不好?”   那位大妈目瞪口呆,众人也都吃惊地看着范剑南。这时范剑南却转过身来道:“都看什么看?就是说你呢,别低头了,装个小贩,还在身上洒香水。看你那两只手嫩得,别说卖菜了,只怕买菜这种活都从来不做的。江小花,你好好的大小姐不当,非要冒充卖菜的糙汉子。”   范剑南还没完,有看着那对情侣道:“还有你们,装情侣也装得不够亲密。紧张得像是偷情被抓现行一样。中文倒是学的像模像样,不过我第一次看到顾客买东西还点头哈腰鞠躬的。你们这日本习惯能不能改改?多向那边两位江相派的老爷子学着点,什么叫脸不红心不跳。气定神闲。”   范剑南居然当众把这些人都数落了一遍,摇摇头叹息着走进了旁边的店铺,卖了几把锹镐。又旁若无人地走出来,冷冷地道:“几位都是有身份的人,装来装去也不嫌丢人。如果想跟着的话,就大大方方跟着,也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的术者。只要你们能跟得上。”   男扮女装冒充小贩的江小花,赌气地把头上的帽子摔在一边,咬着嘴唇跟了上去。两个在路边摆下小桌,悠闲地喝着功夫茶的老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站起身来,跟在了范剑南的身后。一男一女的情侣也松开了一直拉着的手,面目阴沉地尾随其后。那位胖大妈见行迹败露,冷笑着把手中的蔬菜扔进了垃圾桶,跟了上去。   一个诡异的情景出现了,范剑南肩上扛着两把铁锹一把铁镐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串人。范剑南走,他们也走,范剑南停他们也停下脚步。而且沿途有不少身份不明的人都跟了上来,队伍越来越长,人越来越多。一直跟着范剑南穿过马路,来到了对面那个封闭着的建筑工地。   范剑南站在门口微微一笑道:“我到了,有本事的再跟上了试试。”说完转身走进了围墙里面。那个两个刚才被范剑南称为气定神闲的老爷子,此刻却最先沉不住气,抢上一步想要跟进去。   “哎哟!”一声,两个老爷子不约而同抱住了前额,像是撞到了什么,而且还撞的不轻。前面明明什么都没有,但空气之中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硬是把他们两个人给弹了回来。   “鬼打墙!”其中一个老人惊呼道。   “是阵法!”另一个老人按着额头低声喝道:“事情有变,范剑南出现了,通知所有人。”   江小花却冷着脸,看着其余人道:“国际易术理事会的事务,不相关的人最好立刻离开。”她一提到国际易术理事会,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一变,但是却没有人肯离开。江小花冷笑道:“好!你们既然都这么不怕死,我们也就不必忌讳什么了。黎夫人随后就到。”   她这样一说,那两个伪装情侣的日本年轻人首先退后了几步,却也不甘心就这样离开。那两个老头中的一个人拿出了手机,似乎是在通知某人。而那个胖大妈却冷冷地看着江小花,一言不发,片刻之后才狠狠地瞪了江小花一眼,走到一旁打起了电话。   大概过了将近十分钟,范剑南的建筑工地外围,人不但没有少,还越来越多了。易术理事会的人、江相派术者,日本东密的摩利天支道,还有苏玄水手下的一些人。都聚集在围墙之外,几乎把这个地方给层层包围了。虽然表面上,这些人还保持着克制,但是相互之间的敌意却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了。 第738章 乌合之众   苍云啸看到范剑南回来,神色似乎有点不对,便走上去问道:“怎么了?”   “外面被围住了。”范剑南淡淡地道:“暂时处在我的阵术禁制之下,他们还进不来,不过在入夜以前,他们一定会突破的。”   “是谁?”林钟秀吃了一惊,连忙低声道。“难道连你的阵术都不能阻止这些人进来?”   范剑南摇摇头道:“是很多人,江相派、易术理事会、东密的摩利天支道,还有阴魂不散的苏玄水。这些人应该一直在附近观察着我们,而且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几个小时后,估计黎夫人之类的高手都会赶到。”   “这么严重?”龙大胆皱眉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五岳真形图现世,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苍云啸冷笑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范剑南苦笑道:“暂时他们这些人还会处于相互内讧的混乱之中,但是很快他们就会明白过来。我设下的阵法可禁不住这么多人,所以最多只能维持到日暮时分。而我们破除金关玉锁诀,打开地窍找到五岳真形图的时间也只有这么多。”   龙大胆沉默了片刻,从范剑南手中接过铁锹道:“既然如此,我立刻动手!”   苍云啸一把拽住龙大胆,转过头看了看范剑南道:“即便我们找到了五岳真形图,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该怎么离开?尤其是怎么带着这东西离开?”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如果我们不趁着这个机会取走五岳真形图。那么,很可能就会被日本术者取走。别忘了,我所见过的那个摩利天本道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她们才是真正能够打开地窍的人,我敢肯定她们也在附近。如果外面那群乌合之众冲破了我布下的阵术,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苍云啸沉默了片刻,一言不发地接过了铁锹。虽然几个人的心情都非常的沉重,但是都知道目前除了尽快找到五岳真形图之外,别无他法。   而在这片工地的围墙外面,却比里面热闹的多了。陆陆续续有人赶来,却很自觉的形成了几个团体。彼此之间泾渭分明,而且大有剑拔弩张的势头。最先赶到的是理事会的人,梁燕生带着一群神情冷峻的人,聚集在工地的门口。一个老妇人缓缓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冷冷地一笑,“小花,准备清场。”   “老太婆,你是什么东西?”江相派术者之中立刻有人喝骂道。   梁燕生走上前去微微一抬手,强横的术力瞬间爆发,那个叫骂者就像皮球一样被摊开了。江小花冷冷地看了一眼所有人,朗声道:“这是我们易术理事会的事务,无关人等立刻退避。我给你们三分钟时间。”   “凭什么?就凭你这个小妞?”有人厉声道:“你们当这里是谁的地盘?”   就在此时,所有人的耳中像是听到了一阵怪异的声音。那个一身黑衣的老妇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哨子,放在嘴里缓缓地吹,声音并不高,但是却让人的心头感到无比压抑。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那个人顿时痛苦地弯下了腰,口吐白沫匍匐在地上抽搐。   对方的那群人立刻把这个人搀了起来,有个老人看了一下这个的脸。发觉这个人的脸色泛出了一层奇异的青灰,就像是某种泥土的颜色。“这是……”那个老人微微一窒,惊恐地道:“蛊!蛊毒!”人群一阵哗然,大都数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惊惧地看着这个老妇人。   她才刚到没有多久,众人也没有看到她有丝毫动作。怎么就会在这个人身上下了蛊?这份超然的能力和巫蛊之毒的可怕,已经悄然爬上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黎夫人,只不过是一个小辈的无知言语。你有必要做得这么决绝么?凡是逃不过一个理字,他虽然失礼在先,但你的下手也未免太过歹毒了。”江相派的那个老人皱眉道。“即便歹毒,你又怎样?”黎夫人似乎懒得和他多说话,只是微微偏过了头。   “对夫人无礼的人,就从来没有过好下场的。这位老伯,你还是早点带着你的徒子徒孙们回去算了。”江小花冷笑道。   “在下江相派赵赫。久闻理事会的大名,想不到行事竟然如此不顾江湖道义。”老人皱眉喝道。   突然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江相派?赵赫,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江相派?”朴小夜和田十等人带着另一批人缓缓走来。朴小夜冷笑道:“现在我是江相派的代理门主。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那个老人赵赫其实是王树炳的那一派人,看到朴小夜走来,指着她厉声喝道:“朴小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伍陆在的时候,我们还让你几分。哪知道你居然勾结外人,趁王老病重之际,纠集了一伙人自称江相派门主。你给我等着,这笔账等王老康复了,自然会和你慢慢的算!”   老人身后的一帮人也大声附和着。   “王老?呵呵,我倒是忘了,你一直是王树炳的马屁精。”朴小夜冷笑道:“不过你真的以为凭你们几个老头子,还能把我怎么样?王树炳这条老咸鱼自己都翻不了身了。他好像还躺在医院里,没来吧?”   赵赫的脸色大变,指着朴小夜喝骂道:“王老的身体一向没有问题,怎么会和范剑南的一阵切磋败了就会严重到住院?我怀疑就是你和苏玄水勾结,暗中害了他!”   “哎,我说。谁在我背后说我的不是呢?”苏玄水缓缓地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苏玄水,你终于来了。我早就知道,朴小夜和你狼狈为奸。果然,今天她一出现,你就立刻来了。”赵赫怒道。   苏玄水冷笑道:“是么,你比我还先到一步,为什么不说我们两个也是狼狈为奸?我不想管你们江相派内部的事情,不过,朴小夜总算是我的朋友。你这样说她,我就有点不太舒服了。你敢不敢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他的两道目光杀气毕露,强大的术力在涌动在他的周身。竟然把赵赫压制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苏玄水的出现,让江相派内部更是一阵混乱。像是瞬间分成了两个阵营,一派是赵赫那边的,一派则是朴小夜这边的。   “哼!你们只有最后一分钟了,再不走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黎夫人突然开口,对着这两帮人声喝道。 第739章 地脉死穴   苏玄水缓缓转过头,笑容可掬地对黎夫人道:“我知道你们易术理事会势力庞大。不过你们最好也别忘了,这是在香港。俗话说强龙也压不住地头蛇。黎夫人,你和你的人固然是实力强大,但是和我们这么多人硬拼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你竟然敢威胁我?”黎夫人寒着脸道。   “不敢。我只是想提醒大家一句,范剑南这个人非常的狡猾。他现在依仗遁甲阵术躲在里面,而我们目前还没有弄清楚里面的状况,却先在外面斗个你死我活。这不是有些可笑么?我想他之所以如此张扬,就是想到了这一点。到时候,我们在外面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他却从容地取得了五岳真形图,来个一走了之。”苏玄水淡淡地道:“黎夫人认为这样真的好么?”   黎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沉默了下来。江相派的那群术者也暗自皱眉,不约而同都有些担忧。   苏玄水不失时机地道:“其实我们和理事会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矛盾冲突,我只是想帮助江相派的这位女门主取回阳符。对所谓的五岳真形图并无觊觎之心。”   他这话一出口,赵赫的那一派江相派术者立刻大声喝骂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阳符也是你所能染指的?”   苏玄水丝毫不以为意,转过头看了看黎夫人道:“黎夫人,你也看见了。我们都是为了阳符而来。不如这样,我们合力破除范剑南所布下的阵术,然后一起进去。到时候,逼迫范剑南交出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至于五岳真形图,夫人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看怎么样?”他顿了一顿道:“不过,夫人如果拒绝我这个提议的话。那就难免要陷入一场火拼之中了。毕竟我们无论如何不会放弃夺回阳符。”   黎夫人沉默了片刻,看了看苏玄水,淡淡地道:“都说五术人之中唯有苏玄水能够和范剑南一争高下。今天看来,你果然名不虚传。至少花言巧语的程度,不在范剑南之下。”   “过奖过奖。”苏玄水面不改色地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其中的利害关系还是请夫人自己斟酌考虑。”   江小花皱起眉,在黎夫人耳边低声道:“夫人,这个人的话并不可信。”   黎夫人却压低声音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现在的局势一触即发。凭我们的力量完全压制住这些人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必然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在还没有见到五岳真形图之前,我们就这样损耗实力和这些人拼,对我们而言非常不利。这个苏玄水虽然存心不良,但是有一句话他说对了。无论是他还是江相派术者都是这里的地头蛇,人多势众,并不好惹。”   “我们还怕他们不成?”江小花不忿道。   “不是怕他们。而是目前确实不宜和他他们硬拼。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情况?”黎夫人压低声音道:“以范剑南的聪明,不会没有想到我一直在监控着这里。他扛着锹镐招摇过市,摆明了就是要取五岳真形图。为什么明知我们严密监视这里,他却还这样高调行事?”黎夫人冷冷地道:“他会不会已经想到了我们会和这些人起冲突。”   江小花脸色一变道:“你是说,也许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破解金关玉锁诀,却故意装出一副样子。引我们和江相派术者火拼?等我们拼得实力大损之后进去,却发现金关玉锁的风水局依然没有破。也根本无法取得五岳真形图?”   黎夫人点点头道:“不错。范剑南这个小贼奸猾得很。这种事他不是做不出来。”   “那夫人的意思是?”梁燕生皱眉问道。   “先看看破开范剑南的阵法,我们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在这之前不要过多损耗实力。既然这些人这么强硬,那么就让这些地头蛇打头阵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黎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冷的嘲讽。   她转过身,看着苏玄水道:“好。我就信你一次。暂时不和你们这些人计较。不过要是被我发现,你们有谁想动五岳真形图的念头,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苏玄水一抱拳道:“多谢。”然后他又转身看向了赵赫等江相派术者,淡淡地道:“赵老大,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江相派一脉。应该不愿意看见阳符落在范剑南之手。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不如先和我们一起合力破开阵术,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赵赫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是在犹豫。易术理事会这次来的都是高手,实力强大。朴小夜等人和苏玄水勾结,他知道自己这些人反而是比较弱的一群人。如果不答应苏玄水的建议,自己这些人势必成为众矢之的。不由一咬牙喝道:“好。朴小夜,苏玄水!我就暂时放下我们之间的仇怨,和你们一起破开阵术。不过对于阳符,我们是志在必得!”   朴小夜微微一笑道:“都说了,这个问题稍后再做考虑。现在我们还是想想怎么破开这个阵术为好。”   在围墙之内,范剑南和苍云啸忙得一头是汗。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他们才取出了其中的四根定穴金针。因为这里的定穴金针说是金针,实则是一支铜棒,大约有一米多长。埋设得也比较深,而且大多位于地气流转的节点上,稍有不慎就会触动地气爆发,确实非常难以取出。   不但是他们几个在挖掘的人,就连在一旁勘测地气流动的林钟秀也满头是汗,握住紫木罗盘的手也因为紧张而满手是汗。   突然工地的围墙外面传来了强烈的术力波动,就连地面也微微一颤。龙大胆转过头低声道:“剑南这是怎么回事?”   范剑南头也不抬地道:“他们在用术力破阵。我这在外围设置了好几道阵法,足够坚持一段时间。不到日落,他们无法破开阵法。先别管他们,我们抓紧时间。你那边怎么样了?”   龙大胆小心地从地下起出了一支锈迹斑斑的铜棒,压低声音道:“好了。算上这根的话,这已经是第五根了。”   范剑南双眉紧皱,“必须加快速度了,因为我们不知道破开金关玉锁诀之后,还有什么在等着我们。如果地窍之外还有进一步的防卫手段,那我们可就真的一筹莫展了。”   苍云啸低声道:“我这里这根也快完成了。这样一来,我们一个小时差不多能够起出六支定穴金针。二十四根金针起码需要四个小时。”   他正在说话的时候,林钟秀却一声惊呼,“小心。”   苍云啸立刻停住了手,转身皱眉道:“怎么了?”   林钟秀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你这根金针位于地脉节点上。”   “那又什么样?”苍云啸道:“这金关玉锁诀是按照金丹内练法门排布。以地气脉络为经脉,以龙穴为经穴。这几根埋在地下的铜棒,就相当于刺入人体穴位的金针。丹道之中也有以金石刺激穴位调理人体气机的学说,只不过王重阳把金丹内练术进一步发挥到了风水术中罢了。”   林中秀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龙大胆已经抢上前一步按住了苍云啸的手,严肃地摇摇头道:“先听阿秀说完。现在虽然时间很紧,但是我们急不得,一着错,满盘输。万事谨慎为好。”   林钟秀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原理是没有错,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人体经络之中有些穴位是绝对禁止触碰的。因为那些穴位是足以影响人生死的重要穴位。”   “死穴!”龙大胆和苍云啸都是陡然一惊。这两人一个是中医圣手,一个是内家拳高手,对于人体经络都是非常有研究的。他们都知道人体周身约有52个单穴,300个双穴、50个经外奇穴,共720个穴位。有108个要害穴,36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   “没错。中医或者武术之中的穴位是指神经末稍密集或神经干线经过的地方。如果我们也把这个区域地气脉络看做人体经络的话,那么现在苍云啸所挖出的这根定穴金针就是在死穴之上。因为这跟金针周围的地气脉络纵横交错,处理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地气爆发。”林钟秀脸色苍白地道。   “地气爆发?”苍云啸皱眉道。   范剑南点头道:“不错。你是内家拳高手,应该明白,所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这是中国一句最为经典的武术谚语。苍云啸何等聪明,简直一点就通,立刻皱眉低声道:“气功引导术,真气在体内循环运转会转为强劲的内力。你是说,这个位置位于地气循环流转的特定位置,所以也会积累强大的能量?”   “不错,而且自这定穴金针被植入地穴,地气终年不断的运转流动,已经一百多年了。其积聚的能量可想而知。如果刚才强行拔出定穴金针的话,积蓄的地气能量得不到制约,就会在瞬间爆发。其威力不小于一个炸弹。”范剑南压低声音道。   苍云啸呆了一呆,这时他的手掌心中满是冰冷的汗水。 第740章 地气引导   围墙之外传来了一声轻微的爆音,和几声压抑的惊呼声。   龙大胆看着范剑南皱眉道:“这术力波动是怎么一回事?”   范剑南苦笑道:“有一层阵法被他们突破了。不过他们似乎也有人受了伤。”   “你在外面设置了几重阵法?”龙大胆忍不住道。   范剑南面容沉静地道:“四重。不过现在只剩下三重了,看起来他们的速度很快。也许要不了天黑,就会突破我布下的所有阵法。”   苍云啸压低声音道:“算了,与其担心外面的情况不如先想办法解决我们目前的困境。这根定穴金针该怎么取出来?”   范剑南看向林钟秀道:“我虽然对于阵术知道的不少,但是风水局还是要看你的。阿秀,你怎么看?”   林钟秀手中拿着那只紫木罗盘,想了想道:“或许我可以想个办法,把这积蓄了百年之久地脉能力消耗掉。”   “具体怎么做?”范剑南有些紧张,他知道无论林钟秀的办法是什么,都会比较凶险。而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过多考虑了,再凶险的办法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果然,林钟秀蹙起眉头道:“不过,这个办法有点危险。我也只是听我师傅曾经提起过这种办法,但却从没真正试验过。”   “不管什么危险了,先把你的办法说出来再说。”龙大胆焦急地道。   “这种地脉积累的能量和一般的风水煞的情况截然不同,不能够化解,只能想办法引导。”林钟秀沉吟道:“如果有人在特定的方位形成一个比较强大术力波动,应该可以震动地脉,使原本被定穴金针聚集不散的这股能量顺着地气运转返还地下。就像是我们上次在活死人墓里一样。不过,那个风水局比较小,用一根定穴金针就可以完成。但是,这一次。”林钟秀犹豫了一下道:“我需要一个人。”   “我来!”龙大胆抛下手中的铁锹,低声道:“测出方位,然后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林钟秀微微一颤道:“但是这样做的风险很大。说穿了,这在物理学之中其实叫做共振原理。想要引动这股地脉能量,一方面需要很强的术力,另一方面,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术力反馈伤害。”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作为五术宗师之一,他当然知道什么是所谓的术力反馈伤害。当你一拳打在墙上,力量足以把墙体打穿的时候,也意味着你的手骨肯定要承受骨折的代价。因为力的作用,总是相互的。他抬头看着林钟秀道:“我来!”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动,范剑南就一把按住他。“在此之前我想说几句话。”范剑南平静地道:“是我把你们卷入了这次的事件,对此我很感激你们的帮助,但同时我也很抱歉。所以,这一会儿,我不会让任何人冒这个险。如果一定要有人来做这件事的话,那也应该是我。”   “现在说这些干嘛?”龙大胆皱眉道:“外面的阵术是否能够支撑下去,还是个未知数。倒时候我们还要靠你出去,现在一旦你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办?”   “但是你想过没有,万一有事的话,我们这几个人之中只有你能够救活这个出事的人。如果让你来,你一旦出事,没有人能够救你。你是个医生,你也知道这种术伤有多棘手。”范剑南严肃地道。“但是我不一样,我曾经改过命。就连人相王松也曾经说过,我一生凶险,但却是很难横死的。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在我出事的时候能够帮我一把。”   “不行!”龙大胆红着眼喝道:“我知道,和你们相比,我的术法实力最弱。很多时候,我更像是一个纯粹的医生,只是一个医生。而不是五术人宗师之一,所以每次有事的时候,总是你们站在我的前面。但是我并不想这样。有的时候,我也希望能够帮我的朋友们做一些事情,而不是成为一个旁观者。”   “从来没有人认为你是一个旁观者!而且你知道我们有多需要你。”范剑南厉声喝道:“但是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让我来,把握会更大的。”   苍云啸拍了一下龙大胆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大胆,听他的。范剑南的判断从来没有错过。而且,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事,能够救他的就只有你了。”   “别再可是了!”范剑南转向林钟秀,点头道:“把方位测算给我!另外告诉我,究竟应该怎么做?”   林钟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罗盘转了一个方向,低声道:“西南方向十九步,偏南二分。我会把地气脉络的走向完全标出,你必须引动自身的术力和这地气产生相互吸引,然后按照我给你的走向,把这股强大的地气引回到地脉之中。”   范剑南点点头,转身走向了地块的西南角。林钟秀紧张地看着罗盘,一边指点着他的方向。终于范剑南站在了林钟秀预定的那个位置上。他点头道:“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林钟秀犹豫了一下道:“范剑南,你不是地师,对于地气的感应也许会比较困难。不过只要熟悉了之后,应该会很容易引导地气。”范剑南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   林钟秀看了一下手表,低声道:“地气的流转过程和人体的气血流经穴位一样,有着明显的时间性。我会告诉你在什么时候开始引动术力,不能太早,也绝对不能太晚。太早了,你无法以自身术力引导地气;但是如果太晚了,地气的运行已经过了预计的节点,那么你的体内术力反而会被这地气所影响。”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范剑南咬牙点头道。   “你并不明白。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就是你陷入最危险的境地之中了。你必须立刻切断和周围一切有联系的术力,否则着强大的地气将会彻底侵蚀你的身体。即便是龙大胆在你身旁,也很难挽回。你懂了么?”林钟秀咬着嘴唇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你现在唠叨的快像个老太婆了。小心以后龙大胆受不了你。”   林钟秀没有理会范剑南的玩笑,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手表和罗盘。她要为范剑南引导地气,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切入点。 第741章 阵破   林钟秀静静地盯着手中的罗盘,她并没有移动位置,但是罗盘的指针却在轻微的晃动。这种地气变化的规律极其微弱,即便是有着相当经验的风水师,也不能单凭这种指针的轻微震动来判别地气运行方位。   除非他们能够得到堪舆门地师的真传,并且手中持有这只紫木罗盘。这只紫木罗盘是传自上一代地师林若谷的师傅,罗盘上铭刻的两行字依然清晰可辨:虚怀若谷,不动如山。   突然罗盘上的指针微微一动,林钟秀眼皮一跳,低声喝道:“开始,就是现在了。”   范剑南的双手结成了一个宝瓶印,蓄势已久的术力勃然张开,在他的身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术力磁场。同时整个人的思绪陷入了一阵极致空灵之中,周围的一草一木,一颗尘埃,一阵微风都像是和他产生着某种特别的联系。几乎是在刹那之间,他的身体微微一晃。他已经把握住了那道若有若无的地气运转,那凝聚百年郁结不散的地气精魄,更像是一团极为精纯的能量。   他本身的术力和郁结的地气,像是两种不同能量的相遇,在瞬间产生了感应。范剑南明显的感觉到那团地气像是一个极大从磁场,对他本身的术力产生了强大的吸附和拉拽之力。他也知道一旦他失去对自身术力的控制,将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只能够强行催动体内的术力和这团地气保持着相对的距离。   但是这团积聚百年的地脉之气实在是太强了,范剑南体内的术力提升完全赶不上这种地气爆发式的速度。眼看自己体内的术力就像狂潮一样涌向对面,别说引导这团地气,俨然就是要失去对自身术力的控制了。   就在此时,他的体内陡然爆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震颤。一丝红色的微光在他的瞳孔深处隐现。这一抹红色迅速染红了他的双眼。他的身体内被遁甲天书压制的血裂症再次失去了束缚。范剑南依然站在那里,双手结印,但是他的术力却像是疯了一样成几何倍增长。汹涌的术力狂潮令他周身的空气都形成了无数个漩涡,而且在疯狂的扩展。   龙大胆和苍云啸两人都骇然后退了一步,有些惊惧地看着范剑南。“他怎么了?”龙大胆低声道。   “血裂症爆发了。”龙大胆的声音有些无奈,“这是一种极为少见的遗传病,只在范家人的身上出现。”   苍云啸点点头道:“我听说过。不过他的病似乎有些特殊。”   “是的,他用遁甲秘术刻意压制之下,血裂症在平时不会发作。不过也正因为这样,越是压制,爆发的力量越强大。好在他学了遁甲天书的下卷,否则恐怕刚才这一下就足以要他的命了。”龙大胆脸色沉重地道:“希望他能够凭借这个怪病,撑过这一阵。”   范剑南已经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他的全部思想和精神都已经融汇到了自己的异常感受之中。在他眼中的世界像是完全变了样子,整个世界像是都由线条和图形组成。在地下蜿蜒游动的地气,就像是活了一样,在不断地试图压制自己,而自己术力对其的控制却始终如故。在血裂症爆发的异常术力支撑之下。   无论这道地气如何狂暴地左奔右突,范剑南的术力始终高出一筹。保持着绝对的控制,最终顺利地引导着这股地气再次融入了地下龙脉之中。说来也怪,虽然初开始的时候这团运转不息的地气对范剑南术力的控制反应激烈,但是在他的引导下一接近地下龙脉,便立刻就加速汇入了地脉之中。就像是一瓶水,终于汇入了河流之中,再也难寻到本来的踪迹。   “成了!他做到了!”林钟秀就看着手中的罗盘,忍不住狂喜道:“他引导地气归入龙脉了,他成功了!”   范剑南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都瘫软了下来。   龙大胆抢上前去扶住他,只觉得他体表的温度非常高,就像是在发烧一眼。不过随着范剑南眼中的血丝渐渐褪去,他的体温也在逐渐恢复了下来。龙大胆松开了他的脉搏,低声道:“你没事。只是精神高度集中之后的引起的眩晕。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我早就说过,我这种事情,我比较在行。”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时,地底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震颤,伴随和沉闷的爆音。范剑南皱眉道:“怎么回事?”   “别担心,这很正常。是地气回归地下龙脉,所产生的能量爆发。现在我们可以起出那个位置的定穴金针了,不会再有危险。”林钟秀道。   “嘿嘿,这个我来!”龙大胆跳过去,用铁锹铲了两下土,露出了定穴金针的尖端。然后用铁锹轻轻一撬取出了那支锈迹斑斑,布满铜绿的定穴金针。一切正常,没有再发生任何的问题。林钟秀松了一口气道:“好了,继续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大家抓紧时间。”   围墙内骤然增强的术力波动和地底深处传来的沉闷轰鸣,早已惊动了在围墙外的人群。   “怎么回事?刚才那阵强大的术力波动是谁?”朴小夜吃惊地道。   “是范剑南。只有他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爆发出这么强大术力波动。”黎夫人脸色一变道。   江小花有些怀疑地道:“是他?这怎么可能,他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么……”   “你是想说他没有这么强?”黎夫人冷笑道:“这就是范家的人,他们的可怕之处是你根本始料未及的。如果你看到他过他的父亲范坚强,你就不会这么惊讶了。那个人简直只能用恶魔来形容。”   苏玄水点点头道:“确实是范剑南没有错,这是他的那种怪病产生的异常术力,我都在他手下吃过苦头。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刚才那几声极为沉闷的声音,像是从地下传出来的。莫非……”他故意看了一眼黎夫人,没有再往下说下去。   黎夫人看着他冷笑道:“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没什么。刚才那几声闷响的时候,地面明显能够感觉到震动。”苏玄水皱眉道:“像是某种力量得到释放的感觉,我是想说,莫非地窍已经被范剑南打开了?”   黎夫人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便波澜不惊地笑道:“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即便是范剑南破开了金关玉锁诀,打开了地窍。也不一定就说明他得到五岳真形图。再退一步说,即便他得到了五岳真形图,我们这样团团围住,他又能逃到哪里去?早晚还是要落到我手上的。”   苏玄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老妇人,微笑道:“不错。但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加快破阵的速度。”   正在说话的时候,前面的一群术者突然一阵欢呼,人群又向前移动了几米。江小花惊喜道:“我们又破开了一重阵法。”   黎夫人精神一振道:“我查看过,范剑南布下阵术一共是四层,现在几个小时内我们已经连破两层。看来范剑南等人坚持不了多久了。燕生,你也带着人去帮他们一把。”   梁燕生皱眉道:“夫人。我还是留下保护你为好。”   黎夫人摇摇头道:“我有小花陪着就好。用不着你保护,难道还有谁敢对我不利么?”   梁燕生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干违抗黎夫人的意思,挥手带着一批人赶向前面,参与进了破阵的大军之中。那些江相派术者和苏玄水的手下大多是一些经验丰富的术者。虽然不是非常厉害,但是人多势众。对于暴力破阵这种力气活倒是没有丝毫的问题。范剑南布下的遁甲阵术,就像是一把锁,硬是把这片地域给锁死在围墙之内。但是再精密绝伦的一把锁,也经不起一大群人轮番用铁锤砸。   范剑南听到了围墙外的欢呼,不由一阵苦笑道。“他们看起来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又破了我一重阵法。照这样的速度,我们破除了金关玉锁的时候,他们也差不多能够冲进来了。”   林钟秀一边和龙大胆两个人清理着另一处定穴金针,一边压低声音道:“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布一个风水局,希望拖住他们一点时间。”   苍云啸摇摇头道:“这恐怕行不通。”   “怎么行不通?”龙大胆皱眉道。“阿秀的风水阵不错啊,应该能够挡住他们。”   苍云啸摇头道:“你不知道,风水局相对于范剑南的遁甲阵衍术来说,缺乏变化,所以容易被破解。江相派术者之中就不乏高明的风水师、而苏玄水的那帮人更是原先跟随魏如山的地相术师。风水局对他们而言造不成太大的阻碍,反而我们布阵会浪费了目前对我们最为宝贵的时间。”   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道:“话是说的不错。不过如果我们布下的不是一般的风水局呢?”   “不少一般的?你的意思是?”林钟秀的眼睛一亮道。   “金关玉锁诀!”范剑南淡淡地道:“我们可以把这些已经起出来的定穴金针按照金关玉锁诀的规则,再依样画葫芦,移动到门口。给他们一个惊喜。我就不信他们也能像解开普通风水局一样,解开这个王重阳留下的千古迷局。” 第742章 移花接木   “我看这个主意可行。这个金关玉锁诀困扰了我们这么久,也让这些家伙尝尝苦头。”龙大胆大喜道。   范剑南转向林钟秀道:“阿秀你有设置金关玉锁诀的把握么?”   “问题倒是不大,而且这里我们曾经勘察多次,对情况非常了解。如果我要设置一个小型的金关玉锁诀堵住门口的话,最多只要半个小时。”林钟秀想了一下道:“也许不会像我们破解的这个这么大,但是堵住一个小的区域足够了。”   范剑南点头道:“那好,你把剩余的几个定穴金针找出来。我们分成两批人,我和苍云啸负责破解这个,你和龙大胆负责在那里给试图冲进来的人设置障碍。如果我们够快的话。找他们破开阵术之前,就能在再给他们设下一个小型的金关玉锁诀。材料都是现成的,挪一下地方罢了。这就叫移花接木。”   龙大胆有些犹豫道:“剑南,你不是说过,那些日本术者很可能懂得破开金关玉锁诀么?”   范剑南点头道:“我就是在赌这一点。现在我们没有退路,唯一的希望就是抢在他们之前找到金关玉锁诀。我所赌的就是摩利天本道的人存有异心,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破解我们布下的金关玉锁诀。因为他们非常忌惮理事会的人,这也是他们上次私下找我的原因之一。你想想看,万一黎夫人等人知道他们有能力破解金关玉锁诀。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而是会盯死他们,甚至有可能强行控制住他们。”   “不错,如果他们真的对五岳真形图有企图的话,是绝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露自己有能力解开金关玉锁的。”林钟秀冰雪聪明,一点即通。立刻点头道:“好,我们抓紧时间。剩下的十八根金针应该没有什么难度了,非容易取出,只有注意顺序不错乱就行。”   这三男一女立刻开始了紧张的忙碌了起来。范剑南和苍云啸两个人奋力挖掘着,一根根的铜棒被从地下掘出。那一边却是龙大胆在林钟秀的指挥下把这些挖掘出来的铜棒换了个方位,重新钉入地下。这就等于是把原先的金关玉锁诀,整体挪动了一个方位。也就是在破解的同时又重新构建了一个。   只不过这一次的规模比较小,只是限制在工地的入口处。   而此时在外面,苏玄水黎夫人等人还没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正在焦急地催促着,各自手下的术者,加快破解的速度。如果不是考虑到保存实力,只怕都已经自己动手了。不过,这些人各怀鬼胎相互戒备。就像事先约定好的一样,他们几方面的势力,真正的高手都没有动。而是让一些普通术者在卖力攻击着范剑南布下的阵术。   虽然速度慢一点,但是他们似乎都认为这样比较保险。因为他们谁都清楚,对方都不是善茬。要是把所有高手都投入到攻击遁甲阵之中,难免就会损耗自己这一方的实力。谁都不希望自己费了半天劲,累个半死,却被对方以逸待劳占了个大便宜。   时间一点一点在过去,黎夫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范剑南在围墙外面布下的遁甲阵还没有破除,围墙里面却又死寂一片。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了?最让黎夫人担心的是,先前传出那剧烈的术力波动,还有那几声地底深处传来的沉闷爆音。   “难道,他们真的已经破开了金关玉锁诀?”黎夫人双眉紧蹙,脸色冷得像是寒冰。等待本就是一种漫长的煎熬,沉静如黎夫人也终有沉不住气的那一刻。   又过了一阵,围聚在前面的术者们一阵喧哗。像是有人已经找到了阵眼,眼看范剑南布下的最后一层阵术就要解开了。黎夫人再也按耐不住,霍然起身走向了前面。   但是她才刚走出两步,突然面前就伸过来一条手臂挡住了她的去路。苏玄水一脸微笑地看着她,“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我到前面看看,怎么,你个还敢拦我不成?”黎夫人沉下脸道。   苏玄水微笑道:“前面的阵术还未破开,我是怕夫人会有危险。这种琐碎事情,自然还是交给手下们去办,夫人不妨和我们一起在这里等着。”   江相派的赵赫眼珠一转,立刻附和道:“不错,等阵术破开,自然会有人过来通知。夫人不妨再耐心等待片刻。”他的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心道:你们理事会想来跋扈。要是你们先进去了,立刻就让人守住了入口,不让其他人进入怎么办?你就算是想进去,也得和我们一起进去。   黎夫人看了他们一眼,以她的聪明哪里还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只是暂时她还不想跟这些人翻脸,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向前走去。   苏玄水眼光闪动道:“黎夫人,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那边的一群人似乎并不是贵会的人,也不是我们的人。而且行色诡异,鬼鬼祟祟。夫人可知道他们的来历?”   黎夫人一回头,就知道苏玄水指的是那些人了。摩利天支道的术者,他们很安静地站在理事会那帮人的一侧。   黎夫人淡淡地道:“没什么,那只是我们请来的几个顾问。”   “顾问?”苏玄水冷笑道:“夫人,我虽然眼拙,但也看得出他们是日本术者!五岳真形图是道教至宝,自汉朝就有传说,得到这东西,就可以号令整个中原术界。对于这件东西,你们却请几个日本术者当顾问。我想问问夫人究竟算是什么意思?”   “你说是什么意思?”黎夫人冷冷地道。   “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看不惯中国人术界的内部事务,却突然来几个日本人搅局。”苏玄水慢悠悠地道。“夫人你也知道,在六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之中,无论是江相派的前辈还是你们易术理事会的前辈,都曾经和以阴阳师为代表的日本术者生死相搏。堂堂理事会真的需要这几个外人来做顾问么?五岳真形图固然重要,但是夫人也别忘了民族气节。”   他这话说得极为刺耳,倒好像是在暗讽黎夫人为了得到五岳真形图,不惜勾结日本术者一样。   黎夫人顿时心头火起,瞪着苏玄水道:“你说什么?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第743章 强敌环伺   苏玄水冷笑一声道:“黎夫人,我尊敬你的术界前辈,也尊重国际易术理事会在这么多年之内对术界做出的贡献。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会认同你带着几个日本人参与此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据我所知,贵会也一直在和欧洲巫术联合会冲突。而贵会的前任理事马歇尔,虽然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却依然背叛了理事会。你能保证这几个日本人不是心怀叵测,图谋五岳真形图么?”   “你……”黎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恶狠狠地看着苏玄水道:“你想究竟怎么样?”   苏玄水淡淡地道:“我并不想怎么样。只不过我不愿意有外人参与此事。在我们攻破外围阵法之前,这几个人必须离开!”他霍然回头,指着摩利天支道的那几个日本人喝道:“中国术界的事,不容外人插手!”   江相派的那群术者趁机起哄,纷纷喝道:“不错。理事会参与我们也就忍了,毕竟是术界一脉。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日本人插手。”   “不错,你们带几个日本人来算什么意思?”   江相派术者之中颇有威望的赵赫这时也站了出来,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安静。   然后他转身对黎夫人道:“既然大家都是术界中人,那么我也说两句。大家这次来,无非是为了五岳真形图重新现世。但是大家想必也清楚,这五岳真形图为什么会被藏于香港?是当年鸦片战争,鬼佬们占据香港。术界前辈为了保存这道教至宝,无奈之余才封印于此。当年那些英国鬼佬固然可恨,但是这些日本萝卜头更不是好东西!黎夫人你今时今日,带着几个日本术者前来,这恐怕不妥吧?”   这赵赫一口粤语,这萝卜头是中国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对日本人的一种蔑称。一时明治维新前日本男人通常把头剃光,剩下一小撮头发在头顶中央,乍看之下就如萝卜带点茎叶的头部。二是揶揄日本人身材像萝卜般矮小。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对中国的侵略,惹起中国人对日本人的憎恨,故此以萝卜头形容日本人,意思为犹如在煮萝卜前,必须铲除其头部的步骤。   这个赵赫在江相派声望颇高,仅此于王树炳。即便是朴小夜在苏玄水的帮助下成为了江相派的门主,他依然拥有不少的支持者,所以才能和朴小夜等人分庭抗礼。他这一说,下面的人更是群情激愤,指着摩利天支道的那帮日本术者破口大骂。“知道什么是五岳真形图么?你们也配来这里吗,什么东西?”   摩利天支道的中川右卫门脸色有些尴尬。他们人数不多,才四五个人。被这么一大群人围住难免有些紧张了。   远处有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在马路的另一侧路过。像是一个大妈带着她年幼的孙女,不经意地看了围墙外的人群一眼。正是那天范剑南所见到摩利天本道的赵女士,而牵着她手的那个可爱小女孩,正是摩利天本道的巫女俾弥呼。   赵女士低声道:“阁下,我们还是不要靠得太近了。支道的中川等人见过阁下,距离太近,恐怕不太安全。   俾弥呼一脸童真的微笑,淡淡地道:“他已经自顾不暇了。你看着吧,黎夫人为了平息事端,肯定会让中川等人离去的。”   赵女士沉默了一会儿道:“应该会吧。不过我有点想不通,那个苏玄水为什么如此针对他们。”   俾弥呼淡淡地道:“苏玄水是个聪明人,他在不惜一切企图主导这次事件,向他有利的方向发展。他表面上是在针对支道的人,但是其实真正的目的只怕是为了限制我们。”   赵女士微微一惊道:“阁下,您的意思是,他可能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了?”   俾弥呼淡淡地道:“也许。这个人很不简单。贵子,我们今天最好不要有任何的行动。”   “为什么?难道任凭范剑南等人取得五岳真形图么?”赵女士吃惊地道。   “现在的情况复杂。即便我们出手破解了金关玉锁诀,也很难取得五岳真形图。理事会虎视眈眈,还有那个苏玄水也是个厉害角色。再加上那一大批中国术者。我们不但没有机会取得五岳真形图。甚至会有葬身于此的危险。”俾弥呼淡淡地道。“我们要做的只是看着。”   “看着?”赵女士不解地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也看出来了,这帮人之间的矛盾不小。就让他们相互争执下去,我们彻底做个旁观者吧。”俾弥呼淡淡地道:“如果范剑南没有能够破解金关玉锁诀,那么他们什么也得不到。如果范剑南破解了,那么我也有后备的方案来应付他。总之,我们冷眼旁观就好。”   “是。”赵女士看了俾弥呼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牵着她的小手缓缓走过。   而对面的争执似乎已经到了白热化,双方的人摩拳擦掌,几乎就要动手了。强龙难压地头蛇,黎夫人最终还是妥协了。她点点头道:“好,既然你们心怀疑虑,那么我可以请这几位日本术者离开。”   苏玄水面无表情地道:“请!”   黎夫人转向了中川右卫门,还未开口,摩利天支道之中的那个胖胖的老者已经沉下脸道:“夫人,我们听得懂中文。看起来这里似乎很不欢迎我们东密的术者。不过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是受谁的邀请而来的。”这个胖老者正是上次冒充杂货店老板的那个冈本雄。   黎夫人冷冷地道:“我自然知道你们是受谁的邀请而来。不过,你们也应该知道,你们的身份不过是几个顾问罢了。有时候形势比人强,难道你们还想留下来独自面对这些中国术者么?如果真想这样的话,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那个胖胖的老者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正想说话,却被中川右卫门一把拦住了。中川右卫门装腔作势地道:“哎呀呀,冈本君,你这样就让夫人太为难了。我们可是客人,做客人的怎么能让主人这么为难呢?既然夫人有难处,我们还是应该体谅的。”他转向黎夫人颇有礼貌地鞠躬道:“既然是这样,那么鄙人和这几位同僚就先告辞了。”   胖胖的老者脸色大变,但是却强忍住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有些愤懑地跟着中川右卫门等人一起离开了,直到走出去很远之后,他才忍不住地道:“中川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为什么要听那个女人的?”   中川右卫门冷冷地道:“因为我们没有选择,理事会虽然在拉拢我们,但是对我们并非没有防范之心。你这样和那个老女人顶撞,只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认为我们是对五岳真形图心存幻想。”   “那又怎么样?我们这次来中国难道真的是为了协助理事会么?难道你对这五岳真形图就真的丝毫没有兴趣?”冈本雄怒道。   中川右卫门冷笑道:“不是没有兴趣,而是根本不敢有兴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我即便今天得到了五岳真形图,明天就有可能身首异处。你真的敢在理事会这头猛兽的口中抢食?”   冈本雄微微一滞,脸色有些难堪地道:“那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中川右卫门淡淡地道:“为了摩利天本道而来。我们要借助理事会之手,除掉那个怪物。”   冈本雄微微一惊,像是知道中川右卫门所指的怪物是谁,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道:“你是说,本道的俾弥呼?”   中川右卫门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他一句道:“你知道我们东密摩利天支道,实力远在阴阳流之上,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徒有虚名的阴阳流却无比显赫,我们却一直只能隐姓埋名的活着?”   “因为摩利天本道存在的缘故。我们只是支道。”冈本雄低声道。   中川右卫门点点头道:“不错,数百年来,摩利天本道一直在暗中压制着我们。第二十五代目和第二十六代目,都是死于这个怪物的手中。要想摆脱这种局面就只有借助理事会之手,除掉巫女。只有这样,我们摩利天支道才有真正抬起头的一天。我并非是为了帮助易术理事会,而是为了借助他们的势力。在这种情况下,我又怎么能够违背理事会的意愿?”   冈本雄深深地低下了头,没有在说什么。暮色将近,天已经渐渐灰暗了下来。中川右卫门的身影渐渐消逝于暗中,只留下了一句无比怨毒的话,“我有生之年,必除摩利天本道。”   在油麻地的工地附近,大批术者依然在奋力攻击着范剑南布下的最后一个遁甲阵法。围墙之内的范剑南等人却也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的工作,金关玉锁诀所设下的二十四支金针,已经被强行拔除了十九支。而这十九支金针都被林钟秀和龙大胆移到了工地的入口处,重新布置了另一个较小的金关玉锁诀。   范剑南看了一下时间,他知道自己所布下的最后一个阵术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究竟现在是外面的术者们先攻破他的遁甲阵法,还是他们抢先一步破除金关玉锁诀,就看谁的运气更好了。 第744章 险着   在围墙之外,范剑南布下的遁甲阵术已经被一点一点的攻破。所有人都明白最多就在这几分钟之内,这个精妙的遁甲阵法就会在一群术者的围攻之下逐渐被破。这是以力破巧之道,集结几百个术者的能力猛攻遁甲阵的一点,即便需要耗费一些时间,但是终究可以破阵。   黎夫人、苏玄水、朴小夜和赵赫等人也已经走到了遁甲阵的外围。   苏玄水看了一眼其他人,淡淡地道:“各位准备好了么?要攻破此阵已经是弹指之间的事情了。”   黎夫人冷冷地道:“我们把丑话说在前面,你们想对付范剑南,我没有理由反对。但是如果有人图谋不轨,想动五岳真形图的脑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谁动,谁就得死!”这个老妇人浑身阴冷的气息,逼得所有人不敢正视。   突然一阵非常难听的声音响起,就像是金属脆裂般。但这令人心酸的声音一响之后,围墙上蓦然出现了一道门。苏玄水却露出了笑容,“范剑南聪明一世,也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破开他布下的遁甲阵。几位,请吧。”说完他缓缓推开门,举步就向里面走去。   但梁燕生立刻拦住了他,躬身请黎夫人先行。   苏玄水故作识趣地停下脚步,让黎夫人走在前面。其实他心思缜密,生怕这大门之后还有什么陷阱,所以故意装作想贸然闯入的样子。果然,这帮易术理事会的人还是上当了。以为他想抢夺什么先机,立刻把他拦下,而让黎夫人先进。   等黎夫人进去之后,苏玄水和其余人才跟了进去。   进去之后,众人眼前竟然是一片荒芜,除了四周的围墙,他们所见到的只是一片荒地。却哪里有范剑南的影子?   黎夫人在周围转了几圈,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玄水图神色一动,低声喝道:“不对!”   “有什么不对?”黎夫人皱眉道。   “我们进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是进来之后,为什么我们还能看清这里的一切?”苏玄水压低声音道:“而且一墙之隔就是外面的大马路。我们这里是不是显得太安静了?”   黎夫人心中一震,低声道:“你是说我们又中了范剑南的圈套?他给我们设下了一个幻阵。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都是不真实的障眼法?”   朴小夜摇头道:“不对。我对幻术有些研究,这绝对不是一个幻阵。而且四周竟然丝毫感觉不到一点生气和术力反应。这和一般的幻阵也非常不一样。倒像是……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黎夫人有些焦躁地喝道。   “倒像是某种风水术局。”朴小夜低声道。   黎夫人微微闭上眼,随即又睁开,摇摇头道:“不像,如果是风水局,我们应该能够感觉到地气的波动。但是这里一片平静,这绝不会是一个风水局。”   苏玄水淡淡地道:“但是这也太平静了。正是这种平静,才说明我们已经身在局中。黎夫人何不等朴门主把话说完?”   朴小夜压低声音道:“我们对这块地方,做了常年的研究。最终认定五岳真形图是隐藏在一个名为金关玉锁诀的奇异风水阵之中。”   “这又不是什么新闻。”黎夫人不屑地道。   “但是黎夫人可能还不知道,所谓的金关玉锁诀,传言可以闭锁阴阳,自成一体。把外界的一切完全隔离,形成另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所以这一百多年来,试图寻找五岳真形图的各路高手都无功而返。”朴小夜静静地道:“我看我们现在正是在这样一个空间之中。”   “一派胡言!”梁燕生冷笑道:“在某个空间之中重塑一个完全隔绝的空间,这只是科幻小说中才有的事情。世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风水术?”   朴小夜摇头道:“并不是你所说的重塑或是创造,而是通过术法把某个本就存在的空间遮蔽起来,使之和外界的联系完全被隔断。而且我们已经知道这是通过地下龙脉的地气运转为契机,只是不清楚其规律罢了。”   黎夫人脸色微微一变,转向梁燕生道:“她说的不错,无论在什么地方,风水都是存在的。但是在这里,你甚至感觉不到风水地气的存在,这才是最大的破绽。看来我们的确是中了范剑南的诡计,陷入了这一个特意的风水奇局之中。”   梁燕生脸色有些不安地道:“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先退吧。”   黎夫人点点头,和众人一起退了出来,却发现围墙之外还是原来的样子,和他们进去时并无差别。不由都是满心惊骇,这风水局简直是神乎其神了。   而围墙之内,范剑南和龙大胆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危险之极。因为他们虽然一刻没有停歇地破解这金关玉锁诀,但终究还是比外面的这帮术者慢了半拍。金关玉锁诀的最后一根定穴金针还没来得及取出。   这最后一根定穴金针未能取出,意味着林钟秀在门口设下的小型金关玉锁风水局也没能够完成,同样也缺了一根针。刚才看到黎夫人和苏玄水等人闯进来。他们简直已经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幸运的是,这个金关玉锁风水局虽然还不完整,但却已经产生了作用。黎夫人和苏玄水就像是跟本无视他们的存在一样,没有发现他们。因为此时他们像是处在另一个不同的空间之中。而对范剑南等人的存在丝毫没有感觉。   看到他们受惊退走之后,龙大胆松了一口气,趴在地上喘息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都准备要拼命了。好在阿秀的仿冒金关玉锁还算是起效了。”   林钟秀皱眉道:“不对,并没有起效。我们少植入一根定穴金针,所以他们才会从容退走。如果要是风水局完整的话,只怕他们想退出也难。”   范剑南想了想道:“倒是觉得现在这样比较好。你如果把他们困死了,他们在毫无退路的情况下难免要做困兽之斗。而我们对这个金关玉锁诀的效用也还只是一知半解。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困住他们也是一个未知数。倒不如这样任由他们推出去,反正一样给我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苍云啸点头道:“不错,还有最后一根定穴金针,大家加油吧。” 第745章 古符现世   入口的古怪风水局算是暂时挡住了黎夫人苏玄水等一大批术者,范剑南和林钟秀等人则抓住机会起出了最后一支定穴金针。   当最后一支锈迹斑斑的铜棒从地下拔除,范剑南明显的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像是纯粹气场上的,无声无息,但却真实存在。原本周而复始围绕在附近的地脉之气,失去了控制。就像是云雾在烈日之下渐渐消散,又像是从一个百年的循环之中,得到了解脱,再度回归了平静。   “看那里!”龙大胆指着这片空地的中部大声喝道。   范剑南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夜雾之中,不知在何时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逐渐显现出了一个土丘。一百多年以来被金关玉锁诀彻底遮掩的东西,再次显现了,那是一个并不是很高的小土丘。四周都是老旧未拆除的建筑,而原本的空地上,那座小土丘显得和周围的一切都极不协调。   几个人连忙走上了土丘,发现在土丘的上方有东西。一面老旧的旗帜,质地灰暗,上面缀着三颗白色的星,旗帜的一角的字迹依稀可辨,“旗进人进,旗退人退,誓死无怨。”   范剑南缓缓地道:“看来这就是当年术界先辈们在三元里抗击英军的三星旗帜。”   苍云啸点点头道:“这果然是一面阵旗,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保存完整。”那面三星旗破破烂烂,有些弹孔,也有多处烧焦的痕迹,但却并没有朽坏。   “金关玉锁诀所闭锁的空间隔绝一切外在联系,所以这面旗帜才会得以保存。否则的话这么多年风吹日晒,阵旗只怕早就腐朽了。”林钟秀道。   范剑南看着这平铺在土丘上的旗帜,低声道:“为什么要把这旗帜铺在土丘上?大胆,帮我把这面旗掀开看看。”说完他和龙大胆两个人小心地掀起了这面旗帜,仔细地叠好。   “下面有东西。”龙大胆惊呼道。   就在他们掀起旗帜之后,在土丘上发现了一个凹陷处,里面放着一只四四方方的石函。“五岳真形图!”林钟秀失声道。   四个人都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动一下。过了足足两分多钟,龙大胆才鼓足勇气道:“要不,我们打开看看?”   “还是我来吧。”一个人影在黑暗中逐渐走了出来。   “什么人!”苍云啸立刻把几张符箓抄在手中。但却被范剑南一把抓住了手腕。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范剑南道:“这……怎么回事?”   范剑南摇摇头道:“他和外面那些人不是一路的。”随即转过脸,对着人影拱手道:“郑老先生,最近可好。”   那人逐渐走进了,正是世代守护五岳真形图的郑氏族人,郑发。他原本一直在附近的养老院里装病,直到伍陆纵火烧了那个地方,他深知再也无法掩饰,便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彻底消失了。没有人会想到,他竟然会在此地出现。但范剑南去似乎丝毫不感到意外。   老态龙钟的郑发看着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在附近了吧?年轻人,我没有看错,你果然不得了。”   范剑南笑了笑道:“也不是很早。最起码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注意到你的存在。不过就在刚才,在外面的人快要突破我布下的遁甲阵时,你有些紧张,只是很微弱的一点术力波动就让我感应到了你的存在。”   郑发苦笑着摆摆手道:“早就听说五术人之中的卜术者,最讲求上感应一切术力变化,对于术力的感应远在其他人之上。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你们终于还是找到了先祖留下的东西了。”   郑发缓步走上土丘,双膝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随后从土丘的凹陷处捧出了那个石函。不知道是因为年老,还是因为情绪激动,他捧出石函的手竟然有一些颤抖。   他打开了石函,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五枚玉符,色泽不一但却都刻满了玄奥的纹络。龙大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玉符?我还以为五岳真形图是一幅图画之类的东西。”   郑发微微一笑,“这便是五岳真形图了。这五枚五色玉符,所代表的是天下五岳。为了这东西,我们郑家,甘心在此守护了一百多年。这一百多年,是心甘情愿的守护,同样也是漫长的等待。今天终于是我们解脱的一天了。我代表郑家历代先祖,把这五岳真形图赠予你们。因为你们是值得托付的人。”   范剑南犹豫了一下,并没有伸手去接。他知道老人的这只石函,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这五枚玉符,还代表着这个家族几代人的心血,和一份过于沉重的责任。   他没有动,其余的人也都没有动。郑发微微叹息道:“你们难道要我这个老头子,一直捧着这东西么?”   范剑南犹豫了一下,对林钟秀道:“阿秀,你收下吧。这东西对地相师的意义非常巨大。你和你师傅一直想重振堪舆门,这东西对你们会有帮助。”   林钟秀吃惊地看着范剑南道:“你要把这东西给我?”   范剑南点点头道:“五岳真形图对对于风水地师的意义,远比其他人大。况且如果不是你,我们根本也没有机会破解这金关玉锁诀。不过,你要小心保存,这样的东西一旦落入他人之手,后果难料。”   林钟秀突然坚决地摇头道:“不行!这是道门遗物,我拿去的话恐怕不妥。或者交给苍云啸比较妥当。山术者毕竟是五术之首。”   苍云啸苦涩地摇头,“这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保存不了。我虽然是山术宗师,但却连本门几代相传阴符也没能保住。实在是没有能力担此重责。”   龙大胆想了想道:“这东西确实太过贵重,而且一旦失落,后果严重。不如,我看这样我们把它分了。我们五术人各存一枚。这样既可以防止有人以此为恶,又能够妥善地保存这件道家遗物。”   “你是说我们像保存三才圣物那样,分开保存这五岳真形图?”林钟秀皱眉道。   “不错。这是我们目前最好的办法了。”龙大胆道。“只要我们五术传承不灭,这五岳真形图就会永久流传下去。别忘了当初的三才圣物,不也是这样流传了千年的么?”   苍云啸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山医命相卜,我们还有一个人没有到。”   龙大胆道:“这个不要紧,可以把命术师左相那枚先交给范剑南保管。左相目前在东南亚,无论如何,这五枚玉符决不能流出国门之外。以免产生意外而流失。”   范剑南最终还是从郑发的手中结果那只石函,只觉得触手冰寒,但随后却有一股暖意在掌心开始蔓延。暗道,这五岳真形图的物性奇特,果然不是寻常物件。   郑发把石函交给范剑南之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喃喃地道:“我郑发总算是没有辜负郑家历代祖先的嘱托,把五岳真形图完整地交了出去。你们能让我再看看那面黑旗么?”   范剑南点了点头,把那面黑色的三星旗交到了郑发的手中。   老人手捧着三星黑旗,深深地埋下了头,再次抬起时他已经是老泪众横。这面斑驳老旧的旗帜上,有着他祖先的血。古代的术者隐匿江湖,虽然声名不显,但在这中国的近代史上却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当年浴血抗英的术界传奇,已经成为了永久的历史。但是手捧着这面黑色三星旗的时候,似乎一切就像发生在昨天。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苍云啸感慨地叹了一声。   范剑南等人也都心有感触,沉默不语,随着这位老人一起静静地站着。   郑发缓缓地道:“该走了。你们能够破解金关玉锁诀已经算是侥幸,更别说是布阵了。所以你们布在门口的风水局并不完整,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   “致命缺陷?怎么会这样?”林钟秀吃惊地道。   “金关玉锁诀是郑家历代相传,我虽然懂得不多,但也略知一二。在我看来,你布下的那个金关玉锁诀徒有其表。风水地气未能得到真正有效的控制,在地脉气韵流转到亥时的时候,将会突破你布下的定穴金针。所以在亥时整个风水局将会自行溃散。”郑发低声道:“现在已经是几点了?”   “还有十五分钟就是晚上九点了。”龙大胆吃惊地道。   中国古时把一天划分为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相等于现在的两小时。亥时,是在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的时间段。   还有十五分钟到九点,就意味着最多还有十五分钟,堵住入口的仿冒金关玉锁诀将会自行溃散。再也无法阻止易术理事会和江相派的大批术者冲进来了。而一旦这些术者冲进来,现在他们手中的这份五岳真形图,是否能够保存,将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黎夫人神秘诡异的蛊术,苏玄水和江相派的几百名术者,将对他们造成最直接的威胁。 第746章 暗道脱身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看着郑发道:“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郑发愣了一愣随即苦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这个机灵鬼。你不如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范剑南皱眉道:“你上次从养老院里逃出来,本已经无路可逃。但是你却想到了这里。恰好当时我在这个工地的外围都设下了遁甲阵法,寻常人根本别想入内。于是这里倒成了你理想的栖身之所。不过我还是弄不明白你是怎通过我的术阵的,或者说,你根本没有通过那些术阵。”范剑南说到这了突然一顿,看着郑发大笑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郑发笑着道。   看到这两人还在这里相互打哑谜,龙大胆都快哭了。“我说,你们行行好吧。咱们有话直说行不?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你们还在相互打哑谜。”   “你这个老狐狸,你跟本就不是一直藏在这里,而是刚刚才来的。”范剑南大笑着道:“你肯定在这里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而且你很可能就是走密道来的。所以你才会绕开了我布下的阵法。我早就想过了,你一直藏身这里肯定不太可能。这里就几栋破房子,你要是想在躲在这里生活,根本不可能。你要吃喝拉撒,你要洗澡睡觉。所以你不可能不和外界联系。”   郑发苦笑着道:“你又猜对啦。其实我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就躲在对面巷子的一栋房子内,每天可以从楼上看着这里。今天我看到这么多人,本能感觉不太对。所以凑近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在破阵。我一想,肯定是你们进来了。于是就从暗道里过来,愿意是想把你们安全带出去。没想到的是你们竟然已经破解了金关玉锁诀,还取得了五岳真形图。”   “这下就更好了,你们可以跟着我从暗道出去。现在距离九点还有段时机,也就是说他们短时间内不可能攻破你们布下的那个仿制金关玉锁风水局。等他们攻进来时,我们已经早就走远了。看来我还是来对了。”郑发笑着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但是我感觉就这样走了,也不会平静。他们找不到我们和五岳真形图,明天早上,只怕会拆了我的天机馆。”   “怎么,你怕了?”郑发看着他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还真的怕了,我不可能同时对付这么多人。所以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龙大胆道。   范剑南打开了石函,拿出三枚玉符。给林钟秀、龙大胆和苍云啸每人一枚。   苍云啸皱眉接过了范剑南递给他的玉符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缓缓地道:“我怕出去之后也并不安全,不如我们先把玉符分开,这样保险一点。他们主要的目标是我,但即便他们抓到我,也别想得到完整的五岳真形图。除非我们都没事,否则五岳真形图就永远不会完整。这应该会让他他们有所忌惮。”   龙大胆沉默地点点头。   郑发低声道:“该走了。时间所剩不多了。跟我来吧,我把你们带出去。”   范剑南等人都跟在郑发的身后,郑发对这里像是熟门熟路,在这些老旧的废墟里穿行,在一栋楼的楼下小储藏室拉开了一道隐秘的暗门。“这里就是了。”郑发低声道:“通过这个暗门能够进入夹墙之内,而这夹墙有又通向一条地下过道,穿过外面的那条大马路直到对面的那些小巷子的老宅子里。”   “老爷子,你怎么知道的怎么清楚?”龙大胆跟在他身后惊喜地道。   “废话,你们没看这里曾经是个小学么?当年是我爷爷创办的。你看什么看,我们郑家当年也是这里有名的富绅。那是战争年代,这些密道其实是私自修建的防空洞之类的。所以这些老宅子,我从小就熟悉。经常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夹墙里捉迷藏,扮鬼吓唬小朋友。”郑发笑着道:“说起来,这些事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总是人生如梦啊。”   这几个人穿过狭窄的夹墙,又走过一段地道,这才顺利的在工地对面的巷子里转了出来。远远望去,对面的一大群术者依然围着工地的大门。不过为了不显得太扎眼,他们大都伪装成散步或者做着其他的事情。其实那些散步的,已经来来回回走了不下一百趟了。   林钟秀布下的那个仿冒金关玉锁诀的风水阵,确实把这些术者们吓出了一身冷汗。就连黎夫人、苏玄水这样的高手也不敢再轻易进去了。只是围在门口都有些一筹莫展。   郑发看着手表压低声音道:“现在先别出来。稍微等一下。工地门口的风水局快要完了,只要这个风水局一完,他们就会冲进去,倒时候他们所有的精力都会集中到围墙之内。那时候就是我们趁乱离开的最好时机。”   范剑南点点头赞道:“果然高明。”   郑发的话一点都没有说错吗,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之后。对面的工地门口传来了一阵强大的术力波动,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但是没有发出声响,只是很剧烈的术力波动在无声涌动。   苏玄水的感应最为灵敏。他的脸色一变。立刻转身冲进了围墙之内。黎夫人很江小花、朴小夜等人也毫不迟疑地跟了进来,后面是一大群江相派术者。果然原本阻隔他们的风水局已经不存在了,他们所站的门口就像是一片焦土一样。泥土都似乎在冒着烟,这是地气能量爆发之后的反应。   苏玄水最感兴趣的完全是另一回事,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丝毫迟疑地冲进了那片等待拆除的老房子之间。之间一片苍凉破败的景色,在这秋天的夜晚显得分外清冷。但是范剑南和其他人却已经不知所踪。苏玄水当然不知道,此时就在身后的马路对面,范剑南等几个人简直是大摇大摆地走过。   “范剑南在哪里?”黎夫人也皱眉道:“该死的,他能够躲到哪里去?”   苏玄水沉默了片刻,摇摇头道:“看来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第747章 难以善了   在彻底搜查了一遍之后,所有人都确认范剑南等人确实不在。黎夫人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范剑南在这里消息是谁提供的?”   “我们的人和他们一起发现的,所有人都亲眼看着范剑南进来了。而且,之后我们一直包围着这里,也没有发现他有离开的迹象。这还真是奇怪了。”梁燕生皱眉道。   “他确实到这里来过。”苏玄水冷冷地道:“不过他可能已经取得了他想要取得的东西,又偷偷地溜走了。”   “五岳真形图被取走了?”赵赫霍然回头盯着苏玄水道:“你有什么根据?”   苏玄水冷冷一笑道:“你没有长眼睛么?这个土丘的存在和周边的建筑极其不相称。”他俯下身子用手触摸了一下土丘上的泥土,摇摇头道:“你们看,四周都是水泥路面,但是中间却有这么一个土墩。这还先不说,你们再看即便是水泥路面,在水泥路面缝隙的地方依然有杂草生出。而这土墩却寸草不生。”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土丘,原本就是被金关玉锁诀锁闭的区域?”朴小夜压低声音道。   “不错,金关玉锁诀,长期闭锁阴阳,导致这个区域根本不为人所见,而且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没有阳光水分,故此寸草不生。”苏玄水缓步走上土丘,发现了那个土丘上的那个凹槽。他眼珠微微一动,低声道:“你们来看,这个凹槽。一尺见方,显得非常规整,像是有人特意为之。里面原先应该有东西存在,但是现在却只留下了这个凹槽。这还不能够说明问题么?”   “五岳真形图真的被取走了。”赵赫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土丘上的凹槽,喃喃地道:“不!我不相信,我们江相派付出了几代人的努力而没有做到的事情。竟然会被范剑南这样一个小辈完成。我不相信他有这样的实力!”   “相信不相信是你的事情,我只相信我的判断。”苏玄水冷冷地道。说完他转向黎夫人道:“黎夫人,看了我们今天是白忙了一场,到头来还是让范剑南夺得了五岳真形图。”   黎夫人的脸冷得像是冰块,她转过身道:“燕生、小花,让我们的人都跟我去一趟天机馆。哼,范剑南!他要是不肯交出五岳真形图,这件事就别想善了。”   江小花低声道:“夫人,这件事需不需要知会一下杜先生。毕竟范剑南和他的关系……”   黎夫人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会跟老杜说的。不过事关重大,我量老杜这次也不敢徇私。”   苏玄水趁机道:“这样也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范剑南即便浑身本事,也逃不出我们这么多人的控制。我会跟着黎夫人一起去一趟天机馆,朴门主和赵老先生以为怎么样?毕竟范剑南和你们之间也有事情没有了断,怎么说也得逼他交出阳符不是么?”   朴小夜当然是满口应承。赵赫见到他们都去,自然也不甘落后。他生怕到时候阳符落入了朴小夜的手中,那样的话,朴小夜这江相派门主的位置可就真的坐实了。再想动她只怕就难了。   于是这一群人几乎是立刻散得一干二净,都向天机馆涌去。大有捣毁天机馆,把范剑南揪出来问罪的势头。   半个小时之后繁华热闹的庙街夜市上似乎比往日更加热闹了。天机馆的门口聚满了人,黎夫人一脸冰霜地走到门前,江小花识趣地为她按响了门铃。   “是谁啊?这大半夜不睡觉也来算卦?”范剑南懒洋洋地走出来道,他竟然穿着睡袍光着脚,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   “范剑南!你别给我装!识相点把五岳真形图交出来!”黎夫人强行压制着怒火低喝道:“别逼我发火!”   范剑南耸耸肩道:“什么五岳真形图?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拿了你的什么图?你再这样乱说,我可不客气了。哎真是,这人出了名真是不太好,深更半夜都有人上门来诽谤。”   “范剑南!好,你既然说没有拿五岳真形图,那敢不敢让我们进去搜?!”黎夫人怒道。   “搜?”范剑南嗤笑道:“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当你们是什么人?随便找个理由就想搜我家?”他从口袋里拿出电话,一本正经地道:“你们最好快点滚蛋,不然,我打电话报警,告你们深夜扰民。”   “你……”黎夫人被他这句话给噎住了,本来她是赶来想大闹一场的。但是范剑南的这句话却把她给难住了。她当然不会在乎什么警察不警察的。不过术者之间的江湖事,一旦牵连到公门中人,总是一件麻烦事。再说警察要是真的来了,他们就真的是束手束脚了。难道真的要不顾一切,把术者之间的秘密全部抖露出来么?   苏玄水淡淡地道:“范剑南,你这话就不对了。江湖之事,自然要江湖了断。难道你打算一辈子躲在这天机馆不出来了么?”   范剑南大笑着道:“我出来不出来,关你屁事!我这里有没有五岳真形图更是和你没有半点相干。我只知道你们是一群深夜来闹事的,其余一概不知。我知道你们打算硬闯,不过我可告诉你,我这天机馆可不比其他地方。你们进来了之后,能否出得去,可就不好说了。”   “黎夫人,你大概还没有忘记上次的教训吧?”范剑南笑着道:“这次再被困,可真是三个月了。苏玄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想以多为胜,靠你们的人数来强行破阵。不过,我还告诉你了,我这天机馆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亲自设计。所包含的阵法你知道有多少重么?单是一个二十八宿大阵就够你们忙上到明天天黑的。不服就试试。”   苏玄水拉着这些人一起来的目的,就是想效仿先前的办法,暴力破阵。不过听范剑南这么一说,他倒有点拿不定主意了。自己的这些手下,包括黎夫人的人和江相派的那些术者,加起来人数是不少。不过这里可是在闹市区,一来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的破阵。二来这些术者有些已经累了一下午,加大半个晚上了。究竟还有多少精力来暴力破阵,倒也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况且范剑南摆明了是想耍无赖了,他们真要暴力破阵的话,只怕他立刻就会报警。警察到时候就算是不会拘捕他们,至少也会把这些人驱散的。再说天机馆到处是阵法,就算是硬来也未必就能冲进去。这下黎夫人和苏玄水拿范剑南彻底没辙了。   苏玄水低声道:“我看暂时先这样吧,在这里这样僵持下去,没有意义。不如明天我们做好准备再来。”   “不行!要走你们走。今天不夺回五岳真形图,我是不会回去的。”黎夫人厉声喝道。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夫人,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范剑南精于阵法,这天机馆我也来过多次,深知这里很难强行攻破。别看他现在得意洋洋,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可以逼他就范。”   黎夫人微微皱眉道:“你有什么办法把他逼出来?”   苏玄水微笑道:“古代攻城,如果久攻不下,就会采用一个法子——围困。等到对方粮尽弹绝,自然只能出城投降。范剑南再怎么得意,这天机馆防御再怎么顽强。但是他总不能永远待在里面。他也不过是一个寻常人,要吃要喝,要消耗。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围着天机馆,他能支持几天?”   江相派的赵赫也点头道:“不错,范剑南所依仗的不过是他神鬼莫测的遁甲阵术。但是他一出来,那么他的优势就完全丧失了。我们不如就这样和他耗下去。我们人多,可以让人轮流休息,但是始终不撤,我看他能坚持几天?!”   黎夫人摇头道:“这个办法我也想过,但是范剑南这个人太过狡诈。万一被他溜了,再想找出他来恐怕就很难了。就像今天在那个工地,我这么多人围困住他,不还是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么?”   苏玄水摇摇头道:“遁甲秘术虽然诡异多变。但是想要在我们这么多人的监视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溜掉,他还没有这个本事。那个工地里有很多老房子,我看他肯定是通过类似暗道之类的途径逃脱的。但是这里就不一样了。在我们这么多人的轮流监视下,他根本别想逃脱。”   梁燕生在黎夫人耳边低声道:“夫人,我看他们说得有些道理。只要我们盯住范剑南,他是很难脱身的。”   黎夫人想了想,恶狠狠地道:“那不如这样,我们几方各留下一部分人守住天机馆四周。其余人先回去休息,准备轮班守候,等明天天亮之后再做打算。他既然跟我们耍无赖,我们就跟他硬耗。”   苏玄水点头微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他转身对范剑南诡异地一笑,“范剑南,今天我们先放你一马。不过你心知肚明,我们进不去,你也别想出来。我倒想看看你在这个乌龟壳里能待多久?”   范剑南面无表情地道:“那你们就慢慢的等着。” 第748章 蛊香   范剑南转身返回了天机馆,重重地关上了门。   看到他回来,冯瑗有些紧张地道:“怎么样?”   范剑南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道:“没什么,整个香港只怕我这里是他们唯一不敢硬闯的地方了。即便是黎夫人和苏玄水也不行。”   苍云啸在窗边皱着眉道:“但是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我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使他们暂时进不来,也绝对不会让我们离开。”   “是啊。这次看来他们是横下心了。”龙大胆苦笑道:“竟然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范剑南耸耸肩道:“没事。他们愿意守着,就让他们继续守。我们该睡觉睡觉,都累了一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   “这个时候你还睡得着觉?”林钟秀苦笑道。   “最好大家都休息一下。明天还得应付那个老太婆和苏玄水的纠缠。他们人多势众不怕耗,难道我们也跟着他们熬一夜?”范剑南耸耸肩道:“那才真的是犯傻了。”   天机馆外面到处是四处转悠的术者,不过这个地方夜市一向热闹,也没有人太多注意他们。直到天机馆的灯完全灭了,里面的人似乎也全都休息了。守在外面的术者也不敢离开半步,一个个紧张地守候着。   就这样过了整整一夜。早上,范剑南迷迷糊糊地起床,打着哈欠推开了窗户。发现外面的人群依然没有散去,经过了一夜的折腾,外面这些术者似乎也很疲惫,但是依然不依不饶地盯着这里。看到范剑南在楼上推开窗,下面的人立刻都把目光投了上来。   范剑南轻笑一声,居然向他们挥挥手道:“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然后伸着懒腰离开了窗口。范剑南洗漱之后回到了小会客室,发现其余人也早就起床了。众人看着下面的架势,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来对方是横下心要跟他们杠上了。   天机馆里的食物倒是还充足,范剑南几个人随便吃了点早餐。冯瑗有些担忧地道:“我刚刚看到楼下的那帮人已经换了一批,看样子他们在轮流蹲守,是不想让我们出去了。我们的食物和水暂时倒还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龙大胆皱眉道:“我这就下去,打发他们滚蛋。”   范剑南摇头道:“不行,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逼我们出去。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人多势众,而我们一旦离开了天机馆,将会失去最好的保护。就算我们所有人一起出去,也很难对付他们所有人。而且这些人很机警,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通知其他人。到时候我们更加难以脱身。”   苍云啸站在窗口,手里把玩着他那把复合强弓,“我就不信这些人能够拦得住我。”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那又怎么样?你想用你那把弓射人?别忘了这可是在闹市区。而且黎夫人和苏玄水既然能把他们留下,就说明下面不乏高手。或许打不过你,但是纠缠住你却还是能够做到的。我估计黎夫人和苏玄水等人就在附近。只要一有事情,他们就会马上赶到。到时候,你更加没有机会了。所以还是听我的,就在这里等。这是一个比耐心的过程,等他们熬不住了,自然会主动找我们谈。”   冯瑗笑着道:“你这个人,怎么就没有着急的时候?”   “我心态好。”范剑南嬉皮笑脸地道。   站在窗口的苍云啸突然微微一皱眉,低声道:“怎么回事?”   范剑南转过头道:“怎么了?”   “下面的人似乎在撤离。”苍云啸皱眉道:“难道这么快就没耐性了?这不太可能啊。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范剑南微微一愣,走到窗边向下看去。果然那些包围在天机馆周围的术者都开始陆续散了。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过随后又有几个人走到了楼下。这些人似乎有些古怪,分了几个方位站好之后,居然拿出一个小香炉,各自点上了一炷香。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皱眉道:“这算是什么意思?烧香怎么烧到楼下来了?”   “香?”龙大胆突然转身走到窗口向下看了看。“不好!”龙大胆吃惊地道:“他们烧的这个,不是普通的檀香。”   “那是什么?”林钟秀诧异地道。   “蛊香!是蛊香!”龙大胆脸色大变地喝道:“来不及多解释了!剑南,你这里有没有醋!”   “醋?”范剑南皱眉道。“厨房里找找看,大概是有,不过我很少在家吃饭。平时也基本不做,你……”他的话还没说完,龙大胆就飞奔冲向了厨房。一阵乒乓乱找,然后拎着一瓶醋和一个电火锅跑来了。他一回来就大喊,“大家,都别出去。稍微等我一会儿就好。”说着手忙脚乱地把整瓶子醋都倒进电火锅里,然后接通电源就开始煮。   看得众人莫名其妙。   直到做完了这一切,龙大胆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是在干嘛呢?”林钟秀有些不满地掩住了口鼻。这醋被煮沸之后的味道确实很难闻。   “在干嘛?我在救我们的命!”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皱眉道:“你煮醋?莫非……莫非和他们在楼下烧的香有关?”   龙大胆神情严肃地点点头道:“没错。他们在楼下燃烧的是蛊香。一种用蛊虫制作的香料,可以通过空气传播上来。人一旦呼吸了之后,这种蛊会顺着人的呼吸进入人体的肺部,引起人体的感染。这是一种非常少见的蛊虫,一旦在肺内繁殖,就很难治愈。除非下蛊的人亲自出手,否则用不了多久,感染的人就会苦不堪言。”   “这么歹毒!那些燃烧蛊香的术者,肯定是那个老太婆的人。”范剑南脸色大变。   想起肺部充满了那种诡异的虫子,连苍云啸都忍不住变了脸色。低声道:“那么,你煮醋可以祛蛊?”   “不错,这种蛊虽然厉害,而且能够通过空气传播。但是其存活的时间并不会很长。醋的酸性,恰好可以杀死空气中的这些蛊虫。”龙大胆严肃地道:“不过从这件事看来,易术理事会是想下对我们死手了。”   范剑南吸了一口满是醋酸味的空气,叹息道:“是啊,这个死老太婆,她看来是不顾一切了。” 第749章 栽赃   天机馆的楼下,几柱香依然在缓缓燃烧。苏玄水不敢走近,只是远远地看着。   朴小夜低声道:“那个老太婆的蛊虫有效果么?怎么这么长时间,好像对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玄水淡淡地道:“再等等,现在那个老太婆比我们更急。我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一个机会,一但范剑南等人出来,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朴小夜身后的田十突然皱眉道:“你们闻到了没有,好像有什么味道?”   苏玄水微微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低声道:“看来龙大胆也在天机馆,这味道像是他们在用醋熏。”   “醋熏?”朴小夜微微一愣道:“就像防止感冒那样?”   苏玄水摇摇头道,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走到了前面黎夫人的身边,看着天机馆楼上的窗户微微一笑道:“我虽然对黎夫人的蛊毒并不是太了解,但是据我所知,大部分蛊虫不适应这种醋酸浓度过高的环境。黎夫人,你这次恐怕又失算了。”   黎夫人冷冷地道:“失算?他们不过是仗着有龙大胆这个对蛊术一知半解的医生在。我就不信他们的醋能够熏多久。”   正在说这话,天机馆的窗户内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手指间夹着一张黄色的符纸。微风吹过,那张符纸迎风而燃,自那个人的手指间缓缓飘落。看着那张燃着的符纸飘然落下,黎夫人微微皱眉道:“这是什么?”   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不只是龙大胆在,我那个师兄也在天机馆的楼上。”话音一落,他的步伐已经像一侧滑过。因为那张符纸还没落地,风向却已经变了。原本飘向天机馆的蛊香,被这阵风吹动,开始往回飘了。   苏玄水何等机灵,一看势头不对,早就闪避到了一旁,免得沾染上一身诡异的蛊毒。   黎夫人脸色变了变,立刻微微挥手,那几支蛊香立刻熄灭。这蛊香非常霸道,即便是黎夫人也不想亲自沾上。   天机馆的楼上,范剑南从窗口探出了头,看了看楼下的黎夫人,微微一笑道:“夫人,你还真是好兴致。这么早就出来散步了么?”   黎夫人瞪着范剑南冷冷地道:“范剑南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是在和世界上权势最大的术者组织正面对抗,为了五岳真形图,你这样做真的值得么?”   范剑南耸耸肩,叹了一口气道:“要说对抗,我可不敢。不过我也确实不知道你说的五岳真形图在哪里。完全是你们堵在我家门口,无理取闹,我只是被迫反抗而已。”   “范剑南!你敢否认昨天去了那片建筑工地?!”黎夫人恨恨地喝道。   “我当然去过,现在那块地是我的合法产业。我当然能去。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你说我拿了五岳真形图,那就不对了。麻烦你给出证据,证明东西确实是我拿的。”   范剑南嬉皮笑脸,就是不承认自己拿了五岳真形图。黎夫人被气得半死,她指着范剑南道:“那我问你,你去过了之后,五岳真形图怎么会不见了?”   范剑南一脸无辜地道:“那我怎么知道?再说了,在我地方丢了东西,也受损失的也应该是我吧?你凭什么这么指责我?倒好像东西是你的一样。再说了,你看看你身后的那群人,有几个不是对五岳真形图怀有想法的?说不定是昨天哪个家伙趁你一不留神,就顺手牵羊了。你一把年纪,老眼昏花的,能看得住这么多人?你凭什么找我要东西?五岳真形图丢了,我还想找你们要呢?”   黎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昨天他们冲进工地的时候,天色确实已经晚了,外面的路灯光线又被围墙遮挡了大半。她倒也确实没有留神是不是有人顺手牵羊。   看到黎夫人的脸色有异,江相派的赵赫立刻变了脸色,大声道:“这个人花言巧语,夫人你可别上了他的当。他现在被我们围着,正巴不得我们相互之间起内讧。”   黎夫人点点头道:“我知道。”   不过她还是抬起头忍不住的问了一句,“那么你说,除了你还有谁能懂得破解金关玉锁诀?”   范剑南心道,这老太婆还是有点上钩了。他一脸愤怒地道:“还有谁?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们带着的那帮日本人是干什么的?还不是因为想靠他们破解金关玉锁诀么?他们要是不懂破解金关玉锁诀,你们还会找上他们么?而且,昨天这些人还一直跟在你身边,今天居然一个都不见了。我看这里面就是有问题。”   他这话一说,黎夫人顿时就有点没话说了。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请日本东密术者来当顾问,也确实是想利用他们来破解金关玉锁诀的。这点她也知道,所以范剑南这一点破,她也觉得没什么话好反驳。   不过她这一无语,倒轮到其他人怀疑了。江相派的赵赫,刚才还急着撇清自己,这时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黎夫人了。苏玄水也干咳一声道:“夫人,这件事你可没有和我们说过啊。如果那几个日本人确实懂得破解金关玉锁诀,那么他们也确实有这个嫌疑。”   “嫌疑?什么嫌疑。昨天你们都是看着他们离开的!现在却对我说这种话?”黎夫人怒道。   “夫人,苏老弟也只是说他们有嫌疑,你的反应这么激烈干什么?”赵赫淡淡地道。“不过,这帮日本萝卜头确实有点问题。鬼子嘛,总是逃不出那鬼鬼祟祟的一套。虽然当着我们的面是离开了,但当时大家也都看到了,他们有多不甘心。而且他们离开之后,我们的所有精力都放在破解工地入口的阵法上,谁又能保证他们没有虚晃一枪又溜回来,趁我们不注意取走了五岳真形图?”   苏玄水想了想道:“夫人,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范剑南虽然可疑,但是我们也没有拿到什么确切的证据。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让你的那几位日本顾问过来把事情说清楚。”   “怎么?刚才还在劝我,不要相信范剑南的话。这才几分钟的功夫,现在你们就都开始怀疑起我来了么?”黎夫人冷冷地道。   苏玄水微笑着道:“夫人这是哪里话。我们当然不会怀疑夫人。再说易术理事会可谓是术界的泰山北斗,五岳真形图能够归理事会所有是非常合理的。试想这种东西,即便是落入了某些人手中,只怕也是招惹祸端。除了理事会之外还有谁有能力持有?不过,我们相信夫人,却不太相信那些日本人。但如果他们要是偷梁换柱,趁我们的注意力都在范剑南身上,倒也是很有可能得逞的。夫人难道就不想了解一下真相么?”   黎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道:“看来我今天是非把他们叫来问清楚不可了,是么?”   “我可没有这样说。当然,能不能找到五岳真形图只是你们理事会的事情。夫人想怎么决断都是你们内部的事务。我们已经一再声明,我们只是找范剑南要回阳符而已,其余的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赵赫立刻见风使舵地道:“不过一想到这道门至宝,被几个宵小之辈盗取,从此流落东洋。只怕是所有人都不能忍的。”   黎夫人一咬牙,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道:“江小花。给我联系东密摩利天支道的人,让他们立刻过来!”   江小花应了一声,拿出了电话,走到了一旁,打起了电话。   半晌之后,她走了回来,低声道:“夫人,我联系过了。他们待会就到。”   黎夫人这才勉强点点头,转向梁燕生道:“燕生,你怎么认为?”   梁燕生皱眉道:“我也觉得这些日本人有些可疑。如果只是因为第一理事的委托,那么为什么上次我一到香港,就被他们莫名其妙地绑架了?这件事我一直不太想得通。”   黎夫人皱眉道:“这件事他们向我解释过了,说是一场误会,他们根本不清楚你的理事会的人。只是依稀知道,你是一个研究全真道教方面的专家。想从你那里得到一些相关的信息,所以才会下手绑架了你。这件事既然都过去了,你就不要再计较了。”   梁燕生苦笑道:“我倒不是特别记仇的人,只是觉得他们的行事有些鬼鬼祟祟。似乎并不是纯粹来为我们当顾问这么简单,这一点显得比较奇怪。”   苏玄水冷冷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能从日本赶到香港来给你当顾问,自然是你们给了好处。这种为钱卖命的人,哪里有什么可信度?对他们而言只要有足够的诱惑,背叛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况且,你们理事会即便许诺了再大的好处,也比不上五岳真形图本身吧?”   黎夫人咬牙道:“先别妄下结论,等人来了再说。我总感觉这件事范剑南最可疑,说不定就是他想栽赃陷害。你们也知道这个人有多狡猾。”   “当然,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所以等那些东密术者来了之后,最好让他们和范剑南当场对质。”苏玄水压低声音道。   范剑南此时早已不在窗口站着了,而是坐在天机馆的沙发上思考着。现在局势对他们很不利,他必须想个法子,最好能转移这些人的目标。所以一个想法已经逐渐在他脑中慢慢形成。 第750章 对质   黎夫人和苏玄水等人在天机馆的楼下等了半天,中川右卫门和他的几个门徒才过来。   中川右卫门看出了周围中国术者明显的敌意,对黎夫人皱眉道:“夫人,我以为这种场合我们东密术者还是不宜参与的好。”   江相派的赵赫冷哼一声,不冷不热地道:“只怕阁下早就参与其中了吧?现在却又来惺惺作态,东洋人就是东洋人,虚伪得很。一天到晚把虚礼挂在嘴边,内心究竟怎么想的,又有谁知道?”   黎夫人也不理会他,而是直接对中川右卫门道:“中川,这几位对你昨天晚上离开之后,有没有再回到那个建筑工地心存疑虑。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中川右卫门皱眉道:“离开之后又回去?夫人是什么意思?”   苏玄水淡淡地道:“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你们回去之后,大概又过了两个小时,我们才能够进入那个建筑工地。却没有发现范剑南在里面。而且,五岳真形图似乎也已经不见了。据我们所知,范剑南还不一定能够破解金关玉锁诀。而你们东密术者却似乎对此颇有心得。所以……”   “所以你们就怀疑我们去而复返,在你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取走了五岳真形图。我想你们是这个意思吧?”中川右卫门微微一笑道。“可惜,我们没有。”   “有没有的,不是你说说就成了。”赵赫冷冷地道:“我来问你昨天你们走后,去了哪里?”   “既然各位不想我们东密术者参与你们中国术界的事情,那么我们当然只能回去了。至于我们回了哪里?自然是我们所住的酒店。”中川右卫门淡淡地道:“而且酒店门口是有监控摄像的,如果你们肯查证一下,就会明白。我们昨天是几点回去的,回去之后又有没有再出来?这些问题,你们都可以查证。”   赵赫哼道:“你以为我们就不会去查么?不过大家都是术界中人,也都明白,要想骗过酒店的摄像监控,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相信我们说的话了?”中川右卫门身后的冈本雄厉声喝道。   中川右卫门抬手制止他,转身对黎夫人道:“夫人,我们可是第一理事请来的客人。这恐怕不是待客之道。”   “我明白。不过范剑南坚持说有日本术者参与此事,我们未来谨慎起见,不得不问问清楚。”黎夫人看着中川右卫门道:“中川先生可敢和范剑南当面对质?”   “当然,如果能够消除夫人心中疑虑的话。我并不怕和任何人对质。”中川右卫门冷冷地道。   “好!”黎夫人转头向着天机馆的窗户喝道:“范剑南,你给我出来!”   “又怎么了?”范剑南从窗户口探出头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五岳真形图丢了,不去找,老是来问我干什么?”   黎夫人咬牙道:“范剑南,你别再装了。你口口声声说有东密术者参与此事,但是昨天中川先生和他的人走了之后,根本就没有回去!所以取走五岳真形图的只有你!”   中川右卫门笑了笑道:“夫人,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向你说明。虽然我们摩利天支道对于金关玉锁诀有些了解,但是还不能保证说就能解开这个金关玉锁。所以指责我们去而复返,盗取五岳真形图的说法有些可笑。”   “嘿嘿,你们昨天的说法可不是这样的。”赵赫冷笑道:“昨天你们还自称是能够帮助黎夫人解开金关玉锁诀的顾问,现在却又说没有绝对的把握。真是人嘴两张皮,正反说法都让你给占了。”   苏玄水也皱眉道:“阁下的说法,有什么凭据?”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大家了。我们摩利天支道虽然是东密,但是和全真道教有一定的渊源,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第一理事找我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毕竟年代久远,有好多秘法在中国都早已失传了。又何况是我们东瀛岛国所保存的一鳞半爪?所以我们对于这个金关玉锁诀也确实没有太多的研究。”中川右卫门解释道:“诸位如果要证据的话,眼前就有一位可以作证。”   “谁?”苏玄水皱眉道。   “这位梁先生。”中川右卫门指着梁燕生道:“他初到香港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他是理事会的成员,只是知道他是研究全真道教的海外学者。所以我们绑架了他,试图从他的嘴里得到关于金关玉锁诀的相关知识。诸位试想一下,如果我们真的非常了解金关玉锁诀,又何必多此一举?”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梁燕生看去,他有些尴尬地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黎夫人抬头看向范剑南喝道:“怎么样?范剑南,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然有!我们昨天是去了工地,带着锹镐准备大挖一通。现场你们也看到了,到处被我们挖得坑坑洼洼,不下几十个坑,可愣是没有找到。你们又堵在外面,我看情况不对,就早点溜了。而且我也有证据。”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你有什么证据!”黎夫人怒道:“我看你就是狡辩!”   “你们破除了我的遁甲阵之后是不是被一个风水局给难住了?”范剑南叹了口气道:“那就是我们弄出来的,原以为这金关玉锁诀就是这么回事。可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也只是个半吊子水平。那个风水局才坚持了几下就溃散了。要是我们真的懂得金关玉锁诀,你们以为那个风水局就这么容易对付?”   黎夫人愣住了,她不得不承认范剑南说的也有些道理。但是她怎么也不肯轻易相信范剑南的话,咬着牙道:“那你说有东密术者参与此事,又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指着中川右卫门道:“因为我昨天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几个东密术者,形迹可疑,当时还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你们说五岳真形图已经被人取走了,这才越想越不对劲。”   “八嘎,简直胡说八道!”冈本雄忍不住骂道:“我们当时已经回去了,你说你看到了谁?我们之中的哪一个?范剑南,你敢当众指出来么?”   范剑南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道:“这人不在你们中间。”   “哈哈,怎么样理屈词穷了吧?露出破绽了吧?我们的人都在这里了。你所说看到的东密术者又是哪个?”冈本雄狞笑道:“分明是你想栽赃嫁祸!”   范剑南耸耸肩道:“随便你怎么说,但是昨天我确实看到现场有两个东密术者。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小女孩。就算她们掩饰得再好,我也看出来了,她们肯定是东密术者。”   他这句话一说完,别人还没有怎么样,一直比较冷静地中川右卫门却是浑身一震,震惊地看着范剑南道:“什么?你竟然见到了她们?!” 第751章 分散注意   看到中川右卫门一脸震惊的样子,范剑南冷笑道:“怎么,现在没法否认了吧?”   中川右卫门强行镇定下来,看着范剑南道:“范剑南,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实见过这两个人?”   中川右卫门当然知道范剑南所说的那两人是谁,自然就是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巫女俾弥呼和那个化名赵女士的贵子。范剑南陡然提到这两个人,当然让他吃惊不小。不过他这个吃惊的样子看在苏玄水和赵赫等人的眼中,却是另外一种含义。   本就对他有所怀疑的苏玄水等人,立刻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就连原本不怎么相信范剑南的黎夫人也转过头,对中川右卫门冷冷地道:“中川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真的对我们有所隐瞒?”   中川右卫门脸色大变,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而这种失态无疑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怀疑。但是此刻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盯着范剑南道:“你见过的那个小女孩是什么样子?”   “怎么,你们还想抵赖么?”范剑南冷笑道:“别的我或许会看错,但是你们日本巫女那种白衣绯裤的装束,我难道能看错?”   苏玄水趁势喝道:“中川,这是怎么回事?!”   赵赫更是冷笑着道:“中川,今天你要是不给出一个交代,就算是黎夫人也救不了你!”   中川右卫门看着范剑南,又看了看众人,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那两个人确实是日本术者,而且和我们同属东密流派。只不过,她们是摩利天本道的人。”   “摩利天本道?”黎夫人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夫人应该知道,我们被称作摩利天支道,这所谓的支道,就是贵国指的支派或者支流的意思。而摩利天本道则是我们支道的源头。”中川右卫门冷静地道:“但是由于历史上的一些原因,我们支道和本道之间历来不能相容。她们和我们并不是一路人。就像是贵国的山术流派和江相派之间的矛盾一样。”   江相派虽然源于山术者,但是从山术流派分离出来已经有百多年了。身为江相派元老之一,赵赫自然对中川右卫门的话感到有些难以接受,他立刻反驳道:“小日本!你说什么?让你说清楚你的问题,你他妈扯上我们干什么?我们江相派的事情,也是你敢过问的么?”   黎夫人却冷冷地道:“赵先生,你能不能让中川把话说完?这里并不是你说了算,也并没有人征求你的意见。”   赵赫被这个老妇人给呛住了,只是阴寒着脸不再说话,眼睛却恶毒地瞪着中川右卫门。   中川无奈地道:“好吧,就算我这比喻不太恰当。那么我在举个例子好了,我们摩利天支道和摩利天本道的术法源出一家,就像是兄弟,不过这对兄弟早就反目成仇。她们做过什么和我们摩利天支道毫无关系。顺便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次我们之所以答应贵会第一理事的邀请,其中有一个最大的条件就是,想请贵会为我们铲除摩利天本道。对于这一点,夫人可以向第一理事求证。”   “那些人和你们同出一门,也就是说,她们有可能懂得金关玉锁诀?”黎夫人皱眉道:“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中川右卫门点点头道:“事实上我们支道和本道之间的差别比较大。我们是受到传统唐密东传影响很深的流派,摩利天本道虽然也号称东密,但是实则是以邪马台巫术和中国的道术为主,东密的说法只不过是为了方便他们行事。”   “中国道术?”苏玄水微微一怔,疑惑地道:“你是说那些术者懂得中国道术?”   “是的。在古代,日本向中国学习了很多东西。从文学艺术到生活方式,自然也包括了道家文化。而且,据我所知摩利天本道是唯一和中国全真道教有过直接传承关系的日本术者。而且就在宋金时期,他们曾经远渡重洋,在贵国接受了相当系统的道家秘法教育,是受到王重阳直接影响的流派。”中川右卫门淡淡地道:“对于金关玉锁诀,这种全真道最特殊的秘法,她们肯定比我们所有人都更加了解。”   “这么说,你又把责任推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和一个看起来不满十岁的小女孩喽?”范剑南冷笑道。   苏玄水冷冷地道:“不错,你说你们和摩利天本道之间相互敌对,就像反目的亲兄弟。不过据我所知,亲兄弟之间再怎么反目,毕竟还是亲兄弟,尤其是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说不定又团结一致起来。我们怎么能够相信你?况且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小女孩,会破解金关玉锁诀,我怎么都很难相信。”   赵赫厉声道:“不错,你和范剑南之间肯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中川右卫门沉默了一会儿道:“一个小女孩?你们根本不了解巫女俾弥呼是怎样一个冷血的怪物。她或许是一个长不大的侏儒,但是她绝对是一个你们任何人都不想面对的危险术者。就在十年之前,她杀死了摩利天支道的第二十五代目,那一年她才只有十五岁。六年之前,她又杀死了第二十六代目。那一年我曾经见过她,依然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模样。而我是摩利天支道的第二十七代目。”   黎夫人脸色微微一变道:“你能肯定是她取走了五岳真形图?”   “五岳真形图是不是她取走的,我不敢肯定。但是我知道,她既然到了香港,那么对五岳真形图一定有所企图。”中川右卫门平静地道:“而且,她应该是最有可能解开金关玉锁诀的人。”   范剑南在窗口冷笑道:“你们都听见了?赶紧找人去吧。别再围着我这里打转,惹老子心烦。”   他的话让黎夫人似乎有些迟疑,一方面黎夫人并不是很相信他说的话,另一方面,黎夫人又怕万一真是这个巫女俾弥呼取走了五岳真形图。这样的话,他们再围着天机馆也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会让摩利天本道的人有机会带着五岳真形图脱身。一旦东西离开了香港,再想找回只怕会变得更加困难。所以黎夫人皱着眉,迟迟没有说话。   苏玄水却道:“夫人,现在事情虽然有了点眉目,但是具体的情况我们依然不了解。我觉得范剑南和中川的话虽然证实了有这样一批东密术者的存在,但是并不一定就表明是这些人取走了五岳真形图。因为所有一切都是他们口头上说说的而已,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过摩利天本道的术者。”   黎夫人点点头道:“那你有什么高见。”   “我看不如这样吧。”苏玄水眨眨眼道:“夫人就留在这里,继续守着天机馆,逼范剑南出来。我和江相派的诸位术者,先行撤离,设法打听中川所说的巫女。”   “为什么是我们留下,你们却先走?”江小花皱眉道。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我这样安排当然是有理由的。第一,我们和江相派的术者对于香港比较熟悉。打听消息这种事情自然比较方便。第二,黎夫人的蛊术无双,围困天机馆逼迫范剑南出来这种事情,自然还是要仰仗黎夫人。”   正在他们说话的工夫,梁燕生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走到黎夫人的身边,低声道:“夫人,我们的人去中川等人入住的酒店查证过了。酒店的监控和服务生都能够证实,昨天他们确实是很早就回去了,而且没有再出来过。这样基本上已经能够排除中川右卫门的嫌疑了。”   黎夫人点点头,转向中川右卫门道:“中川先生,刚才我们确实有些失礼了。请原谅。不过我们还是想多知道一些摩利天本道和那个巫女俾弥呼的情况。”   “恐怕我所知道也不多,摩利天本道在江户时期就号称东密之密,意思是东瀛密宗之中的密宗。知道他们详细情况的人很少,甚至包括我摩利天支道也是如此。我只知道他们历代的主事者都是巫女,而且都沿用俾弥呼这个名字。”中川右卫门皱眉道:“而且这一代的俾弥呼是个侏儒,经常是神社巫女的装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黎夫人有些失望,但是江相派赵赫却道:“既然现在已经排除了中川等人的嫌疑,那么我们的怀疑对象就只有两个了。要么就是范剑南,要么就是那个从未在我们面前出现过的侏儒巫女。我看苏玄水的这个想法可行,你们易术理事会的人,留在这里继续监视着范剑南。我们回去打听那两个日本人的消息。这样两头都不会落空。”   “你们江相派还想指使我们么?”梁燕生冷冷地道。“我们理事会的事情,一切自然由夫人定夺。用不着你们这么操心。”   看着他们在楼下争争吵吵,范剑南微微一笑,离开了窗前。范剑南知道自己这一把赌对了,他利用摩利天本已经成功的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第752章 搅混水   黎夫人考虑了一会儿,看着苏玄水和赵赫,皱眉道:“不如这样,我单独留下来困住范剑南。让江小花和梁燕生陪着你们去调查那两个东密术者。”   她心里对苏玄水等人怀有猜忌,绝对不放心让他们自己行动。万一五岳真形图确实是被那两个东密的摩利天本道术者盗取了,这些人要是趁机夺回的话,肯定就会隐瞒起来,根本不可能承认。她决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所以让江小花和梁燕生等人盯死他们。   不过她的这个举动最高兴的莫过于范剑南了,他在窗口看着下面的人逐渐散去,转身对龙大胆道:“我的计划已经奏效了一半,至少我已经把这一潭水搅浑了。”   “你天生就有这种搅混水的本事。”冯瑗白了他一眼。   苍云啸皱眉道:“现在他们既然撤走了一部分人,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机会冲出去。只要我们离开香港,他们未必找得着我们。”   范剑南摇摇头,“千万不要。黎夫人并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她现在正是半信半疑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我离开,岂不是不打自招么?她是个聪明人。这样撤走一部分人,固然是不放心苏玄水他们,但也有观察我们动向的意图。关键时刻,我们一定要熬住,绝不能露出一点马脚。”   龙大胆无奈地道:“那我们怎么办,就这样和他们耗着?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今天他们不过是用蛊香,明天指不定要用什么狠招。那个老太婆可不好惹,我虽然懂点巫蛊术,但毕竟只是个医生。”   “而且我们家里的食物也支持不了多久,三五天就是极致了。”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用不了这么久,最多到明天,下面的人就会走得一干二净。”   “你算过卦了?”龙大胆眼睛一亮道。   “不是任何事情都要靠卦术来解决。”范剑南淡淡地道:“而且再高明的卦师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计算着所有事情。不知道你们仔细想过没有,现在究竟是谁更着急?”   “当然是我们了。”龙大胆苦笑道:“简直就是兵临城下,而且粮草不足。这都火烧眉毛了,也就你还沉得住气。”   范剑南摇摇头道:“你错了。”   “我错了?”龙大胆愕然道。   “是的。现在最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黎夫人。我们已经得到了五岳真形图,我们还急什么?而她呢?理事会对五岳真形图的关切程度异乎寻常,而她的紧张程度也同样如此。现在五岳真形图就在她眼皮底下不见了,她才是最着急的人。”范剑南缓缓道:“而且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很奇怪的规律,越是着急紧张的人就越是容易犯错。”   “你的意思是黎夫人会犯错?”龙大胆皱眉道。   “是的。东密摩利天本道的人相当厉害,尤其是那个俾弥呼。这次她们来香港,几乎瞒过了所有人。就连理事会这样神通广大的组织也被蒙在了鼓里。我可以断定,苏玄水和江相派的术者,短时间内绝对找不到她们。这会让黎夫人非常紧张。而她如果看我们依然不动,就会变得更加着急。相比之下,她会更加担心东密的人。因为我们就在她眼前,而那些日本人却不知所踪。”范剑南缓缓地道。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龙大胆点点头道。“我们不急着逃,说明我们心里没鬼。而那些东密术者肯定不能在中国呆一辈子,她们肯定要离开。到时候,黎夫人的注意力就都会放到她们身上。”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但如此。理事会的人一定会全力追查摩利天本道的人,而找人的本事,在香港谁能比得上我?只要到明天晚上,她们还没有找到。黎夫人就会主动上门来,求我帮她这个忙。”   龙大胆愣了愣,随即大笑道:“范剑南,你可真是个坏蛋!你这哪里是搅浑这一潭水啊,分明就是栽赃陷害。贼喊捉贼!”   范剑南微笑着嘘了一声,“那位老太太还在楼下呢,你可别得意忘形。况且是么是贼?五岳真形图并不是任何人的,它属于整个术界。而不应该属于那些企图利用它来达到个人野心的人。况且东西是在我的私产中发现的,于公于私,我们都不是贼,他们才是。”   苍云啸皱眉道:“你对那些东密术者就这么有信心?我是说,她们万一落到黎夫人手里,不是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绝对不会。俾弥呼这个人很不简单,她可能是我见过最为诡异的术者之一。论能力,在我所见过的术法高手之中,她有可能仅次于德拉修斯。”   苍云啸脸色大变道:“不会吧?她只是一个日本女人,还是一个侏儒。怎么可能会这么厉害?”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知道这点难以相信。而且当你真正看到她的时候,会觉得更加难以置信。因为我就有这种感觉。但是我想说的是,术法能力和人的个头大小无关,更和人的心智无关,永远也不要以貌取人。”   龙大胆皱眉道:“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们会甘心就这样被你栽赃么?万一她们为了自保而选择和理事会合作呢?这样你的骗局不是就被揭穿了么?”   范剑南靠在沙发上微笑道:“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俾弥呼也有她自己的考虑。一来她说的话理事会未必会相信。二来,她对五岳真形图确实有企图。如果揭穿了我,那么五岳真形图势必将会落入理事会之手。一旦五岳真形图落入理事会之手,也就是说她们就彻底没有机会了。因为没有人能够从理事会手中夺取任何东西。这对她们有什么好处?而她们只要忍住一时的冤屈,熬过这一关。就能等时机成熟,回来以此要挟我。如果你是俾弥呼,你会怎么选择?”   龙大胆沉默了片刻,苦笑着摇头道:“我是真的服了。你简直就是把所有人的心理揣摩到了极致。”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审时度势,揣摩对方心理,这也是卦师必须具备的条件之一。在这方面,我是个天才。” 第753章 凶狠的小女生   天机馆外的僵局整整持续了一天,黎夫人和易术理事会的人依然在天机馆楼下守候,范剑南等人也在天机馆内待了一整天。   期间黎夫人接到了几个电话,都是梁燕生和江小花打过来的。据他们说,江相派和苏玄水的人至今还没有找到那两个东密摩利天本道的术者。但是却可以肯定,确实有这两个人存在。而且,证实了她们昨天晚上确实在建筑工地附近徘徊。   这个消息让黎夫人又无奈又烦躁。难道范剑南说的是真的?否则那两个东密的日本术者怎么会这么巧就在工地附近出现过,而且时间又这么凑巧。黎夫人双眉紧皱,看着天机馆的大门沉默不语。   直到傍晚时候,江小花才回来。她对着黎夫人一阵耳语。黎夫人微微一惊道:“现在还没有找到那两个东密的术者?”   江小花点点头道:“不但江相派那里没有追查到,我通过网络联系了理事会总部,他们似乎也不清楚有这两个人存在。甚至在日本,对于东密摩利天本道,也只有一些模糊的传说。从来没有人真正了解过这个神秘术法流派的人。”   “这里的情况怎么样?范剑南难道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江小花道。   黎夫人沉默不语了,范剑南的表现有点让她怀疑自己原先的判断了。按照常理来说,如果五岳真形图在范剑南的手上,而他现在又被自己围困在天机馆内,这个时候他应该想方设法逃离才对。但是范剑南的反应却很平淡,甚至当自己撤走了大部分手下的时候,他也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莫非东西真的不在他的手上?   沉默了片刻,黎夫人低声道:“等梁燕生回来,问问他的那边的情况。如果他那边也是一无所得的话,我们恐怕要调整一下部署了。”   “调整?”江小花有些不解地看着黎夫人道。   “范剑南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而如果再没有摩利天本道的消息,我们就不能再死守在这里了。万一五岳真形图真的落在那帮日本术者手中,他们随时会离开香港,那对我们可就很不妙了。”黎夫人双眉紧皱道。   “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范剑南?”江小花低声道。   “看情况再说吧,如过果五岳真形图真的不在他的手里。我们也没有理由和他再纠缠下去。范家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个家伙简直比他老子还难缠。而且碍于老杜的情面,我们也不好太过分。”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真要是把他怎么样了,不但他老子要跟我们发疯,就连老杜也会毫不客气的翻脸。上次因为你那个外甥的事情,我可已经得罪了老杜了。不如集中精力先找到那两个日本术者再说。”   江小花点点头,她也知道无论是范坚强还是杜先生都是术界真正的高手。这两人联手,就连第一理事也吃过他们的大苦头。黎夫人当然也要忌惮几分。所以黎夫人虽然声势搞得很大,主要还是在于给范剑南施加压力。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轻易对范剑南下毒手。   又等了一会儿,梁燕生也匆匆赶到了。   “燕生,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黎夫人看着他道。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能够证实这两人的存在,江相派在本地确实人脉很广,甚至能够调查出入境的记录。但是却没有她们的任何消息。”梁燕生有些疲倦地道。   黎夫人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了,你们也都忙了一整天了,我们回去吧。”   “那这里?”江小花犹豫道。   “即使看着他们也不会有更多结果了。”黎夫人叹了口气道:“不过范剑南这个人太狡猾。还是留两个人守着,以防万一。其余的人先回去,我们也该重新考虑下一步的事情了。”   “是的,夫人。”江小花答应了一声。   在天机馆的楼上龙大胆缓缓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黎夫人等人逐渐离开。他忍不住低低欢呼一声道:“这个老太婆终于坐不住,离开了,好像她的手下也跟着离开了。哈哈,剑南你猜对了。”   “不是猜,而是判断。”范剑南笑着道:“他们的人应该没有全部走开,至少还留下了两个。根据我的遁甲排盘来看,在大门口有一个,还有一个在西南角。”他的手中是一副麻将牌,他正在用麻将牌推演着遁甲卦局。   “这你也算得出来?比我看得还清楚。”龙大胆苦笑道。   天机馆楼下的那两个术者有些无奈,在这里蹲守绝对是一件苦差,而且看起来他们还要在这里守上一夜。看到别人都走了,他们其中一个人有些懒散地靠在街角抽起了烟,一面看着夜幕之下周围逐渐亮起的灯光有些发呆。   这时路边突然走过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最多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头上扎着小辫子。蹦蹦跳跳地走到他的身边,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叔叔你在干嘛呢?”   这个术者闻言低下了头,看到是个小女孩,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一边玩去吧。叔叔在等人而已。”   “你是在等我吗?”小女孩仰起脸,吃吃地笑道。“还是在等她?”她有些微胖的小手指着那个术者身后道。   那个术者微微一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己原本守在街角的那个同伴已经不在了。反而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正在走过来,这个女人穿着考究,脸上画着淡淡的妆。   术者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腰间一麻,身体像是完全失去了控制,一下就软了下来。映入他眼帘的依然是那张童真可爱的笑脸。拥有这张笑脸的小女孩,也成了他最后看到的一个人。术者的身体一阵抽搐,像是瞬间就干瘪了下去。   对面的老女人走过来,轻轻提起了这个术者的尸体拖进了巷子后面的垃圾箱。这个术者一米七多的身高,但在死后,那身体却像是轻飘飘的。被那个老女人轻易就拎了起来。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只有短短的十几秒钟。   就是这短短的十几秒钟,守在天机馆楼下的两个术者就被彻底解决了。小女孩脸上的笑容依然纯洁可爱,谁也想象不到,她可以在瞬间用诡异的方式杀死一个成年人。   天机馆楼上,范剑南面前的那副垒起来的骨牌突然一歪,倒了下来。范剑南瞬间动容。同时天机馆的门被轻轻地叩响了。   范剑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来了。”   “什么来了?谁来了?”龙大胆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巫女,俾弥呼。”范剑南一字一字地道:“所有人都别动,全都小心了。”   “什么!”冯瑗吃惊地道:“你是说……”   范剑南朝她微微一摆手道:“她们已经进来了。”   “怎么会?她们竟然闯过了你布下的阵法?”苍云啸也吃惊不小。   “不是闯过了,而是我用牌局撤走了所有的阵术。”范剑南缓缓地整理这面前的那副骨牌道:“现在这个时候,她们竟然敢找上门来。我想听听她们究竟有什么话要说。”   那个举止优雅的老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出现在了客厅里。“怎么,初次拜访,范先生居然不请我坐下么?”宛如女童的俾弥呼笑着道。   “我并没有请你们来。是你们自己上门的。这种情况在我们中国叫做不速之客,是并不受欢迎的。”范剑南淡淡地道。   俾弥呼却像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走到沙发旁坐下。那个叫贵子的老女人静静地侍立在她的身后。   这副景象有些诡异,俾弥呼坐在沙发上,因为身高的原因,她的双脚都沾不到地面,只是在一晃一晃的。像是一个小女孩在炫耀着她新穿的红皮鞋。而贵子却像侍奉般地站立在她的身后。   范剑南看着这两人道:“有什么事的话,现在最好直说。说完了立刻走,我这里不怎么欢迎两位。”   俾弥呼微微一笑道:“范先生真是好手段,不但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取走了五岳真形图。还顺手把责任推给了我们。要知道因为范先生的缘故,我们现在可遭受了很大的委屈呢。易术理事会和一大批的中国术者都在追杀着我们。”说完小嘴一扁,换成了一副委屈的样子。   范剑南当然不会被这个妖物般的女人所迷惑,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五岳真形图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至于是不是有人追杀你们,我也并不知道。如果你们想来诉苦争取同情,我劝你们最好换个地方。”   “真是无情呢?”俾弥呼叹了一口气。“不过你就没有想到这么做,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范剑南耸耸肩道:“什么代价,我倒很想听听。”   “和我为敌的人,都会不得好死。”俾弥呼缓缓沉下脸道:“你可以选择和我为敌,也可以选择和我成为朋友。条件依然不变,我们需要借用五岳真形图。”这个看起来如此可爱的小女孩说出这样凶狠的话,让人感觉有点好笑。但是却没有人笑得出来。 第754章 红色球帽   “既然范先生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我们头上,那么,我们也可以配合。不过……这么说吧,我们既然为范先生担当了这件事。就必须得到应有的报酬。借用一下五岳真形图,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俾弥呼平静地道。   “借用?哈哈,这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范剑南冷笑道:“况且你凭什么认定五岳真形图就一定在我的手上。”   “范先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其实那天晚上我们就在你那个建筑工地周围。所发生的一切我们都很清楚。在理事会和江相派的术者走了之后,我们还仔细检查过现场。那个土丘周围的土有明显的烧灼痕迹。”俾弥呼微微一笑朝身后挥了挥手。   她身后的那个中年妇人贵子走到了她的面前把一件用报纸包裹的东西放在了桌上,然后打开,里面是几块结成了块状的土。   “这是?”冯瑗皱起了眉。   “这就是我们从现场取到的土样。或许你们并不清楚,但我想精通风水术的林小姐一定有所研究。金关玉锁诀一旦解开,其所蕴含的巨大能量会在瞬间散发出很高的热量。从而把周边的土烧成了这种样子。”俾弥呼淡淡地道:“所以我可以肯定是你们取走了五岳真形图。”   “非常精彩的推论。不过你又凭什么认定我们解开了金关玉锁诀,就一定能够得到五岳真形图?也许那里什么都没有。我们也只不过是空手而回。”范剑南不屑地道:“即便我真的得到了五岳真形图又为什么一定要和你们这些日本术者分享?”   俾弥呼微微一挥手,她身后的贵子走上前,把那份土样再次收了起来。俾弥呼看着范剑南道:“接下来就是我准备谈的条件了。首先我会主动承担下这份责任,让所有人认为五岳真形图在我的手里。这样,对你无疑是最好不过的。否则,我只要告诉易术理事会,一切真相就会大白。”   “哦?要挟。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招。”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你确定易术理事会能够相信你么?即便他们想相信你,我想摩利天支道的中川也会极力反对。他们可是对你们本道的人恨之入骨。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叫做越描越黑,你越是解释就会显得欲盖弥彰。”   俾弥呼微微一笑道:“这一点我们当然也想到了。不过我们的条件不止是这一条,还包括一个人的命。”   “一个人的命?你想威胁谁?”苍云啸冷冷地喝道。“这里可不是日本,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俾弥呼稚嫩的小脸上显现出了一阵笑意,“这个人当然是范先生比较关心,而且是和你有最直接关系的人。你如果不肯交出五岳真形图,那么这个人就必死无疑了。”   俾弥呼又对身后的贵子招了招手,贵子再次走上前来,把一件东西放在了茶几上。这是一顶红色的棒球帽,而且不是新的,显得有点旧了。   “各位应该知道这顶帽子的主人是谁吧?”俾弥呼淡淡地道。   范剑南一阵愕然,所有人也都呆住了,客厅的里的空气像是顿时凝固了一样安静。因为所有人都见过这顶红色的棒球帽。都知道这顶帽子的主人是谁,那个有些沧桑忧郁的中年男人。范剑南的父亲范坚强。   “哈哈哈哈!”龙大胆居然抱着肚子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指着俾弥呼道:“你的意思是这顶帽子的主人在你们手里?这简直太搞笑了,就凭你们?小妹妹,你知道不知道戴这顶帽子的大叔是个什么级别的人物?就你们这样的小日本,他一只手就能捻死一把。我发现你们这帮日本人,吹牛都不会吹。”   “这位就是龙先生吧,据说你是医道名家。其实你是最不应该发笑的人。”俾弥呼神色平静地道:“不错,范先生的父亲范坚强,号称范无敌。可以说是你们中国术界几百年来最为杰出的一流高手。即便是我,也完全不是对手。不过你们应该知道,有些时候人最大的敌人不是他人,而是自己。”   “你什么意思?”范剑南冷冷地道。   “范先生的家族一直有一种遗传病,一直以来患有这种病的人,几乎很难活过三十岁。这种病既然你的先祖们成为最杰出的卦术大师,也让他们英年早逝。关于这一点,范先生应该很清楚吧?”俾弥呼看着范剑南道。   龙大胆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俾弥呼所说的就是“血裂症”。这个来自日本的诡异侏儒竟然知道血裂症的存在。   范剑南冷冷地哼道:“是又怎么样?”   “既然是这样,那么你也应该知道,你爷爷和你父亲是你们家族中极少数活过四十岁以上的。但是这种长寿并不是没有代价。他们必须承受极大的痛苦,用自身的术力来压制这种源自血液的病变。”俾弥呼淡淡地道:“你父亲已经快五十了,他的身体看似强壮,其实早已被血裂症损坏得很严重了。”   “胡说,我从没见过比范叔更健康的人。”龙大胆喝道。   “龙医生,作为医生你更应该明白,这种血裂症对于人体的伤害。而人过中年,有些老年性的疾病就开始多了起来,比如说血压偏高。精通医道的你,应该知道如果一个人有高血压的话,在那种血裂症爆发的情况下会怎么样。”俾弥呼淡淡地道。“所以说范无敌最大的敌人是他自己。我们只不过是恰好在他发病的时候救了他。”   龙大胆呆了一呆,血裂症的凶险程度,他在范剑南的身上不止一次的见识过。年轻人或者还能承受,一旦是个患有高血压的中年人,后果确实令人感到恐惧。   “什么时候的事情?”范剑南平静地道。   “就是今年的事情,当时你还在西藏。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他答应过去西藏,后来却一直没有出现?”俾弥呼淡淡地道:“因为当时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不过他的运气很好,遇到了我。现在你们刚相信他确实在我的手里了吧?”   范剑南缓缓抬起头,看着俾弥呼道:“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他的声音很平静,表情也很淡漠。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一次范剑南恐怕是真的被惹毛了。 第755章 诱饵   “范先生,不必动气嘛。”俾弥呼一脸微笑,她看似稚嫩的脸上隐现出和她小女孩外表极不相称的阴冷。“我们并没有把你的父亲怎么样,至少目前还没有。再说我感觉我们的建议很合理,我只需要借用五岳真形图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一定原物奉还。”   “我怎么能够相信你?”范剑南看着这个有着十岁以下孩童面孔的女人,淡淡地道:“你就用一顶帽子,就想让我相信我老爸在你们手里?更别说把五岳真形图借用一年的条件,谁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信守承诺?”   “多余的证据我确实拿不出来,不过这顶帽子你应该很熟悉。至于我们的信誉你也大可放心,摩利天本道巫女的承诺从来都是言出必行。”俾弥呼笑着道,她的两只穿着红皮鞋的小脚在沙发旁欢快地摆动着。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需要更加直接的证据,以证明我父亲在你们手里。”   俾弥呼笑嘻嘻地道:“范先生何必这么麻烦,以你的能力只要占一卦,一切不都明白了么?”   “我父亲曾经是五术人宗师之一,而任何一位宗师的行踪,都很难通过卦术推演来得出。”范剑南平静地道。   “这就没有办法了。”俾弥呼笑着道:“我听说范先生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更加懂得亲情珍贵吧?难道你为了五岳真形图,真的连父亲也不要了么?这可让人有点小失望啊。”   “啪!”范剑南一手拍在茶几上,看着俾弥呼喝道:“你再敢说一句,关于我母亲的话。信不信我立刻把你甩到楼下去!”范剑南自幼丧母,这是他心里最深处的伤疤。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在语言上有所不敬。   “剑南!”冯瑗立刻抱住他,低声道:“你先冷静一下。”   范剑南拍了拍她的手背,淡淡地道:“我很冷静。否则,这两个日本烂货早就被我从窗口扔下去了。”他转头看向俾弥呼道:“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我父亲在你们的手上,但你现在却在我的手上。我这天机馆内到处是阵术,只要我微微动一下手指,你们两个人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你们认为呢?”   俾弥呼微微一笑道:“我们自然知道范先生的天机馆堪比龙潭虎穴,就连黎夫人也不敢强行闯入。但是今天我们既然敢来,这一点当然已经有所考虑。除非你想你的父亲死掉,否则最好还是让我们离开的好。我只不过是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巫女,是历代巫女之中的一个。即便我死了,依然会有后继者。俾弥呼之名自然会被下一代巫女继承,摩利天本道依然会世代流传下去。”   这个怪异的巫女叹了一口气道:“况且,你们真的以为我是一个惜命的人么?身为一个女人却始终无法长大,二十年来只能穿着这一身的童装,被人误以为是小女生。你们这些人是永远也无法体会到这种痛苦的。如果你想杀了我,那不过是帮我提前解脱罢了。至于贵子,她的命完全属于我。怎么样?现在你还认为我会和你谈其他的条件么?”   大厅里沉默了,所有人都看着这两个诡异的东密术者,所有人也都在等着范剑南的决定。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其实我知道今天你们会来找我,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们会有这么一手。你的要求我知道了,也会考虑。趁我还没有发火,你们两位还是请回吧!”   “怎么,范先生仅仅是考虑?”俾弥呼狡黠地道。   范剑南冷冷地道:“我能让你们离开,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我父亲是否在你们手中,总要等我证实之后再做决定吧?做买卖也讲究银货两讫,光凭你们的一套说辞,就要让我俯首听命?你们开什么东洋玩笑。如果我证实了确实联系不上我父亲,即便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找上你们的。”   “那么范先生的意思是什么?”俾弥呼毫不相让地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需要算一卦,只不过这种可以占出宗师行踪的卦术精确度并不是很高,而且需要耗费几天时间准备。如果我确信了父亲在你们手中,我自然会考虑你们提出的条件。不过,你么也别太得意。一旦我父亲证实真的在你们手中,我虽然会交出五岳真形图。但我范剑南这辈子以后都会做一件事,彻底毁了你们摩利天本道。”   “哦?了解了。”俾弥呼从沙发上跳下来,牵着贵子的手道:“走吧贵子,我们让范先生好好考虑一下。也许我们过两天再拜访,他会改变主意。”   这一老一小牵着手,慢慢地走出了天机馆。   天机馆之中的众人依然沉默,过了很久苍云啸才开口道:“你真相信她们抓了你父亲?我看这未必是真的。而且些日本术法虽然诡异。但却不可能是你父亲的对手。”   龙大胆皱眉道:“这倒是确实很难说。万一他们真是趁着范叔有病的时候下手,也不是没有机会。这帮混蛋,专会干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   林钟秀立刻拉了他的袖子一下,示意他不要多说话,然后小心地道:“剑南,你是真的要和他们做交易么?”   龙大胆摇头道:“不是说要看看情况再说么?我看不如这样,如果证实了人在他们手里,那就按照他们说的话来。把五岳真形图给他们又能怎么样?只要把范叔弄回来了,什么都好解决。正常情况下,他一个人就能把这些小日本给灭了。只要人回来了,还愁抢不回五岳真形图?”他对范坚强的能力近乎崇拜,在他看起来没有这个人解决不了的事情。   苍云啸看着范剑南道:“没错,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也想办法和他们交易,先把人救回来再说。五岳真形图这再好,也不过是一件东西。东西丢了找回来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剑南,你别急。我们总会有办法的。”冯瑗紧紧靠在范剑南的身侧,低声道。范剑南依然沉默着,他的平静的表情却令冯瑗感到心痛。   龙大胆低声道:“你那个特殊的卦术呢?不如先算一卦,看看范叔到底有没有事。”   范剑南终于开口了,他平静地道:“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卦术,我只是骗她们的。老爸的行踪很难用卦术来占测。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确定我老爸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我什么都占测不到。”   “那你刚才……”龙大胆有些惊讶地道。   “这只是一个缓兵之计。我只是在尽可能争取更多的时间。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所以无论是真是假,我都需要一点时间来进行重新考虑。”范剑南淡淡地道。“而且这个时间并不会太长,俾弥呼不是傻子,她也知道我是在拖延时间。”   “不会吧,那她为什么还会同意你这样做?”冯瑗惊讶道。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明知道我在拖延时间,依然笑着同意了。以显示她现在掌握着绝对主动,想给我制造更大的压力。”范剑南平静地道:“可惜的是她自以为聪明,但是我也不是弱智。我就利用这个时间和她玩玩。”   “你打算怎么做?”龙大胆有些忧虑地道。   “首先要确定我老爸是不是真的在她们手上。我会去找赵公明,他是和我父亲关系最密切的人之一。或许从他那里能够得到一些消息。”范剑南缓缓道:“另外要利用易术理事会的消息渠道,我必须设法联系上我舅舅或者破军,以便尽快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苍云啸点头道:“好的。那么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要你们离开香港。”范剑南低声道:“带着你们各自的那块五岳真形图玉符离开。”   “什么?”苍云啸一愣道:“这怎么行?万一你父亲有事的话,你还要靠这五枚玉符救命的。怎么能让我们带走?”   龙大胆也立刻反对道:“这绝对不行!万一范叔真的有事,我们就算交出五岳真形图也要先把人弄出来。我不是说了么,只要人回来了,我们再夺回五岳真形图只是很简单的事情。”   范剑南苦笑道:“大胆,你听我说。事情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如果她们真的抓了我父亲,就绝对不会放他的。我父亲这个人脾气刚烈,睚眦必报。你想想看如果这些东密术者真的趁他有病在身控制住了他,那么一旦他脱困的话,那些东密术者的后果将不堪设想。整个摩利天本道会被他彻底粉碎的,就像是印度秘教一样。俾弥呼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所以,我敢肯定,如果他在摩利天本道的手中,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现在已经死了,要么在我们交出五岳真形图之后,被东密术者杀害。”   “这……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龙大胆大惊道。   “不!有办法。”范剑南缓缓地道:“他们在利用我老爸做鱼饵,但只要我们还没有上钩,那么鱼饵就有存在的价值。如果我们没有交出五岳真形图,那么一切还有机会。” 第756章 拦路者   “不过,理事会的人还在外面守着。我们想出去恐怕还不如太容易。”龙大胆皱眉道。   “已经没有了。”范剑南淡淡地道:“否则俾弥呼怎么能够进来?”   苍云啸微微一惊,“你是说她们已经把把楼下的那两人个杀了?”   范剑南点点头,“以她们的行事风格,不可能留下见过她们的活口,尤其是理事会的人。而且她们这么做就是想引起理事会的注意,把目标拉向她们。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够和我谈条件。”   “这两个日本女人真是太歹毒了。”林钟秀皱眉道。   “摩利天本道虽然自称是东密,但实际上她们的术法源流比密宗要早得多。她们的很多做法,阴狠毒辣,不能以常理度之。”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准备趁这个机会去找赵公明。你们都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现在外面的情况复杂,天机馆反而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难道你准备一个人去?”苍云啸皱眉道:“这些东密术者行事诡异,谁也摸不透她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也许她们表面上是在和我们谈条件,但是在背后,很难说她们就不会下毒手。如果你要走,还是我陪你去比较好。”   范剑南想了想点点头,因为他也确实有这方面的疑虑。再加上苍云啸是山术宗师,不但一手符箓妙法,本身更是内家拳高手。有他和自己一起去,路上会安全得多。   冯瑗有些担忧地道:“我也想去。”   “算了,你就别去了。人多了反而不好,我也只是去去就回。不见得会有什么事。”范剑南微微一笑。   冯瑗点了点头把他们送到了门口,尽管担心却没有再说什么。   已经将近八点多了,秋天的夜晚已经有了一些寒意。范剑南和苍云啸两人走出天机馆,直向赵公明的住处去。初到香港的时候,范剑南曾经一度借住在赵公明的公寓,对那个地方并不陌生。距离天机馆的位置也并不远,穿过几条街就是了。   他们刚走出去一段路,苍云啸就皱眉道:“别回头,我们身后似乎有人跟着。”   范剑南微微一笑,一边向前走一边低声道:“是的,就一个人,从我们出天机馆的时候就跟在我们身后了。也不知道是江相派的人还是苏玄水的人?”   苍云啸低声道:“怎么处理?”   “先看看再说。”范剑南淡淡地道。他们两人故意选了一条比较僻静的路走过去,身后的那个人居然还跟了上来,而且脚步沉重似乎丝毫不想掩饰自己的存在,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尾随着他们。   又走了一段路,范剑南突然停住了脚步,伸手拦住了苍云啸。苍云啸低声道:“怎么?”   “有危险!”范剑南平静地道:“刚才那个人已经绕路,超到我们前面去了。就在前面的路口等着我们。”   苍云啸回过头,发现身后果然已经没有任何人了。橘黄色的路灯光芒下,这条路显得空空荡荡。   “出来吧!你跟了我们一路,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范剑南冷冷地道。   前方道路旁的阴影之中走出来一个人,他的脸正好位于路灯光线的阴暗面,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这个人身高将近有一米七以上,一看就是一个男性,并不是服侍俾弥呼的那个贵子。像是穿在一身黑色的衣服,身形似乎有些魁梧。   他堵在路中间,缓缓伸出了手,用一种很难听的沙哑声音道:“纳来。”   范剑南耸耸肩道:“怎么,想打劫么?”   那个人的动作丝毫没有变化,就像是石像一样,依然举着手,“无月纳心拿来!”   范剑南费了点劲才明白他说的意思,是五岳真形图拿来!   他不由苦笑道:“看来学一门外语确实重要,否则就连打劫都不怎么方便。那么我就告诉你,要东西没有,要命有一条。”他居然一指苍云啸道:“先说好,我是说他的命。”   那个人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们似乎没有明白过来,但是看着范剑南笑嘻嘻的样子,也知道他肯定没有什么好话。闷哼了一声,抬手就是一拳砸向了范剑南的面门。苍云啸早就看在眼里,哪里能让他碰到范剑南,立即拧身发力,抬腿就踹。   苍云啸是正经的武术高手,这一踹,是武术之中力道极大的侧踹。这种直线腿法,借助腰部力量拥有着的渗透性杀伤力。而且腿比手要长,对面的这个人那一拳根本等不到击中范剑南,就会被苍云啸的这一下给踹趴下。   哪知对面的这个人反应极快。本来他的一拳已经挥出,很难再回收后撤。眼看苍云啸的一脚就要踹中他的腰腹部的时候,他竟然顺势沉肘下压。借助肘部在苍云啸腿上的一压之力,身体硬生生撤出了几步远。   “咦?”这个人似乎有些惊讶,转过头盯着苍云啸。   苍云啸也微微一惊,这个人的反应之快动作之敏捷,几乎可以肯定是个练家子的,而且这一身功夫还相当不错。苍云啸见多识广,一看那人的架势就眯起了眼,冷冷地喝道:“似乎是空手道中的刚柔流,这是个日本人。”   范剑南看着对面的人微微一笑道:“好快的动作,看起来确实有两下子。只不过,你既然能在这里拦我。想必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可不是靠拳脚功夫就能摆平的人。”他微微屈起手指,捏成了一个指诀。   对面那个人似乎也知道厉害,立刻后撤了一步。但还是晚了,范剑南的术力何等雄浑,庞大的术力几乎立刻对那个人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但是击中之后,范剑南突然皱眉大喝道:“小心,这个人有古怪!”   因为就在范剑南的术力接触到那个人的身体的时候,并没有向正常情况那样侵入这个人的体内并冲击内脏。而是诡异的消失了。就在这个人的身体表面突然消失,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这个变化简直是太诡异了。就连范剑南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震惊了。 第757章 江湖障眼法   就在范剑南和苍云啸都感到惊疑的时候,对面的那个人陡然逼近了一步,一拳直击苍云啸的面门。   苍云啸是武术行家,也不和他硬碰,只是很轻松的抬手,从侧面拍击这个人的小臂。这人势大力沉的一拳就擦着苍云啸的耳边而过。苍云啸借机欺身逼近,一个弓步肘击。尖锐的肘部直冲这个人的胸腹。   “嘭!”这人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直直地后退了一步,站在了路灯之下。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味,刺激性极重。   因为那个人站在了路灯之下,这时范剑南和苍云啸才彻底看清了这个人。   范剑南和苍云啸不由都是到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个人身上满满的爬满了一种黑色的甲虫,几乎没有留下一点空隙。就像是穿着一件黑色的鳞甲。苍云啸刚才那一肘势大力沉,正砸在此人的胸口,震落了不少黑色甲虫。但随即又有其他的虫子爬满了此人胸前留下的空隙。   刚才那种古怪的刺激性味道正是那些被打碎的甲虫散发出来的,味道极其难闻。   这个浑身爬满甲虫的人,静静地站在路灯下看着范剑南和苍云啸,似乎感觉到了苍云啸的功夫厉害,不敢在轻易上前。   范剑南低声道:“小心些,他身上的那些甲虫有些古怪。”   苍云啸点点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盯着对面的这个人。这个人非常怪异,苍云啸虽然功夫了得,但也不得不多加小心。他缓缓动了一下脚步,把浑身的肌肉都调整到了最适宜发力的状态。在这种看似放松的步伐之下,一身内家拳的太极刚劲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对面这个人似乎感到了危险,陡然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双膝跪下,双手结了一个古怪的手印,按在了地上。还没有等范剑南和苍云啸反应过来,这个人像是猛然纵身以极快的速度窜入了地下。“哗啦”一声地上只留下一地的硬壳甲虫,却哪里还能找到这个人的身形?这个人竟然像是钻入地下无影无踪了。   这个突然的变故,看得苍云啸和范剑南目瞪口呆。“土遁?!”范剑南脱口而出道。范剑南立刻追上去,仔细看了看地面,完全是一片坚硬的柏油路面。不存在任何的暗道之类,天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消失的。“这是障眼法?”范剑南皱眉道。   障眼法其实不是正规的术法,而是某种江湖骗术。通常施术者会通过话语或肢体语言来转移受术者的“视线”干扰他的判断能力,以达到障眼法的功效。不过这种东西,现在已经不多见了。   苍云啸点点头,“是的,不过只是些江湖伎俩,一种障眼法而已。是老辈们走江湖的把戏,这人应该已经逃了。不过从这个人的拳脚来看,用的是刚柔流空手道和某种柔术,而且段位不低,应该是个日本人。”   “摩利天本道的人。障眼法,看来这些人真的从中国学了不少东西。”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苍云啸点头道:“你要小心了。摩利天本道虽然试图通过你父亲来要挟你,但是遇到能够杀死你的机会,他们也不会放过的。”   范剑南沉吟道:“这个我明白,不过这种虫子真的是有些怪异,它门似乎能够阻断术力的传播。”他皱眉从地上捡起了一枚垂死的甲虫,仔细地观察着。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要防止这个人一击不中之后,再带着帮手杀一个回马枪。我们尽快离开这里!”苍云啸谨慎地道。   “好的,稍等。”范剑南竟然从地上捡了几只死去的甲虫放在口袋里。然后和苍云啸两人趁着夜色快步离开了这个条僻静的路段,赶到了赵公明的公寓。   赵公明早就接到了范剑南的电话,在公寓等着他们。一看到范剑南和苍云啸,赵公明忍不住皱眉道:“你们身上是什么味道?”   “虫子的味道。”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虫子?”赵公明愕然道。   “算了,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赵律师,我这次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我父亲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范剑南认真地道。   赵公明摇摇头道:“没有,你父亲除了有事情才会联系我。这都有好几个月没有主动联系过我了。我也联系不上他,你知道他这个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什么事情么?”   “我怀疑,他落在了一群日本术者的手里。”范剑南皱眉道:“想找你证实一下。”   “有这种事情?”赵公明大吃一惊,随即摇头道:“不太可能,以范先生的实力,任何人都不敢轻易招惹。菊部规正不是一个傻瓜,他怎么敢去招惹你父亲呢?再说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即便是易术理事会的地下七层也没有能够关住他。”   “是的,正常情况是这样。不过,那是在他二三十岁的时候。而现在他已经快满五十岁了。而且因为血裂的关系,他的身体的状况并不是很好。”范剑南摇头道:“而且东密的摩利天本道手中,有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东密的摩利天本道?”赵公明讶然道。   “是的,不过不是黎夫人的那帮人。而是另一批东密术者,而且她们比摩利天支道更加冷酷神秘不择手段。所学习法术法更是非常危险。”范剑南低声道。“你有什么能够联系上我父亲的办法么?”   “邮件?”赵公明皱眉道:“我知道他有一个电子信箱,不过并不清楚他现在是不是还在使用。”   “那就先试着联系他看。”范剑南点头道。   赵公明点点头,熟练地打开了电脑,通过网路找到了这个邮箱。正准备发信息,范剑南突然皱眉道:“等等。”   赵公明愕然道:“怎么了?”   范剑南看着那个邮箱地址皱眉道:“我记得这种电子邮箱,似乎可以查询上次登录的时间和地点是不是?”   “貌似有这种功能。”赵公明点头道:“不过这些相关的信息必须登录之后才能查询。我们并不知道他邮箱的登录密码,所以这个就没有办法看到了。”   “我应该能够猜到。”范剑南看着电脑屏幕想了想之后,在键盘上输入了一行数字密码。确认之后,浏览器的页面在显示刷新。   “成功了。”赵公明惊讶地道。   “和我们家的银行卡密码一样,不管他做什么,这个密码都从来没有变过。”范剑南神色有些黯然道:“是我老妈的生日。”   赵公明愣了一愣,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叹道:“放心吧,吉人天相。况且以你父亲的实力,绝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范剑南点点头,在网路上查询着这个邮箱的登录记录。随后脸色变了一变,低声道:“查到了,在这里。记录显示他最近的一次登录地点是在西藏,时间已经是二个月之前了。”   “两个月之前?”赵公明犹豫道:“那时候我们也在西藏,正在忙于应付德拉修斯和天数事件。”   “是的,他曾经说过也会去西藏的,但是我们在那里却始终没有见到过他。”范剑南叹了口气道:“看起来这些摩利天本道的人,至少有一点说的是真的。他去过西藏。”   苍云啸皱眉道:“既然他去了西藏为什么没有联系我们呢?”   “也许那个时候他已经病了。”范剑南低声道。“西藏那种高海拔地区,对人的血压会有一定影响。对于平原生活的人群,转到高原生活后,身体会发生较大的变化,心血管系统尤为明显。血液中的血红蛋白含量会增高,也可能诱发高血压。而高血压对于一个身患血裂症的人来说是极度危险的。”   赵公明脸色一变道:“这么说,那些日本术者也曾经去过西藏。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趁着范先生染病之际对他下手?”   “当时德拉修斯几乎把整个阴阳流术者都拉了过去。潜藏在日本的摩利天本道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信息,天数事件对所有术者都是一个巨大的危机,所以他们也赶赴西藏是在情理之中的。而这一次他们又盯上了五岳真形图。”苍云啸皱眉道。   范剑南沉思了片刻道:“看起来,这件事的可信度很高。但也不是没有疑点。比如那时候我们正忙于天数事件,根本还不知道有五岳真形图的存在。而作为一个隐世的术者流派,摩利天本道又怎么会突然想到对老爸下手。这些还是有些解释不通。”   苍云啸想了想道:“剑南,是不是请你舅舅帮帮忙?国际易术理事会在世界各地耳目众多,而你舅舅杜先生又是理事会三大理事之一,手握重权。他想查一个人应该不会太困难。”   范剑南摇摇头道:“没用的,将近一个多世纪以来,摩利天本道的人都非常小心。理事会甚至不清楚有这样一个组织存在。即便是中川右卫门所在的摩利天支道,理事会也只有只言片语的记录,而俾弥呼所在的本道就更加隐秘了。所以俾弥呼才有恃无恐,即便是我栽赃给她们,她也毫不在乎。” 第758章 棘手的问题   赵公明沉默了片刻道:“事关重大,最好还是联系一下杜先生试试。说不定他能有什么消息。”   范剑南皱眉道:“但我舅舅始终是理事会的人,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会令他很难办,事情反而不好处理。”   “杜先生不是那样的人,当年他虽然因为你母亲的死和你父亲翻脸,但是当你父亲遇到危险的时候,依然是他站出来,不惜公然对抗第一理事,这才把你父亲救出地下七层。”赵公明摇了摇头道:“虽然你父亲没有提起过此事。但是我知道,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他信任的人,那杜先生肯定是其中之一。”   “但是你们为什么不想一想,我舅舅一旦知道了我们和东密摩利天本道的事情,就会知道五岳真形图在我们的手里。到时候他怎么办?是的,以他的性格他肯定会为我们隐瞒。但是这样一来,就会加重他和第一理事之间的矛盾。易术理事会内部纷争不断,这件事会让我舅舅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范剑南想了想道:“不过,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或许能够帮忙。”   “谁?”赵公明道。   “谢菲儿,她现在在易术理事会的旧金山总部,而且作为我舅舅的秘书,能够接触到理事会的核心消息。”范剑南缓缓道。   赵公明微微一愣道:“谢菲儿?那个混血洋妞?”   “是的。”范剑南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了电话拨通。   “喂,范剑南?你怎么会打我的电话,你又惹上什么事了?”谢菲儿的声音依然透着一股慵懒的味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没有事,我就不能打你的电话么?”   “呵呵,莫非你是想我了?听你这么贼兮兮的样子,冯瑗知道你在打电话给我么?”谢菲儿嘲笑道。“算了,没工夫跟你瞎扯,我正忙着呢。有事情就快说。”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范剑南缓缓地道:“我知道,我父亲一直以来都是理事会重点监视的对象。你现在有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你父亲范坚强?”谢菲儿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一个多难惹的人物。理事会说是对他进行重点监控,但其实哪里能够监视得了他。大部分时候还不是听之任之?他虽然是易术理事会名单上的头号危险人物,但那只是一个形式。”   “别推脱,这件事很重要,我必须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范剑南很认真地道:“而且,我希望我打听他的这件事,仅限你知道。即便是我舅舅,也不要向他提起。”   “你这可是让我背叛老板,我得好好考虑一下。”谢菲儿轻笑着道:“不过我知道负责监视他的几个人是谁,我会尝试联系他们看看。不过这需要一些时间,你最好能够等我一会儿。”   “好的,我等你消息。”范剑南挂断了电话。   苍云啸低声道:“怎么样?”   “她答应帮忙了,不过需要一点时间查询。”范剑南点头道。   “这样最好了。”赵公明松了一口气道。“不过……”他犹豫了一下,看着范剑南道:“如果范先生真的不幸落在了那些东密术者的手中,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是最糟的情况了。我会答应他们的要求,交出五岳真形图,不过我知道即便这样他们也不会轻易放人。要想老爸能够安全回来,还需要动动脑子,想一个比较周密的计划。”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赵公明点点头道:“这些东密术者为什么需要五岳真形图,调查清楚了没有?”   “还没有,不过这个倒是不难猜测。易术理事会需要五岳真形图干什么,他们肯定也是出于相同的目的。”范剑南缓缓地道。“而易术理事会的目的,很快黎夫人就会亲自来告诉我。”   “怎么会?这个老太太可是很顽固的。”赵公明皱眉道。   “再顽固的人,也会向形势低头。黎夫人或许很顽固,但是她并不是一个蠢人。”范剑南解释道:“一旦再没有东密摩利天本道的消息,黎夫人就不得不向我求助。希望我用卦术占测出俾弥呼的位置。虽然面子上有些难堪,但是她一定会这么做。因为整个香港,只有我见过俾弥呼,所以我是唯一能够帮助她的人。”   几个人正在说着话,范剑南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了电话。苍云啸和赵公明也都自觉地闭上了嘴。   电话是谢菲儿打过来的,她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安,低声道:“范剑南么?事情可能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范剑南立刻追问道。   “负责监视你父亲的人,都没有你父亲的消息。你父亲像是突然失踪了。不过,像他这样的人要想甩掉监视他的人根本不需要费力。本来对你父亲的监视也不过是一个形式罢了,而且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所以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如果不是你刚才这样问我,几乎没有人会感觉到意外。”谢菲儿低声道:“难道他出了什么事?”   “没有。”范剑南勉强地笑了笑道:“你能告诉我,他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哪里?”   “似乎是两个多月前在西藏。然后就似乎断了一切线索。”谢菲儿有些担忧地道:“他没事吧?”   范剑南微笑着道:“没有,只是我联系不上他,想看看你们有没有线索罢了。我估计他肯定是在什么地方旅行。好了,谢谢你了。这件事你没有向其他人提起吧?”   “当然没有,这才几分钟的事。你真当我是长舌妇啊?”谢菲儿轻笑道,似乎也对范剑南的说法所打动。   范剑南笑着和她寒暄了几句才挂上了电话。   但是一挂断电话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消失了。范剑南看着赵公明和龙大胆道:“理事会方面也没有他的消息,只是知道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西藏。如果他真的落在了东密术者的手中。这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把他转移到任何地方,甚至可能在日本。这样一来,就变得很棘手了。” 第759章 圣甲虫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赵公明低声道。   “暂时只能这样了,我会做好最坏的打算。我虽然不能确定老爸的位置,但是我能够确定他还活着。不过我们绝不能答应俾弥呼的要求,因为一旦俾弥呼得到五岳真形图,我老爸就再也没有生还的机会了。”范剑南有些头痛地道。   “这帮卑鄙小人,如果不是趁人之危,范先生又怎么可能受制于他们。”赵公明愤然道。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帮助。”范剑南苦笑道:“她们现在蛰伏不出,老爸又在她们手上。这种情况之下,我们拿她们一点办法都没有。看起来必须刺激俾弥呼,让她有所行动。或许可以再次借用易术理事会和黎夫人的压力。”   “刺激她们行动?不行,这样你父亲会有危险的。”赵公明反对道。   “没事,只要她们还没有得到五岳真形图,就不敢乱来。因为这是她们最大的一枚筹码,她们不会把老爸怎么样。”范剑南道。   苍云啸站起身之后,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有些忧虑地道:“我感觉现在最关键的,是弄清楚俾弥呼和易术理事会的目的。她们都这么在乎五岳真形图,不可能只是出于某个简单的原因。”   赵公明微微皱眉道:“我曾经听说过一些关于五岳真形图的传言,据说得到五岳真形图,便可掌中原山川,得天下大势。而且会成为中原术者领袖,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而且很多东西,象征性的意义居多。就像是当年的传国玉玺,古时候得到了便可自称天命所归,登基称帝。但到了如今,你即便是拿着传国玉玺大喊自己是皇帝,别人也只会以为你是得了失心疯。”   “是啊,我们所处的已经是不是以前的那个时代了。”范剑南摇头道:“五岳真形图所具备的象征意义,也早已不是那么重要。理事会如果实力不足,即便拿着五岳真形图自称是术界领袖,照样会有人不服。但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证明,便足以碾压一切反对的声音。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对这件古物这么痴迷呢?”   赵公明想了想道:“你们得到了五岳真形图之后有什么发现没有?”   范剑南苦笑着摇摇头道:“只不过是五枚玉石,不同的颜色,不同的雕琢纹路。没有任何术力波动,平凡得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石头。要不是本身的玉石质地值几个钱,就算是扔在路边,都没有人会去捡起来。”   苍云啸也点头道:“要想从五岳真形图的本身来揣测其用途,根本就不可能。要我看,我们只能从别的途径来探寻这东西的用途了。老赵,你是六甲旬出身,博古通今,你有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我要是有,我还用得着问你们么?”赵公明摇头道:“六甲旬术者虽是历代皇家供奉,收集了不少的术界古籍,但是毕竟是陈年旧事。好多古籍资料都随着历代的皇朝更替和战乱逐渐佚失。现在要想从了解到一些关于五岳真形图的术界秘闻,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咦?”   “怎么了?”范剑南有些疑惑地看着赵公明,他明显的发现赵公明的神色有些怪异,以为他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老赵,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不是。”赵公明微微皱眉道:“你们的身上是什么味道?这么难闻,从你们一进来我就闻到了。”   “味道?”范剑南微微皱眉,扭过头看了看苍云啸。   苍云啸想了想道:“对了,是那种虫子。”   “虫子?”范剑南反应了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只已经死去的黑色甲虫。“对了,就是这个。刚才我们来的时候有人试图袭击我们,应该是东密摩利天本道的术者。他似乎可以役使这些虫子,而且这些虫子似乎对于术力有某种屏蔽作用,我感觉有些怪异就捡了几只。”   “我看看。”赵公明戴上了眼镜,打开台灯,仔细观察着范剑南递给他的一只黑色甲虫。   苍云啸也凑上去看了看皱眉道:“也就是普通的甲虫罢了,这有什么好看的?而且打死之后有一股怪味道。”   赵公明脸色沉静地道:“你确定这是东密术者留下的?”   “应该是,他的打斗动作完全是日本空手道和柔术的结合。别的都可以冒充,但是这种功夫套路的形成,在于天长日久的苦练。练武到了一定境界之后,很多动作会形成条件反射般的直觉,所以在打斗时会不自觉地体现出来。”苍云啸点头道。他是武术大家,对于世界各地的武术技击都有一定的研究,所以对于这种东西向来不会看走眼。   赵公明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发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只黑色甲虫。在灯光之下,那只黑色甲虫的体表泛出了一层金绿色的光。   “这到底是什么虫子?”范剑南皱眉道。   赵公明淡淡地地道:“这是一种蜣螂。”   “蜣螂?”范剑南愕然道。   “蜣螂是学名,其实就是屎壳郎!”苍云啸解释道。   范剑南脸色大变,立刻把口袋里装着那几只死虫子拿出来,扔进了垃圾桶。他苦笑着道:“难怪会这么臭!”   “但是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屎壳郎,而是一种非常稀有的品种。蜣螂属昆虫纲、鞘翅目,体黑色或黑褐色,体表有坚硬的外骨骼,复眼发达,咀嚼式口器,触角鳃叶状,前翅角质化。”赵公明皱眉道:“而且我从没见过外壳这么坚固的甲虫。”   “再坚固的甲虫也是屎壳郎。”范剑南忍不住叹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   赵公明摇摇头道:“不!你错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稀有的甲虫品种。或许在这里,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甲虫,但是在古代的埃及,这东西有一个名字——何佩尔。”   “何佩尔?”范剑南愣愣地道。   “中文的名称是,圣甲虫。”赵公明淡淡地道。   “圣甲虫?”苍云啸吃惊地道。“你肯定?”   “应该没有错。”赵公明淡淡地道:“在古埃及,这种蜣螂是非常受人尊宠的,后来被称为圣甲虫,甚至于古埃及有一些护身符就是圣甲虫形状的。人们将这种甲虫作为图腾之物,当法老死去时,他的心脏就会被切出来,换上一块缀满圣甲虫的石头。因为古埃及人相信,这种虫子有一种非常特殊的力量,能够保护法老之心不被邪恶力量所侵犯。”   范剑南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自己在和那个怪人动手的时候,他的术力攻击在击中了那个浑身布满甲虫的怪人之后,就无缘无故的自动消散的事情。像是那个人的体表有某种东西具有屏蔽术力的作用。难道就是因为这些虫子?   他立刻道:“这些虫子确实古怪,我能够感到它们能够屏蔽术力。所以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就随手捡了几个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赵公明点头道:“那应该就是了。这种并不起眼的甲虫就是圣甲虫,一种极其罕见的稀有蜣螂,原产于非洲。传说这东西有着抵御邪恶力量的能力。”   “它们的甲壳很特殊,对术力有屏蔽作用。难怪古人会认为它们有抵御邪恶力量的作用。”范剑南点头道。   “可是一个日本术者,怎么会有这种原产于非洲的古怪东西?”苍云啸皱眉道:“莫非他并不是日本人?”   “恰恰相反,这证实了这个人确实是日本东密的术者。”赵公明叹息道:“根据古籍记载,这种圣甲虫是在唐朝时候从非洲传入西域的。而唐代恰恰是和日本外交联系最为密切的朝代。日本为了学习中国文化,先后向唐朝派出十几次遣唐使团。这些人把中国文化完全照搬照抄到了日本,而东密也是在那个时期才逐渐成型。”   “所以说这种特殊的虫子在当时也被引进到了日本,进行繁育?”苍云啸皱眉道。   “应该是这样,事实上无论是非洲还是中国,现在都已经不存在这种怪异的甲虫了,唯独日本还有。”赵公明低声道。“我记得在日本的《源氏物语》之中曾经提到过这种东西。”   “因为可以隔绝术力,所以任何直接的术力攻击都会被无视,这东西堪称是所有术者的克星。”范剑南摇摇头冷笑道:“如果今天不是苍云啸在我的身边,估计我是凶多吉少了。这帮东密术者,看来他们是筹划好了,等我一出天机馆就想要我的命。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苍云啸的功夫远在那个人之上。”   “看来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这帮东密术者毫无信义可言的。一边用语言蛊惑你相信他们,一边又用范剑南的父亲作为要挟,两样同时进行的之外,还不忘了直接刺杀。果然是阴狠毒辣,他们的算盘可是打得很好。如果能够直接刺杀你,那就什么都省下了,连谈判都不需要了。”苍云啸冷冷地道。 第760章 虫廿四   范剑南想了想道:“不急,我们先回去。按照我的估计,要不了多久黎夫人就要熬不住了。到时候我们会从她嘴里得到想要的信息。”   “剑南,你就这么肯定黎夫人会来找你么?”苍云啸皱眉道:“她对我们的怀疑并没有消除,摩利天本道的出现也并不能打消她的这种念头。虽然你已经搅浑了水,但是她未必就会上你的当。”   范剑南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是明天她就会大发雷霆。因为守在天机馆外面的那两个术者被俾弥呼杀死了。如果你是她的话,当得知那两个术者死了,第一感觉会是什么?”   “肯定是怀疑我们做的,因为那两个术者是她留下来监视我们的。”苍云啸皱眉道。   “不错,她的第一感觉也是如此。不过只要仔细分析就会感觉到这其中有些问题。首先我们并没有想逃,那么杀死这两个术者的意义何在?第二,我敢肯定,俾弥呼杀死他们的手法肯定很特殊。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同样身为东密,而且和摩利天本道有世仇的中川右卫门不会看不出来。这样一来的话,所有的怀疑都会集中到摩利天本道的身上。”范剑南平静地道。   “可是俾弥呼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这样不是反而吸引了黎夫人的注意么?”苍云啸皱眉道。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因为俾弥呼也不想黎夫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我们身上。因为我们在明处,一旦黎夫人不顾一切对我们下手,五岳真形图就会落入理事会之手。而俾弥呼她们却躲在暗处,即便黎夫人再暴怒,也拿她们没有办法。她们吸引黎夫人注意,也是为了五岳真形图。”   “哼,故意招致怀疑,也要避免五岳真形图落入理事会之手。这个女人不但心智复杂,而且冷酷得简直令人恐惧。”苍云啸忍不住摇头道。   “我们索性就将计就计,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然后一方面和俾弥呼继续拖延,一方面利用黎夫人给她施加压力。”范剑南沉静地地道:“她的计划只要一乱,就是我们的机会。”   几个人又凑在一起交谈了一会儿,范剑南和苍云啸才告别赵公明,趁着夜色返回天机馆。   就在同时,香港的某处,俾弥呼正平静地坐着。她的身后,中年妇女贵子正在用一把梳子小心地为她梳着头发。就像是一位祖母在给自己年幼而乖巧的孙女梳头。   “虫廿四还没有回来么?”俾弥呼对着镜子淡淡地道。   贵子的手微微一抖,低声应道:“是的,他还没有回来。不过我想他回来了之后,一定会过来见您的。”   “他做事总是这么冲动,遇事缺乏冷静的头脑。最近更是越来越放肆了,看来得好好敲打一下才行。”俾弥呼叹了一口气道。   “是的,道主阁下。”贵子低声应道。“门外有声音,他似乎已经回来了。”   果然,片刻之后,浑身像是裹着黑色甲胄的那个神秘人走了进来。   “贵子,你先出去。我和虫廿四有话要谈。”俾弥呼轻轻摆了摆手,她的手就像是幼童一样的稚嫩白皙,而且像是有些胖乎乎的肉感。但是她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无人敢违抗的。贵子立刻恭顺地放下了手中的梳子,迈着日本女子特有的小碎步,躬身退走,并且安静地关上了门。   俾弥呼在镜子里看着自己身后,那个浑身爬满了虫子的人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你能活着回来,我很意外。知道是为什么?”俾弥呼轻轻一笑道。   那个浑身是虫子的男人并没有说话,而是坚强地沉默着。   “因为以你的能力,根本无法除掉范剑南。”俾弥呼霍然转身,盯着那个男人道。   那个浑身是虫子的男人沉默了片刻,他有些艰难地道:“我不是没有机会,只是没有想到范剑南的身边会有帮手。他身边的那个人是个武术高手,否则的话……”   “在我这里,没有任何假设。失败就是失败,任何假设都不能够改变这一点。”俾弥呼冷冷地道。“我想知道的是,我明明不同意你的刺杀计划,但是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去做?”   那个浑身虫子的人伸开双臂微微一振,他身上的那些甲虫就像是潮水一般纷纷退走,顺着他的身体爬进了他背后的双肩包内。收起了身上的虫子之后,灯光下,他露出了一张没有血色的脸。这个被俾弥呼称为虫廿四的人竟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年轻人非常恭顺地跪下,低声道:“本人恳请谢罪,我愿意接受任何的处罚。”   “我没有兴趣处罚你,我只想知道原因,是谁给了你这么狂妄的想法?”俾弥呼冷哼道。   虫廿四低声道:“没有人,但是我必须这么做。如果我有第二次机会的话,我依然会这样选择。”他有些沉重地低下了头。   “原因呢?”俾弥呼厉声喝道。   “因为无论是范剑南还是他的父亲,都是中国术界的强者。你利用范坚强来胁迫范剑南的做法风险太大,一旦失去控制将会带来更加严重的灾祸。范坚强号称范无敌,曾经拥有中国最强术者的称号。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但他的个人实力甚至连易术理事会都忌惮几分。”虫廿四抬头看着俾弥呼道:“我不能让你承受这样的风险。”   “所以你认为除掉范剑南就可以避免这一点?”俾弥呼看着虫廿四道。   “是的,如果可以顺利杀死范剑南,那么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你不再需要和他做生意。我们可以直接杀掉范坚强,而不是放了他。”虫廿四大声道。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俾弥呼仰起脸,咯咯地笑着道。   “是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虫廿四抬起头,看着这个宛如幼童的女人,眼中满是复杂的深情。   俾弥呼感觉到了他眼中炽热的情感,停住了笑声,叹息道:“你又何必这样?我身怀这样的病,几乎就注定,我的一生都不能拥有自己的感情。又何况我是摩利天本道的巫女。”   “我们五岁的时候就在一起,我陪了你整整二十年。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从来就没有变过,为了你,我可以做一切事情。”虫廿四似乎有些感伤地道。   “是的,问题是这二十多年,你渐渐长成了一个英俊的青年。而我,依然是二十年前的样子。而我又是本道巫女的身份,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能?”俾弥呼淡淡地道。   “所以我选择守候在你身边,直到我死的那一天。这样,至少你可以不那么孤单。所以无论怎么惩罚我,请不要杀死我。”虫廿四低声道,他有些绝望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气。 第761章 生意人本色   “这么多年,你的内在依然没有变。”俾弥呼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道:“依然像是很久以前那个跟在我身后玩耍的孩子,不过外貌变得太多了。而我,外貌虽然被定格在了八九岁,思想却也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了。这一次,我不会惩罚你。虽然这样不合规矩,但是任何规矩始终都有被破坏的时候。但是我不希望再看到下一次,你有不听我话的时候。”   “是的,谢谢道主。”虫廿四有些忧郁地看着俾弥呼。没有人知道他对这个女人怀有怎么样情愫,有时候甚至他自己也有些怀疑,自己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女人动心。但是他却知道这个如孩童般的女人是他此生的挚爱,但却是一个永远不可能的挚爱。所以他这一生注定忧郁,注定将与虫为伴。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虫廿四用他低沉的嗓音道。   “等待。”俾弥呼淡淡地道。   “等待?”虫廿四似乎有些不解地重复道。   俾弥呼点点头道:“我们现在几乎已经接近成功了,范剑南的布局已经完全被我们搅乱的。现在他一定在到处寻找他父亲的相关线索。但是很快,他就会由失望转化为绝望,最后不得不交出五岳真形图。”   “从我们收集的相关资料来看,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虫廿四有些犹豫地道:“而且我怀疑我们放了范坚强,将会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事情。也是最后一件蠢事。”   “你用不着提醒我。”俾弥呼淡淡地道:“我绝不会放了范坚强。我只不过是用他来做交易的诱饵。一但范剑南上钩,我会第一时间处理掉这个潜在的威胁。这一点我比你更明白,而且一旦得到五岳真形图,摩利天本道将会像以前那样再次蛰伏,没有人能够再次找到我们,范剑南也不行。”   虫廿四沉默地点点头。   看着笔挺地跪坐在地上的虫廿四,俾弥呼如女童般清秀稚气的脸庞泛起难得的一丝温柔,“我们会成功的,摩利天本道数百年来未竟的事业,将由我们来完成。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   第二天,天机馆外面再度被层层叠叠地术者们包围了。黎夫人缓缓地在几个理事会高手的簇拥之下出现在了天机馆门口。她冷冷地看着梁燕生道:“具体的情况怎么样了?”   “昨天我们留下的两个人,死在了后巷的垃圾箱里。”梁燕生小心地道:“为了避免引起警方的注意,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我已经让人把尸体运回去了。”   “死因?”黎夫人咬着牙道。   “应该是一种很特殊的术法,我查看过,其中一个人的身体就像是严重脱水,干瘪了一样,体重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梁燕生低声道:“我原来以为是范剑南动的手,但是……”   “但是什么?”黎夫人冷冷地道。   “这两个人的死因,不像是我们所熟知的术法,更像是某种巫术造成的。”梁燕生低声道:“中川右卫门已经确认,这两个是死于东密摩利天本道之手。”   “又是摩利天本道!”黎夫人愤怒地道:“你们真够可以的,已经两天一夜了,非但没有找到关于摩利天本道的任何线索。反而还折损了两个人手。你要我怎么向理事会解释?”   “这……”梁燕生低声道:“她们行事太过隐秘,几乎没有留下一点线索。而且对方是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小女孩,这样的身份也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们已经在尽力了。”   “我不想听这些借口!我问你,今天晚上之前,你们能不能找到这两个人?”黎夫人厉声喝的。   梁燕生有些无奈地道:“夫人,这个恐怕真的很难。毕竟我们手头上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些东密术者行事诡异,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谁也没有想到,我们正在全力追查她们的时候,她们居然不声不响地返回来杀了我们的两人。”   “好了,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昨天要是把人全部撤走也许他们就不会死。”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毕竟我也没有想到,区区两个东密术者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理事会对抗。”   “这就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范剑南推开了天机馆的大门,微微一笑道:“国际易术理事会无非是仗着术者众多,财雄势大。这样强大可怕的组织就连欧洲巫术联合会这样的几百年老字号也能够撼动。不过,你们却拿我毫无办法。因为我就一个人,除了这家卦术馆什么都没有。就算你们拆了我这卦术馆,我换个地方一样做生意。你们要不了我的命,我就不需要怕什么。或者有时候还能跳出来给你们添点恶心。”   “范剑南,我们死了人,你却跑出来说风凉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黎夫人怒喝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些东密术者的情况和我差不多。没有什么长久的根基,人数又少,往人群里一钻谁也认不出来。就这情况你们找个屁啊。不如早点回去歇着。”范剑南有些不耐烦地道:“少在我门口转悠。”   “范剑南!”黎夫人厉声喝道:“我的人死在你天机馆门口,这件事你也逃不脱干系。”   范剑南一脸不屑地道:“废话,你的人死在哪里和我有屁关系?好死不死的,非到我家门口来死,我还不爽呢!我和你们理事会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给我触这霉头?害得老子马上要去买鞭炮放,祛祛邪气。”   “你!”黎夫人气得脸色煞白。正要发作,却突然心中一动:范剑南的卦术出神入化,为什么不让他占一卦,找出那两个东密术者。如果他故意算错或者故意推脱,那么就说明他心里有鬼;如果能够找到那两个东密术者,那么完全就可以让那两个东密术者站出来和他对质。到时候是谁取走了五岳真形图不是一清二楚了么?   想到这里黎夫人反而冷静了下来,看着范剑南道:“范剑南,我知道我们这样围着天机馆,让你很难受。但是相信我,我同样也很难受。如果我有选择,我是不会和你这样一个小痞子打交道的。所以我有一个建议。”   “又是什么建议?”范剑南狐疑地看了黎夫人一眼。   黎夫人在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一点,“范剑南,只要你帮我们一个小忙,我们就会撤掉这里的人。不在天机馆外面围着。当然如果你没有取走五岳真形图,那么这个小忙也会让你摆脱嫌疑。你看怎么样?”   “帮我摆脱嫌疑?”范剑南故作愕然道:“我没关系啊,你们就嫌疑着好了,我又不少一块肉。反倒是你们嫌疑来嫌疑去,嫌疑得日夜睡不着觉。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蛮开心的。”   黎夫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已经觉得自己笑得有点痛了,但是她还是尽量和颜悦色地道:“何必说气话呢,其实对你而言真是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费什么大事。洗清你自己的嫌疑,不是对我们都好么?”   “先说来听听,我考虑考虑再说。”范剑南冷哼了一声道。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们现在对于找到那两个东密术者毫无头绪,但是我知道你见过那两个人。而且你不但精通卦术,而且记忆力惊人。完全可以通过这几个人的面部特征来测算他们的八字,然后再通过八字来占测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黎夫人看着范剑南,缓缓地道:“所以我想……”   “你想怎么样?”范剑南微笑着道。   “我想请你帮我们算一卦,只要找到那两个东密术者,那么你的嫌疑自然也就洗清了。而且我保证,以后我的人决不再骚扰天机馆。你看怎么样?”黎夫人试探着道。   “不怎么样。”范剑南一口回绝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又不在乎你们怀疑我。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尤其是,我为什么要免费帮你们?”范剑南故意叹了一口气道:“我开的是卦术馆,我是靠算卦养家糊口娶老婆的,又不是在搞慈善事业。你懂的。”   黎夫人看着范剑南一脸猥琐的市侩相,毫不犹豫地道:“直说吧,你要多少钱?”   “平时我的收费是一卦万金,不过你要算的这种卦术比较困难,和普通的算卦不太一样。属于有一定难度,而且需要很多技术含量的卦。”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算卦的基本费用、再算上人工费、材料费、风险保障费、再加上税金。七七八八的,你就给个一百万吧。”   “什么?”黎夫人瞪着范剑南道。   “既然是当生意做,我自然要给你一个报价。至于你接不接受,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另外我再重申一遍,我一点也不在意你们对我的怀疑。我也没有必要洗清自己。我只是在和你谈一桩生意。虽然你和舅舅是同事,但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付钱算卦,天经地义。我是个生意人。” 第762章 高度机密   黎夫人咬着牙道:“没想到范坚强的儿子竟然是个财迷。”   范剑南耸耸肩道:“过奖了,在商言商,我是个生意人。你给钱我算卦,天下本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好!我答应你,我会付你钱。你现在就给我算这一卦。”黎夫人看着范剑南道。   “顺便说一下,我只收现金。而且,请先付钱。”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反正一百万,对你们理事会而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黎夫人憋着一肚子火道:“你够了!谁会随身带着这么多现金?你难道还怕我赖账么?”   范剑南嬉皮笑脸地道:“我当然信得过,不过你们易术理事会有你们的规矩,我这小店自然也有我的规矩。自古至今,没听说算卦还带赊欠的。因为这行业有我们的特殊性。万一我耗时费力帮你算好了,你甩下一句‘不准’,一分钱不给拍拍屁股就跑路了,那我这卦术馆喝西北风啊?”   黎夫人强压着怒火对梁燕生道:“你去银行取钱。”   “这……”梁燕生无奈地点点头道:“好,我很快回来。”   黎夫人转过头对范剑南道:“怎么样?现在可以了吧?”   “不错,那就里面请吧。”范剑南做了一个手势道:“毕竟是一百万酬金的卦,黎夫人也不希望满大街的人都听见吧?”   黎夫人微微一愣,说实话自从上次被范剑南困住之后,她对范剑南的遁甲卦术一直心存戒心。让她一个人进这到处布满术阵的天机馆,她还有点犹豫。   范剑南看出她的犹豫,嘲笑道:“黎夫人,我说过这是生意。既然是生意就讲究买卖公平、童叟无欺。况且你这么多手下在这里,我区区一个天机馆能把你怎么样?”   黎夫人冷哼了一声,跟着范剑南大步走进了天机馆。   天机馆的客厅里,范剑南和黎夫人都坐了下来。“开始吧!”黎夫人冷冷地道。   “给你算这一卦之前,我还有要求。”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怎么那么多事?”黎夫人愠怒道。   范剑南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道:“我要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如此在意五岳真形图?这里没有外人,所以别找借口推脱。而且别说谎,我有一双能够看破所有谎言的眼睛。”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黎夫人冷冷地道。   “理事会的目的。”范剑南毫不客气地道。“我们都知道理事会是怎么样一种存在。这样的国际大组织,却对一件古物念念不忘,显得很不正常。我想知道你们需要五岳真形图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我说你怎么这么爽快,原来是想从我这里套话。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黎夫人冷冷地道。   “说不说完全在于你。说出来了,我可以帮你找到那两个东密术者。要是不肯说,那么你就继续让人围着天机馆,让那两个东密术者拿着五岳真形图一走了之。”范剑南微微一笑,“决定权在你的手上。”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黎夫人厉声道。   范剑南摊开手道:“因为我无法通过俾弥呼的外貌来推测出她的生辰八字。她属于异相,因为她是个侏儒,外貌长相就像一个小孩子,和她实际的生辰八字完全不能匹配。所以我算不出来。”   “那你还敢问我要钱?”黎夫人霍然起身怒不可遏地道。“你难道想耍我么?”   “不敢。你为什么不坐下了让我把话说完?”范剑南悠然地喝了一口茶道。   黎夫人满是不忿地坐下,“说吧!”   “首先,我算不了她们,但是我可以算你。”范剑南看了黎夫人一眼笑了笑道。   “算我干什么?我有什么需要你算的?”黎夫人怒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必须知道你要五岳真形图做什么用途,这样的话我可以根据你生辰八字和五岳真形图的联系排盘。卦术之道,在于趋吉避凶。虽然我算不出俾弥呼在哪里,但是我能算出在哪里寻找对你最有利。确定最佳的时机和最佳的地点。对你寻找五岳真形图而言,不是也一样么?”   黎夫人脸色终于有所缓和,沉吟道:“你的意思是算我在哪里能够找到五岳真形图。”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我可不能打包票说你一定就能找到,因为你也知道,这样的卦术,已知的条件太少了。已知的条件太少就表示推断所得出的可能性会指向多个方向。这本身就只是一种最近似事实的推测。”范剑南缓缓地道:“怎么样?现在能够告诉我你们寻找五岳真形图的目的了么?”   黎夫人沉默了片刻,突然抬头一笑,“范剑南,你拐弯抹角的费了半天劲,无非是想从我这里打听到关于五岳真形图的消息。真亏你想得出来,还编出这么一大串的理由。”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要是真的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了。不过仔细地想一想,你应该是最希望找到五岳真形图的人吧?眼前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想错过?让我知道一点内情,你又不会少块肉,有这么困难么?”   黎夫人抬头看着范剑南道:“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倒也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明白,有些事情,不知道永远比知道了更安全。”   “那么你是说,还是不说。”范剑南也直视着这个阴冷的老妇人。   “自作聪明的混蛋!”黎夫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范剑南总有一天,你会被你的好奇心和小聪明害死的。”   “朝闻道,夕死可矣!能够知道一些再死,总比什么都不知道浑浑噩噩的死要好得多。黎夫人你认为呢?”范剑南微笑着道。   黎夫人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好,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但是你要记住,这是理事会的高度机密。一旦你知道了这些,就代表着你将成为理事会的敌人之一。因为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必须死。即便是这样,你也想知道么?”   范剑南的脸色微微一变,事情的发展和黎夫人的态度已经令他感到了一丝恐惧。国际易术理事会虽然是术界的一个庞大组织,但是他们绝对不是一个滥杀的组织。甚至对待最穷凶极恶的术者,也只选择将他们永久监禁。因为易术理事会的铁律之一,就是保护一切术者,以不杀任何术者为前提。   五岳真形图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竟然可以让易术理事会摒弃他们一直以来继承的传统?对于知道真相的人,竟然以死亡相威胁。   范剑南沉静地看着黎夫人道:“我还是想知道。” 第763章 长生之秘   黎夫人看了范剑南一眼,摇头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范家的人个个聪明绝顶,但为什么做起事情来却总是一根筋,根本听不进劝。好吧,我就告诉你。故老传说,得五岳真形图者可掌天下山川大势,成为中原术界的领袖。但是五岳真形图的真正价值,从来不在于那些浅显的传说。而在于它是开启一个巨大秘密的钥匙。”   “什么是巨大的秘密?”范剑南皱眉道。   “你知道千百年来,所有人都在探寻的是什么?”黎夫人缓缓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财富、权力或者其他乱七八糟,谁知道?”   “如果我说的这些比财富、权力甚至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更加难以得到呢?”黎夫人缓缓地道:“曾经有一个伟人,得到了世间所能得到的一切财富、名誉、权力、建立了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帝国。但是他却依然有一件事没能达成,尽管他为此付出了无数的努力、金钱、甚至是无数人的生命。这个人叫嬴政,始皇帝嬴政。你知道他所最终追求的是什么?”   “长生!”范剑南脸色微微一变。秦始皇求长生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是长生,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存在么?没有人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得到过。   “是的,这巨大的秘密就是长生之秘。你是不是感到很吃惊,很难以置信?”黎夫人淡淡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不是难以置信,而是荒诞不经!你如果想让我相信这些,还不如编一个更加合理的理由。”   “我的确可以有更好的理由,但是我却对你说出了这个原因,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并没有打算骗你。”黎夫人淡淡地道:“相信我,第一次知道这个的时候,我比你更加吃惊。身为术者,我们比常人更了解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所以也根本无法想象这个世界能有这种事情。”   范剑南依然摇头,“我不信这些东西。术者确实能够做到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的背后是有着客观规律的。也就是老子所谓的道。什么是道,道就是自然。自然规律是不可逆转的。生老病死,这就是自然规律。任何违背这种规律的事情,就是不可能存在的。”   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那么,你究竟还想不想听我继续说下去?”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国际易术理事会成立于清末,发展于十九世纪后期,到了二十一世纪,无论是规模,还是对整个世界的影响力,堪称是术界之最。即便连历史更为悠久的欧洲巫术联合会也难以望其项背。而且因为我们立足于海外,所以我们有更多了解世界其他各国术法的机会。但是随着这种了解越深入,就越有太多的疑惑产生。比如术法的真正起源是原始的巫术,那么巫术的起源又是在什么地方?为此理事会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工作。”黎夫人淡淡地道:“对世界各国的古老文明进行了彻底的研究。”   “结果,你们就发现了五岳真形图蕴含着长生不死的秘密?”范剑南嘲讽地道。“这还是真是新鲜。”   黎夫人淡淡地道:“中国道教以长生不老为仙人的标志。秦朝时,有方士徐福为秦始皇求长生不老药,出海寻找蓬莱、瀛洲诸仙山上的仙人。结果不知所踪。道教中又有专门炼丹服药的流派,目的也是为了长生不老。古代西亚苏美尔神话、西方凯尔特神话、北欧神话、爱尔兰民间传说中也有长生不死的仙人。”   “但这些只是毫无根据的传说。”范剑南耸耸肩道。   “但历史的真相往往隐藏于传说之中。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黎夫人补充道:“理事会的近百年来的努力,最终得到了实质性的进展。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十二年前,在西亚苏美尔出土了距今六千年的泥板雕刻,写满了楔形文字。经过破解的译文却令整个理事会为之震惊。”   “那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上面完整叙述了古代术者追寻长生的历程,甚至在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提出了五岳真形图,当然最初的用词并不是这样,而是指代表东方五座高山的石头。这个谜直到最近才被另一件事情所证实。”黎夫人看着范剑南道。   “什么样的事情?”范剑南疑惑地道。   “五岳真形图的流传是在汉武帝时期,相传汉武帝得自西王母。而我们最近的发现更是直接指出了这一点,五岳真形图的历史可能比道教本身更加久远,应该是从西亚流传到中国汉代的西域。而汉武帝时期,驱逐匈奴,连通西域。正是为这种流传打下了基础。”黎夫人缓缓道:“以上这些只是文献资料的侧面印证,而我们已经取得了实质性的证据,以证明长生的说法确实可信。”   “这不可能!”范剑南立即摇头道:“什么样的证据能够证明人确实能够长生不死,又有什么样的证据能够表面长生不老的秘密蕴含在五岳真形图里面?”   “我们找到了一个人的骨骼,经过现代医学的检验,此人存活的年龄高达八百多年,而且骨质依然紧密,根本不像一个老人。根据进一步的调查,发现此人很可能就是中国道教传说之中的长寿者篯铿。”黎夫人平静地道。   “篯铿。”范剑南皱眉道。   “中国人习惯称其为彭祖,传说中是代表长寿的象征。此人是上古帝王颛顼的后代,母亲是鬼方首领之妹女嬇。”黎夫人淡淡地道:“你想知道鬼方是指哪里么?中国西北方的一个小国家,据说还在匈奴以西。”   “来自西亚?”范剑南脸色微微一变。   “你总算是开窍了。所以这个人很可能懂得古代西亚的某些秘法,所以才导致了其不可思议的寿命。”黎夫人缓缓道。   “但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把他的长生和五岳真形图联系起来,或许他就只是一个特例,一个人类进化史上的唯一长生者。”范剑南有些困惑地道。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和这个人的残骸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一些青铜器,其中几件很隐晦地刻着几个符号,而这几个符号和西亚苏美尔出土的楔形文字有着惊人的相似,翻译过来就是——长生的奥秘在于代表五座高山的石头。我们相信那就是指的五岳真形图。你应该知道,在那个时候,真正的五岳真形图还没有传入中国。”黎夫人一笑道。   “这就是你们掌握的全部?”范剑南皱眉道:“一些支离破碎的传说,一把烂骨头,几块泥石板和一些青铜器?”   “当然不止这些,还有大量来自各个国家和各个时期的古代文献。很多条隐蔽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中国的五岳,甚至在五岳还未被成为五岳的时代,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说法。五岳起源于古代中国人的山川崇拜,是和国君对山神的祭祀联系在一起的。五岳一词始见于《周礼》的:以血祭社稷、五祀、五岳。《礼记》王制记载: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自古至今这五座山所包含的意义同样耐人寻味。所以我们相信五岳真形图就是解开长生之谜的钥匙。”   范剑南看着黎夫人道:“怎么才能证明你所说的是事实?”   “我并不想证明。你自己想想看,我有什么必要骗你?而且我看在杜先生的面子上,我再警告你一次。只要我一出这个门,你最好把你所听到的一切全部忘记。否则,你会有大麻烦的。”黎夫人看着范剑南道。   “长生,长生?居然是为了这种事情,让整个理事会,都神经兮兮,不但你亲自前来香港,而且第一理事也因此不知所踪。”范剑南忍不住呻吟道:“我还真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   “这不是玩笑,而是历代术者曾经一直追求的目标。”黎夫人严肃地道:“虽然对此世界各地都有各种各样的传说,但是从来没有人像古代的中国术者这样如此接近过这个目标。从长生到永生也许一步之遥而已。”   范剑南只觉得自己有些接受不了这些说法,不过他也看出来了,黎夫人所说的很可能是真的。因为如果她想骗自己,完全可以想出一个更好更容易相信的理由。而不是用这种令人难以接受的说辞来解释这一切。   片刻之后,梁燕生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袋子,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躬身退到了黎夫人的身后。“这里是一百万。”黎夫人把那个袋子推到范剑南的面前,缓缓地道:“我答应你的所有条件,都已经做到了。现在该轮到你履行自己的诺言了,范先生。” 第764章 敲山震虎   范剑南看了她一眼,伸手从办公桌上拿了一张纸,随手写下了四柱八字。递给黎夫人道:“我测算出你的八字,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黎夫人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没错。”   范剑南收回那张纸,继续低着头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一边缓缓地道:“五岳真形图,既然是代表山岳精华,那么应该是五行属土。在五行中,土行分为戊土跟己土。戊土为阳、己土属阴。配上你的四柱八字,再加上现在的年、月、日、时,起阴遁局,用阴二局;西方兑卦对应七宫……”   黎夫人和梁燕生静静地等待着范剑南的计算,片刻之后,范剑南的写字的手微微一停。   “怎么?”黎夫人皱眉道:“有什么问题?”   “从卦象上看,日干癸下临庚,有阻隔,死门受制又天内星上乘,最近被事所迫,死钻到底,不得结果。事干落八宫,白虎猖狂格,杜门迫宫,大凶之象,落宫空亡,虚虚实实,不知所以,又被日干所克,耗泄严重。”范剑南皱眉道:“你们寻找五岳真形图的结果颇不乐观。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直说!”黎夫人咬牙喝道。   “我建议你们去西南方向找。”范剑南又拿出了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个卦符!递给黎夫人道:“我能够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   “这是?困卦的卦象,泽水困卦?!”黎夫人微微一怔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从卦象上看,坎为险在下,兑为悦在上。这又意味着先遇危险而后受困,后因困难克服而喜悦。这意味着陷入困境,才智难以施展,仍坚守正道,自得其乐,必可成事,摆脱困境。”   “我还不需要你来说教!”黎夫人冷冷地道:“我问的是那两个东密术者究竟在哪里?”   “我不是说了么?香港的西南区域,泽水困卦。想想看,香港西南有那个地方是被水围住的?”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看看地图你就很容易知道,东南,离岛区。”   “你确定么?”黎夫人皱眉道。   “算得不准,你再回来找我。”范剑南一脸微笑道。   梁燕生皱眉道:“夫人,我觉得有道理。离岛区是香港十八个区之中最大,却又人口最少的地方。全区由二十多个大小岛屿组成,遍布香港的南面及西南面。要想找两个人非常困难,但是要藏身,却是非常的容易。这几天我们和江相派的术者在这一带几乎找遍了,没有发现丝毫线索。我想会不会是这两个人得手之后坐船去了离岛区。一方面那里便于她们藏身,另一方面,那里也是江相派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还有一件事,那里的人大都是渔民。如果他们运气够好,就能找到渔船离开香港。我看你们必须抓紧时间了。”   黎夫人的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对梁燕生喝道:“燕生,你立刻集中我们所有的人,不!我们的人手可能不够,再给我叫上江相派的人,重点查离岛区。务必在这个两个东密术者离开香港之前截住他们!”   梁燕生点头道:“我立刻去安排!”   范剑南淡淡地挥手道:“不送。”   黎夫人走到门口,却又转回头看着范剑南道:“我今天跟你说过的所有话,你最好全部烂在肚子里。否则,即便是你舅舅杜先生,也救不了你。”   范剑南看了黎夫人一眼,嘲讽地道:“也就你这么一本正经,我压根就不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还是省省你的威胁,快点去找人去吧!”   黎夫人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天机馆。   她走了之后,范剑南的脸渐渐沉了下来。即使到现在,他依然对黎夫人所说的东西感到怀疑。五岳真形图和长生的关系,就像魔咒一样缠绕在他的脑中。   苍云啸和龙大胆等人这时才走出来。苍云啸低声道:“剑南,那个老太婆说的那些,你不会真的相信吧?”   “我不知道,长生之秘是不是真实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但是我知道,黎夫人没有说假话。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怀疑,世界上最好测谎机也比不上我的判断力。”   “但是这也太荒诞不经了。人生自古谁无死。长生不死,这怎么可能?”苍云啸摇头道:“这完全不符合科学规律。”   龙大胆犹豫了一下道:“这倒也并不一定。至少在遗传学上有长寿基因的说法。不过我也不敢相信,古代术者能够活到八百多岁。彭祖,我一直以为只是一个神话传说。”   “但是听那个老太婆的话,这件事确实不像是假的。”冯瑗皱眉道:“黎夫人这个人虽然脾气古怪一点,但是绝对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   范剑南点头道:“是的,还记得她原来的态度么?如果是她不肯说的事情,她即便是死不开口也不会编瞎话骗我们。这一次我相信她说的是事实。长生之秘是否的确存在我们暂且不做讨论,但黎夫人本身一定是这么认为的。”   “对了,剑南!你刚才给那个老太婆算的那一卦是真的假的?那个俾弥呼真的在离岛区?”龙大胆有些紧张地道。   “自然是真的。”范剑南点头道:“她既然付钱算卦,就是我的客户。你看我像是欺骗客户的江湖骗子么?”   龙大胆一愣,着急地道:“这不对啊,你老爸还在俾弥呼她们手里。你这一向易术理事会透露她们的行踪,到时候她们狗急跳墙了这么办?别看那个俾弥呼像个小姑娘,其实可是心狠手辣之辈。昨天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杀了理事会的两个人。你这么做会不会给范叔带来危险?”   范剑南笑了笑道:“方心,他们这次找不到俾弥呼的,我就是算准理事会找不到他们,才会把俾弥呼的行踪透露给理事会。不过,黎夫人这次虽然会扑个空,但也给俾弥呼敲了敲警钟,让她别太得意忘形,真以为香港就是她的地盘了。”   “我懂了,你是利用理事会给她们施加压力,造成她们的恐慌。然后她们就会迫切想要和你交易。”冯瑗想了想道:“你则趁机利用这个机会让她们必须放人!”   “聪明。我这一次就是敲山震虎。用理事会去敲打她们一下,让她们知道厉害。”范剑南点头道。 第765章 神乐铃音   香港,大屿山,过去由于交通不便、远离市区,所以这里的不少土地都未开发;但因此成为了香港人度假的好去处。   在大屿山的主要部分,一条水道朝西、北岔开,大澳岛正位处岔口之上。大澳地形独特,大部分位处河岸,靠两道步行桥将两岸连接。岛上面向南中国海的西、北部是杳无人迹的。   大澳附近有一处隐藏的地方。在附近,分流有一道要塞早建于1729年,用以保卫珠江上的航运。走私枪械、烟草或毒品,以至偷运人蛇进出中国大陆,这些非法行动至今仍是一项屡见不鲜的。   不过这里素有“香港威尼斯”的美誉。由于位处离岛上,远离烦嚣的市区,较少受到都市化的影响,所以仍旧保留早期香港的渔村风貌。大澳风景秀丽盎然,水道上的高架屋——棚屋,是渔民的居所。河、涌有秩序地穿插于一排排的古老棚屋建筑群,烘托出独特的渔乡风情。   在当地小型码头的一艘船上,俾弥呼白衣绯裤,光着脚,配合她那张稚嫩如幼儿的脸,看起来像个可爱的孩子。她站在船头,看着远方的日出。   “道主阁下,外面风大,您还是请进去休息吧?”贵子以标准的日本女性姿势侍立在她的身后。   俾弥呼摇了摇头,“贵子,你必须走了。”   “走?您是说现在?”贵子有些犹豫道。   俾弥呼转过头微微一笑,“是的,因为今天会有人来找我们的。范剑南确实不简单,他昨天已经算出了我们的位置。今天如果我们再不走,恐怕就要和理事会发生正面冲突了。这是我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贵子微微一惊道:“道主怎么会知道,他们今天会来这里?”   “天机馆周围我布下了眼线,昨天易术理事会的黎夫人和范剑南有过接触。然后所有围在理事会周围的人就都撤走了。而他们之中有些人昨天就直奔离岛区,现在只怕已经在大屿山了。”俾弥呼淡淡地道。   “可是,道主不是说,不愿意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么?”贵子皱眉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提前避开他们呢?”   “我是不想和他们起冲突,但是我们也不能这样一走了之。所以我决定让你先走,我和虫廿四留下。易术理事会追了我们这么久,如果不和他们见见面,未免有点说不过去了。”俾弥呼淡淡地道:“放心吧,只是理事会的一些小角色,我和虫廿四能够应付。”   “是的,道主。”贵子顺从地躬身道。   有几个人混在一群游客之中,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大澳码头闲逛,但却总是和当地人小声地交谈着。为首的正是理事会的梁燕生,他看着一个当地渔民道:“你能够确定是一老一小两个女人?”   “是的。我也觉得奇怪,这两个人像是祖孙两,看起来是来旅游的,但是却很少到处走动。反而在港口租了一艘船。”那个当地人皱眉道:“我当时就怀疑这个老太婆是不是人贩子,拐带了人家的小孩,在这里避风头的。”   “你肯定是那艘船?”梁燕生冷冷地道。   “错不了,我看着那个老女人租下的。租金不便宜,她却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当地人点头道。   梁燕生向身边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那人拿出几张钞票塞在那个当地人手里,冷冷地道:“拿着钱走吧,记住,今天的一切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是是是,这个我懂。”那人开心地道了一声谢,转身走了。   梁燕生脸色冷峻地一挥手,“我们上船看看。我倒想见识见识这个日本巫女。”他带着几个理事会的人登上了那艘船。这是一艘供游客租赁的小型游艇,上面很安静。   他们登船之后发现舱门紧闭,梁燕生等人毫不费力的就弄开了门,结果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难道刚才那个人说的有假?”一个理事会术者皱眉道。   梁燕生摇摇头道:“也许是知道消息逃了,再给我仔细找找。看看她们在这里有什么痕迹留下。”   “你们找什么呢?”一个童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梁燕生霍然转身,看着船头站着的一个小女孩。心中暗自惊疑,他们刚才上来的时候,明明没有看到任何人,这个小女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个小女孩不但出现得诡异,而且穿着更是古怪,一身宽大的白色衣服,却配着一条大红的裤子,手里还拿着一串铃铛,铃铛的手柄处还附有五种颜色的带子。   梁燕生也算是见多识广,一看到那串铃铛,瞳孔立刻收缩。“神乐铃!”他后退了一步,厉声道:“都小心了,这个女孩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俾弥呼格格笑道:“哎呀,原来你们是来找我的。怎么黎夫人没有来么?”   梁燕生心知对方来着不善,立刻双手结印,冲了上去,他打算先拿下这个小女孩再说。但是诡异的是,那个小女孩的身影一闪即逝,几乎是立刻就到了他们的身后,娇笑着道:“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你们是来陪我捉迷藏的么?”她像是跳舞一样迈动脚步,同时她手中的铃铛摇动了起来,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铃音。   这古怪的铃音似乎引起了一阵空气的振动,梁燕生的那几个手下只觉得胸腹之间,有一阵温热的暖流淌过,忍不住“哇”地吐了一大口鲜血,显然已经是受了严重的术伤。   梁燕生又惊又怒,指诀连动,脚下进步踏上了九宫兑位,强劲的术力犹如狂潮般涌向了前方。   只不过他的术力攻击只是突进到了一半,便轰然而散,一个浑身爬满了虫子的青年站在了梁燕生的面前,张开了他的手掌。他的手上竟然也爬满了那种令人恐惧的黑色甲虫。但是任何凝聚的术力似乎一遇到他之后就会骤然消失。虫廿四!   虫廿四趁梁燕生一击落空之后,快速踏上一步,身体拧转发力,抬腿就是一个非常快速的上段三日月踢,又快又脆的扫头击胸。一腿就把梁燕生踢翻在地。梁燕生虽然是个术者,但其本身却是个学者,对于武术更是一窍不通。这个虫廿四是经过严酷训练的空手道高手,梁燕生这个学者哪里是他的对手。   这一脚差点把他踢得背过气去。看着倒在地上的梁燕生,虫廿四缓缓地抬起腿,似乎想在他的头部再补踹上致命的一脚。   “好了,虫廿四。”俾弥呼淡淡地道:“别太粗鲁了。我们既然已经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再伤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况且我还需要他帮我带个话。”   虫廿四这才放下了抬到一半的腿,缓缓走到了俾弥呼的身后。   俾弥呼一脸微笑着走到了梁燕生的面前,轻笑着道:“请帮我向理事会的黎夫人问好。告诉她,我们东密摩利天本道的人不想和理事会为敌。但是也不可能因为这个目的而放弃五岳真形图。”   梁燕生看着俾弥呼,咬牙道:“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易术理事会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即便你们得到了五岳真形图,也休想有一天过得安稳。哪怕你在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我们都会把你们找出来的。你们不要忘了是在和谁打交道!”   虫廿四环抱着双臂,冷冷地道:“你也不要忘了,你是在和摩利天本道的巫女讲话。再有一句不敬,我就杀了你!”   “没关系,虫廿四,完全没有关系。我根本就不计较这位先生对我们的看法。”俾弥呼格格地笑着转过身,看着梁燕生道:“或许在你看来易术理事会是无所不能的,但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们现在又怎么会是这种下场。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强势,我们是如此,易术理事会也是如此。”   俾弥呼笑着站了起来道:“好了。虫廿四,我们也该走了。”   “那他们呢?”虫廿四看看躺在游艇甲板上的几个易术理事会术者,皱眉道。   “就让他们躺着吧,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的。”俾弥呼转过身缓缓地下船了,竟是看都不看梁燕生一眼。   虫廿四冷哼了一声,平伸双臂,原本爬满他全身的黑色甲虫像是受到了什么引导,纷纷爬离了他的身体,就像黑色的潮水一般退却。只是顷刻之间,虫廿四的一身“虫甲”就化整为零,全部钻进了他背后的背包。   虫廿四拍了拍衣服,冷笑地看着梁燕生一眼,也转身离去了。   梁燕生挣扎着坐起身,拿出了电话,向黎夫人报告着情况。不多时,黎夫人脸色铁青地赶到了,她看着梁燕生道:“你确实看到那两个东密术者了?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梁燕生点点头道:“我是被一个男人伤的,而他们却是被东密巫女的神乐铃所伤。那个叫俾弥呼的女人,实力不可小觑。”   黎夫人皱眉道:“你确认东西在她们的手中么?”   梁燕生点点头道:“我没有看到五岳真形图,但他们确实是这么承认的。而且那个俾弥呼让我告诉你,她不想和理事会为敌,但是也不会为了理事会而放弃五岳真形图。”   黎夫人怒不可遏地顿足道:“这些东密术者的胆子也太大了!来几个人,把燕生他们抬下去养伤,其余的人给我继续搜!” 第766章 真火燃烧   “我看不必了。”苏玄水缓缓走过来道。   黎夫人看着他,寒着脸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教我该怎么做么?”   “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说明一点。这些人既然选择在船上落脚,就说明他们准备得很充分,随时就是准备离开的。我们现在搜的话,也搜不出什么来。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不如去其他地方。”苏玄水淡淡地道。   “你怎么知道这里找不到什么?”黎夫人皱眉道。   “我刚才看了看下面的舱房,收拾得很干净,连换洗的衣服也没有留下一件。这说明他们走得有条不紊,没有一点慌乱。显然是事先有所准备,在这种情况之下,能留给我们的线索肯定是少之又少。所以我们不如从其他地方入手,查一查刚才有那几艘船出海了。”   江小花也点头道:“不错,这个港口不大,彼此认识的渔民也很多,他们应该知道刚才有那几艘船出去了。”   黎夫人沉吟了一会儿道:“可以,不过这里也不能放松。派人仔细找找,说不定能够找出他们去了哪里。”说完一脸阴沉地下了船,只留下江小花和其他几个易术理事会的术者在船上做进一步的搜查。   苏玄水无所谓地耸耸肩,跟着黎夫人下了船。黎夫人下船之后,皱起了眉道:“看来这件事情要重新估计了。”   “夫人所谓的重新估计是什么意思?”苏玄水淡淡地道。   “我们原先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范剑南身上,现在看来,东密摩利天本道的人才更加可疑了。”黎夫人皱眉道。   苏玄水看着远处的游艇,沉吟道:“夫人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首先,范剑南肯主动帮我占测这些东密术者的行踪。这就说明,他并不怕东密术者落在我们手中。而一旦东密术者落在我们手中的话,谁取走了五岳真形图就一清二楚了。也就是说,范剑南并不怕我们查出真相。第二点,那两个东密术者也亲口承认了五岳真形图在他们手里。”黎夫人低声道:“这是梁燕生说的。”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我却并不这么看。”   “哦?说说你的理由是什么?”黎夫人皱眉道。   “首先我们这次来,虽然遇到了那两个东密术者。但是并没有抓住她们,不是么?既然没有抓住她们,那么范剑南的嫌疑就不能完全排除。第二点,东密摩利天本道的术者虽然向梁燕生承认了这一点,但是梁燕生也并没有亲眼看到五岳真形图在她们的手里。凡是口说无凭,眼见为实。”苏玄水淡淡地道。   “哼,你似乎对范剑南很有些看法。”黎夫人冷笑道。   “不错,因为我知道这个人有多聪明。”苏玄水缓缓地道。“对付范剑南这样的人,不得不时时刻刻多留几个心眼。”   黎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好像你也是个聪明人,我似乎也应该对你多留几个心眼才是。”   苏玄水看着黎夫人微微一笑道:“黎夫人客气了。恕我直言,黎夫人难道不是一直对我们都怀有戒心么?”   黎夫人冷冷地转过脸去,不再说话。   游艇的舱房内,江小花和几个人易术理事会的成员正在小心翻找着俾弥呼等人留下的物品。突然有个术者低声道:“江小姐,这里似乎有东西。”他看着床头柜子上的一排书本皱眉道:“似乎有东西夹在了里面。”   江小花皱眉道:“拿出来看看。”   那个易术理事会的术者,拿起一本厚厚的书本,翻开之后发现竟然是一张黄色的符纸,就在他拿出那张黄色符纸的时候,船舱里的挂钟正好走到了十一点的位置。   那张看似普通的黄色纸符突然自燃,顿时一阵惊人的术力波动骤然涌动,就连站在岸上的苏玄水和黎夫人都感到了动容,“怎么回事!”   江小花脸色大变,“不好!中了他们的诡计,快……”她原本想说快逃,但这个“逃”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一阵巨大的热浪就在船舱里翻滚了起来。江小花反应极快,纵身跃出了船舱,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但其他几个人术者就没有她这么好的运气了。炎浪翻滚,整个船舱的每一寸空气都在燃烧。手拿纸符的那个术者瞬间被烧成了一团焦炭,连哀嚎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其余几个人术者也都被这大火烧得皮开肉绽。这诡异的符火温度极高,就连金属的船甲板都被迅速融化。这几个人还没跑出船舱就被大火彻底吞噬了!   海面上的那艘游艇,就在刹那间完全燃烧了起来。   黎夫人脸色大变,冲到了岸边看着熊熊大火,愤怒地一拳砸在了岸边的护栏上。“该死的!快,快把他们救出来!”   理事会的术者们立刻有人跃下的海水之中,把江小花从海里拉上了岸。但是船上的其他人,他们已经没有丝毫办法去拯救了。   黎夫人冲到江小花身边,抱住她道:“刚才是怎么回事?究竟怎么一回事?”   江小花被冰冷的海水冻得脸色发青,有些颤抖地道:“他们算准了我们会搜查船上,所以提前布下了火符。一到特定的时间,火符自燃,把整个船舱都付之一炬了。”   “这帮畜生!”黎夫人暴怒道。“摩利天本道!我要把他们连根拔起,彻底铲除!”   苏玄水却盯着远处海面的熊熊大火,沉默不语,良久才道:“这么强的术力波动,这么强大的火焰威力。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火符,而是真火!”   “三昧真火!”黎夫人咬牙道:“道家的真火符箓,怎么会落在这些东密术者的手中!?”   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中川右卫门没有说错,这个东密的摩利天本道和中国道教术法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区区一枚纸符,尽取离火精华,燃起这三昧真火。没有高深的道术根本无法完成。”   黎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些摩利天本道的人如此在意这五岳真形图,而且其本身又有道教背景,莫非她们也知道五岳真形图背后的秘密么?这个想法让她的脸瞬间变得冷酷无比。无论是谁,只要知道这个秘密就必须死! 第767章 自绝退路   天机馆内,龙大胆苍云啸等人都在看着范剑南起卦。   范剑南用一支笔在纸上快速地计算着,片刻之后才放下了手中的笔。   “怎么样?”冯瑗有些担心地道。   范剑南微微叹息道:“不出我的所料,黎夫人没有抓住俾弥呼她们。但是易术理事会和东密摩利天本道之间,终于有了直接的碰撞。”   “你父亲的情况怎么样?”龙大胆低声道。   “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依然被困。”范剑南皱眉道:“但是我想经过这件事,摩利天本道的术者应该感觉到了紧迫性。俾弥呼会很快再来和我接触的。”   “这就好了。这样一来,黎夫人应该暂时不会对你再怀疑了。至少在理事会方面,你不会再承受太多的压力了。”苍云啸点头道。   “未必。黎夫人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并不是一个缺乏头脑的人。在她没有找到五岳真形图之前,不会对我掉以轻心的。”范剑南苦笑道:“理事会的人表面上虽然已经不围着天机馆了,但附近总有几个人在逛来逛去。”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苍云啸皱眉道。“就这样等着俾弥呼找上门?”   “也只能这样了。”范剑南打了个哈欠道。“我表现的越不急,她们就会越急。这才是真正的谈判技巧。”   林钟秀笑着道:“我就没发现你有急的时候。”说完她微微一愣,拿出了手机皱眉道:“稍等,我有个电话。好像是我师姐。”她拿着手机走到了一旁讲了几句,走回来的时候脸色显得很不好。   龙大胆看出了她的脸色不好,低声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么?”   “我必须回去一趟了。”林钟秀皱眉道:“我师傅突然病重,我师姐正在照顾他。”   “林老头病了?”范剑南愕然道:“不会吧,他看起来身体一直很好啊。七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像三十多岁。怎么会说病就病了?”   林钟秀心神不宁地道:“我也不清楚,我师姐也没有细说,只是让我没事就赶紧回去一趟。看来我明天回去了。”   龙大胆立刻道:“我和你一起去,如果只是生病的话,我多少能帮上点忙。”   冯瑗惊讶地道:“这么急?”   “没办法,但是听我师姐的口气似乎很着急。”林钟秀有些不安地道。   龙大胆想了想道:“你先别急,如果一定要回去的话,我陪你一起回去。”他把自己和林钟秀保存的那两枚五岳真形图玉符拿了出来,递给范剑南道:“剑南,我们明天就回去了。这东西还是留在你手里比较妥当。”   “不行!”范剑南摇头道:“我之所以把五岳真形图分给你们几个人保存,就是想牵制分散,使得东密术者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全部。”   “但是范叔在他们手里。万一到时候,你根本没得选怎么办?”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人总比一件东西重要吧?听我说,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把东西交出去。一切等范叔回来之后再说。”   “但是你根本不明白,我让你们各自带着五岳真形图中的一片走,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范剑南有些焦躁地道:“一旦他们得到了全部五件玉符,我老爸反而会有危险的。我现在是俾弥呼最关注的人,东西全部留在我这里并不安全。”   “但是,如果俾弥呼向你要全部的五枚玉符,你拿不出来怎么办?”龙大胆也有些着急地吼道。   “我就是想利用和她们谈判的机会,用我手里的两枚玉符先把老爸换回来再说。这样不管怎么样,你们手里还保存着两枚,加上苍云啸的那一枚,等于我们持有三枚玉符!我们依然是三比二,相对他们比较有优势。你明白么?”范剑南无奈地道:“我在想方设法让五岳真形图不会全部流失。如果我们只是失去其中两枚,那么,我们还有机会找回来。而一旦全部失去,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麻烦了。”   “那你父亲怎么办?”苍云啸叹了口气道:“俾弥呼手段残忍,即便她不敢杀掉你父亲,恐怕也不会轻易放他。这样一来,他所面临的风险就太大了。”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范剑南无奈地道。   龙大胆正色道:“剑南,我知道你一向很有办法,但是这次不一样。俾弥呼是个非常难对付的人,这五枚玉符将是你最后的筹码。一旦你失去了,你父亲就有可能遇到危险。所以我们不能带走这两件东西。”   “你必须带走。”范剑南烦躁地道:“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带走这两枚玉符,才会让俾弥呼对于夺取五岳真形图的全部五枚玉符彻底死心。这样一来她才会退而求其次,甘心用老爸来交换我手中的两枚玉符。这就好像一个人饿狠了的人,最好是能连吃五个包子。但是我这里只有两个,她爱吃不吃。最终俾弥呼会屈服的,除非她一枚玉符都不想要了!”   龙大胆还想再说什么,冯瑗拦住他道:“剑南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五岳真形图分散保存,毕竟比集中在一起比较保险。至于范叔叔的事情,我们也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应该相信他。”   “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范叔在摩利天本道的手里,现在生死未卜。也许他正要靠着这东西救命的。这个关键时刻,我却带着它走了。你说真要出点什么事的话,我这心里是什么感觉?”龙大胆皱眉道:“我真的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明白,我明白的。”范剑南站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但是你也要相信我,这才是救我父亲的唯一方法。只有俾弥呼感觉到我还有利用的价值,那么她就不会对我老爸下手。而怎么才能让她有这样的感觉?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凑齐代表五岳真形图的五枚玉符!”   龙大胆沉默了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只是想帮忙。”   “是的,我知道。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这里的一切全部忘了,和阿秀两个人订机票去。回到内地之后,把这两枚玉符妥善收藏起来。”范剑南从桌上拿起了两枚玉符,分别递给龙大胆和林钟秀。   龙大胆最终还是勉强地接过了玉符,和林钟秀两个人一起走出了范剑南的办公室。   “好了,剑南,他们也是好意。你不应该为这件事责怪他们。”冯瑗低声道。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好意。”范剑南苦笑道:“只是他们并不了解我这样做的用意,和摩利天本道的谈判会很艰难,我需要彻底没有退路,才不会在这场谈判之中失利。   苍云啸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但是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但是他知道,这一次不逼自己是不行的。一旦他选择妥协就会交出所有玉符,而交出所有玉符则代表着作为人质的范坚强不可能再有存活的机会。在范坚强依然被对方所控制的情况之下,范剑南生怕自己狠不下心,才想让龙大胆和林钟秀带走其中的两枚玉符。断绝自己的一切退路。   龙大胆和林钟秀走了之后大概半个小时,天机馆的门又被人叩开了。“有人在家吗?”一个清脆的童音道。   范剑南猛然一惊,示意冯瑗和苍云啸不要轻举妄动。三个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那个妖怪般的小女孩出现。俾弥呼走了进来,笑道:“怎么,客人来了,主人连一点欢迎的意思都没有,可真是令人失望呢。”   范剑南淡淡地道:“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我这里确实不欢迎你。”   俾弥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看着范剑南道:“今天我们落脚的地方被易术理事会发现了。我们自认为已经藏得很隐秘了,但是对方的目的非常明确,几乎是直扑向大屿山的。如果不是我见机得快,可能现在已经是理事会的阶下囚了。对此不知道范先生对此作何解释?”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帮黎夫人算了一卦,你的位置就是我算出来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想不到范先生还这么沉得住气,居然一点理亏的意思都没有。我记得我们之间,可是还有一桩生意要谈的吧?难道范先生不明白么?现在是我们在做你的挡箭牌。一旦我们落到了理事会的手中之后,立刻就会轮到你自己。”俾弥呼脸带威胁地道。   “没有人比我更不愿意看到你们被理事会抓住。所以我虽然为理事会算了这一卦,但也同样算到了你们并不会被抓。”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这样一来,理事会就会对我更加放心。也只有我绝对安全了,我们之间才能谈交易。否则的话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易术理事会的监视之下,根本就不能做什么。即便和我见个面,你也会提心吊胆,又谈得上什么生意?”范剑南看着俾弥呼,冷静地道。   “好。之前的事情我不计较了。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和你谈,关于用五岳真形图交换你父亲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俾弥呼直接地道。 第768章 针锋相对   “不可能,除非我先看到人。”范剑南摇头道。“而且你们必须先放人,否则我很难相信你们。”   “范剑南!你好像还没有明白目前的状况。”俾弥呼板起脸道:“我们手里有人质。而且只要我一句话,易术理事会就会知道是你们拿了五岳真形图,反过头来对付你。”   “但是你没有根据,而且你应该从侧面表示过,五岳真形图在你的手里。这个时候再否认,易术理事会也未必会相信你。更何况我和易术理事会多少有点渊源,而你终究是个日本人,你认为他们会相信谁,你还是我?”范剑南平静地道。   俾弥呼的小脸紧绷,瞪着范剑南道:“别忘了你父亲在我们手里。”   “还是那句话,口说无凭。你把人带过来,我就会把东西交给你。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范剑南耸耸肩道:“也许我老爸正在哪儿游山玩水,或者喝茶看报。我凭什么相信他在你们手里,凭你给我看过的那顶帽子?简直笑话!”   冯瑗也道:“不错,至少我们要看到人,才能谈其他的。否则就根本别谈了。”   俾弥呼看着冯瑗,这个身高挑的美女让她本能的有些敌视。她恶狠狠地道:“你们就不担心范坚强的安全么?”   “正因为我们担心,所以我们才要见到人。”范剑南缓缓地道:“交易是双方面的,你有你的要求,我们自然也有我们的要求。”   俾弥呼沉吟道:“但是现在易术理事会对我们逼得越来越紧,再拖下去了的话恐怕对我谁都没有好处。”   范剑南耸耸肩道:“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一旦易术理事会知道东西在我的手里,我是绝对不会硬扛的。我会立刻把五岳真形图交给他们。至于你们,如果敢伤我老爸一根头发,那么就等着我的报复吧。你们应该听说过范家人的手段,一旦狠起来,我会比我老爸更狠。而且我既然把东西交给他们,自然也不是白交的,我会让理事会帮我扫平整个日本术界。”   俾弥呼冷笑道:“利用易术理事会扫平整个日本术界,口气真大。不过据我所知,易术理事会有一项特殊的规定,他们是不会杀任何术者的。”   “确实,但是这次不一样。黎夫人明确的告诉了我,这一次关系实在是太大,她们会除掉一切知情者。换句话说,他们会为了五岳真形图不择手段!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我也知道你们摩利天本道经不起易术理事会这样大的冲击。所以你从进入香港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谨小慎微,生怕引起他们的注意。”范剑南冷冷一笑道。   “好了!不要再说了!”俾弥呼突然开口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和耐心。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的父亲就在香港。只要你拿交出五岳真形图,你们就可以一家团聚。我借用五岳真形图一年之后,一定原物奉还。大家皆大欢喜。否则的话,我们就只能在僵持下去了。而这样,对你我都不是一个最理想的选择,毕竟易术理事会和江相派的势力遍布香港,正对你我虎视眈眈。”   “把人带过来,我会立刻给你东西。”范剑南缓缓地道。   俾弥呼看到范剑南的态度这么坚决,也怕继续强硬下去,会让事情变得不好收拾,只得改变策略,以攻为守道:“没有问题,但是我要先看看东西。”   范剑南默默点头道:“可以。”他缓缓打开了抽屉,捧出了一个精致的石函,放在了桌上。   这只石函看起来有些粗糙古老,上面的浮雕已经严重风化,看不出是人物还是山水,只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俾弥呼的眼睛一亮,几乎立刻就想走上前去。但是她刚站起来就被苍云啸拦住了,“别动,给我老实坐回去!”他冷冷地喝道。   “我只是想看看这只盒子。”俾弥呼缩回了伸到一半的手。   “那么就坐在那里看吧。”范剑南缓缓道:“目前你也只能享受这待遇了。”   俾弥呼的目光之中满是炽烈的神采,看着范剑南手中的那只石函一眨不眨地道:“就是这只石函,应该就是它了!快打开给我看看!”   范剑南却冷冷一笑,把那只石函收了起来。   他才不傻,知道放长线才能钓大鱼。现在俾弥呼的胃口已经被吊上来了,是时候和她谈条件了。   俾弥呼见范剑南收起了石函,不由怒道:“范剑南,你究竟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你给我看了一顶帽子,所以我给你看了一只石头盒子。礼尚往来,我觉得这很公平。”范剑南一脸不在乎地道。   “让我看看里面的东西,哪怕就一眼!”俾弥呼大声道。   范剑南挥挥手道:“你可以回去了,什么时候把我老爸带过来。什么时候你就可以看石函里的东西。请吧!”他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慢着!”俾弥呼突然起身,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盯着范剑南道:“如果我现在让人把你父亲送过来呢?”   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动,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只是淡淡地道:“那就等你把人送到再说!”   俾弥呼突然眼珠一转道:“我现在把人送过来,你不会耍什么手段吧?”   “我们就这几个人,都在你眼前坐着,东西就在我办公桌上。我能耍什么手段?”范剑南冷笑道。“倒是你,不会随便找一个人来冒充吧?否则的话,我父亲一直在香港,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是在西藏的边境上,不过把他带到这里,是在你买下祝家的那块地皮开始的。本来我们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和你有关联。但是你当时很高调的到处宣布,你这位天才卦师购置了祝家的那块地皮,我们想不知道也难。”俾弥呼冷笑道。“既然知道了这块地皮在你的手里,而你又是个术者。那么我们很容易就猜到你已经知道了五岳真形图的事情。接下来的事情就很自然而然了。”   “这是个不错的解释,不过我还是要先看到人。才能相信你说的是真话。”范剑南耸耸肩道。   俾弥呼考虑了一下,才勉强点头道:“等着,我打个电话!” 第769章 人质   “可以。”范剑南看着俾弥呼道。   俾弥呼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手机,拨通了之后用日语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她抬头看着范剑南道:“路程比较远,恐怕你要等一等了。”   范剑南哼了一声道:“我很有耐心,最好你和我一样有耐心。”说完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了身边的石函上,显然,没有见到人之前,他的手是不会离开这个石函了。   俾弥呼的脸上,有些微微的失望。但她依然死死地瞪着范剑南按在手中的那只石函。如果不是苍云啸有意挡着她的话,她很有可能已经冲过去抢夺那只石函了。   等待的时间分外的漫长,足足一个小时,俾弥呼和范剑南两人谁都没有先动一下。俾弥呼依然坐在沙发上,两条小短腿悬空晃动着。范剑南则坐在她的对面,身边放着那只神秘的石函。   过了很久,俾弥呼突然淡淡地道:“刚才我有过好几个机会可以取走你身边的盒子。”   “但是你不敢!”范剑南接口道。“因为你知道即使抢了这只盒子,你也逃不出天机馆。所以你才选择继续这样坐着,我不得不说你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我知道你的第一个想法是加速冲过来,抢了这只盒子跳窗逃走。但是你最终还是看出了窗沿上方的图案。没错,这就是一个陷阱,你如果企图却抢了东西转身就跑,那么你就会被阵法所困住。”   俾弥呼冷冷地道:“你能看出我在想什么?”   “当然。既然公然抢夺行不通了,你就打算改变主意。刚才你不止一次地看着地面,因为你在估算更加精确度距离。我想你的计划应该是趁机会挟持了我,然后带着盒子跑路。不过这个计划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苍云啸就在你身边。以你这样的小短腿,在他面前跑不了两步就会被他拎回来。根本冲不到我的面前。而且即便你冲到我面前,也未必就能在抬手之间制住我。”范剑南笑了笑道。“所以你考虑了很久,但是始终不敢贸然行动。”   “或许我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你多想了。”俾弥呼突然轻轻一笑道。   “但愿吧,不过已经过了这么久,你的人到底还来不来?”范剑南冷笑道。   俾弥呼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他们已经到了楼下。只是我有点不甘心就这样把人交给你,所以想碰碰运气看。没想到你防得滴水不漏,佩服!范剑南你也早就知道人已经到了楼下吧?”   “至少十分钟之前就到了,你却没有立刻让他们上来,而是想试试有没有可能不花任何代价的弄到五岳真形图。”范剑南点点头道:“我能够理解,不过现在你应该死心了。还是把人带上来吧!”   俾弥呼狠狠瞪了范剑南一眼,才再次拨通了电话,让楼下的人上来。   上来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东密的术者,而另一个人正是范剑南的父亲,范坚强。他的脸色似乎很差,精神有些萎靡。范剑南一看父亲的脸色,顿时回头看着俾弥呼道:“你们把他怎么了?”   “没事,只是让他服了一种药,靠抑制他体内的术力,来阻止他的病情加重。”俾弥呼淡淡地道:“你也知道一旦让他的病情加重,血裂症就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他似乎有些神志不清!”苍云啸皱眉道。   “当然这种药物有强烈的镇痛和麻醉效果,副作用就是会让人精神恍惚,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俾弥呼冷笑道:“现在人已经带到了,也该让我看看你们的诚意了。范剑南,打开那只盒子!”   范剑南缓缓地拿起身边的石函,当着俾弥呼的面打开。里面的两枚玉符,赫然在目。   俾弥呼眼中闪过了一丝狂热,“果然是五岳真形图……不对!怎么只有两枚玉符?这是代表东岳和南岳的玉符,还有其他三枚在哪里?”俾弥呼大喝道:“范剑南,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范剑南耸耸肩道:“你放人,我给你东西,然后各不相干。”   “为什么只有两枚,其余的呢?”俾弥呼喝道。   “因为我只有两枚。”范剑南耸耸肩道:“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一个人做的,而是五术人都有份。我算是运气好分到了两块玉符,你难道还不满意?”   “怎么会是这样?你们把五岳真形图给分了?”俾弥呼吃惊地道。   “这是当然,见者有份,我这人向来很够朋友。”范剑南无所谓地道。   俾弥呼呆呆地看着范剑南,她真的很想问问这个人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五岳真形图这样的东西,他居然拆开了送人。这人不但有病,而且病得相当严重!   俾弥呼大喝道:“范剑南,你不要给我耍花招!赶快把其他的三枚玉符交出来!”   “我只有这两枚,外加这个盒子。如果你要的话,可以全部给你。不过你得先放人。”范剑南一脸无奈地道:“至于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找去。反正我看你也是属于那种很有办法的人。”   “我要全部!”俾弥呼忍不住大怒道。   “可我没有你要的全部。”范剑南摊开手道。“我只有这两枚玉符,你要还是不要?”   “范剑南,你难道不怕我杀了你父亲么?”俾弥呼冷笑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杀了他,那么就连这两枚玉符你也得不到了。我会把它们交给易术理事会,换取他们的支持。而你们,我发誓会追杀到摩利天本道剩下的最后一个人。”   “你!”俾弥呼气得暴跳如雷,但是却没有丝毫办法。范剑南这个人就像是个彻底的无赖,和他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过想想也是,他手里没有了,自然再怎么讨价还价也没辙了。   俾弥呼寒着脸喝道:“好!很好!范剑南,你够狠!不过我也告诉你,除非我们得到全部的五枚玉符,否则我们绝不放人!”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那个手下,厉声道:“带上人,我们走!”   她原以为她这样一说,范剑南肯定会拦住她,但是当她都快走到门口了,范剑南依然一声不坑。就在她横下心准备走出去的时候,范剑南却突然开口道:“冯瑗,只要她们一出这个门,就立刻帮我打黎夫人的电话。告诉他们,我手中有部分五岳真形图。”   俾弥呼硬生生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她并不在意范剑南用艺术理事威胁她,但是她却绝不能让五岳真形图的任何一片落入理事会之手。因为她明白,东西一旦落入理事会的手中,那么,就意味着她再也不可能得到了。任何人都别想从易术理事会手中强夺一件东西。   犹豫了再三,俾弥呼叹了一口气道:“范剑南,你真是一个卑鄙小人!”   “你认为我行为卑鄙,但是我却认为自己人格坦荡。不像你,那一张无邪的脸庞下隐藏着的不但是卑鄙,甚至是丑恶。况且我并不认为做绑匪还有高尚的。”范剑南冷冷地道。   “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我会放人的。”俾弥呼叹了一口气道。   “你先放人!”范剑南摇头道:“我对你们实在是很不放心。说好了我把这东西给你们,你们就放人。这还没有怎么样呢,就已经临时变卦了。要是我再把东西给了你们。天知道你们会不会再提什么不合理要求。所以现在你们必须先放人。”   俾弥呼皱眉道:“范剑南,你不要太过分,我已经做出了让步,你还想要我怎么样?这天机馆是你的地盘,在这里和你交易,我难道不该留个心眼吗?万一我放了人,你连那两枚玉符都不给我。那我这个亏,不是吃得太大了么?”   “那好,你先把我老爸放在沙发那里,然后走过来拿盒子。我走过去去接人,这总公平了吧?”范剑南眼珠一转道。   俾弥呼眼光闪动,似乎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几分钟之后,她才点头道:“可以。不过冯瑗和苍云啸两人必须先离开这里。否则的话,我怕他们会中途插手。我们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要照顾你父亲;而你们却有三个人,这样似乎不太公平。而且我知道这位苍先生是一位武术高手,留他在这里,危险程度会相当高。”   范剑南心中暗骂狡猾,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同意地点头道:“那好,我就让冯瑗和苍云啸先站到两旁。这总可以了吧?”   “还不行!”俾弥呼淡淡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天机馆看是平常,但实际上处处都设置了阵法。一旦交易成功了,你突然开启阵法,把我们困住怎么办?我可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范剑南平静地道。   “我要看着你亲手毁掉这里的所有阵法,然后才能放心的和你做交易。”俾弥呼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心里微微一寒,立刻摇头道:“全部毁掉这里的阵法?这可不容易,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我会等,而且我相信,对于阵法的布置者来说,破阵总比布阵快。”俾弥呼冷笑道。 第770章 连环计   范剑南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幼女般的俾弥呼,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意。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在这种情况之下,依然心思缜密,考虑得面面俱到。他又看了看病重的范坚强,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可以,我现在就可以破坏天机馆设下的所有阵术。不过,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说完他对苍云啸和冯瑗使了一个眼色。苍云啸和冯瑗明白他的意思,两个人很平静的起身,站到了两边。   范剑南的手快速打出了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指诀,天机馆内的顿时起了一阵强烈的术力波动,足足两分钟之后才渐渐归于平静。苍云啸和冯瑗两人对视了一眼,知道天机馆内的阵法已经全部被范剑南自行摧毁了。   “现在,你们可以放人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俾弥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道:“可以,不过我要再次确认一下你那只石头盒子里的东西。我可不想放了人之后,却换来一只空盒子。”   范剑南点点头,打开那只石函让俾弥呼看了一眼,然后再次合上,把那只石函放在了办公桌上。他看着俾弥呼道:“你可以放开我老爸了,我现在走过来。盒子我放在桌上,你也自己走过来拿。”   俾弥呼眼珠一转,突然娇笑着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什么意思?”范剑南冷冷地道。   俾弥呼嫣然一笑道:“我不想走过去拿,你自己捧着盒子走过来。”她是个非常谨慎的人,知道自己的身材短小,在行动的方面比不上范剑南,而且旁边还有苍云啸这样一个武术高手在场。为了避免万一还是让范剑南捧着石函走过来比较保险。   范剑南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捧起石函缓步走了过来。俾弥呼接过石函之后,立刻后退了一步,站在了那个东密术者的身后。   范剑南则扶起了范坚强,把他靠放在沙发的一侧,看了一下。感觉范坚强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神智还有些不清。范剑南皱眉道:“你们到底给他用了什么东西?”   “只是一点曼陀罗罢了,除了镇定麻醉没有其他的。”俾弥呼淡淡地道。   “现在你们已经拿到了你们想要的,还不趁早滚,难道想等易术理事会的人赶来么?”范剑南冷冷地道。   俾弥呼却微微一笑道:“别急嘛,我再等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   正说话的功夫,她那只小巧的手机响了,俾弥呼接了这个电话之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范剑南,你一定在奇怪,还有什么电话,比我手中的这两枚五岳真形图更重要。”俾弥呼格格笑着道:“不过,现在我也不必隐瞒了。因为另外两枚五岳真形图也已经到手了!”   范剑南心中猛然一震,转身喝道:“你!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放心吧,没事。”俾弥呼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你不会这么合作,所以我也耍了一点小手段。我就猜到你有可能把五岳真形图分散保存,那么会怎么分散呢?最保险的办法无非是把东西分给其他五术人。所以我早就盯上了你身边的其他人,我们要对付不仅仅是你,这是一个连环相扣的完美计划。”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艰难地道:“所以你故意找人冒充林钟秀的师姐,打电话给林钟秀。利用她对林若谷的担心,把她和龙大胆引出了天机馆。趁着他们在外面的时候对他们下手。好,果然是好算计!”   “什么?那个电话!”冯瑗惊讶地道:“说林若谷病重,要林钟秀马上回去的电话是她们打的?”   俾弥呼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真是很不简单,范剑南,你这么快就明白了过来。我想这个计划最成功的一点,就是利用了你对你父亲的担心,分散了你大量的注意力,而忽略了其他的事情。否则的话,这么简单的骗局,以你的头脑一定能够识破。”   “可是,林钟秀怎么可能受骗?冒充她师姐的人怎么可能装得那么像?”冯瑗忍不住道。   “我们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一个很简单的电脑程序就可以伪造来电的号码。至于声音么,一个人在电话里的声音多少都有点不太一样,况且一个因为关心师傅而着急上火的中年妇女,声音有些嘶哑也是正常的。关心则乱,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俾弥呼淡淡地道。“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让虫廿四手下留情了,他们并没有生命之虞。”   “你们简直太卑鄙了!”冯瑗怒道。   俾弥呼摇摇头道:“我们确实很卑鄙,但是范剑南跟我们玩的这一手也并不怎么高尚。用拆散的五岳真形图来欺骗我们,试图利用易术理事会对我们制造压力,逼迫我们接受这一事实。可惜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们并没有想到,我也对你们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和分析。范剑南,这一次你输了!”   范剑南慢慢地转身,冷笑道:“不错,这一次我确实失算了,但是你依然还没有得到全部五岳真形图,不是么?”   俾弥呼点点头道:“当然,这就是我还留在这里不走的原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最后一块玉符应该在他的身上。”她转过身手指指向了站在房间一侧的苍云啸。“山术者宗师苍云啸,真是久仰大名了。”   苍云啸冷冷地道:“是又怎么样?”   “五岳真形图分开之后分文不值,你手里拿着那块残缺不全的玉符根本没有什么作用。我倒是有个不错的提议。”俾弥呼微笑道。   “我没有兴趣。”苍云啸踏上一步喝道:“而且,最好把你们手里的玉符也留下!”   “别急嘛,我知道五岳真形图对你毫无作用,但是你却对另一件东西比较在意。”俾弥呼淡淡一笑,“如果我用阴符交换你手中的五岳真形图,你不会拒绝吧?”   “阴符?!”范剑南和苍云啸都是一惊。这俾弥呼真是不简单,她已经把每一个人的弱点摸得一清二楚。利用范坚强来牵制范剑南,用林若谷来牵制林钟秀,又利用林钟秀的关系间接控制了龙大胆。现在又用山术者历代传承的阴符来打动苍云啸。一层一层,环环相套,竟然是把他们控制得死死的。   范剑南摇头道:“苍云啸,你别信她,阴符在苏玄水手中。她们不可能轻易得到的。” 第771章 惊变   “范先生,我想你还不明白。我喜欢事先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就在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安排了虫廿四去对付龙大胆和林钟秀。自然也不会放过阴符这个唯一能和苍云啸谈条件的筹码。不出意外的话,贵子现在已经得到阴符了。”俾弥呼一笑道。   “贵子?哦,就是跟着你的那位赵女士么?”范剑南突然一笑,慢条斯理地道:“你现在赶过去,或许还能来得及为她收尸。你虽然算对了我们这些人,却也小看了一个人。苏玄水绝不是那个贵子能够对付的。”   苍云啸点头道:“他们不但小看了苏玄水,也小看了我。没错,我对阴符确实志在必得,但是绝不会依靠你们。更不会用这最后一块五岳真形图的玉符和你交换。因为我如果这样做了,简直是对山术历代祖师的侮辱。我们山术者的事情,绝不会依仗任何外人之手,更不会让这道家传承的宝物落入异族之手。”   俾弥呼看了一下手机,微微一笑道:“是么?贵子似乎已经来电话了。”   她笑着接通了电话,但对方的声音让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因为电话中的声音是一个略带磁性的男人嗓音。   苏玄水在电话中缓缓地道:“不管你是谁,我只想告诉你。敢对我下毒手的人,我从来不会让他活着。摩利天本道,你们惹错人了。”   俾弥呼沉下脸道:“苏玄水?你把贵子怎么了?”   “想知道么?”天机馆的门打开了,苏玄水站在了门口,笑容可掬。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只女式的手机,俾弥呼中看得出那只手机正是贵子用的,她的脸色瞬间阴冷了下来。   “那个日本女人的嘴很硬,居然扛住了我的拷打逼问。不过,看来我猜得没有错。我果然能在这里找到主谋。”苏玄水冷冷地道:“你想知道偷袭我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他向身后挥了挥手,道:“何胖子,给她看看。”   身材肥胖的何胖子满头是汗,有些紧张地把一个保鲜袋拿了出来。里面赫然是一只带血的耳朵,耳垂上还带着颇有和式风格的樱花耳环。   冯瑗惊恐地后退了一步,那只带血的耳朵让她感到一阵反胃,实在是不忍再看。即便明知道那个贵子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苏玄水的手段也简直残忍到了极点。俾弥呼看着那只血淋淋的耳朵,沉默了。   苏玄水淡淡地道:“知道这只耳朵是怎么弄下来的么?我亲自用一把钢锯,一点一点地锯下来的。而那个女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卖你,真是一个忠心的手下。可惜,我这个人从来不欣赏这些。”   “够了!苏玄水,我确实小看你了!你够狠毒,不过这笔账我记下了,总有一天你有偿还的时候。”俾弥呼忍无可忍地喝道。   “当然,前提是你能够活着走出去。”苏玄水冷冷地看着俾弥呼道:“我们有两个人,而在这里范剑南他们有三个人,加起来就是五个。而你们呢?不过区区两个人而已。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也真的以为你能够逃脱么?”说完他转向范剑南道:“我们之间的恩怨以后再处理不迟,毕竟都是五术一脉,你们也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吧?”   苍云啸冷冷地道:“这是我认识你以来,听你说过最像人话的一句。”   范剑南也耸耸肩,站了起来道:“我一般不怎么喜欢对女人动手,但是对她,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俾弥呼脸色微微一变,她已经感觉到情况不是太妙。更加令她有点紧张的是,她如果拖得越久,就对她越不利。苏玄水已经到了,万一理事会的人再赶来,她可真是插翅难逃了。况且,她似乎看到靠躺在沙发上的范坚强微微动了一动,这是麻药即将失效的迹象。如果这个令人恐惧的家伙醒过来,她有没有可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对所有术者来说,范坚强都是一头不折不扣的凶兽。而这头凶兽似乎已经有了醒过来的征兆。   俾弥呼不禁有些后悔了,自己还是太冲动了。尽管范剑南等人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但是却没有料到苏玄水,这个面目阴冷的年轻人会成为这一系列事情之中的唯一变数。   俾弥呼后退了一步,眼神闪烁不定地看着他们。   苏玄水可不是什么善茬,趁着俾弥呼有些心神不宁的时候,立刻抢上一步,一个潇洒地太极拳揽雀尾招呼了过去。这揽雀尾是上崩下搂的手法,身法是挤或靠。讲究挤要粘连,靠要生崩。看似出拳随性顺畅,动作柔和,但却也是最容易出暗劲的动作。配上苏玄水这样的内家拳暗劲,是非常容易导致对方内伤的毒手。   苏玄水只是轻巧的一拨一崩,拦在俾弥呼身前的那个东密术者就被他强大的暗劲崩飞了出去。加上这招苏玄水本身就有一个很隐蔽的脚下动作,这脚下一绊,手臂一崩的巨力之下,那个东密术者几乎是横着飞了出去,沉重地砸在了墙上。这一跤摔得极重,范剑南几乎清楚地听到了那人骨骼碎裂的声音。   看着逐渐走进的苏玄水,俾弥呼却脸色如常,甚至抬头笑了笑。这如同幼女般清纯的脸上,有着一种诡谲的笑容。陡然之间,她幼小的身体像是突然膨胀,炸得四分五裂。“啊!”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苏玄水察觉不好,立刻翻滚到了一旁。   这时他才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个小女孩的身体怎么会突然爆炸,而且没有预料中的血肉横飞,房间里到处都是一片片如同白色蝴蝶般飘舞的衣物碎片,却没有一丝血迹。   他骤然变色道:“不好!她跑了!”   起身再看的时候,俾弥呼原先所站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只空空的石函。而这个诡异的小女孩已经不知所踪。   “该死!”苏玄水一跺脚,立刻追了出去。   范剑南搂着惊魂未定的冯瑗,低声道:“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这是什么诡异的术法?”冯瑗忍不住道:“她怎么会突然就炸了。”   “这叫空蝉。是一种比较高明的障眼法,和江湖上的金蝉脱壳差不多。不过她是运用术力瞬间使身上的衣物爆裂借此吸引对方的注意,自身却快速隐遁。”苍云啸摇摇道:“不必追了,即使追也不可能追上。这个女人的实力确实不俗,刚才施展空蝉的一刹那,那种强劲的术力爆发,远在我之上。”   范剑南点头道:“不但如此,她似乎还精通符箓。刚才空蝉之后的高速移动应该是用的某种神行甲马之类的符箓。”   苍云啸点点头道:“是的,没想到这个日本女人,竟然精通这么多几乎已经失传的中国道术。”   正在说话的时候,苏玄水回来了,他手中拿着两张燃烧得只剩下了一半的符箓,狠狠地掼在地上。“被她逃了!你们看看这个!”   “神行甲马?”苍云啸皱眉道。   苏玄水点头道:“没错,就算是在中国,这种符箓也只有我们山术之中有类似的流传了。难怪她敢孤身犯险,原来是早有逃跑的准备!范剑南,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说什么?”范剑南缓缓地道。   苏玄水咬牙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出现在天机馆?为什么她会派人袭击我?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么?是不是和五岳真形图有关?”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又不是那些东密术者,你问我,我问谁去?”范剑南耸耸肩道。   苏玄水看着范剑南狐疑地道:“那么她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除了五岳真形图,还能是为了什么?”范剑南反问道。   “五岳真形图果然在你的手里!”苏玄水冷笑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在。”   “不在你手里,她为什么会来找你?”苏玄水厉声道:“你当我是小孩子哄么?”   范剑南平静地看着他道:“那么,我想反过来问你一句,五岳真形图在不在你的手里?”   “当然不在我的手里。”苏玄水皱眉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那么她为什么要找那个贵子去对付你?”范剑南反问道。   苏玄水微微皱起了眉,看了范剑南一眼道:“不管怎么样,我觉得那些东密术者很可疑,你也很可疑。如果有什么事情最好现在就说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你想怎么样?”范剑南淡淡地道。   “我会把这一切通知黎夫人的,或许她能够查出点什么来。”苏玄水冷冷一笑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哦。你什么时候也成了理事会的爪牙了。”   “形势比人强,在我没有能力对抗他们之前,不妨先和他们站在一起再说。”苏玄水淡淡地道。“我这人很懂审时度势。”   范剑南在窗边,看着楼下苦笑道:“已经不劳你通知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黎夫人的手下已经都来了。他们并不信任你,所以你的一举一动他们都在监视着。所以你一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他们会跟过来。” 第772章 虎落平阳   黎夫人很快就走了上来,看着客厅里的狼狈样,皱眉道:“怎么回事?”   “这是我的地方,有事也是我的事。”范剑南冷冷地道:“和你们没有丝毫关系。”   苏玄水看了看黎夫人道:“俾弥呼来过了。”   “俾弥呼,就是那个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巫女?”黎夫人脸色一沉,转向范剑南道:“她为什么来找你?”   范剑南轻描淡写地道:“也许我是唯一能够算到她行踪的人,你说她来找我干什么?”   黎夫人神色一动道:“她想来杀你灭口?”她的眼光扫视了一圈,突然盯住了地上的那只石函。她浑身一震,立刻走过去拿起那个石函,脸色不善地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苏玄水皱眉道:“这似乎是俾弥呼临走时丢下的东西。”   “谁知道?”范剑南耸耸肩道,他丝毫都不在意黎夫人怀疑的眼光。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俾弥呼虽然逃了,不过这里总算还留下了一个活口。”他走到了墙角,拎起了那个瘫软在地上的东密术者,厉声喝道:“说,俾弥呼在哪里?你们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站在一旁的苍云啸神色一动,心中暗道糟了:这个东密术者一旦说出真相,那么很可能连他身上的这枚五岳真形图也保不住了。他立刻转头看向范剑南。范剑南却神色坦然地道:“没用的,他根本就不是东密的人,甚至不是术者。”   “什么?”苏玄水愕然道。   “从他一进门我就感觉出来了,这个人身上根本没有丝毫术力,只是这附近的一个小混混罢了。”范剑南淡淡地一挥手道。   “一个附近的小混混?他来这里干嘛?”苏玄水更是奇怪道。   那个人被苏玄水拽着,吓得瑟瑟发抖,“老大,我只是受人之托。真的不知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这人一口的香港口音,一听就是本地人。苏玄水有些奇怪地放开了那个人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是送我过来的。”沙发上的一个人缓缓转过了身。这个人原来躺在沙发上,黎夫人刚进来的时候正好没有看见这个人,这时才发现原来沙发上还躺着一个人。   哪知道黎夫人一看到这个人之后,就像被蛇咬了一样,立刻向后缩了缩,低声道:“是你!范坚强?!”   “没错。”范剑南微微皱眉道:“真没想到,你也有出来的一天。”   黎夫人似乎对范坚强非常忌惮,但是又不甘心这样离开,转而对着范剑南道:“地上的这个盒子是怎么回事?”   范剑南耸耸肩道:“你不是听苏玄水说了么?是俾弥呼留下的。”   黎夫人皱眉看向苏玄水道:“你确定?”   苏玄水点点头道:“不错,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俾弥呼拿着这个盒子。后来她逃走的时候这个盒子就扔在了地上。”他倒也是实话实说,因为他来的时候,俾弥呼确实是抱着这只石函的。   “那里面的东西呢?”黎夫人厉声道。   “没看见里面有东西,似乎是一只空盒子。怎么了,这只石头盒子有什么特别么?”苏玄水皱眉道。   黎夫人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这是装着五岳真形图的石函,我听说过这个东西。”   “这么说来,五月真形图真的在东密术者的手里?”苏玄水有些意外地道。   黎夫人点头道:“应该是的。这只盒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她立刻转身道:“江小花,把我们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东密术者找出来!”   范坚强淡淡地道:“好威风啊,果然还是易术理事会霸气十足。隔了这么多年,黎夫人依然是老而弥坚。不过,你最好还是出去发号施令,我现在有点累,不想听到有人在这里吵。我数到三,你和你的人最好立刻滚出天机馆。否则老子就要不客气了。”   要是别人敢对她说这话,她立刻就敢上去发飙。但是范坚强,黎夫人对他的忌惮简直是一种很深的畏惧。她脸色变了变,居然一句话没有说,转身就走。苏玄水当然也不是傻子,他也见识过这位范无敌的厉害。所以黎夫人一走,他立刻也转身就走。   不但他们两人走了,就连汇聚在天机馆楼下的那批术者,也在两分钟之内散得干干净净。   范剑南扶起范坚强道:“老爸,你怎么样?”   范坚强压低声音道:“他们走了没有?我的身体还太虚弱,决不能被他们看出来。尤其是那个老太婆。”   “全走了。”范剑南点头道。“你的身体怎么样?”   范坚强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老毛病了,暂时还死不了。”   范剑南皱眉道:“可是,你怎么会落在他们的手里的?”   “我去西藏的时候犯病了,那一次我体内的血裂发作的特别厉害。为了避免伤人,我跑到了西藏的荒漠之中。结果还是没熬住,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落在那些人手里了。妈的,真是虎落平阳遭犬欺!就连这帮日本杂碎也敢打我的主意了。其实等我身体稍微恢复一点,我就能他们全干趴下。可这帮杂碎狡猾得很,一直在按时给我注射某种药物。每一次我稍微恢复一点,就被他们给弄昏了。”范坚强有些郁闷地道。   “算了,回来就好。”范剑南苦笑道。   “不对!”范坚强皱眉道:“黎夫人这个老婆子怎么会来这里?从我和你舅舅两个人大闹旧金山之后,她在地下七层一躲就是二十年,怎么会轻易出来?除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但是她,就连第一理事都已经出来了。”   范坚强一愣,脸色严肃地看着范剑南道:“你确定么?”   “是的。黎夫人和第一理事都从地下七层出来了。”范剑南叹息道:“就算是天数事件都没有能够让他们走出地下七层。这次事情的严重程度,可想而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范坚强皱眉道:“莫非和那些日本术者有关?”   “差不多,不过更直接的原因是为了一件东西——五岳真形图!”范剑南平静地道。 第773章 东岳青符   “五岳真形图?”范坚强皱眉道:“真有这样的东西么?这就难怪了。”   “老爸,你知道五岳真形图的事情?”范剑南吃惊地道。   范坚强点点头道:“不光我知道,老辈的术者都知道这个传说。不过谈论的人多,从来也没有人见过实物罢了。”   苍云啸缓缓地拿出了一枚青色玉符,递给他道:“实物是五块形状色泽各异的玉符,这就是其中的一枚。”   范坚强接过来看了看道:“五行之中,以青色代表东方之木,那么这枚玉符应该就是东岳泰山符。看着玉符上面的雕刻纹路,似乎是一种符文。”   “符文?”范剑南吃惊地道。“这上面的纹饰是一种文字?”   范坚强想了想道:“我不能百分之一百的确定,但是这种文字,很可能是一种比金文更加古老原始的文字。因为它很大程度上保持了古代原始的象形文字特点,所以看起来像是图形纹饰。可能是传说之中的金篆玉函文,不过,我对古代符箓这些太古老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研究,只是听说过一些零星的传闻,所以也不能百分之一百的确定。”他仔细查看了一下之后,又把那块玉符还给了苍云啸。   冯瑗想了想道:“据说象形文字的源头就是中国,我当记者的时候曾经采访过某个专家。他曾经说过人类文字发展是以中华南方水稻农耕文明为源头,产生了湖南彭头山和高庙、河南贾湖等较早出现象形文字的文明。   这个文字文明在向中南半岛、西亚、东北非的扩散过程中创造了古印度、埃及、巴比伦等文明,演化出了古巴比伦楔形文字和古埃及圣书字,同时,由于中华先祖的一部分南下东移,也把象形文字带到了美洲和大洋诸岛之中。”   范剑南点头道:“有道理,因为文字最早的传承者和使用者就是一些主持祭祀活动,或者占卜仪式的早期巫者。在上古时期,普通人是根本无法学习并且懂得这些东西的。只有在进行重要的祭祀仪式或者重大的战争时期,才会用文字进行记录或者某种祷告。”   苍云啸皱眉道:“难道这玉符,又是和古代巫者有联系?”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还不清楚,我现在更担心的是龙大胆和林钟秀,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正在他们焦虑的时候,龙大胆和林钟秀回来了,两个人都是狼狈不堪,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受很重的伤。范剑南连忙扶住龙大胆道:“你怎么样?”   龙大胆咬牙道:“还好,我死不了!不过阿秀受了点轻伤,五岳真形图也被抢了!”   范剑南有些懊悔地道:“都怪我,我自以为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所以没有想到他们会对你们动手。否则的话,我只要为你们算一卦,这些事情就可以避免的!”   “这怎么能怪你?”林钟秀脸色有些苍白,咬牙道:“就算是再厉害的卦师,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计算,所谓百密一疏。更何况是我上了她们的当,才坚持要回去的。她们也过来找过你了?你这里怎么样?”   范剑南苦笑道:“我的那两枚玉符也被她们拿走了。不过,从好的方面看,我老爸总算是平安回来了。而且她们并没有能够得到全部的五枚玉符,至少苍云啸还留着一枚。只要五岳真形图没有凑齐,她们就不会甘心离开。我们还有机会。”   龙大胆精神一振道:“不错!只要范叔老人家出马,这些鸡鸣狗盗之辈根本不堪一击!”他这个人对范坚强的能力一贯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他看来,范剑南这个老爸才是真正的术界第一人。   “我想,你大概高估我了。”范坚强淡淡地道:“我才刚从他们手里逃过一劫,又饱受到体内血裂症的侵蚀,实力不到从前的两成。否则我又怎么会落在他们手里。”   “这……怎么会?”龙大胆吃惊地道。   范剑南点头道:“是真的,正好你来了,帮我老爸看看,他的身体状况究竟怎么样?”   “不必了。”范坚强摆手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由于遗传病的缘故,范家历代之中能够活过四十岁的人并不多,剑南的爷爷算是一个,我也算是一个。剑南的爷爷是正当壮年的时候因为严重受伤,而不得不放弃修习术法,这才勉强算寿终正寝。而我,却是走了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路,用自身的术力强行压制血裂,虽然多活了这十几年,但是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老爸!”范剑南脸色一变道。   “别打断我。”范坚强缓缓地道:“我已经明白了,依靠个人意志和术力来强行压制血裂是行不通的。这些年这病把我折腾得够呛,加上你妈的事情,我几乎彻底疯了。身体的病痛和精神的创伤,可以说是让我身心俱损。其实这几年来我一直在走下坡路,我再也不是二十多年前的范无敌了。而且很难再恢复到那个状态,因为我要想活下去的话,就只有一条路,彻底放弃使用术力。也许以后我会成为一个糟老头子,了此一生。”   范剑南勉强笑道:“没事,只要身体健康就行。”   范坚强看着儿子,有些疲惫地笑了笑道:“我其实很担心你,儿子,你一生的运势就注定了你将要站在风口浪尖之上。但你已经成年了,我能不干涉你的选择。所以你们聊吧,我想休息一下。”冯瑗立刻扶住他,对范剑南道:“你们先聊着,我扶叔叔去休息。”   范剑南点点头,没有说话。但是范坚强现在的样子,加上五岳真形图的四枚玉符被夺,让他情绪落到了最低点。   龙大胆看出他的情绪不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我们不是还有最后一枚玉符么?虽然我们没能完成你最初的想法,但是她们也没有凑齐五枚玉符。而且现在她们虽然持有的玉符数量高过我们,但她们也面临着易术理事会这样的强敌。压力远比我们来得更大。”   苍云啸也点头道:“不错,这是一场博弈,根本没有到最后关头,我们也并不是没有机会。现在这仅剩下的一枚玉符,也许就是我们翻盘的机会。”   范剑南点点头道:“俾弥呼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主动露面了。不过我相信,她一定还会设法找上我们。因为凑不齐五枚玉符,就相当于五岳真形图缺少了关键的东岳泰山符。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关于这枚玉符的背景。”   “可是我们只有这一枚玉符,上面的东西谁都看不懂,又能够从哪里入手呢?”苍云啸皱眉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这个人虽然不是术者,但却是研究术法源流的专家。说起来,和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曾经帮过我们不少的忙。或许我们可以试着让他来看看这枚玉符。”   “不是术者?”苍云啸皱眉道:“那么你说的这个人可靠么?”   “应该是可靠的,江大的萧拂衣,萧教授。他虽然不是术者,但是对周易术法的理论方面颇有研究,而且对五术人也并不陌生。我和冯瑗、左相都和他很熟,有关于中国玄学术法的问题,他曾经撰写过多篇有影响力的论文,确实是这方面的专家。”范剑南道。   龙大胆也见过萧教授,点头道:“你说的是萧教授的话,应该没有问题。上次关于阴阳流术者的事情不就是他帮助我们的么?”   苍云啸点头道:“没有问题就好。我只是怕这次的事情影响太大。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不但对我们有危险,对他来说也是。”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会小心的。”   “不过,他在内地,难道我们要回去找他么?现在这个时候,我们的一举一动可都被易术理事会盯着呢?”龙大胆犹豫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也别忘了,现在可是网络时代。通过即时通讯软件,我们可以和世界任何一个地方人进行沟通。碰巧的是,我有这位萧教授联系的号码。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我会使用网络代理来隐藏我们的真实位置,就算是理事会也未必会察觉到。”   “这个办法不错,值得一试。”龙大胆听了之后立刻赞同道。   范剑南转向苍云啸道:“老苍,把你那块玉符拿出来。”   苍云啸把那块青色玉符递给了他。范剑南接过来之后放在桌上,用一张白纸覆盖在上面。并且用一支铅笔,小心地在白纸上涂抹着。很快玉符上凹凸的图形纹路,在那张白纸上被完全的拓印了下来。   龙大胆皱眉道:“你这是?”   “我要把这个图形通过网络发给萧教授看看,说不定他对金篆玉函文字有所了解。”范剑南缓缓道。   “那为什么不直接用数码相机拍下来发送?”林钟秀皱眉地道。   龙大胆贼贼的一笑道:“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了,用数码相机,谁都知道这是一枚玉符了。但是这个拓印图形,谁有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范剑南这人鬼着呢,他这么做就是为了避免被人抓住把柄。”   范剑南瞪了他一眼道:“就你聪明!我是怕直接传这枚玉符的照片,容易给萧教授带来麻烦。我们既然求他帮助,就不能不考虑到他的安全。” 第774章 谜之古文   范剑南把拓印下来的图形扫描进了电脑,然后又通过网络联系上了萧拂衣。   “萧教授,最近怎么样?”范剑南对屏幕上的萧拂衣笑了笑。   范剑南突然找他,让萧拂衣似乎有点意外,他也笑着道:“范剑南?我还是老样子罢了,倒是听说你最近在香港声名鹊起。不过,你肯定不会是出于关心才找我的。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范剑南苦笑着道:“我倒真的希望不用来麻烦你,不过这件事,凭我这块料还真是解决不了。没办法,书念得少。”   萧拂衣笑着道:“又胡说,这世上还有你们解决不了的事情么?要是连你也没有办法,我更是爱莫能助了。”   范剑南摇头道:“术业有专攻。我知道,萧教授你研究玄术多年,对于古代的文字符号也有涉猎。所以我想请你看看一组图形,你能不能帮我判断一下这组图形是否是一种文字或者其他有特殊含义的符号。”   “古文字?”萧拂衣皱眉道:“这虽然不是我的专长,不过,我是研究历史的,倒也略知一二,或许我可以帮你看看。”   “那就太好,我马上把图片传给你。”范剑南点头道。说完他把早就准备好的电子图发送给了萧拂衣。   萧拂衣完成了文件接收之后,沉吟了半天道:“剑南,你这个拓印,是从哪里得到的?”   “是一件古物,怎么有什么问题么?”范剑南连忙道。   萧拂衣沉吟着道:“这似乎是一种非常原始的象形文字,看起来极其古老。从文字形态发展的角度看,它比甲骨文还要原始,属于文字起源的早期形态。我也很难判断出到底是哪一种文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文字的古老程度应该和距今6000年前的西安半坡仰韶陶文相当。或许有所前后,但不会相距太大。”   “距今六千多年?”范剑南吓了一跳,“这么说,这至少也是公元前四千多年了?这东西有这么古老么?”   萧拂衣不以为然地道:“你知道中国出土的最古老文字符号,距今多少年?我告诉你,是九千年!九千年之前,先民们已经懂得使用具有特定意义的文字符号了。你看这图形刻画的非常规整,大小基本如一,而且有几个符号是反复出现的,而且这种出现并没有规律,也不对称。这就说明这种符号并不是为了纯粹的装饰性。而是有着特定意义的文字。”   范剑南皱眉道:“萧教授,你见多识广。你说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之中的金篆玉函文字?”   “金篆玉函?”萧拂衣也吃了一惊,看着那拓印图形沉吟道:“金篆玉函只是一个传说,是否真的存在这种神秘的文字,学术界始终都没有定论,大部分人认为这是无稽之谈。所以这上面的古文字,是否是金篆玉函,我并不能断定。不过我倒是感觉着和埃及圣书文字有些相近。”   “古埃及文?”范剑南愕然道。   “不,比之更早期一点。大概在六千到五千年之前,原分布在我国伊犁河流域的闪族因大月氏西进而被迫西迁到地中海沿岸,使得古象形文字得以在埃及传播。这上面的文字应该就是那个时期的。”萧拂衣皱眉道:“不过我对这方面也不是很专业,这只是我的个人推测。如果你想更深入了解这种文字的话,我建议你找一个研究古代文字方面的专家。”   范剑南没主意了,赔笑着道:“这我可就不认识了,我认识的人里面也就萧教授您学问大点。您要是不知道,我就不知道找谁了。您就帮帮忙?”   “哎,我说,你还讹上我了怎么着?”萧拂衣苦笑道:“其实有一个人,比我更熟悉这些东西。而且你们还是认识的。求我,你们不如求他去。”   “啊?”范剑南皱眉道:“我这人就是个江湖术士,品位向来不高,似乎也不认识什么高级知识分子。你所说的这个人是谁?”   萧拂衣耸耸肩道:“别跟我装,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只怕早就明白是谁了,还来跟我装这糊涂,也就是想再多套点我的话。不过,范剑南,说实话,这种东西我只是了解一个大概,并不是很专业。毕竟我只是一个研究历史的。我们做学问的,就讲究一个严谨。有些话与其说错了,还不如不说。你啊,还是找龙歌那个光头问问。”   “我就知道你说的人是他。”范剑南无奈道:“可是老龙现在已经离开香港了,我要找他也很困难。”   “龙歌?天相宗师?”龙大胆吃惊地道。   萧拂衣点头道:“可不就是他么?这人除了喝酒误事,学术业务方面倒是没什么话讲。他对古代文字相当有研究。又是你们五术人的支派,就算他平素傲气,但是你们之间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关键是我们不能去找他呀。”范剑南哭笑不得。他明白现在正是敏感时期,他们的一举一动,不但躲在暗处的俾弥呼看着。易术理事会和苏玄水的人也在盯着。如果在这个时候去找龙歌的话,无异于直接告诉所有人——他们有问题。因为无论俾弥呼、黎夫人乃至苏玄水个个都是人精,想要瞒住他们是很困难的。   “我有办法。”林钟秀突然道。   “你能联系上龙歌?”范剑南皱眉道。   林钟秀点点头道:“你别忘了,龙歌是天相师,我师傅林若谷是地相师,再加上号称人相的王松,他们三个人都是相术一脉。我们之间自然有相互联络的办法。”   “但是现在这种时候,我们和他接触的话,会不会连累他?”范剑南皱眉道:“上次天数事件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很麻烦他了。苏玄水甚至为此不惜绑架他。这次我们的对手可是更难对付了,尤其是理事会……”他犹豫了一下道:“易术理事会甚至已经取消了不杀术者的禁令,凡是触及到五岳真形图内幕的人,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的。”   “但龙歌也是五术人成员,这一点不可否认。既然是五术人成员,就对整个五术人负有责任。尤其是我们确实需要他。”林钟秀看着范剑南道:“我知道你很担心,所以我会做得很隐秘。不会有任何人知道龙歌找我们的目的。”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勉强还是同意了。 第775章 巫文水书   林钟秀打了一个将近十几分钟的电话,才对范剑南道:“好了,我已经和老龙约好了。后天,他会到香港和我们会面。”   “最好约在其他地点,天机馆现在太显眼了,在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林钟秀点点头道:“龙歌是老江湖了,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们约定的地点不是在天机馆,而是在其他地方。我们会在人流密集的公共场所碰面,而且很难被别人认出来。”   “有这样的地方?”龙大胆皱眉道。   “有,今年的香港电玩动漫节,后天将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举行。到时候人会很多,龙歌会在动漫节上和我们见面。”林钟秀微微一笑道。   龙大胆忍不住笑道:“动漫展?我倒忘了,这似乎是你的爱好。想不到龙歌这小老头也有这种兴趣。”   “越是让人想不到越是安全。”林钟秀耸耸肩道。   “范剑南倒是没有什么,他的遁甲术神出鬼没,能盯住他的人很少。我们怎么去?”龙大胆皱眉道。   林钟秀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动漫节上有个很重要的节目就是COSPLAY么?到时候会有很多漫友,扮演不同的动漫人物。我们也可以混在其中。”   “不是吧?穿那种奇怪的衣服,搔首弄姿,只是些小女孩玩的。我怎么能……”龙大胆呆了一呆,忍不住摇头道。   范剑南眼珠一转道:“没问题,你可以装扮成日本动漫之中常见的那种医生,有点色迷迷的大叔。冯瑗和阿秀两个人好处理,随便化个妆就能冒充动漫美女。苍云啸更方便,反正一天到晚放不开他那把弓,就装扮成绿箭侠好了。”   “这是什么歪主意,什么大叔?我像是大叔吗?”龙大胆不满道。   冯瑗和林钟秀两人笑得快直不起腰了。   范剑南笑着摆手道:“算了,不说笑了。你们都别去,我一个人目标小,行动比较方便。我有办法避开所有人的耳目,你们必须留在天机馆。因为我不可能带着玉符去找龙歌,只能带那份拓印的图片。到时候我会恢复天机馆所有的阵法,仅剩的那枚玉符和我老爸就靠你们留守了。这一次我们不能再出丝毫意外了。”   苍云啸摇头道:“最好我和你一起去,东密摩利天本道的那个虫廿四浑身都在那种诡异的圣甲虫,很难用术法对付,只能靠拳脚功夫。如果遇到他的话,你恐怕并没有胜算。”   “没事,我会设法避开任何人,我的遁甲术在人群之中施展是最为理想的。只要是那天人够多,我就有把握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范剑南点头道:“最主要的是隐秘行事,而不是直接对抗。”   香港电玩动漫节在香港极具人气,当天凌晨,就有不少动漫发烧友便在馆外排起长队,只为买到限量版动漫模型。等到展馆开门的时候更是人潮拥挤,各个展台前几乎围满了人。范剑南混在人群之中走进了展馆之中,身边的人却对他的存在一无所知。这拥挤的人群给了他充分发挥遁甲术的空间。   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在不自觉地成为一个庞大术阵之中的一角,而自身却毫无察觉。范剑南漫步向前,每一步都踏在预定的位置之上。这使得他的身形完全处于周围人的视觉盲点之上。   他很快地找到了约定的地点,手办展厅。这里展示的大部分都是知名手办厂商的最新作品。可以说个个都是精品,人物造型迥异、服装华丽。当然价格也绝对不菲。   一个光头的胖老者似乎正在浏览着这些精品手办,但眼神的余光却在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正是天相师龙歌。他很快就感觉到了些什么,回头看了看,却没有发现范剑南。他似乎有些奇怪,正想走过来看个究竟。范剑南却在耳边轻声一笑,“龙教授,想不到也对这些感兴趣。”   龙歌心中一跳,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低声道:“范剑南,你是想吓死我么?”   两人装着互不相干的样子走到了僻静处吗,范剑南开玩笑道:“你龙教授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还有什么能吓得了你。”   “一个国际易术理事会,就足够了。我这人胆子可没有你说得那么大。”龙歌叹了一口气道。“对了,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林钟秀说得那么严重,我不小心点不行啊。”   范剑南看了看周围,皱眉道:“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龙歌点点头,两人一起顺着楼梯到了楼顶的天台上。“行了,这里总可以说了吧?”龙歌笑着道。   “你先看看这东西。”范剑南把一张纸片递给龙歌。   龙歌看着纸片的上拓印的图形,微微皱眉道:“这是哪儿来的?”   “我暂时还不能说,因为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就直接告诉我这上面的纹路和线条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龙歌从怀里摸出眼镜戴上,看了半天之后,“这是文字,而且是非常古老的一种。里面的几种代表性的图形曾经在一些古代陶器上出现过。从字形上看,象形化的程度很高,介于图形和文字之间。所以我判断这种字形的出现至少是在金文和甲骨文之前。”   范剑南低声道:“这会不会是传说的金篆玉函?”   龙歌皱眉道:“不清楚,不过这东西我怎么感觉有些熟悉?让我想想,似乎有些像距今9000年前的中国洞庭湖平原上的彭头山文明文化中出现过的陶文字符,其中像这个字符,和那个形状,是在某种石牌饰物上发现的。这东西的年代应该非常久远了。”   “那么你能够明白这些符号的含义么?”范剑南皱眉道。   龙歌想了想道:“你说的金篆玉函文,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传说。”   “什么样的传说?”范剑南立刻道。   “你知道在上古时期,几乎全世界都是一样,文字并不是普及的,而是由专人掌握,并且传承下来的。这些文字的传承者是当时的社会精英,拥有超然的地位。而且在中国,通常这些人都是所谓的巫者,他们专司占卜预测和医疗。据说曾经创造出了一门非常特殊的文字,就叫做巫文。据说这种文字本身就具有沟通天地的能力。”龙歌缓缓地道:“后人就把这种文字称为金篆玉函文。”   “这也太夸张了点。”范剑南皱眉道。   “一点也不夸张。我们今天谈论巫师,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迷信和邪恶。但是不要忘了在原始社会,巫师恰恰是最受尊敬的职业。因为在当时的环境之下,他们真正的博学者。上到天文历法,下到草药学,无所不通,即便是部落首领也对他们俯首帖耳,这些并不是偶然的。”龙歌严肃地道。   “也就是说这种特殊的字符和古代术者有关。”范剑南沉吟道。   龙歌点点头道:“术法的文明源自中华民族,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中华文明的却是全世界历史上唯一没有出现过祭司阶层的文明。真正的古代巫者是一些纯粹的发现者,他们通过无数代人的实践和总结,探寻未知的神秘力量,并且传承下来。而这种传承最直接,也是最重要的工具就是文字。巫文,也就是金篆玉函文,就是远古巫者的文字。”   “这么说,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解读这种文字了?”范剑南问道。   “有!”龙歌犹豫了一下道:“根据我对文字的研究,不能说绝对,但是基本上能够看出一个大概。这种文字和水书有近似之处。”   “水书?那又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龙歌缓缓道:“水书是在少数民族水族之中流传的一种文字,早在殷商时期就有水族古文字存在。水书所记的,也大多是原始宗教信仰方面的日期、方位、吉凶兆象及驱鬼避邪,水书为巫师施行法事的工具。从这点你能够想象到什么?”   “你是说水书就是巫文?”范剑南吃惊地道。   “不能这么说,但至少可以认为水书是巫文发展而来的,两者之间具有非常接近的关系。”龙歌缓缓道:“在水族聚居地区,能看懂读通和会使用水书的水族人被人们称作‘鬼师’俗称水书先生,他们在民间的地位很高,被人们所崇拜。水书就是‘鬼师’祖传的极为珍贵的宝物,只传男不传女,一般不会轻易传给外人。水书就是靠一代又一代的鬼师通过口传、手抄的形式流传几千年至今。”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范剑南吃惊地道。   “因为我知道一件事。当年有一批夏代陶片出土,上面的24个符号和你给我这图形相似。但就是这些符号却困扰考古界整整40余年。后来河南省有关单位看到水书的报道之后,给贵州省档案局提供请求辨认,结果找到了对应的文字符号就有十多个。据称全是当时的一个水书先生认出的。”龙歌缓缓地道。   “你是说精通水书的水书先生,或者能够解读这些符号?”范剑南吃惊地道。“可是我们去哪里找这样一个精通水书的人?”   “其实,我就是其中之一。”龙歌淡淡一笑道:“当年那个解读出夏代陶片的水书先生是我的爷爷。” 第776章 连山易   范剑南呆了一呆道:“我说老龙,你可真会卖关子。你直接说你懂不就行了么?”   龙歌一笑道:“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确实懂得水书文字,但是不算太多。如果我要参详出你这些符号的意义,可能还需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范剑南皱眉道。   “那是一本水族历代相传的典籍,水书连山易。”龙歌缓缓地道。   “连山易是什么?”范剑南一头雾水,他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书名。   龙歌看着他道:“夏代的《连山》、商代的《归藏》、周代的《周易》,并称为三易。《连山》易在东汉时尚存于‘兰台’,说是八万言。后来,《连山》与《归藏》长期亡佚,已经成为中华文化领域里的千古之谜。”   “连山?”范剑南骇然道:“你是说三易之一的连山!”   “不错,水书的连山易就是连山。”龙歌缓缓地道:“连山的原本早已失传。唯有水族文字和夏代一脉相承,连山的内容也通过水书得以保存。这本连山易就是连山的水族语版本。也是水族历代相传的真正至宝。这本书的内容及其博大,堪称无所不包。就像是一本水书的字典。要想破解你手中的这些符文,即必须借助连山易。”   范剑南皱眉道:“这本书这么珍贵,恐怕很难找到吧?”   龙歌想了想道:“的确如此,国家非常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水书文字是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本连山易,也被收藏在博物馆之中。一般人根本无法接触,不过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范剑南吃惊地道:“莫非你想对博物馆下手?”   “我说你想什么呢?”龙歌瞪了他一眼道:“为了对水族水书研究者进行职称评定,省人事厅设立了‘水书师’。我是被贵州省人事厅评为高级水书师的二十人之一。所以凭我的资历,可以借研究之名,进行有条件的接触。或者我可以弄一套影印本的连山易出来,不过我可能需要去一趟贵州。”   范剑南讪笑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打算夜盗博物馆。”   龙歌苦笑道:“不过,这一来一回,再把我手头的事情办一下,最起码也要十天左右。”   “没事,我们可以等,只要能解开这东西。老龙,你就算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范剑南精神一振,正想和龙歌继续交谈。突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压低声音道:“不好,来得好快!老龙,你立刻离开香港,去贵州办你的事情。记住,拿到了连山易之后,先和林钟秀联系了再做打算。不要贸然前来香港。”   龙歌皱眉道:“怎么,有麻烦?”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大麻烦,不过我会拖住那个人。你只管离开就行。”他从龙歌的手中接过那张拓印的图片,随手一摆,那张图片就燃烧了起来,在风中化为灰烬。   龙歌也看出事态严峻,没有多说什么立刻下楼,混入了人群之中,快步离开这个动漫展厅。   楼下的动漫展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COS大赛正到高潮部分,一批批装扮成动漫人物的萌妹御姐们正在摆成各种姿势拍照。期间一个穿着传统的巫女服装的小女孩很是抢镜。一身纯白的巫女服,手中摇着一串精致的神乐铃,配上那张童真无邪的小脸蛋,一出场就引起很多人的兴趣。   这个小女孩一脸纯真的样子,反而令很多穿着暴露,一味表现性感女神们黯然失色。“快看,那个小巫女COS,好萌啊。”   “呵呵,真好玩,太可爱了。”   小女孩扬起胖乎乎的脸蛋向远处的范剑南做了一个鬼脸,天真可爱的样子,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大赞。   唯有范剑南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动漫节上的角色扮演,而是百分之百的巫女真人秀。也只有他知道这个看起来可爱的小姑娘,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可怕角色。因为她是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巫女——俾弥呼!面对着她,范剑南竟然罕有的感到了一丝紧张。   俾弥呼早就发现了范剑南,只不过她并没有注意到人群之中的那个光头大叔。毕竟她并没有发现范剑南和这个人有过什么接触,所以龙歌倒是很顺利地离开了展厅。   俾弥呼冷笑着走向了范剑南。她每走一步,都对范剑南产生一种压迫感。就在距离范剑南十米之内的时候,她停住脚步,已经准备要出手了。   但是就在关键时刻,范剑南突然微微一笑,举起了手中的照相机,对着俾弥呼按动了快门。   只是在闪光灯一亮的瞬间,俾弥呼的眼睛受到刺激,微微眯了起来,而范剑南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该死!他想跑!”俾弥呼的第一反应就是,范剑南混入人群准备逃跑。但是她追上去之后才发现,身前身后重重叠叠的都是人影。“奇门遁甲!他在用这里的行人布阵!”俾弥呼心中一凛,她也知道范剑南的遁甲术出神入化,一旦深入他的阵术之中就会很难摆脱。   所以俾弥呼立刻轻轻摇了一下手中的神乐铃,挡在她面前的两个人立刻被看不见的力量强行分开。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跨出一步,眼前的景象忽然又是一变,她似乎已经站在了展厅的另外一头了。俾弥呼脸色大变,“该死,又是幻阵。”刹那之间她的方向感已经完全被摧毁,眼前还是熟悉的动漫展厅,依然是人来人往,一阵欢乐的气氛。但是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真正所处的位置是在哪里,也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虚幻还是现实。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虚实实,不可捉摸起来。手持合金刀的高达战士,白发红眼的魔女,甚至还有蹦蹦跳跳的超级玛丽。周围所有的角色扮演都变得无比真实,即便是俾弥呼的眼神也透出了一丝迷惘。   不过这种迷惘只是一闪即逝,俾弥呼手中的神乐铃清脆的声音立刻将她从幻境带回现实。等她回过神在准备找范剑南的时候,却发现范剑南已经不知所踪。   在展厅外面,范剑南手里拿着手机道:“喂,是负责动漫节的保安部门么?我在展厅里发现了一个走失的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她穿着白色的巫女服饰。嗯嗯,不知道她的父母在哪里。最好让你们的安保人员,先照看她一下,免得走失了。”说完他微微一笑,挂断了电话,大步离开了。 第777章 借势   范剑南回到了天机馆,冯瑗立刻迎上来道:“怎么样,见到龙歌了没有?”   “见到了,而且这事有希望。”范剑南点头道:“不过他需要做点准备,大概要十来天的时间才能再次回香港。”   “怎么,他走了?”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他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而且他还需要一件比较重要的东西,才能着手帮我们。”   “他需要什么东西?”苍云啸皱眉道:“难道香港没有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你们听说过《连山》么?”   苍云啸想了想道:“筮人掌三《易》,以辨九筮之名: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据说《连山》和《归藏》的成书时间还在周易之前。有夏《连山》、商《归藏》的说法。不过具体如何从没有人知道过。作为三易之中最古老的一部典籍,《连山》早就失传了才是,怎么你又想到这个了。”   “因为老龙看过了拓印,他相信这是一种夏代或者更早之前的古陶器上的文字,被称作巫文,又被后世讹传成金篆玉函文。”范剑南解释道:“要解开这种文字的奥秘,他就必须弄到一部在水族之中流传的典籍连山易。”   龙大胆皱眉道:“我从没听说过。”   “连山?”林钟秀却吃惊地道。   “怎么?阿秀听说过这本书?”范剑南微微有些惊讶道。   林钟秀点点头,“这本书在古代的易学界名气就很大,而且自汉代以来,《连山》一名在易学史上名声甚隆,但是很多版本的连山都被证实是伪作,不足凭信。关于这本书的传说,也多是臆测之辞,难以为据。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传言。”   “什么传言?”龙大胆问道。   “连山的真本虽然不传于世,但是在古人留下的医学文献中,就有《连山易》的思维痕迹显现出来。这个你应该是明白的。”林钟秀道:“《内经》包括《素问》与《灵枢》来看,除人体的五脏六腑用地球的‘五行’来喻指外,人体经络中的许多穴位还直接用山形水势来比附。如梁丘、三里、商丘、陵泉、大包、承山、昆仑、涌泉、内关、风池、丘墟、天泉、岩池、下关、地仓、石门、地甲、梁门、外丘等,有如随经络进入蜿蜒起伏的山脉,巡视一处处胜境,这些穴位的名称最初来历极可能同《连山易》有关。”   “人体风水,天人合一!”范剑南微微一惊道:“这不就是和五岳真形图的意义相近么?”   林钟秀点点头道:“所以连山很可能和古代风水学说和医术有关。现在风水术语之中,还有观山说水、择宅选坟,逐渐演变出一些有关峰岭骨象、地气结穴、藏风得水,虎踞龙盘之说。”   龙大胆想了想道:“你们这样一说,我似乎也想起来了。古代医家把不同的脉象描述为浮、沉、迟、数、虚、实、滑、涩、洪、细、濡、弦、紧、促、结、代等,而这些词同样可用这些脉形来描绘千里连绵的山势。”   “那就大有可能了。”范剑南沉吟不语道,他想起了黎夫人的话,五岳真形图关乎长生之秘。如果这五岳真形图真的把山水气脉和古代医术相结合的话,那么似乎就向黎夫人的这个说法更迈进了一步。但是,这个世界真的可能存在所谓的长生之秘么?   范剑南苦笑着摇摇头。   “剑南,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点失魂落魄的。”冯瑗推了他的肩膀一下。   “哦,没什么。”范剑南岔开话题道:“今天我除了碰上了老龙,还遇见了一个人,你们肯定想不到这个人是谁。”   “是谁?”龙大胆愣道。   范剑南松松肩膀道:“俾弥呼,不过她到那里的时间有点晚,所以并没有发现老龙的存在,只是盯上了我。”   “怎么样?你没有受伤吧?”冯瑗吃惊地道。   “还好,我用幻阵把她甩掉了。”范剑南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个日本妞是真的阴魂不散,一定要缠着我们了。”   苍云啸皱眉道:“易术理事会和江相派术者这几天都在全力追捕她。她居然还敢现身?这个女人胆子未免太大了。”   “艺高人胆大。”范剑南淡淡地道:“我发现她的实力远不止我们表面所见的那样,我的幻阵即便是黎夫人也不能那么快摆脱。但是她却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破阵而出了。不过,她这样对我们紧追不放,反过来也证明了一点,她现在已经开始急了。”   “不急才不正常,她们在这里毫无根基,不像是财雄势大的易术理事会,更不可能和江相派这种扎根香港近百年的地头蛇相比。拖得时间越长,对她们就越不利。”苍云啸分析道。   “说得对,所以要小心她们铤而走险。”范剑南想了想道:“不管怎么样,天机馆是她们最不能硬闯的地方,所以玉符留在这里还是安全的。我现在倒是比较担心易术理事会和苏玄水。”   “怎么?”苍云啸皱眉道。   “黎夫人和苏玄水都不傻,上次的事情,虽然他们表面上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对我们有怀疑,尤其是苏玄水。这个人精明得很,要想骗过他是很难的。”范剑南沉吟道:“所以我打算主动一点。”   “主动一点?”龙大胆诧异地道:“怎么主动。”   “我打算去找黎夫人,从她那里得到点消息。至少能够了解更多关于五岳真形图的事情和他们易术理事会的计划。”范剑南低声道。   “不可能,你上次干的事情,这个老太婆对你恨着呢。况且她又对我们有所怀疑,即便是有什么消息她也不可能透露给你。”龙大胆摇头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没事,对于女人我向来比较有办法。黎夫人老是老了一点,但是她也总是个女人。是女人就很难抵抗我这样的阳光美男诱惑。”   “呃……”龙大胆作势欲呕,苦着脸道:“咱们能不能不这么恶心?难道你想仗着你的男色,去色诱哪个老太婆?”   “什么色诱?我还需要色诱么?你想不相信?只要我几句话,那个死老太婆就会乖乖听话。”范剑南不满道。   “你要是说擅长忽悠小姑娘,那我还勉强相信,毕竟冯瑗就是个例子。可你要是连黎夫人这样的都能忽悠得晕了,那我真是不太相信。”龙大胆摇头道。   “喂喂,大胆,你什么意思?”冯瑗怒道:“什么叫我就是个例子,我是被范剑南忽悠了么?”   龙大胆无奈地道:“你看,明明是被忽悠了,还不承认。这才是最没救的。”   林钟秀和苍云啸都忍不住笑了,“好了,你就别逗了。让范剑南把话说完。”   范剑南微笑着道:“算了,我不说了。大胆,敢不敢陪我出去一趟,找黎夫人谈谈?”   “这有什么不敢的?不过先说好,你要是唬不住黎夫人,那你就算输了。”龙大胆不屑道。   “好,我跟你赌了。我要是在三句话之内让黎夫人求着把她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就算你输。怎么样?”范剑南耸耸肩道。   龙大胆狐疑道:“三句话之内?”   “就是三句话之内,我就让黎夫人老老实实的把他们的计划告诉我。”范剑南点头笑道。   范剑南这高深莫测的表情,让龙大胆有些犹豫了。不过他还是一跺脚道:“范剑南,你别跟我装。我知道,你们算卦这行里的人最会装神秘,装深沉。我还就不信了,三句话就能让黎夫人说出她知道的一切?我发现你不但会忽悠妹子,现在居然连我这样的糙汉子也开始忽悠了。”   范剑南笑着道:“行,那你跟我走。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做到的。”说完,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道。   “我说,你还真去啊?”龙大胆愕然道。   “当然。”范剑南道。   苍云啸收起笑容道:“剑南,你现在去找黎夫人恐怕不太安全吧?毕竟我们不知道俾弥呼会不会再次对你动手。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还是小心为上。”   范剑南点头道:“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要主动出击。有很多事情,我们自己很难做到,但是他们可以。所以易术理事会、甚至苏玄水就成了我们可以借助的力量。这就是兵法之中的驱虎吞狼,也就是借势。”   “但是无论是易术理事会还是苏玄水,他们都是非常危险的人物。你这样主动招惹他们,会不会不太好?”林钟秀道。   “正相反,我越是主动去招惹他们,他们才越不会对我怎么样。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默不作声,才显得比较不正常。”范剑南微笑道。“这一次,我不但要黎夫人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倒出来。我还要震动一直处在幕后的那位第一理事。”   龙大胆的脸色变了变道:“这……,你真的准备惊动第一理事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一直以来我都有一种感觉。这一次虽然理事会出面的人是黎夫人,但是很多核心问题,就连她也只是一知半解。真正对五岳真形图有企图的人,肯定是这位第一理事。我就是要让这个老头子知道,该是他露面的时候了。” 第778章 巧舌如簧   幽静的房间内,厚厚的窗帘把阳光完全地遮挡住了。使得这个房间即便是在白天也如同黑夜一般,房间内的点着几支蜡烛,晃动着昏黄的烛光。一身黑衣的黎夫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在看着烛光发呆。   门被敲响了,随后江小花走了进来,“夫人……”她低低地道。   “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打扰我么?”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是夫人,是范剑南,他说他今天必须见到你。”江小花犹豫了一下道。   黎夫人微微一愣,“他?他怎么会来?”   “我不清楚,不过他正在外面耍赖,说要是你不见他,肯定会后悔的。我怕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所以……”江小花有些无奈地道。自从上次被范剑南禁闭了三天,现在她是不敢再得罪范剑南了。加上黎夫人又曾经明确表示过了,不可能对范剑南下狠手,最多只能吓唬吓唬。但是范剑南又岂是能够吓唬得住的?   所以江小花更是无可奈何,范剑南今天找上门来,她也只能直接找黎夫人,把这个棘手的家伙推给她老人家解决吧。   “好了,好了。让他进来。”黎夫人有些心烦地挥手道。   “是么?那就谢谢啦。”范剑南侧过身体从门口探进了头,顺带还拉着龙大胆一起挤了进来。   黎夫人皱眉道:“你又有什么事?”   “当然是比较重要的事情。”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说完故意看了江小花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好了,小花你先出去一下。”黎夫人挥了挥手道。   江小花狠狠瞪了范剑南一眼,转身走了,临走时还重重地关上了门。黎夫人看了一眼范剑南道:“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听着呢。不过,最好是值得我听的内容。”   “我要知道五岳真形图更加详细的内情。”范剑南缓缓道。   “你究竟是想告诉我什么,还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黎夫人冷笑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两者皆有。我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信息,想告诉你,但是在此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得到证实。因为只有这几个问题得到证实了之后,我才会明白我的信息是否重要。”   “那为什么不把你所知道的东西先说出来?”黎夫人看着他道。   “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先说出来了,你很可能就会不认账。然后拒绝回答我的问题。”范剑南摸摸鼻子道。“这可不是我所希望发生的。”   黎夫人冷冷地道:“那你就请回吧。我对你的所谓重要信息不感兴趣。”   “那就太遗憾了。”范剑南耸耸肩道:“我还以为你很想抓到俾弥呼呢?”   “等等,你什么意思?”黎夫人立刻喝道。   “我是说,我的消息有可能对你们抓捕俾弥呼有大用处。不过,看来你并不感兴趣。”范剑南无所谓道。“没事,你就当我是多此一举了。”   黎夫人正色喝道:“倒底是什么消息?你又想知道什么?”她的声音虽然严厉,但是语气却已经松动了。   范剑南看着她的表情,微微一笑,“据我所知五岳真形图,并不真正的一幅图,而应该是五枚玉符。”   黎夫人脸色微变,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见过五岳真形图?!”   “我当然见过。五岳真形图是五枚颜色各异的玉符,而且形状各不相同。”范剑南一本正经地承认道。他身边的龙大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偏偏不知道范剑南的意图,所以也不敢做声。   黎夫人看着范剑南道沉默了一会儿道:“好!想不到你居然敢承认,这么说五岳真形图真的在你的手里了?”   “不在我手里。”范剑南直截了当地否认道。   黎夫人冷笑道:“五岳真形图究竟是什么东西,从来没有人知道。那你怎么会知道那是五枚玉符,除非你见过五岳真形图!”   “别误会,我只是承认我见过五岳真形图,但是并没有说五岳真形图在我的手里。”范剑南笑了一笑道。“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反过来说,你也不能因为我见过猪跑,就诬赖是我吃了猪肉吧?”   “那你是什么意思?”黎夫人皱眉道。   “夫人想必还记得昨天,俾弥呼闯进了我的天机馆,意图袭击我们。虽然被她逃了,但是她却落下了一只石函,昨天你也亲眼看到了。虽然她带着石函里的玉符跑了,但我总算是看清楚了那是什么。”范剑南缓缓地道。   “哼,俾弥呼得到了五岳真形图,却又不马上离开香港,反而是跑到天机馆去找你。这是不是有点不太符合常理?”黎夫人冷笑道。“你编故事也不编得可信一点。”她看着范剑南,眼神之中充满了怀疑。   “别急,这正是我想找你说的。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弄清楚另外一点。”范剑南缓缓地道。   “什么?”黎夫人皱眉道。   范剑南看着她道:“五岳真形图是不是一种古代符文?而且和古代的山术有关?”   黎夫人的身体微微一颤,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范剑南大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上次黎夫人既然已经把底透给了我,现在又为什么不肯明说呢?据我所知,古代求长生者,要么炼丹服药,要么修内丹吐纳之法。而这些完全是属于山术者的范畴。这些你不会否认吧?而东密的摩利天支道,得到过全真道教的传承,走的是北派金丹道的路子。她们也对五岳真形图发生兴趣,而且似乎知道的内情并不比易术理事会少。这难道还不说明问题么?”   黎夫人勉强道:“就算是古代金丹道确实和山术有关联,也不能就说五岳真形图中的长生之秘就一定和山术有关联。”   “这就是我想和夫人你谈的问题。”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苏玄水很可疑。”   “苏玄水可疑是什么意思?”黎夫人脸色郑重了起来。   范剑南道:“昨天他为什么会到天机馆去?因为事先俾弥呼的手下也袭击了他,所以他才会知道俾弥呼去了天机馆。我想这一点他似乎没有向夫人你透露吧?而且俾弥呼到天机馆,目标也不是我,而是苍云啸。”   “苍云啸?”黎夫人吃惊地道。   “没错。夫人再想,苍云啸和苏玄水之间有什么联系?他们全都是山术者。”范剑南缓缓地道,他已经看出黎夫人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了变化。他对龙大胆使了一个隐蔽的眼色,狡黠的眼中满是得意。黎夫人处处提防,却还是被他忽悠住了。 第779章 约见第一理事   黎夫人狐疑地看着范剑南道:“你提到山术者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就不能再说了。你如果想知道的更多,就必须拿出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才成。”范剑南慢条斯理地道。   黎夫人咬牙道:“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关于五岳真形图和所谓的长生之秘,你肯定知道一些,不过我想你所知的也绝对不会太多。”范剑南耸耸肩道:“这就像是一个拼图游戏,要把无数碎片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图形,并不在乎谁得到的碎片更多。从某种意义上说,哪怕你们得到了绝大多数的拼图碎片,但是如果单单缺少一枚的话,也拼凑不出事实的全貌。而我手中的信息,很可能就是你们所需要的信息。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不能相互交流一下呢?”   黎夫人看着范剑南道:“我上次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件事绝无讨价还价的可能,任何了解五岳真形图内情的人,都必须死。”   “但你也知道你杀不了我,更何况现在我老爸回来了,你更不敢轻举妄动。”范剑南平静地道。   黎夫人冷笑道:“范无敌!他回来了又怎么样?你难道认为易术理事会怕他么?”   “我没有说易术理事会,我是在说你,你真的不怕么?”范剑南看着黎夫人反问道。   “你!你凭什么说我会怕他!”黎夫人变了脸色。   “因为我有一双可以看出惶恐和惊疑的眼睛。我知道不论是你还是第一理事都对我父亲怀有很大的戒心,否则他也不会在你们易术理事会的威胁名单上常年居于第一位。而且他还是迄今为止唯一赢过第一理事的卦师。”范剑南耸耸肩道。“即便是第一理事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够了!”黎夫人咬牙道:“我怎么能够肯定你掌握着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信息?而且据我所知,你这个人非常狡猾。我怎么能够相信,我如果告诉了你一切之后,你也会据实相告?”   范剑南一笑道:“你的确没不能肯定。但是有另一件事,你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现在五岳真形图在东密术者手中,而他们随时可能离开香港。换句话说,你们现在的时间并不多了。一旦他们逃出香港之后,再想找他们,就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这是我们理事会的事情,和你无关。”黎夫人咬牙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我所知道的东西,一个字也不会向你透露,只会烂在肚子里了。”范剑南笑着起身道:“打扰了!”他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   “站住!”黎夫人犹豫了一下,咬牙道:“我只能告诉你一些我所知道的。而且,你最好保证你所说的东西有相应的价值。”   范剑南向龙大胆使了一个眼色,再次坐了回去道:“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黎夫人无奈地道:“好吧,最初关于五岳真形图的事情我们也并不太相信。即便是在找到了疑似彭祖的骨骼之后,理事会对此也并未加以重视,毕竟这些东西太过荒诞不经了。不过近年来随着理事会对术法类古籍的整理,才最终理清了一条大概的脉络。所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都指向了一个中国传说之中的人物。”   “谁?”龙大胆有些惊疑地道。   “在上古时代的汉族神话传说中的西王母。中国几部最古老的著作中都有关于她的记载。据说原是掌管灾疫和刑罚的上古女神。历史学有说这是中国西部地区西王母国的一个部落首领或图腾的称号。东汉末年,道教兴起,把作为上古先祖神祇的她纳入道教神话体系,并且逐渐演变为高贵的女神。”黎夫人叹息道。   “这么说这个西王母也是确有其人?”范剑南皱眉道。   黎夫人摇头道:“不确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西王母这个称号应该是当时中国西方某个部落的首领称号。这个古老部落的历史非常悠远,所以历史上可能不止一位西王母而是好几代西王母。而且据专家推测,这个部落一直保持着母系社会结构,所以历代都是女性首领。这种情况甚至从夏商时期一直延续到了汉代。所以很多野史之中才会有周穆天子和汉武西行都遇到西王母的记载。”   “而中国很多的神话传说之中的不死之药,都和这位西王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范剑南点头道。   “不错,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历史上最著名的长寿者彭祖么,他的母亲就是西方部落鬼方的首领。所以彭祖之所以拥有不可思议的悠长生命,就和这位传说中的西王母有关。”黎夫人皱眉道:“还有一件事你们恐怕不知道,她被全真道教尊为祖师。而全真道教,正是北派内丹术的大家。”   “所以全真道教才会和五岳真形图有这么多说不清的关系。所以世代守护五岳真形图的郑家人,才会有这早已失传的金关玉锁二十四诀。”范剑南喃喃地道:“我早该想到,实际的情况竟然会是这样。”   “道家典籍之中有大量关于不死神药的记录,这也直接导致了后世道家出现了重要分支金丹派。无一例外都是受到这个远古部落遗留下来的巨大影响。这些古代术者确实拥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神秘术法,而这些正是历代道家所追求的最终理想——长生。”黎夫人看着范剑南道:“经过我们理事会的一再探究,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种长生之秘和山水气脉以及内练引导有着直接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正是这些术法的根本源头。”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能够得到五岳真形图,也许他就能够得到千百年来所有人类梦寐以求的长生之道。”龙大胆喃喃地道。   “但是,在医学上存在这种可能么?”范剑南看着龙大胆道。   龙大胆想了想道:“人类衰老的原因有很多方面,很多年来,科学家们也一直在致力研究这方面的问题。但是从目前来看,至少在实际中做到永不衰老是很难的。”   范剑南愕然道:“理论上难道可以?”   “理论上存在某种可能,但是在实际操作上根本无法做到。即便是最先进的生物科技也无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也是自然规律。”龙大胆摇头道。   “看来还真是长知识了。”范剑南看着黎夫人苦笑道:“那么,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也应该知道,理事会的组织机构虽然庞大犹如巨人,但是这个庞大的巨人却只有一个大脑,那就是第一理事。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按照他的意图来行事。”黎夫人淡淡地道:“现在我甚至不清楚第一理事在哪里,做些什么?这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但是就算你问你舅舅杜先生,所得到也会是同样的答案。”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范剑南点点头道。   “那么轮到你了,你想告诉我什么?”黎夫人看着范剑南道:“我感觉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没错。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会帮你们设法抓住俾弥呼。不过我需要你们的配合。”范剑南缓缓地道。   他这话把身边的龙大胆吓了一跳,他连忙转头看着范剑南,心里一阵紧张。心道:范剑南这是怎么了,难道傻了么?一旦俾弥呼落入易术理事会的手中,那么一切都会曝光。俾弥呼绝对会说出一切。这样一来他们现在唯一拥有的那枚玉符,恐怕也很难保住。   龙大胆拼命给范剑南使眼色,范剑南却故意装作没有看到。   黎夫人狐疑地道:“哦?那么你想怎么做?”   “我自然有办法。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见到第一理事。”范剑南缓缓地道:“你最好代我联系他。”   “这个要求太过分了。”黎夫人摇头道:“第一理事习惯自行其是,从来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支配。你最好还是别指望这个,先说说你准备怎么抓到俾弥呼?”   范剑南看着黎夫人道:“你已经知道俾弥呼昨天袭击了苏玄水,又闯进了天机馆威胁苍云啸。而这两者之间的唯一联系,就是他们是五术人之中仅有的山术者。而且他们身上都有一枚玉符,山术者传承的阴阳二符。所以我断定,俾弥呼之所以在得手之后一直不肯离开,是因为她另有目标。而这个目标很可能就是山术者所传承地的阴阳两仪玉符。”   “又是两枚玉符?”黎夫人皱眉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五岳真形图是玉符,这阴阳两仪符也是玉符。莫非在这之间确实有如你所说的隐秘联系?”   范剑南一笑道:“不管有没有,事已至此,我们不妨大胆的试一试。我可以想办法设一个局,引俾弥呼上钩。不过,我需要见到第一理事才能告诉你怎么做。”   “这绝不可能!你要我说多少遍,他绝不会见你的。”黎夫人怒道。   “不急。反正这段时间之内,俾弥呼还不会离开香港。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你联系上他。”范剑南潇洒地起身道:“告辞了。” 第780章 第一和首席   范剑南说走就走,头也不回。龙大胆只好对黎夫人笑了笑,闷头跟在他的身后。   等走出去一段路之后龙大胆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压低声音道:“剑南,我们就这样走了?”   “当然。”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可是我始终没有明白,你今天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龙大胆苦笑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两个目的,现在看来都能达成。龙歌去了贵州,等他回来至少要十天。首先,我们要给龙歌争取一点时间,而且必须弄出一点大动静来,让易术理事会和东密的俾弥呼都无暇顾及到这一点。所以我故意抛出一个他们诱饵,告诉黎夫人我可以设计俾弥呼,但是我必须和第一理事会面。这样一来,就可以同时牵动理事会和东密两头,让他们两股势力相互纠缠在一起。”   龙大胆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么第二个目的是什么呢?”   范剑南转过头看着他道:“火中取栗,看似危险但只要速度够快,时机把握够准。我们就能在易术理事会和东密的争夺之中,夺回五岳真形图!”   龙大胆吃惊地道:“但是一旦第一理事来香港,你这可是在第一理事的眼皮底下行事了。你有多少把握?”   范剑南摇摇头道:“能不能骗过第一理事?这个不好说。不过他现在并不在香港,而且我估计他短时间内并不会来。他应该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在办。所以这里的一切才会由黎夫人负责。但是我提出要见他,黎夫人肯定做不了主,肯定必须通过他。所以即便他不来香港,也会让黎夫人传话的。”   龙大胆皱眉道:“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他不在香港的这段时间,打时间差,在黎夫人的眼皮底下夺走五岳真形图,还必须让所有人都看不出来?这怎么可能?”   范剑南抬头看着天空道:“大胆,我总有一种感觉,这次的事情将会非常危险,而且似乎和天数有着某种关联。”   “天数?那只因陀罗瓶不是你亲手毁掉的么?而且德拉修斯也就此失踪,天数事件完全是被你阻止,应该是没有被开启才对呀。况且这次的事情,背后并没有巫术联合会的背景,完全是易术理事会在参与其中。我想不应该和天数事件有关吧?”龙大胆吃惊地道,他想了想之后又摇头道:“这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我也说不清楚,大概只是一种感觉吧?”范剑南双眉紧皱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两件事看起来没有丝毫关联,但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隐藏的联系。好吧,也许真的是我想的太多了。”   龙大胆也叹息道:“我知道这几天你的压力很大,所以难免有些焦虑。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在南中国海的某处岛屿,有一艘停泊在海面上的大船。船上的设施完备,装饰豪华,因为这艘船的主人身份非常特殊。这是一位老者,他正坐在船甲板上遮阳棚下,似乎一心一意地在海面上垂钓。如果范剑南看到这个老者,一定会大吃一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易术理事会翻遍香港寻找俾弥呼的时候,这位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竟然还能在这船旁悠然垂钓。   而第一理事身边的另一个老人却更是令人吃惊,竟然是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在西藏大雪山失踪了好几个月的德拉修斯。只是他的现在的气色非常不好,脸色有些发黑,显然是重伤未愈。   这两个人是多年的老对手,但此刻却又显得同样的老迈和无助。   “你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德拉修斯缓缓地道。   第一理事的眼睛一直看着海面上的浮标,随手指了指头顶的遮阳棚,淡淡地道:“上不见天,下不着地。这样的状态会让任何人都无法占测你所在的位置。我也并没有关着你,如果你愿意,可以马上跳海离开这条船。”   德拉修斯看了一眼无边的碧海,冷冷地道:“是啊,要么留在船上,要么现在就死。这就是你留给我的选择。”   第一理事淡淡地道:“德拉修斯,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材。你的身上不但秉承了你们欧洲巫师的愚蠢,还透露着一种该死的傲慢和自以为是。”   “随你怎么说吧,现在你是赢家。我已经落在了你的手里,相比巫术联合会用不了多久,也会被你们所吞并。恭喜你,冯先生,你完成了一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工作。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欧洲巫术了,就像我说过的,这一次你赢了。”德拉修斯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还记得,那一天胜利距离我的指尖曾经是那么的近,可惜却被范剑南彻底毁了。”   第一理事看着他冷冷地道:“我说你自以为是一点都没有说错。直到现在,你还沉浸在你那不合时宜的幻想之中。根本看不清真相!你真的以为天数就只是那个因陀罗瓶么?”   德拉修斯皱眉道:“你是什么意思?”   第一理事冷冷地道:“天数并没有被阻止,而且已经被开启了。”   “怎么会?”德拉修斯吃惊地道:“这绝不可能!我看着范剑南将因陀罗瓶毁掉的。”   “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你自大到认为什么你都知道。但却连什么是天数,到现在都没有弄清头绪。我来告诉你,所谓天数不是指那个因陀罗瓶本身。所谓天数指的不少具体的物,而是一件事。”   “天数是一件事?”德拉修斯皱眉道:“什么事?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   “因为你误解了。你以为因陀罗瓶就是天数,但却不知道,只有打碎因陀罗瓶的这整件事才是天数。”第一理事冷笑道:“我早就算过,天数将因为范剑南被打开,果然是他亲手毁掉了因陀罗瓶。这个倔强的范家小子自以为阻止了天数的开启,却不知道他的这个行为才是天数开始的前奏。”   “天数事件已经开启了?这不可能?!”德拉修斯脸色大变地喝道:“你一定在欺骗我!” 第781章 眼界   “我为什么要骗你?”第一理事冷笑道:“出事之后,我的人详细检查过那一带。虽然那场大雪崩掩盖了一切真相,但是另外几个山头上,那些日本阴阳师设置的天线阵列却似乎有明显的使用痕迹。六组大型天线阵列几乎是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同时烧毁,供电的发电机组也彻底报废。所有证据显示这些天线阵列对着某处发射过极高能量的电磁波。”   “不可能!”德拉修斯满头是汗,摇头道:“这绝不可能,天数事件的开启,不是用祭坛血祭和巫术仪式么?怎么可能是被范剑南开启了。”   “我知道你不信,不过我也没想强迫你相信。事实就是事实。”第一理事叹了口气道:“无论这个事实多么无情,但只要既成事实。你就无法改变它。”   “绝对不会这样,天数事件开启之后,将会产生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大部分术者的术力将会消失,但是现在却并非如此,这你怎么解释?”德拉修斯厉声道。   “我不做任何解释,首先你自己想想,从西藏的大雪崩之中逃生之后,一直到现在。你的身体已经康复了,但为什么术力却再也难以恢复?你现在的术力状态最多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二,甚至更少。”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这又怎么样?”德拉修斯冷笑着道。“我只是受了伤,恢复慢一点又有什么稀奇?”   “恢复得慢?恐怕不止如此,你是丝毫没有恢复,实际上你的术力水平依然在每天下降。”第一理事冷冷地道。   德拉修斯心中一动,“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同样如此。”第一理事平静地看了看他道:“我体内的术力也在不断的衰减,现在的我,只有正常状态下的三分之二水平。而且,我还知道范坚强也是如此。所以我才肯定天数已经被开启了,但不知为何它的速度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快。或许它只是在缓慢地影响着地球磁场,进而导致我们的术力出现逐渐衰减。”   “为什么会是这样?”德拉修斯皱眉道。“为什么是我们,其余的术者却没有受到影响?”   “因为天数事件对于普通术者的影响尚未表现出来,术力越高深的人才会有最直接的感受。很快这种趋势将会蔓延整个世界,所有的术者都将受到影响,成为毫无术力的常人。这就是你干的好事。”第一理事冷冷地道:“如果不是你的自大和执迷不悟,这样的事情原本可以避免。”   “嘿嘿,可以避免,能够通过什么避免?让欧洲巫术联合会几百年的荣光毁于一旦,让我们向易术理事会俯首称臣。通过失去自我,来换取的生存又有什么意义?”德拉修斯嘲讽道。   “愚蠢!”第一理事淡淡一笑,“传说南方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鹓雏。这只鸟从南海起飞,飞到北海去,不是梧桐树它不栖息,不是竹子的果实它不吃,不是甜美甘甜的泉水它不喝。这时,正好有一只饿得发昏的猫头鹰逮着了一只腐臭的死老鼠,鹓雏从它面前飞过,猫头鹰看见了,仰着头发出‘吓’、‘吓’的怒斥声,以为这只鹓雏要来抢它的死老鼠。”   “你是在借庄子里的故事取笑我么?”德拉修斯喝道。   “没错,因为拥有什么样的眼界,才能决定你有什么样的胸怀!夏虫不可语冰,燕雀安知鸿鹄。你的眼中只有世俗的名誉财富,还有你那些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腐臭的所谓权力。所以你看不到更高更远的目标。”第一理事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微微一笑道。“你认为我如果想要对欧洲巫术联合会动手的话,会等到今天么?早在几十年之前,我就有足够的力量摧毁你们。但是我没有,反而尽量对你们妥协退让,不是因为我懦弱,而是因为我有更高远的目标和追求。”   “更高远的目标和追求?那是什么?”德拉修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华裔老者,却似乎怎么也看不透这个人。   “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欧洲巫术的局限性,导致你和我所处的位置并不对等。德拉修斯,你这一辈子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仰视我。的确这几年你不断发展壮大欧洲术界,但是你所做的也只不过是在追寻我们易术理事会曾经走过的脚步。却不知道我早已站在了你所不能想象的领域。”   德拉修斯沉默了,他双眼的神采变得逐渐黯淡了下来,第一次感到了如此疲惫。他费尽一切想要打败的那个人,却从未把他视作对手。这是一种何等的屈辱和愤怒,但是德拉修斯突然感到,自己或许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   “先生,黎夫人的电话。”一个穿着整洁的中年人走到了第一理事的背后,轻声道:“她执意要和您亲自通话。”   第一理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钓竿,转身走进了船舱之中。   那个中年人恭敬地把手中的电话递给他,第一理事点点头接过了电话。电话是黎夫人打来的,她把在香港的情况和范剑南的意思,大致向第一理事做了汇报。第一理事皱眉道:“怎么?你见过范坚强了?”   “是的,他现在就待在范剑南的卦术馆中。”黎夫人压低声音道:“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我们的事情造成什么麻烦。但是这个人的存在始终让人很不放心。”   第一理事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道:“当年他确实是个可怕的对手,但是他已经沉寂了二十多年不是么?先不去管他,集中全部的精力来追查东密摩利天本道。想尽一切办法都必须夺回五岳真形图。至于范剑南,先不要动他,看看他究竟知道了多少。只要不影响我们,就随他去吧。我想很快,我就会亲自去和他见面的。”   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他这个人太聪明了,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才好。”   “既然他愿意帮我们对付东密术者,那就按照他的想法去做,我很想看看这个年轻人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第一理事淡淡地说了一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黎夫人却拿着电话一阵发呆。   “夫人?夫人?”江小花迟疑地道。   “怎么了?”黎夫人回过神来道。   江小花低声道:“如果我们真的需要范剑南帮助的话,能不能让破军再回来。因为他是除了杜先生之外,唯一能够和范剑南说得上话的人。而且范剑南这个人和他的私交不错。”   黎夫人人看着江小花道:“你那个外甥,仗着当过几天理事,做起事情来有些没有分寸。我很难相信他。”   “但是范剑南也很难相信我们,他所信任的人,除了破军的话,就只有杜先生了。可是范坚强在这里,所以杜先生是绝对不会来的。”江小花看了一眼黎夫人的表情,低声道:“无论怎么样,我们需要一个能够和范剑南交流的人。”   “好吧,我考虑考虑。”黎夫人点点头道。   “谢谢夫人。”江小花这才有些放心地笑了笑。自从上次破军和黎夫人闹翻了之后,她一直比较担心这个年龄比自己还大的外甥。一直想利用某件事情让破军和黎夫人缓和一下关系。这次倒是个一个不错的机会。   黎夫人皱眉道:“这两天范剑南那里有什么动静?”   “没有。为了避免意外,我们布置在天机馆附近的所有术者都已经撤了回来。不过,我安排了一些普通人作为眼线。据他们说,范剑南这两天很正常。天机馆除了正常算卦的,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入。”江小花点头道。   “该死,这个混蛋小子还真是沉得住气。”黎夫人双眉紧皱道。   “怎么了?他依然在坚持要见到第一理事之后,才帮我们?”江小花犹豫道。   黎夫人无奈地点点头道:“让第一理事过来见他,这是明知不可能的事情!他却非要这么坚持,天知道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江小花皱眉道:“既然明知没有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呢?莫非他是在拖延时间?”   黎夫人沉吟了片刻,摇摇头道:“应该不会。他自己提议帮我们对付摩利天本道的俾弥呼,又有什么理由再故意拖延呢?这个人的想法真是让人难以捉摸。我倒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是想给我下套?”   “这倒应该不至于。我问过破军,他说范剑南这个人虽然奸猾,但是还是很重道义的。应该不会眼看着五岳真形图这样的东西流落到外人手里。尤其摩利天本道还对他动过手,他这个人恩怨分明,根本不可能帮俾弥呼来对付我们。我们虽说和他有些小过节,但是并没有严重的冲突过。”江小花分析道。   “那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黎夫人有些苦笑道:“难道真的是为了见第一理事?这个理由也太古怪了。” 第782章 露台   入秋,月色清朗,夜凉如水。天机馆的阳台上,范坚强坐在阳台边,双腿架在护栏上,看着月色似乎有些发呆。   范剑南走上了阳台,看着父亲道:“老爸,不想谈谈么?”   “谈论什么?”范坚强依然仰着头,手里拿着一罐没有喝完的啤酒。   “我想知道很多事情,我也知道你明白很多事情。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两个男人一样坐下来谈谈。”范剑南走过去,拿走了他手中的啤酒罐。“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最好别喝太多酒。”   范坚强微微一笑,从他手里拿回了啤酒,喝了一口道:“男人之间的谈话,怎么能没有酒?”   范剑南耸耸肩,看着父亲道:“难道你不想告诉我,在西藏发生的事情么?还有你为什么会落在俾弥呼的手中?”   范坚强微微一笑道:“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出来了,不是么?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问我?”   “因为我想听你说。”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   “天数已经开启,术界将不复存在。”范坚强低声道:“你也应该猜到了吧。是你亲手毁掉了因陀罗瓶,开启了千年之前就早已注定的结局。否则,你又怎么会问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就在最近。我能够感觉到身边一切的细微变化,和我自己的变化。原来以为我已经成功阻止了天数。但是现在看来,却是被第一理事说中了。我一心想阻止,但最终却是我亲手完成了天数事件的开启,说起来真的是很讽刺。”   “也许,这就是所谓注定的命运。”范坚强一笑道。   “没有注定的事情,对于我们而言没有任何事情是注定不可更改的。”范剑南纠正道。“告诉我,老爸,你是不是早就预见到了一切?但你如果预见到了,又为什么不阻止我?除非,你也希望我这样做。”   范坚强放下了手中的啤酒,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道:“是的。我很早就预见到了有这么一天。但是,我不想阻止你。有两个原因,首先身怀术力会让范家的子孙世世代代都受困于血裂遗传病,我不想你承受我所承受的一切。天数开启,术力的消失,将使这个世界的术法体系崩溃。但却是范家后人的解脱。”   “但是我已经得到了遁甲天书的下卷,血裂不再是困扰我们的问题。”范剑南低声道。   “再有用的东西也会失传的,但范家的子孙却未必会灭绝。开启天数,毁掉术力存在的根源。却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另外一个原因,你应该知道,术法的能力虽然给了我们很多,但同时也夺走了很多东西。如果我不是术者,或许你母亲还活着。自从你踏入术界以来,经历了那么多。这个术界有多少凶险和尔虞我诈,你应该明白。”范坚强淡淡地道:“从此之后也一劳永逸了。”   “但是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话,从远古流传到现在的秘法文明将从此不复存在。是我,亲手终结了一个时代。”范剑南感到满是苦涩地道。   “那又怎么样?即便这个世界不存在术力,人们依然正常地生活着。也许会生活得更好。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范坚强看着自己的手道:“天数事件开始之后,我能够感觉到我身体内的术力再一点点地流逝,我已经不复当年,但是我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就像是放下了一个背负了多年的沉重包袱。”   “但为什么,天数带来的负面效应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强烈?”范剑南低声道:“我虽然感觉到了异常,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像传说中的那样术力锐减。”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到我这个程度。”范坚强淡淡地道:“我敢肯定,知道天数事件已经开启的人这个世上不会超过五个。天数带来的术力消减因人而异,越是术力高深的人,越是能够明显感觉到。地球运转轨迹的略微变动,导致的磁场变化,是一个逐渐的过程。一般人毫无知觉,甚至大多数术者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这种变化。但是一年之后,一切都将彻底消失。所有的术者将泯然众人。”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范剑南想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但话音还是有一丝颤抖。   “除了我之外,至少还有一个人知道。因为这个人和我不相上下。”范坚强缓缓地道。“你也知道他是谁,地下七层里的那条老狗!”   “第一理事?所以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露面。”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似乎全都明白了,所以他们这么大力追寻五岳真形图,他们的目的肯定不是单纯的。所谓寻求长生之秘不过是一个借口,他们肯定是想重新扭转天数带来的影响。”   范坚强摇摇头道:“你错了。五岳真形图所隐藏的,确实是历代术者所追求的长生之秘。这一点理事会并没有说谎。不过他们更重要的目的却是利用五岳真形图的本身,集五岳地气,扭转天数。”   范剑南吃惊地道:“这真的有可能么?天数可以被逆转?”   范坚强淡淡地道:“根据古老的预言,术界将会经历三次大劫。一曰,天灾;二曰,地灾;三曰,术灾。天灾所指的就是天数,将被因陀罗瓶引发。而地灾很有可能就是五岳真形图所引发的,人灾却没有详细的资料流传下来。这个传言,易术理事会一定也知道。他们寻找五岳真形图,有可能就是为了逆转天数。”   “这有可能么?”范剑南皱眉道。   “理论上有。天数事件是因为因陀罗瓶在冈仁波齐峰被毁,导致巨大的雪崩,使得局部的磁场急剧变化。再加上周围形成南斗六星的大型阵列天线,同时以极大的能量输出,产生足以影响整个地球磁场的波动。导致出于平衡状态下的术力开始失衡,进而逐渐消失。如果五岳真形图真的可以影响五岳山川。那么就足矣抵销这种状态,使之再度恢复平衡。”范坚强道。   他平静地看着儿子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真相,你会怎么做?”   “我会尝试让一切重回正轨。”范剑南沉默了片刻之后道:“即便术界的存在并不是那么美好,但是我相信一句话,存在即合理。山医命相卜,玄学术法流传千古,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会阻止我么,老爸?”   “不会。虽然不喜欢这一切,但是你是我儿子。”范坚强淡淡地道:“一个不太听话的儿子罢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但凡父亲,都会认为自己的儿子不肯听话。谢谢你,老爸。” 第783章 条件   范坚强看着了一眼儿子,转过头道:“小心理事会的人,他们的强大会超出你的预料。说实话,我宁愿你成为一个平常人。如果你不愿意这样,那么就走自己的路。凡事小心,别让我为你悲伤。”   范剑南默默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第二天,黎夫人到天机馆找范剑南。范剑南直接将她拒之门外,因为他知道,时机还未成熟,龙歌还没有回来。第三天、第四天,黎夫人已经焦躁不安到了极点。因为东密摩利天本道的术者就像是完全销声匿迹了。易术理事会和江相派的术者几乎把香港来回搜索了一个遍,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等到第五天的时候,范剑南终于肯见黎夫人了。   黎夫人坐在客厅里等了半天,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道:“范剑南呢?你给我出来!”   “来了。”范剑南慢悠悠地走了进来,看着黎夫人微微一笑道:“怎么。黎夫人这么迫切想见我么?我记得跟你说的很清楚,我要直接和第一理事谈。”   “这不可能,他并不在香港。”黎夫人强压着火气道。   “那就有点难办了。”范剑南耸耸肩道:“黎夫人,据我所知你虽然是易术理事会的元老。但是你却并不能代表易术理事会。既然这样,我们又有什么对话的必要?”   “那么还是我来吧。”天机馆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他微笑着道:“我是破军,易术理事会的第三理事。这一次,我得到了另外两位理事的全面授权。我想我有资格和你谈话。”   “破军。我早就知道,你会回来。”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怎么样?恢复得还好么?”   破军耸耸肩道:“再好不过了。我们还是先来谈谈公事,据说你可以帮助我们找到俾弥呼,我想听听你的办法。”他走到黎夫人身边坐下,淡淡地道:“黎夫人,这件事现在开始由我负责了。我看你还是请回吧。”   黎夫人看着破军道:“破军,我记得我并没有让你回来。”   “我有第一理事的直接授权,全面负责此事。”破军淡淡地道:“详细的情况,你可以和第一理事证实。当然,你也可以向杜先生了解。”   黎夫人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哦?这么说你可以代表第一理事了?”范剑南微笑着点头道。   “可以这么说。”破军点点头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也好。我确实有了一个对付俾弥呼的想法,不过需要理事会的配合。”   “那么就请说说看。”破军皱眉道。   “首先,我要你们撤走香港大部分易术理事会的成员。我知道为了寻找五岳真形图,你们来了不少人。但是这一次,我要他们全部撤走。当然你们也可以留下一点人手,但是绝不能超过十个。”范剑南缓缓地道。   “这不行!”黎夫人立刻反对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没有查到俾弥呼的消息。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怎么可能主动撤掉人手?”   “关键就在这里。你们人多势众,但是查出什么了没有?到现在为止,你们连俾弥呼的影子都没有发现。再加上江相派的那些人,成事不足,反而弄得一团乱。”范剑南冷笑道:“我让你们撤走大部分人员。就是要减轻对摩利天本道的压力。俾弥呼非常精明,现在五岳真形图又在她们手上,所以她们的行事只会更加谨慎。所以宁可在重压之下,龟缩不出,也丝毫不敢冒险。她们越是这样龟缩着,你们就越是没有机会。”   黎夫人还想争辩,破军却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我要你们撤走大部分人员,并且让江相派也停止那种无谓的搜寻,最好黎夫人你也回旧金山去。”范剑南淡淡地道:“俾弥呼知道你是此次事件的负责人。而现在你和一大批易术理事会的成员,集体返回旧金山。这就等于给了他们一个危险解除的信号。要想引她们上钩就必须示敌以虚,只有当她们认为安全,并且放松警惕的时候,才会有所行动。”   黎夫人皱眉道:“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有,我会布下一个局,由我做诱饵,引俾弥呼上钩。”范剑南道。   “但是你凭什么肯定俾弥呼会上你的当?一旦我们的人撤走之后,俾弥呼没有上你的当,反而趁机逃走呢?”黎夫人皱眉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俾弥呼肯定不会走,因为要走的话,她早就走了。不会等到现在。”实际上范剑南知道俾弥呼没有走,是为了五岳真形图之中的最后一块玉符,但是他却不能说出来。所以他耍了一个滑头,故意道:“她们很可能想要我手中的阳符,你们也知道,在我和伍陆动手的那一次,我顺手从他那里夺到了阳符。结果江相派到现在还在和我纠缠不清。”   “她们的目标是五岳真形图,为什么会对你手里的阳符感兴趣?”黎夫人突然冷冷地道:“莫非你还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我只是猜测她们会对我下手。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我就不是太清楚了。你最好去问俾弥呼和她的人,当然前提是你要能够找到他们。”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你!”黎夫人气得脸色发白。   破军却就看着范剑南道:“你有多少把握?”   “引她上钩是百分之百。不过要想抓住她的话,把握只有七成左右,并不是很大。”范剑南皱眉道:“毕竟我们对摩利天本道的了解还很有限。而且我还不确定有没有其他意外的情况发生。这是我的一个想法,而要变成现实。需要花一点时间和精力。”   “哼,就为了你的这几句空话,我们就要撤走大部分人员。范剑南,你以为你是谁?”黎夫人不满道。   “你最好记住,现在你们和俾弥呼陷入的是一个僵局。你们不肯走,她们就不肯动。而越是僵持下去,对你们来说就越是不利。毕竟东西在她们手上,她们才是已经占据主动的一方。”范剑南看了黎夫人一眼,缓缓地道:“如果逼的太急,她们确实感到非走不可了,那么你们就算是彻底失败了。别忘了,俾弥呼非常小心谨慎,我们在香港都找不到她们。一旦她们离开香港回到日本了。你难道会有把握找到她们么?”   黎夫人和破军都沉默不语了。他们都不得不承认,范剑南恰恰说到了他们最担心的问题。   破军想了想道:“这件事我恐怕暂时还不能同意。除非你有一个完善的计划,我才有可能向易术理事会提出来。”   范剑南点点头道:“可以。我已经完全想好了。俾弥呼现在虽然躲在暗处,但是肯定对你们的动态十分关注。所以在你们的人撤走一部分之后,俾弥呼肯定会有所察觉。但是,以她的精明程度,不可能这么快上当。她肯定会选择继续观察。当她发现连黎夫人也走了的时候,才会彻底放心。”   “然后她就会来找你?这未免也太想当然了。”黎夫人冷笑道:“你当俾弥呼是个笨蛋么?”   “她当然不是笨蛋,相反还非常聪明。所以要想让她上当,还需要一点点的配合。到时候我会和江相派发生冲突,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江相派对于我夺走了阳符一直很不满。江相派元老王树炳和我之间的小冲突,又激化了这个矛盾。易术理事会在的时候,江相派还会有所收敛。但是你们大部分人撤走了。在这个时候,江相派如果不找我算账,都显得不正常。”范剑南耸耸肩道。   “你的意思是,她会趁这个机会对你下手?”破军皱眉道。   “俾弥呼这个人是个侏儒,性格常年自卑之后,其表现的出来的行为反而非常自负。她经常认为可以凭她的头脑,把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且她会很享受这种心理上的优越感。她所真正顾忌的只有易术理事会,所以在你们的人撤走后,她根本不把江相派放在眼里。而我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被江相派逼迫得走投无路的人。”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个时候,她如果不跳出来落井下石,她就不是俾弥呼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破军皱眉道。   “还是因为阳符,她既然对此很上心,又怎么肯让这东西被江相派夺走?”范剑南一笑道:“所以她会在一旁冷静地观察,等到我真正危险的时候,跳出来给我致命一击。省时省力,干净利落。”   龙大胆苦笑道:“妈的,这个日本人娘们,真是够毒的。”   “所以我要你们撤走一部分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她。这就像是一个陷阱,如果猎物总是战战兢兢,又怎么肯踏入陷阱?只有想让她安心,让她自以为有机会行动了,我们才能够抓住她行动中的破绽,一击制胜。”范剑南平静地道。   黎夫人想了想道:“似乎可以考虑。不过要撤走大部分人手的话,我们需要商量一下。”说完对破军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马上答应。这一次破军倒是很配合,没有说什么。   范剑南倒是一点都不急,他知道最终易术理事会还是会妥协的。而那个时候,龙歌应该也到了。 第784章 老爸出马   等黎夫人和破军等人走了之后,范坚强从楼上缓缓下来,对着儿子微笑道:“你为什么要设这样一个圈套?据我所知,以你的卦术即便不能百分之百的断定那些东密术者藏身何处,也能够推断出大致的方位。算准的机率应该在百分之七十以上。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设这样一个局?”   龙大胆也奇怪地道:“是啊,如果你要借助易术理事会去对付俾弥呼,大可以把她们的藏身处直接告诉黎夫人。干干净净,一点风险都没有。为什么偏偏要用这么一种复杂的方式呢?”   范剑南微微一笑,“因为我设下的这个局,不但是针对东密术者,也要针对易术理事会。如果简单地利用理事会来对付俾弥呼,那么五岳真形图就很可能直接落入理事会的手里。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么?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既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到五岳真形图,还要让他们两方相互误解,都认为是对方拿的,而忽略我这个第三方人士。”   龙大胆一愣道:“这有可能么?”   “运用大型的幻阵就有可能,只是难度有些大。”范剑南皱眉道:“我必须算对每一个环节,针对每一个人,尽量模糊现实和虚幻之间的界限,只有虚虚实实才能让他们不产生怀疑。”   “所以你才让他们遣散大部分易术理事会的术者,只留下小部分。那你为什么要让黎夫人也离开呢?”冯瑗奇怪地道。   范坚强微微一笑道:“因为黎夫人擅长的是蛊术,蛊虫以虫类的本能行事,所以不可能被幻术影响。他要黎夫人离开的原因正在于此。”   范剑南苦笑道:“老爸,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先别高兴得太早,你这个计划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如果你无法解决这一点,那些东密术者是很难上当的。”范坚强缓缓地道。   “哦?哪一点?”范剑南皱眉道。   范坚强看着他道:“易术理事会对五岳真形图志在必得,这一点看看他们最近来了多少人就明白了。而在没有得到五岳真形图之前,突然大规模撤离这些人员,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俾弥呼是一个多疑的人,她就会继续采取观望的态度,而不会贸然行事。”   范剑南皱眉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但是唯有这样,才能把那些易术理事会成员和黎夫人调开。”   “我倒是有个办法。”范坚强缓缓地道。   “什么办法?”范剑南连忙道。   范坚强看了看所有人道:“很多人都知道我和理事会之间的过节,也知道我和黎夫人之间相当不和。如果我找她闹上一闹,理事会的那些术者和黎夫人返回旧金山就顺理成章了。而且我也必须离开香港。至少从表面上看,我是冲着理事会去的。所以这样一来,俾弥呼就会更容易上当。我恶名在外,忌惮我的人很多。所以我留在这里,俾弥呼反而会处处小心,不利于你的计划。”   “老爸?你又要走?”范剑南吃惊地道:“可是你的身体不好!”   “没事的,你知道血裂症和术力的频繁使用有关,如果我克制一点,尽量不使用术力,那么至少病情不会过早的加重。”范坚强摆摆手道:“你知道,我是一个很麻烦的人。当年狂放不羁的后果就是如今仇人遍地。如果我留在你的身边,会给你带来过分的关注。而这种关注对你是非常不利的。”   “但是,老爸……”范剑南无奈地道。   “别说了,你知道的,如果我留在这里,那么即便黎夫人和易术理事会的那些人走了之后,俾弥呼也会有所忌惮,不敢找上门来,你的计划就很难实施。更别说要骗过所有人。”范坚强淡淡地道:“而照我说的做,却可以让俾弥呼真正的放下心来。我和黎夫人本来就有的旧怨,加上这一次的不同立场,发生冲突也在情理之中。甚至我在很多人眼中是个根本没有道理可言的人,所以我针对易术理事会和黎夫人,也就显得不足为奇。她们会上当的。”   范剑南皱眉道:“但是你下手一向狠辣,如果真要和易术理事会发生冲突的话,我怕事态会失去控制。”   范坚强点点头道:“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我只是要逼走黎夫人和她的人,不会闹得太过分,但是声势一定不能弱。否则就没有人会相信。”   范剑南想了一想,问范坚强道:“你打算怎么做?”   “这就是我的事了,明天我会和那个一脸傲气的老太婆叙叙旧。”范坚强冷笑道。   范剑南皱眉道:“可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对付那些理事会的小辈和那个死老太婆,还用不着我费太多的精力。”范坚强微微一笑道。   冯瑗有些犹豫地道:“可是,这件事我们是不是要事先和破军知会一声?”   范坚强想了想道:“最好还是不用了。既然是演戏,就要把戏演足。如果连他们都瞒不住,又怎么么能瞒过那些东密术者?”   苍云啸也赞同,“不错,要想瞒过那些东密术者,最好还是先瞒住理事会的那些人。破军并不是一个笨人,应该会明白我们的意图。对了,剑南,龙歌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们这边动起来了,他是不是也该来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昨天已经和他联系过了,他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最迟后天他就会到香港。应该不会误事。所以前几天黎夫人来找我的时候,我一直避而不见,直到今天才和她们碰头。”   几个人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   第二天,范坚强一个人缓缓地出了天机馆,向黎夫人所在的那家甜品店走去。   黎夫人的那家甜品店依然生意火爆,人来人往。范坚强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顾客,走了进去,头上依然戴着那顶标志性的红色帽子。店里的服务生并不认识他,但是江小花却见过。一看到范坚强来了,江小花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第785章 代价是左手   “他怎么来了?”江小花有点头皮发麻。   在易术理事会,没有人不知道范坚强这个特殊存在。一方面他是易术理事会慎重评估之后的最高威胁,另一方面理事会却选择和他相安无事。但无论哪个人都明白,这个一个绝对惹不得的人。   所以江小花愣了一愣之后,还是强笑着迎了上去,低声道:“这位先生要点什么?”   “啤酒。”范坚强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呃……我们这里不出售酒精饮料,不过我们有各种奶茶和咖啡。您看是不是……”江小花犹豫道。   范坚强微微一笑道:“别紧张,我不是来难为你的。我范坚强还没有堕落到为难一个小姑娘的地步。进去把那个老太婆叫出来,顺便准备打烊吧。我和那个管事的老太婆有点事情要谈。”   江小花不敢说什么,只得转身进到了甜品店的里面,把范坚强突然来了的消息告知黎夫人。   黎夫人脸色一动,低声道:“范无敌?他怎么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指明要见你。我不知道怎么应付……”江小花有些手足无措地道。   “破军呢?”黎夫人皱眉道。   江小花低声道:“一大早就出去了,可能是去天机馆了。而且让他去见范坚强的话,恐怕范坚强不会买账。”   黎夫人沉默了一下,挥挥手道:“知道了,你想办法关门,把店里的人全部清走。范坚强这个家伙估计来者不善。”   江小花吃惊地道:“夫人,你是说他有可能要在这里动手?这大白天的,又是在闹市区,他应该不会这么无所顾忌吧。何况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哼,”黎夫人苦笑道:“范坚强什么时候讲过道理?他的道理一向是用拳头讲的。更何况我和他以前有很深的过节。”   江小花有些紧张地道:“夫人,要不要我叫点人手过来?”   “不必了,要来的总归来要。我就去见见他,我就不信他敢什么样!”黎夫人咬牙道。   江小花不敢多说,只能回到店里,把甜品店的客人全都打发走了。整个甜品店里,只剩下范坚强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地方低着头,也不说话。   黎夫人终于还是走出来了,她依然态度平静地坐在范坚强对面,淡淡地道:“范坚强,你究竟想怎样?”   范坚强缓缓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道:“不想怎么样。不过我这个人有债必偿,也不太喜欢别人欠我的。我记得二十多年前我被困在地下七层的时候,你黎夫人可是功不可没。”   黎夫人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是她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那是理事会的决定,我只是一个执行者。”   “是啊。不过,当年的地下七层关了我一个多月,我可没少受罪。那时候我多想像现在这样,靠在橱窗边晒晒太阳,自由的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可惜那里永远只有灯光和浑浊的地下空气。”范坚强懒洋洋地道:“不过这些都是往事,我也不想过分追究。更何况我答应了我的那个小舅子,不找你们的麻烦。”   “那你今天来是什么意思?”黎夫人看着这个落魄的中年人冷冷地道。   范坚强抬头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我的事情可以不追究。不过前些时候,你们又把我儿子给关了起来,这笔账是不是该清算一下?我范坚强的儿子,是你们可以动的么?”   黎夫人压低声音喝道:“这是为了阻止天数事件,不得已的办法。我们只是请他暂住一段时间就会放他的。更何况他还逃出来了。不但逃出来了,还把地下七层一百多年的风水大局给彻底毁了。你还想怎么样?”   “多少要你们付出点代价。”范坚强平静地道。“你自己断掉一只手,然后带着你的人滚回旧金山。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你!”黎夫人愤怒地看着范坚强道:“范坚强,你不要逼人太甚!”   范坚强点点头道:“好,那么我就再退一步,只要你断左手。”   黎夫人霍然起身,看着范坚强喝道:“你当我们易术理事会是什么,是你随便就可以胁迫的么?”   范坚强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一个人年纪大了之后,脾气确实消了不少。要是二十年前的话,我早就自己动手了,还会跟你废话么?”他微微抬起一只手,打了一个响指。一阵喀嚓喀嚓地爆响,这家甜品店的玻璃橱窗突然间全部碎裂,满地都是碎玻璃渣。范坚强看着黎夫人,有些揶揄地道:“要是我自己动手,我可不能保证后果只是一只手了。”   黎夫人咬牙道:“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么?”她的慢慢地张开了手,几只金色的飞蛾从窗户外飞了进来,落在她的掌心。   “金蚕蛊蛾,还是老一套。”范坚强微微一笑道:“二十年不见,你就不能有点长进么?”   黎夫人脸色铁青地转过头,对江小花道:“小花,你先离开这里。”   “可是,夫人……”江小花有些慌乱地道。   “听话!先离开这里,所有人都别靠近。”黎夫人罕见地没有发火,只是冷静地看着范坚强。   范坚强点点头道:“不错,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还是不要连累了这些小辈。”他又是一挥手。江小花和其余几个易术理事会的成员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巨力退了出去。只是远远地在一旁,再也不能靠近。   黎夫人神色郑重地把手中的金色飞蛾放在桌上,那飞蛾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金光夺目。黎夫人只是微微一动手指,几只金色飞蛾立刻振翅而起,在空中翩翩飞舞。它们身上似乎有一种非常细微的金色粉末,在翅膀的振动之下,随着空气四处弥漫。   上午的阳光顺着破碎的橱窗射进了店铺之中,这些金色的粉尘,在阳光下之下显得非常清楚,满屋飘飞。远处观看的江小花等人都是满脸震惊,本来是想靠近的脚步,都不自觉地又后退了几步。据说金蚕蛊毒是万蛊之王,而金蚕蜕变化为成虫的金蛾不但是剧毒无比,更是有着难以想象的通灵之力。   范坚强微微一笑,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只打火机和半盒烟,旁若无人地点着了烟。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了出来。淡淡的烟雾漂浮在空中,范坚强的左手拇指点向了无名指的中节,随即又点向了食指末节。这自然漂浮的烟雾在空中骤然一凝,向利箭一样击落了空中漂浮的一只金蛾,而且其势头毫无衰减,拐了一个圈又击落了第二只。   黎夫人脸色大变,随手取出一只小巧的手鼓,正准备敲击的时候,那只小鼓突然“崩”地一声,裂了好大的一道口子。   空中飞舞的另外两只金蛾像是突然爆炸,就在空中直接变得四分五裂,一阵金色的粉末弥漫得到处都是。   “金蚕蛊蛾不过如此。”范坚强缓缓地弹了弹香烟上的烟灰,淡淡地道:“左手!”   黎夫人满脸铁青地看着范坚强厉声道:“范剑南,你……你简直是个疯子!”   范坚强微微一笑道:“我已经表现得很平静了。我抽完这支烟之后,如果你还没有什么表示的话。我就要自己动手了!”   看着地上那几只死去的飞蛾。黎夫人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悲伤,这些金蚕蛊蛾是她废了很大心思培养出来的。金蚕蛊的存世数量极少,能够顺利结蛹,蜕变成金色飞蛾的更是万中难有。这一次黎夫人来香港只带了四只,想不到范坚强在举手之间就把这四只金蛾全部毁了。   “范坚强,你别得意!你敢伤我,理事会是不会放过你的!”黎夫人怨毒地瞪着范坚强。   范坚强耸耸肩道:“我即便是不伤你,易术理事会就能放过我么?这二十多年来,你们没有对我动手,不是因为你们会放过我,而是因为你们不敢!与其请求对手的宽恕,不如令对手恐惧更有效。黎夫人,当年我就告诉过你们,不要惹错人了。可惜你们总是太自以为是。”   黎夫人怒目而视,咬牙道:“要不是当年杜先生插手,你只怕现在还在地下七层里等着腐烂。你虽然毁了我的金蛾,但是你也别忘了,你已经中了我的蛊毒!”   范坚强也不理她,只是一个人自顾自地抽烟。等手中的香烟将要燃尽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道:“我给你机会了。”   他拿起一旁的烟灰缸,缓缓摁灭了手中的烟头。烟头在烟灰缸中扭曲断裂,逐渐熄灭。“啊!”一声尖叫。与之同时,黎夫人的脸几乎皱成了一团,她抱着自己的左手,不住地颤抖,满脸痛苦和震惊,却强忍住不敢再说一个字。   就在范坚强摁灭烟头的同时,黎夫人的左手同样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折断,清脆的骨骼碎裂声清晰可辨。黎夫人抱着左手痛得几乎晕了过去。   范坚强缓缓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淡淡地道:“我再给你们最后的机会,三天之内,你和你的手下给我滚出香港。”说完他扬长而去。 第786章 观望   范坚强慢悠悠地离开,在场的几个易术理事会成员甚至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等他走了之后,才跑回店里扶起受伤的黎夫人。   “夫人,你怎么样?”江小花有些惊惶地道。   “没事,只是手腕骨折而已。所有人都听好,我要你们保持冷静。”黎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道。“江小花,通知梁燕生和其他人,全部回来。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离开香港。”   “什么?”江小花诧异地道:“三天之内?”   “是的,没有时间延误了。”黎夫人的脸色有些发白,手腕的剧痛让她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夫人,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江小花担心地道。   “见鬼!你听不懂我的话么?”黎夫人怒道:“一点小伤我自己会处理,快去通知其他人回来。尤其是天机馆附近的人,必须全部撤回来!”   “是的,夫人。”江小花点了一下头,转身对其他术者道:“你们都听见了,那还愣着干什么,全照夫人的意思办!”那几个术者点了一下头,立刻四散而去。   “夫人,怎么会这样?”江小花一边帮助黎夫人接骨,一边低声道:“我明明看见范坚强身染金蚕蛊蛾的毒粉,他怎么会像没事人一样离开?”   黎夫人苦笑了一声道:“你看到桌山的烟盒了没有?我的金蚕蛊毒虽然无孔不入,可以顺着他的呼吸道进入肺部。但是对于范坚强却毫无作用。他只是借着抽了一支烟的功夫,就把大量的蛊毒从肺部喷了出来。剩余的那点蛊毒对他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他体内有一种古怪的遗传疾病。导致他的血液非常古怪,一旦使用术力,他体内血液温度会超过常人很多。所以如果他愿意,就可以杀灭体内一切的蛊虫。”   “竟然会是这样,难怪这个人这么可怕。”江小花呆了一呆道。   “你以为他这个被列为易术理事会第一威胁的人,只是浪得虚名么?”黎夫人惨笑道:“不过,这些年他也老了很多,岁月已经把他身上的锐气消磨得差不多了。换做当年的话,这里只怕没有一个人能活。毕竟我们还曾囚禁了他的儿子。”   “那夫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江小花担心地道。   “他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我们必须离开,否则后果难以预料。”黎夫人咬牙道:“在第一理事不在的情况下,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   “但我们是易术理事会啊,我们是术界的和常人之间最坚固的屏障,我们怎么能够被一个人所胁迫?”江小花犹豫道:“在我进入易术理事会的第一天开始,就遵循着理事会的章程。我还记得当时一个前辈曾经说过,任何个人的能力再强大,都无法超越我们这个组织的。”   “是的,但是范坚强不属于此例。他也不用强大过我们,他只需要有毁掉我们的能力。哪怕付出再惨重的代价,他也能够做到。”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听我的,小花,准备一下离开的事情吧。我们不能和这个人来硬的,因为我们曾经试过,而且失败了。”   江小花一边帮黎夫人固定骨折的手腕,一边低声道:“是的,夫人。”   范坚强依然走在阳光之下,嘴角依然带着点淡淡的微笑。只是片刻之后,他就用一方手绢捂住了嘴,不住地咳嗽,直到咳出了鲜血。他站在街角,单手扶着墙,看了看带血的手绢,脸色浮现出一丝嘲讽,似乎那不是他自己的血。喘息了一阵之后,他直起身体,继续前行。很多年以前他就对身体上的痛苦感到麻木了。因为一个人,在精神上的痛苦远超身体上的。   几天之内,黎夫人和她的大部分手下全都匆匆离开了香港。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俾弥呼的耳中,她看着虫廿四皱眉道:“消息确实么?”   “已经确认过了。范坚强和黎夫人发生了一次冲突,黎夫人受了伤。然后易术理事会的术者就开始逐渐撤离。昨天我们的眼线亲眼看到黎夫人上了飞机,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虫廿四低声道:“今天早上,范坚强也走了,似乎是追着黎夫人去了旧金山。”   “这就对了。范坚强和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以及黎夫人之间有过很深的旧怨。以范坚强的性格,绝不会这么轻松放过自己的仇人。”俾弥呼眯着眼睛沉思道。她像个小孩一样的稚气十足的面容,做出这样沉思的表情让人感觉有点可笑。   但虫廿四却从来不会这样认为,他依然看着俾弥呼道:“如果他赶去旧金山的话,易术理事会只怕有的忙了。不过这样也好,想不到范坚强居然无意中帮了我们的一个忙。”   “帮忙?”俾弥呼淡淡地道:“怎么讲?”   虫廿四想了想道:“这几天我们被易术理事会的人盯得太紧,根本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而最后一块五岳真形图还在范剑南那里。本来无论是易术理事会的黎夫人还是他父亲范坚强,都是极为棘手的人物。可是现在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冲突却直接导致了这两个棘手人物离开了香港。这对我们不是一件好事么?”   俾弥呼想了想道:“也许吧。”   “既然他们都离开了,那么我们要想对付范剑南就更容易了。”虫廿四有些兴奋地道:“也许我们很快就能得到五岳真形图了。”   俾弥呼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最好还是等等看。”   “等?”虫廿四皱眉道:“道主,现在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难道我们还要继续观望么?”   “是的,我打算再观望一阵看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事情有些太顺利了。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香港,不是日本。所以遇事必须慎重一点。不能被一时的小利益所引诱,而犯下大错。”俾弥呼摇摇头道:“尽管我们目前行进得很顺利,但是如果一着不慎,依然会导致满盘皆输。所以必须小心观察一下范剑南和江相派的动作。”   虫廿四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但是你总是对的。”   俾弥呼微微一笑,脸上泛起一丝温柔道:“那就听我的。上次由于我的估计错误,已经失去了贵子,所以我们不能再承担其他的损失了。无论是你还是我。” 第787章 江相夺符   天机馆,范剑南依然如同往常一般坐在宽大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即便是最熟悉他的冯瑗也看不出他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他最近这些日子以来日渐消瘦的脸庞,冯瑗忍不住有点心疼。以范剑南乐观而豁达,但从本质上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负责任的人。偏偏最近的一连串事情,让他承担了太多的责任和负担。   “范叔叔走了。”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点点头,低声道:“他选择走自己的路,如同我一样。而且不管有多少危险,都选择自己独自承担。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也许从我老妈出事的那时候起,他就从没有一刻停止过自责,所以他才尽一切力量保护家人,这一次也是。很多人都觉得他生性暴戾,但我知道,他并非生来如此,他只是悲伤和过度自责。”   “好了,剑南。我们不说这些了。龙歌已经来了,正在和苍云啸谈论那块玉符的事情。”冯瑗轻轻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样最好,苍云啸是山术方面的宗师,对于符法有相当深刻的研究。他们两个人是最有希望解开玉符上神秘符号的人。”   “你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不想去见见他们么?”冯瑗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很担心范叔叔和易术理事会之间的冲突,但是是范叔叔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况且你舅舅也在旧金山,他不会允许有人动你父亲的。”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并不是担心老爸,而是担心俾弥呼不会这么轻易上当。”   “什么?”冯瑗有些惊讶地道:“你是说她会识破我们的安排?”   “识破倒是不一定,不过她很谨慎,不会轻易上当。除非……除非有其他的事情发生。”范剑南双眉紧皱地道。   冯瑗还没有来得及安慰他,就听到天机馆的楼下有人高喊,“范剑南,给我滚出来!”   冯瑗不由一愣,范剑南却像是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太好了,想什么来什么。这大概就是俾弥呼一直在等的机会!”   冯瑗有些担心地道:“来的是些什么人?”   “江相派的人,总算是过来讨债来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走,我们下去看看。”   范剑南和冯瑗两人走下了楼,到了楼下天机馆的大厅里。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一批人,为首的那个人,范剑南曾经见过。他知道这个高瘦的老者就是江相派之中地位仅次于王树炳的元老之一,赵赫。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赵老爷子,怎么今天这么有雅兴,带人过来参观我这小店么?欢迎欢迎,请坐请坐。”   赵赫微微一摆手,制止住自己身后众人的喧哗,看着范剑南缓缓地道:“怎么?范老板是不欢迎我们来么?莫非明知道我们是来讨债的,所以一见我们就先心虚了几分?”   “讨债?讨什么债?”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本店一向不赊不欠,童叟无欺。再说了,赵老爷子,你就算是想讨债,也得拿出借据或者债券吧。麻烦你拿出来看看。如果真是我范剑南欠了债,我立刻还本付息。”   赵赫冷哼了一声,看着范剑南道:“范老板,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江湖上的事难免有仇有怨。所以伍陆和王老的事情,就算是私人怨,我们也不跟你追究。不过范老板,你可别做得太过分。你私吞江相派门主信物,这就不是私人恩怨,而是整个江相派的事情了。所以我们今天聚众而来,你也别怪我们不讲江湖道义了。”   “江相派门主信物?”范剑南故作惊讶地道:“那是什么?”   赵赫脸色一变勃然大怒,“范剑南,你趁乱劫走伍陆的阳符。又把上门讨要的王老气得一病不起。到现在还想不承认么?”   “你想让我承认什么?”范剑南耸耸肩道:“伍陆的事情,是他主动找上我的。王树炳那个老家伙也是自恃身份,上门踢馆来的。我对付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妥。至于阳符,我不知道伍陆有什么阳符。不过我却知道阴阳两仪玉符是山术者的。这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赵赫怒道:“胡说,几百年前我们江相派脱离山术门派时,阳符就已经归我们江相派了。这个时候,你说阳符属于山术者,根本是一派胡言。再说即便是山术者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范剑南摆摆手,冷冷地道:“什么关系,这样的话你也问得出来?山医命相卜!实话告诉你,我是卜术者宗师!五术人的事,这么就不关我?你们江相派一口一个江湖道义,好,我们就来讲讲江湖道义。”   范剑南看着赵赫厉声喝道:“江相派是不是山术者的分支?如果你们不承认是山术者分支的话,你有什么资格要求得到阳符?如果你们承认是山术者分支的话,那么阳符归属山术正宗,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反对?”   赵赫被范剑南给问住了,但是他依然咬牙大声道:“你这是强词夺理!阳符已经在江相派手中流传了几代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应该归江相派所有。”   “流传几代人了,就能改变这东西真正的归属了吗?”范剑南冷笑道:“你的声音再大,也改变不了这东西真正的归属。改变不了江相派趁脱离山术之机会,窃取山术两仪符的真相。你们江相派,真是好名声啊。”   他这一声冷笑,让赵赫和一众江相派术者的脸都有些发烧。因为江相派虽然在广州等地盘踞多年,影响深远。   但是,他们的这个名声确实是很不怎么样。虽然当年很是出了一批爱国爱民的仁人志士,但也有不少的坑蒙拐骗之徒混迹其中。而且江相派脱离山术者之后,急于扩展,曾大量招收门徒,所以难免导致门下的素质良莠不齐,也很有一些作奸犯科的门徒。   导致江相派一度臭名远扬,为术界中人所不齿。民国时期甚至一度有“江相不如江鲞”的恶名。意识是江相派的名声恶臭,还不如发臭的咸鱼鲞。在加上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江相派,混于江湖帮会之中。虽然实力在暗中颇为壮大,但是说起名声来,确实有些不堪。   赵赫怒道:“范剑南,别尽说漂亮话。即便东西该归山术者,但还和不还,到底什么时候还?也是我们江相派的事情,轮不到你作主!今天你若不交出阳符,就别想平安了事。”   “哦?你们想怎么样?”范剑南好奇地道。   “哼,前段时间我们碍于易术理事会在,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现在他们滚蛋了,这香港还是我们江相派说了算。今天既然今天不交出阳符,我们就只能自己动手搜了。”赵赫咬牙道:“无论如何,今天我必须拿到这东西,哪怕赔上我这条命!”他侧过头,对自己身后的一群手下挥手怒喝道:“动手!”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赵赫举起的那只手再次垂了下来,手腕软软地垂着。他脸色大变,用另一只手捧住手腕。他的这只手脱臼了,而手腕戴着的腕表上插着一支长长的羽箭。显然是有人一箭射中了他手腕上的腕表,虽然没有射穿他的那只江诗丹顿腕表,但巨大的冲击力却导致他的手腕脱臼了。   如果这个人是故意要射中他的腕表,那么单是这份准头和力度,已经堪称吓人了。赵赫身后的一群术者不由一阵大乱,抢着扶起了赵赫。赵赫深吸了一口气道,厉声喝道:“阁下是谁?”   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人,一身利落的西装,面容冷峻。他看着赵赫缓缓地道:“五术人,山术宗师苍云啸。”   “你……你是山术宗师?”赵赫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不错,家师是上代山术宗师苏子青,我继承了师傅的宗师之位。”苍云啸淡淡地道:“阳符不在范剑南身上,而在我的身上。谁有胆子,可以来我身上取。不过事先说明一点,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就得不到阳符。谁来?”   他的眼神一凛,如利剑一般,扫过大厅里的众人。即便是赵赫在他的逼视之下,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范剑南趁机微笑道:“你看,我早就说过,东西我已经给了山术宗师苍云啸。至于你们能不能问他要回去,这就是你们内部的事情了。我可以不过问。但是有谁如果想在我这里动武伤人,作为主人,我可不能不问。”   赵赫瞪着范剑南道:“好,好好!想不到声名赫赫的五术人竟然为了夺取阳符,联手打压我们江相派。你们真是够狠够绝!不过,我们江相派也不是软柿子。我们今天既然敢来,就做好了以命相拼的准备。兄弟们!”   他一句喊之后,江相派之中有七八人挤到了前排,都是冷笑着脱下了身上的衣服。这些人赤膊的身上,竟然都用朱砂绘制了满身的符状花纹。即便隔了很远,也能感到这些人身上涌动的强大术力。范剑南不由皱起了眉。 第788章 神打   “范剑南、苍云啸,我知道你们五术人很厉害。不过我们江相派也不是善茬。”赵赫冷笑道:“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江相派的神打!”   神打,又称请神上身,据记载刀枪不入,是一种民间流传的请神上身的方式,听说可以上刀山,下油锅。在当年清末义和拳时曾经兴盛一时。据说要用神打需要开坛作法,献祭供品,拜祭神明,请之附身起到身上般若神明。不过此法利用不当十分凶险,轻则自损心神,重则身惨,甚至死亡。   不过,信这种东西大部分是些愚昧的迷信之徒,当年义和拳的神打也终究没有敌过洋鬼子的枪炮。所谓神打,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一种含有祭祀意义的民间拳术。   苍云啸是武术大家,当然对这些荒诞不经的玩意儿自然不屑一顾。不过,让他看清这些江相派术者身上类似纹身,笔画屈曲、似字非字、似图非图的符号时,却不禁呆了一呆。皱眉道:“丹书!”   “没错!”赵赫冷笑道。“没想到吧,当年从山术者分离出来的前辈们,虽然开创出江相派这一脉,但却还把丹书墨篆流传了下来。你们现在所看到的,可不是什么江湖卖艺的把式。这是根据每个人的生辰八字,和命理属性。以丹书墨篆的道符书写全身,最大程度激发出体内的术力,成为真正的神打。我这八个人完全能够以一敌百。”   苍云啸皱眉道:“丹书墨篆是符箓宗的真传,我从没听说过绘制在身体上加强本身术力的。”   “那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其中一个年轻人上前一步,转身就是一拳。用的竟然是标准的南拳路数,短手连打,步法稳健。苍云啸当然不可能让他打中,抬手简单的一格,就封住了他的出拳线路。但却没有想到这一拳的竟然夹杂着迅猛刚劲的术力冲击,拳臂向格的瞬间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冲力,连苍云啸这样的武术大家都被一拳震退。   苍云啸皱眉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惊诧地甩了甩酸麻的手臂。他是山术流派,和苏玄水师兄弟两人,一个主修太极刚劲的,一个主修太极柔劲。以苍云啸的能力,硬碰硬之下,绝不可能被人一拳打退。更要命的是,对方的拳劲之中似乎暗藏着强大的术力,只要一拳被打中要害,绝对会被术力震动内脏,导致内出血。   苍云啸厉声喝道:“歪门邪道!江相派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样的人给败坏的!”   “随你怎么说,今天不交出阳符,我们就只能生死相见了!”赵赫咬牙喝道:“动手!”他一声令下,那几个浑身绘制了丹书符箓的年轻人立刻围了上来。不由分说,围住苍云啸就是一顿拳脚。用的都是南拳路数,硬桥硬马,而且进退极有章法。看得出这些人都是江相派之中特别训练出来的好手。   苍云啸也是高手,但一时间竟然让这几个人给生生压制住了。因为这几个人一味抢攻,而且招招都是狠辣的杀手。苍云啸又不想过分伤人,一来山术和江相派是一脉相承,他不想搞得太难看。二来这毕竟是在范剑南的地方,弄出人命伤残,也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赵赫看出苍云啸是个狠角色,知道一时间拿他没有什么办法,转而大喝道:“另外几个人,给我抓住范剑南!有他在手,不愁苍云啸不低头!”   范剑南初时看得还有滋有味,无论是苍云啸还是江相派的术者,用的都是正经的传统武术套路。一招一式都是实打实的真功夫。这可以比看假模假式的武打电影过瘾得多了。结果被赵赫这一嗓子,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摆手道:“哎哎,这可和我没什么关系。阳符不在我这里,你们找我干什么?”   范剑南知道这些人都是正经的练武之人,自己只怕是连一拳都挨不起。不过他也算是奸猾老到,还没等那几个人近身。他立刻后撤了一步,他的身形莫名其妙地在众人面前消失了。   这天机馆是他的地盘,八门的方位他是闭着眼睛都能走。所以一看势头不对,他一脚就踩进了杜门之中。整个天机馆在范剑南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阵术在按照时辰运转,而遁甲八门之中,杜门主隐形匿踪。他一脚踏入杜门方位之后,在这天机馆之中自然无人再能察觉到他。   “妈的,遁甲阵术!”赵赫咬牙道:“别管他了,时间快来不及了,给我合力放倒苍云啸!一定要从他身上抢回阳符!”   那几个人江相派术者一起点头,再度围上了苍云啸。   苍云啸本来就不想和他们纠缠不清,所以处处留手,这一下更是被动了。一时不慎,肩头已经中了一拳。对方的拳法倒也并不是很精妙,只是南拳路数讲究短拳快打,一招得手之后,跟着就是一连串后手拳。打得苍云啸一个趔趄,差点滑倒。他还得防备着身后的几个人,一时间到被弄得很狼狈。   不过这几个人这么蛮不讲理也让苍云啸忍不住心头火起,他大喝一声,双臂一振,强行荡开了面前两个人的围攻,手中一张符箓已经猝然出手。这张符箓一出,在他身边骤然凝成了一道屏障,暂时把这几个江相派术者逼退。苍云啸手中再次拿着一张符箓,盯着赵赫道:“赵老爷子,你再这么逼迫下去,我可要伤人了!”   赵赫凄惨地一笑,“还谈什么伤不伤人?今天若是取不到阳符,世上就再也没有江相派了!苍云啸,你今天不交出阳符,我唯有血溅当场,以死明志!为了江相派的传承,我还有什么舍不下的?”   苍云啸皱眉道:“什么意思?”   “这是我们江相派内部的事,和你无关!你只管,交出阳符!今天的得罪之处,我赵赫来日摆酒设宴,亲自谢罪。”赵赫红着眼,咬牙道。   范剑南从房间的另一侧显出身形,看着赵赫微微一笑道:“难怪赵老爷子这么大火气,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师叔!不要听他们废话。他们五术人,和那个苏玄水本来就是坑瀣一气!”一个江相派术者悲愤地喝道:“我们拼了吧!” 第789章 新门主   范剑南皱眉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件事应该和苏玄水有关吧?”   “呸!范剑南,你少来惺惺作态。你们五术人仗势欺人。苏玄水野心勃勃,和朴小夜等人暗中勾结。为的不就是我们江相派一百多年来积攒下的资产财富么?”江相派的一个中年术者厉声喝道:“没错,我们江相派是从山术者分离出来的。但是这一百多年以来,我们没有依靠过谁,照样发展得很好。你们凭什么插手我们江相派的内部事务?”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记得江相派清末民初就开始在广东一带经营。据说你们这一百多年来所积蓄的资产财富,大部分以几个集团公司的名义运作。加起来的话,少说也有上亿的资产了吧?难怪你们这么紧张。”   “范剑南!这些钱是江相派的根基所在,任何敢起觊觎之心的人,都是和我们整个江相派为敌。今天我们就算是不要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那个江相派的中年术者,红着眼喝道。“给我上!”   “慢着!”赵赫突然大声喝道。“都别动手了!”   “赵老,你这是……”那个中年术者和围着苍云的那群年轻人都意外地看着赵赫。   “算了,我们认了吧。江相派的百年传承,到今天结束了……”赵赫像是老了很多,颓然叹道:“你们还看不出来么?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他们真是不留情面,你们早就完了。我赵赫无能,只能看着这江相派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这基业拱手让人,自己却毫无办法。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我还要让你们为我送命么?”   “赵老!这分明就是他们不讲江湖道义!”中年术者怒喝道。   “都别再争了,没有意义了。嘿嘿,江湖道义那是骗小孩子的。到了你我这个年纪,难道还看不穿么?有江湖,就没有道义。”赵赫无力地摆了摆手道:“都是在社会上打混的,这个道理谁都懂。最终还是比谁的拳头硬,谁的手段阴罢了。范宗师,告辞!”   他对范剑南一拱手,缓缓转身对自己手下道:“江相派,我是不会再待下去了。你们要是还想留下的,就去找朴小夜吧。实在和我一样看透了,心灰了的人,我会帮你们想想办法,总能让大家衣食无忧的过完一辈子。”   “慢着。”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来这里大闹了一场,这样说走就走了么?你们把我这天机馆当成了什么地方?”   赵赫面无表情地道:“你还想怎么样?我一个人扛着。只要别为难我的这些弟兄。”   范剑南缓缓走过来,在沙发上悠然坐下道:“我不想把你们怎么样。我只知道你们是江相派的人,跑到我这里捣乱了。我咽不下这口气,自然要找你们江相派现在的负责人算账。说吧,朴小夜在哪里?”   赵赫微微一愣,狐疑道:“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都没有,我们不会归还阳符。而且,江相派在这里捣乱,我自然要找朴小夜要个说法。”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她纵容手下,恶意挑衅。我和苍云啸两个人都是宗师身份,不会和你们计较,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教训一下你们的门主朴小夜,除非她肯引咎辞职。”   赵赫和一群江相派术者都愣愣地看着范剑南,搞不清楚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知道自己这帮人和朴小夜是冤家对头,但是自己这些在这里闹事之后,他反而要去找朴小夜报复。这是什么神逻辑?   赵赫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道:“范宗师的意思是,要帮我们对付朴小夜和苏玄水?”   “哎,别这么说,我们要对付苏玄水和朴小夜,但是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把我这里搞得一塌糊涂,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我难道是脑残么?”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我找朴小夜和苏玄水的麻烦,因为朴小夜是江相派目前的掌权人,而苏玄水是暗中支持他的人。就这么简单。至于我们赶走了朴小夜,你们江相派换什么人上台也跟我毫无关系。事情一码归一码,赵老爷子你说呢?”   赵赫心念一动,随即明白了范剑南在打什么主意,立刻抱拳道:“只要江相派祖业不落于外人之手,阳符的事情,我赵赫做主,以后绝不追究。”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倒是会顺杆爬。但阳符本就不是江相派的,我们这么做也不是为了阳符。我只是认为不让朴小夜当这个江相派门主,或许能够避免整个江相派被苏玄水吞并。”   赵赫看了他一眼,挥手对那些江相派术者道:“走,我们都回去。不管怎么样,朴小夜没有阳符,她这个门主,就当的名不正言不顺!”   他本来就是江相派的元老级人物,来的这些有大部分是在江相派拥护他和王树炳的人。所以振臂一挥,倒是应者云集。短短片刻功夫,天机馆里的人已经撤得干干净净。   等他们走完之后,苍云啸才皱眉看着范剑南道:“你说的不是真的吧?我们真的要插手江相派的内部事务?”   “是的,因为我们必须这样做。没有其他任何的选择。”范剑南平静地道。   苍云啸皱眉道:“但这是为什么?这不像是你的做事风格,我知道一般情况之下你是不会干涉这些事情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现在就是特殊情况。你想想看,易术理事会和我父亲现在都离开了香港。这样一来,对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压力大减,但是俾弥呼却始终蛰伏不动,你认为这是为什么?”   “她在等待时机。”苍云啸皱眉道。   “对,她对五岳真形图是绝不可能放手的。她这一反常态的观望,却没有任何动作,只能说明她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什么是合适的机会?我们和江相派起冲突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旦发现有机可趁,她就不会再憋着,肯定会跳出来。那时候,就是我们对付她的时候了。不但是我们,还有故意隐藏起来的破军等人,虎视眈眈的苏玄水和朴小夜都可以算在内。”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看她一旦上钩了之后,怎么逃。”   苍云啸点点头道:“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对了龙大胆呢?我一上午没见到他了。”   “我请他帮了一个小忙,稍后你就会发现他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看着客厅被那群江相派术者折腾的一片狼藉,苦笑道:“这帮二愣子,都把我这里折腾成什么样了?怎么样,老苍有兴趣和我去江相派大闹一场么?”   苍云啸淡淡地道:“既然苏玄水在那里,这种场合又怎么能少得了我?”   范剑南点点头,一笑道:“龙歌怎么样?”   “在楼上,继续研究他那些古文。冯瑗和林钟秀都在,放心吧。”苍云啸道。范剑南想了想道:“也好,龙歌和冯瑗他们还在待在这里比较安全。毕竟外面人多眼杂,而要想强闯天机馆,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香港九龙旺角亚皆老街,豪华的办公大楼之上,朴小夜站在窗前,踌躇满志。她在苏玄水的暗中协助之下,终于控制了大部分江相派门徒。只要今天,她通过了传统的拜祭祖师仪式,就可以顺利接掌整个江相派。虽然有个小小的遗憾,就是没有能够得到阳符。但是谁又在乎?   只要是过了今天,她将取代原来伍陆留下的空缺,成为名副其实的江相派门主。想到这里朴小夜的嘴角又浮现出一丝笑容,她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苏玄水,淡淡地道:“那个老鬼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气急败坏了。据说纠集了一帮人,杀到天机馆去找范剑南拼命了。”苏玄水缓缓道。   朴小夜微微皱眉道:“我去找些人把他叫回来。”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你现在才让人过去,恐怕不是去叫人,而是让人去收尸吧?”   “什么意思?”朴小夜嫣然一笑道。   苏玄水摇摇头道:“你这一手自以为玩的很高明,却骗不了我。过了今天之后,你就是江相派之主了。赵赫那个老东西自然不肯买账,他不买账又能怎么样呢?除非他去夺回阳符。你这一连串的手段,逼得那个老家伙不得不找范剑南拼命。他要是能杀了范剑南固然是大好事,免除了一个心腹大患;万一是范剑南杀了赵赫这个老东西,那么等于是为你剪除了异己。你横竖是不吃亏的。有野心的女人啊,真是可怕。”   “哼,凭赵赫和他手下那几个货,就连王树炳都比不上,他居然想和范剑南斗。这不是自己作死么?”朴小夜耸耸肩道。   “关键是这老头认为江相派完了,他也不想活了。所以他可是抱着必死决心去找范剑南的。”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忍。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心软了?”   朴小夜走到苏玄水的身边,勾住他脖子低声笑语道:“想想你会得到什么,你的心就会变硬了。”   “是啊,不但他的心变硬了。你再这样销魂的媚笑,他身上其他地方也要变硬了。”范剑南站在办公室门口,笑吟吟地敲着门道:“我可以进来么?” 第790章 公然打脸   朴小夜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厉声喝道:“是你,范剑南!”   “是我。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欢迎?”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可惜,我倒是很喜欢你发嗲的声音。虽然腻了一点,但胜在温柔,好过现在这种凶巴巴的样子。苍云啸,你说对不对?”   苍云啸缓步走进办公室,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苏玄水。   “这里是江相派的地方,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朴小夜恼羞成怒地喝道。   “是江相派的地方就没错。”范剑南耸耸肩道:“我来这里自然是来找麻烦的,难不成还是来参观的么?”   苏玄水微微皱眉,抬眼看了看范剑南道:“找麻烦,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觉得我们是怕付出代价的人么?况且能不能让我们付出代价,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苍云啸冷冷地道。   “废话少说!范剑南,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没有功夫和你们扯淡。”朴小夜皱眉道:“你们最好也别在这里惹事。”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恐怕惹事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们江相派!”   “你什么意思?”朴小夜厉声道。   “一个小时之前,你们江相派的人砸了我的天机馆。”范剑南缓缓道:“我也没心思和你们手下的那些小喽啰烦神,就问了一句话,江相派现在谁做主!结果有人告诉我,朴小姐现在是江相派的门主了。你说出了这种事情,我不找你找谁?老子今天就是来讨个说法的!”   朴小夜眼珠一转,强笑道:“居然有这种事?你放心,我一定会仔细调查,明天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明天?我现在就要!”范剑南大模大样地一拍桌子喝道。   朴小夜有些焦躁不安地踱了几步,咬牙道:“好,你说是谁去你那里闹事的。你只要说出人,我就把人交给你,任凭你处置,怎么样?”她心里却是比较着急,因为再过一会儿,选定的时辰就到了。她要在江相派门人面前拜祖师,接掌整个江相门派。   虽然说这些传统规矩现在不比从前那样隆重了,只是一个仪式化的过程。但是江相派这样的民间术者流派,本身就比较老派守旧,对这些东西还是非常看重的。但却这个节骨眼上,范剑南跑来闹事。朴小夜的心里不免有些心虚。只想把这个麻烦赶紧打发走,免得节外生枝。   哪知道范剑南听了之后居然一笑,淡淡地道:“听说朴小姐今天就要正式接任江相派门主的职位了。本来我们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过来打扰,不过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的,也让江相派的门人看看你这位即将成为门主的能力。”   朴小夜咬着嘴唇道:“范剑南,我可给足你面子了,你别逼人太甚。”   “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的香堂已经摆上了,人也差不多到齐了。既然这,那就请吧。我们江湖事江湖了断!”范剑南淡淡一笑起身道。   “范……”朴小夜依然不甘心,想要阻拦范剑南。   苏玄水却微笑着开口道:“也好,小夜,你大可以借这个机会让他们看看,你在江相派有多得人心。”   范剑南和苍云啸两人冷笑一声,转身走到了这层写字楼的会议室。这间原本现代感十足的会议室,已经被江相派门徒布置成了标准的帮会香堂。上供祖师牌位,两侧座位按照严格的等级规矩排列。   “门主到。”门口的一个江相派门徒大声吆喝道。这一切都是按照老辈传下的江湖帮会规矩,现在范剑南看来虽然不免有些滑稽可笑,但是在他们看来这是很严肃的一件事。   “慢!”赵赫带着一群人起身喝道:“她还没有正式接任门主职位,有什么资格报门。再说了,她身后的那个男人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从大门进?”   “赵老爷子,你那套规矩早就陈腐不堪。也只有你还死抱着不放。我们这些人都一致拥护朴小姐,她早就是众望所归的门主了。”一个江相派术者明显是朴小夜这一边的,这会议室里的人从座位上就已经能够看出来,泾渭分明。一帮是拥护赵赫的人,另一帮却是拥护朴小夜的人。   赵赫眼睛一瞪,大声喝道:“陈权!我在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尤其是在祖师牌位面前,简直目无尊长。即便是你师傅也不敢这么放肆!下次见到他我倒要好好问问,他是怎么教徒弟的!他若是不会教,我到不介意帮他管教一下徒弟。免得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赵赫的辈分颇高,脾气又大,他的一嗓子暴喝,倒是把那个陈权给镇住了。那个叫陈权的江相派术者一脸讪笑道:“赵老爷子,您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只是说,时代不同了,您这老规矩该改的地方,还是要改的。”   “放屁!陈权,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暗中手里苏玄水多少好处。这么卖力给他当狗使唤吗?我看你根本是猪狗不如!”赵赫手下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有人叫骂了起来。   “够了,你们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赵赫手中的拐杖“啪”地一声,猛然拄在了地上,强压着火气道。   朴小夜倒是神色从容,走到了香案之前,从容地拿起了一炷香。正想在一旁的蜡烛上点燃,范剑南在远处突然打了一个响指。朴小夜手中的线香突然碎成了十几节。   “范剑南!你究竟什么意思!”朴小夜咬牙喝道!   “你既然要接掌江相派,那么就先把我这事给打发了。”范剑南缓缓道:“你们江相派公然跑到我的天机馆捣乱,你今天不给个说法,老子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想怎么样?”苏玄水缓缓地道。   “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你给我在旁边看着。”苍云啸冷冷地道:“除非你是江相派门徒。否则,这事你就没有资格管!”   范剑南大笑道:“你们江相派既然敢去我家里捣乱了。我自然也能到这里,拆了你们台,砸了你们江相派的香堂!直说了吧,我就是来打脸的。”   他这话一说,整个会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已经不是个人恩怨了,拆台砸香堂,这已经是在公然打整个江相派的脸了。 第791章 以符论战   “范剑南!你说什么!?你他妈敢再说一句试试!”江相派的一群门徒立刻勃然变色。   “今天是我们江相派选定门主的日子,无关的人赶紧滚蛋!”“真是欺我们江相派无人了么?”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们江相派有人,而且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不过她要想成为江相派的门主,就先得把我这个来找江相派的麻烦的解决了。否则又怎么能有什么脸面当这个门主。朴小夜,你说是不是?”   苏玄水虽然没有说话,却向朴小夜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范剑南今天是来者不善,根本就是来挑事捣乱的。朴小夜冷冷一笑道:“好啊,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江湖事江湖了断。范剑南你想怎么解决,直接说!”   “好!本来我也不想欺负你一个女人。不过今天你既然想当这个门主,就得拿出点真本事来。免得让人笑话!”范剑南冷笑道:“既然你们的人到我天机馆闹事,而你我又都是管事的。那么这事就是你们江相派和我卜术流派之间的事情了。我们就来比划比划,看看是你的相术高明,还是我的卦术高明。”   “怎么比?”朴小夜咬牙道。这个女人非常精明,她现在知道自己等于是被范剑南逼到了悬崖上,根本就没有退路。台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她即便是想示弱也不行。因为她示弱,就代表了整个江相派示弱。如果她这个江相派未来的门主,还没正式上台就被人强压了一头。那么以后别说当门主,就连说句硬话都会显得底气不足。   在江相派的术者之中,朴小夜本来就显得资历不足。即便是现在附和着她的那群人,也大都是被苏玄水收买的。江相派门徒内心里对这个女人也并不怎么看得起,在他们看来,这不过就是个有姿色没本事的女人罢了。要不是苏玄水在背后支持,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事实也确实如此。朴小夜自己也明白,一旦她无法成为江相派门主的时候,苏玄水会立刻重新找其他人。因为苏玄水要的只不过是一个能够帮他控制江相派的傀儡。只要能听他的话,谁当这个门主苏玄水都没有意见。   所以现在朴小夜要想接掌江相派,就必须表现得更为强硬,即使是硬着头皮,也要和范剑南死磕到底。不过对于范剑南,朴小夜也明白自己没有什么机会能够赢他。这让朴小夜感到进退两难,不过她看了一下会议室里诸多江相派术者之后,最终还是咬牙道:“好!我应下了!你说怎么比划吧。”   “爽快,今天是你们江相派的大日子。我也不想弄得太难看,我们就来打个赌。我和你比一场,要是谁输了的,立刻代表自己一方磕头认错。我输了,我以卜术宗师的身份给你磕头;你要是输了,就以你江相派门主的身份给我下跪。怎么样?”范剑南笑吟吟地道。   朴小夜早就知道范剑南不好惹,但是也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恶毒的手段。自己要是输了,当着这么多人给他下跪磕头认错,那么这个江相派门主还怎么当?当众做了这么丢脸的事情,朴小夜就算是脸皮再厚,也当不了这个门主了。   她咬着牙在范剑南身边压低声音道:“你成心找我茬是吧?”   “也不能这么说。是谁指使赵赫他们去我那里闹事的,你应该最清楚。但凡惹毛我的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范剑南一笑,随即高声道。“怎么样,敢不敢应战?你们江相派不是自称江湖宰相么,连这点胆子都没有么?就这还想当门主?”话中的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我……”朴小夜正要答应,却被苏玄水开口打断了。   苏玄水笑了笑道:“我看可以。不过既然是比试,就不能没有裁判,或者公证人。恰好,刚才你们也说了,我是一个局外人。那么作为一个纯粹的局外人,我显然是最适合裁判这个角色的。”   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动,“苏玄水终于沉不住气,准备亲自插手了。”不过范剑南并不真正在意输赢,他今天的真实目的,只是想要把事情搞大,好借机会引出东密术者。所以他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我没有什么意见。”   范剑南没有意见,朴小夜自然更没有意见。她知道不是范剑南的对手,正巴不得苏玄水能够暗中助她一臂之力。   范剑南一边微笑着,却一边低声对身旁的苍云啸道:“注意周围的情况,俾弥呼可能随时出现。我的背后就交给你了。”   苍云啸点点头道:“放心。”   苏玄水走到众人之前,朗声道:“众所周知,这位范先生是卦术大师,而江相派则是以相术见长。所以范先生和朴小姐之间的比试,如果采用卦术或者相术,那么都是一种不公平。要想做到真正的公正客观,最好选一种相对陌生的方式。我看就用符术如何?”   “符术?难道要比符术?”一众江相派术者们无不窃窃私语。   “不错,符箓之术也是道家正宗,玄门奇术之一。既然范大师这么有信心,那么就不妨和朴小姐一切用符术决胜负。这样对大家都比较公平。”苏玄水轻轻一笑道。   范剑南心中暗骂:公平个屁!   江相派虽然号称以相术见长,但其实他们的术法却是源于山术流派。而山术流派对于符箓丹道以及气功引导和武术都有很深的研究。朴小夜的符术也相当不俗。可范剑南就惨了,对符箓方面一窍不通。就连他的卦术也是从小由他爷爷传下来的,所以并没有对术法原理进行过系统的学习。范剑南一方面是靠家传遁甲卦术的神奇,另一方面却是靠他自己对于术法悟性超群,才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虽说玄门五术相互之间关系密切,甚至可以说同源同理,但是符箓这东西属于比较偏门的一类。尤其现代社会,碰上个懂得相命算卦的倒很正常。但是想碰上一个真正会画符的,却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因为符箓这东西是山术者使用的,而山术者大都注重个人清修,很少能和外界接触。而符箓又被赋予了太多传奇和神秘的色彩,所以导致真正懂得符术的人极少。   苏玄水这一手,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刁难。连苍云啸也忍不住皱眉。   范剑南却答应得无比爽快,“好,我们就比符术。”   他答应得这么干脆,就连刚才亲自提议的苏玄水也感到意外。他皱眉看了看范剑南道:“范先生同意了?我要说明一点,这次比试只能用符纸和朱砂笔,一切术法都必须依附符纸施展。你真的清楚这个意思了?”   “不就是画符么?”范剑南不屑地道:“实话告诉你们。我小时候得过幼儿绘画比赛大奖,长大了之后又是正经的美术学院毕业。国画、油画都画得了,还画不了这几张符纸?少罗嗦,赶紧开始。我要和她一决雌雄!”   苍云啸在旁边忍不住直摇头,他实在是想不出,小时候画画得过奖这件事和画符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按照范剑南的逻辑,难道那些之名画家都是画符的高手?不过他早就习惯了范剑南的神逻辑,也知道这个家伙肯定有自己的鬼主意。所以苍云啸倒是没有过分在意,反而警惕地注意着周围,防止俾弥呼的突然出现。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这就好。既然如此,两位就请坐,稍候片刻。”说完转身让人准备符纸和朱砂笔。   不多时,一叠黄纸和一支笔,一叠用鸡血化开的朱砂料,被放在精致的托盘之中,送到了范剑南和朴小夜的面前。   苏玄水看着范剑南道:“我再重申一遍,这是符术比试,一切术法的施展都必须基于你们手中的符纸,而且这是范剑南和朴小夜两人之间的事情,任何人不得插手。如果明白了就开始制符吧。”   范剑南冷笑道:“真是啰嗦,老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他随手抓起毛笔,挑衅般地看着对面的朴小夜。   朴小夜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忍不住一阵狂喜,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苏玄水非常清楚范剑南的底细,所以才会提议他们用符术决胜负。看范剑南的样子,他根本就不懂得制符,这一次范剑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所以她很优雅地笑了笑道:“既然这样,我就却之不恭,先动手了。”说完她抬手拿起毛笔专注地在符纸上开始绘制符文。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朴小夜一动手制符,苍云啸就暗道了一声:不好!   在他看来,这个女人运笔制符的时候,身上的术力波动显得极有规律。运笔合理,行止有据。即便不是一个制作符箓的一流高手,也是一个相当有水平的符师。苍云啸忍不住皱眉,范剑南居然答应和她比符术,这次真的是自己作死了。   偏偏范剑南这货根本就不知死活,似乎还一脸的优越感,似乎拥有一张二流大学的美术文凭,就是他最大的依仗。苍云啸很想问问他,知道不知道什么是符箓?但是想了想,他还是叹了一口气转过了头,反正范剑南肯定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他这么做,也许有他的道理。 第792章 三观尽毁的神符   苏玄水缓缓地道:“以半个小时为限制作符箓,半个小时之后就比谁的符箓更厉害了。一切都在大家的眼前完成,可谓是公平公正。我想这样的话,无论谁输谁赢都应该不会有异议了。”他转头看向范剑南道:“范先生,你难道还不想开始么?”   范剑南手里捏着一支毛笔,正在一筹莫展,嘴上却硬气得很,“几道符花得了什么功夫?小事而已。我几分钟就能搞定。”他这话一说,下面的那些江相派术者大都面露嘲讽之色。因为江相派是从山术分离出来的术法流派,这些人大都懂得一些符箓的原理。   要制成一张真正具有术法效用的符,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光符纸的材质尺寸,所使用的朱砂,甚至所用的笔都有严格的要求。这些还只是材料方面的讲究,真正纸符还必须懂得符文的书写,以及将自身术力灌输进这方寸之间的特殊手法。绝不是范剑南所谓几分钟就能搞定的那么简单。   一个不谙此道的外人,就算是能把符文的图形模仿得一模一样,也不可能使一张符真正拥有特殊的术法效果。当然,如果要是一般的江湖骗子,朱笔一挥,一分钟之内确实能写几张符。不过那种东西本身不具有任何的效用,就和写着乱七八糟字符的废纸差不多。   范剑南说得这么轻松,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根本就不懂符箓,要么他只是在吹牛。不过,吹牛都能吹得这么离谱的,基本也就是不懂符箓的外行了。而且范剑南拿着毛笔的姿势也看得出来,这即便不是一个刚刚接触符箓的初哥,也是一个一知半解的货色。   偏偏范剑南这位初哥还自我感觉良好。他手持毛笔,像模像样地装了半天,做足了高手风范之后,才抬头道:“能不能给我拿支铅笔过来,这毛笔我有点用不惯。”   这话一说,下面甚至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苍云啸忍不住转过了头,他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还铅笔,你以为这真是在画画呢?   苏玄水也被范剑南逗得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有些迟疑道:“铅笔?”   “嗯,最好要考试用的那种,型号为2B的铅笔。”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苍云啸好不容易才忍住想扇他的冲动,只是抬眼望着远处,心中暗骂:还2B铅笔,我看你就是个二货。   符箓的制作使用的朱砂是关键,不但是用上等朱砂,而且大都是用鸡血调制,这样才能使所书写的符文和制符者产生感应,使得书写者的术力灌注于符文之中。用铅笔画符,简直是个笑话!   不过既然他提了这个要求,苏玄水也得尽力想法满足他。要不然范剑南肯定要借机耍赖,说没有铅笔没法制符,闹半天还要怪他们故意刁难。苏玄水可不想让他找到这样推脱的借口。好在这是在江相派名下公司的高档写字楼之内,文具还是不缺的。很快就有人给范剑南找来了一支铅笔,就连笔尖都是用电动笔刀削过的。   苏玄水微笑地看着范剑南,心道:我看你这回还有什么花样?   范剑南接过这支铅笔之后居然没有要求了,趴在桌子上似乎真的是在努力制符。   另一边的朴小夜坐得笔挺,全神贯注,甚至额头有汗水渗出。她手中那支朱砂笔的一笔一划之间,术力呈现出一种舒缓而有节奏的波动,这才是标准的制作符箓状态。反观范剑南,毫无形象地趴在桌上,手中那支铅笔倒是很忙碌,刷刷地涂抹着。他的身上倒是也有不小的术力波动,不过似乎毫无规律,乱得一塌糊涂。   这哪里像是在制符?要是这样杂乱的术力被强行灌入符纸,这张符纸当场就能化为纸灰。因为制符本身就是个技术活,纸张的本身也很难承受这样的杂乱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苏玄水有些皱眉,他知道范剑南这个人狡猾多智,经常不按套路出牌,不知道他这一次又在耍什么鬼花样?所以他很自然地走了过去,想要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哪知道他刚走近几步,范剑南立刻贼忒兮兮地用手掩住符纸,一脸警惕地望着他。那表情,就像是一个坚决不让同桌看到自己答案的小学生。   苏玄水无奈地耸耸肩,走开了。他也知道,用铅笔是根本没有办法制符的,暗道:你范剑南再怎么耍宝,也不可能做出真正具有术法效用的符,所以这一次你是输定了。   范剑南这么不知死活,苍云啸倒是有点帮他着急。他是山术宗师,和苏玄水一样是制作符箓的顶尖高手。他早就看出那个朴小夜的制符水平相当不俗,范剑南要是再这么玩下去,搞不好真的要吃亏。   所以苏玄水走开之后,他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忍不住走到范剑南身边想看看他画的符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结果一看之后,他顿时有了一种瞬间石化的感觉。范剑南制作的这几张符绝对可以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身为制符高手的苍云啸也有一种心生仰望的感觉。   范剑南这一会儿工夫倒是画了好几张符。让人蛋疼无比的是,苍云啸发现,那几张符纸上分别画着小鸡、史努比、还有奥特曼等一众卡通人物。最过份的是居然还有一张少儿不宜的女性身体素描,搔姿弄首,看那面貌身形和对面坐着的朴小夜如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苍云啸服了,这货真的没吹牛。他真是美术学院毕业的,而且这份素描充分反应出了光影的效果,几处高光的处理也相当到位。可苍云啸还是想揪住他耳朵告诉他,这是在制作符箓,一种古老的秘法传承,而不是画光屁股女人的古典艺术。   苍云啸长叹一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正想转身离去的时候,他突然神色一动,仔细盯着范剑南画的那奥特曼卡通符箓。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瞪大了眼,这上面居然真的有淡淡的术力波动。这……这坑爹的奥特曼卡通画,竟然真的是符?再看看其他的,竟然都是隐隐含有术力波动,包括那张少儿不宜符……   作为一个符箓大师,苍云啸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感觉到自己不但三观尽毁,而符箓妙术这样的神圣的概念,在这一瞬间完全崩塌了。 第793章 南明离火VS卡通小狗   苍云啸瞠目结舌,范剑南却压低声音道:“注意点周围。我们和赵赫在天机馆的冲突应该已经引起了俾弥呼的注意,但是她肯定不会硬闯天机馆。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外面伏击我们。尤其是这里,到处是江相派术者,所以她很可能就在附近准备浑水摸鱼。”   苍云啸心中一凛,他知道范剑南说的一点没错。   他们现在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江相派术者,还有在旁边一脸假笑的苏玄水,而更大的危险却是尚未露面的东密摩利天本道。精明如俾弥呼,是绝不肯错过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的。   江相派的师门香堂之前,朴小夜正在竭力制作符箓,她的额头已经见了汗。用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制作符箓,即使对她这样的拥有一定制符经验的人来说,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她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范剑南,却发现这个人依旧嘻嘻哈哈,拿着那支铅笔在符纸上乱涂乱画。   该死!他怎么会这么轻松,莫非他是在跟我玩心理战?不行!决不能上他的当,不能分心,决不能分心。朴小夜有些紧张地自我告诫着。她已经制作成功了三张符,手中的第四张也接近完成。这已经是她的极致了。因为距离半个小时的时限也只有几分钟了。这道符箓完成之后,她也没有时间再赶制第五张符了。   半个小时的时限终于到了。苏玄水缓缓地起身道:“停!两位,制符的时间已到。”   朴小夜如释重负地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笔,微笑着看向了范剑南。范剑南也停下了笔,吊儿郎当地咬着铅笔头,一脸挑衅地看着朴小夜。   “我们来看看。从符的数量来看,朴小姐是四张,范先生完成了五张,在数量上居然还略有领先。”苏玄水皱眉看着两人面前的纸符,干咳了一声道:“接下来就要看符的效用如何了。不过我事先声明一点,接来下两位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只能依靠符箓进行。如果脱离符箓之外使用术力的话,就只能算输了。毕竟我们这是在比符术,并不是在比其他的术法。两位清楚了么?”   朴小夜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线,“好!我就开始了。”她转向范剑南道:“我的第一张符,天心宗的离火符。”她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拈起一张纸符,微微一晃,纸符便自动燃起。苏玄水的眉头微微一动,只是在燃烧的瞬间,他就感觉出这张符的制作水平相当不错。   因为道教的符箓一般都是在黄纸上用相对应的材料来刻画,比如用朱砂、赤硝、都是阳性之物。点燃后就能产生阳力磁场。这也是为什么符箓必须用朱砂书写的主要原因。当然,这与符箓上画的图形是直接关系的,不一样的布局,产生的磁场不同来达到各自的效果。   朴小夜的这道符引燃之后,立刻就能感到明显的东南离火位的气息瞬间暴涨了数倍,炙热术力飞速向范剑南周围聚拢。南明离火,聚而成符!朴小夜水平有限,而且制作仓促,这种程度的火符虽然并不能产生明火,把范剑南给烧起来。但是依靠强烈的离火之气,把他弄得焦头烂额,满脸水泡还是可以的。   以范剑南的实力,本来这种仓促赶制出来的符箓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威胁。但苏玄水却暗中给他使了个绊子,一上来就宣称,除非使用符箓,使用一切其他的术法都算输,这就意味着他不能依靠本身的术法来解决这个问题,而要靠手中的那几张符箓。   范剑南感觉道周围越来越热,就像是在火炉边一样。他自己明白,这样下去,非坏事不可。所以他也抓起一张符,喝道:“我也有符……”   所有人都瞪着范剑南手中的那张铅笔画成的诡异符箓,黄色的符纸上赫然画着一个小狗史努比的漫画像。所有人都傻了眼,这难道是符箓?江相派的术者们想笑又不敢笑,要说范剑南这是乱七八糟的涂鸦,也不尽然,这黄色的符纸似乎还真有隐隐约约的术力波动。只不过这纸符上的铅笔图形……小狗史努比,这简直是太搞怪了。   苏玄水皱眉道:“恕我问一句,范先生这是什么?”   “当然是符箓。”范剑南傲然道:“朴小夜既然想用南明离火符烧我,我只好用这张符对应了。”   “这叫什么符?”   “这叫……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范剑南一脸得意。   “总要有个名字吧?”   范剑南想了半天确实没想起这符该叫什么,不过他灵机一动道:“就叫看家护院符。她用南明离火符,集离火精气围攻我现在的位置。我有小狗看家,镇宅不动!”   旁边的苍云啸一阵苦笑,心道:真亏他想得出来,原来画着卡通小狗的就叫看家护院镇宅符。真是不知道他其余那几张叫什么东西。   苍云啸正在想着,范剑南居然推了他一把,低声道:“有没有打火机?”   “打火机?”苍云啸愕然道。   范剑南有些郁闷地晃晃手里的纸符道:“那个妞的南明离火符,把离火精气全部吸附了过去。我点不着火了,快点,借个火。”   苍云啸想了想不由失笑了。范剑南的符术水平实在是烂得一塌糊涂,朴小夜的一张符吸附了周围的离火之气,用作攻击他的手段,结果在他的那个位置就算是想点火也困难了。苍云啸无奈之下拿出打火机,帮他点着了那张画着卡通小狗的符箓。   说来也怪,范剑南的那张符一经点燃,居然爆发出了更为强大的术力波动。不但围绕在他周围的离火之气瞬间恢复平衡,甚至在他周围七尺的距离之内,所有术力像是完全不受外界干扰一般。别说驱动这些术力,就连一点点波动的痕迹都没有。这张绘制着卡通小狗的纸符,竟然有着类似道教五气归元符一样的效果。真是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江相派的术者,包括朴小夜在内都是一阵发呆,愣愣地看着那张燃烧的符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现场最受震撼的却是苍云啸和苏玄水两人。他们都是山术出身,对于符箓的研究远胜在场所有人。但即便是他们一时间也想不出这张怪异的符箓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效果。这道符上完全没有半个符文,甚至产生效用都需要打火机点燃。但是,却实实在在是一张有效的符箓。   更加夸张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张用铅笔画出来的符。从本质上完全颠覆了所有正常的符箓原则。苏玄水皱眉想了想,突然心中一动,似乎有些明白了这铅笔符箓产生效用的原理。不得不说,范剑南虽然是个符术外行,但却是个异想天开的术法怪才。   他虽然没用朱砂笔画符,用的却是铅笔。而铅笔的主要成分是石墨,石墨是一种矿物,五行属土。他一定是在绘制这张怪符的时候,在符上加入了类似卦术之中五行生克的原理。符纸的材料性质是木,铅笔的绘制却是在其中加入了土,最后用火点燃,在庚金位燃尽。恰成了一个五行生克术阵,以金生水。瞬间就把周围失衡的术力恢复到了一个平衡状态。   这其实就是一个从平衡到不平衡,再到恢复平衡的过程。   先是朴小夜的南明离火符,调用附近大量离火精气,对范剑南形成围攻之势。周围的术力从原始的平衡点开始进入了不平衡的状态。而范剑南的这张符却来了一个五行归元,把本来已经不平衡的磁场效应,通过五行相生的原理,再度恢复到了平衡状态。这样一来,等于是把围住他的所有离火之气消弭于无形了。   这看似简单滑稽的一只小狗史努比符箓,所蕴含的却是中国千年相传的阴阳五行至理。   而且范剑南这一次做得极为漂亮,如非有高深的符箓水平,一般术者完全看不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人们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总是心怀猜疑和紧张。朴小夜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明明是一张画着卡通小狗的纸片,甚至不能称作是符。但却硬是把名声显赫的天心派符箓南明离火符给破了。这怎么能不让她感到紧张和恐惧?而且范剑南的手中还有其他的几张符箓,就总数上来说,他还比朴小夜多出一张符。也就是说两个人的比拼到最后,当朴小夜两手空空的时候,范剑南还有一张关键的符。   朴小夜的手心都开始出汗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有任何失误,如果自己输了,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了。近在咫尺的门主之位,将永远也不属于她了。因为所有的江相派术者都在下面看着。他们或许可以接受一个女人成为门主,甚至可以接受一个资历不够的女人成为门主。但是他们不会接受一个在师门香堂前,公然输给外人的人作为门主。   朴小夜看着对面的范剑南,紧紧地捏着手中剩下的三张符纸。 第794章 引起公愤的人   接下来的几道符,丝毫没有任何意外。朴小夜的每一张符,都被范剑南以这种匪夷所思的符箓所破解。   当朴小夜看着自己最后一道符,陪着范剑南的那枚画着奥特曼的符纸一起燃尽。却没有带起任何术力波澜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完了,那张燃烧殆尽的纸符,简直是在燃烧着她的内心,有一种火烧火燎的疼痛。   范剑南微笑着挥了挥手中最后的一张符,邪恶地笑着道:“我貌似领先了一点。”   “未必。你那几张怪异的符箓充其量只能起到平和术力,说穿了也就是被动防御,没有任何进攻的能力。如果最后一张符依然如此的话,我们最多只能算是平局。”朴小夜咬牙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很可惜,我这最后一张符恰恰是一张进攻性很强的符。”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最后一张符,说是符,那简直就是一幅画,而且一张画得非常逼真的人像素描。画中的主角谁都看得出来正是朴小夜,体态优美曲线柔和,但却身无寸缕。   香堂之下,反对朴小夜的那帮江相派术者看了之后,都是一阵窃笑,不怀好意地向朴小夜投去暧昧的目光。而支持她的那群术者却大声喝骂了起来。   “范剑南,你!你这个无赖!”朴小夜愤怒地喝道,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范剑南。   “哦,抱歉,我忘记打上马赛克了。”范剑南看了看手中的那幅人体艺术,搔搔头道:“不过反正是要烧掉的,你也别太在意。”   “不用烧了!你把那张符给我,朴小夜输了。”苏玄水突然插口道,这么多人之中唯有他能够从那淡淡的术力波动之中,察觉这张符的真正效用。   “不!我不能认输!”朴小夜愤怒地道。   “听我的,认输吧。对你没有好处!”苏玄水冷冷地道。   朴小夜咬着牙,低声道:“你让我认输是什么意思,我们计划好的一切就这样完了?还是说你找到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苏玄水温柔地一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说句实话,你并不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的野心太大。即便你成功掌握了江相派也不会甘心为我所用。现在的合作只是权宜之计,这一点我们都明白。”   朴小夜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苏玄水继续低声道:“本来我也想先把你扶上位再说,现在看来,你上不去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有风度一点,索性承认失败退出这场竞争?”他嘴角的笑意依然温柔,但语言却冷得令朴小夜心颤。   “我不能认输,为了今天,我早就赌上了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命!”朴小夜状若疯狂地喝道。   苏玄水冷冷地一笑,“既然你不听劝,那就用事实说话吧。”他缓缓一挥手,范剑南的那张符就在他手中燃烧了起来。   几乎在刹那间,朴小夜就尖叫了起来,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的手掌就像是被烈火烧炙一般起了水泡。苏玄水立刻挥手灭了那张符,然后递给朴小夜,那张符上的肖像依然完好,只有手部的位置被烧焦了少许。不难想象,如果这道符真的完全燃起,朴小夜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朴小夜惊恐地摇头道:“不!我不认输!这不是符术!他用的不是符术!甚至没有一个符文在上面,我不服!”   “这当然是符术。”苍云啸冷冷地道:“符由心生。人有万念,就可以有万符万咒。有心无符,符随心生,不书符符亦入心祛病,有符无心,符随心灭,书符而符无祛病法力;无论有字无字,有形无形,也不论国界、文字、方言土语,都有感通之力。关键是制符者有和符箓心意感通之功。”   “他说得过于深奥了。”范剑南耸耸肩道:“其实他的意思是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也不管是什么符,能有用的就是好符。”   “一派胡言!”朴小夜愤怒地道:“你这分明就是歪门邪道!”她立刻转过身道:“江相派的诸位,你们都看见了么?范剑南竟然如此逼迫我这样一个弱女子!你们看在眼里,难道就没有一点反应么,你们还是不是江相派的人?!好,就算你们认为我不够资格当这个门主,但这也是我们江相派内部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这个人在这里指手画脚了?”   这个女人很聪明,一看自己就要输了,而苏玄水也不愿意再过于明显地支持她了。立刻转向了江相派的一众术者,她明白现在这个时候,她必须利用同门的关系,和这些男人对女性本能地同情来做文章。所以她在话语之中一再强调自己是江相派的人,而且自己是个女人。哪怕在半个小时之前,她还是趾高气扬准备接任门主职位的女强人。   不过她这一招还确实管用。一来范剑南自从击败了伍陆以来,江相派的术者就一直很不爽。哪怕他们自己都把伍陆称为左道,不屑和伍陆为伍。但伍陆毕竟在名义上还是江相派之主。门主被打了,说起来谁都会感到没有面子。再加上范剑南还夺走了阳符,这使得江相派术者对他更为仇视。现在倒好,他又公然欺负上门了。   早有几个江相派术者感到愤懑不已了,这时再被朴小夜一挑唆,顿时就炸了锅!   “范剑南!你三番两次挑事,真的当我们江相派没有人了么?”   “范剑南,伍陆那个败类的事情也就算了。但上次王老的事我们还没有跟你算账,你今天又跑来大闹香堂!我让你今天就走不回去!”   “什么算了!伍陆是江相派的叛逆不假!但这么多年,他并没有另起炉灶。所以算起来还是江相派最后的门主!即便要清理门户,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轮得到他们五术人出头吗?”   一群江相派术者纷纷瞪着范剑南怒骂,群情激奋。如果他们的眼神能够杀人,范剑南觉得自己应该死了无数次。不过他还是风轻云淡地道:“我并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想说,这个女人不适合成为江相派门主。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稍等片刻,各位就会明白了。”   但是,他这句话无疑激起了更大的公愤。江相派术者们已经纷纷涌上前来,把他和苍云啸围在中间了。范剑南摸了摸鼻子,他感到自己确实是那种很容易引起公愤的人。所以他对苍云啸苦笑着自嘲道:“可能是我长得太帅的缘故。” 第795章 江相风云   看到江相派的一众术者们群情激奋,苏玄水微微一笑道:“范剑南,看来你确实引起公愤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朴小夜是否有这个资格当门主,确实轮不到你说话。说到底这也是江相派内部的事情,你我都只是局外人。”   “说得对,江相派的事情,我确实没有资格过问。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却可以。”范剑南缓缓地道。   “谁?我们江相派内部的事情,轮到谁来说话?”香堂之下的江相派术者大声喝道。   “我大概能说得上话。”一个声音在会议室的门口响起。吴半仙缓缓走了进来。   赵赫看到吴半仙,脸色顿时大变。“是你……真的是你么?”   “你又是什么东西?”一个江相派术者指着吴半仙大声喝骂道。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在那个江相派术者脸上响起,赵赫还觉得不够,抡圆了又是一巴掌扇了上去。   那个江相派术者捂着脸,呆呆地看着赵赫,嚅嗫道:“赵师叔,你这是……”   赵赫看着他厉声喝道:“师门香堂上,竟敢如此无礼!你知道他是谁?”   “他……”那个江相派术者不敢再说话了,只是狐疑地看着门口进来的这个老人。在场的江相派术者都是一脸惊诧,唯有几个辈分较高的老者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看着门口站着的吴半仙,都有些发呆。   “赵赫,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火爆脾气。”吴半仙摇头苦笑道:“几十年没有回来了,难免物是人非。几个晚辈不认识我,又有什么关系,犯得着这么大的火气么?”   “你终于还是回来了。”赵赫沉默了很久,才艰难地道:“门主。”   “门主?”江相派术者们全都安静了下来,愣愣地看着赵赫和门口站着的吴半仙。   “他是门主?”“怎么可能?我从没见过这个人。”   赵赫转身道:“他是门主,江相派第五代门主吴半贤,也是伍陆的师傅。虽然伍陆杀师夺符,自称江相派门主。但是我们真正的江相派门人从来没有承认过他,吴老门主也从未宣称退出江相派。所以即便是阔别二十多年,他依然是江相派门主。”   他这话一说完,下面一阵哗然。   拥护朴小夜的那群术者立刻有人不满了起来,“他是门主?你有什么证明?”“赵赫,我们都知道你对门主的位置早就存了觊觎之心。现在你找个无关紧要的老头过来,就可以冒充了么?反正我们谁都没有见过他。”   “我见过,我可以证明。”赵赫冷冷地道。   “我也见过,尽管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吴师兄。”人群中的另一位老者叹息道。   “还有我。”“还有我。”江相派术者之中几个辈分较高的老者都站了出来。这些老者都是江相派的高层,这会议室里聚集的大部分是他们的徒子徒孙们。看到这个几个老人开口,所有人都自觉地闭上了嘴。   苍云啸在范剑南的身边低声道:“原来你早就安排了后手,把老吴接了过来。”   “老吴也犹豫了很久。不过他最终还是来了。江相派的事情,还是要他自己拿主意。”范剑南缓缓地道。   “不过,他毕竟离开江相派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镇住场面。”苍云啸低声道:“虽然有几个老货在支持他,但是苏玄水和朴小夜也都没有白下功夫,最终的结果还很难预料。”   范剑南看了看吴半仙,转过头对范剑南道:“先看着吧,后面还有惊喜。”   “赵师叔,即便这位就是以前的吴老门主,但是他脱离江相派数十年,等于早就放弃了江相派门主的位置。这么多年,江相派风风雨雨,他都没有过问什么。如果不是门内的几位前辈支撑着,江相派早就散了。不客气的说,就算是称他为江相派的叛徒也不过分。这个人如今还有为什么资格称为江相派门主?”一个中年术者厉声喝道。他是支持朴小夜的那一派人,对于赵赫和吴半仙自然不会客气。   赵赫勃然大怒,正要发作,却听吴半仙一声叹息道:“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这次来并不是要和谁争这个门主的位置。如果真的要争,我当年也不会远走他乡了。我今天来只不过是要尽我的责任罢了。在这祖师香堂上,我以前任门主的身份,想提另一个人成为继任者。我虽然放弃了门主的身份和责任,但是提这样一个建议应该还是可以的。”   “谁?”赵赫微微一惊道。   “赵赫!”吴半仙看着他淡淡地道:“我想提的门主人选就是你!”   朴小夜立刻反对道:“各位不要相信,这是一个阴谋。这个所谓的前任门主,只不过是赵赫刻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名正言顺地当上江相派门主。”   赵赫猛然转身喝道:“朴小夜,你给我住口!别仗着有人为你撑腰,你就肆无忌惮了。你别忘了,这还是在江相派的香堂!以你的辈分又有什么说话的资格?”   朴小夜脸色不由一滞,她当门主最大的短板就是辈分低,而且人脉不足。虽然苏玄水帮她到处活动,在江相派拉拢了一批人支持她。不过,她也明白这些人并不是真的支持她,而是随时都有可能变卦的。毕竟这种利益交换的支持,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忠诚与否。能被苏玄水收买的人,大都也是些见风使舵的角色。   苏玄水也不想自己花了不少劲扶植起来的朴小夜就此完了。他微笑着站起来道:“吴老先生刚才也说了,他所提的只是一个建议而已。他已经不是江相派门主了,自然也不可能对诸位发号施令。至于这个门主到底是谁,各位还是要慎重考虑。我并不是小看吴老先生,但是作为一个离开江相派几十年的人,我并不认为他的话还有多少的影响力。”   “他的影响力不够,那么加上我的呢?”王树炳在一位年轻术者的搀扶之下,缓步走入了会议室。   “王老,王老来了。”会场之中一阵骚动。“他怎么来了,他不是一直在住院么?据说还一直昏迷不醒。”   “不错,我一直在医院昏迷,如果不是这位龙医生,我可能还会继续昏迷几天,直到门主之位被某人所把持。”王树炳冷冷地道。龙大胆一脸笑意地拱手道:“不客气,不客气。”   “几十年前,我和门主吴半贤两个人,号称江相双杰。直到吴半贤被他的弟子伍陆所害,下落不明。我王树炳和赵赫老弟两个人,支撑起了整个江相派。这才保存下了江相一脉的传承。我想,我应该有这个资格说话吧?”王树炳淡淡地道。   “这……王老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自然是说得上话。”那个中年术者一见到王树炳,态度就立刻软了下来。他手下那些支持拥护朴小夜的术者们也都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好,既然说得上话,我就想说说。为什么我会在医院住院那么久?”王树炳冷笑道:“龙医生,你告诉他们听听。”   “王老先生前段时间身体不适住院,我查看了病历和相关的住院记录。发现并没有太大的问题,经过检查我也发现王老先生各项生理指标都属于正常范畴,唯一不可解释的是,他长期处于昏迷状态。不过我还是找出了原因。”龙大胆微微一笑道:“很简单,有人一直在给他使用某种药物,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处于昏迷之中。所以从昨天开始我就禁止他注射一切的药物,到今天早晨他完全清醒了。”   “有人给王老下药?是谁!”赵赫怒道。   “自然是一些不太希望王老醒过来,又怕王老死了之后江相派局面失控的人。”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个问题我用膝盖都想得出来,你们只要想想,王老一旦醒不过来,谁会当上江相派门主。这个问题不是明摆着么?”   “范剑南!你不要血口喷人!”朴小夜脸色煞白,厉声喝道。但是她的声音却因为紧张而有了轻微的一丝颤抖。   王树炳盯着朴小夜道:“血口喷人?我似乎应该告诉你,每天给我定时注射镇静剂的那个医生什么都说了。受了谁的指使,收了多少好处,等等问题交待的一清二楚。而且我们还有他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看起啦这位医生似乎和朴小姐很熟啊?”   “朴小夜!”赵赫怒道:“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一个好东西,想不到你竟然卑鄙至此!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王树炳更是直接,一挥手道:“以前怎么样,我都不追究。所有支持朴小夜的门徒,我只当你们是被蒙蔽了,现在我再给各位一个机会。不支持朴小夜当门主的,站到我的这一边来。现在依然支持她的,就坐在她那一边别动。我倒是很想看看是哪几位?”   下面的江相派术者简直一阵大乱,即使原先支持朴小夜的术者,也都站了起来,走向了王树炳和赵赫的另一侧。最后走得只剩下了朴小夜和苏玄水。   苏玄水看着朴小夜嘲讽地一笑,耸耸肩竟然也站到了对面。还回头叹着气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想不到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朴小姐,像我这么道德高尚的人,是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的。”   朴小夜明白,苏玄水已经彻底放弃她了。他很实际,一个无法成为江相派门主的人,对他就是毫无用处的。 第796章 三方合围   “朴小夜,你完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是你就趁早离开,别再搀和这件事了。你知道你存在的价值对于某人而言,只不过是一件用来控制江相派的工具罢了。”   “想走?她还走得了么?”赵赫冷笑道。   “让她走,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受人利用。”王树炳冷冷地扫视了一眼苏玄水,淡淡地道:“不过,今后我们江相派再没有这一号人了。吴半贤,你怎么看?”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要将朴小夜从江相派除名了。   吴半仙叹了一口气道:“我早就不再是江相派的人了,这件事,你们做主吧。”   “范剑南,还有你,苏玄水!这里已经没有你们什么事了,接下来我们要谈论江相派的内部事宜,你几个最好赶快离开。”王树炳转过头对范剑南冷冷地道。   “当然,不过我对江相派一直都很仰慕,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别客气,直接找我。”苏玄水极有风度地一笑,转身离去。走过朴小夜身边的时候,他微微一笑道:“很抱歉,朴小姐。看来你当不成江相派的门主了。说起来,你还真浪费了我不少的时间精力。”说完扬长而去。   范剑南却皱眉道:“苍云啸,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   “不对?”苍云啸有些紧张地道:“什么不对!”   “刚开始这个会议室一共有四十二个人,加上后来的吴半仙,应该是四十三个。加上最后到的王树炳和龙大胆,减去刚刚离开的苏玄水,应该是四十四个。但是现在这里却有四十六个人。”范剑南皱眉道。   “四十六个人?”苍云啸微微一惊,压低声音道:“我刚才一直在注意着会议室大门,似乎并没有人进来过。你会不会数错了?”   范剑南摇头道:“绝无可能,我的记忆力绝不可能出错。只要我看到的东西,就绝不会忘记。我们刚进来的时候确实是四十二人,现在也确实是四十六人。”   “这就怪了,多出来的两人是谁呢?”苍云啸皱眉道。   “俾弥呼已经来了。”范剑南淡淡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另一个就是养圣甲虫的人。”   苍云啸有些紧张地道:“不可能吧,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别说话,小心点。”范剑南随即在暗中占了一卦,压低声音道:“右面,第四排靠窗户的位置。”   苍云啸皱眉看了过去,确实,那里有个人似乎看着窗外,一直没有转过脸来。他的心里微微一惊,立刻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范剑南。   “他们在等待机会。只是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江相派和我们并没有起严重的冲突,所以他们还在等待时机。”范剑南压低声音道:“不过他们既然来了,我们就不能再放他们出去!”   “你想怎么做?”苍云啸低声道。   “先惊动他们,靠近了再说。”范剑南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转向王树炳笑着道:“王老爷子,身体好了?嗯,你们江相派的内部事务,我们确实不宜参与。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了。”   王树炳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范剑南顺便也向龙大胆挥手道:“大胆,走了。这里没有我们的事情了。”龙大胆和他经常在一起厮混惯了,一看他挥手的动作,心里立刻就是一动。脸上却装着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和范剑南、苍云啸同时向会议室的门口走去。   三个人的位置并不相同,所以他们向外走的时候也是三条不同的路线。不过在走到靠窗的那个人身边时,苍云啸猝然出手,手中的复合强弓迅捷地一箭射出,将那个人的衣袖牢牢地钉在了桌上。而龙大胆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银针,快速地向那个人的后脑插去。   范剑南虽然走在最后面,但是他却脚踏禹步,双手结印,在瞬间完成了一个并不复杂,但绝对实用的遁甲阵衍术!   “嗤!”靠窗坐着那个人反应一点不慢,虽然没有避开苍云啸的那一箭。但是却用飞快地速度扯开了衣袖,同时整个人都向后倒退了出去。龙大胆的那一针原本是扎向此人的脑后穴位玉枕,但是他依然慢了一步。一针落空,再想补上一针,那个人却已经退在了安全距离之外。   众人这才看清这个一直默不作声的人,这个人年纪并不大,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穿着一件兜帽衫。半张脸都藏在兜帽和一头长发之中,唯一透出长发看到的两只眼睛,却明亮得慑人。苍云啸认识这双眼睛,也认识这个人身后的那只背包。他是东密术者,摩利天本道的虫廿四!   虫廿四苍白瘦削的脸上毫无表情,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死死地盯着范剑南。   “虫廿四,我们又见面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还有你,巫女俾弥呼。”他转头看向了虫廿四的身后。   “你隐藏得很好,差点就瞒过了我。不过你这位手下显然对你很忠心。他的身份一暴露,没有抢着冲出门,却站在了你的身前。”范剑南缓缓地道:“现在你也该现身了吧?”   “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你么,范剑南?还是你早就设计了这么一个圈套,故意让我们钻进来的?”俾弥呼格格地笑着转过身,随手把身上伪装的衣服甩在了地上,露出了一身纯白的衣裙。   “我早就料到了,你会沉不住气,一定会再来找我们。尤其遇到我们和江相派起冲突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范剑南缓缓地道:“上次你算计了我,这次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哦,这么说来,连江相派的这些人也和你是一伙的了?你们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演戏,最终目的就是把我们引出来么?”俾弥呼依然微笑着道,她的脸庞清秀稚嫩如孩童,但是眼中的狡黠神色却像是一头狐狸。   “不但是江相派,还有我们!”会议室的门口站着几个人,牢牢地堵住了俾弥呼的退路。为首年轻人的正是破军,身后还有四五个实力不弱的术者,显然都是易术理事会的精英。   俾弥呼叹了一口气道:“为了抓我们,你们还真是下足了本钱。范剑南,你筹划了很久吧?” 第797章 拈花指印   范剑南看着俾弥呼微微一笑,“其实也不算很久,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比我更急。而且我相信,以你谨慎多疑的性格,一定不会放心把五岳真形图放在什么地方,只会随身携带。找到你,就等于找到了五岳真形图!”   “什么?她就是那个日本术者?这怎么可能!”赵赫吃惊地看着这个小女孩,一脸的不可思议。   “别被她的外表骗了,她可是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巫女,俾弥呼。”范剑南缓缓地道。   “别跟她废话!”苍云啸的手中的复合弓已经拉开,锐利的合金长箭指着俾弥呼喝道:“交出那东西!”   俾弥呼眼神闪烁地道:“东西确实在我身上,不过,到底该交给谁?你们现在三批人围着我,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很想交给范剑南,不过这里势力最大的却是易术理事会,我可不敢得罪易术理事会。交给易术理事会吧,却似乎也有些不妥,毕竟这里是江相派的地盘。不如,你们帮我想想,我究竟该把五岳真形图交给谁?”   俾弥呼似乎一副娇憨的模样,笑吟吟地看着周围的人。   范剑南一笑道:“我真的很佩服你,在这个时候依然沉得住气,而且依然企图离间我们。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一点,确实我们都想得到五岳真形图。但是还有一点,我们谁都不希望五岳真形图落在日本术者的手里。”   “不错!”王树炳喝道:“中国人,谁得到五岳真形图都可以,说到底毕竟都是术界同仁。但是你们日本人,想都不要想!”   俾弥呼身前的虫廿四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背后的那只双肩包一阵蠕动,无数黑色甲虫纷纷涌出,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覆盖在了他的全身。他的全身上下像是覆盖了一层黑色的虫甲!这诡异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小心!这些甲虫有隔绝术力的效用!”范剑南厉声喝道!   话音未落,那个浑身覆盖着厚厚虫甲的青年已经冲上前一步,反手一拳,击飞了一个企图靠近他的江相派术者。而他身后的俾弥呼更是丝毫不慢地一挥手,几张符箓被平摊在地上。这几张符箓一经展开,立刻爆发出了强大的术力波动,硬生生把围上去的人逼退了几步。   “符阵?”苍云啸讶然道。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在山术者以外,还有人精通这种以符箓列阵的古法。苍云啸是山术宗师,精研符箓之道,自然深知这种符阵的厉害,所以他丝毫不敢怠慢,手中的复合强弓一崩,锋利的三棱合金箭已经离弦而出,射向了俾弥呼的肩头。因为,这是她在虫廿四背后露出的唯一的空隙。   但虫廿四的反应也是异常迅速,身体立刻横过半步,用身体挡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箭。   “啪!”一声炸裂般的声音!   虫廿四被这一箭射中,后退了一步。他身上覆盖的厚厚虫甲被这一箭射得四散飞溅,死去的甲虫散发出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气味。但诡异的是这支箭并没能穿透他的身体,而是弹落在了地上。同时他身上的甲虫一阵蠕动,立刻又爬满了刚才那一箭射出空隙。   范剑南暗自一惊,他知道苍云啸的那把强弓有着接近90磅的巨大力量,而那支三棱合金箭的锋利程度也足以穿透厚厚的混凝土。没想到这些诡异的甲虫外壳竟然如此坚硬,能够崩落苍云啸的箭。不过,虫廿四硬受苍云啸一箭,脸色也是骤然一白。这支箭虽然没能射穿他的身体,但是箭支本身的巨大贯穿力,也让他很不好受。   但是趁着这个功夫,俾弥呼的符阵已经完全列开!这是一种谁都没有见过的符阵,五张完全不同于中国道符的符箓,隐现出阵阵迫人的力量。   “密宗五轮术!”范剑南微微一惊。他曾经不止一次见过这种东瀛秘术,但无论是菊部宗藏还是他的叔叔菊部规正,对这种秘术的使用都和眼前这个宛如幼女的俾弥呼完全不同。俾弥呼的五轮术虽然是借用了东密的术法,但其内在却是道家秘祝的一种。   这五张平摊在地的符箓,开始飞速舞动,在俾弥呼和虫廿四的面前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形。   五张灵符飞速轮转,一切对俾弥呼的术法攻击都被平均分摊在这五道符上,强大的术力被分化削弱,直至彻底泯灭。破军等易术理事会成员的术力攻击完全不能撼动这个符阵,而江相派术者们更是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诡异符阵,一时束手无策!   范剑南的脑中急速推演着一切破阵的可能。他十分清楚俾弥呼用这个符阵的唯一目的就是拖延时间,她肯定还有什么后手。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手,都不能被她抢夺先机。必须快速击破这个符阵!   但怪异的是,俾弥呼这个五轮符阵,走的既不是中国传统术法的路子,又不是东洋密宗的套路。范剑南虽然曾经骗取过菊部宗藏的五轮书,对五轮术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对眼前的这个五轮符阵也是一筹莫展。   虫廿四站在五轮符阵之后,用身体遮挡着后面的俾弥呼。其余人根本看不清俾弥呼到底在做些什么。   范剑南突然踏上了一步,咬破了手指,用右手带血的手指在左手的手心之中写了一个符号,随即单手拍向了悬空飞转的符阵。他的手抬起之时,隐隐含有一种强大的术力,这绝不是寻常的术法能量而是一种平和却浩瀚的力量。在他的掌心之中赫然是一个血写的卍字。这是他在西藏机缘巧合之下学到的大金刚印法。   他不知道东密和藏密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但是现在的这种状况之下,也只能勉力一试了。   他这一掌按在了飞旋的符阵上,蓦然爆出一点淡淡的金色的光晕,随之逐渐扩大。藏密金刚顶的秘法,在这个时刻显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力量,几乎将整个飞舞旋转的符阵当时就固定在了他的掌心。   范剑南虽然按住了这符阵,但是却也感觉到了这个符阵之中蕴含着强大的吸附力量。他的术力在瞬间就被抽吸了大半,那个悬浮在空中符阵顿时变得金芒闪耀,让人难以直视!范剑南心中一阵骇然,这大金刚印都只能和这个符阵形成暂时僵持之势。这个俾弥呼真是强大的可怕。   不过范剑南也知道,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如果不勉力维持,就会被这符阵所伤。索性拼了!范剑南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左掌按在符阵上,他的右手却抬起至肩部,掌心向前,大拇指和中指贴合在了一起。成了标准的密宗拈花指印。   佛祖拈花,迦叶微笑。这是传说之中密宗的源头。没有这拈花一指,所有的一切几乎全都失去了意义。似乎一切世间的事物全都空幻不实,如梦幻泡影,实相者则是非相。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符阵爆出一阵清脆的音爆,一张张从范剑南的面前飘落了下来。这种术力在极短时间内的爆发,让在场所有人都胸口一闷。好些江相派的年轻弟子承受不住这种冲击,口鼻淌血,昏死了过去。这一层会议室的所有玻璃,在刹那间全部被震得粉碎。范剑南本身也被这符阵崩塌的术力涌动反弹了出去。   苍云啸立刻一把抓住了他,才避免了他反撞在墙上头破血流的结局。   范剑南的脸色有点发白,强笑道:“这,怎么会这样?”   “我还想问你呢?!”苍云啸没声好气地道。   “不好!俾弥呼!”范剑南一声惊呼跃了起来。趁着刚才所有人被这符阵崩塌的音爆所震慑,虫廿四已经冲到了窗口,单手抱起了孩童一样的俾弥呼,跃出窗口。凭借悬挂在腰间的一根吊索,飞身急下。他悬挂着吊索滑下了几米后,利用吊索的卡环微微放缓下坠速度。接着双足在墙上一蹬,又再继续下滑。几个起落之间,已经下了楼!   苍云啸情急之下又是一箭,不过这次距离更远依然如同上次一样,虽然射中了虫廿四却没有能够造成足够的伤害。虫廿四身上的虫甲帮助他抵御了锋锐的箭簇。不过也还是让他身体在瞬间失去平衡,滑落了下去。不过他距离地面已经没有多少了,虽然滑落,却依然稳稳落地。虫廿四抬头,怨毒地朝上看了一眼,立刻转身逃窜。   “该死!”苍云啸跺足道:“我们追!”   破军沉着脸道:“我早在下面布置了人,应该能拖住他们!范剑南怎么样?”   范剑南苦笑着道:“死不了!追吧。他们应该逃不了多远。”   “走!”破军一声厉喝,带着易术理事会的几个术者追了出去。堂堂易术理事会的破军理事,竟然被几个名不见经传的东密术者挡住了。他今天真是憋了一肚子火。江相派的几个高手也不甘落后,立刻转身追了出去!   苍云啸和龙大胆正要跟着他们冲下楼去,却被范剑南一把拉住。“等等,让他们去!”范剑南狡黠地一笑。“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怎么?”龙大胆皱眉道。   “我早就算定了他们逃跑的路线。现在该是俾弥呼中我的陷阱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苍云啸皱眉道:“你猜到他们会逃跑?”   “当然,我上前摧毁她们的符阵,就是为了给她们这个机会逃走。如果在这里,即使我们只制住了俾弥呼,其他人也不会看着五岳真形图落在我们手中。即便是破军,也要对理事会有所交代的。”范剑南压低声音道。   “所以,你故意逼她们逃走,然后再来个中途拦截?哈,还是你鬼主意多!”龙大胆的惊喜地道。 第798章 危险的困兽   虫廿四一手抱着俾弥呼,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一条僻静的小道。这里是几栋高楼之间的狭窄过道,人很少。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靠在墙边大口喘息着。他身上的那些甲虫已经全都爬回了他背后的那只背包里。“你怎么样?”俾弥呼低声道。   “还好,这虫甲帮了我。不过那个用弓箭的中国人非常厉害……”虫廿四撩起衣襟低头看了一下,在他的肋部有一大片青紫色。苍云啸的那一箭虽然没有射透他身上的那一层坚硬如铁的甲虫,但是也让他受了不轻的伤。   “这里并不安全,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范剑南这次是有备而来,设下了圈套引我们上钩。他不会这么轻易放手的。”俾弥呼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咬牙道:“这笔账,以后我们慢慢跟他算。走!”   “你先走,我设法拖住他们。”虫廿四平静地道:“我有虫甲护身,他们的术力对我无效。”   “不行!你也必须走!苍云啸不但是术法高手,还精通中国武术。即便你留下,也很难拦住他们。况且,我一个人也逃不远!”俾弥呼皱眉道。   虫廿四温柔地一笑道:“你这是在关心我么?你应该知道,只要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俾弥呼愣了一愣,微微展颜一笑。只有她知道这个从小就和她在一起的年轻人,对她有着什么样的奇特情愫。她低声道:“现在不谈这些。他们要来了,我们快走!”她的脸色突然微微一变,“不好!有人绕到我们前面去了!该死!范剑南是个卦师,他算准了一切,怎么可能没有算到我们的撤离路线?这条路也不安全了!”   “后面也走不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虫廿四脸色冷峻地道。   “总会有办法的。”俾弥呼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走,我们进地下车库。”这里的几栋高楼都是高档写字楼,所以在楼下都有专用的地下车库,方便停车,而其中的一个入口就在附近。   虫廿四点点头,一把抱起了俾弥呼,冲进了车库入口。   几分钟之后,破军和一群江相派术者就冲进了这条巷子。“你们有什么发现?”破军看着对面赶来的江相派术者。   那几个江相派术者摇摇头,“没有发现他们,也许是趁我们下楼的时候混进了前面街上的人群里。”   破军皱眉道:“不太可能,我们是一路追过来的!前面那条街似乎没有发现他们。”   “街上人多,又到处是商铺店面。也许他们混进了人群里,又或者是躲进了附近的商场里。”那个江相派术者皱眉道:“这样的话可就难找了!”   “难找也得找!五岳真形图是道家重宝,对于整个中国术界关系重大,决不能落入外人之手。”破军喝道:“走,去前面街上,分散开找。这个日本娘们相当厉害,如果发现的话,先别急于动手,立刻设法通知其他人!”   那几个江相派术者点了点头,和破军等人一起向前面的街道上追了过去。   在地下车库之中躲避的俾弥呼微微松了一口气,双眉紧皱道:“好了,看起来运气在我们这一边。他们已经绕到前面去了。你还能开车么?我们找辆车离开这个地方,越快越好!”   “可惜你们哪儿都去了不了。”范剑南笑着从车库的另一侧转了出来。   虫廿四立刻把俾弥呼挡在身后,恶狠狠地瞪着范剑南。   范剑南耸耸肩道:“你为什么不看看另一边?”   虫廿四一回头就看到苍云啸和龙大胆两人堵住了他们的退路。龙大胆笑着道:“嘿嘿,你们还蛮会躲的,这就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既然走不掉,那我们谈谈如何?”俾弥呼眼神闪烁地道。   “现在想到要谈了?这恐怕不是你们今天来的目的吧?”苍云啸冷冷地说着,又和龙大胆一起逼近了一步。   俾弥呼叹了一口气道:“凭我的能力,你们未必赢得了我。即便是你们以三对二,最多也只是两败俱伤,最后还是便宜了易术理事会的人,这又何必呢?”   范剑南摇摇头道:“你完全错了,如果在外面确实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但是在这里,你们只会输得很难看!为什么不看看你们周围?”   俾弥呼神色一动,向周围看了看。他们所站的这个位置虽说是车库,但是似乎并没有几辆车,这个地下车库显得有些空旷。这可是在上班时间,平常应该是停满了车辆才对,这显得非常不正常。   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我前天就和做了一点工作,花了一点钱,让这个车库被封闭了一段时间。其主要的目的就在于——专程等你们的出现!”他缓缓一抬手,车库的灯光微微一黯,这时俾弥呼才看清车库的墙上到处画满了各种卦符。用的应该是一种白色的荧光漆,所以在平时和车库的白色墙壁涂料混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   但是灯光的微微以黯之后,却看得非常清楚,这些密密麻麻的卦符形成了一个非常繁杂的术阵。俾弥呼只觉得自己的嘴里有些微微发苦,范剑南早就算定了今天她们会出现在这个车库里,并且做了精心的安排。这是一个很大的局。   范剑南手中唯一的那枚东岳玉符,就是引她们入局的唯一诱饵。范剑南早就看穿了,她不可能抗拒这个诱饵。而范剑南和江相派术者的冲突只是一步步引她入局的手段。或许江相派的术者们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是一切却都在范剑南的掌控之中。   范剑南的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看穿一切,洞察到了一切先机。这一次,她俾弥呼已经无路可退了。   俾弥呼冷冷地看着范剑南道:“佩服!范剑南,你不愧是五术宗师之一,真正的卦术天才。竟然提前就算定了一切。而且成功的困住了我们,但是你也应该明白一句话。只有困兽,才是真正危险的野兽。这一次,你把我们逼入绝境,对你来说未必就是好事!” 第799章 八门   “我并不想为难你们,但是五岳真形图,你们必须交出来!”范剑南不容置疑地喝道。   俾弥呼厉声喝道:“即便是你得到了五岳真形图,也只不过像其他的中国术者一样把它视作某种历史纪念品。范剑南,你根本不了解这些玉符的真正价值。这东西放在你手里几乎就和废物一样,既然这样又何必跟我争?”   “这是强盗的逻辑。”范剑南冷冷地道:“既然别人不用,你就可以动手抢夺么?照你这样的说法,即便是抢银行也成为合理的资源利用了。只有你们这些人,才会把这种荒诞的言论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我说的事实!近千年来,五岳真形图一直辗转流传在中国术者的手中,但是至今无人能够看破其中的玄秘。甚至一度把这样的至宝藏在地下,几近失传!这就是你们中国术者所做的事情!”俾弥呼冷笑道。“而真正懂得其价值的,却只能在大海彼岸苦苦守候。这难道是公平合理的么?”   “剑南,别跟她们废话!”苍云啸沉声道:“这个女人诡计多端,想故意拖延时间。”   范剑南点头道:“我明白。但是这个问题我必须要回答她,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守护五岳真形图,付出几代人努力的郑家人。”他转过身对着俾弥呼喝道:“你给我听好了!”   “郑家的先辈把五岳真形图藏于地下,是因为当年清廷腐败,列强围伺,担心五岳真形图将会被劫掠。更是为此付出了整整几代人用一生去守护这样一个秘密。他们是真正的中国术者,正是他们这样的人,才使得中华玄学术法传承千年。俾弥呼,你作为一个掠夺者,没有任何资格去评判这样一群人。”范剑南缓缓地道:“你和当年劫掠中国的八国联军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他们掠夺中国的财富,而你掠夺中国的文化。”   俾弥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直接动手吧!”   范剑南的双手结印,周围布下的阵法开始生效。这个地下车库的一角像是被彻底的封闭了起来。周围的墙壁似乎像是活了一样,向中间合拢。把俾弥呼和虫廿四彻底地围困了起来。   虫廿四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嚎叫,飞身扑了上来。不过就在他冲到范剑南面前的时候,范剑南的身形突然消失,瞬间又在另一侧闪现了出来。虫廿四像是根本无法把握正确的方向感,一下撞在了墙上。   “遁甲阵衍术!”俾弥呼扶起虫廿四,冷笑着道。“这阵衍之术,攻克凶吉深负奥妙。是道家三大秘宝奇门、六壬、太乙,三式之首奇门遁甲结合天文景象和数理命数之说,术者以奇门遁术排兵布阵,乃是制胜法门。不过,范剑南你别忘了。我们也是师承全真道派,对阵法并非一无所知!”   她后退了一步,朗声道:“一元太极,两仪徽元,奇门三绝,形化三清。”那一袭白色的巫女服饰映着她稚嫩的脸,在地下车库的惨白灯光下显得如同白纸。而她手中的五色神乐铃同时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被摇动。   这奇异的铃声似乎像是有生命一样,能够和周围的一切产生某种奇特的联系。范剑南似乎能够感觉到这铃音之中蕴含的术力波动,在随着声波的震颤一轮一轮荡开。像是空气之中绽开了一圈圈不可见的涟漪。   “前四,左七,生门在巽位!”俾弥呼冷冷地道。   虫廿四立刻单手抱起俾弥呼,按照她所说的位置移动。但是几步之后,俾弥呼的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停下!”   “怎么?”虫廿四皱眉道。   “位置有变,这个阵术有着多种变化。”俾弥呼压低声音道,她皱着眉仔细感觉着围绕在周围的术力。努力从细微的术力波动之中寻找着某种规律。   范剑南的心里也微微一惊,这个俾弥呼确实很不简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已经看出了这个阵术的变化,看来这术阵虽然能够困住他们,但是时间并不会太久。奇门遁甲流传很广,和道教很多术法之中都存在着某种联系。王重阳是开创全真道派的一代宗师,本身对阵法颇有研究。摩利天本道得自他的传承,对遁甲阵衍术也肯定有一定的了解。   他的手中的指诀立刻一变,整个术阵随着他的动作开始出现了缓缓的变化,八门的位置再次更替。俾弥呼和虫廿四再次回到了被困的原地。   “剑南,怎么样?”苍云啸皱眉道。   “情况并不是很好,我虽然困住她们,但是并不会太久。还是必须出手控制住他们。否则的话,俾弥呼早晚会找到真正的阵眼。”范剑南低声道。   “怎么可能?这可是遁甲阵衍术啊!”龙大胆吃惊地道。   “天下没有不破的阵,就像是没有打不开的锁。”范剑南缓缓地道:“只要懂得八门更替和遁甲衍生的原理,她完全可能解开术阵。我这个阵法本身也只是起到一个控制和拖延的作用。”   “不管怎么说,至少把他们限制在了这里。而且顺利避开了易术理事会和江相派术者。”龙大胆点头道:“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通过这个术阵控制拖延他们,消耗他们的力量。然后趁机会突袭,才有可能得手。”范剑南压低声音道:“大胆,你守住休门和杜门!老苍,你守伤门、景门。剩下四门的我负责。等他们破阵的一瞬间,集中力量给予俾弥呼一击。”   “你认为他们可能破阵?”苍云啸一惊道。   “是的,俾弥呼身负道家的秘法传承,遁甲阵衍术恐怕很难长久困住她。还是我太大意了,早知道这样就该用龙甲神章的秘传阵术,不过现在谈这个有点晚了。”范剑南点点头道。“照我说的做吧,做最坏的打算!”   而此时,困在阵中的俾弥呼手上已经拿了几张符箓,低声念了几个古奥的音节,把几张符箓并排列开。虫廿四低声道:“道主,你有多少把握?”   “范剑南设置的这阵术非常特殊。他能够感应到我们在术阵之中的位置变化,并随之改变阵术的阵眼位置。要强行破开这个阵术并不容易,可能要消耗我很多的术力。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俾弥呼压低声音道。   “什么办法?”虫廿四道。   “还记得东密术法之中的傀儡术么?我可以借鉴这个方法。用这几道符在几个特定的几个位置引燃,符箓会散发出特定的术力波动。就像是几个散发着术力波动的傀儡。”俾弥呼低声道。   虫廿四低声的,“你的意思是制造假象?”   “不错,遁甲阵衍术的关键在于八门的位置和阵眼所在。只要我们在八门的位置,各用一张符箓,伪造成为假象。这样一来,范剑南就会摸不清我们的行动方位,令他无所适从。别忘了,这是一个隔绝型的阵术,而我们现在却身在术阵之中。我们看不到他们,但他们同样也不看不到我们。”俾弥呼狡黠地一笑。   虫廿四点点头,把俾弥呼背了起来。然后取出了几只甲虫,在每一只甲虫的背上贴上了一道符。   一共六只大甲虫,背负着六张黄色的符箓,在地上满地乱爬。每一张符上散发出的术力波动都像是一个能力颇强的术者。看着这些甲虫,俾弥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几乎就在同时,阵法外面的范剑南悚然一惊。他突然感觉到术阵之中多了好几个人,而且越来越多,最后竟然多了整整六个人,而且这六个人身上散发的术力波动极其相似,就像是同一个人散发出的。但是诡异的是,这几个人是在同时移动之中。就连范剑南也一时之间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了。   苍云啸更是愕然道:“八个人?”   “这怎么回事?”龙大胆紧张地道:“这八个人似乎都在移动,怎么会这样?这多出来的六个人是怎么回事?见鬼了,这八个人还都在走位!”   范剑南双眉紧皱道:“她比我们想象得更难对付。不但懂得阵法的原理,还懂得利用阵术的局限性,来对我们进行反制!”   “你是说着些术力波动都是来源于俾弥呼一个人?她在故意给我们制造迷雾?”苍云啸眼神闪动道。   “没错。她故意模拟出了几个以假乱真的术力波动,就是为了让我们摸不清她的真实意图。”范剑南低声道:“你们察觉没有,这八个术力波动都在走位。而且看样子是分别打算同闯八门!”   “这不可能啊,闯生门或许有可能,但八门之中还有死门、伤门,等等是不能冲击的。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龙大胆皱眉道。   “俾弥呼想强行破阵,而且她不想让我们明白,她究竟会八门之中的哪一个位置破阵。所以故布疑阵!”范剑南咬牙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几分钟之内她就要强行破阵。” 第800章 暴力冲阵   遁甲术阵的中心,俾弥呼缓缓解下了一只随身的小包,从里面取出了两枚玉符,递给了虫廿四。   这两枚玉符一红一白,正是代表五岳真形图之中南岳和西岳的两枚玉符。虫廿四,凝视着俾弥呼,低声道:“我不需要!”   “你必须拿着。因为我们两个人必须分头行事,到时候他们的重点目标应该是我。所以你会更有机会脱身。这四枚玉符不能全在我身上,万一我们其中有一个人失败,范剑南也不可能因此找到全部的五岳真形图。”俾弥呼平静地道。   “不行!就算是赔上我的生命,我也一定要让你离开。”虫廿四阴沉地摇头道。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虫廿四,现在东密摩利天本道的未来,有一半就在你的手中了。你应该懂得该怎么做?”俾弥呼冷冷地道:“你敢抗拒我的话么?”   虫廿四沉默了半天,还是接过了那两枚玉符,咬牙道:“即便如此,我们也必须一起冲出去!”   “这才听话。”俾弥呼轻柔地抚摸着这个年轻的头发,“我们会出去的,一定会!”她陡然一转身,用牙咬破指尖,以鲜血滴在了地上。血液顺着她白皙柔嫩的手指缓缓滴露在地上,那六张贴在甲虫背上的符箓立刻开始燃烧。几乎就在同时,术阵的中心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术力狂潮。   很难想象俾弥呼如此瘦弱矮小的身形,竟然能够爆发出这样庞大无匹的术力。   遁甲阵中的八门在同时受到巨大的术力冲击,就像是八柄巨锤同时砸在了八个不同的方位。在外围控制阵法的范剑南胸口一闷,踉跄了一步,胸口的气血一阵翻腾,控制着这个遁甲术阵的术力几乎溃散。“他们在攻击术阵!”苍云啸脸色大变道。   “剑南,你怎么样?”龙大胆惊呼道。   “别过来!守住你负责的那两个方位!他们要想强行破阵而出,必然消耗大量术力!只要我们守住位置,他们就算是冲出来了,也跑不掉!”范剑南脸色苍白地喝道,一缕血水顺着的鼻孔流淌下来。显然,刚才的那一阵术力冲击让他很不好受。   不过还没有完,第一阵术力冲击之后不足半分钟,俾弥呼立刻开始了第二次强行冲阵。这一次她几乎倾尽全力,浑身都被强大的术力所鼓荡,那身白色的巫女服饰和她的一头黑色长发飞舞张扬。她手中的神乐铃猛然砸在了地面上,爆发出一阵奇诡的震颤。这股震颤之力极大的加强了那几张符箓产生的冲击。   一阵轰然巨响,就像是地震一样,整个地下车库都在轻微颤动。遁甲阵术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冲击,地下车库四壁的墙皮开始大片剥落。范剑南事先用荧光漆绘制的阵符卦文纷纷被毁,术阵破了。范剑南瞬间被这冲击了退得向后连退了十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道黑影飞速冲阵中突出,奔向地下车库的出口。   “拦住他!”范剑南厉声喝道。   苍云啸比他更快,抬手就是一箭。锋利的三棱合金箭,高速射向了那团黑影。那团黑影似乎来不及躲避,被这一箭射中。奇诡的是,这一箭射中之后,那团黑影就猛然溃散。是真正意义上的溃散,而且散落了一地。连苍云啸自己也呆了一呆,定睛再看去,却是满地的黑色甲虫。   说是迟那时快,趁着他们呆了一呆的功夫,又是两道影子急速冲了出来。   “不好!他们使诈!”苍云啸猛然惊觉,第二支箭飞速射出。趁乱冲出来的虫廿四当场中箭,不过他身上的虫甲再次帮了他一把。他的身体只是晃了一晃,依旧向前狂奔。   而龙大胆这边,俾弥呼的速度也不慢!她是个侏儒,身材就像个不满十岁的女童,穿着那身白色的巫女服,就像是一团白色的球体。挡住她的是龙大胆,两根铮亮的银针急速刺向了飞奔而来的俾弥呼。龙大胆的反应很快,银针刺穴更是他苦练多年的绝世医术。这两根银针一出手就是刺向俾弥呼身上的两处重要大穴。   但俾弥呼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她在身上使用了类似山术者的神行甲马之类。瞬息之间已经冲到了龙大胆的面前,龙大胆虽然已经出手,但还是满了半拍。这两根银针没有刺中她,只是扎在了她背后的小背包上。   这时坐在地上的范剑南也已经爬了起来,拼命扑了上来,想把俾弥呼扑倒。俾弥呼被龙大胆挡了一挡,速度微微一滞。就这功夫,背后的背包被范剑南一把扯了下来。俾弥呼立刻反手抢夺,但她毕竟是个侏儒,又是女人,人小体弱,哪里挣得过范剑南。眼看情势危急,她也顾不得再抢,只是就地一滚跑掉了。   龙大胆返身想追,却看到虫廿四在前面一伸手拉住了俾弥呼,跃出了地下车库。这一起一落,动作一气呵成,就连苍云啸都没有来得及射出他的第三箭。他只得愣愣地道:“这些家伙,打了鸡血了么,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范剑南抓着俾弥呼那个小包,从地上坐起来,恨恨地道:“是甲马!又是见鬼的道术之类的!”   “不过,好在你抢到了她的五岳真形图!”苍云啸急匆匆地赶上来。   范剑南看着手中那只小女生用的粉色小背包,皱眉道:“但愿东西在里面,要不然我们今天做的这个局就算是白费了!”   “那还等什么,打开看看啊!”龙大胆连忙道。   范剑南打开了那只背包,脸色先是一喜,但随即又阴沉了下来。   “怎么了?东西不在?”苍云啸紧张地道。   “在。”范剑南点点头,苦笑着道:“但不是全部。包里只有两块玉符。”他拿出了那两块玉符,一块是黄色,一块是黑色。黄色的应该是黄土中岳,黑色的应该是玄水北岳。   “怎么会这样!”龙大胆吃惊地道:“难道他们今天没有把五岳真形图带来,而是只带来了一半?”   “不!俾弥呼行事小心谨慎。在香港,她是绝不会让五岳真形图离身的。一定是刚才逃走的时候,趁我们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把另外两枚玉符交给虫廿四了。怪我,刚才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那,我们要不要继续追?”龙大胆犹豫道。   “算了。他们用了某种类似神行术的秘法,这么一会儿工夫,早就跑出好远了。”范剑南摇头道:“不管怎么样,这次总算是夺回了两枚玉符。刚才的术力波动一定会惊动艺术理事会和附近的江相派术者,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回去再说。” 第801章 奇货可居   虫廿四背着俾弥呼一路狂奔,直到跑得没有了一点力气才迫不得已停了下来。取下绑缚在双腿上的甲马,虫廿四这才感觉到后背部火辣辣的疼痛,这是被苍云啸射中的地方,虽然箭簇没有穿透,但是一把九十磅以上的复合强弓射出的箭,依然有着足够挫伤肌肉的恐怖力量。   而且这个伤的位置很微妙,足以冲击心肺,造成内伤。虫廿四虽然一言不发,但是他的额头却已经冷汗淋漓。   “你受伤了。”俾弥呼低声道:“让我下来吧,现在应该已经安全了。”   虫廿四勉强蹲下身体,把俾弥呼从背上放下来。两个人刚靠在墙上松了一口气,俾弥呼却骤然感到了危险,她一跃而起,盯着远处!   “怎么了?”虫廿四警觉地道。   俾弥呼咬牙道:“前面有人,似乎是术者,我能够感觉到他的术力波动。”   “感觉真是灵敏。”苏玄水从墙角边上拐了出来,看着俾弥呼微微一笑,“俾弥呼,我想我们之间就用不着自我介绍了吧?”   “是你?苏玄水!”俾弥呼眼神一凛,压低声音道:“范剑南难道连这也算到了么?居然会在这个地方等着我们。”   苏玄水淡淡地道:“首先,你必须弄清楚一件事情。我是我,范剑南是范剑南,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关系。第二,范剑南虽然是个很不错的卦师,但他也不是全知全能。所以他不可能算到你们的每一步。”   “这么说,只有你一个人?”俾弥呼冷笑道。“我到差点忘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的野心勃勃和冷酷无情,早就名声在外了。我想,你一定是没有通知其他人,所以才独自在这里拦截我们吧。也是,五岳真形图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苏玄水,有胆子就动手试试看!”   “火气真大。”苏玄水无奈地道:“不过你为什么不往好处想想,或许我是来帮助你的呢?”   “哼,帮助我们?就凭你!”虫廿四咬牙喝道。   “受了伤的人,是没有资格说话的。如果我愿意在几分钟之内就能让你躺在地上,象一条死狗。”苏玄水淡淡地道:“而且,我现在并没有问你话,我只是在问你的老板!你最好明白自己的位置,即便是当走狗,也要遵守走狗的规矩。”   虫廿四脸色一变,立刻就要上前,却被俾弥呼抬手挡住了。这个犹如女童般的东瀛巫女,看着苏玄水道:“你究竟想怎么样?除了五岳真形图,我们什么都可以谈。”   “可惜啊,我就是想谈谈五岳真形图。”苏玄水一笑,看着脸色不善的俾弥呼,慢条斯理地道:“不过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并不是想夺取你手中的两枚玉符,而且有可能帮你凑齐其他的。”   “玉符?”俾弥呼微微一紧张,她看着苏玄水道:“你究竟知道多少?”   “对五岳真形图,我本来倒也不了解多少。不过最近和江相派之间走得比较近,所以多少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一些。当然比不上你们。”苏玄水淡淡地道:“不过你们应该知道,我对范剑南的了解超过你们任何人。所以,你们了解五岳真形图,而我了解范剑南。我们似乎可以做一笔交易。”   “交易?”俾弥呼看着苏玄水,突然展颜一笑道:“不知道苏先生所谓的交易是什么,能否说说你的具体内容?”   “很简单,我帮你对付范剑南,设法凑齐其他几枚玉符。而你们必须要让我分一杯羹。”苏玄水淡淡地道。   俾弥呼突然笑道:“哈哈哈,范剑南难道是什么大问题么,你认为我们对付不了他?我一定会凑齐五枚玉符,但是我为什么要分你一杯羹?”   “因为五岳真形图这块蛋糕太大,一个人吃独食会撑坏的。”苏玄水丝毫不动气地道:“你想想现在的局面,所有人都认为五岳真形图在你手里。江相派,易术理事会,还有以范剑南为首的五术人,都在找你们。而你们完全孤立无援,我要是你的话,可不会这么盲目乐观。而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有人愿意帮你一把,这样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俾弥呼冷冷地道:“可惜声称会帮助我的这个人居心叵测。而且经验告诉我,千万不要和贪婪的人做交易。”   “俾弥呼,你最好搞清楚一件事。”苏玄水开口打断俾弥呼道:“对我而言,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你既然听说过我,就该明白,我对敌人从来不手软。”   “苏玄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周围至少安插了二十多个人。”俾弥呼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会让周围埋伏着的术者一起动手。我说的没有错吧?像你这样的人,谁敢和你做交易?”   “以防万一而已。”苏玄水毫不在意地道:“如果没有这点保障,你恐怕已经逃出这里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必须先让我们离开。等你得到了其他的玉符,不用你说,我也自然会来找你的。”俾弥呼冷冷地道。   苏玄水点点头道:“很爽快,不过缺乏诚意。如果我就这样让你走了,我刚才说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作为一个保障,你们必须留下其中的一枚玉符。”   “什么?这不可能!”虫廿四怒喝道。   “真的不可能么?”苏玄水冷笑道:“别忘了,你们现在精疲力尽,想摆脱我根本不可能。而我在外面却有二十多个手下。实事求是的讲,就算我强夺你们的两枚玉符,也并非不可能。但是我却只要求一枚,已经足够说明我的诚意了吧?”   虫廿四怨毒地看着苏玄水,缓缓起身道:“那就试试,看你可不可能夺走这两枚玉符?”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眼前一花,苏玄水闪电般的靠在他的身边。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他的软肋上。然后又迅速后退了一步,站在原位。虫廿四抱着肚子跪在了地上,他从没想到一天之内他会遇到第二个武术高手。   本来苏玄水的武术就在他师兄苍云啸之上,再加之虫廿四有伤在身,又狂奔了一路,正是又伤又累的时候。所以这一拳打得虫廿四一点脾气没有,他双手抱着肚子跪在了地上,一阵剧痛,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翻了一样,忍不住开始呕吐。这呕吐物之中还有着淡淡的血丝。   苏玄水用一块手绢擦了擦手,冷冷地道:“我说过了,不要质疑我的能力,尤其是以你走狗的身份!”他随手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符,淡淡地道:“俾弥呼,该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留下其中一枚玉符,然后带着你的这条狗离开,还是来个垂死挣扎?”   俾弥呼看着苏玄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道:“苏玄水,我会记住今天的。虫廿四,给他其中一枚玉符!”   虫廿四跪在地上,脸上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是的,道主……”他艰难地从身上拿出了一枚玉符,放在了地上。   “站起来,把玉符交到我的手里。”苏玄水冷冷地道:“难道你认为我会在一个日本人面前低头么?”   虫廿四拿起玉符,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双手把玉符递给了苏玄水。   “这还差不多!”苏玄水把玩着手里的玉符,冷冷地道:“你们可以走了!”   俾弥呼搀起虫廿四,面沉似水地道:“好,苏玄水,我会记住今天的,希望你也不会忘记!”   苏玄水冷笑道:“我当然会记得,即便我不记得,这东西也会提醒我的。”他晃了晃手中的玉符。   俾弥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虫廿四低声道:“走!回去再说!”这两人快速消失在了苏玄水眼前。几分钟之后何胖子走了过来,对苏玄水道:“苏先生,我……”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苏玄水淡淡地道。   “苏先生,你逼迫她们交出了一枚玉符,导致这两人心怀不满。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放了她们?”何胖子皱眉道:“而且又为什么要留给她们一枚玉符?索性两枚全部抢过来,把人做了,也免得以后成为后患。”   “你根本不懂。”苏玄水看着手中的那枚黑色的玉符淡淡地道:“连易术理事会都这么大费周章,所以这五岳真形图之中很可能藏着大秘密。即便我们抢到了这两枚玉符,也未必就能解开奥秘。不如放长线钓大鱼,索性让她们走。这样她们还能够牵制范剑南,何乐而不为?”   “原来是这样,不过苏先生,你不会真的要和这两个人做交易吧?”何胖子低声道。   “交易?这个两个小鬼子也配!我只是以此为借口。等从她们的口中知道五岳真形图的秘密之后,嘿嘿……”苍云啸冷冷地道:“我和死人谈什么交易?”   何胖子脸上的肥肉忍不住抖了一下,连忙低下了头。苏玄水看着手中的那枚玉符淡淡地道:“知道什么是奇货可居么?这东西是成套的,所以只要手中持有一枚玉符,无论范剑南还是俾弥呼,即便他们为此斗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是要来求我手中这一枚。” 第802章 难解之谜   范剑南和苍云啸、龙大胆三个人带着从俾弥呼那里夺得的两枚玉符,赶回了天机馆。   天机馆内林钟秀和冯瑗等人已经在等他们了,一看到范剑南,冯瑗立刻迎上去道:“情况怎么样?”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有好有坏,好的方面是我们江相派终究没有被苏玄水所把持,而且我们从俾弥呼手中夺回了其中两枚玉符。坏消息是,俾弥呼和虫廿四带着剩余的两枚玉符逃掉了。有了这次教训,要再想找出他们恐怕就更困难了。龙歌教授怎么样?”   “还在书房里,他对那枚玉符几乎痴迷了。整整一个上午,都没出过房间的门。”冯瑗无奈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你们先坐一会,我去看看他,顺便把这两枚玉符也拿给他。说不定这两枚玉符会对他有些帮助。”他起身走向了书房。   天机馆的书房内,龙歌正在对着一大叠的资料冥思苦想,就连范剑南的敲门声都恍如未闻。范剑南连敲了好几次,才把他从沉思之中拉回现实。“是谁?进来吧。”龙歌抬起头道。   范剑南进去之后,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老龙,你怎么戴起眼镜来了?”   “年纪大了,你以为我还是小年轻么?不戴眼镜几乎看不清字喽。”龙歌摘下眼镜,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样?你有什么发现没有?”范剑南对龙歌道。   龙歌点点头道:“我估计得没有错。你来看,这是我从贵州的研究院取来的水书影印本,而这个是玉符上的图形。你对比一下看看。虽然我翻遍了整本水书连山卦,也没能找出完全符合的图形。但是只要你用心看,就能发现,这玉符上的图形和水族历代流传的水书之间有着非常相似的地方。”   “既然不相同,又怎么会有相似的地方?”范剑南皱眉道。   龙歌笑了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我所谓的相似并不是说完全一样的字符,而是某种形制上的相似。就比如说,我们的汉字,是一个一个的方块字。即便是两个不同的汉字放在一起,你也可以看出这是出自同一个文字系统的。因为它们和外国的字母文字相比,有着根本的不同。水书上的文字和这枚玉符上的图形就是如此,从本质上看,基本可以确定这是出于同一个文字系统。”   “这又说明什么呢?”范剑南皱眉道。   “至少说明了,这玉符制作的时间,至少可以追溯到夏代,甚至更早。所用的这种符号,是一种夏朝或者至少在夏朝还有使用过的一种文字。历史相当悠久,直指夏代之前的上古时期。这是一种古代巫者使用的特殊文字,在夏之后,就已经不见所传。”龙歌叹了一口气道。   “那么要用多久才能解开这究竟是什么文字,或者代表什么意义?”范剑南试探着道。   龙歌摇摇头,“这个我还真说不好。我只能根据这水书连山卦中的内容,进行一点点的猜测摸索。什么时候能够解出来,这个我真的没有把握。对了,你一上午去哪里了?”   “我们出去了一趟,找到了另外的两枚玉符。”范剑南把那两枚玉符放在了桌上。   龙歌微微一惊道:“就是这两枚?我看看!”   他拿起范剑南放在桌上的另外两枚玉符,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道:“奇怪,这上面的纹路和之前那一枚完全不一样,而且玉符本身的形状和材质也不同。”   “材质?我只知道颜色不一样,其他我倒是看不出来。”范剑南苦笑道:“我对玉石完全是个外行。”   “这两枚玉符一枚是相当罕见的红玉,材质油润。这是新疆和田红玉,是在白色玉种的基础上,由铁的化合物沁入体内,逐渐形成的。又因为其形成难度大,数量又远低于其它玉种,所以,在新疆和田玉里,价值最高。”龙歌皱眉道:“而另一枚,就更不得了啦。这是墨玉!珍贵而稀有的程度更高,仅产于陕西省富平县北部山区,其色重质腻,纹理细致,漆黑如墨,自古代就极负盛名。”   范剑南想了想道:“古代的方士们有五德始终之说,以五行代表五种颜色,和五个方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上一块碧玉符,以青色象征东方木德,应该是东岳泰山。而这枚红玉,象征南方火德,指南岳衡山。黑色象征北方水德,是北岳恒山。”   龙歌点头道:“有点道理。而且这也说明了制作这几枚玉符的人绝非常人。在那个时代,缺乏工具,要想制作出如此精美的玉制品,常人根本办不到。除非制作这些玉符的是术者。”   “可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这东西有什么术力的痕迹。”范剑南皱眉道。   “这是自然。经历了这么久远的年代,如果还能有术力痕迹的存在,那才是荒谬了。五六千年,甚至更久远。时间的流逝足以磨灭任何东西了。”龙歌叹了一口气道。   “不对!”范剑南摇头道:“至少有些东西不会被磨灭,否则就很难解释为什么易术理事会和那些东密术者都会拼命想得到它。设想一下,以易术理事会的能力,和他们所掌握的资源,可谓是真正的富可敌国。这样的一个强大的术者组织,还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追寻?”   “理事会的第一理事和黎夫人这样的元老,都从地下七层出来了。而在这之前,即便是理事会内部马歇尔王叛乱这样的大事发生,第一理事也没有离开过地下七层。所以事务都是由我舅舅和破军一力解决的。这次他们却几乎倾巢而出。这就意味着,这东西在他们看来比马歇尔王闹分裂还严重。”范剑南叹了口气道:“还有东密摩利天本道,这是另一支隐世的术法流派。从明治维新开始,他们就隐姓埋名至今。现在居然也为了这东西不顾一切。如果不是这东西有着绝大的秘密,就是他们全都疯了。”   范剑南说的这些人当然不会疯,他们是术界真正少数的精英。他们只会比寻常人看得更深刻,更有远见卓识。   三枚玉符静静地躺在书桌上,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它们所蕴藏的秘密,让范剑南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的如黎夫人所说,存在着长生之秘么?人又怎么可能打破自然的常规和生命的极限? 第803章 有意欺瞒   书房的门被叩响了,冯瑗走了进来。她低声对范剑南道:“破军来了,在客厅里,你打算怎么告诉他?”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去和他谈。”   说完他和冯瑗一起离开了书房,到了楼下的客厅里。破军是一个人来的,平静地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范剑南。   范剑南走过去微微地一笑,“喝点什么?”   “我不是来喝东西的。范剑南,我是来听听你的看法的。”破军缓缓地道。   “哦?关于什么的?”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看你还是喝茶算了,我这里有上次赵公明送我的上好红茶,至少在美国是喝不到的。”   破军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茶很快就泡好了,红茶特有的香气飘荡着。破军却没有喝一口,只是看着范剑南道:“你就不想跟我说点什么?”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瞒不住你。”   “别忘了,我也是一个卦师。”破军平静地道:“你今天的把戏并不是很高明,瞒住江相派的人还可以,但是却瞒不过我。在江相派的香堂上你是故意放俾弥呼走的,因为你在那个地下车库里设了一个局。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避开理事会和江相派,直接和俾弥呼接触。”   范剑南没有否认,点点头道:“是的。”   “我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避开我们取得五岳真形图。但这是为什么?”破军皱眉道。“为什么要故意隐瞒我?我以为我们之间算是朋友。”   “正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瞒着你,虽然并没有瞒住。”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理由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破军淡淡地道:“你的欺瞒让我很不爽。其实我今天完全可以揭破你的骗局,带着易术理事会的人冲进去。但是我没有,我甚至故意把人都调到了周边地区。其实如果你选择告诉我实情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只要你有正当的理由。”   “我没有告诉你全部的计划,正是因为我们是朋友。”范剑南缓缓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对理事会的忠诚。”   “你以为我为因此和你们闹翻,甚至故意坏你们的事?”破军厉声道。   范剑南摇头道:“我知道你不会。即便我告诉你实情,你依然会帮助我们,而不是理事会。但是你毕竟是易术理事会的理事之一,你有你的责任。一旦你知道了之后,会让你非常为难。而我不想因为这个影响你。所以我情愿瞒着你行事,情愿你根本就不了解这件事。上次黎夫人已经对你非常不满了。说老实话,我不想看到你和理事会高层之间再有冲突。”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拿到五岳真形图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拿到了,但不是全部,只是其中的三件。我们现在已经得到了五岳真形图的五分之三,剩余的五分之二依然在俾弥呼手中。”   “如果你选择告诉我实情,也许我们就会拿到全部了!”破军有些气恼道。“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动手!甚至带人在外面围住她们。”   “这样做不行,你明知道这是不行的。破军,你身边的易术理事会成员之中肯定有黎夫人的眼线。一旦你牵扯进来,对你会非常不利的。”范剑南摇头道。   “但是现在呢?我来告诉你现在的情况!五岳真形图并没有被全部找回。而且我们这一次已经打草惊蛇,俾弥呼在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再有进一步的动作,甚至她们有可能就此离开香港。带着另外的那两枚玉符一起!就是因为你对我有所隐瞒!”破军怒喝道。   “我要是想瞒着你,即便现在我也不会承认!”范剑南也厉声道:“我不是想瞒着你,但是我如果不瞒着你,那么易术理事会的其他人就会看出端倪。”   “你对易术理事会究竟有什么偏见?”破军怒道:“是,我知道我们有时候做事是有点霸道。但那是因为其他人并不了解我们这个组织。易术理事会的存在,对于整个术界的积极意义是不容置疑的。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试图把所有术者都联系在一起。为了这个目的,我们无偿地帮助一切需要帮助的人,建立地下七层用来限制和威慑,那些不受控制滥用术法的人。其本质上也是为了整个术界的安全。”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完了没有?如果说完了,我想请你听听我的看法。”   破军挥手道:“你说!我倒是很想听听你的想法!”   范剑南缓缓地道:“理事会自成立以来,就一直都有一个规定。那就是绝不杀害任何一个术者。是不是?”   “是!”破军点头道:“这是理事会的规矩。我们是术界规则的维护者,并不是破坏者。即便是伍陆这样恶行累累的人,也只是囚禁在地下七层。”   “但是黎夫人,却亲口告诉我。这一次,为了夺取五岳真形图,理事会甚至解除了杀人的限制。”范剑南缓缓地道。   破军微微一愣道:“这绝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利益够大。一切规矩都可以改变!”范剑南摇头道:“破军,你现在已经是理事会的高层之一。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一个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术者组织。甚至有着千年历史的欧洲巫术联合会,也被理事会死死地压制着。时代已经不同了,今天的术者们也不再是以前的江湖术士,理事会的成员依靠本身的能力,已经成为了这个时代的精英分子,渗透到了这个社会的各个层面。”   破军沉默了。   范剑南接着道:“原先的小帮会小团体,现在也已经发展成了各种真正拥有实力的团体。江相派就是一个例子,从原先的行走江湖的术士,到现在坐拥上亿资产的大集团。他们完全就是国际易术理事会的一个缩影。你想想看,这么实力强大的易术理事会,还需要什么?又有什么值得黎夫人和第一理事都走出地下七层?”   “五岳真形图!”破军咬牙道。   “不但是五岳真形图,更主要的是这东西背后所蕴藏的东西。”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肯定的一点是,无论这东西背后暗藏着什么秘密。一定是惊人的强大,甚至是危险!”   “所以,你不准备把东西交给易术理事会?”破军皱眉道。   “是的。五岳真形图交给了易术理事会,就等于是一个本就强壮的人,手中又拿起了一件致命的武器。如果真的是这样,术界的平衡才会真的被打破。我宁愿这东西长眠地下,永远不要被发现。”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说得没错。”冯瑗皱眉道:“而且这东西在中国流传了几千年,一旦交给易术理事会保管,就意味着将要拿到国外封存。这是所有中国术者都难以接受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只是想弄清楚这背后的秘密。因为我总有一个感觉,这五岳真形图和天数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天数?”破军悚然一惊,他迟疑道:“天数事件不是已经解决了,最后那个瓶子不是碎了么?”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但是自从西藏回来,我就一直隐隐感到一种不安。直到五岳真形图的事情浮出水面,这种感觉不但没有消除,反而更加剧烈。”   “但是这两者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联系才对啊。”破军摇头道:“甚至易术理事会的处理方式也大不一样。天数事件的时候,理事会一直是出处于观望和不干涉的状态。而这一次为了五岳真形图却不惜一切财力物力,甚至连第一理事和黎夫人也亲自奔走。”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为什么第一理事对这两者的态度截然相反。”范剑南皱眉道。   破军摇摇头道:“第一理事的想法,没有人能够猜得透。”   范剑南在客厅里踱了几步之后,坐了下来,对破军道:“我们再来看看这两件事之间的共同点。天数和五岳真形图的起因,都是源于一些支离破碎的传说,而且都和古物和古人有关。和天数相关联的物品就是因陀罗瓶,所关联的人则是被传说所神话的湿婆。而这一次则是五岳真形图,所关联的究竟是谁,到目前还没有定论。”   破军想了想道:“这些我也曾经考虑过,而且这次回旧金山,为此我特地查了一下。关于五岳真形图,即便是易术理事会内部也没有更多的资料,连一点只言片语都没有,这就显得很不符合常理了。”   “为什么?”龙大胆奇怪地道。   “因为你们并不了解理事会的做法,这一百年内理事会建立了一个相当完备的资料库。只要是和术者有关,即便是一些很寻常的东西,在理事会都会查到相关记录。而五岳真形图名气很大,在多部道家典籍之中提到过。对于这样一件有着相当知名度的东西,却没有丝毫记录显然是有悖常理的。”破军皱眉道。   “也许是有人不想让其他人发现这些。所以提前就已经清理过,把一切有关于五岳真形图的资料都转移走了。”范剑南缓缓道。 第804章 链条的环节   破军有些不相信地道:“但是我问过杜先生,就连杜先生也不清楚。而且我去的是有几十年没有人动过的老资料库,有谁会去动那些陈旧不堪的资料呢?”   “这就有些有趣了,说明几十年前就有人在关注五岳真形图的事情了。”范剑南缓缓道。   “你的意思是第一理事,他早就在关注五岳真形图的事情,但是却不愿意别人知道?”破军皱眉道。   范剑南点头道:“很有可能是这样。第一理事的卦术能力,可以说是我生平仅见。也许他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算到了,五岳真形图在什么时候现世。所以他才会和黎夫人一起,提前离开地下七层。”   破军沉思了片刻道:“但是这还是说不通。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第一理事不来香港?如果他亲自出手,那么到时候五岳真形图的归属毫无疑问就的易术理事会的。他又为什么神秘失踪,只让黎夫人在这里处理这些事情?”   范剑南摇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是猜测,而且你觉得第一理事的为人会被人猜透么?”   破军叹了一口气道:“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也明白你的忧虑。但是我想说的是,剑南,这个世界上如果有能够保护五岳真形图的组织,那么肯定就是易术理事会。先不论理事会是否会利用五岳真形图来做什么,但至少五岳真形图在易术理事会就会免除很多纷争。我也希望你能够想通这一点。”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明白。所以我现在想的,就是才怎么能够看穿五岳真形图背后的秘密。也许有一天,我会把这五枚玉符一起交给你。但绝对不是现在这种不明朗的情况。我需要知道,一旦五岳真形图落入理事会之手,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只有知道了这一点,我才能够决定是否应该把东西交给易术理事会。而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够保守这个秘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东西在我手里。”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会保守秘密的,不过你应该知道,没有人能够瞒过第一理事。也许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只是依然在安静地观望,直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刻。”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知道。不过暂时还是先这样吧。对了,你别再通过理事会的渠道去查五岳真形图的相关资料了,这太不安全了。”   “我暂时还是理事会的理事之一,况且有杜先生在,就没人敢动我。”破军叹了一口气道:“倒是你自己,完全是站在风口浪尖了。一旦理事会知道东西在你的手里,就算是我也帮不了你。”   范剑南点点头,他知道破军的意思。但是他也知道他现在手中的这一部分五岳真形图,会使他成为众矢之的。但是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   在南中国海的一个小岛上,一位亚裔老人正坐在船边垂钓,而在他的不远处,坐着一个面容憔悴的欧洲老者。   正是失踪许久的易术理事会第一理事,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德拉修斯看着第一理事道:“你把我关在这里,我可以理解,毕竟我们是敌对的双方。但是你自己为什么也在这里?”   第一理事轻叹道:“你的声音太大了,就连鱼儿都被你吓跑啦。”他转过头看着德拉修斯一笑,“另外告诉你一下,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对手。至少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对手过。”   德拉修斯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恶狠狠地瞪着第一理事,没有说话。   第一理事看着水面的浮标,喃喃地道:“好在这条鱼虽然跑了,但是我计划中的鱼却已经咬钩了。你或许还不知道,五岳真形图已经现世了。而且现在已经分别落在了范剑南和东密术者的手中。一切如同我的设想一样完美。”   德拉修斯脸色阴沉地道:“我不太明白。以你和易术理事会的实力,要得到五岳真形图并不是很困难。但是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反而费了这么大的心思,使得五月真形图分别被他们得到?你对于五岳真形图不是很执着么?”   第一理事淡淡地一笑,“告诉我,德拉修斯,你以前见过链条没有?”   “链条?”德拉修斯皱眉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链条总是环环相扣,缺少了任何一个环节,链条就会断裂。”第一理事看着德拉修斯一笑道:“其实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情,也都是一样的道理。人和事件,总不是孤立地存在。人们总是相互关联,相互影响,在彼此的生命之中留下痕迹。这世上的事件也是一样,有些事就必须由某些人来完成。这叫做宿命。”   “荒谬的言论。”德拉修斯冷笑道。   “也许有些荒谬吧,因为人们对于自己所看不透的东西总会心存排斥感,认为这是荒谬的。就像很久以前,古代的人类认为自己永远不能飞向天空。但是如今人类非但可以环球飞行,甚至已经冲出了大气层,登上了月球。这些壮举,若是在那个年代,不也是被认为荒谬的么?”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唯眼界决定思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天数已经开启,我们正在变得逐渐虚弱。如果你有办法逆转这一切,就快一点去做。”德拉修斯咬牙道。   第一理事笑了,他摇摇头道:“你以为五岳真形图只是逆转天数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么?德拉修斯,你完全错了。五岳真形图所蕴藏的秘密是天下所有术者的梦想。并不仅仅是逆转天数所带来的影响,而是——术界的未来!”   “术界的未来?”德拉修斯冷笑道:“天数事件已经开启,地球的磁场正在处于缓慢的改变之中。我们在逐渐衰弱下去,接下来将是其他的术者,或许几十年后世上就再也没有术力存在了。你所谓的术界又怎么可能存在?”   第一理事却笑而不语。他的双眼望向远处,没有人知道这个睿智的老者究竟在想什么。 第805章 八字合婚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显得极为平静。江相派在经历了一场风波之后逐渐平息,以王树炳和赵赫为首的江相派元老顺利掌权。苏玄水也没有再和江相派有什么接触,只是原来跟随伍陆的那帮人现在已经全部转投他的手下。朴小夜,何小诗以及那个光头的年轻人田十,相继离开江相派,追随苏玄水而去。   这也使得苏玄水的势力真正扩张,成了能够和江相派这样的老牌术法流派分庭抗礼的存在。不过苏玄水在其势力大涨之后却没有任何的动作,似乎真正地平静了下来。而东密的俾弥呼和虫廿四更像是消失在了香港这座繁华都市。   香港依然美丽繁华,范剑南声誉渐隆,天机馆的业务也水涨船高。但是范剑南知道这样的平静维持不了多久。所以,龙歌依然在努力地解读着五岳真形图上的原始文字。而苍云啸、龙大胆等人也并没有离开。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的背后将会是一阵暗流涌动。   “范先生,有客户要求见你。”天机馆的何秘书低声对范剑南道。   “现在?”范剑南皱眉道:“我今天不是已经约见过三位客户了么?”   “我知道规矩。”何秘书有些为难地道:“但这次是祝先生。他又来了,而且看起来似乎很急,一副不见到你就不肯走的架势。”   “祝青锋,他怎么了?”范剑南微微皱眉道:“让他进来吧。”   祝青锋一进来就对范剑南道:“范大师,出大事了。”   “你能有什么大事?你最大的事情也就是女人。”范剑南摇摇道。   祝青锋叫屈道:“你就这么看我么,我在你眼里就是这形象?算了,不多说了。我这次还真不是为了女人的问题。真的是出大事了。”   “有什么大事,直接说。”范剑南耸耸肩道。   “是我们家老爷子。”祝青锋一脸沮丧地道。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祝老先生?难道他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应该不会啊,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的精神很好啊。”   祝青锋苦着脸道:“是,他精神很好,而且好得过分了。你知道么,他居然在逼我结婚了。”   “好事啊?”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我倒是觉得奇怪,就凭你这二世祖做派,有哪家的名门淑女会肯嫁给你?”   “关键是,我这个人天生就不适合结婚。玩玩还差不多,但要是我整天对着一个女人,我简直想象不出那是一种什么生活。”祝青锋直摇头道。“而且你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样子,那大腿快有我的腰粗了,简直是又肥又丑。”   “不会吧?”范剑南愕然道。   “千真万确,你是没看到那样子。”祝青锋苦着脸道:“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范剑南奇怪地看着他道:“你不是说你们家老爷子不怎么管你的事情么?怎么突然之间对你的终生大事关注起来了。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结婚也是必须的。我估计他就是想找个人管着你点,省的你的私生活过于糜烂。”   “我也不知道这老爷子到底是怎么了?我就算要结婚,也总得找个看着顺眼点的吧?”祝青锋叹了口气道:“你说我这样一天到晚混在美女堆里人,突然被要求娶一个肥妞。就像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突然改成吃糠咽菜了,这落差也太大了。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   “这个我没法帮,我只是个算卦的。”范剑南耸耸肩道:“再说你娶不娶老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想帮也帮不上啊。而且看你的样子,你们家老爷子对这事的态度非常坚决。你这当事人都没办法,我一个外人能怎么样?”   “不不不!你说错了。你的意见非常重要。”祝青锋严肃地道:“我们家老爷子很守旧,所以对于八字什么的很看重。你只要站出来说一句话,就说我们两个八字不合,这婚不能结。我们家老爷子肯定就会听。”   “我只是个算卦的,不是给人排八字看婚姻的。”范剑南连忙摇手道:“这事,你别找我!”   “我不找你找谁啊?”祝青锋着急地道:“我这都快急死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要是不愿意,还有谁能真的逼你不成?”   “我们家老爷子就会逼。我要是不答应,他有的是法子治我。真的,这次老爷子是真的放了狠话了。要么结婚,要么就没我这个孙子了。我要是有一点点办法,我就不来找你了?”祝青锋焦躁不安地道。   “也许祝老爷子有他自己的考虑。”范剑南看着他的样子,突然笑了笑道:“以你们祝家的名望,相必能配得上你祝大少的,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吧?”   “是,她家和我们家有些交集。不但有钱,而且有权势。”祝青锋苦笑道。“而且是那种我得罪不起的人物。”   “那我就更没有什么办法了。”范剑南耸耸肩道。“你都得罪不起,我这江湖术士更加得罪不起了。”   “哎,别啊。”祝青锋一把拉住了范剑南,紧张地道:“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想想当初,你这天机馆刚开张,我可就是第一个顾客。你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肯忙你。现在我落难了,你不能袖手旁观啊!”   “这怎么是落难呢,我恭喜你还来不及。”范剑南憋着笑道。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祝青锋一脸无奈,“我已经打算好了。要是实在不行,我已经准备离家出走了。不过,我又怕惹老爷子生气,他毕竟年纪大了,上次我弟弟的事情把他折腾的不轻。这次要是再碰上点事,我真怕他精神上吃不消。”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不是有女方的八字么?我想帮你看看。不过你们这八字合不合,可不是我说了算。我最多是帮你看看而已。”   “行!我带来了,你可一定要看看。一定要找出其中不合适的地方。”祝青锋紧张地道:“我这下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你了。”   “别!我可是纯爷们。祝大公子请自重。”范剑南一脸鄙夷地道。   接过了祝青锋递给他的纸片,范剑南看了看,突然微微皱眉道:“你确信是这个生辰八字?”   “没错啊!我托人找关系给弄来的,绝对错不了。怎么样,是不是和我的八字相冲?绝对不能成夫妻?”祝青锋一脸期待地道。   范剑南沉吟了片刻道:“这对八字,从代表婚配根基的年柱上,看似子丑合,也就是生肖鼠牛合,貌似根基牢固,会有一定情缘。但代表配偶宫的日支,却是子午相冲,截然相反的。针尖对麦芒,存在巨大差异,因而经常产生矛盾分歧也是在所难免的,这是一种消极效应。”   “这么说,我们确实不行喽?”祝青锋顿时一喜。   “但两八字中的子午相冲,也即性格相冲,冲掉的都是对方的忌神,所以俩人虽然性格迥异,但却相互需要。在一起对俩人互惠互利,都有好处。但如果真正结为夫妻天天生活在一起,距离过近,这对种对冲的积极效应就会减弱,而消极效应则会增强。加之双方都带有妨婚的羊刃、七杀及阴差阳错日等因素,故产生悲剧的可能性也比较大。”范剑南缓缓道。   “也就是说,我们确实不能结婚了?”祝青锋又追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我对于这八字合婚之类的说法历来比较反对。所以也从不为人看这个。你既然让我看,那么我只会从你们的八字上推测你们性格是否合得来。其余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至于你们是否能结婚,还是在于你。”范剑南一笑道。   “哎,你这不等于没有帮我么?”祝青锋皱眉道:“我的想法是,你必须把我们八字不合的说法无限扩大,让老爷子感觉到压力很大。让他权衡利弊之后,感觉还是不能逼我结婚。”   “让我帮你骗人?”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不是骗,是……是游说,说服!”祝青锋搔搔头道:“即使有欺骗的成分,也是善意的谎言。”   “不干!我不是骗子。”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虽然很多人认为我是,但我确实不是靠谎言谋生。不过关于这个八字,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件事。”   “什么?”祝青锋无精打采地道。   “这个八字有些不对。”范剑南摇头道。   祝青锋愣了一愣道:“不对?”   “要么是你没有打听清楚,要么是这个人的生辰八字是假的。”范剑南缓缓道。   “不可能!我托人找关系才搞来的,绝对是真的。”祝青锋信誓旦旦地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吗,那就有大问题了。因为这个八字不属于正常人。”   “不属于正常人是什么意思?”祝青锋皱眉道:“我感觉她出来胖一点,难看一点,任何地方都很正常啊。”   “如果真是这个八字,那么这个八字的主人必定少年夭折,活不过十二岁。又怎么可能会活到嫁给你的岁数?”范剑南看着他缓缓地道。   “啊!”祝青锋呆住了。 第806章 改命奇人   祝青锋听范剑南说这个八字的人是早夭的命数,当场就呆了,他摇摇头道:“不可能啊,我看她似乎很健康才对。”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绝不会看错。如果你确定这个女孩活得好好的,而且你这份生辰八字也是真实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祝青锋吃惊地道:“我难道大白天见鬼了?”   “这当然不可能。”范剑南收起笑容严肃地道:“那就是,她的命数被改了。”   “命数被改是什么意思?”祝青锋皱眉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个世界上有些术法高手,能够从一个人的生辰八字预判此人的未来运势。”   “就像是看八字算命,这个我知道。”祝青锋点头道。   “不,不仅仅是这样。从生辰八字预判人的未来运势的算命方式,只要是精通周易术数的人,都能够判断出几分。这最多只能算是玄学术数,而不是术法的境界。”范剑南缓缓地道:“术数和术法,这两个词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是一种质变。改命之法,就已经从术数之中升华,属于术法的范畴了。前者只是判读,而后者却是动用手段进行干涉。”   “我不是太明白。”祝青锋摇头道。   “我举个例子吧,你小时候玩过纸飞机没有?”范剑南微笑着道。   祝青锋点点头道:“玩过。”   “好,我们就以纸飞机作为例子。你投掷出的纸飞机,在空中的飞行轨迹,我们根本无法操控。这只纸飞机就像是一个人的命理运数。算命只是通过观察投掷纸飞机时的角度和力量,来估算出纸飞机的飞行路线。而改命却是强行干预,让这只纸飞机按照你所预期的方式飞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质的飞越。”范剑南缓缓地道。   “我懂你意思了。”祝青锋道:“这种改命是不是非常难?”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种改变命数的人,我到现在为止之只知道世界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我自己。”   “啊!?那另一个人是谁?”祝青锋一愣道。   “另一个人你也认识,就是赵公明,赵律师。”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我们两个人都和术界有着割不断的联系。至于你所说的,你那个结婚对象,却像是一个和术界毫无关联的年轻女士,这就让我有点想不通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她的家庭情况?”   “你怎么?难道你对她有兴趣?”祝青锋压低声音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非常有兴趣。”   “你可别,这要是让冯瑗知道了,麻烦可就大了。再说,我还不知道你么?她绝对不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祝青锋连忙摇头道。“要是换了平时,有人肯接手这烫手山芋,我高兴还来不及。可你是我朋友,我还真不能害了你。”   “想什么呢?”范剑南无奈地道:“我不是对这个女人有兴趣,我连她什么样都不知道,只听你说是个胖妞。我能对她有什么兴趣?我是指她的命数,我对她改命的这件事比较有兴趣。你是不知道,改命这回事,说起来简单,实际上非常复杂。即便是我接触过的几个命术高手,也不敢就说一定能够改命成功。我的命数却被改得非常奇怪,而我父亲至今不肯告诉我原因。所以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女孩,或许能够从她身上发现点什么。”   祝青锋这才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什么时候换了口味,喜欢过于丰满型的了。”   范剑南的一口茶差点全喷他脸上,苦笑着摆摆手道:“少扯淡,说正经的。这个女的叫什么,她们家又是什么背景?”   祝青锋耸耸肩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她叫唐韶。她祖父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和我们家保持了几十年的合作。所以和我们家算是世交。唐家主要经营船运和天然橡胶方面,在整个东南亚都很有知名度。他父亲甚至在新加坡的政界都具有影响力。”   “这么说她也是祖居东南亚?”范剑南微微有些愕然。   “是的,她们家虽然祖籍是广东,但是在新加坡已经两代人了。有什么问题?”祝青锋皱眉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没什么问题,只是我恰好知道东南亚有一个真正的命术高手。难道帮这个女孩改命的人是他?”   “谁?”祝青锋愣愣地道。   “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范剑南摇头道:“这个女孩现在在香港?”   祝青锋点点头道:“是的,说是来旅游的。不过来旅游哪有这样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家族安排的相亲罢了。我正为这事愁呢。”   范剑南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像你们这种名门望族,在谈婚论嫁方面确实有些不同于常人。有时候总有其他的因素掺在其中。大家族之间的联姻往往有利益纠葛在背后,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楚?更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够插手的,你还是自己考虑好。不过我倒是想见见那位唐韶小姐。”   “唉,你就见死不救吧。”祝青锋苦笑着摇头道。“我要是结婚了,会有多少美女痛不欲生的。想想连我自己都心碎啊。”   “别扯淡了,我想见见那个唐韶。”范剑南淡淡地道:“怎么样,你有什么办法?”   祝青锋摇摇头道:“除非你肯帮我一把,否则我就没有办法了。”   范剑南无奈地道:“这样吧,你帮我见到她,我想问她几个问题。至于你的事情,我会尝试着帮你。但是记住,只是尝试着帮助你,有没有效果,我不敢肯定。而且你也知道,你们家那个老爷子有多难对付。上次,他可是把我这天机馆都给砸了。要是他知道我蓄意破坏他孙子的婚姻,我怕他会找我拼命。”   “什么破坏?你这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积大德了!”祝青锋兴奋地一把抱住他。   范剑南苦笑道:“我倒是想知道那位唐小姐有多不堪,值得你这么抗拒?你现在的表情就好像死刑犯在即将枪决的时候,突然改判无期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么?”祝青锋叹息道:“行了,只要你肯帮我。我也豁出去了,今天想办法把她约出来,让你见见。” 第807章 约会搅局者   祝大少确实是个很有办法的人,尤其是对女人。据说他对女人和约会的研究,可以追溯到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一束玫瑰,一瓶红酒,在摇曳的烛光下加上一点迷离的音乐。这种约会方式虽然老套,但是百试不爽。他今天似乎刻意打扮过,更是显得英俊挺拔。约会的地点也选择得非常合适,这是一家有些历史的西餐厅,似乎依稀还能看见上个世纪老香港的经典和奢华。不过约会的主角却还没有到,祝青锋不由有些郁闷。   范剑南就坐在不远处,向他举起手中的酒杯示意。他今天是特意跟祝青锋过来的,因为那个拥有特殊八字的女孩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   祝青锋无奈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看见没?这架子堪比大牌明星倒还不说。你要是真的看见了她,才会发现她的身材和分量也抵得上人家两倍。”   “你这人,太浅薄了。你应该学会看清楚一个人的内在美。”范剑南忍不住笑道。   “好吧,请原谅我的放荡不羁爱自由。不过我的浅薄也确实很难融于这位美女的厚重,关键是她太厚重了。”祝青锋叹了一口气道。“待会来了,你可要记得上来搅局。我可不想和她单独相处着。”   “行了。我今天来就是当你们的电灯泡的。”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祝青锋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道:“她来了,我先过去了。”说完,他笑着迎了上去。   范剑南手里端着酒杯,远远地看了一眼,不由笑了笑。他明白祝青锋所谓的厚重是什么意思了。和祝青锋平常交往的那些美女相比,这位唐大小姐确实够厚重。她的身材并不高,但确实很胖。不过五官倒也没有祝青锋所说的那样不堪,甚至可以说有些秀气。她虽然肥胖,但举止很优雅,看得出受过专门的礼仪训练。   祝青锋很有风度地把唐韶引到了座位边,并为她拉开了椅子,微笑着坐下。但是他坐下的时候,眼神却不经意地瞟了范剑南一眼,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意思是让他过去搅局。   范剑南微微一笑,却没有走过去,而是悠然地喝着酒,眯着眼睛像是在努力从这个小胖妹身上寻找到什么。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么?”唐韶似乎看出了祝青锋的不自然。   祝青锋不愧是情场老手,脸上丝毫看不出什么来,依然笑容可掬地道:“没什么,我想大概是有些紧张。”   “紧张?呵呵,这可不像是你祝青锋说的话。”唐韶轻笑了一声,狡黠地道:“据我所知,祝先生是一个很懂享受的人,今天这样的场面似乎就是你的日常生活吧。每天周旋于各色美女之中,品尝着最好美酒,不是么?”   祝青锋微笑着道:“你似乎很了解我,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会和我出来?我承认大多数女人很喜欢我。有些喜欢我的钱,有些想靠我出名,当然也有些只是喜欢我这个人。但你很特别,你不是我所见过的所有女性类型。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来?”   “也许我只是想来喝点酒。”唐韶一笑,端起手中的酒杯闻了一下道:“吕萨吕斯酒堡出产的顶级红酒,价值不菲。不来的话,岂不是辜负了祝先生的美意?”   祝青锋笑着拍手道:“果然是行家。”   “你也看出来了,我很胖,胖的人一般对吃比较有研究。”唐韶神色自若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过这酒的口味就有点差了,显然并不是年份最好的红酒。这也解释了我心里的一个疑惑。”   “哦?什么疑惑?”祝青锋微笑道。   “你并不喜欢我,却请我一起共进晚餐。难道不是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么?”唐韶展颜一笑道:“你是奢侈享乐的专家,应该知道即便是同样的酒庄,每一季的葡萄也有好坏之分,所以在不同的年份里酒也会有细微的差别。选择了一瓶价值昂贵的酒,却不计较什么年份出产的。这说明,你并不是很诚心要请我吃饭,但是却又出于某种原因一定要这么做。我说的对不对?”   祝青锋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太自然,不过他还是笑着说,“只是一小口红酒,你就能看出这么多的问题么?”他的手却在唐韶看不见的位置拼命冲范剑南打手势。看样子,他是真的急了。   唐韶看出祝青锋的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随即笑着道:“好了好了,是我失言了。我这个说话有时候就是这么不经考虑的直接,也不理会别人的感受。如果刚才的话令你感到不快的话,我向你道歉。”她端起酒杯笑道:“道歉虽然用的是你的酒,但诚意却是我的。”   祝青锋神情尴尬地举杯喝了一口酒。   范剑南这才慢慢地走了过来,装作是偶然遇到的样子,一脸意外地道:“祝大少,这么巧?”   祝青锋差点被酒给呛到,立刻站起来道:“是你,真是很巧啊。过来一起坐一会儿?”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你有朋友在啊?是不是不太方便,不影响两位吧?”   “不影响,不影响。”祝青锋连连摆手道。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范剑南笑嘻嘻地坐了下来道:“这位小姐很面生,祝大少不给我介绍一下么?”   唐韶笑着道:“我想他应该向你介绍过了吧?我叫唐韶。”   “噢。”范剑南点点头道:“幸会。”   “确实有幸。”唐韶一笑,“你应该是故意安排这一切的。我想今天晚上想见我的人并不是祝青锋,而是你吧?”   范剑南看着这个胖乎乎的女孩一笑道:“确实。借用你的话来说,约会的虽然是祝青锋,想见到你的人确实是我。”   “呵呵,你居然都听到了。”唐韶掩口一笑道:“你这人真坏。不但不老实,还喜欢偷听。”   范剑南耸耸肩道:“你说的不全对。我确实不老实,而且喜欢偷听,但最喜欢的却是窥探他人隐私。”   “哦?你还有这嗜好?”唐韶故作吃惊地道。   “因为我是个算卦的,我的工作就是窥探他人隐私。而且我做得很出色,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瞒过我。”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最近却碰到了一个难题。”   “哦?什么难题?”祝青锋连忙道。   “当然是关于唐小姐的。”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唐韶脸色微微动了一笑,随即就一笑而过,“我有什么隐私是值得你窥探的?”   “别谦虚,唐小姐。我想知道的是,一个人怎样才能摆脱固有的命运,开启另一段人生。我想这个问题唐韶小姐应该有自己的见解。”范剑南一笑道:“能否不吝赐教?”   唐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殆尽,转而是一阵苍白,甚至她拿着酒杯的手也抖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唐韶镇定下来道。   她虽然聪明,不过毕竟太年轻了点。范剑南轻易就看出了她的慌乱,不过范剑南也并不想把她逼得太急,只是微笑着喝了一口酒。等着唐韶自己继续下去。   “对不起,刚才有点失态了,我的身体有些不适。”唐韶淡淡地道。   范剑南瞟了她一眼道:“你的身体不适应该不是在现在吧?据我所知应该在你十二岁之前,不是么?”   唐韶悚然一惊,手中的酒杯跌得粉碎,她吃惊地看着范剑南道:“你……我十二岁之前身体不好,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究竟是谁?”   “我说过了我是一个算卦的。怎么知道的,当然是算卦算出来的。”范剑南笑了笑道:“别误会,唐小姐我没有丝毫的恶意。我只想告诉你,我们之间可能有些渊源。”   唐韶笑了笑道:“这算什么?最近香港流行这种新潮的搭讪方式么?不过,你胆子够大的,我身边可是有男伴的。”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看你的反应,我就知道,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曾经以某种方式也在我的身上出现过。我找你,就是想弄明白,这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你倒底再说什么?”唐韶寒着脸道。   “我正在说的是——改命!”范剑南缓缓地道。   原本笑声不断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凝重了起来。唐韶沉默不语,祝青锋也是一脸的惊奇。   “算卦的,你是不是姓范?”唐韶缓缓地道。   “是。”范剑南看了她一眼道:“有什么问题?”   “没有什么,如果你确实姓范的话,我相信你确实和我一样有类似的际遇。”唐韶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你听说过我?”   “算是吧。想必你也已经看出来了,我的命数被有意改动过。因为在我十二岁的那一年,几乎就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死亡之中。”唐韶淡淡地道:“我得了某种绝症,当时为了治好我的病,家里几乎愿意倾尽家财。但是你应该知道,有些东西,根本是用钱也买不来的。比如说,一个人的生命。”   “我只想知道,帮你改命的人是谁?”范剑南平静地道。 第808章 十三年前的信   “这么说,你已经全部知道了?”唐韶看着范剑南,神色之中竟然有一丝不安和兴奋。   范剑南皱眉道:“我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你的八字。恕我直言,你属于早夭的命相,最多熬不过十二岁。而让你能够活到现在,绝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即便是真正的命术高手之中,也只有几个人才精通这种早已失传的古代秘术。我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唐韶点点头道:“这么说果然就是你了。”   “什么,就是我?”范剑南皱眉道,他看着唐韶有些不解地道。   “我小的时候,身体非常不好。看过很多医生,但是没有用。很多医生都认为我不可能活过十二岁。”唐韶缓缓地道:“他们是对的。按照的正常的情况来讲,我绝无可能活过十二岁。不过凡事皆有意外,就在我父母四处求医无果,已经近乎绝望的时候。有两个人来到了我们家,他们有让我活下去的办法。”   “逆天改命!”范剑南缓缓地道:“这两个人是命师!”   “实际上这两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自称是命师,我的命数就是在我十二岁那年被彻底改写。”唐韶微微一笑道。   范剑南皱眉道:“那个命师是不是姓张?南洋第一命师,张丘烈?”   “不是,虽然我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我听我父亲说起过这个人,他不是姓张,而姓李。”唐韶平静地道。   “是一个姓李的?”范剑南皱眉道。这让他有些意外,难道除了东南亚一带,除了张丘烈之外还有另一位强大的命师?   唐韶点点头道:“是的,我父亲提起这个人总是尊称为李宗师,不过后来我从我父母的谈话之中隐约知道这个人叫李庭钧。而和他在一起的另外一个男人,我至今还有印象。”   “哦?如果他被称为宗师的话,我想我知道是谁了。”范剑南点点头道。命术宗师,如果不是张丘烈的话,那么只会是再上一代的命术宗师。也就是张丘烈的师傅。不过范剑南对这个人也不甚了解。   现在有一点他确定了,这个人也就是为他改命的人!原先他只是知道为他改命的人是张丘烈的师傅。但是却并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叫什么名字。但是听到唐韶提起另外一个人,他不由皱起眉道:“那么另外一个人是谁?”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包括我的父母。我那时候还小,只记得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男人似乎很悲伤。他几乎没有什么笑容,即便难得在笑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他笑得有一些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他有着什么悲伤的故事。”唐韶淡淡地道。   “他们是怎么找到你的?”范剑南皱眉道:“据我所知,像他们这种人即便是花再多的钱,也不可能随意帮人改命。他们肯出手帮你改命的话,肯定有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唐韶缓缓地道:“也许是我的父母设法找到他们的,也许是他们找到我父母的。总之当年的事情就是这样。两个陌生的男人,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救了一个小女孩。”   范剑南有些不解地看着唐韶道:“他们是怎么救你的?”   唐韶缓缓地伸出了手,淡淡地道:“金丝续命,或许你听说过这个。”   “用金丝植入掌纹之中,延续断裂的命线。”范剑南点点头道:“据我所知,你也并不是第一个这样改命的人。恰好我也认识一个人,他应该也是被这样改动了命数。”   “但是有些事情,你恐怕还并不知道。”唐韶看着范剑南道。“当年他们帮我改过命数之后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的病情可能会突然复发。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就必须来香港。”   “复发?这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改命成功,怎么可能会出现病情复发的情况?”范剑南微微一愣道。   唐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祝青锋,淡淡地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胖?”   “呃,这个……我只能说,你只是很丰满。”祝青锋有些不自然地道。   唐韶有些苦笑道:“我只能说你很善良,不过也很虚伪。”她缓缓地拿出手机道:“看看这张照片,是我在两个月之前的自拍照。再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们会发现点什么?”   范剑南和祝青锋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都愣住了。照片上的女孩容貌虽然不说非常出众,但是也算得上是个清秀型的美女,而那身材更是好的没话说。不过这个女孩的眉眼形状,完全就是唐韶本人。   “两个月时间,我就从照片上这个样子变成现在这样。”唐韶看着范剑南道:“是不是很难相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范剑南皱眉道。   唐韶缓缓地道:“因为我的病复发了,这种病非常麻烦,只能靠激素类药物控制。而这种药物的副作用,就是会让人发胖。作为一个女人,我也想漂亮,我也想有好身材。但是在生命和漂亮之间,我还是选择了前者。因为我的父母为我操了很多的心,我不想让他们再承受一次失去女儿的悲伤。人活着,有时候并不是完全为了自己。”   祝青锋忍不住沉默了。   范剑南却皱眉道:“那么你为什么不继续治疗?”   “因为没有用了。就在上个月,我再次被告知,只有一年的时间可以活。”唐韶平静地道:“说真的,这很令人沮丧。不过就在我准备接受现实的时候,我的父亲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他说十三年前,就在李宗师为我改命之后。另外一个人曾经给过我父亲一个信封,并且嘱咐他千万不要打开。一旦过了很多年之后,我的病情出现反复。那么就让我带着这个信封来香港。他说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唐韶低声道。   “一个信封?”范剑南皱眉道:“那么这封信是给谁的?”   “不知道。因为没有地址,没有收信人的姓名。”唐韶无奈地道。 第809章 命师再临   范剑南皱眉道:“没有地址,没有收信人的姓名。那么你要把这封信交给谁?”   “交给你!”唐韶平静地道:“原先我还并不肯定,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这封信应该就是给你的。”   “我?”范剑南微微有些吃惊。   “是的。虽然当时那个人没有说太详细,但是他清楚地说过,我到香港之后,那个取信的人自然会出现。”唐韶看着范剑南道:“我相信那个人就是你。”   “但是这不可能啊。”祝青锋忍不住道:“在十三年以前,范剑南也只是一个孩子。况且他才到香港,都没有满两年。这封十三年前的信怎么会是给他的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种感觉,好像他和我童年记忆中的那个人很像。我所说的相像,并不单指是外貌,而是我感觉范剑南的身上有一种和那个人很相似的气质。”唐韶皱眉道:“好像能够看透一切的目光,和一种奇怪平和的感觉。”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么我们能否约一个时间,我很想看一下你的那封信?”   “不必那么麻烦,这封信我一直带在身边。因为,我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够遇到收信的人。生怕错过了。”唐韶低声道。   祝青锋奇怪地道:“这么说,你到香港来就是为了送信,所以你一直随身带着这封信?”   唐韶苦笑道:“如果你们和我一样命悬一线,也一定会和我一样紧张。那个人曾经说过,靠这封信也许能够救我的命。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封信就是我的命。不随身带着又怎么能放心?”她缓缓打开了随身带着的手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本厚厚的书,又从书页之中取出了一封信。   她似乎是非常重视这封信,怕放在包里弄皱了,所以故意选了一本厚书,把那封信夹在其中,防止任何的损毁。   唐韶小心地拿出了那封信道:“就是这封信。那个人曾经说过,来找我的人不用看也会明白,这封信是谁写的,又是写给谁的。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们家一直小心地保存着这封信。”   范剑南伸手接过了这个白色的信封,这是一个很平常的信封,信封的上面没有一个字。但范剑南接过这封信的时候却忍不住愣了一愣,呆在那里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的指尖感觉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术力波动,他瞬间明白了这封信是谁写的。   “范剑南,你怎么了?”祝青锋看出他的神色不对,连忙问他道。   “没……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一些意外。”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了。”   “你怎么知道?难道上面有什么特殊的暗记?”祝青锋皱眉道。他实在是看不出来这空白的信封上有什么可以识别的暗记。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们这些人,有些比较特殊的方式,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我们的术力可以用一种非常特殊的方式留下记号,所以即便不看这封信,我也知道这是谁写的。我可以确定了,这封信是写给我的。因为写信的人是我老爸。”   “啊?!但是这说不通啊!你父亲在十三年之前留给你的这一封信,难道他在十三年前就知道,你会来香港?好,就算是退一步说,他知道十三年之后你会到香港来。那么他又怎么断定唐韶会找到你,并且把信交给你?”祝青锋皱眉不解道。   “理由很简单。我父亲是个比我更强大的卦师,即便是现在,让他推算十三年之后的事情,也不会有丝毫的问题,更不可能出错。而十三年前正是他卦术生涯的鼎盛时期,只要他有心去算,就没有什么算不准的。”范剑南摇摇头道。   “你是说,我们今天在这里会面的情景。实际上,你父亲在十三年前就已经算到了?他算到了我们会在这里会面,并且算到了唐韶会把信交给你?”祝青锋吃惊地道。   “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这是完全可能的。”范剑南手里拿着那只信封,淡淡地道:“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信封里面究竟是什么?”   “还有一件事,恐怕比你的信更加重要。”祝青锋低声道:“唐韶怎么办?你父亲既然让她来找你,你能够救她么?”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龙大胆在我那里,或许他可以想想办法。”   “龙医生?那就太好了!”祝青锋大喜道:“龙医生既然是医术宗师,这些病对他而言应该不算什么了。”   唐韶却摇摇头道:“没有用的。我的病不是医术可以治疗的。因为那是一种——绝症。我需要的也不是医师,而是一个命师。”   “可是……”祝青锋有些不死心地道:“龙医生的医术确实高明,你让他诊断一下也好啊。”   “青锋,你并不明白,这个世上有些事情完全超越了技术的范畴。人力终有穷时,再高明的医术也难治必死之人。”唐韶有些失望地道:“我就是这种情况。”   正在这时候,餐厅的门开了,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人。他一看到范剑南,脸上不由一喜,大步走了过来。   范剑南也看到了这个人,他不由微笑道:“唐小姐,今天是你的幸运日。我父亲并没有算错,能够救你的人已经来了。”说完他站起身,走到了刚进来的年轻人面前,笑着道:“你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给我,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回来了。”那个年轻人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他看着范剑南道:“我刚从天机馆过来,听冯瑗说你在这里。”   范剑南点点头道:“过来坐吧,我给你介绍两位朋友。”   范剑南把他带到了祝青锋和唐韶的桌旁,微笑着道:“这是我朋友,命师左相。”   接着又笑着对左相道:“这位祝大少就不必介绍了,你们见过面。而这位唐小姐,和命术师之间也有很大的渊源。”   左相盯着唐韶看了看,微微吃惊地道:“续命?”   “你看出来了?”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这位唐小姐面相又特异处,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她应该是经某位高明的命师进行过续命之法。”左相看了看范剑南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范剑南就把整个经过跟左相说了一遍。当提到李庭钧的名字时,左相的脸色一变,吃惊地道:“你确定是他?”   “是的。”唐韶点点头道。   “这就没有错了。这个人是上代的命术宗师,也是我的师祖。十三年前的话,是他正式把宗师位置传给我师傅张丘烈之前。”左相叹了口气道:“延命、改命之术是命术之中的最高境界。一直以来由历代命术宗师传承,所以这位李庭钧宗师,不可能是其他同名同姓的人。”   范剑南点点头道:“而我父亲也并没有算错。他不但算到了我们三个人,甚至包括了今天你的出现,也在他的卦术推演之中。他所说唐小姐的最后一线生机,是指你。左相,你有没有把握为唐小姐再次改命?”   左相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能力还是有限,改命确实是我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即便是我师傅,也是在四十岁之后命术大成。我现在最多只有他的八成水平。不过……”   “不过什么?”范剑南立刻追问道。   “不过我看得出,唐小姐的命数改动和你的完全不同。”左相对范剑南道:“你身上存在的那种改命术,才是真正的命术最高层次。而唐小姐这个更接近于延命术,是命术之中的金丝续命法。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一试。”   “延命术?”范剑南微微一愣道:“难道改命之法还分好几种?”   “当然,唐小姐的这种和赵公明是相同的,都是用金丝延续断裂的命线。使本来命力微弱的人再次命力充沛,所以从本质上不是彻底改动,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延续。故而称作延命术。这种命术,我能够完成。而你身上的那种才是真正的逆天命术……”左相苦笑道:“长久以来就是命术界的一个传说,就连我师傅也只能仰望。”   范剑南呆了一呆,他倒是知道自己和赵公明的改命原理并不相同,但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唐韶看着左相道:“那我有希望再活下去了?”   “唐小姐,我希望你明白一点。命术并非是万能的,我可以帮你延命,但是你本身依然需要进行医学方面的治疗,才有可能复原。”左相想了想道:“举个例子说,我们常用油枯灯尽来形容一个人的死亡。而我的延命术,就相当于在那盏油灯之中再次加了足够的油。而灯灭还是不灭,也还是有其他因素存在的。”   “我懂了。也就是说在延命之后依然需要进行相应的治疗。”唐韶点点头道:“这个是当然。”   “那就好,如果我为你改命成功的话。那么即便是身患绝症,依然有非常大的康复可能。”左相点头道:“我想你可以把生辰八字给我,我回去之后仔细研究一下,再给你答复。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的。”   “那就太好了!”唐韶感激地道。祝青锋更是一阵欢呼,举杯道:“值得庆祝!”   范剑南却再次低下了头看着手中那封还未拆封的信,神色之间有些异样。究竟范坚强在十三年之前想留给他什么信息呢? 第810章 关键符号   回到天机馆之后,范剑南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看着手里那没有拆开的信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左相皱眉道:“你难道不想看看这封信究竟是什么?”   范剑南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我老爸从来不太喜欢拐弯抹角,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而就在不久之前我还见过他,他却只字未提信封的事情。这难道不奇怪么?”   “或许是有些话他很难当面对你讲,所以才会采用这种方式。”龙大胆皱眉道。“不管怎么样,我觉得,你还是先看看内容再说。”   范剑南想了想,觉得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拆开了那只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写了几行潦草的字体:如果你能够看到这封信,就说明天数已经开启。你必须记住,下面的这些是关键……   信的正文只有这么寥寥几句,但是在正文的下方却画满了奇怪的符号。   范剑南脸色沉重地把那封信递给了龙大胆。   龙大胆看了看之后,奇怪地道:“就这些?这下面的符号是什么?某种卦术符号?”   范剑南摇摇头道:“下面这些符号,我根本看不懂。不过上面的这些倒是完全证实了我的猜测。”   “什么?”龙大胆看着他道。   “天数已经开启了,而且是我亲手开启的。”范剑南苦笑道:“原来第一理事是对的,我才是真正开启天数的那个人。”   “胡说什么呢?你不是亲手弄碎了那只因陀罗瓶么?”龙大胆愕然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谁规定说打破了那只瓶子,就解除了天数的危机?事实正好想反,因为打破了那只瓶子,天数才得以开启。现在想起来,当时我们都太紧张了。德拉修斯又步步紧逼,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来得及仔细检查那只瓶子。我想一定是在瓶子的内壁上绘有某种特殊的符文,而一旦打碎了瓶子,这种符文或者阵法才会产生作用。这不是很讽刺么?我们一心想要阻止的东西,却由我们亲手完成了。”   “可是,天数一旦起效,我们的术力不是应该消失么?可为什么并没有如传说中那样消失?”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术力的本质很难用科学的方式完全解释,但有一种观点认为术力是一种特殊的磁场能量。这种能量来源于地球的自传和公转,所以自古以来术法之道一直能够流传到今天。因为地球的运转在古代和现代的变化并不大。而天数,是通过喜马拉雅和冈底斯一带的大型山脉,形成特殊的风水阵,极其细微地改变了地球的运转角度。这种改变非常小,甚至我们都感觉不出来。但是却可以使得术力这种特殊的能力逐渐消失。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年的时间。但是毫无疑问,天数已经开启了。”   冯瑗皱眉道:“应该没有这么夸张吧?毕竟我们都没有感到异常。”   范剑南摇摇头道:“已经有异常了。你们想想看,为什么十三年前我老爸把这封信交给唐韶?那是因为他已经算到了这一个结果,但是出于谨慎,又或者是他也不敢确信。所以才会选择把这封信交给唐韶,由她来完成送信的工作。因为天数一旦开启,所有的术力都将会受到影响。而唐韶身上的延命术,就是一个风向标。天数开启,术力的作用在逐渐减弱,所以她的病开始复发。”   “而她的病开始反复的时候,就是确定天数已经开启的先兆,所以你父亲才会用唐韶来送这一封信,警示我们。”龙大胆恍然道,不过他又皱眉道:“但是他说下面这些符号是关键,这是什么意思?苍云啸,你是符箓专家,你看看这些符号会不会是某种符文?”   苍云啸看了半天之后,摇摇头道:“从没见过这种东西,更不像是符箓。”   范剑南突然大叫道:“我知道了!”   “什么?你知道什么了?”龙大胆吃惊地看着他道。   范剑南脸色变得异常严肃,但眼神中却是一片兴奋,“我知道这些符号是什么了!这是水书鬼文!”   “水书鬼文?就是龙歌成天在捣鼓的那些东西?”龙大胆愕然道。   “不错,敢肯定这就是老龙研究过的那些怪符号,而且极有可能和五岳真形图上的符号有关!”范剑南连忙转身问冯瑗道:“龙教授呢?老龙呢?让他来看看这些东西。或许他能够从中发现点什么。”   “他应该还在楼上,我去找他。”冯瑗连忙上楼去请龙歌。   范剑南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页信纸,喃喃地道:“如果真的是水书鬼文,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而且这很有可能是解开五岳真形图的关键所在,也是水族文字之中缺失的那一部分。”   龙歌听冯瑗说了缘由之后,立刻快步来到了楼下,沉声道:“那些东西在哪里?”   范剑南把手中的信纸递给了他,龙歌接过来之后仔细地看着每一个符号,但是最终却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皱眉道:“这应该不是水书,而且也和五岳真形图的符号不相同。”   “那这会是什么?龙教授,你这么有学问,难道连你也看不出这是什么文字?”龙大胆挠头道。   龙歌皱眉道:“确实有些怪异。这字体很接近于水书,但却又截然不同。总而言之,似是而非!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这究竟是什么。”   范剑南想了想道:“冯瑗,帮我把台灯拿过来。”   冯瑗不解其意,但还是帮他把台灯拿了过来。   范剑南把台灯打开,然后放在玻璃茶几之下,又把那封信反过来,背面朝上。台灯的光线从下面穿透上来,使得这信纸从背面也能够看清楚字迹。当然,那字迹完全是相反的。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对龙歌道:“龙教授,你现在再看看呢?”   龙歌再次看过去时,脸上一阵惊愕,“这……你的意思是这是反着书写的?我再看看!”他戴上眼镜凑在茶几边上看了半天,越看脸上越凝重。 第811章 反书谶文   龙大胆看出龙歌的脸色不对,连忙道:“老龙,你觉得怎么样?这是你说的那种水书么?”   龙歌皱眉道:“现在确实有些类似了。不过范剑南,你怎么会猜到这是一种反书?”也难怪龙歌觉得奇怪,所谓反书,就是故意把字反着写。这样的字如果是正常的汉字,一眼就能识别。但如果是一种我们平常很少接触的文字,再反着书写就很难看出来了。   范剑南低声道:“因为这是谶书。”   “谶”是一种隐秘的语言,假托神仙圣人,预决吉凶,告人政事。谶书是占验书,曾在先秦方士之中流行。   范剑南淡淡地道:“秦始皇时,方士卢生入海求仙,带回《图录》一书,中有‘亡秦者胡也’的谶语。《史记》中也载有《秦谶》的事迹。据说这五个字就是反书在一块石板上。只是这反书当时无人能识。后来经高人指点,才把这块石头放在水的上方,利用水面的倒影解读出了这五个字。这是一个关于先秦占术者的传说,我爷爷曾经跟我说过。”   龙歌点点头道:“不错,这确实是水书鬼文,不过被刻意反置倒写。连我一时间也没能看出来。”   范剑南道:“你能够解读出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么?”   “应该没有问题,这些符号比五岳真形图上的要简单。我应该能够解读出来。”龙歌点点头,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看着,最后他皱了皱眉眉道。“这是连山易之中的一句话。”   “连山易?”苍云啸吃了一惊,他对连山易经的大名早有耳闻。但龙大胆却并不是很了解,他皱眉道:“什么是连山易?”   龙歌解释道:“中国的易经原本有三部。一部是夏朝的连山易,一部是商代的归藏易;另外就是周易。连山和归藏早已轶亡,所以我们现在谈论易经一般就是指周易。只是最近几年才从水族的水书之中,发现了水族版本的连山易经。只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够完整地解读其中的意义。”   “拿这些符号的意思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周易之中的一句卦辞,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坎,成言乎艮。”龙歌缓缓地道。   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用连山易的文字来来书写周易的卦辞?”   “似乎是想表明某种起源,但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龙歌摇头道。   龙大胆皱眉道:“看来又是一个解不开的谜题。”   “没有什么谜题是解不开的,他既然选择把这封信交到范剑南的手里,就表明他也相信我们能够解开这个谜题。”龙歌肯定地道:“范剑南的父亲范坚强,是术界百年难遇的奇才,绝对不是一个等闲之辈。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目的,只是我们目前还没有搞明白而已。我相信这段卦辞和五岳真形图之间肯定有着某种联系。”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就拜托了。”他站起身,有些疲倦地对众人点头示意道:“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说完他一个人缓步走回了房间。众人一阵愕然,他们从没看到范剑南会这样沉重过。   冯瑗有些忧虑地道:“我过去看看他。”   天机馆的楼上,范剑南独自一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满天的星光发愣。   冯瑗安静地走过来,扶着他的肩膀,低声道:“剑南,你怎么了?”   “没有什么,只是感觉很累。说真的,我从没这样疲倦过。”范剑南苦笑道。   冯瑗低声道:“那就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有很多事情,一个背负确实会很累的。”   “还记得我们认识的时候么?那时候我从没想到,有时候能力也会成为一种负担。”范剑南淡淡地道:“小时候,老爸经常不在家。我一直和爷爷一起生活。他教我遁甲卦术,所以从小我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我能够看透很多事情。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直到我成为了五术人之一,才发现这个世界是这么大,而我自己是这么的渺小无力。”   “但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卦师,而且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冯瑗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地道。   “或许吧,但是很多事情我无法去改变。就像上次,我费尽心思想要阻止天数事件,却没有想到正是我的过于执着才一手导致了这个后果。”范剑南低声道:“我父亲和以理事会的第一理事都明白,甚至有可能那个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也明白。唯独我自己像是一个执着的傻子,为了一个原本极力避免的目标而努力着。”   “不是这样的,剑南你听我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没有人能够永远正确。在天数这件事的判断上,我们都失误了,你不应该把这种失误归咎于你个人。”冯瑗咬着嘴唇道。   “那应该归咎于谁?”范剑南疲倦地叹了一口气道:“承认这一切都是命运使然?我们不能够避免?”   “别想太多了。”冯瑗坐在他身边道:“就算是天数真的开启了又能怎么样?当不当术者又有什么关系?你看外面的这条街,到处都是算命、占卦、给人看相的,他们不是术者,但是依然可以活得很开心。我们也可以,不是么?”   “也是。”范剑南微笑道:“万一真到了那一天,我至少还能当个骗子。就像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不也认为我是个神棍骗子么?”   冯瑗不由笑了一笑,“你还记得啊。”   “怎么会忘记?和你的相遇,是我真正和术界有所接触的开始。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很感谢有你在我身边。”范剑南看着天空道:“我知道现在不该感到沮丧,但有时候人的情绪真的很难控制。所以我们才是人。”   “但是现在确实不是沮丧的时候,不是么?”冯瑗轻抚着他的肩头道:“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天数事件要最终解决,五岳真形图要夺回,还有你身上的改命奇术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这些都需要你去解决。无论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面对。”   “谢谢。”范剑南搂住了她,闻着她头发之间的淡淡香味,低声道:“真的很感谢你,还有其他人。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厄运,我都将反抗到底。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因为我有你,还有这些朋友。”   苏玄水正在自己的住处听着何胖子的仔细汇报。他是一个对于信息很敏感的人,喜欢收集他人的各种信息。尤其是对自己有用的人。早在天数事件还没有开始之前,他的人就已经在随时监视着范剑南了。而每天的按时汇报,也成了何胖子的日常工作。   苏玄水皱眉看了一眼何胖子道:“今天和范剑南会面的是祝青锋这和另一个陌生的胖女人?”   “是的。”何胖子立刻道:“我们的人观察了很久,祝青锋和范剑南先到的,他们似乎就是为了等这个女人。后来他们又在一起交谈了一会儿才离开。”   “祝青锋个人我知道,那个胖女人是什么来路?”苏玄水皱眉道:“查过没有?”   “查过了,应该是祝青锋的客人。是新加坡人,据说她家里在新加坡很有财力。”何胖子压低声音道:“因为家族和祝家来往密切,所以和祝青锋走得比较近,应该和范剑南的关系不大。我估计范剑南这次是为了见其他人。”   “还有什么人?”苏玄水皱眉道。   “以前在天机馆的那个戴眼镜小伙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叫左相,是命术宗师。”何胖子低声道。   苏玄水不屑地摇摇头道:“他,也配称宗师?不过是张丘烈被易术理事会关了起来,命术者又没什么人了。所以才勉强把他抬出来。嗯?不对,我记得他上次回了东南亚。这么这次又回来了?”   “是的,看样子应该是刚回香港。”何胖子道。   “命师回来了。”苏玄水皱眉沉吟道:“可这个水平不高的命术宗师能够干什么,难道他会对寻回五岳真形图有什么作用?”   何胖子摇摇头道:“他刚回香港,应该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不!不可大意。我们完全不知道俾弥呼的行踪,这些东密术者简直比老鼠还会躲。所以现在只能盯住范剑南这一点。因为他手里有半数以上的五岳真形图,所以俾弥呼不会放过他。盯住了范剑南,自然就会发现东密的俾弥呼。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关注范剑南的任何动作。”苏玄水皱眉道:“易术理事会那里有什么消息。”   “破军带着的一小部分易术理事会术者,似乎还在寻找东密俾弥呼的踪迹。也许他们还不知道五岳真形图的玉符已经被范剑南夺取了五分之三,而我们也占据了五分之一。所以他们的注意力,似乎还在俾弥呼的身上。”何胖子低声道。   “也许只是破军在帮范剑南掩饰,他们本来就关系不错,范剑南的舅舅杜先生又是破军的老板。不过,即便破军知道了范剑南得到了一部分五岳真形图,也不会想到我们也已经到了其中一块。”苏玄水缓缓地道:“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第812章 风暴前夕   公海上的一艘船上,第一理事悠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一本书。   “你在看什么?”德拉修斯冷冷地道。   第一理事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道:“我还以为你的第一句话是要问我们去哪里?”   “哼,为什么我要问去哪里?在这条船上,我有选择的余地么?”德拉修斯冷笑道。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任何人都有选择,你也不例外。比如你可以选择留在船上,也可以选择跳下海。我这人向来尊重对方的选择,所以你要跳海的话,我不干涉。”   德拉修斯冷笑道:“你的所谓尊重选择,恰恰是我最厌恶的那种冠冕堂皇的胁迫。”   第一理事没有接他这句话,像是根本没有听懂德拉修斯的嘲讽,而是合上了手中的书,淡淡地道:“这本书是《老子》。不过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因为这本书没有一点中国文化的底蕴是很难读懂的。简单地说,这是一本很奇怪的书。而仅仅是读懂的话,却又是背离这本书的真正精神的。所以这本书的开篇第一句话就是:道可道,非常道也。”   “你在嘲讽我。”德拉修斯低声喝道。   “嘲讽?怎么说?”第一理事故作惊讶地道。“德拉修斯爵士,我对你可是一直以礼相待的。”   “哼,你明知道我看穿了你的行动。却假借这本书来嘲讽我,认为我看得不够透彻。”德拉修斯冷笑道:“从洋流到风向,再到日光的照射角度。我可以很明确的判断出我们大致的位置,也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大概会在什么地方。你瞒不住我的。”   “哦?那我倒要请教了。”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你是想去香港。”德拉修斯冷笑道:“范剑南和东密术者对于五岳真形图的争夺,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这个时候,自然是你应该出现的时候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要准备出手了。”   第一理事突然放声大笑,“德拉修斯,我早就说过了。我手中这本书,仅仅会读,并不是本事。即便是能够逐字逐句解释,也只是一知半解。而真正读懂这本书的人,自然会知道,这本书的道理早已是在书之外了。这就像你,猜到我会去香港,却永远也猜不到我是去做什么。因为你根本不懂我。”   第一理事放下了手中的书,淡淡地道:“博士,再给德拉修斯爵士倒杯茶。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作为客人,希望他不要显得太过烦躁。”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恭敬地走了出来,为德拉修斯沏好茶,然后又微笑着退了出去。他正是范剑南在地下七层见过的那个绰号叫博士年轻人,他竟然也和第一理事一起离开了地下七层。   不过德拉修斯并不认识他,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想再多说话。第一理事微微一笑,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书。随着这个人的到来,香港在不久之后将迎来一场绝大的风暴。而这场风暴将席卷整个术者世界。   在天机馆内,众人汇聚一堂。得到范剑南通知的赵公明也匆匆赶来,看到这么多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他立刻对范剑南道:“怎么回事,究竟出了什么事?”   范剑南看着他道:“不是我们出事,而是你快要出事了。”   “我?”赵公明愕然道。   左相走上前道:“赵律师,我想看看你的手。”   “手?”赵公明微微一惊,皱眉道:“究竟怎么回事?”   “只是检查一下。你掌心的金丝续命有没有变动。”范剑南淡淡地道:“我们这里有一位同样接受过这种延命术的朋友,最近病情开始复发。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请你让左相检查一下。”   赵公明把手伸了出来,左相看了看之后点点头道:“赵律师的情况要好一点,你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什么影响?”赵公明追问道。   “天数带来的术力持续衰退,已经影响到延命术的效用了。所以稳妥起见,左相还是坚持要帮你检查一下。”范剑南淡淡地道。   赵公明一愣,随即皱眉道:“这么说,天数真的已经开启了?”   “毫无疑问。只是这种变化,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激烈,更像是一种潜移默化。但是术力正在衰退,却是真的。”范剑南苦笑道:“我不知道这个过程要持续多久,也许几个月,也许一年多。谁知道呢?”   “你找我来,不是仅仅为了这件事吧?”赵公明皱眉道。   “还有一件事。”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时间不多了?”赵公明立刻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寻找五岳真形图的时间不多了。我刚才已经占了一卦,一周之内,有一个人将会出现。这个人的出现,很可能意味着五岳真形图的最终归属就要属于易术理事会了。”   “谁?”赵公明悚然一惊道。   “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点,他是整个易术理事会的大脑。而他亲自出手的话,无论是俾弥呼还是我们,都没有任何胜算。”范剑南缓缓地道。   “那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赵公明脸色沉重地道。   “因为你可以帮我们联系到六甲旬术者,这一次,我们可能需要甲子旬等人的帮助。”范剑南看着赵公明道。   赵公明想了想道:“可能,你很难如愿了。”   “怎么?”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六甲旬已经彻底地散了。甲子旬从西藏回来之后,就向其他的六甲旬术者宣布了这一结果。现在,世上再也没有六甲旬了。”赵公明看着范剑南道:“我并没有阻止他这么做,因为六甲旬的存在的确已经不符合这个时代了。我和他也都身受其害,所以他终于下决心解散六甲旬的时候,我甚至感到了一丝欣慰。这意味着,再也不会有无辜的儿童因为一个特殊的生辰八字而遭受我们所遭受的一切了。”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么能不能联系他本人看看,也许我们会需要他的知识。”   “你这么迫切要找他,为什么?”赵公明皱眉道。   “因为战争就要打响了。我们没有时间拖延,必须抢在第一理事到来之前,拿下俾弥呼!机会只有一次,时不我待!”范剑南看着所有人道。 第813章 龟卜血占   “可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俾弥呼在哪里。这个女人很不简单,想要找到她也很难。”苍云啸皱眉道。   范剑南缓缓地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虽然不知道行不行,但是尝试一下总没有坏处。”   “什么办法?”苍云啸皱眉道:“连你的遁甲术都没有办法算出他们在哪里,我们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龙歌正色道:“事情是这样的,现在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来占测东密术者的位置。俾弥呼这个人又非常小心,她对范剑南的遁甲卦术应该是提前做了防范。所以刚才我和范剑南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使用一种更加古老的卜筮之术。”   “更加古老的占术?”冯瑗吃惊地道:“还有什么比遁甲术更古老?等等……你们的意思是……要动用连山易?”   “没错,连山易比周易更加古老,而且是使用另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方式。蓍用九十七策,以八为揲,以数断不以辞断。其吉凶一定不可易”范剑南沉声道:“而且连山易有一种最为古老的占法,乃是天下占卜之始祖——龟卜!”   “龟卜?”冯瑗吃惊地道。   所谓“卜筮”,其实是两回亊,卜是卜,筮是筮。虽然都属于古代的占术,但它们使用的道具不同、占问的方法不同,应用的时代和其中蕴含的认识水平也不尽相同。只是由于同一性质,人们才将两者连称。   上古时代,人们几乎凡事都先向天神或鬼神占问吉凶祸福,然后再决定自己的行动。占问的方法很多,除了卜与筮之外,还有“星占”、“占梦”等占术。商主要应用“卜”,周代主要用“筮”。   殷人盛行龟卜,每亊必卜。如有关风、雨、日食的天象变化,符关渔猎和耕作,有关对外用兵与外族入侵的战争,有关国王的出行、疾病、生子及王室的婚丧嫁娶,有关今夕来旬的吉凶之事,几乎无所不卜。卜可以用龟甲,也可以用兽骨。龟卬主要指其腹甲而非背甲。因为龟的背甲较厚,不易作兆,而且甲面不平,不易确定纹理,所以弃其背甲不用。   兽骨主要指牛、羊、猪、鹿的肩胛骨和胫骨,用胫骨时先将其剖开。龟卜是将龟甲或兽骨钻凿成孔,用火煨烤,周围出现裂纹。灼裂龟甲这件事或龟甲灼裂后出现的纵横交错的裂纹,总称“卜”。古入认为不同形状的裂纹含有特定的神秘意义,这些具体的、不同类型、不同形状的裂纹称作“兆”。依据卜兆的形状判定人事的吉凶,就是“龟卜”或“卜”。   龟卜这种占卜方式可以说是最古老玄奥的。范剑南虽然可以按照连山易,尝试着使用这种方法来占卜。但是究竟有多少成功的把握,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只能说是勉强尝试一下。   冯瑗皱眉道:“不过我们到哪里去找成年的乌龟?宠物市场倒是有,不过都是些小龟,根本不符合龟卜要求的。”   “我们并不是需要一只完整的乌龟,只是需要龟印,也就是成年乌龟的腹甲。”范剑南缓缓地道:“实际上,几天前我就已经让人去找了,很快就应该能够送到了。”   古代龟卜虽然简单、直观,但其解释和仪式方面却相当繁杂。仅据连山易的记载,龟的兆纹就有玉、瓦、原三大类型,三百六十种,解释的卜辞有三千六百多条。治龟也有取龟、攻龟、衅龟、命龟,等手续,礼文尤极繁琐。但是去除了其中多余和术法无关的步骤,其实也比较简单。   众人等到下午,范剑南托人购置的成年龟甲终于送到了。这两副龟甲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种陈旧的感觉。不过大小形制上,却是非常符合龟卜要求的。得到龟印之后,范剑南和龙歌立刻开始了制作。   因为在进行龟卜时,对龟甲要先进行挑选,进行—些加工,例如淸洗、削平等等,还要特意地或者凿上眼,或者钻上孔,或者同时又凿眼又钻孔。一般而言,龟甲都用凿,而兽骨则往往有的光钻,有的则既钻乂凿;至于凿多少眼、钻多少孔,则表现出很大的灵活性,按照所占卜的事情而有所不同。经过这样的处理后,然后再用火烧灼。这就是人们所说“钻龟取象”。   在清理完成一副龟印之后,由范剑南动手在龟印上的特定位置凿出小孔,这些小孔也不是随意凿制,而是用了俾弥呼的生辰八字,根据古代洛书的布局规则在龟甲的不同位置凿制。全部完成之后,范剑南找来了酒精灯,放置纯艮之位。又把龟甲放在上面缓缓烤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这副龟甲的缓慢变化。   说来也怪,这酒精灯看似平常,但是一旦移动到了艮位之后,立刻冒起了一尺多高的青色火焰。因为连山易,其卦以纯艮为首,艮为山,山上山下是名连山,云气出内于山,故名易为连山。   就连龙大胆也能感觉到这龟甲突然透出极为强大的术力波动,这绝不是源于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件东西,好像是就是卦象方位本身具有的能量波动。而位于特殊位置的龟甲只是相当于一种催化剂,引发了这种隐含的术力波动。   “咔……咔……”一阵脆响,被火烤炙的龟甲开始沿着预先凿制的孔位开裂。连续一串脆响之后,酒精灯的青色火焰骤然转为了橙黄色,火焰也小了很多。   “成了!”龙歌沉声喝道。   范剑南用双手取下了这副被烧出裂纹的龟甲,奇怪的是这龟甲虽然被火烧裂,但是本身的温度却并不是很高。也不烫手,最多只是有些温热罢了。范剑南把龟甲放在了桌上,龙歌则抱着厚厚的一本书,开始逐一对应每一条裂纹来研究具体所代表的卦象。   龙大胆忍不住道:“这东西,能有用么?我总感觉这东西有点邪门。”   “这是最原始的卜术,所以有些近乎巫法,感觉邪异是正常的。不过,你最好期待它有用,否则我们就连最后的办法也没有了。”苍云啸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却沉声道:“这并非邪术,而是易学的另一个分支罢了。这些龟甲裂纹最终也只是作为阴阳爻,组成完整的卦象。连山易虽然古老,但也是一种易学。甚至是后世很多术法的源头。”   “不是吧?”龙大胆吃惊地道:“不就是拿一块龟甲烧一下吗?能有这么玄乎?”   林钟秀瞪了他一眼道:“不懂就别瞎说。照你这么说,周易卦术不就是扔几个铜钱看看正反;我们的风水术,不就是拿着罗盘看看方位么?你刚才没有看到么,在烧炙龟甲之前的一系列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在哪个方位引火,龟甲的孔位顺序都是隐含着术数原则的,哪里像是你说的这么简单。况且这种龟卜之术我也听说过,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卜颂。”   “卜颂?”龙大胆皱眉道:“什么意思?”   “这是古代的占卜术语,就相当于周易的卦辞解释。”范剑南笑了笑道:“老龙,查到了没有?”   龙歌看着龟甲上的裂纹,皱眉道:“非常古怪。这些裂纹的痕迹变化有点异常,你来看!”龙歌指着龟甲上的裂痕道:“龟兆分玉兆、瓦兆、原兆三种,即分玉纹、瓦纹、田纹三大类型。其基本形状又各有一百二十种,断定吉凶的辞句各有一千两百条。这一条就是所谓的玉纹,裂痕起始自然,但其后的变化却大异常态。”   范剑南低头看着龟甲上的裂痕,皱眉道:“这玉纹断裂的起始确实很自然,但随后的变化竟然如同刀切一般笔直,况且一分为四,周围又和凿制的孔位毫不相关。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有外力影响的缘故,看来俾弥呼在她们藏身的周围肯定设下了某种禁术,所以才会在占卜过程之中出现这种外力影响的痕迹。”龙歌低声道。   “没错,我用遁甲术的时候也是这样,会得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数据。因该也是受到外力干扰的缘故,她在通过这样的方式逃避我们的占测。”范剑南点点头道。   “这么说来,这连山易的龟卜也没有用?”龙大胆若忍不住道:“那我们怎么能够找到他们?”   范剑南摇摇头道:“连山易的龟卜绝不同一般的占卜卦术,他们倒是想阻拦,可阻拦得了么?”范剑南一笑,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把裁纸刀,轻轻划破指尖。那裁纸刀异常锋利,范剑南的血立刻顺着手指流了下来。   冯瑗愣了一愣,惊呼道:“你这是……”   范剑南轻轻摆手道:“别紧张,一会就好。”他手上的血一点点滴在了白色的龟甲上,把龟甲上的裂纹瞬间染满了红色。诡异的是,一些原本没有裂纹的地方也因为这血液的润泽,显现出了丝丝缕缕的红色纹路。   “这是什么?”龙大胆吃惊地道。   “龟卜之术,最难的就是解读,在这表面的裂纹之下,还隐藏着很多细不可见的裂纹。而血液一旦滴落上去,由于物理学上的毛细现象,血液会很快蔓延进这些细小的裂纹,这才能显露出裂痕。这就是隐卜,是任何外力都无法影响的部分。”范剑南看着龟甲上细小的红色裂纹,缓缓地道:“能让俾弥呼无所遁形!” 第814章 唯一对策   范剑南看着那块布满了血痕的龟甲,低声道:“连山艮卦,启筮享神于大陵之上。艮卦,从山。俾弥呼在靠近山陵的地方。”   赵公明皱眉道:“太平山顶?”   “有可能。从龟甲的玉纹上来看,俾弥呼试图阻止我占测的也正是这部分区域。不过她想不到我会用连山易龟卜,这些血丝一样的细纹,恰恰可以断出她的精确位置。从这些细纹来看癸水在侧,那么她所藏身的这个地方必然于水有关。”范剑南缓缓地道。   赵公明想了想道:“在太平山,又和水有关,那就只有上环的水坑口街了。你打算怎么做?”   范剑南皱眉思考了一下道:“现在几点了?”   “上午十点左右。”龙大胆回答道。   “我们下午出发,未时是最有利于我们的时辰。”范剑南缓缓地道:“重点不在于东密术者,而在于他们手中的东西。以俾弥呼的性格而言,她肯定会把东西贴身收藏。找到她就能找到五岳真形图!这一次我们必须周密安排,不能再让她逃掉了。”   “这么急?”冯瑗皱眉道。   “不急不行了。”范剑南摇头道:“我原来也不想急于找她。一来,龙教授破解五岳真形图上的古老巫文还没有进展;二来,她在短时间内也不至于离开。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第一理事就要来香港了,这个人的到来将会改变整个局势。我相信如果俾弥呼得知了这个消息,无论她有没有得到其余的五岳真形图,都不敢再冒险留在香港。”   赵公明点点头道:“不错,一旦她带着其余的玉符逃回日本。再想找她就会非常困难。”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们即使不能夺回五岳真形图,也一定要把她困在香港。五岳真形图即便是落在易术理事会之手,也不决能让她带出国外!”   龙大胆点头道:“你就说吧,该怎么干?”   “你们什么都不用干,留在天机馆。”范剑南看着他们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去?”苍云啸皱眉道:“这怎么能行?俾弥呼的东密术法已经相当厉害,再加上她还身怀全真道的正宗术法。单是她一个人已经相当难对付了,况且还有一个虫廿四。而且她能够在那里藏身的话,肯定还有其他同伙在为他们提供庇护。你一个人去绝对不行!”   “放心吧,我一个人去她才不会提防。我们人多了容易引起关注。虽然破军会为我们守住秘密,但是其他的易术理事会成员却不会。如果我们都去,他们肯定会察觉到。到时候我在对付俾弥呼的同时,还得腾出手对付易术理事会。这对我们要做的事情更加不利。”范剑南缓缓地道。   “那你想怎么样?”龙大胆急道:“单枪匹马地闯过去?你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想帮你收尸。”   “未必。”范剑南缓缓地道:“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靠力量解决,更多的时候需要头脑。”   “剑南,我知道你很聪明。那你总要告诉我们,你打算怎么做吧?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放心让你去啊!”冯瑗无奈地道。   范剑南笑了笑道:“我打算很礼貌地进行一次拜访。和俾弥呼彻底的谈一谈,别忘了现在我们手中的五岳真形图数量比他们多,完全有资格和他们谈谈。”   “你开玩笑么?那个日本妞可是个狠角色,”龙大胆怒道:“你见过上次那两个易术理事会的术者是怎么死的么?这些东密术者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   “放心,比她更狠的我也不是没见过。要论厉害,即将来的那个第一理事,才是真正让我都感到畏惧的角色。和他相比,俾弥呼充其量不过是跳梁小丑。”范剑南缓缓地道:“她的确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不过越是聪明人,越是会盲目自信。她一定想不到我现在会找上门去。而且也正因为她实力不俗,所以她很傲气。她并不把其他的术者放在眼里,不过有个人她一定不敢惹。那就是第一理事。”   “你的意思是说,你准备用第一理事去威慑她?”龙大胆皱眉道:“她不会这么容易上当吧?况且她也知道你和易术理事会闹得相当的不愉快。就怕她到时候不会跟你多话,抢先动手把你控制起来。然后再回来找我们逼要其余的五岳真形图,你说,真要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么?”龙歌也皱眉道:“你最好再考虑考虑。”   “我已经考虑过了。”范剑南缓缓地道:“这是我能想出的最稳妥办法。而且既不会惊动易术理事会,又不会出现其他意外。还记得上次我吧黎夫人困住的那个术阵么?这是龙甲神章的上的古阵术,遁甲演化的先天形态。我能困住他们的。而且这一次,我要从俾弥呼那里知道所有真相。”   “所有真相?”冯瑗吃惊地道:“你是想逼问俾弥呼关于五岳真形图的真相?你觉得她会说出来么?”   “只要给她足够的压力,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而这一次的压力会很大,她根本不敢面对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因为她杀了理事会的人。第一理事来了之后,可不会对她太客气。”   “我还是觉得太冒险。是不是需要点后备计划,以便应付意外情况。”苍云啸皱眉道:“我还是和你一起去比较放心。”   “我说过了这次,使用武力解决可能是最糟的结果。”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因为即便我们夺回了五岳真形图,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明白这五枚玉符究竟有什么作用。而三天之后,易术理事会的那位第一理事将会亲自来取回这五枚玉符。相信我,他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得到五岳真形图的事情。”   “所以现在的办法是不但要得到五岳真形图,还必须迫使俾弥呼开口坦白。然后我们才能在三天时间之内想出一个对应的办法。”赵公明苦笑道:“这听着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范剑南叹息道。“那个人来得太突然了,我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第815章 禁锢和控制   俾弥呼这几天来很烦躁。上一次她原本以为趁江相派和范剑南不和的时候,趁乱下手,抢夺五岳真形图之中的最后一块。却没有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有夺到全部的五岳真形图玉符,反而连遭两次打击。先被范剑南强夺了两枚玉符,又在苏玄水的威胁之下被迫交出了一枚玉符。到现在,手中只剩最后一枚玉符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现在她倒成了所有人的目标。因为无论是范剑南还是苏玄水,没有人知道他们手中也有五岳真形图玉符。江相派、包括易术理事会,都认为五岳真形图还在俾弥呼手里。所以这两股人一直在四处打探她的行踪,一副不找出她就不肯罢休的态度。这让俾弥呼无比郁闷。   现在她几乎不怎么出门,因为大街上到处贴着她头像的寻人启事。江相派术者以寻找走失儿童的名义,张贴了不知道多少份类似的寻人启事,而且对提供消息者悬赏的金额不菲。这一招实在是非常阴损。偏偏她的侏儒身材和儿童一样的面容,使她看上去就是一个孩子。所以俾弥呼出去就怕被人给认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即使是有事情,也只能趁晚上出去办,平常都是靠着虫廿四在外面探查消息。俾弥呼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下午两点了。往常这个时间,虫廿四应该回来了。他会带回晚上的食物,和当天报刊,并且告诉俾弥呼江相派和易术理事会的最新动态。但是今天,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虫廿四还没有回来。   俾弥呼的脸色有些严峻,她靠在窗户的边上不安地用手敲击着窗沿。她和虫廿四有过约定,如果一方迟迟没有出现,那么就代表这个地方已经被不安全了。最多等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她就必须独自离开。   “嘭!”门被推开了。虫廿四急匆匆地进来,看着俾弥呼道:“快走,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怎么了?”俾弥呼皱眉道。   “我看到范剑南了,就在街口那里。不过他没有发现我……所以我们应该还有机会离开。”虫廿四急切地道:“准备一下,立刻走!”   “范剑南?”俾弥呼吃惊地道:“有多少人?”   虫廿四摇摇头道:“我怕被他发现,所以没有仔细看。看样子他只是单身一人,至少刚才他看起来是一个人。周围有没有人接应就不清楚了。”   “这就怪了!范剑南如果知道我们在这里,怎么会一个人前来?”俾弥呼皱眉道。“他难道有什么倚仗?”   虫廿四看着俾弥呼道:“道主,别管他的意思是什么,我们必须离开了。”   俾弥呼点点头道:“好吧,最好还是不要冒险。我们走!”   “噗。”一声轻笑,范剑南的身形慢慢在虫廿四的背后逐渐显露了出来!“我这个人倒是很有冒险精神,就比如现在这样。”   “范剑南!”俾弥呼一声惊叫,手中的一道纸符已经出手,却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定住了。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刹那间凝固了,空中的纸符像是沉重的铁片一样,急速落在地上。俾弥呼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一脸惊容的虫廿四也发现自己的四肢像是被禁锢住了。   “反应晚了一点。”范剑南微微一笑,就在客厅里坐了下来。他甚至看着俾弥呼,笑着点燃了一支烟道:“希望你不介意。”   “范剑南,你想怎样?你是怎么做到的?”俾弥呼强忍着愤怒道。   “其实我在附近转悠了一段时间了,这栋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我都布下了阵法。我这个人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只有当我这里的一起准备就绪的时候,我才会故意被虫廿四发现。不得不说,你们的反应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范剑南耸耸肩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虫廿四压低声音吼道。   “我设置了一个阵法,现在你们根本没有必要这么紧张。因为你们和我一样安全,我们都在这个阵术之中。”范剑南笑了笑,捡起了地上的那张纸符。范剑南一笑道:“要不是这道符,外面的阵法也不至于启动得这么快。俾弥呼,说起来还得感谢你的手快。”   “范剑南,你这阴险小人。”俾弥呼气得牙痒。   “别这么说嘛,要不是你急着对我下手,外边的术阵怎么可能被触发?现在好了,这里的一切都被完全封闭了。”范剑南笑嘻嘻地道:“我倒想看看你们打算怎么逃?顺便说一句这可不是一般的阵法,而是龙甲神章古阵。嘿嘿,我也嘚瑟一把,说一句天下无人能解的大话。”   俾弥呼阴着脸道:“即便你抓住了我们,也不可能得到全部的五岳真形图。五岳真形图我已经事先藏了起来。而且我就算死,也不会向你透露一个字。”   范剑南一笑道:“我既然能算到你们藏在这里,自然也能算出你们把五岳真形图藏到哪里去了。你说还是不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难道你认为我一定要逼迫你什么吗?你未免把我看得太小人了。”   范剑南笑着靠在了沙发上,悠然道:“不过,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为我和想比,那个人可怕得多。”   “那个人?什么意思?”俾弥呼皱眉道。   “我说的那个人,你难道一点都不清楚么?我想他也是你最为忌惮的人吧?”范剑南笑得意味深长。   俾弥呼脸色变了变道:“不可能,第一理事并不在香港。”   “是啊,所以你们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还杀了两个易术理事会的成员。”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可是个大问题,第一理事对于这一类杀戮行为的容忍程度几乎为零。想想他到了这里之后,你们会怎么样?”   “哼,理事会从不杀术者。这是他们的规矩。”虫廿四冷笑道。   “凡是都有例外。这一次我听黎夫人亲口对我说过,为了五岳真形图,理事会可以破除这条戒训,所以我才感到好奇。五岳真形图究竟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会让理事会如此不顾一切,而你们东密也是如此。”范剑南看了一眼俾弥呼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我什么都不会说。”俾弥呼冷着脸道。   “我猜到了你不肯说。所以我也不想逼迫你们。最多我们全被困在这里,等着第一理事上门,然后被他一网打尽好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你真的确定第一理事会来香港?”俾弥呼皱眉道。   “三天之后的申时,绝对错不了。而且我还知道,无论我们怎么想办法隐藏,他总会找到五岳真形图的。”范剑南缓缓道:“说来讽刺,我们争来夺去这么长时间,彼此都以为自己才是主角,对方不过是个反面角色。但到了最后,才发现我们全是龙套角色,因为真正的主角总是在最后上场。”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手中的三枚玉符也保不住!”俾弥呼喝道。   “我说我能够保住了么?”范剑南讥笑道:“保不住就保不住吧,毕竟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个什么用!你拿这个几个玉符当宝。在我看来就和石头一样毫无价值。也许是我不识货,但是你们这些自认为识货的人又怎么样呢?最终还不是两手空空?”   “三天之后,那我们还有时间。”虫廿四皱眉道:“或许我们能够再把东西藏起来!就像原来一样!”   “不可能了,这世上再也没有能够使用金关玉锁诀的风水大师了。”俾弥呼摇头,紧张地看着范剑南道:“范剑南,你必须相信我。如果三天之后第一理事就会到的话,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五岳真形图离开这里。以你的卦术,可以选择避开他,在不断地移动之中和他周旋。”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你的五岳真形图给我?”范剑南故意看着俾弥呼道。   “好!如果你能够证实第一理事确实要来了,我会立刻把我持有的玉符交给你。”俾弥呼咬牙切齿地道。“无论如何,这东西决不能落入易术理事会之手。否则将是一场灾难。”   “你不是开玩笑?”范剑南愕然看着俾弥呼道。   “五岳真形图在你的手里,我至少还有取回的机会,但是落入第一理事手中,那么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如果让你站在我的角度来选择,你会怎么做?”俾弥呼恶狠狠地瞪着范剑南道。   “可惜我不接受。”范剑南缓缓道。“我连这东西到底做什么用都不清楚,就已经和你还有理事会、江相派这么一大帮子人之间争了这么久。难道还要我继续为了这莫名其妙的东西亡命天涯,到处躲避第一理事?我难道是神经病么?”   “范剑南,你根本不明白,这东西非常重要。”俾弥呼紧张地大喝道。   “很重要?那么你就解释给我听听。”范剑南眼神烁烁地道。 第816章 相持与逼问   俾弥呼看着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没有受制于人的习惯。要想听我说出关于五岳真形图的秘密,你最好放了我们,做出像是一个平等对话的样子。”   范剑南也笑了,他看着俾弥呼慢悠悠地道:“你看我像不像是一个傻子?”   俾弥呼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了,她叹了一口气道:“不像,你看起来像是一个聪明人。”   “作为交换,我先告诉你一个秘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什么?”俾弥呼微微一惊,以为他知道了点什么。   范剑南却笑着叹道:“我只是看起来聪明,但经常做蠢事。比如像现在这样。”他的手指动了动,连续按了几个指诀。解除了对俾弥呼和虫廿四的行动限制。   虫廿四一察觉自己的行动不再受限,立刻怒喝了一声,返身冲向了外面。但是他只是冲到了一半就被一堵无形的气墙,给推了回来。不但没能冲出去,甚至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气墙上。他是习武之人,瞬间启动的速度非常快。但也正因为如此,撞得非常重。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他背过气,连续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脸色却已经变得煞白。   范剑南无奈地道:“刚才还说我自己蠢,没想到有人比我更蠢,居然喜欢用自己的身体去撞墙。”   虫廿四强压着怒火,喝道:“范剑南别忘了你也在这里,我们即便是出不去,也可以杀掉你。”   “所以我才说自己尽干蠢事。”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我倒想问问你,杀掉我之后呢?我说过了这个阵法天下只有我能够解开。所以我死了之后,你们两个会在这里逐渐困上很长时间,直到最终饿死。这种死法倒也不比活活打死轻松。你说呢?”   “我不信!没有了你,我们就逃不出去?!”虫廿四咬牙道。   “如果没有什么倚仗,我干嘛放开你们?好好想想吧,除非我和你一样是猪脑子。”范剑南耸耸肩道。“顺便说一句,你现在可没有虫甲护身。身处我的阵法之中,我一抬手就能震碎你的内脏。所以你是继续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的蹦跶,还是老实点坐下来谈谈?”   虫廿四强忍着冲上去解决范剑南的想法,沉默地坐了下来。   范剑南点点头,又转向俾弥呼道:“你呢?是想动手试试,还是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   俾弥呼嫣然一笑道:“范先生果然不愧是范家的人。这么精妙的阵术,确实是我生平仅见。不过想要我就此认输,我还是有点不服气。不试一试总是有点不甘心,不是么?”   她微微一笑,两只白嫩的小手之中已经各拿了一张符箓。扬手一挥,两张符箓脱手而出,笔直地冲向外面笼罩的着的无形气墙。那两张符箓在竟然像是钉在了空中,立刻爆出一阵巨响。房间内的桌椅家具都被震得一阵颤动,但是诡异的是,外面却丝毫没有一点变化。   窗台上放着一盆花,在房间内这样巨大的爆炸声中,居然连最柔弱的枝叶都没有动一下。仿佛外面完全是另一个世界,近在咫尺,却毫不相关。俾弥呼心中一紧,这是什么样的阵法,即便是最高明的遁甲卦师也不可能布下这样的阵法。这阵法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空间隔绝的规模了。   范剑南缓缓地道:“我知道你对道家阵法有一定的了解,刚才起手攻击的位置和时机也把握得相当出色。不过,很遗憾,我布下的不是奇门遁甲,而是更加搞一个层次的龙甲神章。”   “龙甲神章?遁甲术的前身,传说中的旷世奇术!”俾弥呼眼神中透过了一阵惊诧。   “懂得还挺多。不过现在你该明白了,这世上除了我无人能解开这个阵法。所以,最后你们能否走出去,就看你们的表现了。”范剑南淡淡地道。   “或许我们两个人可以合力对付你,制服你之后,你还不是要乖乖听我们的摆布么?”俾弥呼一声娇笑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如果你想赌一把,尽可以试试看。”他平静地看着俾弥呼。他知道眼前女童般的俾弥呼有着怎样的狠辣和狡猾,不过他也知道,越是俾弥呼这样的人,就越会多疑和谨慎。   果然,俾弥呼笑了笑道:“范先生何必认真,这只是一个小玩笑罢了。认真地说来,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恩怨。即便是上次我们扣住了你的父亲,但也一直是以礼相待,不敢有丝毫怠慢。况且我们也算是救了他的命。所以说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问题。我认为一切都可以谈。”   “变得真快。不过我喜欢你这种态度。”范剑南缓缓地道。“那么就告诉我,五岳真形图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能够让你们这么拼命想要抢到这些玉符。”   “好吧。不过,这个故事有点长。”俾弥呼看了范剑南一眼道。   “我不在乎有多长,我只想知道全部。反正第一理事还有三天时间才会抵达香港,而你们也有三天时间用来讲这个有点长的故事。”范剑南微微一笑,“我想三天应该够了吧?”   俾弥呼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不过随即就笑着道:“当然。那么我就长话短说。一切从金朝开始,几个日本术者从中国得到了王重阳的道法传承,回到了日本之后,结合了原本的邪马台巫者和东密术者,创下了摩利天本道。虽然表面上以东密为名,实则是以巫术和道术相结合的术法流派。同时还流传下来关于五岳真形图的传说。”   “什么样的传说?我要更多的实情。”范剑南逼问道。   “这个传说也许听起来很荒诞不经。但是历代摩利天本道的巫女都是通过一种传统的祭祀仪式而口口相传。”俾弥呼看着范剑南道:“故老相传,五岳真形图之中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可以是历代道家所追求的极致,所有道家的终极理想。长生之秘!” 第817章 长生秘闻   范剑南脸色平静地道:“很有诱惑性的理由,但是我并不相信。”   “你嘴上说着不相信,但是你却丝毫没有感到惊讶。看来你早就知道了,难道不是么?只是你的确还不太相信这个说法。我知道也许你的消息是来自易术理事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所说的一切更加可信。”俾弥呼冷冷地道。   “我倒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比易术理事会更可信?”范剑南缓缓地道。   “我说过,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俾弥呼淡淡地道:“虽然五岳真形图见诸古籍的时间并不算太久远,直到汉代才被记录在了多部典籍之中。但是你也看出来了,这几枚玉符的历史远比汉代更久远,甚至能够顺着这五枚玉符上的巫文一直追溯到上古时期。”   “即便真是如此,但是这五枚玉符,在汉代之前却从未有过任何形式的记载,这不很奇怪么?”范剑南看了她一眼,随口道。   俾弥呼冷笑道:“也许在那之前并非是没有记录。而是出于某种原因,有人把所有和五岳真形图相关的典籍全都付之一炬了。不但把这些典籍焚烧一空,甚至连听说过这件东西的人,也集体处死了,总计四百六十余名。”   范剑南脸色微微一动,沉声道:“焚书坑儒!你说的这个人是秦始皇。”   “是的,五术人的由来出自先秦方士,所以你对这个故事应该不陌生。而所谓的焚书坑儒只是后世儒家的污蔑之词,实际上秦始皇帝所坑杀的不是儒,而是术者方士!正是由于这次事情之后,才导致大批的方士纷纷选择隐匿民间,后来逐渐成为了五术流派。”俾弥呼淡淡地道:“秦始皇为什么要坑杀那些方士,你也应该明白吧?”   “根据历史记载,当时为秦始皇寻求长生之药的侯生、卢生两个方士密谋逃亡。并且在逃亡之前,还说秦始皇‘刚戾自用,专任狱吏,贪于权势’,未可为之求仙药。始皇知道后大怒,遂下令拷问咸阳400多名术士,欲寻侯生、卢生。事后,将相关四百六十名术士全部坑杀。”范剑南皱眉道。   “现在你是不是应该明白一点了,长生之药的说法其实只是当时外人的猜测,实际上没有所谓的长生之药,只有长生之术。而这长生之术所关联的就是五岳真形图。只不过当时知道这一点的人已经全部被秦始皇坑杀了。即便有一些闲散的流言,在秦法的森严之下,也没人敢多说。”俾弥呼淡淡地道。   “即便是如此,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范剑南冷笑道:“为了保护五岳真形图的真相,既然秦始皇能够通过焚书坑儒,长期以来瞒住了中国的史学家。你却为什么会知道?”   “这就是另一个传说了。这个传说在你们中国也流传甚广,也是关于秦始皇,方士徐福东渡日本的传说。日本人认为徐福在日本的纪州熊野的新宫附近登陆,目前当地还有徐福墓和徐福神社,每年11月28日是祭祀徐福的日子。在日本的传说中,日本人认为徐福带来了童男童女、百工、谷种、农具、药物及生产技术和医术,对日本发展起了重要作用,因此尊徐福为司农耕神和司药神。不过最为重要的是,他带来了未被秦火波及的古代典籍。”俾弥呼看着范剑南道。   “这只是野史传闻,不足为信。你说的这些有什么真凭实据?”范剑南看着俾弥呼道。   “有!”俾弥呼平静地道:“据《日本国史略》提到:孝灵天皇七十二年,秦人徐福率童男女三千人,赍三坟五典来聘。福求药不得,遂留而不归。或云,止富士山。或云,熊野山,有徐福祠。当然这只是普遍为人接受的一种说法。实际上徐福能够成为得始皇帝宠的方士,因为他是一个高明的术者。而且和我们摩利天本道的前身,邪马台巫者有很深的渊源。”   “那么,他究竟留下了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真相!”俾弥呼平静地道:“是一个不被大多数人所接受的真相。关于五岳真形图,徐福认为其中蕴藏着真正的长生之术。”   “这太不可能。首先,徐福东渡,传说是因为秦始皇让他出海求取长生不老之药。如果他真的知道五岳真形图中有这样的长生之术,为什么还要远走海外?直接把这件事告诉秦始皇就好了。”范剑南皱眉道。   “事实上,秦代术者之中,确实有人把这件事告诉给了秦始皇。那就是侯生和卢生两个方士。可是他们得到了什么?始皇帝是胸怀天下的绝世雄主,其豪杰气概无人可以比拟。但任何人一旦君临天下,都是无法放下手中权柄的。他决不能让其他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活着,所以不但侯生和卢生必须死,就连并不知道这一消息的无关人士,只要有嫌疑也必须死!”俾弥呼缓缓地道:“徐福是个聪明人,他选择了远走海外。”   “所以说,他东渡日本表面上是为了秦始皇寻求不死之药,其实却是为了逃避灾祸。”范剑南缓缓地道。   “否则,他为什么不回到中国,而甘心流落海外?”俾弥呼冷笑道:“你们中国人不是最看重故乡故土的么?”   范剑南看着俾弥呼道:“那么他对五岳真形图的解释是什么?”   “五岳真形图是只是一把钥匙。”俾弥呼看着范剑南道:“通向长生之秘的钥匙。这五枚玉符和五座名山大岳彼此对应,并非是没有用意的。在我们得到徐福和后世王重阳的传说之中,这雄镇天下的五座大岳上各一处极为隐秘的地点。只有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才可能用对应的玉符所启动。只有当五岳之上的所有地点被启动之后,才会有机会得到长生之秘。”   “这还是似是而非的传说。你为什么会对这些传说坚信不疑?况且如果秦始皇当年决定屠戮知情的术者方士,至少也应该是在他掌握了长生之秘以后。既然这样,他又为什么会死?”范剑南冷笑道。   “范先生你应该好好看看历史书了。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第三年就带了齐、鲁的儒生博士七十人到泰山举行封禅活动。准备行封禅之礼时,儒生博士便议论纷纷,说古代天子封禅坐用蒲裹车轮的蒲车,以免损伤山上的草木土石;要扫地而祭,铺上用菹秸做的席。所说互相乖异,难以做到。秦始皇一怒之下将他们全部斥退,自己乘车从山南登上泰山之顶去行封礼,并刻石歌功颂德,然后又从山北下来,到梁父山去行禅礼。这是历史典籍之中明确记载的。”俾弥呼道。   “那又怎么样,说明他去过泰山。但我却没有听说过他去过其他四座山。”范剑南摇头道。   俾弥呼低低地道:“天子封禅大典,何其隆重?秦始皇又是何等好大喜功之人?况且在这样的场合,不是人越多越能见得他天子之威仪么?他为何摒弃左右随从,独自乘车上山?而且他在剩下的时间之内,秦始皇先后五次巡视全国,足迹所至,北到今天的秦皇岛,南到江浙、湖北、湖南地区,东到山东沿海。这又是为了什么?”   “也许他喜欢旅游。”范剑南耸耸肩道。   “在他统一全国称帝的十一年间,共有五次出巡,按年头来记占称帝年份的近一半,这样高的出巡频率在中国古代帝王的交通行为总体比较中是排于前列的,也远远高于《尚书·尧典》所说天子‘五载一巡守’的出巡频率。因为他在追寻着什么,而正是这种追寻在他第三次出巡博浪沙遇刺之后,依然没有停止过。甚至在他死的时候依然是在第五次出巡的途中。”俾弥呼淡淡地道:“如此执着地五次出巡,不顾危险,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喜欢旅游?”   “也许只是巧合而已。”范剑南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道。   “好。我们再来看。秦代沿用颛顼历法,以十月为岁首,九月为岁尾。由此考证秦始皇出巡的方向路线和行程时间。就可以发现秦始皇每次出巡的方向路线和行程时间,看似没有关联,但其实都有严格的内在规律存在。”俾弥呼淡淡地道。   “哦?这倒很新鲜,究竟是什么规律?”范剑南皱眉道。   “五次出巡,所选的时间都不一样。例如,秦始皇三十七年于岁首十月出巡,关东各地和都城咸阳所在的关中地区即将进入严冬,所以,这次出巡选择南出武关至去梦,在东南吴楚之地度过了寒冬和初春,至夏季始北行至渤海。与秦始皇二十八年一样,在最适宜避暑的海滨之地度过了盛夏。秦始皇三十二年和秦始皇三十七年,游历代、雁门、云中、九原诸郡的时间分别是夏季和秋季。”俾弥呼看着范剑南道:“你现在该猜到什么了吧?”   “四季循环,五德始终。”范剑南的脸色终于变了一变。 第818章 五德终始   “你知道五德终始学说?”俾弥呼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冷冷地道:“五德终始又称五德转移,是中国战国时期的阴阳家邹衍所主张的历史观念。所谓五德是指五行木、火、土、金、水所代表的五种德性或性能。终始指五德这五种性能周而复始的循环运转。邹衍以此作为历史变迁、王朝更替的根据。后来,皇朝的最高统治者常常自称‘奉天承运皇帝’,当中所谓‘承运’就是意味着‘五德终始’说的‘德’运。”   “不愧是五术人之一。”俾弥呼淡淡地道。“邹衍认为,五德从所不胜,虞土、夏木、殷金、周火、而秦属水,所以秦人尚黑。不过这是题外话。其实当时的秦始皇帝已经得到了五枚玉符,所以他才会焚书坑儒,销毁关于五岳真形图的一切痕迹。而他的五次巡游天下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寻访五岳至圣之地,探求长生不死之秘。可惜他死在了巡游的路上,终究未能求得长生之秘。”   “这让人很难相信,因为这种说法太过荒诞了。”范剑南摇头道。“长生不死是完全不符合正常规律的,即便是术者也不可能做到。”   “那么你来告诉我什么是符合规律的?”俾弥呼淡淡地道:“举个再简单的例子,水往高处流,不符合正常的逻辑。这里是六层的楼房,但是你打开自来水水龙头,依然会有水流出来。这从表面上看也不符合逻辑,但是你仔细探究,才会从水压等方面得到正确结论。这件事情也是一样,在你没有真正接触到长生之秘的核心内容之前,先不要凭借经验来否定。”   “你知道么?”范剑南看着俾弥呼道。   “我如果知道,我又何必再拼命想要得到五岳真形图?”俾弥呼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长生之秘的存在。不但是我相信,就连强大的易术理事会也相信这一点。否则第一理事又为什么会如此关切这五枚普通的玉符?”   “我需要证明。怎么才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范剑南淡淡地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证明?我们摩利天本道在几个世纪以来收集到的一切资料和相关的古代文献,如果你需要,我都可以提供给你。”俾弥呼看着范剑南道:“但是即便这样,你又能相信么?范剑南,你不会相信的,你依然会怀疑。但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三天之后第一理事就要到香港的话,你最好就不要再怀疑了。你和我们都必须离开,避其锋芒。”   “我如果不呢?”范剑南平静地道。   “那么一切都完了。五岳真形图最终会落入易术理事会之手,第一理事将掌握长生之秘。”俾弥呼看着范剑南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整个术界自古以来的格局将被完全改变。最终的方向,无人知晓。”   范剑南看着她道:“你这是危言耸听。”   “也许是危言耸听。不过,范剑南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想到某些事情之间的联系吧?”俾弥呼看着范剑南道:“天数事件的开始,易术理事会一反常态的不干涉态度,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么?”   “怀疑什么?”范剑南心中微微一震,但脸色依然平静地反问道。   “第一理事知道你会开启天数,所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这是一盘非常庞大的棋局,一连串的事件环环相套。而你,只不过是这盘棋局之中一颗比较关键的棋子。”俾弥呼咬牙道:“你和你的那些朋友们,还有欧洲巫术联合会,以及日本阴阳师菊部规正的那些人。都是棋盘之中的棋子,真正掌控棋局的那只手,只有第一理事。”   范剑南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俾弥呼说得有道理。在天数事件之中,易术理事会看似并没有插手。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第一理事的判断进行着。天数的开启,德拉修斯的失踪,欧洲巫术联合会群龙无首,即将被易术理事会吞并。这一切的背后,似乎确实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掌控着棋局。   俾弥呼看着范剑南道:“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父亲的么?当时他病重在西藏被我们发现。因为在天数事件未开启之前,我们也去了西藏。难道你以为我们真的是在旅游么?我们也在关注着一切,只是除了第一理事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因为我们摩利天本道已经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淡出术界蛰伏了近百年。”   “为了五岳真形图?”范剑南皱眉道。   俾弥呼冷冷地道:“是为了长生之秘!”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很想相信你。不过我知道,你还有所保留,有很多东西没有告诉我。”   “你还想知道什么?”俾弥呼愤怒地道。“你再这样拖延下去的话,会把我们全都害死的!而且你这是在变相地帮助第一理事!”   范剑南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一笑道:“我觉得还有时间。不过我必须提醒你,距离第一理事抵达香港的时间又接近了一小时。”   虫廿四愤然起身喝道:“与其这样,那就同归于尽吧!”这个苍白瘦弱的青年眼神之中满是怨毒。   “别动手!”俾弥呼厉声喝道,她死死地看着范剑南道:“你想要证明,好!我用行动来证明给你看。”   她缓缓从身后的小背包里面取出了一枚玉符,放在桌上,“范剑南,这是我们仅有的一枚玉符,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但是你得到了这枚玉符之后,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范剑南奇怪地道。   “你必须带着所有的五岳真形图立刻离开香港。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东西落入理事会之手。以你的卦术能力,应该能够避开易术理事会的追踪。”俾弥呼平静地道。   虫廿四吃惊地道:“不!这是我们费尽了心力才得到的,决不能这样交给他!”   “相信我,我也不愿意这么做。但是我首先必须保证这东西不会被易术理事会夺走。”俾弥呼咬牙道:“那样的话,我们就没有任何机会了。而且,范剑南也不会比我们好过多少,他的有生之年将为了躲避易术理事会四处漂泊,以逃亡来度过余生。”   范剑南平静地看着俾弥呼,没有说话,只是再次点燃了一支烟。 第819章 沉默袭杀   “我要全部。”范剑南缓缓地道。   “这就是全部,目前我手中只有这一枚。至于另一枚,在苏玄水的手中。”俾弥呼冷冷地道:“本来我确实有两枚玉符。不过那一天,他趁乱威逼我交出了其中的一枚。所以现在我们各有一枚玉符,加上你手中的三枚才可以凑成真正的五岳真形图。”   范剑南摇摇道:“我说的全部,并不是指五枚玉符。而是指你所知道的全部。”   “见鬼,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你!你现在还想知道什么?”俾弥呼厉声喝道:“范剑南我们没有时间拖延了,必须尽快离开。”   “为什么你会对易术理事会这么忌惮?易术理事会主要在全世界华人的圈子里活动,作为一个隐世多年的日本术者流派,你为什么会对他们这么了解?而且易术理事会从来不杀任何术者,但是我刚才说他们会为了五岳真形图而杀人,你想都没想就认同了。除非你知道他们对于五岳真形图这么迫切的理由。你不说出来,我就不会放你们走。”范剑南悠然道。   “因为我们摩利天本道和他们打过交道。”俾弥呼平静地道:“实际上,易术理事会关于五岳真形图蕴含长生之秘的情报,就是源自日本。”   “是你们把这件事透露给易术理事会的?”范剑南皱眉道:“为什么?”   俾弥呼冷笑道:“这个消息并不是我们透露出去的,而是被掠夺的。”   “掠夺?”范剑南不解地道:“易术理事会和摩利天本道发生过冲突么?这不太可能吧,据我所知,你们摩利天本道隐世不出已经很久了。易术理事会方面也没有任何关于你们摩利天本道的消息。甚至连黎夫人都对你们的存在将信将疑。”   “很少有人知道,因为这件事本身已经有些久远了。二战后期,日本战败。首批美国海军陆战队在横须贺登陆,接着十五万美军占领了日本全境,开始以盟国占领军的名义占领日本。麦克阿瑟所率领的美军共四十六万人陆续进驻日本,控制了各大都市和战略要点。成立了盟军最高统帅总司令部,以美方为主体,除了设有参谋部外,还下设民政、民间情报、经济科学、天然资源等九个局,全面控制了日本。”俾弥呼淡淡地道:“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当时的民间情报局中的大部分成员是美籍华裔。”   “美籍华裔?他们是易术理事会的成员?”范剑南皱眉道。   “不错,当时的易术理事会就掌控着极大的权力,他们是作为美军方面亚洲问题的专家介入日本的。因为这些人既是美国人,又了解中国和日本等亚洲文化。而这些人在暗地里最主要做的工作就是,追回日本侵华时期所掠夺的文物古籍,尤其是关于术法方面的。并且他们对日本术界进行了一次暗中调查,一些东密团体首当其冲。他们的调查非常彻底,关于五岳真形图的情报就是那时被易术理事会得到。”俾弥呼低声道。   “要我说,他们干得不错!只有当杀戮者被杀戮,当掠夺者被掠夺的时候,才会显出这个世界也有公平可言。”范剑南冷冷地道。   俾弥呼面无表情地道:“东密受到重创,摩利天支道彻底反水,投向了易术理事会的一方。而摩利天本道毕竟隐藏得比较深,所以没有被撼动根本。所以我们这一支的传承才会在这夹缝之中生存下来。摩利天本道和支道之争,几十年的血腥仇杀也正是由那个时代开始。”   “既然如此,那么你应该知道,易术理事会对此了解多少?”范剑南看着俾弥呼道:“如果五岳真形图蕴含长生之秘的消息是从你们摩利天本道流传出去的。那么,你应该明白易术理事会究竟得到了什么?或者说关于五岳真形图的内幕,他们究竟了解多少?”   “很多。”俾弥呼看着范剑南道:“虽然五岳真形图蕴藏长生之秘的消息是得自我们摩利天本道,但是凭借易术理事会强大的财力和无所不在的影响力,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寻找。我相信,他们现在可能比我们知道得更多。因为这个世界上任何事对他们而言都没有多少难度。”   范剑南拿起了桌上的那枚玉符,淡淡地道:“俾弥呼,你如果肯放开你身后那只手中的符箓,我想我们现在依然可以保持谅解。还有你,虫廿四,别再想着和我拼命。如果我是你,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怎么逃命。”   俾弥呼神色如常地伸出了手,那只柔嫩如儿童的小手之中赫然抓着一张威力极大的符箓。她轻轻笑了笑道:“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是啊,万一我要是一个疏忽,你这符就能要了我的命。”范剑南缓缓地道:“不过别忘了,即便我死了,阵法都不会解开。你们还是会被困死在这里。哦,也许不会这么惨,因为三天之后第一理事就会找到这里。”   “范剑南,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俾弥呼压制着怒火道。   “不怎么样,我现在打算拿着这枚玉符离开。”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需要你们配合一下。”   俾弥呼皱眉道:“怎么配合?”   “这个房间被我的阵法完全封闭了,要想开启的话,我需要你们站在这个房间的两个特殊位置上。”范剑南一笑道:“景门和休门位置,只有你们站在那里,阵法才能够解除。”   “我们怎么能够相信你?”俾弥呼冷冷地道:“如果你耍花招想害我们呢?”   “不相信也行,那么我们就继续耗着。”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我可要警告二位,机会可不会等人。能不能抢在第一理事来之前脱身,就看你们能不能配合了。这一次,我可是把你们离开的机会交到了你们的手上。你们自己不把握的话,就和我无关了。”   “道主,千万别相信他,这个人太狡猾了。”虫廿四厉声道。   “我也没让你们相信我,我只是让你们配合一下而已。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信任这种东西。”范剑南不以为然地抬起手腕。   他这个动作看似随意,但却让俾弥呼和虫廿四两人都紧张了一阵。不过范剑南倒是很镇定地看了看手表道:“现在还是未时,你们还来得及。但是未时一过,阵法的方位就要变化了。想不想出去,就看你们自己了。”   “景门和休门的具体方位在哪里?我们需要怎么做?”俾弥呼咬牙道。   “景门的位置在桌子的旁边,你把那张椅子挪开就是。杜门么,在沙发后面,再往右一步。”范剑南笑了笑道:“放心,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也完全不会有什么事情。请吧,两位。”   俾弥呼皱了一下眉,仔细感觉着周围的术力变化。但是却没有感到什么异常,她才心念微微一动。她原以为范剑南会在那两个位置设下陷阱,但是任何形式的术法陷阱都不可能毫无术力变化。他究竟在搞什么鬼?难道他是真的想让自己和虫廿四离开?俾弥呼有些狐疑地点点头道:“也好,不过你必须保证别耍花招。”   “我保证了之后,你就会相信么?”范剑南讥笑道:“既然还是不信,我又何需保证?”俾弥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按照范剑南的指示,走到了餐桌边的那个位置。   “行了,就那里吧。”范剑南说完之后,缓缓转过头看着虫廿四道:“你怎么说,还是想和我动手?”   “虫廿四,听他的。”俾弥呼开口道,俾弥呼开口,虫廿四不得不服从她,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怨毒地看了范剑南一眼。   范剑南却不以为然地一笑,连看都没有看他。只是看着他们的所站的位置,缓缓结成了几个指诀。一阵术力波动在剧烈的涌动着,这个被阵法强行隔离的房间开始传来了一阵震颤。   俾弥呼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一面却趁范剑南看不到,向虫廿四使了一个眼色。她是个侏儒,身高不到一米,这时又站在范剑南指定的术阵之中景门的位置。由于景门的位置正在桌子的旁边,俾弥呼人又矮小,还没有桌子高,所以她恰好站在了范剑南所看不到的死角之内。而另一个方向的虫廿四却能清楚地看到她。   俾弥呼一边对虫廿四使眼色,一边又在左手之中悄悄扣了两张纸符。右手却轻轻在自己的脖子位置做了一个轻轻滑动的手势。这个貌似幼童的女人是个真正的心狠手辣之辈,她这个手势就是准备彻底除掉范剑南了。   虫廿四心领神会,表面上很平静,但实际上却做好了一旦阵法解开之后,突袭范剑南的准备。除了摩利天本道的术法,他还精通日本空手道和柔术,他相信以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趁范剑南不备,一击致命。而阵法一旦解开,这个区域到处都会有残存的术力波动,足以迷惑和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俾弥呼就可以趁乱动手了。 第820章 第四枚玉符   俾弥呼和虫廿四两个人表面上很平静,但其实已经蓄势待发,只要范剑南一解开这个古阵法。他们就会立刻动手,彻底解决掉范剑南这个麻烦。   范剑南却仿佛毫无察觉,不过就在他抬手掐起指诀,准备解开阵法的时候。他突然打了个喷嚏,原本掐着指诀的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好意思,这几天大概有点感冒。”范剑南看了虫廿四一眼道:“咦,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像比我还差。莫非你身体也不舒服?”   虫廿四沉着脸一言不发,但是那脸色确实很难看。   “哎,刚弄到一半,居然给打断了。重来重来……”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装模作样的掐着指诀。   不过这一次似乎真的起效了,房间内外的术力似乎在急剧涌动,这是阵法将要解除的前兆。俾弥呼对虫廿四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刚要冲出去,哪知道一抬脚之后,都觉得另一条腿猛然一痛。“喀嚓!”崩脆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虫廿四一个踉跄,栽倒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范剑南跨步出门。而俾弥呼手中的那张符箓,像是在她手中骤然爆发,强大的术力在瞬间爆发,犹如一颗小炸弹一样,巨大的冲击力她整个人都掀翻了出去!   “道主!”虫廿四脸色大变,转身疾呼道。   “我没事!”俾弥呼挣扎着爬起来,无比怨毒地喝道:“范剑南,你不讲信用!居然暗中布下了另一个阵术,用术力引燃我的符箓!”   “我怎么不讲信用了。我拿到了我要的东西,而且放你们离开。不过并不表示我对之前的事情就既往不咎,你敢对我父亲下手,就应该想到有今天。哼,至于我刚才假装咳嗽暗中布下的小阵术,实话告诉你们,如果刚才你们没有离开我指定的位置,那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不过,我知道你们肯定不甘心。你们想在我撤掉阵术的时候对我下手,却没有料到我算准了你们有这一手。”范剑南冷冷地道。“居然还有脸说我不讲信用?”   “范剑南!你好!你够狠,你会付出代价的。今天的帐,我们记下了!”俾弥呼双眼冒火,暴躁地喝道。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说一句狠话。你们现在受了术伤,再拖延下去,只会对你们不利。而且易术理事会也不会放过你们!”范剑南一笑道:“如果现在逃,大概还来得及。”他燃起了一支烟,转过身挥挥手道:“滚回你们老家去吧。下次再被我遇到,一定不会这么客气!”   看着范剑南扬长而去,俾弥呼心里简直痛恨到了极点。虫廿四一瘸一拐地过来扶起她,看了一下她的伤势,低声道:“道主,要不要我追出去?”   “你伤了腿,怎么追?”俾弥呼咬牙道:“况且我们不能再拖延了,我们必须在第一理事到香港之前离开。”   “可是为什么?难道我们就这样走了?!”虫廿四不甘地道。   俾弥呼沉默了一会儿道:“是的。因为那个人比范剑南危险得多。如果我们落在理事会之手,整个摩利天本道将彻底没有希望了。”   “可是道主,我们不是还有隐藏的实力么。”虫廿四咬牙道。   “别再说了!”俾弥呼勃然变色,喝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虫廿四一脸不甘地低下了头,“抱歉,道主。我失态了!”   “不是失态,而是失言!不要再让我听到你以后再有这样的话!”俾弥呼恶狠狠地道:“你这样会把整个摩利天本道陷入危险之中的。如果你再敢胡言乱语,我会亲手杀了你!”   虫廿四低声道:“是的,道主。我错了。”   “好了,我们必须立刻走。既然范剑南能够找到这里,易术理事会也能找到。”俾弥呼压低嗓音道。   范剑南缓缓走在街上,他走得并不快,因为他在思考。如果加上自己身上这一块,那么一共就能凑齐四件玉符了。而剩下的一件却有些麻烦,苏玄水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在这之前魏如山在香港经营多年,而这一切都被苏玄水接手了,现在他又招揽了伍陆手下的那批人,实力大涨。就算是江相派这样的老牌术者流派都那他们没有办法。   这最后一块玉符,看来并不好办。可是再有几天,第一理事就会到了。以他的能力,要查到这几块玉符在谁的手里,并不费力。而且第一理事的背后是整个易术理事会。以这个庞大的术者组织的影响力,完全可以把香港术界这些小势力整个都翻过来。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尽管不愿意,但是他发现自己最终还是要去找苏玄水,而且必须要去。   范剑南拿出手机,看了看,随手拨了一个电话,“喂,何胖子。”   “你是?”电话里何胖子的声音有些迟疑和拘谨。   “别明知故问,要是听不出我的声音,你会这么低调?”范剑南嘲笑道。   何胖子的声音明显是有些郁闷,却又不敢表露出来,还得故作惊讶,“是范先生?抱歉抱歉,一时没有听出来。您有事?”   “我在水坑口街,半个小时内你过来接我。”范剑南缓缓道:“我要见苏玄水。”   “呃,这个……我们老板不知道在哪里……”何胖子犹豫了一下,没有答复。   范剑南缓缓地道:“你可以向苏玄水请示一下,我想他也应该很期待和我碰面。只要你告诉他,我刚才找过俾弥呼了。他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好,请稍等。”何胖子低声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几分钟之后,他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范先生,老板说了他愿意和你面谈。我会尽快赶到。”   范剑南面无表情地收起了电话,伸出了手,看了看手中的那枚玉符皱起了眉。他不知道苏玄水究竟有何目的,也不知道易术理事会是否知道苏玄水持有这最后一块玉符。但是他知道,苏玄水从来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 第821章 互不相犯   何胖子的办事效率很高,这也是苏玄水对他比较满意的地方。说了三十分钟到,他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出现在了范剑南的面前。   范剑南也不说话直接上了他的车,何胖子直接把范剑南带到了苏玄水的住处。   苏玄水似乎对那种老式的院落比较钟情,他住的地方显然也是精心挑选过的,安静而偏僻。何胖子把范剑南送到了门口,低声道:“范先生,老板在里面等。”   范剑南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这个院子不大,但是布置得很精细。范剑南进去之后,苏玄水就笑着迎了出来。他像是遇到了老友一般的高兴,笑着道:“范剑南,你不在庙街经营你的卦术馆,怎么会想到我这里来了?”   范剑南没有兴趣和他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道:“如果我告诉你说,我已经见过俾弥呼和虫廿四了。那么对于我的到来,你应该不会感到意外吧?”   “哦?”苏玄水嘴角微微上扬道:“这样的话,确实不意外。看来我们有很多事情可以谈了。”   “我不是来谈话的,我是来拿东西的。你应该知道我所指的东西是什么。”范剑南冷冷地道。   苏玄水耸耸肩道:“当然。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应该是五岳真形图玉符吧?而且实话告诉你,我手里确实有这么一枚玉符。不过,我想要什么,你恐怕还并不清楚。”   “你想要什么?”范剑南平静地道。   “我不想站在院子里谈这件事。”苏玄水淡淡地道:“进去坐坐吧。”   范剑南看着苏玄水,点点头道:“可以。”   两个人进了房间,在客厅里坐下。范剑南看着苏玄水道:“直接说,你有什么条件?”   苏玄水大笑道:“范剑南,听你说这话,我确实有点失望。难道在你看来,我就是那种喜欢要挟别人的人么?实际上,你很明白,我是个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就喜欢谈生意,所以任何投资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回报。比如这一次,我花了很大的功夫,弄到了这枚玉符。你认为就凭你一句话,我就会把它交给你么?”   范剑南笑笑道:“但是我也可以告诉你,投资有风险。尤其是某些投资,只要一个不小心,你就会赔得血本无归。”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但是现在东西在我手里。你想要,东密的那个日本娘们想要,易术理事会想要,江相派也想要。所谓奇货可居,我要是不提点条件。岂不是太亏了?”   范剑南缓缓地道:“正因为这样,这东西将会变得极为烫手。你得到了它,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你或许还不知道,天数已经开启了。这五枚玉符已经成了易术理事会现在的首要目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会给自己招来祸事的。”   “哦?什么样的祸事?”苏玄水不以为然地一笑道。   “易术理事会,第一理事。”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这“第一理事”几个字让苏玄水也为之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却依然耸耸肩道:“第一理事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知道你很想做出一番事业。不过,你也应该清楚,目前你手下虽然有一批术者,但是和易术理事会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范剑南笑笑道:“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一次不同往常,易术理事会将要清洗掉所有和五岳真形图玉符有关的人。”   “这还真是危言耸听,不过明显有吹牛的嫌疑。”苏玄水大笑道:“易术理事会是不杀人的,尤其是术者。”   “但是我也说过了这次是特例。你想想看,在天数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欧洲巫术联合会,日本阴阳师,还有我们五术人,都被扯了进去,唯有堪称术界真正支柱的国际易术理事会却保持不动。但这一次,却能让黎夫人亲临香港,更是让隐居十几年的第一理事再度出山。你觉得这正常么?”范剑南看着苏玄水道。   “不正常,不过这倒是让我感觉五岳真形图玉符越来越有价值。”苏玄水冷冷地道:“否则的话,国际易术理事会又何至于此?”   “的确,这五枚玉符价值不菲,直到现在我依然没能弄清它们的真实用途。但是我相信,你到现在也对这东西一无所知。不过易术理事会肯定比我们知道更多的内情,否则他们不会这么迫切想到得到这件东西。你如果想用它来和易术理事会做交易的话,你会很失望,因为你什么都得不到,而且很可能丢掉目前所拥有的一切,甚至你的命。”范剑南平静地道。   “你有什么根据?”苏玄水冷冷地道。   “别忘了,我找过俾弥呼了。在中国,秦代以前关于五岳真形图的所有消息全部被付之一炬。但是因为秦代方士徐福曾经东渡日本,所以在日本国内却依然有所流传。二战之后,易术理事会在日本得到了关于五岳真形图的所有信息。据俾弥呼称,为此曾经死过很多人。这一次也不会例外。你应该明白,能够把一个术者组织发展得如此庞大严密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辈。”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第一理事,他不会和你做任何交易,只会除掉你。”   苏玄水脸色变了变,摇摇头道:“可是他怎么知道东西在我这里?”   “因为他是一个卦师,是我所见过最强大的卦术大师。”范剑南平静地道:“他要想找一件东西或者找一个人,就一定能够找到。”   苏玄水一笑道:“这么说来,我岂不是死定了?”   “还没有。因为现在还有最后的机会。把你手中的那枚交给我,第一理事的目标就不会是你。”范剑南平静地道。   “如果我不交出来呢?”苏玄水冷笑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必须交给我。”   苏玄水看着他,伸手从衣服内拿出了一枚玉符,放在了桌上,“就是这枚玉符。我现在把它放在这里,你有胆子就伸手来拿。”   范剑南看了看桌上的玉符,又看了看苏玄水,咬牙道:“非要这么不可么?”   “范剑南,我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我原先和你井水不犯河水,是因为你对我的事情没有什么阻碍。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对付你。”苏玄水淡淡地道:“但是这一次,你想坏我的事。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情面可讲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客厅外面立刻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范剑南皱眉看去,正是朴小夜和田十两人。   朴小夜怨毒地看着范剑南,嘴唇被咬得发白。她简直恨死了范剑南,因为就是范剑南一手毁掉了她的好事。在她即将掌控江相派之前,硬是把她拉了下来。从江相派门主人选,落到不得不跟着苏玄水混,这落差也太大了。而朴小夜又是一个权欲极强的人。所以她看向范剑南的眼神似乎像是要吃人一样。   田十倒还是老样子,站在那里没有什么表情,光头和皮衣,显出了一种生人勿近的暴戾。   “范剑南,在天机馆是你厉害。但是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想和我较劲,就有点不太明智了。”苏玄水淡淡地道:“玉符我放在这里,范剑南你只要敢伸伸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不开玩笑。”   范剑南看着苏玄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道:“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当然知道。”苏玄水耸耸肩道:“你手中有四件玉符,我并没有兴趣。我不打你的主意,但是你也别来动我的脑筋。”他微微一笑道:“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相信我手中的这枚玉符都能为我赢得足够的筹码。”   “你想用它来换取易术理事会的信任,你觉得第一理事能够放过你么?别忘了任何接触过五岳真形图的人,他都不会放过。而且你又是出了名的不讲信义。”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第一理事从你那里得到那枚玉符之后。几乎没有任何让你活下去的理由。”   “有,至少有一个理由能让我活下去。”苏玄水微笑道:“即使我把这枚玉符交给第一理事,他也只有五件玉符之中的一件,要凑成五岳真形图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完成。而我,作为帮他找回一枚玉符的人,对五术人又这么的熟悉,他只会需要我。这么说吧,他一天凑不齐五岳真形图,他就不会要我的命,相反还必须倚重我。”   “你想投靠他。”范剑南苦笑了一声道。   “面对一个强壮到了让你无法反抗的敌人,最稳妥的办法不是当面和他冲突吗,而是让他感觉他需要你的帮助。”苏玄水耸耸肩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交出你手中的那几枚玉符,不过这也正是我所需要的。”   “明白了,你是要用我来牵制易术理事会。而你却借着帮助他们的名义壮大自己。”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不相信第一理事看不出你的企图。”   “我也并不怕他看出来。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相互需要的本身就是一种风险。要想成就大事,有些风险就必须要冒。”苏玄水转过头看了看田十,微笑道:“田十,帮我送客。” 第822章 要得更多   范剑南看着苏玄水道:“如果我不走呢?”   “那就试试拿起这枚玉符看。”苏玄水说得很平静,但是他的眼中却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范剑南的手轻轻地放在椅子上,面前的块玉符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应一样缓缓向他移动。一点一点地动,在平滑的玻璃茶几上缓缓向他滑去。范剑南周身的术力犹如一个漩涡,附带着极为强大的吸力。   苏玄水脸色微微一变,他冷笑着用指关节轻巧了一下椅子的扶手。那枚玉符的移动顿时就停滞了下来,在玻璃茶几上发出了一阵轻微地颤动。   “范剑南,你确实是个非常有天赋的卦师,不过你也应该明白。无论在哪一个时代,在术法方面你们卜术者从未超越过山术者。”苏玄水淡淡地道。“玄门五术,山术为首!卦师虽然能够洞悉天机,断明生前身后,拥有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但是在术法,依然是山术为尊。”   “不过,我记得你败在我手下不止一次。”范剑南平静地道,似乎根本没有太在意茶几上的那枚玉符已经在向苏玄移动了。   苏玄水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我承认,自从你得到了遁甲天书下卷之后,实力暴涨,在一段时间内确实超过了我。但是我也并非就此止步不前。山术的秘法远比你想象得更加强大,我也比你想象得更有天赋。”   “我承认你天赋异禀,不过你这人有病。这病就在于你的野心,总有一天,这野心会把你自己也吞噬掉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野心换个说法就是雄心,才是催人奋进的最好动力。所以我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总有一天,我将站在术者的最高境界,俯视世界之巅,而你,却永远只能躲在你那个卦术馆之中给人算卦。”苏玄水淡淡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凝神,伸出了两根手指轻轻在玻璃茶几上点了两下。他手掌发出的术力更加强劲了,那枚玉符再次停止了移动。他和苏玄水两人各不相让,彼此的术力形成了两个不同的力场,僵持住了。那块玉符来来回回动着,却始终不能再偏向任何一方。   田十微微一皱眉,想上前介入范剑南和苏玄水的术局,却被朴小夜轻轻地伸手阻止了。   “范剑南,你说过你只是一个算卦的。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一定要介入这样的事情?”苏玄水低声喝道。   “因为我看不惯!”范剑南平静地道。   苏玄水冷笑道:“因为你看不惯?这算是他妈的什么理由?”   “这确实不是一个好理由,但却是一个充分的理由。”范剑南笑了笑道:“我看不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看不惯恃强凌弱,看不惯阴谋诡计,更看不惯术者依仗着这传统文明留下的遗产,来向其他人作威作福。很遗憾,你和艺术理事会的那帮人都是一丘之貉。老子都看不惯!”   范剑南和苏玄水的术力争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玻璃茶几上的玉符在两股力量之间摇摆不定,急剧颤动。苏玄水额头青筋暴起,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之上,“啪!”红木质地的中式椅子扶手瞬间脆裂,强大的术力共振急剧波动。   “喀嚓,喀嚓……”玻璃茶几上瞬间布满了细碎的裂纹。能够制作成茶几的玻璃相当厚实,但此时却毫无征兆地寸寸龟裂。整张玻璃茶几的台面虽然布满了裂纹,倒是还维持着原样,并没有倒塌。   范剑南眼神一凛,也在瞬间动手加剧了术力的释放。那张玻璃茶几在他的力量催动之下终于砰然碎裂,成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但那枚玉符却依然悬浮着,像是漂浮在空气中一样。   苏玄水一摆手,那枚玉符瞬间回到了他的手中。   范剑南的手指上流下了一滴血,地在地板上的碎玻璃上,殷红的鲜血滴在碎玻璃上,显得分外醒目。   苏玄水抛起手中的玉符再次接住,微微一笑道:“胜负已定,你请回吧。”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好快的手法,你在玻璃茶几碎裂的一刹那,抄起一块玻璃碎片划伤我手指,卸掉了我凝聚的术力。做的漂亮,而且够聪明。不过你很快就会明白,你的这点小聪明远远比不上那个人。”他站起身,平静地转身离开。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苏玄水抬头道。   “还能有谁,及天之后你就能见到他了。”范剑南扬扬手道:“不必送了,我自己走。”   看着范剑南独自离去,苏玄水皱起了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身边的田十连续叫了他几声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嗯?怎么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就这样让范剑南离开么?”田十皱眉道:“据他所说,他身上还有另一枚玉符,难道不能让他留下来么?如果我们三人合力的话,应该可以拿下他的。”   “完全没有必要。”苏玄水摇摇头道。   “为什么?”田十有些不解地道。   苏玄水看着他笑了笑道:“田十,论能力你比何胖子强很多,但是有一点你要向他多学习。他从来不会问多余的问题,只会办事。”   田十愣了一愣,点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不过我并不怪你,因为你和他一样都是老实人。只有老实人才会毫无城府地问我。”苏玄水一笑道:“所以我心情很好。关于你这个问题,我也可以回答你。因为我需要范剑南活着,而且要好好的活着,并且带着那其余的四枚玉符。”   “可这是为什么?”田十皱眉道。   “因为我需要他这样。只有这样易术理事会的所有精力才会放在他的身上。只要易术理事会一天没有找回其余的四枚玉符,就一定还要依靠我。这样,我们才会从易术理事会那里得到更多的利益。至于玉符,你以为我会真正关心那些东西么?”苏玄水大笑着道:“我所看重的从来不是这些,因为我要的更多。” 第823章 经纬之学   范剑南回到了天机馆看到龙歌居然不在书房,而在客厅里和苍云啸两个人在争执什么。他笑了笑走过去道:“怎么了?龙教授今天好雅兴,居然肯走出你那个房间了。”   龙歌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剑南,你来得正好。关于玉符上的古代巫文,我有些发现。”   “哦?”范剑南一愣,连忙走过去道:“发现了什么?”   龙歌朝他招招手道:“你来看这个,这是我从水书连山易之中找到的和玉符上那种巫文比较近似的字符,而其余的却不属于同一个类型。从中可以大致得出一个结论,水书连山易的成书时间比较漫长,所以包含的文字也不是在同一时间之内产生的。于是我着重研究了其中一部分和玉符相类似的符号,最终得出的结果有些令人意外。”   “那么玉符上的古代符号,也就是你所说的那种巫文,到底是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这是一组干支序数。”龙歌缓缓地道。   范剑南愣了一愣,皱眉道:“你是说天干和地支?”   天干地支,简称“干支”。是夏历中用来编排年号和日期用的。在中国古代的历法中,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被称为“十天干”,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叫作“十二地支”。   十干和十二支依次相配,组成六十个基本单位,两者按固定的顺序互相配合,组成了干支纪法。从殷墟出土的甲骨文来看,天干地支在我国古代主要用于纪日,此外还曾用来纪月、纪年、纪时等。中国玄学之中常用的八字学说,就是用干支为代表,取人出生的确切时间。   范剑南作为卦师,对这些东西自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皱眉道:“这么说,这上面的古代巫文所指的是一组时间?”   龙歌摇摇头道:“天干地支,是古人建历法时,为了方便做六十进位而设出的符号。对古代的中国人而言,天干地支的存在,就像阿拉伯数字般的单纯。而且后来更开始把这些符号运用在地图、方位及时间上,所以这些数字被赋予的意思就越来越多了。依我看来,这上面的干支序数,未必就是指时间这么简单。”   苍云啸却插口道:“古人观测朔望月,发现两个朔望月约是五十九天的概念。十二个朔望月大体上是三百五十四天多,与一个回归年的长度相似。古人因此就得到了一年有12个月的概念。在搭配日记法十天干,产生阴阳合历,发展出现在的天干地支;较为成熟时应该是在夏商周三代。以这枚玉符的年代来看,当时的干支计时尚未成熟。所以不太可能是这样的结论。”   龙歌皱眉道:“我前面已经说过了,这些干支序数未必就是用来计时间的。再说,干支计时的成熟,虽然是在夏商周三代。但在之前已经有了漫长的发展。所以并不能够单纯以时间来推断这个结论是错的。”   “好了好了。”范剑南摆手道:“你们吵得我头痛。龙教授,你凭什么认为这是干支数字,有什么确切的凭据没有?”   龙歌指着桌上画好的一组图形道:“你来看这个,这是玉符上的符号。你再看第二张图,这是我把这些图形分解开之后得到的字符。完全符合水书鬼文上所使用的古代异体文字,天干和地支的序数完全吻合。”   “这也许是巧合。”苍云啸摇头道。   “好!一块玉符也许是巧合,但是你看,我们所有的三枚玉符都符合这个特征,这又怎么解释?总不可能三枚玉符都存在这样的巧合吧?”龙歌又拿起旁边的几张纸。这张纸片上面也把整个图形进行了分解处理,确实也得到了几个相对比较独立的符号。   “可是这古代玉符上的巫文只是指一组干支数的话,未免也太难令人相信了。”苍云啸皱眉道:“我感觉这应该是某种早就失传的符箓文字,每一个字或者是每一个笔画和构图,都有实际的用意,不该是这么简单地分解处理。”   “好了,好了。”范剑南想了想道:“要想确定这一点,有个更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龙歌愕然道。   范剑南从口袋里拿出了从俾弥呼那里得到的玉符放在桌上,“看看这枚玉符是否也适用你所说的那种规律,如果也符合的话,那么你所说的分解构图的理论或许是成立的。”   龙歌微微一惊道:“这……又是一块?”   “是的,我从俾弥呼那里弄到的。”范剑南点头道:“现在我们有四块玉符了,而且我还知道第五块玉符在谁那里。”   “第五块玉符?难道不是在俾弥呼那里么?”苍云啸愕然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有人先下手了。”   “什么?”龙歌吃惊地道:“难道是易术理事会?”   “不是,先别管这些了。你还是看看这枚玉符再说。”范剑南摆摆手道。   龙歌拿起了这枚玉符看了看之后,点头道:“不出我的所料,这枚玉符上图形也可以解构成为一组干支序数。”说完他在纸张上写下了一组干支数字递给了范剑南和苍云啸。   苍云啸皱眉道:“但是我还是想不通,这些玉符上的干支数字各不相同。这又能代表什么意思呢?而且我们一般的干支计数,都是取一个天干和一个地支相对应。也就是说干支必须是成对的使用,但是按照你分解出来的看,这组干支却只有五个字。有天干三个,地支两个,根本不能成对。”   “这个说实话,我也想过很久,但是我也弄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龙歌苦笑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在阴阳五行理论中,干支按其顺序分为阴阳,逢单数属阳,逢双数属阴。天干的甲、丙、戊、庚、壬,地支的子、寅、辰、午、申、戌为阳;天干的乙、丁、己、辛、癸,地支的丑、卯、巳、未、酉、亥为阴数。卦术就是在这个基础上,根据相生相克的理论,推算人事的和谐、兴衰、冲突及其生灭。但是如果这样看的话,岂不是每一枚玉符都是地支缺一?”   龙歌点点头道:“是这样。怎么,难道你想到了什么?”   范剑南想了想道:“在我刚学习卦术的时候,当时我还很小,主要是我爷爷在教我一些基础的口诀和掌诀。我记得他曾经说过,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在人成运。天道和地道决定着人道,故设天干地支以契天地人事之运。天地定位,干支以定时空,时空以定世界。研究易学,一般人大都从卦开始。其实从历史上看,干支出现的时间更早。所以说,干支是经纬之学。经,贯穿南北,连接上下;纬,贯穿东西,连接左右。我在想这如果不是时间,会不会是指方位?”   “纵横经纬?”龙歌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干支对应的是某种方位?”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听俾弥呼说,五岳之中各有一个神秘的方位,和这些玉符有相应的关系,但究竟是什么样子,她也并不是很明白,或者她明白却不肯说出来。照这样看,这些干支符号很可能代表着某个方位。”他拿出了一支笔,在一张纸上画了起来。   他所画的是线条,纵向十条竖线,横向十二条横线。接着他又在每一条线上写下了相应的干支编号。   苍云啸吃惊地道:“经纬度定位?”   “当然不是,不过在理论上的确有些相似。”范剑南缓缓地道:“你们来看,如果这是一张地图的话。那么这张图上任何一个地点,都可以根据横向纵向的编号找到唯一的位置。”   “有些像是坐标定位法?”冯瑗好奇地道:“古代人会想出这么聪明的办法么?”   苍云啸摇摇头道:“我感觉不太像。经纬度是经度与纬度的合称组成一个坐标系统。经度是地球上一个地点离一根被称为本初子午线的南北方向走线以东或以西的度数。纬度是指某点与地球球心的连线和地球赤道面所成的线面角,其数值在0至90度之间。经纬度是经度与纬度的合称组成一个坐标系统,故而能够指定全球的任何一个地点。但是这玉符上的零度该如何确定呢?而且这玉符上的数字是两组半,就算两组数字勉强算是坐标,这多出来的半组又怎么解释?”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倒是有一个猜想。你们看,每一块玉符上的干支符号都不一样。所以我猜想,这是一个区域性的坐标系统。”   “区域性的?”龙歌皱眉道:“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冯瑗突然道:“这些玉符每一块代表着一座名山。而所代表的那座山的最高峰就是这张图的中心位置。也就是说,这纵横交错的经纬,组成了六十个交会点,也就是在这最高峰附近的六十个区域。玉符上的干支数就是指向这六十个区域中的一点。这最后的半组干支,所代表的不是位置,而是高度。”   “不错,这些干支所指向的不是一个平面坐标系,而是三维坐标。东西、南北,加上高度。”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只要解开这些古老干支的字符,那么我们就能找到在五岳附近的一个特殊地点,这玉符的存在意义就相当于是一张古代的地图。” 第824章 临别   “地图?范剑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龙歌皱眉道。   “我去找俾弥呼的时候耍了点手段,逼问了她一下。她隐约透露出五岳之中各有一个特殊的地点,而这个特殊的地点和这五岳真形图的玉符有某种关联。所以你刚才一提到干支符号,我突然就想起了会不会这些符号不是计时,而是指向某个特殊的地点。”范剑南解释道。   龙歌想了想道:“在古代,围棋的棋盘也是取纵横相交的经纬线,并且以天元命名正中的点位,以四角称星位。在一些古老的棋谱上,也曾经以干支命名这些棋盘上的位置。所以你这个想法虽然奇怪,但也不无道理。只是我虽然能够确定这些是干支符号,但是具体确认是哪一个字符还需要大量的对照,和推演。”   “尽快吧,最好能在两天之内完成。”范剑南点点头道。   “两天之内?”龙歌有些惊讶地道:“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   “因为两天之内,所有人都要离开。”范剑南平静地道。   苍云啸皱眉道:“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了。听我说,你们为了帮我的忙,已经做了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但是接下来,是我的事了。你们帮不上忙,所以你们还是先请回。”范剑南笑了笑道。   “两天之内我未必能够解开所有的字符。你知道破译古代文字,这需要大量地对照文献,有时候还必须进行猜测和推演。两天之内解开十个天干和十二个地支的异体文字,而我所能够参照的却是它们的六十个随机组合。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龙歌摘下了老花眼镜,皱着眉严肃地道。   “我明白,所以我才提前告诉你。两天之内无论你是否能够解开这些字符,你都必须离开。”范剑南转过头道:“还有你们,你们也是。如果第一理事到来,那么就连天机馆也已经不再安全,所以你们必须离开。”   “你想独自一个人面对第一理事?开什么玩笑?”龙大胆摇头道:“你需要我们,而且这是你最需要我们这些朋友的时候。范剑南,不管你怎么说,我绝对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   “我也不可能。”林钟秀摇头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好么?是,我让你们离开确实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但是并不只是你们要离开香港,我和冯瑗也会走。只是我们最好分开走,避免引起太多的注意。”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全部离开香港?”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其实我和你一样舍不得离开天机馆,毕竟这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地方。但是目前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易术理事会要有大动作,第一理事终于开始亲自动手了。而以我们这几个人的实力并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现在退一步暂避锋芒,是最好的选择。总好过和他们硬碰硬,还得碰成头破血流的好。”   “可是我们怎么避?避到哪里去?”林钟秀皱眉道。   “各自回家,就像平时一样的生活。”范剑南笑了笑道:“易术理事会和第一理事的目标,只在于这几枚玉符。所以他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而我虽然带着这些玉符,但是我却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我是卦师。我可以判断出他们的下一步行动,然后避开他们。如果我确定要和他们周旋的话,别说这么大的中国,就算是在一个小镇上,我都能让他们找一年都见不到我。”   “这样你自己的风险会非常大。等于是把自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苍云啸皱眉道。   “不会的。我有自己的办法。”范剑南笑了笑道。   龙歌想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道:“好吧,理事会势力庞大,第一理事更是深不可测。如果他们确实是要对这几枚玉符下手的话,这倒也是个应对的办法。这样吧,我把这些图样全部整理带走。如果在两天之内无法解开的话,我会继续在别处尝试破解。一有消息,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样最好。”   苍云啸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我会回武当山的。但是如果有需要,不管是任何需要,打我的电话。”   范剑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道:“我当然会的,我几时和你客气过?对了回去之后,向你师兄师姐问好,我好久都没见过他们了。”   苍云啸难得地笑了笑,“我会的。”   左相皱眉道:“范剑南,那我怎么办?我把命师传承的产业基本全部停了,这次回香港原本是想在你的天机馆大展拳脚的,现在怎么办?”   范剑南笑了笑道:“我也帮你想好了,你可以先跟着龙教授一段时间。你们上次合作的不是很融洽么,而且龙教授也算是前辈,你跟着他能够学到不少东西,对你本身的命术也颇有帮助。”   “可我答应祝青锋,要为他那个女朋友改命的。”左相皱眉道。   “还有时间,明后两天搞定这件事。但是绝不能拖到后天。”范剑南看着他认真地道:“这不是开玩笑。”   左相点头道:“好吧。那我尽量吧。”   范剑南又转向了龙大胆和林钟秀,笑着道:“至于你们,我就更放心了。回去了帮我问候林若谷那个老鬼,还有,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一定通知我。”   龙大胆笑了笑道:“想准备红包么?你现在可是标准土豪。我不通知你,岂不是损失不小?不过有什么事的话别一个人扛着,记得我们。”   范剑南点点头。   冯瑗无声地握住了范剑南的手。范剑南笑了,笑得很开心。虽然他即将离开这个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地方,心里多少有些不舍。但那又怎么样?他有这样一群可以共患难的朋友,还有冯瑗这样的红颜知己。在他看来,就已经够了。不管有什么危险,一个人若是心中还有信念,身边尚有朋友,那就是最大的幸运。   他再次看了看这个天机馆,微微一笑道:“这才刚刚开始,我们还会回来的。” 第七卷 名山 第825章 拉拢   在香港市郊的豪华大宅的后面有一间有完全隔音设备的会议室,严肃的会议正在举行中。   一面是破军和易术理事会在香港的几个负责人,另一边则是江相派的王树炳、赵赫和另两名手下。   王树炳毕竟是大病初愈,脸色苍白。他苍老而枯瘦的身体,像是陷进了宽敞舒适的皮椅里,向着对坐另一端的破军道:“陈先生!今趟你来,有什么好消息带来给我呢?如果只是一般的事情,直接跟我们的手下说就是了,何须劳动我们这些人呢?”   破军微笑道:“当然是有好的消息,王老该听过我们易术理事会的事情吧!”   王树炳举手拍了拍额头,点头道:“当然知道,你和黎夫人都是属于这个很庞大的组织,你们在术界的影响力我也略有耳闻。在这之前为了帮助你们找到那些东密术者,我们江相派也帮着你们出过不少力气,可是你们又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破军道:“我们可以提供给你各种各样的好处,无论你需要多少钱,或者是想做什么,我们都可以办到。我们是一批很有办法的人。”   王树炳轻声道:“不错,看来我们江相派子弟真的是愈来愈不长进了,何时变成了你们的马前卒,居然帮你们打起工来了。”   破军早熟知他的性格,不以为忤道:“说是马前卒,不如说是伙伴。王老大,这时代不同了。即便是术者组织都不可能再向几十年前的社团堂口那样。科技化和国际化,才能站得住脚。即便是你们江相派对外不也是以江相集团公司的名义示人么?”   王树炳蛮有兴趣地看着破军,喘着气笑道:“我们还不够国际化吗?在亚洲哪里没有我们的生意伙伴?集团每年的收益都以亿计。我知道你们易术理事会势力更大,但是这里毕竟是香港。我们扎根于此,而你们毕竟外来是客。年轻人,你最好明白这一点。”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我们才需要贵派的协助。”破军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分歧,但是这并不能改变我们都是中国人,而且是中国术者的事实。中国术界本就是一家。稍微往上追溯几代,我的师承流派和在座的各位都有些渊源。既然都是华夏子孙,就有责任不让祖先留下的东西在我们的手中遗失,不是么?再说之前我们的合作也很愉快,虽然没有能直接抓住俾弥呼,但是也把她逼得几乎走投无路。”   “之前我在住院。”王树炳缓缓抬头道:“如果我没有住院的话,我是不会同意江相派子弟参与你们的一切事务的。你们易术理事会是易术理事会,江相派还是江相派。我们依然会设法找到那个东洋女人,追回五岳真形图。但是这一切和你们易术理事会无关。”   两人对答时,其他人都噤若寒蝉,没有人敢插嘴。   破军从容道:“我对王老先生的气魄表示敬佩。不过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新的科技带来了新的机会,知识就是力量,新的领导人将是受过高深教育,有丰富行政经验和精通科技的人,否则就会被淘汰。传统的术者社团也是一样。恕我直言,现在的江相派式微至此,和王老先生你们过于守旧并不是没有关系。我们只是寻求合作互利,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所以你们大可不必有那么多的戒备之心。”   王树炳把枯瘦的手掌在眼前反覆端详,平和地道:“那你想怎么样,不防说来听听,看看可否打动我的心。”   破军精神一振。他知道,王树炳不但是香港最有影响力的术者门派首脑,就连国内的很多玄学大家都要给他面子。最厉害的是他的江相派虽然目前有些萎靡,但是其根基极厚,百余年的暗中发展势力远达整个亚洲,若得他的协助,那么易术理事会的力量就可以顺利扩展过来。如果再能够争取到苏玄水的话,对寻找俾弥呼将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破军道:“只要你能够协助我们找到那些东密术者,我们将会考虑把江相派当做我们的合作伙伴。我说的是长期合作,而且合法的生意。现在的理事会,实力极其庞大。不但拥有最尖端的科技和通信系统,甚至拥有自己的卫星,通过全球的网络整合全世界的术者。政府做得到的事,我们都可以做到,因为我们有能力,而且并不须要国会的批准。”   王树炳首次沉吟起来,好一会才道:“小朋友!你的牛皮吹得有点大了。不过!你该知道我老王最不喜欢是空口说白话的人。你现在等于说是给了我一张空头支票,却又要我们先帮你们办事。”   破军笑了笑道:“我破军怎会是空口说白话的人,只要王老先生你点头,我可以把计划书奉上。我的人会到来协助你和你的江相派建立新的王国,当王老先生你成了整个香港最有权力的人时,就知我并无一字虚言了。而且……”   王树炳不言不动,眼观鼻,鼻观心,好一会后才道:“而且什么?”   破军淡淡道:“正如王老先生你的所言,我们会让你看到实际的好处。而且,今天国际易术理事会将有一位重要人物出面,对你做出正式的承诺。”   王树炳眯起眼道:“年轻人,我记得你就是易术理事会的理事之一。难道在易术理事会,还有什么人比你更加重要么?”   破军长身而起,“当然,因为我已经得到了理事会的指令,第一理事将亲临香港。”   第一理事几个字像是有魔力一般,令在场的所有人都闭口不言。王树炳和赵赫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低声道:“好,既然你们如此有诚意,我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尽全力帮你们找人。不过我希望你到时候不要食言。”   破军点点头道:“多谢王老先生的信任,那么我就先告辞了。这是我们预付的一点酬金,还请收下。”他把一张纸片放在桌上。   “不送。”王树炳淡淡地道,他已经看清楚那张纸片是张支票,上面金额数字已经足够令大多数富豪动容。理事会的出手果然不凡。   等破军走了之后,赵赫低声道:“王老,我们真的要答应他们么?这岂不是等于是把五岳真形图的归属拱手让人了么?”   王树炳有些疲惫地闭上眼道:“目前的形势,我们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我之所以提出反对也只是做一个样子而已,其目的无非是想为我们江相派多要一点好处。五岳真形图,我们其实早已经无力去争了。江相派早已不复当年,我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帮我们找一棵能够依靠的大树罢了。”   “可是……”赵赫依然有些不甘心地道:“得到五岳真形图,是我们江相派几代人的夙愿啊。”   “没有可是。”王树炳沉下脸道:“赵赫,你要记住。无论是作为个人,还是作为集团的领导者,看清自己的实力是最重要的。当你无力去争夺的时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退后一步,避免自己成为无辜的垫脚石,而被人踩在脚下。现在的结果已经是对我们江相派最好的结局了。”   赵赫沉默了一会儿道:“是的。王老,我听你的。”   王树炳这才疲倦地点了点头,挥手道:“你也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而破军离开了王树炳的豪宅之后,立刻支开了自己身边的几个易术理事会成员。然后走到僻静处,给范剑南打了一个电话。   “喂,剑南。我有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我已经接到消息,第一理事将会在明后天到香港。你那里怎么样了?”破军压低声音道。   范剑南在电话的另一头道:“看来我算得没有错,他果然要来了。放心吧,我这里一切都好。龙大胆和苍云啸他们,会在明天一早离开香港。”   “那么你呢?”破军低声道:“你不打算离开么?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我刚才已经按照第一理事的要求顺利拉拢了江相派。如果你需要离开的话,我可以找他们帮忙。不通过正常渠道走,没有任何形式的记录,也没有人会发现你们的行踪。你会象彻底消失一样,走得干干净净。”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有些私人事务要处理,需要在临走之前办好。”范剑南缓缓地道。“况且,你也明白。这些小手段只能瞒过一些普通人。如果他真的想找到我们,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是我最后能帮你办的一件事情了。”   “不算是。其实你还可以帮我一个忙。”范剑南缓缓地道。   “还有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你尽管开口。”破军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轻笑道:“我需要第一理事到香港的确切时间和地点。”   “他走水路来。后天上午,九点多……”破军皱了一下眉,把第一理事到来的时间地点告诉了范剑南。然后随口问了一句,“你问这些干什么?”   范剑南平静地道:“临走之前,我想去和他打个招呼。”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第826章 凭什么   两天之后,深秋的清晨。码头的微风已经让人有了一些寒意。   第一理事从船上缓缓地走了下来,早已等候在码头的破军迎了上去,低声道:“先生,车已经安排好了。你看是不是……”   第一理事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不急,我已经很久没有踏上祖国的土地了。我想在这里多站一会儿,感受一下真正中国的空气。作为一个常年久居国外的老人,我想请你理解一下。”   破军垂下眼,低声道:“今天的天气不是太好,而且码头的海风太凉。”   第一理事微笑着摆手道:“破军,我知道你想让我快点离开是有原因的。因为你不想让我见到他,他应该来了吧?相信我,作为朋友,你已经尽力了。如果我可以拥有朋友的话,我也希望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朋友。”   破军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抬起头道:“我知道瞒不过先生,不过我还是希望先生能够考虑一下杜先生的感受,范剑南毕竟是他的外甥。”   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范剑南不但是他的外甥,和我本人也有一点关系。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虽然有时候我有点不近人情,但是我也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他还没到么?”   破军看着远处的海面低声道:“我告诉范剑南,你到达的时间是在两小时之后。所以他应该还没到。”   “哦?一个善意的谎言。”第一理事微笑道:“我明白你不想让我们见面的原因。不过很可惜,他已经到了。你似乎忘记了,他是一个卦师。和我一样,很少有事情能够瞒住我们这种人。”   破军转过头,发现范剑南和冯瑗两个人正在缓步走过来。他不由深深地皱起了眉,范剑南和第一理事直接会面,这是他极力想要避免的。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避免,这两个人的就像是宿命安排一样还是面对面站在了一起。   “有些日子不见了,身体可好。”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平静地道。   “年纪大了,身体总是不如以前。要想大好是不可能的,不过总还算是健朗。多谢关心了。”第一理事笑着道:“你选择来见我,一定是有事情想谈。不过我常年独居,有点不习惯对着这么多人。我们两个人沿着海边走走如何?就我们两个人。”   范剑南点点头道:“正有此意。”   第一理事转身道:“我和范剑南随便走走,你们在这里都别跟着。”   破军只得无奈地应了一声。   冯瑗却紧紧抓着范剑南的手,紧张地不肯松开。范剑南看了看她,在她额头吻了一下,低声道:“没事的,我很快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冯瑗的手有些冰凉。   “等着我,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你跟着算怎么回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范剑南笑了笑,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转身跟第一理事一起漫步在码头的海边。   “我想你肯定也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是么?”范剑南平静地道。   第一理事却不回答,只是转身静静望着护栏下的滚滚水流,过很久之后忽然轻轻叹息“子在川上,逝者如斯。你看这水流终日不停,就算有人跳下去,也只不过会溅起一片水花而已,等到水花消失时,江流还是不改,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老人说,“不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权贵巨富,结果都是这样子的。”   范剑南也在看著窗外的江水,仿佛也看得有些痴了。又过很久,第一理事才接着道:“世事本就如此,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一旦过去之后,便如春梦般了无痕迹可寻。”他的叹息声中的确像是充满了悲伤。“事如春梦了无痕,此情只能成追亿,让人根本没有选择余地。”   “我们之间,似乎也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是么?”范剑南一笑道。   他的笑眼中忽然射出了利刃般的精光,逼视着范剑南道:“可是你有。”第一理事说,“别人虽然没有,可是你有。”   “我有什么?”范剑南平静地道。   “你可以有一切,因为你有我给你的第二次机会。”第一理事缓缓地道:“放弃你无谓的执着,把五岳真形图交给我。我可以给你一切!”这个老人的目光如刀,声音也如利刃般逼人:“只耍你愿意,我可以让你进入理事会直接成为理事之一。如果你不愿意和我们为伍,我也理解。我身后的那艘船,可以载你和冯瑗到一处真正的世外桃源去。让你们两情欢洽,共渡一生,要什么就有什么。”   “听起来很诱人。”范剑南缓缓道。   第一理事冷冷地道:“在地下七层,你曾经拒绝过我一次。而现在,就是我给你的第二次机会。这是别人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你如果轻易放弃了,必将后侮痛苦终生。”   范剑南静静的听著,好像连一点反应也没有,表情依然平静而淡然。   老人的声音又转为温和,“你也知道,选择对抗我会是什么后果,那将是万劫不复的境地。你也无法靠个人来对抗整个易术理事会。当然这是你的事,选择当然在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想一想。”   范剑南看着他道:“我今天来不是希望你给我第二次机会,而是想问你一件事。”   “哦?什么事?”第一理事皱眉道。   “你确实知道我是开启天数之人,当初把我抓进地下七层只是为了确定这一点,是不是?而后来,我逃出地下七层的时候,一切也都在你的后续计划之中是么?”范剑南缓缓地道:“我自以为逃出地下七层,却不知道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我就像是一只在实验台上疯狂奔跑的小白鼠,但却不知道自己一直在某人的掌控之中。你利用为开启了天数,是不是?”   第一理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现在只需要明白一点,天数已经开启。我所要的一切,从来都会按照我的思路进行下去,无人能够阻挡。”   “即使牺牲整个术界?”范剑南看着他道。   “很抱歉,本就没有什么术界,只是一帮术者聚集在一起自称术界罢了。如果真的有,那也必须在易术理事会的控制之下。”第一理事缓缓地道:“我才是术界的领袖。一切的发展必须符合我的要求,所有人都必须按照我想要的样子发展。所有人,整个世界,都必须如此。”   范剑南看着他,咬着牙只说了一句话,“凭什么?” 第827章 正面交锋   “凭什么?”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以易术理事会今时今日的规模,我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范剑南你知道么,自古以来的术者们,都没有能够达到我们今天这样的成就。毫不夸张地说,易术理事会的一个举动,就能影响整个世界;我的一句话,就能够决定一个国家的兴亡。”   范剑南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第一理事淡淡地道:“很多人以为身处我这样的高位,一定会有更多的贪欲和野心。但是我没有。在这里,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所有的术者服务。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依然是一个易术理事会的服务者,而非统治者。”   “那么你寻找五岳真形图的理由,也是为了术者服务?”范剑南冷冷地嘲笑道。   “不错。”第一理事居然点点头,他看了范剑南一眼道:“我知道你或许不太相信,我也知道你对易术理事会这样庞大的术者组织心存疑虑。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易术理事会从晚清建立以来,一直都是抱着这样的一个宗旨。五岳真形图之中藏有巨大的秘密,这是中国术界的财产,我有责任保存并使之延续下去。”   “仅仅是这么简单么?”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   “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但是我不能告诉你,至少在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恰当时间。”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范剑南冷笑着点点头道:“是啊,的确如此。你总有不能世示人的秘密,总有自己的算盘。就像是天数事件,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之中受你摆布。我们各自为了自己的想法而行动,最终却达成了你所需要的目标。不是么?当我打碎因陀罗瓶的时候,你的心里一定很得意。而且,我甚至不能对你抱有怨恨,因为你至少在表面上告诉了我实情,并且尝试着阻止过我。我逃出地下七层,开启天数。一切只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你。”   “的确,这难道能够怪我么?”第一理事淡淡的一笑,“当你逃出地下七层的时候,心里又何尝不是很得意。认为我们都无法阻挡你。范剑南,老实承认吧。你当时心里一定很开心,整个理事会防卫最严密的地方,在你看来不堪一击。”   范剑南笑了笑道:“你总是把表面上的事情做的很干净漂亮,无懈可击。其实你却是利用我开启了天数。我能不能问问,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一理事微微一叹,“因为这一切是注定无可更改的。天数必将被开启,而且必将由你开启。不管是天数,还是这一次的五岳真形图,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它们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而你的命运早已和这一切纠缠在了其中。你无法摆脱,也无法抗拒。这是术界几千年来的一场巨大变革。而我们有幸参与其中。”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范剑南咬牙道:“我要知道你的目的。”   第一理事淡淡一笑道:“这是一个崭新的世界,术者要想不被时代的潮流所淹没,就必须与时俱进,拥有更多的想象力。范剑南,我想做什么,这是留给你自己考虑的问题。我若是说了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好了,现在你可以把那几枚玉符交给我了。”   范剑南抬眼看了看这个老人,低声道:“知道我对你有什么感觉吗?你在那个墓穴一样的地下待得太久了,逐渐连你的心理也变得见不得光了。有空的时候,你应该好好晒晒太阳。”   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范剑南,我虽然很欣赏你,但是并不会因此纵容你。别逼我在冯瑗的面前除掉你。”   “知道我怎么想么?你这句话只是一个毫无力量的威胁。”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突然笑了,“我可以和你打个赌,你绝不会让我死。”   “哦?何以见得?”第一理事冷笑道。   范剑南缓缓地道:“我现在手里有四件玉符,我要是死了,这四件玉符将从此绝迹。如果这样,你还会让我死么?即便是我现在跳下海,你也会不顾一切把我救上来。在我没有交出那四件玉符之前,我的命对你来说,比什么都宝贵。”   第一理事也笑了,他笑得很开心,“范剑南,你并不是一个幼稚的人,怎么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是的,我是需要你手中的玉符,但是即便你死了,我也一样会找到这些玉符。别忘了,我是比你更为强大的卦师,没有什么能够逃脱我的卦术推演。你这样的威胁才是真的无力而又无聊。”   “那我们就来试试。”范剑南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绒布袋子,举在手中。“我只要一松手,这东西就会掉下海。”   “那又怎么样?有点常识好不好,在这种地方,雇几个潜水员就能解决的问题。即便是在深海区域,如果我需要,甚至可以用最先进的深海潜水仪器。”第一理事大笑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确实,不过你也应该有点化学常识。这个袋子里装的并不全是玉符,还有某种化学药剂。一旦和接触到海水,会立刻化为某种腐蚀性极强的碱。虽然这么短是时间不可能把这些玉符腐蚀殆尽,但足以毁掉这些玉符表面精细的花纹。现在,你还敢不敢冒这个险?”   第一理事的脸渐渐地沉了下来,他看着范剑南道:“你真的想这么做?”   “我有理由相信,你正在做的是一件足以危害很多人的事情。而我除此之外,无法阻止你。”范剑南平静地道:“你说我会不会这么做?”说完他扬了一下手中的袋子。   “慢着!”第一理事喝道:“你知不知道,你想要毁掉的是什么?这是整个中国术界的遗产。用它甚至能够改变整个术界,为术法世界带来一场巨大的变革。你如果这么做了,就是在犯罪。”   “那也比你做的强。你利用天数事件,以所有术者的生存为代价,满足你的个人需要。贪婪难道就不是罪么?”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我知道你的目标远不在此,你还有更加庞大的计划。只是,你觉得你还能继续利用我吗?”   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冷冷地道:“你不会这么做的。你和我一样是个珍视传统的人,所以你一定不会把五岳真形图毁掉。而且你知道,一旦你这么做了,你就不可能再活着了。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那就做吧。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范剑南和第一理事两人在海边相互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   这时破军走了过来,对第一理事低声道:“先生,有您的电话。”   “我说过让我们两个人待着!”第一理事转身喝道。   破军犹豫了一下道:“但是这个人说,你必修接这个电话。否则会后悔的。”   “哦?什么人?”第一理事脸色稍缓道。   “他不肯说,执意要让你接电话。”破军压低声音道,趁着把手机递给第一理事的时候,他向范剑南使了一个眼色。   第一理事接过电话之后,沉声道:“是哪位?”   “是我。”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冯康,你如果耍够了威风,最好就让范剑南走。”   冯康这两个字让第一理事的脸色为之一变,他这个名字已经很久不用了,即便在易术理事会也没有说多少人会知道他叫这个名字。而这个人的声音也让第一理事的眉微微一动,“是你?”   “是我。”电话里的那个人慢慢地道:“我在旧金山,你的老巢。你也许没有想到,我正在用你办公室的电话打给你。如果你不放人,我就把这个地方彻底地翻个身。让易术理事会的总部从此在地图上消失。你知道我的手段。”   “范坚强。果然是你的风格。”第一理事冷笑道。“一如既往地疯狂,危险而且不顾一切,像一头狂暴的野兽。”   “废话少说,现在就放人,要不然我就动手了。”电话中的范坚强缓缓道:“你们理事会的总部还不错,很适合遁甲火阵,我只要在几个位置点上一把火。就能把这里化为一片灰烬,你说呢?”   “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那里是唐人街,周围都是居民区,而且理事会大楼内部的人员至少也有上百。你想让这些人都无辜丧命么?”第一理事咬牙道。   “是啊,我这个人很博爱,不想多杀人。所以在放火之前,我会按响火警铃,先把人员撤出来。不过我一点都不担心,即便是消防队即刻赶到,也挽救不了这场大火。理事会百多年的一切就要化为灰烬了。可惜的是,无数珍贵的术法书籍和史料,还有很多宝贵的收藏品,都将付之一炬。”范坚强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倦怠。   “行了,我会让范剑南走。甚至不动他一根头发。”第一理事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总可以了吧。不过我要说的是,我这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而不是受你的威胁。”   “随你便。”范坚强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第828章 特权阶层   第一理事沉默地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了破军,然后淡淡地道:“我们走吧,这个码头的风确实有点大。”   破军皱了一下眉,但心里却暗自感到了一阵轻松,他立刻点头道:“是的,先生。”   范剑南站在海边淡淡地道:“这就让我走了,真是很感谢。不过,我要的答案你并没有给我?”   第一理事没有回头只是笑了笑道:“范剑南,就在刚才,有人为你争取到了第三次机会。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日不过三,你的机会已经用尽了。你可以带着玉符和冯瑗一起离开,不过真的没有下一次了。破军,你也要记住,任何人选择对抗理事会,就是我们的敌人。”   第一理事举步离开,在码头有些潮湿的混凝土路面上留下了清晰的脚步声。   范剑南收起了那只袋子,转身走到冯瑗的面前,低声道:“我们也该走了。”   “可是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来?”冯瑗小声道。   范剑南苦笑道:“为了确认一些东西。而现在,我要的答案虽然不明了,但却可以肯定理事会要做的事情绝非是什么好事。”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冯瑗有些担忧地道。   “离开香港。”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在我们必须离开了。”   “可是我们去哪儿?”   范剑南用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卦象,淡淡地一笑道:“六十四卦之风山渐卦,这个卦是异卦下艮上巽相叠。艮为山,巽为木。说起来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旅游了。你准备好陪我去游山玩水了么?”   “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冯瑗靠在他肩膀上道。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   而在旧金山国际易术理事会的大楼上,范坚强坐在办公桌后,两条腿架在桌上平静地看着面前的杜先生。“我们多久没见了?”   “十几年?或许快要二十年了。”杜先生苦笑道:“我发现你也老了。”   “没有人能够逃过时间。最厉害的人,也终究是一个人。只要是一个人,就会老,也会死。”范坚强淡淡地道:“不过,你看起来似乎比我更老。”   “我的杂务太多。”杜先生摇摇头道:“杂务多,烦心的事情就多。心力憔悴,自然会老得更快。”   “你完全可以选择,但你还是选择了这样的生活。”范坚强叹息道。   杜先生摊开手道:“这里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理事会这么大,要和各种社会关系打交道。从华人街区到国会山,上上下下,方方面面。而且你知道,我擅长这些。我来做,总比他来做要强点。”   范坚强叹了口气道:“这倒也是一句实话。不过,这一次,冯老头究竟是怎么想的?”   杜先生看着他笑了笑道:“这世上,只怕只有我们两个敢这样称呼他了。”   范剑南冷冷地哼了一声。   “好了,还是我来说吧。他这个人虽然有事都不肯明说,但是我多少还是猜到了一点。”杜先生缓缓地道:“他对易术理事会的发展相当的执着。实际上你也看到了,虽然这个地方还是维持着原样,但是理事会的实力和当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说下去。”范坚强平静地道。“我很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第一理事……哦,冯老头认为五岳真形图之中藏着一个秘密,也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之秘。”杜先生看着范坚强道:“你也应该有所耳闻吧?”   “当然,不过又是先秦方士的那套无稽之谈。”范坚强不屑一顾地道。   “或许并非无稽之谈。他痴迷这个很多年,而且找到了不少相关的佐证。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能够破解并且得到长生之秘。”杜先生看着范坚强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想成为一个老不死的?”范坚强冷笑道。   “不,你小看他了。事实上你应该很了解他,他是一个真正的无私者,这么多年来他几乎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什么。他一心所想的就是如何发展和壮大理事会,以确保所有术者的利益。你试想一下,一旦所谓的长生之秘能够破解并且在理事会之内传播,会是什么效果?”杜先生看着范坚强道:“一个庞大而秘密的组织,这个组织掌握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机密力量,如果这群人再拥有了悠长的生命。这将是一个传奇。而他将是这个传奇的缔造者。”   “你是说,理事会已经不满足于目前的这种状态。你们想更进一步?”范坚强皱眉道。   “是的。但不是我们想更进一步,而是所有的术者。”杜先生平静地道:“如果他的设想能够成功,那将是一场大变革,对于所有术者而言都是。从古到今,在平常人眼中,我们术者拥有超越一般人的能力。研究玄学易术的人很多,但唯有我们是真正从术数层面上升到术法层面的人。但自古以来我们也始终没有突破自身寿命的局限性。所以民间才会流传着各种修道求仙的传说。”   “你的意思是,他企图越过这最后的障碍,让术者真正成为超越其他人的特权阶层。”范坚强沉默了一会儿道。   杜先生笑了,他摇头道:“并不是这样,事实上我们现在已经是特权阶层了。整个世界的一切,我们都了如指掌。我知道你很反感这一点,但这是事实,我并不想否认这一点。事实上,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为其他术者做更多的事情。”   “你们就是一帮彻底的术者至上者,你们所想要做的就是这些。作为特权者,凌驾于其他人之上,不容任何反对的声音。是的,你们不杀术者,但是你们却把其他术者投入地下七层,那种终年不见阳光的地下等死。你们自称保护术者,其实却是以各种手段侵犯正常人的利益。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看得很清楚。”范坚强淡淡地道:“所以当年我才会拒绝加入。”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很遗憾,但是我的一切都已经被绑在理事会上。我没有退路。这一次我不能和你站在一起了。”   “我也不想和理事会开战了,正如你所言,我已经老了。”范坚强叹了一口气道:“但是我可以肯定,你们会失败的。古往今来逆天者亡,术者可以运用的能力只是自然的法则,而你们所要追求的却是一种反自然的东西。所以注定失败。” 第829章 十八盘   泰山十八盘在对松山北。高阜之上,双崖夹道,旧称云门,今名开山,为清乾隆末年改建盘道时所辟。十八盘自此而始。开山北为龙门,旧有龙门坊,后毁。西岩有清道光年间魏祥摹刻狂草“龙门”大字。坊址东为大龙峪,雨季众水归峡,飞泉若泻。   这里是泰山登山盘路中最险要的一段,共有石阶1827级,是泰山的主要标志之一。此处两山崖壁如削去了一块,陡峭的盘路镶嵌其中,远远望去,恰似天门云梯。   范剑南和冯瑗两人漫步走在这盘山道上,和其他的游客并无区别。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来泰山旅游揽胜的一对普通情侣。仰视天门,盘路陡绝,冯瑗走得有些累了,便驻足稍微休息一下。她看着范剑南道:“你确定是在泰山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代表泰山的青色玉符是我们最早拿到手的,龙歌对这块玉符研究最为透彻。所以他对泰山这个地点应该比较有把握。”   “可是泰山这么大,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即使是古代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可是毕竟经历了这么多年,自然侵蚀、战乱损毁和现代化的景区开发。也可能那个特殊的地点早就消失了。我们又怎么才能找到那里呢?”冯瑗犹豫了一下道。   范剑南看着远处山壁上“天门长啸”的石刻微微一笑道:“找东西的诀窍就是不找。”   “不找?”冯瑗奇怪地道。   “是啊,有时候你想找一件东西的时候,却偏偏找不到,急得你团团转可就是找不到。直到你完全放弃了之后,不经意间却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其实就在眼皮底下。你知道是为什么?”范剑南笑了笑道:“因为当你专注于一件东西的时候,很容易忽视一些平常的事。就像后面那两个人。”   冯瑗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道:“那两个人怎么了?”   “从我们离开香港到山东之后,他们就跟了我们一路。”范剑南一笑道。“你没察觉出来?”   冯瑗微微吃惊道:“我没注意,他们是什么人?”   “和我们一样,既是游客,也是术者。”范剑南轻声一笑道:“你想他们是什么人?”   “会不会是易术理事会的人?”冯瑗小声道。   范剑南摇头道:“易术理事会的人才不会像他们这么笨。你看到他们手里拿着的相机没有?”   “看到了,怎么了?”冯瑗皱眉道:“倒是很专业的相机。”她是在杂志社当过记者的,对于摄影器材一向都很有研究。   范剑南淡淡地道:“那是日本货。”   冯瑗心中一动,连忙道:“你是说他们……”范剑南用眼神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那两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把头转向了一边,装作认真地在一旁拍照。   冯瑗小声道:“你是说他们是日本人?可是日本的相机质量不错,在国内也有很多人买啊。”   “但是他们用的那个牌子的相机,在国内是很少见。”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你看到几个穿着这样正式皮鞋来爬山的?这就说明他们这次旅行毫无准备就来了,既然毫无准备,又为什么带着这样的专业相机?不是很矛盾么?除非……”   “除非他是来监视我们的。”冯瑗眼珠一转道:“东密摩利天本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一点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你休息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我们继续走?”冯瑗笑了笑道。   “行,我们继续向上走,等到了上面一点,我请你看好戏。”范剑南神秘地一笑道。   泰山有三个十八盘之说:自开山至龙门为“慢十八”,再至升仙坊为“不紧不慢又十八”,又至南天门为“紧十八”,共计一千六百三十余级台阶。“紧十八”西崖有巨岩悬空,侧影似佛头侧枕,高鼻秃顶,慈颜微笑,名迎客佛。   范剑南和冯瑗走在前面比后面那两个人先进入“紧十八盘”,居高临下,再度休息一会儿。范剑南对冯瑗眨眨眼道:“注意看着,好戏开场。”他捡起一边的小石头,轻轻在上山的石阶上摆了一个形状。   下面正在赶路上山的那两人虽然还在继续走,但是却在走了一圈之后返身回去了,像是在不紧不慢地兜起了圈子。当这两个人再次走回来时,脸色都是一阵惊愕。对望了一眼之后,继续向上走,但是没有走几步之后,他们又不由自主地转下山去。十几分钟之后又顺着山道走回了原位,这一次两个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冯瑗忍不住偷笑着对范剑南道:“这是不是你搞的鬼?”   范剑南轻声道:“这种盘旋的山道容易引起人的空间错觉,所以最适合排布遁甲阵衍术。我只是耍了一个小手段,就够他们忙一阵子的。居然敢在这样的地方跟踪我,不让这两个小日本吃点苦头,他还以为我范剑南好欺负。”   “你笑得这么贼,又想做什么了?”冯瑗笑着道。   “什么都不做,看戏。”范剑南压低声音道:“看看这两个日本人到底是哪条道上的。”   石阶下的那两人也看到了坐在上面休息的范剑南和冯瑗,不过他们对自己莫名其妙地兜圈子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个人低声嘀咕了几句之后,拉住了一个游客。其中一个像是装作体力不支,请那个游客搀扶他一下。   那个游客倒也是一个热心肠,当下就搀扶这他一起走。另一人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冯瑗笑着道:“这两人可鬼得很,这下你的阵术拿他没辙了吧?”   范剑南一笑道:“这可不一定,小心看着,好戏在后面。”果不其然两个日本人和一个普通游客本来相互搀扶着,但是走了几步之后,他们又开始转向,向山下走去了。可是怪异的是,他们和身边的那个中国游客背道而行,彼此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等那两人日本人再度从山下走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只是相互搀扶着,那个中国游客早已不知所踪。但是他们却似乎根本没有察觉那个人什么时候离开的,而且他们他们又再一次回到了原地。   冯瑗苦笑道:“我真的服了你了,你这是怎么做到的?你若是用阵术迷惑他们,导致他们的空间感和方向感错位。我能理解,但是刚才搀扶他们的那个中国游客为什么没有受到影响,要知道他们都是在一起的啊。难道你的阵术只针对他们两个?这怎么可能?”   范剑南轻笑道:“你不知道,他们两人的注意力全在脚下,眼睛都盯在山上。所以很容易忽略的身边的人。只是一点点的错觉,就让他们以为身边那个人还在,他们在继续跟着他走。其实那个游客早就上山了。他们只是在相互搀扶着罢了。阵术的作用就是这样,当你越是注意的时候就越容易上当。”   “你故意整他们,不是就为了看他们兜圈子吧?”冯瑗忍住笑道:“你看那个人脸都憋红了。”   “耐心点,他们就要沉不住气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果然那两人似乎小声商量了一下,决定不走了。其中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看了看范剑南这边,然后转身和另一个人小声说着什么。看来他们也知道是范剑南在捣鬼了。两人小声嘀咕了一会儿之后,都一本正经地站定,抬手在虚空之中画了圈,他们抬手的画的这个圈倒是荧光闪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看得冯瑗一愣,连忙对范剑南道:“这两人是谁?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范剑南也愣了半天,最后苦笑着道:“我大概知道这两人是谁了。”   “他们是谁?”冯瑗好奇地道。“还有,他们刚才怎么会弄出那种荧光的?”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两人是日本阴阳流的人。那种荧光就是在手里藏了荧光粉,虚空画圈这些荧光粉在空气闪动,所以看起来就像是虚空之中出现了图形。日本阴阳师驱邪做法的起手姿势,原来是装模作样骗人的玩意。他们还真的把这一套当传统了。”   冯瑗吃惊地道:“阴阳师,居然是他们?他们为什么突然跟着我们?”   “这就要问他们了。”范剑南耸耸肩道。   石阶下的那两人似乎憋足了劲,把脸憋得通红,口中念念有词,又是跺脚又是拍手。像是某种日本阴阳师的驱邪仪式。不过这两人倒还算是有点本事,范剑南居然感觉到了他们散发出了不弱的术力波动。   不过这两个人这副样子倒是把周围的游人吓得不轻,以为这两人突然之间犯了什么病。全都绕着他们走。   “他们,这又是在干吗?跳大神么?”冯瑗强忍着笑道。   “差不多吧,不过大概是跳日本神。”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冯瑗白了他一眼,笑着道:“到底在干吗?”   “像是某种驱邪的仪式,他们大概以为碰上什么鬼打墙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过这倒让我更好奇了。” 第830章 秦石刻   “好奇什么?”冯瑗觉得有些奇怪。   范剑南看着石阶下的那两个人日本人道:“首先,他们是阴阳师,这个绝对不会错。第二点,他们虽然跟着我们但却不知道我们是谁。如果他们知道的话,就会明白我所使用的是阵术。所以不可能在那里搞这种阴阳师驱邪的一套。”   “这确实有些奇怪。”冯瑗皱眉道:“要是理事会,或者是东密的人,反而还好解释。可是阴阳师,我们这段时间以来和他们没有什么接触啊?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范剑南想了想,突然脸色一变道:“不好!”   “什么不好?”冯瑗紧张地道。   “这两个人只是一个假的目标,用来吸引我们注意力的,跟着我们的人另有其人。”范剑南眼神一动道:“你还记得刚才扶他们的那个人么?”   “那个人?”冯瑗皱眉道:“他有什么问题?”   “他没有问题,但却恰恰说明他有问题。”范剑南压低声音道:“虽然他没有受我阵术的影响,但是你想想看,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在发现自己扶了一路的人突然并不在身边会怎么样?”   “会很吃惊吧?”冯瑗皱眉道:“可能还会觉得很吓人。”   “确实是这样。比如你一个人牵着手,一起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人肯定是大吃一惊,甚至会感到害怕。但是那个人表现得很从容很自然。一个人毫无声息地就直接向上走了,这样的反应难道不显得奇怪么?”   冯瑗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道:“确实。那个人表现得好像很自然,似乎根本没有在意那两个日本阴阳师突然在他的身边消失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一种情况,他知道你布下的阵术。也知道这两人会受阵法影响半路折回。所以他丝毫都没有感觉到意外。”   范剑南点头道:“你这样想就对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冯瑗有些紧张。毕竟他们才刚到泰山,就已经有两批人盯上他们了。那两个阴阳师倒还没什么,但是刚才那人竟然能够看透范剑南的遁甲术。这就足以说明他不但知道范剑南的身份,而且这是个真正的高手。   范剑南看了一眼下面石阶上的那两个阴阳师,想了想道:“不管那个人是谁,他既然想盯着我们,就不可能走得太远。我想他一定是在上面不远处等着我们。”   “看起来,这个人比下面那两个聪明得多。”冯瑗点点头道:“你觉得他会是什么来头?”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也摸不准。要不是刚才那里两阴阳师的事情,我都几乎被他骗了过去。待会儿小心点,别离我太远。”   冯瑗点点头,笑着道:“知道啦。注意安全,对不对?可是下面的那两个人怎么办?”   范剑南一笑道:“这个阵法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两个小时,他们就能走出来了,否则就靠他们的那点阴阳师的咒术,怎么可能破阵而出?”   范剑南和冯瑗两人沿着十八盘的石阶一点点向上走去。   南天门位于十八盘尽头,是登泰山顶的门户。由下仰视,犹如天上宫阙。古代帝王来泰山封禅,就是在岱顶筑坛祭天,以期实现天人沟通,祈求国泰民安。   秦始皇东巡泰山时,由秦丞相李斯篆书,记载秦始皇统一中国的功德。前半部系秦始皇东巡泰山时所刻,一百四十四字。后半部为秦二世胡亥即位第一年刻制,七十八字,刻石共约两百二十二字。秦泰山刻石于清乾隆五年因碧霞祠遭火灾而失没,直到75年后的嘉庆二十年,才在山顶玉女池中搜得残石两块,尚存十个字,即“斯、臣、去、疾、昧、死、臣、请、矣、臣”,又称“泰山十字”。   遂将残碑嵌于岱顶东岳庙。孰料清道光十二年东岳庙墙坍塌,后将残碑移到山下,嵌置在岱庙碑墙内。光绪十六年,残碑失盗,泰安县令封城十日,终于在城北门桥下重新获得此碑,后重置于岱庙院内。民国十七年迁于岱庙东御座内至今。历经2200多年的沧桑磨难,这块在中国历史、中国文字史和中国书法史上,都无比珍贵的国宝最终仅剩下九个半字。   这几个残字是泰山人文景观之二绝——秦刻石,也称李斯碑。也是范剑南和冯瑗此行的目的之一。   五岳之首泰山,古代封建帝王把五岳看成是神的象征。中国历代曾有72个皇帝到泰山封禅。古代对于泰山的崇拜,和秦始皇封禅的关系密切。而五岳真形图也和这位千古一帝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联系。所以登上泰山之后,范剑南第一想的,就是来看看这几个残破的篆书。   这秦刻石在岱庙之后,范剑南和冯瑗两人漫步走过去时,突然发现在岱庙后院的另一侧站着一个人,赫然正是他们之前见过的那个人。岱庙西侧的铁塔为明嘉靖年间铸,造型质朴雄伟,原有十三级,立于泰城天书观,在抗日战争中被日军飞机炸毁,仅存三级,在1973年移到此处。而那个人正站在铁塔之下。   冯瑗抓着范剑南的手不由微微一紧。范剑南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故作毫不在意地走向那块秦刻石。   “你要找的就是这块碑?”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点点头,“而且这个地方也比较特殊。岱庙,是道教主流全真派圣地。”   “又是全真道教?”冯瑗吃惊地道。   “是的。”范剑南低声道:“就是因为这里的全真道圣地,而且有秦石刻再次,所以我和龙歌商量了之后,决定先来这里碰碰运气,或者能有意外的发现也说不一定。”他的眼睛却看着那块残破的秦石刻,久久不肯离开。   那块时刻被镶在一堵墙体之内,隔着玻璃依然能够感觉到这块碑文的沧桑感,原文确实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了。但是字里行间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诉说的豪壮感觉,就像那个张扬却又厚重的年代。   不远处,那个人也一直在安静地看着范剑南和冯瑗。 第831章 寻古者   看见范剑南和冯瑗两人在秦刻石前待得比较久,那个人似乎有点沉不住气了。他主动走到了他们身边,有意无意地道:“这块石头很特别。”   “嗯。”范剑南只是点了点头。   “有人说着满山的泰山石刻也不如这十个篆文珍贵。”那人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倒不是这么认为。泰山石刻涵括了整个中国的书法史,展示了中国书法艺术形变神异、一脉相承的发展脉络。这秦刻石虽然开泰山石刻之先河,论其文字之历史价值当然不菲,不过论文字之美和艺术价值却未必是最上乘。”   范剑南微微一笑,这才转过头来道:“东瀛小国也敢妄谈文字之美?”   那人微微皱眉,笑了笑道:“我看你是误会了,我不是日本人。”   “哦?”范剑南看着这个人,皱眉道:“那么请问你是……”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这个人。对面这个人似乎有四十多岁了,长相平凡,衣着普通,属于那种走在人群之中,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他的类型。不过范剑南却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左手的小指上带着一枚戒指。   “我叫巫近山,是一个教师。”那人客气地伸出了手。   但是范剑南丝毫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只是看着他道:“抱歉,我不和不认识的人握手。”   “或许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却知道你,还有你身边的这位冯小姐。”巫近山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   “当然,否则你又怎么会跟了我们一路?”范剑南耸耸肩道:“国际易术理事会?”   巫近山一笑,“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不过是和你一样,对古代石刻有些兴趣罢了。”   范剑南点点头,“我对你个人不感兴趣,不过我对你为什么跟着我们有点兴趣。”   巫近山若无其事地道:“我也不是跟着你,只是跟着你身上的某件东西而已。据我所知,有些东西比较特殊,比如你身上的五色石。”   “五色石?”范剑南皱眉道。   “哦,我忘了,你们习惯称其为五岳真形图玉符。”巫近山平静地道。   “你是什么人,找我究竟是因为什么意思?”范剑南冷冷地道。   巫近山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世代守护岱庙的全真道龙门派。”   “道士?”范剑南微微一愣道:“你刚才不是说自己是教师么?”   “身为教师和道士的身份并不矛盾,教师是世俗的身份,道士则是信仰的归属。道教既主张出世,又注重入世,在追求解脱的同时,又不放弃现实的生活。事实上真正世代守护岱庙的全真道龙门派,自上个世纪起便已经不在道观,在民间了。”巫近山缓缓地道。“是不是感觉到有点讽刺?”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范剑南看着巫近山道。   “你应该知道。”巫近山缓缓地道:“自从你带着五色石上山,我就已经知道了。泰山位居东方,八卦之震,五行之木,四时之春,五色之青的生命之源,太阳之元。在道家炼气士看来,山脉自有灵觉。而你身上的五色石会和这山脉灵觉产生相互感应。所以你还未上山,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   范剑南皱眉道:“我倒是没有感觉到比所说的感应,只是觉得我们一路行来有人在暗中窥视。”   “这山脉灵觉相当于是一种地气,一般术者即便感觉到了,也难以判别。”巫近山淡淡地道:“不过你们总算是来了,如果再晚几年的话,即便来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在说什么?”冯瑗诧异道:“你的意思,你早上就知道我们会来?你之前根本没有见过我们,却在这里等我们?”   “道德经所说: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不是我在等,是我们在等。”巫近山看了范剑南一眼道:“两位请跟我来,我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谈。”   “你要我们跟你去哪里?”范剑南皱眉道。   “只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巫近山看了他一眼道。   这个巫近山似乎和岱庙的道士很熟悉,只是随便对其中一个道士做个一个特殊的手势,那个道士就连忙点头回礼。接着把他们带到了后院一间上锁的房间之前。道士拿出钥匙打开了门之后就无言地离开了。   巫近山伸手对范剑南和冯瑗道:“两位请,这里比较安静,方便谈话。”   范剑南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这房间外面虽然锁着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但是里面却收拾得很干净,甚至桌上的茶都是滚烫的。巫近山伸手道:“两位请。”   范剑南坐下之后,端起了茶杯淡淡地道:“看来巫先生在这里确实很有面子啊。”   巫近山轻轻一笑道:“还好,我们这些人和岱庙的道士一直以来都有来往。事实上他们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这里的道人来了走,走了又来,都只不过是过客罢了,我们才是岱庙真正的主人。有贵客远来,作为主人总是要尽地主之谊。”   他说着对范剑南道:“五术人名声显赫,原是中原术界领袖群英之辈。不过我们只是些方外之人,和五术人少有来往。那么两位这次来泰山究竟是为了什么,能不能详细地告诉我?”   范剑南看着巫近山道:“可以。我们就是为了五岳真形图而来。我们在找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据说这个地方也许并不起眼,但却是能够引发五岳真形图内部秘密的关键。”   “五岳真形图,你们再找泰山地窍!”巫近山悚然一惊道。   “这么说,你知道地窍的位置?”范剑南直视着巫近山逼问道。   巫近山镇定了下来,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范剑南皱眉道:“你既然不知道,又为什么会想到我们再找五岳地窍?”   “这是一个传说,由来已久,据说五岳之下有着纵横交错的地下孔穴,其中隐藏着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说是妖魔鬼怪,被有道之士镇压于名山大川之下。也有说,是更为玄奇的长生之秘,被上古仙人永镇于五岳之下。但据我所知只是一些荒诞不经的传说,并无实证。自古至今,也没有人找到过五岳地窍。”巫近山平静地道。   “你何以这么肯定?”范剑南淡淡地道。   “自从明洪武十五年,京师设道录司以来,我们全真道龙门华山派,便世代守护岱庙。经历明清两代,后又经历民国,至新中国。这泰山岱庙屡遭战火,人祸。历代祖师眼看着道教兴衰,眼看着这岱庙从兴盛到衰败,屡次损毁,屡次重建。但是我们始终没有离开过。对于泰山的情况没有人比我们更加熟悉。”巫近山缓缓地道:“我甚至可以告诉你经过的每一级石阶修筑的年代,和这山上每一块石刻的历史。但是我从未知道泰山地穴的事情。”   “即便是空穴来风,也未必无因。”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们来之前接触过不少的古籍经典,大多言之凿凿地表面了确实有五岳地窍的存在。这又怎么解释?”   “这些传说本就飘渺难寻,再加上历代道家都崇尚神仙之说,所描绘的事实未免过于夸大失实。”巫近山摇头道:“即便是真的有过所谓的泰山地窍,很可能也早已不存在了。”   “哦?何以见得?”范剑南忍不住道。   巫近山苦笑道:“你们也看到了泰山和全国一样,近代以来道教日趋衰微。1929年,国府在下令将岱庙辟为中山市场和中山公园,撤毁神像,砸毁古代石碑,岱庙处处残垣废墟,破败不堪。1930年,神州泰安又成为中原大战的战场,满山修筑战沟,毁坏古迹、石刻、风景、庙宇不可胜计。连岱庙天贶殿壁画,也被炮毁数处。1931年,马洪逵又在蒿里山修建烈士祠,拆毁蒿里山神庙。1938年泰安沦陷,泰山附近农村及徂徕山一带的道观,多为日军所毁。尤其历史文化圣地无盐山閟宫、玉虚宫,被毁一旦。你们现在所看到的都是重建之后的一切。”   他的声音充满了沧桑和无奈,“泰山虽是五岳之首,但却也和这个国家一样,是历经数千年风雨沧桑之地。你们想寻找的古迹,却是更为久远的历史。你们真的确信能够找到么?”   范剑南看着巫近山缓缓地道:“首先,你怎么知道我们想要寻找的泰山地窍是一处古迹?第二,我对泰山地窍的事情,似乎没有多说过什么。你又是怎么会知道那是更为久远的历史?”   巫近山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不过他随即就一笑而过。“我久居泰山,自幼受到道家传说熏陶,对这些传说自然还是知道一点的。而且刚才我见你们在秦石刻之前驻足,想来可以判断出你们想要找的是一处什么样的地方。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必然是先秦甚至更早。” 第832章 伪石   范剑南看着这个中年人,平静地道:“那么,你找我们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跟本找不到泰山地窍,让我们不要白费力气?”   巫近山叹了一口气道:“当然不是,实际上我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范剑南皱眉道:“你要求我?”   “是的。”巫近山看着范剑南道:“刚才在十八盘山道上,我就知道了你是谁?能够利用盘山道的地势,将遁甲术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的人,绝非寻常术者。出了五术人之中的卜术宗师范剑南之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够有这样精妙的遁甲阵衍术。”   范剑南一笑道:“巫先生很会说话,不过我有个问题。你自称是泰山岱庙的道士,世代居住此地。表面上又过着教书育人的教师生活,可以说完全不理术界之事。既然这样,你怎么会知道我?要知道我和冯瑗加入五术人的时间确实不是很久,也就一两年的功夫。加上我最近一直在香港,我倒是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知名度,能够让山东泰安的一位普通教师知道我的名字。”   巫近山苦笑道:“我知道范先生不可能这么轻易相信我。不过我想说的是,我不但是全真道龙门华山派的道士,我还有另一层身份。我姓巫,是四川巫家的一个旁支。我想巫长青,你应该不会陌生。”   范剑南一愣道:“你是巫家的人?”   “是的。范先生对我们巫家有恩,这一点所有巫家的人都会记着。巫家的人历来有恩必报,有怨必偿。”巫近山缓缓地道:“本来范先生到这里来,我应该热情相待,不应该再麻烦你什么。只是我现在遇到的事情比较特殊,非范先生你不能解决。所以我也只能厚着脸皮打扰两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一个图形,这图形有些古朴,冯瑗没看出那是什么。但是范剑南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楚篆的巫字。巫近山有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一个刺青纹身,也是一个异体楚篆的巫字。范剑南看了之后点点头,他知道这是巫家人特殊标记之一。他在巫长青和阿丑的身上都看到过这个特殊纹身。   这种纹身所用的墨水非常特殊,青中带绿,而这个巫字形状古朴却有一种灵动空寂的感觉,和一般的纹身完全不一样。   在得知巫近山是巫家的人之后,范剑南的态度客气了许多,他抱拳道:“巫先生,先前有些得罪了。不过我们两人现在处境微妙,不得不小心一点。还望巫先生理解。”   巫近山摆手道:“也是我太过唐突。原先我只知道山间气息变化,上山的游客之中必然有人身上怀有五色之石。所以忍不住跟上来看看,结果看到你在十八盘上摆下了一局遁甲术。我立刻就猜到了你的身份。不过,当时并不是一个合适谈话的地点,故而才在岱庙等候。”   “那么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范剑南有些奇怪地看着巫近山,他知道巫家的人一向都很低调,而且绝不主动向外人表露身份。他们是一群真正大隐隐于市的人,更别说求人办事了。因为很少有巫家人办不到的事情,如果连巫家的人也办不了的事情,那么其他人也一定办不了。   巫近山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关于阵术方面。我们巫家对这方面并不精通,但据我所知,你是这方面的专家。”   “阵术?”范剑南讶异地道:“你是说你有阵术方面的问题?”   “是的。”巫近山点头道:“这件事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你的对阵术方面的能力,即便是巫长青也赞叹有加。我相信只有你能够帮助我了。”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更加详细的内容?”   巫近山点点头道:“其实就是关于你刚才所看见的那块秦刻石。”   “关于秦刻石?”范剑南皱眉道。   “没错,我想你身为卦师,凭借你敏锐的感觉想必已经察觉到了。那块秦刻石有问题。”巫近山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是的。我感觉这并不是像是秦代刻石。虽然年代久远,但是这方刻石上似乎有一种刻意模仿的痕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块仿品。”   巫近山点点头道:“曾经有很多学者讨论过这件事。事实上秦刻石在历史上也曾经有多次遗失,又被寻回的经历。但是因为年代久远,就算是专家也很难判断出真伪。”   “哦?能否详细告诉我这块秦刻石遗失的事情?”范剑南似乎对这块秦代刻石非常有兴趣。   巫近山点点头道:“我知道的也不是太全面。不过据清道光八年的《泰安县志》载,宋政和四年,秦代刻石在岱顶玉女池上,当时可认读的有146字,漫灭剥蚀了76字。明嘉靖年间,北京许某将此石移置碧霞元君宫东庑,当时仅存二世诏书4行29字,即‘臣斯臣去疾御史夫臣昧死言臣请具刻诏书金石刻因明白矣臣昧死请’。   而清乾隆五年碧霞祠毁于火,刻石遂失。嘉庆二十年,泰安旧尹蒋因培带领同邑柴兰皋在山顶玉女池中搜得残石2块,尚存10个字,遂将残碑嵌于岱顶东岳庙壁上。清道光十二年,东岳庙墙坍塌,泰安知县徐宗干亟索残石于瓦砾中,嘱道人刘传业将残石移到山下,嵌置在岱庙碑墙内,并写跋记其经过。光绪十六年,刻石被盗,县令搜城十日,得石于城北门桥下,后重置于岱庙院内。”   范剑南皱眉道:“这块石头还真是失而复得多次。”   “不过据我所看,这块石头是假的,纯属后人伪造。”巫近山缓缓道:“乾隆五年的碧霞祠大火之后,真正的秦代石刻就已经失踪。是当时的几个文人假造出了两块残石。此后多年流传于世的,一直就是这两块伪造的残石。而我要你帮的忙,就是找回真正的秦代刻石。” 第833章 山谷石阵   “找回真正的秦刻石?”范剑南皱眉道:“但是这和阵术又有什么关系?”   巫近山点点头道:“别急,听我仔细跟你说。刚才你们上山所走的那条盘山路,就是非常有名的泰山十八盘。最早是在明万历年间,参政吕坤跨涧建渡天桥,并顺龙峪上源修新盘道,直达碧霞祠南神门,登岱顶者上下甚为方便。不过原本的桥与盘道均毁于清乾隆年间。现在的这些都是乾隆末年重修的。”   “你是说盘道被毁和当年碧霞祠大火有关?”范剑南想了想道。   “很有可能。”巫近山低声道:“你仔细想想,普通的大火,怎么会把秦刻石焚碎?而且这一场大火焚烧掉了整个碧霞祠倒也算了,怎么可能连山间的石阶和石桥都全部损毁?当时可是在乾隆年间,既无汽油也无炸药。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够引发这样的大火?”   范剑南眉头一动道:“莫非当时的那场大火是人为的?”   “若是人为,此人也绝非寻常人。”巫近山淡淡地道:“当时的情况之下,能够做到这么彻底的毁坏程度,只能是一种可能,那就是术者所为。”   “如果是术者的话,那就更不好办了。况且时隔这么多年,即使我的卦术再高明,也没有办法占测出秦刻石的所在了。”范剑南摇头道:“你知道卦术不比你们巫者的通灵,没有那么多玄而又玄的东西,反而需要有足够的条件才能加以推测判断。”   “这个倒是不需要你多费心,事实上我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探寻这个未解之谜,而现在我已经知道真正的秦刻石大概在哪个地方了。”巫近山看着范剑南道:“不过,我明知秦刻石的所在,却无法接近,这才是我想求你的原因。”   “哦?你不能接近的那里,莫非就是因为那里存在阵术,还是说有其他的原因?”范剑南皱眉道。   “聪明。我找你的原因正是因为那里有一个非常强大的阵术。”巫近山看着范剑南和冯瑗道:“我们巫家虽然有些小伎俩,但是这古代阵术却并非我们所长。所以我苦研十年依然一筹莫展。若不是真正束手无策,我也不会向两位开口求助。”   “哦?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有些兴趣。这么说来,这秦刻石现在依然在泰山,并未失落?”范剑南惊讶地道。   巫近山点点头道:“不错。为了寻找真正的秦刻石,我做过很多猜测。假设当时的碧霞祠真是毁于术者之间的争斗,那么他们所争夺的极有可能就是这秦刻石。而焚毁碧霞祠,毁去盘山道只是一个假象。那么就有一个问题了,即使是某个术者得到了秦刻石,但是当时的秦刻石是非常完整的一块。这样的分量,即便是抬也要几个成年人合力才能抬走。要搬运下山肯定很困难,而盘山道又毁坏了。”   “所以他们选择了藏匿?”范剑南眼神一动道:“他们肯定是在某处选择一个地方藏匿,好等日后取走。”   “没错。我顺着这个思路,几乎找遍了泰山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几年前被我找到了一个非常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巫近山一笑道:“说来也巧,这个地方已经荒废了很久,就是在泰山背后一条叫石坞子的山沟里。那里有满满一山谷的石头,据说是当年修筑盘山道时遗留下来的。”   “石头阵?”范剑南愕然道。   “不错。”巫近山点点头道:“我仔细查看过那个地方,可以确定那里有一个规模很大的石阵。而且我根本看不出这是什么阵法。”   范剑南深深皱起了眉,关于石阵他倒是知道一些。这是一种典型的遁甲阵法。最著名的莫过于由三国时诸葛亮创设的一种阵法。相传诸葛亮御敌时以乱石堆成石阵,按遁甲分成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挡十万精兵。就是从奇门遁甲之中演化的石阵。不过,如果这样的石阵是在泰山的话,得其山岳灵性,可能更加不凡。   范剑南看着巫近山道:“巫先生既然见过那个石阵,那么我就想问一句,构成石阵所用的,是不是泰山石?”   巫近山点点头道:“正是。不过这是不是泰山石,难道有什么区别么?”   “相传古代认为东岳泰山之石具有独特的灵性和神力。传说汉朝时汉武帝登泰山,带回四块泰山石,置未央宫的四角以辟邪。史书之中也有提到:师猛虎,石敢当,所不侵,龙未央。所以在风水学说之中也有用泰山石敢当,驱风、防水,辟邪,止煞。”范剑南皱眉道:“从术法的理论上解释的话,东方属木,生火克土。故而泰山之石性刚猛沉勇,是布置遁甲军阵的不二之选。”   巫近山皱眉道:“这么说来,我所遇到的是某种古代军阵推衍出来的阵法?难怪我费尽力气也没有找到破阵的办法。”   “不,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具体的还要实地查看才能得出结论。”范剑南想了想道:“不过就泰山石的物性来说,很有可能是某种古代军阵衍生出的阵法。”   巫近山点点头,他看了一下时间道:“现在时间还早,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两位帮我去看看石坞子的这个阵法。”   范剑南和冯瑗对视了一眼,随即点头道:“也好,反正关于泰山地窍,我们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头绪。不如就先去看看那个石阵,或许能有点发现。那个石坞子在什么地方?”   巫近山大喜道:“这样最好。那个石坞子在后面的山沟里。顺着这里的一条小道,可以下到那里,也就个把小时的路程。我这就带你们过去。”说完他连忙起身,和范剑南冯瑗两人走到了外面。巫近山和岱庙之中的一个道人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个道人点点头,把范剑南和冯瑗等人引到了岱庙后侧的一个小庭院之中。   那里锁着门,似乎是一个不对游客开放的区域。那个道人走过去打开了门,然后对巫近山点头示意。巫近山就带着范剑南和冯瑗走进了那个种满了植物的庭院之中。这里因为不对游客开放,所以很安静,几棵树也长得很茂盛。不过庭院里面一侧的小门却有一条很小的石阶似乎是直通到下面的。   巫近山对范剑南道:“这就是一条通向石坞子的小路,年代很久了,现在也很少有人走。据说是当年石工们运送山石的一条临时道路。从这里下去能够节省不少时间,另外也省的你们再碰上那几个人。”   范剑南知道他所说的那几个人是指那两个阴阳师。看来巫近山还不知道那两个阴阳师的身份,只是感觉出了那两人是在故意跟着他们。   范剑南一笑道:“没什么。那两人只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不知道为什么跟了我们一路,所以我们和你见面的时候才会有些误会。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大事。”   巫近山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是顺着这条并不好走的小路带他们下山。这条路确实很难走,有一部分的石阶都已经垮塌了,剩下的那些也堆码得乱七八糟。想来因为是当初临时使用的小路,只是方便工匠们上下,所以并没有太过用心的修整,经过了这么多年,更是年久失修。一路蔓草丛生,越往下显得越是荒凉。   经过了一段很长的路,他们才算是接近那个叫石坞子的山沟了。范剑南举目向下一看,果然发现下面的山沟了乱七八糟地堆满了石块。这些石块有的已经加工成了石条,有的却还是原来的模样,大部分只是加工了一半的半成品。   范剑南点点头道:“看起来这里似乎真是原先石工们加工石料的地方,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多半成品的石料。”他低下头看了看其中一块石头,点点头道:“看这石头的材质,和十八盘的山道石阶相同,应该都是取自于附近的山石。”   巫近山在前面向他招手道:“走这边。那个石阵就在前面了。”   范剑南搀着冯瑗,两个人跟在巫近山的身后。这个地方是在山沟里,除了他们下来时的那条小径,也没有别的道路。所以很少有人走到这里来。植物藤蔓也就在山沟里疯长,一片郁郁葱葱。   不过再往前走却是一片空地。严格地讲,也不能算是空地,因为满地都是石头,延绵整条山谷。但怪异的是这里除了石头,地上竟然是寸草不生。范剑南皱眉道:“五行之中青木克黄土,泰山更是木行大盛之地。这些石头竟然能够抑制住这天然的木系生机,导致这里寸草不生,这阵法果然不同寻常。”   冯瑗也点头道:“这里似乎有很强的术力波动。不过一般的人都不会下到这山沟里,很少有人能够发现这个地方。”   巫近山苦笑道:“说的也是,我为了找到这个地方所花费的时间精力简直常人无法想象。”   范剑南突然皱眉,看着远处这些石块道:“先别说话,我能够感觉到这术力的运转痕迹。” 第834章 消失的阵眼   范剑南站在这块到处是巨大石块的空地前,忽然有了种从没有过的心跳加速!他皱眉思索了良久,才抬起头,愣愣地说了一句,“古怪!”   范剑南不知不觉的走近了一步,他奇怪的是,这块到处是巨石的山谷,并不是预想的那样,是个遁甲石阵,有些零零散散的样子。这种布局绝对不像的古代军阵。古代的军阵最尚严谨,绝不应该是这么散乱的布局。但是从大局来看,这个石阵却又有一种凝重厚实之感。   但就在他们在石阵里漫无目的的转悠时,却忽然发现,无论自己从哪个方向走,最后竟都无意间又返回了石阵的入口。   不但是冯瑗和巫近山感到吃惊,就连范剑南也感觉到不可思议。身为遁甲卦师,他也算是在阵法方面有着相当造诣的高手。尤其是学到了龙甲神章的一千零八十局阵衍变化之后,范剑南堪称是当代术数阵法之中的第一人。但是就连他也有些看不懂这个散乱的古代石阵了。   范剑南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始重新观测起这块位于山谷凹地之中的石场来。他忽然发现,在这片乱石之中,似乎有一阵古怪的术力气韵在循环游走,这种术力循环的规律和寻常的阵术完全不同。运行的周期极短,术力气脉往往一闪即逝。以一种非常快速的方式在这石阵之中游走。   从这一点上来说,又和古代军阵的要领是相一致的。但仔细分辨之后,范剑南不由呆了一呆,这术力流转的规律竟赫然是九宫飞星的规律。虽然术力运转是这样,但这阵型却又完全不符合寻常阵法所必须守的规律。   简直就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四不像阵法。这是范剑南的第一感觉,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多看了几遍石阵之后,竟心头涌起了一阵烦躁感!随即他体内的术力开始产生感应,范剑南陡然感到一阵胸闷,脸色煞白地后退了一步。他有些惊惶地道:“古怪,太古怪了!”   “怎么回事?”巫近山立刻道。   “这个石阵完全违反了通常阵术所必须遵守的原理,却在术力运转方法符合九宫飞星的规律。而且当我想仔细探查这种规律的时候,它竟然像是活的一样,对我的术力产生干扰。”范剑南脸色发白,如果刚才不是他察觉不好,立刻后退,只怕现在已经是受了术伤。   这些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凌乱石头,在这山谷之中构筑了一个真正的术法迷宫!甚至可以说是术法陷阱。越是精通阵术原理的人,越有可能被这个石阵所反伤。   范剑南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他从爷爷那里继承来的遁甲奇术,在这里竟然毫无用处!但这也更激起了范剑南的好奇心。在他眼里,此时面前的巨大石头阵,就像是一个隔了数百年的阵术高手,在一步步的引领他,走入那个沉寂了几百年的阵法谜局!他是在和一个几百年前的古人交手。   巫近山发现范剑南的脸色不好,皱眉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不必勉强。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等改天再来好了。”   范剑南却摇摇头道:“我没事。这个阵法真是古怪到了极点。不过,但凡阵术总有阵眼,只要找出阵眼所在,一切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他皱眉盯着这个石阵,想了想道:“巫先生,你对这个石阵应该比较熟悉,你再进去试试。我在外面观察一下有人进入之后,这个阵法的术力运行规律会有什么变化。”   巫近山点点头道:“这样也好。那你们站在稍微高一点的地方,仔细看着。这个石阵我进去过多次,不过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好,那我就站在石阵上边的高坡上。你如果感到什么危险就立刻退出来,不要过于勉强。”范剑南道。   巫近山点点头孤身一人走进了石阵,范剑南和冯瑗却缓步登上了一个视线不受阻碍的高坡,居高临下,看着巫近山走进去之后,这个石阵会有什么变化。   由于站的比较高,范剑南看得非常清楚。巫近山进入这个石阵的方位应该是巽位,但是当他走进去之后,整个石阵的术力气韵似乎随之改变。九宫方位一变再变,而且毫无规律。巫近山进入石阵之后几分钟便被迫退了出来,看着高坡上的范剑南苦笑道:“还是这样,根本没办法靠近。”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在你进入阵法的区域之后,这个石阵一共变化了六次。每一次当你要进入九宫指向的下一个位置时,阵术就会发动,强行改变九宫位置。逼迫你踏入错误的方位,所以几分钟之后你就只能回到原位。”   “那么这个阵术的阵眼到底是在哪里?”巫近山皱眉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个阵法的阵眼不存在。”   “啊?怎么可能?”冯瑗吃惊地道:“阵法怎么可能没有阵眼,如果没有阵眼,又怎么可能使阵法产生术法效果?”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也是我想搞清楚的原因。”他伸手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图形。把图形画好之后,他对着地上的图形想了半天,又皱着眉头,擦掉了重新画。终于他抬起头道:“我虽然不能确定这个阵术是否真的存在阵眼,不过我却可以肯定一点。刚才六次变化之中,似乎有一个地方始终没有变。”   “你是说这个阵术存在一个不变的位置?”巫近山皱眉道。   “是的。不过现在还不能百分之一百肯定那就是隐藏的阵眼,因为这个阵术古怪莫名,很多地方根本不合常理。”范剑南想了想道:“我只能尝试一下。如果可以确定出那就是阵眼的话,我倒是可以想法破解掉这个阵法。”   “哦?那么你所说的这个阵眼在哪个位置?”巫近山眼睛一亮道。   范剑南一笑道:“还是我来吧。”他走下了高坡,皱眉看着石阵的某个方位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地方应该有些古怪。” 第835章 泰山石敢当   巫近山顺着范剑南的手指看过去,那里似乎是一块并不起眼的石头。大致呈圆柱状,形状也并不规则。在这一山沟的石材之中显得很容易被忽略。巫近山皱眉道:“我反正是看不出什么古怪来。”   范剑南一笑道。“我也只是猜测,具体怎么样,要等看过了之后才能肯定。”他缓步走到了那块石头附近,左右看了看,然后俯身下来用手抚摸着这块石头,沉吟不语。半晌才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块石头看似平常但是和周围的这些石材相比,却显得好像时间更加久远。”   这块石头大概有半人多高,下半截似乎埋在了土里。石头已经严重风化,就这样立在一旁,没有丝毫异常。冯瑗低头看了看那块石头,皱眉道:“这块石头的风化程度似乎比这里其他的石头更严重。所以看起来像是年代更加久远。”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些石头在山沟了风吹日晒,时间久了难免会这样。但是如果是同一时间放置在这里的石头,说受的自然影响是一致的,那么就绝不可能会有风化程度不同的现象。你们看其余的石头,虽然也斑斑驳驳,但是是多少还能看出当年凿制的痕迹。唯独这一块。”   巫近山皱眉道:“我感觉这块石头在当时应该是刻了字的,但是由于严重风化,表面几乎已经磨平,早就已经看不出当时的字迹了。”   范剑南想了一想突然开口道:“或许我有办法知道这上面的是什么。”说完他走到一边,在石阵外围的小树和草地上摘了一些树叶和草叶子。然后又微笑着走了回来。   冯瑗有些不解地道:“你这是要干什么?摘些树叶和草叶有什么用?”   范剑南一笑道:“你就等着看吧,很快你就知道是为什么了。”他蹲下身子把刚刚采集到的树叶草叶揉成一团,仔细地在石块上涂抹着。新鲜采摘的树叶和草叶之中含有不少的水分,在粗糙的石头表面上一经涂抹立刻留下了青绿色的汁液痕迹。范剑南微微一笑,似乎对这些树叶和草叶的新鲜程度相当的满意。   很快那块石头的表面都被涂上了一层青绿色的汁液痕迹,范剑南这才扔掉了手里已经被揉烂了的树叶。看着冯瑗不解的眼神道:“稍等,马上就好。”这涂抹在石头表面的青绿色痕迹被山风一吹,很快就干了。但是石头的表面上却隐隐显出了一行字迹。   “泰山石敢当?”冯瑗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识之后,吃惊地转向范剑南道:“你怎么知道这些树叶涂抹在上面会显现出字迹来?”   范剑南一笑道:“这个石阵在东岳泰山之中,而泰山是东方之青木,故而称岱顶、岱庙。所以这里的林木之气浓重。而这块石头被选作阵眼,就也就是这个石阵的中枢位置。那么一旦术阵运行,那么这块石头所受到的木气侵袭会很重。因为石阵性属土,而木克土,所以在这个地方,作为阵眼的石头将会承受超过正常数倍的木气侵袭。所以看起来显得风化严重。”   巫近山点头道:“我明白了,这石头上原本的刻字已经被风化磨平了。但是,你用这些树叶和草的汁液,涂上去之后。原有的痕迹和风化之后的将会因为形成时间不同,显露出浓淡而有差别的字迹。”   范剑南点点头道:“因为原本在石头上凿刻的是金属锐器。所以这些字迹对于这些草木汁液,会形成不同的反应。土生金,而金克木,木又反过来克土。这五行生克的原理,就能使得这块石头上原本已经湮灭的字迹再度显露出来。”   冯瑗看着这块石头上的字迹道:“可是这‘泰、山、石、敢、当’五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巫近山皱眉道:“上古之时有很多禁忌和崇拜,石崇拜就是其中很特别的一种。将小石碑或小石人立于桥道要冲或砌于房屋墙壁,上刻石敢当或泰山石敢当之类,禁压不祥。这个习俗在山东省汉族民间甚为流行。不过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块石头,就令人费解了。”   范剑南想了想道:“泰山,通地拔天,群峰拱顶,气势磅礴,岿然独立,号五岳之尊。自古人们把它视作灵山,对泰山石推崇至甚。甚至认为泰山稳则国家安,天地间的灵气几乎都凝聚在泰山石中。以前中国的三大建筑:宋天贶殿、大成殿、金銮殿,都是用泰山石来铺垫的。就是一般的寺庙也用泰山石镶镇四角。”   巫近山皱眉道:“这个石阵全部用泰山石构筑,如你所言,采用的又不是遁甲阵法。难道布下这个石阵的是当时的石工?”   “石工?”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当时的采石制作石料的工匠。似乎只有他们才会这么方便的使用这些泰山石料,又隐藏在这个相对隐蔽的山沟里。”巫近山沉吟道:“我听说以前泰山脚下的石工之中有一种搬运异术,不管多大多沉重的石头,他们都能够搬运上山。所使用的据说就是某种石阵,不过那都是传说,从来也没有人确实见过。不过我想他们这种东西,也和传统的巫祝之术有相通之处。”   “这么说来这个石阵有可能也是一种异术?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反常规的东西存在。”范剑南皱眉道:“他们不是真正的术者,而是某些粗通术法的普通工人。这样倒是能够解释这山沟里的石阵和这怪异的石阵。不过这些石工为什么要在这里布下这样一个怪异石阵呢?”   “一定是因为秦刻石!”巫近山果断地道。“他们盗取秦刻石之后,在这里设下石阵,目的就是要掩人耳目。毕竟这样的东西关系重大,即便是当时的清朝官府也极为重视。他们自知难以运出泰安,所以就近藏在了这山沟里。后来又假借修筑十八盘山道的机会,把大量石块运到这山沟里布下石阵,掩人耳目。”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范剑南皱眉道。   “这就不清楚了,毕竟都是几百年以前的事情了。”巫近山叹道:“或许只有我们解开这个石阵,才会知道真相。” 第836章 秦刻现世   范剑南围着那块石头看了半天,沉默的思索了片刻之后,突然回过头道:“巫先生,你刚才说这是一些石工布下的阵法?而那些石工是可能是些粗通术法的人?”   巫近山点点头道:“是的。故老传说,这些泰山石匠是巧匠鲁班的所流传下来的支脉,所以据说有些很神奇的能力。一般人认为难以搬运的巨石,只要他们经手,就能挪动到山上的任何地方。最著名的莫过于飞来石的传说。在御帐崖之上,五大夫松之下,有一巨石陡立,危如累卵,摇摇欲坠,传说这块巨石原在山下,是有异人施法才跃然崖上。不过此类传说大都荒诞不经,查无实证。”   冯瑗奇怪地道:“一些开山采石的古代石工,也有这样的能力么?会不会是幻术障眼法之类的。”   范剑南摇头道:“这你还别不信,民间自有能人异士。这些石工精通的这类异术,大概和道家所谓的五鬼搬运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倒也不能等同于江湖骗术。不过经你这样一提醒,我倒想到了一点。这个阵法,或者就是当时的那种搬运阵法。只不过设下这个阵法的人稍加了改动,所以我们进入石阵之后就立刻被这阵法牵引,毫不费力的就回到了原位。”   “你是说有人把原本石工们挪动巨石所用的搬运法,加以改动,变成了把进入石阵的人推移传送出了石阵?”冯瑗反问道。   巫近山眼神一亮,点头道:“不错,极有可能。”   范剑南笑道:“所以这个石阵不是遁甲阵术,也不是古代的行军阵。而是一种相对简单的搬运阵。不过大部分人一开始并不会往这个方面想,看到这种大型石阵,一般就会想到奇门遁甲和八阵图之类的军阵。却不知道这恰恰把我们的思路引向了歧途。如果按照这是个搬运阵术的话,其实一切都很简单。”   巫近山皱眉道:“哦?这我倒想请教了。”   范剑南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图形,解释道:“所谓的搬运阵其实是最简单的,无非是利用术力激发,使巨石之间形成一个固定的磁场。无论是正向的还是反向的,都会形成一个磁力场。这样一来,挪动巨石的话将会省力很多。简单形象的解释就是拿一块磁铁靠近另一块,那么另一块磁铁肯定会被吸附过来。当然具体在阵术之中,磁力并不会显得这么强大,但是对于搬运移动来说,能够省力很多倒是真的。”   冯瑗点点头道:“有道理,可是这样的阵术应该怎么破解呢?”   范剑南笑着道:“这个倒是非常简单,只要找到阵法的中枢点,就可以截断术力的流动,等于停止了整个术法系统的运转。”他狡黠地一笑道:“而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这个点。也就是这块泰山石敢当!”他的手在那块石头的粗糙表面拍了拍,只要破坏这个阵法的中枢点,整个运转几百年的古阵法将会再也无力为继。   范剑南看了看巫近山道:“伍先生,你准备好了么?”   巫近山有些紧张地点点头道:“好了,开始吧。”   范剑南立刻动手在那块原本刻着泰山石敢当五个字的石头上,用手画了几个卦符,然后后撤了一步。脚下踏着禹步,手指掐了一个指诀。这个庞大石阵的术力流动在瞬间就被截断,顺着这块石头开始不断流泻到了地下。几分钟之后,那种若隐若现的术力波动就开始变得极为微弱,十几分钟之后,范剑南收起了手势,向巫近山和冯瑗点头道:“可以了。”   “你怎么做到的?”冯瑗皱眉道。   “没什么,年代久远,这块石头有一部分被埋在土下。我只是借用了这个优势把运转不息的术力完全导入地下,从而打乱了这个阵法的术力循环。术力循环以断,这个阵术便再也维持不下去了。”范剑南笑了笑道:“巫先生,现在我们可以走进去了。”   巫近山肃然起敬,拱手道:“范宗师果然不愧卜术者宗师,真是好手段。”   “客气,客气。”范剑南一笑道:“我也想看看这真正的秦刻石是怎么一回事。”   范剑南和巫近山、冯瑗一起走进了这个石阵。这片山沟其实并不算宽广,却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面积堆满了各种石头。范剑南等人还是花了好几分钟才能走进石阵的中间地带。出乎意料的是,石阵的中间竟然是一块孤零零的巨石,四下并不见所谓的秦刻石。   范剑南眼尖,转了一圈之后立刻道:“你们看,这块石头上有字。”   巫近山和冯瑗抬头看去这块大石头的一面似乎是刻满了字,这些字开头刻画工整,颇有魏晋石刻的遗风。但是到了后面却极为潦草,有些字迹的刻痕很浅,似乎是仓促之间完成。这上面的文字记述了一个完整的事件。   乾隆年,盗匪犯泰山,碧霞祠焚与一旦。予泰安石工江恒,奉全真道命移秦刻石于山下,以避盗祸……恐贼人复至,乃藏石于此。以天工石阵护之,待碧霞祠重修之日,还石于上。恐身后不测,乃立石志之……   范剑南念了一遍道:“看来这个叫江恒的石工是受了全真道某位道长的嘱托,在碧霞祠被盗匪劫掠的时候带着秦刻石逃出来的。后来为了保护这秦刻石,就利用石工的身份布下了这个石阵。准备碧霞祠重建的时候,把秦刻石归还回去。不过,似乎是这个人遇到了什么意外。所以秦刻石被藏在这里的事情,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巫近山喃喃地道:“竟然会是这样。这个石工不是盗取秦刻石,而是为了保护它么?”   “这么说来,我们在岱庙所见的秦刻石真是后人伪造的?”冯瑗吃惊地道。   “应该是吧。这件东西因为是李斯手书,价值非凡,历来受到文人们追捧。也许后来有人伪造了我们所见的那片假碑文,并且把它当做真正的秦刻石立在了那里。几百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想不到真正的秦刻石。却在乾隆年间就一直埋藏在这个石阵之中。”范剑南有些感慨地道。   “可是那块石头在哪里,我怎么没有发现?”冯瑗奇怪地道。   范剑南一笑道:“我跟你说过,一个卦术者的灵觉是最敏锐的,你也是如此。闭上眼睛感受一下,你会感觉到它的存在。”   冯瑗依言闭上了眼,仔细感觉着周期的一切,似乎有一种非常的古老的气息在这块巨石的背后。她吃惊地睁开眼道:“在这块石头的背后?”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错。”他们三个人一起转到了这块巨石的后面,合力移开了几块石头,终于在巨石背后的乱石之中发现了一块青黑色的石碑,上面刻着篆文。这石碑上的大部分字迹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斑驳湮灭,只剩下了几十个字。   “秦刻石,这是真正的秦刻石!”巫近山跪了下来,颤抖着道:“这是秦始皇泰山封禅时的石刻,当时宰相李斯的手书。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这石碑今日终于还是重见天日了。”作为守卫岱庙的全真道士,巫近山为了这块石碑付出了很多年的心血,现在终于找到了这块石碑,这让他怎么能不感到激动万分。   范剑南和冯瑗两个人帮着他把秦刻石周围的碎石清理干净,看着这块青黑色的古碑,范剑南突然感到了一阵心神恍惚。   “剑南,剑南?你怎么了?”冯瑗察觉到范剑南的魂不守舍,连忙摇了摇他。   “这块碑,让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范剑南回过神来,一脸惊诧地道:“像是我以前见过这块碑,但是究竟是什么时候,我却记不得了。”   “这怎么可能。这块碑从乾隆末年就被藏在这里了。你怎么可能见过?”冯瑗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可能是和我们在山上见过的那块赝品有几分相似,所以你才有这样的感觉吧?”   “不对。”范剑南狐疑地摇头道:“我的记忆力非常好。而且我的感觉也很敏锐,只要是被我见过一次的东西,我就绝不会忘记。我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和这块碑类似的东西,只是我现在似乎有些想不起来了。”   “你记性这么好,怎么会想不起来。也许只是错觉罢了。”冯瑗笑着道。   巫近山一边小心地清理着这块石碑,一边喃喃地道:“几百年了,竟然几百年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秦刻石其实从没离开过泰山。”他看着这块石碑,似乎有些痴了。   “嗯?”巫近山突然一皱眉低头看着那块石碑道:“这秦刻石的背后竟然也有字?历史上从未有过这样的记载啊。不对,这个不是字,似乎是花纹图案之类的装饰。”   范剑南悚然一惊,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凑了上去。在看完了这秦刻石背后的雕刻花纹之后,他的脸色变得非常奇怪。   冯瑗皱眉道:“你又怎么了?”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自己来看吧。” 第837章 五字干支   冯瑗感觉到范剑南的表情怪异,连忙走到他身边仔细看着那块秦刻石。这块秦代刻石在泰山之顶历经风雨,布满了划痕和风化的痕迹。但是依稀可辨背后的花纹,这像是一种装饰性的纹路,蜿蜒曲折如龙似虫,彼此交错构成了一组复杂的花纹。   “这是……这是五岳真形图玉符上的花纹?”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拿出了那枚青色玉符,点点头道:“完全是一模一样的纹路。这块石碑之后的花纹就是夏代巫文。”   “巫文?”巫近山吃惊地道。   范剑南转过头道:“怎么,巫先生也知道这种巫文?”   巫近山苦笑道:“你难道忘了我姓巫么?巫文的起源就是古代巫者。而巫姓族人,是古代巫者的嫡系传人。”   范剑南一愣道:“那你看得懂巫文?帮我看看这块石碑之后的图形文字是什么意思?”   巫近山看了看之后皱眉道:“像是代表干支序数的文字,不过这种夏代巫文的年代实在是太过久远,即便是在巫家也早已失传。我勉强能够猜测出大致的意思,但是未必精确。”   范剑南点点头道:“请巫先生指教。”   巫近山摆手道:“指教倒是不敢,你既然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总要有所回报。”他仔细想了想道:“这夏代巫文,我并不能全部认识,不过运气比较好,这几个字是干支记法的异体字。我倒是曾经见过一些。”   “异体字?”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异体字又称又体、或体。在最古老的中国字典《说文解字》之中也称为重文。其是指读音、意义相同,但字形不同的汉字。”巫近山解释道:“这是汉字在逐渐进化过程之中的一个旁支。你知道其实在古代同样的一个文字有好几种写法,尤其是在秦代之前。文字尚未统一,甚至一个字有多达七八种写法。而这七八种写法也不是凭空产生,而是有着各自的文字源头。这种文字就是其中的一个源头,起自夏朝之前,兴盛于夏,而没落于殷商时期。”   “这么说这种文字流行时间很短?”范剑南皱眉道。   巫近山点点头道:“不错,这种文字既然被称为巫文,就是因为主要古代巫者之间流传。在上古时期,能够掌握文字的是这个世界上极少数人,而巫者更是这极少数之中的极少数。随着殷商灭亡,古代巫者开始逐渐退出历史舞台。这种文字也随之失传。不过在一些古代文献之中还是留下了一点痕迹。”   “那这几个字究竟是什么字?”范剑南用手摸着这块冰冷的秦代石碑道。   “如果完全按照序数来来,应该是甲、辰、庚、午、申,五个字。”巫近山想了想道,苦笑道:“不过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就不太明白了。”范剑南默默复述了一遍那几个字,起身拱手道:“多谢先生指点。”   “哪里的话?你帮我寻回秦刻石,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巫近山摇头道。   冯瑗看着那块秦刻石道:“伍先生,这块石碑你准备怎么办?”   巫近山叹了一口气,颇为感慨地道:“我找了它十几年,终于算是找到了。这秦刻石作为国家的重要文物,是一个历史的见证,我自然是要设法让它重回岱顶。这是中华民族祖先留下的遗物,我们后人应该妥善保存才是。”   范剑南笑了笑道:“话是这样说,不过岱庙的那块假的秦刻石,经过了很多专家的肯定。你这块真东西要想拿出去,恐怕会引起学术界的大地震啊。你就不怕被人认为是骗子,再说这块秦刻石的来历和这个石阵,要是说出来,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巫近山苦笑道:“确实如此,所以要想怎么归还这块秦刻石,我还是要花费一点心思,妥善安排才是。不过好在曾经有过这碑文的拓印,如果请专家辨别应该还是能够查验出来的。”   范剑南笑了笑道:“那就先恭喜了。巫先生总算是不负历代守护岱庙的全真派前辈厚望,能够顺利找回这块秦刻石也算是一大贡献。”   巫近山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小心地把这块石碑包裹起来。又找了一些碎石掩盖在上面,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取走这块石碑之前,他还是觉得比较小心为好。不过这山沟里,又没有什么路,也许几年也未必会有人到这里来。   弄妥当之后,他们三个人才又顺着原路返回。巫近山尽管心情激动,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很淡定地吩咐那个道人把门再次锁了起来。范剑南和冯瑗两人见时间不早也向他告辞离去。   巫近山倒也没有挽留,只是给了他们一个电话号码,说是如果对那几个巫文还有疑问的话,可以随时联系他。范剑南和冯瑗两人笑着和他告别,这一次范剑南和冯瑗下山是乘坐的索道缆车。这一路倒是很太平,没有遇到那几个日本阴阳流的术者。   不过范剑南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一路他们没有遇到易术理事会的人,也没有遇到东密的人,那两个本事平庸的阴阳师究竟是为什么跟着他们。不过这一路上没有再遇到这两人,范剑南也无暇再多做猜测。   下山之后,范剑南立刻给龙歌打了一个电话,把巫近山从秦刻石上解读出来的这五个干支告诉了他。   龙歌也是大喜,他正处在研究这几个字的瓶颈,如果巫近山所说的这几个字是正确的,那么就意味着帮助他打破了这个瓶颈,为下一步探究其他的字符打下了基础。   范剑南和冯瑗回到宾馆之后,总算是彻底地放松了一下。不过那五个字一直在范剑南的心头徘徊,甲、辰、庚、午、申,这五个字究竟意味着哪一个位置呢?他在宾馆的房间里,再次拿出了地图,然后把整个泰山的地域分成了纵向十格,横向十二格。分别对应了干支序号,一点点推测着泰山地窍的位置。 第838章 大神官   泰山之下的泰山饭店,一个豪华的房间之内。一位戴眼镜的年轻人看着他前面的两个人,皱眉道:“你们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面前的两个人正是在泰山十八盘山道上被范剑南用阵术困住的两个日本阴阳师,而这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是阴阳流流主菊部规正的侄子,菊部宗藏。那两个阴阳师被困在山道上好几个小时,就是走不出来,直到刚刚那个阵术终于失效了,这两个人才狼狈不堪地下山。   这一下午,两个阴阳师被困在山道上,也不知道上上下下跑了多少次。加上他们又累又饿,满脸的灰尘土色,回来的时候自然是狼狈不堪。这两人似乎也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们在山上迷路了,所以……所以……”   “好了,我没兴趣听你们的解释。”菊部宗藏皱眉道:“两个阴阳师,居然在山上迷路了,这话也亏你们说得出来。”   “可是,可是我们怀疑……怀疑我们是中了某些术者的诡计。”那个阴阳师小声嘀咕道:“要不然不可能是这样的。”   菊部宗藏皱眉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我让你们找的人,找到了没有?”   “这件事说起来很奇怪,我们莫名其妙地在盘山道上迷路了。来来回回跑了很多趟,可似乎就是在围着原地打转。怎么也找不到上山或者下山的路。”阴阳师小声地道。“对了,我们之前盯上了一男一女,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菊部宗藏沉吟道:“在山道上突然迷路,还走不出来?听起来确实古怪。你们盯上的那两人是什么样子?”   “一男一女,都很年轻。而且我们注意观察了一下,那两人似乎都是术者。”阴阳师陪着小心道。   “都是术者?”菊部宗藏冷笑道:“你们两个废物,肯定是你们在盯人的时候露出了马脚,被人发现了,结果上了别人的当还不知道。哼,不过我倒有些好奇,东密摩利天本道的人向来手段狠辣。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会让你们活着回来的。你们确定盯上的一男一女就是东密术者?”   那两个阴阳师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犹豫道:“这个,我们也说不好,毕竟东密摩利天本道的人谁都没有见过。不过,我确实看那两人有些古怪。女的非常漂亮,男的也很精神,不过这两人就是有点不太正常。不像是普通的观光客,身上又有术力波动,所以我们才会主动盯上他们。”   菊部宗藏皱眉道:“那个男人的样子,是不是有点高瘦,笑起来很好看,但是眼睛却看起来很贼?”   那个阴阳师一愣道:“少流难道主见过这个人?对了,我们装出拍风景的样子,偷偷拍下了他的照片。就在这里……”他慌忙从摄影包里拿出相机,然后找出了照片,递给菊部宗藏看。   菊部宗藏看了之后,勃然大怒,一把将手中那台价值不菲的相机摔得粉碎。“果然是他。你们两个蠢货,我让你们找出东密的人。可你们却给我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你们知道这个人是谁么?他根本就不是东密的人。而是一个中国人,五术人之中的卜术宗师,范剑南!你们两个蠢货,蠢货,简直愚蠢至极!”   那个阴阳师有些呆滞地道:“您是说,他不是东密的人?”   “他要是东密的人,我就是东密的巫女了!你看看我哪里像一个女人?”菊部宗藏挥手道:“蠢得像猪一样。幸亏那个人并没有深究,要不然他现在已经找上门来了!”   “他居然敢找上门来?”那个阴阳师惊诧道:“他把我们害成那样,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你们懂个屁!”菊部宗藏恨恨地道:“我们和这个人有过交集,而且和他有过协议,决不再涉足中国术界。所以这一路我们才刻意保持低调,现在所有的努力被你们两个蠢材全毁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另一个阴阳师看着菊部宗藏道。   菊部宗藏烦躁地踱步道:“我现在也没有了主意,流主只是告诉我,最近东密的大神官会在泰山出现,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至于这个人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所以我才会让你们注意近期来泰山的术者。结果,你们什么消息都没有打探到,反而给我招惹了一个很麻烦的家伙。”   “这个叫范剑南的年轻人很麻烦?”一个阴阳师皱眉道。   “再麻烦也没有了。有他在,我估计这一次我们会很不顺利。”菊部宗藏苦笑着道。“算了,我已经没有心情骂你们了。你们两个回房间吧,把自己清理一下,你们闻起来像是馊了好几天的鱼。”   这两个阴阳师都低着头退出了房间。   菊部宗藏一想到范剑南也在泰山,就感觉心里一阵的不舒服,他对范剑南这个人是头痛无比,感觉只要是一碰到这个人,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变糟糕。可是他兜兜转转,却总是遇到和范剑南打交道的时候。这让他无比郁闷。   正在他烦躁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什么人?”菊部宗藏很不耐烦地道。   外面传来了一声轻笑,“你不是正在找我们么?”   菊部宗藏一愣,立刻警觉地站起身来,低声用日语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东密摩利天本道,大神官。”来人的声音不紧不慢道。他的人虽然在门外,但是声音却像是就在菊部宗藏的耳边低语。   菊部宗藏猛然转身,却发现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他骇然后退了一步,沉声喝道:“大神官,你想干什么?”   那个被他称为大神官的人很平静地站在那里,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很传统的日本神官服饰,但是脸上却戴着一只诡异的日本面具,把他的脸完全遮了起来。大神官看着菊部宗藏,他的眼睛在面具之后闪闪发亮。“想干什么,这句话似乎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你说是不是,菊部宗藏。”   菊部宗藏看着眼前这个古怪的人,后退了一步,冷静地道:“我不知道大神官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阴阳流和东密摩利天本道向来互不侵犯,大神官这样贸然闯入我的房间,似乎有些太失礼了。”   那个戴面具的大神官依然平静如水,看着菊部宗藏道:“我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至少比你那两个手下要强。想不到聪明人也会说这种根本没有人相信的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跟踪我们么?”   菊部宗藏心中一阵狂跳,他早就听说过这个东密摩利天本道的手段毒辣,而且这个大神官更是术法高深行事诡秘。他立刻摇头道:“大神官阁下大概是误会了,我们并没有跟踪你的意思。”   “哦,那就说说为什么你的两个低能的手下会在泰山附近逛悠,而且连续好几天都是这样。要不是为了盯上某人的话,难道他们真的是观光客么?”大神官的声音很柔和,但是菊部宗藏却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杀气。   不过菊部宗藏也不是等闲之辈,立刻笑着道:“我让他们在泰山附近找一个人。不过却不是为了找你,而是找某个中国人。”   “中国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么?”大神官的冷冷地一抬手,术力汹涌,宾馆房间的一盏壁灯立刻炸裂。   菊部宗藏强笑道:“我们阴阳师和你们摩利天本道之间有过古老的协议,互不侵犯。而且我们两家已经近百年都没有起过冲突了,阁下不会是想破例吧?”   “我不想,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能力破这个先例。”大神官平静地道:“除非你告诉我全部的真相,你们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菊部宗藏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所说的话,不过我有证据可以证明。”   “什么证据。”大神官一眨不眨地瞪视着菊部宗藏。   菊部宗藏苦笑着道:“我能动一下么?”   “可以。不过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即便是你叔叔菊部规正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大神官傲然冷笑道。   菊部宗藏点点头道:“这是当然,所以我才要向你出示证据。”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只摔坏的相机,淡淡地道:“这是我那两个手下的相机。相机虽然摔坏了,但是里面的数据储存卡却还是完整的。”他从破碎的相机之中取出数据卡,插在了一旁的电脑上。   数据卡之中的照片被打开之后,菊部宗藏平静地道:“这是他们所拍摄的照片,从这里你完全可以看出,我实际想要跟踪的是这个人。”他指着电脑屏幕上范剑南的照片道。   这数据存储卡之中确实有不少都是范剑南和冯瑗两人的照片,这是今天那两个阴阳师跟踪他们的时候拍下的。大神官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照片之后,平静地说了一句晚安,然后从容离去。他是个从来都不多话的人。   菊部宗藏心中陡然一松,瘫坐在椅子上一阵苦笑,想不到这两个蠢货的这些照片竟然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 第839章 泰山煎饼   泰山脚下的清晨,范剑南有些疲惫地从床上起身。发现冯瑗正坐在床边看着他。他笑了笑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换了地方睡不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五岳真形图玉符的那几个干支序数,真的这么重要么?”冯瑗微笑地看着范剑南道:“能让你这么喜欢睡懒觉的人也这么早就醒了。”   范剑南笑了笑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了。”   “怎么了?”冯瑗皱眉道。   “我昨天晚上对比了一下地图,已经大致把有可能的地点划出了一个大致的区域。”范剑南想了想道:“今天我们应该去那几个地方看看,说不定运气好就能够找到那个地方了。”   “泰山地窍?”冯瑗惊讶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按照玉符上的干支序数来看,应该是这样的。”他缓缓起身,用手揉了揉脑袋道:“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洗漱。”   一个小时之后,范剑南和冯瑗收拾好之后出门。范剑南笑着道:“走,吃早餐去。”   “吃早餐?”冯瑗有些奇怪地道,她知道范剑南这个人是典型的南方人,对齐鲁地区的食物一向不太感兴趣。不知道他这么急着要求去吃早餐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对她诡异地一笑道:“到了泰山,怎么能不去品尝一下真正的泰山煎饼?走吧,我请你。”他拉着冯瑗去了一家经营这种特色美食的小店。坐下之后要了一壶茶,和两份煎饼。   泰山煎饼与山东其它地方不同,一是主要原料采用小米或玉米,以小米原料的为上品;二是泰山煎饼加工前多了一道发酵的工序;三是泰山煎饼薄如蝉翼,几乎透明。煎饼吃起来略带酸味,香软可口。冯瑗原本以为这煎饼最多也就是一个地方小吃,并没有太在意,但是吃了一口之后,却也感觉这煎饼确实名不虚传。   范剑南笑着道:“你知不知道这泰山煎饼意味着什么?”   “什么?”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泰山人的主食煎饼,正是应了食为天的说法。据说在宋代,以正月二十三日天宰日,为女娲氏补天之纪念。民俗以煎饼放置屋上,名曰补天”。范剑南笑着道:“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日,一般在每年阳历二月十九日,阴历正月十九至二十三日左右,是日‘天一生水’,多半有雨。在这一天用煎饼补天以祁求‘雨顺’而五谷丰登。煎饼从形状上看,它是圆的,天圆地方,具有天的形状。它用上天赐给的五谷杂粮做成,又能包容一切食品,所以说‘一张煎饼包天下’,还有承载天下的意思。”   冯瑗看着他脸上的笑意道:“你肯定不是为了吃煎饼才来这里的吧?”   范剑南一笑道:“你猜呢?”   冯瑗太了解他了,见他笑得这么暧昧,肯定知道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眼珠一转道:“你不说也行,我现在就走了。”   “哎,别啊,这才刚来。”范剑南连忙道:“你坐着慢慢品尝这泰山煎饼,一会儿就知道了。”   “你又在卖什么关子?”冯瑗瞟了他一眼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实在是太聪明了。”   “少拍马屁,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一笑道:“看见马路对面的那家店了没有?”   “摄影器材店?”冯瑗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范剑南道:“怎么了,这有什么奇怪的,这里是泰山脚下。每天来来往往的游客和摄影爱好者不知道有多少。在著名的旅游区有这样一家店,并不奇怪吧?”   “当然不奇怪。”范剑南笑了笑道:“我只是想在我寻找地窍之前,先把另一个问题解决了。”   “另一个问题?”冯瑗吃惊地道:“是什么?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放心昨天的那两个日本人?”   范剑南一笑道:“不错,昨天那两个企图跟踪我们的日本阴阳师,我一直都猜不透他们有什么目的。不过还好,我昨天占了一卦,算出那两个日本人要破财,而且不是别的,正是他们用的那台高端相机。你猜他们的相机坏了之后会怎么做?”   “送去修理,或者是再买一台?”冯瑗恍然大悟道:“而马路对面的那加摄影器材店,是附近最大的一家摄影器材商店,而且也有专业的维修服务。所以说无论是维修还是重新买,他们都会来这里。你拉着我在这里吃煎饼,其实是为了等他们?”   “说对了一半,另一方面,这里的煎饼确实不错。而且环境也好,所以我才要了一壶茶,喝完了,还能再续。”范剑南一笑道。“不过,我想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来。毕竟这两个人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无论是谁指使他们这样干的,对方肯定很迫切。”   冯瑗苦笑道:“你这人太鬼了。刚才还在说我聪明,可是连我也未必能够完全跟上你的思路。”   “那是自然,要是你比我还思维敏捷,那我又怎么能追到你?”范剑南朝冯瑗挤挤眼道。   冯瑗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道:“都怪我上了你的当。”   “嘘。”范剑南举起手放在嘴前,“这里可是公共场所,你这样说,搞不好别人还以为我是拐带良家妇女的。”   冯瑗笑着扭过头,她不经意间却发现了那两个日本阴阳师的踪迹。这两人一前一后都走进了对面的摄影器材店。冯瑗立刻对范剑南使了一个眼色。范剑南也注意到了对面的情况,低声对冯瑗一笑道:“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会会这两人。”   “哎,要不要我一起去?”冯瑗有些不安地道。   “放心,就连菊部规正我都不放在心上,何况是这两个普通的阴阳师。”范剑南朝她一笑,转身走出了煎饼店,穿过马路向对面走去。而那两个日本阴阳师,还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第840章 追问   范剑南走进了那家经营摄影器材的商店,那两个日本阴阳师正在和接待的店员商量着要购置一台新的相机。似乎是已经谈妥了,正在检查着新买的相机。其中一个回头,骤然看到范剑南,显得有点吃惊。   范剑南却笑着道:“两位真巧啊?”   那两人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自然起来,还没等他们开口,范剑南已经走过去道:“白狐菊部规正,他最近怎么样?”   其中一个日本阴阳师有些尴尬地道:“对不起,我们并不认识你。”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不认识我没有关系啊,我和菊部规正可是老朋友了。我就是有些意外,他到了这里怎么也没跟我打个招呼。”   “可是,流主并不在……”那个日本阴阳师呆了一呆,脱口而出道。   “山口,你的话太多了!”另一个日本阴阳师连忙喝止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哦,这么说是另有其人了?我想想,该不会是他的那个侄子,菊部宗藏吧?”范剑南看着那两人日本阴阳师的表情,冷笑着道:“看来我还真的猜对了。”   “你是什么人,究竟想怎么样?”那个阴阳师低声喝道。   “你叫山口是吧,昨天怎么样,在山路上跑得过瘾吧?”范剑南缓缓地道:“你要是聪明点,就带我去见菊部宗藏。否则的话,我有办法让你在泰山口跑上三天三夜出不来,那你可真是名副其实了。”   “不可能!”那个日本阴阳师居然颇有骨气,摇着头压低声音道:“我们是绝不会出卖少流主的。而且这是公共场合,我不相信你敢乱来。”另一个阴阳师也点点头,拿起新买的相机,刷卡付账,就准备离开。   只是他们还没走到门口,就被走到门口的冯瑗拦住了。“不说清楚,谁都不许走。”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还不知道我是谁吧?这样吧,我打个赌,我甚至不需要算,就已经知道了他在哪里。我想他应该是在泰山饭店,不是307号房间,就是309号。”   那个阴阳师脸色大变,惊惧地看着范剑南,“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下次告诉你的朋友,别把宾馆的房卡和信用卡放在一起。刚才付账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你们既然住在308号,那么大概他也就在附近。”   那个手里拿着相机的阴阳师,不由一愣,他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用信用卡付账的时候,不经意地露出了泰山饭店的房卡。他哪里想到范剑南只是随便瞥了一眼,就看清楚了房卡的房间号。这下真是不打自招。这个阴阳师想起菊部宗藏暴怒的样子,顿时感到一阵寒意。手忍不住一抖,手中的那只相机“啪”地一声又滑落在了地上。   范剑南笑笑道:“不好意思,看来两位又得再买一个新的了。”   看到这个情景,旁边某个机智的店员立刻走上来解释道:“本店售出的货物,如果不是质量问题,而是人为损坏的话,是不在包退换的范围内的。”   看着那个有些呆头呆脑的日本阴阳师,冯瑗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音来。   范剑南走过去,挽起她道:“看来我们要去拜访一下老朋友了,看看这位宗藏君,究竟是为什么要监视我们。你说呢?”   冯瑗笑着道:“就你鬼主意多。”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走!”那两个日本阴阳师脸色大变,立刻冲上来准备阻止范剑南和冯瑗离开。不过就在他们冲上前的一刹那,就觉得眼前一花。等回过神来,却发现范剑南已经走出店门,消失在外面的人群之中了。   泰山饭店内的菊部宗藏,这几天很有一些不安。尤其是昨天,那个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找过他之后,他的心里一直觉的七上八下。到现在他依然不知道自己的叔叔为什么让他打听大神官的消息。而自己还没找到人,对方却已经上门来了。   昨天的事,只是一个警告。大神官只是借这个机会告诉他,摩利天本道和阴阳流之间的互不侵犯约定并没有被打破。但是如果他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以那个大神官的力量,完全可以让他们就此消失。这可不是普通的威胁,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作为日本术界最显赫的阴阳流术者,菊部宗藏知道摩利天本道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让两个手下去办这件事,而自己却躲起来静候消息。而现在,一切都没有用了。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知道他的存在,就算是躲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用了。一旦大神官发现阴阳流的目标其实是他自己的话,菊部宗藏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回去。摩利天本道的人可是杀戮成性的危险人物。   菊部宗藏正在不安地踱步地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范剑南潇洒地朝他挥挥手道:“好久不见了宗藏。”   菊部宗藏心里哀叹了一声,怎么又遇上他了。尽管对范剑南非常忌惮,但是他还是皮笑肉不笑地点头道:“范先生,冯小姐,你们好。”   “我一点也不好,尤其是我发现有人在跟踪我的时候,我的情绪简直坏到了极点。”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你不想对此事解释一下么?”   菊部宗藏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这完全是一场误会。”   “误会?”范剑南摇头道:“我倒是没有看出有什么误会。昨天那两个人,可是盯了我们好久。我还以为他们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好打劫我呢?这样的误会,可是很不多见啊。”   菊部宗藏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吧,我承认,我们要找两个人。但是,并不是针对你们两位。这一点我可以发誓。不过,我那两人手下认错了人,不知道怎么就盯上了你们。我一气之下,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了他们。”   “好吧,就算是你说的这样,这完全是个误会。那么,我想问一句,你们阴阳流这么紧张,到底是要找谁?”范剑南看着菊部宗藏道。   菊部宗藏脸色变了变道:“这是我们阴阳流的事情,范先生还是不要打听得好。”   “我倒是不想打听,不过我记得我曾经和菊部规正说过,日本阴阳师不得介入中国术界的事情。当时菊部规正也答应了,怎么,现在你们就想反悔了么?”范剑南冷笑道:“我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被盯上,因为我显露过术力。结果你手下的那两阴阳师立刻就对我们紧追不舍。这也就是说如果你们找的不是我,那么肯定也是其他术者。”   菊部宗藏犹豫了很久才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要找的人是两人日本人。”   “日本人?”冯瑗皱眉道:“你们找日本人,怎么找到泰山来了?”   “两位有所不知,我接到消息,有两个东密摩利天本道的术者将会到泰山来。我们只是想知道这两人的行踪。不过因为东密摩利天本道的人一向神秘,从来就没有人见过他们。所以我手下的那两人就认错了人。”菊部宗藏无奈地道。   “什么?”范剑南脸色一变,看了一眼菊部宗藏,压低声音道:“你是说东密摩利天本道的人?”   菊部宗藏皱眉道:“你知道他们?这不太可能啊,他们这一支术者,向来神秘。即便是在日本,知道他们的人也不多。”   “我不但见过,还和他们的几个人动过手。”范剑南冷冷地道:“告诉我更多摩利天本道的事情,还有,你要找的人是不是俾弥呼和虫廿四?”   “俾弥呼?”菊部宗藏摇头道:“我听说过,但是从没见过,这是一个有童鬼之称的巫女。不过我们这一次要找的并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这个人的身份在摩利天本道,比巫女俾弥呼更高,他是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   “大神官?”范剑南皱眉道。“他叫什么?”   “就叫大神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本来面目。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菊部宗藏缓缓道。   范剑南皱眉道:“那你们要找他们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我们只是在听从流主的命令。”菊部宗藏叹了一口气道:“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情愿从来就没有接受这差事。你根本就不明白摩利天本道有多危险。”   “那你来告诉我看看。”范剑南冷冷地看着菊部宗藏。   “好吧,我也不怕实话实说。我们阴阳流术者在日本名气很大,因为我们曾经在很长一个时期之内得到了官方的承认。所以知道我们的人很多。但是摩利天本道不一样,论源流,他们比我们更早;论术法,他们精通很多真正意义上的秘术。我是指非常强大的那种。而且最著名的是他们根本不计较后果的杀戮。”菊部宗藏平静地道:“和他们相比,我们阴阳师简直是谦谦君子。” 第841章 笨办法   “既然是这样,你们阴阳师为什么要找他们?”范剑南沉吟道。   菊部宗藏低声道:“这是流主的意思,我也并不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他并没有跟我说明所有的情况,只是要求我找到这两个人。”   范剑南笑了笑道:“这么说你们只是找错了人?”   菊部宗藏点点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们这一次来泰山,确实不是因为你。而且,对方是日本术者,我们也并没有破坏对你的承诺。我们不管中国术界的事情,但是这一次是日本术者之间的事情。”   “没有问题,我不计较。不过最好让你的人收敛一点。”范剑南淡淡地道:“昨天只是略施小惩,以后再有类似事件,我可能就会变得不太好说话了。”   菊部宗藏看着范剑南道:“当然,这一点我很清楚。我们对你有过承诺。”   “还有一点,如果你们找到了那两个人,最好能够告诉我。”范剑南平静地道。   菊部宗藏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有些谨慎地道:“能不能告诉我原因,难道你也在找这两人?”   范剑南摇摇头道:“当然不是,只是我们并不希望你所说的那位摩利天本道大神官对我有所妨碍。阴阳流号称是日本术界的第一,我相信你们消息很灵通,最近在香港发生的那些事,你们也并非一无所知。所以我和摩利天本道之间的过节,你应该很清楚。你是一个聪明人,所以别跟我装什么糊涂。”   菊部宗藏迟疑了一会儿,才下决心道:“好,既然你把话说得这么透彻,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昨天,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已经找到了我。并且警告我别再试图找他。”   “这么说你见过这两个人了?”范剑南皱眉道。   “应该说是其中一个。”菊部宗藏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一次他们来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但是无论是身高长相,还是其他的特征,我们全都不知道。昨天来找我的这个人,自称是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但是他穿着传统的神官服饰,脸上戴着一个面具。我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术者。”   “面具?既然他戴着面具,那么你凭什么肯定他就是那个大神官?”范剑南沉声道。   “因为那种面具很特别,日本的请神和奉神的祭奠,会看到扮作神灵和妖怪的人都是带了一个这样的面具。把面部遮住,然后神的灵就进入了扮演者体内。而神官是主持这种祭祀仪式的主角。这种般若面具的制作很特别,是不可能被仿冒的。”菊部宗藏解释道。   “般若面具?”范剑南皱眉道。   菊部宗藏点头道:“般若是日本传说中的一种鬼怪,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种怨灵。和佛教的《般若心经》里的‘般若’不是一个意思,佛教的‘般若’是指佛的智慧,而着这里是一个女鬼的面部,表示的是‘愤怒的相’。这种红色的般若面具,是在神官进行某种特殊祭祀时使用的。”   “别人很难冒充?”范剑南皱眉道。   “这种面具上的红色颜料,是用牲畜的血液调制。这种传统工艺很难仿制,况且有什么人会想着去冒充一个日本神官?”菊部宗藏反问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吧,关于那个人,你就没有其他更多的信息了么?”   “他身材很高,估计在一米八左右。”菊部宗藏仔细回忆道:“其他没有什么特征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既然这样,我们也不打扰了。不过,别再跟着我们。”他对冯瑗使了个眼色道:“我们走。”   两人走到宾馆的楼下,冯瑗有些不解地道:“你怀疑菊部宗藏在说谎?”   “应该没有。”范剑南想了想道。   “那你为什么一直追问那个摩利天本道大神官的事情?”冯瑗皱眉道:“而且你为什么怀疑那个人是假冒的。”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那个人为什么要戴着面具?不过,菊部宗藏说得这么肯定,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范剑南苦笑着道:“其实我最大的担忧并不是摩利天本道,而是易术理事会。”   “你怀疑易术理事会在冒充那个日本的东密术者?”冯瑗吃惊地道。   “一开始确实有这个想法,你想想看,第一理事让我们顺利离开香港,以他的能力不难通过卦术算到我们来了泰山。但是易术理事会的人,却似乎迟迟没有出现,这也太令人感到意外了。我以为他肯定要对我们围追堵截才是。结果却是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安静得令人怀疑。”范剑南叹息道:“不过听菊部宗藏这样一说,我倒是放心多了。如果仅仅是摩利天本道的人,那么我们至少会比他们有优势。”   “比他们有优势?”冯瑗皱眉道。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是中国人至少占据了地利。而且现在又认识了巫近山这样熟悉泰山环境的人,可以说占据了人和。要是在这里找东西,肯定比他们两个外国人要强。而且……”   “而且什么?”冯瑗笑着推了他一下道:“就知道卖关子,快点说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范剑南一笑道:“我们还有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你指的是什么?”冯瑗皱眉道。   “我们昨天在那个叫石坞子的山沟里得到的那几个字。”范剑南一笑道。   冯瑗奇怪地道:“但是那只有五个字啊,要知道确切地点不是应该至少两组干支,至少要十个字,两组半干支序数么?”   “当然,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方式,叫做排除法。”范剑南得意地道:“我昨天花了点时间排除掉了大部分可能的地点,最终得出的只有三个地点,那才是最可能的地窍位置。”   冯瑗恍然大悟,“你不会是按照这个干支序数,一个一个算过去的吧?”   “虽然是个笨办法,但是胜在简单实用。”范剑南一笑道:“走,我们今天再上山一趟。看看这三个地点之中哪一个最有可能是泰山地窍。” 第842章 地窍龙潭   范剑南先是打了一个电话给巫近山,约定了在泰山天街碰头,然后才和冯瑗一起上山。   泰山天街是指南天门向东到碧霞祠一段街道,全长约一华里南天门向北的一段路,约有100米,称为北天街,岱顶天街,商铺林立,亦市亦街,形成了特有的风俗。想想也是,大量的香客游人上山,总需要住宿吃饭,天街也就应运而生。天街具体形成何时,已不可考,但是较大规模的朝山始于西汉,为香客服务的天街大约也应于之同步。   范剑南和冯瑗与巫近山约定是天街的一家神憩宾馆会面。范剑南和冯瑗也顺便在那里预定了房间。等他们到神憩宾馆的时候,巫近山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三个人一起回到了房间之后,范剑南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巫近山,并且把自己在地图上圈出来的位置指给巫近山看。因为巫近山是本地人,而且是暗中守护岱庙的全真道人,所以他对泰山的了解程度超过任何人。   巫近山看着范剑南给他的图纸想了想道:“这张图上一共圈出来三个地点,我都可以带你们去。不过有几个问题。”   “哦?是什么问题?”范剑南问道。   “这个地方,从地图上看应该是大裂谷。在泰安市邱家店镇附近。裂谷深达数百米,倒是很符合你所说的地窍特征。不过,那里现在现已被开发了。景区利用裂谷内的地下水资源,做出了一个暗河漂流景观。所以按照我的判断,这应该不是地窍的位置。”巫近山缓缓地道:“其原因有两点,第一那是泰山与徂徕山两座山脉的断裂带,严格地说已经在泰山边缘地带。第二,那里经过深度开发,如果正是地窍所在应该早就被发现了。”   “哦?”范剑南皱眉道:“那么其余两个地方呢?”   “这个地方也是不太可能,因为这里是在泰山脚下,古称虬在湾,而现在这里是虎山水库。”巫近山苦笑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历经多年开发,即便这里是古老的遗迹,现在也早已不可辨认了。”   “这么说只剩下这最后的一处可能了?”范剑南看着地图上画出来的最后一个圈,皱眉道:“那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黑龙潭。”巫近山看了看之后道:“我认为如果有地窍存在的可能性,那么这里反而是最大的。”   范剑南皱眉道:“这又是为什么?还有这个黑龙潭又是什么地方?”   巫近山想了想道:“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危险?”冯瑗皱眉道:“你是说地势险峻?”   “泰安人都知道,黑龙潭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上面是悬崖瀑布,下面是深潭,本地人一般不敢接近。黑龙潭每年都淹死人。而且人掉下去尸体上不来,常常从别处冒出来。有人说水底跟济南七十三泉通,有人说跟大海通。传说有人黑龙潭里撒了一袋子麸子,结果第二天从济南的趵突泉里出现了很多麸子。”巫近山笑着道:“不过这个传说也从没有人证实过。我去过那里,水面特别平静,水清得仿佛的一眼望见底,一点也不恐怖。”   “这么说,很可能是地下暗泉?”范剑南沉吟道:“五岳真形图所指的地窍相同,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   巫近山摇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那里我去过几次,总感觉不是很舒服。大概是水气太重,有些阴冷。不过那地方离得不远,在通往天外村的路上,我们倒是可以过去。顺便可以向当地的老人了解一下情况。”   巫近山与范剑南冯瑗一起上路,到了黑龙潭附近。这里恰好是一个小公园,有几个老爷子在那里喝茶打牌。范剑南就开始打听此事,当然也不是直接打听,而是绕了一个大弯之后顺便才问到这黑龙潭。这里民风淳朴,老人也都特别热心肠。反正几个老人退休了无事,经常聚在一起聊天喝茶,他们一边聊着一边给巫近山和范剑南沏茶。   “我三叔年轻时在那里钓鱼不下心滑了下去,幸好被人给救了上来,我觉得大家最好少去老龙窝扇子崖那边,那边有苔藓,非常的滑,不小心就会掉下去,而黑龙潭里很窄,所以看起来很黑,水能吸人,大家最好别靠近。”老人摇头道。“听老人说,过去有人往黑龙潭里撒了一袋子麸子,结果第二天从济南的趵突泉里出现了很多麸子。”   “这黑龙潭像个缸啊,口小肚子大啊,一进去就别想出来。谁也出不来,对,谁也出不来。”另一个老人点头道。   有个老人摇头晃脑地道:“这黑龙潭,通阴阳啊,从阴阳界非流直下瀑布直冲潭口。常人都知道滴水穿石的道理,那么经过千万年的瀑布冲刷,其深度可想而知。且潭肚圆滑,正所谓‘潭深千尺,水不扬波’。不但不扬波,由于瀑布大力冲下,使得潭四壁泛上来的水,又从中间随着瀑布一起向潭底冲去。这个漩涡力量特大,即便游泳健将也难抵挡下沉的吸力。所以只要下去就别想活着回来。”   边上一个老爷子不服气了,“这黑龙潭怎么了?没事啊,我年轻经常去那里游泳的。小时候就经常去那里游泳,没什么事啊。怎么了?”   “你懂个屁,那是你小子命硬!黑龙潭?啊哈哈,外地人可不要随便去那里啊,万一被水怪勾走了魂魄——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喽,人老了,管不住自己的嘴喽。”这些老人家七嘴八舌,说什么都有。   范剑南皱眉道:“那黑龙潭到底有多深呢?难道从来没有人量过么?”   “至于潭的深度,这我也不清楚,虽然都说这黑龙潭看起来是十几米深,但其实我知道一定大于五百米。早些年,我同外地来咱们这几个朋友特意做了一个实验,那晚上带了几卷钓鱼线,总长在五百米以上吧,我们小伙子几个就一头栓一个重物,慢慢下放。放完一段线再接上一段,直到放完,也没到底。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老人摇头道:“哎呀,你们说黑龙潭啊,我清楚啊,这黑龙潭每年都死人啊,而且还是接二连三淹死,有的连尸体都找不到。我劝你们可别去。”   这些退了休的老人家,闲来喝茶讲古。有的说这黑龙潭很危险很诡异的,有的说这黑龙潭很平常的。有说这黑龙潭水很浅的,有说这黑龙潭水很深的,说什么的都有。而且这些老人家火气还不小,他们几个人之间倒是争论起来了。   自称小时候经常在那里游泳的那个老人,另一个说黑龙潭生人勿近的老人争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已经深秋,他恨不得现在就脱下衣服,下黑龙潭游泳证明自己的话了。   这让巫近山颇为头疼,范剑南和冯瑗更是无可奈何。非但没有问出什么,还得忙着劝那老头消消气。以防这老爷子真的一激动,下潭游泳,再闹出点事情来。倒不是说一定会淹死,不过现在这天气泡在这水里,好人也得冻出病来,何况这老爷子。   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住了,结果那老爷子依然有些不忿,对范剑南道:“你别听他们瞎扯。那地方没啥大不了的。水是深点,不过根本没有他们说得那么邪乎。有人溺水倒是真的,不过也大都是一些不通水性、不会游泳的人。对了,我还有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范剑南哭笑不得地道:“您老不是又要下水潭游泳证明吧?算了,算了,咱不争这个,您看天气这么凉,您下去要是冻感冒了多不划算。”   “不是,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我去黑龙潭游过泳的证据。”老人很认真地道。   范剑南皱眉道:“这个还有证据?”   “那时候我还年轻,和几个朋友打赌去黑龙潭游泳,而且潜水下去了。”老人叹道:“那时候我大概还没你现在这点年纪,做事毛躁,爱逞英雄。下去潜水想探探黑龙潭的底,结果水太深,周围又滑不留手。结果我憋不住气,差点没能上来。在水里的时候手乱抓,在石头缝里抓出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巫近山皱眉道。   “像是一个把手之类的,铜的。好像个水潭的一侧有一排沿着下去的把手。估计和这山道之类差不多,也是有人特意修的,不过也不知道哪个年代修的,应该年代很长了。我当时呛了几口水,有点慌乱,就手忙脚乱地一阵乱抓乱蹬。那个铜把手大概是镶嵌在石头缝里的,时间长了,也有一些腐朽了,被我一把抓了出来。”老人解释道:“那个把手前几年还在我家留着,这些年大概是弄丢了。”   巫近山和范剑南相互看了一眼,转向老人道:“你确定黑龙潭下面的石壁上有把手?”   “那还有假?”老人一瞪眼道:“怎么,连你们也不信我?”   “信,信。我当然信。”范剑南连连点头道。“不过您记得那一排把手在哪个位置?”   “就在黑龙潭一侧的石壁上,不过上面看不出来,要好几米一下才能摸到,好像还一直往下延伸的。”老人回忆道。 第843章 龙潭之下   范剑南和巫近山对望了一眼,都感到这事情有点古怪。在告别了那几个老人之后,范剑南和冯瑗、巫近山一起顺着山道向黑龙潭走去。   位于泰山西溪百丈崖上,有瀑布飞流直下,声若雷鸣,状如挂着的千尺银练。瀑布常年倾泻,冲击崖下成潭,潭北是东百丈崖,瀑流下泻直冲岩下石穴。石穴因常年溪水撞击,腹大口小,形如瓦坛,深广数丈,传说此潭与东海相通,有龙自由来去,故名“黑龙潭”。   潭西有西百丈崖,西南有南百丈崖。每逢夏秋之际,阴雨连绵,三条瀑布犹如玉龙从崖巅凌空而降,古称“云龙三现”。所以又有一个名字叫“龙潭飞瀑”,也是泰山名胜之一。不过现在并不是多雨的夏季,所以那三条飞流直下的瀑布也无从所见。   南百丈崖在飞鸦峰下,直上直下,直到山顶,崖壁是赭红色的岩石,像从天际飘下来的丝带,抖动着,摇晃着。两侧是石生怪树,密密麻麻,偶尔露出点白色的石壁,就像锦袍上的花纹。沿悬崖的沟槽曲曲折折,完全是被水流长年累月冲刷出来的。范剑南等三人行走在山道上,也不禁为这雄奇之景震慑。   山道之旁拐进去,那个深黛色的水潭就是黑龙潭了。看起来黑龙潭并不大,说是水潭更像是一个池子。四周岩石森然,而水面却平静的如同一面镜子。这水潭的东南有一个石亭。全是由石头构筑,四面有墙,面北开方门,东西有圆窗,亭顶条石叠加,构建精巧。上面写着两行题联:“龙跃九霄云腾至雨;潭深千尺水不扬波”。   “这里就是黑龙潭?不过这地方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泰山地窍啊。”范剑南有些吃惊地道,他的惊讶主要在于这个黑龙潭的面积狭小。本来他以为既然黑龙潭名气颇大,估计会是一个大水池子,而现实的样子却让他有些失望。   巫近山点点头道:“不错,虽然很不起眼。但是我却认为这里最可能是地窍的所在。”   “哦?”范剑南皱眉道:“这又是为什么?”   “传说之中秦始皇到过这个泰山地窍。而先秦方士崇尚五德终始说,他们认为周为火德,故周以红为贵。而秦为水德,所以秦朝一统天下之后一切都崇尚黑色,士大夫都穿黑色,百姓被称为黔首。因为黑色是五行之中水的象征。而秦始皇为了宣示他的正统地位,就必须要强化这种认识。而他又是被后世称为祖龙的第一个皇帝。”巫近山想了想道:“或许这黑龙两字正好点出了他和泰山地窍的关系。”   冯瑗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一潭波平如镜的水,转向范剑南道:“如果这里真的是地窍,你难道想下去?”   范剑南还没有开口,巫近山连忙制止道:“这绝对不行,这个水潭确实很深。而且这水潭的上面入口虽小,但是下面的空间却很大,又是岩石结构,万一潜水的时候被卡在哪个地方,就算是想爬上来都不可能。而且水底很可能有暗流,据说溺水于此的人从来没有找到过尸首。安全第一。”   范剑南看着这潭水也有点发怵,摇头道:“我可不敢下去,不过我对那个老伯说的话有点好奇。如果这水潭真是上面的瀑布冲击而成的话,那么这些水都到那里去了?”   “水?”巫近山皱眉道。   “不错,靠大量水流冲击成这么大的一个石头洞穴,不知道要多少年。虽然此刻并不是丰水期,但是这个水潭的水位却并不低。那么一旦在夏季雨量充足的丰水期,光是这上面的瀑布所冲下来的水就应该有非常大的流量。一个小水潭要承受这么多水量,”范剑南低声道:“而且这潭水却似乎并没有满出来过,这不是很奇怪么?”   “你怎么知道水没有满出来过?”冯瑗不解地道:“或许以前肯定漫出来过,只是现在是枯水期,所以现在才是我们看到法这个样子。”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你看这里石头,这上面的青苔和水流经的位置都有明显的痕迹。所以能够肯定这水潭从来没有满过。要是这样的话,这个水潭底下的暗流也可以解释了,这个黑龙潭是和别的地方相通的。再加上那个老伯的说法,也许……”   “也许什么?”冯瑗连忙道。   “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一条人为修出来的通道?”范剑南想了想道:“所以那个老伯才会发现下面的石壁上有某种铜制的把手。”   巫近山摇头道:“这似乎不太可能吧?我对那个老伯的话倒是有所怀疑。首席,是有什么人会想在瀑布之下修筑一条隧道?第二,假设真的有这么一条隧道,那么在瀑布之下,又怎么修筑?除非古代的人有先进的水下施工设备,和相关的经验。这显然不太可能。”   范剑南却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山壁上方,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也许并不是我们通常所想的那么复杂。或许这里本来就没有瀑布,那么在山石之间开凿一条向下的通道也是可行的。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这个黑龙潭上面狭窄,而内部宽广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这黑龙潭上部,只需要这么大的口子就足以让人下去。而下去之后,却因为要大量的工人在里面进行施工,所以内部才会有这么大的空间。”冯瑗想了想道。   “没错。而且最初开始的时候,这里恐怕并不是瀑布。”范剑南解释道:“后来成为瀑布的原因也很简单。只要有人在山崖上方的水源处稍微加以开凿,就能把山上的水引下悬崖,形成飞流直下的瀑布。这一点,在山上的人完全可以控制水流的方向和落点。”   “这我倒是没有想到。”巫近山愕然道。“你是说这本就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地穴。然后再在山崖的水源上游开凿水道,把山上的水引下来形成瀑布倒灌之势。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掩盖一些他们必须要掩盖的东西。”范剑南若有所思地道。 第844章 岱石   范剑南说着走近了一点,仔细观察着黑龙潭四周的石块。   “你小心点,这些石块上到处是青苔,很滑。你当心滑下去。你在找什么?”巫近山有些奇怪地道。   “我只是感觉到有些奇怪,你看这些石块虽然大小不一,看起来很杂乱的样子。但是仔细看却能发现这些纷乱的石块,相互之间契合得非常好。就像是刻意堆砌的一样。”范剑南皱眉道。“看起来似乎不像是天然的形状。”   巫近山看了看之后脸色也有些惊讶道:“确实,这些石块错落有致,看似散乱随意,但其实却结合得很紧密。而且经过了经年累月的水流冲击之后,表面变得很圆滑,所以不经意看起来,就像是天然的。实际上很可能是当时的工匠刻意排布成这样的。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洞口必须有非常大的强度,才能受得起经年累月的水流冲击。”冯瑗的神色一动,“这说明范剑南的推测是对的。这个黑龙潭之下可能真的另有玄机。”   “这里,这块石头似乎有些特殊。”范剑南用手摸了摸一块满是青苔的石块,低声道:“上面似乎一些凹凸不平的刻痕。”   三个人全都聚在一起,仔细查看着这块石头,但是这块石头的年代实在是太过久远了。上面早已布满青苔,根本看不出这刻痕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冯瑗,把你化妆包里指甲锉给我。”   冯瑗点点头,打开了随身的小包,拿出了一把小小的指甲锉刀,递给了范剑南。范剑南接过来之后用那把指甲锉刀轻轻刮开了石头表面的青苔,这才露出了石头上的刻痕。这刻痕似乎是在石头上凿制出来的,但是毕竟时间过得很久了,早就模糊不堪,只是依稀可以看出是几个字。   “这刻痕笔画粗细均匀,折角圆润,应该是小篆!”巫近山脸色一变。   “好像是,不过这是什么字?”范剑南皱眉道。   “似乎是一个岱字。”巫近山沉吟道:“泰山古称岱岳,不过在这个地方出现这样一个小篆的岱字,倒是真的很奇怪。”   范剑南反复检查着周围的石块,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的痕迹。不由有些失望了起来,这一点发现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现在即便知道黑龙潭下另有乾坤,但是这下面水深流急根本不可能下去。   犹豫了一会儿,范剑南独自走到黑龙潭边上,占了一卦。他想用卦术占出这黑龙潭的入口在什么地方。不过,这卦象得出的方位,却让他有些无奈,分明还是指着那块石头。而这块石头他们检查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除了上面那个小篆刻字,这就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头。   范剑南闭目沉思了片刻,突然睁开眼又在看了看这个黑龙潭周围乱石排布的序列,像是有一丝明悟突然闪过他的脑海。他立刻走上前去,在那块石头边上用小石块摆出了一个阵型,然后用力推动着这块石头。   “剑南,你想做什么?”冯瑗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道。   “还记得我们在山下石坞子里见过的那个石阵吗?古代石工就是利用这个搬动难以搬动的巨石。”范剑南回头一笑道:“我想试试看,能不能照搬一下,来挪动这块石头。”   “可是这块石头这么大,而且有半截在下面。你怎么可能推得动它?”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一笑道:“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很多事情,看起来难以完成,只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到最关键的那一点。”他用力推了一把那块石头,而周围摆出的那一圈小石块像是对这块大石头发出了某种奇特的振动。这块大石头竟然微微晃了晃,然后向一侧斜了过去。   原本平静得如同镜面一样的黑龙潭水,突然冒出了一个巨大的水泡,接着像是沸腾了一般,“咕咚、咕咚”巨大的水泡不断地从水下泛上来。看着这诡异的奇景,巫近山和冯瑗的脸上都显出了一丝惊讶。“起作用了!”范剑南大喜道,他两步走到了黑龙潭边上。看着黑龙潭的水面不断涌起巨大的水泡,他知道自己这一次赌对了。   “这是怎么回事?”冯瑗吃惊地道。   “我刚才仔细想过了,既然黑龙潭之下可能就是传说之中泰山地窍,那么肯定应该有下去的方法。当时那些秦人,既然修出了下去的通道,肯定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再次下去。否则的话他们何必花这么大的工夫,来遮掩这个洞口。又是用石头堆砌,又是引山顶的水来制成瀑布。直接用土石填埋不是更直接么?”范剑南一笑道。   “有道理,而且古代没有潜水设备。根本不可能下潜很深,所以这黑龙潭的水却是防止外人进入的最好办法。而且古人肯定经过了反复观察,在枯水期也要保证这黑龙潭里有充分的积水,所以这下面肯定有水道和其他地方相通。而这块石头很可能是用来控制水道里的水流方向。搬动之后,下面的水闸就会启动,逐渐排空这黑龙潭的积水。”巫近山点头道。   “秦代的人有这么先进的技术么?”冯瑗皱眉道。   “应该是这样,秦人当时对兴修水利很热衷。当时的郑国渠就是相当先进的水利工程,他们应该在这方面有不少的经验。”范剑南点头道。   巫近山也点头道:“不错,我看很有可能是这样。你们看,这水位似乎在慢慢下降。我想要不了多久就会把整个黑龙潭的水排空,这样的话,下到黑龙潭底部就并不是问题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一潭水要想排空只怕也不是一两个小时之间的事情。巫先生,我想请你帮忙,帮我们准备一些登山用具和照明具。如果真的需要下去的话,这些东西都是必须的。”   巫近山点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我立刻就去准备,你们两位不但对巫家有恩,之前又帮过我这么大的忙。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够帮你们办到的。如果不嫌我碍事的话,我想和你们一起下去,毕竟你们才两个人,冯小姐毕竟又是女人。有点什么事情的话,也可以相互照应。”   “这就真是求之不得了。不过,这下面也许会有危险,安全并不一定能够得到保障。巫先生最好还是考虑清楚。”范剑南连忙道。   巫近山笑了笑道:“你陪我去找秦刻石的时候,又何曾因为危险而止步?难道你就这么小看我么?”   范剑南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   “被你们这一搞,我的好奇心也上来了。要是真的能够探明泰山地窍确实存在,倒也是一桩幸事。我大半生都在泰山,要是能够亲自下到泰山地窍,更是一次难以忘记的经历,不是么?好了,不多说了。我这就去准备一些必须的用具。另外你们两位今天还是在神憩宾馆休息。我估计到明天早上,这黑龙潭的水也未必能够排空。”巫近山道。   “那好,还是在明天上午,我们在神憩宾馆会面,然后准备下黑龙潭探个究竟。”范剑南一笑道。   巫近山回去准备工具。而范剑南和冯瑗,他们两个人则返回了位于天街的神憩宾馆。   回去的一路上,范剑南一直沉默不语。冯瑗似乎看出他有些担忧低声道:“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明天的事情?”   “这倒没有。”范剑南皱眉道:“我只是在想易术理事会的事情。”   “易术理事会?”冯瑗皱眉道:“你是说,他们也来泰山了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没有,而且我和破军通过电话。他也确认了这一点,第一理事还在香港,而且易术理事会似乎并没有派其他人追到泰山来。不过第一理事知道我们和破军的关系,故意对他有所隐瞒也说不定。总之,我感觉很奇怪。之前易术理事会对这五枚玉符可以说志在必得,没有理由第一理事亲自出马之后,反而显得这么平淡才是。”   “这不是正好么?那按照你的意思,是要他们整天追在我们屁股后面才算正常啊?”冯瑗笑着道。   范剑南也笑了,不过他还是摇着头道:“我太了解第一理事了,这是一个真正运筹帷幄的人。如果他不急于去做一件事情,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对这件事有着绝对的把握。所以我才会这么担心。第一理事越沉得住气,我就越是怀疑他的目的。”   “我倒比较担心另外一拨人。”冯瑗低声道。“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他们在这里了。”   “你是说东密摩利天本道?”范剑南沉吟道。   冯瑗点点头道:“如果那个菊部宗藏没有说谎的话,东密摩利天本道的人已经在泰山了。而且那个大神官应该是一个比俾弥呼更厉害的角色,要是我们真的遇到他们,也是非常危险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所以我们要速战速决,尽快探明地窍的情况。以及泰山地窍和五岳真形图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第845章 阴冷和潮湿   范剑南在神憩宾馆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巫近山的电话就来了。他已经准备好所有的装备和一辆地质工程车,在下面等他们了。   范剑南和冯瑗两人看到巫近山不但带着所有地下作业的装备,居然开了一辆车来,有些奇怪地道:“你这一车子的东西,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巫近山笑着道:“我找人借的,泰山产玉,所以我在泰安的玉石矿借了这些东西。”   三个人一起来到了黑龙潭附近,巫近山从车后面拿出了一副牌子横在路上,把路给堵死了。牌子上写着“山体滑坡加固,游人止步。”巫近山笑了笑道:“现在虽然不是旅游旺季,但是每天还是有不少游客。这黑龙潭的水放干之后,下面是一个地穴,为了避免游客失足落下去,安全起见还是把这里隔离起来的好。”   范剑南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三个人换好了胶鞋矿灯,那辆工程车的后面缓缓放下了一条钢缆。巫近山解释道:“这是探测矿井深度用的,在没有下去之前,我们最好测一下这个洞有多深。”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没有什么大用,下面肯定会很深。但是我怀疑,黑龙潭的内部石壁上另有通道。否则的话这下面用作攀爬的爬梯就无法解释。”他用一支大号的照明具照着黑龙潭内部的石壁上。果然如同昨天那个老人所说,在下面的石壁上似乎有一圈类似爬梯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他所说的那种铜把手。   巫近山点头道:“也许吧,不过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这些爬梯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了,早就锈蚀得不成样子了。顺着这个爬下去风险太大,而且太费体力。不如就用这车上的钢缆,慢慢把我们放下去。我看冯小姐就不必下去了,留在上面。必要的时候可以操作车上的设备,把钢缆拉上来。”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范剑南点点头道。“冯瑗,你留下。把我们放下去之后,有事情可以用无线电联络。我估计真到了下面无线电未必派得上用场。不过,这工程车上的钢缆却是对我们至关重要的。我们想上来就靠你了。”   冯瑗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也好,那我在这里等你们。你们下去之后一定要小心点。”   范剑南点点头,把带着矿灯的头盔扣在头上,和巫近山两人一起顺着工程车上的钢缆慢慢向下降。黑龙潭之下虽然已经没有水了,但是依然很潮湿,水在石壁的边上不断地渗出来,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四周很黑,抬起头只能看到上面一个透着天光的小口。石壁上全是滑腻的青苔,就像是置身于一口巨大的枯井之中。   范剑南和巫近山挂在钢缆上的安全带上,随着钢缆的缓缓放下,逐渐接近了那一排爬梯。范剑南用手摸了一下那些像是金属物品的东西。感觉触手冰冷而粗糙,不知在这里锈蚀了多少年。范剑南不敢过于用力,生怕一下把那东西给扯了下来。好在他和巫近山都悬挂在钢缆上,不需要借助这些爬梯支撑体重。只是顺着侧面一点点下滑。   “停一下!”范剑南突然拿着对讲机道。   上面工程车内的冯瑗听到了他的话,立刻停止放下钢缆,对这对讲机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你慢一点,再放下一米左右。”范剑南缓缓道,他的眼睛却盯着石壁上一个条横向通道。“我想我们找到了点什么。”   “没错,像是一条横向的通道。真的让你猜对了,这个黑龙潭之下真的隐藏着一条横向的通道。不过,按照这个方向的话,通道应该是向着山体内部而去的。里面肯定有很大的空间。”巫近山点头道。   钢缆又被缓缓放下了一米多,范剑南和巫近山借助着那些石壁上是扶梯,平稳地降落在横向的那条通道口上。通道口也非常潮湿,石块上也都是滑腻的青苔。范剑南和巫近山解开紧缚在身上的安全带,这才从钢缆上脱身。一步步走进这条横向的通道之中。这通道并不平坦,似乎在缓缓向上。   范剑南点头道:“看起来上面的空间应该高于黑龙潭口的位置,所以水才不能倒灌进去。在这条密道修筑的时候,那些古代工匠倒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巫近山看了看通道四周皱眉道:“这里也像是用大量的石块砌成的。不过我从没看到过这样的石头堆砌方式,似乎石头和石头之间一点缝隙都没有。怎么会结合得如此紧密?”他用手敲了敲坚硬的石壁。   范剑南把头上的矿灯调到了最合适的角度,仔细看着这通道四周的石壁,皱眉道:“真是奇怪,这在古代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可为什么我们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秦始皇在泰山大兴土木的事情?”   巫近山摇摇头道:“也许未必是他,有可能这里在秦代以前就存在了。他只不过和我们一样,是一个后来者罢了。关于泰山地窍的很多传说之中,也并没有提到秦始皇这个人。”   “但我们在黑龙潭发现的那个篆刻是怎么回事?”范剑南皱眉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很多典籍上都没有提到,秦始皇曾经到过泰山地窍。”巫近山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也许是比较隐秘,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不是传说他上山封禅的时候,很多齐鲁术士说这次封禅不符合古代礼宜。而秦始皇一怒之下弃他们不顾,自己上山封禅的么?或许除了这位始皇帝除了立石刻碑之外,还做了其他的事情。”   巫近山点点头道:“有道理。不过地窍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们还是要进去之后才能知道。对了,你的无线电有信号么?进去之后我们可能就要和冯瑗失去联系了。你最好事先和她打好招呼,免得她过于着急。”   范剑南点点头,用对讲机和冯瑗再次联系了一次,把现在的大致情况告诉她,并且让她安心等待。做完这一切之后,范剑南才和巫近山两人向着通道的深处继续前行。 第846章 秦鹿   范剑南感觉这段通道很长而且逐渐向高处延伸,脚下的步伐明显感觉吃力。走了一段之后开始逐渐平缓,而且感觉也没有原来那么潮湿了。   在范剑南头顶的矿灯照射下,这条黑乎乎的通道终于像是走到了尽头。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这条通道似乎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很大的山腹之中。而且令人感觉奇怪的是,这里的空气似乎并不显得沉闷,好像还有风透过来。   巫近山皱眉道:“这里是似乎是通风的。”   范剑南点点头,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对讲机已经完全没有信号了。通道下方是一个很大的空间,隐隐约约还有些光线从上面透下来。所以倒显得比通道之中的光线还好。   “这里是什么地方?”巫近山皱眉道:“这下面的石阶明显有人工的痕迹。想不到黑龙潭之下竟然真的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空洞。”   范剑南和巫近山站在通道的尽头看下去,都被这巨大的地下场景所震慑了。下面几乎有两个足球场大的面积,被人工凿制成了一个平台,四周似乎是环绕着一圈的河,中间平台的四个方向,架着四座石桥一样的东西。从上面看,也看不清下面有没有水。   范剑南点燃了一支烟,皱着眉吸了一口。   巫近山有些摇头道:“这个时候怎么想起抽烟来了。”   范剑南把手中的点着的烟向下抛去,“看看这里到下面有多高。如果烟头抛下去之后看不到,说明高度很大,或者是下面有水。我们下去的时候就要留点神。”   他抛下的烟头似乎没有熄灭,而且一闪一闪的很清晰。范剑南点点头道:“看来我们能够下去。你代的绳子有多长?”   巫近山想了想道:“十米左右。”   “差不多了,我们把绳子的一端固定在这里的石柱上,然后慢慢下去。我看这里到下面的高度最多也就五六米,小心一点的话没有什么问题。”范剑南估算了一下道。   巫近山拿出了携带的绳索然后打了一个活结,一端固定在石柱上,然后把绳索抛了下去。两人攀附着绳索慢慢地下坠到了下方。   范剑南的估算没有错,下面的洞穴距离上面的通道最多也就五米左右,顺着石壁他们很轻松地滑落到了下面。这时范剑南才发现下面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原先似乎是一个很大的池子,中间有个平台,那四座桥就是从四个方向通往中间的平台的。但是现在池水早已干涸了。   到处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范剑南的工矿靴踩在上面感觉有些下陷,就像是踩在雪地上的感觉。   “这岩壁上原来似乎有壁画,不过因为这里是通风的,所以早就氧化剥落了。”巫近山用手在石壁山摸了摸,皱眉道:“年代相当久远,几乎已经看不出痕迹了。”   范剑南皱眉道:“难道这就是泰山地穴?为什么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巫近山也有些意外,想了想道:“我们到中间的平台上看看,或许在那里能够有所发现。”   范剑南和巫近山两人,小心地沿着像是干涸河道的沟槽前进,走到其中一座桥的边上。范剑南蹲下检查了一下。低声道:“这好像是金属的。”   巫近山用手中的手电敲了一下,点点头道:“应该是青铜。这些东西至少应该是秦代留下的。看来秦始皇封禅泰山的时候,确实有可能到泰山地窍来过。他非常相信方士,所以他耗费这么多青铜来做桥梁,可能有某种古老的方术意义。”   范剑南点点头道:“看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我们索性到前面的平台上看看。”   他和巫近山两人从桥上来到了中间的大平台上,平台面积很大,但是却显得有些空旷。中间似乎放着一件东西,但是由于年代久远,布满了灰尘蛛网。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范剑南小心地用手掸开厚厚的积灰,才发现又是一件青铜器物。   巫近山看到那件东西之后,明显地愣了一愣,迟疑道:“这是……一头鹿?”   范剑南缓缓把所有积灰全部清理掉之后,下面的东西这才显露出来。赫然是一头青铜铸成的鹿,并不是很大,应该有一米多长,七八十公分高。虽然年代久远早已斑驳不堪,层层铜锈几乎随手而落。但是器物的形态还在,整体的线条柔和,头上的鹿角分明。   “铜鹿?”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而且……”   “而且什么?”巫近山也在仔细地看着这头铜鹿,随口道。   范剑南低声道:“我能够感觉到这铜鹿上有很重的术力痕迹,这东西应该是和古代术者有关。你能感觉出什么没有?”   “我倒是没有你这么强的灵觉,不过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巫近山皱眉道。   “哦?这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巫近山严肃地道:“这是秦鹿。”   “我自然这是秦代的青铜鹿。”范剑南呆了一呆道:“这还用说?”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秦鹿不仅仅是指这表面上的。”巫近山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秦失其鹿,天下共逐。”   范剑南皱眉道:“逐鹿天下的成语?”   “是的。这秦鹿在当时有着非常深刻的意义,逐鹿天下这个成语之中的鹿,所暗指的就是整个天下的权柄。这头秦鹿所象征的是整个天下的权力。”巫近山一个字一个字地道。“现在你该明白这头鹿在当时意味着什么了吧?中国历史上有些东西有着非常重要的含义,因为它们是某种礼器。比如说鼎。春秋时,楚庄王陈兵于洛水,向周王朝示威。周派使者慰劳,楚庄王问鼎之大小轻重。就被视为有夺天下的图谋。”   “可是这么重要的礼器,为什么会在泰山地窍之下呢?”范剑南吃惊地道。“按照这种说法,这头铜鹿象征的是天下之霸权。应该被始皇帝珍藏才对啊。怎么会被放置在这地窍之中?”   巫近山皱眉道:“我也想不通。按照这铜鹿的形制大小,应该是一件非常贵重的礼器。还很有可能和当时秦始皇封禅泰山有关,因为在那种场合,重要的礼器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如此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被放在这里?这个问题,连我也无法回答。”   范剑南起身踱了几步,看着那只铜鹿,皱眉道:“你说这会不会是一种祭祀?或者献祭之类的。”   “你是说用这铜鹿被当做祭品?”巫近山骇然道:“这不可能吧,这可等于是把整个天下用作献祭的意思啊。”   范剑南点点头道:“秦始皇帝已经一统天下,而且北逐匈奴,南征百越。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但是这一切并不能使他满足,他想要得到更多。他对长生不死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也许是这泰山观日望海,触动了他求仙的想法,所以他会不会以这象征天下的铜鹿作为祭品,以求长生?”   巫近山皱眉道:“这个想法倒是有些意思,不过也只是猜测罢了。并无实证。况且据我所知,秦始皇也不是完全的昏庸之辈。反而倒是雄才大略的一代人杰。他一统天下,统一了文字和度量衡,并且制定了一系列前无古人的集权制度。可以说他一个人亲力亲为,所做的事情比后世帝王加起来都多。就拿他指定的郡县制来说,后世帝王几千年一直也没能走出这个模式,只是在他的基础上修修补补。”   “我也觉得奇怪,像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迷上寻求长生这种荒诞的说法呢?难道他真是到晚年之后越来越怕死?”范剑南苦笑着道。   “我倒觉得他这个人很有预见性。因为他统一六国的时间过短,四处一直有反抗秦帝国的现象。但是他个人的威势可以说震慑天下,各国的旧贵族无人敢妄动。但是他也深知自己的后人能力有限,担心自己死后,秦帝国将会随之崩溃。所以谋求长生,在我们看来非常荒诞,但是在当时的他来看,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巫近山叹息道:“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死后不久,秦国二世而亡。”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吧,那么我们姑且认为这里就是泰山地窍。秦始皇在封禅泰山的时候,曾经秘密地来过这里,并且留下了这只秦鹿。”   巫近山道:“但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有哪里不对?”范剑南皱眉道。   “如果这里就是你想找的泰山地窍,那么你所说的特殊地点也就是在这里。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有丝毫的不一样啊?”巫近山皱眉道:“不管怎么说。如果此地是泰山地窍,那么集名山大川的地脉灵气于一身。这里不是应该充满了精纯的术力波动么?为什么我感觉这里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地下室,根本就没有传说之中那种地脉汇集的灵性。” 第847章 后裔   范剑南看着那只锈迹斑斑的青铜鹿,淡淡地道:“也许这个地方有些东西,是我们并不知道的。”   巫近山点点头道:“你的那块月岳真形图玉符还带着么,能不能给我看看?”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范剑南有些奇怪地看着巫近山道:“我看过很多次,只是一块普通的玉石罢了。”   巫近山想了想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这些探矿装备是从哪里来的么?是来自附近的一个玉石矿。我想你那块玉符也有可能是产自泰山的玉石。”   “泰山玉石?”范剑南愣了一愣道。   巫近山点头道:“秦汉以前,泰山玉就已闻名华夏,据《山海经》记载:泰山其上多玉……环水出焉,东流注于河,其中多水玉。《山海经》之后,对泰山玉有明确描述的是魏晋时期曹植的诗作《驱车篇》:驱车掸驽马,东到奉高城。神哉彼泰山,五岳专其名……上有涌醴泉,玉石扬华英……,五代时期,道书《福地记》中曾记载:泰山多芝草、玉石。直到当代人撰写《五岳志》,还有泰山方圆四十四,多芝美玉石的记载。我想这块玉符除了上面的符文雕刻,其本身材质或许也是解开泰山地窍的一个因素。”   范剑南点点头道:“玉符,我的确带在身上。不过,我不能把它给你。”   “哦?”巫近山微微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这五岳真形图玉符,东密摩利天本道的俾弥呼和我多次交手,我也没有让她得逞。现在我当然更没有理由把它交给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你说是不是?”范剑南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缓缓地看着巫近山道:“你根本就不是巫家的人,也不是全真道派的道士。你只是一个日本人,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我说得对么?”   巫近山看着范剑南,突然笑了笑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范剑南淡淡地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的身上有着一种很不同寻常的气质,一种只有长期身处高位的人才有的领袖气质。尽管你装得很像,汉语更是说得一流,甚至比有些中国人还好。但是你的中文太标准了,缺乏真正的山东地方口音。这是只其一,第二的原因,你自称是个教师。但是我却闻出了你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哦?”巫近山微微皱眉道。   “我可以告诉你,你用的这种帕尔玛之水,是世界顶级奢侈品,价值不菲。你或许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即便是很注重仪表的人,作为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似乎也不太可能花几个月的薪水去买这样一种古龙水。”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们只是一个发展中国家。”   巫近山笑着拍了拍手,道:“看来我们之间,是时候开诚布公地交谈了。重新认识一下,在下福山哲也。摩利天本道大神官。不过我有些奇怪,你既然很早就怀疑到我了,为什么还会和我一起到这里来?”   “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来。”范剑南平静地道:“你费尽心思想要接近我们,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手中的五岳真形图玉符。你想利用我来找出泰山地窍隐藏的秘密。恰好,我也需要利用你。因为我手中虽然有玉符,但是我对这东西却所知甚少。你却不一样,我敢肯定你知道的比我要多。”   “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却故意装作毫不在意。”巫近山苦笑道:“想从我口中套取你所需要的信息。范剑南,看来人们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没有你厉害。先是通过那两个阴阳流术者,让我注意到你。然后又是通过寻找秦刻石的事情,故意卖弄学识,装作是泰山历史的专家。又拉上了巫家的背景,来获取我的信任。所有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只是在细节问题上出了点纰漏罢了。”范剑南嘲讽道。   “好吧,我承认,我福山哲也确实小看了你。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纠正你一下,我不是日本人。”巫近山,不!他现在应该是福山哲也了。福山哲也微微一笑道:“我身上,有着百分之百的中国血统。”   “中国人?”范剑南有些奇怪地看着福山哲也道。   “秦代术士徐福渡来日本列岛,先后抵九州、四国、富士山。徐福把七个儿子改为日本姓氏,长子姓福冈,次子姓福岛,三子姓福山,四子姓福田,五子姓福畑,六子姓福海,七子姓福住。我的姓氏正是出自徐福第三子,而且福山家有严训,世代只娶含有福、羽田、波田、波多、畑、畠等字姓氏的女子。以保持祖先血统的纯粹性。”福山哲也淡淡地道。   “你是徐福的后代!?”范剑南悚然一惊。   “或许我应该告诉你,我不但是徐福的后代,和始皇帝也有一定的关系。”福山哲也平静地道:“徐氏出于颛顼之后,嬴姓。唐虞时为伯益,其后封于徐。子孙遂居东海郡,因以徐为氏焉。你现在该知道为什么徐福会成为秦始皇最宠信的方士了吧?我们这一支徐氏后人于秦始皇的嬴姓有着久远的血脉联系。”   “所以秦始皇诛杀同为方士的卢生等人,却始终对徐福另眼相看。”范剑南吃惊地道。   “这又有什么奇怪的?据我所知,你的先祖不也是曾经项羽起兵反秦的重要人物范增么?”福山哲也淡淡一笑道:“说来真是有些奇怪,跨越了几千年。当年的抗秦英杰和为秦皇求药的方士,他们各自的后人,会在这样一个值得纪念的地点会面。并且所围绕的依然是始皇帝陛下留下的疑问。这可真是上天的安排。”   范剑南平静地看着对面的这个人,心中却紧张到了极点,因为他根本不清楚对方的实力。而作为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福山哲也的能力必定是在俾弥呼之上。他必须非常小心,以应对这强大的对手。   福山哲也看了范剑南一眼,微微一笑道:“我们能不能先把对彼此的敌意放一下,先听我说几句话?”   “请便。”范剑南冷冷地道,他的手却已经在背后捏成了指诀。   “你既然能到这里来,想必已经知道了我们要寻找的是什么了。”福山哲也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沉声道:“长生之秘?!”   “没错。看来你确实知道了,既然这样你更应该听听我所说的故事。”福山哲也淡淡地道。“你有没有想过,神仙长生之说历来虚无缥缈。为什么作为一代雄主的秦始皇却对此深信不疑?”   “或许那只是古代方士的手段。”范剑南皱眉道。   “任何手段都没有用,秦始皇出生于赵国首都邯郸,十三岁继承王位,三十九岁称皇帝,在位三十七年。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政治家、战略家、改革家,首位完成华夏大一统的铁腕政治人物。这样强人又岂是任何欺骗的手段可以迷惑的?”福山哲也看着范剑南道:“术界对于中国历史的影响远超你的想象。”   “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你知道当年秦始皇灭六国,当时最强的两个对手是谁么?”福山哲也看着范剑南道。   “应该是当时的楚国和齐国,这两个国家相对其他国家更为强大。”范剑南皱眉道。   福山哲也仰头大笑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来告诉你!因为齐鲁多术士,而楚则巫楚之地。”   “齐鲁多术士,而楚则巫楚之地。”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猛然抬头道:“你是说,秦始皇统一全国,借助了古代术者的力量。”   “很奇怪么?那就想想你的祖先范增老先生吧。若不是他,霸王项羽这样的竖子又怎么能成为一个英雄?而在范增死后,项羽的灭亡却又来得这么快。”福山哲也大笑道:“同样的事情一直在不同的时期上演,姜尚是助周文王倾商,武王克纣的首席谋主。诸葛孔明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整个中国的古代史,都在受到术者的影响。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秦始皇也得到术者帮助一统天下,所以他对术者的能力深信不疑。”范剑南喃喃地道:“直到有某个术者对他提起,有某种长生不死的药。在顺风顺水得到这么多之后,他当然没有理由去怀疑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没错,不过他始终还是差了一点。虽然得到五岳真形图,却没有来得及参透长生的秘密。而这泰山地窍之中,却还藏着他当年留下的东西。范剑南,你觉得那会是什么?”福山哲也冷笑道。   “是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范剑南冷冷地道。   “可惜啊,这东西和我们福山家却有大关系。”福山哲也平静地道:“否则我也不会费尽心力地寻找五岳真形图了。而且,这地窍之中的东西,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也包括你在内。” 第848章 九星对决   范剑南笑了笑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福山哲也冷冷地道:“只怕未必。这泰山地窍我已经找了很多年,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就绝不能放过。范剑南,交出你手中的五岳真形图玉符吧!你现在对我已经没有用了,但玉符却对我还有大用。”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你以为我会交给你么?”   福山哲也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厉色,冷笑道:“那我就领教一下传说之中五术人的妙法!”他陡然凝神,周身的术力狂暴地增涨,脚下踏上一步,双手结印。   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凛,这福山哲也不愧是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从他的举手投足之中就能看出,此人得到了全真道术的真传。他脚下跨出的那一步,并非是寻常的禹步,而是道家的天罡步。范剑南不敢大意立刻转身,遁甲术运转到了极致。立刻占据九宫之中的中宫位置。   九宫格的中心部位,称作“中宫”,相当八卦中的“太极”,具有中心枢纽的地位,是术法气场的起动点,就如同四周术力发动的一个发动机一样。在尚未清楚对方的真实实力之前,这是最为稳妥的防守位置。   福山哲也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遁甲八门侯列,固守中宫。虽然稳妥,却有失进取。范家遁甲师,也不过如此!”他蓦然伸出手指在掌心画了一个符,单掌一挥。范剑南如受重击,立刻被迫出中宫位置。不过总算是他早有准备,返身踏入巽位,堪堪避过这强势雄浑的一击。   “全真道的正阳掌符。”范剑南皱眉道。   “不错!”福山哲也大笑道:“即便是全真七子亲传的龙门华山派,能够使用正阳掌符的也不出数人而已。范剑南,交出玉符吧!和我斗术,你根本没有胜算。”   范剑南微微皱眉,遁甲八门的气场比较独立,有一点儿“各自为政”的味道,所以动静、强弱都容易判断,方法也比较单纯。稍微有一点阴阳五行的常识,就可以试着自己调整方位。万一出现错误,最多也只会牵涉一方,不至于影响大局。但是中宫位置却极为关键,他现在却被福山哲也一击迫出中宫方位,对接下来是术战极为不利。   奇门遁甲中的九星:指天蓬星、天芮星、天冲星、天辅星、天禽星、天心星、天柱星、天任星、天英星九星。范剑南原本可以利用九星方位的术力流转,以步法配合掌诀,独立支撑起整个九星阵局。若是九星在握,他有信心和福山哲也一战。   但是福山哲也似乎发现了他的企图,一上手便用了重手,以全真道的正阳掌符强行将范剑南逼出中宫,转入巽位。而且不待范剑南完成九星阵局,福山哲也的手中已经拈起了一张符纸,术力爆发之下,符纸瞬间燃烧。强大的术力犹如排山倒海般冲击范剑南所在的巽位。而他自己却快速踏入九宫震位。   帝出乎震,生气资始,乾、兑相连,艮坤对峙,坎巽资生,震离相育,生气相布!震位是术力起始之位,福山哲也凭此便掌握了对局的绝对主导。其本身的术力在震位得到了极大的强化,对范剑南几乎形成了绝对压制。   范剑南术力行气受阻,只能勉力抵挡。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个久居东瀛的摩利天本道大神官,对阵术之道的理解竟然不在他这遁甲传人之下。瞬间就抓住自己一个破绽,而且一击成功之后,立刻毫不留情地发动所有术力,对范剑南采取压迫性的攻势。   不过就在福山哲也觉得已经稳操胜券的时候,突然惊变突起,范剑南明明已经被压制到极限的术力突然像是得到了某种外力支撑。不但抵挡住了福山哲也的攻势,甚至他的术力在成几何倍数地狂增。巽为风位,范剑南的浑身像是在刹那间被风力鼓满。这是一种极不正常的术力暴涨,即便是福山哲也都被吓了一跳,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邪术!?”   范剑南原本被压制到极点的术力,终于引发了他体内沉眠的血裂症。这种范氏族人历代遗传的术力疾病在最危险的时刻,终于被触发了。此刻他体内的异常术力,如同一头被惊醒的野兽,暴怒而不安地狂冲猛突。   “噗!”范剑南喷出一口热血,他的脏器被这种狂暴的术力侵蚀,受损严重。不过这种异常的术力却被极大的支撑起了他周围的阵术,九星阵术虽未完全成型,但肆意蔓延的术力却像是失去控制的野马一样狂暴。越是感受到压力的地方,这种术力便不顾一切地狂冲了过去。   几个关键的术法节点爆出一阵巨大的轰鸣,这是两种不同术力在空气之中高速释放的爆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剧烈的摇晃,这个地洞还算是坚固,但山壁上的碎石泥土还是不断地被震落下来。福山哲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退了一步喝道:“范剑南,你疯了么?你想我们两人全都死在这泰山地窍之中么?”   范剑南缓缓抬起头,他眼中是血色光芒让福山哲也都感到心慌。这似乎不像是人类的眼神,而像是没有理智的野兽,狂暴而危险。   范剑南强压着胸中涌动的术力冲击,咬牙道:“退后!”   “你在说什么?”福山哲也怒喝道。   “我说退后!”范剑南咆哮道。“不然就一起死!”他周身的术力波动已经强烈到足以影响空气中的电荷平衡,一丝丝诡异的电弧在他周围闪动,发出一连串噼啪地爆响。   福山哲也当然不甘就此退后,但是他也只是在坚持了两分多钟之后,就觉得支持不住了。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范剑南现在似乎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他的术力已经强大到占据震位的福山哲也都受不了的程度。   福山哲也低吼了一声,终于被迫退出九宫震位,转而进入坎位避其锋芒。他神色复杂地看了范剑南一眼,心中暗道:可惜!这本来是一个除掉范剑南这个威胁的最好的机会。 第849章 各退十步   范剑南和福山哲也再次陷入了僵局,一方面范剑南体内的异常术力虽然强大狂暴,但在爆发的同时,也给他的身体带来了难以想象的伤害。把福山哲也逼退之后,范剑南已经不敢再有所动作。而另一方面,福山哲也感觉到了范剑南血裂爆发的恐怖力量,也不敢再贸然动手。   “好,范剑南,算你狠。不过,我身负邪马台巫术和全真道术,你要想赢我却也不太可能。”福山哲也咬牙道。   范剑南低着头,像是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但是范剑南身上的术力波动却更为强烈了,福山哲也已经感到脚下的平台在范剑南的术力影响之下开始发出了异常的颤抖。这让他的心里猛然一惊,这毕竟是在地穴山腹之中,一旦范剑南准备不顾一切的话,他们只怕要两败俱伤。   福山哲也本人倒是无所畏惧,换个地方他大可以和范剑南放开手脚一搏。但是在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不对。即便他能够承受范剑南这种狂暴的术力攻势,但这山洞可受不了。毕竟这个地方年代久远,在来连个术法高手的拼死对决之下,很可能没有等他们分出胜负,这个地方却先塌掉了。   这地穴是泰山底下的一个空洞,如果真的塌陷了,后果不堪设想。这可真的是泰山压顶了,一旦塌方他们连个人谁都逃不掉。看着范剑南依然没有罢手的意思,而这个地穴上方的土块石屑却在纷纷落下,福山哲也心中涌起一阵惊悸。这个家伙真的是不要命么?   他连忙喝道:“慢着,范剑南!这样下去,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我们不必一定要用这种方式。”   “这种方式怎么了?”范剑南笑了笑道:“只要能阻止你,我倒是无所谓。”   福山哲也冷笑道:“你不可能这么做。因为你和我一样想活着,而且想要得到地窍之中的东西。但是我们如果再这样争下去,不但这里的东西跟我们毫无关系,就连我们的命都要断送在这泰山地穴里,你认为这样是你想要的结果么?我们费尽心机地寻找到了泰山地穴,却连这里到底有些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死了。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值得?”   “那你准备怎么样?”范剑南冷冷地道。   “我们暂时停战,就以这平台为界,各自占据一边。看看周围是否有所发现。”   “哈,让我退出这个平台,然后再找机会偷袭我。你的算盘打的还真不错。”福山哲也笑了笑道:“我们只是一直在假设这泰山地穴之中的东西没有被人发现,而实际上泰山地穴的存在比秦代更早,秦始皇比我们两人早了几千年到这里。如果这地穴之中的东西已经被取走。那我们这样的争斗有什么意义?如果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为什么不客客气气地一起走出去。我想冯瑗肯定还在外面等着你。”   “你先退后。”范剑南喝道。   “我倒是想先退后,不过,我信不过你。我也知道你一定也信不过我。”福山哲也哈哈一笑道:“这可真是有点伤脑筋啊。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同时退后。我数到三,开始向后退,希望你也一样。”   范剑南平静地道:“可以。”   “一,二……”福山哲也数着数,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范剑南,他数到了三,但是两人却都没有动一下。   范剑南冷冷一笑道:“福山哲也,要想骗过一个卦师是很困难的,因为你的每一步行动都在我的计算之中。如果我刚才后退了一步,现在你已经再度强占中宫,把我逼入死角了吧?这可真是一个公平的主意。”   福山哲也看着范剑南道:“如果刚才退的是我,只怕你所说的这种情况就要倒过来了。我们都知道占据这平台中宫之位,代表了什么。范剑南你也确实很聪明。但是你如果真的这么聪明,就会明白我在这里决一死战并不明智。好!我福山哲也以先祖徐福之名起誓,这一次我们共同后退。大家先退出这块平台再说。”   范剑南摇头道:“我不会相信你,所以你先退。否则就只能玉石俱焚。”   “好,我就再让一步。”福山哲也皱眉道:“我先退出这个平台。不过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不明智的动作。”他说完真的向后退了一步,一直缓步退到了一座石桥的边上,才停下道:“该你了!”   范剑南现在哪里有和他一战的力量?血裂症的爆发已经使他身体受到重创,虽然在外面看不出来,但是他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之所以不肯退后,只是硬撑着和福山哲也讨价还价,怕他看出自己的虚弱。这时只要是稍微露出一点破绽,以福山哲也这样的老狐狸肯定就会发现不妥。所以他必须强硬,决不妥协。只有他够强硬,福山哲也才会相信他有所倚仗,至少有足够的实力强硬。   范剑南等他退到了桥边的时候,才缓缓退到另一边的桥旁。这中间的圆形大平台,在四个方位各有四座青铜桥,两人相互提防着各自退到一侧。福山哲也这才松了一个口气道:“你看,我们还是能有一个好的开始的。现在开始我们各自不能越界,自行探查寻找这周围可能留下的遗迹。不过,我先声明,如果你有所发现了最好通知我一声。你该知道这里的一切很可能关系到某种古代方术,靠你一个人是无法解决的。”   范剑南强行忍住了胸口翻腾的感觉,冷着脸哼了一声退到了一侧,装着开始四处探查的样子。其实他哪里还有什么力量坚持,胸腔里的那口鲜血已经呛得他肺部生疼。只是借这个几会避进黑暗处,喘息一下而已。   福山哲也见范剑南转身走进了那一侧之后,也略微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必要,他真是不想招惹这些中国术者。尤其是范家卦师,历来就流传着他们血脉之中有某种令人恐怖的东西。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探索这个泰山地窍。对付范剑南,还可以再找机会,福山哲也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凶厉。 第850章 福山哲也的不战而胜   这个地穴确实有些古怪,看起来像是完全天然的岩洞,但是却经过了一定的人为修整。这些石壁完全是冰冷而坚硬的,没有丝毫人为凿制的痕迹,虽然用手摸上去感觉石壁的表面非常粗糙,但是却整体来看却显得很平整。范剑南用手敲了敲岩壁,一点变化都没有。没有丝毫异常,这里似乎就是一个大平台和四座桥,以及桥下望不见底的深渊。   难道玄机在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么?范剑南尝试着扔下一颗小石头,却根本没有听到丝毫声音。他的脸色变了变,那颗石头落下去而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下面非常深,以至于在上面根本就听不到石头落到深渊底部发出的声音。   难道中间的平台是靠一根石柱支撑着的么?范剑南有些狐疑,这里的光线不够,根本看不清。他只能略微探过身用矿灯照射着平台之下,这一照之下,顿时把他吓了一跳。中间那个石台根本就是悬空的,下面没有任何支撑。那四座青铜桥也并不是桥梁,而像是一个支架,将整个石头大平台支撑了起来悬在空中。   想到自己和福山哲也两人还在大平台上动手,范剑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幸亏及时住手,否则的话这大平台一旦掉下去。两人谁都活不下来。范剑南皱眉四处看了看,心中暗道:“即便是天然的洞穴,但是这石头平台和四周的青铜桥却不是。要把这么大一块平台架在四座青铜桥上显然要耗费不少的人力。如此巨大的工程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   在经过了一番寻找之后,他在石壁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铜环,铜环足有篮筐大小,而且被固定在石壁上,早已锈迹斑斑。范剑南看了一下铜环的位置和前面那桥梁的角度,心中微微一动。这个铜环肯定是用来架设这座青铜桥的。当时的秦人就是用某种绳索设备,通过这个巨大的青铜环吊放前面的这座铜桥。如此巨大的工程肯定不可能只有这一个点吊放,在周围应该有其他的铜环。   范剑南想到这里,连忙顺着石壁上方一点点找过去,果然在其他几个地点又发现了相似的铜环。范剑南顺着这些遗迹一点点找过去,终于发现在距离这些铜环不远处,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洞穴。这些洞穴足有一人多高,只是他们刚才下来的时候由于光线不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真当范剑南想要进这些洞穴一探究竟时,异变顿起,整个泰山地窍发生了巨大的震动。范剑南几乎立足不稳,差点就滚落到深渊之中。这岩壁和深渊之间只有不足两三米的狭窄通道,范剑南死死抓住了石壁边上的一个铜环才算是稳住身形。   但是身后传来的一阵巨响,却又让他变了颜色。他回头看了一眼,一颗心简直跌落到了谷底。中间的石头平台已经在一阵巨大的震动之中摇摇欲坠,支撑这个平台的四座青铜桥梁,终于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声音,轰然塌陷。   中间的那个平台本就依靠着这四座青铜桥支撑,青铜桥一塌陷,中间的平台再也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颤抖了一阵轰然倒塌,直向深渊之中坠落。“糟了!”范剑南心中一阵惊骇,这个平台他只有通过青铜桥才能回到平台,而出口处却在平台的另一边。这石头平台一塌陷下去,他就回不到出口处了。   而在另一边,福山哲也大笑道:“范剑南,知道什么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么?我来告诉你一个故事,在日本战国时期,两个武士相约在湖心的小岛上决斗。其中一个武士让另一个先行到了岛上,等到船夫回来载他的时候,他却笑着把船沉了。只留下那个再湖心岛上进退两难的对手。这就是不战而胜,不战而屈人之兵。”   范剑南强压着胸中翻腾的血气,咬着牙道:“福山哲也,你确实够卑鄙。故意引我离开那个平台,然后再断我的退路。算我一时大意!”   福山哲也大笑道:“范剑南,这还并不算卑鄙。我还有一个更加卑鄙的计划。你现在根本出不来了,而且刚才的那一阵剧烈的震动,想必在上面的冯瑗也已经察觉到了。我会顺着原路回去,并且告诉冯瑗,你被压住了,急需她的救援。你猜她会怎么做?”   范剑南的心情又沉了一分。   福山哲也大笑道:“冯小姐对你一往情深,知道你被困在下面需要帮助,肯定会下来救你。等到她下来之后,我在上面把那条钢索一收。那么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中国最厉害的卦师,将和他的情人一起葬身泰山地穴。我会等个十天半个月,等到你们全都饿死在这地穴之中,我再下来,好好研究这泰山地穴的秘密。”   “你就这么肯定冯瑗会相信你?”范剑南咬牙道。   “有一句俗话,叫做关心则乱,确实是至理名言。我相信在那种慌乱的情况之下,冯瑗根本不会多想就会下来。”福山哲也悠然道:“到时候你们就能在这地穴之中同生共死了。生同衾,死同穴。也够浪漫的。不!不对,即便是死,你们也不会在一起,中间还隔着这么大一个深渊。你们只能相互望着,逐渐死去。无论是谁先死对另一个人都是一种煎熬吧?啧啧,真是令人感动的场景。”   范剑南怒喝道:“你休想!冯瑗一定能够看穿你的诡计。”   福山哲也大笑道:“范剑南,我们仔细研究过你。以你的性格对自己的女人肯定是关心备至,所以你即便一开始就怀疑我,也不会把这个怀疑告诉冯瑗。因为她毕竟是个女人,不如你冷静。而要是我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的话,她肯定也会受到伤害。所以她现在根本还以为我就是巫近山。不会对我有丝毫防范之心。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哈哈哈。”   范剑南冷静下来,厉声道:“但是你需要我的玉符。我要是没有生路,就会把这玉符扔下深渊。”   “换了以前我确实需要,但是现在却不是了。我现在已经知道,这玉符只是一个地图,本身并无多大的作用,只是用古老的干支记录了某个特定地点罢了。你手里的那几件玉符,俾弥呼都得到过。而且留有详细的照片。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个了。所以你的威胁毫无用处。”福山哲也狂笑着转身离去。   范剑南只觉得一切都崩溃了,他的脑中一片空白。自己处处小心,想不到还是一时大意了。而这一个小小的失误不但害了自己,还要牵连到冯瑗。他一拳砸在石壁上,现在他的脑子很乱,只有剧烈的疼痛让他感觉清醒。   不行!必须阻止他!可是怎么阻止,福山哲也已经探身从另一侧回到了之前的通道之中。而范剑南胸口的一阵剧痛,让他意识到,血裂症的发作已经使他受了严重的术伤。内忧外困,范剑南眼前一黑,扶着岩壁一阵剧烈地咳嗽,又咳出了一口咸腥的血。   福山哲也回到出口处,把自己挂在钢索上,并且用对讲机通知冯瑗把他拉上去,他嘴角的笑意是那么浓。   但是等他上去之后,他却换成了另一幅样子,趴在黑龙潭外,脸色惨白地喘息着。   “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范剑南呢?”冯瑗吃惊地道。   福山哲也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等冯瑗焦急地再三追问之后,他才艰难地道:“地下塌方,范剑南被砂石埋住了。”   冯瑗的脸色瞬间没有了血色。   “别,别急,他只是被压住了,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危险。只是那个地方太狭窄,我受伤了,过不去。但是你应该可以爬过去,帮他一把,他就能脱困。”福山哲也装作大口喘息着道:“不过要快,我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我这就下去!你打电话通知急救。”冯瑗一边穿着工矿服,一边不假思索地道。   “行,你下去之后,我立刻通知救援。入口就在一侧的岩壁上。你自己小心一点,注意安全。一定要把范剑南救出来。”福山哲也焦急地道。说完他爬上了工程车,操纵着钢索缓缓把冯瑗放下去。   等了几分钟之后,冯瑗在对讲机里道:“好了,我找到入口了。”   福山哲也应声道:“我已经通知了医院,急救人员马上就来。”等他挂上对讲机之后,才爆发出一阵大笑,“急救人员?这姑娘真是傻得可爱。”他按下了车上的按钮,那条钢索在缓缓地回收上来。   福山哲也顺势打开了车里的音响,听着音乐吹起了口哨。也许是巧合,音响里的那首歌是《送别》。这让福山哲也更是得意地一阵大笑。现在范剑南和冯瑗都被困住下面了。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而且在下面即便是叫破了嗓子,也没有人会知道。而他要做的只是轻轻松松地离开,等过了一段时间在回来。那时候,范剑南和冯瑗都将成为过去式。地窍的秘密,也只有他能够寻得。 第851章 半圆形隧道   地穴之中,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黑暗,连一点光都没有。也没有声音。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的确就是黑暗,就是看不见!   就连入口处的细微天光都瞧不见了,范剑南觉得越来越闷,越来烦躁不安。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回到了当年,那个懵懂的孩子,母亲早亡,父亲常年不在家。每一个夜晚他都是独自一人蹲在冰冷的床沿,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感到寂寞和恐惧。他惧怕黑暗,更惧怕这漫无边际的寂寞。   “范剑南,你在哪里?”冯瑗带着哭腔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之中拉回了现实。地穴深渊的对面,冯瑗正在顺着绳索往下滑。范剑南能看到黑暗之中冯瑗头顶的矿灯在晃动,不过他丝毫没有喜悦之情,相反他的心也在往下沉。   “我在这里。小心点,你别过来。”范剑南回应道。   “剑南!”冯瑗惊呼了一声,立刻就向这边摸过来。   “小心点,站在那里别动,中间的桥塌了,你过不来的。”范剑南立刻喝道。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冯瑗颤声道:“巫近山说你在塌方的时候受了伤。”   范剑南在心底叹了一声,冯瑗到底还是上了福山哲也的当。他柔声道:“我没事,你就站在对面听我说。你刚才上当了,巫近山是就是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他把我困在了这里,又把你骗了下来。现在我们都被困死在这里了。”   “巫近山是日本人?”冯瑗惊道。   “是的,我早就怀疑他了,所以才让你留在上面,没让你下来。不过,还是一时不小心,被他钻了空子。”范剑南苦笑道:“你还好么?”   冯瑗点点头道:“我很好,你怎么样?”   “我受了点小伤,不碍事。”范剑南平静地道,事实上他受伤颇重,不过主要是他体内血裂症所造成的内伤,外表上看不出来。也幸亏这一点,福山哲也没能看出范剑南已经是外强中干。其实他刚才根本不用耍什么诡计,直接动手的话,范剑南很可能坚持不了几分钟。   冯瑗压低声音道:“你等着,我想办法过来。”   “别过来,太危险了。”范剑南道。   “不行,我就算是死,也要和你在一起。我这辈子就是缠上你了,你别想抛下我!”冯瑗咬牙道。   范剑南一阵苦笑道:“咱们能别说死么?大好年华,我都还没活够,你自然也不能死。稍微等下一下,我想想办法,或许能有其他的出路。”他抬头用矿灯照射着身后的那片石壁,突然又看到了墙上的老旧铜环。他的心中微微一动,立刻道:“冯瑗,你身上带着救生绳索没有?”   “有。”冯瑗点点头道:“我带下来一捆绳子。好像这里的地上还有一捆,应该是巫近山走得匆忙没有带上去。”   “这就好办了。”范剑南点点头道:“你等着,一会儿,你把福山哲也留下的绳子和你带下了的绳子系在一起,长度应该够了。你检查一下,在你身后的石壁上应该也有一种铜环,你设法把绳子的一端系在位置高一些的铜环上,另一段抛给我,然后我在这里也把绳子固定住,这样的话,绳索两段就会形成一个高低差。”   “你是说像滑索一样?”冯瑗灵光一闪。   “没错,你应该还背着保险带,把保险带系在绳子上,就能滑到我这一边来。”范剑南解释道:“你那一边不安全了,唯一的出口已经被福山哲也控制,只要他在上面就绝不会让我们活着出去。但是福山哲也并不知道,我在这里找到了几个山洞,运气好的话也许是其他的出路。”   “准备好了没有了?”范剑南道。   “我正在打绳结。”冯瑗道:“可是这捆绳子很重,我怎么抛给你?”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还记得你学过的太乙神数么?占一卦,只要找到合适的方位,在合适的时间抛掷。就一定能够把绳子抛过来。”   冯瑗连续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能把绳索抛过来。毕竟是个女孩子,力量有限。在术法能力上也不能和范剑南相比,连试了几次之后,几乎急得要哭出来了。“范剑南,我做不到……”   “你能做到的,集中注意力,选择巽卦方位,就可以借助巽风之力,把绳子抛掷过来。别急,再试几次。”范剑南安慰她道。   终于冯瑗试了几次之后,找准了位置和时机,那条绳索几乎是迎风展开,像是在风中飘过来的一样丝带一般轻柔。   范剑南一把抓住了绳索的另一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把那条绳索紧紧地缚在了一旁的铜环上,打了几个结。那条绳索在空中被绷得笔直,横跨过了他们之间的深渊,形成了一条倾斜的滑索。   冯瑗把自己身上的保险带扣上了绳索,顺着这条滑索顺利地滑落到了范剑南的身边。她也顾不得解开,直接就抱着范剑南哭了。   “好了!好了,现在安全了。”范剑南拍着她抽泣的肩膀,低声安慰道:“休息一下。要相信我们还有机会。”   “嗯。”冯瑗的低声答应着,但是泪水却像止不住一样流了下来。   “好了,至少我们现在还在一起。”范剑南微笑道:“在一起就有希望。”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两人顺着狭窄的过道,向着范剑南发现的洞穴深处走去。这里似乎是另一条过道,但是显得低矮粗糙很多,到处是陈年累月积下的灰尘,呛得人有些难受。范剑南和冯瑗小心地沿着这条过道继续前进。又走了一段之后,范剑南突然皱眉道:“冯瑗,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没有啊?”冯瑗奇怪地道:“你是指什么?”   “这条过道像是一条隧道,围着那个深渊在石壁里挖了大半圈,而且明显是仓促完成的。”范剑南沉吟道:“你说,当时的秦人为什么要挖这样一条隧道?”   “或许是有其他原因吧,古人做事总是有很多古怪的理由或者特殊的习俗,在我们看来很难理解。”冯瑗随口道。   “但是不管做什么,总有其理由吧?这条半环形隧道不可能毫无意义地存在,而且入口又是这么隐秘。”范剑南皱眉道:“似乎特意不想被人发现的样子。”   “可是你还是发现了,不是么?再说古人要想隐藏什么,也不可能挖这么一条半环形隧道。费这么大的功夫吧?”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沉吟道:“不对,我和福山哲也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洞穴的入口。可能当时的光线不好,也有可能是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深渊上的石质平台上。不过刚才我回过神来想想,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冯瑗皱眉道:“这里这么黑,你们一时没有注意到也很正常。”   “不!不光是这个原因。除了光线的问题,还有其他的原因,刚才我仔细算了一下,这个入口是建立在杜门位置。杜门主隐匿潜藏,如果不是偶然的情况之下,那么只能说明一点,这个入口的位置是有人故意设置在这里,而且考虑到了外面微弱的天光不可能照到这里。”范剑南沉吟道:“也许修筑这条半隧道的人并不希望别人发现这里。”   冯瑗想了想道:“现在谈论这些没有什么意义。我想即便是这里隐藏了东西,我们这一路过来也会发现新点什么。可是前面几乎就到隧道尽头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确实他们前面还是十几米就已经是隧道的尽头了,看起来这是一条并没有挖通的隧道。范剑南从尽头的石壁上费力地拔下了一个金属制品,用矿灯照着道:“这块严重锈蚀的东西,应该就是当时的挖掘工具。”   冯瑗接过来看了看,这块东西已经严重锈蚀,看不清原样了。不过有点像是某种鹤嘴锄或者镐类。原先应该装有木柄,只不过年代久远,木柄早就已经朽烂了。只剩下这块金属孤零零地留在岩壁之中。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果然是一条没有挖通的隧道。我大概知道为什么这条隧道显得这么仓促而粗糙了。”   “为什么?”冯瑗皱眉道。   “这很有可能是当时的工人私自挖掘的。”范剑南想了想道:“你还记得泰山脚下的那个石坞子么?当年的石工可能也懂得一些术法知识,所以他们才懂得把通道口设置在杜门位置。我想当时他们为了避人耳目,一定是用木板堵住了通道口,并且在上面覆上一层土。只不过随着天长日久,原先的木板早已朽烂了。这才露出后面的这条隧道。”   “可是当时的工人为什么要修筑这样一条半环形的通道呢?”冯瑗皱眉道。   “为了逃生。”范剑南平静地道。“秦法森严,尤其这里的秘密,秦始皇是绝不会让他人所知道的。以他的个性而言,修筑这些遗迹的工人会被全部坑杀。可能有些工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就挖了这一条隐秘的隧道其他求生。” 第852章 探索地穴   “这么说,我们能出去?”冯瑗大喜道。   “当然能,不过这条路是走不通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当时那些工匠们能够从这里逃生,这里早就被挖通了。你看着了这么凌乱仓促,很显然他们并没有等到这条暗道挖通,就全部遇难了。”   冯瑗神色黯然道:“我们呢,我们也会死在这里么?”   “也许吧,直到很多年之后,别人才会发现这里的两具尸骸,一个佝偻着的男人抱着一个女人。当人们要将他从他所搂抱的那具骨骼分开来时,他刹时化为了尘土。”范剑南一声长叹。   “噗,这是雨果《巴黎圣母院》的结局吧?”冯瑗笑着瞪了他一眼道:“你就会逗我开心,不过这个故事太悲伤。我可开心不起来。”   “不过我这版本的主角,比钟楼怪人卡西莫多长得帅。”范剑南哈哈一笑道:“而且在我的版本之中,我是不会让自己所爱的人死去的。我们都不会死,而且必须好好的活着。来吧,我们继续找找其他出路。”   他转身继续在周围寻找着什么,冯瑗皱眉道:“你想找什么?”   “痕迹。”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里山腹虽然大部分是天然的。但是有不少人为加工的痕迹,包括那些石阶和岩壁上的大型铜环。原本中间的深渊上面还有一座石头平台,由四座青铜桥拱卫。不过现在已经塌陷了下去。你说这么大的工程,又是在古代,要耗费多少人力?”   冯瑗想了想道:“至少要上百人吧?”   “可能要几百人。”范剑南缓缓地道:“秦始皇这个人自视很高,这里的这些工程和阿房宫那种规模相比只是九牛一毛。这点人力物力,在他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不过从我们在黑龙潭上面发现的水闸机关来看,修建这里的水道的人也绝非寻常工匠。齐鲁之地是鲁班的故乡,历来出能工巧匠。而这些巧匠很可能通晓一些特别的术法。”   “你是说,这些工匠有可能留下某种痕迹。而这种痕迹,或许会对我们寻找出路有所帮助?”冯瑗惊讶地道。   “没错。泰山地穴从来不为人所知,而我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秦始皇兴修泰山地穴的传说。很可能参与这里修造工程的所有人都在完成之后被他坑杀了,这本是封建帝王惯用的手段。但下面的工匠也未必就是懵懂之辈,工匠自有工匠的智慧。像这条隧道就应该是某些工匠准备逃生而留的后手。”范剑南淡淡地道:“不过,他们毕竟只是一些普通人。而设计这青铜桥和悬空平台的人却是个厉害角色,我刚来的时候四处看过。那四座石桥的假设方位极其精确。这样的高级工匠或许会留有更周全的后手。”   冯瑗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们留下的痕迹呢?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有些痕迹也早就被时间所磨灭了。”   范剑南想了一下道:“旁边还有两个洞穴,我们过去看一下。从方位上来判断,那里应该是掌控整个地穴气脉的关键节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里很可能有所发现。”   范剑南和冯瑗两人慢慢退出了这个狭窄的洞穴,回到了深渊的边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水流声,范剑南脸色变了一变,冷笑了一声。   “怎么了,哪里来的水声?”冯瑗诧异地道。   “还能是谁?一定是福山哲也怕我们死得不够快,在上面扳动了那块石头,开闸放水了。”范剑南冷笑道:“只要让我出去,这笔账我一定好好跟他算算。”   “可是,他开闸放水的话,水会不会漫到这里,把这里全淹没了?”冯瑗担心地道。   “没事,你没注意到么,虽然我们是从黑龙潭下来的,但是前面的一段通道非常倾斜,可以说是一路上扬才来到这个山腹,所以这里的地势非常高。极有可能高过外面的黑龙潭。你看石壁上很干净,没有任何的青苔。所以水是不可能淹到这里的。”范剑南抬头指了指上方道:“上面有微量光线投一下来,而且有风,所以这里的空气也没有丝毫问题。福山哲也不会不知道,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给我们增加心理上的压力罢了。”   “这人还真是狡猾。”冯瑗叹了一口气道。   “他就是盼着我们在慌乱之中陷入绝望,而人一旦绝望,就会看不见求生的希望。”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相信我,我们不但能够出去,而且还要找他算账。”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随身的装备,把一盏矿灯熄灭了,两人公用一盏矿灯照明。因为不知道还要在这地穴之中带多久,所以现在光源对他们非常重要,所以能够节省还是尽量节省的好。   范剑南走在前面,冯瑗拉着他的手走在后面。范剑南能够明显感觉到她的掌心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湿润的汗水。   第二个洞穴比刚才那个宽广不少,至少可以直起身子走路。洞穴两侧的石壁也凿得很细致,走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好像还分割成了好几个房间一般,各自相连。有点像是一个小型的聚居区。而且里面什么都有,不但有石制的桌椅,还有石床。   最诡异的是,他们居然还发现了饲养牲畜的地方。   冯瑗吃惊地道:“似乎有人曾经在地洞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不过这里怎么可能还饲养过大型牲畜?这些食槽分明是饲养牛马之类的大型牲畜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奇怪,牛马的力量比人力大得多。原先外面那种青铜桥,即便是通过绞索,完全依靠人力架设也很难完成。而通过牛马等大型牲畜就会简单得多。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这里应该是负责工程建设的高级工匠所在地。在秦代等级森严,只有他们才有类似房间之类的地洞居住。而普通的苦力根本就和牛马差不多,只能挤在一起凑合了。”   “可是这些牛马之类的大型牲畜是弄怎么下来的?”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更说明我的判断没有错,这里肯定有另一条路。” 第853章 石图   “那我们就仔细找找,或许这里能有什么发现。”冯瑗强笑道,在范剑南安慰她的同时,她也并不想让范剑南太担心。而不想让他担心,就必须以更加积极的态度来面对他们现在面临的危局。   范剑南用手拨开了一张石案上的厚厚积灰,微微皱眉道:“你来看,这是什么?”   “似乎是有人在这石桌上刻了字。”冯瑗看了看有些愕然道:“好像也不像是字,像是某种图形。”   范剑南点点头,继续把那张石头桌案上的浮灰全部清理干净,忍着呛人的灰尘,仔细辨识着桌上的图形。范剑南皱眉道:“这似乎是这图,似乎刻画的就是这里的图形,你看这中间的圆形应该是原本深渊上的石台,而这周边的四条线应该是原本支撑起那个平台的青铜桥梁。那么我们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这里。”   冯瑗看了看道:“那其余的这些是什么?”   范剑南苦笑着摇摇头道:“这个就连我也不知道了,也许是某些特殊的标记。而这些弯曲的线条应该是水流。”   “可是如果是地形图的话,为什么我们所在的地方并没有标注出来。这里的几间石室,和周围的几个洞穴在上面完全找不到。更别说其他的通道了。”冯瑗有些泄气地道。   “不对,这幅图形被刻制在这里一定是有某种特别重要的用处。”范剑南想了想道:“古代并没有建筑图纸之类的东西,或者这幅图形代表的并不是这里的地形图。”   “如果不是地形图,那又会是什么?”冯瑗奇怪地道。   “我们不应该以我们惯常的思路来猜度当时这些古人,也许这是记录其他东西的。”范剑南双眉紧皱道:“你看着图形上,还有一些古怪的野兽纹饰,或许这些纹饰也代表了某些东西。不管怎么说,这些图形被如此郑重地刻制在这里,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这些曲线如果是代表水流的话,会不会是代表的水道机关?”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微微一愣,“这个我倒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你想,这个地穴似乎和水流有着很多关系。首先入口的上方,他们引了一条沟渠,人为造成了一条自上而下的瀑布用来遮掩入口。而平时黑龙潭里也注满了水,据说抽都抽不干。那么这些水从哪里来?唯一的解释是下面和泉眼或者地下水相通。那么是怎么相连通的?从入口的地方看,你搬动的那块石头应该是某种绞盘机关,能够带动下面的水闸。所以黑龙潭的水才会被放空。”冯瑗想了想道:“这些都是经过独特设计的机关,古代工匠会不会就是根据这张图来开掘地下水道的?”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到是很有可能。不过按照你这种说法的话,那么这里应该也全部是水,而且整个区域都被水淹没着。你看这些曲线几乎遍布了这个区域。而现在却并非如此。”他用手摸了一下石壁道:“非常干,而且石壁上没有一点水流的印痕,再加上这厚厚的一层积灰。完全可说明这里从来没有进过水。”   冯瑗愣了一愣,有些懊恼道:“我怎么没有注意到这点,看了是我想错了。”   范剑南却死死盯着桌上的石刻,半晌才突然狂喜道:“你虽然猜错了,但是却给了我一个正确的方向!我知道这是什么了,这是一张风水图。”   “风水图?”冯瑗吃惊地道。   “不对,应该是一种近似风水术的方术,很有可能是齐国邹衍门下的那些人。邹衍以阴阳主运显于诸侯。他是战国时期阴阳家学派创始者与五行学说代表人物,战国末期齐国人。主要学说是五行学说,和五德终始说。”范剑南兴奋地道:“他的理论在秦代很受重视,因为秦始皇也认为秦代周是天命所归。后世的那些风水堪舆师只能算是他的徒子徒孙。”   “我知道这个人。不过你说,设计这里的人很可能是邹衍的门徒?”冯瑗吃惊地道:“有什么根据么?”   “就是这张图。”范剑南指着桌上的图道:“这上面的曲线不是水流,而是地脉气象。设计这里的人对这里进行过仔细的勘察,并且把这里的地脉走向,用图表示了出来。你看这里,和这里的特殊记号,分明是地气交会的节点。而这里的四个兽纹才是关键!这是四象。分别代表少阳、太阳、少阴、太阴。奇数为阳,偶数为阴。太阴为阴之所终阳之所始,太阳相反。整个图代表的是泰山的地窍的阴阳气韵走向。”   “可是这对我们有用么?”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太有用了。木火相生为阳,因为木、火都是由阳气二分而来,所以归类为两仪中的阳。金水相生为阴,金、水都是由阴气二分而来,所以归类为两仪中的阴。这是阴阳变化的基础。由水变化到木,是阴气渐少,阳气渐多的过程。由火变化到金,是阳气渐少,阴气渐多的过程。”范剑南看着这石刻道:“换个方式说,这张图虽然不是地形图,但是比地形图更加实用。它是以术法原理来制作的一张图,我们只要遵循着这图上地脉运转和术法的规则,就应该很容易找到泰山地窍的中心节点。”范剑南眼神烁烁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将是一个相当惊人的发现。”   “你认为那是什么?”冯瑗紧张地道。   “不知道,我和你一样一无所知。”范剑南叹息道:“不过我相信有一个人肯定去过那里,而且是他下令将泰山地窍完全掩藏了起来。”   “谁?”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自然是那位始皇帝陛下。他不但到过泰山地窍,而且这里的某些东西应该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震撼。为此他不惜用代表天下权威的青铜鹿作为献祭。看来我们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范剑南看着那张图,掐着手指,心中一阵默算。“河图之数,以一二三四五配六七八九十,先天之道也。故始于太阴之水,而终于冲气之土,以气而语其生之序也。盖未有五行之先,必先有阴阳老少,而后冲气,故生以土。终之既有五行,则万物又生于土,而水火木金,亦寄质焉,故以土先之。”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找出不在四象之内的土!而这里的中心位置是一个很大的深渊。也就是说这里的五行气脉被人为破坏,只留下四象!”   “人为破坏?你的意思是这中间的这个深渊是人为挖出来的?”冯瑗吃惊地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里有让秦始皇都感到忌惮的东西。”范剑南沉吟道:“同样的事情秦始皇干过不少。秦始皇统一六国,听说金陵有王气,先将金陵更名为秣陵。‘秣’者,喂养牛马之草料也,借以贬低古南京的地气。再来开凿秦淮河,气见水止,可以从根本上破坏古南京的地气。不过那些属于纯粹的打压,而这里的东西却让这位千古一帝都感到棘手。虽然曾试图挖掘深渊破坏五行气脉,却又甚至不惜用青铜鹿来献祭。其敬畏之意明显大于防范之心。”   他看着桌上的那幅石刻图形,想了想之后点头道:“我明白了,快跟我来,我想我已经找到出路了。”他拉着冯瑗快步走出了石洞,来到的那条深渊所在的地方。然后默默数了一下顺着石壁前进了几步,然后停下,仔细检查着他左手一侧的石壁。   “你在干什么?”冯瑗小声道。   “自然是寻找出路,这里不止一条路。”范剑南用手摸着石壁,又皱眉敲了一下。敲击在石壁上的声音没有异常,手感也是冰冷而坚实。   范剑南皱眉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起身奋力踹着石壁。   冯瑗连忙拉住他惊道:“你疯了,这石壁你怎么可能踹得动,小心你的脚受伤,会骨折的!”   范剑南一笑道:“嘿嘿,这些古人隐藏得再好,也瞒不过我。因为我根本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术力运转的轨迹来确定方位。我说这里有路,就一定有路。”他抬腿又是奋力一踹!那坚实的石壁似乎真的裂了一道口子,然后大量的碎片和石屑开始剥落了下来,最终“哗啦”一声全部塌了。   在这石壁之后果然像是有一条通道。   范剑南兴奋地一把抱住冯瑗,狂喜道:“看吧,我就说我能够找到!我都忍不住佩服一下我自己了,简直是个天才!”   冯瑗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但是有发现总是好的。看到范剑南就像一个小孩一样又蹦又跳,她也忍不住被他感染了,也笑着拥抱他。范剑南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是在绝境之中他也会用自己的乐观和开朗,影响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有时候他完全不像是一个身处绝境的人,他或许会情绪低落,也会忧郁,但是他从不绝望,也从不放弃。而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 第854章 五色土和青铜盏   范剑南和冯瑗一起走进了那个原本被封堵起来的通道,这里面似乎有些闷。范剑南走了几步之后,拿出打火机打着了。看了看打火机的火焰在逐渐缩小,他心中一动,立刻拉着冯瑗又退了回来。   “怎么了?”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那里面被密封太久,氧气含量太低,我们最好等会儿再进去。”范剑南沉默地道:“氧气不足,二氧化碳浓度太高,我们现在进去很不安全,弄不好会窒息的。”   冯瑗脸色一白,不过还是笑了笑道:“亏你想得出来,还用打火机测试氧气含量。我还以为你想抽烟呢。”   范剑南哈哈一笑,“现在倒是可以抽支烟,放松一下。等空气流通一下我们再进去。”   冯瑗看着范剑南突然皱眉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有啊,一切都很好。”范剑南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笑着道:“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么会不好?”   “别骗我了,我知道你的性格。越是笑得轻松,说明你心里越是沉重。”冯瑗叹了一口气道:“剑南,你老实告诉我,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没有,别想太多。”范剑南笑着拍了拍冯瑗的手道。   “打火机打不着,说明里面缺乏氧气。而且说明里面是密封的,所以这里面。并没有我们想找的出口是不是?”冯瑗看着范剑南低声道:“其实我不在乎。如果有选择的话,相比我一个人在外面,我还是希望能够和你一起在这地洞里。”   范剑南的手微微地颤了一下,他轻轻地搂着冯瑗,柔声道:“没事的,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对了,你饿了没有?”   “没事,我不饿。”冯瑗小声道。   “我们一起吃的早饭,直到现在,外面应该已经是晚上了。你怎么可能不饿?”范剑南苦笑道:“你只是不希望我担心罢了。再忍一下,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我保证,出去之后请你吃大餐。”   “又是泰山煎饼?”冯瑗忍不住笑了。   “当然不是,再怎么也得找个像样的餐馆,来一顿满汉全席。”范剑南嘟囔道:“什么牛排、鹅肝、鱼子酱,再来一瓶茅台。”   冯瑗笑得前仰后合,捂着嘴道:“满汉全席是中餐,哪来西餐的鹅肝鱼子酱?还茅台酒,你这倒是中西合璧。”   “管他呢,反正是好吃的,都得吃。”范剑南恶狠狠地道:“说吧,你想吃什么?我把老婆本都贴出来,把你喂得白白胖胖。”   “才不要,到时候还得减肥。”冯瑗笑着摇手道:“哎呀,不行,不能想了。越想越饿!”   范剑南一边没心没肺地和冯瑗打趣,一边的心里却沉重得很。正如冯瑗所说,刚才发现的这条路可能是个死胡同。也许他们真的被困死在这里了。两人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范剑南再次用打火机试了一下空气,随后点点头道:“行了,空气质量没有问题了,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   两人顺着通道走到了另一个山洞之中,这里也有一个石室。地上似乎堆着一些东西,冯瑗奇怪地道:“这地上的是什么?”   范剑南蹲下仔细看了看道:“这是五色土,古代,一直存在着社稷祭祀的制度。把祭祀土地神的地方称作‘社’,把祭祀谷物神的地方叫做‘稷’。以五色土建成的社稷坛包含着古代人对土地的崇拜。五种颜色的土壤,寓含了全中国的疆土,由全国各地纳贡交来,以表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之意。不过这里的五色土,应该和邹衍的阴阳五行学说有关。大概是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所用的。”   冯瑗点点头,顺着范剑南的矿灯看过去突然压低声音道:“你看那里又是什么?”   范剑南也已经注意到了在石室的后部,立着一个像是青铜灯盏的东西。形制古朴简约,就是一根铜棍上面顶着一个平放的扁平的盘状物。不过要说是灯盏的话,似乎也有些过大了,感觉就是一个放在铜棍上的盘子。因为比较高,所以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冯瑗小声道:“这古怪的石室里除了一房间的五色土,似乎就只有这件东西了,而这东西被郑重其事地放置在五色土之后,更是显得诡异不符合常理。在古代还有什么比象征社稷的东西更重要?”   不过范剑南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摇摇头道:“就连象征天下霸权的青铜秦鹿都被放在了外面的祭祀台上,又何况是这五色土。显然这后面的东西,在秦始皇看来,比他的江山社稷更为重要。”   “难道是——长生之秘!”冯瑗脱口而出道。   范剑南神情郑重地点点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不管这东西是什么,肯定是摩利天本道和易术理事会一直在追寻的东西。”   他们两人走了过去,正当冯瑗准备挪动那东西时,突然范剑南的心中微微一跳,这是一种极度危险的警兆。他立刻一把抓住冯瑗的手腕,压低声音道:“别碰,有危险!”   “危险?”冯瑗有些莫名其妙,她四周看了看觉得很正常,有些疑惑地道:“你发现什么了?”   范剑南低声道:“离为火卦,九四,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   九四的爻辞在《象传》中解:“犹如突然间燃烧的烈火,但顷刻间又消散灭亡,舍弃净尽。”是指一种强暴的气焰让天地不能容忍,就像烈火烧的越旺也灭的越快。   冯瑗吃惊地收回了手,范剑南则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青铜盏的下部,半晌之后才低声道:“幸亏你刚才没有移动它。如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下面是某种磷。”   “磷?”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磷在空气之中是极容易自燃的,这青铜盏以自身重量压制密封住了这种磷。一旦移开,这磷和空气一接触就会剧烈燃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五色土之中也含有极易燃烧的物质,一旦被磷引燃,这件石室将化为一片火海。就像是卦象之中所说,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   冯瑗脸色苍白地道:“难怪这里会被常年密封,他们堵住通道就是为了隔绝空气,防止发生意外。”   范剑南点点头道:“时隔千年,不知道这机关是否还有效。不过还4是小心一点,直接拿上面的东西,千万不要碰这个青铜盏。拿到东西,我们立刻出去。这里不宜久留。” 第855章 洛龟传说   冯瑗点点头。因为那个铜盏比较高,范剑南把她托举起来,她才能小心地从青铜盏之中拿到了一件东西。   还未及细看,范剑南已经拉着她快速地退了出去。   两人在洞外,又向里面看了一眼。总算没有触发机关,冯瑗长出了一口气,这才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在矿灯的光线之下,看起来这似乎是一块石片。大概有普通的盘子大小,这是这石片怎么会被郑重其事地摆放在青铜盏上,而且跟前铺满了五色土?   冯瑗奇怪地把石片递给范剑南,“你看这是什么?”   范剑南接过来看看,觉得触手沉重,这块石片的分量只怕是能和寻常的铁制品相比了。他皱眉道:“这似乎是某种石头,不过怎么会这么沉重?”   冯瑗低声道:“按照一般的理论,相同体积之下,越是质量大的物品密度就越高。如果这是石头的话,肯定是某种非常致密,而且强度很高的石头。”   范剑南突然皱眉道:“这上面有文字,等等,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是什么?”冯瑗吃惊地道。   “龟甲!”范剑南脸色陡然大变道:“这是史书之中多次提到的洛水神龟的龟甲!这是这只乌龟背甲的一部分。”   冯瑗吃惊地道:“龟甲?你怎么能肯定这是龟甲?”   “因为,我曾经得到过这副龟甲的另一部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那副铭刻着遁甲天数下半部的古盘,就是这只神龟的腹甲。而现在这块,质地细密,色泽深重,应该是背甲之中的一部分。”   冯瑗吃惊地道:“不会吧,龟甲怎么会这么重?”   “因为这只龟生活的年代非常久远。”范剑南用手抚摸着这片龟甲,皱眉道:“这东西的边缘几乎已经完全钙化了,可见年代之久远。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东西会受到这么多人的重视。为什么秦始皇不惜以青铜鹿祭祀,以五色土封藏。”   “难道,这就是那只背负九宫洛书的洛水神龟?”冯瑗迟疑道。   “是的。”范剑南叹道:“传说上古之时,有神龟出于洛水,其甲壳上有图象,名曰龟书,又称洛书。洛书是中国术数的起源之一,与河图并称。即便是这只洛龟的腹甲也被后来的楚王收藏在宗庙之中,以丝绸包裹,绝不轻易示人。又何况是这铭刻洛书的背甲?要是在古代,所有的术者都会为此而疯狂的。”   相传,上古伏羲氏时,洛阳东北孟津县境内的黄河中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伏羲依此而演成八卦,后为《周易》来源。又相传,大禹时,洛阳西洛宁县洛河中浮出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大禹。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划天下为九州。又依此定九章大法,治理社会,流传下来收入《尚书》中,名《洪范》。《易·系辞上》说:“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就是指这两件事。   “据说这些东西都是非常了不得的圣物,各种各样的传说简直神乎其神。”范剑南苦笑道:“所以秦始皇相信这是天人之法,一心收集全所有龟甲,想以此探明天道,窥得长生之秘。”   “不过秦始皇既然已经找到了这件东西,为什么不把它带走,而要在此地供奉起来呢?”冯瑗有些费解地道。   “因为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冒险带走它。”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这里是齐鲁之地,即便是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这里也是术士云集的地方。你想想,他即便是上山封禅的时候,也把跟随他的齐鲁术士屏退。可见他对这些人的防范之心,而这个地方既封闭,又隐秘。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又被他全部坑杀。放在这里,反而比带在身边安全。”   “也许他是想等凑齐其他龟甲之后,一起拿走。”冯瑗皱眉道:“所以他才多次出巡,在他成为帝王的生涯之中差不多有一半的是在出巡之中度过的。这在中国历代帝王之中也是极为罕见的。”   “可惜,他费尽心机,也没能求得其他的龟甲部分,只怕临死都带着遗憾。”范剑南苦笑道:“千古一帝,所追求的长生梦想,原来就是几块残破的龟甲。易术理事会,东密摩利天本道,他们所找的东西也不过就是这些。可惜的是这位伟大的皇帝并不明白,活得长久,如果不快乐又有什么用?”   “其实最倒霉的还是我们。”冯瑗有些忧郁地笑了笑道:“追着别人的长生梦想,结果却把我们自己埋在这里了。”   范剑南沉默了,冯瑗这句话说到他的痛处了。现在,这里几乎是一个完全与外界隔绝的处境了。   他们现在和出口之间隔了一道根本不见底的深渊,还有一条现在已经被灌满了水的通道,而即便他们克服了这些,顺利到了外面的黑龙潭。外面黑龙潭,也已经被福山哲也放满了水,黑龙潭水底的暗流能把任何企图游上去的人扯到水底。   被困在这山腹之中,真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范剑南从来没有感到这样颓废失望过,即便是手中拿着那块足以让所有术者都为之疯狂的龟甲,他也没有感到一丝兴奋。   冯瑗轻轻地推了他一下道:“剑南,你怎么了?”   范剑南淡淡一笑,低头看着那块古老的龟甲道:“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关于神龟的故事。”   “哦,什么故事?”冯瑗装作很有兴趣地道。   “传说楚王请庄子去坐官,庄子就问前去请他的使者:你们楚国有神龟,据说活了几千年,死了之后龟甲也被楚王用丝绸和珍贵的器皿珍藏供奉着。你说如果让这只神龟来选择,它是愿意摇着尾巴活着在这泥水之中呢,还是愿意死了接受供奉?那个使者就说了,那当然是活着了。后来庄子也就笑着道,所以,我也情愿活着在这泥水之中摇尾巴。”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是像极了我们现在的状态么,是不是真的很讽刺?”   冯瑗用手按在了他的嘴上,低声道:“我相信你,我们能够出去的。”范剑南却有些勉强地笑道:“是啊,我也相信。不过我现在需要一个奇迹。” 第856章 瓶子里的蚂蚁   找不到出路,范剑南和冯瑗两个人都沉默了。在这黑暗的山腹之中,显得死一般的寂静。   范剑南又累又饿,靠在一侧的山壁上。他感到冯瑗的身体有一些颤抖,但是他也已经想不出任何的话语来安慰她了。究竟能不能出去,他现在连自己也说服不了。这种情况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范剑南突然一跃而起,大喝道:“不行!我们绝不能这样在这里等死。”   冯瑗温柔地靠着他轻声道:“这样不也挺好么?在认识你之前,我只是个平常人,靠写些一报道为生。有时候,还有些自以为是无冕之王的得意。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也不会有这样的生活经历。”   “你是说被闷在山洞里,饿得前心贴肚皮的经历?”范剑南苦笑着道。   “不是,我是说我们这一两年来,过的如此惊心动魄,却又丰富多彩。”冯瑗有些沉溺在回忆之中,“我们有常人没有过的经历,我们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情。就像现在手里的这块龟甲。如果在一个平常人看来,可能只是一片石头吧。但是我们却知道这件东西有多少传奇和故事,甚至我们也在这故事的其中。我感觉值了。”   范剑南的心抽动了一下,他知道冯瑗这样说是不想他有任何的歉疚感。但是她越是这样,范剑南越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他暗自苦笑:范剑南,你自负聪明。总是一副洞察一切的样子,可惜今天竟然也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自己所爱的人。他突然连续给了自己几个耳光。   “怎么了?”冯瑗吃惊地看着他道。   “没什么,我只是需要清醒一下。”范剑南抓住了她的手道:“我们还不能放弃。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都不能放弃。”   冯瑗看着他,突然哭着抱住了他道:“可是不放弃,我们又能怎么办?”   “死了就死了。不过我们既然还活着,那么就得折腾。”范剑南扶起冯瑗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一定要找的出去的方法。”   “不!我一定要跟着你。”冯瑗摇头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也好,其实我也没有地方可去。我只是想找找这附近有没有可以喝的水。如果有些水的话,我们大概能够多坚持一些时间。”   “别费劲了,这里怎么可能有水。外面的黑龙潭倒是有,不过我们又要越过那条深渊。而且你也知道那边是一条死路。即便我们取到了水,也只不过能在这个山洞里多坚持两三天而已。”冯瑗摇摇头道。   范剑南也知道冯瑗说的是实话,可是他实在是不甘就此放弃。而且他们这一整天了,水米未沾,确实干渴得不行。“现在迫切需要找点水。”范剑南喃喃地道。   “可是,要再次越过深渊太危险了。而且那边的黑龙潭已经被福山哲也放满了水,再次成了暗流湍急的地方。”冯瑗并不愿意范剑南去冒险。   范剑南听了这话当时还好,过了几分钟他突然站起来道:“冯瑗,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那里太危险了,还是不要过去了。”冯瑗有些疑惑地道:“怎么了?”   “不是,你刚才提到了水?”范剑南突然变的激动起来,来回踱步道:“水,对了,就是水!”   “什么就是水?”冯瑗看着范剑南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人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能帮我们出去。”范剑南看着山腹的顶部。   冯瑗见他用矿灯不断地照射着上面,有些奇怪道:“你究竟是怎么了?”   范剑南指着山洞的顶上面,对冯瑗道:“我和福山哲也下来的时候,那里似乎还有微微的天光。而且这里的空气是流通的,说明上面肯定有出口。”   冯瑗摇摇头道:“那上面这么高,距离我们这里至少有二十多米的高度,而且,下面就是无底深渊。除非我们能够变成飞鸟,否则怎么可能到达这个洞穴的顶部?”   范剑南想了想道:“寻常的情况确实不可能,不过有一种情况却可以。”   “什么?你不会是饿糊涂了吧?这么高的地方,下面又是深渊,你要怎么才能上去?”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会游泳么?”   “游泳是没有问题,不过我们不可能从黑龙潭游出去的,黑龙潭底部很可能有暗流。我们根本来不及浮上去,就会被暗流拖入水底的。”冯瑗摇头道。   范剑南突然诡秘的一笑道:“如果我们不是走黑龙潭呢?比如说这里。你看我们现在被困在一个山腹里。明知上面可能有出口,但是却上不去。就像是一只被困在酒瓶子里的蚂蚁,转来转去都是在瓶底。但是一旦这个瓶子里灌满了水,那么这只蚂蚁是不是会随着水浮到瓶口呢?”   “你是说这里也被水全部淹没?然后我们顺着水流的上涨,漂浮在水面上,逐渐从那个顶上出去?”冯瑗微微一惊道。   “没错,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完全就不要考虑下面的深渊和其他的问题。我们要做的只是浮在水面上。不让自己沉下去就行。”范剑南激动地道:“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你能确定这上面有出口么?现在看起来似乎一点光线都没有。”冯瑗又有些担心地道。   “应该没错,我和福山哲也下来的时候是中午,阳光正烈,所以有微弱的天光透下来。而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天已经完全黑了。所以我们看不到光线。”范剑南看着眼前的这条深渊皱眉道。“要把对面通道尽头的水引过来也简单,我只要布下一个坎水大阵,就能引水倒灌进这里。现在的关键是这条深渊,不知道需要多少水才能注满。”   冯瑗吃惊地看着下面的深渊,有些犹豫地道:“这条深渊不知道多深,也许被水灌满,要一两天时间才行。”   “不管怎么样值得一试。”范剑南看了一下周围道:“这个山洞虽大,但是黑龙潭的水和地下水脉相通,要灌满这里只是时间问题。只是……”他没有说下去。但是冯瑗却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说只是他们两人能否坚持到这个山洞被水灌满。   冯瑗笑了笑道:“如果你决定了,那就放手做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而且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运气不好的人。”   范剑南点点头,用一块石头在岩壁上画了一个巨大的阵符,一个个卦术符号被他刻画在岩壁上。冯瑗在旁边用矿灯为他照明。整整两个多小时这个大型的坎水阵才被完整地刻画在墙上。范剑南有些疲惫地抛下了手中的石头,扭头看着冯瑗道:“准备好了么?距离对面的通道远一些,声势可能会很大。”   冯瑗退了几步,对范剑南点点头。   范剑南的手拍在那个阵图上,庞大的术力汹涌而出,激活了这个坎水大阵。只是片刻功夫,深渊对面的那个通道突然传来了一阵雷鸣般的轰响。范剑南拖着冯瑗,立刻避到了一边。之间一道巨大的水流从对面的通道之内喷薄而出,显然是黑龙潭里引来的水。浩浩荡荡,如同一道悬在岩壁上的瀑布。   范剑南和冯瑗欢呼了一声,相互拥抱在了一起。现在就是赌运气了,如果这条深渊的深度太大,或者有什么出水的地方,那么有可能到范剑南饿死,这条深渊都没有被灌满。自然也谈不上漫出山洞,让他们逃生了。但是如果这些水在他们还能坚持的时候就灌满了深渊,甚至漫过山洞,那么他们就得救了。   看着对面那条势如奔涌的水流,范剑南心中一阵激动。这是他的孤注一掷了,如果不行的话,他们就真的只能葬身山腹了。   水流奔腾不息地冲下来,范剑南和冯瑗都避在一边。冯瑗已经忍不住困倦,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而范剑南尽管是又累又饿,但是他没有一点想睡觉的意思。他只想看着这水流能够快速地注满这个深渊,也注满这个山洞。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闻到外面新鲜的空气味道了。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整整一夜,对面的水流不断地倾注而下,但是深渊始终没有被灌满。这也就是说要漫过整个山洞,还遥遥无期。范剑南开始有点焦躁了。如果是一两天,他和冯瑗或许还能够坚持。但是如果耗时太久了,等他们都饿得没力气动了,这水才灌满整个山洞的话,他们还是死路一条。只不过原来是被活活饿死,现在是被活活淹死。   等到第二天,冯瑗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范剑南发现这深渊似乎依然看不到水面,他不禁真的有些急了。不过好消息是,天亮之后山洞的顶端似乎又有光线透出来。看来范剑南原先的判断没有错,这里确实是有一个可以通到外面的口子。也许是很早之前就有,也许是长年累月之后山体产生的自然塌裂。不过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这条人造瀑布什么时候能够灌满整个山洞。 第857章 随波逐流   在阵术作用之下,黑龙潭的水正在源源不断地被倒吸进来。整整一天一夜,可是这条深渊依然未能灌满。范剑南和冯瑗两人相互依偎着坐在石壁的一侧,忧心如焚。冯瑗还昏昏沉沉睡了几次,范剑南却一点都没有休息隔一段时间就用矿灯照射一下深渊的水位。   可是他一次次的失望了,这个深渊就像是无底的一样,根本就看不到水位。矿灯的电力在渐渐耗尽,终于灭了,冯瑗有些饿得有一些虚弱了,经常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范剑南也不比她好多少。在矿灯的电力耗尽之后,一些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范剑南终于支持不住地睡了一觉,在睡梦中之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只庞大的神龟浮出洛水,背上的龟甲刻满了玄奥的图文,两岸上的人们有些惊惶地膜拜,有些却跃跃欲试想要捕猎这只罕见的巨龟。那只神龟似乎真的通了灵性,仰头望向天空,发出了无声咆哮。洛水泛滥,巨浪滔天,把岸上的人全都卷入了冰冷的水中。   范剑南悚然一惊,顿时惊醒,只觉得手足麻木,浑身冰冷。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泡在水中,水已经淹到的他的双腿上。   “水满了!”范剑南一阵狂喜,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但是他清楚地感觉到水流已经漫过了深渊,而且在这个山洞之中一点点上涨。   “冯瑗!”范剑南立刻又是一惊,四下摸索着,终于推醒了自己身边的冯瑗。“醒一醒,该起床了。”   冯瑗吃力地睁开眼,有些无力道:“怎么了?我在哪儿?”   “我们还在山洞里,不过,我们已经有希望了。”范剑南双手捧着水,大笑道:“我们终于能够得救了,根据现在的水位,和水的流速,再估算这个洞穴的大小,我甚至可以是推算出三个小时之后,这里的水就会漫过洞穴顶部,我们就可以顺着顶部那个山体裂隙出去了。”   冯瑗被冷水一泡,似乎也有些清醒过来了。   两人坚持着,在这冰冷浑浊的水中拼命保持着镇定,划着水浮在水面上。实在累了,就依托着山壁休息下,总之保持自己不会下沉。这个三个小时是可以说是他们最难熬的三个小时。他们的体力已经透支,泡在冰冷的水中,体温的消耗又带走了一部分身体的热量。连范剑南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冯瑗居然真的能够坚持下来。   下面不断涌上来的水流终于把他们托举了起来,浮在水面上的范剑南终于能够伸手触碰到这个山洞上方的岩石裂隙。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把冯瑗推了上去,自己也精疲力尽地从岩缝之中爬了上去。   这是一条山体岩石风化产生的裂隙带,范剑南和冯瑗终于缓缓地爬出了这个山洞,到了上面才发现外面满天的星光。范剑南瘫软地仰躺在地上,一边粗重地喘息,一边笑着道:“现在谁来拉我,我都不想起来了。”   冯瑗靠在他的胸膛上道:“知道我现在最想什么吗?”   “冯大小姐自然是最想我了。”范剑南厚颜无耻地道。   “本来是的,但是现在却未必了。”冯瑗故意道。   范剑南苦笑着道:“好歹我们刚刚同生共死过,你就不能说得委婉点么?”   “现在你在我眼里,甚至已经没有泰山煎饼那么有吸引力了。”冯瑗笑着道。   范剑南大笑道:“真是没追求啊,我以为你好歹想吃红烧肉的。”夜风微冷,他们的浑身湿透,冰冷彻骨,但是心里却是一阵暖意。他们成功了,或许范剑南的命数真的有一种化险为夷的能力,这次他们几乎是又一次从绝境之中挣脱了出来。而且还带回了那块龟甲残片。   两人相互搀扶着下山之后,首先想到的事情,就是去找了个餐馆大吃一顿。   泰安一家小饭馆的老板吃惊地看着这一男一女两个特殊的顾客。男的固然英俊挺拔,女的更是明艳动人,可是这两人的吃相简直像是饿死鬼投胎的。看到那位美女大口嚼着鸡腿,一边还望着盘里的酱猪蹄时。这位小老板突然忍不住心里有些打鼓,这两人看来饿得够久了,该不会是吃霸王餐的吧?   不过他也不敢问,好容易等这两位酒足饭饱了,挥手喊结账了。小老板才走过去,轻声道:“两位,三百七十八。零头不算,就三百七十。”   “不贵!”范剑南心满意足地吐了一口气道:“一点都不贵。不过有个问题。”   小老板心里一阵紧张,连忙道:“是不是对菜有什么不满意,或者是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   “没有,只是我今天出来的仓促,没有带钱。”范剑南笑了笑道:“人可以不带钱,却不能不吃饭,是不是?”   开饭店的小老板有些急了,“您就别开玩笑了,我们这也是小生意,不容易。”   “慢点慢点,我确实是没带钱,但是绝不是不给钱。这一点你要弄清楚。”范剑南点头道。   小老板目瞪口呆,他从没见过这种人,没钱,却还硬说不是不给。霸王餐吃到这份上,这人的脸皮该有多厚?再看看范剑南身边的冯瑗,小老板简直有着义愤填膺了,挺好一姑娘,怎么跟这种人在一起?   范剑南一笑道:“这样吧,我们其实就住在对面的神憩宾馆,而且交了半个月的押金。这是我们的房卡,麻烦你去帮我们退掉房间。这样我们就有钱付账了。老板就辛苦一趟,当是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小老板皱眉道:“那你们自己为什么不去?”   “刚才吃得有点撑,我先坐在这儿缓一缓。”范剑南苦笑道:“放心,我们跑不了。话说回来,你见过吃了这么多东西的人,还能跑得动么?”   小老板犹豫了一下,接过了范剑南手里的房卡,又看看对面的那家宾馆,还是点点头道:“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在他走出门之后,冯瑗突然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范剑南低声道:“我们引水灌入泰山地穴逃生,这么大的动静,福山哲也不会没有察觉到,但是现在黑龙潭已经被水淹没了,他想下去一看究竟,至少还要等两天。你认为这两天他会干等着,还是会在神憩宾馆守株待兔?”   “你是说,他就在对面的宾馆里?”冯瑗微微一惊道。   “肯定是的,这个人心思细密,他知道我们一旦活着脱困,就总是要回来的。如果我们没有回来,就说明我们已经死了。所以在确定我们生死之前,他一定会在这里先探探消息。所以我才会让那位餐馆小老板去退房。我敢肯定,他一定就在对面。一旦他发现有人退我们订下的那两间房,他就会立刻注意到。而且当他发现前去退房的并不是我们,而是一个陌生人时,他肯定会现身逼问那个不明所以的小老板。”范剑南缓缓道。   “你想把他引出来?”冯瑗点头道。   “没错,这个混蛋,差点害死我们,我要好好跟他算算帐。”范剑南平静地道。“一会儿他肯定就会跟着那位餐馆老板进来,而那时候,就是我的机会。我已经在外边布下了一个术阵,他插翅难飞。”   “你有多少把握?”冯瑗皱眉道。   “他很厉害,不过他一定想不到会被设计。有心算无心,他应该逃不掉的。”范剑南淡淡地道。   冯瑗有些犹豫道:“可是……”   “没有可是,他一旦知道我们脱困,绝不会放过我们。以他的能力,和我们现在的状态,我们根本离不开泰安。”范剑南沉声道:“我们必须趁他还没有防备的时候反戈一击。”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你并不会想要除掉他吧?”冯瑗看着他道:“我知道你并不会想这么做。”   “未必是除掉他,但是我要让他至少在一两年之内缓不过来。”范剑南看着冯瑗道:“我可以不在乎他对我做的一切,但是我发誓不会放过任何对你不利的人。如果他只是把我扔在那下面等死,我可以放过他,但是他却把你也骗了下去。这是我绝不能忍的,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至少也该让他张长记性。”   范剑南看了看对面的宾馆,餐馆小老板进去几分钟之后就出来了。果然,福山哲也不久之后也跟了出来。他似乎没有惊动那个餐馆小老板,因为宾馆大堂里的人多眼杂。门口又有监控摄像,所以他没能下手。但是他知道只要跟在那个人的身后,就一定能够找到范剑南和冯瑗。   想到范剑南和冯瑗有可能从泰山地窍之中脱困,福山哲也的心情颇为沉重。因为他还不知道这两人是否找到了隐藏在泰山地窍之中的东西。他所想要的只有那件东西,虽然还不清楚那件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是他决不能容许这件东西落在范剑南的手中。   福山哲也看着前面的那个餐馆小老板,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喃喃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858章 幻杀   神憩宾馆其实和范剑南他们吃饭的餐馆也就隔了一条街,泰山天街上的建筑本就不多,福山哲也很从容地跟在了那个餐厅小老板的身后。   只是走到马路中间时,福山哲也突然心头猛然一跳,他有些警觉地转过头,但是已经晚了,路口开过来的一辆大客车已经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他的身侧。福山哲也脸色一变,立刻准备后退,但是诡异的是,他的脚竟然丝毫不能离开地面。这个变化来得极快,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余地。   刹那之间,福山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糟了,上当了!”   那辆大客车风驰电掣般冲来,福山哲也顿时间被一股巨力冲撞了出去。他或许是个强大的术者,但是任何术者也不过是凡人,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当血肉之躯和钢铁车辆高速碰撞的时候,结果非常明显。大客车前面被撞得凹下去好大一块,福山哲也却被撞飞了出去。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断裂的肋骨刺穿内脏的痛楚。   这种痛楚简直令人难以忍受,福山哲也躺在地上拼命想要喊叫,却发现自己的嘴里喊不出其他的声音,只有类似喘息的鼻音,只有咸腥的液体不断从喉咙里涌出来。   福山哲也艰难地抬起头,看到范剑南站在他的面前,他用尽了一切的力量却没能吼出一个字。   “没想到吧?”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应该想到的,把我范剑南埋在地下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想到,我不会放过你。”   福山哲也口鼻之中全是鲜血,怨毒地看着范剑南。   “这里没有人会救你,你会躺在这里,等着你的血液慢慢流干。”范剑南突然一笑道:“因为这不是现实,这里是我为你营造的幻阵。从你跟着那个餐馆老板出来的时候,你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前面这个人的身上,一定没有注意到街口的红绿灯以极快的频率闪动了几下。当然那种闪动极快,快到了一般人的眼球根本无法分辨的程度,但就是这异常闪烁的红绿灯已经把你的意识带入了幻觉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车,这里也不是大街。”   福山哲也有些疑惑,他身体的痛楚如此地真实,这怎么可能是个幻术阵法?   不过范剑南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淡淡地道:“现在你的所有感觉其实都已经不存在了。你的大脑能够感受到的,只是这个幻阵想要你感受到的信息。我想你现在一定很痛吧?其实仔细想想你就会明白,正常人在这样的剧痛之下早就昏厥了。这么会像你这样还有这么强烈的疼痛感?”   福山哲也心头一震,艰难地道:“范剑南,你想怎么样?”   “没什么。我不杀人。但是,我并不介意让你体会一下真正的死亡感受。”范剑南缓缓地道:“你在我的幻阵之中,根本无法摆脱。你躺在这里,会一点点感受痛苦,感受死亡。你应该听说过吧,在幻觉之中死去,在现实之中也会受到极大的伤害。”   福山哲也只是盯着范剑南道:“你拿到了么……那东西,你拿到了么……”   “即便是我拿到了,即便是我现在给你看了,你又怎么知道是真的?”范剑南冷笑道:“你现在是在幻觉之中,也许你在幻觉之中依然在做梦。长生之秘就是一个飘渺而不切实际的梦想。有这功夫还是想想你该怎么活吧。我不杀你,是因为我有底线,但是别再试图挑战这条底线。无论是你还是俾弥呼,或者其他人。”   说完他缓步离开。   福山哲也躺在冰冷的地上,眼看着自己因为失血过多的手逐渐地发冷僵硬,缓慢而痛苦地等待死亡。明知道这是幻境,但是他却无法摆脱。即便是福山哲也的术者,也不过是一个人。而人世间最恐惧的事情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等待不可避免的死亡。   范剑南缓缓走了回去,冯瑗正在对面等他。   看到范剑南回来,冯瑗微笑着道:“我就知道你只是在说大话而已,你始终还是下不了手吧?”   “以术法杀人,有违天和。于人于己都是有害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以杀止杀,以更加残暴的手段来对付残暴,我老爸不是没有做过。但最终的结局,却也并不美好。”   冯瑗点点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坐在路边树下,一脸痴呆表情的福山哲也,转身道:“这个道理我也懂,况且,你要是真的杀了他。只怕最终不安的却是我们自己。你说他能从幻境之中摆脱出来么?”   “也许吧。如果不能摆脱的话,他会在幻境之中死去。这会让他逐渐迷失,最终分不清现实和幻境。”范剑南缓缓道:“即便是活下来,也是会是精神受过重创的痴呆。”   “可是他如果摆脱出来了呢?”冯瑗反问道。   “那么,他会受到术力反伤,至少也要大病一场。这是必然的结局。”范剑南叹道:“他要我们死,我这样已经算是非常仁慈了。”   冯瑗点点头道:“好了,我们走吧。我实在是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   范剑南一笑道:“是啊,看来这次泰山之行还是有所收获了。”他拍了拍胸口藏着的那块龟甲,低声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联系一下龙歌。让他查查关于洛龟的事情。”   “是啊,我们在泰山这边的事情应该算是完了。不知道龙歌他们那边怎么样了?”冯瑗有些忧心地道。   两人一起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天街的夜风很冷,却吹不醒呆坐在路边的那个人。   但是就在范剑南和冯瑗走后不久,一个人缓缓走到了依然沉浸在幻术之中的福山哲也身边。他看了看地上的福山哲也,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先生,范剑南目前安全。我已经找到了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不过他已经被范剑南下手伤了,现在似乎陷入了某种很强的幻术之中。”   “先别管他,继续盯着范剑南,但是不要惊动他。也不要惊动摩利天本道的那个人。你要做的只是监视。我会视情况,在必要的时候控制事态。”电话之中的老者声音苍老而威严,有着让人不可抗拒的气势。 第859章 六人组   范剑南用坎水大阵脱困时,导致了泰山的一带剧烈的术力变化。而这种异常的变化所惊动的并不只有福山哲也一个人。就在范剑南和冯瑗离开神憩宾馆不久,菊部宗藏就带着他那两个阴阳师赶到了。   只是他们还未靠近,就被拦在天街之外。三辆轿车在他们面前一丈之外就横在路上,挡住他们的去路。菊部宗藏此时也像看清了来人是谁,面上立刻现出惊异之容,在惊异中,还带着五分戒备,脚下一后退了一步,身形却满含戒备地站稳。   三两辆车之中的人走出来,缓缓一字排开。菊部宗藏手下的两个阴阳师此刻更是惊然动容,就连菊部宗藏自己的脸色,也是凝重之至,空气骤然凝结,只有那六个人缓缓走进的时后,才发出些脚步的声音来。   这拦住他们去路的人,年纪都差不多大,约莫四十左右,衣着考究。头发和指甲像是经过很小心的整理,是以显得非常整齐,即便是经过这一番长途,看起来却精神抖擞。这些人的衣服,像是某种西服,发出一种月白色的光泽,竟不是随处可以买到的质料。在秋风寒夜之中,隔着好远可以从许多人里分辩出这六人来,就是因为他们衣服的关系。   但更令菊部宗藏动容的是,他们这些人的西服胸口都绣着一个奇特的纹饰,那像是包涵了中国元素的中国结,不过在中间都有一个精致的太极纹饰。而这种纹饰,在术界中已象征了某一种意义——国际易术理事会。那几乎是术界强大和不可抗拒的代名词,难怪菊部宗藏等人,此刻都有不安之意了。   菊部宗藏眉头一皱,暗忖:“这六个人分明是易术理事会的术者,此刻跑到这里来,难道是为着和我同一个原因吗?”   那六个人,走进了几步之后,就站住了,动也不动一下,像是六尊石像,只有山上的夜风吹着他们六人的衣角时,才带给人一些生意。   这种情形,僵持了没有多久,因为菊部宗藏强笑着道:“各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这里不能通行,我们就不过去好了。”他自然是认清了这六个人是身份,心里有点发毛,他虽是不是中国人,但却也知道好汉是吃眼前亏的。此刻的情形,知道自己这边占着绝对的劣势,虽然这六人的来意还不知道,但以这六人以前行事来看,总不是好事。   因此他缓缓回过头,竟想一走了之。   蓦地,那六人之中一人发话道:“给我站住!这里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么?即便是你叔叔也不敢这么没有规矩!”声音阴沉尖锐,闻之更令人毛骨惊然。   菊部宗藏只觉一丝凉意直透背脊,回过头,壮着胆子说:“我和阁下无冤无仇,也没有得罪过贵会,要我站住——”   话还没有说完,先前发话的那个中年人,又尖锐的冷笑了起来,笑声刺耳之极,打断了菊部宗藏的话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菊部宗藏又有些不安的移动着脚步,微微一点头,那个中年人笑声一顿,阴森之极的说道:“那么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们的脾气。”他言语之间的狂妄自大,大有天下唯我独尊,一副不把日本阴阳流放在眼里的意思,鼻孔里不屑的冷哼一声,眼角鄙夷的扫在菊部宗藏的身上。   菊部宗藏倒还好,他手下的那个阴阳师却有些抑制不住怒气了,看着那中年人怒道:“你是谁,敢在我们少流主面前放肆,是活得有些不耐烦了吗?”   另一个中年人面白微胖,看着菊部宗藏微微笑道:“哦,那倒是我们太不客气了。这位想必就是日本大名鼎鼎的阴阳流少主么?”   先前那中年人“哦”了一声,随即阴沉的说道:“那又怎样!”   菊部宗藏还没答话,他身后的那个阴阳师却接口道:“你们易术理事会又怎样!”这个日本阴阳师也是少轻气盛,虽然知道对方就是出名难惹的国际易术理事会,但也忍不住出言相抗,这当然也是他自恃有些能力的原因。   菊部宗藏听到他这话一出,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是难以善了,他年纪虽然不大,但城府颇深。这次中国之行主要的目的是追踪摩利天本道的人,不想再多结冤家,何况是国际易术理事会这样的术界大鳄。   于是他想出来说几句客气话,期望能撂过此事,哪知那微胖的中年人已笑道:“嘿,这位年轻朋友好大的口气。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英雄出少年。想必这位也是日本阴阳流的新秀了,哈哈!”他未语先笑,带着一团和气,却没有人知道他也是易术理事会之中以毒辣阴狠、行事无常著名的利害人物。   菊部宗藏立刻跨前一步,挡在那个人的前面,带着一脸息事宁人的笑容说道:“在下菊部宗藏,虽然久居日本岛国,但也久闻国际易术理事会的大名,平时就仰慕得很,哪知今天却在这泰山相见了,真是荣幸之至。”   那个中年人仍然是笑嘻嘻的,道:“好极了,好极了,原来你就是日本阴阳流的菊部,好极了!”他眼睛又注视到菊部宗藏身后的那个阴阳师身上,道:“这位年轻朋友是谁,我倒是眼生得很。”   那个阴阳师刚想抢前答话,菊部规正却一伸手,拦住了他,说道:“这位就是阴阳流的川口横夫。”他干笑了几声,又道:“算起来,他还是我的师弟。我们这次只是来旅游,只是来旅游的。”   “旅游啊?旅游好啊。”微胖的中年人冷笑道:“不过我怎么听说你们是来找人的?真是奇怪,难道是易术理事会的情报居然不准确?还是你们在骗我?”   菊部宗藏心里微微一震,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哦,是这样的。我们只是在途中遇到了一个日本的朋友。因为走得匆忙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所以这两天在附近找了一下。两位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找人打听打听。我们要找的确实是个日本人。” 第860章 错综复杂   先前那声音尖锐的中年人,此刻却极为不悦的冷笑了一声道:“我当然知道你们在找一个日本人。这么说,你们三个都是日本人了?”他面如寒霜,接着道:“你和你的两位手下如果没事的话,先走好了。”他又阴沉的冷笑一声:“当然,如果想在这里看看热闹的话,也未尝不可。但是我实话告诉你们,今天你们想去天街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个微胖的中年人接着笑道:“如果想动手的话,那却大可不必了。”他转过头去,朝身后的几个人笑道:“至于刚才说大话的那个,我倒是一定要领教的。我倒很想看看日本阴阳师究竟有什么门道。”   菊部宗藏脸色微变,“这就不必了吧?川口,还不向这几位先生道歉?”他霍然转身对着那个阴阳师喝道。而且把道歉两字,讲得特别长而重,其中满含着暗示的意味。   “道歉就不必了,我也听说你们日本人向来没有道歉的习惯。”微胖的中年人淡淡地道:“据说古代的日本武士不是情愿剖腹也不肯道歉么?”   这种已是一触即发的情况了,菊部宗藏心里暗暗叫苦,他自幼跟着叔父菊部规正,生平经历过的危险不知有多少回,对于这种场面,他当然看得太多了,略一盘算,这六个人的深浅,他还确实估计不出来。但自己和这两个手下,撑死了也勉强抵敌得住他们中的两人,至于其余的人呢,他却不敢保险了。没有把握的仗,菊部宗藏可不愿意打。   可是他还没开口,那个微胖的中年人已经走上前一步笑着道:“咦,刚才不是还很神气么?现在怎么怂了?”   菊部宗藏一回头,发现那个川口已经脸色惨白地跪在了地上。菊部宗藏心中狂跳,川口横夫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但是他甚至根本没有看到有人出手。菊部宗藏立刻扭头喝道:“几位,你们易术理事会不要欺人太甚了。”   那个微胖的中年人对他的话明显不屑一顾,挥挥手道:“菊部宗藏,你最好搞清楚,这里不是日本。这次只是略施小惩,让你们做人不要太嚣张。”   前面车子的车窗缓缓放下,车里有一个人伸出了一只手,淡淡地道:“老八、算了。我和菊部规正是有些过节,不过不必为难这几个小的。”   那个微胖的中年人立刻收起笑容,恭敬地点头道:“是,杜先生。”   菊部宗藏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车里的这个人是谁了。易术理事会的三大理事之一,杜先生。   杜先生淡淡地一挥手道:“把他带过来,我有几句话问他。”   被杜先生称作老八的那个中年人立刻走上一步,对菊部宗藏道:“你听见杜先生的话了?你最好配合一点,杜先生可没有说请。”   菊部宗藏沉默地走了过去,低声道:“杜先生。”   杜先生平静地道:“我和菊部规正有些过节,不过这些事我今天并不想追究。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想要找的日本人是不是摩利天本道的人?第二,你们日本阴阳师对五岳真形图的事情知道多少?”   菊部宗藏迟疑了一下道:“我要找的这个人确实是日本东密的摩利天本道术者,而且我遇到过他。”   杜先生眼神中闪过一丝精芒,冷冷地道:“继续说。”   “没有了,我只知道这么多。”菊部宗藏正色道:“多余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我叔叔也并没有告诉我更多的情况。”   “那么他告诉过你什么?我要知道全部。”杜先生淡淡地道。   “他只是告诉我有一个摩利天本道的术者会在这里出现,他只是让我收集关于他的情况。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菊部宗藏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道:“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而且……”   “而且什么?”杜先生追问道。   “而且我可以确定,就连他知道的情况也并不是很多。摩利天本道已经在日本术界消失多年。他们是属于密教,即便是在他们最活跃的时候,有关于他们的一切也都是非常隐秘的传说。我们阴阳流对他们的了解并不比你们更多。至于我叔叔为什么会让我跟着他们,他也并没有告诉我原因。但是我知道,他必定是受人之托。而且他对于摩利天本道的认识严重不足。”   “何以见得?”杜先生道。   “杜先生应该看到了,我和我这两位手下的实力。如果我叔叔知道摩利天本道是什么样的人,他是根本不会让我来的。因为我是日本阴阳流菊部宗家的唯一继承者。”菊部宗藏认真地道。   “有道理,我想菊部规正这只老狐狸,也不会这么不明智。”杜先生点点头,“那么,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   “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五岳真形图。”菊部宗藏缓缓地道:“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到摩利天本道的术者,没有其他任何的原因。你的这个问题,范剑南也曾经问过我。”   “这么说你不但见过了摩利天本道的人,也见到了范剑南?”杜先生皱眉道。   “是的,我见到的是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当时他戴着面具,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至于范剑南,我也见到了。不过我并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任何事情。”菊部宗藏低声道。   “行了。我相信你所说的话。”杜先生淡淡地道:“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回去告诉菊部规正,这件事情不是你们可以参与的。另外告诉菊部规正,他欠我的,我会讨回来的。”他说完了,车窗缓缓地关上了。   那六个易术理事会的术者这才转身各自上车,留下了菊部宗藏和其他的两个阴阳师。那个微胖的中年人老八,临走还对菊部宗藏嘲讽地摇了摇手指。   上车之后,老八皱眉道:“杜先生,我们究竟要找什么?”   杜先生皱眉道:“这里明显有过剧烈的术力痕迹,说明这里有个一过一个大型的阵术。范剑南要对付的人肯定就是那个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而且就在不久之前。我甚至能够判断出这个大神官似乎是中了范剑南的圈套,受了不轻的术伤。按照道理,我们应该很容易找到这个人。但是现在,却连个人影都没找到。这说明什么?”   “难道是范剑南除掉了那个人?”老八微微皱眉道。   杜先生摇头笑道:“不会,我清楚范剑南的性格,他不会杀人。”   “那么就说明,有人在帮那个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老八皱眉道。   “不错,所以我首先怀疑到的就是刚才那几个阴阳师。但是现在看来,确实另有其人。”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都知道,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看来由于我姐夫的事情,第一理事已经开始不信任我们了。”   老八冷笑道:“他什么时候完全相信过我们?我们在他眼中不过是棋子罢了。不过杜先生您是将帅,而我们只不过是马前卒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他毕竟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杜先生淡淡地道。“至少在表面上,我们还得尊重他的决定。”   “可既然这样?杜先生,您又为什么要来这里,而且还要瞒着所有的人?”老八有些犹豫道。   杜先生看着他道:“因为不管第一理事有什么样的计划,我都不能让范剑南死。他是我外甥。而且你也知道,一旦他出了问题。我那个姐夫会发狂的。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必须赶过来看看。”   “现在的情况看来,范剑南应该没有什么事才对。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老八皱眉道:“毕竟,我们这是瞒着第一理事而来的。他也应该不希望我们干涉他的事情。”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也许吧。不过我相信,我们来这里瞒不过他。而且我也并没有想瞒他,我这样做就是表明了自己的一个态度。让他明白我的立场和底线。”   “他会明白么?”老八叹了一口气道。   “这么多年了,我和第一理事之间的不和,大家早就心照不宣了。他应该明白我想要表达的意思。”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么做等于是间接的帮范剑南一把。至少第一理事不会冒着和我彻底反目的风险,对他不利。”   “杜先生英明。”老八点头道。   “英明个屁!”杜先生有些疲惫地叹息道:“说实话,连我都有些疑问。”   “什么疑问?”老八皱眉道。   杜先生看着老八道:“老八,我们在理事会这么多年。你应该明白第一理事的个性,他从来都是一个很务实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这样,有着非常明确的目标。但是这次却不一样,不但对他自己的打算讳莫如深,而且不希望我们知道太多。更令我奇怪的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对所谓的长生之秘这么执着?”   老八苦笑道:“你是整个理事会最了解他的人,连你都不知道这些,我就更不清楚了。”   杜先生叹了一口气,挥手道:“开车吧。”   车辆缓缓驶过,天街路边的那棵树下,原本在那里陷入幻境的福山哲也已经不知所踪。而此刻,范剑南和冯瑗却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已经在离开泰安,向他们的下一站进发。 第861章 补天传说   范剑南和冯瑗的下一站是嵩山,世界道教主流——全真派圣地,古称“中岳”,为中国著名的五岳之一。位于河南省西部,属伏牛山系,地处登封市西北面。嵩山地处中原,东西横卧。这座名山历史上有记载的时间非常早,古称“外方”,夏商时称“嵩高”、“崇山”,西周时称天室山。公元前770年平王迁都洛阳后,以“嵩为中央、左岱、右华”,为“天地之中”,称中岳嵩山。   范剑南和冯瑗两人先是到了郑州,和约定在这里会面的龙歌碰头。他们两人刚出郑州站,就看到龙歌迎了上来。范剑南心细一眼就看出龙歌的神色不对,立刻迎上去道:“老龙,你怎么样?没有出什么事吧?”   龙歌勉强一笑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找个地方详谈。”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皱眉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发现有人跟着我。”龙歌低声道:“不过我已经把他甩开了。”   “知道对方是谁么?”范剑南立刻问道。   龙歌摇摇头道:“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来路,不过至少有三个人,而且实力不俗。而且绝不是一个人一路跟到底,而是跟了一路就换人。要不是我江湖够老,还很难发现他们在跟踪我。这三人实力不俗,如果要来硬的,只怕我还不是对手。不过他们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就是想跟踪我。所以才能被我甩掉。”   范剑南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我们去哪里?”   “预定的酒店是用你们身份证号登记办理的,容易被查到。我看最好不要去了。我已经在这里附近给你们找了一个落脚点。”龙歌淡淡地道:“是我的一个学生,他不是术界中人,而且绝对可靠。”   范剑南点点头,跟着龙歌上了车,一路来到了一个有些老旧的小区。龙歌把他们带到了楼上的一户人家,里面没有人住。龙歌一边开门一边道:“这是我那个学生的旧房子,反正平时也空着不住人,就先借给我暂住。应该比较安全,进来吧。”   范剑南和冯瑗进去之后不禁皱眉,因为房间里乱成了一团,地上到处都是废弃的纸张,墙上则贴满了各种纸片和演算公式。办公桌上有一台电脑,桌上是喝得一点不剩的咖啡杯。   范剑南苦笑道:“不知道你那位学生见到这里的一切之后,下次还会不会再把房子借给你住。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龙歌笑了笑道:“因为精神紧张,我已经几天都没睡好了。每天趴在桌山研究计算的时间都不够,哪还有时间去打扫。你们就将就点,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怎么?你还在研究那几块玉符?”范剑南吃惊地道。   龙歌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你们给我的那几块玉符,快把我给逼疯了。我估计还有不少给后续工作要做。说来好笑,我堂堂的龙歌,天文学家,高级知识分子,竟然会被这几块玉符给难住。先不说这个了。范剑南电话里说,你们有大发现,究竟是怎么发现?”   “就是这个。”冯瑗把随身包里的一块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桌山。   “泥石板?”龙歌愕然道。   “不是,你仔细看看。这是龟甲,一副很古老的龟甲。而且还不是全部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范剑南解释道。   龙歌神色郑重地拿起了那块龟甲,放在手里掂了掂,微微皱眉道:“这么重的龟甲,这得多少年了?咦?!这上面的图形……”龙歌目不转睛地盯着龟甲上的图案,吃惊地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大发现?一块龟甲的残片?”   “是的,你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有多特殊。它被安置在泰山地穴之中,以五色土环绕祭祀,以青铜秦鹿供奉。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东西非同小可。我怀疑这是……”范剑南还没有说完。   龙歌已经开口道:“洛水神龟。”   范剑南吃惊地看着他道:“你也这么想?”   龙歌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道:“我现在似乎明白了,当初秦始皇为什么会如此重视五岳真形图。他所为的就是洛水神龟。河出图,洛出书。河图洛书的传说非常久远。可以说是汉族文化,阴阳五行术数之源。最早记录在《尚书》之中,其次在《易传》之中,诸子百家多有记述。太极、八卦、周易、六甲、九星、风水、等等皆可追源至此。难怪他认为其中蕴藏着长生不死之秘。”   “这是真的吗?真有所谓的长生之秘?”冯瑗吃惊地道。   “这个,连我也不知道。”龙歌耸耸肩道:“不过你们的这个发现倒是提醒了我一下。我原先在破解那几个玉符上的干支序数时,曾经在连山易上发现了一些更为古老的传说。如果和你们发现的东西结合起来的话,倒是显得有一些非常特别的意味。”   “哦?什么样的传说?”范剑南颇有兴趣地道。   “远古时期,女娲炼五色石补天,以鳌足支撑的传说。”龙歌淡淡地道。   “这也太荒谬了吧?”范剑南笑着道:“女娲就是那个用泥土捏人的女神?”   龙歌点点头道:“传说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流传,固然有其荒诞的一面,但是你如果仔细分析,就会看出另外的一种联系。”   “我看不出你所谓的联系是什么?”范剑南摇头道。   “先来说五色石,五岳真形图的玉符就是五种颜色的石头。而根据五岳真形图的传说,五岳之下的地窍之中各存有一件神秘而强大的物体。如果东岳泰山的地窍之中是这一块龟甲,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测,其他四岳的地窍下也有类似的龟甲?”龙歌解释道:“而且传说之中女娲用来支撑天的是巨鳌的四条腿。鳌是汉族传说中海里的大龟或大鳖。现在我们来找找这之间的共同点看。”   “五色石,既然可以代指五岳真形图玉符。那么巨鳌的四足支撑天幕,会不会是代指藏有龟甲五岳?”龙歌眼神烁烁地道。   “这似乎有些牵强。”范剑南苦笑道。   龙歌一笑道:“你所纠结的不过是女神的身份。那么我们换个角度去看,如果女娲并不是女神,而是某个原始部落的首领或者巫师。所谓的补天也只是一种古老的巫术仪式。而这个仪式所牵涉到的几个重要因素我们都已经接触到了,五色石,龟甲,五岳。或许在褪去神话传说的光环之后,传说的本质就是如此简单明了。”   范剑南吃惊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的?”   “我研究这些玉符时得到的启示,说实话我原先一度以为我的方向出现了严重偏差,几乎已经到了研究不下去的程度。而你的这块龟甲却又让我不得不回头,重新审视我最初的判断。”龙歌苦笑着道:“看来这个传说极有可能和这些龟甲有关。”   “那么说来,我们取走这些龟甲会不会导致什么不好的后果?”冯瑗有些犹豫道。   “什么不好的后果?天又塌了?”范剑南笑道:“放心啦,传说毕竟是传说而已。”   他这句话刚说完,身体突然微微一震,喃喃地道:“天塌了,天塌了。天数,难道是指天数的开启?”   天数开启,地球磁场出现细微变化,虽然除了术者之外,常人根本感觉不到这种变化。但是身为术者却明显地感觉到了大事的不妙,或许对他们而言,术界的天就要塌了。   范剑南突然觉得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霍然开朗了。好像有一个一直压抑在他心头的疑问,突然之间找到了一个可以解释的依据。他看着龙歌道:“是和天数有关!这一定是和天数有关。”   “你怎么了?”龙歌有些诧异地道:“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范剑南坐了下来,定了定神道:“我终于明白了,易术理事会为什么会对五岳真形图如此紧张。因为天数的开启,地球磁场的细微变化,已经开始在术者的身上显现出来了。而五岳真形图所指出的这五块残破的龟甲,是洛水神龟的背甲。上面一定有某种可以化解天数的方法。易术理事会也一定知道这个传说,他们利用我开启天数来打击其他术法流派,却想把洛龟的龟甲据为己有。以便将整个术界重洗洗牌。把一切主动都抓在自己的手里。”   “所谓的女娲补天,是指某种逆转天数的方式?”冯瑗吃惊地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这样一个推测。至于究竟是不是,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细节,我完全不能想象。”范剑南摇摇头道。   龙歌皱眉道:“剑南的意思是说,天数以前也被开启过。在远古时期,人们意外地发现巫师失去了术力,惊恐地以为这是天要塌了。而某位女性巫者却用某种方式进行了补救,她所用到的东西就是五岳真形图和洛龟背甲。虽然我们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操作,但是易术理事会他们显然知道得更多。” 第862章 少林   “这么说,一切都是为了挽回天数事件造成的影响?可是这一切不正是我们想做的么?易术理事会又为什么不肯透露一点这方面的消息呢?如果他们真的只是这个目的,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帮助他们。”冯瑗皱眉道。   “没有那么简单。”范剑南摇摇头道:“我总感觉他们应该还有其他的目的。龙教授,你怎么想?”   龙歌苦笑道:“我只是一个游走于术法边缘的老头而已,对于这些大势力的想法我又怎么猜得透?不过我也感觉这件事之后肯定隐藏着更深的内幕,似乎一切都是从天数事件开始的。那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的一连串事情似乎都在易术理事会的掌握之中。而对于我们来说,完全是一个迷局,只能依靠一些治支离破碎的传说和古老的遗物来拼凑整个事件。”   范剑南也叹了一口气道:“至少我们还有你,对了老龙。你让我们来嵩山,是不是因为因为嵩山那块玉符有所发现?”   龙歌点点头道:“是的。你们来看。”他走到一边竖着的写字板之前,指着用图钉固定在上面的嵩山地图。   “这是嵩山的地形图?”范剑南皱眉道:“你已经探明嵩山地窍的方位了吗?”   龙歌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只能说我计算出了一个大概,你知道,这么大的一个区域。即便是按照甲子分成六十个位置,也是一个相当模糊的区域。我所判定的地窍,是在这个位置。”他用一支记号笔在图上画了一个狭长的区域。   范剑南愕然道:“这么长的一个区域?”   龙歌叹了一口气道:“整个嵩山区域,总面积约450平方公里,由太室山与少室山组成,东西绵延60多公里。而我所推算出来的只是其中的一个坐标,只有南北向可以大致确定,而东西向则尚未明确。所以就有这么大一个区域。”   范剑南无奈地道:“也就是说,嵩山地窍会在这六十多公里的任何一个位置上?”   龙歌点点头道:“没错。而为了锁定这个范围,我已经折腾好几天了。如果你们能够给我几天时间,我想我可以再进一步缩小范围。”   “那么,大概要等多久?”范剑南皱眉道。   “两到三天应该会有结果。如果你能把屁股从我的这些资料上移开的话,我想会更快。”龙歌看着沙发上散乱的文件资料苦笑道。   范剑南连忙站起来,挥手道:“行了,你忙吧。我算是看出来了,为了这几枚玉符,你都快走火入魔了。”   龙歌不满地瞪眼道:“范剑南,说话得凭良心,这事可是你求我的。”   范剑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知道啦,知道啦,那你慢慢忙。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你们要去哪里?”龙歌皱眉道:“现在外面可能有一大票的术者正在找你们。”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范剑南大笑道:“我这个人闲不住,你让我陪你在这里呆着,我非急死不可。你忙你的,我忙我的,说不定能够打探到什么消息。”   范剑南和冯瑗两人并没有在龙歌那里久留,而是当天就离开郑州。他们选择了一条大多数人都会去的路线从郑州到登封去嵩山。从郑州大概经过了四五十分钟的样子汽车就到了登封总站了,而这个登封总站距离中岳庙很近。登封这个地名源于武则天,从她“登”俊极峰、搞“封”禅仪式而来,当时连年号都改成了登封。之前地名是嵩阳。   大名鼎鼎的嵩阳书院就是这么来的。   范剑南和冯瑗像是普通游客一样四处游玩。感觉山体并不是很高,却陡峭。山体像华山一样都是花岗岩,坚硬而副有棱角,山上几乎没有植被,只有零星的小树从裂缝里长出来,或许已经超过几百年的树龄了,远看去像盆栽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范剑南总感觉身在这些名山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感受。   从索道口走向三皇庙的山道只有一小段是在山上的,其余的大部分都是人工修葺的横空栈道,只是都做成水泥浇筑的台阶和通道,所以走在上面不觉得害怕,只有看到对面山腰上突出来上下悬空的栈道时才会突然心惊。范剑南却像是有一种心神恍惚的感觉,这种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却非常的舒服。   冯瑗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状态,用手轻轻拉了他一下,低声道:“你怎么了?”   范剑南淡淡地道:“没有什么,只是有些很特别的感觉。据说这里曾五次为海五次为山,没有哪个地方能像嵩山这样把几世的沧桑和美丽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怎么了你?突然这么有感触?”冯瑗轻笑道。   范剑南笑笑道:“你没听说过么?诗人和画家都是最容易受到外界感染的。何况我还是个半吊子画家。”   “剑南,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这么急着来嵩山,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冯瑗突然皱眉道。   “看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范剑南一笑道:“因为我临行之前曾经算了一卦。我们今天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冯瑗一愣道:“是什么?”   范剑南却故意不说,而是看着远处道:“你看那是什么?”   冯瑗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旁边不远处就是塔林,塔林其实就是少林寺当年的墓地。少林的高僧死了之后都要建塔来存放舍利子,所以塔林虽然都有人参观但仍然一片荒凉肃穆。   头顶的太阳特别大,在塔林周围都是一派阴凉的景象。塔林看上去年月久远了,也就是说在近代都没有新建过塔林,或许是高僧少了,没有舍利子了,还是不允许建塔了,都无从得知。或许中国的佛教就是历史,有着辉煌的过去却停止了在现代。   “少林寺?”冯瑗微微一笑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却不说话,和冯瑗一起漫步走向了这座闻名世界的古刹。站在少林寺的寺院里,看着来来往往拍照的游客,递把香收一把钱的光头,还有钱掉在功德箱中就被敲一次的黄钟。木鱼在黄钟旁边,巨型佛像的脚下却蒙上了蜘蛛网和灰尘。   范剑南微微有些感慨,当少林寺的和尚都不再念经敲木鱼,那中国的佛法又在哪里?这原本应该是一片圣地,但却被其声名所累,变得面目全非了。 第863章 你的未来   冯瑗有些担忧地看着他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今天在这里会有什么收获?”   “就在那里。”范剑南微笑着指了指远处。冯瑗举目望去那似乎是一个群人在练武。大概所有人都知道,少林寺真正出名的恐怕并不是禅宗佛法,而是武术功夫。只是一句:天下武功出少林。便已经道出了这座天下第一名刹的最大的特点。   慕名前来的游人香客,自然也对少林武功大感兴趣。少林功夫独步天下云云当然只是虚构,但少林功夫强身健体倒也不假。现实中的少林寺有自己的佛学院和武学院,也招收海内外俗家弟子,这一路外国友人倒是没少见,一律短打僧衣,健步如飞。这里经常有武术表演,也有一些金发碧眼的洋人混杂其中,像模像样地耍着拳,或许对他们这些洋弟子而言,少林寺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范剑南却好像真的被这些练武的人所吸引了,走过去静静地观看着。   冯瑗刚想问他,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冯瑗和他相当默契,只是一个眼神就知道范剑南在想什么,于是就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一趟拳练完,习武的人群之中有一个头发灰白的外国人缓缓收起架势。独自向范剑南走来,淡淡地一笑道:“两位好雅兴。”这个人头发虽白,但是看起来却并不是很老。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是有着能够看透人心的清亮透彻。   “从印度到香港,现在又到这里。我看王先生的雅兴,比我们浓得多。”范剑南点点头微微一笑道。   “这位应该就是冯小姐吧?”那个人微笑着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王,马歇尔王。”   冯瑗的脸色陡然一惊,“马歇尔王?你就是马歇尔王?”   “哈哈,看来我还是让你这位美丽的女友吃惊了。难道,你从没有向她提起过我么?”马歇尔王故作惊讶道。   “当然提过,不过是从来没好话罢了。”范剑南淡淡地道:“王先生到这里来,应该并不是巧合吧?”   “只是旅游散心而已。再说我对少林寺想来心向神往。”马歇尔王叹了一口气道:“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梦中自有那不世出的绝世神功,使自己有超越这世俗的力量。所以我来这里也并不奇怪吧?”   “超越世俗的力量。”范剑南点点头道:“难道你真的缺乏这样的力量么?别自欺欺人了,你和第一理事是同一类人。你们惯于凌驾一切之上。所以你既不会来这里参禅,也不会来这里习武。”   马歇尔王大笑道:“这真是对我非常中肯的评语,不错,我这样的人生来就必须凌驾众人之上。不过,和第一理事相比,我还是差了一点。否则,我早已在易术理事会的顶层呼风唤雨了,又怎么会如此落魄?实话说吧,我就是来找你的。”   “我算到了。”范剑南平静地道。   “我猜也是。”马歇尔王看着范剑南道:“你也应该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   “无非是为了五岳真形图。”范剑南淡淡地道。   “聪明。”马歇尔王看着范剑南一笑,“据我所知,易术理事会和那位第一理事对此志在必得。一切和他们作对的人,都将被彻底抹杀。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有能力持有这些东西吧?说句不怎么客气的话,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人动你,是因为杜先生和你的父亲,让第一理事有所忌惮。但是这种忌惮并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哦?”范剑南轻轻一笑道:“你想说什么?”   “你应该了解第一理事的为人,这个人有着太大的控制欲。他不会任由事情向着他不希望的方向发展。在理事会即便是我和杜先生,也只是作为执行者,真正的决策者只能是他一个人。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最终都逃不过他的手心。而目前能够和易术理事会分庭抗礼的人,只有我。”马歇尔王耸耸肩道。   “所以你想从我手里得到五岳真形图,作为你和第一理事相抗衡的资本。”范剑南一笑道。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我在易术理事会的这么多年,一直在研究这个人。我不否认,这是因为我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也正是有这种想法的人,才会花大量的时间更加深入地了解他。而且我相信你的目的只是想要寻求真相。而这个真相,我可以给你。”马歇尔王认真地道。   “你能给我什么真相?”范剑南平静地道。   “关于你想知道的一切。”马歇尔王一笑道:“你一定很奇怪。从天数事件开始,你就被卷入了这一系列的术界风波之中。而各种证据表明,你和这一切,似乎在很早之前就有了某种联系。甚至在你出生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埋下了开端。”   “你究竟知道什么?”范剑南沉声喝道。   “我说过了,真相。”马歇尔王悠然道:“你和这一切之间的真正联系。据我所知,你出生之后没有多久,就被更改了命数。如果没有重大的事情,谁会帮一个尚未满月的孩子逆天改命。除非,你的父亲和爷爷已经看出了你的未来。”   “我的未来是什么?”范剑南微微有些吃惊,他改命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前代命师的手段极为高超,除非是相术高手才能从他的面相和八字相对照之中发现不妥。绝不会就这样凭空判断出来。既然马歇尔王能够一口断言这一点,那么至少说明,他对自己被改命的这件事是清楚的。   而马歇尔王一直在美国,和他们范家历来没有接触,又是什么能让他知道这一点。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消息来自易术理事会。而马歇尔王作为前任易术理事会的理事,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是事关范剑南的。   “你的未来就是现在。但是你如果愿意,我可以为你揭示所有一切的联系。当然,这一切有一个代价。”马歇尔王淡淡地道。 第864章 决战塔林   “代价就是五岳真形图。”范剑南看着他道。   “没错。”马歇尔王一笑道。   “如果我不给呢?”范剑南走上一步道。   马歇尔王大笑道:“我想要的东西,通常都会得到。”他顿了一顿道:“当然,我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过我以我自己的方式行事。你不给我,就永远别想知道这背后的事情。换句话说,你会永远被第一理事牵着鼻子走。这也挺可悲的,是不是?”   范剑南看着他道:“我想知道所谓的长生之秘是不是真的。易术理事会之前所发现的神秘骨骼,以及他们的其他发现是不是可以确认长生之秘的存在?”   “好吧,这个消息就算是我奉送的。”马歇尔王耸耸肩道:“确实是真的,而且我所知道的大部分事实都可以证实所谓长生之秘的存在。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事实还并不止于此。第一理事要的东西更多。举个例子说吧,我们所有术者原本就像是坐在拉斯维加斯赌场的一场赌桌上玩牌。不管你手里的牌是好牌还是烂牌,都必须共同遵守的牌局的规则。现在的情况是,第一理事手中不但是一副好牌,而且他想推翻这个赌局,让所有人按照他制定的规则来玩。”   “要重新制定术界的规则,就得先破坏原有的规则。所以他才没有阻止天数事件。”范剑南点点头道。   “明白就好。范剑南,你自认为聪明绝顶,但其实一直以来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因为你根本无法摆脱你的命运。”马歇尔王淡淡地道:“如果你不肯交出五岳真形图,那么你要面对的敌人就不止是易术理事会和第一理事,还有我。”   “你试试看。”范剑南平静地道:“我这个人很厌恶别人威胁我。”   “那就没办法了,真遗憾。我还以为你会赞同我的想法。”马歇尔王走上前一步,叹道:“我不是在威胁你,而是给你忠告。否则这少室山的隽秀山林,将是遁甲卦术唯一传人的葬身之地。”   “人多眼杂,非要在这里动手么?”范剑南冷冷地道。   “走吧,我们去塔林逛逛。”马歇尔王淡淡地道。   嵩山少林寺塔林,占地约21000多平方米,有唐朝以来历代古塔232余座,历经唐、宋、金、元、明、清不同年代,是中国现存面积最大、数量最多、价值最高的一个古塔建筑群,有砖、石和砖石混合结构的各类墓塔。有单层单檐塔、单层密檐塔、印度窣堵坡塔和各式喇嘛塔等。   少林寺塔林是少林寺历代和尚的坟墓,佛教界有名望的僧人死后,把他们的骨灰或尸骨放入地宫,上面造塔,以示功德。塔的高低、大小和层数的多少,主要根据僧人生前对佛学造诣的深浅、威望高低、功德大小来决定的。   马歇尔王和范剑南冯瑗漫步在塔林之中,找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   马歇尔王一笑道:“看看这里,历代高僧的埋骨之所。佛教认为人有108种烦恼,为了去掉人生众多的烦恼,善男信女要戴108颗贯珠,念108遍经。据说,来这里游览的人们,只要拜了塔,就可以消除烦恼,带来吉祥和好运气。我一直以为,你虽然比较麻烦,但却是我的运气。可惜的是,你拒绝了我的善意。而我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   马歇尔王抬起手,伸直了手臂,将手掌立在身前。术力一点点在他的掌心慢慢释放,没有惊人的能力爆发,也没有剧烈的术力波动,他的术力如同清风拂面一般平静柔和。但范剑南却已经眯起了眼,这绝对是他所见过最危险的术法之一。   就像是清朗的月光,貌似柔和,却有一种冷彻心扉的寒意。   马歇尔王一出手,便已经控制了这一片塔林的区域。这术力冷冽绵长,如丝如缕,却斩而不绝。瞬间已经占据了这片区域的所有地利。每一丝术力的相互交织成网,而范剑南和冯瑗就如同一只网中的鸟,插翅难飞的鸟。   “这是什么术法?”范剑南微微动容道。   “术法之道虽然善变,但万变不离其宗。或许我应该告诉你,我不但研究中国术数,也精通非洲巫术。我所说的精通并不是一般的有研究。我曾经在非洲的荒原之中,和当地的萨满巫师学习了整整十七个月。而回到美国之后又用数年的时间,将这种古老的巫术去芜存菁,将其力量融入正统的玄学术法之中。”马歇尔王淡淡地道。“即便是面对你舅舅杜先生,我也有一战之力。”   马歇尔王能够成为易术理事会的三大理事之一,其实力绝非是浪得虚名。   而且他这种异化过的术力,令范剑南也感到棘手。只是一出手之间,他便已经失了先机。遁甲阵术八门尽失,再无回天之力。不过,范剑南也并非是一年前的范剑南。在这千年古刹之中,他还有一件真正的杀手锏。   范剑南突然脚下平移一步,一手抬起,以拇指扣中指,掌心向前,平竖在身前。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变,像是有一层淡淡的金芒在身边环绕。牢牢将自己和冯瑗罩在其中。马歇尔王的阴柔术力竟然像是遇到了极大的克星,瞬间退出在了他们两人的六尺之外。   马歇尔王微微一愣,脱口而出道:“拈花一指,这是密宗金刚顶佛法?!”   “三昧本性,清净不坏不灭。以心识为中心而言五相成身。”范剑南淡淡地道。“不动不破,而能破世间一切邪。”   马歇尔王冷笑道:“密宗佛法虽然神妙,不过,也得看人。若是密宗某位大活佛用起来,自然连我也得退避三舍。不过,就凭你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子,也敢跟我争锋?!”   他狞笑着双手结印,术力陡然爆发,这塔林之地又森冷了几分。此刻本应该是温暖的午后,却显得寒气彻骨。范剑南的和冯瑗的呼吸之间竟然凝成了淡淡的白雾,就像是在极冷的冬季。   马歇尔王的术力如同千百条冰冷的蛇虫,在范剑南和冯瑗的四周拼命想要钻透这金色的护罩。   虽然这金色的护罩来自至刚至阳的密宗金刚顶佛法,所蕴含的术力威能极大,大部分阴柔术力根本触之即溃。就像是冰块遇到了炙热的火炉一般,急速消融。不过再炙热的火炉,也会被无穷无尽的冰块所淹没。   只是坚持了几分钟,范剑南的额头就已经见了汗水。因为这拈花指,是密宗金刚顶的至高掌诀,所消耗的术力自然不小。而范剑南前两天还在泰山地窍之中受了不轻的术伤,自然不敢再用极容易反噬的血裂之力。两者相较之下,劣势顿时显现了出来。   马歇尔王大笑道:“范剑南,年纪轻轻能用这种能力确实不凡,不过,你也该记住一句话。姜是老的辣!你当我为什么要引你来这塔林么?因为这里地处山坳,历代高僧埋骨之所,所积聚的术法能量聚而不散。正可以被我借势施术。你纵然是天赋异禀,但在这里又岂是我的对手?”   他双手一振,这阴柔的术力骤然又增强了几分。在这阳光明媚的午后,这后山塔林的一片地区,竟然连草叶树枝上都凝成了一层淡淡的白霜。范剑南的脸色再次白了一分,他现在的压力更大了。不过,他清楚,自己决不能败。马歇尔王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一旦落到他手里绝没有好事。现在只有冒险求胜。   范剑南抬眼看了一眼远处的寺院楼阁,淡淡地道:“你能借势。我未必就不能,而且这千年古刹所积蓄的高僧术力,更容易被我这金刚顶佛法所引动。”他看着马歇尔王低声吟道:“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大明咒!!!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咒,源于梵文中,代表一切诸菩萨的慈悲与加持。六字大明咒是“唵啊吽”三字的扩展,其内涵异常丰富、奥妙无穷、至高无上,蕴藏了宇宙中的大能力、大智慧、大慈悲。   这看似简单平淡的六字大明咒和范剑南的拈花指诀一结合,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惊人的气势。少林寺古老的院墙佛像,在这一刻仿佛都被一种奇异的力量所激活。庞大惊人的术力像是冲天而起。在这少室山密林间的千年古刹爆发出了气象万千的异象。   整个寺院范围的上空像是陡然呈现出了一片只有雨后才能见到的彩虹,高悬在天空之上,气象万千。下面的游人们一阵惊叹,都被这突然显现的奇妙天象所折服。一些善男信女当即膜拜,以为陡现佛光,一定有好事将要发生。即便是寺院之中的僧人们也有些惊惧地望着天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只是这些僧人之中,有个干瘦的老和尚突然脸色微微一变,看着远处的塔林低声吟唱了一句佛号。 第865章 最后的禅宗   少室山塔林处的无声决战已经到了最激烈的阶段,马歇尔王的双手指关节发出了一连串的爆响,每响一次,他的术力气势便增强一分。柔厚绵长的术力如同滔滔不竭的江河涌动,不断地冲击着范剑南的身侧的金色护罩。   而范剑南以六字大明咒借势,少林古刹所凝聚的术力,是历代禅宗高人累世厚积,其强度不在马歇尔王之下。不但是身前的金刚顶护罩更为凝练,隐隐甚至有反扑之势。两人根本就相持不下。   马歇尔王心中暗自有些懊悔,他知道范剑南是范家卦师,必然是遁甲阵术高手,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懂得藏密金刚顶的手印掌诀,看样子还是非常高深的一种。在这少林寺的佛门净土,他这金刚顶掌诀确实是如鱼得水。难怪他敢有恃无恐地主动找自己会面。   “范剑南,你这样躲在乌龟壳里算什么本事?”马歇尔王喝道:“难道只会借着千年古刹护佑,就不能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么?”   范剑南哈哈大笑道:“我一直就在你的面前,有什么不敢站出来的?倒是你看起来已经无计可施了,我承认你的术力深厚,也承认你这中西合璧的术法堪称一绝,不过你想攻破我这金刚顶防御,恐怕还不够。我也不急,我就跟你耗着。只要你有力所不济的时候,就是我绝地反击之时。”   马歇尔王有些焦躁起来,范剑南的话正好说出了他最担心的问题。这样僵持着对他其实相当不利,马歇尔王本想再度加强术力压迫,但是那样的话只会加速自己的术力消耗。万一范剑南只是故意这样说,引自己上当怎么办?如果此次再加强术力,依然不能破开这见鬼的金刚顶佛法,无疑就再次加大消耗。   而范剑南则不同,他背靠少室山势,依托少林佛寺,将这千年古刹的运力术能借为己用。目前虽然处在劣势,但是长久地拖下去的话,消耗远小于穷尽毕生之力的马歇尔王,到时候他还是立于不败之地。   马歇尔王的目光开始有些犹疑不定起来,他和范剑南以前接触过,也知道这个家伙很不好对付。但是从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懂佛家的那套,这样拖下去的话,马歇尔王觉得自己有点拖不起了。   正在心里有些不安的时候,马歇尔王陡然一震,像是有人在他耳边用大锤狠狠砸响了什么,一声古怪的音律震得他的气息微微一滞。他所散发出来的术力像是瞬间被这生音撕扯得支离破碎。   “钟声!”马歇尔王猛然后撤了一步,扭头看着远处的少林寺。   范剑南也不好过,他的金刚顶佛法霸道是够霸道了,当刚才远处的一阵钟声,如果一声声敲在他心脏上一样。让他血气翻腾,差点站立不稳。   这是什么钟声?少林寺的悠远钟声,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竟然同时摧毁了他和马歇尔王的攻势,号称无坚不摧,无法可胜的金刚顶护身诀竟然不能抵抗这阵悠远的钟声。   难道这座千年古寺之中隐藏着术法高手?不可能!这座寺院虽然名气极大,但是其出名的并不是佛法高深,而是以武术驰名天下。范剑南心念一动,立刻带着冯瑗退后了几步。   马歇尔王也转过身,沉声喝道:“是哪位禅宗高手?”   灰色衣服的老年僧人慢步走过来道:“少林寺里哪里来的什么禅宗高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僧人罢了。倒是两位居士,好强的术法能力。尤其是这一位,年纪轻轻居然还懂得佛门正宗的金刚顶。据我所知,这可是密宗心传,非有大机缘者不可得。”   马歇尔王微微一笑道:“老和尚,这里的事情不是你该管的,还是回去吃斋念佛,敲你的木鱼去。你一个出家人,何必来趟这浑水?”他伸手拿出一张纸币递给老年僧人,“不过相见即有缘,这算是我的一点香火钱。”   其实他哪里是什么进香的善男信女?他完全只是想试试这个老和尚的斤两。借着递过那张钞票的时候,马歇尔王阴柔的术力已经灌注指尖,那张纸币变得犹如寒冰一般。   那个老和尚却没有去接,只是轻轻一招手,那张纸币便悬浮在了空中,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将这张纸币强行定在了空中。   马歇尔王脸色一变,冷笑道:“看来还真是禅宗高手。不过,这点本事要挡我还不够!”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道:“少林寺早已不是当年的禅宗祖庭了,那里来的什么禅宗高手?如果我真是禅宗高手,又岂会容两位在这禅宗祖庭之地这样放肆。”   范剑南皱眉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刚才的钟声是怎么回事?”   “本宗传承,中国以释尊在灵山会上拈花、迦叶微笑为其滥觞。盖此说虽无史实根据,然为强调六祖以来之禅‘以心传心’、‘教外别传’,故特重此迦叶付法相承之说。菩提达摩于梁武帝普通年自南天竺抵建业,传本宗入我国,故亦为我国禅宗初祖。可惜的是,世人只知道少林寺武术驰名,却已渐渐忘了这是禅宗祖庭之地。至于钟声么,做一天和尚自然是要撞一天钟的。”老年的和尚神色之间依然平静,但语气之中却有一丝淡淡的怅然。   “老和尚,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是告诉你一点这里事情,你管不了。”马歇尔王森然道。   “但是我一定要管。如果两位再敢在少室山一带,动用这种不该动用的力量。那么我作为这少林寺最后的禅宗,自然还是要有所作为的。”年老的僧人淡淡地道。“两位固然是术法高深之辈,但是在少室山,还是放聪明一点的好。且不说这是禅宗祖庭,而这塔林净地又是历代高僧的埋骨之所。在这里妄动术法相争,确实不妥。你们最好离开吧。”   “嘿,我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和尚教训。”马歇尔王淡淡地道:“如果我一定要在这个动用术法之力呢?”   “你不会。因为你心里已经有所犹豫。刚才的那阵钟声,想必已经让你看清了很多事情。在少室山和少林禅宗为敌是极不明智的。我们这一支传承虽然落魄,但是依然还是真正的禅宗。”老和尚低吟了一声佛号。   山下又传来了一声钟声,悠悠扬扬飘荡在山林间。但传到了范剑南和马歇尔王的耳中却犹如黄钟大吕,在耳际轰然不绝。硬是将他们两人又各自震开了一步。范剑南脸色微变,马歇尔王的脸也阴冷得像铁板一块。“好啊,少林禅宗,我今天就敬你们一分。范剑南,我们的帐,以后再算!”马歇尔王喝道。“你别以为就这样完了,下次你可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别说大话,以你刚才的术力消耗状态,你最多只能再坚持两个小时。而你根本不可能熬足这两小时,就会收手。除非你想在我面前,把自己给累虚脱了。”   马歇尔王被范剑南说破了心事,冷冷地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你也该走了。”老和尚看了范剑南一眼。   “你们真的是禅宗?”范剑南皱眉道。   老和尚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是。”   “既然大师刚才帮了我,那么我能不能请教一个问题?”范剑南眼光烁烁地道。   “不能。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你所问的问题,我给不了你答案。因为答案在你的胸中。”老和尚低下头,一步步离开的塔林。   冯瑗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他也是术者?”   范剑南点点头道:“看来是我小看这个地方了、我以为这千年古刹早已迷失在了这个时代,抛却了佛家经典,只剩下练武打拳之类的小道。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支禅宗术者,秉承着菩提达摩和六祖慧能的术法传承。果然是大隐隐于市。”   冯瑗低声道:“他很厉害么?我怎么感觉到他和我们在拉萨见过的那个小活佛有些相同的地方。不是说外貌,而是指气质和神韵。我看马歇尔王都似乎有些忌惮他。”   范剑南点头道:“论禅宗的以心传心,说起来也是密宗的一类。不过他们这一支术者和儒道之间,相互交融。已经更接近中国的本土文化。但是其本质却是不变的。所以修炼到了极致之后,自然和那位小活佛一样。自然有一种超然脱俗的佛性佛意。这是由内及外,一般人装不像,也学不来的。”   “你刚才想问他什么?”冯瑗有些好奇地道。“他为什么会说答案在你胸中?”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少林禅宗累世居于此地,我当然是想问他关于嵩山地窍的事情。至于他的回答么……”范剑南苦笑了一下,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了那枚玉符。“我想他指的是这个。”   冯瑗吃惊地道:“这么说他们真的知道?”   “未必。少林禅宗虽然存在千年。但是这五岳真形图的时间却要追溯到远古。”范剑南叹道:“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他知道的话,恐怕就不会再这么冷静了。” 第866章 沉默的禅师   “可是,如果他们毫不知情的话,为什么要帮我们?”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因为这里是少林寺,为数不多的禅宗祖庭之一。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规矩,在这里是不允许术者争斗的。”范剑南苦笑道:“好在我刚才的这一把赌对了。若不是我灵机一动,用密宗金刚顶秘法引动少林寺佛家千年积累的术力,只怕他们依然会装作不知道这回事。而他们如果不介入的话,我在马歇尔王面前,最多还能坚持半个小时。”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冯瑗低声道。   “既然发现了少林寺之中还有最后的禅宗术者。我想,还是应该去拜访一下。即便他们不知道五岳真形图的事情,或许能够提供点其他的线索也说不一定。”范剑南沉吟道。   “那我们跟上去问问他看。”冯瑗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地道:“我总感觉刚才那个老师傅,有点像武侠小说里高手,不知道他会不会是像扫地僧那样的存在。”   范剑南笑了笑道:“你这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武侠小说看多了吧?还扫地僧。”说是这么说,但是范剑南也明白,要打听禅宗的事情,还是必须从那个老和尚下手。他们两个立刻跟了上去。   前面的那个灰布僧袍的老和尚似乎年纪大的关系,走得并不快,但是范剑南和冯瑗这两个年轻力壮的,却似乎跑起来都追不上。原先看着也就十几米远,范剑南跑了几步非但没有追上,反而看起来有几百米远了。最后直接就远得看不清身形,直到消失在了山道上。   冯瑗吃惊地道:“轻功!”   范剑南苦笑着摇头道:“这可比轻功厉害多了。这是一种术法,是利用行走的步法导致我们产生了距离上的错觉。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类似道家的缩地成寸。其实只是一种障眼法。不过能够瞒住我,这位老和尚,本事还真的不小。”   “切,你以为你多厉害啊。”冯瑗白了他一眼道。   范剑南也无心跟她辩驳。更何况千万不要和女人争辩,这是范剑南的座右铭。既然失去了那个老和尚的行踪,范剑南和冯瑗只能到少林寺里面找了。范剑南的灵觉堪称一流,况且还有一身绝世卦术,想要找到一个人,没有人比他更快了。   冯瑗跟着他在少林寺内走了几圈,很快就在一个佛殿里找到了这个老和尚,他似乎根本就没有认出范剑南和冯瑗两个人只是自顾自地在那里,敲着木鱼,眼神有些呆滞。   范剑南和冯瑗刚想走过去,就被另一位僧人拦住了,“两位施主,这里游客止步。”那个僧人很客气地打招呼道。   “我们不是游客,我们是来找人的。”范剑南道。   “找人?”那个年轻僧人似乎有些意外,试探着道:“请问,施主你是想找哪位?”   “找他。”范剑南指着敲木鱼的老和尚道。   “他?”年轻和尚更是愣了一愣,一脸狐疑地道:“明真师傅?”   “是的,我们想和这位师傅谈一谈。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范剑南笑着道。   年轻和尚有些不解地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个恐怕有些难办。”   “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难道和这位师傅说几句话都不行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明真师傅可能很难和你们交流,因为他不会说话。”那个年轻和尚解释道。   范剑南一愣道:“不会说话?”   “是啊。我在这里都好几年了。从来没有听明真师傅开口说话过,寺院里其他人也都知道明真师傅是个残疾人,他不会说话。”年轻和尚苦笑道。   “这怎么可能?”冯瑗吃惊地道。   “可这是事实啊。”那个年轻和尚无奈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能否请你先回避一下,我和这位明真师傅有几句话要说。说完我就会走。”   年轻和尚犹豫了一下,见那个老和尚也没有反对,便点点头走了出去。   范剑南看着依然一声一声敲击着木鱼的老和尚,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不久前,他明明和这个老和尚说过话。但是为什么刚才这个年轻和尚会说这个明真老和尚不会说话呢?   范剑南心中突然微微一动。莫非是闭口禅!   佛家有一种禅修,即禁止自己说话。说,一切众生之生死轮回,皆由于身、口、意三业所致,若消除此三业,可速得解脱;修炼闭口禅目的之一即为减少口业。据说僧人修闭口禅时,自备一小木牌,上写“止语”或“禁语”二字,遇人欲与己言谈,则出示该牌。   但是这个老和尚并没有任何的类似物品表示自己“止语”。他更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沉默。佛家的终极目的是使自身达到一种一念不起,万物皆空,无人无我的绝对平静。他的闭口禅也不是练出来的。而像是历经千万红尘,对人生有了深切的体会,对这个世界,甚至宇宙至理有了一种明悟,心境达到了圆满自在,不求他物的境界,没有了与普通人交流的欲望。   他的眼中甚至没有佛,因为他的本身就充满一种佛意。一声一声敲击的木鱼声,节奏单调而重复,去似乎有一种空灵寂静的感觉。   禅是什么?从字面的意义看,禅是一种“冥想”,并用冥想的方法达到入定的境界。禅的内容,则是很难用言语文字表达的,必须亲身去体证。   范剑南突然想不起来,这个老和尚和自己说过什么具体的话,也记不起这个老和尚的声音特点和口音。以范剑南的记忆来说这绝对是不可能忘记的。这一刻,他心里突然一亮,突然什么都明白了,刚才他们在塔林的时候,这个老和尚其实也没有说话。因为他用了某种更加直接方式,不是用话语,而是用术力让自己感受到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所以他才对这个老和尚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记忆,却牢牢地记住了他对自己说过的内容。范剑南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敬意,这是一位真正的高僧。即便他声名不显,甚至很多人认为他是个残疾人。但是他比那些外表光鲜,举止庄严的所谓高僧更接近他们所修行的本质,而不是表象。 第867章 达摩洞   范剑南走到老和尚身边,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下道:“明真大师,我是来寻找嵩山地窍的。并非是有意冒犯,之前的事情还请原谅。不知道大师是否听说过嵩山地窍的事情?”   老和尚手中的木鱼骤然一停,但是他却一声也没有吭,甚至没有看范剑南一眼。而是自顾自地放下了手中的木鱼,缓缓起身,从大殿之中走出来。范剑南和冯瑗不解其意,只能跟在他的身后,一路走出了寺院。   这时,他们才感觉到这个明真老和尚极为的清瘦,只是他原本穿着宽大的僧袍,表面上看不出来。这时微风拂过他的僧袍衣角,才能够看到他嶙峋的瘦态。这是一个标准的苦行僧。走在山路之间,身体单薄得几乎能被风吹动。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却是真正的不动如山。   老僧不说一句话,范剑南和冯瑗也无声地跟着他。一起过初祖庵,沿山路攀登而上。又经过一座古老的石坊,在离绝顶数十米的地方,有一深约5米,宽约3米的天然石洞。明真老和尚竟然迈入了这个石洞之内。   “达摩洞?”范剑南讶然道。   这个石洞,就是达摩面壁九年处,人称“达摩洞”或“达摩面壁洞”。洞面向西南,洞口是以青石块砌成的拱门,洞内台上有石像三尊,中为达摩坐像,两侧为其弟子。   相传达摩到少林寺后曾在此洞内面壁九年,由于年深日久,身影投于洞内石上,竟留下了一个面壁姿态的形象,衣褶皱纹隐约可见,宛如一幅淡色的水墨,人们把这块石头称为“达摩面壁影石”。后寺僧唯恐影石有失,将影石凿下放入少林寺。   明真和尚走到达摩像前跪下,突然开始诵经。这修闭口禅数十年的苦行僧,似乎注定要在今天打破一贯的沉默。似乎是很多年不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和不自然。甚至在外人听来有些怪诞,但是他的表情却专注而虔诚。   “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在范剑南的耳中,明正和尚的诵经声像是在他脑中响起,期间蕴含的巨大能量直接让他后退了一步。他微微皱眉道:“金刚经大乘正宗?”   这金刚经是佛教最为常见的典籍,是很多僧人早晚必吟诵的。只是这明真和尚吟诵的时候,似乎有一种独特的韵律。他吟诵完了这一段之后,才缓缓地转过身道:“我修闭口禅三十七年。其实在我闭口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总有一天将会打破沉默。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久。”   “大师,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想知道关于嵩山地窍的事情。”范剑南恭敬地道。   “嵩山地窍……在我上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孩子。想不到终于还是有人来寻找这个嵩山地窍了。”明真微微一叹道:“不过我带你们到这里来的原因是什么,你们知道么?”   “这个……”范剑南只能摇摇头。   “都说达摩祖师再此面壁九年,从此一花开五叶,禅宗思想传遍天下。又有谁知道这九年之中他并非心静如水。”明真老和尚叹了一声道。   范剑南皱眉道:“达摩祖师是禅宗始祖,道行高深。又有什么能够乱他的心?”   “如果早已不在乎外界的影响,又何必在这洞中面壁苦修?正如慧能祖师所言,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明真老和尚淡淡地道:“除了嵩山地窍和其背后隐藏的东西,又有什么能够打动达摩祖师的心。但是达摩祖师毕竟是非常人,在次面壁九年之后,终于放弃了一探嵩山地窍之心。我带你们来,就是想告诉你,嵩山地窍会是所有修行者的心魔。连达摩祖师也受困于此,面壁九年方才明心悟性,得以摆脱。如果是这样,你们还想去追寻么?”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是的,我必须找出这背后的原因。因为这一切的事情,似乎关乎我的命运。每一个人,都必须直面自己的命运不是么?”   “自古佛门道家就和玄学家之间,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又互不相干。我也知道施主是玄门五术人之一,作为一个出家人,我并不适宜多说什么。但是我还是必须告诉你们,嵩山地窍是诱惑也是危险。玄门术者,还是远离比较好。”明真长叹一声道。   “大师,你知道嵩山地窍究竟在哪里么?”范剑南连忙追问道。   明真摇摇头道:“不知道。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们,整个少林禅宗都没有人知道。我虽然听说过,但也是在我非常小的时候。关于地窍的传说由来已久,但是从未有人真正的发现过。我今天在这里和你们谈论这件事,是因为禅宗一直以来流传着达摩祖师的一句话。”   “哦?是什么?”范剑南微微有些意外地道。   “结果自然成。”明真淡淡地合什道。   “结果自然成?”范剑南看了看冯瑗,两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明真却已经迈步走出了达摩洞。   “大师,等等……”范剑南立刻追了出去,“能否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明真老和尚已经大步离开,远远地抛下一句话道:“这是达摩祖师对于寻找嵩山地窍者所说的。我修闭口禅几十年就是为了传这一句话给你,至于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看你去感悟了。”   “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地窍的位置!”范剑南连忙道。   “离开少林吧,这里没有你想要寻找的东西。嵩山地窍也不在少室山。”明真和尚回头看了一眼,平静地道:“如果真的想去寻找,那就去太室山吧。” 第868章 影照太室   “太室山?”范剑南喃喃地道。   “剑南,你怎么了?”冯瑗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道。   范剑南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嵩山地窍为什么会被禅宗视作是某种危险?听他的话,似乎就连禅宗始祖达摩祖师也和这嵩山地窍有某种联系?”   “应该吧。达摩祖师是禅宗的祖师,他在这嵩山多年可能意识到了嵩山地窍的存在。不过,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始终没有前往。宁愿在此面壁九年。”冯瑗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在洞前的一块小草坪上来回踱步,仔细观察一下这个洞,它高三米左右,长约六七米,洞门呈方形。洞外有一块石碑,前面刻:“默玄处”,后面刻着:“东来迹”。除此之外,只是一个很小的山洞,似乎一点出奇的东西也没有。   走进去之后,一股凉意袭来,相比外面的太阳,这洞里不免让人感觉舒适很多。它大概像窑洞一样,是冬暖夏凉的吧。范剑南突然面对石壁,盘膝坐下,双眼紧闭,也想体会当年达摩面壁修行的生活。   几分钟后,他站起来了。他做不到这种心无旁骛的禅悟境界。据说,达摩在修行时都有小鸟在他身上筑巢了,他还全然未知,这是何等的投入,又是一种怎样的境界啊!排除一切邪念和杂念,专心修炼,造诣之高之深由此可见。    “达摩面壁,达摩面壁……”范剑南反复默念着这几句话,突然神色一动道。“达摩面壁石!”   “什么达摩面壁石?我说,你不会也想要出家当和尚吧?”冯瑗狐疑地道。   范剑南忍不住笑道:“我可没有这份耐心,更守不住这清规戒律。再说我出家了,你怎么办?”   他回头看着这达摩洞,缓缓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冯瑗问道。   “达摩在石洞里面壁九年,据说当他离开石洞的时候,坐禅对面的那块石头上,竟留下了他面壁姿态的形象,衣褶皱纹,隐约可见,宛如一幅淡色的水墨画像。人们把这块石头称为达摩面壁影石,把这个天然石洞称为达摩面壁洞。”范剑南缓缓地道:“这块石头已经凿下,被移到了少林寺之中。我们过来的时候,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我却留意了一下那块石头。”   “有什么特别之处么?”冯瑗吃惊地道。   “确实像是一个人的影像,不过他的头似乎微微偏向一侧。”范剑南想了想道:“如果这块石头确实是从这个洞中被凿下的,那么我们就可以推测出他当时禅坐的方位。”   范剑南仔细观察着这个石洞,终于被他找到了一处痕迹。石洞里的地上某处似乎有个断裂处,像是很久之前的凿痕。范剑南蹲下身体仔细观察之后道:“你看这里,明显有人为的凿痕。而且大小和那块石头一致。这也就是说着当时达摩祖师面对的方向是那里。”范剑南一比划着方位,一边道。   “可能吧,但是这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冯瑗皱眉道。   “达摩面壁是为了解开心中羁绊,而进行的自我修行。”范剑南想了想道:“而嵩山地窍就是他心中的羁绊。也就是说他所面对的方向,很可能就是嵩山地窍的位置。”   冯瑗看看了道:“这么说,他所面对的方向应该是这一边?”   范剑南点点头,低声道:“看来明真大师说的没错。嵩山地窍不在少室山,而在那个方向——太室山!”   嵩山,由太室山与少室山组成。以少林河为界,东为太室山,西为少室山。室的意思是妻室。据传,大禹的第一个妻子涂山氏生启于此,山下建有启母庙,故称之为“太室”。而少室山是禹王的第二个妻子,涂山氏之妹栖于此,人于山下建少姨庙敬之,故山名谓“少室”。   范剑南走出了达摩洞,看着太室山的方向道:“嵩山地窍,应该就在那里。”   “这会不会太牵强了一点。我们要不要再问问龙教授的意见?”冯瑗想了想道。   “这是当然,我们现在只是一个初步的判断。具体的位置还是要靠龙歌破解出的玉符才能确定。”范剑南点头道。两人下山的时候又特意打了一个电话给龙歌,把大致的情况向龙歌说了一下。龙歌听了之后,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反正他的破解工作最多也就一两天的时间,就可以完成了。   冯瑗和范剑南一起下山之后,在登封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准备明天再去太室山碰碰运气。   而此时,在香港,第一理事却正悠然自得地泡着一壶茶。自从他到了香港之后,几乎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只是每天早上打一轮太极,闲下来的时候玩玩插花,泡泡茶。似乎过得非常悠闲,对于范剑南的事情好像已经不太关心了。   不过房间外的一阵喧哗,还是彻底打破了这他的这份宁静恬淡。“你不能进去。”“你敢拦我么?”门外似乎有些小争吵。   “博士,是什么人在外面?让他进来吧。”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是的,先生。”带着眼镜的博士这才打开了门。   进来的人是破军,他恭敬地走到了第一理事的面前低声道:“先生。”   “坐吧,不必客气。”第一理事把桌上的一杯茶放到了破军的面前。“相期不如偶遇。八十度的水温,这茶泡得正好。你来得更巧。请!”   破军看着这个面容平静的老人,皱眉道:“先生,我并不是来喝茶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不过先喝完这杯茶,我们再谈其他。”第一理事淡淡一笑道。   “谢谢。”破军有些无奈地端起了小巧的茶盅,品了一口。微微有些皱眉道:“这是武夷岩茶。”   “果然行家。”第一理事一笑道:“我常说,要学玄术,先学中国的传统文化。而要学中国的传统文化,就要从这品茶开始。好了,茶也品过了。你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   破军点点头道:“我想知道,我们究竟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你是什么意思?”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   “好吧,那么我就直说了。原本我们是为了五岳真形图而来,而现在五岳真形图却在范剑南手里,他现在离开了,也带走了那几枚玉符。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却依然待在香港。我感觉我们整天都在无所作为。我想知道这样的状态还需要持续多久?”破军皱眉道。   “哦?你的意思呢?”第一理事看了他一眼道。   “好吧,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追上范剑南,从他手里拿回玉符。第二,干脆撒手不管,直接回旧金山。再也总比在这里无所事事的好。”破军回答道。   “这是你的真心话?”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当然是。”破军沉声道。   “我记得范剑南可是你的好朋友,你真的是想不顾朋友交情去对付他么?”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破军摇摇头道:“我不想伤害他。但是我想先生也应该明白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我对理事会的忠诚都不会改变。而且我觉得,范剑南和理事会的利益并没有直接的冲突。他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对易术理事会的存在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老实说,就凭他,至少现在还不配对理事会造成威胁。”   第一理事点点头道:“你说的很对。范剑南确实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所以我才对他采用放任的态度,先让他去折腾去。我们看着就好,反正到了最后,一切都是没有悬念的。不过,我想纠正你的说法。我们在这里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哦?”破军微微皱眉。   “据我所知,除了范剑南手中有五岳真形图之中的四枚玉符,至少还有一枚下落不明。而我最近却恰恰发现了这枚玉符在谁的手里。”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   “哦?在谁的手里?”破军皱眉道。   “这个人你也认识,应该说很熟悉才对。五术人之中的山术叛门者,苏玄水。”第一理事平静的道。   破军微微一愣道:“是他?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先生尽管吩咐,我可以立刻带人去找他,取回那枚玉符。”   “不不不,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不希望使用太多暴力手段。”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才会什么都不做,就安安静静地休息。闲来插插花,泡泡茶。尽量显得安逸一些。我要让这个人自己沉不住气来找我。”   “您是说,他会主动来找我们?”破军皱眉道:“他手中掌握着一枚玉符,正常的情况下避开我们尚且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来找我们?”   第一理事大笑道:“你错了。他一定会来找我们。因为他手中的那枚玉符,对他而言是一个筹码。在一场买卖之中,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个,往往就是会吃亏的那个。我就是再等,等他开价。我倒想看看这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能给我什么惊喜?” 第869章 中国合伙人   “可是先生……这个人非常不可信。”破军皱眉道。   “这一点,我自然知道。”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不过不可信,未必不可用。你必须记住,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或者每一件东西都有他的用处。”   “可是……”破军再想在说什么,第一理事却朝他微笑着道:“你为什么不先喝一口茶,等我接一个电话?”   破军微微一愣的功夫,门外的博士已经敲门走了进来,恭敬地把一只手机递给第一理事,低声道:“先生,您的电话。”   第一理事看着破军一笑道:“看来,他果然沉不住气了。”然后才接过电话,用低沉而平缓的声音道:“喂。”   “第一理事先生么?”苏玄水的声音在电话里传出来。   “是我,我想你应该就是苏玄水吧?事实上,我等你这个电话,已经等了十天左右了。”第一理事轻描淡写地道:“而且我知道你想和我谈什么,是关于五岳真形图是么?”   苏玄水的声音顿了一顿,轻笑道:“果然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   “既然你知道没有什么能够瞒过我,那么你为什么不直接进来和我谈?不必奇怪,我知道你现在就在大门外面。虽然你避开了我们在外面的人,但是我早就发现你了。既然如此,不妨进来,我们开诚布公,总比在电话里谈这个问题要直接。”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我会让人带你进来。”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对博士道:“你去带他进来。”   博士点了点头,接过电话,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他就把苏玄水带来进来。   这是苏玄水第一次和第一理事见面,虽然之前他听说过这位易术理事会的掌舵者。但是他依然有些惊讶,这位貌不惊人的老者,似乎看不出一点术者的痕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在那里泡茶。   第一理事也抬头看了看苏玄水微微一笑道:“既然来了,就请坐吧。我们边喝茶,边聊。”   苏玄水点点头,很平静地坐了下来,“喝茶倒是没有问题,不过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找你喝茶。”   “我当然知道,你手里有我的东西。而且自以为奇货可居,上门来找我谈价格来了。”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   “果然,你已经知道了。既然这样,我也不隐瞒了,你们想要的五岳真形图玉符,我手中有一块。”苏玄水淡淡地道。   第一理事一笑道:“让我猜猜,你手中的那枚五岳真形图应该是北岳恒山。北方属水,其色黑。想来是一块墨玉符。我猜得对么?”   苏玄水脸色微微一变,但是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大笑着道:“不愧是第一理事。神算之名,果然不虚。”   破军脸色一沉,喝道:“苏玄水,你算是什么东西,敢跟第一理事这么说话?”   “别紧张。我只是就事论事。”苏玄水淡淡地道:“而且,我今天来是来谈交易的。所以我和第一理事先生应该是平等的关系。”   第一理事大笑道:“好,果然是好气魄。那么我们就来谈谈,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东西很简单。”苏玄水平静地道:“我不但可以把那枚玉符双手奉上,而且我想要进入易术理事会,不过不是毫无条件。”   “那就再说说你的条件。”第一理事看了他一眼道。   “我手下原先有一批人,如果我进入易术理事会,我手下的这些人依然跟随我。而且只要我在一天,其余的易术理事会成员,不得进入中国。你们要在中国办的所有事务,我来帮你们办。但是我的事情,也请你们不要干涉。”苏玄水淡淡地道。   “哦?野心不小,你是相当易术理事会的封疆大吏啊。名义上是加入易术理事会,实际上却想拥有足够的独立性。换句话说,也就是借易术理事会的名义,做你自己的事情。而且,我们还不能干涉。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破军,你认为呢?”第一理事笑着道。   “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易术理事会的总部虽然在旧金山,但是我们所有人都清楚,易术理事会的根是在国内。就靠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想把整个易术理事会排除在外,任你在国内培植私人势力。你真的当我们都是傻子么?”破军厉声喝道。   “不必激动。”第一理事摆手道:“既然是谁生意,对方漫天要价,我们自然也可以着地还钱。我倒是想问问,苏玄水,你哪里来的底气,敢和我们开这样的条件?究竟又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苏玄水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老者,淡淡地道:“这个胆子,是你给我的。”   “我?”第一理事有些意外地皱眉道。   “是的。首先,我知道你对于五岳真形图的重视程度。其次,我相信第一理事先生你有足够的自信,可以控制住我。换句话说,即便答应了我的条件。你也有自信能让我按照你的意愿帮你办事。”苏玄水平静地看着第一理事道:“所以我的胆子,是你给我的。”   第一理事一笑,“很好。分析的很透彻,看来你确实是个人物。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条件?如果我愿意,自然就会找到五岳真形图玉符。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上除了范坚强,恐怕没有什么人的卦术比我更强。我只要算一卦,就能断出你的那枚玉符在哪里,而易术理事会更不是你那点小势力可以抵抗的。我一句话,就可以办到的事情,又为什么必须答应你的条件。”   苏玄水平静地道:“因为我今天来是抱着必死的心而来。你如果不答应这个条件,那么,半个小时之后,那枚玉符将再也不会存在了。我知道这东西非常坚固,而且很难毁掉。但是我已经想过办法了,只需要用高温加热,然后趁热急速浸入冰水之中。那么自体剧烈的热胀冷缩,将会把这枚玉符彻底摧毁。”   “你敢!”破军喝道。   “没有什么不敢的,我的手下虽然本事低微,但至少有对我绝对忠心的人。只要我半个小时之内不打电话。这枚玉符今天必然毁掉。”苏玄水淡淡地道:“我知道这样一来,你们肯定也不会让我着。不过,我更愿意赌一把。如果我赌赢了,那么一切都好。如果我赌输了,那么就算是玉石俱焚。也是我没有能够准确判断形势,死不足惜。”   第一理事平静地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年轻人威胁。不错,苏玄水。山术者苏子青给了你一身不错的山术修为,而魏如山又给了你足够的野心和果决的手段,再加上一点赌徒般的冒险精神。你确实是一个有本事的人物。而有本事的人物,自然有资格得到他应有的东西。”   “这么说,你答应了。”苏玄水脸色平静地道。   “我答应了。”第一理事淡淡地道:“只要你服从理事会的安排,我们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不过,你的野心别太大就是了。该是你的,才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我想以你的聪明,应该不会去动。”   “当然,为了表明诚意,我会立刻归还那枚恒山玉符。”苏玄水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这东西就不应该是我的。”   “聪明。”第一理事点头道。   “先生!”破军连忙站起身道:“这个人决不可信。”   第一理事点点头道:“是的。我绝不相信他。不过,并不妨碍我答应这个条件。苏玄水,你交出五岳真形图玉符,我就正式承认你在易术理事会的特殊地位。并且承诺,易术理事会在中国的一切事务,由你来办。我可以给你人,给你钱,给你想要的一切。不过我也要提醒你,我既然能够给你,就有能力收回。”   “这是当然。”苏玄水微微一笑道:“不过,我敢保证,你不会想收回的。因为你给予的和你得到的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第一理事点点头道:“这样最好。破军,来见见我们这位新伙伴。”   破军看着第一理事,最终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   第一理事扭头对苏玄水一笑道:“请原谅,我的中国合伙人。破军历来有点小脾气,况且他和我一样对你非常不信任。为了表示信任,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比如打电话通知你的手下别毁了那枚玉符。从现在开始起,到那枚玉符放到我手上为止,那枚玉符几乎就是你性命了。如果我是你的话,将会非常爱惜那件东西。”   苏玄水点点头道:“当然,既然生意成交了。我自然会打电话,让人立刻送来。”   第一理事却淡淡一笑道:“也许不必这么麻烦,我突然有一个更好的主意。既然你成了我们易术理事会在中国利益的唯一代理人,或许你该留着那件东西。然后去中岳嵩山一趟,帮我们对付眼前的一个麻烦——范剑南。” 第870章 问道太室   范剑南和冯瑗在少室山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返回了郑州,找到了天相师龙歌。   龙歌已经破解开了嵩山玉符,见到范剑南和冯瑗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向他们摊开了嵩山地形图。“你们来看看吧。这是我破解出来的结果,但是我突然就连自己也变得很没有把握。我甚至怀疑这是一个错误的结论。”   范剑南看着图纸道:“怎么了?”   龙歌叹了一口气道:“只是觉得有些反常规而已。你知道,地窍应该是处于山腹的,所以一般应该是在比较低洼的地方。而这一次,我觉得像是有人故意和我开了一个玩笑。我破解出来的位置,却直接指向了这个地方。”   “这是哪里?为什么你会觉得奇怪?”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范剑南看了看图纸苦笑道:“因为这里恰好是整座太室山的最高峰,峻极峰。”   “奇怪的就是这点。本来应该指向低洼处的干支序数,这次却指向了太室山的最高峰。”龙歌叹了一口气道:“我都怀疑是自己弄错了。不瞒你们说,我算出结果之后,自己已经复核过几次才通知你们的。我还是第一次显得这么没有底气。”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么少室山达摩洞的方位应该在这里。而从达摩面壁石的这个方位看过去的话,当年达摩坐禅所向的位置,应该就是直对太室山峻极峰。这么说来,你的推测应该没有错。”   “达摩洞?”龙歌有些愕然道。   范剑南和冯瑗这才把他们在少室山遇到马歇尔王,和少林禅宗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龙歌骤然一惊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确实大有可能。古代术者很多人都善于望气。而禅宗的坐禅表面上是要忘却周围环境的影响,实际上却是要在一种空灵寂静的状态下寻求和自身外界的交流感应,像达摩祖师这样具有大能力的术者,应该会在坐禅的时候察觉到嵩山地窍的方位。”   “不过,按照道理说,五岳地窍秉承五岳龙脉地气,应该是一个福地才是。而从少林寺的禅宗明真师傅口中,似乎达摩祖师对这地方有些忌惮,甚至把它看做某种危险,这是为什么?”冯瑗皱眉道:“我们这次去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龙歌沉吟道:“禅宗讲究以空悟禅,以禅入佛。所以把一切有碍自身清修的外在影响都称为心魔,就是五蕴理论。”   “五蕴理论?”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什么?”   龙歌解释道:“五蕴分别是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五种。在五蕴中,除了第一个色蕴是属物质性的事物现象之外,其余四蕴都属五蕴里的精神现象。而禅宗佛学,讲求五蕴皆空。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对人心境有负面影响的。所以达摩祖师视地窍福地为某种不好的诱惑,也是一种解释。毕竟佛家和道家不同。”   “也许吧。”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么我们把这个地点的大致方位全部标出来。明天我和冯瑗一起过去看看。”   龙歌想了想道:“最好我和你们一起去。一来人多,相互照看的话行动方便。二来,我怕这里并不是很安全。我个人倒是无所谓,但是玉符和你们发现的龟甲极其珍贵,决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想来想去,还是一起去太室山比较好。”   范剑南想了想道:“也好,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确实不太放心。不过登山可是一件体力活,你这挺着这肚子能不能吃得消啊?”   龙歌本来就比较胖,又剃了个光头,看起来爬山倒确实是个问题。   龙歌一瞪眼道:“什么话,仗着比我年轻是么?我虽然上了点岁数,但是也没有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吧?你到了我这年纪,身体未必有我好。倒是你,年轻气盛,又和冯瑗这么漂亮的姑娘在一起。别不知道节制,倒时候肾虚尿频,腿发软。连我这老头子都不如。”   龙歌和范剑南历来关系比较好,在一起经常乱开玩笑,把冯瑗说得都脸红了。   范剑南只得苦笑着道:“得了,我算是说错话了。一起去就一起去吧。”   三个人又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决定事不宜迟,明天就去太室山探个究竟。第二天,三个人收拾好之后一起同行,来到了太室山下。不过他们显然来得太早,山下著名的嵩阳书院竟然是大门紧闭,同时淅淅沥沥开始下起雨来。   不过他们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来,所以三个人毫不犹豫,放弃了书院,直接上山。一路是一段坡道较缓的健步道,估计也是地方政府考虑到群众锻炼身体的需求。这个时候,工作人员还是没有上班,他们进山没有买票,继续登山。   到这里,才发现少室山是座佛山,而太室山是座道山。太室山的中岳行宫、老母洞、天爷庙等,都是道教的,自然景观也很美。禅宗修行讲究的是顿悟,而修道讲究的是羽化升仙。两者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过了一段路之后,便是连续不绝的陡坡,一座座的山峰横亘眼前。峻极峰因为乾隆的登顶题词而又命名为御碑峰,当然御碑是看不见了。   龙歌笑着道:“不来御碑峰,何能笑天下?嵩山雄伟险峻,气势磅礴还是在这太室山能体现出来。《诗经》也有:嵩高惟岳,峻极于天的说法。可惜的是,大部分人只看到了这山势雄奇,却都不知道,我们所要寻找的是什么。”   “行了,龙教授。”范剑南笑着道:“你就别吟诗作对了。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安阳宫之后就是中岳行宫,这里当年武则天封禅嵩山时,待过的地方。范剑南本能地感觉到周围存在着那种只有在名山大川才能感觉到的异常体悟。他陡然停住了脚步,微微眯起了眼。   “怎么了?”龙歌察觉到范剑南停下了,转过头问道。   “我感觉到了某种东西。”范剑南半眯着眼睛道:“这是一种和泰山地窍非常相似的感觉,像是一种心跳。”   冯瑗奇怪地道:“心跳?我怎么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龙歌立刻拉住她,低声道:“别说话,范剑南的灵觉比大多数术者都要灵敏,他可能感觉到了什么。” 第871章 峻极峰上   冯瑗和龙歌两人都沉默地看着范剑南,直到他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   “怎么,你感觉到了什么?”龙歌低声道。   “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范剑南有些疑惑地摇头道:“我上山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而我们越往上走,这种感觉就越强烈。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指引这我们的脚步。但是仔细去感觉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会不会只是你的幻觉?”冯瑗皱眉道。   “不可能。以我现在的术法能力,没有什么幻觉能够骗过我的感知。这是真实存在的,至于那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范剑南有些犹豫地道。“我刚才这样,有多久了?”   “你是说像刚才那样发呆?大概持续了有十几分钟吧,我都有些紧张了。你到底怎么样?”冯瑗看着他道。   “还好,只是一时之间有些失神罢了。”范剑南耸耸肩,看了一下天空道:“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今天天气不是太好。”   确实,天空乌云密布,远处,雷声隐隐,天的边际之处,时不时的闪着一道道白光,空气潮湿而闷热,在这深秋的季节显得有些异常。   龙歌点点头道:“我看我们还是继续向上走吧,别到时候在这山道上下起雨来,那可真是躲都没地方躲了。”   范剑南和冯瑗觉得也对,三个人沿着山道继续往上走。范剑南感受着深秋习习的山风,忽然心生警兆,那是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他的脚步缓了下来,集中精神,搜索着那感觉的来源,应该是在北面一百米处。他蓦然回头,却只捕捉到了一个背影。   冯瑗见他突然转身,讶然道:“你又怎么了?今天这一路上,你怎么古古怪怪的。”   范剑南一笑,不以为然地道:“哪有什么古怪,只是刚才突然感觉像是遇到了一个熟人。走吧,应该是我看错了。”就在他转身上山的时候,远处的那个人影也缓缓地转过了身,这是一个老人。看穿着打扮像是普通的本地人。   虽然这个老头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却让范剑南的头皮却是一阵阵的发麻。就在他刚才陷入那种空灵境界,放开身心和自然环境融为一体的时候,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周围还有其他人。   表面上看起来,这个老头是风一吹就要倒下来的样子,范剑南却感觉得到,这个老头子的周围有着一种似有似无的术力波动,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术力波动。   这种能量的波动,和他之前见到的易术理事会术者所表现出来的精神波动完全不一样。也和自己以及龙歌冯瑗等五术人身上的能量不一样。倒是和东密摩利天本道的俾弥呼有点相似,而且他还发现,老人身上的这股能量竟然和周围山川地脉的散发现的术力相互牵引,竟然达到了一种和谐的平衡。   如果刚才不是他突然回头,看到了这个老人的背影。那么,他的感觉会告诉他这是块石头,是块泥土,反正绝对不会是人!道法自然,莫非这是一位道家高人。范剑南不敢肯定对方是敌是友,所以故意装作毫不在意。但是在上山的途中,却通过隐蔽的手势告知了龙歌和冯瑗。身后有人!   龙歌也是五术人之中的老江湖,即便是知道身后有人,也只是用眼神向范剑南一扫,示意自己知道了。   冯瑗靠在范剑南的身旁,小声道:“你觉得是什么人?”   “看看再说,这里是太室山,有可能是全真道的人。”龙歌缓缓地道。   盘山路峰回路转,前方就是中岳行宫,竖着经典的神岳石刻。眺望登封市,尽收眼底。   在这里稍微休息了会。石阶穿插在青山密林中,青山、树木、众生,和谐地融合在一起。看起来不高,走起来可是辛苦的很。只觉得群山环抱,烟气氤氲,极目远眺,西有少室侍立,南有箕山面拱,前有颍水奔流,北望黄河如带。倚石俯瞰,脚下峰壑开绽,凌嶒参差,大有“一览众山小”之气势。山峰间云岚瞬息万变,美不胜收。   而范剑南借着观看美景,故意注意了一下身后。不由微微皱眉,刚才的那个老人并没有跟上来。这让他微微有些心安,却有感觉到有些失落,不知道这个当地老人究竟是什么人。刚才跟着他们只是无意,还是有着其他目的。现在都不得而知了。   三个人驻足休息了片刻,又左转上峻极峰。山路陡峭,走得确实辛苦,冯瑗的鼻洼鬓角都有汗了,偏偏这路上很少有树木,天上有开始飘起了蒙蒙细雨。他们路过一处女娲殿,里面有一名老太太在此值班。二洞对开,入口很小,仅容一人进出,洞身也就两三米左右,内有神像,经幡香炉。   范剑南等人当然对此不感兴趣,上了这段土台阶之后,便是峻极峰。在峻极峰顶,左侧原先应该有一座刻着峰中峻极的石碑,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仅剩一处标高的小石台。石台后面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几块顽石。   这让冯瑗有些失望,她倒是不改记者的好奇本色,很想看看所谓的峰中峻极石碑。   但范剑南却一把拉住她,神色之间竟然有一些紧张。“怎么了?”冯瑗奇怪地道。   “就是他。”范剑南压低声音道。   “谁?那个老人?”冯瑗吃惊地道。   峻极峰上有个老人在售卖一些小纪念品,像是很多旅游景点一样,总有一些当地人在售卖一些手工艺品和纪念品,以及当地的土特产。这个老人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完全属于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的那一种,但是楚恒却直愣愣地看着他。他分明记得这个老人的身影一直在他们身后,但是现在怎么突然到了他们前面?   范剑南向龙歌使了一个眼色,龙歌点点头拉着冯瑗,退后了几步四处看了看。再确定没有其他可疑人的时候,才对范剑南点了点头。范剑南这才走到那个老人的身边,笑着和他寒暄了起来。这个老人说的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也许是纯正的河南地方方言,范剑南勉强能够听懂。   “老先生,我们好象没有见过吧?”范剑南微笑着道。   “当然没有!”老头连连摇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不过也说不定见过,年纪大了,记性总是不太好。”   “那么,您能不能告诉我,刚才跟在我们身后的是不是你?现在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范剑南一笑,和颜悦色地道。   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笑道:“呵呵,真是年轻人啊,说话一个爽快的很。不过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你可千万不要再告诉我你是来旅游啊!”老人笑道,眼神中闪现出一丝精芒。   “我来这里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吗?难道这里是你家的地盘吗?!”范剑南反问道。   “这里当然不是我的地盘,不过我住在这里,我在这里有我的生活,一般人来这里倒没什么,旅游也好,迷路也好,跟我都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你不一样。年轻人,看得出来,你来这里有特定的目的,而且你们三个人身上蕴藏着很强的力量,尤其是你。虽然有力量不是一件坏事,但是在很多的时候,力量就意味着麻烦,这里是个宁静的地方,人们的生活也很简单,我也好,他们也好,都不希望惹上麻烦,所以,年轻人,告诉我这个老头子,你到这个地方来,究竟是干什么的!”老人淡淡地道。   “既然是麻烦,您又何必大听。”范剑南一笑道:“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听麻烦人讲麻烦事,岂不是越听越烦?我看,您还是什么都不要管,顺其自然的好。道家讲求清静无为,您大可不必和我们这些俗人一样。”   “好眼光,小伙子,我的眼光很准,你确实不是普通人。我也不想掺和你们的事情,但是那要等我确定你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老人平静地道。   范剑南考虑了一下,苦笑着道:“如果会呢!”   “那就抱歉了,我恐怕得请你们离开!”老人平静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想您可能是误会了,我本身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您要知道,有很多时候,你不去找麻烦,但是麻烦偏偏就来找上你。我的意思是,我不惹麻烦,但是不能避免麻烦。您懂了么?”   “油嘴滑舌,你跟我这儿说绕口令呢?”老人皱眉道。   “我只是在尽力解释,太室山确实会有麻烦,但是这个麻烦不是我引起的。如果你真的要这么纠结的话,只会给你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范剑南解释道。   “你是在威胁我么?”老人的眼神微微一凛。   “不是,是忠告。既然大家把话说开了,我也不妨直言不讳。不是所有术者都像我们这么和善的,小心点其他人。最好是置身事外,明哲保身,别趟这浑水。”范剑南正色地道。 第872章 道家秘闻   老人神色严肃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玄门五术。”范剑南缓缓地道。   “好,那么我问你,既然是玄门中人,你们有什么凭证?”老人看着范剑南道。   这是龙歌走了过来,对老人做了一个手势。这是旧时玄门五术人行走江湖时的手语切口,现在懂这个的人已经不多了。但那个老人竟然认得,而且点点头道:“原来是天相宗师,失敬了。”   “这位是卜术者宗师,范剑南。而这一位也是卜术者传人之一,冯瑗。”龙歌介绍道:“我是相术分支,天相龙歌。曾经和道教协会的于华龙道长有过一些交集。”   老人点点头,“原来如此。我是中岳道教全真派的陈及春。不过,几位到这太室山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范剑南朝龙歌使了一个眼色,龙歌会意,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老人。那张纸上的图形是五岳真形图之中,代表嵩山的玉符纹饰。   老人陈及春皱眉接过来一看之后,脸色顿时一变,就连拿着那张纸的手都颤抖了起来。他好不容易才稳定住情绪,抬头看了看范剑南道:“五岳真形图?”   “是的。”范剑南平静地道。   “这么说,你们是为了嵩山地窍而来?”陈及春双眉紧皱道。   这一下轮到范剑南和龙歌吃惊了,他们相视一眼,吃惊地道:“您知道嵩山地窍的事情?”   陈及春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下了决心道:“这里不是谈话之所,几位跟我来。有些事情,你们必须知道。”说完,他草草收拾了一下,转身下山。范剑南和龙歌、冯瑗三人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情,只得跟在他的身后。下了峻极峰,他们从一条小路走到了一处像是有些年头的老房子,从外形上看,像是中岳庙的附属建筑,只是外表已经有些残破了。   范剑南跟着陈及春老人走了进去,这里像是一户普通的人家,外表虽然残破,但是里面却收拾得很干净。这个叫陈及春的老人像是独居在此。招呼范剑南等人坐下之后,陈及春才开始问道:“这么说你们已经得到五岳真形图了?”   范剑南想了想,点点头道:“虽然不是全部,但是中岳的玉符确实在我们手中。”   陈及春震惊地道:“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他明显的有些魂不守舍,只是默默地叨念着这两句话。   范剑南犹豫了一下道:“有什么问题么?关于嵩山地窍的事情,我们想知道更多一些。”   陈及春突然回头道:“不!你们不能去。”   “不能去?这么说你确实知道嵩山地窍的事情?”范剑南神色一动道。   陈及春自知失言,立刻摇头道:“那个地方,寻常人不该去,甚至不该问。即便你们是玄门中人,但也不能。”   “可这是为什么?”冯瑗奇怪地道:“出于某种原因,我们必须找到这个地方。如果您知道什么话,请务必告知我们。”   陈及春犹豫再三之后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这件事关系太大。你们可知道这中岳嵩山是什么地方么?”   “中岳嵩山,也就是太室山和少室山罢了。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范剑南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陈及春看了他一眼道:“中岳嵩山在道教历史上极其重要。北魏寇谦之,唐朝李道合,宋朝董道坤,金代丘长春均在嵩山的‘崇福宫’主持过道场。此以外,嵩山还是《三皇经》、《五岳真形图》和《阴符经》的发祥地,而这三部经在道教经典史上的地位是十分重要的。由其以五岳真形图为重。”   “这么说来五岳真形图是从嵩山流出的?”龙歌吃惊地道。   “不错,据《汉武帝内传》记载:汉末方士鲁女生采药于嵩山,遇一神女,自称为三天太上侍官,以《五岳真形图》授之,并告以施用节度,据称其图可以威制五岳,役使众灵。”陈及春看了范剑南一眼道:“这是世间对于五岳真形的大致了解,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这是假的。”   “啊?”范剑南吃惊地道:“假的?”   “是,世间流传的五岳真形图确实是假的,正是由鲁女生所杜撰。但是其目的,却一直不为世人所知。那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掩盖真实的五岳真形图存在的证据。”陈及春叹了一口气道:“也就是你们手中的这枚玉符,据我所知,应该还有其他四枚玉符才能凑成真正的五岳真形图。”   “汉末道士造假,为了掩盖真实存在的五岳真形图,这究竟是为什么?”范剑南不解地道。   “你们玄门五术,以阴阳五行学说阐明天人合发,万变定基之理。而道家却指出了天地盗取万物,人人盗取万物,这三者更相为盗,强调必须明天机,足时而动,固躬养命。学道须戒目收心,合乎天道,自然之道不可违,如此方可长生久视。”陈及春叹道:“其实五岳真形图存世的时间极其久远,几乎能够追溯到上古时期。而其本身所拥有的力量更是令当时的道家术者感到恐惧。所以,才会造假乱真,避免这真的五岳真形图给世间带来更大的混乱。”   “你是说,这五岳真形图所指明的五岳地窍,隐藏着足以颠覆世间的力量么?这是不是古人的故意夸大其辞?”范剑南摇头道:“反正我不大相信这样的事情。”   “说颠覆世间的力量或许有所夸大。但是当时的道家既然决定造假的五岳真形图,而且不厌其烦地深入五岳,绘制详细的地形图样,以期以假乱真。这说明他们可能已经到过真正的五岳地窍,并且发现了那里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令他们感到极度的不安,才会想出这样一个以假乱真的方式来避免真正的五岳真形图被发现。”陈及春沉声道。“即便是这样,你们依然想去一探究竟么?” 第873章 嵩山地窍   “关于这件事,解释起来会很复杂。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必须去。这是解开我心中谜团的唯一方法。”范剑南看着陈及春道。“陈老先生,你如果知道关于嵩山地窍的事情,请一定赐教。”   陈及春沉默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却不肯说话。   冯瑗低声道:“陈老先生,关于嵩山地窍,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倒不是什么难言之隐,毕竟过去多年。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那里已经没有你们想要找的东西了。”陈及春有些艰难地道。   “已经没有我们想找的东西了,这么说来,你不但知道嵩山地窍在哪里,还知道里面有些什么?”范剑南神色一动道。   陈及春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大部分也只是听说的。传说嵩山地窍之中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不过,显然这知道这一点的人很多。不但是我们道教人士,还有其他人。所以早在抗战时期,日军就曾经组织过多次进山寻找,至今太室山仍有很多被炸药所炸毁的痕迹。当时有大量的道观寺院被毁,很不幸嵩山地窍也在其中。”   范剑南和龙歌、冯瑗都愣住了。范剑南呆了半天才迟疑地道:“您是说,嵩山地窍在抗日时期就被打开了,而且里面的东西都被劫掠一空了?”   “是的。”陈及春叹了一口气道:“那个时代相当的动荡,而且战乱频起,嵩山道家也是非常混乱,鱼龙混杂。其中不乏一些江湖术士,而且当年的日军明显得到过高人指点。嵩山地窍就是再隐蔽,也无法逃过日本军队的多次搜索。不但是嵩山地窍,当时的中岳庙和其他的道观也遭受过重创。大量道教典籍被劫掠。”   “但是这怎么可能?你们嵩山是道教圣地,当年的全真道的术者怎么能够容许这些事情发生?”龙歌皱眉道。   “我来告诉你。在建国初期,这么大的太室山,只有十几个道士。你能想象么?那个年代,人命贱如狗,甚至连狗都不如。”陈及春叹了一口气道:“即便是术者,也不可能面对枪炮。况且他们只是一群道士,是出家人。在无法保护道观产业的时候,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离开,而留下的大都是普通人。他们连祖师爷留下的道观庙产都保护不了,还能保护什么?”   “后来呢?你知道这些东西流落到哪里了?”范剑南皱眉道。   “战乱期间,没有人会理会这些东西。直到日军投降之后,也没有归还这些东西。”陈及春叹息道:“这都是些往事了,我还是听当年的老道长说的。今天如果你不提及的话,我都差不多忘了这些事。”   “竟然是这样。”范剑南苦恼地道:“按时间推算的话,即便是当年劫掠嵩山的那些日本军人,到现在估计也都老死了。即便没老死,只怕也是老得只剩一口气了。这可上哪儿找去?”   “倒是有一点线索。”陈及春皱眉道。   “哦?”范剑南微微一愣,立刻道:“是什么线索?”   “不过这个线索到现在,几乎等于没有了。”陈及春叹道:“我当年听老道长讲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听到他提到了六甲旬。当时他对这个六甲旬术者可谓是恨之入骨。”   “六甲旬!这是怎么回事?”范剑南悚然一惊,他真是想不到这件事怎么又会和六甲旬扯上了关系。   “我跟你说过,嵩山地窍极其隐蔽,一般人是找不到那个地方的。而日军却找到了,因为他们有高人指点。”陈及春沉声道:“这人来自长春,也就是当时所谓的伪满洲国新京。据当年的老道长讲,此人应该是当时前清的御用术士,六甲旬高人。”   “我明白了,六甲旬是当年的皇家术者。而满清朝廷灭亡之后,日本人扶植伪满,一部分六甲旬术者隐逸山林,而另一部分则依然跟随着当年的伪满皇帝。而作为术法方面的专家,日本军队得到他们帮助也是顺理成章。”龙歌击掌道。   “这么说,我们真的必须要找甲子旬了。”范剑南苦笑道。   “怎么,你们见过六甲旬术者?”陈及春吃惊地道:“他们竟然还有后人存在?”   范剑南点点头道:“有过一些接触。不过我也不知道那个人能够知道多少内情。毕竟这么久远的事情,当时他还没有出生呢。不过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我们来了嵩山。而您又知道嵩山地窍的所在。那么,您能不能带我去一趟?就算是那里什么都没有,我们也希望过去看一看。”   “各位看来还是不太相信我所说的话,那好,我就带你们去走一趟。那个地方虽然偏僻难以寻找,但是这么多年,我倒还是记得那个地方。”陈及春点头道:“如果你们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   “好。那就麻烦陈老先生了。”范剑南起身道:“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们这么急?”陈及春皱眉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是我们性急,而是拖久了恐怕会有其他变故。”   “其他的变故?”陈及春不解地道:“你说的其他变故是指什么?”   “因为还有其他人在找嵩山地窍,也许还不止一批人。”范剑南苦笑道:“你既然知道五岳真形图的事情,想必也知道这东西有多大的吸引力。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至少将有一个势力庞大的术者组织,和一群日本人介入此事。也许还有其他人,我不知道地窍之中的这件东西为什么这么重要。对你而言,或许那件东西不在嵩山地窍,倒是一件好事。”   陈及春皱眉道:“好吧,我这就带你们去。反正也没有多少路,走小路的话,最多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听范剑南说得这么严重,陈及春也敢不迟疑,带着他们离开住处。从一条很少有人知道的小路,绕道而行。在这山林里穿行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才来到目的地。   这里像是一处崩塌的山崖,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来过了,到处藤蔓丛生。陈及春一边走,一边低声嘱咐他们走路的时候小心,说这里的山崖被炸药炸过,一定要小心有石头崩塌落下,最好走的时候不要太靠近山壁。   范剑南和龙歌、冯瑗都跟着他,又走过了一段到处是杂草的石板小路,才到了一处非常隐秘的地方。从方向上判断,这里应该是峻极峰的背面了。而且高度不小。很难想象在这里会有一个隐秘的山洞。   陈及春指着那里塌落的大量零散的石头道:“这些石头都是当年的日本工兵,用炸药炸出来的。据说原本嵩山地窍的入口很窄,今天这个样子完全是被炸药炸出来的。”说着他带着范剑南龙歌等人一起走了进去。   这里原先应该是一条很窄的石头缝隙,最多能容纳一人通行,但是已经被炸药炸得面目全非。只有地上的残破石头,还能依稀看出当年的痕迹。陈及春叹了一口气道:“这嵩山地窍虽然隐秘,但是在嵩山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年的一些山民打猎采药,大都知道这么一个地方。但是并不知道这里就是嵩山地窍。”   “为什么?”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因为当年这里的入口很窄,外面又被道士门立了一个小小的石头神龛。所以大多数人认为这里只是个小土地庙。山里人迷信,也没有人敢往里面闯,怕得罪了山神爷。所以这个秘密才能保守这么多年。”陈及春不由笑了笑道:“你看我,一提起这些往事,就说个没完了。小心一点,这边走。”   范剑南和龙歌、冯瑗一路跟着他,发现所谓的入口虽然被炸大了,但是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依然很狭窄,想必是当年日军的炸药也没能完全炸开。只能够融一人通行,走在里面,能看上面的天空,但只有非常狭窄的一路而已。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一线天,非常险峻。   通过这段路之后才是真正的嵩山地窍了,这是在这一线天的山壁上一个天然的山洞。洞口的岩石斑斑驳驳,已经严重风化,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了。陈及春道:“就是这里了。你们跟我来吧。”   范剑南等人都带着手电,而陈及春临来的时候也拿了一盏充电的应急照明灯。几个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真像是仙家洞府一样,里面石凳石桌一应俱全。就连石头凿制的炼丹炉鼎都有,不过都已经残破的得不成样子了。看来这里还有人待过一段时间。大概是某些道士想在这个地脉灵气聚集之所炼丹得道。不过有没有成功就不知道了,也许当事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   靠里面的一处地方,还有一些石头的架子,原本应该是存放道家典籍的地方。这里损毁得更加严重,几乎没有什么是完整的。 第874章 被忽略的人   范剑南看着这里道:“看来知道这嵩山地窍的人不但不少,还曾经有人在这里修行过一段时间。”   陈及春点点头道:“我说过,嵩山地窍在嵩山道教之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古代的寻仙问道之风很盛,也有一些有名的道士在嵩山修行。这里的这些东西想必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据说日军找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还有不少丹方和道书,都被他们当做了宝贝,一起运走了。”   范剑南皱眉想了想道:“不对。”   “怎么不对?”陈及春皱眉道。   “这里被毁坏得有些奇怪。”范剑南皱眉道。   “这……”陈及春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范剑南,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解释道:“比如说,我们现在,就是当年那些刚刚闯入这个传说中神秘地窍的日本鬼子。闯入之后干什么呢?当然是大肆劫掠一番。一些珍贵的道教文物和宗教典籍自然不必说了,一些值钱的古物也会打包带走。但是搜刮一空了之后,为什么要把这里毁坏成这样?就算是鬼子进村,也没必要闹腾成这样吧?”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把这里砸成这样是另有目的?”冯瑗还是比较了解范剑南的,连忙开口问道。   “没错,你看这石桌石凳,全是石头的。要砸成这样,恐怕也不容易。还有这里的石质书架,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被毁坏得尤其严重。你看还有这里的石壁。你看这些痕迹。”范剑南对冯瑗道:“能不能把灯拿近一点。”   冯瑗和陈及春连忙把灯拿过去了一点。这个石洞其实有微微的天光从上面照射下来,并不是很暗,这时又有灯光照明显得更加的明亮了。墙上斑驳的痕迹显得非常清楚。范剑南指着这些痕迹道:“你看这些痕迹是什么。”   龙歌和陈及春凑近了之后仔细观看,脸色不由都变了。   “这是枪打的?”冯瑗迟疑道。   “不错,看起来还不是普通的步枪,应该是手枪打的。因为当时日军的三八式步枪以优良的穿透力闻名,造成的枪眼不会这么浅,而且口径也不像是步枪,那么只能是手枪。而当时一般的日本军人是不可能配备手枪的,能够配手枪的应该是军官。”范剑南分析道。   “有道理。可是一个日本军官为什么拔枪射击这石壁呢?”陈及春皱眉道。   “他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范剑南一笑道:“当年这里的道教古籍和宗教物品都是比较值钱的文物。将心比心,我要是当年的日军小头目,在这里捞了一笔横财之后,自然笑得合不拢嘴。巴不得早点赶回去,邀功请赏。又怎么会有闲工夫在这里大砸一气,甚至怒不可遏地拔枪乱打?在这山洞里拔枪乱射坚硬的岩壁,他也不怕产生跳弹伤人,甚至伤了自己?要知道当年的日本鬼子很有军事素养,如果不是气疯了的话,根本不会这么失态。”   “照你这么分析,似乎只有一种可能。”陈及春的眼睛一亮道:“他们费了很大的功夫到处打听,不惜花费大力气搜山,甚至动用工兵搞爆破。但是最终他们并没有找到他们想要找的东西。所以气愤难当,乱砸一气,一来是为了寻找那件东西,二来是借此泄愤。”   “不会吧?这里都被搬空了,还能留下什么?”冯瑗不解地道。“这个石洞虽然面积不小,但是也只有这些东西了。他们连石头桌椅都砸了,还想要什么?”   “这就是关键了。”范剑南一笑道。“如果真的他找到了东西,根本就不会费这功夫乱砸一气,更不会不顾一个军人的常识在洞穴里开枪。显然这个日本军官并非是个纯粹的军人。不过话说回来了,一个纯粹的军人又怎么会下功夫来找这些东西?”   “有道理,这人找嵩山地窍之中隐藏的东西,除非就是为了术者的目的。也许他本身就是个日本术者。”龙歌想了一想道:“可是也有问题,如果他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那么那件东西会去哪里呢?莫非是嵩山的全真道士们,事先把东西藏了起来?”   陈及春摇头道:“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没有这事。因为当年的道士们还是很传统的,他们遵从古代留下的古训,绝不会取走嵩山地窍之中的东西。至少知道这些事情的老道长当年是这样告诉我的。历代留下的珍贵书籍和地窍之中的那件东西就这样落入日本人之手,所以对于当年的事情,我看得出他很懊悔和内疚,也有很深的无奈。这种懊悔应该是发自内心,是装不出来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相信他并没有说谎。”   “可是这样的话,解释不通啊。”冯瑗皱眉道。“那位老道长说东西被日本人夺走了,而这个日本军官显然也为没有拿到那件东西而非常生气。这样说来,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得到地窍之中保存的那件东西。如果是这样,那么东西在哪里?”   范剑南淡淡地道:“你们刚才的分析都忽略了一个因素,具体的说是忽略了一个人。”   “忽略了一个人?是谁?”陈及春皱眉道。“难道还有其他人介入这件事了?”   “当然,这个人就是您之前告诉我们的,为他们找到这里的六甲旬术者。”范剑南缓缓地道。   “这怎么可能?这个人是伪满皇帝的术者,而且带日本人到了这里,不客气的说那就是一个汉奸。”冯瑗皱眉道:“他既然帮日本人到了这里,还能不帮着日本人找到那件东西么?”   “不不不,你忽略了一点,当时的六甲旬术者的确是伪满帝国的人。但是别忘了,他们归根结底也只是一群前清的遗老遗少。在他们的心里,他们所效忠的不是日本人,而是他们的皇帝。而且他们是世代的皇家术者,说到底在他们的心里依然当自己是天朝上国的御前术者。根本就看不起那些小日本。而且作为术者,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五岳真形图所指的嵩山地窍代表着极其重要的含义。”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据称其图可以威制五岳,役使众灵。”   “所以我敢肯定,一定是这个六甲旬术者从中做了手脚。”范剑南平静地道:“他趁日本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拿走了这件东西。一个避开人耳目的小小障眼法,对这种六甲旬术者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所以嵩山道士认为,嵩山地窍之中的东西已经被日本人拿走了。而事实上日本人却没有得到那件东西。”龙歌双眼一亮道:“这东西在六甲旬术者手中。” 第875章 甲虫   范剑南摆了摆手道:“这只是我的推测。其中可能还有很多未知的因素。不管如何,我们必须立刻联系甲子旬。如果东西真的在他那里,或者他真的知道关于这东西的下落,不管这两种情况的任何一种,他都会惹祸上身。”   龙歌沉吟道:“确实,如果我们能够猜到这个结果。那么易术理事会和东密的摩利天本道都会顺着这个线索找到他。”   范剑南等人又在那个岩洞之中四处搜寻了一下,发现这里已经被搜索得非常仔细。就连地上的岩石都有凿开的痕迹。如果这里真的藏有某件东西的话,确实不可能逃过这么仔细的搜寻。   仔细探索了一番之后,几个人依然是已无所获。再待在这里已经是无济于事,所以他们顺着原路返回,走出了这个深邃隐秘的洞窟。不过这次扑了一个空,范剑南和冯瑗都觉得有些失落。想到这遗失的古物现在不知道究竟在哪里,又能否寻回,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走在山道上谁都没有说话。   范剑南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皱眉道:“等等。”   “怎么了?”龙歌微微一怔。   “你们有没有闻到某种比较特殊的味道?”范剑南突然转身,皱着眉头道。   冯瑗愣了愣道:“什么味道?”   “一种奇怪的味道,我以前在哪里闻到过。”范剑南迟疑了一下转身四处看了看,突然走到一旁的山壁上,用手拈起了一只在山壁上爬行的甲虫。他眼神一动,低声道:“就是这个。”   “这是山区,这里又这么荒僻,杂草重生,有几只甲虫出,没也不奇怪吧?”龙歌苦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喜欢抓漂亮的甲虫玩了?”   范剑南连连摇头,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兴奋道:“山区有甲虫并不奇怪。但这种原产自埃及的圣甲虫出现在这里却比较奇怪了。”   “圣甲虫?”龙歌微微吃惊道。   “没错,就是圣甲虫。这种甲虫不但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而且它们的甲壳似乎有着屏蔽术力的作用。古埃及人认为术法是一种异常的能量,鬼神之力,而这种甲虫的这个特性,使他们认为这东西能够驱邪避祸。所以称其为圣甲虫。”范剑南突然环视了一下四周,眼神闪烁道:“据我所知东密的虫廿四就是饲养这种甲虫的专家。”   “东密术者?”冯瑗紧张地道:“他们也来过这里?”   “不,应该不是来过这里,而是即将要来这里。”范剑南压低声音道:“虫类分泌的特殊气味,能够为同类指明方向。这只甲虫是一路跟着我们来的。一定是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但是又怕被我们发现,所以才利用这种甲虫跟着我们。毕竟我们即使是再小心,但是在这山区,谁又会注意到一只并不起眼的虫子呢?”   “这么说,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龙歌的神色一凛,低声道。   “应该是。”范剑南看着手中那只泛着淡金色的甲虫,皱眉道:“这只甲虫应该是一路飞行跟着我们,只是我们进岩洞的时候,才留在了外面。虫子,毕竟是没有智慧的虫子。摆脱不了虫子的本性,因为岩洞里相对比较暗,而大多数虫子都有向光性。所以这只虫子才会趴在这里。这说明这只虫子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否则我也不会闻这到虫子独特的味道。小心点,他们可能马上就会到。”   “我们怎么办?难道我们不离开,还在这里等他们?”龙歌皱眉道。   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道:“不错,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因为有些事情,我必须通过他们得到答案。”   “剑南,俾弥呼可是一个厉害的人物。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冒险?”冯瑗压低声音道。   “没事,他们想要的是五岳地窍之中的东西,而现在我们手里没有。所以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范剑南想了想道:“不过这只虫子,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忙。”   “什么,虫子帮了什么忙?”冯瑗奇怪地道。   “现在我基本可以确定,东西不在日本人手里,也不在理事会手里,那么只能是在六甲旬手中了。”范剑南一笑道。   “为什么这么说?”冯瑗奇怪地道:“就因为这只虫子,你就知道了这么多无关的信息?”   范剑南一笑道:“其实任何事情都是相关的。你想,东密摩利天本道的术者,为什么要跟踪我们?无非就是为了嵩山地窍之中的古代遗物。这就说明他们认为东西还在这里。也就是说他们对日本人当年劫掠嵩山地窍并不知情。而东密摩利天本道的人虽然蛰居,却一直关注着日本术界,如果这遗物真的被日本人得到的话,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不但如此,我估计易术理事会也对此并不知情。”龙歌想了想道。“易术理事会的成员曾经在战后,作为美国的专家,在日本处理过中国被劫掠文物。如果他们当时没有找到这件遗物,那么肯定认为这东西还在嵩山,并没有被人取走。”   范剑南点点头道:“没错,这就是我所猜想的。陈老先生,我们要等的人是一批日本术者,比较危险。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最好先回避一下。免得给你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陈及春摇摇头道:“这是什么话?我陈及春又岂是怕麻烦的人。你们既然到了嵩山,就是我嵩山全真道的朋友。如果有人要对你们不利,我又怎么能够袖手旁观。更何况来的还是日本人。这种时候,我若是舍你们而去,一旦在术界传开,岂不是要被人唾骂?”   范剑南苦笑道:“陈老先生,您有所不知,这些日本术者可能和你们全真道还有些渊源。他们是全真道术在东瀛流传的一个分支。如果你和他们动手,未免有些不便。再说他们根本就是冲着这里东西来的,未必会就敢在这里伤人。”   “全真分支?”陈及春讶然道。   范剑南这就把东密摩利天本道的起源跟他说了一个大概,得知这个东瀛术法流派竟然得到过重阳子的传承,陈及春也感到吃惊。不过他坚持认为必须留下,范剑南等人也不好反对。不过,这位全真派的老道,就术法能力而言相当厉害。范剑南虽然没有见过他真正出手,但是却也感觉得出此人的实力,他要是留下倒也是一个很强的助力。 第876章 狭路相逢   果然过了不多久,就听到前面的树林里有人走动的脚步声。这个地方非常偏僻,如果是不知道路的人,就算明知道是这个地方都未必能够下来。再加上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风光,一般游客更是不会涉足此地,所以来这里的人一定是有特殊目的。   范剑南对龙歌使了一个眼神,两人成掎角之势,分立两旁,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来人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他们的存在,突然停住了脚步,随后才小心地从一棵大树之后转了出来。真是东密摩利天本道的术者虫廿四,在没有虫甲覆盖身体的时候,他显得有些瘦弱,脸色也很苍白甚至带着一点病容。一身的游客打扮,背后背着一个很大的登山包。而手里却抱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看到范剑南和冯瑗之后,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微微一笑道:“原来你们都在,这是在特意等我么?真是让人感动啊。你说是不是,虫廿四?”   虫廿四的眼神冰冷地看着范剑南,一言不发,双手却握成了拳头,似乎蓄势待发。而这个一身白色衣裙,却穿着一条红色裤子的小女孩,当然就是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巫女——俾弥呼。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确实有些日子没见了,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范剑南,我们才刚刚见面,能不能暂时不要提那些令人不快的过去?”俾弥呼一笑道:“这位老先生虽然眼生得很,却是精气内敛,想来术法修为一定不弱,却不知道是哪位高人?”   陈及春微微有些皱眉,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怎么看都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但是她的言谈举止却分明透着老练,绝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他微微皱眉道:“嵩山全真道,陈及春。”   俾弥呼听到陈及春报出全真的名号倒是有些微微一愣,随即肃然道:“原来是全真道高人,真是失敬了。我是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巫女,俾弥呼。”   全真道是全球道教的主流派别,势力极大。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们和俾弥呼的摩利天本道之间有着几分香火之情,摩利天本道至今仍然供奉着当年重阳子的画像,所以对陈及春倒是比较客气。不过对范剑南却是另一回事了。   俾弥呼看着范剑南道:“既然你们在等我们,那么我也不客气了。范剑南,上次在香港,你设下圈套算计我们。从我手中夺走了五岳真形图,这笔账,我们是不是应该算一算?”   “想算账?这个很好办。”范剑南冷笑道:“那么我们就来算算。恰好我这几天因为福山哲也那个老家伙,憋了一肚子火,没有地方撒。就拿他手下的小鱼小虾开刀也不错。”   “福山哲也?”俾弥呼的眼神一凛,厉声喝道:“你见过大神官?!”   “不但见过,还差点被他弄死。不过他也不好受,老子临走的时候给了他一个足够的教训。”范剑南嘲讽道:“如果没有外人帮助的话,我估计他现在还坐在某个地方发愣呢!”   俾弥呼突然“咯咯”地一阵笑,笑过之后才道:“你一定以为我会为大神官感到愤怒吧?不过范剑南,你错了。即便是你杀了他,我都不会感到一丝不舒服。我其实也早就看那个混蛋不顺眼啦。嘿嘿,总是自恃大神官的身份,对我指手画脚。其实论实力,也未必在我之上。一个老头子也不知道给后辈们让让路,非得等我把他踹下去才甘心。这样不识时务的人,你最好帮我杀了他。”   说完她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你是一个好人。虽然有时候显得有些贱贱的,非常可恶,但是归根结底你还是一个好人。所以你是不会杀人的。不过,我可不一样。我是巫女俾弥呼,既然延袭了这个称号,就必须做一些我必须去做的事情。交出嵩山地窍之中的东西,或许我会考虑放了你,还有你这位可爱的女朋友。”   俾弥呼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冯瑗,也许是身为侏儒的缘故,她对身材完美的冯瑗有着一种天生的敌意。嫉妒是女人的天性,无论这个女人是否是个正常人。   冯瑗被俾弥呼看了一眼,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这个犹如妖怪一般的侏儒,和她冰冷的眼神,总让冯瑗有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范剑南轻轻拍了拍冯瑗,示意她放心,随后朝俾弥呼一笑道:“我不知道你们日本术者之间也有这种矛盾,不过,这一次你想让我交出嵩山地窍的东西,却是不可能了。因为我们跟本就没有。”   “没有?不可能。你们这一路走来直奔这个地窍,怎么会没有拿到东西就离开。”俾弥呼冷笑道:“你真的当我是个小孩子那么好骗么?”   范剑南冷笑道:“关于这件事,我倒是正想找你!我们没有找到嵩山地窍之中的东西,是因为那件古代遗物早就被你们日本人取走了!你们居然还有脸来问我?”   “什么?”俾弥呼脸色一变,狐疑道:“你说我们日本人取走了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回去翻翻书,看看当年你们日本人在中国都做了些什么?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们的教科书里是没有这个。”范剑南一脸厌恶地道:“当一个民族把野蛮的屠杀和掠夺当做合理的时候,那么这个民族是没有任何道德可言的。可就算是没有道德,也该有记性吧?可你们倒好,天生就是选择性遗忘症。”   “你究竟什么意思?”俾弥呼喝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当年你们的大日本武士们给这片土地带来了什么样的灾难!屠戮多少无辜民众,掠夺了多少中国的东西!时至今日,你还想找嵩山地窍的遗物?不如你来告诉我,当年炸毁嵩山地窍,劫掠古代遗物的日本军人究竟是谁?!”范剑南冷冷地道。   “什么?你是想说,嵩山地窍的遗物在中日战争时期就已经遗失了?而且是日本军人所为?”俾弥呼吃惊地道:“你有什么凭据?”   范剑南冷冷一笑道:“是啊,有什么凭据?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承认这些。当年见证者一切的人现在早已不在人世,但是你们的所作所为不会被忘记。来看看这里,炸药爆破的痕迹,里面的一片狼藉,甚至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石头。你们过来时看到的建筑,大都也是重建修复之后的结果。你想要什么凭据?”   虫廿四走到附近观察了一下,点点头道:“这些石头,确实像是爆破之后的结果。这洞口看起来也确实是被炸开的。但是仅仅凭这些并不能说明,东西是被当年的日军所取走。据我们所知,这个嵩山地窍曾经为嵩山的道士们所拥有,也许是他们把东西藏了起来。”   “放屁!”范剑南喝道:“老子从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好比强盗抢了东西,还拒不承认,硬说是主人藏起来了,还想再来抢一次。”   “范剑南,你说话客气点!”俾弥呼怒喝道。   “对你们客气?”范剑南一脸火气,“你们还当是福气呢?!不教训你们,你们还真的当我范剑南无能!”他一伸手就是一个掌诀,六字真言之“斗!”庞大的术力立刻轰然攻向了俾弥呼。   俾弥呼也是毫不畏惧地散出一道纸符,随着纸符的燃烧,一道术力屏障顿时凝聚在身前。虫廿四不失时机地一抖身体,他身后背包之中的甲虫瞬间像是潮水一样的蔓延出来,迅速爬满了他的全身。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龙歌和冯瑗两人合力封堵住了所有出手的角度。   论个人实力,其实范剑南还真是不输给俾弥呼。   但是他毕竟是出身玄门正宗,又是以阵术见长,论起术法的诡谲和杀伤性却远逊俾弥呼。因为俾弥呼的东密术法,来源很杂,既有邪马台的巫术,也有全真道的道术,再加上唐密东传的一些密宗心法。经过了这么多年,早已形成了一种相当难对付的术法。再加上这个该死的侏儒似乎对于术法有着非常高的天赋。   几个来回下来,范剑南的六字真言秘祝,竟然已经落了下风。要不是仗着术力深厚,范剑南还有些低挡不住俾弥呼的攻势。而冯瑗和龙歌两人虽然合力,也勉强和虫廿四平分秋色。因为虫廿四身上的甲虫,特性诡异,可以屏蔽术法,一时之间,冯瑗和龙歌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俾弥呼心里,也有些焦虑,毕竟对面还有一个陈及春还没有出手。这个老人看起来实力不俗,如果不趁这个机会拿下他们,一旦这个老人在出手的话,自己这方估计有些麻烦。毕竟全真道在术界的名声极大,虽然道士一般都很内敛,不会轻易以术法示人。但是她却是知道全真道术有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所以俾弥呼心中一转念,暗道:“先下手为强!”她手中的已经暗扣了一张符纸,趁范剑南专心和她比拼术力的时候。反手向毫无防备的陈及春掷去! 第877章 龙门华山派   不过,这一枚符犹在空中还未来得及近陈及春的身前,就像是突然遇到了什么变故,陡然一转,在空中飘了几个旋转,轻轻巧巧地被陈及春拈在了手中。他看了看微微皱眉道:“好好的正阳符,却被弄成这样不伦不类,你们也敢自称得到重阳祖师的真传?”   俾弥呼脸色微微一变,那张符却在陈及春手中化为了灰烬。   陈及春低声喝道:“我本不想参与这些事情,只不过你们这些日本术者实在是欺人太甚。今天就让你们看看真正的全真正阳符。”他单手一挥之间,一张符纸骤然在他指尖燃烧了起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弄的,那张符纸爆发出来一阵淡紫色的异芒,四周的术力骤然被一扫而空,只有这团紫色异芒在散发着汹涌的术力波动。   其强劲的术力,令范剑南都倒退了两步。俾弥呼更像是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她本身就是个侏儒,这样强大的术力冲击之下立足不稳向后倒飞了出去。不过俾弥呼不愧是东密之中的高手,借势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了虫廿四的肩头。她瞪着陈及春有些惊惶地喝道:“你绝不是普通的全真道士,你究竟是什么人!”   “通玄全真冲和德,正本恒成位尚仙。我是全真道龙门华山派,陈及春。”陈及春朗声喝道。   龙门华山派是宗奉丘处机、郝大通两位宗师的一个道派,是在道教全真龙门派和华山派形成后,从这两派中分出的一个支派。虽然是支派却是真正的北七真道统,在全真道术上,自然不是俾弥呼能够相比的。   而且东密经过了很多年的自我发展,所以她的道符已经融入了很多日本元素在内。在陈及春眼中,俾弥呼的道术完全属于不伦不类的范畴。本来陈及春倒也没想怎么样,甚至想劝阻范剑南,不必这样大动干戈。没想到这个日本女人,竟然抽空对自己下手。居然还是用道家符箓,偷袭他。   这不禁让陈及春有些怒了,本来他就对这些日本人没有什么好感。这时更是火大。一张符逼退了俾弥呼之后,他把手伸进了口袋。倒是把俾弥呼吓了一跳,以为这个老道士还有什么威力更大的符箓要拿出来。   没想到这陈及春却摸出了一只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喂,是我。把你几个师兄弟全叫过来。嵩山地窍这里,有人上门找麻烦来了。”   范剑南忍不住道:“陈老爷子,你这是给谁打电话。”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这些小日本,还真当我门华山派没人了。当年的事情也就算了,现在竟然都欺负到嵩山中岳庙上来了。”陈及春压着怒火道:“我今天倒要看看,他们能怎么样?”   俾弥呼眼神闪烁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虫廿四压低声音道:“这里是嵩山,全真道派在这里势力颇大。我们和他们纠缠下去的话,恐怕没有好处。这个老人刚才打电话,分明是在找人过来。如果不能短时间控制住他们的话,等一下他们的人赶到,我们就更难办了。”   俾弥呼低声道:“他们有三个人,加上这个全真道士的话,很难对付。既然嵩山地窍的东西不在这里,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虫廿四点点头,双手猛然一张,全身的甲虫像是疯了一样飞舞,硬是在他们的面前张开了一张诡异的虫网。这些圣甲虫非常古怪,身上的甲壳不但坚硬,而且似乎可以隔绝术力。形成了一张完美的防御网,然后他单手抱起俾弥呼急匆匆地离去。   陈及春的一张道符再次出手,却被阻隔在了这张虫网之前。毫无作用的燃尽,没有发挥出一点威力。“这是……”陈及春都有些惊讶于这些甲虫的作用。   范剑南摆摆手道:“没用的,不必追了。他们已经逃了,而且这个虫廿四是隐匿行踪的高手,我们追不上他们了。”   龙歌皱眉道:“这两个日本术者真是相当棘手,尤其是那个小女孩。我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东密高手。”   “还有比他们更厉害的。”范剑南苦笑道。“算了,他们知道嵩山地窍的东西已经不在,想必不会再回来了。不过陈老先生,你最好要多小心。这些人心狠手辣,很难对付。而且这次他们虽然走了,以后很难说会不会再找上门。陈老先生,我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够帮忙。”   “哦,什么?”陈及春道:“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   “关于日军劫掠嵩山地窍时,曾经有六甲旬术者参与的事情,我希望您能够保守这个秘密。”范剑南解释道:“如果他们找不到那件遗物,很可能会对六甲旬术者下手。而我的一位朋友,恰好就是六甲旬术者这一。我怕这些日本术者一旦知道了这件事,会对他不利。”   “这个自然。我会对此事守口如瓶。而且我也会约束门下的弟子们,对任何人都闭口不谈此事。”陈及春点头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那就太感谢了。”范剑南抱拳道:“陈老先生,今天我们冒昧到访,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原谅。”   “客气了,就凭玄门和道家之间的渊源,哪里用得着说这样的话。”陈及春笑着摆手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如果我有一天找到了嵩山地窍失落的遗物,一定会通知陈老先生。也算是我对全真道的一个交代。”   “这……”陈及春苦笑道:“顺其自然吧,说实话,即便是我也对寻回这件遗物不抱任何希望了。”这一刻,这个老人显得更加的苍老憔悴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即便是找到了这件东西,我们现在又用什么来守护它呢?有些时候,不知道真相比知道了真相更好。”   范剑南有些无语,他也承认陈及春所说的话有道理。不过,他却不能放弃,因为他越来越觉得,这些隐藏在五岳之中的古代遗物和他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但到底是什么,他现在依然没能解开这个谜团。 第878章 寻六甲   一个有些黑暗的房间之中,面对面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易术理事会的前任理事,马歇尔王。而另一个却个欧洲人,他一头白色头发,但实际上年龄却并不大,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似乎还带着某种阴郁的气质。   马歇尔王看着他道:“怎么样?准备好了么?”   那个白发的欧洲人皱眉道:“我有些奇怪,身为一个精通中国术法的你,却要借助欧洲黑巫术来寻找某件物品。这似乎有点奇怪,而且你确定要这么做么?你知道这可不是没有代价的,而且巫术就是这样,当你付出了代价的时候,有可能你什么都得不到。”   马歇尔王没有回答,只是拿起了桌上的一把短刀。这是一把银色的短刀,刀刃锋利。马歇尔王卷起了西服的袖子,用手中的那把短刀缓缓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那个白发的欧洲人叹了一口气,端起了一只银色的杯子凑了上去。用这只杯子接着马歇尔王手腕上的流出的鲜血。血液不断地流入那只精致的银杯之中,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某种催眠的魔咒一样。很快那只银色的杯子被接满了。马歇尔王脸色有些苍白,包扎着手腕上的伤口。但是他的眼睛却看着那个白发的欧洲人。   欧洲人叹了一口气,双手捧着那只银色的杯子,口中缓缓咏唱着古老而玄奥的音调。最后把那种银杯放在了马歇尔王的面前,他淡淡地道:“你所要的就在这里了,你慢慢地看吧。”   马歇尔王双手捧着那只银色的杯子,杯子里的血液似乎还有一些余温。就在他双手捧着杯子的手,那只杯子之中的血液开始慢慢的荡漾。像是有一种奇怪的韵律,逐渐地从中间开始向两边泛动。马歇尔王的双眼似乎被血液的颜色所染红,有些失神地看着这只装满血液的杯子。   而那个欧洲人却飞快地在他的身边用炭笔绘制了一个复杂的阵图,这像是某种古代欧洲的魔法阵图。当这股欧洲人完成最后一笔的时候,马歇尔王像是完全陷入了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之中。只是盯着手中的那只盛满血液的杯子,一眨不眨地看着。   片刻之后,那个欧洲人才用脚擦去了地下的阵图,又接过了马歇尔王手中的杯子,并且扶着像是完全失神的马歇尔王坐了下来。白发的欧洲人没有理会昏迷之中的马歇尔王,而是点燃了一个火盆,将杯子中的血液倒入了燃烧的火盆之中。诡异的是,这血液倒入火盆之中,就像倒入的是某种易燃液体。火盆之中的火焰骤然升高。   于此同时,躺在椅子上的马歇尔王,像是骤然醒过来,胸部急剧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仪式结束了。”那个欧洲人淡淡地道:“怎么样?有收获没有?”   马歇尔王有些疲倦地坐起身,缓缓地道:“我想找的东西已经不在嵩山了。它应该在某个中国人的手中,我通过你的黑巫术,似乎能够看清这个人,但是却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别心急,慢慢回忆。你一定能够发现点什么。”欧洲人缓缓地道。   “那似乎是一个普通农家的庭院,并不是很大,那里有个人……”马歇尔王极力回忆道:“我似乎见过这个人,却又有些想不起来,他很高却很消瘦,似乎有一张苍白的脸。像是一个病人。其他的我似乎想不起来了。”   “想想那个地方,回忆一下周围的环境,说不定能够指出此人在什么地方。”欧洲人平静地道。   “那个院子里似乎种植了梧桐树,还有一个小花坛。该死,我实在是想不起更多了。我应该在幻觉之中多停留一段时间的,该死!你太快把我唤醒了。”马歇尔王有些焦躁地踱步道。   “稍安勿躁,我的朋友。你应该明白这种黑巫术预测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我刚才晚一点唤醒你,恐怕你已经再也醒不过来了。”那个白发的欧洲人冷冷地道。   “可是我得到的信息不全面。像那样种了一棵梧桐树的农家院落,在中国不知道有多少个!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够表明地址的东西!”马歇尔王焦躁地道。“就算我认识那个人又能怎么样?上帝啊,难道让我在整个中国找这张苍白的脸么?”   “我说过,黑巫术也有局限性。而且别对我说上帝,作为一个黑巫术研究者,我对他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白发的欧洲人缓缓地道。“我看你还是再仔细回忆一下,那里还有什么特征。不要错过任何细节。”   马歇尔王抱着头再次陷入了苦思之中。   时值深秋,在一个农家的小院之中。脸色苍白如同蜡像一般的甲子旬,正在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又一张树叶从树上飘落了下来,甲子旬叹了一口气。草木一秋,人生一世。作为一个六甲旬术者,他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因为六甲旬术者的八字六甲旬空,天生命力薄弱。所以术法能力越强,他们自身的身体就越差。甲子旬的脸常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原本他告别了范剑南等人,从西藏返回之后,就该住院治疗的。但是他却没有,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就在一个月之前,他以六甲旬魁首的身份,亲自下令解散了六甲旬。尽管反对的声音很多,但是谁也不能挽回他的决心。六甲旬已经承担了太多的痛苦,他们的存在几乎就是一部沉重的中国历史。早在王权没落的时代,六甲旬就该散了。苟延残喘至今,只是害了更多的人。   甲子旬的坚持之下,六甲旬还是散了。并且相互之间约定,以后再不寻找新的传人,让六甲旬术者沉默地消亡在历史之中。   甲子旬把六甲旬积攒的资产和物品,都分给了其他人,他自己就只留下了这间院子和一房间的书。用他的话说,只是在等死罢了。他的癌症已经是晚期了,即便是龙大胆也无力回天。他只是想着在自己活着的时候,终结整个六甲旬术者的历史,而且他做到了。   现在他已经别无所求。   突然一张树叶又飘落的下来,落到了他的脚上。甲子旬的心中微微一动,他一皱眉,掐着手指一算,皱眉道:“居然有人到访,却不知道究竟是谁。”   片刻之后,这家农家小院的门被推开了。几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甲子旬看着那几个人淡淡地一笑道:“几位,你们是不是走错了门?”   来的几个人也不说话,只是平静地站在了小院的两侧。随后有另一个人走了进来。但是这个人甲子旬却认识,他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是你,苏玄水。不过你来找我可就没有什么好事了。不过也没有关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命也只剩半条了。所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直接说,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吧?”   苏玄水淡淡一笑道:“想不到煊赫一时的六甲旬术者,堂堂的当代魁首,甲子旬竟然也落到如此田地。真是晚景凄凉啊。”   “不是凄凉,只是落魄罢了。不过,六甲旬术者,显赫过,也威风过了。花无百日红,人有显赫之时便有落魄之日。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以前的时代了,六甲旬也已经没有必要存在了。如果你们是想来找六甲旬术者,你们可能来晚了一步。我已经解散了整个六甲旬。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身患绝症,濒死不远的普通人罢了。”甲子旬冷冷地道。   苏玄水哈哈一笑道:“甲子过谦了。不过,你还是说错了一点。”   “哦?”甲子旬斜眼看了他一眼道:“你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来,难道不是为了找六甲旬术者么?”   “是,也不是。”苏玄水淡淡地道。“也许你还不知道,我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有人告诉我必须来这里。不过,我们要找的不是你,甚至不是六甲旬术者,我们要找的是六甲旬术者们留下的东西。”   甲子旬笑了笑道:“这样的话,你们更是来晚啦。十几天前我就把能够分掉的东西全分掉了。现在我所有的只是这个小院和几间房子,我想你们不会对此也感兴趣吧?”   “分掉了?”苏玄水狐疑地道:“你把什么分掉了?”   “一切。六甲旬历代积累的资产,古玩字画,什么都分了。”甲子旬耸耸肩道。“我这个人比较败家,而且一向不看重这些东西。”   苏玄水看着他道:“你知不知道在六甲旬追随伪满皇帝的时候,曾经得到过一件非同寻常的东西?”   “不知道。”甲子旬淡淡地道:“那时候,连我爸都没生出来。你说我会不会知道这些?”   “不知道也无所谓,不过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想空手回去。”苏玄水一笑道:“而且我相信,第一理事说这件东西在这里,就一定会在这里。无论你给还是不给,我都要拿走。” 第879章 梧桐树下   甲子旬突然笑了,他无奈地笑着摇头,“无论给还是不给,都要拿走。这真是很霸气的一句话。不过,这话轮不到你说。老天才有资格这样说。现在是无论我想不想活着,它都要拿走我的这条命了。你也看到了,我病入膏肓,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你真的以为你的这种威胁可以,打动我么?”   苏玄水有些笑不出来了,他也看得出甲子旬的病很重,只怕是撑不到明年了。要想威胁这样一个人,他倒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严刑逼供?估计就他这个体格,撑不到半个小时就会断气。用他的亲人朋友胁迫?他是六甲旬术者,命力薄弱,而且是天生的孤家寡人。况且所有六甲旬术者都是自幼被拐来的,就连甲子旬自己都未必清楚自己的身世。对他而言,亲人朋友,不过是一句空话。   自古艰难唯一死,甲子旬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而且看来他什么都已经放下了,你又能拿这样的人怎么办?   不过甲子旬像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反而笑了笑道:“我看不如这样。先让你的这帮跟班出去,我们在这里私下聊聊。或许你我能够提供给你一些有用的东西。毕竟我都这样了,你不会有什么不放心的吧?”   苏玄水淡淡地道:“即便是你没有病,也未必是我的对手。不过,身为六甲旬的魁首,落到如此下场,确实不宜被太多人看到。六甲旬是累世皇家术者,却衰落至此,也确实令人心酸。”他转过身,对手下的何胖子道:“你带着人出去。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   何胖子历来对苏玄水言听计从,根本不敢多问一句话,立刻陪笑着点头,带着苏玄水手下的那几个术者走了。   苏玄水在甲子旬的面前坐下,一起在这小院里,梧桐树下谈话。   甲子旬淡淡地道:“如你所说,六甲旬是历代都是皇家术者。即便是改朝换代,六甲旬却始终站在每一代的皇族身后。积累了这么久,即便是一匹瘦死的骆驼也比马要大。所以六甲旬传到我这一代,虽然衰落凋零得一塌糊涂,但是传下来的东西倒也不少。不如,你先说说,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或许我能帮你想想。”   苏玄水看着甲子旬,沉默了一会儿道:“但是我并不相信你会帮我。”   “不相信我,那么你还能怎么样?”甲子旬淡淡一笑,“在我看来,相信我,是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再说了,即便你想找一件东西,也必须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吧?就好比你去拦路打劫,你至少也得告诉被劫的,你是想劫财,还是劫色吧?”   苏玄水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东西和一个人有关。”   “什么人?”甲子旬皱眉道。   “清末民初的玄学大家,斐乐。”苏玄水平静地道。   “斐乐?这个姓氏倒是很少见。”甲子旬一笑道:“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么?”   苏玄水冷笑道:“别跟我装不认识,你身为六甲旬的魁首,对这个人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此人不但是六甲旬的人,而且还是清末的进士,当过官,甚至做过一段时间洋务。后来清廷倒台了,他也随着一批遗老遗少跟随末代皇帝到了关外,在伪满担任了一段时间文化部门的官员。后来却不知所踪。”   “你来你了解得不少,不过你都说了不知所踪了,你让我怎么帮你找?”甲子旬微微一笑道:“我甚至没有你了解得那么多。”   苏玄水平静地摇头道:“这不是关键,关键的在下面。一九三七年,日本侵华开始。据说此人在当时曾经得到了一份正式的命令,让他协助当时的一个叫福山正平的日本军官,去河南的嵩山寻找一件古代遗物。据说他们找到了嵩山地窍,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并没有找到关键的那件遗物。而所有的消息也就到此为止了。从此没有人再见过这个斐乐。”   “你想说明什么?”甲子旬淡定地道。   “这个人是六甲旬术者,真正的术法专家,他和当时的日本人一起寻找嵩山地窍之中的遗物。虽然那些日本人一无所获,但是他是否一无所获可就不好说了。否则的话,在那次事件之后,他为什么就此消失了呢?”苏玄水看着甲子旬,想从他平静苍白的脸上找出惊惶的痕迹。不过他有些失望了,甲子旬的脸就如同蜡像馆里的蜡像,不但苍白,而且平静得几乎没有生气。   所以苏玄水接着说了下去,“也许我该提醒你一下,就在此人消失后不久。跟随当时伪满皇帝的六甲旬术者,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抛弃了他们一直寄予厚望的皇帝。”   “也许他们已经看清了,究竟是忠诚于个人,还是忠诚于真正的民族大义。”甲子旬缓缓地道。   “不错。自此之后,六甲旬术者终于淡出了世人的视线。但是我们都清楚,六甲旬并没有消亡,只是按着某种民间秘密社团的方式延续了下来。直到你这一辈。”苏玄水看着甲子旬微笑道:“你或许可以告诉我,你并不知道斐乐。但是真正使六甲旬完全脱离皇家,走入民间的那个人,你不会忘记吧?或许我因该提醒你一下,斐乐后来改名叫斐岚山。他就是六甲旬脱离满清之后的第一任甲子。”   甲子旬的脸色终于动容了,他看着苏玄水缓缓地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要明白,无论这个斐乐、或者说斐岚山留下的是什么,易术理事会都一定会得到。”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知道。理事会的第一理事,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瞒住他。即便是再隐秘的事情,在他的推断之下,就像是亲身经历的一般清晰。”   甲子旬看着苏玄水道:“这么说来,你想得到的就是这个人留下的遗物,是不是?”   苏玄水点点头道:“不错。尽管你不说,我也能找到。但是,我想给你一个有尊严的结局。” 第880章 秋雨和烈焰   “哈哈哈……”甲子旬突然大笑了起来,他摇着头,一边喘息一边笑道:“有尊严的结局。哈哈哈,你是说一个有尊严的死法吧?”   “是的。”苏玄水居然平静地道。“是的,我会杀了你。让你这六甲旬的末代甲子,死于术法之下。并且帮你处理好后事。不管怎么样,也好过你像一条狗一样的病死在这个小院子里。”   甲子旬收起了笑容,认真地看着苏玄水道:“想不到你竟然有同情心。我向来认为一个有同情心的人,就不会太坏。关于这一点,我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你真的能够这么做的话。不过,你想要的东西,我不知道能不能给你?”   苏玄水冷笑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凭你这虚弱的病体还能和我一争高下么?”   甲子旬一阵剧烈地咳嗽,直到咳得他苍白的脸上也浮起了一阵病态的红晕,他吃力地摆手道:“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说的这个人,在六甲旬确有其人,而且他确实留下了一件东西。不过那不是什么古代遗物。”   “那是什么?”苏玄水皱眉道:“就算不是那件遗物,也一定是关于那件东西的线索!”   甲子旬有些艰难地起身道:“跟我进屋吧。我给你看这件东西。”   苏玄水有些警觉地跟在甲子旬的身后,不过,甲子旬并没有什么不轨的动作。而是很缓慢地把他带到了里面的那件书房里。这里说是书房,简直可以算作是一个小型博物馆了。墙上的字画,书架上的古籍,书桌上的精致砚台,如果落入收藏家手中,无一不是价值不菲的珍藏。就连书桌上的装饰灯,都是当年御用的宫灯。   而那不起眼的几件青花瓷瓶,都已经是千万级别的珍贵文物了。   甲子旬却径直走到了最里面,打开了一个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了书桌上。   苏玄水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炽热,但却并未失去应有的警觉。他平静地道:“这就是斐乐留下的东西?”   甲子旬点点头,略带嘲讽地道:“别紧张,这东西并不那么危险。”   苏玄水冷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于六甲旬的魁首,我还是尽量小心一点为好。哪怕你病得快要死了,我也还是必须防着你一点。还是麻烦你亲自打开这个盒子吧。记住动作尽量慢一点,别有什么不好的举动。”   甲子旬嘲讽地笑笑,亲手打开了那个并不是很大的红木盒子。苏玄水发现里面似乎有一块类似卷纸之类的东西。他心念急转,“莫非是一张指向古代遗物的图纸?”苏玄水有些狐疑地拿出了那张卷纸,似乎只是薄薄的一层。触手柔软,像是某种皮质的东西。但是抖开一看之后,就连苏玄水也吓出来一身冷汗。   这赫然是一张人皮,而且是从脸上完整剥下来的脸皮。   苏玄水后退了一步,盯着甲子旬喝道:“甲子旬,你这是什么意思?”   甲子旬叹了一口气道:“你想要找斐岚山留下的东西,这就是他唯一留下的。并且要求六甲旬术者世代保存,永远不要忘记的东西。”   “这是一张人的脸皮!”苏玄水喝道。   “不错,是一张人的脸皮,而且是斐岚山,也就是你说的那个斐乐自己的脸皮。”甲子旬缓缓地道:“当年他抱着那个时代大多数文人的忠君的思想,却当了汉奸。直到日本大规模侵华,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于是他说动了所有六甲旬术者,离开了依附多年的皇家,归隐于民间。但是每想到自己所做过事情,便痛悔不已。他忠于一个人,却愧对了整个民族。故而在临死之前,留下了遗愿,让人剥下了他的脸皮。以示酒泉之下,也无颜再见历代祖师。更是借这张脸皮警示六甲旬的后人。”   苏玄水皱眉道:“但这根本不是我要找的东西。我要找的是一件古物!年代之久远,几乎相当于整个中国的历史。”   “但是他只留下这件东西。”甲子旬缓缓地道。   “你没有其他隐瞒?”苏玄水狐疑地道。   甲子旬苦笑道:“你觉得我会隐瞒你什么?”   苏玄水心中满是疑惑,仔细看着手中的这张陈旧的脸皮,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这让他的心中有些焦躁了起来。他回身看着甲子旬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介不介意我在这里搜寻一下?并不是说我不相信你,但是我怀疑你依然有遗漏的地方。”   甲子旬却突然大笑了起来道:“苏玄水,你以为我给你看这件东西是为了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人要脸,树要皮。六甲旬术者即便是再落魄,再不堪,但是在我们的内心之中依然有着一份属于皇家术者的傲骨。即便是在所谓的强权之下,也绝不低头。”   这句话一说完,这个瘦弱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年轻人突然身形一动,抬手出拳,赫然是中国武术之中最刚猛强劲的八极拳。甲子旬不但是术法高手,也是拥有一身罕见武艺的拳法高手。八极拳的拳法气势极盛,动作大开大合,刚烈无比。在这书房里展开,就连苏玄水这样的武术大家也有些悚然动容。   “嘭”一身爆炸般的响声,苏玄水的太极柔劲和甲子旬的八极拳刚劲,碰撞在了一起。苏玄水被硬生生地震退了几步,身体靠在了身后的书架上。甲子旬却趁势倾身,一招八极拳中刚烈到极点的贴身靠。   这乃八极拳之中的杀招,结合自身的大腿的力量,腰的力量和肩膀的力量加上自身的重量靠出去,一般一个身高一米七五体型比较壮的人,一靠下去就有两三百斤的力,在开了对方的门了的情况时靠上去,不说震伤对方的内脏,至少可以靠断肋骨,非常生猛。   而苏玄水此时因为猝不及防,失了先手,身体处在不平衡的状态,背后又靠在书架上,避无可避。只能双手在胸前一抱,护住脏腑要害,以太极混元劲相抗。“嘭!”又是一声巨响。这贴山靠几乎已经是甲子旬拼尽全力的撞击。不但苏玄水背后的书架被撞得粉碎,甚至直接将后面的墙体撞塌掉了一大片。   苏玄水被甲子旬直接撞出了墙洞,跌进了院子里。苏玄水深谙太极拳理,这一撞倒是被他借势化解了大半,但依然觉得内脏震动。肺腑之间一阵温热,“噗”地呛出了一口血。苏玄水脸色大变,他还是第一次被人以武术打伤。他抬头看着甲子旬喝道:“你疯了么?”   甲子旬也已经从塌掉的墙内走了出来,他的右肩已经塌了下来,看来是刚才的一撞,肩膀已经弄脱臼了。不过他面不改色,大声笑道:“好,久闻山术者不但术法高深,道家武术也相当不俗。我今天就领教一下。”   他毫不犹豫地踏上了一步,左手的一个指诀递出,一股庞大无匹的术力骤然在空中爆发。气劲飞扬,几乎这院子的一片空间都被这庞大的气场所笼罩。苏玄水不敢怠慢,也是双手结印。以山术秘法向抗衡。   甲子旬虽然一身六甲旬术法,论能力未必在苏玄水之下,但毕竟有重病在身,元气不足。所发挥出来的术力虽然强横无,比但却只是昙花一现便已经后力不继。瞬间便被苏玄水以术力震伤了内腑,闷哼了一声连退几步,倚靠在那棵梧桐树下才没有倒下。   苏玄水手中的术力勃发,只需要一击就可当场震死甲子旬,但是他却没有下手。而是有些颓然地道:“你一心求死,但是真的要怎么样么?”   甲子旬用手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血液,笑了笑道:“人总有一死。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愿意这样去死。死在你这样的术法高手的手里,总好过我默默忍受病痛,最终死在床上。来吧,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给我一个有尊严的死法。身为六甲旬最后一代甲子,病死在冰冷的床上,又像什么样子?”   苏玄水沉默了一会儿道,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有什么遗愿。”   甲子旬苦笑道:“我的遗愿太多,你帮不了我。再说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事情能够得偿所愿?能以这样一种方式去死,你就已经帮了我。不必可怜我,也不必为我感到难过和可惜。”   突然下起了蒙蒙的细雨,甲子旬突然抬头看了一眼那棵梧桐树上的叶子,细碎的雨点打在上面有些轻微的声音。他平静而从容地道:“或许就像这雨滴,生于天死于地,中间的过程便叫做人生。我来过,活过,这样的一生已经足够了。现在,送我一程吧。”   苏玄水看着这个病入膏肓的年轻人,眼神之中竟然流出了一丝的钦佩,他点点头道:“走好。”他的一只手贴在了甲子旬的额头……   甲子旬的头软软地垂了下来,苏玄水把他放在了小院一旁的躺椅上,自己却沉默地站在那里。   估计是听到院子里面的动静,何胖子和苏玄水手下的一群术者赶了进来。正想去查看躺在椅子上的甲子旬,却被苏玄水厉声喝止,“别碰他!你们不配!”   “是是……”何胖子讪讪地道。   “带人去里面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苏玄水挥挥手道。何胖子和其余术者进去之后,苏玄水祭起了一张符。甲子旬的身体在无声的火焰之中化为了灰烬。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术者。苏玄水看着这燃烧的火焰,眼中却似乎也有了一层雾气,就像这秋日的缠绵细雨。 第881章 第二块残片   在宾馆里,范剑南一声不坑地抽着烟。冯瑗从来没有看到他的表情这落寞过,完全没有了以往阳光的笑容,眼神忧郁得如同窗外的细雨。   龙歌走了进来,看了看范剑南,低声对冯瑗道:“他怎么了?”   “从嵩山回来就这样,他打了几个电话,大概是没有联系上甲子旬,所以心情不好。”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微微转过头,轻声道:“没有必要了,我刚才占了一卦。六甲旬空,命力本就如同风中残烛,又得北方之水相克。一切黯然消逝,甲子旬已经不在了。”   “什么?甲子旬已经……”冯瑗呆了一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范剑南有些沉重地垂下了头,看着自己手中半支烟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眼中的雾气更浓了。   龙歌也坐了下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甲子旬的死意味着什么,曾经在历史上和五术人并举的六甲旬术者,随着甲子旬的死,将彻底消散在历史之中了。虽然五术人和六甲旬术者的关系,自古以来处于敌对状态的多。一方是民间术士,一方是皇家术者。但是从实际上论起来,都是出自先秦方士一脉。   六甲旬的如此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尽头,不能不让龙歌这些五术人术者也感到一阵凄凉。   宾馆的门被叩响了,冯瑗像是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范剑南已经走过去开门了。   进来的是一个身材矮小,样貌猥琐的小胡子。正是原来的六甲旬术者之中的甲午旬。范剑南像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只是低声道:“进来吧。”   小胡子没有说话,进来之后只是把一件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低声道:“范剑南,这是魁首甲子旬最后的遗愿,他让我把这件东西带给你。并且让我转告你……从今之后,六甲旬不存在了……”   龙歌连忙拉过他道:“你说清楚一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甲子旬本来就有病,最近这病更是恶化了。所以他从西藏回来之后,召集了我们。然后告诉我们,要彻底解散了六甲旬。”小胡子红着眼道:“我们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本来按照以往的规矩,这一代的甲子必须要再找一批符合六甲旬空八字要求的孩子。但是,他是个好人。不忍心我们六甲旬悲剧性的命运,再通过这些孩子延续下去。”小胡子苦笑道:“所以他唯有解散整个六甲旬,一个人默默等死。他知道你们需要这个,所以提前几天让我送过来的。”   小胡子打开了桌上的盒子,里面赫然是一块用明黄色丝绸包裹起来的龟甲残片。   小胡子强笑道:“不管怎么样,这东西总算没有落到外人手里。”   龙歌脸色大变,仔细检查着那块古老的龟甲道:“这是……这就是当年,日军从嵩山地窍夺走的那块龟甲么?”   小胡子点点头道:“其实当年的六甲旬术者暗中藏起了它,只是一只没有对外人提起。过的时间又这么久了,即便是六甲旬之中的人,也差不多已经忘记了。只是后来你们打电话说起地窍的事情,甲子旬才回去找出了这件东西。祖师爷在当年就曾经说过,这东西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我们整个民族的。既然六甲旬已经不存在了,那么这件东西还是由你们来保管比较好。”   范剑南看着这块龟甲,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东西不但是一件上古遗物,而且几十年间承载了六甲旬这个特殊的术者流派,太多的希望和寄托。   范剑南只是沉默地用那块黄色绸缎把龟甲再次包裹了起来,低声道:“六甲旬没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胡子耸耸肩道:“无所谓了,我孤家寡人一个。走到哪里算哪里。”   “如果不嫌我的那里太小,就去天机馆找左相吧。”范剑南淡淡地道:“甲子旬身故了,你们其余的六甲旬术者肯定会受到易术理事会的追查。不如索性去我那里。虽然不是绝对安全,但是易术理事会多少还要顾及一下我舅舅的面子。不会在天机馆太过分。”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有自己的安排。”小胡子深吸了一口气道:“香港,我是会去的,不过不一定去天机馆。我要给我师傅养老送终。虽然六甲旬没了,但是他依然是我师傅。”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去了之后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赵律师。他和你师傅一直以来都有联系。”   小胡子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送走了小胡子之后,范剑南疲惫地坐在了椅子上,甲子旬的死对他依然是一个打击。现在五岳地窍他已经到过了泰山的黑龙潭,和嵩山的峻极峰山洞。也得到了其中的两件龟甲,但是他却似乎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龙歌低声道:“虽然我们得到了这两件龟甲,但是这里显然并不安全,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剑南,想好下一步我们去哪里了么?”   范剑南摇摇头,眼神茫然地看着窗外的雨道:“今天不谈这个,明天再说吧。知道么老龙,我们比很多人幸运,因为我们还有明天。”   而此时,在甲子旬所住的那个农家小院里。何胖子正在一脸肉痛地看着满屋子的古董字画,有些犹疑地道:“先生,真的要全部烧掉?这可能得值上千万啊。”   苏玄水淡淡地道:“怎么心疼了?我苏玄水什么财都发,但是不发死人财。既然已经确定那件东西不在这里了。就让这些陪着这里主人一起化为灰烬吧。”   何胖子苦笑着挥挥手,让自己的手下把这个地方全部浇上了汽油,然后付之一炬。看着蔓延的火势,何胖子心疼的唉声叹气。   苏玄水却看着那片大火,叹了一口气。借着火光,他已经看清了,在小院子的四周的墙壁之中,隐隐透着术力。这是一个用于伪装的阵法。所以第一理事才会认为那件东西还在这里。显然这些都是甲子旬生前的布置。这一次,就连算无遗策的第一理事也被这位六甲旬魁首戏弄了一把。   苏玄水走到了远处,拿出手机拨通了第一理事的电话,“先生,我现在正在甲子旬的藏身处。已经检查过了,他这里什么都没有。不过倒是有一个伪装用的阵法。所以这一次他应该是以自己为诱饵,引我们过来找他。而真正的东西,他已经送走了,或者藏在了某处。”   “哦?这么说甲子旬应该已经死了?”第一理事的声音也带着微微的遗憾。   “是的,我亲手送他上路的。”苏玄水平静地道:“他活得太痛苦了。我杀过很多人,但第一次杀人是为了成全某人。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想办法找到其余的六甲旬术者。或许他们会知道那件东西去哪里了。”   “没有必要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东西现在应该已经在范剑南的手中了。看来这一次真的是我错了,这个甲子旬确实是个人物,我小看他了。”第一理事微微顿了一下道。   “这么说我们这一次是白跑一趟了?”苏玄水冷笑道。   “显然是这样,不过没有关系,范剑南现在即便是得到了两件地窍之中的遗物。但是我们手中还有一件玉符在,这就是我们足以致胜的武器。我们大可以让他慢慢地跑,最好等他找到四件遗物之后,也就到顶了,最后一件遗物他收不齐。到那个时候我们再一起接收,岂不是省去了不少的工夫?”第一理事在电话之中淡淡地一笑道。   苏玄水平静地挂断了电话,他对第一理事的话根本就不相信。因为他也知道,第一理事根本不会真正的信任他。他和易术理事会之间,本质上还是在相互利用。他也不会真的蠢到以为第一理事会告诉他所有实情。   第一理事挂断电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看着身边的破军道:“你对苏玄水这个人怎么看?”   破军皱眉道:“这个人野心极大,而且心狠手辣行事果决,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就聪明程度来说,五术人之中,唯有他能够和范剑南一比高下。而且他的术法水平也是五术人之中唯一堪和范剑南匹敌的人。”   第一理事点点头道:“不错,这人相当聪明。我这次故意装作上当,让他白走了一趟。估计他已经知道了。可知道是知道了,他却根本不说破,揣着明白跟我装糊涂,无非是想麻痹我。嘿嘿,这小子,有点意思。”   破军皱眉道:“先生,这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知道这是甲子旬做的假局,为什么还让苏玄水白去跑这一趟呢?按照正常的思路,你不是应该不管甲子旬,直接让苏玄水在中途截住那件遗物么?这样一来,不就可以避免东西落入范剑南之手了么?”   “因为欲擒故纵,我就是要让这件东西被范剑南得到。”第一理事淡淡地道:“至于为什么这样做,你以后会明白的。” 第882章 好面相   范剑南经过了一夜的休息,精神似乎好了很多。第二天一早就招呼冯瑗和龙歌道:“我想了想,下一站我们去湖南衡阳。”   龙歌沉吟道:“湖南衡阳?这么说我们是选择南岳衡山作为我们的下一站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想了一下,现在情况对我们来说比较好。一方面东密术者,也就是俾弥呼等人不可能对我们产生什么麻烦了。这次嵩山的事情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当年是日军取走了嵩山地窍的遗物,所以他们会循着这条线索找下去。他们自以为是日本人,找这方面的线索比我们更方便,所以他们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龙歌点头道:“但当时的这些日本军人只怕没有几个在世的了。即便是在世的,也想不到这件遗物是被六甲旬术者得到了。所以这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你的意思是让他们慢慢查去,我们却抽空去衡山一趟,抢他们一步先机。”   范剑南笑笑道:“正是这样。不过我还是有些疑惑。”他突然皱眉道。   “怎么了?你又疑惑什么了?”冯瑗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我觉得这第二块龟甲残片来的太容易了一点。”范剑南皱眉道:“即便是如小胡子所说,甲子旬布下了一个疑阵,让易术理事会的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但是这件东西也不会这么顺利地送到我们手中。我太了解第一理事了,这个人的卦术是我生平所见过最厉害的。”   “所以,你怀疑甲子旬并没有骗过他?但是这说不通啊,他如果识破了甲子旬的疑阵,那么这件东西现在应该已经落在易术理事会的手里了。又怎么会平安送到我们的手里?”龙歌皱眉道。   范剑南苦笑了一下道:“确实令人费解。”   “也许是你多心了,第一理事再厉害,他也不过是一个术法高深的人罢了,他不是神,是人就会犯错误。他不是也在你父亲手中栽过跟头么?”龙歌摇头道:“我觉得你还是有点太高估他了,反而弄得我们自己疑神疑鬼。”   冯瑗点点头道:“也许真的是你多想了。算了,我们还是抓紧收拾一下,还有不少的路要赶。”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票我已经在网上订好了,郑州的到衡阳的高铁,只需要四个多小时就行。”   现在国内的高铁速度很快,而且对于出行而言也非常方便。范剑南等三人离开了嵩山之后,先是到了郑州然后乘高铁向衡阳出发。   有了上次遭遇马歇尔王和俾弥呼等人的经历,上车之后,范剑南一直都很小心地观察着车厢里的人。开始的时候还是一切正常,不过中途有几个旅客上车,就坐在了他和冯瑗的对面。   这几个人看似普通,但是眉宇之间却有着很重的江湖气。   其中一个老者更是在看手表时,不经意地露出了手腕上的纹身。范剑南何等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种纹身绝不是现在那种机械纹身可以达到的效果。而是用老式的针刺方式留下的,而且纹身使用的墨也非常考究。所以即便这个纹身过了很久,却一点都没有淡化消退的痕迹,而且纹身的边缘和皮肤之间更是界限分明。   一看就是传统的刺青高手所为。   范剑南和冯瑗对面坐着两个人,龙歌的对面也坐着一个人。而且这三个人看起来,是一起的,虽然他们彼此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范剑南知道他们是一起的。他匆匆一瞥就发现不光是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老者手腕上有纹身,就连旁边的那个女孩手腕上应该也有相同的纹身。否则的话,她不会刻意带着一只硕大的时装表。   范剑南不动声色地看了龙歌一眼,却发现龙歌的手在桌下亮出了一个手势。   范剑南淡淡一笑,他知道龙歌这个老江湖肯定也发现了对面这几个人有些问题。不过他们彼此没有说破,也没有针对范剑南的意思,范剑南也就假装没有看见。   范剑南对面的那个老者微微咳嗽了一声道:“这位先生真是好面相啊。”   “谢谢,我自认长得还算过得去。虽然不是帅得惊天动地,倒也不是丑得惨绝人寰。”范剑南平静地一笑道:“怎么,老先生还会看相?”   对面那个老人点点头道:“我十六岁学相术,至今五十二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阅人无数,不过从没见过先生这样的面相。”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们确实是第一次见,我这个人记性很好,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   “非也,我并不是说我们是第一次见,而是说我帮人看相五十多年,从没看到过类似你这样的面相。”老人一笑道。   范剑南像是有些兴趣道:“原来是这样。那么我是什么面相?”   老人盯着范剑南看了半天道:“阁下的面相,粗看之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按照相术上来说,也只是中上标准的面相。但是仔细观察之下,却是大有玄机。”   范剑南微笑道:“我倒想听听,究竟是怎么一个有玄机?”   老人看着他道:“你的面相,幼年丧母,本该是命运多舛,一生动荡。而且成年之后的生活可谓的惊涛骇浪,风云无定。但是细看之下,似乎其中却有了某种变数。”   “变数?”范剑南微微一动眉道:“什么样的变数?”   “否极泰来,福运齐天,不管遇到什么惊涛骇浪、风起云涌,你足可以此命格立足,笑看风云。虽然你会被卷入各种各样奇怪的风波之中,但是你却永远不会被这些风波所影响。不过,这还不是最为奇怪的一点。”老人皱眉啧啧称奇道。   “如果我想知道这最为奇怪的一点,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范剑南一笑道:“一百块如何?”   老人的脸色微微一沉,“怎么,阁下莫非当我是江湖骗子,和你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骗你这一百钱财来的么?” 第883章 衡阳刘家   对面坐在老人旁边的年轻女人冷笑道:“不知道有多少人肯花大价钱,也未必得到刘老先生的指点。刘老先生的相术又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范剑南笑了一笑道:“原来老先生看相还不是为了钱,倒是我显得有些俗气了。不过,凭这位刘老先生的相术,只怕还不足以帮我看相。”   “你说什么?”那个年轻的女人有些愠怒。   “不!”那个老人居然伸手阻止她说话,而是深深地看了范剑南一眼,叹道:“这位先生说的并没有错,我确实不配。不过我想,这普天之下能够看出你这面相十之一二的,只怕也不会超过两个人。”   “哦?那么是哪两个人?”范剑南微笑道。   “其中一个人相宗师,有鬼影子之称的王松。另一个人么……”老人看了范剑南一眼,微笑道:“只怕我说出来,你也未必能信。”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虽然不懂看相,但是相术一行里,历来有南北相王的说法。鬼影子王松号称北相,莫非老先生说的那个人是南相王树炳?”   老人一笑,“南相王树炳,确实名气很大,但是论到他的江相派相术,也只是一般。我所说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湖南刘君成。”   “湖南刘君成?”范剑南自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不过坐在另一侧的龙歌却微微有些惊讶。范剑南心中一动,看来这个刘君成倒也不是没有来头的人物。   龙歌突然用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了一下,然后以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做了一个手势。   那个老人刘君成眼神一动,肃然道:“玄门五术,分传十二支,东南西北各三。敢问这位先生烧的是哪柱香?拜得是哪位神?”   “烧的龙头香,拜的文昌帝君。”龙歌淡淡地道。   这是江湖上的暗语切口,旧时五术人大都隐身市井江湖。这套切口就是那时流传下来识别身份的。文昌帝君指的是北斗之中的魁星,龙歌就是用这个暗语表明了自己的天相宗师的身份。   果然那个姓刘的老者一阵肃然,立刻起身拱手道:“原来是天相宗师,真是失敬了。”   龙歌点了点头,沉吟道:“这么说,你是湖南刘家的人?”   刘君成应声道:“不敢,我们充其量也只是人相一脉罢了。只是刚才上车之后见这位先生面相奇特,不由动了结交的念头。敢问这位是?”   龙歌一笑道:“你还是不必费神了,他的面相,即便是鬼影子王松,都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我倒是觉得奇怪,你们怎么会也上这趟车,这是要去哪里?”   刘君成愣了愣道:“连他也看不出来,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奇相?”   范剑南一笑道:“看来这位刘老先生也是玄门中人,我是卜术宗师范剑南。”   “范家的人?遁甲卦师的那个范家?”刘君成更是吃惊。几个人也就交谈了起来。通过交谈范剑南才知道,这个刘君成和相术一脉还真有点瓜葛,从辈分上论还是人相师王松的师兄。湖南刘家也是相术世家,清末名震三湘四水的神相刘,就是出自湖南刘家。   这个老人刘君成这次是回湖南衡阳,而那个年轻女人和另一个男人是夫妻,不过他们倒并不是玄门中人。得知范剑南等人也是去衡阳,刘君成更是大喜过望,力邀他们跟他一起走。他是衡阳本地人,对于衡山比谁都熟悉。不过这毕竟是在列车上,而且对于这个刘君成也并不了解底细,所以范剑南和龙歌也只是推脱。   哪知道这刘君成倒是极为热情,再三向他们说,一定要去他家作客。   范剑南只能解释说,“我们三个人另有事情要办,这次就不打扰刘老先生了。”   “哎,这是什么话。你们到了衡阳,哪有不到我家去的道理。都是一家人,谈得上打扰么?”刘君成摆手道:“这样吧,你们要是真的有事,我也不好强留你们。不过,办完事有空的话一定要去我家住两天。我也好尽地主之谊。”说完他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范剑南道:“这上面有我的住址和电话,再衡阳如果有遇到什么事情的话,尽管可以打电话给我。”   范剑南接过名片看了看,没想到这刘老先生在当地是一位名人,还挂着一个周易研究协会的会长名头。范剑南笑了笑,当时也没当一回事。只当是一句客套话。   不过这一路有这几个人陪伴倒是不显得无聊。这位刘君成老人经多识广,对于衡山的一些事情比较了解。还大致向范剑南等人介绍了一遍。不过范剑南和龙歌都刻意没有提及五岳真形图和衡山地窍的事情,所以话题也没有往这方面去。刘君成也只是谈论了一些衡山的传说典故,权当是听笑话罢了。   只是刘君成提到了一句,这南岳衡山也是全真道的圣地之一。这点倒是引起了范剑南的注意。他不由看了龙歌一眼,他们从泰山开始,到嵩山,似乎这五座名山大岳都和这个道教流派有着数不清的联系。   而全真道又和五岳真形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真不知道,这种联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代表着什么。   车很快就到了衡阳,范剑南等人和刘君成一起下车。不过在车站,他们就找理由和刘君成分开了。因为他们并不是完全相信这个老人,而且也知道此行隐藏着未知的危险,并不愿意把这种危险带给刘君成。所以范剑南等人还是及早和他们分开了。   到了衡阳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现在去衡山肯定是不行了。范剑南等人就在衡阳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准备休息一晚,等明天再一起上山。计划依然是范剑南和冯瑗先上山探探情况。而龙歌却待在酒店里,继续研究那块衡山的红色玉符。五行之中,南方属火,色赤。所以这块衡山玉符是一块罕见的红玉。   只是他们谁都不知道,这块红色玉符会把他们带向何方。 第884章 青玉坛   南岳衡山是中华五岳名山之一,自然风光秀丽,文化底蕴深厚,是著名的道、佛教圣地。尤其以世界独一无二的道佛“共存一山、共荣一庙”的宗教和谐特色著称于世,但其核心却还是道教。   因为道教宣称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中,南岳就独占了四处。   更因为先秦太上老君两降于衡山;西汉有茅盈祖师拜师访道;东汉,张道陵天师自天目山游南岳衡山,礼祝融君祠;东晋,魏华存夫人来南岳集贤峰紫虚阁潜心著《黄庭经》,开创上清派;魏晋,南岳道教上清派快速发展,自晋代到南朝的宋、齐、梁、陈约三百年间,陈兴明、施存、尹道全、陈慧度、张昙要、张如珍、王灵舆、邓郁之等九位著名高道在南岳修道归真,世称“南岳九仙”。   所以道教对于这座名山的影响,几乎是深入骨髓的。   范剑南和冯瑗一路上山,对这一切已经有了极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南岳大庙,在衡山南岳镇。这是五岳庙中规模最大,布局最完整的古建筑群之一。与泰安岱庙、登封中岳庙并称于世,在国内外均有很大影响。不过这里古迹虽多,但是范剑南却再也没有当初在嵩山时的那种神奇感应。这让他有些意外,为此他还特意多走了几处地方,甚至接触了一些南岳庙之中的道士。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些道士大都是些平庸之辈,身上丝毫没有修行者那种内敛却厚重的感觉。几处佛教寺院也是如此,竟然找不出一个身上有术力波动术者。   范剑南忍不住苦笑道:“看来我们还是想得太容易了,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在那里能找出几个真正的术者?”   “我看也是,根本找不出一个懂术法的。你要是去问他们,他们还以为你是神经病呢。”冯瑗无奈地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回去也没事干,不如再到处找找吧?”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就不信,这南岳这么大,就没有真正懂得术法的术者。”   冯瑗摇摇头道:“我看我们这样找不是办法。毕竟我们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太熟悉。要在这些人之中找出术者,太难了,而且即便找出身上有术力波动的人,他也未必就知道衡山地窍的事情。我们还不如换个方式,从其他地方入手。”   “从其他地方入手?”范剑南皱眉道:“你说说看,我们怎么找?”   “这里佛道共存,并不没有原因的。”冯瑗笑了笑道:“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虽然佛道均是出家人,讲究与事无争。但同处南岳山中,明里暗里便有些纠纷争斗,直至闹得不可开交。后来朝廷为了息事宁人,以示佛道平等并存,干脆在南岳大庙两侧各修八座道观、佛寺,派道士、僧人共同进庙主事。   历代朝廷或尊佛或崇道,但基本上都承认南岳佛、道并立的事实,通常会分别加以封赏,以显示皇家容纳百川的气度。在朝廷的弹压下,佛道之间才得以和平共处,相安多年。不过两派之间多少会有些猜忌,有可能这才是佛道两家的术者都从这里逐渐消失的原因。”   范剑南点点头道:“有道理。不过,你还是没有说该怎么找。如果这里连一个普通的术者都没有,我们又能向谁去打听关于衡山地窍的事情。你千万别说让我们一点点找,这衡山地窍,可不是花十天半个月时间就能找出来的。真要是这么简单,那谁还用得着这五岳真形图?”   冯瑗笑道:“你别急啊。我这不是在给你分析吗。据我所知,五岳地窍和那本古代的连山易有关,而连山易极有可能就是风水术的前身。从我们所找到的泰山地窍和嵩山地窍来看,这些地窍基本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那些地窍虽然隐蔽得很好,但是都应该是已经被发现的地方。”   范剑南点点头道:“也是,泰山的黑龙潭和嵩山的峻极峰都是很早就被人发现的地方。”他的反应非常快,眼珠一转就道:“你的意思是这衡山地窍肯定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地方,这地方很可能早就被发现,只是很多人并不知道是那是衡山地窍?”   “对了。但凡这种地窍所在的地方,都是地脉气息汇聚的节点。用一般的话说,也就是真正的风水宝地。而这些名山大川早就为人所熟知,真要有这样的地方,你当这几千年来的术者都是吃素的么?这样地气交会的节点意味着什么,他们难道不懂么?”冯瑗瞪了他一眼道。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这个衡山地窍有可能是在某个景点。”范剑南拍着手里的旅游指南道:“既然是景点,必然会在上面留下记录。”   “没错,我们只要在参观这些景点的时候,小心留意一下,应该还是能够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的。”冯瑗笑着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们该从哪里开始?”   “还记得洞天福地么?”冯瑗看着他道。   洞天福地,是道教仙境的一部分,多以名山为主景,或兼有山水。认为此中有神仙主治,乃众仙所居,道士居此修炼或登山请乞,则可得道成仙。分而言之,“洞天”意谓山中有洞室通达上天,贯通诸山。   而衡山却是一小洞天,加上三大福地。   范剑南沉吟道:“衡山本来属于三十六小洞天之一,而洞天迂回七百里之说有些太过夸张。倒是这福地,分别有三处。青玉坛——在南岳祝融峰西。光天坛——在衡岳西源头。洞灵源——在南岳招仙观西。我看是不是就从这三大福地入手。但凡能被道教评为七十二福地之一的地方,绝对是百分之一百的风水宝地。”   冯瑗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青玉坛是道教的第二十四福地,位于祝融峰颠。范剑南和冯瑗两人顺着旅游手册的指引,一路找了过去。好容易才找到了这个地方。发现青玉坛的坛基其实是一片平坦的大岩石,可容数十人。石上有两块嵌立的巨石,一大一小,一高一低大者颜色温润如玉,有五丈见方。旁边有人在说明,这便是道教所说的青玉坛,即道教第二十四福地。   “相传青玉坛上,经常有上界神仙经常在这里相聚,演奏仙乐,每当夜静时,常能听到丝竹演奏的声音隐隐传来,其实是祝融峰顶特殊的地貌、竹木在风力的作用下引起的共鸣所产生的。”导游在向游客们解释道。   但是当范剑南的手放到了那块巨石上的时候,他的心中陡然一震,像是触电般地移开了手。   “怎么了?”范剑南的失态引起了冯瑗的注意,她小声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范剑南喃喃地道:“突然有一些心慌。”   “不是吧,难道你在这石头上也能感应到什么?”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的脸色有些苍白地道:“这块石头绝对不一般,这里面蕴藏着极大的能量。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这是某个人用手触摸过的痕迹。虽然年代久远,但是让人感觉就像是在昨天一样清晰。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强大的术力,明明只是某种古代残留下来的术力波动,却依然有着震动人心魄的力量。”   “这么夸张?”冯瑗吃惊地道。   “不行,我要打电话给龙歌。”范剑南摇头道:“他应该知道一点关于青玉坛的事情。”他连忙拿出手机打给龙歌。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正在思考中的龙歌,他拿起电话,有些不满地道:“喂,范剑南,我说过了在我没有完成破解玉符之前,最好不要打搅我。”   “但是我有一件事可能要向你请教。”范剑南压低声音道。   龙歌像是听出了他声音之中的认真程度,皱眉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现在和冯瑗在一起,我们在祝融峰顶的青玉坛。”范剑南缓缓地道:“我刚才不经意的时候触碰了一下那块石头,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似乎这块石头和某个实力强大的术者有所关联。我感觉应该是古代的事情,但是那种力量却实在让我感到震撼。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这个地方和什么人有关联?”   龙歌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用查了,我大概知道那个人是谁。”   范剑南低声道:“这个人是谁?和衡山地窍有关么?”   “有没有关我不清楚,只不过我知道最早接触青玉坛的人可不是一般人。”龙歌叹了一口气道:“汉末期张道陵,他自天目山游南岳,谒青玉坛、光天坛,礼祝融祠。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范剑南愣愣地道:“你是说,道教的创始人,东汉张道陵,传说之中的张天师……” 第885章 再遇刘君成   祖天师张道陵,是道教历史上的传奇人物。最初叫做张陵,后来才改名道陵,字辅汉,系张良的八世孙,后汉沛国丰县人。本来是太学书生,生性好学,博采五经,邃于黄老之道,七岁时即能通道德经及河洛图讳之书,皆极其奥。长为博学之士。后弃官学道。创立了正一盟威道,俗称五斗米道,故称道教徒都奉张道陵为祖天师。   范剑南看着那块青色巨石有些发愣。术法高人能够在一些物品之中留下自己特殊的术力痕迹,这一点范剑南是知道的。在拉萨的布达拉宫,和武当山他都有过类似的感应。只是他从没有想到在经历了这么多年之后,这块青色巨石依然有着如此动人心魄的术力波动。就像是在时间的长河里,有一个人留下了独特的指纹,而任时光飞逝,也难以磨灭。   范剑南立刻在电话里问,“张道陵和衡山地窍有没有什么联系?”   “应该没有。不过,五岳真形图的流传是在汉武时期,而且当时世上所传的是方士们伪造的五岳真形图。张道陵却是汉末人士,他应该受到过其影响,因为当时伪传的五岳真形图影响非常大。”龙歌在电话里沉吟了片刻道:“不过关于张道陵这个人,历来是传说多于史实记载。所以他是不是会和衡山地窍有什么联系,这个我还真是不好说。”   范剑南苦笑到,“你这话说了等于没有说。对了,那块玉符你研究出什么了?”   龙歌在电话里有些无奈道:“暂时还没有。我正在抓紧时间破译水书的文字,根据之前的结果,已经差不多了。如果这次能够破解出来,那么对于后面的干支序数将会产生更大的推进作用,所花费的时间将会越来越少。就相当于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当被识别的字母越来越多之后,剩下的将会更容易推算出来。”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行,你自己小心点。我和冯瑗再四处查一查。”说完挂上了电话。   冯瑗看着他道:“这个青玉坛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范剑南点点头道:“龙歌说,这个青玉坛似乎和道教祖师张道陵有关。而且据我看,这多半是真的。这块石头里蕴藏着非常惊人的术力残余,这绝非是普通术者能够达到的境界。我想这或许是某种值得我们探寻的线索。”   “可是这块位于衡山最高峰上的石头,又能和衡山地窍有什么关系呢?”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也有些想不通,他苦笑道:“虽然我不清楚这石头上留下的术力残留代表了什么意义,但是张道陵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不过此人是道教正一派的祖师,尤其擅长符箓之道。后世的龙虎山符箓宗都是他的徒子徒孙。我刚刚就在想,这块石头上的术力残留会不会和符箓有关。”   “符箓,和石头?”冯瑗有些莫名其妙地道:“这两者怎么可能产生关系?”   “符箓是符和箓的合称。符指书写于黄纸、帛上的笔画屈曲、似字非字、似图非图的符号、图形。箓指记录于诸符间的天神名讳秘文,一般也书写于黄纸、帛上。”范剑南缓缓地道:“不过也有例外。”   “你是说像是五岳真形图那样的玉符?”冯瑗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范剑南点点头道:“后世流传的符箓大都是以笔画勾勒出术法图形,来制造某种术力场。就像是苏玄水用过的雷符,看似神秘莫测,但究其原理无非也是以符文来引发符箓周围的术力气场,人为制造出强大的正负电子放电现象。所以说一切的根源还是从术力开始,又以术力结束的。我在想,这块石头是不是当年也被书写了某种神秘的道符,所以才会留下这么强烈的术力波动。”   “你是说,张道陵曾经在上面画过某种符?”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可惜苍云啸不在,否则他倒是能够帮的上忙,毕竟他是山术宗师,精于各种符箓。”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说不定他能够从中发现某种术法规律。”   “那也没用。经过了这么多年,即便还有当年的术力残留,但也只是支离破碎的痕迹了,即便是苍云啸也未必能够解开这个谜,况且他也没有你那种对于术力的强大感知力。”冯瑗想了想还是摇头道。   范剑南想想也对,只是让他就此放弃,却也不太甘心,只是围着那块青色石头转了很久。不过最终他还是一无所获。冯瑗说得很对,即便是他也不能完全感知,当年的灵符是以一种什么规律运转的。更何况是苍云啸。   冯瑗几乎是硬拉着,才把他从那块石头前拉走。“赶紧走,在这样下去,你非憋出病来不可。”   范剑南也知道自己似乎是有些过于执着了,毕竟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都能找到答案的。无奈之下只能跟着冯瑗下山,不过心里却对衡山的青玉坛一直念念不忘。   恰好另一处福地也在祝融峰,那就是道教排名第二十二的光天坛。   上封寺地处南岳最高峰——祝融峰侧,坐落在海拔一千多公尺的高山上。山门前原有民工年间建筑的左右手石牌坊,牌坊全部落花岗石构造。现存的有左牌坊。坊额汉白玉石上刻“上封寺”三字,竖书,飞动有力。两旁联曰:“南国记,江汉侨民齐景仰;岳神隆祀典,西天古佛共馨香。”为衡阳蒋铨衡书。石坊紧靠登山公路。对面逶丽一片矮松林,山高风劲,松枝一律朝南横斜伸出,盘曲苍劲。云团飞来,在松林中飞动飘逸,云在动,树也在动。   这里每到夏秋旺季,这里车水马龙,人们观日出、赏云海、送夕阳、迎素月,昼夜都在喧嗔沸腾中。范剑南和冯瑗跟随着观光的人群,过牌坊便是上封寺山门,山门为半圆形花岗石墙,山门上有“敕建上封寺”白色大理石额一方。   范剑南觉得有些奇怪,他有些不明白这道教福地怎么会是一座佛寺。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这里古代本是道家宫观,曾名“光天观”,“司天霍王庙”,“第二十二光天坛福地”。几经沧桑。直至南朝陈光大初,南岳佛教开山祖师慧思和尚在此建阁,作徒众听法之所。隋大业间才正式改为佛寺,并由炀帝赐“上封寺”额,沿袭至今。   上封寺原来寺院规模宏大,共有四进,寺前左右各有一处石牌坊,山门之后是天王殿,为宋代所建,殿内曾供有明代嘉靖年间铁铸的四天王像,重达五千斤。   可惜1950年一场大火,天王殿连同有名的穹林阁,一并化为灰烬。现在游客看到的上封寺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修复的了,规模小了许多不说,仅存的左牌坊孤零零地矗立在山门之外,只有坊额上那块刻有“上封寺”字样的汉白玉匾额仿佛还在向人们诉说着上封寺昔日的辉煌。范剑南和冯瑗转了一圈,并未感觉到有丝毫的不同之处,似乎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寺院罢了。   所谓的光天坛遗址附近也未曾感觉到任何的术力波动,这不禁让范剑南感到有些失落。他本能地感到,这光天坛福地似乎地脉之气已经枯竭,而福地也只是流传的一种说法罢了。风水流年,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这当年的道家福地到现在早已不复从前了。   范剑南再也没有探究下去的欲望,转身和冯瑗缓缓离开,不过刚一出寺院却碰上了一个人。这个老人看着范剑南微微一笑,抱拳道:“范宗师,怎么,你来衡阳的事情办完了么?”   范剑南也认出这个人正是昨天在高铁列车上遇到的那个老人,湖南刘家的刘君成。想不到才分开一天,竟然又在这里相遇了。范剑南笑着打招呼道:“原来是刘老先生,刘老先生也是好兴致啊,昨天刚回来今天就上衡山来了?”   刘君成一笑道。“我和这上封寺的一位大师是至交,这次回来自然是要来探望他一下。怎么,你们这就要走?”   范剑南对他微微一笑道:“我们只是想来看看光天坛福地而已,既然刘老先生还有友人要探望,那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   刘君成有些感慨地叹道:“这光天坛福地恐怕让两位失望了吧。原来这里可是一个好地方啊。寺侧有雷池,这里本是高山雷区,每年惊蛰,风雨骤至,雷云在寺的上穿盘旋轰鸣,人们因名之为雷池。雷池上侧还有个羽化池,每年聚集大量飞虫。后来因有关单位基建,两池均已不存。现在,雷声依旧,而飞虫羽化麋集的现象却没有了。唉,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连我这当地人都有感触,又何况是你们外地来的。倒是这山上的青玉坛值得一看,两位若有兴趣,改天我请两位一游如何?”   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动,看着刘君成抱拳笑道:“那就有劳刘老先生了。” 第886章 强行留客   范剑南说完就转身想走,却被刘君成伸手拦住。“范老弟慢走一步,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范剑南平静地道:“不知道刘老先生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倒是谈不上。”刘君成轻笑着摆手道:“不过,我想告诉你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我们碰到了。你和这位冯小姐最好今天就住到我那里去。”   冯瑗连忙道:“刘老先生,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确实还有要事,暂时真的不方便去你那里。”   “方便不方便,我最清楚。”刘君成淡淡一笑道。“其实就在刚才,和你们一起的那位龙先生已经到了我家。是我的侄子专程去宾馆接他的,而且你们的行李什么的也都一起拿过去了。我那里的环境并不比酒店差,这一点两位也不必担心。”   范剑南看着刘君成道:“刘老先生这么热情,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刘君成摆手道:“至于什么原因,你去了自然会知道。”   “如果我们不想去呢?”冯瑗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刘君成叹了一口气道:“那就算是拖,我也必须把两位拖回家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况且,两位也不想把龙先生单独留在我那里吧?”   “不可能,我们不久前还和他通过电话。”冯瑗愣了愣道。   “但是那毕竟是不久之前,有时候短短几分钟就能发生很多事。两位如果不放心的话,现在可以再打一个电话问问他。”刘君成悠然道。   范剑南轻轻拍了拍冯瑗的手,笑了笑道:“既然刘老先生这么有诚意,那就却之不恭了。请带路。”   刘君成点点头道:“好,两位请跟我来。我的车已经在下面等候了。”说完转身走在了范剑南和冯瑗的前面。   冯瑗拽着范剑南的衣袖,低声道:“怎么了,我们真的要跟他走么?”   “老龙在他手上,我们就算再不愿意去,也得去一趟了。”范剑南平静地道。   冯瑗犹豫道:“但是我看他的样子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哪有这样强行逼着人作客的?”   “我早看出他别有所图。在高铁的车上,我就怀疑他是故意和我们相遇的。”范剑南掐指一算,微微皱眉道:“老龙虽然在他那里,但是短时间没有危险。我们先走一趟,看看他有什么目的再说。”   范剑南和冯瑗跟着刘君成一路下山。刘君成倒是像没事的人一样,一路说说笑笑,给他们讲一些关于衡山景观的传说和典故。范剑南和冯瑗也像是很有兴趣地听着。到了山下,一辆白色的宝马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他们前面。开车的司机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很是干练的样子。车以停下就下来为他们打开了车门。   刘君成对范剑南一笑道:“请。”范剑南和冯瑗也不迟疑,就上了他的车。   刘君成把范剑南和冯瑗直接带到了衡阳的一处别墅。范剑南进门之后就看到龙歌一脸阴沉地坐在那里。看到他们进来,龙歌似乎再也抑制不住怒气了,起身喝道:“刘君成,你究竟想怎么样?”   刘君成一笑道:“看来龙老弟的火气很大,不过还是先坐下,我们慢慢聊。”   “我没有兴趣和你聊天!”龙歌怒道:“你把我们都弄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刘君成淡淡一笑道:“龙老弟,你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就显得不太聪明了。你看着两位年轻人,尤其是范老弟,虽然年轻,却比你沉得住气。来范老弟,冯小姐,两位请坐。”然后他转过头对刚才那个开车的年轻人道:“去,给几位客人奉茶。”   范剑南对龙歌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冷静。然后笑着坐下来道:“刘老先生这么急着把我们找过来,应该不单单是想请我们喝茶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既然要尽地主之谊,光喝茶怎么行?”刘君成一笑,“晚上我们怎么着也得好好喝一顿。衡山的特色菜和山珍都不错,我最近还弄到了几瓶五十年代产的正宗茅台。”   范剑南有些奇怪地看着刘君成道:“刘老先生这么急着把我们弄来,就是为了请我们喝茶吃饭?”   “不错,就是喝茶吃饭,吃喝过后要去哪里玩,也听你们的。总之我要让各位在我这里吃好、喝好、玩好。一切的开支费用全部算我的。”刘君成淡淡地道:“我只有一个条件。”   “哦?那么我能问一问,这个条件是什么吗?”范剑南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这个条件就是你们不能离开这里。”刘君成淡淡地道:“除非,我那个师弟,鬼影子王松亲自过来。”   龙歌愠怒道:“刘君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把我们软禁在这里么?”   “软禁这个词有点不太恰当。我更愿看作是留你们在我这里小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当然如果王松能够早点来,你们就完全可以早点离开。我对各位相当敬重,而且也不会有任何得罪或者招呼不周的地方。”刘君成叹了一口气道:“但是你们如果要理解成软禁的话,倒也未尝不可。”   范剑南看着这个老人皱眉道:“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这是我和王松之间的私事。”刘君成板下脸道。   “既然是你和王松之间的私事,你认为有必要弄成这样么?”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我们之间是五术同源。而你和王松更是一个头磕在地上,拜的是同一个师傅。刘老先生真的要把事情办成这样么?”   龙歌也冷笑道:“不错,我看你刘君成还是再考虑考虑,别到时候弄得大家都不舒服。行走江湖,万事留有余地总是不吃亏的。要知道山水有相逢,别弄得到时候不好相见。”   刘君成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和王松的交情很好。所以只要你们在这里,他就一定会来。至于日后好不好相见,这个问题我不考虑。我要的就是王松站在我的面前,仅此而已。” 第887章 相门旧事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刘老先生何必这么大动干戈?”范剑南淡淡一笑道:“我们打一个电话,让他来一趟也是很简单的事,不是么?”   “嘿嘿,很简单的事情?如果真要像你说得那么简单,他王松也不会避了我整整二十七年。”刘君成冷笑道:“我知道,他是不敢面对我,因为他也自觉没脸见我,更没有这份胆色来见我!你知道他这鬼影子的绰号是怎么来的么?我来告诉你!那是因为他行踪不定,从来不敢在一个地方多待。因为他就怕我找到他!”   范剑南微微有些皱眉,看了冯瑗一眼,彼此都感觉到刘君成和王松这对师兄弟,只怕是有什么解不开的怨恨。范剑南只得咳嗽了一声道:“刘老先生,我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你这样把我们强行留在这里,可是非法拘禁。”   “我知道,我也懂得法律。但是今天这事,我必须做。等我见到王松,了结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之后,我会向各位赔罪,然后主动向公安机关自首。哪怕我这把年纪,再蹲两年班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刘君成平静地道:“门规国法,我刘君成做到两不相欠!”   范剑南皱眉道:“刘老先生,我并不清楚你的王松之间有什么恩怨过节。但是我敬重你的玄门前辈,才对你好言相劝。既然你这么执着,那我也老实说一句。比你厉害的人物我也见过不少,今天如果我们想离开这里,只怕是没有人能够拦住!”   刘君成大笑道:“不错,有气魄,不愧是范家的人。不过我知道你们不会走,因为你们这次来的目的,我非常清楚。若不是为了衡山地窍之中的那件遗物,恐怕还劳动不了你们五术人亲自来衡山。我说得对么?”   “什么!!你……”冯瑗一惊道。   “别觉得奇怪。范剑南,你虽然聪明,但是江湖却还不够老到。虽然你们没有对我明说是来找那件遗物,但是在临来的路上,却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地打听关于衡山的事情。相术之道,尤其擅长察言观色。我若是连这点都弄不明白,我这老头子岂不是白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刘君成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以我的能力不足以强行让你们留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   “什么?”龙歌皱眉道。   “那件遗物早就不在衡山了。”刘君成冷冷一笑道:“我衡阳刘氏,保存这东西已经几代人了。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们,等我了结了和王松之间的恩怨,那件东西我会双手奉上。你们若是现在离开,我也不会强行阻拦。不过你们就再也别想见到那件东西了。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会毁了那件东西。”   “这……”范剑南有些无语了。看这老头的语气神色,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只能改变语气道:“刘老先生,即便你和王松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毕竟和我们无关。再说我们和王松之间也并不是太熟,你确定王松一定会来么?”   “他一定会来。玄门五术,同气连枝,只要他还是人相宗师,他就必须来!”刘君成一拍桌子道。   “好好好,您先别动气。一把年纪了,别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我上哪儿找那件古代遗物去?”范剑南苦笑着摆手道:“不过,您总得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既然您自称是久在江湖,想必也知道江湖自有江湖的道义。您和王松宗师之间,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总也要有个交代吧?”   刘君成脸色铁青地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走了几步,陡然回身道:“好,我就让你们知道这段恩怨的始末!”他淡淡地吩咐站在一旁的那个年轻人,“阿峰,去把族谱拿过来!”   “是。”那个年轻人应承了一声,转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走了进来,双手拿着一本老旧的书籍。   这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又黄又旧,但是他拿在手里却显得神色郑重。刘君成冷冷地道:“你们自己看吧!”   龙歌有些狐疑地接过了那本书,翻了翻,却发现只是一本族谱,上面详细记录了一些衡阳刘氏的宗族谱系。初时他还并不在意,但是翻了翻之后却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吃惊地看着刘君成道:“你是青田刘基的后人?”   刘君成点点头,“不错。”   他这一承认,连范剑南和冯瑗都有些吃惊了。龙歌所说的青田刘基就是当年帮助明朱元璋开创大明江山的著名谋士,刘伯温。这个人据说精通奇门易理,在民间传说之中非常有名。   根据这族谱上的记载,明洪武初年,天下初定,军师刘伯温功高压主,明太祖朱元璋猜疑他与众党有篡权之心,但又苦无证据,难以定罪。刘伯温为防不测,与同姓族人弃官潜逃,往沿海明州、昌国一带隐居。为免途中生事,刘姓族人大都改名易姓,多数改为周姓。所谓“阴刘阳周”的意思是明里姓周,暗地里实际上是姓刘的。唯有一支依然从刘姓,辗转来到了衡阳。   “可是这些和你跟王松之间的恩怨有什么关系?”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   刘君成没有说话,但是龙歌翻了翻那本族谱之后却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皱眉道。   “这族谱上面记载的这些前人,前面我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但是后面的几位我却听说过大名。包括曾经在民国时期煊赫一时的神相刘在内,整整三代人都是前任的人相宗师。”龙歌眼神有些复杂地道。   “不错,衡阳刘家历代都是人相术宗师。而上一代人相宗师正是我的父亲。”刘君成平静地道:“你们只知道我和王松师出同门,却不知道我父亲就是我们共同的师傅。很多年之前,我父亲突然把家传的天人相术传给了他,而不是我。”   “所以这二十七年来,你就一直想找王松讨个说法?”范剑南沉吟道。   “年轻人,你未免太看轻我了。我刘君成又岂是这种因为妒忌而生恨的人。虽说天人相术是刘家世代传袭的,但如果仅仅是这样,我倒也并不是太在乎。不过此事却发生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刘君成冷冷地道:“当年我年轻好斗,因为一件案子,在西北坐了几年牢。回来的前的几天,我父亲突然就把天人相术传给了王松,然后在当天突然病逝。那一年他才四十七岁,而在此之前身体也一直很好。”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龙歌吃惊道。   “我回来之后觉得不太对劲,准备找王松问问我父亲病逝的情况。但是发现他却在我父亲死的当夜,就连夜离开了衡阳。还带走了刘家历代相传的天人相术书。其后,我找了他不止多少次,他却总是避而不见。更是增加了我的疑心。”刘君成看了龙歌和范剑南一眼,淡淡地道:“如果你们站在我这个角度,难道不应该找他要个说法么?”   “你怀疑上代相术宗师的死和王松有关?你有什么凭据?!”龙歌厉声喝道。   “如果有凭有据的话,我还需要找他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门有门规,国有国法!”刘君成冷笑道:“但是他若是心里没有鬼,为什么这二十七年来避而不见?我可以不追究我父亲为什么把只在刘氏家族之中流传的天人相术交给他,但是我父亲的死,却不能不明不白!即便不是他暗下毒手,害了我父亲,难道我连找他问个明白的资格也没有么?”   龙歌沉默了,关于当年人相宗门的事情,他确实不了解。但如果事情真的像刘君成所说的那样,鬼影子王松确实有很大的嫌疑。而且刘君成只是要讨个说法,问个缘由,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不管是有什么样的原因,王松这二十多年避而不见也是一个很大的疑问。这人相宗门里的往事恩怨,除了当事人之外,又有谁能够弄得清楚?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问龙歌道:“老龙,你怎么看?”   “我和王松认识多年,对他了解很深。依我看来,他绝不是这种人。至于为什么对此事避而不谈多年,也一定是有什么苦衷。”龙歌摇头道:“他绝不会因为天人相术而做出这样的事情。”   刘君成淡淡地道:“一个人在不同的人面前,甚至可以有很多张面孔。相面之术只能推其表象,而人心何其难测。王松是我父亲收养的,而我和王松几乎一起长大的。连我都不敢说一句完全了解,你又凭什么可以?我敢断定他和我父亲的死有关!”   “刘君成,你别一口咬定王松和你父亲的死有关。其一,你没有证据;其二,王松也并没承认。”龙歌愠怒地喝道。   刘君成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没错,我没有证据,他也没有承认于此有关。所以我才要找他谈谈。你以为我要是证实了此事,还会对他这么客气么!?” 第888章 请人   刘君成缓缓收起了那本族谱,淡淡地道:“现在,我找王松的理由你们也清楚了。要挟他人的事情,我也确实不想做,不过却又必须去做。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们,我和王松解决了这件事之后。我刘某人不但将那件东西双手奉上,而且可以向各位赔罪,依照江湖认打认罚!或者投案自首,蹲班房,我一人承担。”   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范剑南等人即便是能够离开也不行了。   刘君成起身道:“各位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只需要招呼一声。只要能够满足各位的,我会极力满足。”他转身出门道:“稍后我会设宴,为几位接风洗尘。不管我和王松之间究竟如何,但你们和我毕竟是五术同源。”   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道:“好,我们留下。而且我会设法通知王松,请他过来一下。”   刘君成看了他一眼,抱拳沉声道:“多谢范宗师成全。”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说是软禁,但是他根本没有限制范剑南等人行动的自由。仿佛也知道范剑南等人不会离开,毕竟范剑南等人还希望能够靠他找到衡山地窍之中的遗物。   刘君成走了之后,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龙歌看着范剑南道:“剑南,你为什么要答应他留下?如果我们要离开,他根本阻止不了。衡阳刘家的相术虽然厉害,但并不足以挡住我们。莫非,你也怀疑王松……这绝对是不可能的。我和王松老弟以及林若谷三个人相交多年,彼此非常了解。王松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绝非是一个不讲情义的人。”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明白。老龙,我知道你和王松交情很好。我也相信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否则王松不可能有意避开刘君成这么多年。换句话说,这件事如果没有一个解决,也始终会是他们之间的一块心病。不光是对刘君成,对王松也是如此。逃避只能拖延问题,却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龙歌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怕他们见面的时候,刘君成会在几十年的积怨失去控制,对王松不利。”   “所以我们才不能走。”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以为我刚才为什么要答应留下来?你也不想想,有我们在谁能把王松怎么样?如果王松真是这种人,那么刘君成找他复仇无可厚非。如果王松不是,那么我们留下,也能为他们两人斡旋,解开其中的误会。况且还有那件遗物,如果遗物真的在刘君成手中,那么无疑他也会变得很危险。理事会和东密摩利天本道都不是吃素的。”   “原来是这样。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真的以为王松……”冯瑗松了一口气道:“看来,还是数你的鬼主意多。”   龙歌犹豫了一会儿,站起来踱了几步,还是叹了一口气道:“剑南,你说的这些,我并不是不明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王松?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他和我相交多年,如果我用这种方式把他骗过来。他又会怎么想我们?”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为什么一定要用骗?”   “可是,王松避了刘君成这么多年。”龙歌无奈地道:“如果他知道我们在这里,因为他的缘故而有危险,他一定会来。哪怕是赴汤蹈火,他也一定会走这一趟。但是我如果实话实说的话,他未必就肯来啊!”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让他来。而且你可以把实话告诉那个人。”   “你是说?”龙歌沉吟道:“找一个王松绝对信任的人,请他来一趟?”   “当然。”范剑南缓缓道:“这个人我已经为你想好了。”   “谁?”龙歌皱眉道:“难道是……”   范剑南平静地道:“相术宗师,林若谷。他虽然是地相,但也是你们天地人三相之中共同认可的相术宗师。他的话,不但王松不会反对,就连刘君成也得听。而且无论刘君成和王松之间的矛盾到底怎么解决,这也是相术一脉的内部事务,由他主持公道,是最说得过去的。你可以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然后让他请王松来一趟。”   龙歌眉头逐渐舒展了开来,点头道:“这倒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于情于理,也都说得通。唉,他们师兄弟之间,这场矛盾已经延续了二十七年。如果真的能够解开的话,自然是最好的。行,我这就给林老爷子打电话。”   龙歌拿出了手机,联系了地相宗师林若谷,并且把整件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他。在电话里,林若谷倒是显得很平静。只是告诉龙歌,他会找到鬼影子王松,并且和他一起来衡阳一趟。   这样,范剑南等人也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晚饭的时候,依然是那个叫阿峰的年轻人过来接范剑南等人。刘君成已经在衡阳的一家酒店订好了酒宴,款待范剑南等人。席间刘君成倒是说说笑笑,很是客气。似乎一点也没有在意,先前说过软禁他们的话。   但是酒过三巡,范剑南却趁着上洗手间的机会,在走廊上截住了刘君成。   “刘老先生,这顿酒喝得很痛快。但是我却也发现了一件事。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范剑南平静地道。   刘君成看了他一眼道:“哦,那么范宗师有什么见教?”   “见教不敢当,您怎么说也是前辈。但是我们刚才在喝酒的时候,龙歌教授已经把请王松的事情跟你说了。其他人或许觉得没有什么特别,但是我却在一刹那间,发现你动了杀机。”范剑南看着刘君成道:“请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准备借此机会杀了王松?”   刘君成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道:“范宗师的眼光很毒啊,这也能让你看出来。不过在之前,我一直说家父是突然暴病身亡。实际上我当时查看过,我父亲是被术力震伤内腑而死。而当时我们家只有两个术者,一个是我父亲,另一个就是王松。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范剑南悚然一惊道:“你确定么?”   “我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我这相师的双眼就真该挖出来了。”刘君成冷笑道。 第889章 相术兄弟   范剑南看着刘君成道:“但是我们把王松找过来,并不是为了让你杀他。而是让他解答你的疑问。”   “范老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答应你,即便我想杀了王松,但是我也会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刘君成平静地道:“为了这一刻,我整整等了二十七年。所以我并不介意多等一会儿。”   范剑南沉默了,他知道这将近三十年的猜忌和愤怒,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只言片语之间就能够解开。解铃还须系铃人,刘君成和王松这对师兄弟之间的这个死结,还是需要他们自己才够解开。   看着刘君成离开。他只能叹了一口气,跟随这个老人再度返回到酒宴之中。在酒席宴上,刘君成依然谈笑风生。但是范剑南却能够感觉到在这笑容背后有着一份深入骨髓的遗憾和伤感。范剑南在一刹那,甚至觉得这个老人有些可怜。这是一个被猜忌和怀疑折磨了将近三十年的老人,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且他有权知道这个答案。   接下来的几天,范剑南和冯瑗、龙歌三人依然待在刘君成的家里。刘君成也没有再提那些往事,依然热情招待他们。直到林若谷和王松的造访。   这一天下着一点秋雨,天已凉了,这缠绵的秋雨像是更多了一份忧愁的惆怅。林若谷依然是那一身不合时宜的长衫,清秀俊逸的脸庞让人看不出这个老者真实的年龄。如同范剑南经常取笑的那样,看着一身行头,像是说传统相声的,但是那张脸却犹如戏台上倾倒众生的花旦。   而身后的王松却像是比林若谷还清瘦苍老,他呆呆地看着这院子里的青砖平房,似乎想起了什么伤感的往事。   刘君成已经闻讯赶了出来,看到了林若谷,不由呆了一呆,立刻上前行礼,恭恭敬敬地称一声林宗师。但他的双眼却死死盯着林若谷身后的王松。   林若谷看着刘君成微微一笑道:“这地方,我已经十几年不来了,想不到一切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怎么,你不请我们进去坐坐么?”   刘君成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请!”   几个人进了客厅之后,坐了下来。刘君成看着王松冷笑道:“师弟,想不到你还是来了。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多久么?”   王松看了刘君成一眼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整整二十七年一个月又十二天。这个日子,我们谁都不会忘,我也记得很清楚。”   刘君成惨笑道:“好!想不到你还记得。王松,你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想再出这个门!我们刘家给你的一切,今天,我要全部拿回来!念在我们师兄弟一场,我可以让你自废术力,然后去公安机关自首。我说过,门规国法,都不会相欠。”   “慢!”范剑南突然伸手道:“刘老先生,我们似乎有言在先。你曾经保证过,会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至于是否是王松谋害上代人相宗师,不妨也让我们听听他的说法,再由林宗师做出公正的决定。这样才是真正的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既然你已经等了二十七年,想必也是要想讨一个公道,而不是单纯的报复。况且,即便是要一报还一报,也得先明白对方欠了你什么,难道不是么?”   刘君成看了一眼范剑南,转向林若谷点头道:“好!我今天就让他死个明白!林宗师,您是术界前辈,又是天地人三相的宗师。王松自幼被我父亲收养,一向视如己出。但在二十七年前,我出狱前夕却害死我父亲,夺走刘家世代家传的天人相术书。简直是猪狗不如,门规不容,国法难逃。此事,请您做出公正的决定,还我刘家一个公道。”   林若谷点点头道:“王松,你有什么要说的?”   王松沉默了一会儿道:“师兄……”   “不要喊我师兄!”刘君成暴怒道:“你也配么?”他盛怒之下术力暴涨,强大的气势把王松逼得向后连退了两步。   范剑南伸手拦住了刘君成,低声道:“刘老先生息怒,究竟是怎么回事,总要听他说完。”   “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父亲当年是身受术伤而死!刘家相术传承极为严谨,所以整个刘家真正意义上的术者只有我们父子两人和王松!他是和我父亲在一起的唯一术者,而且我父亲一出事,他就远走他乡,你说不是他还有谁?!”刘君成愤怒地道。   “有!”王松咬牙道:“还有一个人!”   “谁?”林若谷沉声喝道。   “这件事,原来我就算是到死也不会说的。当时还有一个人!”王松咬牙道:“那是在你出狱的前几天,有一个年轻人突然到访。自称是五术人之一,卜术者范家的卦师范坚强。”   “我爸?”范剑南呆了一呆道。   “不!你们先听我说下去。当时这个年轻人突然到访,而师傅这个人向来好客,况且又有五术同宗之谊,就招待他在家住下。此人年纪虽轻,但是术法高深,和师傅他老人家更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有一天师傅突然借故把我支开,他们两个人在房间之中不知谈论了什么。等我回去的时候,师傅已经重伤不治。他临死之前,让我带着天人相术离开。并且告诉我,不能把这一切的真相告诉你。”王松低声道。“因为他知道你脾气刚烈,行事有些戾气,而且结识了不少江湖上的人。怕你刚刚出狱,就再惹出祸事。”   “有什么凭据?”刘君成厉声喝道。   “师兄,你想想看,我离开的时候师傅还没有过世,他是在我离开一天之后才断气的。这一点,当时家里很多人都知道。这些年来,你追查师傅的死因也应该知道这一点。如果我真是图谋天人相术而害死师傅,又怎么可能留下活口?况且我走之后,师傅尚有意识,他难道不会告诉其他人,害他的人是谁么?”王松抬头道。   “那你离开之后,为什么多年对我避而不见?”刘君成厉声喝道:“如果你真是无辜的,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师傅临终时有交待,让我带着天人相术离开,并且传承人相宗师之位。他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刘家所有的一切都被我继承了,和刘家的后人再无关系。并且要我再也不和你发生联系,避免为刘家的后代带来更多的灾祸。”王松平静地道:“我离开之后,居无定所,一方面为了追查范坚强的下落,为师傅报仇。一方面却高调地宣称自己才是人相宗师,得到了刘家的一切传承。借此保护刘家的后人。”   “这么说害死我父亲的是范坚强喽?”刘君成冷笑道。   “不是!”王松抬头道:“我见过范坚强,他并不是那个人。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当初那个年轻人是假冒了范坚强之名。这些年我到处追查,却始终没有什么线索。一方面又怕当年的那个仇家找上我,我如果死了,这件事的真相将再也没有人知道。所以一直居无定所,从来不在一个地方久待。因为神出鬼没行踪不定,所以才被称为鬼影子王松。”   “一派胡言!你以为造出这一段无稽之谈来,我就会相信你么?一个不知道真名实姓的冒名顶替者。根本查无实据的故事,就像以此来搪塞我么?”刘君成悲愤地道:“王松,你要是承认了,我还当你是一条汉子。现在却编出这一段根本无从可查的故事,企图推脱罪行,只会更加令人不齿!”   “师兄!”王松跪在刘君成面前,“真的不是我。师傅待我如同亲生,我这么多年来,也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但师傅却说过,对方实力太强,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决不能贸然行动。而且,他还让我吸引真正凶手的注意,以保护刘家族人的安全。我浪迹各地,时刻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因为我怕有一天害死师傅的那个人就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至今四十八岁,却任没有娶妻生子。但是我知道,为了刘家一脉能够平安,我什么都可以承受!”   “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了?”刘君成怒极而笑道:“你人相宗师王松,倒还真是有情有义的汉子!我刘君成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混蛋对不对?”   “师兄,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王松辩解道。   “够了!”刘君成上前一脚把王松踹翻在地,他指着王松喝道:“今天当着林宗师和几位玄术同门的面,你我,就此做个了断吧!站起来,我刘君成不杀跪着的人。”   “师兄!”王松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冯瑗从没见过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竟然在这一刻哭得像一个孩子。   “你们够了!”林若谷一拍桌子,沉声喝道:“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们人相一脉就要同门相残么!你们这样成什么样子!” 第890章 画证清白   林若谷毕竟是相术一脉的大宗师,天地人三相虽然各有宗师,但是唯有他可以在五术人之中代表相术一脉。他说的话自然比较有分量。再加上术者流派的传承本来就很传统,以他的辈分而言,刘君成和王松都是他的晚辈。他这一嗓子倒是把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了。   林若谷看到刘君成和王松都不说话了,这才缓缓转向范剑南道:“剑南,你历来主意比较多。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范剑南沉吟了片刻道:“按道理这是人相的事情,我不便多插嘴。不过既然刚才王松先生也提到了,当年是有人冒我父亲的名,才做下的这件事。这我倒是不能不管。”   林若谷点点头道:“那么,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是这样想的。刘君成对王松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   龙歌脸色一变道:“这一点我是相信王松的,他绝不是那种人。或许脾气有点古怪,但是绝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况且如果他真有什么事情的话,今天根本就不会来!”   刘君成脸色沉了下来,正要说话,却被范剑南挡了一下。   范剑南摆手道:“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现在王松的说法,最大的问题就是查无实证。我们根本找不到当年的那个冒名者吗,所以也无法立刻证明王松是无辜的,刘老先生,你说是不是这样?”   “不错。”刘君成点头道。   “可是,如果我们知道当年确实有那么一个人,是不是就可以证明王松说的是真话了?”范剑南反问道。   刘君成想了想道:“如果确实有他说的这个人,那么自然可以证明他说的是实话。”   范剑南点头道:“好。那么我们反过来想。有人加害上代相术宗师,那么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您父亲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没有,我父亲为人内敛,而且从不和人发生纠纷。也从未显露过自己的术者身份,所以并没有什么仇家。”刘君成摇头道。   “既然不是为仇,自然就是为了其他原因。他们之间有一场谈话,或许这个人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而他临终之前把天人相术交给王松的目的是为了刘家族人的安全。”范剑南皱眉道:“既然他这么煞费苦心地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会不会那件东西依然在刘家?”   “你是说?”刘君成皱眉道:“那件地窍遗物?”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或许还不知道,那件东西已经引发了几大术者组织的争夺。刘家所传的天人相术,固然是旷世奇学。但是和那件遗物相比却依然不够分量。所以当时他才会让王松带着天人相术远走他乡,而且把人相宗师的位置传给他。并且让他永远不要和刘家扯上关系。   因为在外人看来,当时你还未出狱,不可能得到他的传承。那么,相术宗师的一切都会被王松继承。既然连天人相术都在王松那里,那件遗物想当然的也会在他那里。但是谁都没有想到,那件遗物却始终留在这刘家大院里。这是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你也相信王松的鬼话么?”刘君成冷笑道。   “我只相信事实。”范剑南想了想道:“既然对方对这件衡山地窍之中的遗物敢兴趣,那么不外乎是两拨人。其一是国际易术理事会,其二,是日本东密摩利天本道的人。说句实话,如果是国际易术理事会下手的话,这东西恐怕早就不在了。那么只可能是后一批人了。”   “日本术者?”王松皱眉道:“不太像,他的中文说得很好,甚至不带一点口音。”   范剑南笑了笑道:“普通话是一种很有趣的语言。全国都在说,而且各个地方的人都认为自己的普通话没有问题。但实际上,真正说话不带地方口音的人很少。要么他就不是中国人。”   “但是王松说的一切都无法证明。”刘君成摇头道:“我不认为他说的话是可信的。”   范剑南想了想道:“要想证明这一点很简单。既然这个人喜欢冒充他人,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他可能是谁。就在不久之前,我和冯瑗在泰山地窍的时候差点死在此人手中。就是因为此人冒充全真道派的术者,我们才上了他的大当。如果按照年龄推算的话,二十七年前,他也应该是二十出头。和王松所说的人非常接近。”   “但是怎么证明你说的那个人和王松当年见过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就因为他喜欢冒充别人身份?”刘君成不满地道:“这是不是太勉强了。”   “所以我有个想法,证实他的说法。”范剑南缓缓道:“这样,给我一张纸和一支铅笔。我试着会把那个人的肖像画出来。而你让王松把此人的特征告诉你,然后看看我所画出来的是不是同一个人。那一切不都明白了么?如果我画出来的这个人和王松所说的那个人完全相符,那么基本就可以肯定王松确实说的是实话,你误解他了。这个主意你看如何?”   林若谷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办法。值得一试。把一切交给刘君成自己来判断,王松所说的是否能够令人信服,你自己说了算。”   龙歌皱眉道:“我不同意,刘君成对王松积怨太深。他的判断很难做到客观!”   范剑南摇头道:“不!我相信刘老先生,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怨念,而让自己的师弟蒙冤受屈。刘老先生,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我却看得出来,你虽然有些脾气但是行事却不失光明磊落。所以我相信你!”   刘君成点头道:“好!如果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我立刻向王松和各位陪罪!”   “一言为定!”范剑南平静地取过纸笔,在一旁刷刷地画着。而另一边,王松在极力回忆着当年的那个年轻人,并且把这个人的相貌容颜对刘君成低声口述着。王松是相师出身,所以对人的面部特征、长宽尺寸和比例相当有把握,经他口述出来的人物特征非常鲜明。刘君成已经牢牢记住了,现在就看范剑南画出来的这个人,和刘君成所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范剑南作画,所有人都知道这张画就将决定王松是否真的清白。 第891章 冰释前嫌   片刻之后,范剑南把那张纸递给了刘君成。刘君成看着那张纸上的人像,沉默地点点头,把那张纸转交给了一旁的王松。   王松只是看了一眼,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那张纸。“是他,绝对是他。这个人当时更年轻一些,而且也不戴眼镜。不过我记得他的眼睛,绝对是他,没错!他就是害死师傅的那个人!”   林若谷接过来看了看,皱眉道:“这个人是谁?”   “一个日本人,他是日本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福山哲也。”范剑南平静地道。   “福山哲也?”林若谷皱眉道:“我对日本术界了解不深,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东密摩利天本道的术者,都极其隐秘。即便是日本术界对他们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别说是你了,就连日本阴阳流的那头老狐狸,对他们也所知不多。而且,他还有另一层身份。这一层身份倒是和我们五术人有些瓜葛。”范剑南平静地道。   “竟然是日本人,难怪我这么多年几乎走遍了全国各地,都没能找到他。他还有另一层身份,那是什么?”王松沉默了一会儿,有些颤抖地道:“还有,他在哪里?”   “这个人是秦代著名方士徐福的后人。据说徐福东渡日本之后,他的子嗣之中有一支改成了福山这个姓氏。我和他交过手,感觉他的术力相当厉害,应该是和五术人一样,都是出自先秦方士流传下来的术法。不过又融合了古代日本的邪马台巫术,是个相当棘手的货色。”范剑南平静地道。   “我不相信!”刘君成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大喝道:“不是这样的,一定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一定是这样,你们想帮他开脱,难道不是么?”   范剑南平静地道:“你只是不相信你自己所看到的真相。再加上一直以来,你都想着复仇。到了今天,你所臆想的仇人已经站在你的面前,你才发现这二十七年来你都错了。这种挫败和失落感,我可以理解,但是这也改变不了事实的真相。王松不但没有害你父亲,还对你们刘家有恩。如果不是他以自己为诱饵,常年漂泊江湖,恐怕福山哲也早就盯上了刘家,也盯上了你。”   “我不相信!为什么一个日本人会知道衡山地窍的遗物,又为什么会知道那件古代遗物会在刘家人的手中?”刘君成咆哮道。“那件东西为什么如此重要,重要到需要付出生命去得到?这值得么?”   “我不知道是否值得。但是你父亲很明显是为了保护这件东西而死,福山哲也正是为了这件东西而害死你父亲,这一点恐怕没有任何疑问。我见过摩利天本道的人,他们为了这件遗物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故事并不是没有道理。当年你父亲身为人相宗师,他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把王松抛出来,让他成为相术宗师,从而保护了刘家和这件东西整整二十七年。我想,王松应该得到你最起码的尊敬。”   刘君成沉默不语地抱住了头,诚如范剑南所说,这个打击对他有点太大了。作为一个立志报仇的人,他积聚了二十多年的仇恨,突然之间就像是一拳打空了。没有了目标的那种空虚感,让他无力到了极点,也沮丧到了极点。   看着沉默不语的刘君成,林若谷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刘君成,现在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都清楚了。范剑南和鬼影子王松之间并没有多少关联,也不存在有意包庇他的意思。你们师兄弟这段纠葛了二十七年的恩怨,也终该有了结的时候。”   刘君成埋着头没有说话。   范剑南却高声道:“刘老先生,这几天来承蒙你的照顾。我们虽然接触不是很多,但也发现你是一个恩怨分明的汉子。王松和你同样背负着仇恨,但是却比你更加的艰难。你确实已经没有理由再责怪他了。”   “可是我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隐瞒我这么多年?”刘君成有些疲倦他叹道。   林若谷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你性格刚烈,行事鲁莽冲动,当年你父亲也不会想法设法让你远离这一切。别忘了,你当年刚刚刑满获释。这世上又有哪一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刚刚重获自由,又将锒铛入狱?江湖是条不归路,而术者的江湖更是风云诡谲。当年你或许还不能理解这一点,但是现在难道还不明白么?”   刘君成怔怔地道:“真的是我错了么?”   “你没有错,我知道仇恨是一种什么感觉。”范剑南低声道:“仇恨就像是一剂毒药,拖得时间越久,中毒就越深。但是即便你想报仇,也必须想清楚,应该向谁报复。”   “报复?为了这一天,我等了二十多年,却是这样的结果。嘿嘿,一个日本人。我真的没办法再等了,我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了。”刘君成颓然坐在椅子上。   范剑南却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就在不久之前,我还曾经见过这个人。据我所知,时至今日他依然没有放弃寻找着五岳地窍之中的遗物。我也不想瞒你,我们也在找这东西。现在我们已经得到泰山和嵩山两大地窍之中的遗物,如果再加上你手中的这一件衡山遗物。那么五岳地窍的古代遗物,我们已经得到了其中的三件。”   “那又怎么样?”刘君成叹息道。   “福山哲也未必肯放手。他一定还会找上我们,到时候,我不会向上次那样客气。”范剑南冷笑道:“福山哲也这样的术界人物,世俗法律对他而言形同虚设,但并不代表术界就是强权主导一切,再无正义可言。我虽然不想杀人,但是我可以把他留给你。江湖恩怨,自然有江湖了断。”   林若谷点点头道:“不错,我身为相术宗师,无论人相还是天相,相门之中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我倒想看看这个日本术士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敢这么狂妄放肆。”   “多谢林宗师。”刘君成站起身来,深深地对林若谷鞠了一个躬。转身之后却对王松跪了下去,“师弟,我错怪你了。这些年我一直明的暗的找你的麻烦,你却处处躲着我。我今天才算是明白,父亲为什么把相术宗师的位置传给你。因为我刘君成有眼无珠,这么多年却连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都没有看透。我枉为人相门人。我就此谢罪了……”   王松扶起刘君成,早已老泪众横,“师兄!些年真的很对不起……”   这老兄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却又因为误解和怨恨相互猜忌了将近三十年。彼此都已年过半百,两鬓染霜,此刻抱在一起,却哭得像是两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很难相信他们都是术界有名的人物,在术者的江湖之中,他们宁愿流血也不会流泪,即便是断臂残足也绝不皱一下眉。也从不会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泪水,但是并不等于术者就没有感情。   冯瑗已经红着眼眶转过了身去。就连龙歌也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这一场风波总算是过去了。刘君成信守了承诺,拿出了刘家传承了几代人的衡山地窍遗物。不出范剑南的所料,这又是一块龟甲的残片。年代极其久远,上面似乎有着古奥的花纹。迄今为止,范剑南已经到了三块这种龟甲了。但是他对这几块龟甲背后隐藏的秘密,却还一无所知。这触手微微有些冰凉的龟甲,每一次都会让范剑南感到有一阵失神。   林若谷看着范剑南道:“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范剑南收起了龟甲道:“等!”   “等什么?”林若谷皱眉道。   “我们要等福山哲也的出现。”范剑南平静地道:“就在这衡山之下,该是他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后果的时候了。”   林若谷沉声道:“你确定这个人会出现?”   “他和俾弥呼已经跟了我一路了,几乎我到什么地方,他们总是会跟到哪里,就像蚊子一样,能够闻到血腥味。”范剑南平静地道:“原先我和冯瑗对抗他可能还有些力不从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多了龙歌,多了刘君成和王松这对师兄弟,还有你这个越老越妖娆的林老鬼。我觉得是该动手镇住他们了。”   林若谷点点头,“也好,这些东密术者既然惹到了我们头上,如果不反击的话,我这个林老鬼岂不是真成了摆设了?不过剑南,这一次,我还是要谢谢你。”   “谢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林若谷看了看院子里的王松和刘君成,淡淡地道:“你说呢?如果不是你,这恐怕会是这对师兄弟心中永远都解不开的死结。”   范剑南诡异地一笑道:“还不如说谢谢你自己。如果不是你,我可镇不住这个场面。现在你该知道我让你来的目的了吧?”   “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当我不知道龙歌打电话是你出的主意?不过我还是得承认,你的鬼主意还是不错的。这次要是再除掉了福山哲也,才算是完美的结果。”林若谷一笑道。 第892章 刺儿头人物   范剑南笑了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我这次让龙歌请你出山,还有一件事情。”   林若谷苦笑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你找我就肯定没有好事。说吧,究竟是什么?”   范剑南拿着那块龟甲道:“我想知道五岳地窍为什么会藏有这样的龟甲。这些天来我基本上找过了所有的古籍和相关的传说,没有发现一条关于这个的记载。你是风水学术的大宗师,我想问问你这是不是有关于风水方面的问题?”   林若谷想了想道:“在古代,龟与龙一样,均属吉祥的四圣之一,又是长寿的象征。风水上在遇到一些很特殊的形煞时,风水师会用龟来化解。因为自古长龟通神,体型较长的龟自古就被认为是通神的。所以有风水龟之说。不过这五岳地窍之中埋藏着的残破龟甲,和一般的风水术完全不同。即便是我也难以解出此中含义。”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曾听说过,这可能是一种非常古老的风水学说,其中牵涉到夏代的连山易。你难道从未听说过么?”   “连山易我是知道一点,不过这五岳龟甲,我从未听说过,甚至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会把龟甲埋在五岳地窍之中。”林若谷摇摇头道:“况且,风水学说虽然自古流传,但是和其他的玄术相比要晚了许多,你们卜者却是最早出现的。如果这龟甲真是涉及到更久远的古代,我怀疑它并不是起风水作用。而是出于其他的原因。”   “这是怎么说?”范剑南有些诧异地道。   “你想,在先秦时代,虽然已经有了方士,有了阴阳五行的学说。但其时,风水术尚未形成系统的认识。所以这龟甲用于风水的理论似乎说不通。”林若谷摇头道:“而且,秦代之后,经历了焚书,大量古籍被焚毁。可能有某些古代秘术古本,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佚失。所以我们并不能判断这是否是另一种古代的方术用途或者是其他的象征意义。”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林若谷问道。   “这龟甲很可能的出自洛龟。”范剑南道。   林若谷浑身一震,惊道:“你确定?”   范剑南点点头道:“应该可以确定,你知道这只洛龟的腹甲被制成了一副古盘,也就是龙甲神章。那只龙甲神章曾经一度在范家人的手里,我也曾经把玩过很久,所以我能够感觉得出。这几片残缺的龟背甲,和那只龙甲神章给我的感觉非常相似。应该是出自同一只巨大的乌龟。也就是历史上,曾经背负洛书出水的洛龟。”   林若谷脸色严峻道:“如果是真的,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了。河出图,洛出书,这件东西极有可能事关整个术界。因为你也知道,先天八卦的由来就是取自河图洛书。虽然是传说,但是足见古人对于河图洛书的推崇。洛龟一度被称为神龟,并非没有道理。而这洛龟的龟甲更是无上的至宝,很难想象居然有人把它给分成五块,分别置于五岳地窍。要知道这件东西在古代是非常神圣的存在,据说制成龙甲神章的腹甲一度被楚王得到,一般人即便是窥视一眼都会被当场处死。更别说损毁这东西了。”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范剑南苦笑道。“不过,龙歌却有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   “哦?是什么?”林若谷有些好奇地道。   “他认为这龟甲和女娲氏有关。据说女娲补天时,曾采五色之石,炼石补天;又断巨鳌的四足支撑天幕。他认为这个传说的实质很可能就是五岳真形图玉符,和这龟甲。五色石就是代指这五枚五色的玉符,而巨龟四足很可能是代指这埋藏在五岳之下的龟甲。只是后世以讹传讹,逐渐神化了这件事。”范剑南道。   林若谷皱眉道:“这个就不好说了,毕竟年代太过久远。大都流于神话传说了。不过也不失为一种想法。传说伏羲氏曾和女娲氏联姻,既然伏羲氏是根据河图洛书始创先天八卦的,那么女娲氏接触到洛龟龟甲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如果真是和传说之中的女娲氏有关,那么毫无疑问这龟甲的用途是一种原始巫术。”   “原始巫术?”范剑南皱眉道。   “不错。源于先天八卦产生之前的巫术。人类出于蒙昧时期的产物,没有道理可言,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具有术法作用。”林若谷平静地道。“我们对这个时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几乎那个时代的一切,现在流传下来的都只有神话。被称为三皇的燧人、伏羲、神农;被称为五帝的黄帝、颛顼、帝喾、尧、舜。至今能够找到他们存在的证据只有神话。”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   “你担心什么?”林若谷道。   “我们到现在对这些龟甲和其中蕴含的意义还是一无所知,我们现在只是在尽力阻止易术理事会和东密摩利天本道。但是我们的对手则不然,无论是东密摩利天本道的术者,还是国际易术理事会,他们都是抱着某种目的在寻找这些东西。甚至从一开始,我们寻找五岳真形图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们和他们之间所掌握的信息并不对等。”范剑南叹息道。“我们没有目标,只是处在本能地防御状态。而他们清楚自己要什么,该怎么做。这是我目前最担心的一点。”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现在已经找到了第三块龟甲,而易术理事会却一直没有出现。你怕再像上次的天数事件那样被人利用。拼命阻止天数,却最终成了天数事件的开启者。”林若谷叹了一口气道。   “你也知道了?”范剑南苦笑道。   “别忘了,我可是地相宗师,地磁立场的变化,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林若谷平静地道:“但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一件事情必然要发生,你根本无法阻挡,但是你毕竟为之付出了努力。”   “我只是不知道,现在我们做的这些是否有意义?”范剑南苦笑道:“如果一切真的已经注定,我是不是应该放弃努力?”   “如果有人要杀你,你是反抗还是放弃?”林若谷淡淡地道:“反抗或许遍体鳞伤,但还有一线生机。而放弃,却是就此交出了自己的命运。而你这种人,根本就是个刺儿头,所以我不觉得你是一个不会反抗的人。” 第893章 神官巫女   深秋夜,明月,风寒如刃。这个季节的晚上已经颇冷,很少有人会坐在露台上看风景。一个青年却坐在高高的露台护栏之上,他看上去有些瘦弱高挑,一头漆黑的乱发之下有着一张没有多少血色的脸。身上的那件破夹克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了,显得邋里邋遢。   而他的膝头却坐着一个犹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小女孩靠在他的怀里,眼睛却望着天边的残月,像是看得有些痴迷了。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好久那个小女孩才有些慵懒地笑了一笑,“虫廿四,你说今天福山会来么?”   “会。”虫廿四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但却依然肯定,甚至神色之间带着一丝拘谨。因为无论何时何地,他膝头的这个小女孩始终是东密摩利天本道传承俾弥呼之名的唯一巫女。即便他们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但是因为这层关系依然让虫廿四对她敬畏。他们两人同样孤独,却注定永远无法走到一起。   “我听说上次他被范剑南算计了,据说还受了不轻的伤。”俾弥呼轻笑道:“或许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应该避着我一点。”   虫廿四没有说话,他知道巫女俾弥呼和大神官福山哲也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很多时候,甚至是明争暗斗。这也难怪,一方是传承俾弥呼血统和名号的巫女,而另一方却是身份地位更加崇高的摩利天本道大神官。他们之间的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避开你?我福山哲也什么时候有需要避开的人?”福山哲也从房间里缓缓地走了出来,一脸阴沉地看着俾弥呼道:“俾弥呼,我听说你找到了嵩山地窍,却一无所得。我看是你该避开我才对吧?”   “彼此彼此,福山大神官不也是两手空空地从泰山回来了么?哦,似乎不太对,虽然两手空空,但是却受了点伤吧?难怪现在都有些中气不足。”俾弥呼尖刻的话语和她稚嫩如幼童的脸庞极度不相称。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用你来操心了?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巫女。”福山哲也脸色阴沉地道:“关于嵩山地窍遗物的事情,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俾弥呼冷笑道:“你要是不提这件事,我倒差点忘了。虫廿四,把那份东西给他看。”   虫廿四低声应了一声,拿出了一份资料递给福山哲也。   福山哲也拿过那份资料翻了翻,皱眉道:“二战时期的军方资料,你这是什么意思?”   俾弥呼淡淡地道:“我和虫廿四追踪到了嵩山地窍,却发现那里早就被掠夺一空,就连一块完整的砖石都没有发现。然后我们又做了一些调查,你猜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卖关子,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福山哲也两眼闪动道。   “据说在中日战争期间,有一支日军队伍,曾经到过嵩山地窍。依我看那件嵩山地窍的遗物,已经被那队日本军人获取了。奇怪的是,我让人查阅了这份当时活跃于嵩山一代部队的资料,却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于这次军事行动的记录。很显然这不是军方策划的,而是有人假借了日本军部的名义进行的。其目的,就是为了嵩山地窍的那件遗物。”俾弥呼冷笑道。   “哦?竟然有这种事情?那么这件遗物现在在哪里?”福山哲也沉声道。   “这就要问您了,我们的大神官阁下。”俾弥呼微微一笑,眼神之中满是嘲讽之色。“中国有句俗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任何真相,无论遮掩得多好。都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您说是不是?”   福山哲也冷冷地道:“你是什么意思?照你们的意思,此事竟然和我有关了?别忘了,即便有人对嵩山遗物下手,那也是在上个世纪的三四十年代。”   “这倒是没错,我也完全相信你并没有参与此事。但是你却未必毫不知情。”俾弥呼冷笑道。“因为我调查此事的时候留心了一下,当时那支日军小队指挥官的姓氏恰好也是福山。福山近野,这个名字你不会陌生吧。或许我该提醒你一下,此人是你祖父的兄弟。你敢说对此事毫不知情?”   福山哲也脸色如常,淡淡地道:“即便如此又能说明什么?这是福山家祖辈的事情,我就一定会知情么?”   “是啊,是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我却由此联想到了大神官此前的一系列反常现象。本来我们分头行事,我和虫廿四计划去泰山,而您却极力发对。说了一堆的理由,让我们去嵩山,而你自己去泰山。就像你早就知道,嵩山地窍已经一无所有了。现在联想起来确实有些奇怪不是么?”俾弥呼看着福山哲也道。   “我看不出有丝毫奇怪的地方,毕竟我在山东生活过一段时间,对泰山的了解比你们更深。而且,之前我从未露过面,这一点也更容易瞒住范剑南。”福山哲也平静地道。   “我却不这么看。”俾弥呼冷冷地道:“我看是你们福山家族早就得到了嵩山地窍的遗物,所以你才极力要求去泰山,结果就要想让我们空手而回。不过,你似乎也没有比我们好到哪里去。在泰山地窍,你也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福山哲也愠怒道:“够了!俾弥呼,难道要我提醒你是在和谁说话么?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自然没有忘记,我是继承俾弥呼血统的邪马台巫女。但是我也没有忘记你的身份,除了是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你还是福山家的家主。不过我突然有些好奇,您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为了东密摩利天本道,还是为了你们福山家?”俾弥呼毫不客气地道。   “你!”福山哲也怒道:“我是摩利天本道的最高圣职者,你不过是个巫女,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嘿嘿,我倒是没有什么好质疑的。不过东密摩利天本道流传至今,总共也就不足十个人了。我倒想知道,一旦其他的成员发现大神官居然另有自己的打算,他们会作何感想?你这大神官只怕坐不稳了吧?”俾弥呼淡淡地嘲笑道。“不管大神官是谁,我的地位永远没有人可以取代,但是你可不一样。大神官虽然地位崇高,但却不是不可以由他人代替。”   “俾弥呼,你敢威胁我?”福山哲也阴沉沉地道。   “不敢,只是提醒而已。你要是做得太过分,我相信本道的其他成员也会有和我一样的想法。”俾弥呼冷笑道。   福山哲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平静地道:“好了,俾弥呼,我们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既然这样,我们不妨开诚布公地谈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福山家绝对没有得到嵩山地窍的遗物。”   “这么说,你还是知道这件事。在明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却让我们白跑一趟。最好再让我们和范剑南、易术理事会的人发生点冲突。也许我们就会死在嵩山了,不是么?”俾弥呼眼神陡然闪过一丝厉色。   “不管你怎么想,我确实没有这个意思。关于嵩山地窍遗物早已失落的事情,我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只是想让你们再确认一下而已。”福山哲也摇头道。   “既然刚才说到了开诚布公。那么,我有一个小问题,希望大神官能够做出解答。”俾弥呼眼神一动道。   福山哲也点点头道:“说。”   “为什么福山家在半个多世纪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关于五岳真形图和地窍遗物的事情?当年您的那位叔祖,很明显就是冲着嵩山遗物去的。关于这点,您难道不该解释一下么?”俾弥呼淡淡地道。   “有关家族内部的事情,我并不想多谈。而且我可以保证,福山家的事情和摩利天本道之间没有冲突。我寻找那些遗物,依然是为了摩利天本道的传承。和福山家并无瓜葛。”福山哲也叹了一口气道。   “明白了。”俾弥呼转过头道:“虫廿四,看来大神官并不需要我们。因为他对我们缺乏信任,我们现在就走。”   “等等!”福山哲也喝道:“你们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俾弥呼冷笑道:“你还以为大神官的身份能够命令我么?现在可不是弥生时代了。时至今日,摩利天本道大神官的话,甚至连阴阳流的菊部规正都指使不动。”   “我并不是要指使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衡山地窍的遗物可能在哪里。”福山哲也冷冷地道:“如果你没有兴趣的话,自然可以走。”   俾弥呼嫣然一笑,“我当然有兴趣,不过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另一个陷阱,而你正等着我跳下去?”   福山哲也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这一次我会和你们一起去。如果是陷阱,我总不会把自己也至于险地吧?”   “那就说来听听。”俾弥呼沉吟道。   福山哲也低声道:“衡山地窍的遗物如果存在,那么必定在衡阳刘家。” 第894章 阴毒   “衡阳刘家是什么地方?”俾弥呼皱眉道。   “南岳衡山附近的一个城市。而刘家则是当地的一个玄学世家。”大神官福山哲也低声道:“五术人之中的人相宗师王松就是出自刘家的门下。我在二十七年前,曾经去过那里,并且和上一代的人相宗师打过交道。据我所知,衡山地窍之中的那件遗物,当时就在刘家。不过,我当时年轻气盛,并没能沉住气。虽然我把那位人相宗师打成重伤,但是我自己也受了伤。最终还是没能得到那件遗物。”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会等到现在才动手?”俾弥呼皱眉道。   福山哲也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当年那个人相宗师临终之前,把一切都交给了他的二徒弟王松,也就是现在这一代的人相宗师。那件东西估计也在王松手中。这直接导致了他的儿子刘君成一直以为,王松才是凶手。”   “那我们不是应该去找那个王松么,又为什么要去衡阳刘家?”虫廿四有些不解地问道。   福山哲也摇摇头道:“看来你们对五术人并不了解。这个王松,大概受到了当年那次事件的影响,所以变得极为谨慎。这二十多年来,一直深居简出,行踪不定。即便是中国术界的人,也很少能够找到他,被人称作是鬼影子王松。我也曾经试图找过这个人,却一直没能找到。所以我们直接找王松是没有用的。”   俾弥呼神色一动,看着者福山哲也道:“你是想利用那个刘君成,来找出鬼影子王松。”   福山哲也点点头道:“不错。刘君成对王松非常痛恨,他又常年和中国术界接触,所以他是找到王松的最佳人选。”   “不过有一个问题,你和刘家有仇,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况且,刘君成如果也不知到王松在哪里,又该怎么办?”俾弥呼皱眉道。   “第一点完全不用担心。我虽然去过衡阳刘家,但是除了王松见过我的人几乎没有。而且那是在二十七年前,你该知道二十七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谁也不会想到,当年的小伙子,会变成我现在的样子。”福山哲也一笑道:“而且最了解的王松的肯定是刘君成,因为只有仇人才会时时刻刻研究地去研究一个人的一切。退一步说,即便刘君成不知道王松在哪里,我也可以设法诱使王松出现。”   “如果连刘君成也不知道,你又怎么能够引诱王松出现?”俾弥呼有些狐疑道。   “这个办法很简单。我只要杀了刘君成,王松就一定会出现。”福山哲也淡淡地道:“因为王松和刘君成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刘君成虽然以为王松杀了他父亲,一心想要报复。但是在王松那一边却不然。中国人也是很重视礼节的,如果他惊闻师兄的死讯,一定会设法赶来参加葬礼。”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杀了刘君成之后,就在衡阳等着。那么王松赶来了之后,这个葬礼也就变成了王松的葬礼。”俾弥呼微微一笑道。“如果刘君成了解王松在哪里,我们就顺着线索找到王松。如果他并不清楚,那么我们就用他的死来引蛇出洞。”   福山哲也点点头道:“没错。这就是我的想法。如果成功的话,完全可以一石二鸟。不但得到那件遗物,还除掉了整个人相传承。”   “不得不说,你这个想法和你以往的那些阴谋诡计一样卑鄙。不过我很喜欢,因为越是卑鄙的想法,似乎越是能够成功实施。”俾弥呼笑了笑道。“说吧,你要我们怎么帮助你?”   “如果是前一种情况,刘君成会帮我找到王松,所以我根本不需要你协助。但如果是后一种情况,却比较棘手。衡阳刘家在中国术界很有些名望,刘君成的死将会惊动很多术界中人前来吊唁。要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除掉素来机警的王松,恐怕就是我一个人难以完成的了。而且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要是我们提前惊动了王松,他肯定又会消失。”福山哲也平静地道:“我需要你们帮我应对第二种情况。”   俾弥呼淡淡地道:“可以。不过你别忘了一点,如果找到了地窍之中的遗物。那也属于东密摩利天本道,而不是福山家族。”   福山哲也点点头道:“这个是自然的,我从来没有说过,福山家对此有任何想法。”   俾弥呼站起身来,招呼虫廿四道:“既然是这样,我们也该走了。免得打扰了福山大神官的休息。虫廿四!”   虫廿四低头把俾弥呼如幼童般的身体抱在手中,转身对福山哲也施礼,然后沉默地走了。   福山哲也看着虫廿四和俾弥呼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丝恼怒。“这个臭娘们,仗着自己术法高超,越来越放肆了。看来还是要找个机会好好敲打她一下,让她明白自己的地位。”福山哲也冷笑着自语道。   衡阳,刘家大院。虽然刘君成名声赫赫,找他相面的人很多。但是从来没有人会到这里来找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刘君成的怪脾气。他从来不在家里给人相面或者看手相。因为对于他而言,家是休息的地方,并不是工作的地方。凡是到这里来找他的陌生人,他一律不见。   不过世间的规矩,在制定了之后,总是有被破坏的一天。这一天,就有一个陌生人找上了门来。此人五十多岁,头发已然花白,戴着眼镜看起来有股书卷气。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普通,但是他的整个人,却自有一份出众的气质,他就是福山哲也。   敲门之后,出来开门的正是那个年轻人阿峰,他看着福山哲也皱眉道:“请问找谁?”   “我是来找刘君成大师的。”福山哲也微笑道。   “我叔叔从来不在家里见外人。如果确实有重要事找他,请去他的相术馆。”年轻人微微一笑,点头道:“这是他的规矩,我也没有办法。”   “慢!”福山哲也一抬手,递给阿峰一张纸片,并且微笑着道:“我相信万事都有例外。请把这件东西交给你叔叔,我相信他看了之后肯定会改变主意。” 第895章 图穷匕见   那个年轻人阿峰,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过纸片之后,看了看福山哲也,勉强点点头说了一句,“那,请稍等。”   福山哲也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很快阿峰就回到了刘家大院里面,对刘君成耳语了几句。刘君成问明来意之后,有些不满道:“阿峰,我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尽量别理那些慕名而来的人。何况这几天家里有客人在,哪有空去理会那些闲人?”   阿峰小声道:“不过这个人说您看了这个会改变主意。”他把手中的纸片递给了刘君成。刘君成打开看了看,脸色陡然一变,低声道:“这个人在哪里?”   “还在外面等着。”阿峰老老实实地道。   刘君成冷冷地一笑,转向范剑南道:“范宗师果然神算,想不到这个人这么快就上门了。”他把那张纸递给范剑南。范剑南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只写了两个字“王松”。   刘君成咬牙道:“我正愁找不到这个仇人,想不到他却送上门来了。还想用王松这个名字让我见他。”   范剑南却淡淡一笑道:“刘老先生,别激动。我们不妨将计就计,看看此人想说什么。这样吧,我们不便露面,暂时先避一避。您尽量稳住他,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放心,报仇并不急于一时,他今天既然来了,我们就能让他走不了!”   刘君成是老江湖了,自然懂得欲速不达这个道理。况且现在他家里有林若谷、王松、龙歌,三相宗师汇集,这也给了他很大的底气。既然福山哲也来了就不愁大仇不报。刘君成立刻点头道:“好,那就请各位暂避一时。我来会会他!”   林若谷点点头道:“好,那你小心应付,我们就在后面。”   刘君成吩咐阿峰道:“去,请他到客厅里说话。”范剑南和冯瑗龙歌以及林若谷王松等人都有意避开了。   一会儿工夫,福山哲也大笑着走进来,拱手道:“恒山如行,岱山如坐,华山如立,嵩山如卧,惟有南岳独如飞。刘先生在这衡岳山下悠然高卧,每天饱览风光,呼吸这山林间的空气,真是好福气啊。”   刘君成站起身回礼道:“在下就是衡山刘君成,不知先生是?”   福山哲也一笑道:“光顾了高兴了,却忘了自我介绍,真是失礼。本人名叫福山哲。”   “福山哲?”刘君成微微一愣道。   “怎么,刘先生有印象?”福山哲也试探道。   刘君成苦笑着摇头道:“不好意思,这倒真是没有太大的印象。”   “也难怪,我在术界一向声名不显,倒也不想去追求什么虚名。”福山哲也一笑道,他的手像是毫不在意的动了一下。手指间的术力勃然涌动,整个客厅都能感觉到这不凡的术力波动。   “这人好强的术力。”刘君成心中一凛,不过脸上却依然冷静。   他一皱眉上上下下看了看福山哲也,微微有些意外地道:“这么说福先生也是术界中人了,倒是失敬了,不过我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把那张字条放在桌上。   “我想这个名字,刘先生应该不会忘记吧?”福山哲也收起了笑容,盯着刘君成,似乎想从刘君成脸上的表情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刘君成老于江湖,自然不可能把真实想法摆在脸上,而是面无表情地道:“我自然不会忘记这个人,不过,我不明白福先生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福山哲也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他看着刘君成道:“说来刘先生或许不信,当年我和令尊也有过一面之缘。对衡阳刘家的人相宗师风范颇为仰慕,不过没有想到他老人家却……”他故意没有说下去,而是叹了一口气。   刘君成面沉似水,冷冷地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想帮你。”福山哲也低声道。   “帮我?怎么帮我?”刘君成厉声道。   福山哲也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这件事在刘先生心中埋藏了很多年,我也并不希望揭开这样的一道伤疤。但是请相信,我也和你一样痛恨王松。我知道刘先生找了王松很多年,但是却一直未能成事。想必对此也一直耿耿于怀。不如这样,如果您有关于王松的消息,合我们两人之力,未必不能对付此人。”   “你要帮我对付他?为了什么?”刘君成有些狐疑地看着福山哲也。   福山哲也却像是早就知道刘君成由此一问,不慌不忙地道:“实不相瞒,因为王松手中有一件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我必须找到此人。”   “就这么简单?”刘君成皱眉道。   “就是这么简单,况且我恰好知道你们衡阳刘家的天人相术也在王松的手中。你难道没有想过设法取回来?总好过家传绝学落入外人之手。刘先生,你认为呢?”福山哲也看着刘君成,眼中透过了一丝寒意。   刘君成起身踱了几步道:“这么说,你也是王松的仇人了?不过我有个问题,就凭福先生刚才露的那一手来看,术力修为绝非普通术者可比。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拉上我一起?”   “不错。”福山哲也点点头,“如果刘先生能够施以援手,合我们两人之力,要对付王松并不是一件难事。只是我也和你一样,多方打听却始终没有找到这个人的下落。所以才会来麻烦刘先生。”   刘君成沉吟了片刻,突然厉声道:“阿峰,关门!”   福山哲也的眉头微微一动,有些不解地道:“刘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不用紧张,我只是让阿峰把门关起来免得有人打扰我们的谈话?”刘君成摆手道:“阿峰,去把门关好,没有事情的话,不要来打扰我们。我和福先生有事情要谈。”   阿峰答应了一声出去了,临走时把门小心地关上了。   刘君成这才严肃地道:“我想问一句,福先生刚才的这些话是不是真的?”   “千真万确。”福山哲也心中暗喜,不过脸上却一片正色。   刘君成又问,“那么我能否再问一句,为了对付王松,福先生愿意付出多少代价。”   “不惜一切代价。”福山哲也沉声道:“只要你知道王松在哪里,我们完全可以联手对付他。”   刘君成点点头道:“王松这个人城府极深,而且为人精明机警,我找了他整整二十七年,却也没能找到他的下落。有几次,几乎是失之交臂。不过,这么多年,我倒是打听出来一点消息。据说此人的老家在徐州一代,虽然行踪不定,但是他最常待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里。”   “哦?在徐州哪里?”福山哲也神色一动道。   “唉,不过,我尝试过几次,也没能打听到。”刘君成颓然叹息道。   福山哲也眼神闪动道:“这么说,这些年你也并没得到他的确切下落?”   刘君成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我找到了他,他又怎么能够活到现在?”他似乎有一些感伤地垂下了头。   福山哲也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是一只手却已经悄然伸了出来。既然刘君成不知道王松的下落,那么就只有采取另一种比较极端的办法了,杀了刘君成,让王松自投罗网。福山哲也暗暗下了决心,手指间的术力汹涌如暗潮。   他还没有将手落下,刘君成却突然抬头,看着福山哲也道:“当年,你也是用这样的手法么?”   福山哲也一呆,故作不解地道:“你在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懂是么?可是我们懂!”客厅门外一声断喝。紧闭的客厅大门被强横的术力生生震开了,王松双目赤红地站在门外,眼中满是愤怒。   福山哲也心中一惊,猛然回头的时候,刘君成已经双手结印,怒喝了一声,推向了他的胸膛。这个变故极其突然,福山哲也乍见王松,心中一惊,等再回头的时候刘君成的双手已经到了。他躲闪不及,只能用单掌和刘君成硬拼了一把。   两股术力骤然相冲,爆发出了一阵巨响。福山哲也的术力远胜刘君成。所以刘君成当场就被反震了出去,而福山哲也却也被这一击给震了一个趔趄,身体晃了晃,差点一跤摔倒。而王松也早已蓄势待发,双手指诀连动。“坤、离、巽,三奇并举!”王松当场暴喝,似乎要把这二十七年的冤屈和愤怒都化为这一击之力。   王松身为人相宗师,实力犹在他师兄刘君成之上,只是以他的实力依然不能撼动福山哲也。福山哲也不愧是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即便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被人相师兄弟两人夹击,依然能够保持不败。反倒是王松和刘君成,两人骤然出击不但没能伤及对方,反而自己却被福山哲也的强横术力反震,明显都受了术伤。   福山哲也这时也缓过神来,他看着王松陡然大笑道:“我正愁找你不到,想不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也好,我今天就叫人相术师从此断绝!” 第896章 三才三相   “灭掉人相一脉,真是好大的口气!”一声冷笑在门外传来,四周的风水气脉立刻改变。林若谷的手中拿着一只茶杯,茶杯之中的茶水缓缓倾倒在地上。   福山哲也瞬间感觉自己周围的术力像是被抽吸一空,犹如这一杯被倾倒的茶水。聚土为山,倾茶置海。以形象化风水术力!福山哲也心中一阵狂震:糟了,有风水术高人到了!   不过福山哲也确实了得,随手一道符箓祭出,又是强行把自身溃散的术力聚拢了起来。不过他这微微一迟疑之间,却让刘君成和王松缓过劲来了。师兄弟两人一前一后堵着福山哲也,王松厉声喝道:“福山哲也!我们师兄弟苦等了二十七年,终于碰到你了!”   福山哲也冷笑道:“等到我又怎么样,你们以为你们是兄弟两个是我的对手么?即便多了一个风水师,也不过就是让我多费一些手脚罢了。”   他的话音未落,外面又有人笑了,“那么再加上我一个怎么样?小日本,我就不信,我们天地人三相拿不下你来!”一个身材略肥的光头大笑着走出来,正是天相师龙歌。他的脚下迈动着特殊的步伐,进退之间强大的术力爆发,周而复始地在这片院子里来回旋转。   “罡步,是天象术士!”福山哲也的心中又是一沉,他开始有点紧张了。刚才对方既然喊出了他的名字,就一定是事先有了准备。光是对付王松和刘君成师兄弟,福山哲也还有足够的胜算。但是刚才林若谷一插手,他就已经感到了压力。所谓的毫不在乎,只是装出了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在叫苦不迭。而现在再加上了龙歌,福山哲也完全明白自己没有胜算了。   他后退了一步,警觉地看着众人,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脱身了。福山哲也经验老到,知道这些人合力自己没有取胜的希望,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设法抓住一个人质,然后趁机逃脱。心念一动之间,福山哲也已经盯上了这几个人之中距离他最近,而实力却最弱的刘君成。   不过他却选错了人,刘君成这个人虽然实力不如王松,但却常年在江湖黑道打混,阅历不浅,加上天生聪悟的应变能力,当机立断,并不是一般的角色。就在福山哲也稍稍有这意图的时候,刘君成已经纵身一步跳到了院子里。福山哲也刚想动,却被一股术力牢牢地牵制住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已经足够刘君成逃离他所能控制的范围了。   刘君成一到院子里,立刻退到了后面。王松、林若谷和龙歌三人呈品字形站位。牢牢堵住了福山哲也。这三人分别代表了人相、地相和天相,而他们此时的站位也是术阵之中的三才阵位。   福山哲也虽然见多识广实力高深,但是他一见到三才阵之声势,心中仍禁不住忽忽地乱跳。三才阵是所有术阵之中最为简单,也是最基本的一种术阵。但是越简单却越强大,因为天地人三相合一,这本身就比什么都可怕。   三个人,一齐行入,几步就将福山哲也围在中间,而且圈子在不断的缩小。这不止是像个铁桶,而且像个锅子。热锅。而福山哲也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何况这锅子还在逐渐缩小。这天地人三相合一的三才阵,似乎要一出手就把福山哲也箍死、压死、挤死。   福山哲也强行运转术力同时对抗天地人三相,几次想冲出这三人的围困。可是他冲不出去!压力太大了。这三人合力的三才阵术,简直比这深秋阴冷低垂的天空压力还要大。福山哲也竟然在这深秋的季节渗出了汗,是冷汗。   福山哲也大喝一声,一张纸符飞掠出去,在空中引燃,全真雷符!   不过林若谷稍稍一分,双手结印,便使得“全真雷符”的威力尚未发出,便全部消亡。   当先的王松,却双指迸企,两道术力直戮福山哲也的双目。   福山哲也及时闪避,一挥手,掌心强大的术法之力就回了过去。   但王松依然攻来,视若无睹,在他一左一右的林若谷和龙歌,一个十指并击,一拍开了他的攻势;一个脚下的罡步连踏,将王松的术法气势增强到了可怕的程度。   福山哲也心下一凛,及时展开全真道派的“错步连环”,一连在极小极窄的范围不下十几下急走,共听“喳、喳”连声,数道强劲的术力,迎脸划过,王松的两根手指,几乎已刺在他眼皮上。   福山哲也心道好险,要不是自己错步闪避,只怕避得了一指,也避不开两指。   原来这“三才阵”,不但令敌人无还手之力就连出击,也令人神眩目迷,应付不及。刚才王松双指夺目,吸住了福山哲也全神贯注,真正杀手,还是躲过福山哲也视线外的几指并点。虽然福山哲也避开了,但是仍然感觉到这摧满于天地间的煞气与压力,奇巨无匹,连呼吸都为之急促起来。   福山哲也还能不能支撑下去?这三才三相阵,已经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这次恐怕无望逃脱了。他感觉到压力愈来愈重,自己的手臂,也抬不起来,双腿也逐渐麻痹。   可是他要拼。如果不拼就只有被这三人困死!   死也要闯出此阵去!福山哲也大喝一声,施出了东密摩利天本道中,威力最大的符术,炎符!   这种符术,是由邪马台巫术而衍生出来的,其威力之大,可以说是福山哲也的最后杀手锏。奔涌的术力迫人而炙,这符术一出,“三才三相阵”登时有了缺口。王松被这强横的符术逼退了一步,而另一侧的龙歌尚未来得及补位。   福山哲也拔腿便冲,但就在这刹那间——就在这瞬息间,缺口已然不见。   福山哲也闯了过去,心却往下沉——他冲到那缺口时,缺口已给封住了,他等于是向刀山火海冲去一样。一双讥诮冷锐的眼神在侧面打了过来,这眼神是如此的熟悉,是范剑南!   这“三才三相阵术”,不是没有缺口的。但就算有破绽,当你发现时,缺口已给缝合,你闯过去,依然只有送死。因为范剑南一直隐藏在一侧,在关键时刻补上了这最关键的位置。福山哲也生生撞在了由三才阵引动的强大术法力场之中,强横的术力在瞬间穿过了他的身体,他闷哼了一声终于倒下了。 第897章 非暴力拷问   王松走过去,一把将倒在地上的福山哲也提了起来。另一只手就要向他的面门按去,积聚了几十年的愤怒和仇恨,化作了汹涌的术力。   “慢!”刘君成沉声道。   “怎么,师兄难道还要留着他吗?”王松愤然道。   刘君成摇摇头道:“当然不是,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个明白。这个日本术者为了五岳地窍之中的遗物可谓是煞费苦心,我想知道他的目的。此人害了我们这么多年,就这样除掉他,也太便宜他了!”   林若谷走上前去,将手搭在了王松的肩头,低声道:“刘君成说得很对,这个人对范剑南还有大用,不要因小失大。”   王松回过头看了看范剑南,点头道:“好,这一次就看在剑南的面子上,暂时不杀他。不过不给他吃点零碎苦头的话,我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他猛然一掌击在了福山哲也的肩膀部位,“喀嚓”一声脆响,福山哲也的整个肩膀几乎被他掌心的术力震得粉碎。   刘君成也走上前去,一掌拍碎了福山哲也的另一只肩膀,低声道:“这个日本人极难对付,不废了他恐怕也不行。”   范剑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对人相师兄弟和福山哲也的仇,远不止此,他们之所以留下福山哲也的这条命,完全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而自己也确实需要福山哲也所掌握的信息。王松和刘君成没有立刻杀他,已经算是最大的让步了。   刘君成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先把人放到后院去,小范宗师如果有什么想要问的,尽管问他。如果敢死不开口,我有的是法子整治他!不过问完了,我希望这个人还是要交给我们兄弟俩处理。毕竟这是私仇,我也不想各位因此惹下什么麻烦。”   范剑南点头道:“这是当然,这个人是术界的败类,自有他的取死之道。江湖之事,江湖了断,我不会干涉两位。”   刘君成拱手道:“多谢!”   福山哲也被他们架着抬到了后院的一间房子里,双脚连同废掉的双手都结结实实地捆在一张太师椅上。这里的老式平房,并没有多少窗户,光线黯淡得很。福山哲也过了好几个小时才逐渐醒过来,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痛散架了,而胸腹之内的隐痛却在提醒他,脏腑的术伤也不轻。   他有些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极力想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不过就在他扭头的时候,灯光亮了。范剑南就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平静地看着他。“总算是醒了。福山哲也,你把我困在泰山黑龙潭的时候,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吧?”   “范剑南!”福山哲也咬着牙,死死盯着范剑南道:“你想怎么样?”   “你的所作所为已经难逃一死。”范剑南平静地道:“不过,在你死之前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福山哲也一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想问关于那些遗物的事情。不过,你觉得我会说么?”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觉得你一定会。否则的话,门外的那对师兄弟应该很乐意折腾你。”   “那就动手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福山哲也大笑道:“你们并没有真正击败我,只是用阴谋诡计才得逞的。我虽然时运不济落到你们手上,不过你们也休想从我口中套取到任何消息。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说出来的话,还有活路。只要一说出来,就必死无疑。”   “砰!”外面的门被踹开了,刘君成大步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是一桶冷水将他从头浇到了脚。   正值深秋,夜晚的气温已经很低,福山哲也被这当头一桶冷水浇下来,冷得直打寒颤。刘君成冷笑道:“小日本,我可不会和你客气。最好乖乖地把一切都招了,不然的话有的是苦头吃。”   福山哲也微微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压着怒火道:“你以为一桶冷水就能让我说出一切么?你们也太小看我了,即便是冻死,我也绝不会吐露一个字!”   “冻死?”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们怎么会让你冻死!?你知道这么冷的天,我为什么让刘老先生给你准备了这一桶冷水么?这绝不会是想要你冻死这么简单。你知道一个成年人每天正常的热量消耗在2000卡路里左右,如果在寒冷状态下,为了维持体温,消耗得就会更厉害。所以有一句话叫做饥寒交迫。简单地说,我不是要冻你,而是要饿你。因为我被你困在山腹之中的时候,悟出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饥饿更可怕。”   刘君成大笑道:“不错,不错!就这样饿他两三天,我就不信他会不说。”   福山哲也冷笑道:“简直是妄想!”   “如果绝食只喝水的话,看人的身体,世界纪录保持者是44天。”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我们没有这耐心,所以我们连水也不会给你喝。这样的话,你最多能活七天左右。这七天之中,你有的是时间考虑清楚,究竟说还是不说。刘老先生,我们走!让这个小鬼子好好考虑考虑。”   刘君成笑道:“好,就让这个货好好在这里待着,先饿两天再说。这种货色,打他都嫌累。”、这两人竟然像是完全不把福山哲也当一回事,转身就走。只留下福山哲也一个人在这后院的屋子里大吼大叫。偏偏这个地方又地处偏僻,就算是他喊破了嗓子,周边也没有一个人。直到他声嘶力竭,才放弃了最后的求救希望。   第二天,范剑南和刘君成再去找他,福山哲也居然还是很硬气。刘君成二话不说,又是一通冷水伺候,浇完了就走。第三天还是如此,不过福山哲也已经明显的没了脾气,就连说话也中气不足。   到了第四天,范剑南和刘君成故意挑了一个吃饭的时间去看他。范剑南的恶毒再次发挥到了淋淋尽致,他当着福山哲也的面啃完了一条鸡腿,并且把骨头扔给了刘君成家养的一条狗。现在,福山哲也看着那根鸡骨头的眼神,已经和一条饿狗没有什么两样了。   第五天,福山哲也彻底崩溃了,再高傲的摩利天本道大神官,最终也输给了自己的胃。只要能给他一个馒头,他连卖肾都肯干了。所有的傲气和狂妄遮掩之下,他也不过是一个人。是人,就是要吃饭的。民以食为天,这句话虽然平平无奇,透着一般老百姓的朴实无华,但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范剑南再一次坐在了福山哲也的面前,淡淡地道:“据说你相通了?愿意和我谈谈了?”   福山哲也惨笑了一声道:“范剑南,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熬不下去了,这场比赛你已经赢了。我会告诉你一切,只求一餐,吃饱了送我上路。”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我就长话短说。你为什么需要五岳地窍的遗物?”   “因为那是有能力改变术界根本的东西。”福山哲也闭上眼睛道:“你应该知道河图洛书的传说,我想凭借你手中的那几件遗物,你也应该猜出了几分。没错,这些残片遗物,就是洛书。”   范剑南点点头道:“关于洛书的传闻很多,但是它们为什么会被人埋藏在五岳地窍之中。你又是怎么会知道这一切的。”   “我能不能喝一点水……只要一口就好。”福山哲也张着干裂发白的嘴唇,低声道。   范剑南对龙歌使了一个眼色,龙歌拿过一瓶矿泉水,把水倒满了一瓶盖给福山哲也灌了下去。“继续说!”   “它们被埋在五岳地窍之中是因为一个古老的方术仪式。这个仪式源于春秋战国时期。我只知道是当时的著名阴阳家邹衍,在创立五德终始说之前,埋下了这些遗物。因为整个术界的规则都是那个时代确立的,而这些洛书龟甲之中,隐藏着超越规则的力量。这个传说知道的人很少,而我们福山家的祖先是秦代的著名方士徐福。所以家族之中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一个故事,得到五岳真形图就能找齐这些遗物。得到超越一切的术法力量。”福山哲也一口气说了这几句话,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那么东密摩利天本道又是怎么回事?”范剑南皱眉道。   “我们家族有些先辈在好几代之前,加入摩利天本道。他们偶然得知了一个消息,金代重阳子也有关于五岳真形图的描述。并且有一些痕迹表面,五岳真形图玉符就在重阳真人的传人手中。不过时间久远,几乎不可能找到。而后来中日战争爆发,我们的家族辗转打听到了一些传闻,我的叔祖随军进入中国境内准备追查这些遗物。可惜他失败了。”福山哲也的神色之中带着无尽的遗憾。   “那么说,当年进入嵩山地窍的日本鬼子就是你叔祖了?”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不过虽然他寻找五岳遗物失败了,却打听到了五岳真形图和江相派之间的消息。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暗自关注着一切,直到江相派门主伍陆重返香港,我们觉得也许机会已经来了。果然,过了没有多久五岳真形图便再次现世。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福山哲也叹了一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 第898章 上古遗物   范剑南看着疲惫不堪的福山哲也,想了想道:“那么易术理事会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怀疑他们也得到了某些消息。目的不外乎也是为了那几件古代遗物上的洛书。”福山哲也低声道:“河图洛书是玄学术界最高的秘密,是术法能力的根本,也是所有术者的终极追求。易术理事会想染指此物完全在情理之中,而且,他们还相信其中隐藏着所谓的长生之秘。”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么,阴阳师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他们在泰山要找的人似乎就是你。”   “阴阳师?他们不过是一群不堪的老鼠,一心想要延续阴阳流的荣光,但是却看不清真正的形式。菊部规正自诩白狐化身,其实也不过是个鼠辈而已。他们盯上我,无法是想探探我的底细。这其中恐怕也脱不了想分一杯羹的念头。不过,就凭他们?哼……”福山哲也冷笑着道。“除非他们能够再出一个安倍晴明。”   范剑南平静地道:“就这些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福山哲也反问道:“我已经毫无保留了。如果想听我忏悔的话,还是免了。作为一个术者,我为自己的理想而活。追求无数人追求的终极理想,也算死得其所。我并不为我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一定会好好把握,杀了你们所有人。”   站在边上王松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一个耳光打得福山哲也口鼻流血。“你这术界的败类!简直是死不足惜。”他转过身道:“剑南,既然这个人什么都招了,就把他交给我们吧。”   范剑南点点头,“好!不过小心一点,这个人狡猾得很,你们下手也干净一点。别给自己惹上麻烦。”   刘君成沉声道:“我们不会在这里动手,免得留下什么痕迹。我和王松已经打算好了,把他带到我们师傅的坟前祭奠我师傅的在天之灵。”   “这样也好,免得在这里脏了刘家的祖宅。”范剑南想了想道:“不过最好要小心,这个家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没事,他双肩都被废了,又饿得半死,量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最多我和他们一起去。”林若谷应声道:“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我相术一脉的事情。”   “那最好。”范剑南点头道:“我还要和龙歌教授商量一下其他事情。你们自己小心。”   王松和刘君成毫不客气地架起了福山哲也,拖了出去,塞进了车里。然后他们和林若谷一起离开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他虽然同意他们杀福山哲也,而福山哲也确实是罪有应得。但是他也不愿意亲眼目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去吧。   范剑南回到了刘家大院的客房,龙歌正坐在那里拼凑着三块古代龟甲残片。他看到范剑南进来,低声地问了一句,“办妥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现在可以证实了。这三块龟甲就是洛书。”   “我是说福山哲也。”龙歌看了他一眼道。   “交给他们去办了。”范剑南苦笑道:“并不是我迂腐,但是我还是不怎么习惯杀人,哪怕是他罪有应得。”   龙歌放下了手中的龟甲,叹了一口气道:“剑南,你和我们不同。你毕竟才加入五术人不久,并不适应江湖上的那一套。其实又有谁愿意这么做呢,但是很多时候,我们别无选择。术者的世界,本就是一个没有多少选择余地的世界,很多时候是必须下狠心的。因为术者不同于常人,一旦危害他人,将是一场灾难。就像是当年的魏如山和你父亲。魏如山在术界搅得腥风血雨,而你父亲所造成的伤亡犹在他之上。”   范剑南点了点头,似乎不想多说这个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你这边怎么样?这几块龟甲有什么发现?”   龙歌拿起手中的放大镜道:“要说发现,还是有一点发现的。你来看这些龟甲的形状虽然并不规则,但是你仔细看看这断裂的边缘。看看能发现什么?”   范剑南拿着放大镜仔细看了看之后皱眉道:“这边缘似乎非常光滑,类似于锐器切割的痕迹。虽然年代久远,已经有所破损,但是依然可以肯定这是经由非常锐利的刀具切割而成的。否则就无法解释这边缘的光滑程度,如果是用锯子或者其他的工具的话,是无法达成这样的效果的。”   龙歌点点头道:“不错,但是问题来了。举个例子说,如果你有一块完整的龟甲,你要把它分成几块,而手中又有一把锐利的刀具。你会不会把它分成这样奇怪的不规则形状?”   “这个……如果没有其他目的,自然是分割得越简单越好。”范剑南回答道。   “不错,这是大多数人都会有的想法。但是这块龟甲却不然,你看这龟甲残片的形状,完全是人刻意被切割成了这种复杂的不规则形状。”龙歌皱眉道:“如果这个龟甲是被砸碎的,那么很好解释,因为强力砸碎的东西不会有什么特定形状。但是这分明是被锐器切割的。那么就是说明这些龟甲残片在切割之前就已经确定下了形状。切割的人只是在严格按照预定的形状分割这些龟甲。”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这就像是事先在完整的龟甲上画好图形,然后再按照预定的图形切割这些龟甲?”   “没错,不但是事先确定好了切割的形状,而且分割得及其精确。”龙歌说着把三块古老的龟甲拼凑在了一起。而这些龟甲之间,竟然严丝合缝,没有一点间隙。   范剑南呆了一呆。在他看来要分割龟甲并不难,但是分割开了之后,能够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这需要非常精妙的手法和非常锐利的刀具,即便是现代的工艺也只有少数的方法能够做到。比如说高精度的激光切割技术。   但是,这显然不适用于这几块龟甲。别说是激光技术,当时的人就连铁器都未必能够冶炼出来。那是还是一个刚刚脱离石器,青铜尚未繁盛的时代。 第899章 分道扬镳   范剑南想了想道:“精密工具当然不可能,这只能是某种比较特殊的术法作用。”   龙歌点点头道:“不过,我敢肯定现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能够在术力运用上达到这种水平。这就证明福山哲也说的也许没有错,洛书之中或许真的有某种非常高深的术法。能够不借助任何现代工具,利用自身术力将这龟甲分解成这样的人,只怕现在全世界也找不出一个来。”   范剑南点点头,“不过我还是怀疑所谓的长生之秘是否存在。”   “这个是否存在,我不敢肯定,但是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至少在夏代之前就有人能够熟练使用术法能力了,而且非常厉害。”龙歌补充道:“还有一点,我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   “还有什么?”范剑南翻看着这古老的龟甲残片,有些不解地道。   “看看这龟甲的反面。”龙歌帮他把龟甲翻过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龟甲上的古怪花纹不但存在于龟甲表面甚至渗透到了龟甲的反面。我现在还不知道是否有人为加工的痕迹,但是很明显这龟甲的花纹甚至渗透到了龟甲的反面,这一点也很不寻常。任何的野生龟类,都不可能存在这样的现象。”   范剑南有些莫名其妙地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这上面的花纹很可能是人为痕迹。”龙歌微微一笑道:“虽然这东西极其古老,我们已经无法判断当时的人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这上面的花纹很可能是人描绘上去的。”   “可是这花纹,难道是代表了什么特殊意义么?否则为什么有人要把这些东描绘在龟甲上?”范剑南不解地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现在只是根据我所能看到的表面现象得出结论。”龙歌淡淡地道。   范剑南苦笑道:“看来真的是扑朔迷离。年代这么久远,也许这又是一个不解之谜了。”   “这倒也未必,如果这上面的古奥花纹真的是人为描绘的话,那么和可能这是一种巫文,流行于当时的部落巫师之间。和五岳真形图玉符上的图案,存在一定的联系。”龙歌缓缓地道。   “算了,我想起这些就头大。”范剑南摇摇头道:“这些猜谜解谜的事情,还是麻烦你来解决算了。好不容易凑齐了三块了,我现在只想睡个午觉,好好休息一下。这段时间东奔西跑,真是把我折腾得要死。”   “你这小子就是不上进,真是白长了一颗聪明脑袋。你要是用功点,搞不好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学者。”龙歌笑了笑道。   “我要是上学的时候用功一点,至于现在沦落到给人算卦度日的地步么。搞不好我也跟你一样弄个教授当当。”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不过我感觉这样太浪费我的才华了。与其当一个一本正经的学者,不如当一个三流艺术家更能吸引姑娘的目光。”   他们两个人正在闲扯的时候,刘君成的侄子阿峰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低声道:“坏了!出大事了!”   “什么,坏了?”范剑南猛然一惊道。   “我叔叔他们出事了!”阿峰脸色煞白地道。   范剑南的心里顿时一沉,“怎么回事?”他知道刘君成和王松、林若谷三个人带着福山哲也出去了。难道是在中途出了什么事……   阿峰还没有来得及说明情况,刘君成已经和王松扶着林若谷进来了。林若谷面如金纸,一进来就坐在那里。   范剑南一看林若谷的样子脸色顿时一变,大声道:“怎么回事?”   刘君成脸色铁青地道:“那个日本人有同伙!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通知了他的同伙,在半路上把他给劫走了。林宗师为了保护我们两个,受了一点伤。”其实不但是林若谷受伤,刘君成的和王松的面色很不好,应该也都带着伤。   范剑南皱眉道:“不可能,我事先算了一卦,福山哲也今天必死无疑,所以我才会放心让你们去。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是我的卦术出现了失误?”   这时林若谷努力坐直身体,压低声音道:“我没有大碍,只是受了点术伤,都怪我当时没有注意。想不到我这么老的江湖,居然也上了那个小鬼子的当。”   范剑南连忙扶起他,低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松恨恨地道:“我们一路把那个福山哲也带到了师傅的坟前,本来准备动手除掉他了。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突然飞来了很多黑色的大虫子。还有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小女孩。当时我们的注意力都被那些古怪的虫子和那个年轻人吸引了。谁都没有注意那个小女孩陡然发难。不但救走了福山哲也,还击伤了林宗师。”   范剑南和冯瑗、龙歌都是一惊,“那个小女孩就是俾弥呼!她是一个侏儒,所以看起来就像一个六七岁的小孩。”   刘君成一拳砸在桌上,“都怪我大意了,可是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林若谷缓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让这个福山哲也喝过一口水?”   “是啊,这又怎么了?”刘君成诧异道。   “哼,这个人也确实是个人物,那口水他当时竟然没有喝下去。而且在上车的时候,他偷偷地吐了出来。他的双手虽然被废了,但是术力还在。兼之他对时间方位的把握极其精确,这一口吐在地上的水就成了一个特殊的记号。他的同伙就是依靠这个找到我们的。”林若谷脸色阴郁地道,想不到我们胜券在握的情况下,居然还是上了这个小鬼子的当。   范剑南沉吟片刻,随手占了一卦,皱眉道:“不对。”   “怎么不对?”王松连忙道。   “我的卦象还是一样,福山哲也必死无疑。”范剑南双眉紧皱道。   刘君成吃惊地道:“这不可能啊,他虽然被废了双手,又饿了几天,但是应该不致命啊。况且又被他的同伙救走了。”   范剑南看着自己排下的卦象,神色古怪地道:“难道他是死在俾弥呼的手中?”   众人一阵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解释道:“从卦象上看,福山哲也绝对活不过今天。不过下手的,似乎是个女人?”   “怎么可能?他们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去救他,难道就是为了杀了他?”王松不解地道。   范剑南也是一阵迷惑,他摇摇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判断进不了,但是可以肯定,福山哲也必死。而且下手的是一个女人。据我所知俾弥呼和福山哲也之间一直有矛盾,倒也是不能排除他们之间起内讧的可能。”   龙歌站起身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不要在此地久留。一来,你们都受了伤,需要休养调理。二来,恐怕对方这次没能得到龟甲,未必肯这样罢休。”   刘君成冷笑道:“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不怕他们明着来,就怕他们暗中下手。光棍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刘老先生应该知道。”范剑南微笑着摆手道:“而且各位身上都带了伤。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师兄弟暂时送林宗师回苏州。林宗师这次受伤最重,沿途也不能没有人照应。我想这一点,两位都不会反对吧?”   刘君成对林若谷还是颇为敬重,这时也点点头道:“这倒也是。林宗师这一次来不但解开了我们师兄弟多年的误会,还助我们对付仇人,刚才又出手救了我们。这样的大恩,我刘某铭记在心。”   王松知道他师兄的脾气,立刻道:“这是当然,我们送林宗师回去也是情理之中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据我所知,龙大胆也在堪舆门,现在他和林钟秀在一起。你们去了之后,正好让他给你们调养一下。毕竟日本东密的术法有些诡异难测,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刘君成想了想也同意了,他看着范剑南道:“那么你们呢?也要离开么?”   范剑南苦笑道:“我们自然还有事要办,毕竟现在我们手里还只有三件遗物。要凑齐其他两件,恐怕还并不容易。所以我们恐怕还要再跑一趟华山。”   王松突然神色一动道:“如果你们要去华山的话,我倒是知道有个人或许能够帮上忙。他是我的朋友,就住在华山脚下。应该说这个人对华山的一切都比较了解。我想有他的帮助,你们办事可能会方便很多。”他想了想之后拿出了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递给范剑南道:“希望能够帮得上你。”   范剑南一笑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我们正在发愁,去华山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带路,恐怕我们几个人又要花好几天时间满山乱逛了。”   王松笑着道:“他是华山当地的人,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应该能够帮的上忙。”几个人又谈了一会儿才各自散了,王松刘君成师兄弟把林若谷送回苏州,而范剑南、冯瑗和龙歌则准备去西岳华山。 第900章 不能承受之重   在刘君成和王松、林若谷走后。范剑南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让冯瑗和龙歌两人先走一步,自己却还要在衡阳城里多待一天。   冯瑗虽然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用意,但是看着他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开玩笑。也许真的是有什么事情要办,于是就和龙歌两人先行离开了。范剑南送他们走后,一个人又回到了刘家大院的门口。这里地处偏僻,附近也没有什么人,而刘君成叔侄也已经离开,所以更是显得安静。   看了看周围,范剑南突然笑了笑道:“俾弥呼,还有你那个浑身虫子的跟班都给我出来吧!你们虽然隐藏得很好,不过我建议你下次别带着你虫廿四,他身上虫子的味道快熏死人了,亏你们还好意思躲在那里。”   “看来,真的什么事都没能瞒过范剑南。”俾弥呼咯咯地笑着,从一旁的竹林里现身了,同时出现的还有虫廿四。这个年轻人依然是一脸苍白,俾弥呼如同瓷娃娃一样坐在他的肩头。   范剑南冷笑道:“那是当然,我不但知道你们会来,而且我还知道你杀掉了福山哲也。”   “福山哲也?”俾弥呼眼珠一转,娇笑着道:“这怎么可能,他可是我们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啊。我再怎么样狠毒,也不会对他下手啊。你知道,我可是一个弱女子呢?”   “你要是弱女子,福山哲也恐怕就是纸糊的了。大概他也想不到,你会对他下手吧?”范剑南冷冷地道:“不过,我想福山哲也毕竟是你们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杀掉他之后恐怕你也很难交待。不如立刻回头,把这里的人全部除掉。大神官死于中国术者之手,你却杀死了这些术者为大神官报了仇。这样的话对摩利天本道也算是有交代了。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的滴水不漏。不过,你还是来晚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都说范剑南聪明,想不到你还是一个阴谋论者。”俾弥呼不屑一顾地道:“我根本不需要证明什么。福山哲也死了之后,你认为摩利天本道还有谁能够节制我么,我又需要向谁解释?不过有一点你算是说对了,我今天来,就是来杀人的。如果我不杀了你,又怎么可能得到你手中的那些古代遗物呢?”   范剑南一笑道:“可惜,你杀不了我。”   “嘿嘿,你还真自信。”俾弥呼轻笑道:“只是有些过于自信了一点。”   范剑南居然平静地向前走了一步,淡淡地道:“不是我过于自信,而是你严重缺乏自信才对。如果在以前,你肯定不会跟我这么多废话,而是刚才在暗中就已经动手了。但是现在你却不敢,因为自从上次被我困住之后,你就开始变得不够自信了。所以上次在嵩山的时候就缩手缩脚,这一次也是一样。因为你根本没有把握击败我,而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根本不怕你。”   俾弥呼脸色微微变了变,居然点点头道:“范剑南,你确实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不过你也别忘了我是什么人。这样吧,我有一个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主意。我之前和你开出的条件依然有效,我只需要借用那些遗物一段时间,过后我会立刻奉还。”   “不借!”范剑南冷冷地道:“不但不借,就算抢都不给。”、“范剑南,你最好考虑清楚。这些遗物的价值,恐怕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而且对这些东西有兴趣的也绝对不只是我们。还有国际易术理事会,还有马歇尔王所支持的欧洲巫师们,都对这些东西虎视眈眈。你以为你现在的这几件遗物,能够在你手里保存多久?也许你这些东西在手里还没有焐热,就会被人抢走的。即便不是我们,也会是其他人。”俾弥呼冷笑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这就是我的事情了,似乎用不着你操心。”   虫廿四厉声道:“道主,还是别和这个人废话了,杀了他自然就能得到那些遗物。”   俾弥呼淡淡一笑道:“说得也是,不吃点苦头,这个人是不会学乖的。”她一笑之后,缓缓抽出了几张黄色的符纸,挑衅般地看着范剑南。   “你们忽略了一件事。”范剑南一笑道:“我既然知道你们会来,我又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你们?难道我很蠢,居然蠢到了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   俾弥呼微微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其实你们刚才来了很久,而且在周围查看了很久。确定在没有任何阵法之后才出现的,我说的对么?”范剑南一笑道。   “那又怎么样?”俾弥呼冷下脸道。   “我知道一般的阵术,哪怕隐藏得再好,也肯定会有痕迹可寻。你们上了一次当,肯定就不会上第二次。所以我这次没有用遁甲阵法。”范剑南一笑道:“不过,我们这里恰好有一位精通风水术的老先生。在他临走之前布下了一个风水阵。老实说吧,你们刚才进入这个地方开始风水术就已经被激活了。只不过,这种大型风水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完成。所以我才站在这里和你们聊了这么久。现在么……”   范剑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微微一笑道:“恰好是午时两刻。”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俾弥呼突然感觉到一阵无形的压力,不但是她,就连虫廿四也站不住了,踉跄了一步,居然连整个身体都站不起来了。   “这……”俾弥呼又惊又怒,大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要怪就怪你自己,什么人不好伤,居然伤了林老鬼。”范剑南无奈地摇头道:“在这衡山地气汇聚的地方,得罪一个风水堪舆门的大宗师,可不是闹着玩的。”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古怪的术法?”俾弥呼吃惊地道,她突然发现自己就连动一下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像是有一种巨大的威压把她生生地镇住了。体内的术力根本没有办法激发出来,只能苦苦支撑,对抗这种莫名的威压。   范剑南一笑道:“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从你走过来的方位,到精确的时间,以及阳光的角度,加上风水地气的运行规律。你不妨低头看看,笼罩着你们的阴影是什么?没错就是衡山!借助着五岳地气运力,要是还镇不住你们两个。林老鬼恐怕就再也不给人看风水,而要回家卖红薯去了。”   “范剑南,你好卑鄙!”俾弥呼本来就矮小的身体几乎缩成了一团。这南岳衡阳的地气运力岂是一个人能够承受的,即便是这阳光投下的这片山岳阴影,也足以让她和虫廿四两人完全被压制住了。   “要说卑鄙,那也绝不会是我。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暗中在盯着我,所以才会让其他人先走。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好好享受这不能承受之重。”范剑南冷笑着扬长而去。 第901章 变数玄水   香港,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苏玄水,微微一笑道:“苏先生似乎很性急啊,一回香港就急着来找我。难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么?”他慢条斯理地端起了面前的茶盅,似乎根本不在意苏玄水的态度。   苏玄水刚想走上来,却被一条坚实的手臂挡住了。破军一脸冷峻地挡着他,示意他保持距离。苏玄水不以为意地冷笑道:“你以为能拦得住我?”   “拦不拦得住是一回事,你敢不敢硬闯又是另一回事。”第一理事眯起眼睛道:“我这人有点守旧,所以历来很在乎别人是否有礼貌。”   苏玄水站在原地冷笑道:“不错,这一点我也很在乎。所以我想知道,你还有什么东西在瞒着我们。范剑南目前已经离开了衡山,这说明他手中至少已经有了三件五岳地窍之中的遗物。而你却依然没有任何动作,这难道正常么?很显然,你对此事另有安排,而且是瞒住了所有的人。”   “即便是这样,也是我的事情,你又能怎么样?”第一理事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和我们之前的协议不符合。我之前之所以把最后一块玉符给你们,是因为你答应我加入易术理事会,而且为你们处理这些事情。当然,我也并不否认,我想要分一杯羹。但是你现在的做法却似乎是要把我踢开的意思。我难道不该问么?”苏玄水冷笑道。   第一理事无所谓地一笑,挥手对破军道:“破军,告诉他,你最近都在干什么。”   “什么都没有干。”破军平静地道。   “你听到了?”第一理事看着苏玄水道:“不但是破军,还有外面的博士,你都可以问一下。他们最近都是什么都不做,所以我确实没有什么隐瞒你的地方。对付范剑南,我自有我的方式,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苏玄水,你还太嫩。”   “你的意思是,对范剑南继续这样放任下去,什么都不管?”苏玄水皱眉道。   “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办法。”第一理事平静地道:“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时候。”   “好,既然你什么都不做,那就我来做。”苏玄水冷笑了一声道。   第一理事的脸色有些不悦,看着苏玄水道:“苏玄水,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首先是你需要我们易术理事会,而不是易术理事会需要你。我虽然从你手里拿到了那块北岳玉符,但是我也满足了你进入易术理事会的要求。做人要学会知足。”   苏玄水突然笑了,他点头冷笑道:“不愧是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做事滴水不漏。这件事,是我欠考虑了。不过,你放心,我苏玄水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告辞了。”   “不送。”第一理事淡淡地道。苏玄水冷笑着摔门而去。   等他走了之后,第一理事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破军,帮我盯住这个人。我不希望他坏了我的事。”   “是的先生,我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不过,我不知道先生所说的事,究竟是什么?”破军有些谨慎地道。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想必你也很想知道,明明我对五岳真形图背后隐藏的秘密志在必得,却为什么迟迟不动手。任由范剑南离开香港,而且任由他去探寻五岳地窍。不是么?”   破军低下头道:“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先生这样做的用意。但是我想,对于这一点,先生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第一理事点点头道:“不错,我之所以现在还没有任何动作,是因为时机还没有到。不过,我确实另外安排了人手在暗中盯着范剑南那一伙人。你想知道是谁在做这件事么?”   破军沉默了。   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是小杜。”   “杜先生?他离开旧金山了?”破军微微皱眉道。   “是的,在范剑南离开香港之后,他就动身了。实际上范剑南还在泰山的时候,他就比范剑南慢一步到了。他对自己这个外甥倒是真的很上心,生怕我会对他怎么样。”第一理事苦笑道:“还有范坚强,这个人更是个难缠的家伙。我要是对范剑南动手,他们两人人就敢联手把整个易术理事会都掀翻了。”   “那先生的意思是?”破军试探道。   “我的意思是尽量不要和范剑南发生什么正面冲突,我所为的只不过是五岳真形图背后隐藏的秘密,根本没有必要伤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范剑南离开衡山之后的下一站,应该是西岳华山。而华山过后,他就不得不停下了。因为最终的北岳恒山玉符,在我手里。”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他必定要回来找我。”   “但是苏玄水似乎并不这么想。”破军皱眉道。   “不错,因为范剑南来找我,那么无论什么事,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了。苏玄水捞不到一点好处。而苏玄水这个人,其志不小。他怎么能够忍受自己什么都得不到的结局?”第一理事冷笑道。“所以越是到了最后关头,他越是紧张。甚至他会提前对范剑南下手,到时候他会拿着那几件古代遗物来和我谈条件。”   “苏玄水这个人确实太狡猾,不得不防。”破军皱眉道。   “所以我才让你盯住他,我不希望发生什么超越我计划之外的事情。”第一理事平静地道。“范剑南的生死关系重大,一旦出现意外,将是足以毁掉整个理事会的大风波。”   “这么严重么?”破军吃惊地道。   “你追随小杜多年,应该知道小杜手中掌握的力量。如果他和范坚强一起和我翻脸,对于理事会所造成的影响将远超上一次马歇尔王造成的。”第一理事平静地道:“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所竭力避免的。只是我没有料到,会出了苏玄水这个变数。所以你要帮我盯住他的一举一动。范剑南那里是事情暂时不用你操心了。但是对于苏玄水,你必须处处留意。稍一不慎,将会坏了我的所有计划。”   “是的,先生。”破军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他缓缓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了那个默默饮茶的老人。 第902章 消失的洞穴   这是范剑南第二次到西安,但是依然能够感受到这个千年古都的魅力。   满眼的古迹,是这几千年的历史遗迹。西安是十三朝的古都,而且经历了西周,秦朝,西汉以及在封建王朝中最鼎盛的大唐,即使漫步在街头,也能感受到她过往的繁盛和大气。但只有在西安的钟鼓楼,才能真正接触这一片蕴含了丰厚历史的土地。   以钟楼和鼓楼为中心,这里分别是东、南、西、北大街,商铺和酒店林立,其中还不乏有世界级的奢侈品牌在这里落户。这是一个现代化的西安。钟楼和鼓楼彼此相望,相隔不远,据说是古时的城中心。所谓“暮鼓晨钟”,据说钟楼的大钟敲响,大家就该上班了,鼓楼的那面大鼓敲响,大家就下班了,钟声,鼓声,全城都听见。   范剑南是在雨后的傍晚在西安下车,清风拂面,视野开阔,感受到城墙的大气、古朴和宁静。走过鼓楼不远处,便是古城墙,城墙绕城一周,把城包围起来。绕城一周,有20多公里,骑自行车需一个小时多。城墙是明代初年在唐长安城的皇城基础上建筑起来的,保存得十分的完好,周围的建筑也采用仿古风格与之相配,彷佛就走在当年的皇城之上。整个城墙没有商铺,小贩,宁静,纯粹。   俯瞰城内,华灯初上,霓虹灯、路灯和汽车灯交相辉映,又是另一番景象。他虽然在晚上到,但是龙歌和冯瑗已经在等他了。他们比范剑南先到了一天,提前在事先约定好的地方等着他。   “剑南!”冯瑗朝范剑南跑了过来。范剑南伸开双臂抱住她,笑了笑道:“才一天不见没必要这样吧?”   “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对了,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推迟一天过来?”冯瑗连忙问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没什么,一点杂事,现在处理完了。”   “是那些日本人的事?”龙歌看着范剑南皱眉道。“别这样看我,我知道你找林若谷摆弄风水局的事情了。”   范剑南点点头笑道:“没错。要想摆脱他们,就必须下点狠手了。我利用他们找上门的机会,算计了他们一把。这一次,他们没有个把月时间根本别想恢复过来。相比之下我们在华山就太平多了。我是真的厌烦了,他们老跟在我们后面。”   “恐怕不能如你的意了。”龙歌苦笑道:“知道我们为什么通知你在这里碰头么?”   “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龙歌低声道:“我们还没有到,就有人已经盯上我们了。”   “怎么会这样?到底什么情况,你详细说说。”范剑南神色一动道。   “昨天,我们一下火车。我当时就感觉不太对,有几个人跟了我们一路。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几下就甩开了他们的追踪。”龙歌缓缓地道:“因为这个事情,我多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去我们预定的宾馆,而是换了一个地方。你猜怎么着?”   “我们原先预定的地方,有人盯住那里了?”范剑南皱眉道。   龙歌点点头,“是的,有几个术者在那里,很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我身上带着龟甲和玉符,所以不想招惹这个麻烦,就和冯瑗另外找了一个地方藏身。怕你还回到原来的地方,所以电话通知你在这里会合。”   “来的是什么人?”范剑南有些皱眉道。   “不像是易术理事会的人,也不像是东密的人。”龙歌仔细想了想道:“那几个人明显是欧美血统,有可能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   范剑南笑了笑道:“想不到,我打发了俾弥呼他们,马歇尔王又跑来凑热闹了。”   “马歇尔王?”龙歌吃惊地道。   “没错,他和欧洲巫术联合会一直有关系。如果这次有欧洲巫师参与,那么肯定逃不了他的干系。”范剑南肯定地道。   冯瑗皱眉道:“可是我们来这里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而且看样子对我们的行程很了解。”   范剑南点点头道:“可能是因为我们预定酒店,用了真名。这会让他们很轻易地推测出我们在什么时候到。所以去车站等我们也是理所应当。而且,看样子他是想暗中盯着我们,等我们找到华山地窍之后再来坐收渔利。马歇尔王这人,很善于玩这一套。对了,你们现在待的地方安全么?”   “很安全。多亏了王松临走时给我们的那张名片。那个人是开小旅馆的,我们现在就住在王松的那个朋友那边。”龙歌道:“我今天早上四处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那个地方他们应该追查不到。”   “这倒是提醒了我们,以后我们要小心点了。车票,酒店之类的最好不要提前预定了,毕竟很容易被查到。”范剑南道:“走吧,我们去住处再仔细谈。顺便我也去见见王松的那个朋友。”   王松介绍的那个朋友是一个小旅馆的,规模并不是很大,环境也称不上优雅。不过很干净,很整洁的一个地方。   龙歌和冯瑗把范剑南带到那里的时候,范剑南第一次看到了王松的那个朋友,竟然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   这个女人看到龙歌和冯瑗回来,居然还带着一个人,就笑着迎了出来。“这就是范先生吧?”   “你好。”范剑南微微一笑。   “快进来,快进来。这天有点冷了,在外面冻坏了吧,来喝点热茶。”那个中年女人很热情地招呼着他们。   范剑南接过了茶杯点头道:“谢谢。请问老板娘怎么称呼?”   “我哪里算是什么老板娘呀,只是做点小生意的。”中年女人笑着道:“你就叫我阿眉好了。”   “原来是阿眉姐,多谢多谢。”范剑南笑着道:“我想我们来之前,王松应该跟你们提过我们的事情了。”   阿眉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额墙有耳,我们还是去里面谈比较好。”   范剑南点点头,和冯瑗、龙歌一起来到了这家小旅馆的楼上。这家旅馆一共三层,顶层是不出租的。有几个房间空着,所以范剑南等人就被安排在了这里。一来安全,而来没有人打扰。几个人进了房间之后,阿眉关上门,这才坐下来,对他们道:“据说你们在找华山地窍?”   范剑南看了龙歌一眼,有些意外地对阿眉点点头道:“这么说,眉姐知道那个地方?”   眉姐想了想道:“这个倒是不好说。不瞒各位,我娘家是在华阴,从小就是在山里长大的。对于华山的事情我不敢说全部了解,但至少也算是所知不少。只是在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华山地窍。”   “哦,原来是这样。”范剑南微微有些失望。不过眉姐像是看出他的心思,笑着道:“不过啊,我倒是听老辈人说过,华山之下有神秘通道的事情。我想了想,这个会不会和你们所说地窍有关系。”   “哦?眉姐居然听说过类似的传说?”冯瑗感兴趣地道。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传说,只是山里孩子从老辈嘴里听来的一些零碎故事。”眉姐笑了笑道:“据说啊,在华山的某个地方,有一条很深的地下隧道,而且很深很远。从前有个山民误闯了进去,不过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有人就一起进去找,结果也没有出来。时间长了这个地方也就被传邪了,有人说里面有什么危险的野兽存在,也有人说那洞里有古代仙家的阵法,凡人进去了就出不来。”   “哦?那么这个地方现在还在么?”冯瑗追问道。   “据说明朝的那会儿,那个洞穴还在。不过山里人不叫地窍,叫做青石崖子。后来因为怕人再误闯进去,山里的村民就合伙把那个洞穴给堵上了。不过,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要找这个地方恐怕就很难了。”眉姐有些为难道:“其实啊,在七八十年代,省城也有人去找个那个地方,不过终究是没有找到。”   范剑南微微有些好奇地道:“七八十年代有人想去找个那个地方?眉姐知道详细的情况么?”   眉姐笑着道:“那会儿,我才多大?哪里知道这些情况。不过我倒是还记得当年有一队人去找过那个地方,又是请村里的老人帮忙,又是搞测绘,反正忙乎了有小半年。那时候我也还小,啥都不懂。不过那时候,我记得村里的老人们都很担心。”   “担心什么?”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还不是怕那些后生不知道天高地厚,找到那个山洞之后会要进去?”眉姐苦笑着道:“他们可都是省城里去的人,一个个的又年轻又有学问,生怕给人家害了。不过倒是白担心了,就连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也讲不清楚那个地方在哪里。他们忙了小半年也什么都没有找着。所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这些年,年轻力壮的村民们大都出去打工赚钱,老人们也逐渐都去世了。更是没有人知道青石崖子这档子事儿了。”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眯起眼沉吟道。 第903章 猜疑   范剑南等人虽然从眉姐那里知道了一些大致的情况,但是仍然很难判断她所说的青石崖洞是不是就是华山地窍。因为华山这地方历来是道家胜地,自古寻仙访道者不绝。一些名人高士也在华山开凿了不少的崖洞古迹,要判断眉姐所说的那个地方是否是华山地窍本身就很难,再加上那个崖洞早已因为时间久远的缘故,现在也早已无迹可寻。   所以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对眉姐道:“我看这样吧,我们呢,在这里也不熟。眉姐你是当地人,熟门熟路。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个当地的向导,最好是对那些当地传闻比较熟悉的人。”   眉姐笑着道:“那还用找?我反正平时闲着也没事儿,跟你们去转转也好。山里的地方,就没有我不熟的。”   龙歌也笑道:“那自然是好,我们不是怕耽误了你这店里的生意么?”   “没事没事,我这店也没有多大,反正还有两个人给照看着。平时呢,我也没啥事,总是打麻将消遣,时间久了也厌烦。如果你们要用得着,我就带你们在华山各处逛逛,顺便也回华阴娘家一趟。”眉姐有着西北女人特有的直爽。   范剑南点头道:“那就麻烦了。”   “没啥,没啥。你们休息着,我先下去了。”眉姐笑着走了出去。   龙歌对范剑南道:“剑南,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范剑南想了想道:“眉姐所说的应该是真的,但是那个青石崖洞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华山地窍,还有待查证。不过,我倒是对她说的另一件事感兴趣。”   “哦?莫非你是说有人向他们打听这个山洞的事情?”龙歌皱眉道:“我也感觉奇怪,陕西对华山文物古迹的开发和保护一直都有。不过从来不会为了某一个甚至找不到的山洞而耽搁半年的。尤其是在七八十年代,我也是那个时代过来的人,当时不比现在,各项经费都比较紧张,对于文物古迹的保护仅仅止于抢救性的维护。派人长时间关注一个甚至不能证实存在的古迹,这似乎不太可能。”   “你的意思是说,眉姐没有说实话?”冯瑗吃惊地道。   “我觉得不像,因为眉姐并没有骗我们的理由。”龙歌皱眉道:“你想啊,她要是存心骗我们,要么就直说她知道,或者不知道那个地方。并没有理由编造这样的一个有着明显破绽的谎言。我是感觉当年的那个考察勘测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想过了这个问题。因为五岳地窍的存在时间太久了,从夏商时期到现在这期间可是好几千年的时间。你们想,除了泰山地窍过于隐蔽之外,嵩山地窍曾经被发现过,衡山地窍之中的东西也流入了刘家的手中。这说明五岳地窍并非如同我们本来想的那样隐秘,会不会这个华山地窍也曾被人发现过,所以才会有考察队前去勘测呢?”   龙歌沉吟道:“这倒也有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哦?什么想法,请说说看。”范剑南道。   “这类文化考察活动,一般都会留有记录。”龙歌微微一笑道:“只要留下了记录,我就能够查到。我会托我的朋友打听一下,我想他不会驳我这个面子。况且现在的记录档案都已经数字化了,要查一件事情是非常方便的。”   “这倒是个好办法,不如我们分头行事。龙教授,你就去打听这方面的消息,另外研究那块玉符。你年纪比较大,省的和我们一起爬山。我和冯瑗负责外面的事情。”范剑南想了想道。   “这样也可以,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那些欧洲巫师会找上你们。”龙歌皱眉道。“你确定你们两个应付得了?”   范剑南一笑道:“放心吧,我和马歇尔王打过交道,知道怎么对付他。再说,我对术力的感应比常人灵敏,他们想接近我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倒是你要处处小心,毕竟玉符和龟甲都在你这里保存着。你承担的风险,可比我们都大。”   龙歌想了一想点头道:“也好,不过你们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剑南,你术法能力虽然不弱,人也够聪明机警,但是遇到事情容易感情用事,而且心不够狠。这两点都容易被人利用。”   范剑南笑着道:“行啦。再唠叨下去,你快跟我爸一样了。”   龙歌故意点头道:“你要真这么说,我就收你这个干儿子。不过说好了,必须先给磕头奉茶。不然我可不收。”   “磕头拜把子还行,认干爹就算了。”范剑南油腔滑调地道:“我一个老爹已经把我管得束手束脚,我可不想再找一个。”他和龙歌之间的关系好,算是忘年之交。虽然两个人年纪相差比较大,但是性格差不多,说话向来随便。又胡乱开了一通玩笑,才一起商定了下来。明天范剑南和冯瑗跟着眉姐上山。龙歌负责打听关于七八年的那支考察队和玉符的情况。   范剑南回到房间的时候,却没有马上休息。而是收起了笑容,心事重重拿出了几枚铜钱,在桌上占了一卦,然后对着卦象发呆。   “你又怎么了?”冯瑗走过来,有些奇怪地道。   范剑南一笑,用手打乱了桌上排着的铜钱,笑着道:“也没有什么,只是看看明天的运程。”   “哦,那运气怎么样?”冯瑗笑着道。   “不好不坏。”范剑南一笑道。   “哪里有不好不坏的卦象,你肯定没有说实话。”冯瑗看着他,有些担心地道:“是不是会出什么事?如果实在不行,那么我们多等一天再上山也行。你不是最会看日子选时间的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算了。还是明天吧。这卦象虽然有些不如人意,但是我们却没有多少时间用来等待。马歇尔王的人已经到了这里,我怕他们会抢在我们前面找到华山地窍。真要是那样,才是对我们最大的不利。”他嘴上说着没有什么,但是心里却有一阵猜疑,对于那个眉姐他又多了一层防范。 第904章 陈抟老祖   第二天,范剑南冯瑗和眉姐一起,出发赶往华山。眉姐先是带他们坐公交车,一路赶向华阴老家。因为范剑南等人对于她老家流传的青石崖洞比较好奇,想进一步了解一下。反正眉姐的老家也就是在华山之下的一个普通山村。   范剑南顺着摇晃的车厢,向外看去。华山是由一块完整硕大的花岗岩体构成的,现在的华山,主峰有南峰“落雁”、东峰“朝阳”、西峰“莲花”,三峰鼎峙,势飞白云外影倒黄河里,人称“天外三峰”三峰鼎峙,“势飞白云外影倒黄河里”,人称“天外三峰”,即便是远看也觉得险峻雄奇。   车程倒也不是很短,到了华阴之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才能到眉姐的娘家,一个叫豁口村的地方。这个地方紧挨华山景区,但是却很偏僻。只有一条并不平坦的林间小路通向了那个村庄。范剑南到了之后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叫豁口村了,因为这个地方地处山坳的个一部分,三面环山,只有一面是通向外面的,相当于山的豁口。   “生”和“冷”是这里的人给外地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不好接近。所谓“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即便是眉姐回娘家,也没有看到多少人有笑脸。这里的村民们永远让你觉得陌生,冷然如冰。让人觉得冷傲、或觉得木讷。这里的村民们也不多,但似乎个个都是一脸近乎呆滞的木讷。看到眉姐,也完全没有看到许久不见的熟人那种神情。   范剑南不由暗暗皱眉,难道是这个眉姐在村里并不受欢迎?但是看样子又不太像。倒像是这里村民似乎有些排斥自己这些外来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些人的目光之中有些阴冷的狠劲。   眉姐像是看出他心里的想法,笑着道:“这里的人都不太爱说话。你们也别见怪,其实呀他们的人都不错。前面不远就是我娘家了,我们过去吧。”   眉姐的娘家是个很普通的农家院子,只有半人高,石头垒出来的围墙围着几间平房。眉姐敲了门之后有人迎了出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看到眉姐之后愣了一愣,但很快就笑了笑,“闺女回来啦。”他似乎有些在意范剑南和冯瑗,皱眉道:“这是?”   “爹,这是我的两位客人。”眉姐介绍道:“人家可是大城市来的。”   眉姐的父亲,点了点头,闷声道:“那进来吧。”   三个人在院子里坐了下来,眉姐很热情地给他们倒茶。但是眉姐的父亲却一声不吭地坐在一旁,沉默地抽着烟。范剑南走了过去,拿出香烟递给了老人。那个老人看了看,有些不自然地笑笑道:“后生,这好烟我抽不惯,别糟践了。”   “老爷子是嫌这烟味太淡吧?”范剑南笑嘻嘻地道:“老爷子怎么称呼。”   “庄甲。”老人笑了笑道。   “庄稼?”范剑南愣了一愣。   “嗯,庄甲。”老人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范剑南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他自己的名字也不见得有多好听。只能干笑着道:“庄稼好,庄稼好,收成自然就好。”   眉姐“噗”地一声笑出声来。“不是那个庄稼,是村庄的庄,霍元甲的那个甲。”   “哦?”范剑南自己也笑了,“我误会了。”   这一笑之后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庄老爷子也笑了笑,“我这名儿,也是容易误解。其实也无所谓,听着都差不多。”   “爹,我这次回来,主要是这两位客人有事要问你。”眉姐给庄老爷子递过一杯水道。   “啥事儿?”庄甲还是那副样子,似乎并不愿意多说话。   “你还记不记得青石崖洞的事情?”眉姐随口道:“这两位都是来研究这个的,本来还有位龙教授要来。不过他年纪大了,总算是没能来。”   “青石崖洞?”庄甲有些意外地道。   眉姐连忙道:“是啊,当年我小的时候,咱们村以前不是也有人来找过这个么?”   “好像是叫什么工作组来着……”老人皱眉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像是,这些人愣是在我们村呆了半年多,除了打听一些老辈留下来的传说,就是拿个东西搞勘测。不过,他们不是啥都没发现么?怎么这会儿又想起这事情了?”   “没有什么,只是我们对于华山的古迹比较感兴趣,所以才想打听这件事。”范剑南解释道。   “这有啥古迹的,不过就是些不靠谱的故事,都是当年老人哄娃娃的。真要找古迹华山上才有嘛,那些大庙气派着哩。”庄甲用手比划着道。   范剑南笑着道:“这些我们都知道了,我就是想听听您关于那个青石崖洞的传说。”   庄甲想了想道:“也成。我就给你们说说,不过你们听过也就算了,别太当回事。”   范剑南点点头道:“行,您说吧。”   “听说过劈山救母的故事没?”庄甲看着范剑南问道。   “这太有名了啊,戏文里,传说故事里,甚至电视里都有啊。”范剑南连连点头道。   庄甲摇摇头道:“但是在我们这地方的传说不太一样。电视、戏文里的传说是沉香劈山救母,但是我们这里的传说和各处都不一样。劈山救母的故事主角是杨戬。”   “哦?有什么区别?”范剑南皱眉道。   “据说是杨戬的母亲犯了天条,而杨戬为救母亲以巨斧劈开了华山,而不是像电视里说的那样是沉香。据说当时杨戬的母亲被困在了一个山洞里,而那个山洞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青石崖洞。据说那地方是能够困住仙人的地方,虽然二郎神杨戬救走了母亲,但那个山洞的里面却没有被破坏。所以凡人不能接近,进去了就出不来。你想啊,那是能困住仙人的地方,凡人进去了还了得?”庄甲比划着道。   “据说后来曾经有人误闯进去过?”范剑南追问道:“那么进去的人,就再也没有回来么?”   “那是些年轻人不懂事,或者和人打赌比胆子,逞强好胜。历朝历代都有过这事。也有人想找过,不过都不敢进去。也不知道哪个朝代的时候,就有一对弟兄一起始终了,村里人都怀疑是进了那个洞子,不过愣是没人敢进去查看。后来当时的村长就请来了一位有道行的仙人。不过那仙人看了看青石崖洞之后,在外面站了三天都没有进去,最后还是叹息着离开了。并且告诉村里人说,那个山洞是能困住仙人的,就连他也不敢进去。”庄甲继续道。   “仙人?”范剑南皱眉道。   “是啊,这个仙人还是有名有姓的哩,据说是很有名的仙人。”庄甲比划着手势到,“那些山上的道爷,也都说这个人是仙人,叫啥白云老祖来着。”   范剑南有些哭笑不得,他承认民间传说有些传奇,不过这也太神神叨叨了。他倒是听说过二郎神杨戬,不过这个白云老祖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是位什么仙人。正想追问,他身边的冯瑗却开口了,“白云老祖?会不会是陈抟老祖?!”   范剑南心里微微一惊,脸色也严肃了起来。陈抟这个人非常有名,字图南,号扶摇子,赐号“白云先生”、“希夷先生”,乃是北宋著名的隐士和易学大家。尤其精于易学,据说当时曾作《先天图》和《易龙图》,被一些道士奉为仙人。在中国道教史和科技史上具有特殊的重要意义。无论是以“易图”建构各学科的框架体系,还是以易理为指导思想规范各学科的学术走向,都对中华文化学科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庄甲却有些似懂非懂地道:“可能就是,那个白云老祖。”   而历史上的陈抟,确实隐居于华山。这传说倒也不无根据。范剑南心中一动道:“后来呢?”   “白云老祖说没法子进去救人,里面的人也出不来了。可是也不能总这样有人失踪啊,于是他就让村长想了法子,把把那个洞给堵住了。又在洞口画了咒符,从此之后啊,这青石崖洞就再也没有人找到过。”庄甲笑着道:“这都是老辈的故事,流传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可谁也没有见过仙人不是?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么当年那些勘察工作组,有没有问过这些情况?”   “问,当然得问,不但挨家挨户的问那些老人,还用一个小本本全都记下来啦。听说都是些大学生,学问好着呢,那写字跟我们说话一样快。”庄甲道。   冯瑗看着范剑南道:“可能是速记。不过这类速记法,一般只有我们记者和一些专业人员才会用。如果是一般的勘察队应该不会专门找一个速记员吧?而且对这些民间传说这么重视也显得非同寻常啊。”   范剑南点点头道:“确实,当年的勘察队似乎确实有很多的问题难以解释得通。不过我倒是更在意陈抟和这件事的联系。” 第905章 山村异闻   冯瑗想了想,低声对范剑南道:“我记得《宋史》之中称陈抟能逆知人意,好读《易》。你说他会不会是一个古代术者?”   “很有可能。”范剑南点头,转向了庄甲道:“庄老伯,这个传说大概是在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   “这哪有准?”庄甲笑着道:“都是老辈的传说,一代一代往下传的呗。以前啊,这山里的人有几个能识文断字的?更不晓得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不过白云老祖的故事倒是还有好几个,你们要是不嫌烦啊,我就给你们说说。”   范剑南笑着道:“也好,我们也想对这位老神仙有多点了解。”   庄甲抽了一口烟,眯起眼道:“这华山上有一处最为险要的地方,三门悬空,叫做鹞子翻身。寻常人是难以上去的,但是上去了之后那里有个亭子就叫做下棋亭。据说是当年大宋皇上赵匡胤,和这位白云老祖下棋的地方。两盘棋后,赵皇上便输光了所带钱物,第三盘又把华山给输了,所以有自古华山不纳粮,皇帝老子管不住的说法。”   范剑南点点头,这个传说他也听说过。不过如果按这时间推算的话,那个青石崖洞至少在宋代就该被封住了,这样一来,恐怕找寻的难度就不是一般了。不过范剑南依然不死心地道:“那么传说之中有没有说过那个青石崖洞大概在哪个方位?”   “这……”庄甲苦笑道:“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以前村子里倒是流传着一个童谣,说得就是青石崖洞的事情。叫做什么来着?我想想啊。”他沉吟了片刻,“好像是,青石崖洞白云仙,洞里乾坤万里什么的,这个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青石崖洞白云仙,洞中乾坤万里遥,古来本是封仙地,一介凡人切莫近,白云先生长睡酣,一纸道符封地脉。”眉姐插口道:“小时候我记得奶奶曾经唱过给我听。”   “是是,我都快忘啦。”庄甲苦笑着摇头道。“不过我记得后面还有啥,三五一十五什么的歌诀,都忘了。”   “歌诀?”范剑南微微一愣道。   “是啊,这是跟在这儿歌后面的,三五一十五,进三退六行,纵行五七归。好像就这几句。”眉姐想了想道:“后面可能还有,不过已经没有人知道了,村里老人也就流传下这几句。”   范剑南神色一动,这几句歌诀像极了某种周易术数,而白云先生长睡酣,暗指的应该就是陈抟。因为陈抟曾被赐号白云先生,而且以嗜睡闻名,据说还是在梦中得道的。这首童谣平淡无奇,但后面的这一连串数字却是暗藏玄机。极有可能是指向了青石崖洞的方位。   范剑南起手占卦,微微一皱眉,心道:“三五这个卦是异卦,下坤上离相叠。离为日,为光明;坤为地。太阳高悬,普照大地,大地卑顺,万物生长,光明磊落,柔进上行。日出大地,莫非是暗喻东方?难道这个青石崖洞是在这个村子的正东方?”   范剑南连忙问庄甲道:“庄老伯,当年那些勘察队,大致是在哪个方位作业的?”   庄甲想了想道:“应该是村子的东头吧?那里山陡,当年他们在半山腰又是勘探又是测量,不过啥也没折腾出来。”   范剑南微微一愣,心道:看来当初的那些人也并不简单啊,他们竟然知道从村东头入手调查。不过为什么忙了半年却一无所得呢?难道是有其他的原因?   他又向庄甲和眉姐打听了一些情况,然后提出来要去村东头逛逛,眉姐也就陪他们一起去了。眉姐的父亲庄甲临走时还关照他们回来吃饭,难得女儿回娘家,他已经让老伴买菜去了。   范剑南就和冯瑗眉姐三个人一起到了村子的东面,那里似乎很荒凉。山石嶙峋,几乎全是岩石,就连树都没有几棵。范剑南逛了几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但是他依然不甘心,又和冯瑗两个人顺着狭窄的山路走到了上面。这里的视线显得更好,下面的小村庄一眼便可尽收眼底。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可当初那些人在这里找什么呢?   范剑南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转过头,看向了村庄的另一侧。脸色突然变了一变。那个小村子的另一头,乍看像是一片荒地,什么都没有。之前范剑南他们他也曾经经过那里,却也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什么特别。但是现在登高之后,一眼看下去,他却变了脸色。   “剑南,怎么了?”冯瑗看着范剑南的脸色有些吃惊地道。   范剑南无声地指了指那片看似荒凉的空地,“你看那里。”   冯瑗看了一眼似乎也呆了一呆,“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易一阴一阳,合而为十五,之谓道。阳变七之九,阴变八之六,亦合于十五。则彖变之数若一,阳动而进,变七之九,象其气之息也;阳动而退,变八之六,象其气之消也。故太一取其数,以行九宫,四正四维,皆合于十五。”范剑南沉声道:“那个地方看似一片荒地,但是你看那些树木。尤其是上了一点树龄的,完全是按照九宫进退之法种植。”   冯瑗点点头道:“有人在那片荒地上按照九宫排布的方式,种下了这些树。可是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眉姐,那里是什么地方?”   眉姐顺着范剑南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道:“没有什么啊,就是一块空地。”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知道,但是那里没有人住么?”   “没有,我们这个村周围没有其他村庄了,就算是最近的也距离不少路呢。”眉姐道:“怎么了?”   范剑南笑着摇摇头道:“也没什么,我只是看到那块地似乎不错,为什么会没有人住,所以有些好奇。”   “哦,那里应该也是属于我们村的,不过按照老辈的规矩,只能向西,不能向东。我们村子是不能在那里建房子的,也中不了庄稼。所以时间长了,那里就是一块荒地。”眉姐解释道。   “只能向西,不能向东?”范剑南诧异道:“还有这规矩?” 第906章 九宫树林   眉姐笑着道:“倒也不是什么规矩,只是老辈留下的说法而已。”说完就讲起了一桩趣事。   据说宋朝的皇帝赵匡胤一日闲暇无事,来到华山峪口玉泉院,但见一片松竹翠柏之中,有一座古朴清雅的道观。观内香案蒲团,烟火氤氲。他正看得出神,见一老道从后堂走来,鹤发童颜,宛若仙人,不觉肃然起敬,便举手擎拳说:“打搅了。”   老道请赵匡胤坐下喝茶。赵匡胤见桌上摆着一盘棋,便问:“老仙翁善下棋否?”老道说:“会下,但棋艺不精”,赵匡胤便邀老道下棋。老道说:“下棋要赌银子的”,赵匡胤一听正中下怀,于是各取出一两银子,两人便下开了。第一局老道赢了,第二局老道故意输了,说:“今天有缘相会,咱到山顶上手谈如何?”   赵匡胤欣然应允。他们来到一处孤岭的顶端,四周悬崖绝壁,白云生于足下,云山雾海,气象万千,真是人间仙境啊!喜得赵匡胤连喊:“妙哉!”老道说:“此乃汉朝时期卫叔卿博台,在此对弈,颇有雅趣”,摆好棋盘,斟上山茶,又下起棋来。一局,二局,三局,赵匡胤局局皆输,越输越急,越急越输,连银子、马匹、战刀全都输光了。   老道不愿下了,可是赵匡胤仍然不服,但已无物可赌,望着华山,信口开河地说:“咱赌华山,我输了把这华山归你”。   “好!”老道早有准备,把文房四宝都带来了,叫清风、明月磨墨展纸,写好文约,二人又下起来了。这一局赵匡胤每走一步都异常认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占了上风,可最后的结果还是输了。赵匡胤无可奈何地说:“你真是个神仙,我算服了”。   老道稽首说:“你日后必有九五之尊,封我是神仙,故而谢恩”。赵匡胤顿时后悔起来,我如果真是真命天子,还未登基就封了神仙,输了华山,这华山将来岂不成为我管不了的地方啦?忙伸手去抢文约,不料文约没抢到手,反在文约上印了个指印。   老道哈哈大笑说:“我主既写了文约又按了指印,君无戏言”,把道袍袖子往上一扬,吹了一口气,见文约飘飘荡荡飞到南天门对面三公山上,贴在一块长方形大石上面,上不沾天,下不着地。赵匡胤一看无法挽回,便耍花招说:“华山算我卖给你了”,指着一棵树说:“但是树不卖”。老道这时才说自己就是陈抟。   后来赵匡胤当上了皇帝,果然降旨免去华山所有田赋。可是,树却不许砍伐。从此,民间开始流传“山是道家山,树是皇家树,华山不纳粮,不准乱伐树”这四句诗。   而这个村子东面的那块地因为种了不少树,要想在那里建房子,就必须伐树。可这山里的村民们生性淳朴,也不愿意坏了祖上的规矩。所以就舍弃了那片地,而将村舍越来越向没有什么树木的西面建造。等到了建国之后,这里的林木又属于保护的范畴,更是不能随意砍伐。所以历来村民建房都是向西延伸,绝少向东发展,这几乎形成了村里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范剑南听完了眉姐的叙述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对村子东面的那一片树林更加好奇了起来。   从这山上向下看,这下面的古树人为种植的痕迹非常明显。而且看起来树龄都非常古老。一定是有人出于某种目的,大批量栽种的。而且为此所耗费的人力相当不少。结合眉姐所讲的故事,应该是古代有人刻意为了保护这片树木不被砍伐而故意散步的流言。可是这成九宫排布的古树林又代表着什么意义呢?   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们能不能去那片林子看看?”   “当然可以,不过那里荒凉得很,也没啥好看的。我们小时候倒是经常在那里玩,现在村子里的人也少了,更是很少有人去了。”眉姐点头道:“要不我们从这里下去吧,可以省得从村里绕过去。我知道一条小路,小时候经常跑到这里来玩。”   范剑南和冯瑗跟着眉姐顺着一条山道向下走。范剑南注意到这条山道很特别,虽然年代久远但是却依然非常坚固,因为这山道不是像一般的山道那样用石阶铺出来的。这里的台阶完全是在岩石上凿出来,一级一级向山下延伸。这显然也是非常耗费时间的,因为这里的山都是整块的山石,极其坚固。要凿出这样的一条山路,所花的工夫绝对不小。   走下了这条石阶,又再走了一段,这才到了这片有些奇特的树林。这些树有些已经非常古老,却依然生长得很好,而且非常安静。阳光从上面照射下来,落在林间的空地上,形成了点点光斑。漫步在这里,风景倒是很不错。   范剑南在林间逛了一圈,越走眉头皱得越紧。   “怎么了?”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总有一个感觉,这片树林很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冯瑗有些奇怪地道:“我倒感觉这里很不错。又安静,风景也好。”   “我不是说这个。”范剑南摇摇道:“我是说一种感觉,这片树林似乎代表着什么东西。你看这虽然是树林,但是一块一块却错落有致。完全是有人刻意为之。我们在下面看的还不是很明显,但是刚才在山上的时候,却看的非常明显。我虽然不懂风水,但是也感觉得出这里绝对是一块最适宜居住的地方。但是为什么这里的村民却舍弃这里,而把村子建在西面呢?”   冯瑗笑道:“也许是你多想了。一般的村民哪里懂得这些,也许他们只是按照古老的习惯而已。”   “我明白,但是我却不明白这个习惯的开始究竟是什么。”范剑南沉吟着走了几步,突然皱起眉,低头在一块空地上捡起了一块小石头,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这是什么?一块石头也值得你这么看?”冯瑗有些奇怪地探过头道。   范剑南一笑道:“你再仔细看看,这不是石头,而是一块碎裂的砖块。”   “砖块?”冯瑗皱眉看着那块青灰色,就连棱角都已经被磨平的石头,“砖块又怎么了?”   范剑南缓缓地道:“这是一种古代的青砖,和现在经常使用的红砖完全不同。这里附近又没有房子,荒山野地怎么会有这样的碎裂砖块?”   眉姐接过了看看道:“会不会是村里的孩子上这里玩,带过来的?”   “不是。”范剑南肯定地道:“刚才来的时候,我曾经注意过,村里的房子用的也大都是红砖。而且我注意到有些更老的房子更是土坯房。要是在古代,能用这种青砖的房子,非富即贵,总之不是一般的人家。”   “你的意思是这片林子附近以前曾经有人住过?而且还是一个大户人家?”冯瑗心中一动。   “不但如此,而且不止是一户人家。”范剑南皱眉道:“我想先前这里如果不是一个颇有些规模的道观,就是一个小村庄。也许在很多年以前,西面的那个村子,曾经是建在这里的。”   “你是说,我们的那个村子?”眉姐吃惊地道。“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可能年代太久远了,你当然不会听说过。”范剑南沉吟道。   冯瑗想了想道:“那么我们就来把线索全部整理一遍。你的意思是说,西面的那个村子有可能原来就是在这里的。但是不知道历史上出于什么原因,逐渐向西搬迁,逐渐形成了现在的那个村子。”   范剑南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可是你又说过,这里是一片风水非常好的宜居之地。既然是这样,村民们为什么要选择搬迁呢?”冯瑗有些想不通道。“而且即使搬迁也不会连村子的旧址全部毁掉吧?看起啦这里几乎一点痕迹都没有。再说突然集体搬迁也不符合常理。”   范剑南摇摇头道:“也许他们是被迫的。”   冯瑗皱眉道:“被迫的?你怎么知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从地上捡起了一片石块给冯瑗道:“你看看这个。”   “又是石头?”冯瑗莫名其妙地道。   “这是一片瓦,碎成这样是因为经过高温烧灼之后,又淋到了雨。”范剑南缓缓地道:“这里曾经有一个村庄,却被完全摧毁了。而去放了一把火烧掉了一切。不但如此,而且把整个地面都铲平了。不知道你感觉到没有,这里的地势平得有些不太自然。完全不像是天生如此,一定是有人把村民迁向了西面,然后把这里的村庄遗址全部毁掉了。”   冯瑗难以置信地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范剑南一笑道:“因为他们要在这里种树。”   “种树?”冯瑗愣了愣道。   “如果我想得没错,在古代强逼村民迁移的人,就是种下这片树林的人。”范剑南抬头看着这片树林,缓缓地道。 第907章 三叔公   “但这是为什么?”冯瑗奇怪地道:“把一个村庄强行迁移到另一处,即便是在古代,也想必是极有权势的人在操作这一切。但是即使真的有这个人,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在这里种上树?”   范剑南一笑道:“当然不是,我现在已经理出了一点头绪。不过还必须要进一步证实我的判断。”   “哎呀,急死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冯瑗看着他嗔怪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片树林即便不是陈抟老祖所种植,也必定和他门下的老华山派道士有所关联。”   “你是说这是华山道士种下的树林?”冯瑗吃惊道:“可是也不太对啊,道士毕竟是出家人,怎么会像地方恶霸一样,强行逼迫一个村庄迁移呢?”   范剑南摆摆手道:“你错了,陈抟老祖声望极高,从五代到宋初多次受到皇家封赏,当初的道教徒在这一代拥有难以想象的权力。况且当时整个华山都可以说是他们的道场。而且在道教昌隆的年代,他们受到极大的尊崇,像陈抟老祖这样的人物,甚至被当做神仙崇拜。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强迫村民离开。只要说一句话,就能让村民的心甘情愿地离开。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的关键还是这片树林。”   “要不我回去问问村里的老人们,也许他们会知道这片树林的一些情况。”眉姐想了想道。   范剑南笑着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毕竟年代久远了。能够记得这片树林来历的人恐怕已经没有了。不过我们出来也很久了,是该回去了。走吧。”   正在他们向回走的,却还没走出树林的时候,却看到前面来了一个老人。这老人看起来年纪很大了背有点驼,眯着眼睛在林子边上晒太阳。这个老人看到他们出来,似乎吃了一惊,连忙道:“你们怎么上这里来了?”   眉姐倒是认识这个老人,连忙走上前去,“三叔公,是我。我是小眉啊。”   老人想了想道:“小眉,你是小甲家的闺女?”   “是啊,你老人家怎么上这边来了?”眉姐笑着道。   “这不是,没事出来遛弯么。你可有些日子没回家了啊。这两位是……”三叔公看着范剑南和冯瑗道。   “这是我的朋友,过来玩的。”眉姐笑着道。   范剑南和冯瑗点点头道:“是啊,我们是和眉姐来玩的。”   三叔公笑着道:“过来玩?这倒是新鲜。这些城里人,没事怎么跑这个小地方来玩来了。”   “哎呀,不说了,我们就要回去了。三叔公,要你不上我家来吃饭?”眉姐笑着道。   “不了不了,我也准备回家了。”三叔公笑着道。   范剑南点头道:“那正好,我们一起回去好了。”走在路上,这老人倒也开朗,和眉姐、范剑南一路说说笑笑。不过,当眉姐问到他关于那片树林的时候,老人却也不说话了。不知道是年纪大了,听力有点问题,还是不想说这些。范剑南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老人似乎知道点什么却不肯说。   但是这似乎不太合情理,这片树林的存在时间非长久远。这位三叔公即便是年长一些,也不应该了解这些才对。莫非他想隐瞒的是其他的事情?范剑南心念一动。   等回到了村里,眉姐很热情地拉着三叔公回她家吃饭。这时,眉姐的父亲庄甲也看到了三叔公,更是客气硬是把他拉进了屋坐下。虽说是小村子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大餐,但是和平时相比也算是丰盛了。庄甲又开了一瓶酒,和三叔公、范剑南一起喝了起来。   等喝了点酒之后,三叔公的脸才开始有了些红晕,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范剑南有意无意地再提起那片林子的时候,三叔公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那片林子是山上的那些道爷种的,仙家风水的事情,寻常人还是不要多问才好。”   “哦,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您老人家知道的多,就随便给我们说说吧。”范剑南笑着道。   “你们啊,都不知道。那片林子不知道多少年了,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朝代,可是不管怎么样都是这么多棵树。据说啊,这些树和华山的龙脉有关。不管是出现了什么事情,只要是其中的一棵枯死了,立刻就会有人来补种一棵。如果边上有其他杂树长出来,也会有人来清理掉。所以不管过来多少年,那片林子就一直维持这个样子。”三叔公咪了一口酒,摇头晃脑地道:“你们知道这是为啥?”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个倒真是不知道。”   “全靠山上的那些道士。我跟你们说,真不是我老头子迷信,山上的那些道长是真有本事的人。那些树也是不同寻常的树。话说在清朝的时候,曾经出过一个人看中了那片林子,想砍些树回去盖房。可是啊,他今天砍完树,明天再回去看,就已经发现那树又长出来了。而他明明砍回去的树,回家一看,根本就没有了。这人当场就吓出病来,后来还是山上的道长给治的。”三叔公缓缓地道。   范剑南看了冯瑗一眼,心道,这砍树的人想必是中了某种高明的幻术或者是障眼法。倒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这些华山派道士这么维护这片树林倒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   他仔细想了想也是,即便是宋代就种下的树林,如果没有人进行维护管理,这么多年下来,也不会还能看出当初的这九宫排布规律。但是有人经常维护就不同了。   范剑南又借机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三叔公喝了一点酒,也来了兴致,就笑着道:“还有一件事,是我年轻的时候亲身经历的事情。想当年,是七五年还是七六年,我也忘了,当时啊,有个搞勘察的工作队到村里来过。这事儿,小甲应该还记得。”   眉姐的父亲庄甲点头道:“是啊,记得。当时村里的人,不是还都给帮过忙么?”   “是啊,那个年头能挣钱的活也不多。咱山里人,除了家里的几分薄田,更是没啥进项。但是帮那个工作队干点活,就能领到钱。所以愿意帮忙的不少。”三叔公笑着道:“你说那帮人也怪,几个年轻人,干点啥不好,非往山里钻。那着个望远镜和罗盘,看过来看过去的。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忙些啥。我有空就帮着他们搬点东西啥的。对了,还往山上钉钉子。”   “他们拿着罗盘,还在山上钉钉子?”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是啊,大铁钉子,老费劲了。”三叔公吹嘘道:“我年轻的时候那身板,有力气。一天能赚不少。”   范剑南微微皱眉,心中暗道:“罗盘和铁钉,莫非是堪舆门的人。但似乎不对啊,如果是堪舆门曾经到这里来堪查过,林若谷应该知道这些才对啊。但是,他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呢?”   范剑南装作有兴趣地道:“在山上敲钉子,还有钱赚?”   “可不是么?”三叔公大笑道:“不过后来,他们也不上山了,一天到晚研究那片林子。你说一林子有啥好看的,可他们愣是在我们村呆了半年。”   范剑南和冯瑗相互对视了一眼,又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的事就怪了。他们有人想砍掉那片树林,不过还没等动手就出了事。”三叔公神秘地道:“有人病了。”   “病了?”冯瑗奇怪地道。   “是的,打算砍树的那些个人都接二连三地病了。”三叔公点点头道:“怪就怪在,只有砍树的那些人病了,别人却一点都没事。就像是我们这些人,一点事情没有。他们可不行,又吐又泄。村里人都说,那是动了西岳真君的仙树。最后只能求我们村里人帮他们砍树。但是你想啊,咱这村里,谁敢干这个?就算是给钱也不行啊。”   “哦,那么后来他们怎么样了?”范剑南沉吟道。   “还能怎么样,后来找来个医生,也没有看出啥毛病,说是可能水土不服。折腾了几个月,他们也就回去了。”三叔公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些人之后又来过没有?”   “没再来过。”三叔公摇头道。“哎,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时候还有张相片的。我和村里那些帮忙的村民和工作队一起照了一张相。”   “哦?那我们能看看么?”冯瑗连忙道。   “成,等着啊。我回去拿去!”三叔公仗着酒劲转身就走,一会儿工夫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相片道:“喏,就这张,你看那时我还年轻着呢。对了,上面还有日期。我记得是七六年,你看我一点都没喝多。”   范剑南接过来看了看,微微皱眉。这里面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不过从他们的五官,基本能够推测出他们的生辰八字。他的心里微微一动,术者!这照片之中的这几个人都是术者。因为术者的八字和正常人相比之下有一些比较显著的特征。这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上的几个人却都是符合这种特征的。   现在范剑南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当年的那支勘察队根本不是官方背景,而是有人借了这个理由,来找某些东西而已。 第908章 老照片   冯瑗看范剑南有些奇怪,就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那张照片看了看。只是一接到手她的手就抖了一下,呆愣愣地看着那张照片,再也说不出话来,眼泪却滚落了下来。   范剑南一惊道:“冯瑗,你怎么了?”   冯瑗连忙用手擦了擦眼睛,勉强笑道:“没什么,这里面几个人我认识。”   “你认识?”范剑南呆了一呆。   冯瑗用力点点头道:“这个是我爸爸和妈妈,这个是我叔叔。那时候我爸妈应该刚刚工作,还没有结婚。不过他们的样子却没有变。他们死得早,我从小就看着他们的照片长大。我绝对不会认错,就是他们。”   范剑南意外地看着冯瑗,但是他看得出冯瑗说得是真的。这件事情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难道当年冯瑗的父母和他的叔叔都参与了此事?   正在这个时候,范剑南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接通了之后,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龙教授么?你查到些什么了么?我这里有些发现,当年的那个考察队可能是假的。这些人都是术者。”   龙歌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道:“倒也不是完全假的,我查到了一些。这次考察,在文化部门有正规的备案审批。我看到了人员报备的名单。”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知道了,冯瑗的父母和叔叔都在这个名单之内。”   “不但如此,还有一个更加令你吃惊的名字。”龙歌缓缓地道:“魏如山。”   范剑南微微一愣,随即就想通了一切。魏如山一定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冯瑗的父母,和她的叔叔。这样看来,他后来害死冯瑗的父母和叔叔,并且冒用身份的事情,也就有根有据了。毕竟要想冒充一个根本不熟悉的人是很有难度的,但是如果冒充熟人,这就容易多了。   而这考察队的一些手法,包括使用罗盘勘察和使用铁钉分理地气,也分明就是堪舆门常用的手法。看起来这件事最初就是由魏如山牵头的,而他又网罗了其他的术者。冯瑗的父母和叔叔也都在其中。   难道魏如山当时也是为了华山的地窍?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搂住了冯瑗的肩头,低声道:“你没事吧?”   “没事。”冯瑗擦干了眼泪,却依旧拿着那张照片。   “一切都会好的。”范剑南低声道:“我们会弄清楚这一切的。”   真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再次响了起来。范剑南拿起了看了一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皱眉接通了电话,“喂?哪位?”   “范剑南么?你最好出来一下,我们的事情也该解决一下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而清冷。   “马歇尔王!”范剑南的脸色微微一变,“你知道我在哪里?”   马歇尔王在电话中微微一笑,“当然。我知道你是卦术高手,但是欧洲黑巫术也不乏精准的预测术。虽然有些近乎巫术,但是胜在实用。怎么样,你是出来和我一叙,还是我走进去?你应该知道,我们一旦动手的话,里面的其他人可是会受到惊吓的。我们是术者,但是我认为那些与此无关的人是无辜的。我们不该破坏这些普通人的平静生活。”   范剑南冷冷地道:“好,我现在就出去。不过,你最好别乱来。”   “放心,我怎么说也是易术理事会出身,有着身为一个术者最基本的道德。能够不危害其他人,我是绝对不会危害其他人的。”马歇尔王笑着道。   范剑南挂断了电话,看着冯瑗道:“马歇尔王在外面。”   “我和你一起去!”冯瑗站起身道。   范剑南看着她,最终还是点点头道:“好。”   “怎么,你们要走了?这酒还没喝完呢。”眉姐吃惊地道:“再说你们这急急忙忙地去哪里啊?”   范剑南笑着道:“临时遇到了几个朋友,有点急事必须要去。他们的车就在外面,眉姐你就不用陪我们了。还有庄大叔和三叔公,你们两位慢慢喝,我们就先走了。”   “这么急,可是……总得吃完饭吧?”庄甲大叔有些不解地道。   “唉,没办法,对方催的急。我下次一定和两位好好喝。”范剑南笑着道。   三叔公连连点头道:“那行,那就说好了,下次一定要好好喝一次酒。”   范剑南和冯瑗两个人辞别了眉姐一家,缓缓地走出了小院的门。转头看去,远处的村口停着一辆车。马歇尔王依然极有风度地站在车旁,他看到了范剑南和冯瑗,甚至伸手向他们挥了挥手。   “又是他!”冯瑗低声道。   “小心一点。”范剑南道:“到时候跟紧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   “嗯。不过你也别忘了,我也是一个术者。”冯瑗在范剑南耳边低声道。   范剑南笑着和冯瑗两人一起走了过去,在马歇尔王的面前停了下来。“马歇尔王,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从嵩山跟到了华山。”   马歇尔王淡淡一笑道:“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能够追一个人追了那么久。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值得我这么做。范剑南你果然是名不虚传。听说前些天在衡山,就连东密的术者都被你摆平了。”   “废话少说,你想怎么样?”冯瑗厉声喝道。   “据说越漂亮的女人越容易发脾气。从这一点上看,冯小姐的脾气倒还显得不是很大。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马歇尔王略带戏谑地道。   范剑南开口道:“马歇尔王,我已经出来了。你有什么事情,最好直接说。”他冷冷地看着马歇尔王,浑身的术力都处在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看来范先生是想和我动手啊?”马歇尔王装作无奈地耸耸肩道:“但是我却不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你最好现在就上车,跟我走一趟华山。”   “去华山?”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就算要动手,那里也比较适合一点。除非你想在这里惊世骇俗。”马歇尔王冷笑道。“你也知道,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交手的话。只怕整个村子都会被惊动。那时候,我可不敢保证所有的安全。再说这里动手,意境也差了一点。配不上范先生的宗师身份。” 第909章 华山之约   华山之巅,秋高气爽,而十月的雨却来得有些突然,有些闷,有些黏,淅淅沥沥的,把人的心都淋湿了。整个山体在雨水之中被蒙上了一层清亮的光彩,清新滋润,风姿撩人。站在山上看这一片突兀的山体,洁白的颜色是华山区分于其它山峰的主要标志,华山白得瑄净,白得灿烂,像汉白玉一样熠熠鲜亮,昭然不群。   范剑南和冯瑗紧跟着马歇尔王,在雨中登上了这片西岳险峰。   这片山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大多数旅人也不会在这阴雨之中攀登这座以险要闻名的西岳。   风依然如故地吹着,在松林间呼啸而过,发出排山倒海的声响,像一帘巨大的瀑布。华山没水,松涛形成的瀑布声填补了这一缺憾。山下的一切远观就像海市蜃楼,然而那却是人间。马歇尔王缓缓转过了身,看着范剑南道:“我们到了。”   “什么意思,可以动手了?”范剑南冷笑道。   “虽然到了,却还没有到动手的时候。”马歇尔王淡淡一笑,指着一侧的一块巨石道:“华山论剑,据说这还是金庸题写的。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只是一个小说家的臆想。不过当我们站在这里的时候,才会发现这华山之巅蕴含那份卓然不群的气概。身为术者,我们本来就站在人世的制高点。在这里向下看,你难道没有一种俯视众生的超卓感么?”   范剑南淡淡地道:“因为我也是众生之一,所以我感觉不到你所谓的那种豪情。我只想知道,你把我带到这里,还不动手,究竟还在等什么?”   “等一个老朋友。”马歇尔王平静地道:“或者说是一个老对手。”范剑南转过头看着下面狭窄的山道,只看到有人在缓缓地走上来。那个人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由于是从上向下看,根本就看不清这个人的脸面。但是范剑南却已经知道了那个人是谁,因为这个人走路的姿势有一点跛。但是走路的样子却并不难看,反而显得很优雅。   范剑南所认识的人之中有这种走路姿势的只有一个人,也只有这个人会被马歇尔王称为对手。这个人在雨天打伞上山的人,是他的亲舅舅杜先生。   杜先生走路上来,收起了伞,递给身边的那个光头保镖。淡淡地道:“你们下去等吧。”   那个身材魁梧的光头范剑南也曾经见过,是杜先生的安全主管,他对杜先生的话从来是毫不迟疑的执行,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光头男接过了杜先生的雨伞,迈步下山而去。   杜先生抬起头看着范剑南笑了笑,“剑南,我们有些日子不见了。”   “舅舅近来可好?”范剑南点头道。   “还算不错,上了点年纪身体总是不如从前了,从山下上来居然有些气喘了。”杜先生苦笑道。他们两个一问一答,像是根本没有把马歇尔王放在眼里。马歇尔王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缓缓道:“两位如果叙完了家常,不如我们来谈谈其他的事情。”   杜先生缓缓转过身道:“马歇尔王,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有胆色敢约我见面。”   “我知道你一直很想除掉我。不过,你未必能够办到。缺了第一理事,你我只不过是旗鼓相当。再说我们总算是共事过一场,有必要一定分个你死我活么?”马歇尔王一笑道。   “给我一个不杀掉你的理由。”杜先生抬头看了他一眼。   “西岳地窍!”马歇尔王平静地道。   杜先生哈哈大笑道:“西岳地窍,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如果真的找到了这个地方,我想你着急的不应该是见我,而是急着躲开我了。”   范剑南和冯瑗也都皱眉看着马歇尔王,他们不明白马歇尔王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马歇尔王看着杜先生,又转头看了看范剑南道:“的确是这样。既然我们相互知根知底,那么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们都是为了五岳地窍之中的东西而来。要是在一般的情况下,我巴不得除掉你们。当然,我充分相信,你们也会这么做。不过现在情况有了一点出乎意料的小变化。”   “少废话,你究竟知道什么?”杜先生沉声喝道。   马歇尔王微微一笑,“其实我比你们二位都早到了华山。对于华山地窍的事情也打听到了一些。据我所知,还是有人知道华山地窍位置的。不过,他却不肯告诉我。而坚持要把涉及这件事的人全部找齐了之后才肯开口。所以说这件事的决定权并不在我的手里。我即便是很无奈,也只能把你们两位找过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微微皱眉道:“是什么人知道这个秘密?”   “是我。”一个人缓缓从一块巨石的背后转了出来,平静地道:“华山派张希贤。”   这个人看起来四五十岁,一身的青布道袍,看起来就是华山上的一个普通道士。他看着范剑南和杜先生点点头道:“几位都是玄术界的高人。我代表华山派,迎接各位了。”   杜先生微微点头道:“华山道派一共分为两个派别。一支是唐宋时的华山派,或老华山派,以宋代陈抟为代表人物,与文始派又称隐仙派和楼观道号为古代三大流派。共同以‘关尹子’尹喜为宗祖。另一支是全真道内部繁衍出七个支派之一,为广宁子郝大通所创。不知道长是那一流派的。”   张希贤一笑道:“杜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即便对华山派的源流也了如指掌。我们这一支正是陈抟老祖所传的老华山派。”   陈抟老祖?范剑南的心中一动。难道这个张希贤和豁口村东面的树林有关么?   张希贤看了看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一位,想必就是五术人之中的卜术者宗师,范剑南了。贫道失敬了。”   范剑南点头道:“我是。道长把我们找到这里来,不知道是有何见教?” 第910章 华山道派   张希贤一笑,“并不是我有什么见教,而是想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杜先生平静地道。   “关于华山地窍的秘密。”张希贤正色道。   “这么说,你们华山道派一直掌握着华山地窍的秘密?”杜先生沉声道。   张希贤摆摆手道:“华山地窍的秘密,我们当然不知道。因为自古至今,从没人进去过。即使是偶然有人闯入,也再也没有能够出来。不过,我所说的这个秘密,却和华山地窍息息相关。因为这个秘密是从陈抟老祖以来一直在华山道派之中流传的。”   马歇尔王冷笑道:“张道长,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把这些人都叫来了。你的那个秘密也该说出来了。恕我直言,对华山地窍之中遗物有所企图的人实在是太多。如果华山地窍真的在你们华山派的掌握之中,对你们来说真的未必是好事。方外之人还是静心修行,别管这些俗事比较好。所以你最好还是说出来,因为你们根本守不住这个秘密。”   张希贤一笑道:“王先生误会了。我们华山派从来也没有想过要隐瞒这一切。事实上正好相反,我们华山派一直希望有人能够进入华山地窍。”   范剑南微笑道:“我不知道张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华山派一直就在等着有人解开华山地窍这个谜题。”张希贤点头道:“实不相瞒,当年陈抟老祖确实发现了华山地窍。但是他足足在洞口待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没能跨出这一步。因为他知道,自己解不开这个谜。华山之险,是五岳之最,而华山地窍的凶险程度也远超各位的想象。即便陈抟老祖本人,三思之后也还是不敢进入。”   “华山地窍里究竟有什么?”杜先生吃惊地道:“陈抟老祖是道家高人,更是玄学易理的大家,难道竟然连他也无法进入么?”   “是的。陈抟老祖深知这地窍的危险程度,为避免有不知深浅的人误入,就让附近的村民堆石填埋了洞口,并且用符箓封印。但是他却也真心希望有人能够解开地窍之谜。所以就留下了一条规矩,想探寻华山地窍的人,必须先弄懂华山下的那片九宫树林的意义。”张希贤淡淡地道。   “我明白了,原来那片九宫树林真的是你们华山道派所栽种的。”范剑南微笑道。   马歇尔王却冷冷道:“我不是什么出家人,没有那么好的修养和耐心。而且我也并不喜欢猜谜。如果你不告诉我地窍在哪里,信不信我一把火烧掉那片林子?”   张希贤叹了一口气道:“王先生,我倒是真想自己知道这一切。可惜的是,我确实不知道。我们华山道派所能做的,也就是每年守着那片树林,要是有枯树就重新补种,要是有多余的树,就伐除,仅此而已。而且,我相信你也不会去烧掉那片树林,因为这么做对于寻找华山地窍毫无帮助,甚至是一种阻碍。因为那片树林就是陈抟老祖留下关于华山地窍的唯一线索。你要是放火烧了那个地方,就真的再也不可能找到华山地窍了。”   马歇尔王脸色变了变,终于忍住了没有说话。   范剑南皱眉道:“所以华山派种那片九宫树林,就是为了保存着寻找地窍的唯一线索?”   “也不尽然,其实这也是在为我们华山道派考虑。”张希贤淡淡地道:“自宋代陈抟老祖封掉华山地窍以来。历代都有闻名而来的术者,其中不乏玄学大家。企图强逼华山派找出地窍的,也大有人在。所以这片树林也是为了我们华山道派的清净。”   范剑南一笑道:“我明白了,所以但凡有人来找华山地窍,你们就指引他去那片树林。免得这些人纠缠不休,坏了道家清净。”   张希贤笑而不语。   马歇尔王却微微皱眉道:“但是我们怎么能够确定这片树林真的是指明华山地窍的线索,而不是你们华山派故弄玄虚设下的一个幌子呢?”   “王先生,华山道派,自古以来累积下来的盛名并不是靠故弄玄虚。我们是方外之人,并不想介入俗世之争。所以我们并不需要欺瞒各位。而且,那片九宫林自古长存,我们也一直将上一代的这个秘密流传下来,告诉给后人。”张希贤平静地道:“远的也就不说了,即便是近些年来,也曾经有人过来寻访过。”   “哦?”杜先生皱眉道:“什么人?”   “五术人之中的魏如山。”张希贤平静地道:“当年是我的师傅指引他去了那片树林,只是这位地相高人也无功而返了。”   “魏如山也去过?”马歇尔王脸色一变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张希贤一笑道:“算起来也有三十多年了。而且不光是这位魏如山,还有一些其他的术者和他在一起。我记得当年他们整整在华山待了半年多,不过,他们也都没有能够解开那片九宫林的秘密。各位试想一下,如果我们要是存心欺瞒他的话。以这位魏如山先生的能力,也能够看破吧?”   杜先生看了范剑南一眼,心中都是有所触动,他们对魏如山的能力都是了解的。诚如这位张道长所言,如果这是一个骗局,以魏如山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他既然肯在这里一待就是半年,想必也确实认为这片九宫树林真的就是某种线索。不过这也反过来说明了,这九宫树林的不同寻常。因为连魏如山的能力,都未能猜透这树林的玄机。   “哼,魏如山已经死了。你这样说显然是死无对证。我又凭什么相信你?”马歇尔王冷笑道。   冯瑗突然开口道:“我相信。”   “你?”马歇尔王皱眉道。   “我姓冯,是太乙神数冯家的人。”冯瑗平静地拿出了那张旧照片,“这就是当年来过这里的术者,不光是魏如山,还有我的父母和叔叔。”   杜先生接过了看了看点头道:“不错,魏如山也在其中。”   范剑南看着他们道:“不光是这些,我还让龙教授查阅了一些资料。证实了魏如山确实来过这里,当时他是以一个考察队的名义来的。有文化部门的审批手续和正式记录。当然这只是一些表面的东西。实际上他们就是来这里寻找华山地窍的。”   张希贤一笑道:“既然这样,各位应该相信我的话了。华山派从来没有试图隐瞒过着一切,事实上我们一直在等着有人解开这一切。因为这也是陈抟老祖所希望的。他当年留下那片九宫林,并且让我们世代维护,也就是为了有人能够解开这连他也没有解开的谜图。因为华山在,华山道派就在;而华山道派在,那片九宫林也将存在。直到有人能够解开这个秘密。”   “哦,想不到,竟然有这样一段故事。”范剑南沉吟道。   马歇尔王冷笑道:“我不信天下还有这么玄乎的事情。陈抟老祖既然被捧得神乎其神,却连他也解不开这个华山地窍么?可既然这样,为什么又搞出一个九宫林来?”   “因为他不想有人无辜丧命。”张希贤缓缓地道:“这山下的九宫林是经过陈抟老祖精心研究的,在他看来,如果后世术者不能解开这九宫林的话,也就大可不必去华山地窍碰运气了。免得白送了性命。”   马歇尔王大笑道:“老子偏不信邪!”他转身对自己身后的那个欧洲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个欧洲人点点头,拿出了一个银色杯子,双手捧着。马歇尔王冷笑着,将自己的手腕划开,鲜血不住地流入了这个银色杯子。那个欧洲人双手捧着银杯,用古怪的声音一阵低声吟唱。然后把装满鲜血的杯子递给马歇尔王。   马歇尔王捧着杯子似乎在凝视着什么,那只杯子里的血液似乎在不断地散发着惊人的术力波动。   冯瑗低声对范剑南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范剑南没有说话,杜先生却在一旁冷笑道:“不过是些西洋邪术。这东西在欧洲黑巫术之中被称为血占,根本就不是什么玄学正道。而是某种类似巫术的东西,他看来是想用这个法子探知华山地窍的方位。”   冯瑗低声问范剑南道:“这巫术可真够吓人的,不过他能够找到么?”   范剑南低声道:“我估计不行。这华山地窍被陈抟老祖封印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解开。就凭他这巫术也想突破陈抟老祖的封印找到华山地窍?简直是开玩笑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马歇尔王突然脸色苍白地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银杯在一阵震颤之中砰然碎裂,鲜血溅了马歇尔王一身。斑斑点点的血迹在他身上的那件白色西服上,显得更加对比明显。   而马歇尔王身后的那个欧洲巫师更是像是受到了重创,“噗”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比划着再向马歇尔王说着什么。   范剑南皱眉道:“他在说什么?”   “没听清,好像也不是英文。”冯瑗皱眉道:“大概是吃到苦头了,想打退堂鼓。” 第911章 各凭能力   马歇尔王转向张希贤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想我之前已经很明确地告诉过你了。”张希贤淡淡地道:“华山地窍处在陈抟老祖的封印之下。王先生难道认为,这些上不了台面的黑巫术能够突破陈抟老祖的封印,寻找到真正的华山地窍所在么?”   马歇尔王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看着张希贤。   张希贤却面不改色地看着杜先生和范剑南、冯瑗,“你们几位也想尝试一下其他方式的话,我并没有意见。”   “可是我们手中有五岳真形图!”冯瑗道:“西岳玉符在我们手中,我就不信找不到华山地窍。”   张希贤点点头道:“五岳真形图?这倒确实是可以找到西岳华山的地窍所在,不过那是在陈抟老祖封印那个区域之前。现在么,恐怕你就算是在华山掘地三尺也未必能够找到。如果各位不信,也悉听尊便。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接下来你们所做的一切,我们华山道派都不会干涉。”   “我相信。”范剑南淡淡地道:“因为那片树林我已经去过了。不过,我还听说过一个传说。上一次去那个地方的,也就是魏如山等人都曾经在那片树林附近得了某些怪病。对此我想听听张道长的解释。”   “那不是怪病,是某种术伤。原因是他们企图强行破除陈抟老祖留下的封印。而且当年还是我们华山道派把他们接上山,进行治疗。”张希贤平静地道:“各位术界的朋友远来是客,如果你们出了事情,我们也会这么做。因为这是我们华山道派唯一能够做到的。”   杜先生想了想道:“这么说来,那片九宫树林将是我们找到华山地窍的唯一方法了?”   张希贤叹了一口气道:“杜先生说对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马歇尔王看着范剑南和杜先生冷冷地道:“看来我们又回到之前的局面了。不过,要是我们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的话,这华山地窍能否找到还是一个未知数。不如我们就跟他过去看看那片树林究竟有什么玄机。当然,你们如果想现在动手的话我也奉陪。”   杜先生看着马歇尔王,淡淡地道:“马歇尔王,你还真是精明。现在这里的几个人之中,范剑南毕竟是我的外甥,冯瑗是我的外甥媳妇。你呢?就算加上你身后那个半死不活的洋人巫师,你依然还是二比三,依然处于劣势。所以才会这么说吧?”   “可是除此之外,你有什么好办法么?你们三个人联手估计是能赢我,不过想要抓住我却也并不容易。我呢,也不会束手就擒,反而会让你们付出点代价。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么无谓的争斗,真的是你们想要的么?”马歇尔王一笑道:“在我看来,还不如省省力气,先找到华山地窍再说。”   “哈哈哈,马歇尔王,你知道为了抓你,易术理事会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么?”杜先生看着马歇尔王道。   马歇尔王居然笑着点头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抓住我。不过你好像还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你们肯花多大的代价来找五岳地窍之中的东西。想必,这件事,比抓住我更重要吧?”   杜先生看了看范剑南道:“剑南,觉得怎么样?我们之间的事情暂时放一下,先一起把马歇尔王这个麻烦解决掉如何?”   范剑南摸摸鼻子道:“舅舅,关于这个……我表示反对。”   “什么?”杜先生扭头吃惊地看着范剑南道:“什么意思?”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知道马歇尔王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在平时,我很乐意帮您打发掉他。但是今天不行。因为说句实话,我们三方都是为了华山地窍之中的遗物来的。目前的这个情况我们还能相互牵制,缺了任何一方都反而会不妙。”   “什么意思?”杜先生皱眉道。   “意思是马歇尔王是一方,你是一方,我和冯瑗是一方。”范剑南平静地道:“如果马歇尔王要对付你,我自然会帮你。而他要是对付我,你也不会坐视。但如果你要对付他,我却不能帮你。因为我需要他作为制衡我们三方的砝码。作为您的外甥,我不想和您发生任何冲突,但是却也不能让出地窍之中的那件遗物。所以一旦马歇尔王不存在了,我们之间会很尴尬。而只要他还在,你们作为宿敌,就会相互防范,精力就都不会放在我一个人的身上。这会让我感觉轻松一点。”   杜先生无奈地笑了,“剑南,看来你连我都不相信了。”   “完全不是。”范剑南摇头道:“舅舅,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但是我也相信你对理事会的忠诚。所以,马歇尔王在这里,可以让我们双方都感觉不是太为难。”   杜先生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那么依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保持目前的这种状态最好。既然华山地窍的秘密被隐藏在那片树林之中,那么我们不妨先去那里看看。谁能找到华山地窍,各凭所能。一切靠各自的能力运气。”范剑南一笑道。   “好!有气魄,像是范坚强的儿子!”马歇尔王大笑道。“老杜,看到没有。你外甥都不想我们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说穿了,我们之间也不过是利益之争。可是这利还没有见到呢,我们又何苦先争起来。”   杜先生点头道:“好,既然这样,我也没有什么意见了。就请张道长带我们去那片九宫树林。”   “山下的豁口村东,就是那片自古种植的九宫古木林。”张希贤微微一笑道:“这位范先生既然已经去过了,想必认识路。若是各位有兴趣,自己去一探究竟,我就不陪各位了。”   “什么意思?你不陪我们去?”马歇尔王皱眉道。   “我们是方外之人,道家又崇尚清静无为。华山道派,很久之前就早已看淡了一切,也不参与这些了。”张希贤叹了一声,转身向后面的道观走去。微雨暮风之中,他身上的青色道袍衣袂飞舞,飘逸如仙,逐渐消失在了这山道上。 第912章 林中无极   雨已经停了,范剑南等人来到了豁口村东面的小树林。   “就是这里?”马歇尔王皱眉道:“这就是那片树林?”   杜先生点头道:“应该就是这里。这里的树木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却依然还保持着九宫排布的状态。”   马歇尔王在树林里转了几圈,有些不解地皱眉道:“但是有些不太对劲。我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术力波动或者是其他术法的痕迹。会不会是我们被那个道士耍了?”   范剑南走过来,用手扶着一棵大树,摇头道:“不太可能。这里的树,有些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了。我不认为这些华山派道士会用历代相传的方式守护着一个谎言。这些大树种植在这里必定有特殊的用意。这片林子不是没有玄机存在,而是我们尚未发现。”   杜先生也点头道:“确实如此。”   范剑南看着这片树林,缓缓地道:“九宫在奇门遁甲中代表地,大地,为奇门遁甲之基,是不动的,奇门遁甲分为天、地、人、神四盘,四盘之中唯有地盘是不动,为坐山。不过,九宫算法,能够代表的意义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只怕是很难解出其中的奥妙。”   杜先生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和九宫飞星的顺序有关。太一,主气之神,行犹待也。四正四维,以八卦神所居,故亦名之曰宫。天一下行,犹天子出巡狩,省方岳之事。每卒则复。太一下行八卦之宫,每四乃还于中宫。中央者北辰之所居,故因谓之九宫。我们按照九宫飞星的顺序在这片树林之中走一遍试试,或许能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杜先生所说的,就是从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之序而为一周。一周之后还于中央,再行又从一始。后来,这样的“行”法被道家称之为“禹步”。这在他们这些玄学大家看来都是最基本的一些步法。   所以杜先生说完之后就从中宫开始,在这片树林之中沿着九宫飞星的顺序开始走。马歇尔王当然也不甘示弱,紧跟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在这九宫林之中以禹步的基本方位行走。   但是范剑南却依然呆立在原地不动。   冯瑗轻轻推了他一下道:“舅舅说得很对,你为什么去尝试一下?”   范剑南摇头道:“根据张希贤的话,自宋代以来,前来这片九宫林的玄学大家不知有多少了。他们都没有能够解开这个秘密,可见绝非简单。如果仅仅凭着这禹步走法就能看破这树林背后的秘密,这片树林就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要知道九宫飞星和禹步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不是很了解,但是对术界之人而言简直是入门级的东西。我料想不会这么简单。况且,九宫飞星是风水术之中常用的术数,魏如山更是此中高手,连他都铩羽而归,可见这九宫飞星之法,完全是无用的。”   冯瑗皱眉道:“那这片树林该作何解释呢?”   范剑南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总感觉其中隐藏着很复杂的东西,但是却不知从哪里开始入手。陈抟老祖果然是一代高人,他留下的这片树林真是叫人难以猜度。”   正在他感叹的时候,杜先生和马歇尔王都走回来了。两人都是双眉紧皱,看起来他们刚才以禹步试探的方式失败了。   两个人回来之后一言不发,都在冥思苦想。如果这片九宫林之中真的蕴藏着什么术法秘密?那么以禹步试探,最起码可以调动起这片树林之中的隐藏的术力。但是他们两个人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片树林就像是一片普通的树林。   马歇尔王不愧是深谙术法的高手,略一思索之后道:“既然那个张道长说了,这片树林会指引我们找到西岳地窍。那么,会不会是代表了某种方向?而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有术力反应。只是单纯的指明了某个位置?”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是说这片树林并没有术法或者阵法等玄术存在,所以也感觉不到术力波动。但是却用更为原始直接的方式指明华山地窍的方位?”   马歇尔王点头道:“九宫所代表的方位是,水数一居北,水数六居西北,火数七居西,火数二居西南,金数九居南,金数四居东南,木数三居东,木数八居东北,土数五居中央。我在想陈抟老祖会不会也是采用了这种方式,以九宫暗示方位?”   范剑南摇头道:“不必想了,我刚才推算过了。如果按照这样算,得出的结论是九九还原,依然还是中宫方位。等于是根本就没有出这片林子。”   “那又怎么样?也许陈抟老祖就是为了掩盖华山地窍在这里的事实,而在这里种上了这片九宫林。”马歇尔王冷笑道。“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杜先生却摇头道:“我看不会这么简单。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陈抟老祖当年一心想隐藏华山地窍,如果华山地窍在这里,而他种植的这片九宫林又选择在这里,不是显得欲盖弥彰了么?肯定不对。”   范剑南也点头道:“不会是这样。”   马歇尔王沉吟道:“也是,华山地窍自然应该是华山地脉汇集的某个节点,而不会是山下的这片树林。这倒让人有些猜不透了。”   杜先生想了想才道:“我感觉应该从陈抟这个人入手。只有明白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明白他种下这片九宫树林的初衷。此人是玄学大家,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他在晚年皈依玄门为道士,在中国道教史和思想史上都享有崇高威望,被道教列入高道,成为老庄之后的道教至尊,人称陈抟老祖。”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能不能说点新鲜的?”马歇尔王嘲讽道。   “此人术法高深莫测,而且相传紫微斗数及无极图说,皆为陈抟之创作。”杜先生沉声道:“但是他最著名的却是《正易心法》!”   “正易心法?”范剑南皱眉道。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马歇尔王皱眉道:“在道教易学史上,这本《正易心法》占有重要的地位。其主张用‘活法’自悟易道,体现了一种超越后天之是非知见、契证先天之觉性的意识。其虽建构了由无极入太极的宇宙化生模式,但又认为人间万物虚幻而无定。”   杜先生点头道:“不错,这就是我想说的。以无极生太极!陈抟老祖是先天图和无极图的创作者。那么极有可能这片树林看似九宫排布,却是跳出术数局限之外的无极。所以我们感受不到术力的存在,因为这种存在完全在我们的感知之外。”   “感知之外的存在?”范剑南喃喃自语道:“这世上真的有超越术者感知之外的东西么?”   “我看就是瞎扯,道家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听起来有道理,实际上毫无可取之处。”马歇尔王摇头道:“反正我是不相信这些!”   范剑南却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太极图说也是陈抟创作。以无极为先天地而存在的实体,提出‘无极而太极’,‘太极本无极’的命题。是‘有生于无’的意思。以无极作为万物之本源。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以静止为无极的本性,太极的运动,来于无极的静止。归于无极的静止,太极的运动是暂时的,相对的,而无极才是永恒的。”   “可是这些和这片树林有什么关联?”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范剑南兴奋地道:“我想到了,他其实是构筑了一个宇亩发生演变过程:从无极到太极,再到阴阳二气,再到五行之气,然后才是万物和人类。我们平常所能够感受到的术力,无非就是阴阳二气和五行之气。而他提出的这无极之气,却是超越于这些的存在。”   冯瑗依然有些不解,杜先生却阻止她继续追问,低声道:“先听他说下去。”   范剑南依然兴奋得有些手舞足蹈,“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术法领域的一个认知上的飞跃。就像是道德经里所说的,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大道无为!推衍到我们今天的认知来看依然如此。因为天体运行,星辰撞击爆炸,这些真正称得上大的景象,我们肉眼是看不到的,所以才叫大象无形。而人的耳朵也有局限,只能听到某一个频段的声波。而超声波,则是人类无法察觉的。”   “你的意思是,这就叫大音希声!”杜先生点头道。   “没错!最重要的来了。大道无为!”范剑南兴奋地道:“道是规律。我们术者的术法就是这种规律。真正的规律是隐藏在平淡无奇的外表之下的。就像是这片树林。我们乍看之下毫无出奇之处,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术力。其实这术力不是不存在,只是我们感觉的方式不对。我们不能用平常的那种方式来感知这里的术力。因为这是太极之外的无极。不能靠理性来把握,也不能靠感性来认知,只能靠悟性!”   “悟性?”   “对!悟性!”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现在知道,当年那些术者包括魏如山和冯瑗的父母等人,为什么会受到术伤了!” 第913章 静悟   “你的意思是说,不但要靠悟性去感受,而且所得到的这种感悟很可能是会引发感悟者的术伤。”杜先生皱眉道。   “没错,这片树林蕴含着很多的信息。每一方土地,每一片树叶,都是一种独特的信息,只不过和我们平时所能感觉到的术力完全不一样而已。”范剑南很认真地道:“术法是术数的升华,而到达了一定阶段之后,法又会返回到数的范畴,这就是返璞归真。陈抟老祖以精研玄学术数,由术数入道法,最终却又从道法回归到最初的玄学术数。而感悟这片树林的人,也会非常危险。因为片树林所代表的信息,一旦被曲解,就会像中医气功所谓的行气出岔,走火入魔。使得自身受到术伤。”   马歇尔王皱眉思索道:“悟性?”   杜先生也沉默不语。   他们几个人都是术界的奇才,对于灵觉悟性这些东西自然也有各自的理解。范剑南稍微一解释,他们就完全明白了。只是范剑南刚才最后一句话却让他们有些踌躇起来。要真正感悟这片树林的一切,就必须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尽量放开自身的戒备,才能够毫无保留的感知周围环境。   这种彻底的投入,无外乎是静思冥想。唯有彻底入静,才能感知这太极之外的那份信息。但是杜先生和马歇尔王本就是一对死敌,两人在一起没有大打出手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又怎么肯放开一切戒备,来感知这片树林之内蕴含的信息?况且,他们两人也都明白,这种守虚入静的状态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一旦在感知上出了偏差,就会像范剑南所说的那样,受到异常的术力冲击。   要是在平时,这种术力冲击并不怎么样。但是如果是在入静感悟的时候,那么他们的身体将处于最为开放的状态,一切外在的术力信息将会非常方便地进入他们的感知范围。如果在这种状态下遭受攻击,那么后果将是非常严重的。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术力冲击,都能导致体内的术力循环产生紊乱,而产生严重后果。   所以马歇尔王和杜先生都不说话了,相互看着对方,戒备之心反而更重了。   马歇尔王冷笑道:“我才不会用这种危险的方式来探求真相。你们两位自便,我想其他的方法。我就不信,只有这一种方式可以解决问题。”他缓步走到了后面,跟几个欧洲巫师小声讨论了起来。似乎是想得到他们的协助。但是那几个欧洲巫师却连连摇头,他们甚至没有人听说过什么叫做悟性和感悟。   马歇尔王解释了一遍之后,才有一个欧洲巫师小声道:“这只是一片树林,依我看,即便是对于术法能量最为敏感的女巫,也未必能够感悟到什么。这似乎完全超越了欧洲巫术的范畴,无论是白巫术还是黑巫术,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马歇尔王沉下脸道:“难道你们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你们欧洲巫师不是号称有博学的传统么?如果这点办法都想不出来,我看不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合作的必要。”   那个上了点年纪的欧洲巫师皱眉道:“阁下,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或许他可以办到。”   “哦?那么他是什么人?”马歇尔王皱眉道:“你确定他可以么?”   “确定倒是不能确定,不过这个人是最后的德鲁伊教派成员。德鲁伊教崇尚自然沟通,自古以来就有和周围环境沟通的能力,对于自然之力有最深的感悟。如果有人能够从这片树林之中找出某些有价值的信息,必然将是这个人。”那个欧洲巫师点头道。   “我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了,最后的德鲁伊教派成员阿尔法,曾经和杰森等人一起被称为欧洲巫术界最有前途的人之一。”马歇尔王冷冷地道:“找到他,立刻!”   他的话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那个欧洲巫师呆了一呆之后,还是顺从地低下了头。毕竟他们欧洲巫术联合会已经不比从前,如果不依靠马歇尔王的话,他们甚至没有任何与易术理事会抗争的本钱。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不光只有中国人懂。   杜先生和范剑南却也在为难,他们也都知道最快的方式就是最危险的方式。但是马歇尔王在侧,虎视眈眈,这让他们都不敢掉以轻心。而马歇尔王也对他们心怀戒备,一时之间陷入了一个僵局之中。明明知道了对策,却没有人敢先开这个头。   “实在不行,我来吧!”冯瑗突然开口道。   “不行,这太危险了。你的术法力量是我们之中最弱的。”范剑南立刻反对道,他绝不能让冯瑗冒险。   冯瑗却摇头道:“剑南,也许我的术力比不上你,灵活机变更是不如你,但是我的悟性却不在你之下。你也知道,我们卦师的感知能力是五术人之首。悟性和感知力我都具备了。而且正因为我术力修为不如你,所以一旦遭受到反噬,受到的影响也会比你们都轻。”   范剑南摇头道:“可是……”   “别可是了,我知道你想亲自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放开身心,进入这种入静状态。马歇尔王就有可能对你不利。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保护不了你的。但是如果我们相互换一下位置,让我来做这一切。你却能够给我保护。我相信你,因为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我。”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杜先生拦住了,他沉声道:“冯瑗说得没有错。她在入静的时候,我们两个人足以保护她。但是如果换成你我,那么我们的实力将会大打折扣,别忘了。我们要面对的并不仅仅是马歇尔王,他身后还有几个欧洲巫师。冯瑗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这样做。”   “可是我不能让她身处险境!”范剑南摇头道。   “那就好好保护她!”杜先生厉声喝道。“你仔细想想。是在清醒状态之下,或者在入定之后的物我两忘状态中,哪一种更能够保护她!”   冯瑗握着范剑南的手,点点头道:“舅舅说得对。我相信你,你也一定要相信我。”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答应我,绝不要勉强。”   “放心吧,我知道。”冯瑗点点头道:“如果我能力不够的话,我是不会勉强的。”   说完冯瑗走到了一颗大树的旁边,平静地闭上了眼。就在她闭上眼之后,她的所有感觉像是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人有五种感觉: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但是还有一种感觉,也就是通常人们所称的第六感——“心觉”。   这种感觉在和其他五感相比的时候,显得并不明显。而且在绝大多数时候会被其他五感所遮掩。因为人类其他的五感过于强烈,所以第六感往往会被人忽视。而作为五术人之中卜术者,无论是范剑南还是冯瑗在这种感觉上完全是超人一等的。在冯瑗闭目入静之后,如同主动放弃了其他的五感,专注于第六感的感知。   冯瑗虽然闭上了眼,但是似乎对这片树林的认知却更深刻了。山中的风吹过,每一片树叶的颤动都似乎表达着某种特殊的信息。她似乎可以感觉到树木生长的动态,地上蚂蚁爬过的痕迹。甚至林中飞鸟扑动翅膀时空气的流动轨迹,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她的眼前呈现,细致入微。   对面的马歇尔王似乎察觉到了冯瑗的状态,微微有些皱眉。他正想开口说话,杜先生已经淡淡地道:“马歇尔,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马歇尔王脸色微微变了变,冷冷地道:“不过是一个女孩罢了,你真的以为凭她也能够感知到无极的境界么?我看你们就是在白费力气。”   范剑南抬起头道:“就算是我们白费力气好了,你最好不要有任何不良的打算。否则,我会开杀戒的。”   “范剑南你是在威胁我吗?”马歇尔王喝道。   “只是陈述事实,冯瑗在入静的时候,如果你敢有任何不轨的举动。我真的会杀人的。”范剑南平静地道。“而且你清楚,一旦动起手来,吃亏的只能是你们。”   马歇尔王看了看范剑南又看了看杜先生,冷冷地哼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只是看着入静之中的冯瑗皱起了眉。   马歇尔身后的欧洲巫师低声道:“阁下,我看没有必要和他们计较。这个中国女孩未必会有这样的能力。”   “或许吧?”马歇尔王看着站在远处似乎忘记了外在一切的冯瑗,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暂时离开?”欧洲巫师低声道。   马歇尔王摆手道:“不,不能离开。即便我们无法感知这些,也必须看着他们。西岳地窍事关重大,我可不想被他们捷足先登。给我好好盯着他们。如果那个女孩有所发现的话,必须立刻出手控制住她!”   “阁下?你也认为那个女孩有可能感知到那种玄而又玄的无极境界?”欧洲巫师吃惊地道。   “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个女孩是谁。”马歇尔王低声道:“他们或许真的能够创造奇迹。” 第914章 感知反噬   冯瑗已经以入静的状态在那棵树下站了将近一个小时了,似乎依然没有从那种状态下恢复过来。   范剑南已经开始有些不安了。冯瑗虽然依然站在那里,但是她身上的术力波动已经越来越强,也原来越紊乱。这中无意识的术力波动表明,她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   冯瑗的状态当然也瞒不住马歇尔王,这个人精明无比,而且精通中国术法和其他国家的巫术。冯瑗原本的气势是平静如水,而现在这一片明镜止水已经在不断沸腾了。她身周逐渐变化的术力波动,就连马歇尔王也为之动容。难道这个女孩真的感知到了什么?马歇尔王的心中暗暗一惊。   马歇尔王的脸色变化一点也没有逃过杜先生的眼睛,他故意咳嗽了一声。杜先生的那几个保镖立刻走到了这片树林边,那个骠悍的光头西装男走了过来,有意无意地露出了腰间的武器。杜先生的另一个身份是叱咤江湖的黑道枭雄。在美国就连最凶狠的黑手党家族,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位唐人街大佬。   他手下的那些保镖也都是蛮勇之辈,向来是悍不畏死的主。马歇尔王总算是没有妄动,他身后的那几个欧洲巫师本来就畏惧易术理事会的实力,也知道杜先生的身份。这时更是脸色有些发白。   马歇尔王淡淡地道:“老杜,我们之间有必要这么紧张么?”   “我也认为没有必要。不过,我向来做两手准备。”杜先生气定神闲,“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马歇尔王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杜先生这才一挥手,让那些保镖全部都退了回去。   似乎是看出了马歇尔王的焦躁不安,那个欧洲巫师低声道:“阁下,我们觉得还是不要和他们起正面冲突比较好。况且那个女孩应该解不开这片树林的秘密。”   马歇尔王摇摇头道:“不能小看了她。如果你知道她的身份,估计和我一样会对她有所防范了。”   “她是?”欧洲巫师皱眉道。   “她姓冯,和那个人来自同一个家族。”马歇尔王咬着牙道。   “那个人?”欧洲巫师的脸色顿时一变,吃惊地道:“你是说——他?”   马歇尔王点点头道:“没错,就是第一理事。算起来,那个老家伙是这个女孩的叔公。”   欧洲巫师浑身一震,偷偷瞟了范剑南等人一眼,压低声音道:“这么说来,她的身份完全可以大做文章。那阁下为什么不用她来要挟易术理事会的那位第一理事?”   “要挟?那是你不了解这个人,他这个人完全不会受要挟。你即便当着他的面杀光了他的家人,他都未必会眨一下眼。”马歇尔王摇头道:“这个人非常偏执。他已经认定要终其一生来完成易术理事会的庞大事业,任何家人和朋友在他眼里都是累赘。他根本不会动心的。所以抓住冯瑗要挟第一理事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我目前担心的是,这个女孩会不会有能力解开这片树林的秘密。”   “这个应该不会吧?”   “难说得很,他们这些术者家族,尤其是卜术者,对于术力灵觉的感应向来非常厉害。第一理事和范剑南就是例子,我怕这个女孩到时候真的明白了点什么,对我们可就不利了。”马歇尔王颇为忧虑地道。   “那依照阁下的意思呢?”欧洲巫师低声道。   “看看情况,如果她真的看破了这片树林蕴藏的秘密,我们就绝不能手软。因为一旦他们掌握了这个秘密,就算我们不动手,他们也会动手的。我们必须抢在他们的前面击杀那个女孩。否则就会失了先机。待会你们看好了我的手势,如果我出手的话。你们必须帮我拦住范剑南和杜先生。我要保证一击必杀。”马歇尔王森然道。   那几个欧洲巫师都沉默地点点头,转头看着依然处于入静状态的冯瑗。   这个时候冯瑗身周的术力波动更加剧烈了,几乎连肉眼都能发现有一圈圈的透明涟漪在空气之中震颤扩散。范剑南脸色严峻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现在冯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也知道,对面的马歇尔王不会就这样坐视不理。现在还是相持不下,但是一旦冯瑗真的通过第六感知道了什么,马歇尔王一定会孤注一掷地下手。   所以范剑南的眼睛一刻都没有放松过,死死盯着马歇尔王。   冯瑗虽然似乎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但是她身体周围的术力波动却还在加强。终于,积聚的术力在瞬间爆发了出来。冯瑗软软地倒了下来,范剑南速度极快一个跨步上去把冯瑗抱到了自己的身后。杜先生也立刻围了上来。   范剑南抱着冯瑗,低声道:“冯瑗,你怎么?”   冯瑗吃力地睁开眼睛,艰难地摇摇头道:“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我丝毫没有办法解读这些信息。”她的话说到了一半又突然呛出了一口血。   “冯瑗,你受到术伤了,你感觉怎么样?”范剑南惊呼道。   “还能怎么样?术力反伤,震动内腑而已,说实在的这已经算是运气了。”马歇尔王冷笑道:“要是严重一点的话,术力直接冲击脑部,导致颅内出血。那样的话,就算是救活了也是个白痴。”他的话虽然说得恶毒,但是心里却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叫冯瑗的小妞毕竟还嫩,非但没有感悟到无极的境界,还受到了术力反伤。看来,这个树林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窥知的。   范剑南扶起冯瑗道:“别说话了,我扶你回去。”   杜先生也点点头道:“我让车送你们。”   马歇尔王冷笑道:“简直是不自量力。自宋代至今,这么多玄学大家都没有解开的难题,要是能被这个女孩给解开了,那才真是没有天理了。”   范剑南转身,一脸冰寒地看着马歇尔王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马歇尔王冷冷地道:“带着你的女人走吧。术力伤害,越早调理越好。” 第915章 追本溯源   杜先生走过来,拍了拍范剑南,低声道:“带上冯瑗跟我走,我的车就在外面。”说完他看了马歇尔王一眼道:“马歇尔,我希望你明白,没有人能够背叛理事会而不付出代价。我们的帐总有一天要清算的,不过不是今天。”   杜先生平静地走出了那片树林,范剑南扶着冯瑗跟在他的身后。   马歇尔王和他手下的那些欧洲巫师们,看着他们离去。欧洲巫师之中有人低声问马歇尔王道:“阁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马歇尔王眼神闪烁不定,最后还是摇摇头道:“我们也先回去。这片树林的秘密,没有人能够轻易解开。他们不行,我们也未必行。还是先回去,然后再想其他办法。”   范剑南扶着冯瑗上了杜先生的车,杜先生一言不发,直接让保镖把车开到了华阴市区。   车子穿过了半个市区,最后在一家酒店面前停下了。范剑南皱眉道:“怎么是这里?不是要送冯瑗去医院么?”   杜先生淡淡地道:“这个城市没有一家医院能够治疗术伤的,况且我也知道,冯瑗并没有受术伤。”   范剑南眉头一动,却没有说话。   “刚才在树林里的术力波动,还有冯瑗之后产生的术力紊乱迹象,是你们联手制造的一起骗局。虽然你们瞒过了马歇尔王,但是却瞒不过我。”杜先生一笑道:“好了,跟我上去吧。我在楼上订了房间,我想我们之间需要谈谈。”   冯瑗看了范剑南一眼,脸色似乎有点尴尬。   范剑南却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没法瞒过舅舅。但至少骗过了马歇尔王。”   原来冯瑗受到术力反伤,只是他们两人一起计划好的。冯瑗故意使得自己身上的术力波动产生紊乱,而范剑南上前抱住她的时候,恰好又为她做了掩饰,看起来就像是冯瑗真的受到了术力反噬。这两人配合得恰到好处,就连马歇尔王和一群欧洲巫师也被他们两个给愚弄了一次。   杜先生回头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想你们也饿了,恰好这里的菜色还算不错。就算我这个当舅舅的请外甥,我们边吃边聊。”   楼上的餐厅里杜先生果然订好了房间,几个人分别坐了下来。杜先生挥手对自己的手下道:“你们也累了,都去休息吧。今天这是我的家宴,你们暂时回避一下。”   “是的先生。”那个光头西装男点点头,和其余几个人一起退了出去。   杜先生看着范剑南一笑道:“其实你们两个人做得很好,差点连我也骗过去了。不过,我还是留心了一下。冯瑗的脸上的气色虽然不好,却不太像是术力反噬的那种青灰色。而像是利用术力抑制血液流动所产生的苍白。冯瑗,你跟着我这个外甥学坏了。”   冯瑗笑了笑道:“都是他的鬼主意。我就知道很难骗过舅舅您这样的老江湖。学坏是难免的,谁让我跟了您这个外甥呢?”   杜先生一笑道:“哈哈,你还真会说话。”   范剑南耸耸肩道:“舅舅,您也知道。一旦冯瑗表现得没事,那么马歇尔王一眼就能看出问题的关键,既然没有受到反噬,必然是已经感知到了这片树林隐藏的玄机。他这么精明的人,要想骗他可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杜先生点点头道:“我也猜到了。不过我也知道,你们本来是打算连我一起骗的。”   范剑南有些尴尬地一笑,“这个怎么说?毕竟我和易术理事会相处得并不愉快。”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来。”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至少,我不是你的敌人。而且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   “谢谢,舅舅。”范剑南点头道:“我父亲好么?”   杜先生点头道:“还不错,不过你也知道,受到天数的影响,他的术力是衰退最为明显的人之一。”   “术力衰退?”冯瑗吃惊地道。   杜先生点点头道:“天数已经完成了。术者这个群体,已经处在逐渐衰退的阶段。而这个阶段是从高到低,呈金字塔状。金字塔如果崩塌,必然是从顶部开始。所以最顶尖的术者所受的影响最大,比如你的父亲,比如我,再比如第一理事。越是术力高深的人,受到的影响越明显。”   范剑南看着杜先生道:“舅舅,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问。您能不能告诉我?”   杜先生伸手道:“你说。”   “你们为什么要开启天数,如果明明知道天数是在逐渐瓦解整个术界。第一理事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引诱我去做这一切?”范剑南认真地道:“别瞒我,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杜先生点头道:“的确,但是你要相信,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有的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和爱护。”   “我相信,如果不是你和父亲的话,第一理事不可能容忍我到现在。”范剑南点头道:“但是我也明白,作为易术理事会的理事之一,你也知道这一切的内幕。”   杜先生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那么告诉我一切。为什么我出生后不久就会被改了命数?为什么第一理事要利用我去开启天数?还有现在他寻找那些古代遗物又是为什么?”范剑南不解地道。   杜先生苦笑道:“你的问题还真是很多。不过,第一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为你改命是你爷爷的主意,我敢打赌即便是你父亲也并不是非常了解其中的缘由。因为就在你满月的那一天,你母亲死了。你父亲几乎崩溃了。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不说你也该想得出来,他过得很艰难。他发疯了一样寻找仇人,几乎没有怎么回过家。”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   “一个孩子,即便是要更改命数,也必须是在这个孩子周岁之后。所以这件事很可能是你爷爷委托了五术人之中的上代命师,具体的情况我确实不太清楚。”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想他算到了你的命数特异,怕你夭折。所以改成了现在这种其硬无比的命数。不过这样一改之后,你很难死于非命,却也会历遭凶险。你的一生是注定不可能平凡的一生。”   “那么第一理事的问题呢?”范剑南皱眉道。   “其实第一理事选择由你开启天数,是因为你就是那个人,天数就是会被你开启,仅此而已。”杜先生平静地道:“这一点不光是我知道,你父亲也知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劝过你什么?”   “你劝我放弃术者的道路,做一个普通人。”范剑南沉吟道:“那时候你就已经明白了后面的一切?”   “是的,我和你父亲都明白。而且我们都尽了努力。他从小禁止你使用术法能力,而我也规劝你放弃术者身份做一个普通人。只是我们都没有成功。你要知道,你的性格之中有很大的一部分来自我们家族。就像我姐姐一样,非常的倔。但是也非常的善良温柔。”杜先生微微一笑,神情却又有些黯然。   “那么第一理事究竟想要干什么?”范剑南看着杜先生道。   “很简单,破而后立!”杜先生端起桌上的酒杯道:“杯子已经满了,你如果还想往这个杯子里倒酒。那么你首先要做一件事,就是先把杯子里的酒喝掉。天数事件就是一个破的过程,而后续的这些则是立!”   “我不是很明白。难道第一理事不是为了要对付欧洲巫术联合会,才一手导演了这一切吗?”冯瑗奇怪地道。   杜先生一笑道:“你们想得太简单了。欧洲巫术联合会,并不是你们想象得那么重要。第一理事的心也远比你们想象得更加宏大。”   “破而后立。第一理事利用天数事件,使得全世界的术力都处于消退之中。难道他所为的立……”范剑南脸色骤然一变,吃惊地看着杜先生。   杜先生点点头道:“看来你已经想到了。”   “他打算废除原有的一切,让后重新开始。”范剑南喃喃地道:“我以前也这样想过,但是我原以为只是试图改变术者世界的势力格局。确立易术理事会一家独大的局面。却没有想到,他的想法竟然是动摇术界的根本。”   “不但是动摇,而且是颠覆和毁灭。”杜先生平静地道:“我简单点说吧。现有的一切术法源流无不追溯到中国古代的方术,而方术的源头又是古代的巫术。那么巫术之前呢?”他顿了一顿道:“是一切的开端,是河图和洛书,真正术法的起源。一切术数和术法,都来源于此。玄学流传千年,但是其中并非没有问题。而这些问题是存在于术法根本之中的。或许可以称之为一种局限性。”   “比如使用术法的副作用。”范剑南低声道。“范家卦师的血裂症,还有一些精于命术的人,往往视力有严重问题,甚至根本就是瞎子。”   杜先生点点头,“所以我们在尝试另一种方式。第一理事相信,如果一切回到伏羲创造八卦的之前的状态。追本溯源,通过研究真正的河图洛书能够开创全新的术法规则,包括一切术法规则的重新定义。”   范剑南目瞪口呆地道:“从源头开始,重新定义一切。他想成为第二个伏羲。” 第916章 说服   杜先生轻叹了一声道:“是不是很难相信?”   “这简直是在发疯,如果我没有看到那些龟甲残片的话,我真的会认为他是个疯子。”范剑南喃喃地道。   “可是你现在看到了很多东西。你依然这样认为么?”杜先生平静地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我还是认为这个人有疯子的嫌疑。仅仅凭着一些模糊的传说作为线索,他又凭什么敢确定,河图洛书之中真的有最初的术法源流存在?你应该知道这里面未知的东西太多,甚至包涵着极大的危险。”   杜先生点点头道:“你说的一点没有错。这也正是我反对他这样做的原因之一。现有的术法理论和规律,虽然并不完美,但是却经历了几千年的不断完善和历代玄学名家的增补改进。即便是第一理事本人也是从学习这一切开始的,有些影响已经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我们的观念之中。要打破重建,谈何容易?”   “你也反对这么做?”范剑南微微一惊道。   “是的,我反对。但是没有用,第一理事已经确信,他可以从河图洛书之中重新诠释术法的定义。谁反对他,就是他的敌人。”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想做他的敌人,尤其是在马歇尔王背叛之后。因为易术理事会,已经经不起更大的分裂了。”   “难道就不能说服他放弃这个可笑的想法么?”范剑南皱眉道:“他凭什么成为第二个人皇伏羲氏?重新定义八卦,阴阳五行和其他所有的术法理论。怎么想都不可能由一个人来完成。要知道古代是经历了几代,甚至是十几代人来完成的这一切。”   “你觉得他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么?”杜先生抬头看了范剑南一眼道。   范剑南想了想,苦笑了一声道:“就当我没说。”   杜先生点点头道:“我敢打赌在理事会之中也只有我知道这些,就连黎夫人等人都未必了解第一理事的真实意图。现在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你,你会怎么样选择?”   范剑南看了看杜先生,轻笑道:“舅舅,你的意思是让我给您让路吧?”   “可以这么说。”杜先生点头道:“我知道你最初的担忧是什么。你担心的是理事会运用这些古物来达到某些很不好的目的。你甚至担忧这些拥有强大力量的东西或许会给他人带来伤害。所以你才固执地不肯交出这些,硬是要和易术理事会唱反调。把所有的麻烦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现在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你,你会怎么选择?”   “你是说第一理事真的只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会拼命收集这些古物么?”范剑南沉吟道。   “这么说吧,我们先来谈谈他这个人。他这个人是一个纯粹的理论者,而不是一个野心家。他或许有很强的控制欲,但是也仅仅限于他需要的范围。你几时看到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会在地下七层一呆就是二十年,仅仅满足于幕后的出谋划策?”杜先生笑着道:“用一句新词来说,第一理事这个人就是一个宅男,而且是个满脑子幻想的技术宅。对他人没有什么危害的那种。”   “噗。”冯瑗忍不住笑了。   范剑南也觉得杜先生的这个解释有些好笑,但是他依然有些不放心地道:“那么他为什么不肯明说他的意图呢?”   “如果他对你说这种话,你会相信么?”杜先生摇头道:“况且,他也并不是一个善于沟通的人。这就是为什么在理事会通常都是我在处理各方面的关系,而不是他。”   “但是天数却是由于他的缘故被开启了,所有术者的术力处在衰退之中。这是实实在在的损害。”范剑南道。   “是的,所以现在那些古物也许就是最后的希望。这一点,我是赞同第一理事的。”杜先生点点头道:“当然,如果你不肯交给我,我也能够理解。不过你真的认为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能够让所有事情重回正轨么?恕我直言,你和整个理事会的能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把那几件遗物交出来,由理事会来处理后面的事情。我们会尽量利用这些东西来消除天数事件带来的影响。”   范剑南沉吟了片刻道:“舅舅,并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的背后有着更大的危机感。不瞒您说,我是一个相当懒散的人,如果不是有着这种致命危险的感觉,我是不想介入这些事情之中的。”   “危险?”杜先生皱眉道:“是什么样的危险感觉?”   “是的,我总感觉有事会发生,而且就是由于这些古物的缘故。我不知道这该怎么解释?但是我第一次触及那些东西的时候,我几乎整夜没有合眼。并不是由于兴奋,而是由于恐惧。你应该知道卦师的灵觉是非常敏感的。”范剑南很认真地道。   杜先生点点头,沉吟道:“那些古代遗物深埋地下多年,本身又具有非同一般的力量。你会有这种危险的感觉也并非不正常。人类对于自己不了解的力量总是心怀恐惧,这一点自古以来就没有改变过。”   “也许吧。”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那么,现在你的决定是什么?”杜先生看着他道:“把那几件古物交给我,还是……”   “我能不能再考虑考虑?”范剑南眨眼道。   杜先生点了点头道:“尽管考虑,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尽量不要让这些东西落入心怀不轨的人手中。也许那才是你真正该感到恐惧的。理事会毕竟有组织,有严格执行的守则。但是其他人未必如此。”   冯瑗看了看范剑南道:“剑南,我看你也最好考虑一下舅舅的意思。匹夫怀璧,并不是一件好事。况且,那些古物在我们手中也的确不是很安全。”   范剑南想了想道:“舅舅,我会考虑的。几天之内就会给你答复。”   “好的,我等你。”杜先生点头道。 第917章 范剑南的猜测   范剑南和冯瑗吃完饭之后告别,杜先生也没有挽留他们,只是让手下把他们送了出去。   他们走了之后,那个光头的西装男进来,在杜先生耳边低声道:“十分钟之前,马歇尔王和他的那个几个人也离开了那片树林。看来他们没有发现什么。”   杜先生点点头道:“他们肯定不会发现的。这片以九宫树林为中心的地方蕴藏着太多的信息,一般术者绝对无法感悟到。即便是能够感悟到。也无法从如此纷乱繁杂之中理出一个头绪来。”   “先生,你看冯小姐是真的感觉到了那片树林蕴藏的信息了么?”光头男皱眉道。   “应该是的。这片树林虽然奇诡,但是唯有精通卜术者才能够感悟到其中隐藏的信息。首先,因为卜术者的感知力远超一般术者。而且,唯有卜术者可以从那种纷繁复杂的环境之中抽取到有用的信息。”杜先生点头道。   “不过先生是否注意到了一点,冯瑗的父母和叔叔都曾经到过那片树林。如果冯瑗能够做到的话,为什么他们当时没有成功?”光头男低声道。   杜先生微微一皱眉,突然笑了,“这小子,又跟我玩了一手欲擒故纵。我这个外甥啊,天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鬼主意?”   “先生的意思是?”光头男皱眉道。   “你说的没错。冯瑗得到那片树林隐藏信息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们却故意演了一出戏,这是一个局中局。让冯瑗故意装作受术力反伤,迷惑住了马歇尔王。又故意让我看出破绽,让我误以为他们掌握了隐藏的信息。”杜先生苦笑着摇头道:“还真是防不胜防。”   “可是他们骗马歇尔王是很正常的,为什么要对先生您有所欺骗?”光头男皱眉道。   “因为他们想知道真相。如果我不是误以为他们掌握了华山地窍的位置,刚才根本不会对他们说得那么彻底。范剑南这个小兔崽子,连我这个亲舅舅都要给他蒙了。”杜先生叹了口气道:“当今的卜术者并不止他们两人,还有破军。范剑南的奇门遁甲、冯瑗的太乙神数,加上破军的六壬神课,才是三大古占卜术。范剑南知道我和破军的关系,生怕我把他叫过来解决此事。所以才故意伪装已经在树林里得到某种感悟,让我直接和他们交涉,并且把整个底细都交给他们。”   “原来是缓兵之计。”光头男一阵愕然。   “没错,不但是缓兵之计,而且是疑兵计。如果不出所料的话,马歇尔王现在正在想方设法找能够破解那片树林的人。短时间内,反而会忽略范剑南他们。而这段时间恰好是他动手的机会。等马歇尔王找到人,赶来破解这片树林秘密的时候。范剑南说不定已经拿着地窍之中的遗物跑了。”杜先生淡淡地道。   “原来如此,这位范少爷真是一个人才。”光头男笑道。   “不,他是天才。自范增起,历代范家的人都是天纵奇才,只不过隐于市井不为人所知罢了。”杜先生摆手道。   “那我们需要做点什么?”光头男低声道。   “什么都不需要做。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他的了。”杜先生平静地道。“无论他怎么做,我都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杜先生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精芒。   “是的,先生。”光头男点头道。   在离开了杜先生之后,冯瑗挽着范剑南忍不住道:“剑南,我们这样骗舅舅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的,舅舅不会在意。况且我们也只是当时蒙住了他。他只要稍微一想就会明白过来。这会儿说不定正在骂我呢。”范剑南耸耸肩道。“最重要的是,我们明白了第一理事的真实想法。而且我们也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现在舅舅认为我们已经掌握了华山地窍的地点,所以他不会再盯着那片树林。而马歇尔王认为我们没有办法得到,所以他也会暂时放下心,转头去找其他解决方式。哪怕只是争取到天的时间,就已经足够我们领先他们了。”   “范剑南,你实在是太坏了。”冯瑗摇头道。   “貌似伪装受伤的是你吧?”范剑南一脸无辜地道。   “那也是因为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久了,连我这个纯洁的人都学坏了。”冯瑗叹息道。   范剑南哈哈一笑。   “可是,舅舅说的那些话,你怎么想?”冯瑗看着他道。   “我也不知道,看情况吧,如果华山地窍的东西找到了,或许我会交给我舅舅。”范剑南耸耸肩道。“虽然我比较讨厌那个第一理事,但是他也算是对我手下留情。否则,在香港的时候他就不会让我离开。既然他想追寻那种再创术法的无稽之谈,那就给他好了。”   “但是你说过这东西也许很危险。”冯瑗皱眉道。   “没错。但是我舅舅也说对了一件事,要保存危险的东西,还是他们比较靠谱。”范剑南耸耸肩道。   “那么,你决定了?”冯瑗看着他道。   范剑南思索了一下道:“我们最好还是问问龙教授的想法,他老于江湖,看事情比我们更透彻。”   冯瑗点点头道:“也好。”   范剑南和冯瑗找到了龙歌,把事情原原本本和他说了之后。龙歌也是大吃了一惊。对于第一理事重源头开始再建术法理论的这个想法,令龙歌也瞠目结舌,连连摇头。   “这个想法太……简直太恐怖了。简直是异想天开,从重新阐述河图洛书的规律,再建新的术法理论。意思是要把我们所掌握的一切完全颠覆,阴阳五行、太极八卦、这些构成术法理论的基础全部重新构建。他怎么敢这么想的。”龙歌喃喃地道。   “撇开这些不谈,即便他不能从中创建新的东西,至少也能够恢复天数造成的术力衰退。”范剑南道:“我觉得这倒是个机会。使得一切重回正轨的机会。”   “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些远古遗物之中隐藏的巨大威力,有可能会是一种危害?或许古人把它们分藏五岳之下,不是没有原因的。或许这是一种本就不该被人所掌握的力量。”龙歌皱眉道。   “有点像是伊甸园之中,智慧树上的果子。”冯瑗缓缓地道:“上帝禁止人类食用,但是人类还是吃了,故而永世受苦。”   “但是也因此获得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范剑南一笑道:“我不相信那些东西有这么玄奇的力量,也不相信第一理事有成为人皇伏羲之二的才能。但是我相信他们能够挽回,天数事件的影响。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当时不答应杜先生。”龙歌严肃地道:“因为你也在犹豫,你生怕这么做也许会带来比天数事件更加严重的后果。”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不过我觉得这不是需要操心的。一旦易术理事会得到这些东西,肯定会比我们更加谨慎的对待。而且他们也有能力守住这件东西,不像我们。龙教授,你看看我们现在。只是在寻找这些遗物的过程之中,又是要面对东密摩利天本道,又是要面对马歇尔王等人的纠缠。如果我们得到了这件东西,我怀疑我们这辈子都会不太平。”   龙歌也苦笑了一声,“确实是如此。”   “那么既然易术理事会有这个能力,不如就交还给他们。”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龙歌皱眉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没有,我和冯瑗,都想看看你的意思。”   “好吧,我也同意。虽然我对这东西很着迷,但是并不反对把它交出去。”龙歌道。   “很好,但是不是现在。”范剑南一笑道。   看到范剑南笑得有些诡谲,龙歌忍不住道:“你又在想什么东西?”   “我要找到这件华山地窍之中的遗物,然后再答复他们。”范剑南道。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让马歇尔王那个家伙得到遗物。”范剑南平静地道:“易术理事会虽然强大,但是马歇尔王也不差。他虽然喜欢歪门邪道的东西,但是不得不说也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我已经骗过了他,争取到了时间,就没有理由不利用这个机会,取走华山地窍的遗物。”   “好吧,说说你要怎么做?”龙歌看着范剑南道。   “我会和冯瑗回去。趁他们疏于防范的时候,再去那片树林一探究竟。无论如何要抢在他们的前面拿到华山地窍的位置,而且必须取得这件古代遗物。”范剑南淡淡地道。   “为什么?既然你已经决定要把这些遗物都交给杜先生了,为什么还要去取这一件?就这样把一切交给他们,我们岂不是走得更加干净?”龙歌愕然道。   “因为我需要这件遗物来证实我的一个猜测。”范剑南平静地道。   “猜测?”龙歌皱眉道。   “是的。”范剑南一笑,“不过现在还不能说。” 第918章 探幽九宫林   范剑南和冯瑗是在第二天的一早返回了那片九宫树林。清晨,林间的空气非常清新,让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果然不出范剑南的所料,易术理事会的人和马歇尔王的人都没有出现。事实上这个时间,就连豁口村的村民们,也很少有到这里来的。范剑南眯起眼睛看了一下周围,他来之前已经仔细推算过,选择了最合适的时辰。   现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这树林之中有些淡淡的晨雾。范剑南就站在这微微潮湿的树林之中,看着这飘渺的雾气发呆。   “剑南……”冯瑗低声道:“附近没有什么人,应该很安全。”   范剑南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了,我能够感觉到的。我甚至能够感觉到那边树上的鸟巢里,还有一只鸟。它的羽毛上还微微有些露水的潮湿。这片树林都在我的感知之中。甚至还有很多眼睛看不到,只能够用灵觉感知的东西。”   “你都不需要入静么?”冯瑗吃惊地道。   “嘘……”范剑南做了一个手势低声道:“只要不出太大的动静,对我完全没有什么影响,我的灵觉一向如此。”片刻之后他微微皱眉,像是有些不解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站在那里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冯瑗不敢惊动他,只是安静地守在他的身旁。   范剑南皱眉苦思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低声道:“不对,这片树林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充满了各种陷阱。我大概明白以前那些人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被各种假象所误导,然后被引入歧途,最终被这些异常的术力震伤。”   “到底怎么回事?”冯瑗低声道。   “这片树林所构建起来的一系列术力波动,就像是一台非常精密的机械。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片树叶都像是这台精密机械的零件。确保着这台机械保持着正常的运转。我想这就是陈抟老祖要后人保持着这片树林的缘故。以往来过这里的术者,都是专注于某一点,而不是整体。所以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忽略。但是话说回来,当你看到这片树林的时候,很少有人不是注意到局部,而纵览全局的。这恰恰是犯了一个错误。”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冯瑗皱眉道:“我不是很明白。”   “意思是这片树林的整体才是陈抟老祖想要表达的意义。”范剑南平静地道:“舍弃一般的阴阳五行吗,而以无极术力为引导。使得这片树林的特殊之处不为人所发现。而且大多数人只怕都猜到了这一层。只是没有想到在这以外还另有玄机。这片树林是一个整体,九宫相互轮转,按照固定的时辰,显现不同的术力信息。所以很容易把人引入歧途。”   “是啊,我上次就是止步于此,我根本无法确定什么是真实的信息,而什么又是陈抟老祖故意布下的陷阱。你能够确定什么是真正的信息么?”冯瑗点头道。   “不……”范剑南摇头道:“你错了,那些错误信息不是陈抟老祖故意布下的陷阱,而是解读这些信息时,我们自己所产生的谬误。这是一个极其精巧的设计。术数推算并非无所不能,也有其局限性,就像是人类的眼睛虽然明察秋毫,但是也存在盲点。而陈抟老祖故意设计了一个局,一旦有精通玄术的人用推演法则来判断时,就会产生一个及时的误差。而且这个误差是非常微小的,在计算推演时甚至很容易被忽略。但是正是这个微小的谬误,将会导致全局的崩溃。”   “什么是全局的崩溃?”冯瑗皱眉道。   “举个例子说,这些术力信息就像是在术者的心中构建了一组积木,只有到了完成的最后一块,才能得出真正的信息。而大多数人在中局便倒塌了。而这些术者所感应到的术力就会陡然崩溃,冲击术者的经脉导致术伤,有些甚至非常严重。”范剑南神色郑重地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冯瑗紧张地道。   “我不计算。我猜结果!”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不去管这些复杂的术力布局,也不去管这些布局推演之后的结果。我就是直接跳出这一切,直接猜结果。”   “能够这么做?”冯瑗吃惊地道。   “一般情况下不能。但是目前这种情况,却是唯一的办法。因为我们不可能一点点把陈抟老祖的布局全部理清,所以谁也不知道这个术数谬误是被设置在哪里的。而按照陈抟老祖故意设定好的局走下去,最终还是会产生错误,而因此受到术力反噬。那么我就只能完全抛开这个局,直接暴力破局。”范剑南缓缓地道。   “有风险么?”冯瑗低声道。   “有,我一旦猜错了。这个九宫树林隐含的术法规律将被打破,其保存的信息也将会消失。”范剑南缓缓道。   冯瑗不放心地道:“你有多少把握?”   “六成以上,这还是比较保守的估计。”范剑南平静地道。   “如果猜不中,你自己会受到影响么?”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一笑道:“不过是受点术伤罢了。我那里还有龙大胆留下的药,应付一点小伤,没有什么问题。”   “不可能,你别骗我了。我上次也感知过这片树林蕴藏的特殊术法阵,术力越高,遭受反噬越厉害。你的术力远比一般术者高,所遭受的反噬很可能是致命的。”冯瑗脸色沉重地道。   范剑南一笑道:“还好吧。放心,我的运气一向很好。还记得我在澳门赌场大杀四方的惊人记录么?”   “这可不是赌博,这是在玩命!剑南,你考虑清楚!”冯瑗有些愠怒地看着他道。   范剑南一笑道:“放心,我哪有那么傻。我在破解这片树林信息的时候,会另外设下一个逆转术力影响的局。一旦感应到了我体内的术法异常,这个术局就会产生想法的力量。也就是形成一种术法力量的对冲和中和。虽然这种术力对冲的过程会很痛苦,但是却可以避免身体受到更大的伤害。” 第919章 冒险尝试   “不行,我看这样还是太危险了。”冯瑗摇头道:“我们根本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个方法能否成功。万一不成功的话怎么办?”   “所有的事情,总是有点冒险。”范剑南解释道:“不过我刚才已经仔细地想过了一切可能的环节。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肯定是可行的。虽然陈抟老祖设计了这个九宫林,是为了把人引入歧途。但是万事就怕简单粗暴。比如一把设计得精巧无比的锁,无论你怎么撬,都撬不开。但是却完全顶不住一锤子砸碎,简单粗暴,却能解决问题。”   冯瑗想了想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无非是想用术力强行攻破这片九宫林之中的术力节点,然后直接获取这其中的信息。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么做的话,你自己怎么办?如果你要这么做,那么你势必要待在九宫林的中宫,这里是术力的起点也是终点。九宫的运行是循环的,而每完成一次循环都会重新回到中宫。”   “那又怎么样?”范剑南不以为然地道。   “如果你待在中宫位置,一旦用术力强行破开这九宫林的术力节点。那么这片九宫林就会在运转的过程之中产生一个反向的作用力,而待在中宫的你,将会加倍承受这种术力反噬。而且是你用多大的力量破开术力节点,就会产生数倍于此的能量进行反伤。你以为以前的那些术者是怎么会受伤的?就连魏如山都束手无策,你又怎么可能轻易解决这个问题?”冯瑗连连摇头道:“不行,这绝对不行。”   范剑南一笑道:“我既然敢这么打算,自然有了解决的办法。”他蹲下身子用手里的笔在地上画了几个图形,标上了箭头,然后对冯瑗到,“我虽然不明白这个九宫林具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其原理却大致如此。你看,这些箭头就代表我们的力量,而这些属于反伤。如果我运用九宫树林本身来为我遮挡这一点呢?”   “运用九宫林的本身来为你遮挡?”冯瑗狐疑地道。   “你看这个九宫布局,最可怕的在于,一旦产生术力反伤,待在中宫的人基本无路可走。但是九宫所代表的方位是,水数一居北,水数六居西北,火数七居西,火数二居西南,金数九居南,金数四居东南,木数三居东,木数八居东北,土数五居中央。如果我在金九和木三两个位置分别做点手脚,就可以把中宫将要受到的术力冲击完全分流掉。”范剑南解释道。   “怎么做?”   “这就是像是在夏季汛期的时候,利用水闸进行排洪分流一个道理。只不过我们要选择一个精确无比的时间,而且你必须要帮我。”范剑南低声道。   “可是,我该怎么帮你?”冯瑗不解地道。   “在九宫之中的东宫和南宫两方位的树下,帮我刻上一组卦符。”范剑南压低声音道:“到时候,我能不能安全的活下来,就靠这两组相互关联的卦符了。”   “艮土卦!”冯瑗神色一动道。“你打算将中宫所受到的术力冲击分别引向东宫和南宫。”   “聪明。”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艮土卦就是将这些连成一体的关键所在,而且必须在特定是树上刻制卦符。”   冯瑗略一思索,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还有多少准备的时间?”   范剑南掐指一算皱眉道:“十六分钟之后,维持这片树林的术力将会流经中宫位置,也就是我的脚下。你要在十六分钟之内,在东宫和南宫都刻上卦符,然后有多远跑多远,必须离开这片树林。等我解开这一切的时候再回来。快点,时间不多了。”   冯瑗从范剑南的手中接过了一柄小刀,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一咬牙转身就走。她按照范剑南的吩咐分别在树林的两处选择了一棵比较特别的树,然后在上面刻下了卦符。作为这一切之后,冯瑗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四分多钟。她冲出了这片树林,却又不敢跑得太远,只能在附近的山坡上焦急地看着这片树林。   范剑南一个人沉默地站在树林之中,他抬头看着树林之中露出的天空,微微地笑了笑。他已经感觉到了那道运行于这片九宫林之中的术力已经运行到了他的脚下。他立刻一跺脚,然后在地上画了一个卦符。磅礴的术力原本是处于游走状态,但是现在却像是陡然淤积在了这片树林的中宫部位。   冯瑗在远处看得心惊肉跳,她眼睁睁看着九宫林上空的术力越来越凝重,整个天空之中以那片树林为原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云气在那个区域汇集。这是真正的风起云涌,天空之中的云气似乎是在朝着同一点高速奔涌。这样云层流动急速的天气应该有大风才对,但诡异的是,四周安静得没有一丝风,甚至冯瑗的长发都没有丝毫的扬起。   终于术力的凝聚产生了灾难性的后果,天空之中像是打了一个惊雷一般,积聚的术力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点,急剧向下涌动。而楚恒脚下淤积的术力也在向上涌动。骤然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轰鸣。虽然时值深秋了,但这片九宫树林的树叶原本却尚未落尽。此时此刻所有的树叶都被这巨大的术力震得在空中翻滚沸腾,瞬间化为了飞灰。   很多大树的树皮就像是枯死了一样,片片剥落。   冯瑗惊呼了一声,连忙冲进了那片树林的深处。她发现范剑南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鼻孔之中都是震出来的血水。不过看起来应该没事,因为看到她来了,范剑南居然还笑得出来。他一个翻身从地上跃起来大笑道:“我成功了!我现在知道了,这是一个特殊的考验。陈抟老祖是想以此来考验后人是否有纵览全局的头脑,而且跳出常规的思维。哈哈哈哈。”   冯瑗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却还是哭着一下抱住了他。“你成功了?”   “是的,成功了,我利用术力节点的反噬,成功破开了关键的一环,拿到了陈抟老祖留下的信息。”范剑南笑着伸出了手,他的掌心写满了字。都是一些玄奥的字符,连冯瑗也看不大懂。   “呀,不对!”冯瑗的脸色突然一变。   “什么不对?”范剑南好奇地看着掌心的那些字符皱眉道:“好像没有问题啊?”   “我不是在说这个!”冯瑗摇摇头,有些焦急地道。“刚才这里的动静这么大,肯定已经惊动了很多人。马歇尔王他们肯定就在附近,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比较好。”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原来还想隐瞒这些的,现在看来只怕是想瞒都瞒不了啦。”他再次抬头看了看,原本的绿荫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已经彻底化为了死灰。这片树林再也没有一丝绿色透出了,所有的树叶落尽,树皮斑驳干裂,露出了灰白色的树干。   范剑南伸手折下了一根树枝,却发现应手而断,这些树枝像是显得非常的脆弱。根本就没有一点水分在其中,倒像是枯死了几年的树一样。刚才的这阵术力冲击可谓是吓人。就连这片树林也被完全夺走了一切的生机。要不是范剑南让冯瑗刻下卦符,把术力引向其他两宫的话,他只怕也很难活下来。   这阵巨大的惊雷和山间的术力变化,不但惊动了马歇尔王和他手下的欧洲巫师们。就连华山上的道人也被惊动了。张希贤看着天边翻滚的云气和这种紊乱的术力波动,他震惊地简直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九宫林!九宫林被解开了!这个困扰了无数人的迷局终于被解开了!”他立刻推门而出,大步下山。   范剑南和冯瑗也不敢再多作停留,立刻离开了那片九宫林,快速向华山的方向走去。   “我们去哪里?趁势找到华山地窍么?”冯瑗低声道:“你现在的状态还成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还好。不过,我们再找华山地窍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冯瑗吃惊地道:“你不会是想要和马歇尔王他们硬碰硬吧?”   “我这人什么时候会干这种蠢事?”范剑南一笑道:“我们既然已经拿到了华山地窍的位置,现在自然是已经领先了他们,又何必再回头和他们纠缠。这不是等于自己拖延了自己的进度么?”   “那你的意思是?”冯瑗皱眉道。   “我们要见一个人。”范剑南很认真地道:“张希贤。”   “张希贤,是那个张道长?”冯瑗有些奇怪地道:“见他做什么?”   “他们华山道派世代守着这片树林,现在却被我们毁了。虽然有言在先,但是我们这样一走了之也不太合适。况且我们玄门五术和他们道门玄术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怎么算也是非常亲近的。我们自然要和他打个招呼。”范剑南苦笑道。   “就这么简单?”冯瑗皱眉道。   “就这么简单。”范剑南一脸诚恳地道。   “不对,你一脸诚恳的时候,通常是另有目的。你又想对那个道士动什么脑筋了?”冯瑗狐疑地道。 第920章 千尺幢下   范剑南一笑道:“我想他现在正在等着我们。”   范剑南和冯瑗两个人一起走到了通向华山的小径下,张希贤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他依然是一身有些陈旧的青色道袍,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竟然会是你。”张希贤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   “想不到,华山道派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今天终于被解开了。”张希贤笑得有些苦涩,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轻松。“跟我来吧,这里并不安全,很快就会有其他人赶到了。”张希贤缓缓转身走在了前面。登山的入口是玉泉院,范剑南和冯瑗两个人跟在张希贤的身后,来到了玉泉院的里面。   玉泉院整体属于园林建筑,背依华山,四周古木参天,据说只有外面的大门是后来新修建的,里面的建筑都是老的,大门里边的巨石上,刻有“水利救民”、“人类平等”、“破除迷信”等字样,是出自冯玉祥之手。张希贤直接把他们带进了里面的一个房间。   “坐吧,既然你已经解开了九宫林的秘密。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华山地窍的所在,不过我有一句话想要告诉你们。也许华山地窍的危险程度,远在你们的想象之外。”张希贤平静地道。   “我选择来找你,就是因为我想要知道更多。”范剑南点头道:“而且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张希贤轻笑道:“倒也不是我危言耸听。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是却听说过一些传闻,青石崖洞的入口应该在千尺幢的悬崖之下。而那里除了已经被巨石掩埋,还有陈抟老祖的封印。你们既然已经解开了九宫林之秘,想必封印应该对你不成问题了。不过这华山地窍之中还有更多危险存在。”   “什么样的危险?”冯瑗低声道。   “那个入口,应该有一个巨大的古阵。也正是这个古阵让陈抟老祖止步不前。”张希贤缓缓地道。   “古阵?”范剑南闻言之后反倒感觉轻松了一些。   张希贤一笑道:“我知道你是遁甲卦师,对于古代阵法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不过我也想奉劝你一句,陈抟老祖对于周易术数的修为也并不在当世的任何高手之下。”   范剑南点头道:“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想知道对于这个古阵,你们华山道派有没有什么传说留下来?虽然年代久远,但至少应该有些模糊的信息。”   张希贤摆手道:“范先生高看我了。其实我们对此也一无所知。而且陈抟老祖留下遗训,华山道门之人,决不可涉足地窍之内。”   “哦?”范剑南皱眉道:“那张道长这么急着下山找我们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怎么让你们下到千尺幢之下。”张希贤平静地道:“而且,我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请!”说完他一伸手,竟然像是毫不迟疑地就让范剑南和冯瑗跟他一起走。   千尺幢是在山崖极陡处开出的一条小路,盘旋于悬崖峭壁之上。有石阶370余阶,每级石阶的宽度只容勉强侧放脚掌,道路宽度只能容纳一个人上下。一般的游人需手握铁索,手足并用,沿陡峭的山路攀登。千尺幢形如裂隙,四壁直立,凿石为梯,游人经此,如同穿行井中,上有青天召唤,下有山风催促,向上看为一线天,往下望如深井。不过到达幢口,攀出井外,顿有超尘脱俗之感。   出口名曰“天井”,若用铁板将出口盖上,则登山道路完全断绝,无路可走,为“自古华山一条路”的一处验证。直到“智取华山路”开辟之后,才可以不经过此处而登上北峰。这里的崖壁上刻有“太华咽喉”、“气吞东瀛”等赞美之语,形容其山势确实像咽喉一样险要。   张希贤站在千尺幢上淡淡地道:“自古华山一条路。不过,在这条路尚未开辟之前的千尺幢之下,却另有乾坤。”他带着范剑南和冯瑗延着狭窄到了极点的一条小径,慢慢沿着千尺幢的山壁慢慢下行。   下面像是有一条山涧,水流不大,却蜿蜒不断。三个人艰难地向下走着,终于来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地方。冯瑗看着周围道:“这几乎就是一个四面封闭的山谷了,当年的那些村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剑南,你是不是弄错了?”   范剑南摇头道:“没有错,确实应该是在这附近。你看这里的山势,左右封闭,但是那边的一侧是后来山石崩塌之后埋住了唯一的出口。难怪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找到这个地方。”   张希贤皱眉道:“不错,南面的山石是由于山体滑坡造成的。不过确切的是在哪个地方,我就并不知道了。”   范剑南摊开看自己的手,上面写着几个卦符。他沉吟了一会儿道:“按照卦象显示的方位应该是在东面。不过我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冯瑗低声道。“原来不是叫青石崖洞么?我看这里并没有青石啊,会不会是我们找错了?”她用手摸了摸地上的岩石,这岩石呈现出一种白色和这里附近的山石完全一致,似乎都没有那种传说中的青石。   范剑南却围着这片封闭的山谷转了几圈,双眉紧皱地道:“我倒是看出了点什么。”   冯瑗有些好奇地道:“你又发现什么了?”   范剑南沉吟,“在这个方向。”他指着一侧的山壁。   张希贤奇怪地道:“你怎么能够肯定?”   “我感受到了和九宫林有些相似的感觉。”范剑南低声道:“这是陈抟老祖的封印!”他走上了几步,掀开了岩石上的枯枝败叶,仔细地寻找着山壁上的痕迹。   “在这里!”冯瑗用手摸着岩石上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的岩石像是被烧灼过。”   张希贤叹了一口气道:“那是符箓的痕迹,陈抟老祖用符箓封印这里的时候,强大的术力透过了符箓本身之间刻在了山壁上。”   范剑南用手摸着这山壁上的痕迹,感到了指尖有一种微微的灼热感。他低声道:“这符箓封印到现在依然有术力残余,看起来应该就是这里了。” 第921章 古阵   “你能够解开么?”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点点头,“能。九宫林里隐藏的那些卦术符号就是解开这个封印用的。”他低下头,看了看手掌上写下的那几个卦符。想了想之后,用牙齿咬破了中指,在山壁的岩石上用带血的手指写下了几个符号。   陈抟老祖留下的封印,像是感应到了这几个新添加的卦符,闪动着一阵术力波动。这种波动并不激烈,就像是以那个卦符为中心,散发这平静而舒缓的波纹,一圈一圈的波纹在空气之中荡漾。   张希贤脸色微微一变,后退了一步。范剑南写完这些符文之后,却单手按在了山壁上。随着这些波纹不断地震荡,山石上出现了一丝丝裂纹。   “术力共振!”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低声道:“你们后退一点,这种振幅会越来越强的。”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这种震感又加强了。山壁上碎石沿着裂纹,在不断地向下剥落。最终一块块大石头崩塌了下来,尘土飞扬,像是在山壁上塌陷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三个人都向后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而这种崩塌却依然未曾停止,直到整片山壁完全塌落了出来。那个符箓封印的影响才算是彻底消除了。这一道符箓,封住了华山地窍无数个年头。今天终于溃散了。   张希贤口诵道号,转身肃然而立。   “华山地窍,终于重见天日了。”张希贤淡淡地道:“我所能够做的事情,也作为了。范先生,冯小姐,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机会难得,张道长难道不想和我们一起进去看个究竟么?”范剑南转身一笑道。   “我想进去,不过还是算了。”张希贤一笑道:“作为华山道派的弟子,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两位,我这就告辞了。”他说完缓缓转身,顺着陡峭难行的山路,慢慢地向山上走去。   冯瑗看了看范剑南,有些犹豫道:“我们是要进去么?”   范剑南却摇摇头,“这里封闭太久,我们最好还是等等再进去。况且里面有着什么样的危机,大家都不清楚,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冒然进入。”   “可是,如果我们不进去,又怎么知道里面有什么呢?”冯瑗吃惊地道。   “还记得陈抟老祖为什么要将解除地窍封印的符文藏在九宫林之中么?”范剑南一笑道:“他要求进入华山地窍的人一定是要拥有强大的感知力。”   “你的意思是靠灵觉去体会其中的古代阵法?”冯瑗眼睛一动道。   “聪明。否则的话,陈抟老祖何必要搞九宫林那一大堆麻烦事出来?”范剑南笑了笑道:“不过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你还记得村民们的传说么?一旦有人进入了之后就很难再走出来。”   “是啊。”冯瑗皱眉道:“再结合张道长刚才说的,这里面确实像是某种古阵术。”   范剑南一笑道:“有阵术存在,就会有术力的流动。要想维持某个阵术的运转,术力必须是在一刻不停的运转之中。而要明白这种规律,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冯瑗看着范剑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范剑南故意悠然的点起了一支烟,淡淡地道:“术力的流动,虽然不可见,但是却能够被感应到。”他将手中的点着的香烟举在洞口。香烟飘起的丝丝缕缕烟雾,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一点点地向山洞之中飘进去。范剑南却屏息凝神,仔细感知着手中香烟的淡淡烟雾。将所有的烟雾飘行轨迹都记在了心中。   冯瑗心中一动,范剑南是通过这有形的烟雾去感知山洞之中的诡异阵术,这样既不用深入其中,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也真是亏他想出了这样的一个鬼主意。   哪里知道这个过程才持续了几分钟,范剑南就皱眉了。他吃惊地发现,哪怕是一缕烟气,飘进洞穴之后也会按照一定的规律运行。似乎空气的流动和其他的因素,都不能对这一丝烟雾的走向产生任何作用。   这让他非常吃惊,因为这完全是违背物理特性的。就像是在风中点着一支烟,非但没有被风吹散,却相反地迎风而上了。怪异得令人难以解释。   “怎么了?你感觉到了什么?”冯瑗关切地道。   “很怪异的感觉。这个术阵不但依然还在运转,而且还非常强大。难怪古代会有人失踪在这洞穴之中。要是一般人的话,陷入了这样强大的阵法,恐怕很难活着走出来。而是会被这个阵法所困,不断地在里面走,到死为止。而且当事人自己却还没有这种被困的感觉。”范剑南吃惊地道:“这到底是什么?真的是某种阵术操控的话,就显得太厉害了。”   “为什么?”冯瑗有些不解。   “一般的阵术,最基本的方式就是通过影响他人的感官,来达到阵术的目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一般人误入了某种阵法之后,会迷失方向感,找不到出路。明明走了很多路,却始终在原地打转。”范剑南严肃地道:“而另一种更为高明的阵法则不是这样。这类阵法不影响他人的感官,而是直接调用了某种术法原理,通过其本身的构架来达到这个目的。一旦有人误入,就不可能离开。而这个古阵却更进一步,就连烟雾都逃不过阵法的控制。”   “还有这样厉害的阵法?”冯瑗奇道。   “没错。这种阵术严格的说,已经是某种巫术范畴了。所以只有在古代有某种遗存,现代已经很少能够看到这种阵术了。”范剑南脸色严峻地道:“难怪张道长会把华山地窍之中的危险,说得这么严重。”   “这么说,我们现在还不能进去?”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是的,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准备。冒然进入的话,恐怕并不明智。”范剑南皱眉道。   “那怎么办?”冯瑗低声道:“我们回去作了充分准备再进去?”   范剑南正想说话,突然脸色一变,把冯瑗拉到了自己身边。抬头看着悬崖的上方,上面已经有几个人顺着陡峭的山道缓缓下来了。为首的那个人范剑南一眼就认出来了,马歇尔王!   只是片刻的功夫,马歇尔王带着几个欧洲巫师已经下来了。其中一个欧洲巫师手里还抓着一个人,正是刚刚从这条小路上山的张希贤。   “范剑南,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吧?”马歇尔王冷笑着走了过来,看到了那个洞口一笑道:“果然在这里。我早知道这个道士不老实,跟紧他肯定会有发现。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已经找到了华山地窍。”   范剑南平静地道:“马歇尔王,我劝你还是放了张道长。他和这件事毫无关系,而且还是华山道派的人。”   “华山道派又怎么样?我连易术理事会都敢得罪,还会害怕这几个道士么?”马歇尔王大笑道。“顺便说一句,今天可没有人能够救你了。杜先生并不在这里,就凭你和这个小妞,要对抗我们这几个人恐怕并不容易。”   范剑南看了看他道:“既然华山地窍已经找到了,那么你再抓着张道长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把他放了。这里毕竟是华山,我们都只是过客,而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人。而且你也应该知道,华山道派的源远流长,在这里得罪他们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马歇尔王冷笑道:“你还是为你自己发愁吧。华山地窍已经找到了,我可不会和你客气。”   “你想怎么样?”范剑南一笑道:“既然地窍的入口已经在这里了,那么你们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进去?”   “当然要进去。不过我也没有愚蠢到自己进去的程度。既然你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让你进去给我找那件东西?”马歇尔王看着周围,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   “我不可能进去。”范剑南摇头道。“这里面有着相当致命的古代阵法,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冒然进去几乎和送死无异。”   马歇尔王淡淡地道:“是么?如果你不进去,我会杀了这个道士,然后腾出手对付你们。”他一挥手,身后的欧洲巫师把张希贤推了出来。张希贤似乎被某种术法所控制了,就连挣扎的能力都没有了。   “马歇尔王,你不要乱来!”范剑南厉声喝道。   “可以啊,既然不想我乱来,那么就得听我的。你立刻转身进山洞,帮我取出华山地窍之中的遗物。”马歇尔王微微一笑。   范剑南怒道:“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这里面有危险。”   “正因为有危险,我才让你们进去。否则我不会自己进去么?”马歇尔王嗤笑道。   “你先放人。”范剑南厉声喝道。   “我放人很简单。不过你也最好考虑清楚了。一旦我放了这个张希贤,那么我们就要把事情做到底。”马歇尔王喝道:“你和冯瑗就是下一个目标。我知道你有点本事。即使在我们的重围之下,你也可能逃得出去,但是冯瑗可就有些麻烦了。你想抛下这个女人自己逃生么?” 第922章 黄雀在后   范剑南和冯瑗两人先找到华山地窍,但是却守在洞口不进去。马歇尔王老奸巨猾,他也已经看出了端倪。这个华山地窍之内恐怕有着什么难以琢磨的危险。所以他也并不进去,反而要求范剑南和冯瑗进去帮他取出华山地窍之中的遗物。语言之间已经是明明白白的威胁之意。   范剑南此时的心中也非常的懊恼,原本想着无论如何要避开马歇尔王,想不到最终还是被他发现了。张希贤也落在马歇尔王的手中,这让范剑南投鼠忌器,十分被动。而且范剑南也明白,即便是张希贤不被马歇尔王控制,凭他和冯瑗两人也很难从这些人的围困之中脱身。   即便是范剑南能够和马歇尔王拼个势均力敌,但是冯瑗却未必能够同时对付这几位欧洲巫师。硬拼的话,也没有什么胜算。   范剑南想了想平静地道:“好,我进去。不过,你要先放了张道长。”   “我才不会这么傻,放了这个道士倒无所谓,不过这里可是西岳华山,是道家圣地。放了他之后,很可能引来很多的麻烦。到时候,一群道士围攻,我们可吃不消。”马歇尔王冷冷地道。“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进去帮我找到那件遗物。我离开之前肯定会放了他。他对我其实没有什么价值,我也不是一定要杀了他。现在他的命可是在你手上,就看你怎么做了。”   范剑南摇头道:“不是我不想进去,只是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里面危机重重,我们却甚至连照明具都没有准备。就算进去了,又怎么找你说的遗物?难道用手到处摸索么?”   马歇尔王淡淡地道:“这并不是理由。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早就准备好了。”他微微一招手,身后的欧洲巫师提着两个大旅行包走了过来,把那两只旅行包放在了地上,拉开了拉链。包里几乎什么应急设备都有。照明具,登山绳、食物、饮水,甚至还有一罐氧气。   马歇尔王一笑道:“希望你用得上。”   范剑南彻底无语了,这个马歇尔王果然精明,他甚至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是为了等自己上钩。不过,范剑南也不是好对付的,他冷冷一笑道:“如果我还是拒绝呢?你杀了张道长,又杀了我们,到时候不还是要你们自己进去么?我现在倒是希望里面的古阵越厉害越好,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马歇尔眼光闪烁道:“范剑南,我可已经做出了承诺。你想不想救这个人,就看你自己了。我的这些朋友可是黑巫术大师,有的是杀人和折磨人的办法。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立刻就让他们动手了。”   范剑南知道自己再无退路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好了,马歇尔,你真是够卑鄙。这一次算是你赢了。”   他走上前几步,提起地上的那两只大旅行袋。转身对冯瑗低声道:“硬扛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冒险试试。说不定能够利用这地窍之中的阵法,逃过一劫。”   “你有把握么?”冯瑗低声道:“要不我们再拖延一下试试,说不定你舅舅他们会赶来呢?”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里太过隐秘,一般人根本无法找到。他们如果不是事先派人盯上了张道长,也未必能够发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下上面,千尺幢高高在上,几乎被云层遮掩,上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现这深谷之下另有洞天。杜先生即便能够找到这里,也必定要花费一番功夫。但是现在张希贤的命却危在旦夕。   “你是留下还是和我一起进去?”范剑南低声问冯瑗道。“我对里面的古阵没有丝毫把握,你留下的话,反而会更安全些。毕竟他们要的只是地窍之中的古代遗物,不会伤害到你。”   “当然是一起进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冯瑗认真地看着他道。   “好!那我们就一起进去!”范剑南点头道。   “慢着!”马歇尔王想了想道:“你们两人一起进去我有些不放心,不如留下一个。冯瑗留下,你进去!”   范剑南冷笑道:“一个人根本没法成事。别的不说,你看我双手提着这两个袋子,还能干其他事情么?冯瑗不去也行,你就辛苦一下,跟我一起进去如何?”他看着马歇尔王,眼神中满是鄙夷。   马歇尔王淡淡一笑,“这种激将法对我没有用,我才不会和你一起进去。不如这样,我的这几个手下,你挑一个可以胜任的进去。”   范剑南哈哈大笑道:“马歇尔王,亏你也是易术理事会的理事之一,竟然会说出这样没有见识的话。你的这些跟班,都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吧?这样的一群人,咋咋呼呼的骗骗外行或许可以。但是术阵,你敢说他们之中有哪一个懂得古代术阵?我怀疑他们之中有人连八卦方位都弄不清,靠他们帮忙?你还真是能扯!”   马歇尔王微微一愣,随即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靠谱。他又看了看范剑南和他身后的那个洞穴,暗忖道:“看来现在能派上用场的也就只有他们了,看起来这个华山地窍应该并无其他出口。不如就让他们一起进去,反正他们总是要出来的。我们这么多人守住出口,我就不信你还能耍什么花招。”   想过之后,马歇尔王故作沉吟道:“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的话,也可以。那么就让你和冯瑗两人一起进去。不过你们最好放聪明点。我给你们三个小时时间,如果你们在三个小时之内不出来,我就会杀了张希贤。”   范剑南索性把手中的包扔在地上,“你不如现在就动手。”   “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不敢?”马歇尔王喝道。   “你当然敢,不过你知不知道这里面的古阵术是怎么回事?三个小时之内破掉这个阵术,我没法保证这一点。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古阵是什么样子的。如果顺利的话也最起码要一天时间。如果不顺利,十天半个月也说不定。你有本事自己进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三个小时之内搞定。”范剑南一脸不忿。 第923章 地窍古阵   马歇尔王一笑道:“那么我们就折中一下。我给你五个小时。五个小时之内,无你必须找到那件遗物。否则我就会在这个洞口放一把火,直到把你熏出来为止。”   范剑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马歇尔王,你的个人信誉一向很差。所以你最好先放了张道长,我才能放心的进去。”   马歇尔王摇头道:“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你进去还是不进去?”   范剑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和冯瑗一起进了那个山洞。但是就在他进去的时候,却似乎很不甘心地踢飞了脚旁的一块小石头。看到范剑南郁闷的模样,马歇尔王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等范剑南和冯瑗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的山洞之中,马歇尔王才转向自己身后的欧洲巫师道:“易术理事会方面有什么动作?”   “我们找了人,正在暗中盯着杜先生。目前还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应该理事会是和范剑南谈妥了什么条件,所以他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那个欧洲巫师低声道。   “那就好。”马歇尔王微微一笑,“老杜就算是再厉害,也想不到我会先他一步找到华山地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也将会是最先得到华山地窍遗物的人。”   “阁下,为什么您也这么重视这件遗物?”欧洲巫师皱眉道。   “你们是不会了解其中意义的。你只需要明白,我们有了这件遗物就有了和易术理事会谈条件的资本。易术理事会一直在步步紧逼,欧洲巫术联合会的生存空间已经不大了。为了保住你们的巫术联合会,就必须把握这个最好的机会。”马歇尔王冷冷地道。   “是的,阁下。”那位欧洲巫师无奈地垂下了头。   这洞口平淡无奇,很像一般的隧道,地势比洞外还平坦,可容三人挽臂同行。刚进洞时,外边的阳光还照得进来,但是越往里走,洞里就越黑。范剑南和冯瑗打开了照明灯,在这强光照明具的探照之下,可以看见两侧光怪陆离的石壁上,闪动着一点点的亮色。洞里更显得寂静、深远,而又神秘。   “这些亮点是石英颗粒。”范剑南皱眉道。“看来这个山洞的岩石强度很大,应该不是人为开凿的。”黑暗的洞穴之中,范剑南和冯瑗两人紧紧靠在一起,用一把手提探灯照着前面的路。虽然附近有山涧,但是这个洞穴却并不潮湿,反而显得很干燥,地上积满了灰尘。每一脚踩上去,都会留下很深的脚印。   范剑南观察着四周,这个山洞像是完全天然的。里面宽窄不一,最窄的地方,需要侧身才能通过;最宽的地方,却足有篮球场那样;山洞曲折幽深,不知道通向哪里。范剑南走得很小心,他知道这里肯定存在着一个古阵,而且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他超卓的第六感能够强烈地感觉到危险,这让他非常不安。他现在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陈抟老祖曾在这洞口驻足不前,也许他也和自己一样感觉到了这种危险的压力。   突然范剑南停下了脚步,冯瑗小声道:“怎么了?”   “就在前面。”范剑南压低声音道。   “前面怎么了?”冯瑗神色紧张地道。   范剑南低声道:“是那个古阵。”   冯瑗用手中的探照灯晃了晃,皱眉道:“似乎就是一片开阔的山洞吧?我什么都没有发现啊。”   他们的前面是这个山洞中比较开阔的一段,足足能够容纳两个篮球场的面积,而且地势很平坦。后面似乎还有路,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冯瑗手中的探照灯也照不清楚后面的路。冯瑗实在是想不通这里会有什么古阵,但是她却相信范剑南的判断。她也很少看到范剑南有这样郑重的神情。   冯瑗低声道:“前面一片空旷,似乎不太对啊。就算是某种古阵,也应该有布阵的阵旗,就算是没有阵旗也该有符文或者有类似作用的物品吧?”   范剑南脸色沉重地道:“这个阵术更加古老,应该更接近于阵法产生的最早雏形。那个时候还没有阵旗令箭之类的东西,只有最早的巫文。你看那里!”他的手指向了那片山洞的顶部。   冯瑗用探照灯一照,顿时就愣住了。这个片山洞的顶部竟然绘画满了各种古怪玄奥的图形,有一些正是他们曾经见到过的夏代巫文。因为这些字符和五岳真形图玉符上的雕刻完全一致。   “天啊!这么多字符?”冯瑗忍不住低呼道:“这些东西绘制得这么隐秘,你是怎么发现这些的?”   “又阵术就必然有术力流动,我能够感知到这种术力流经的轨迹。”范剑南低声道:“我一进来之后就处处留心,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已经走进了这片阵术控制的范围了。”   “这些是连山易上的符文么?”冯瑗用探照灯照着山洞顶部的字符低声道。   “连山易是根据夏代《连山》所著,实际上这些字符有可能更早。”范剑南压低声音道:“而且我相信,这些符文依然具有可怕的力量。这些符文组成的古阵,也非常危险。”   “你怎么知道的?”冯瑗皱眉道。   “你看那山洞的顶部,那些古怪的字符依然清晰。而在正常情况下,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上面应该布满了灰尘蛛网,根本看不清任何字符图案才对。”范剑南神情专注地道。   “是啊。”冯瑗点头道:“我们过来之前的一段路,到处是灰尘。为什么这里反而这么干净?”   “那是因为天长日久,这个古阵法所产生的术力,一直在以某种特定的规律运行着。”范剑南平静地道:“术力的流动虽然肉眼无法看到,但是却能影响周围的空气产生波动,就像是一把无形的扫帚,清除了所有的灰尘。因为当初的布阵者早已考虑到了一切,包括千年之后,这个术阵依然运行的关键,就在于这些符文。”   “可是你能够解开这个古阵么?”冯瑗低声道:“这可是曾经挡住陈抟老祖脚步的古阵啊。” 第924章 岩画与符文   范剑南苦笑道:“你能不能少给我点压力?本来我还不紧张,被你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面红耳热,心跳加速。”   冯瑗笑着白了他一眼道:“能不能正经一点?”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个人一向很正经。我从小就对玄学很痴迷,看到这样难解的古阵,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样。不过,我最终还是追到了你,我相信,这个古阵也不在话下。最多不过是多花点功夫。”   嘴上是这么说,范剑南的心里却依然在打鼓。他从未见过类似的古代阵术,这个古阵几乎颠覆了他以往对于阵法的所有理解。因为他感觉到这个古阵的术力波动,根本没有任何的规律可言。没有规律,就没有破阵的方法。   范剑南放下了手中的照明具,东看看,西瞅瞅,根本就找不到一点介入的方式。距离这么远,他依然能够感觉到这古阵似乎能够影响他身体的术力流动。很明显这古阵有着特殊的力量,足以对一切异常的术力进行引导。   他感觉到冯瑗在试图用术力感知这个古阵,立刻一把将冯瑗拉到自己身边,低声道:“别这么做!”   “怎么了?”冯瑗吃惊地道。   “我刚才已经试过了。这个古阵很特殊,你的术力一旦被阵法感知之后,就会被阵法所牵引。”范剑南低声道:“所以我们不但不能接近,甚至不能用术力去感知。否则结果会很糟。你在这里站着,不要接近,也不要说话。我稍微接近一点试试。如果发现我有什么不对,立刻把我拉回来。”   “怎么拉?”冯瑗奇怪地道。   范剑南把一条登山绳缠在自己的腰间,把绳子的另一端递给冯瑗,低声道:“用力拉!”   “你疯了?”冯瑗吃惊地道:“你不能接近那里,要是被困住怎么办?”   “没有其他的办法,因为我根本不敢用术力去探知,因为我的术力只要接近那里,就会产生一种被撕扯和牵引的感觉。”范剑南摇头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接近这个古阵。放心吧,所有的阵法基本都有一个范围,而所能够达到的影响也仅限那个范围。凭我的感觉,完全精确判断这个古阵的范围,也可以让自己处在受到古阵影响的临界边缘。这根绳子只是一种保险而已。一旦你发现我试图深入,就立刻把我扯回来。”   “可是我要是拉不住你怎么办?”冯瑗担心地道。   “没事。我会把这绳子的长度做下记号。”范剑南低着头在绳子上打了一个结,低声道:“如果超越了这个长度,才是真正危险的。你一旦发现我不受控制企图深入的时候,立刻就要把我拉回来。准备好了么?”   “等等!”冯瑗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拿出了一枚登山用的固定环扣,四周看了看,在岩缝里敲了下去。试了试力度之后才把那段绳子固定在那个扣子上。这样一来,即便她力量不足,范剑南也不可能失控。“这样应该行了。”冯瑗看着范剑南道:“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范剑南点点头,他拿起探灯缓缓地向前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觉到那种莫名的压力在逐渐增加。终于走到了那个古阵的边缘,范剑南停了下来。但是他的感觉却非常难受。就像是有人在他胸前压了一块巨石,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很不顺畅,浑身都在颤抖。   眼看那条绳索已经到了极限,范剑南却没有回头而是站在那里浑身颤抖。冯瑗惊呼道:“剑南,你怎么样?”   范剑南已经被这种压力逼迫得说不出话来了,他艰难地伸出手,向冯瑗做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范剑南和冯瑗之间大概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但就是这十几米的距离,却是天差地别。冯瑗所处的位置虽然能够感觉到这个阵法的存在,但是还并没有太多的不适感。而范剑南走出的这十几米之后,却被这个古阵的术力压迫得无法直立了。他只能弯下腰,慢慢地坐了下来。   范剑南这时才能完整地感觉到这个古阵的术力流动。这个神秘的古阵,确实诡异到了极点。无数道无形的术力在空间之中漫无目的游走,不但是毫无规律,甚至是纷繁杂乱,因为术力之间的运行轨迹很乱,甚至相互碰撞。范剑南几乎能够感觉到这些术力相互碰撞时产生的轻微震颤。   范剑南从来没有想到一个阵术竟然能够包含如此多的微小术力,而且又是如此的杂乱无章。就像是物理学上分子级的布朗运动。而每一次的细微的术力碰撞,都会导致范剑南身体的神经出现同样细微的震颤。范剑南已经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冒险用术力感知了。刚才真要是用术力进行感知的话,不知道会把自己的身体摧残成什么样子。   这种级数的术力碰撞,足以把他的脑子给震成一滩浆糊。范剑南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借助着手中的照明具向山洞的深处看去,虽然离得近了一些,但是却依然看不清远处的景物。似乎这条山洞还很深,自己和冯瑗才走了一个开头。   范剑南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仔细观察着岩洞顶部的那些古怪字符。这些字符大小不一,似乎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画上去的。难道这个古阵并不是由一个人布成的?而是有人不断在前人的基础上进行完善的结果?   由于这一次范剑南距离得近了一些,所以他看得更加清楚了。除了这些古怪的字符之外,山壁上稍微平坦的地方,还有很多类似远古岩画之类的涂鸦。这些岩画看起来极其简陋。似乎是一些牛羊之类的动物,和笔画简单的人物,像是在狩猎又像是在进行某种祭祀活动。有一些图案看起来极其久远,几乎已经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了,只是模模糊糊有个影子。   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动,这些应该是古人绘制的岩画,看着年代估计比这些符文还要早。   难道这个山洞是远古人类进行某些祭祀仪式的遗址?这样一来的话,那么这些巫文也就解释得通了。因为这类祭祀活动一般都是由部落之中的巫者主持的。而这些古代巫者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特权阶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权力甚至大于部落首领。因为部落首领只是掌握着人的权力,而巫者却象征着更加神秘而不可知的神权。   在洞穴顶上绘制巫文的肯定是某个部落的巫者,而且不止是一代,也许是几代的巫者都在从事这件繁琐到了极点的工作。也唯有这样,这个阵法才会交织出如此多的术力。因为这个古阵本就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   这么多的古代巫者,在华山地窍的入口之处设下了这样一个古阵,目的也许只有一个——保护华山地窍之中的遗物。神权高高在上,不可侵犯。而众多巫者也明白,洛书龟甲是他们术法能力的源头。   范剑南看着这些古代岩画,一时竟然有些发呆了。五岳地窍之中,华山地窍无疑是保存最为完好的一个。由于古阵术的守护和陈抟老祖的封印,使得这里完全不同于其他五岳地窍。这里是真正保存了数千年前的原貌,在这里似乎时间静止在了某一刻。   范剑南的似乎觉得自己甚至能够看到那些岩画上的动物在活动,而古人射手们手持弓箭狩猎。在一次狩猎成功之后,古人举行盛大的祭祀,以期待下一次能够得到更多的猎物。空地上燃起了巨大的火堆,人们欢唱舞蹈。高台上的巫者舞动长袖,沟通天地之力。   范剑南的眼中逐渐被泪水所淹没,这是一种原始莫名的感动,一种纯粹生而为人的感动。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之中,术者从来都扮演着特殊的角色。他们是神秘力量的传承者,也是这一切历史的见证者。范剑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但是身体上的不适却已经开始减轻了。他用力揉了揉眼,想要走到那些符文之下仔细观察。   但他的举动却让身后的冯瑗一声尖叫,立刻扯动着绳子将范剑南拉扯了回来。范剑南猝不及防,一下被拉倒在了地上。还没有清醒过来,身体却被拖拽着向后而去。后背和屁股在满是碎石的山洞里磨得又热又痛,这才让他恢复了过来。痛苦果然是解除一切幻想的灵药。   “喂喂!行了,我醒了,别再拉了!”范剑南趴在地上手忙脚乱。冯瑗却依然惊叫着拉扯绳子,一直将他又拉了好几米才住手。   “剑南,你怎么样了?”冯瑗扑上来扶住他道。   一摸后背,除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还有些潮湿。看来被磨破皮了。范剑南想哭的心都有了,苦笑着道:“你倒是轻点拉啊,哪来这么大的劲。幸亏是后背着地。要是面朝下的话,你要再用点力,你老公我非得磨成太监了不可。” 第925章 无解之阵   冯瑗手忙脚乱把范剑南扶了起来,看着他道:“这也不能怪我,你不是说过要是有什么不对就把你拉回来么?我一时着急,就……”   范剑南哭笑不得,“我哪知道你这么大劲啊。不过也亏得你刚才拉了我一把,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脑子好像是真的迷糊了一下。这个古阵确实有点邪门,根本就看不出什么规律。我刚才都没敢盯着那些符文看,只是看看边上乱七八糟的图画就不知不觉地被影响了。我在术者之中也算是定力不错的,连我都这样,要是普通人的话可能已经不知不觉走进了那个古阵。”   “你刚才一直在发呆,都快个把小时了。我怕影响你,又不敢叫你。直到刚才你准备向前走的时候,我实在没办法了才用绳子把你拽回来的。”冯瑗察看着范剑南背后的擦伤,有些难过地道。   “没事,没事。就是一点小伤,关键部位都还齐全。”范剑南笑着道:“你难过什么。嗯?等等,你刚才说我发呆了一个多小时?”范剑南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回头看着冯瑗道:“有这么久了?我感觉几乎刚刚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啊。”   “你自己看看时间吧。”冯瑗白了他一眼。   范剑南低头一看手表,自己也呆了一呆。他刚才根本就没有时间的观念,但是低头看手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确实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他悚然一惊,即便是在安全范围之外,这个古阵竟然还有着影响他心智的能力。要不是自己事先留了一手,让冯瑗发现异常就把自己拽回来,可能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个古阵之中了。   范剑南额头的汗都下来了。   他家传的遁甲奇术是很多古代阵法的基础原型,包含了很多术数变化之道。而他更是比很多范家先人更进一步,找到了遁甲天书的下卷。而且还得到了传自风后的一千零八十局遁甲演化。可以说在阵法方面已经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但就在刚才,他这个高手差一点就毁在了这个古阵之中。   冯瑗看着他有些担心地道:“你是不是找出什么办法来了?”   范剑南艰难地摇了摇头,“太难了。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这个古阵完全不是我所能够理解的,它太古老了。甚至古老到像是某种远古巫术,很难用我们熟知的一切阵法原理来解释。我根本无从下手。”   冯瑗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我们怎么办?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张道长的命还在马歇尔王手里捏着,要不是他送我们下来,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总不能看着……”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捧着头道:“你再让我想想,或许非常的阵术会有非常的破解之道。”   冯瑗沉默了。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山洞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令人感到难熬。   范剑南沉思了很久,才开口道:“让我们回过来想想,如果是在远古时代,当时的人们会怎么思考问题。”   “巫术?”冯瑗迟疑道:“我们能不能从这里入手?”   “可惜我们对巫术毫无了解。”范剑南摇头道。   冯瑗想了想道:“古人的想法肯定比现代人要简单得多。如果当时的巫师都能想到这样的阵术,我相信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够想出办法。”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啊。巫术最早是怎么来的呢?”   “当然是来源于某些偶然的事件,然后通过不断的实践,总结出其中的规律。”冯瑗道:“就像是偶然看到一条贪食的鱼,被带刺的荆棘勾住,所以发现了钓鱼的原理一样。我想远古巫术的产生可能也是源于古人对于某些事件的观察,然后得到的启示。”   范剑南的神色一动,“不错,一些难以解释的事件,和对未知事物的神秘感,才是巫术产生的根源。世界上很多古老民族都有过各种各样的神秘崇拜,这是人类从原始的蒙昧走向启蒙的过程。古代的中国人崇拜神灵,更早的时候崇拜自然界的动物,比如黄帝就以熊作为图腾。但是再早之前呢?”   冯瑗想了想道:“也许是自然现象。古人对于自然现象感到难以理解,比如昼夜更替,日月星辰,这些都是他们感到神秘的来源。”   范剑南一拍脑袋,“对了!”   “怎么了?”冯瑗奇怪地看着他道。   范剑南兴奋地道:“我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了。这个古阵是按照古人对于整个宇宙的理解来设定的。我刚才发现那个古阵之中存在着很多细微的术力波动,在各自保持着运转,甚至相互碰撞。初开始的感觉像是一种绝对的无序状态,但是经过你刚才的一提醒,我想起来了。这些细微的术力波动并不是毫无规律,它们都在根据各自的轨迹运行,就像是某种天体的运行!”   “天体的运行?”冯瑗吃惊地道:“不会吧!”   “很有可能,这些术力的相互碰撞,就像是行星之间轨道的交错产生的撞击。当然这不是绝对精确的模拟这种形态,而是相同的原理。”范剑南来回踱步道:“当时的古人根本不可能精确地观测到天相的变化,但是已经有了一种模糊的认识。”   冯瑗想了想道:“也许你是对的。我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报道,上世纪二十年代,法国人类学家格里奥和狄德伦为调查原始社会宗教,来到西非,在多贡人中居住了十年之久。从多贡人最高级的祭司那里,他们了解了一个极为令人惊讶的现象:在多贡人口头流传了四百年的宗教教义中,蕴藏着有关一颗遥远星星的丰富知识。那颗星用肉眼是看不见的,即使用望远镜也难以看到。这就是天狼伴星。   多贡入把天狼伴星叫做‘朴托鲁’。在他们的语言中。‘朴’指细小的种子,‘托鲁’指星。他们还说这是一颗‘最重的星’。而且是白色的。这就是说,他们已正确地说明了这颗星的三种基本特性:小、重、白。实际上,天狼伴星正是一颗白矮星。   而天文学家最早猜测到天狼伴星的存在是在1844年,借助高倍数望远镜等各种现代天文学仪器,1928年人们才认识到它是一颗体积很小而密度极大的白矮星。直到1970年才拍下了这颗星的第一幅照片。也就是说那颗星星是凭肉眼看不见的,生活在非洲山洞里的多贡人显然没有这种高科技的天文观测仪器,却能准确地画出了天狼伴星绕天狼星运行的椭圆形轨迹,与天文学的准确绘图极为相似。   所以说,也许远古人类已经有了某种观测天相的特殊手段。”   范剑南摇头道:“这种观测手段并不掌握在一般人手中,而是部落之中的巫者。他们是古老文化的传承者,也是文字的创造者和传承者。”   “对呀,术者可以不通过肉眼来观察,而是通过术力的感知。术力的起源是来自于地球运行所产生的磁力。而地球也是天体之一,周围的天体运行会对地球本身产生影响。比如说,月球和地球潮汐的关系。就可以通过术力来进行感知。”冯瑗精神一振道。   “所以这些古代巫者,在山洞的顶部绘制这些符文。或许他们所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这是远古术者们源于星空的感悟。”范剑南思索了一下道:“他们把自己对于整个宇宙的理解,记录了下来。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古阵并非是出自一个人之手,而是经历了好几代的巫者,不断完善的结果。”   “可是,就算是我们知道了这些,又怎么才能破解这个阵术呢?”冯瑗皱眉道:“再说这也只是你的个人猜测,并没确实的证据。万一要是搞错了,也许会有很不好的后果。”   “一定是这样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想想,陈抟老祖为什么会把解除华山地窍封印的方法记录在那片九宫林之中。他留下的九宫林谜题是超越太极的无极。其用意就是在为后来者指引一条明路。九宫林是超于寻常术力的无极状态,让无数玄学名家束手无策。而这里却是比无极状态更高也更原始的一个层次。”   “比无极状态还更高一个层次,那是什么?”冯瑗吃惊地道。   “混沌!”范剑南缓缓地道。“这个古阵的是远古术者,也就是当时的那些巫者所创下的。所记录的是他们对于宇宙的理解。这是一种混乱的平衡,就像是天地未开,阴阳未分的混沌原理。”   “怎么破解?”冯瑗连忙道。   “这个……”范剑南苦笑道:“我也想不出什么招来了。我想陈抟老祖也是因为这个而感到束手无策。因为所谓混沌,是不分阴阳,没有对错的。这甚至几近于万事万物的未开始状态。以我们现在的认识恐怕是很难把握这些古人的思维。也许这个古阵是亘古至今真正意义上的无解之阵。” 第926章 难以逾越的高度   “无解之阵?”冯瑗脸色一变道。   “没错。”范剑南平静地道:“混沌之中,没有阴阳五行,没有四象八卦,一切浑然天成。甚至没有了对和错的分界,因为这一切都未开始产生,也就无所谓对和错,是一种混乱无序的平衡。这种平衡无法打破,这阵就无法破解。”   “这么困难?”冯瑗脸色发白道。   “不是困难,而是根本没有可能。”范剑南叹息道。   冯瑗皱眉道:“不会是这样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当年那些巫者是怎么进去的?”   “我不是说过了么,这个古阵并非一直如此,而是经历很多年,由无数古代巫者不断完善的结果。而最后的那个人才是这个古阵的关键,他在某些特殊的位置添上了几个符文,使之成为了永远无法破解的阵术。”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毫无疑问,这最后一位巫者,就是把洛书龟甲封印在此地的那个人。我甚至有些怀疑此人就是传说之中的人皇伏羲。”   “不会吧?”冯瑗惊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没有什么不会的。”范剑南缓缓地道:“道德经里曾经有最为精辟的论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所谓的道生一,就是道是一个活生生的一,是一个生生不息的混沌为一的整体。一生二,就是道这个混沌一体生生不息的一,里边有阴阳两仪,这正是《易经》的太极生两仪。   太极两仪就是阴阳。一生二,同样可以理解为一是二。因为客观存在的万事万物的阴阳,从来就不是分开的,而是阴阳一体的,正是由于阴阳一体,且阴阳此消彼长,才推动万物生生不息。接下来才有四象五行的衍生,最终成为代表八种具有代表性的卦符。也就是八卦,是易学体系的基础。”   “你是说,我们见证了伏羲先天卦的产生?”冯瑗喃喃地道。   “应该是的。我不敢肯定完成这个古阵的伏羲氏,是不是已经创立了先天八卦?但是至少他已经从古人完全封闭蒙昧的状态下走出来了。这个古阵就是其对混沌的理解。”范剑南平静地道:“这是一个术界的伟人,他开创了一个时代,甚至在今天,我们所有术者都依然在他的阴影之下。即便是很多人奉为经典的周易,也是在先天八卦上衍生出来的。”   冯瑗低声道:“所以我们毫无办法了是么?”   范剑南耸耸肩道:“没有办法了。我这个人一向自大,但是依然没有信心膨胀到去挑战这个传说之中的人物。他已经属于一个神话了。”   “难道我们探寻五岳遗物的过程,就要这样结束么?”冯瑗喃喃地道:“而且,我们救不了其他人,甚至救不了我们自己了。”   “恐怕真的只能这样结束了。”范剑南有些沮丧地道:“这是一个不可能破解的阵术,完全超越了我们的理解。我想即便是我父亲、或者理事会的第一理事来了,也是一样的无解。”   “马歇尔王一定还守在外面,张道长也在他的手里。我们该怎么办?”冯瑗靠着范剑南,低声道。   范剑南低头看着她,轻嗅着她的头发,心里突然觉得像是空了一样。他从来没有见到冯瑗这么柔弱无助过。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孩,从来不肯轻言失败。陪着他一切经历很多事情。即便是在最为困难的雪域高原,因为严重缺氧导致的高原反应,也没有见她像现在这样沮丧和失落。   范剑南似乎感到自己和冯瑗一样,面对无法逾越的高度而感到了一阵沮丧和不甘。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么?范剑南也在问自己。   “不会的!总会有办法的!”范剑南摇摇头,“天无绝人之路,我的奇特命相,和家传血脉,必定有着特殊的含义。即便是第一理事开启天数的时候,也是借助我的手来完成。他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也更不会没有意义的生存在这个世界。”他突然一跃而起大喝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即便是伏羲氏又如何?!他未必是不能超越的存在。就连第一理事都有超越他的想法,难道我会就此认输?”   冯瑗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道:“剑南,你没事吧?”   “没事。我一定要想出办法来破了这个古阵。不管伏羲氏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古人,他的认知相比我们来说还是有局限的地方。”范剑南来回踱步道。“就像是远古的燧人氏,因为会钻木取火就显得很牛了。但是现在,我范大少甩手就是一打火机。要是他站在我面前,估计给他打火机都不会用!”   冯瑗忍着笑道:“我怎么看着,你像是小孩子一样,因为某些地方不如别人而在耍脾气。以现代人的身份大秀优越感?”   范剑南立刻蔫了,嘟囔道:“我这不是不爽嘛,被人以自己最拿手的方式打败,而且还是一个古人,不发泄一下简直郁闷死我了。”   “你有没有搞错?也就你这样的自大狂才会和三皇五帝比肩。”冯瑗立刻反驳道。   “哎,你什么意思,我可你老公啊。你向着古人说话?”范剑南故意不满地道。   “好啦好啦,我不是怕你郁闷嘛。”冯瑗小声道。   “不行,我今天还非得让你看看了。”范剑南像是来了脾气,“我就不信我解不开这个难题!看看,我们还有几个小时?”   冯瑗低头看看手表道:“过了两小时多,距离马歇尔给我们的规定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了。”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一定要在一小时之内想出破这个古阵的方法!”   “剑南,实在不行就不要勉强。这个古阵这么厉害,绝对不是依靠蛮干能够解决的。”冯瑗怕他以身犯险,连忙阻止道。   “这我当然知道。”范剑南平静地道:“如果蛮干能够解决,这个古阵只怕早就被陈抟老祖给破了。还会存在到现在么?你放心,我不会乱来。不过我也绝不甘心就这样认输!” 第927章 盛极必衰   范剑南在山洞里踱来踱去,双眉紧皱。这个古阵确实让他头痛无比,他竟然找不到任何下手破解的方法。而时间不等人,拖得越久,越不知道将有什么样的变数,这真是一筹莫展。   冯瑗也看出他表面轻松,实则焦虑,不敢打断他的思考,只是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时间依然在一点一点过去,范剑南低头看到那根依然系在自己腰间的登山绳,脸色突然变了变,蹲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一直在喃喃自语。也听不清他到底在嘟囔些什么。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范剑南直起身体,苦笑道:“还是没有办法。”   冯瑗尝试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哦?说说看?”范剑南扭过头道。   “如果说这个古阵是处于你所说的混沌状态,而且内部存在着很多股不同的术力。那么这些术力虽然彼此影响,但是在大的方面来看,还是平衡的。”冯瑗想了想道:“我的想法是,既然我们不能破解这个古阵,那么能不能设法破坏这种平衡,使这个古阵自行瓦解掉?”   范剑南思考了一下,摇头道:“理论上说得通,但是实际根本无法操作。”   “为什么?”冯瑗不解地道。   “因为这是混沌一体。没有阴阳之分,也没有五行生克。这种平衡根本无法打破。”范剑南解释道:“比如有阴阳二气的阵术,那么我们加重阴气或者阳气,就可以使之失去平衡。在比如要是存在五行生克的阵术,我们就可用金克木,木克土之类的原理进行控制。但是现在这样,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操作的余地,你懂么?”   “你是说我们根本插不上手?”冯瑗叹了一口气道。   “没错。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个无解之阵。”范剑南叹息道。   冯瑗不甘心地道:“那么你的卦术呢?难道不能以卦术来进行预判么?”   “也不可能,”范剑南摇头道:“我的卦术是源自风后的遁甲推演术,根本无法把握这样的古阵术。”他沉思了片刻道:“不过刚才你这一提醒,我倒是想到了点什么。”   “哦?你怎么想?”冯瑗小声道。   “混沌一体,不分阴阳,不入五行。甚至没有方向感。但是,却恰恰存在一个漏洞。”范剑南想了想道。   冯瑗吃惊地道:“这个古阵存在漏洞,是什么样的漏洞?”   范剑南平静地道:“所谓宇宙,科学的解释是所有时间和空间的总和。宇是指时间,宙是指空间。混沌一体,虽然没有了空间的概念。但是却逃不过时间。古人经常说混沌初开,也就是说,混沌状态总有被打破的那一天。因为一切事物皆非永恒。”   “你的意思是?”冯瑗皱眉道。   “一切事情有开始就有结束,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范剑南皱眉道:“就像是我们,有出生的那一瞬间,就必然会有死亡的那一天。这个阵术虽然成功的模拟出了一种混沌状态,但是却依然有开始和终结。如果我们插不上手进行破解,那么为什么不换一种思维?我们不破解这个阵法,而是设法让其加速运转。”   “加速?”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举个例子来说,现在有一个人非常强大,天下无敌,没有人能够击败他。但是再强壮的人也有衰老的一天,如果这个人真的足够老了,即便是小孩子也能击败他。甚至于更老一点,等这个人全身老化,手足僵硬,头脑也不清晰了,根本就不用人去打他,自己就老死了。不是么?这个古阵就相当于我所说的这个强大的人,但不可能永远强大。随着时间的推移,古阵的力量也会在逐渐衰减。等到了一定的程度,也会自行崩溃。”   “有道理,可是我们怎么来加速这一过程呢?”冯瑗若有所思地道。   “找到这个古阵维持运转的能量,并且加大这种能量。就会使古阵呈现出一种加速衰减的状态。因为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范剑南一字一字地道:“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方式。不破之阵,但并不是不灭之阵。即便无法被外力破解,但却会毁于自身的衰竭。”   “怎么做?”冯瑗看着他道。   “我想在接近那个古阵一次。”范剑南平静地道:“虽然我不能用术力去感知古阵的规律,但是至少我能察觉到古阵的能量来源,你知道要维系这样一个持续千年的古阵运转,肯定需要非常庞大的能量来源。如果我能够发现这个能量来源,那么就能够釜底抽薪。不,不是釜底抽薪,而是再加上一把火,煮干这一锅水。”   “可是,这会不会太危险了。你已经证实过了,即便是在阵术范围之外,这个古阵能够依然对你产生很大的影响。”冯瑗担忧地道。   “但是我有你。”范剑南转过头道:“你在这里,所以依然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把我拽回来。而且由于绳子长度的控制,只要我没有踏入古阵的范围,这一点影响对我并不会起太大的作用。”   “你有把握么?”   “说一定有把握,那是假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只是一种无奈之下的尝试罢了。”   说完,范剑南再次绑上绳索,慢慢地走近那个古阵。并且在古阵的边缘坐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看冯瑗,微微一笑道:“别担心。我会找到这个古阵的术力来源的。”   冯瑗用力点了点头。   范剑南再次闭上眼睛,全力感受着这个古阵的一切术力波动。依然是一片庞杂纷扰的术力波动,像是无始无终,没有一切,却又包容一切。但是范剑南知道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着某种能量的来源。他屏息静气,盘坐在地上。将整个身心完全放开,仔细感觉着。   无形的术力像是一点点的在飘动,但是却无法感知这背后的能量来源。范剑南疑惑了,他从没有想到会这样。难道那些在古阵之中各自运行的微小术力波动就是这个古阵运行的源头?   还有那些山洞顶部的符文,范剑南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些细微的术力从一开始就从未变过,只是依靠这些符文才把这些术力聚集在一处?如果这样的话,或许这些符文就是关键。要找的能量源泉并不存在,只是古代巫者通过这些符文控制了这些纷扰的术力,使之凝而不散,化作整体。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简直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奇迹。五术人之中也有类似的聚灵阵术,以阵法汇聚术力,只是这种方式能够维持的时间并不会太久,更不要说维持千年了。范剑南紧紧皱住了眉,看着山洞顶部的那些符文。   他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是否可以将这些符文的聚拢作用更进一步呢?   他缓缓地伸出了手在地上画了一个阵图,然后分几个方位画上了特定的符号。这个阵图在瞬间就开始发生了作用,在这个古阵的边缘开启了一个加速运行的聚灵阵。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产生多大的效果。但是几分钟之后,范剑南就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这个聚灵阵法,还是产生了一定的效果。   古阵之中的术力波动在逐渐加剧,山洞顶部的那些符文为了控制这种加剧的术力波动,似乎也加剧了运行。而这种加速运行是根据古阵本身的那些术力来运行的。这就导致了原本就被范剑南聚灵阵加速的术力变得更加狂暴不安。   范剑南所画的这个聚灵阵就像是一剂催化剂,强行激活了这个古阵。古阵的运行速度几乎在几分钟之内,就以几何倍的级数狂增。   在后面的冯瑗脸色顿时就白了,她感觉到了这古阵的力量在极大的增强。到底是为什么,连她也并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她明白,这样剧烈的术力波动绝不是一件好事。一旦发展到了顶点,会不会引爆这个古阵也很难说。也许等不到范剑南所说的盛极必衰,就彻底爆炸了也说不定。   她连忙颤声道:“剑南,你怎么样?这会不会出现危险?”   “没事!”范剑南咬牙道:“我在控制着这个聚灵阵,只要这个聚灵阵不溃散,就不会出现术力爆炸的情况。古阵的术力已经开始接近顶点,开始逐渐逸散,但是我感觉还有进一步加大的空间。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让这个古阵彻底寿终正寝。”   冯瑗知道现在已经是关键时刻,不敢再多说话让范剑南分心。但是前面越来越强烈的术力波动却让她感到极度不安了。   不但是冯瑗,就连在华山地窍之外的马歇尔王和那些欧洲术者也陡然惊悚。这山洞之中的术力波动简直让他们无法相信了。   “怎么回事?这么强大狂暴的术力……”一个欧洲巫师失魂落魄地道:“这难道是要爆炸的前奏么?这样发展下去,不但山洞会被炸毁,就连我们这个山谷都会被夷为平地吧。”   “冷静点!”马歇尔王面沉似水地喝道:“这说明我们之前的判断是对的,里面确实存在一个大型的古代阵法。而里面的范剑南,则是对阵法之道最有把握的人之一。我们只要耐心等待就行!” 第928章 地窍深处   古阵之中的术力已经处在极度狂暴的状态,原本那些一点点跃动的细微术力,现在已经像是在散发着巨大热量的星辰。即便隔着一段距离,范剑南依然能够感觉到有灼人的热量散发出来。   但是他的心中却感到了一阵狂喜,他的方法奏效了!能量是守恒的,这些术力化为了热能逸散,说明维系这个古阵本身的术力也在逐渐减弱。他这一步走得的确非常危险,但是却成功了。只要再继续维持下去,这个古阵的术力将会被消耗殆尽。   范剑南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绘制的聚灵阵,这个聚灵阵的作用已经被发挥到了极致,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完全靠着范剑南自己在苦苦支撑。一旦这个聚灵阵崩溃,那么古阵中的术力将会彻底失控,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因为强大的术力暴炸,其结果将是灾难性的。   幸好这种情况并没发生,就在范剑南感觉自己将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对面的古阵术力已经被消耗殆尽。在一阵剧烈的术力涌动之后,逐渐平复了下来。范剑南长出了一口气,瘫软在了地上。   “剑南!”冯瑗惊呼了一声,连忙跑了过来扶起他。   “好了。”范剑南艰难地一笑道:“我赌赢了,这说明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不是么?”   “是的,你成功了。”冯瑗看着他破涕为笑,抱着他的肩头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前面没有其他的阻碍了,我可是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扶着你走。”冯瑗用力搀起他,范剑南扶着山壁总算是站起来走了几步。   “怎么样,你还行吗?”冯瑗看着他担忧地道。   范剑南苦笑道:“当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我怎么好意思说不行?算了,继续走吧。我倒真是想看看这华山地窍之中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没有找到什么,却差不多耗掉了我半条命。”   两个人继续摸索着向前走去,前面似乎越来越暗,像是连手中的探照灯也照不透的黑暗。   冯瑗的脚下微微一滑,像是踩到了什么,她低头一看却花容失色,紧紧地抓住了范剑南的手臂。因为她脚下赫然是一段骨骼,只是不知道是人类还是其他的兽类。   范剑南轻轻拍了拍她道:“没事,应该是陈抟老祖封印这个山洞之前的。也许是那些误入此处的人。他们陷入古阵之后根本无法脱身,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已经解开了古阵。相信我,一切会没事的。”   冯瑗点点头,继续跟着他向前走。   这华山地窍之中的山洞曲曲折折,也不知道弯了多少个弯,又有多少岔道,完全是一个犹如迷宫般的存在。说实话即便是没有那个古阵,一般人进来了之后也很难找到出去的路。不过范剑南的记忆力和方向感简直是超人的存在,他甚至记住了自己所走过的每一处,甚至走几步之后向哪里拐弯都清清楚楚。   在一个岔道之前,范剑南停了下来,他用手持探灯照着一侧的山壁低声道:“我们应该走这里。”   “为什么,看起来这条路是最狭窄的。难道不该是中间那条宽敞的路么?”冯瑗奇怪地道。   “如果走中间那条路,当然也可以。不过将会折回到我们进来之后的第四个路口,等于多跑了一段冤枉路。”范剑南淡淡地一笑道。   冯瑗奇怪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又没有试过。”   “因为整个华山地窍的通道现在几乎就在我脑子里,中间那条路的方位明显是在向左拐,然后会继续一路下去绕到我们的身后。”范剑南笑了笑道:“不相信的话,你可以看看这里。”   他指着那处比较狭窄的入口道:“你看这里。”   “怎么了?没什么特别啊?”冯瑗不解地道。   “你看山壁的一侧。”范剑南用手摸了摸放在探照灯前,他的手指像是沾到了一层的黑灰。   冯瑗皱眉道:“这么脏,这是什么?”   “烟灰。”   范剑南平静地道:“古人可不像我们现在这样有照明具,更不可能有夜视装备。他们也需要看得见才能行动,所以唯一的办法是用火把照明。这种黑色的烟灰就是火把留下的痕迹。之所以这么多年还存在,是因为这种火把燃烧的是某种动物油脂,冷却之后,含有油脂的烟灰将会附着在山壁上。试想在一条不对的路上,根本不需要插上火把照明,我说的吧?”   冯瑗想了想道:“你真是什么都有道理。”   “那当然。我可是名动香港的堂堂范半仙。”范剑南得意地道。   “别得意了。小心点,你这走路都在打晃,还有心思吹牛。”冯瑗忍不住笑着道。   两人继续前行,终于来到了一个很开阔的地方,这里不但开阔而且平坦。范剑南用探照灯照了照山壁,皱眉道:“这里有很多烟熏过的痕迹,说明这里曾经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   冯瑗突然惊叫了一声道:“骨头,地上有好多骨头。”   范剑南皱眉看了看点头道:“不错,但不是人的。除非这个人头上长了两个犄角。”他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骨头,明显这是一头牛的骨骸。   他用探照灯四处看了看道:“这里应该是古人举行某种祭祀的地方。用牛这样的大型牲口作为牺牲,这在当年,应该是比较重要祭祀活动。”   冯瑗点点头道:“古代帝王祭祀社稷时,牛、羊、猪三牲全备为太牢。古代祭祀所用牺牲,行祭前需先饲养于牢,故这类牺牲称为牢;又根据牺牲搭配的种类不同而有太牢、少牢之分。少牢只有羊、豕,没有牛。由于祭祀者和祭祀对象不同,所用牺牲的规格也有所区别。据说天子祭祀社稷用太牢,诸侯祭祀用少牢。”   “够有学识的,不过,这里的存在是在天子都没产生的年代。最多也就是部落首领,这个年代能用牛做为祭品,就更加奢侈了。”范剑南点头道:“关于这些你能猜出什么?”   “古代巫者?”冯瑗眼神一动道。 第929章 查无此人   范剑南一笑道:“为什么你会怎么想?”   “因为当时的情况下,除了部落首领就是这些巫者的身份最为高贵了。甚至很多大巫的本身就是部落的最高首领。”冯瑗沉吟道:“如果这里是某种祭祀场所的话,那么古代巫者的可能性更大。”   “没错。”范剑南点头道:“你还记得没有,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有一段山洞非常狭窄。连人通过都勉强,更何况是牛?所以这牛肯定不是从那里牵到山洞里来的。而在很多古代文明的传说之中,牛都是一种最为重要的祭品,这类祭品通常要求当场宰杀。所以我估计这里可能另有通道。”   “你是说不止我们进来的一条路?”冯瑗奇怪地道。   “是的。”范剑南眼神闪烁道:“华山地窍并不是封闭的,还有着其它出口。事实上所谓的五岳地窍,都是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只是因为天长日久逐渐破坏,或者是人为的缘故而失去了原貌。但是这里不同,因为洞内的古阵和陈抟老祖在洞外的封印,使得这里被完全保存了下来。走,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冯瑗跟在范剑南的身后继续向前走,走过了大概十几米的样子,他们看到了一个类似平台的地方。范剑南走了上去,看了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递给冯瑗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你看这是什么?”   “石头?”冯瑗翻看着这块石片。   “这是石斧,虽然斧柄已经朽烂了。”范剑南道:“但是这石块的上面有穿孔,而在下面的刃口部位,你可以看到很清楚的打磨痕迹。这个时代的古人应该就是用这些石器作为屠宰牛羊的工具。这再次证明了那头牛是在这里被屠宰的。”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那头牛是在哪里被屠宰的?”冯瑗皱眉道:“这和华山地窍的遗物有关么?”   “当然有关系。”范剑南道:“古人是很重视祭祀的,祭品在哪个方位,以什么样的方式屠宰都有很大的讲究。如果这头牛是在这里被屠宰,然后却把牛头供奉在那里。说明了什么?说明的牛头的方向有着相当重要的东西,否则就无法解释了。”   “相当重要的东西,难道又是一片洛书龟甲?”冯瑗激动地道。   “还不知道,但是我估计如果有的话,一定在那个方位。”范剑南指着山洞的另一侧道。   范剑南顺着找了过去,在探照灯的照射下,发现了另一侧的山壁上全是刻痕,几乎整片的山壁都被人刻上了那种玄奥的巫文。而且层层覆盖,像是刻写的次序不在同一时期。最浅的刻痕应该年代最久,早已看不清了,山壁上只有依稀的划动痕迹。而深一些的应该是最后刻写上去的,现在依然能够辨明。   范剑南和冯瑗都看不懂这天书一样的文字,但是顺着看到了最后却都看明白了。因为这些古怪的巫文最后,只排成了以组简单的符号。这些符号完全是由简单的笔画组成,但是范剑南却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含义。这是先天六八卦的雏形,数字卦!   范剑南呆呆看着这山壁上的层层叠叠的巫文,虽然他看不懂绝大部分的符号,但是他却明白这片山壁上留下的是好几代甚至几十代巫者的刻痕,这是远古的术者们进行术数推演,最终整理出完整数字卦的全过程。原来伏羲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族群巫者的总称。八卦的创立也不是某个惊才绝艳的伟人一蹴而就,而是经历了十几代巫者逐渐的整理和归纳。   他们的毕生研究的结果都在了这片山壁上。范剑南不知道在其他地窍是不是有过相同的情况,也许当初每一个地窍的最初都有这样的一面山壁。记录着曾经发生的一切。只是其他的地窍早已破坏严重。   范剑南突然想到了泰山地窍的那些粗糙山壁,也许就是被人铲除了这些之后留下的痕迹。秦始皇曾经进入过泰山地窍,他是一个君权至上者,他绝不容许有人凌驾自己之上,那怕是三皇五帝,先圣先贤。所以他才自创了皇帝这个称号。他既然决定封禅泰山,又怎么能容许有人在他之前留下刻石?   不过这位伟大的皇帝最终还是在洛书龟甲面前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不得已留下了秦鹿和五色社稷土。   范剑南抬头看了看山壁的一侧,那里有一个很不显眼的凹陷处。他走过去用手里的照明具探视了一下,低声道:“找到了。这就是华山地窍之中的遗物,第四块洛书龟甲。”他小心地放下了手中的照明具,用双手缓缓从山壁上的凹陷处拿出了那块古老的龟甲残片。   古老的龟甲残片依然沉重,但却触手生温。范剑南拿在手里看了一下,点头道:“这应该就是华山地窍之中的遗物了。加上我们之前得到的,五岳地窍的遗物,我们已经取得了四件了。”   冯瑗也点点头道:“既然拿到了,我们就赶快出去吧。这里总是让我觉得有些恐惧。可惜的是,刚到手就要拱手让给马歇尔王了。”   范剑南刚转过身和冯瑗一起走了几步,突然微微一皱眉,低声道:“有些不对。”   “怎么了,是东西不对么?”冯瑗惊讶地看着他道。   “不是,外面可能出了什么变故。”范剑南眉头一动,“跟在我身后,我们必须快点了。马歇尔王这个人行事果决,心狠手辣。见我们迟迟没有出去,可能会对张道长不利。”   两人加快了速度,按着原来的路线开始返回。这山洞里的道路曲折迂回,而且很多岔道,四通八达。但是在范剑南的惊人记忆力之下,他们没有走错一点。二十多分钟之后就来到了华山地窍的洞口。   来到了洞口,范剑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能够敏锐地感觉到洞口异常的术力残余,这是有人曾经在这里使用强大术力的结果。难道张希贤已经遇害了?范剑南的心中一紧,脚下又加紧了步伐。   当他和冯瑗走出洞口之后,却发现山洞外连一个人都没有。马歇尔王和他手下的那些欧洲巫师都不见了,先前被他们打晕的张希贤也不在了。   “这是怎么回事?”冯瑗吃惊地道。   “不清楚,但是这里曾经有人使用过很强的术力。”范剑南皱眉道:“空气之中现在依然残留着大量逸散的术力波动。马歇尔王应该和某人交过手,能够把他击退的人绝不简单。”   “难道是华山道派的人发现张希贤被抓,终于出手了?”冯瑗疑惑地道。   范剑南却摇摇头道:“不像,华山道派的人用的是道门玄术。术力气息应该平和大气,绝不会像这样充满了不安的波动。感觉倒像是某种巫术!”   “巫术?”冯瑗吃惊地道:“难道是那些欧洲巫师和马歇尔王起了内讧?”   “也不像,因为这术力波动不像是欧洲巫师所为。”范剑南沉吟道。   冯瑗看着他道:“会不会是你舅舅发现了九宫林的痕迹,一路追踪到了这里?也不对啊,你舅舅也是出身玄门正宗。不应该是充满了巫术的痕迹啊。”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是很明白,总之我们还是先上去再说。去看看张希贤是不是安全,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冯瑗和范剑南满腹狐疑,从谷底的小路上了千尺幢。又从千尺幢返回了西岳庙。他们找到了一个道士,范剑南走过去打招呼道:“道长,请问你有没有见过张希贤张道长?”   “张希贤?”那个道士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是的。你见过这个人?”范剑南连忙道。   那个道士摇摇头道:“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这位道长啊。两位你们是不是记错了?”   范剑南微微一愣,“没有这个人?”   道士点点头道:“是的,我们这里确实没有这个人。我们华山派是以春功修持的宗旨和排辈的序列,一字一辈,从金代创立后传第一代至今,已历二十一代。排位顺序是嘉祥宗泰宇,万理复元亨,清静通玄化,体性悟诚明,养素守坚志,虚灵慧业生,希贤遵秘法,慎修保纯贞,敬谨规良善,默功毓秀英,勤能扶世运,积久大丹成,永建根基厚,仙瀛书盛名,圆满光华照,云天庆上升。”   范剑南皱眉道:“这么说你们是广宁子郝大通的全真华山派?”   那个道士似乎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你这位先生倒是对道教有些了解。你所说的张希贤如果按照这个百字排辈来看,确实像是我们华山派的。不过我们也确实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说的这个人不是全真华山派,而是老华山派的。”   “老华山派?”那个道士吃了一惊,“莫非您是指陈抟老祖传下的那一支道派?”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错。”   道士倒吸了一口凉气,吃惊地道:“以前倒是听说过,不过这支道派似乎早就和全真华山合流了啊,从没听说还有另传的支脉。” 第930章 晚了一步   范剑南和冯瑗都愣住了,范剑南略一思索,立刻转身就走。   冯瑗跟在他身后低声道:“你怎么了?难道不找张道长了?”   范剑南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给龙歌打电话,但是龙歌的手机却没有人接听。他立刻回头对冯瑗道:“情况可能不妙。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到底怎么回事?”冯瑗吃惊地道。   “那个张希贤有问题。我们必须立刻回去找龙歌,希望一切还来得及。”范剑南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你是说,这个人的身份是假冒的?”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自始至终,这个人的出现都有些离奇。我怀疑他被马歇尔王等人挟持根本就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骗我们进入华山地窍。”   “可是他什么要这么做?”冯瑗吃惊道。   “首先他知道华山地窍非常危险,我们进去了之后能不能活着出来还是个问题。所以他根本就是想引我们进去。而在我们进去之后,他又有足够的时间去找龙歌。这个人处心积虑,为的就是我们前面找到的那三件龟甲残片。”范剑南咬牙道。   “你是说他故意让我们被困住,然后自己去找龙歌夺取其余的几片洛书龟甲?”冯瑗大惊道:“这个人是和马歇尔王一伙的?”   “不是!”范剑南皱眉道:“很明显,连马歇尔王这样的老狐狸,也被他暗算了。所以我们出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他。马歇尔王应该是受伤逃离了。我估计原本他是想带我们到千尺幢下面的洞口之后,趁机去找龙歌。却误打误撞被马歇尔王碰到了。这个人也真是厉害,索性就将计就计,装成被马歇尔王控制。等我们进入华山地窍之后,马歇尔王等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山洞里。没有人会注意到已经昏迷的张希贤,这时他再猝然发难。从现场的情况看起来,马歇尔王还吃了他的亏。”   冯瑗惊讶道:“这个人竟然这么厉害?一点都没看出来。”   “这就是这个人心机深沉的地方。”范剑南叹息道:“我只希望我们没有太晚,还来得及救下龙歌。”   范剑南和冯瑗急急忙忙从华山赶了回来,来到他们住宿的那个小旅馆。小旅馆里面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糟了!紧赶慢赶,我们还是晚了一步!”范剑南快步来到了楼上的房间。他们和龙歌所住的房间门都开着,里面被翻得一塌糊涂。一些随身物品洒落得到处都是,龙歌的手机也落在地上,地上还有一些血迹。   范剑南用手摸了一下,地上血迹还未凝固,看起来龙歌和张希贤应该离开得不算久。   冯瑗吃惊地道:“剑南,现在我们怎么办?报警么?”   范剑南脸色难看地摇摇头道:“你觉得警察能抓住那个张希贤?”   “那怎么办?龙教授和那些龟甲都在他手里了。”冯瑗紧张地道:“我有些不太明白,他既然得到了那三块龟甲,为什么还要绑走龙教授?”   范剑南想了想道:“第一,他还想得到其他洛书龟甲。第二,你看这里虽然翻得很乱,但是依然能够看出龙歌的研究资料少了很多。你也知道龙歌不但是天相宗师,也是对这些古代巫文颇有研究的学者。所以龙歌对他很有用。这倒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这样龙歌教授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我们怎么办。报警没用,但是也不能这样不管啊。”冯瑗焦急地道。   “我知道有人比警察更管用。”范剑南缓缓地道。   “谁?”   “我舅舅。”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他手中掌握着理事会的力量,这件事除了他没有人能够办到了。”   冯瑗犹豫了一下道:“剑南,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你说吧。”范剑南道。   “这个张希贤……”冯瑗犹豫了一下,像是最终下了决心道:“这个张希贤会不会是理事会方面的人?”   范剑南摇摇头,“不是。”   “但是你怎么能够肯定?”冯瑗皱眉道:“毕竟除了马歇尔王和东密摩利天本道的人,就只有易术理事会的人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而且这个张希贤又这么厉害。那么,他会不会是易术理事会的人。”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舅舅这个人虽然有些毛病,但是你别忘了他也有一个很大的优点。行事光明,从不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况且,不光是他,就连第一理事也和五术人之间有很复杂的关系。就凭这一点,他们也不可能绑架龙歌。龙歌毕竟是五术人的之中的相术支脉。”   冯瑗点点头,但又有些忧虑地道:“但是,舅舅会帮忙么?”   “肯定会。”范剑南平静地道:“因为我们手里还有这个。”他拿出了从华山地窍之中取得的那块龟甲残片。   “你打算把东西交给他了?”冯瑗叹了一口气道。   “是的。”范剑南看着她道:“只要能保证龙歌的安全,我会把这块龟甲作为交换。”说完他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杜先生的电话。   “喂,剑南。很高兴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怎么样,那件事情你是不是彻底想通了。”杜先生在电话里笑着道。   范剑南沉着地道:“舅舅,恐怕事情有了变化。我需要你帮忙。”   “哦?什么事情?”杜先生像是有些意外地道。   “我们上当了。你还记得那天我们一起见过的张希贤么?”范剑南低声道。   杜先生有些诧异地道:“你是说那个华山派道士?他怎么了?”   “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但是此人绝对不是华山派道士。他骗了我们所有人。而且,他还掳走了龙歌,和我们所得到的三块洛书龟甲。我需要你的帮助。”范剑南咬牙道。   “什么时候的事?”杜先生沉声道。   范剑南看着地上尚未凝固的血,低声道:“应该是几个小时之前,而且从现场看,龙歌已经受伤了。”   “好!”杜先生斩钉截铁地道:“无论这个人是谁,我都不会让他逃出我的掌心。” 第931章 张希贤   龙歌有些吃力地睁开了眼,他的头依然很晕。不过,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绑到这里的,知道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中年人就是绑架自己的元凶。   “龙歌先生,当代的天相宗师,鄙人久仰大名了。我们以这种方式相见,希望你不会觉得太委屈。”那个中年人淡淡一笑,他的笑容让人看起来很舒服。正是那个自称华山道派的张希贤。   龙歌冷笑道:“好说,好说。看来阁下对我知道的不少。那么我倒想问一句,阁下又是哪条道上朋友?”   “你认为呢?”张希贤反问道。   “你是一个相当厉害的术者,而且对洛书龟甲很有兴趣。”龙歌冷静地道:“当然,对洛书龟甲有兴趣的远不止你一个人。易术理事会和巫术联合会都想染指这几件遗物,还有东密的日本人。但是显然你不是这三方面的任何一方。而且从你的身手来看,绝对不是一般术者。你所使用的术力也相当特别,类似于某种巫术。”   张希贤一笑道:“龙教授果然厉害,我们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你就能够想到这些,确实不容易。我叫张希贤,当然只是化名而已。我不会告诉你,我究竟是谁。因为即便你知道了我是谁,也不会有太多的意义。像你说的,就把我当成一个对洛书龟甲有兴趣的人就行了。”   “这里是哪里?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有什么企图?”龙歌冷笑道。   张希贤淡淡地道:“你对巫文有研究?”   “谈不上什么研究,只是接触过。”龙歌盯着张希贤道:“如果你为了这些龟甲,你已经得手了,根本没有必要抓我。而且带着一个大活人逃,可不比一个人方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张希贤笑了笑道:“不过我不是那种杀人越货的蟊贼,我不会杀你。而且对你也没有其他的企图。说实话吧,如果我单是拿走了那些龟甲,以范剑南的个性是不会向理事会求助的。”   “你是理事会的人?”龙歌脸色一变道。   “不是。但是我和易术理事会有一笔交易要谈。”张希贤一笑,“我手里的三片洛书龟甲,就是我谈判的资本。而你,不过是我用来促成这次谈判的一个条件。范剑南知道你被抓了,肯定会很着急。但是他又势单力孤,所以势必会向易术理事会求助。毕竟杜先生还是他的舅舅,外甥开口,这个忙杜先生一定会帮,而且还关系到洛书龟甲。”   “这么说你要的不是这些龟甲,而是其他的东西?而这件东西现在却在易术理事会,你抢夺这些洛书龟甲就是为了和理事会做一场交易?”龙歌有些疑惑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所以龙教授你大可放心,我不喜欢伤人,更不喜欢杀人。否则你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张希贤平静地道:“另外我如果是为了这些龟甲,现在只怕早就离开了,也不会在这里等着。”   “你在等什么?”龙歌看着张希贤道。   “当然是等范剑南。”张希贤平静地道:“我知道,现在范剑南和杜先生已经联手。以范剑南的卦术应该能够算出我们的位置,最多在两个小时之后,大批理事会的术者和范剑南都会赶到这里。但是我感觉还不够快,我希望更快一点。”他说完之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行动电话递给龙歌,“我知道你的电话摔坏了,但愿你还记得范剑南的电话号码。现在打电话告诉他,华阴市华岳南路。让他带杜先生一起来。”   龙歌接过电话,看着他道:“为什么?”   “没有理由,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做。”张希贤淡淡地道。   “如果我不照做呢?”龙歌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所说的是真话,说不定你是在设计暗算他们。”   “随便你,如果你不想打,也没有什么问题,最多我们多等一会儿。”张希贤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你难道不想给他们报一声平安,任由他们这么担心?”   “范剑南卦术了得,他应该知道我现在性命无虞。我根本没有必要多次一举。”龙歌冷冷地道。   “既然他卦术这么厉害,自然也推算得出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张希贤一笑道:“你打电话告诉他之后,顺便帮我问候他一声,就说张希贤向他问好。”   说完之后,张希贤竟然挥挥手,径直走了出去。   龙歌冷笑道:“你就这么放心,不怕我逃了?”   张希贤停住脚步,淡淡地道:“门就在那里,想走的话随便。反正我已经成功的利用你使得范剑南向杜先生求助了。所以你对我并无其他用处了。只要那三件洛书龟甲在我手里,杜先生就必然会来找我。”   看着张希贤走出了房间,龙歌面沉似水,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哪位?”电话中传来的范剑南的声音。   龙歌深吸了一口气道:“剑南,是我。”   “老龙?你在哪里?”范剑南吃惊地道。   “我在一个房间里,所以并不清楚这里是哪儿。但是刚才那个叫张希贤的人让我打电话告诉你,说这里是华阴市的华岳南路。”龙歌低声道。   范剑南更是吃惊,“张希贤?他不是绑架你的人么?”   “是的,而且他还拿走我们的三件洛书龟甲。不过他似乎并不是单纯为了这些古代遗物,而是另有目的。”龙歌顿了一顿道:“剑南,你现在是不是和杜先生在一起?”   “是的。怎么了?”范剑南疑惑道。   “他有一个要求。”龙歌缓缓道:“他要求你和杜先生一起来。”   “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似乎是想用手中的那几件龟甲和杜先生做什么交易。”龙歌低声道:“这个人很不简单,你们要小心一点。而且我有个感觉,这个人很可能和易术理事会有什么过节。”   “好了,别说这么多了。我们马上赶过去。你现在怎么样?”范剑南问道。   “先前和他动手的时候,受了一点小伤。不过并无大碍。”龙歌用手摸了摸受伤的额头,低声道:“电话也是他让我打的,并且要我告诉你,张希贤向你问好,你认识这个人么?还有一点奇怪的,他居然像是要放我走。”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先别轻举妄动,安静地待着。一切等我们来了之后,再做打算。”   “好,我在这里等你们。”龙歌点点头,挂断了电话。   范剑南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但是眉头却皱得更紧了。这个化名张希贤的人,行为非常古怪。如果这个人是为了洛书龟甲,现在应该逃离才对,为什么居然要求自己带杜先生和他见面?如果不是为了洛书龟甲,那么之前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或许只有见到这个人之后,才能解开这些谜团了。   他身边的冯瑗推了他一下道:“你又怎么了?”   范剑南缓缓地道:“电话是老龙打过来的。他说对方要求见面,而且说了地址。”   “你能肯定是龙歌么?”杜先生皱眉道。   “龙歌的声音,我还是听得出来的。而且那个张希贤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要求,我感觉可能是冲着易术理事会来的。”   “哦?”杜先生微微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范剑南道:“龙歌刚才说了会面地址,是在华阴市区。并且告诉我,张希贤要你和我一起过去。”   杜先生冷笑道:“好大的胆子。绑了人居然还这么嚣张,他这算是公开挑衅么?”   “据说是有什么交易要和你谈。”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所幸的是龙歌没有什么大碍。”   杜先生起身道:“好,就让我们去会会这个人。”   范剑南想了想道:“先别急,龙歌说了,他现在在一个房间里。并不清楚是否真的是电话里所说的那个地址。”   “你的意思是怕对方跟我们玩声东击西的把戏?”杜先生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个张希贤深藏不露,心机深沉。我们不能不提防着点。”   “那你打算怎么做?”冯瑗道。   范剑南缓缓地道:“我先起一卦,看看龙歌是否在他所说的那个方位。冯瑗,你去找华阴市的地图过来。”说完他随手排出了几枚铜钱。这些铜钱一经排出,便在桌子上急速旋转。范剑南看着这些铜钱最终的落点和朝向,皱眉道:“十二公里,东南向。”   冯瑗拿过地图看着道:“找到了,华岳路是华阴市区的一条路。从朝向上看符合,距离应该也是对的。”   范剑南挥手收起了桌上的铜钱,对杜先生道:“舅舅,要麻烦你跟我走一趟了。”   杜先生摆摆手道:“我们之间还谈什么麻烦,而且这人明显是冲着我们理事会来的。即便我不管他,最后他还是会找上门来。不过,我们易术理事会什么时候怕过找上门的麻烦了?” 第932章 两个要求   范剑南和杜先生两个人很快就赶到了华岳路,虽然龙歌并没有说出在哪个具体的位置,但是范剑南的卦术何等精准?在这种小范围之内的演算堪称算无遗策。他只是微微一掐手指,便看向了华岳路东侧的一家商店。   杜先生也感觉到了那里的术力波动,眼神一动道:“看来就是那里了。”   范剑南点点头,和杜先生一起走了过去。   这是一家并不是很大的服装店,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生意。几乎一眼就能把整个店面看全了,却没有发现张希贤和龙歌的身影。范剑南却看着里面的更衣室门,一言不发。   大概半分钟之后,张希贤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到范剑南和杜先生之后也不觉得惊讶,而是自顾自地照了照镜子,挥手对服装店的店员道:“不错,就这件了。帮我包起来。”   范剑南淡淡地道:“张道长。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谎言拆穿了,嫌再穿道袍有点脸上抹不开?”   张希贤微微一笑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不是华山道派的人了,我自然也不必再穿这一身道袍了。说实在的,我还挺怀念这几天在华山的日子。”   杜先生冷笑道:“好,既然话都说开了。那么就该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了,还有你究竟是谁?想怎么样?”   “我真是叫张希贤,不过,不是华山道派而已。”张希贤一笑道:“接下来的事情更是简单了,我知道你们易术理事会很看重洛书龟甲,偏巧现在这东西在我的手里了。我想为了这三件龟甲,你们应该会很慷慨地答应我的一些条件。”   “条件?”杜先生冷笑道:“你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从我外甥手里弄到了这些龟甲,现在居然还毫不脸红地来和我谈条件?我想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对于不讲理的人,我通常会表现得更加不讲理。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放人,并且交还东西,我能让你完整地离开。第二,是我费点手脚,最终的结果依然和第一条一样,只是你会很痛苦。”   “杜先生不愧是叱咤风云的术界豪杰,说话都透着一股豪迈之气。不过,你也知道这不可能。”张希贤摇摇头道。   杜先生眼神凌厉,缓缓一拄手中的手杖,平静地道:“怎么,莫非你以为我办不到么?”   “杜先生不但手掌理事会重权,而且本人也是术界前辈之中一等一的高手。让我吃点苦头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洛书龟甲却会从此毁掉。”张希贤平静地道:“两位该不会以为我毫无准备,就会贸然邀请两位前来吧?实不相瞒,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如果你们打算为难我的话。那么一个小时之后,洛书龟甲将会彻底毁掉。我不开玩笑。”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我可以相信你一次。不过,我要先确定龙歌没事。”   “我已经放了他,而且那只电话依然在他身上,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确认。”张希贤淡淡一笑道:“他虽然受了一点小伤,但是并无大碍。而且即便是这点小伤,也并非我所愿。他只是我请两位和我见面的一个方式罢了。”   “哼,打劫和绑架,这种方式倒也新鲜。”杜先生冷笑道:“我老头子在黑道上混的日子也不短了,倒是鲜有人以这种方式约我见面。”   “我承认,之前我所做的事情确实不怎么上道。甚至就是很卑鄙。不过有句话这么说来着?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张希贤微微一笑道:“我通常认为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而过程并不没有太多值得计较的地方。现在的结果就是,我手里有易术理事会所需要的东西,而理事会手里有我需要的。我希望做一笔公平的交易,仅此而已。”   范剑南这时已经通过电话和龙歌取得了联系,他转过头对着杜先生点了点头,示意龙歌是安全的。   杜先生这才冷冷地道:“很好,我就听听你想要的是什么。”   张希贤微微一笑道:“确切的说是两件东西,或者说是两个人。”   “什么人?”杜先生狐疑地道。   张希贤缓缓地道:“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我却知道。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在理事会的手中。”   “德拉修斯!”范剑南脸色一变,低声道:“我就知道这个人没有死,只是不知道他在理事会的控制之中。”   杜先生更是表情难看地喝道:“张希贤,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想用洛书龟甲换取德拉修斯么?”   “不是。”张希贤平静地道:“我和欧洲巫术联合会没有丝毫关系,德拉修斯对我而言更是狗屁都不是。”   “那你提到他是什么意思?”杜先生沉声喝道。   张希贤平静地道:“因为我要巫怀沙的遗体。”   “巫怀沙的遗体?”范剑南微微一惊,他看着张希贤道:“你果然和巫家有关。”   “我和巫家是否有关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告诉你们,我必须取回巫怀沙的遗体。”张希贤淡淡地道:“巫怀沙死后,欧洲巫术联合会利用现代医学对他的遗体进行了某种加工。使得他遗体的细胞处于一种活性状态。并且通过这种技术使得这遗体成为了某种对于术力感应极其敏感的工具。这种对巫者的遗体侮辱,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我必须取回巫怀沙的遗体。”   杜先生看着他点头道:“我知道这件事。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巫怀沙的遗体我们安置在了一个妥善的地方。你如果需要,我可以做主,交给你。那么,你所说的另外一个人呢?”   “这个人的情况可能有点复杂。我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或者把这个人交给我,或者把她的某件东西交给我。”张希贤淡淡地道。   “究竟是什么人?”杜先生沉声喝道。   “易术理事会的黎夫人。我要这个人,或者她所掌握的金蚕蛊母。”张希贤霍然转身道。 第933章 回程   张希贤这句话说完,杜先生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沉默地看了张希贤一眼,回头对范剑南道:“剑南,你和冯瑗先回避一下。我有些事情需要单独和他谈谈。”   范剑南看了看他,点点头,和冯瑗一起走到了外面。足足有半个小时之后,张希贤才从里面走出来,从容地离开了。   随后杜先生也出来了,他的脸色变得很沉重。   “舅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范剑南低声道。   杜先生摇头道:“刚才我接到电话,我的人接走了龙歌。走吧,我们回去之后再详谈。”他叹了一口气,低头上了车。范剑南和冯瑗也和他一起上车。回到了杜先生在华阴的酒店之后,范剑南发现龙歌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龙教授,你没事吧?”范剑南立刻迎了上去。   “没事。”龙歌虽然有些萎靡不振,但是看得出并没受太严重的伤。只是光头上缠了一圈纱布,似乎是有些磕伤了。看到龙歌没事,范剑南算是放下了心,他转向杜先生道:“舅舅,这个张希贤究竟是什么人?他所说的巫怀沙遗体,和金蚕蛊母又是怎么一回事?”   杜先生坐下之后,才缓缓地道:“我知道这个张希贤是谁了。”   “他是巫家的人?”范剑南皱眉道。   “不是,但是他和巫家的那位巫怀沙有些关联。算起来他应该是巫怀沙的弟子。”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当年巫怀沙脱离巫家,远赴欧洲之前有过一个学生,就是这个张希贤。后来巫怀沙和欧洲巫术联合会之间有些不和,再度逃离欧洲。不过他后来还是被德拉修斯找到。在他濒死之际,巫术联合会对他的身体进行了处理。有点像是医学上所说的脑死亡。大脑虽然毫无意识了,不过巫怀沙的身体却被保存了下来。因为他的巫家的人,所以对于术力感应有特殊之处。巫术理事会曾经用他的遗体进行某种巫术占卜,用于类似于通灵术之类的巫术。”   “所以西藏的天数事件之后,德拉修斯本人和巫怀沙的这具遗体就都被易术理事会掌控了。”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巫怀沙的遗体现在就保存在易术理事会,而德拉修斯也在第一理事的掌控之下。”杜先生平静地道:“作为学生,他不忍看到老师的身体作为这种毫无意义的巫术。所以他想要回去下葬,也是在情理之中。我倒也同意这样。不过真正棘手的是他提出的第二个条件。”   “金蚕蛊母?”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什么?某种蛊虫么?”   杜先生点头道:“是的。黎夫人的金蚕蛊就是用金蚕蛊母进行培育。这金蚕蛊母,就像是蛊虫的母体,经过培育可以产下金蚕蛊卵。”   “这种金蚕蛊母很特别么?”冯瑗诧异地道。   “非常特别。金蚕蛊最初的产生可以说是一个巧合,是由于古时候蛊术师的错误操作才产生的。但正是由于这个巧合,才诞生了蛊虫之中最为强大的存在,导致了一段千年的巫蛊传奇。而黎夫人手中所掌握的蛊母,可以说当今世上最后一头蛊母了。”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   “张希贤为什么要这件东西?”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这件东西本来就是属于他家的。他并不姓张,而是姓黎。”杜先生平静地道:“黎夫人本身却不是姓黎,而是她的丈夫姓黎。按照他们的习惯,出家随夫姓,所以才改成了黎姓。这头金蚕蛊母也是黎家的。”   “这么说来,这个张希贤,是出自黎夫人丈夫的家族?”范剑南有些诧异道。   “是的,他们这个家族很古老,甚至可以说不比五术人的历史短。”杜先生缓缓地道:“他们这个姓氏,出自古代九黎,是苗疆的巫术世家,尤其以蛊术闻名。黎夫人毕竟只是黎家的一个媳妇,而且还是寡妇,又没有子嗣。他想找黎夫人要回家传的蛊母,在道理上也说得过去。只是……”   “只是黎夫人未必肯吧?”范剑南淡淡一笑道。   杜先生苦笑了一声,“这就是我为难的地方。黎夫人这个人软硬不吃,而且生性倔强偏激。而她和她的丈夫又为了易术理事会的发展做出了非常巨大的贡献,所以即便是第一理事有时候也得让她几分。要她交出视如生命的金蚕蛊母,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做到,也只能交给第一理事去办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他的条件虽然麻烦了一些,但是既然有条件就可以进一步谈,我想问题肯定是会得到解决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样最好。好了,舅舅,既然龙歌已经没事了。我想我也应该要回去了,这一趟出门跑了好几个省。”   杜先生微微点了点头。   范剑南拿出了那块在华山地窍之中得到的龟甲,放在桌上,看着杜先生道:“舅舅,这件东西,你收好。”   “看来你还是决定把洛书龟甲交给我了。”杜先生一笑道:“其实我一直都建议你这么做。”   “是的。我是交给你,但不是交给第一理事。”范剑南淡淡一笑。   杜先生微笑道:“有什么区别么?如果你认为我会用这些龟甲做些什么的话,恐怕就不会给我了。”   “是的。”范剑南平静地道。“我交给你,第一是因为我相信你,第二是因为你是我舅舅。而第一理事,他这两条理由,一条都不占。”   “行了。我也在你面前说一句大话,易术理事会绝不会作出危害他人的事情。”杜先生看着范剑南道:“易术理事会的存在是为了协调术者和术者之间,术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利益冲突和矛盾。这是理事会成立最初的目的,也是一贯的宗旨,你应该相信我们。”   范剑南摆手道:“舅舅,我相信你。但是不相信其他人。”   “好吧,我知道你和第一理事之间的误会很深。”杜先生无奈地道:“但你也知道,他这个人不善于和人打交道。再加上长期幽居独处,性格未免有些乖张古怪。不过你放心,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的。到是你,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自然是回香港,继续经营我的卦术馆。”范剑南耸耸肩道。   “也好,虽然我很希望你留在易术理事会,帮我处理易术理事会的事务。但是我也知道,你志不在此。与其这样要求你,倒不如等你哪天自己想通了再来找我。”杜先生微微一笑道。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这好像不太可能。相比你们的这些大事业,我更倾向于经营自己的小店。”   这时,冯瑗突然走过来,在范剑南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范剑南微微一愣,转过头看着她道:“这是真的?”   “是的,赵公明的电话。”冯瑗点点头道。   杜先生看着他们皱眉道:“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情么?”   “没有,一些小事而已。”范剑南有些尴尬地道:“正好我们也准备回去了。”   “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杜先生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好了舅舅,我们先回去了。”   杜先生点点头道:“好,我就不送了。龙教授是和你们一起呢?还是我送他?”   范剑南笑着道:“当然是和我一起了。这次麻烦他这么多,我还没好好谢谢他。”   范剑南和冯瑗、龙歌告别了杜先生回到了原来的住处。老板娘眉姐已经回来了。范剑南想起张希贤在这小旅馆造成的损失,拿出了一笔钱作为赔偿。眉姐却坚决不肯收,坚持说自己只是在帮王松的忙而已,如果收了钱心里反而觉得不舒服。   范剑南知道她的性格,也没有勉强。只是在退房的时候,加了一倍的房钱。   冯瑗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笑着道:“你还真是个死要面子的。”   “怎么了?”范剑南一笑道。   “刚才舅舅问你有什么困难,你为什么不老实说你已经穷得快破产了?到了这里又来装大方。”冯瑗按着嘴笑道。   “我还正想说这个事情呢?”范剑南皱眉道:“我记得天机馆赚了不少钱啊?再加上以前的积蓄,怎么会混到没钱的地步了?”   冯瑗瞪了他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赚得不少,花得更多。再加上先前买下香港的那块地,你以为你还有多少钱?那块地到现在还圈在那里,什么都没开始动。”   范剑南一拍脑袋苦笑道:“我怎么把这事情给忘了。对了,我记得我还欠你不少吧?”   “你现在才想起来啊!现在天机馆里的日常开销都维持不了啦。要不是赵公明在帮你付账,你回去之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冯瑗恨恨地道:“要不要我提醒你,现在我是你最大的债主?”   “呃。”范剑南苦笑道:“你知道我一向不太在意钱的事情,这次还真是丢人丢大了。不说别的了,这段时间杂事做得太多,回去之后要努力赚钱了。” 第934章 新客户   回到了香港,再次走在繁华热闹的街头,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这才是熟悉的味道,虽然空气比山里要差很多。”   “行啦,这么多感慨,快回去吧。”冯瑗笑着道。   “没办法,我这个人一向是侠客的胸襟,却独具诗人的情怀。无论哪一种,都是必须多感慨的。”范剑南嬉皮笑脸地道。冯瑗笑着推了他一把,“你真够能扯的。”   天机馆的门开着,范剑南和冯瑗走进去之后,就看到了赵公明。   赵公明大笑着抱住他道:“剑南,你还舍得回来啊?”   “喂喂,我有点不太习惯这种亲密方式。”范剑南推开他,看他又有拥抱冯瑗的趋势,立刻挡在冯瑗身前,严肃地道:“冯瑗就更不习惯这种了。”   赵公明摇着头笑道:“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弄的。明明是最好的卦术师,又明明在这样繁华的地方做生意。居然让我联系几个月入不敷出,让我这个股东来帮着付账单。你也真是好意思。不行,我要召开董事会,罢免你这个甩手掌柜。”   范剑南知道自己走后的这段时间,一直是赵公明在帮忙支付各种费用。也知道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便故意板着脸道:“怎么,你打算阴谋篡权啊?”   赵公明耸耸肩道:“那当然,我可是股东。在你这里有股份的,原以为还能赚点,哪知道亏成这样。再这样下去,我的律师事务所都要赔进去了。不行不行,我要撤走资金,变卖股份。冯瑗,你有没有兴趣做股东啊?”   范剑南忍住笑道:“行了行了。总之还是要谢谢你,这么帮我。对了,你怎么想起打电话给冯瑗了,怎么没有直接联系我?”   “联系你,你有钱吗?”赵公明瞪着眼道:“我估计你这老板对天机馆的财务状况一点都不了解吧?联系你,我还不如联系冯瑗。”   “行了行了,我知道错了。”范剑南笑着坐下道:“来告诉我,我这店究竟亏了多少?”   “亏倒是没有亏多少,我负责一半。你最多也就亏了二三十万吧。”赵公明一笑道。   “噗。”范剑南坐下之后一口茶还没喝下去,就喷了出来。“多少?”他吃惊地道。“我才出去没几个月,就亏了这么多债?”   “废话,你的所有资金都拿去买了那块地。原本天机馆的营收还能维持平衡,可你又走了这几个月。没有丝毫收入,而各种费用却依然照旧,七七八八,加起来的全是钱。你以为我在骗你啊?”赵公明耸耸肩道。   范剑南赶紧拿起账单看了又看,最后苦笑道:“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是香港,什么都不便宜。”赵公明笑着道:“好了,既然你回来了,我也功成身退。这里就交还给你了。”   “喂喂,别走。”范剑南赶紧道:“赵大律师,你看我们的关系这么好,你能不能追加点投资?先借个十万块来应急。”   赵公明一本正经地道:“不能。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   范剑南鄙夷道:“你这讼棍,简直就是势利小人啊。幸好,我还有冯瑗。我老婆才是真正的金主。”他转向冯瑗一脸赔笑道:“冯瑗……你看……”   冯瑗强忍住笑,转过脸道:“我这里也不行,别忘了你还欠我不少。爱情归爱情,生意是生意。作为侠客胸襟,诗人情怀的范大少,怎么能让钱来玷污爱情?”   “噗。”这一次笑喷了的是赵公明,他趴在沙发上笑得直喘。   范剑南一脸郁闷,随即笑着道:“没事,我范大师何患无钱?大不了我明天就开门做生意,一天算上十卦八卦的,还愁缺钱么?我范剑南一发威,财神都得绕着走。呸呸!说错了,财神都得长住我这天机馆。”   于是第二天,关门了几个月的天机馆再度开门营业。据说是天机馆的范大师闭关结束了。这次闭关结束之后,范大师的卦术有没有更加精进不知道,只不过好像价格是更高了。因为这位范大师穷疯了。   不知道是今天刚刚重新营业,没有太多人知道,还是怎么回事,一个上午居然没有人进来。这和以前宾客盈门的状态似乎成了鲜明的对比。范剑南顿时感到郁闷了。   不过他也并不是很在意。本来就是,发奋努力赚钱什么的,只是他挂在嘴上的笑谈而已。就在他百无聊赖对着电脑玩游戏的时候,还真的有一位客户上门了。   这是一个中年人,穿着考究而且面容有些冷峻。走进来之后他看着范剑南道:“你就是范剑南?”   “不错,正是。”范剑南点点头道。   “我听说,你的卦术非常厉害,堪称一绝?”那个穿着讲究的中年人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一笑道:“既然先生这么问,想必也一定在想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林先生。”   中年人微微一怔道:“你认识我?”   “素未谋面。”范剑南缓缓地道:“但是我注意到,你的袖扣很漂亮,应该是订做的。而上面的字母L应该是你姓氏。”   中年人微微一愣,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袖扣,微微点头道:“不错这是订做的。不过一个字母L,是说明不了我姓林的,或许我姓李,又或者其他以L为字母的开头呢?”   “因为我能看到很多一般人看不出的东西。如果仔细跟你解释的话,估计你弄懂这个道理也得小半年。”范剑南耸耸肩道:“我只能告诉你,术业有专攻。所有人都能够掌握卦术的基本原理,但是能够更进一步的却实在是很少。这也是为什么我靠卦术维持生计的原因。另外我想说的是,你既然来找我算卦,想必是其他方式都已经不管用了。既然这样,试试又有何妨?”   中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展颜一笑,“有道理,鄙人林锐,确实是有求于范大师。”   “请坐。”范剑南伸出手道:“我不太习惯站着算卦,所以也不太习惯我的客户站着。” 第935章 奇石(一)   林锐点头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下之后道:“其实我不是来算卦的。”   “不是来算卦的?”范剑南皱眉道:“可我这天机馆,就是卦术馆。语出庄子,其耆欲深者,其天机浅。意思是借卦术演算之力,占测事情发展的一般规律。林先生不是算卦难道是有其他事情么?”   林锐想了想,无奈地道:“因为我最近遇上了一件事,无从解决,所以才会来麻烦范大师。”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先别说,让我猜上一猜。我看林先生的八字之中,五行缺金。所以这林锐的这个锐字,想必也是经人指点之后所取。以期用锐金之气,补足命力。而你所说的麻烦,据我推测应该是和石头有关。因为土中生金,而石为土之骨。矿石通过冶炼得到金属,所以石又是土和金之间的关键环节。故我推测,你的麻烦应该和石头有关。”   林锐脸色一动,点头道:“范大师不愧是当代神算。我所说的事情确实和一块石头有关。”   “哦?”范剑南皱眉道。   “实不相瞒,我主要是从事艺术品买卖的。”林锐笑得有些勉强,解释道:“主要是一些现代艺术,当然偶尔也会涉及到一些古玩字画的交易。上个月我经手了一件奇石,卖家的钱由我先行支付,但是由于买家的缘故最终却没有成交。不过对方也支付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违约金。所以那件奇石就一直摆放在我家里。”   “哦?是什么样的奇石?”范剑南皱眉道。   “我对于艺术品比较在行,但是对于石头,确实不算是内行。”林锐苦笑道:“所以我找人鉴定了一下。可是就连香港经验最丰富的宝石专家也不能判断那是一件什么石头。因为这是一块翡翠原石,有人说这只是一块比较罕见的石头,但是并不会含有高品质翡翠,一旦切开之后就一钱不值。但是又有人说这块石头是一件上品翡翠,难得的珍宝。所以……”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算一下,这块石头的真正价值?”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林锐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这有些儿戏了一点,但是鉴于我为这块石头所花的代价已经想当巨大了,现在资金周转困难。我迫切需要知道这块石头的真正价值。”   “赌石?”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赌石是指翡翠在开采出来时,有一层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知道其内的好坏,须切割后才能知道质量的翡翠。这类翡翠原石的价格有些相当的高,但是切出来之后却因为品质过差,一钱不值。但也有一些,切出了上好品质的翡翠,那价值将会翻上几倍甚至几十倍。   这种赌石作为投资手段,有很大的投机性。可以说是玉石交易中最赚钱的,最诱惑人的,但也是风险最大的非赌石莫属。珠宝界有一句行话:赌石如赌命。赌赢了,十倍百倍地赚,一夜之间成富翁;赌垮了,一切都输尽赔光。与赌石交易相比,股票、地产等冒险交易均属温情而相形见绌。   林锐点点头道:“是。”   范剑南却收起了笑容,摆摆手道:“林先生,你可能不太知道我的规矩。我这天机馆不占测一切和赌有关的东西。卦术之道并不是用在赌博上的。如果你要是为此而来,我建议你还是请回吧。”   “范大师,这件事关系重大,关系到一大笔钱……”林锐脸色大变道。   “我不关心这涉及到多少钱,我也不关心你的命运。”范剑南平静地道:“作为一个卜者。我能做的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去预测即将发生的一切。所以,和赌有关的东西我一向不会占测,无论你出多少钱。换句话说,这个例子我不能开。因为只要我一开这个先例,你今天找算赌石,那么明天就有人来找我算彩票,后天有人来找我算赌马赌球,那我这天机馆岂不是要变成赌馆了么?”   林锐双眉紧皱道:“范先生,如果是单独为了赌石,我未必要找你。实在是这块石头到了我家之后,就有一些异常。”   “异常?”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林锐苦笑道:“这块石头有些邪异。我知道我如果说实话的话,难免会被人误以为精神有问题。所以我才会以赌石为由请范大师帮我定夺。其实是我并不太关心这块石头的价值。在我看来价值再大,也不过是身外之物。我真正担心的是它,会不会对我有什么危害?”   “危害?”范剑南微微皱眉道:“你是什么意思?”   “这块石头会发出声音。”林锐看着范剑南有些焦虑地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蠢,但是千真万确。而且这种声音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听到,我家里的人都听不到这种声音。一开始我曾经以为是最近压力过大,导致了幻听。但是去医院检查之后,医生却又说我很正常。”   “等等!”范剑南打断了林锐道:“你是说这块石头会让你产生某种幻听?”   “应该是这样,我现在对着那块石头,就经常能够听到声音。而在其他时候,却从来没有这种类似的幻听。”林锐压低声音道。“比如我现在这样就很好,但是一回家,稍微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会产生一种幻听。”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确定是和这块石头有关?而且你确定自己只是幻听?”   “是的。为了证明这一点,我甚至故意在石头旁边录音。”林锐解释道:“但是那录音根本就没有录下任何声音,而在录音的同时我的耳边一直在响着某种声音。”   范剑南坐正身体有些好奇地道:“这倒是有点意思。不过,你听到的那种声音是什么样的?你能够形容一下么?”   “很怪异,像是某种语言,但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古怪的语言,更别说听懂了。”林锐有些不安地道:“我曾经问过医生,如果是精神上的反应,大部分幻听应该是我听到过的东西。因为唯有这样才能在我潜意识之中被记住。但是我根本没有听到过这种语言,所以才显得特别怪异。”   “那会不会是生理上的?”范剑南皱眉道:“比如某种神经性的耳鸣之类。”   “绝对不是,我检查过,我没有这方面的疾病。而且如果是某种病理性的耳鸣,也不会显得这么自然。”林锐比划着道:“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你的耳边低语,但是他用的是一种比较古怪的方言。我虽然听不懂,但是却能感觉到似乎吐字清晰。而且是连贯成句,有着明显的停顿和间歇。”   “还有这种事情?”范剑南一愣到。   林锐有些苦恼地道:“我现在真是没有办法了。你知道我所从事的工作是有一定投资风险的。如果我的客户们认为我精神方面出了问题,试问谁会和我做生意?你知道这类商品大都价值不菲。谁又能够相信一个精神病人,而进行艺术品交易。”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么你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帮你去看看那块石头?”   “我只是想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林锐皱眉有一些试探地道:“这些事情明显有些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但是我听说范大师对于玄学方面的研究颇有过人之处。或许能够帮我查出原因,并且解决这个问题。”   范剑南苦笑道:“林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一个卦师,能够做的只是算卦。你如果要算卦呢,就请留下。如果是想找人治疗幻听呢,最好还是去医院。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我这里是卦术馆,我是一个卦术师。而且还是那种很不便宜的。”   “我算卦。”林锐想了想,咬牙道。   “好,那么你想算什么?”范剑南点头道。   林锐想了想道:“就算前程吧。”   范剑南点点头道:“算卦之前,先说清楚。卦术只是为你以后的道路提供一些指引。而且只算当下一时,并不能保证你未来的路会一成不变。卦金是十万,支票或者电子转账都可以。林先生清楚了么?”   林锐点点头道:“我清楚了。”   范剑南随手写下了林锐的生辰八字,递给林锐看了一下,“这是你的生辰八字,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林锐看了看道:“没有问题。”   范剑南点了点头,随手提起笔,开始起卦演算。   他只是写下了几个卦符之后,脸色就微微一变,忍不住抬头看了林锐一眼。   “范大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林锐紧张地道。   范剑南沉吟道:“不急,我再看看。”他又继续推演,随手写下了一连串的卦符。写到后来,他的手中的笔竟然莫名其妙地断了。范剑南一阵愕然,看着手中的那支笔发愣。   林锐在旁边等得忧心如焚,连忙又拿了一支笔递给范剑南。   范剑南却没有接他的笔,而是摇摇头道:“不必了。”   “不必了?这个……我是说,这一卦的吉凶到底……”林锐紧张地道。 第936章 奇石(二)   范剑南平静地道:“没有吉凶。”   “没有吉凶?”林锐愕然道:“范大师,没有吉凶是什么意思?”   “只能说明一件事,你的运势被某种外力所更改。而且身处阴阳畸变之局,吉凶难测。”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林锐的脸色变得有些灰暗,“范大师,就连你也看不出来?”   “不是看不出来,而是外在干扰太多了,简直是千头万绪。你的前程变幻莫测,凶则大凶,吉则大吉。我还从没有见过如此走极端的卦象。”范剑南摇头道。   “那我该怎么办?”林锐有些紧张地道。“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毁了那块石头?”   范剑南沉思了一会儿道:“林先生,恕我直言,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有些怪异莫名。我想再问你几个问题。”   “请讲。”林锐点头道。   “你所说的那块石头。现在是否摆放在你家的东南侧?”范剑南认真地道。   林锐想了想,用手比划着道:“那块石头放在书房的古玩架上,让我想想,方位应该是……差不多,应该是在东南方向。范大师,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范剑南微微点头道:“因为我为你推出的卦象,一直受到某种干扰。也就是说,那件东西对你的命力运程都产生了足够大的影响。而我根据卦象推测出的结论是,这种力量来自于你家宅的东南侧。加上你之前一直在讲那块奇石对你似乎产生了某种作用,所以我判定那块石头应该就在你家的东南侧。”   “这么说,这块石头确实是不祥之物?”林锐后悔地道:“我早该想到了。在珠宝界经常流传着关于宝石诅咒的传言,据说一些名声显赫的著名宝石,都有着诡异的诅咒。所有得到这些宝石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宝石诅咒?”范剑南诧异地道。   “是啊,就像希望蓝钻石,几百年来得到这件宝石的人都会厄运不断。”林锐喃喃自语地道。“这块蓝钻石落入法王路易之手,取名为‘王冠蓝钻石’,并将其重新切磨。此后不久,灾难就降临到法王路易的身上,他最宠爱的孙子突然死去。他早年的光辉战迹也开始衰退,并且娶了一个宗教的狂热信徒梅恩特侬夫人为妻。她给路易的生活带来许多不幸。易十六在得到了这块‘王冠蓝钻石’后不久,就上了断头台。   1830年这颗失踪38年的蓝钻石重新出现在荷兰,属于一个钻石切割人威尔赫姆·佛尔斯所有。后来,佛尔斯的儿子汉德利克从其父那里将这颗钻石偷走,并带到了伦敦。在那儿,他自杀了。无人知道自杀的原因。   几年之后,英国珠宝收藏家亨利·菲利蒲侯普用9万美元买到了这颗钻石,从此这颗钻石得名‘希望’。1839年,老侯普突然暴死。这些宝石诅咒的传说在欧洲的珠宝界非常流行。”   范剑南摆摆手道:“那些所谓诅咒都是扯淡的。不过你家里的这块石头似乎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竟然能够影响你的运程,甚至干扰到我的卦术推演。这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了。”范剑南皱眉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帮你算卦,总也不能半途而废。我看这样吧,我们约个时间。什么时候你有空的话,陪我去你家一趟。亲自去看看那块你所谓的石头。”   林锐闻言大喜,连连点头道:“这是最好了。我随时都有空。不瞒您说,我这几天被折腾得都不敢回家,一直住酒店。我老婆都怀疑我有外遇了。只要您有空,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现在?”范剑南摇摇头道:“我看还是约在明天吧。”   “也行,也行。”林锐连连点头。   范剑南想了想道:“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再聊聊那块石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那块石头究竟是怎么来的?”   林锐点头道:“我是从事艺术品买卖的,换句话说,我就是收购一些东西,然后再卖出去。那块石头是我上个月的时候收购到的,当时有一位买家当即就订下了,而且付了一部分订金。但是几天之后,那位买家突然决定不买了。甚至除了订金不要之外,还支付了另一笔违约金。这些钱倒是足够我支付卖家的费用。于是那块石头就留了下来。”   范剑南一笑道:“林先生这一转手的功夫可是能赚不少啊,居然仅仅用订金就能够支付卖家的货款。”   “范先生见笑了。其实做我们这行的就是这样。东西只有在懂的人手里才会值钱,这在书画作品上更是如此。”林锐解释道:“我曾经收过一批旧画,进价甚至比废纸高不了多少。但是其中却有明清大家的作品。其实赚钱就是一靠眼睛,而靠运气。这一次也是如此,虽然我也可以把货退还给卖家,但是我却相信这块石头绝对不凡,至少价值超过了卖家的价格数倍。所以我才留下了那块石头。”   “那么,卖家有没有说过这块石头的来历?”范剑南皱眉道。   “这个肯定是有的,因为我是做生意的,所以特别要求产地等等都有详细的记录。”林锐翻开包道:“您看这里就有关于这块石头的一些资料。包括了重量,形状,产地等等,甚至还有实物照片。这些都是必须的。至少有人买的时候,你不能什么相关资料都没有吧?这又不是菜市场的蔬菜,随随便便就能卖了。”   范剑南笑着接过林锐递给他的一个文件夹,打开之后看了看。确实如林锐所说,这块石头的一些数据都记录得很全面。从发现到运输,乃至交易的状态,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看得出这位林锐先生也确实是从事这一行的,对于客户的要求了解得很细致。范剑南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看到了那块石头的照片。   “这就是你说的那块石头?”范剑南的脸色突然有些不太自然,死死盯着文件后面的附件照片。 第937章 阴魂不散   “是的,有什么不妥么?”林锐小心翼翼地看着范剑南道。   “没有什么。”范剑南摇摇头,指着后面的一些文件道:“这是原来那位买家的签下的合约吗?”   “是的。”林锐看了一下,点头道。“由于他没有及时的支付余款,所以这笔交易就作废了。不过因为他支付了订金的缘故,所以这份合约我还是必须留着。防止这个买家再次来找我。”   “他永远不会回来找你了。”范剑南淡淡地道:“因为这个叫福山哲也的日本人我认识,而且他刚刚过世。”   “呃,这个人范先生认识?”林锐诧异地道。他确实感到有些惊讶,因为这次交易是委托形式,即便是他也没有见过这个日本买家,但是范剑南却不知道怎么认识这个人的。难道这位范大师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你是不是从没有见过他本人?”   林锐点点头道:“是,最初是通过掮客认识的,后来通过几次电话。这人也很爽快地打了一笔款在我账上,原本是上个月准备成交的。但是他却始终没有联系我,我也没法联系上他。所以按照合约规定,他的订金就作为了违约赔偿。自始至终我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那是自然,因为上个月他死了。”范剑南缓缓地道:“不过现在我倒是对你的那块石头开始感兴趣了。这样吧,下午我们约个时间,我到你府上去看看。”   林锐一脸感激地点头走了,范剑南却坐在那里沉思了起来。   他真是想不到,回到香港之后的第一件事,又和东密术者联系了起来。虽然他没有仔细询问这块石头的价格,但是看林锐的样子也知道这块石头的价值确实不菲。但是这位神秘的买主福山哲也却是一个大问题。福山哲也作为日本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为什么要花大价钱去买一块石头呢?   赌石投资,这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不过以福山哲也的为人,他会为了一块石头花这么大的功夫么?一个实力这么强大的术者,是不可能为了钱去做这种投机买卖的。因为如果他需要钱,完全可以用更为轻松的方式获得。既然这样,那么他必定是另有目的。看来所有的答案都在那块石头上了。   就在范剑南皱眉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冯瑗走了进来。她看到范剑南的样子吗,忍不住笑道:“怎么了,今天可是你这半年多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坐在天机馆里算卦。怎么这幅表情,一脸严肃在这里装忧郁。让你安分下来就真的这么难么?”   范剑南看了看她,微微一笑道:“不是我坐在这里装忧郁,而是有个人阴魂不散。”   “好啊,居然敢这么说我。信不信我立刻以债主的身份压迫你还钱?”冯瑗笑盈盈地道。   “好啊,你打算怎么压迫?”范剑南看了看她,一脸忧伤道:“要不我先躺在沙发上,让你压迫一下?”   “去你的,别贫了。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有事。到底怎么了?”冯瑗走到他身边低声道。   范剑南缓缓地道:“刚才有个客户上门,他的事可能和福山哲也有关。”   “福山哲也?”冯瑗奇怪地道:“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而且还是俾弥呼下的手。”   “是的。他的确是死了,但是死之前却有一笔交易没有完成。所以我才说是阴魂不散。”范剑南笑道。   “交易?是什么样的交易。”冯瑗奇怪地道。   范剑南沉吟道:“他委托香港的一位艺术品商人,也就是刚才的那位客户。说是想买走他手中的一块石头,但由于他死了,这笔交易也黄了。但是那块石头却在那个客户家里,发生了很多令人难以解释的事情。”   “石头,会不会是洛书龟甲?”冯瑗吃惊地道。   “不是。我刚才看过那张照片,似乎就是那种表面风化的翡翠原石。看起来非常普通,但是奇怪的是,那个林先生却认为这块石头使他产生了某种幻觉。”范剑南回答道。   “石头使人产生幻觉?”冯瑗迟疑道:“有这种可能么?”   “一般情况是没有的,但是也不能排除其他情况。”范剑南缓缓地道:“比如这种石头天然具有某种放射性成分,就会对人的神经系统产生损害,导致人产生某种幻觉。或者是这块石头曾经接受了太多的术力信息,也能对于人产生一些影响。我记得在拉萨的时候,哪怕是一串活佛用过的珠子,也能让我感到心跳加速。更别说那些积蓄了千年的古老寺院了。所以我推测,这块石头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因为那位林先生的家人都没有受到影响,只有他一个人感觉到了幻听。”   冯瑗奇怪地道:“有这么巧的事情么?难道这块石头对其他人没有影响,只对他一个人有作用?”   “这是可能的。因为对于术力的感应也是因人而异的,有些人感觉敏锐,有些人则相对迟钝。我刚才为他算卦的时候注意到了,他的八字之中有五行有两项偏弱,这导致他成为一个非常容易受术力影响的人。我估计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感受到那块石头发出了某种声音。”范剑南解释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冯瑗看着他道。   “我已经答应他了,下午去他家看看。”范剑南淡淡地一笑道:“没办法,顾客是上帝。我又得努力赚钱还债。”   冯瑗犹豫道:“不会有什么事吧?”   “只是一块石头,我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罢了。”范剑南耸耸肩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有些感兴趣了。不过还是算了,下午另有安排。”冯瑗无奈道:“你投资的那块地还在等着开发,我虽然也是个甩手掌柜,但是总要去看看。争取早点动工,避免更大的损失。说起来,全是你的错。”   范剑南笑了笑道:“凡是要往好的方面去想。那块地我们是以最低价拿下的,就算是转手卖了也赚。我对你有信心。”   冯瑗白了他一眼道:“就会挑好听的说。我看看吧,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就和你一起去。”   到了下午,冯瑗还是没能抵挡住范剑南的死缠烂打,跟着他一起去了林锐的家。   林锐是个成功的商人,但是住处却很低调。他这类从事艺术品买卖的人大都是这样,即便是有钱也不会被人看做是暴发户,因为他们更加重视品位。他家的外观很普通,但是只有走进去了之后,才会发现很浓重的艺术气息。   范剑南笑着对林锐道:“林先生倒是一位雅人,不过这墙上的书画大都是临摹的赝品。除了那一幅,看似挂在不起眼的位置,却是一件好东西。”   林锐微微动容,勉强笑道:“范大师真是独具慧眼,不知道范大师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因为这幅画挂在很不起眼的位置,是为了避免见光。你这客厅采光很好,而这类画,却很忌讳强光暴晒。所以真正的藏家,没有谁会挂在太招摇的地方。”范剑南一笑道:“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也是学画的。”   林锐不禁失笑道:“这倒是失敬了。”   “好了,我们还是去看看你那块石头吧。”范剑南笑着道。   “好的,两位请跟我来。”林锐点头把他们引进了书房。   林锐的书房很大,靠墙有两排书架,而另一侧却是一排古董陈列架。范剑南一进去就看到了陈列架上的那块石头。他只是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变。这是一块看起来很粗糙的石头,外面裹着一层黄色的风化层。看起来并不出奇,但是却被放置在一个紫檀底座上,显得很有些古朴的韵味。   但是就是这块石头,却散发出来一种很强的术力波动。   范剑南一进来就感觉到了,而且这种术力波动虽然很强,但是却显得很平缓大气,并不会让人产生压迫感。   “就是这块石头?”冯瑗皱眉道。   “是的。”林锐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也不隐瞒,点头道:“这块石头确实有些问题。”   “范大师,请问到底是什么样的问题?”林锐紧张地道。   范剑南皱眉道:“这个,一句两句话和你也说不清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点,这块石头之中蕴含着很强的力量。这种力量会对周围的人群产生影响。你的幻听应该就是受这种影响的缘故。”   林锐脸色一变道:“难道没有办法消除这种影响么?”   范剑南犹豫道:“这怎么说呢?这块石头之中的蕴藏的那种力量绝不是一朝一夕产生的,而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类似于一块充电的电池,充电的过程很漫长,但是电量的消耗同样也需要很多时间。你这块石头就是这种情况,要彻底消除这种能量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需要费些功夫。”   “怎么做?”林锐半信半疑地道。 第938章 麻烦有点大   范剑南想了想道:“林先生有没有听说过开光这个说法?”   林锐道:“开光是一种佛教的仪式,好像是通过修为高深的高僧把法力的真灵注入到神像中去,神像也就具有无边法力的灵性。好像是这个意思吧?”   范剑南一笑道:“林先生说得没错。不过开光的正式启用却是来自道教,开光即为道教科仪之一。佛教本来是没有开光的说法的,但佛教有佛像加持的仪式,跟开光类似。流传到现,就都统一叫开光了。其意思也和你说得差不多。都是通过修行的人,以自身灵力灌注于某件物品之中。而你这块石头,也有类似的情况。”   “您的意思是说,这块石头经过高僧的开光?”林锐肃然道。   “意思很相近,但并不是通常意义的开光。这块石头更像是常年累月经受某种灵力影响,从而储存了一部分能量在石头之中。而你也看到了,这块石头的外表有着一层粗糙的风化层,这就使得这种能量很难散发出来,进而成了一种缓慢的释放。逐渐对人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而一些灵觉相对敏感的人,就比如你,会有更加强烈的感受。就比如说,你产生的幻听。”范剑南解释道。   林锐想了想道:“那您的意思是我如果想消除这种感觉,就要找人刨开这块石头了?”   “是的,破开这块翡翠原石,是加速这种释放的一个方法。但是我不建议你这么做。”范剑南摊开手道:“刚才我也说过了,你对这块石头的感觉很敏锐。即便是现在这样,你都能出现幻听,如果再把表面的风化层去掉的话。那么你受到的影响可能会更严重。那时候就不但是幻听,甚至会出现幻视,甚至弄不清幻觉还是真实的状况,这都有可能。所以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林锐搓手道:“那依范大师的想法呢?”   范剑南缓缓地道:“既然这块石头的形成,是由于外在力量的影响。那么我可以尝试着扭转这个过程,把石头里蕴藏的信息提取出来。”   林锐有些不安地道:“那需要做点什么呢?范大师不瞒您说,我已经受够了。自从这块石头进了家门,就像是整天有人在我耳朵旁边低声说话。可要命的是,我偏偏一句都听不懂。您还是快点帮我想个办法解决吧。要不是这块石头的价值不菲,我简直就想毁掉它了。我已经不敢在家里住了。我怕在这样下去,我真的要被逼疯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过要彻底弄清楚这一点,我们最好要知道这块石头是从哪里来的。很显然,卖给你石头的那位卖家并没有对你说实话。因为这块石头绝不会是在野外开采出来的。”   林锐无奈地道:“可是那个卖家已经走了。我又怎么能够再找到这个人?”   范剑南突然低声道:“别说话。我能够感觉到了。”他的一只手按在了那块石头上,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你也听到了?”林锐惊诧地道。   范剑南微微点头,低声吟唱出一连串古怪的音节。   林锐稍微一听,立刻点头道:“没错,就是这种声音。就是这种声音,这一个多月以来,在我脑子里响过无数遍了。”   范剑南停止了吟唱,看了看身边的冯瑗,低声道:“冯瑗,你对语言很有天赋,你怎么看?”   “好像是梵文,但是有些音节又有点像拉丁语系的某种语言。”冯瑗皱眉道:“反正绝不会是任何一种常见的语言。”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外面的门铃突然响了。   范剑南神色一动,看向林锐道:“你似乎有其他的访客?”   林锐连忙摇头道:“没有啊,因为害怕这块石头,我这些天都搬到酒店去住了。怎么会有什么客人上门?”他连忙走过去开门。   门开了,外面的那个人林锐却从没见过,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请问您是?”林锐狐疑地道。   门外的那个人看了林锐一眼,微微一笑道:“开门让我进去好吗?”   林锐居然莫名其妙地点点头道:“好的。”然后就打开了门,让那个中年胖子走了进去。直到那个胖子走进来之后,他才似乎感觉到不对,愣愣地看着那个胖子道:“你……你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中年胖子依然很和气地道:“我姓巫,巫长青。巫师的巫,松柏长青的长青。听说您在前段时间收到了一块石头?”   林锐愣愣地看着这个和气的胖子,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让他进来的。好像自己对于这个人毫无抵抗的力量,他说什么自己就会做什么。他有一种感觉,现在即便是这个胖子让自己从楼上跳下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打开窗户就跳。这种感觉简直太古怪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让别人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   林锐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范剑南从书房里走出来,看到那个中年胖子突然大笑道:“我说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原来是你,巫老板。”冯瑗也笑着道:“巫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   巫长青更是觉得奇怪,看着范剑南道:“范剑南,冯瑗,怎么会是你们?”   “好了,隔着这么远,我都能闻到你身上的花椒味道。怎么,不在巫溪好好经营你的川菜馆,跑到香港来发展了?”范剑南笑着道。   “别开玩笑,你知道我没事是不会离开那里的。”巫长青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神色一动道:“怎么。莫非你也是为了那块石头而来?”   “你都知道了?”巫长青愕然道。   “我也只是刚刚到,还不是太明白。”范剑南解释道:“这位林锐先生,是我的客户。林先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巫老板。我的一个朋友。”   “哦哦。”林锐连忙点头道:“幸会幸会。”   “我是一点都没感觉到幸会。”巫长青坐下来苦笑道:“别误会,我并不是指你们。我只是……唉,总之麻烦有些大。” 第939章 毒蟾石   范剑南沉默不语了,其实从他看见巫长青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恐怕并不简单。以巫长青的身份,能够亲自前来足见此事对于巫家的重要性。而巫家,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家族,历来保持着避世的生活态度。   虽然这个世界越来越开放,巫家人早已不能避免和他人接触,但是他们却依然是中国最古老,同时也是最为保守的术法家族。能让巫长青亲自来到这里的事情,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所以范剑南看着巫长青道:“你是为了这块石头而来?”   “是的。”巫长青点头道。   “那么你知道这是一块什么样的石头?”范剑南皱眉问道。   “是的。这是一块毒蟾石。”巫长青缓缓地道。   林锐吃了一惊道:“这不是翡翠么?”   巫长青犹豫了一下道:“不是,这块石头的来历颇为古怪。即便我说出来,你们也未必相信。”   范剑南皱眉道:“到底什么是毒蟾石?”   巫长青看了一眼林锐有些犹豫。范剑南知道他的想法,他是因为林锐在一旁说话有所顾忌。所以立刻微笑着道:“这位林先生是我的客户,放心吧,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而已。巫老板有什么话都可以当面说。”   巫长青点点头道:“毒蟾石,是一种石头。但是其成分并不是天然矿物,因为其成因类似于琥珀。但琥珀是树脂化石,但这种毒蟾石却是另一种物质。据说是一种极大的蟾蜍所分泌出的一种粘稠毒液,经过埋藏之后生成的化石。”   冯瑗被吓了一跳,愣愣地道:“蟾蜍?这怎么可能?毒液怎么可能成为化石,而且这么大一块,需要多少毒液?”   “反正是这样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巫长青道:“不过这种毒蟾石存世数量非常少。就中国而言,这是现存于世的两块之一,而且体积是另一块的八倍以上。”   林锐皱眉道:“这么说,这东西有毒性?”   “据说那种毒蟾的毒性非常强,不过因为成了化石,又长期风化的结果,在其表面结成了一层风化层,使得毒性不会轻易挥发。”巫长青解释道。   正在摸着那块石头的范剑南听了这话,连忙缩回了手,“不是吧?真的有这么大的蟾蜍么?”   冯瑗皱眉道:“倒是听说过在古生代的石炭纪,一度被称为巨虫时代,那个时期因为空气之中含氧量极高,所以虫类的个头都特比巨大。据说一只蜻蜓的翅膀就有两米多。而且很多的琥珀也都是那个时代的产物,要是按照这个道理来说,倒也说得通。不过,确实让人有点匪夷所思。”   “剧……剧毒?”林锐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东西的用途。”巫长青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奇道:“这么一块有毒的化石,还有什么特殊的用途么?”   “剑南,你对于巫术并不了解。巫术之中有很多现代知识都无法解释的东西,而这块毒蟾石,却是某种巫术之中必须的。”巫长青道:“确切的说,是蛊术。”   “蛊术?”林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只是一个商人,买这块石头也就是投资而已。听巫长青这又是毒,又是蛊的,让他心里一阵发虚。   “实不相瞒,这块石头,我们已经找了很久了。”巫长青道:“这是一块被供奉在苗寨的毒蟾石,历代巫师都曾经对着这块毒蟾石施法,所以这块石头上才会有这么浓郁的术力波动。但是在去年这块石头失踪了。我想也就是在那之后,才逐渐流入了香港。”   “但是不对啊,卖家明明说是在中缅边境得到的翡翠原石啊。”林锐脸色煞白地道。   “看来,你的卖家没有说实话。”巫长青叹道:“林先生,你这块石头放在家里,恐怕是祸非福。虽然说其中的毒性不至于蔓延出来。但是长年累月对着它,人还是会受到影响。更何况着块石头之中受到历代苗人巫师的巫术影响,对于一般人而言也并没有好处。当然这还不是关键的,关键在于,这块石头在你手里,你的后半辈子恐怕一直会受到威胁。我绝不是危言耸听,你根本不知道蛊术师对于这块石头的渴求程度。”   “慢点。”范剑南突然神色一动道:“你刚才说到蛊术师?”   “是的。这块石头对于炼制蛊术非常重要,因为其本身的毒性可以很好地被蛊虫吸收,所以也是培育蛊王的最佳选择。只要将石头上稍微刮下一点来,就能培育出非常厉害的蛊虫。所以才被历代巫师所珍视。”巫长青缓缓地道。   范剑南突然双眉紧皱道:“你说的培育蛊虫,也包括了金蚕蛊母?”   巫长青浑身一震,转头看着范剑南道:“金蚕蛊母,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范剑南看着他道:“你知不知道你叔叔巫怀沙有一个弟子,是黎家的人。”   “黎希贤。”巫长青一字一字地道:“这个人,你是听谁说的?”   “我舅舅,他就是理事会的杜先生。黎希贤正在和他谈一笔交易,准备用洛书龟甲和理事会交换黎夫人手中的金蚕蛊母。”范剑南皱眉道:“有什么不妥么?”   巫长青脸色一变,“金蚕蛊母……这么说他已经得到了金蚕蛊母?”   “不是很清楚。你也知道黎夫人那个老顽固,要她放弃金蚕蛊母我估计比要她的老命都难。别说我舅舅,就算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也未必能够让她让出金蚕蛊母。”范剑南想了想道:“不过也难说。毕竟第一理事对于洛书龟甲的执着程度简直近乎痴迷了。如果他真的强行干预的话,这事还真有可能成。”   “那就糟了!”巫长青脸色一变,顿足道:“金蚕蛊是蛊虫之中名副其实的王者,而金蚕蛊母又是最有可能培育出金蚕蛊王的。这个黎希贤,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我也认为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不过,你有必要这么紧张么?”   巫长青脸色变幻不定,最终还是摇头叹道:“你不懂。”他转向了林锐道:“林先生,这块石头你留着也不是什么好事,能否割爱卖给我?”   林锐呆了半天才道:“这块石头我花大价钱买的。”   “好,你开个价吧。我绝不让你吃亏。”巫长青咬牙道。   林锐犹豫了一下道:“我买的时候是两百七十三万,在加上其他的一些费用,已经将近在三百万左右了。”   范剑南正在喝茶,一听之后差点呛到了。花三百万买一块石头?这林锐还真敢开口,不过,看他的样子倒不是在说谎。而且关于这块石头的一些交易文书,范剑南都亲自看过。林锐说的三百万倒也不是一个虚数,而是真正实打实的三百万。   本来在赌石投资的市场上,花几百万买卖石头的行为也是很正常的。可关键是巫长青能不能拿出这笔钱来。   果然巫长青脸色有些为难了,他虽然是巫家的家主,但是巫家一向不和外人来往。他也只是在小镇上开了一家川菜馆,生意虽然还凑合。但是要他一下拿出三百万来,他确实也拿不出。   巫长青只能转向了范剑南,看他的表情范剑南就明白了几分。不过范剑南也无可奈何,他也没有钱。他的天机馆已经亏债了,私人还欠冯瑗不少钱。这个时候找他借钱,他也爱莫能助。   他只能苦笑了一声,看向了冯瑗。   冯瑗也为难地道:“巫老板,我现在的资金全部投在了范剑南的那块地上。而且工程刚刚处于启动阶段,确实没有多余的资金帮助你。”   范剑南只能苦笑,他也知道冯瑗说得是实情,以冯瑗的性格,她如果手里有钱的话,确实不会说二话。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了。本来以他们三个术者的能力,弄钱是很方便的。但是这三个人谁都不屑去做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范剑南和冯瑗不会,巫长青这个巫家家主更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当然,他不付钱拿了那块石头就走,也没人拦得住他。可偏偏巫长青做不出这种事情。   巫家虽然避世隐居,但是骨子里却有着一股身为巫家人傲气,不屑去做那些作奸犯科的事情。否则以巫长青的能力,他现在出门去搬空最近的银行都没有任何问题。不过也正是这个原因,这次真的没辙了。一分钱逼死英雄汉,何况是三百万?   巫长青简直憋屈得要命。   当然范剑南和冯瑗也毫无办法,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巫长青最终还是点点头道:“林先生,三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我回去筹钱。但是我希望,你这块石头一定要妥善保存,决不能卖给任何人。我会尽快把钱给你,完成交易。”   林锐点点头道:“好,我一定妥善保存。不过我还是希望尽快,毕竟,我也不想再一直对着这块石头了。” 第940章 严重缺钱   从林锐家里出来,巫长青一言不发走在前面。   范剑南看出他情绪不好,连忙在他后面喊道:“老巫,老巫。你等等我啊,这香港你人生地不熟的,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喂喂,你去哪里啊?我送你啊。”   “我找银行去。”巫长青头也不抬地道。   “你上哪里找去啊?”范剑南脸色一变,皱眉道:“你不会真的是想去抢银行吧?老巫,咱不至于走到那一步啊。就你这身份,传出去这不是成笑话了么?”   巫长青停下脚步道,苦笑道:“没有的事,我只是想看看我账户里还有多少钱。虽然肯定是不够,但是多少心里也好有个底,不是么?”   范剑南也无奈地道:“老巫,你真别误会,我这次确实不是不帮你,而是真的没有办法。要是搁在去年,三百多万,我眼皮都不眨一下。可我这人就是太不把钱当回事了,愣是把钱全折腾光了,这不还牵连冯瑗和我一起受累。”   “行了你还跟我分那么清楚。再说,你扯这些没有用的干嘛。还是快点帮巫老板想想办法。”冯瑗皱眉推了他一把。   范剑南一想也是,巫长青这一口的川味普通话,在香港就算和人交流都不是很顺畅。你让他这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让他哪里找三百万钱去?连忙跟上去道:“老巫,你先别急。我们在想想办法。”   巫长青叹了一口气道:“剑南,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这件事确实不能再等了,我必须要在尽快的时间之内拿到那块毒蟾石。”   “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范剑南一把拉住他道:“你把话跟我说清楚了,我才能想办法帮你不是?”   巫长青看着范剑南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说的那个黎希贤,我也认识。而且和我们巫家确实有很深的渊源,否则,我也不会跑这一趟。”   “到底怎么回事?”范剑南严肃地道。   “黎希贤想培育出金蚕蛊王,他就必须要得到两件东西。一件是黎夫人的金蚕蛊母,而另一件就是这块毒蟾石。”巫长青叹息道。   范剑南疑惑道:“那么,你是想帮他拿到这块毒蟾石?”   “恰恰相反。我是要阻止他。”巫长青摇头道:“金蚕蛊王现世,绝不是一件好事。历史上曾经有过几次有人培育出金蚕蛊王。一次是在南宋时期,一次是在明末。每一次都是一场空前的大灾难。”   “什么大灾难,是有人用金蚕蛊王害人还是怎么回事?”冯瑗连忙道。   “是瘟疫。蛊王现世,天下必将遭受瘟疫之灾。”巫长青看着她道:“这是必然的规律,而且这种因为蛊虫而留行的瘟疫,传播速度极快。即便是现代医学,也未必能够控制这种特殊瘟疫的流行,到时候将有无数人死。黎希贤和我叔叔是师徒,他的蛊王培育方法也是我叔叔的传授。所以我必须阻止,这是一种责任。”   “这么严重?”范剑南愣愣地道:“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的样子像是开玩笑么?”巫长青苦笑道:“从古至今能够导致大量人口死亡的事件,除了大规模战争之外,就是流行病爆发。想想古代欧洲的黑死病爆发,还有最近在非洲肆虐的埃博拉病毒。你就会明白这不是玩笑。”   范剑南愣住了,但是他依然不甘心地道:“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黎希贤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是个神经病,为了培育什么金蚕蛊王,明知会有瘟疫流行也还坚持这么做?这没有理由啊?”   “每个人做事都有他的理由。”巫长青顿了一顿道:“黎希贤的目的更是明确,他是冲着我们巫家来的。我们巫家和黎家有过一段很不愉快的往事,具体的细节我不想多说。而巫家作为巫术最早的源头,不是任何人能够撼动的。所以黎希贤想要报复巫家唯一可以使用的手段,就是培育出金蚕蛊王。但我要阻止他,却不光是为了我们巫家,而是为了更多的人。”   范剑南愣了半天才道:“但是要阻止他,就必须抢在他前面得到毒蟾石。那刚才你为什么不说?”   “这事由我们巫家引起,你让我怎么说?况且这些事情就算是说出来,那位林先生就会相信么?就算他相信,他会把那块石头送给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么?别忘了他是一个商人,而这块石头也确实让他花了大价钱。你让我怎么办,难道你要我当个强盗,从他手里强抢?我这个巫家的家主,多少还算是要脸面的。”巫长青无奈地道。   “这样吧。”范剑南一拍大腿道。“冯瑗,我们现在把那块地卖了,拿了钱就能帮老巫了。”   “剑南,真的不是我不肯卖地。不过,哪有那么容易的,你要找到买家才行。而且即便找到了买家,还有很多手续要走。然后等对方资金到位,最起码也得半个月。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冯瑗皱眉道。   巫长青深吸了一口气道:“不错,我等不了这么久。而且,就算我能够等,黎希贤也不会等。”   范剑南一咬牙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拼一把!老巫,你跟我走!我有办法弄到钱!”   冯瑗脸色大变,连忙道:“你们别乱来!”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又不会去做什么坏事。我只是想起了某个土豪,打电话问他借点钱而已。”   范剑南所说的土豪,当然是那个二世祖祝青锋。他家世显赫,出手阔绰,想必问他借点钱问题不大。哪知道范剑南这个电话打过去,祝青锋居然不在香港,可能又去哪里风流快活了。连他的秘书都不清楚这个荒唐的二世祖去了哪里。这让范剑南彻底郁闷了。   他挂断电话之后,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才知道。人要是走背运,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我范大公子,居然沦落到借贷无门的地步了。”   冯瑗皱眉道:“怎么了?祝青锋不借么?”   “不是不借,而是根本找不到他,不知道又跑哪里泡妞去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或许我再找找赵公明?”   “还是算了,赵律师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帮你收拾好烂摊子。你这时候再跑去借钱,也开不出这个口啊。”冯瑗有些为难地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既然严重缺钱,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第941章 补偿费   “什么?”冯瑗皱眉道:“你该不会是想做什么违法的事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是说去找易术理事会。他们财雄势大,别说三百万,就是三千万对他们而言也是九牛一毛。”   “易术理事会?”巫长青皱眉道。“他们会帮忙么?”   “第一理事现在就在香港,我恰好知道他在哪里。正好,你也要去找他们不是么?黎夫人的金蚕蛊母可是另一个关键。”范剑南看着巫长青道。   巫长青思索了一会儿道:“但是我和他们素无交集。”   “我有。”范剑南淡淡地道:“而且这一次他们可是欠了我好大一个人情。只问他们要三百万,算是便宜他们了。”   “剑南,我看你是不是再想想?”冯瑗有些担心地道:“我知道你并不愿意和他们扯上关系。”   “没有人愿意和他们扯上关系,但是巫老板这次来香港,始终是要和他们见一面的。至少要把黎希贤的那件事告诉他们。”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们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总不能这样不闻不问吧?”   冯瑗想了想道:“那好,你必须答应我别和他们闹僵了。”   “放心吧,破军也在那里。我也不想他太为难了。”范剑南点点头道:“我虽然对第一理事没有好感,但是破军始终是我们的朋友。”他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先不要过去,直接回天机馆。我和巫老板一起过去就行了。”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冯瑗摇头道:“你去我不太放心。”   范剑南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第一理事正坐在房间里喝茶,破军敲门走了进来。他看了破军一眼,没有等破军开头,就淡淡一笑道:“范剑南来了?让他们进来吧。”   破军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道:“先生如果不想见他们的话……”   “没事,我想见见他们。”第一理事摆手道。   破军看了他一眼,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几分钟之后范剑南、冯瑗和巫长青都走了进来。   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微微一笑,“回来了几天了?”   “好几天了。”范剑南坐在他的对面,平静地道。   “这位就是冯瑗吧?”第一理事看着冯瑗微笑道。   “是的。”冯瑗觉得有些奇怪,她是第一次见到第一理事,但是却似乎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让她有些意外。   第一理事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了巫长青。他对巫长青的态度却显得很客气,点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巫家的人。年纪不大却能把巫术练到这种境界,想必你就是巫家这一代的家主巫长青了?”   巫长青点头道:“是的。我就是巫长青。”   “那么,三位来找我这个老头子是为了什么?”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范剑南点头道:“看来你喜欢直入主题,也好,我也不跟你废话了。虽然有三块洛书龟甲被黎希贤拿走了,但是我至少把其中一块给了你们。不过,我知道黎希贤在和你们谈条件。我也知道他和你的条件之一就是黎夫人的金蚕蛊母。”   第一理事点头道:“是的。那又怎么样?”   “我得到消息说,他得到金蚕蛊母是为了培育出金蚕蛊王,不知道第一理事对此事怎么看?”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冷冷地道。   “我并不觉得意外。否则他要金蚕蛊母做什么?”第一理事淡淡地道:“关于这件事,我正在考虑。毕竟最终还要看黎夫人的意思,如果她不肯拿出金蚕蛊母的话,谁也没有办法强迫她。”   “这么说,你真的是要答应黎希贤的条件了?”范剑南皱眉道:“你知不知道金蚕蛊王现世,将会引起什么样的灾难?”   “知道一点。”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金蚕蛊王是蛊中之王,一旦蛊王现世,将会有一场大瘟疫。”   “知道了,你还在考虑答应他的条件?”范剑南皱眉道。   第一理事平静地道:“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洛书龟甲在他手里,而洛书龟甲对于易术理事会的意义非同寻常。我似乎没有什么选择。”   “这是什么话?”范剑南脸色微变道:“难道为了洛书龟甲,你就可以不顾一切了么?”   “注意你的言辞。”第一理事冷冷地道:“你没有资格教训我,别忘了。你如果早点把东西交给我,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而且,我如果真的不顾一切的话,洛书龟甲早就在我手里了,你也根本活不到现在。正是你的任意妄为,才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   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这么说倒是我错了?如果你的所做所为,能够让我相信的话,我自然毫不犹豫地会把东西给你。但是我们来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利用我帮你对付欧洲巫术联合会,利用我开启了天数。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么?”   第一理事看着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范剑南也不想和他废话,一挥手道:“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这些。不过我也不能白给你那块洛书龟甲。今天我来就是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再把那块龟甲要回去?”第一理事冷冷地道。   “那倒是不会。不过,我这心里越想越憋屈。你们易术理事会必须给我点补偿。”范剑南索性道。   这倒让第一理事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看着范剑南皱眉道:“什么补偿?”   “三百万。”范剑南竖起三根手指道:“补偿我白忙了几个月的时间,而且几次出生入死。这三百万应该不算太贵。”   “你……今天就是来找我,就是为了要钱?”第一理事再怎么聪明睿智,也想不到范剑南竟然是来找他要钱的。而且还振振有词说是补偿费用。这让第一理事都有点转不过弯来了。他虽然是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但平时也不会去管什么财务方面的事情。因为易术理事会完全走的是国际机构的路子,财务方面都有专人负责。   而第一理事这个人,常年闷在地下七层,他的脑子里除了易学术法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本来对他们这样的术者来说,钱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也很少有为钱发愁的经历。所以他哪里想到范剑南这就是来敲诈他的。他本能地感觉到,范剑南可能是又要耍什么诡计。   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沉吟不决,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范剑南却忍不住了,大声道:“你能不能爽快一点,不就是三百万么?难道对你们易术理事会还算是个事?你就给个痛快话,给还是不给?”   “你的意思是,我给你三百万之后,你就不再插手我们易术理事会的事情了?”第一理事试探着道:“也就是说,你这次来只是为了要钱?”   范剑南一瞪眼道:“什么叫就是为了要钱?是要求心理平衡,提出适当的补偿。那块华山的洛书龟甲是不是我找到的?我是不是把它交给你们了?既然这样你们是不是应该对我做出的努力,给予适当的补偿?”   看范剑南的样子,第一理事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就给你三百万。不过,你要保证不再干涉我们和洛书龟甲的事情。”   “这我不能保证。”范剑南摇头道:“很多时候,是你们主动来招惹我的。就像是这次五岳真形图的事情,要不是你们对我步步紧逼,我会和你们闹到那样的地步?”   第一理事点点头道:“好,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给你钱,就算是我们之间两不相欠了。破军!”   破军走进了低声应了一声。   第一理事缓缓地道:“给范剑南准备三百万,今天就转账给他。”   “谢谢!”范剑南嘴上说谢谢,脸上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既然把事情谈妥了,我们也该走了。”   “慢!”第一理事缓缓开口道。   范剑南转过身道:“怎么?难道第一理事还有什么要说的?”   “确实有一点事情。”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比如,你们拿着这三百万买下了毒蟾石之后,准备怎么做?范剑南,任何事情都不要想瞒住我。”   范剑南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第一理事完全明白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这个老鬼看起来老迈,却精明得一塌糊涂。   巫长青皱眉道:“这是巫术者的事情,我想还是让我来处理比较好。”   “你想毁了这块毒蟾石?”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确实会这么做。但是目前还没有到那一刻。”巫长青沉吟道:“我会把这块毒蟾石找个妥善的地方存放起来。”   “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比较安全。”第一理事看了看他们,缓缓地道:“那里甚至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范剑南霍然转身看着第一理事道:“你是在说理事会的地下七层?”   第一理事淡淡一笑道:“没错。上次如果不是我们刻意放水,你根本逃不出来。里面的人既然逃不出来,外面的人也自然很难进去。好好考虑一下,放在那里,至少会比放在你的天机馆安全。” 第942章 控制一切之人   “这不可能。”范剑南摇头道。   “那我这个钱就不给了。”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我拿这笔钱,自己去买下那块石头。到时候,还不是我想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么?范剑南,你跑到这里来跟我说了这半天,不就是因为你拿不出这笔钱么?现在我给你们这笔钱,只是让你们把东西暂时保存在地下七层。这点条件不算过分吧?”   “你……”范剑南一时语塞,他点点头道:“好,我明白了。你明知道我们的来意,却故意不说破,就是在准备设计我们。”   “设计倒是谈不上。不过,我对你们的来意自然很清楚,别忘了我是什么人。这世上没有什么人能够瞒过我。”第一理事缓缓地道。“实话跟你说吧,这块毒蟾石放在你们手中我确实不放心。因为一旦黎夫人同意了交出金蚕蛊母,那么这块毒蟾石将是唯一可以制约黎希贤的东西。我不能让这块毒蟾石有任何的可能流入黎希贤之手。”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   “实际上,无论是黎希贤还是毒蟾石,一直都在理事会的暗中监控之中。黎希贤现年四十一岁,而我们监控他的时间已经将近七年。他的资料在理事会的档案之中,是排名地三十二位的潜在威胁。而他一旦得到了金蚕蛊母,培育出了金蚕蛊,那么他的危险指数将立刻上升到前十位。”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我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人,再有任何机会得到毒蟾石?”   “如果他得到毒蟾石,培育出金蚕蛊王呢?”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沉声喝道。   “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第一理事轻叹一声道:“我们易术理事会将采取断然措施,阻止他怎么做。在他没有完成金蚕蛊王的培育之前,他就会被当做是囚犯投入地下七层,今生今世再也无法重见天日。所以你该明白,易术理事会为什么会是术界规则的制定者和维护者了。我们算无遗策,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范剑南深深地看了一眼第一理事,这个老人的心机之深沉,让人根本无法窥知他在想些什么。   巫长青点头道:“好。如果你们理事真的能够限制他,那么我同意这么做。”   “很好,看了巫先生已经同意了。那么范剑南,你怎么认为?”第一理事平静地道。   “我没话说,这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的,既然巫长青同意了,我更是不好再说什么。”范剑南耸耸肩道。   第一理事转向破军道:“你跟他们去办这件事。最好今天就把事情办妥,因为再过几天黎希贤就会来。而这块毒蟾石只有在我们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范剑南缓缓起身和冯瑗、巫长青一起准备离开。但是却被第一理事叫住,“范剑南,我希望你留下几分钟,让其他人先出去。我们之间说几句话。”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拍了拍冯瑗,低声对她道:“没事的,你和巫长青去外面等我。”   冯瑗犹豫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奇怪的老人。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冯小姐还是先出去比较好。”   冯瑗看着范剑南勉强点点头,和巫长青一起走了出去。   破军很识趣地关上了门。   范剑南回身坐下道:“还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   第一理事沉默了一会儿道:“谢谢。”   “谢什么,因为那块洛书龟甲?那就不必谢了,我本来就不是给你的,而是给我舅舅的。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交集。”范剑南冷冷地道。   “我没有说洛书龟甲。”第一理事平静地道:“我说的是冯瑗。”   范剑南淡淡地道:“那就更不必了,她和你更没有任何关系。你甚至已经不姓冯了,和冯家早已没有任何瓜葛,你只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   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道:“你没有告诉她,我的身份。对于这一点,我很感激,以私人身份表示感激。诚如你所言,我坐上了这个位置就意味着必须要抛弃一些东西,包括家族亲情。这些东西并不是我可以拥有的。让她知道我是她叔公的话,只是徒添烦恼。从这一点上来看,你对她确实很好。”   “你究竟想说什么?”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   “我想说的是,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必须帮我保护好她的安全,让她快快乐乐地活着。”第一理事淡淡地道:“现在你可能还不明白我话的意思,但是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的。”   “别跟我玩这一套故弄玄虚的把戏。”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也是一个卦师。”   “是的,而且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卦师。”第一理事笑着点头道:“其实很多地方,你都不如你的父亲。不过有一点你比他强。他比你更坚毅,而你却比他更懂得机变。所以我相信,冯瑗会过得很好。因为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你究竟什么意思?你是在暗示将要发生点什么事情?”范剑南皱眉道。   “未来有无限可能。”第一理事淡淡一笑道:“而你注定是那个逢凶化吉的人。好了,你该走了。哦,对了。即便是以后,也不要对冯瑗说出我和她的关系。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范剑南看了第一理事一眼,有些狐疑地转过了身。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到第一理事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事情,但是却不肯对他说。这个古怪而又固执的老者,是范剑南到目前为止所遇到过最强大的术者,也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人。这世界照常运转,而他却似乎暗中掌握着一切。他就像是整个世界背后的那只推手。   范剑南摇摇头,举步走出了房间。在外面冯瑗和巫长青都在等着他。   破军迎上来道:“剑南,好久不见了。我会和你们一起去找那个人。三百万资金,随时可以转至那位卖家的账户。不过,今天我必须拿到那块毒蟾石。希望你能够理解。”   范剑南一笑,“什么时候跟我学得这么客气?”   破军一笑道:“我在易术理事会打工,而这是一件公事。”   冯瑗却有些迟疑地道:“剑南,那个第一理事,他最后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范剑南耸耸肩道。 第943章 东密再现   就在范剑南等人离开之后,黎希贤缓步走进了第一理事的房间。他看着第一理事一笑,“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不过,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已经到了?”   “每一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我不告诉他们自然也有我的理由。而且也没有必要告诉你。”第一理事平静地道,他的眼中甚至有着一种讽刺的笑意。   “你这么说,不怕我毁约么?”黎希贤看着他道:“我是不是该提醒你,那三块洛书龟甲还在我的手中。而且我随时可以毁掉它们。”   第一理事轻轻一笑,“年轻人,你在试图威胁我么?看来你对我还不是很了解。首先,你不可能毁掉洛书龟甲。第二,是因为你不敢毁掉。我想得到的东西没有人敢毁掉。我这么说,你理解么?”   “你认为我不敢?”黎希贤眉头一动道。   “你当然不敢,毁掉了洛书龟甲,一切就都完了。你不但得不到金蚕蛊母,而且你会死,你们黎家会彻底消失的,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不光黎家的人会全部死绝,甚至你们留下的任何一点痕迹都会被彻底抹杀。”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以易术理事会今时今日的力量,要做到这一点很容易。”   黎希贤的脸色稍微变了变,眼前这个老人虽然老迈,但是却是整个理事会真正的大脑。通常这样的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不过第一理事还是微微一笑,“不过,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呢,总是懂得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而且在这进退之间,拿到自己想要拿到的东西。绝不会把事情做得过火。就像这泡茶。很多人用沸水泡茶,但是真正合适泡茶的温度却不是开水。只有真正懂得火候的人,才会冲泡出最好的茶。”   “你是在暗示我,应该适可而止?”黎希贤冷冷地道。   “难道不是么?”第一理事抬起头看着他道:“金蚕蛊母,黎夫人是否会给你,我并不能保证。但是洛书龟甲,我必须拿到。”   黎希贤脸色一变,“但是之前,你答应过我!”   “我只是答应过会帮你交涉,但是黎夫人是否肯答应,我并没有保证。”第一理事看着黎希贤道。“你最好弄清楚这一点。”   黎希贤皱眉道:“那么,毒蟾石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这是巫家的。虽然以后会保存在理事会,但是绝对不可能给你。”第一理事微笑道。   黎希贤看着第一理事道:“你明知道我想要这两件东西。一件不能保证,另一件却根本不可能。你是不是故意的?”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你以为我能够看着你用那两件东西培育出金蚕蛊王么?当然不可能。我再告诉你一点,任何术者任何和术法相关的事情,都必须在易术理事会的控制之下。我们会严格的控制着一切,评估一切可能和不可能的危险。没有人可以越过我们画下的界线。范剑南不行,你也不行。”   黎希贤沉默了一会儿道:“四婶什么时候能到?”   “几天之后。”第一理事平静地道。   “很好,我会等她。不过,我希望理事先生能够切实履行我们之前的协议。帮助我说服我四婶,毕竟金蚕蛊母是我们黎家的。”黎希贤慢慢地道。说完他很安静地向第一理事行礼,“这是我对于你们归还我师傅的遗骸,表示感谢。”   第一理事看着黎希贤走了出去,淡淡地叹了一口气,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看不出来,这倒又是一个厉害的年轻人。比范剑南更懂得妥协和隐忍,比苏玄水更狡诈,真是江山代有才人。”   范剑南和冯瑗,破军、巫长青四个人再度来到了林锐的家。按响了门铃之后,却没有人回答。范剑南微微一皱眉道:“难道他不在家?”   冯瑗皱眉道:“你打过他电话没有?”   “打过了,没有接听。”范剑南摇头道:“我再打一个试试。”   当他再次拨通林锐的电话,却听到门内传来了隐约的电话铃音。范剑南心中一动,低声道不好,“出事了!”他一探手,将手中虚掩在门上,一阵强大的术力从他掌心涌出,瞬间震裂了门锁。   范剑南跃步冲进房间里,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林锐的那只手机就在地上,而书房里依然很整洁,唯独不见了古董架上的那块毒蟾石。   破军一皱眉,低声道:“我们来晚了,肯定是有人抢先一步。这个房间这么整洁,没有一点被翻动的痕迹。似乎来人的目的也非常明确,根本就是冲着那块毒蟾石来的。”   “可是,那个林锐呢?”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掐着手指一算,脸色微微一动,低声叹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可是……”冯瑗吃惊地道:“就算死了,尸体在哪里?”   破军冷冷地摇头道:“如果是术者干的,要想让一个人死不见尸,绝对不止一种方式。”   范剑南点点头道:“术力波动不是很明显。对方是个高手,最起码他知道,要杀掉林锐这样一个普通人,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他对术力控制的精准度,把握得非常好,不肯多用一点力量。”   “知道是谁么?”破军皱眉道。   “没有把握,不过整个香港,能有这种力量的不会超过五个人。”范剑南平静地道:“除了你我,和刚刚我们见过的第一理事。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巫门主也算一个,而另一个是谁,你都能猜得到。”   “苏玄水!”破军脸色骤然一变。   “没有证据,还不好断言。”范剑南皱眉道。“况且在此之前,他和此事没有任何关联。”   破军脸色阴沉地道:“这是个阴险小人,以术法手段残害普通人,也只有他能够做得出来。不行,这件事关系太大了,我必须通知第一理事。”他立刻走到了外面打起了电话。   巫长青微微闭上眼道,然后又缓缓睁开,在一瞬间他的眼睛似乎呈现出一种灰白色的状态,就像是在眼球上蒙了一层灰色的膜。而在他身边的范剑南明显感觉到了他强大术力波动。几乎在瞬间蔓延到了整个房间。   “这里除了林锐之外,另外应该还有过两个人。这两人应该都是术者。不过,应该是一男一女。”巫长青闪动着诡异的灰色双眼,低声道。   “这是什么巫术?”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某种灵视状态,能够把巫术者的灵觉放大十几倍。我能够感受到这里残存过的每一丝术力波动。就像是一连串的轨迹,虽然感觉不出对方的面容,但是却完全可以感知到他们的身材和性别。”巫长青低声道。他闪动着双眼,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那里。刚进来的时候,这两人应该是站在那里。不过后来,其中一个人站在原地没有动,而另一个人动手杀掉了林锐。就在那个位置。”   巫长青喃喃自语道:“然后他们用术法毁掉了尸体,你们看看那里的窗口。”   破军立刻走过去打开了窗户,看了看,皱眉道:“有点灰。”   “那是以极高的温度在瞬间焚化尸体的痕迹。”范剑南缓缓地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能够感觉到一连串的术力轨迹,显现在我眼前,就像是一组模糊的动画一样。”巫长青闭了一下眼,双眼逐渐透出了原有的清亮。“根据体系判断,应该是一男一女,他们取走了毒蟾石。”   “其中还有一个女人?”范剑南微微一惊,扭头看向冯瑗道:“一男一女,莫非是俾弥呼和她那个跟班虫廿四?”   “不会吧。他们怎么会到这里了?”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双眉紧皱道:“林锐曾经说过,这块毒蟾石曾经有人预定过,而那个人就是福山哲也。那么福山哲也死后,谁最有可能知道这一点呢?显然是俾弥呼和虫廿四。他们是最后接触过福山哲也的人。所以他们顺着线索追查到这里,显得很合理。”   巫长青皱眉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个俾弥呼是什么人,不过他们使用的明显是某种古老的巫术。和我所见过的大多数巫术都不同。”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那就没有错了。东密摩利天本道的术法,虽然假托是东密,其实却是古代邪马台巫术和全真道术的结合。他们的行踪有极度诡秘,在日本国内都很少出现。你自然不会熟悉这种古老的巫术。还有一个原因,苏玄水虽然阴狠毒辣,但是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在香港这里,他还不至于滥杀。但是东密摩利天本道就不一样了。”   “东密摩利天,那是什么?”巫长青皱眉道。   “一个日本密教,都是些很厉害的人物。”范剑南阴沉着脸摇头道:“说来话长,这里出了人命,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天机馆再谈。只要他们还在香港,就一定能够找到他们。” 第944章 巫黎世仇   破军皱眉道:“巫先生,你真的能够确定么?”   巫长青摇摇头道:“我并不知道范剑南所说的那些东密术者,可以说丝毫没有了解。但是我能够感觉到,这里确实是来过两个人,一男一女。而且这个女人分明有一种非常特别的巫术。这在她留下的术力痕迹之中表现得很明显。”   范剑南用拇指掐着其余几个手指,点算了一圈,脸色微变道:“他们显然早有防备,用某种法子干扰了我的卦术。这种手法很像是福山哲也之前所做的,我基本能够确定是东密的人。”   破军点点头道:“事关重大,我必须回去告诉第一理事,先告辞了。”   范剑南冯瑗都点了点头,他们也跟着破军一起离开了林锐的居所,返回了天机馆。   巫长青也没有落脚的地方,正好跟着范剑南一起回去,反正范剑南的天机馆楼上有几间客房。在范剑南一再力邀之下,巫长青就跟着他回了天机馆。他也知道,要想找回那块毒蟾石,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恐怕很难办到。但是有范剑南的卦术帮忙,情况就大有转机了。   回到天机馆之后巫长青一直心神不宁,这块毒蟾石所牵动的事情太大了。甚至真的有可能动摇他们巫家的千年传承。如果黎希贤能够再找到金蚕蛊母的话,那后果将极其严重。   范剑南也看出了他的忧虑,就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或许我不该问,但是你们巫家和黎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么?”   巫长青看了看他,叹息道:“剑南,你有所不知。我巫家是自古巫国之后历代传承下来的巫术者,而黎家的姓氏却是源自上古九黎氏。原本两家颇有渊源。一家擅长巫术,一家擅长蛊术。巫蛊之术,自古就是一家。不过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些摩擦,即便是亲兄弟也有打架的时候。从清末开始,两家就已经相互敌视。而在我父辈的那一代人,两家更是爆发了激烈的术战。”   “术战?巫术和蛊术?”范剑南微微一惊道。   “是的。”巫长青淡淡地道:“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现在似乎很难想象。那时候甚至为了一句口号就能导致两帮人以死相拼,以命相搏。而我们两家的命运,也就在那时候再次恶化了。已经无法追究是哪家起的头,反正两家发生了恶战。开始的时候,我们巫家还恪守着祖训,尽量避免冲突,低调做人。但是在那个时代,没有人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后来呢?”范剑南皱眉道。   “冲突越来越厉害,从械斗之间升级到了术者之间的战斗,双方各有死伤。最终黎家使用了金蚕蛊。巫家十多个精壮男丁,在一夜之间全部死了,包括我的大伯,原本巫家的继承人。而黎家的狠毒终于也引发了巫家的反扑,巫术的使用使得两家的斗殴成了一场惨剧。黎家死伤更多,包括黎希贤的父母家人。所以这就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巫长青叹息道。   “死伤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人管么?”范剑南吃惊地道。   “这就是江湖,术者之间的事情是永远不能被摆上台面的。”巫长青缓缓地道:“所以两家无论遭受了什么样的损失,都是打掉了牙齿硬往肚子里咽。也正是这样的原因导致这种怨恨越积越深。”   “这种家族械斗的事情,我以前也听说过。只是没有想到会像你们两家这么严重。”范剑南叹息一声道:“后来怎么样了?”   “两家都伤了元气,于是协商罢手。但是当时黎家处于劣势,不得已只能把毒蟾石交给巫家,以表示愿意让步。而巫家也知道,毒蟾石是培育金蚕蛊王的关键之一。既然黎家肯交出这件东西,就代表着真正讲和的意愿。所以两方都停手了。”巫长青淡淡地道:“随后巫家和黎家分道扬镳。黎家的一个儿子带着金蚕蛊母远走异国。”   “这么说,那个远走异国的黎家儿子就是黎夫人的丈夫了?”范剑南吃惊地道。   “是的。当时他是黎家最有远见的人之一,后来加入了易术理事会。据说曾经为当时的易术理事会壮大发展立下了大功,不过后来英年早逝。这也是为什么在易术理事会,黎夫人的地位比较特殊的原因。因为这位黎先生的缘故,就是第一理事也对他的遗孀黎夫人礼让几分。”巫长青叹息道:“而我们巫家经过这件事之后,更是痛定思痛。决定断绝一切和术界的联系,因为没有联系就没有纷争。”   “所以巫家才会显得这么神秘。”范剑南点点头道。   “其实说穿了也不是因为故意要神秘,只是想少一点麻烦而已。”巫长青解释道。“巫家在术法界独树一帜,地位特殊,所以难免树大招风。我们这么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倒是的。”范剑南想了一想道:“那么巫怀沙呢?他又是怎么跟黎希贤扯上了关系,好像还是他的老师。”   巫长青苦笑道:“大概是因为愧疚吧。我的这位族叔,也是当年那起事件的亲历者。所以他脱离巫家之后,不知是怎么巧遇了黎希贤。就教了他几年的巫术。所以,黎希贤和我们巫家的关系颇有些微妙。”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黎希贤应该不至于对你们巫家下手才是呀。毕竟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而你叔叔巫怀沙又曾经教过。可是,我听你的意思,他似乎很怨恨你们巫家。”   巫长青苦笑道:“你别忘了巫怀沙虽然是我的族叔,但是他却是因为不满巫家的封闭而脱离巫家的。而且亲手在巫家族谱上划去了自己的名字。对黎希贤来说,他所受的恩惠只是巫怀沙个人,而不是巫家。但是他的父亲却是死于和巫家的械斗之中。恩怨分明得很。”   范剑南也无话可说了,这巫黎两家的事情,确实是一笔糊涂账。外人看起来没有感觉,只是并没有切身体会他们的感受。这种家族世仇,既令外人感到荒唐可笑,又是令人当事者痛彻肺腑的。   他只有叹息。 第945章 危机边缘   冯瑗走进来看到了范剑南和巫长青,有些意外地道:“你们在聊什么呢?脸色都这么严肃。”   “没什么,我只是向巫长青打听一些关于黎家的事情。”范剑南笑了笑道。   “剑南,我有点担心。”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看着她道:“担心什么?”   “你说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变得有些古怪了。”冯瑗低声道:“东密术者原本是为了五岳真形图而来的,现在怎么又盯上了那块毒蟾石了?会不会是他们和黎希贤之间有什么关系?”   范剑南皱眉道:“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这些东密术者向来行事诡秘,我也不清楚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到底是他们和黎希贤之间有勾结,还是他们自己想要毒蟾石,目前还很难判断。不过我想,俾弥呼原本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在她除掉了福山哲也之后,才顺着线索找到了林锐。否则的话,林锐应该早就出事了。”   “我想也是。”冯瑗点点头道。   巫长青却有些好奇地道:“东密,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些日本术者,他们是些什么人?”   “这个说起来有些复杂,不过东密摩利天本道和中国术界有着很深的渊源。这个术者流派一直隐世不出,可是最近却突然出现,而且频繁活动。原本他们目的就是为了五岳真形图。只是,这次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居然对毒蟾石也有了想法。”范剑南皱眉道。“这一点,让我也很费解。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些人心狠手辣,而且做事不留余地,都不是什么好人。”   巫长青点点头道:“剑南,我知道是卦术高手。所以这次我寻回毒蟾石,可能需要你的帮助了。”   “这是自然。”范剑南点头道:“你是我的朋友。你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而且东密术者这一次做的太过分了,用术法残害林锐这样的普通人。别说我们,就算是易术理事会也不会放过他们。第一理事向来以术界规则维护者自居,而这一次东密摩利天本道是在公然打他们的脸了。”   冯瑗的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剑南,你这样一说,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太对。”   “怎么了?”范剑南皱眉道。   “之前俾弥呼虽然放肆,但是对于易术理事会还是颇有敬畏之心的,处处避免和他们为敌。但是这一次,他们明知道第一理事在香港,依然敢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太符合常理?”冯瑗分析道:“我想,他们会不会是有了什么倚仗?”   “你说的这一点,我早就考虑到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而且,我一直怀疑一个人。”   “谁?”冯瑗吃惊地道。   “苏玄水。”范剑南平静地道:“苏玄水自从上次网罗了原本江相派的那些术者,实力大涨,之后又得到了易术理事会的默许。可以在理事会的框架之下,处理中国术界的一切事务。按理说,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不该这么低调的。而且我听说,第一理事对他相当不放心。他对第一理事不允许他插手五岳真形图的事,也耿耿于怀。以他的为人,最近根本不可能这样平静的。”   “你是怀疑他和俾弥呼有关联?”冯瑗微微动容。   “不但是俾弥呼,我甚至怀疑黎希贤也和他有关。因为现在的香港术界,江相派的势力大损,唯有苏玄水借此机会实力不降反升。如果我是黎希贤的话,在和易术理事会谈交易的时候,怎么也得留一招后手。那么找谁呢?谁又有胆子和易术理事会对抗?除了苏玄水,不作其他人选。”范剑南缓缓地道:“甚至马歇尔王这条强龙也压不住苏玄水这个地头蛇。所以黎希贤想要防备易术理事会,就只能找上苏玄水。”   “说得没错,黎希贤敢跟易术理事会谈条件,未必就没有做过一点准备。”巫长青缓缓道:“我和他接触过,这个人心思细密,为人谨慎。他不会不知道易术理事会的实力。也不会愚蠢到真的完全相信易术理事会,所以他一定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不过,事情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对我们来说却是最坏的结果。首先,毒蟾石有机会落入黎希贤之手。其次苏玄水不是一个简单角色。他一旦得到了东密和黎希贤的蛊术支持,天知道他会闹出什么大事来。”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那我们就去找找那个苏玄水。”巫长青厉声道。   范剑南想了想,摇头道:“就这样去找他并没有任何帮助,反而容易惊动他们。我想我们最好还是从毒蟾石入手,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点。巫老板,你是巫术方面的高手。我知道你们的巫术有很多令人称奇的地方,你能不能想办法追踪到那块毒蟾石?”   巫长青皱眉道:“难道你的卦术判断不出……”   范剑南摇头道:“一般的东西确实可以,不过,那块毒蟾石物性奇特,形成的原因又这么古怪。可以说是不在五行之内。占测起来有一定难度,而从东密术者入手的话,他们似乎又早有防备,我的卦术受到了某种术法力量影响。否则我又怎么敢不尽力?”   巫长青想了想道:“办法倒是有。我就是依靠这个办法找到林锐家里的。”   “什么办法?”范剑南连忙道。   “虫引。”巫长青平静地道:“这是古代留下的秘法。取一只飞虫以特殊的饲料喂食,一周之后,这只飞虫的感觉将会变得非常敏锐。它会本能地追逐着毒蟾石散发出的气息,从而带我们找到那块毒蟾石。”   “这么神奇?”冯瑗吃惊地道。   “说穿了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神奇的事情。不过是利用了昆虫对于气息比较敏感的一些特性。你知道很多昆虫都是通过特殊的气味来传递信息的。这一类巫术看似神奇,只不过是外人不了解其原理而已。”巫长青一笑道:“不过,这种方式也有很大的局限性。因为经过特殊喂食的飞虫存活时间非常短暂,只有几个小时。而一旦死亡,就等于线索完全断了。要再次培育出这样一只虫引,有需要一段时间。”   “看来这个法子不行了。”范剑南摇头道:“你的那只虫引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再花时间来喂养培育飞虫显然来不及了。因为我们必须抢在黎希贤得到毒蟾石之前。”   “没错,这才是关键所在。”巫长青叹了一口气道。   “或许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冯瑗突然道。   范剑南何等聪明,冯瑗一说,他就立刻明白过来了。他沉吟道:“我知道你想怎么做了。你是想让我找破军?然后以我们三个人合力占测。我的奇门遁甲,你的太乙神数,再加上破军的六壬神课,上古三术合一。那么不管是什么都无法影响到我们的占测。”   “怎么了,这个法子不可行么?”冯瑗看着范剑南问道。   “可行是可行。不过,我怕易术理事会一旦知道毒蟾石的下落,又免不了生出事端。”范剑南皱眉道。   冯瑗有些奇怪地道:“这能有什么事?”   “不但有事,而且还是大事。”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一旦查出此事和苏玄水有关,易术理事会必将出重手对付苏玄水。”   “这有什么不好?”冯瑗奇怪地道:“苏玄水这个人这么坏,难道不该惩治他么?最好让易术理事会把他抓进地下七层,永远关着他。”   范剑南沉着地道:“你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苏玄水是绝不肯束手就擒的,到时候免不了一场大战。可你知道这是香港,这群人能够闹出多大的动静来?术者之间的争斗,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他们有着远超正常人的破坏力。尤其两个术者团体之间的争斗,将会影响到很多人。”   巫长青点头道:“况且,他们还有黎希贤。一旦他不顾一切后果使用蛊术,在人口密集的地区,会造成一场大灾难的。”   冯瑗皱眉道:“我想破军应该知道这一点,他不会向理事会方面透露吧?”   “关键不是破军的问题。而是第一理事的问题。”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绝对相信破军,但是第一理事的行为却是我们根本想象不到的。如果他想要这么做,破军是无法阻止他的。所以最好等我舅舅来了之后,再这么做。毕竟我舅舅也是易术理事会的理事之一,他有着制约第一理事的能力。”   “但是他去北岳恒山取最后一块洛书龟甲了,现在甚至都不在香港,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我们这样等也不是办法啊?”冯瑗有些焦虑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知道,这样的等待确实很难熬。但是你也别忘了。我们在等待的同时,黎希贤也在等。因为他现在即便是拿到了毒蟾石,暂时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没有金蚕蛊母。我听破军说过了,黎夫人还要好几天才能回香港。黎希贤要想拿到金蚕蛊母,他就必须在这里等下去。而且他比我们更急。我会联系破军,但是在这之前,我们最好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什么是最坏的打算?”冯瑗吃惊地道。   “易术理事会和苏玄水的人正面碰撞。”范剑南缓缓地道:“虽然这样一来苏玄水必败无疑,但是他并不没有还手的力量。所以我必须在这之前先瓦解他周围的人。” 第946章 平静和精彩   “瓦解?”冯瑗皱眉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范剑南站在窗口看着街上来往的人流一笑,“不过由利益结成的联盟,也最容易因为利益而破坏。如果没有东密,如果没有黎希贤,你觉得苏玄水还会狂妄到企图和易术理事会争长短么?”   “剑南,你想的太简单了。”巫长青叹道。“苏玄水野心勃勃,不甘于人下。易术理事会则一家独大,不容任何人挑衅他们的权威。他们之间的冲突是早晚的事情。国际易术理事会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例子就在眼前。即便你能够分化瓦解掉东密和黎希贤对苏玄水的支持,也只不过延迟了这一切的发生。”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但是这样至少能够把对其他人的影响降低到最低限度。这是术者之间的事情,不应该干涉到其他人,这里也不是战场。我父亲和魏如山之间的个人仇怨,曾经让很多人丧生。虽然事情最终却以各种借口被掩盖了下来,但是真相就是真相。”   他停了一下,看着大街上来往的人群,淡淡地道:“或许在我们的眼中,他们只是一些普通人,来来往往,浑浑噩噩。远不如我们术者看得更深远,但是我们对于生命的意义却未必有这些普通人理解得更透彻。我或许能够通过卦术预知他们的未来,甚至通过手段改变他们的命运。但是说到底,我们也只是自以为懂得比他们更多,也更自私的一群人。”   “有点扯远了。好吧,说说你有什么想法?”巫长青道。   范剑南转过身道:“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俾弥呼取走了毒蟾石。但是俾弥呼却未必能够信任苏玄水和黎希贤,也就是说,她未必能把到手的毒蟾石给他们。所以我们主要的目标还是俾弥呼和毒蟾石。解决掉俾弥呼,就等于斩断了苏玄水的一只手。”   巫长青点了点头。   在香港的一个墓园之中,黎希贤神色郑重地在一块墓碑前放上了一束鲜花。他很平静地看着那块墓碑,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简单的一行姓名——巫怀沙。   “我真是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地点和我见面。”苏玄水在他身后淡淡地道。   “因为这里很安静。”黎希贤平静地道:“作为一个术者,我老师的生命之中不乏精彩和传奇,但是最终却依然要归于平静。而且我敢肯定,这是他一生都在寻求的平静。没有你争我夺,没有勾心斗角,他彻底平静了。”   “但是你还活在。”苏玄水一笑道:“而且,活得还很精彩。据说,你今天见过了那个老头子。敢面对面和他谈条件的,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个。你若是活得不精彩,还有谁精彩?”   “别废话了,我知道毒蟾石在你的手里。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黎希贤转过身来,看着苏玄水道。   苏玄水却摇摇头道:“这一点,你还真是冤枉我了。毒蟾石现在确实不在我的手里,要是在我手里,我早就给你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有其他人动了这块石头?”黎希贤皱眉道。   “没错。我好歹是知道一些信息。似乎是几个日本人做的。我虽然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好歹我算是知道对方是谁。放心吧,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毒蟾石逃不掉的。是你的始终是你的,当然,是我的最终也一定会是我的。”苏玄水慢慢地道。“不如来说说你的事情。那个老家伙答应你的要求了?”   “你认为呢?”黎希贤反问道。   “他能答应你就有鬼了。”苏玄水不以为然地道:“那个老家伙可是个厉害角色。一直以来都热衷于扮演在幕后操控一切的上帝。而且,做得还算成功。我想他一定是没有答应你,也没有一口回绝你,而是在拖着你。老家伙鬼得很啊,他无非是想先得到了毒蟾石,然后再和你谈条件,这样就等于是扼住了你的七寸要害。我说的没错吧?”   黎希贤冷冷地道:“你别忘了,我手里也握着他的要害。”   “是啊,五岳真形图隐藏的秘密。我都想象得到老家伙那贪婪的嘴脸了。”苏玄水淡淡地道:“不过,你要是认为他真心会把金蚕蛊母交给你,也就不会来找我了。这一点我也没有说错吧?”   黎希贤看了苏玄水一眼道:“苏玄水,你够狠。”   “这是怎么说的?”苏玄水耸耸肩道。   “你其实也在担心,担心我和易术理事会达成协议。所以你才设法抢在我们之前得到了毒蟾石。”黎希贤缓缓地道。   苏玄水笑了笑道:“我倒是真有这方面的担心。不过,我再说一遍,毒蟾石不在我手里。是几个东密术者抢先下手了。事出突然,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不过,你放心,对付这几个东密术者,我还是有点把握的。”   “我已经答应帮你了,只要你帮我取得毒蟾石和金蚕蛊母。可是你现在突然这么做,你的用意是什么?”黎希贤厉声道。   “也许我也和第一理事的想法一样,总觉得把一切控制在自己手里才是最放心的。”苏玄水缓缓地道。“你手里有理事会迫切需要的洛书龟甲,所以才能和他们谈条件。我手里要是没有点你所需要的东西,你让我怎么放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黎希贤冷笑道:“苏玄水,你真是我所见过最卑鄙的人,没有之一。”   “我倒是觉得我这么做是先做小人,后当君子。把事情都做在明处,免得在暗中计算你。”苏玄水微微一笑道:“当然,确实有点卑鄙。但是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不是么?人在江湖混,良心早就被狗吃了一半。莫非你还要和我谈什么正义感?”   黎希贤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想要什么?”   苏玄水耸耸肩道:“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拿到金蚕蛊母。我们的合作就一切照旧,我们一起把易术理事会彻底拔掉。然后我自然会给你毒蟾石,也会帮你出手对付巫家的人。”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黎希贤冷笑道。   “除了相信我,你还能做什么?”苏玄水突然一笑,淡淡地道:“我知道你有血仇要报。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是每天站在这里缅怀你的父亲还有这位老师;还是和我合作,一起干点什么大事。前者很平静,而后者很精彩。你摸着自己的胸口想一想,你究竟想要什么?” 第947章 寻石   黎希贤冷笑道:“所以,你认为我就会被你利用?”   “谈不上利用,只是各取所需。”苏玄水耸耸肩道:“你吃肉么?”   “吃。”黎希贤犹豫了一下道。   苏玄水一笑道:“你既然吃肉,那么你有没有养猪?”   黎希贤皱眉摇了摇头。   苏玄水紧接着道:“你吃肉,自己却不养猪。看起来有些不合理,但是你能说养猪的人是被你利用了么?显然不能,因为你买猪肉是付了钱的,这就是各取所需。养猪的人卖掉了猪换取利润,而你花了钱,饱了口福。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你想要弄到毒蟾石,首先得帮我做点什么。”   黎希贤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会为了你得罪易术理事会。你是一个疯子,但是我不会和你一起疯。”   “当然不是现在。”苏玄水缓缓地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你和理事会之间还需要相互妥协。我是指在你拿到了金蚕蛊母之后。你必须帮我做点事情。”   “你是想利用金蚕蛊王做点什么事情吧?”黎希贤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当然是这样,否则你对我来说简直毫无价值。一个蛊术师如果没有蛊,那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苏玄水耸耸肩道:“那么先说好了,一旦你得到了金蚕蛊母,你就必须帮我铲除江相派的残余势力。”   “江相派?”黎希贤皱眉道:“你不是准备对付易术理事会么?”   “易术理事会是一个长远目标,他们树大根深,想要一击而胜是不可能的。但是江相派则不一样,他们是本地的地头蛇。在我腾出手对付易术理事会之前,我必须确保自己的身边是安全的。”苏玄水淡淡地道。   “你认为这个江相派可能和易术理事会有所关联……”黎希贤看着苏玄水道:“所以你想在对付易术理事会之前,先把他们摆平了?”   “前段时间,我和江相派有些不太愉快。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一旦易术理事会和我处在敌对状态,他们这些人肯定会暗中阴我一把。与其给他们这个机会。不如我先下手为强,只要把那几个主事的老家伙除掉,其余人不是什么问题。”苏玄水淡淡地道:“当然我也不能做得太明显。所以我才需要你,有什么比蛊术更能杀人于无形,而且不留下任何术力痕迹呢?”   黎希贤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那要在我和四婶谈过之后,因为我只有取得了金蚕蛊母,才能以此培育出蛊王。”   “没有问题。”苏玄水答应道:“我说过了,我们是各取所需。”苏玄水缓缓转身离去,临走时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但黎希贤看着苏玄水的背影,眼中却露出了一丝阴冷的光芒。黎希贤知道,苏玄水说的话,最多只能信一半。他要自己帮他对付江相派是真,但是帮自己报复巫家的人,却是未必。再说黎家的人要报仇,何须假借他人之手?   “老师,请放心。我一定会毁掉巫家的。”黎希贤喃喃地道,他在巫怀沙的墓碑前严肃地鞠躬,然后转身离去。   在天机馆之中,范剑南正在用一副骨牌做占卜。俾弥呼等人用了某种手段干扰了他的遁甲卦术,但是范剑南的这种骨牌占测,却也相当精准。范剑南已经不止一次地用这种骨牌占测的方式解决过问题。   他把一组骨牌理好,放在面前。连续掷骰子,然后按照相应的顺序取牌。把取出来的所有牌,都合在自己面前。   巫长青皱眉道:“这倒有点意思,以四组骨牌为四象,牌阵就是卦阵。取六十四卦为基础,再顺推十二周天,将其卦进一步细分。不过这下面的推演法,我就看不懂了。有意思,有意思,我打了这么长时间的麻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卜术。”   “其实原理相同,卦术的法则虽然不是纯粹的数学,但是却可以看做是一种数学的排列和组合。”范剑南一笑道:“掌握住卦术的原理,手段只是随机的。所以古人讲究心占,随时随地随便什么物品都可以看做是一种卦象。卦术无穷无尽,但是本心如一,才能通彻古今,一窥天机。”   巫长青点点头道:“佩服。玄学巫术虽然有别,但却不乏相通之处。玄学比巫术多了更理性的归纳,而巫术却比玄学更直接。”   “不错。”范剑南笑着翻开了自己面前的几组骨牌,淡淡地道:“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范剑南指着桌上的骨牌道:“白虎持世,冲桃花。父母得动生,火爻泛出暗动。看来不光是我们在找俾弥呼,易术理事会的动作比我们还快,5爻路鬼动,带财玄武,毒蟾石或在转移途中,此女或在地区外西南或东北方向,往市中心行进途中。   申冲兄弟寅,寅为东北,上冲下,南往北。俾弥呼的目的地或是东北偏北之所。但未合世,应不出我占测的范围,上爻戍空,此人应不在家,子孙已火在旁,但此处似也有易术理事会的人在监视,此女今天必定会出现。”   “东北偏北向?”冯瑗沉吟道:“难道是我们第一次发现他们的地方?”   “你是说那栋老房子?”范剑南微微一动眉道:“不错,俾弥呼和虫廿四毕竟是日本人,对香港并不会怎么熟悉。目前苏玄水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收留他们,但是他们要出去住酒店也不太可能。他们回上次的老房子,到是确实有可能。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他们竟然还敢回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谁都想不到!”   巫长青点头道:“在什么地方?我去找她们。”   范剑南微微一摆手道:“不,小心为上,我们还是一起去。这个女人看似像个孩子,其实是个侏儒,这种生理的异常导致她性情偏激,阴狠毒辣。而且东密术法也颇有独到之处,所以我们还是一起过去比较妥当。我并不是不放心你的能力,但是谨慎一点总没有大错。”   巫长青皱眉道:“这件事是我巫家的事情。本来把你们扯进来,就已经让我心中不安了。又怎么还好意思让你们和我一起冒险?”   范剑南笑了笑道:“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样的话么?再说,你又不熟那里的路线。即便是我把地址给你,你也未必能找到那里。说不定等你找到那里,她们却已经跑了。这不是耽误事么?”   巫长青想了想也是,他对香港根本就不熟。香港人大都说粤语,他这一口四川口音,别人能不能听懂还是一个问题,找个路都找不到。别一个人去了之后,不但人没找到,毒蟾石没有夺回,自己倒迷路了。那就真是搞笑了。   范剑南想了想道:“冯瑗,我和巫老板一起去,你等我们走了三十分钟之后给破军打电话。把地址告诉他。”   “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么?”冯瑗吃惊地道。   “不必了。”范剑南笑了笑道:“你只要记住帮我打那个电话,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协助了。切记,一定要在我们走了三十分钟之后通知破军,不能过早,也不能太晚。早了容易惊动他们,晚了又堵不住他们。”   “你是想利用易术理事会来围堵他们?”巫长青皱眉道。   “放心吧。一切有我,到时候你就等着看好了。这两个日本人,一个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范剑南一笑道:“我找破军他们过去,是因为我不喜欢杀人。而这两个东密术者又太可恶,不能再饶了他们,正好把他们两人扔给理事会去处置。也许把他们和那块毒蟾石都关在地下七层,才是最好的办法。”   巫长青点点头道:“行,到时候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只要能寻回毒蟾石,不让它落入黎希贤的手中就行了。”   范剑南看看手表,拍了拍巫长青的肩膀道:“行了,时间差不多,我们现在出发。”   “小心一点。”冯瑗立刻道。   “放心。对付俾弥呼,我还是有办法的。况且,在我身边还有巫门主这样的高手。”范剑南一笑道。   范剑南和巫长青两人匆匆离开了天机馆,向着东北方向,他第一次遇见俾弥呼的那个老房子赶去。在接近那片老旧的住宅区时,巫长青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皱眉道。“你说的不错,他们就在这里。”   “你感觉到他们了?”范剑南压低声音道。   “不是,而是我感觉到毒蟾石了。”巫长青低声道:“这块毒蟾石成因古怪,物性奇特。后来又被历代的蛊术者供奉,所以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术力波动。我的判断绝对不会错。”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就是了,东西在这里,人肯定也在。现在这个时候,俾弥呼应该不相信任何人,包括苏玄水在内,所以,她还不会交出毒蟾石。小心一点,也许她就在周围。有了上次被我算计的教训之后,她一定会非常小心。” 第948章 风铃声动   这片住宅区都是老房子,平时也没有多少人。本身的地段也显得有些偏僻,所以很安静。   范剑南和巫长青的脚步走在路上,声音显得很清晰,更是显出周围环境的安静。   但这份安静却似乎被一阵清脆的风铃声打断了。   铃声清越,却让人难以辨明那个方向,难道是哪一家的楼上挂着一串风铃,在迎风而动?   巫长青霍然转身指着楼上的一处低声喝道:“在那里!这串风铃其实是某种巫术,当有人接近时,这串风铃就会相互碰撞发出声音,而在平时,即便是遇到大风天气,这串风铃也绝对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范剑南立刻停住了脚步,他微微一笑道:“看来俾弥呼已经学乖了,知道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也学会预警了。”   “那是当然了。”二楼阳台上露出了一张稚嫩的脸,俾弥呼探出头嫣然一笑道:“我如果不小心一点的话,难免又中了你的诡计。上次你的阵术可真是折腾得我们好苦。”   范剑南冷冷地道:“好苦?我看你似乎很享受吧?说吧,林锐是不是你杀的?毒蟾石是不是在你手中?”   俾弥呼轻笑道:“范剑南,我已经在周围设下了好几组阵术,原以为可以干扰你的卦术。真是想不到你还能找到这里。不过,你真的以为这一次还能像上次那样么?上次在衡山,是因为你事先做了准备,还有林若谷等人帮你,又借助了南岳衡山的地气。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你这一边。不过,今天,你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这里是我的主场。”   她娇笑着一挥手,拿出了一支铃铛,随手一舞,发出了一阵阵清越的铃声。这是日本巫女经常使用的神乐铃,不过俾弥呼这支神乐铃似乎比较特别,这铃声似乎有一种动摇人心智的力量。即便是范剑南心智这么坚定的人也感觉到了,在刹那间,他似乎一阵精神恍惚。   神乐铃的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奏,令人气血不畅,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但却又似乎希望那铃声一直延续下去。   俾弥呼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道:“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做好了准备,先前的那一串风铃不但有这预警的作用,也是最好的幻术引导。等你们真正听到我的神乐铃时,再想反抗就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范剑南微微后退了一步,看着俾弥呼道。   “意思是,现在你们已经上了我的当。”俾弥呼掩着嘴吃吃地笑着,就像是一个趁大人不注意偷糖吃的小孩。   “只怕未必。”巫长青突然抬起头道:“我不知道你这种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不过我只能说差强人意。”他说完之后伸出了手,似乎用两只手打起了拍子。这铃音虽然诡秘悠远,让人欲罢不能。而巫长青的击掌声似乎更加恐怖,这简单的掌击声却似乎包含了一切,风声、雷声、鸟鸣、马嘶,甚至像是远古巨兽的怒吼。   他的第一次击掌,就打乱了俾弥呼的铃音,第二次击掌,悬挂在楼上的那串风铃陡然爆裂。等到第三次击掌的时候,声波蕴含的巨大冲击力甚至差一点把俾弥呼掀下阳台。   浑身黑色虫甲的虫廿四抢上了一步,把俾弥呼扶住。   俾弥呼却恼怒地推开他,指着巫长青喝道:“你是谁?”   “巫术者,巫长青。”巫长青看了她一眼道:“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不过即便我说了,你也未必清楚我是什么人。我只想拿回那块石头。”   “你?”俾弥呼眼珠一转道:“竟然是个巫术者。我听说你们中国的巫术者是一支很神秘的术者流派,从来不和外界打交道。怎么今天帮着范剑南来强出头了。”   “这和范剑南无关。”巫长青抬起头道:“你们抢走的那块石头,才是我来的原因。”   “那块石头?”俾弥呼微微一笑道:“看来福山哲也的消息没错。这块石头确实有点意思,竟然连一向避世不出的巫家也惊动了。不过,你觉得我们会给你么?”她后退了一步,冷冷地道:“虫廿四,杀了他们。”   虫廿四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他身上的黑色甲虫早已覆盖了他的全身,形成了一层坚硬无比的虫甲。而且这种虫甲对于术力有着很高的抗性,甚至可以完全隔绝术力。再加上虫廿四过人的身手,俨然是真正的术者杀手。   虫廿四一步跨了上去,旋身摆腿,横扫巫长青的腰部。巫长青双手一封挡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术力完全不能阻碍对方。虫廿四竟然连速度都没有放慢一点,这一腿眼看着就要扫中巫长青的腰部了。   虫廿四身手了得,真要是被这一腿扫中,巫长青肯定就的当场趴下。   不过就在虫廿四都自认为得手的时候,突然变生肘腋。巫长青的身体像是泥鳅一样滑动到了一侧,同时顺势低身,一条胳膊已从虫廿四的裆部穿过,一个大背胯过肩摔,将虫廿四整个人抡了起来,狠狠砸在了水泥地面上。   虫廿四都懵了,这动作太快了。他简直没有看轻巫长青的动作,就被撂倒在地。   巫长青拍了拍身上的灰皱眉道:“拳脚稀松平常,这虫子倒是有点古怪,不过始终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   “老巫,看不出来,你文武双全啊。”范剑南瞪着巫长青道。   “献丑了。不过你要知道,巫和舞,在古代本就是相同的。而武的由来也来自于巫舞。要论拳脚打架,巫家的人从来不是软蛋。”巫长青冷冷地看着俾弥呼道:“小姑娘,你最好还是识相点,交出毒蟾石。”   “如果我不给你呢?难道,你仗着拳脚厉害,要欺负我这样一个小女孩么?”俾弥呼一脸苦相,仰头看着巫长青,她脸上的表情好像已经要哭出来了。把一边说话,一边还在后退,好像真是被巫长青给吓到了。不过她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已经扣住了一张道符。 第949章 雷动电闪   范剑南看着俾弥呼一笑道:“这幅可怜的样子,还是不用装出来的好。俾弥呼,我们都明白彼此是什么人。你绝不是一个可怜的小女生,而我也不可能是上当的冤大头。老巫,小心点她手里的符。”   俾弥呼被范剑南说破了,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索性不再装了,而是向前走了一步,双手伸了出来。她两只看起来稚嫩的小手之中抓着几张道符。“范剑南,还有你带来的这个老头,最好看清楚了。这可是雷符,只要我一发动,你们就算不死也会焦头烂额。所以最好别逼我。赶快把虫廿四放了。”   范剑南看着她手中的符,脸色微微一变。从这几张符上激烈的术力波动来看吗,这绝对是威力极大的雷符。俾弥呼在二楼的阳台上居高临下,而自己和巫长青却站在楼下。这几张雷符一旦激发,强大的电弧将会覆盖整个楼下的这片区域。   巫长青却冷冷地道:“好啊,看来你是早有准备,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却这么狠毒。”   “废话少说,快把虫廿四放了。”俾弥呼恼怒地喝道。她是一个侏儒,生平最恨别人把她当成是小孩子。巫长青这几句无心的话,却触到了她的痛处。   虫廿四趁机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身手确实敏捷,跑了几步,一脚蹬在墙上,借力攀援。几乎没有费力就从攀上了二楼的阳台,站在了俾弥呼的身边。   看到虫廿四已经安全,俾弥呼扭过头一阵冷笑。“范剑南,上次你伤了我们,这笔账还没有跟你算。想不到,你今天居然还敢送上门来。”她手中的道符,已经散发出一阵惊人的波动,随时会脱手而出。   范剑南神色一动,厉声喝道:“慢着,俾弥呼,你知道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是谁?”   “我管你们是谁?”俾弥呼咯咯笑道。她的手微微一扬,那几张道符已经翩然落下,一阵精纯的术力如同被压抑了很久般骤然爆发。术力爆发的能量瞬间爆发出高温,使得那几张道符临风燃烧。淡淡的青烟幻化出了强大的电弧,蜿蜒如金蛇般凌空击下。   巫长青平静地站在那里,甚至没有一丝想要躲避的意思。他甚至抬头看着头顶那团绚烂如烟花般的电弧,在刹那之间,他的双眼顿时变得一片苍白而浑浊,没有眼白和眼珠,就像是一片混沌。天地初开时的那种原始和混沌。   强大的雷符之下,电弧激越四射落下,但是落点却都在一个地方,巫长青的双手。无数道强大的电弧飞射,但最终都在巫长青的手中幻灭。不!不是幻灭,而像是引导。大量的电弧冲击,本来应该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就如同雷声一般。但是此时却极为诡异地化为了一片宁静,电弧缭绕,在巫长青的双手之间。却没有丝毫剧烈放电的轰鸣和震颤。   范剑南很快就发现了异常。这些电弧并不是消失在巫长青的双手之中,而更像是顺着他的身体灌入地下。巫长青仰着头,高举双手,而这看似无穷无尽的电芒都落在他的手中,然后顺着传导入了地下。巫长青所站的位置,他的脚下几乎是一片焦黑。他双脚的鞋子几乎是完全被烤焦了。   当强大的电流贯穿入人的身体时,是最致命的时候。而巫长青却完全不是这种情况,他现在完全不像是一个人,反而像是某种强导体。电流吱吱作响,但却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的伤害,反而像是顺着他的身体完全被导入了地下。   这种景象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范剑南完全都看呆了,他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卦术再高深,对这个世界依然还是有很多不能完全理解的地方。这就是巫术,古老而神秘,有时甚至完全超越了正常的认知范围。   那几张雷符燃尽的时候,最后的一缕电芒在巫长青的双手上幻灭。巫长青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好厉害的道符。就符箓之道而言,也算是一等一的了。不过,东密毕竟不是真传,在很多细节上还是不如真正的道家。”他睁开眼,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苦笑道:“可惜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双皮鞋。”   他脚下的鞋已经烧得焦黑,地上也留下了两个黑色的烧灼脚印。   俾弥呼脸色大变,她从没见到过这样古怪的术法。这不但是古怪,简直是疯狂到了极点。以自身为导体,硬是将庞大的电流全部导入地下,这种事只怕也只有这个怪异的巫术者才能做得出来。天知道这个古怪的人还有什么厉害的手段。俾弥呼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慌乱,虫廿四立刻站在了她的身前。   他看出来俾弥呼的窘迫。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俾弥呼有过这样的神态,摩利天本道的巫女,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巫术者产生畏惧。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她可是传承俾弥呼之名的巫女啊。其实力甚至超过了东密摩利天本道的大神官了。   但是虫廿四发现这一次,俾弥呼真的感到了恐惧。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已经非常久,完全能够从她眼神之中看到这种恐惧。现在的俾弥呼就像是当年他所认识的那个柔弱的小女孩,无助而恐惧。   而他一如既往地挡在了她的身前。虫廿四身上的黑色甲虫犹如潮水般褪下,然后在他们的身前汇聚成了一道黑色的屏障。这种圣甲虫能够阻隔一切术力的穿透,应该也能够阻止范剑南和巫长青。虫廿四脸色郑重地再次将俾弥呼背在了身后。   “你们走不了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那就阻止我试试!”虫廿四抬起头,这个年轻人眼中透出了一股狠厉的寒意。   “我不会阻止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易术理事会马上就要来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你们还有机会。”   俾弥呼厉声喝道:“范剑南,你想怎么样?”   “交出毒蟾石。”范剑南平静地道:“我知道,你们是顺着福山哲也留下的线索追查到这块石头的。碰巧苏玄水也在打这块石头的主意。不过,你们还是被他利用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该去找苏玄水!”俾弥呼咬牙喝道。   “我知道你们也并不相信他,所以不会把这样重要的筹码随便交给他。我知道他一定是向你们许诺了,会帮你们夺回洛书龟甲。不过,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个人吧?”范剑南一笑,低头看了看手表道。“最多还有几分钟,易术理事会就会得到消息赶来。你们要是现在把毒蟾石交出来,可能还有机会脱身。否则的话,就很难说了。”   俾弥呼眼神闪烁,低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么你就怀疑着好了。”范剑南耸耸肩,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表,微微一笑道:“不过好好想想,时间可是不等人的。你们还有七分多钟,很快就只有六分钟了。”   俾弥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道:“给他们!”   虫廿四转身拿出了一个包,放在了地上。   “打开看看。”范剑南缓缓道。   “不必了。”巫长青摆手道:“东西在里面。我能够感觉到。”   范剑南走过去,拿起了那个包,打开看了看道:“很好。你们走吧。”   “你会这么轻松的放了我们?”俾弥呼怀疑地看着他道。   “那还要怎么样?打你一顿?”范剑南呵呵一笑道:“幼儿园毕业之后,我就已经不打女人了,不过在这之前倒是很喜欢揪小女孩的辫子。不过你吗,我毫无兴趣。”   俾弥呼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不过还是强忍着转身对虫廿四低声道:“我们走!”   范剑南在他们身后缓缓地道:“别走东面,那是死门位置,易术理事会在那里等着你们呢。”   俾弥呼冷冷地哼了一声,和虫廿四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巫长青接过范剑南递给他的那块毒蟾石,皱眉道:“你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他们走不了多远。破军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可是你却为什么提前告诉他们了。”巫长青不解地道。   范剑南看了一下手表,故作诧异地道:“不好意思,我的手表走慢了。原来破军等人早就已经到了。好像还就在东面的路口。不过,我敢肯定他们一定不会相信我。俾弥呼这个女人,狡猾得像只母狐狸。我说在破军会从东面来,她一定不会相信。你信不信他们现在已经撞上了?我敢肯定这位摩利天本道的巫女,这辈子就要在地下七层跳大神了。”   巫长青不由失笑道:“剑南,你还是真是鬼主意多。理事会有备而来,看起啦这个跟头,他们是栽定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两人作恶多端,滥杀无辜。必须受到惩罚,我们就让易术理事会来处理这件事好了。顺便,我们这么做,还等于是削弱了苏玄水的实力。”   巫长青点点头道:“那么这块石头呢?”他拍了拍包里的毒蟾石。   “不用急,理事会对付了俾弥呼之后,一定是会来找我们的。”范剑南一笑道。 第950章 一种态度   虫廿四和俾弥呼匆匆走过了一个路口,正要转弯的时候,俾弥呼突然站住了脚步,神色紧张地看着四周。   “道主,怎么了?”虫廿四低声道。   “似乎不太对。”俾弥呼皱眉道:“刚才范剑南说过,易术理事会的人会在这里设伏。但是我们过来却没有发现一点痕迹,这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   虫廿四皱眉道:“范剑南这个人诡计多端,他说的话,最好还是不要相信。再说,这里没有人不是一件好事么?道主难道还真的想易术理事会的人出现么?”   “当然不是。”俾弥呼皱眉道:“但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虫廿四微微一惊,警觉地看了看四周道:“难道道主发现了什么?”   “不,什么都没有。但是这才是不正常的。”俾弥呼双眉紧皱道:“你想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个路口本来应该是人来人往的。但是现在却干干净净,一个人都没有,这才是最大的反常。”   “够聪明的,不过这一次你们再聪明也逃不掉了。”破军缓缓地从对面走过来。看着俾弥呼道:“俾弥呼,久闻你是日本东密摩利天本道的高人。不过人再高,也高不过天。在术界,国际易术理事会就是天。”   俾弥呼的眼神迅速向四周扫去,但是这个路口逐渐有人走了出来,看起来都是相当厉害的术者。他们已经彻底把她围住了。“易术理事会,你是什么人?”俾弥呼咬牙道。   “我们见过一次。”破军缓缓地道:“易术理事会,破军!”   俾弥呼眼珠一转道:“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不过东西已经不在我们这里了。毒蟾石已经被范剑南拿走了,你们应该去找他才对。”   “恐怕你把我们易术理事会想得简单了。”破军淡淡地道:“我们不像你,为了一件东西可以不顾一切。易术理事会既然敢自称是天,自然有我们的道理。术界的规则不容破坏。任何术者滥用术力,残害其他人,都必须面临惩罚。俾弥呼,你欠下的血债可已经不少了。也许理事会的地下七层才是你最好的去处。”   “哼。你们易术理事会的手伸得真够长的。”俾弥呼冷冷地道:“不过你真的认为你们能够抓住我么?”   “相信我,艺术理事会对付过比你更难对付的人。”破军一笑道:“最好别让我们费手脚。而且,你们根本没有办法逃脱。”他淡淡地一挥手,周围的一群人已经全都围了上来。   俾弥呼伸手一摸腰间,从那件传统的日本巫女服内拿出了几张道符,神情冷漠地看着他们。   破军眼神一动,随手打了一个响指。她手中的那几道符立刻化为了灰烬,强烈的术力还没开始产生作用,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俾弥呼微微一愣,又惊又怒地后退了一步,厉声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世界上所有术者都不是神。你也和我们一样是普通的人,没有了术力,你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破军略带嘲讽地道:“我们既然在这里设伏,就料到你不会乖乖就范。不过我们却有足够的时间在这里布置下一个陷阱。这里已经禁绝了你们对一切术力的使用。”他一挥手,那些理事会的成员已经一拥而上。   俾弥呼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关节每一处都像是被铁箍束缚住了,根本不能挣扎。虫廿四倒是冲了上来,挥拳打倒了几个围上来的术者,不过一切只是徒劳。随即他也被破军设下的阵术困住了,眼睁睁地看着俾弥呼被他们制服。这一次就连他身上的那些黑色甲虫也没有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俾弥呼又惊又怒地道:“禁绝术力,你们这是什么邪术!?”   “理事会既然能够维护术界秩序,就自然有我们的手段。”破军缓缓地道:“这个阵术自从产生以来,只有一个人强行挣脱过。不过这个人的能力你们根本难以望其项背。”他对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道:“控制起来,把他们送回去。这两个人是危险等级很高的角色。不要出了什么意外。”   他的手下应了一声,将俾弥呼和虫廿四全都塞进了早就等候在一旁的车里。   破军这才点点头,转身走向他们过来的方向。   “陈先生,你要去哪里?”破军的手下低声问道。   “我要去看一个人。你们不要跟着了,先把他们押送回去。记住,沿途不要出现任何意外。”破军沉声喝道。   “是的,先生。”那几个易术理事会的术者点头应道。   破军这才举步走向了街角另一头那片老旧的住宅区。范剑南和巫长青正在那里等着他。   看到破军走了过来,范剑南一笑道:“看来你今天的收获颇大。易术理事会的地下七层又添了新住户了?”   破军点点头,看着他道:“剑南,巫先生,我们之前说好的。毒蟾石应该交给易术理事会保管。”   “当然。”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会把这块破石头给你们,不过我希望当面交给第一理事。”   破军皱眉道:“怎么,你难道对我还不放心?”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范剑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从没不信任你。有很多次,没有你的帮助,我甚至活不到现在。这一点,你也知道。不过是,我和巫先生有些事情想和第一理事谈谈,正好趁这个机会而已。”   破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道:“好吧,我会通知他这件事。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现在还不能。”范剑南缓缓地道:“我必须在弄清楚第一理事的态度之后才能告诉你原因。”   “态度?”破军皱眉道:“关于什么的态度?”   “破军,我明白你的难处。但是我们也并不是傻子。就在上次我们和第一理事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黎希贤当时就在那里。而第一理事却告诉我们他还要等几天才能到。这就是一种态度。”范剑南一笑道。“当然,我假装对他的话没有丝毫疑惑,这也是一种态度。你现在是不是明白了一点?”   “我但愿自己并没有明白。”破军苦笑了一声,“不过,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会安排你和他见面的。” 第951章 极毒   范剑南和巫长青带着那块毒蟾石回到了天机馆。   冯瑗看到他们带回来的石头,愣了一愣,“你们找到石头了?”   “没错。”范剑南看着手中的石头微微皱眉道:“不过我是真看不出来,这石头有什么作用。老巫,要不你给解释解释?”   巫长青摇摇头道:“这东西是一件不祥之物,而且是世间奇毒。你别看现在拿在手里没有丝毫危害,其实死在这块石头上的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你看这里。”巫长青指着石头上的一处明显的刮痕道:“这是有人曾经刮开石皮之后取了其中的石粉。所以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哦,不过这个痕迹看起来已经非常陈旧了。”范剑南皱眉道。   “当然,因为古人就是取这种石粉作为毒药。”巫长青缓缓地道:“毒蟾石的毒性猛烈,在医学尚未昌明的古代,这是一种绝毒。一但服用,必死无疑。而这种毒也是培育出金蚕蛊王的最佳材料,或者说是催生金蚕蛊王的必须品。”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总觉得这样的东西留着是个祸害。”冯瑗皱眉道。“为什么不把它给毁了?”   “因为不能毁掉。”巫长青摇头道:“这东西对于一般人而言是恐怖的毒药,但是对巫蛊之术却是难得的圣药。那个林锐把这块石头当翡翠买了下来,但事实上,这块毒蟾石的价值远在翡翠之上。”   “这么夸张?”范剑南皱眉道。   “当然。你有没有听说过鸩毒?”巫长青看着他道。   “鸩毒,倒是听说过一些。据说是鸩鸟的羽毛浸泡过出来的毒物,据说是剧毒,古代皇帝赐死都是用的鸩酒。”冯瑗吃惊地道。“真有这种鸟么?”   “当然没有,关于鸩鸟的传说大都是以讹传讹。”巫长青看着他们道:“真正鸩毒的由来,就是从这毒蟾石来的。”   “哦?这倒是没有听说过。”范剑南诧异地道。“难道鸩鸟和这石头有什么关系?”   “你说对了一半,鸩鸟这种动物从来没有没有过,但是鸩毒却是存在的。古时候有位高人曾经寻觅到了一块毒蟾石,当然不是像我们手中的这么大,而是很小的一块。”巫长青缓缓地道:“这毒蟾石经过雕琢,抛光打磨之后,其色彩和润泽程度并不在绝品翡翠之下。当时此人就用那块毒蟾石制作成了一块玉佩,由于这块玉佩雕琢得是一只鸟,所以被称为鸩佩。而因为这块玉佩的毒性强烈,凡是用这玉佩泡过的酒,就成为了鸩酒。鸩鸟的传说也就由此而来。后人甚至像模像样地杜撰出了这样一只剧毒的鸟类。后来又把很多毒酒都称为鸩酒。”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苦笑道:“想不到这东西竟然有这么多的来历。”   “可是既然毒性这么强烈,放在我们这里会不会有什么事?”冯瑗有些担心地道:“不会产生什么毒素吧?”   巫长青摇头道:“这倒不会。这东西非常古怪,在表面会形成一层风化层,从而杜绝一切毒素的释放。要想取毒,就必须切开表面的石皮。像现在这样完全没有什么危害。否则的话,也不会辗转流入香港却没有导致人员伤亡了。也亏得偷走这块石头的小偷没有利欲熏心,他要是起了更大的贪念想切开这块石头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害。”   “可是我还是感觉有些害怕,”冯瑗摇头道:“你们上次不是说准备把这块石头交给易术理事会保管么?怎么突然又拿回来了?”   巫长青耸耸肩道:“这就要问剑南了。是他坚持要把这块石头带回来的。”   冯瑗奇怪地转向了范剑南,一脸疑惑地道:“这又是怎么了?”   “我会把这块石头交给易术理事会,不过我要先试探一下第一理事的反应。”范剑南缓缓地道。   “试探?”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转向巫长青道:“老巫,我们对蛊术了解不多。你应该是这方面的专家。不如你告诉我,如果黎希贤没有这块毒蟾石,只有金蚕蛊母的话,他有没有可能培育出金蚕蛊王?”   巫长青皱眉沉吟道:“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或许会出。不过未必会出蛊王级别的,最多只是金蚕蛊。即便是金蚕蛊,培育成功的机会也只有百分之几。这种蛊虫的培育本来就是成功率很低的,不过要是有毒蟾石的话,这种可能性将会提高到将近百分之十五。所以黎希贤才这么迫切想要得到这块毒蟾石。”   “即便是百分之几的几率也可以啊,大不了他多尝试几次,说不定就会撞上运气呢?”冯瑗皱眉道:“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毒蟾石?”   “冯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蛊虫可不比其他的昆虫繁殖力超强,其实蛊虫的繁殖力非常低下,而且周期很长。有时候培育一对成虫甚至需要几年的时间。如果按照你说的一点点试,恐怕他到老死也未必能够培育出金蚕蛊来。黎希贤是蛊术的行家,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一心想要得到毒蟾石。”巫长青解释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好,我们现在来分析一下。黎希贤的手中有第一理事急需的洛书龟甲,而理事会的黎夫人掌握着金蚕蛊母。第一理事现在又突然提起把毒蟾石交给他们理事会来保管,这是不是说明了点什么?”   “说明了什么?”巫长青皱眉道。   “很简单啊。这说明了他们的这笔交易很有可能成功。”范剑南缓缓地道:“你看,金蚕蛊母和毒蟾石是培育出金蚕蛊王的两个条件。第一理事如果把毒蟾石掌握住了,那么他就很有可能放心地让黎夫人把金蚕蛊母给黎希贤,因为他等于还掌握着对方所需要的条件之一。反之呢?他就会犹豫。因为易术理事会是绝对不会愿意看到有人培育出金蚕蛊王的。”   “为什么?”巫长青皱眉道。   “老巫,你不和他们打交道,所以你不太了解易术理事会。他们绝不容许有任何力量威胁到他们的存在,更不要说金蚕蛊王这样逆天的东西。所以他一定要牢牢地把控住最关键的部分。要么是毒蟾石,要么是金蚕蛊母。”范剑南解释道:“现在黎希贤出现,他是黎家的继承人,向自己的婶婶要回金蚕蛊母,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他手中还有第一理事迫切要弄到手的洛书龟甲。所以第一理事就想留下毒蟾石,然后做个顺水人情把金蚕蛊母让给黎希贤。”   “确实有这样的可能?”巫长青皱眉道。   “但是这对你们巫家而言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范剑南看着巫长青道:“因为就像你说的,黎希贤得到了金蚕蛊母之后,即便无法培育出蛊王,但是培育出金蚕蛊,还是问题不大。也就是说,到时候你们巫家又将重复几十年前的历史了。”   巫长青的脸色变了一变,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时期,但是他却在父辈的口中听说过。当年巫家和黎家的巫蛊之争,彼此都是损失惨重。而导致巫家死伤最重的,就是黎家金蚕蛊的使用。也唯有金蚕蛊才能让在术界屹立千年的巫家为之色变。   他叹了一口气道:“确实。也许这就是命运。巫家和黎家,终究还是要再次碰撞在一起的。”   “但是这种碰撞是毫无意义的。”范剑南看着巫长青道。   “那你想怎么办?”巫长青看着范剑南道。   “让第一理事意识到危险性。”范剑南缓缓地道。   巫长青皱眉道:“你是说,让他感到危险?”   “是的,让他对黎希贤得到金蚕蛊母的后果产生忧虑。”范剑南缓缓地道。   “可是怎么才能让他感到忧虑呢?”巫长青皱眉道。   范剑南一笑道:“有时候,解决问题的方式不止一种。而我似乎也听你说过,这世上并非只有一块毒蟾石。要是让第一理事意识到,他即便掌握着这块毒蟾石也控制不了黎希贤。让他感觉到,黎希贤完全有办法从其他渠道,弄到另外的毒蟾石。这个时候,他就会意识到,原来自己手中的毒蟾石并足以左右一切。对第一理事这样控制欲极强的人,他是绝对无法忍受预定好的事情超越他的计算发展的。这个时候,他就会重新考虑是否把金蚕蛊母给黎希贤的问题。”   “有道理。”巫长青沉吟道:“我们现在就去找第一理事,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他。”   “老巫,你又错了。我们绝对不能这么做。第一理事为人虽然精明甚至可以说是精明得过头,但是这个人也正因为如此才刚愎自用。他对其他人的建议绝对不会听的,甚至会为了证明他自己是对的,而故意和我们唱反调。”范剑南摇头道:“相信我,我不止一次和他打交道了,非常清楚他的脾气。”   “可是,如果我们不说,又该怎么让他明白这一点呢?”巫长青皱眉道。   “所以啊,这才是我留下这块毒蟾石的原因。”范剑南一笑道:“破军只要一回去,第一理事就会知道毒蟾石在我们这里,他肯定要沉不住气。主动要求和我们谈谈。到时候,你就看我的好了。” 第952章 最强助力   “回来了?”第一理事看着破军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东密的俾弥呼和虫廿四,分别在易术理事会的评估榜上排名第九和第十七,现在他们都已经被控制了。”破军沉声应道:“会通过特殊的渠道运送的到旧金山的地下七层,分别进行关押。”   “很好,”第一理事点头道:“那么毒蟾石呢?”   “范剑南比我先到一步,毒蟾石在他手里。他并没有交给我,只是说要亲手交给你。”破军看着第一理事道。   第一理事沉吟道:“哦?竟然会是这样,是他主动提出来的?难道这个小子又要跟我们耍花招?”   “是的,他主动提出来的。”破军低声道:“不过,我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是不愿意交出毒蟾石,而更像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见你。我和范剑南接触比较久,这个人虽然狡诈多智,但是说话还是算话的,绝不会反悔。所以,我看得出他这一次并没有其他打算,还是想把毒蟾石交给我们的,只不过他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对先生说。”   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我猜也是。毒蟾石这样的东西,放在哪了都是个祸害,我想象不出还有哪里比放在地下七层更合适的地方。范剑南不是一个傻子,他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否则他去找俾弥呼的时候,又为什么通知你?对了,黎希贤那里怎么样?”   “他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我们把巫怀沙的遗体给了他之后,他给选了一块墓地,这几天他倒是经常去墓地。我们有人跟过他,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破军低声道。   “没有发现异常,未必没有异常。”第一理事轻笑道:“黎希贤这个人是个做大事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有城府有谋略。这一点倒是和苏玄水有些相似。不过,这两人都毁了,只是一个毁于仇恨,而另一个则毁于野心。”   破军神色一动道:“先生认为这两人和范剑南相比如何?”   第一理事皱眉道:“不太好比较。范剑南这个人太聪明,思维跳脱是个奇才。我倒是一度想让他成为理事会的接班人,不过他志不在此,也没有办法。而苏玄水这个人,各方面都不比范剑南逊色。只不过此人,脑后反骨,野心太大,是豺狼之辈。黎希贤也是个聪明才智之辈,不过眼界太窄,着眼于私仇的人,即便是将来有所成就,也有限得很。不过这三人各有优点,范剑南的睿智,苏玄水的果决,黎希贤则思虑细密。”   破军点头道:“先生说的很在理。不过这样看来,这三个人之中只有苏玄水对我们的威胁比较大。”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因为杜先生的缘故,所以和范剑南关系不错,却对苏玄水相当不满。不过,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你放心,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记在心里。在这个世界上想算计我们理事会的人太多了,并不多他一个。我量他也翻不了天。”   “那,范剑南那里?”破军试探着道。   “好,你帮我约范剑南明天喝茶。”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我倒想看看这个小子又出什么花招。”   破军点点头道:“是的先生。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出去了。”他点头退了出去,房间里的第一理事看着他的背影,悠然一笑。   而在同时苏玄水也已经得到了俾弥呼和虫廿四被抓的消息。不过他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并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何胖子把俾弥呼和虫廿四的事情向苏玄水做了汇报之后,一直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生怕苏玄水会勃然大怒。这时苏玄水偏偏保持了沉默,这让何胖子更是心惊肉跳。他不怕苏玄水当场发火,就怕苏玄水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   可是苏玄水既不说话,也没有让他离开。何胖子更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直打鼓。   良久之后苏玄水才淡淡地道:“这么说,毒蟾石在范剑南那里了?”   “我们的人打听过了,人好像是理事会的破军去抓的。不过东西嘛,好像并没有看到他们带走。不过有人曾经看到范剑南和巫长青,却是带着一个包离开的。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东西应该在范剑南那里。”何胖子小心地回答道。   苏玄水眯着眼睛道:“这虽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是分开看的话,也未必对我们没有利。至少易术理事会帮我们对付了东密的人。那两个日本人我一直不太放心,虽然他们拿到了毒蟾石却不肯马上交给我们,可知他们肯定是有异心。而且俾弥呼实力不俗,要我们去对付她搞不好还有点损失。现在易术理事会帮我们办了,倒也是件好事。”   “是,是。苏先生说得对,那两个日本人最不是好东西。”何胖子连忙道:“他们就是活该。”   苏玄水皱眉道:“理事会除了这些没有其他的动态了?”   “呃,有是有,不过就是和黎希贤之间的接触,这个我上次已经向您汇报过了。”何胖子连忙道。“您看,黎希贤会不会有问题?”   苏玄水皱眉道:“黎希贤一心想找巫家报仇,所以对毒蟾石和金蚕蛊母志在必得。而这一次,我们没有弄到毒蟾石,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不过从长远来看,易术理事会应该也不希望他去找巫家的麻烦。所以他还是有可能靠向我们这一边的。”   “那苏先生您的意思是?”何胖子闪动着两只小眼睛,试探着问道。   “看看情况再说。”苏玄水想了想道:“我们也别把事情做得太明显了,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和易术理事会撕破脸皮。哪怕是装装样子也得跟他们客气点。不过等黎夫人到了香港,情况应该就会明朗起来了。现在就看黎希贤能不能拿到金蚕蛊母了。如果他能够拿到,那么将成为我们的最大的助力。”   “如果他拿不到呢?”何胖子皱眉道。   苏玄水缓缓转过身道:“那我们就帮他拿到。” 第953章 送客   范剑南看着这块平淡无奇的石头,这毒蟾石看着确实一点都不起眼。如果扔在哪个河滩上的话,绝对不会有人多看一眼。谁又能想到这块石头有着这么不凡的来历呢。   巫长青坐在他的身边,低声道:“你觉得第一理事会见我们么?”   “当然会,除非他不想要这块石头。”范剑南缓缓地道。   过了片刻,破军走了出来。他朝范剑南和巫长青点点头道:“先生在里面,他想见你们。”   范剑南一笑道:“见我们倒是未必,不过他肯定放不下这块石头。走吧。”   巫长青和范剑南一起走进了第一理事的房间。第一理事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他们进来之后,点了点头,伸手道:“自己坐吧。”   范剑南和巫长青都坐了下来,范剑南把手中的毒蟾石放在了茶几上。   第一理事看了看这块石头,微微一笑道:“这就是那块毒蟾石了?百闻不如一见。早就听说这是世间奇毒之物,哪知道会看起来这么不起眼。世间大多数毒物,都是色彩斑斓,极具警示意味。也唯有这毒蟾石,毒到极致,但看起来却平凡到了极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返璞归真?”   范剑南淡淡地道:“不但是这块石头,即便你不也是如此么?从外表看起来,你和公园里小河边下象棋的老头子没有什么区别。谁又能想到你掌控着一个庞大的术者组织,而且其影响深远足以左右很多事情。越是不凡,看起来却越平凡,难道不是一样的道理么?”   第一理事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范剑南,我知道你对我们易术理事会一直有些看法。我也承认,我们的做法有时候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不过,这是必须的。一旦没有理事会这个组织,那么术者也就没有了监管和制约,这对整个术界,甚至一般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规矩就是规矩,必须制定,也必须执行。我很高兴你最终还是想通了这一点,能把俾弥呼和虫廿四交给我们处理。”   “别套近乎。我所不满的不是你们制定的规矩,而是你们把这种规矩变成了一种特权。一种对于其他术者予取予夺的权力。”范剑南淡淡地道:“关于这一点,我从来想不通。也不会承认有人可以高高在上,左右所有术者的命运。这一点,我们永远谈不拢。”   “那么就算了。”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和年轻人争论真是一件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有很多事情只有时间才能证明其正确,而年轻人却恰恰缺乏这样的时间历练。或许以后你会明白,但是此刻我无法说服你。那么我们还是换个话题,来谈谈这块毒蟾石。”   “早就该这样了。”范剑南一笑道:“那我们就来谈谈这块毒蟾石。你们易术理事会消息灵通,想必对于黎希贤的来历,你们也非常清楚。那么对于他要毒蟾石和金蚕蛊母做什么也应该很清楚,我说的对吧?”   “唯一能把毒蟾石和金蚕蛊母两件东西联系起来的只有一样,那就是金蚕蛊王。”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很好,那么你来告诉我。他想用金蚕蛊王来做什么?”   “黎希贤和巫家是世仇,这一点巫先生应该比我清楚。”第一理事看了看巫长青。“他培育金蚕蛊王用来做什么,我并不清楚。不过对于巫家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否则的话,一向自命清高的巫家,是根本不会理睬我们易术理事会的。”   “既然你知道这一点,那么我倒想问问,你们为什么会同意和他进行交易。用金蚕蛊母换取洛书龟甲?”范剑南冷笑道:“明知道这样可能会导致巫黎两家再度爆发冲突,却依然同意把金蚕蛊母交给黎希贤。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维护术界的规则?”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这和我们的规则没有冲突。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强调,理事会不会放任术者对于普通人的施虐。但是,理事会也绝不介入术者之间的冲突。就像前段时间,你们五术人之间的内乱。我们从未插手过。况且,黎希贤提出这个要求也是非常合理的。首先,金蚕蛊母是黎家的东西。虽然黎夫人的丈夫去世之后,这金蚕蛊母一直掌握在她的手中。但是黎夫人毕竟也年纪大了,而且她也没有继承人。难道让这金蚕蛊母也后继无人么?维持术法传承这一点,也是理事会的宗旨之一。”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一旦金蚕蛊王现世,将会引起多么大的事端?”范剑南皱眉道。   “当然知道。”第一理事缓缓地道:“由于黎夫人的关系,我们易术理事会对于这件事,甚至比你了解得更加透彻。一旦金蚕蛊王培育成功,其本身一定是处于某种不稳定的状态,这种状态至少持续一到两年,甚至更长。在这种状态之下,蛊王的灵智未开,其本身还是处于一种虫类的本能状态。这个时候,其本身将是最大的传染源,除了蛊主之外,大多数接近这蛊虫的人将会生病,而且极具传染性。有形成大面积瘟疫的可能。”   “既然你知道得这么清楚,为什么还会想着要把金蚕蛊母给黎希贤?”范剑南厉声喝道。   “我理解你的担忧,但是我觉得你可以仔细听听我的想法。”第一理事缓缓地道:“首先,我们在黎希贤的要求之中附加了一条,培育金蚕蛊王必须在理事会的全程监控之下完成。我们会杜绝一切传染爆发的可能。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黎希贤一旦接受了金蚕蛊母,他就必须立刻被隔离。”   “你能够确保安全么?”范剑南冷笑道。“难道你也要把黎希贤完全封闭在地下七层之中?”   “我可以。”第一理事缓缓地道:“我考虑问题向来不会有任何的疏漏之处。顺便问一句,你听说过天花病毒么?”   “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天花曾经是世界上危害人们的传染性疾病之一。几千年来,使千百万人死亡或毁容。即便是一百多年前,英国发明了预防天花病的牛痘疫苗。天花病患者的死亡率仍高达三分之一。后来,发达国家逐步控制了这种疾病,但非洲农村仍有流行。自一九六七年开始进行最后一次大规模消灭天花的活动。现在,天花病的病毒只保留在以下两个实验室中,以供研究之用。其中之一就是美国亚特兰大的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第一理事缓缓地道:“一旦黎希贤接受金蚕蛊母,并且准被培育金蚕蛊王,那么他所处的环境,将会比疾控研究中心更严密。这一点我完全可以保证。”   “这样的条件,他回答么?”范剑南皱眉道。   “他没有选择。”第一理事缓缓地道:“这是他得到金蚕蛊母,必须付出的代价。否则的话,一切都免谈了。我们易术理事会也有我们的原则。这个条件,他不答应,就不可能得到金蚕蛊母。”   “但是他是一个术者,你真的认为能够把他控制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之中么?”巫长青开口道。   “正因为他是术者,所以我们易术理事会才最有对付术者的经验。”第一理事缓缓地道:“而且,一旦他培育成功了之后。易术理事会方面也会为他设下种种限制。从而杜绝任何人滥用致命术力的可能性。对于这一点,两位还有什么疑问?”   “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一定要这块毒蟾石?”范剑南皱眉道。   “很简单,这块毒蟾石是促成金蚕蛊王的必须物品。放在任何人手中,都不如放在理事会更保险。这一点,你们也明白。”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们对于理事会怀有很多的疑虑,这种疑虑也并非没有道理。但是有一点你们却不能否认。我们有实力,这种实力,足以保护我们所要保护的一切。”   范剑南点点头道:“很好,那么,这块石头是你的了。”   “不!并不是我的,这块石头依然是属于巫先生的。我们只是代为保管。如果伍先生什么时候需要,可以通知我们。我们会在四十八小时之内把这块石头送到巫家。”第一理事微微一笑,“我再纠正你的一点错误。我从坐上第一理事的位置以来,就不再代表我个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代表易术理事会。”   “但愿你说到做到。”范剑南点头道:“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你。”、“请说。”第一理事坐在沙发上,看了他一眼道。   范剑南沉声道:“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是不是没有死?他现在是不是在理事会的掌控之中?”   第一理事沉默了许久,淡淡地挥手道:“这是理事会的内部事务,恕我不能透露。关于德拉修斯的事情,是理事会的机密,即便是你舅舅也不是很清楚。我想这一点,就不必我再赘述了。”   “他和你要找的洛书龟甲有什么联系?”范剑南厉声喝道:“还有,洛书龟甲和天数事件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第一理事平静地端起茶杯,淡淡地道:“破军,帮我送客。他们该回去了。” 第954章 离奇命数   破军应声走了进来,他对范剑南使了一个眼色。   但是范剑南却不为所动,而是看着第一理事道:“我知道你不想谈这个话题,但是这个问题已经纠缠我很久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天数事件开始的是不是?所有一切都在按照你预先进行着,无论是我,还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德拉修斯,甚至是马歇尔王和东密术者。我们只是你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是不是?”   第一理事平静地看着他道:“这世界若是棋局,那么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棋子。棋局如时局,一切都在变,我们又怎么可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即便是最高明的卦师,也不可能刚刚持子,便知道棋局的胜负结尾。范剑南,你高看我了。我也只是其中的一颗棋子,我们都是身处局中之人。破军,送他们出去吧。”   破军点点头,走到范剑南身边伸手道:“请。”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即便自己再怎么追问,这个老人也绝不会把他所了解的真相告诉自己。但是他却知道,自从他踏入术界以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似乎在冥冥之中都有着一种内在的联系。只是他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这种联系究竟是什么。而对第一理事最后的那句话,他已经明白了一大半。   局中之人!果然,这一切事情都和自己的被从小篡改的命数有关。第一理事所说的局,是命局!   巫长青拍了拍范剑南淡淡地道:“算了剑南,我们走吧。”   范剑南点点头和巫长青一起走了出去。   等他们走了之后,第一理事才微微叹息了一声,“范剑南,你果然还是猜到了什么。只是,即便你聪明绝顶,又怎么可能洞悉真正的天机?”   走出房间之后,破军忍不住道:“剑南,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故意的。”范剑南淡淡地道:“我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试探他的反应。看起来没有错,这一系列的事情似乎都和我有关。也许只有我不清楚真正的原因。”   “为什么这么说?”破军皱眉道:“其实第一理事非常赏识你,我曾经不止一次听他提起你。对于你的能力他一直推崇有加。认为你是新一代术者之中难得的人才。”   范剑南摇摇手道:“别说这些。我突然有种感觉,在这一切的背后,我自己的命数,或许才是最大的问题。可惜的是被命术高手所改,再也难以看清原有的轨迹了。”   “那,你的父亲知不知道?”破军犹豫了一下道。   “他应该不知道。倒是我爷爷有可能知道,不过,他已经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了。”范剑南苦笑了一声。“要么就是帮我改命的那位上代命师了,可惜他也死了。现在的命师是左相,可是他最多只有他师傅张丘烈的一半能力,根本无法看破他师祖的改命手法。”   巫长青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或许我可以试试。”   “你?巫术?”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巫术之中不乏比较实用的东西。虽然显得有些古怪,但是去却有可能挖掘出一些隐藏的东西。”巫长青想了想道。   范剑南看着巫长青皱眉道:“你能够帮我?”   “不确定,但是可以尝试一下,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巫长青缓缓道:“就当是我为了你答谢你这次的帮助。”   “怎么做?”范剑南奇怪地道。   巫长青想了想道:“先回去再说。我需要了解你的一些基本情况。”   范剑南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回到了天机馆。一回到天机馆,范剑南就把巫长青拉进了办公室,神情严肃地道:“老巫,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办?你们巫术真的对于改命有研究么?”   “这个还真没有。”巫长青苦笑道。“不过,我有一个大致的想法。”   “赶紧说说,我等着呢?”范剑南连忙道。   巫长青点点头道:“我们来从根源解决,你现在的问题是,你怀疑自己的命数之中有什么特意之处,而且这种异常又和发生在你身边的一切事情密切相关。偏偏,你的命数又被强行改动过,而且是命术高手改的,谁都看不出其中的奥秘。对不对?”   范剑南点点头道:“大致上,是这个意思。你有什么办法解决?”   “我没有办法解决。”巫长青摇头道:“但是我知道左相能够解决。”   “这不等于没说么?左相要是有本事破解他师祖的改命术,我还用得着求你么?”范剑南气得朝巫长青直翻白眼。   “你先听我说完。”巫长青摆手道。“左相不能破解,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如果我们能够提供出当时改命的一切细节,甚至用的什么方式,术力的走向波动,一切的一切。那么是不是他就有可能了解整个命术的过程?”   “这倒是可能,不过,我们上哪里找这样一个人去?我改命的时候年纪很小,应该是在满月前后,到哪里找这样一个见过我改命的人去?我爷爷算是一个,不过他已经死了。要么就是那个上代命师,左相的师祖,不过他也不在人世了。你说的巫术办法不会是招魂吧?”范剑南悚然一惊道。   “当然不是,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巫长青摆手道:“你纯粹是受了传言的影响,真正的巫术者都是纯粹的无神论者。我们根本不相信有鬼魂。”   “那是什么办法?”范剑南奇怪地看着他道:“说来听听。”   “你也说了。当时改命的时候除了你爷爷和那位命师在场,估计就没有别人了。不过你恰恰忽略了在场的另一个人,这件事和这个人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巫长青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看着巫长青的眼神,微微一动眉道:“你是说我自己?”   “不错。作为整个事件的亲历者,你最有发言权。”巫长青看着范剑南一笑道。   “开什么玩笑?我当时都不知道有没有满月,一个婴儿要是还记得这些,我岂不是妖怪了。”范剑南苦笑道。   巫长青却摇头道:“忘了,并没有关系。相信我,我会帮助你记起来的。”   “用巫术?”范剑南一脸疑惑地道。   “是的,用巫术!”巫长青严肃地点头道。 第955章 巫幻   巫长青看着范剑南道:“我们巫家保留了很多古老的巫术,其中有一种术法可以帮到你。”   “哦?你说的是什么样的巫术。”范剑南皱眉道。   “这种巫术没有名字。”巫长青沉吟道:“有点类似于幻术和催眠术,但是又不尽相同。我可以通过药物辅助,和适当的巫术引导,使你进入一种幻觉之中。这虽然是一种幻觉,但是却可以唤醒你最深层次的记忆。让你记起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还有这样的巫术?”范剑南皱眉道。   “当然有。这种巫术非常古老,但是却非常实用。它的传承几乎和巫术传承同样古老。”巫长青解释道:“你知道在最初的时候,巫术都是口传心授,并没有经典记载。而人的记忆总是处在一种缓慢衰退的过程之中。那怕是记性再好的人,也会逐渐遗忘一些事情。而这种巫术,就是用来回忆那些被遗忘的东西。”   “等等,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国外有用催眠术,开发深层记忆的事情。你说的这种巫术是不是和这些类似?”范剑南疑惑地道。   “是有些相像,但是催眠术毕竟有所局限,太过久远的记忆,还是无能为力的。但巫术却不是。我们人类的记忆将被这种秘术发挥到极致,只要是曾经发生过,都会通过这种秘术得到重现,就像是在眼前发生。”巫长青道:“只要你经历过吗,就不会忘却。这就是这种巫术的奇特之处。”   “你确定即便是再久远的记忆也能被唤醒?甚至是在婴幼儿时期?”范剑南怀疑地道。   “毫无疑问。”巫长青缓缓地点头道:“只要你回忆起了一切的细节,然后把这些告诉给命师左相,那么破解你命数的事情就不会变的那么困难。举个例子说,以你现在这样,如果再次经历改命的那一刻,你是不是会记住所有的一切过程。甚至明白其中的缘由?”   “这样的话,倒是值得一试。”范剑南皱眉道。   “你先听我说完再给我答复。这种巫术并不是没有危险性。”巫长青看着范剑南道:“首先,这需要某种药物引导。其次,你会中毒。”   范剑南微微一愣道:“你的意思是这种药物有毒?”   “是药三分毒,这种药物是一种非常强烈的至幻剂。但是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危险,主要的危险是,你必须中毒。”巫长青缓缓地道:“我除了会给你服用药物,还必须使你陷入一种濒死状态之中,也就是我会用毒虫使你深度中毒,彻底失去意识。”   “这又是为什么?”范剑南摸了摸头道。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当你还能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那么就无法彻底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之中。你目前的一切感觉,就像是遮住眼睛的那张树叶。只有摒弃掉这片树叶,才能看清楚你所有的一切。我这个意思,不知道你是不是明白?”巫长青看着他道。   “这么危险?”范剑南愕然道:“还要濒死体验?”   “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危险,我所用的药物和毒虫都会进行精确的计量。以保证你的安全,这一点毒剂是杀不死人的,但是看起来会很吓人,就像是假死一样。”巫长青平静地道:“不过整个施展巫术的过程都不能出任何纰漏,否则就会比较麻烦。”   “什么麻烦?我不会真的中毒死了吧?”范剑南有些艰难地道。   “这倒是不会。”巫长青一笑道:“最多是昏迷上一阵子,然后记忆有些错乱,卧床休息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范剑南一拍手道:“那好啊。说吧,你要准备点什么?”   “一个绝对安静封闭的房间。”巫长青看着他道:“所用的药物并不很出奇,一般的中药店应该都有,我会设法配制。毒虫,我也能有。不过还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   “这个还要有时机?”范剑南皱眉道。   “当然,巫术和方术差不多的,都有天时地利的讲究。尤其这种巫术,必须在夜间进行。最好是月圆之夜,太阴之气比较盛,以利巫术。”巫长青点头道。   “月圆?那么,后天差不多就是阴历十五。”范剑南想了想道:“你看可以么?”   “没有问题。”巫长青想了想道:“不过,你最好要和冯瑗或者其他人说一下,免得到时候他们看不到你太过惊慌。”   范剑南点头道:“这倒是的。别正在你施法的时候,这丫头跑进了闹腾,那可真是要了我老命了。”   两人又谈论了一些细节,然后才各自散了。第二天,巫长青开出了一张药方,让范剑南去按照这药方上的分量抓中药,进行配料熬制。冯瑗也知道了这一切,让天机馆的雇员们都放假一天,并且准备了一个安静的房间。范剑南亲自在外面布下了阵术禁制,以确保安全。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就等后天月圆了。   这一天果然是个月圆之夜,范剑南和巫长青一起走进了准备好的房间。房间里放着一张平台,巫长青示意范剑南躺下,并且让冯瑗在外面耐心等待。   冯瑗出去之后,巫长青从房间角落里拿起了一直在熬制的中药。他把中药倒在了一个碗里递给范剑南道:“如果准备好了,就喝了吧。”   范剑南端着药碗,皱眉道:“这药的味道这么难闻?”   这药碗里的药汁和普通药物不太一样,一般的中药熬制出来都是深褐色的。而巫长青的这碗药却是白色的,初看像是牛奶一样的白色,对着灯光却泛出了一些青色。而且散发出一股极其浓烈的药味。范剑南看得直皱眉,“我真是服了你们这些巫师了,这也能喝?不会喝出什么毛病来吧?”   “不会。”巫长青平静地道:“你最好全部喝完,药是我一手调配熬制,分量恰到好处。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巫医一家吧?我们巫术者对于药物的研究,并不在医家之下。”   范剑南苦笑了一声,但还是把这碗药大口喝了。   “味道怎么样?”巫长青淡淡地道。   “很苦。咦,这么怪?刚入口的时候苦味浓烈,现在我居然感觉不出来了。”范剑南皱眉道:“什么道理?”   “因为药已经开始起效了。”巫长青缓缓地道:“你的味觉已经没有了。躺下吧,什么都不要想,顺其自然就行。巫术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可怕。”他的手一挥,把范剑南按在了平台上。“现在怎么样?”   “还好,不过觉得有些冷。”范剑南缓缓地道。   “很快,这种冰冷会慢慢吞没你,不过你的意识也会逐渐模糊。”巫长青淡淡地道。说完之后他低声拿起了一只罐子,对范剑南道:“好了现在躺好,把手伸进这个罐子里。”   “里面是什么?”范剑南微微仰起头,似乎想看清楚罐子里的东西。   巫长青一笑道:“我如果是你,绝对不愿意去看罐子里的毒物。不如闭着眼把手伸进去,过程会很快的。”   “那里面是什么?”范剑南苦笑道:“毒蛇还是蝎子?”   “只是一只蜘蛛。”巫长青淡淡地道。   “我去,我最怕这个。”范剑南差点坐起来,“是不是个头很大,很多毛的那种?”   巫长青摇摇头道:“蜘蛛的毒性和个头没有太大关系,只和毒液的毒性、毒囊的大小有关。放心吧,过程很快的,就像被蚊子咬一下。”   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行,我算是豁出去了,由得你折腾吧。”   “行了。已经咬过了。”巫长青把他的手拿出罐子。   “啊,这就行了?我怎么都没有感觉到痛啊?”范剑南愕然道。   “现在,我就算是赏你两耳光你都没感觉了。”巫长青淡淡地道:“而且很快你就不能再说话了。”   范剑南还想说什么,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了,慢慢地合上了。   房间里巫长青的术力似乎再以一种平缓的方式运行,逐渐引导着范剑南进入了一种深度的沉睡之中。范剑南明显的感觉到了一阵眩晕,这种感觉非常奇特,整个人似乎完全的轻松了下来,而且是一种非常愉悦的轻松。似乎一切都已将不再重要,一切都已经放下了,一切都归于平静了。这是一种平静祥和到了极致的感觉。   一种濒死之感。   药物已经在范剑南的体内产生作用,而毒蜘蛛所产生的毒液也在使他进一步陷入彻底的昏迷。而巫长青的巫术却在引导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记忆的最深处。范剑南一生的所有点点滴滴,所有的细节都像是电影画面一样不断地闪现在他眼前。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生命之中,竟然有着这么多记忆的瞬间。   原本从未留意的一些细节,在此时竟然记忆得如此详实,甚至让人感动。一个个熟悉的面容浮现,一件件事情连成了一片。甚至他第一次看清了自己母亲的笑容。而这个笑容,他曾经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所以他一直挂在楼上的那幅油画至今任然是面目模糊。但是此刻却是这样的真实,在一刹那件,范剑南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第956章 九星篡命   巫长青正在看着时间,范剑南陷入昏迷状态已经有十分钟了。而他这个巫术维持的时间是在三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三个小时之后,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把范剑南弄醒过来。否则的话,后果难以预料。   毕竟这种假死状态延续时间久了,对人的精神伤害是很大的。即便是术者,精神远比一般人要强大,但是也不能长久沉湎于幻术之中。   范剑南表面上处于深度睡眠之中,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活死人。但是他的大脑此时却处于高度运转之中。一段记忆的碎片,就像是电影一样串成了一连串。组成了他这完整的一生,二十多年的完整生命轨迹。   他必须从这些画面之中找出那一段有用的记忆。   范剑南看似处于昏睡之中,但是他闭着的双眼却在眼皮下不断地运动。巫长青松了一口气,这说明范剑南的大脑处在一种高度活跃状态之中,也说明至少在目前,一切还算是正常。   范剑南沉湎于往昔的记忆之中。他似乎重新回到了学生时代,他曾经喜欢过的小女生在对着他甜甜的笑。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祖父那张苍老的脸,还有第一次教他卦术时那沉重的语气。无数他以为自己早已忘却的记忆,此刻却完整地再现于他脑中。   就像是一幕电影,他的双眼就是这电影的银幕,所有记忆就像是封存的电影胶片,在不断地播放着。有一些很慢,有一些却是以极快的速度闪现着。但是他始终还是没有找到那最关键的一幕,他被改命前后的记忆在这二十多年的记忆之中简直如同沧海一粟。   蓦然,范剑南的眼前闪过了一幅画面。   他的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他果断地抓住了这一段记忆。   眼前似乎是一个房间的阁楼上,四处都是书架,上面放着很多老旧的书。范剑南仔细观察着这一切,心中突然一动,这是老宅!范家老宅!   在他能够记事的时候,就已经搬出了那里。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难道他也曾经在那老宅之中生活过?只是年代久远到足以使他忘记了一切么?画面的镜头似乎在移动,记忆之中的范剑南似乎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带着一点点好奇。   这时他看到了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婴儿的手,柔嫩而多肉。他似乎想抓住些什么,有可能只是在玩耍。这时,阁楼下有人走了上来。其中一人正是范剑南的爷爷,江湖上曾经赫赫有名的范疯子。   但是此时他看起来还没有那么老,还是一个很精神的中年人,身上穿着那个时代非常流行的中山装,不过他的神色之间似乎有些忧虑。而另一个人范剑南却从未见过,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记忆之中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这个人的年纪似乎和范剑南的爷爷相仿,不过他却是穿着西装,头发梳理得很整齐。两人一起来到了范剑南的身边,范疯子低身把范剑南抱了起来。那个西装男却似乎有些惊讶地看着范剑南,低声道:“这……老范,这就是你的孙子?”   “是的。”范疯子点头道。   “竟然真是这样?!”那个西装男的脸色变得极其怪异,他看着范疯子低声道:“老范,这孩子的情况可不太乐观啊。”   “否则,我也不会找你了。”范疯子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命力薄弱,将来又要经历那么多事情。我怕他会熬不过去啊。”   西装男脸色忧郁地点点头道:“那,你找我的意思是?”   “改命!”范疯子压低声音道。   “改命?”西装男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确定么?”   范疯子神情严肃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们命师一流对于逆天改命向来忌讳。不过这一次,你无论如何要帮我。”   “老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一辈子得你的恩惠还少么,我们之间是过命的交情,又怎么提得上一个帮字?不过真要改命,却还是要慎重考虑啊,老范。”西装男面露犹豫之色。   “怎么,你是命术宗师,难道也改不了我孙子的命数么?”范疯子皱眉道。   “一般人的命数,自然没有问题。但是你也知道,你这孙子的命数关系实在是太大了。这种秉承大运而生的命数,只怕是上古大贤也未必有能力逆天而行啊。”西装男叹了一口气道:“而且,即便改,也改不了这基本的命数。他应该会经历的一切,到时候还是会经历。我们无力逆天的。”   “我不管,术界这么多人,为什么这种事情要发生在我孙子的身上?”范疯子愤然喝道。   “这命运之事,又有谁能彻底说得清楚。我们虽然是五术人宗师,但是在真正的天命之前,也不过是一个看客罢了。我们可以看着一切发生,但是并没有多少能力去改变,甚至不能阻挡。”西装男感慨地一叹。“他的命数既然已经和天数纠缠在了一起,那就是无可避免的。这一点,你心里应该和我一样清楚才是。老范,人始终是要认命的。”   “不行!”范疯子将抱在手中的范剑南放在了床上。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道:“一定有什么办法,一定有的。我们再想一想,哪怕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也行啊。”   那个西装男犹豫了片刻,咬牙道:“罢了,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哦。说来听听。”范疯子皱眉道。   “我记得,这孩子应该明天才满月是不是?”西装男皱眉道。   范疯子点头道:“不错。那又怎么样?”   “如果他还未满月,那么我倒是可以冒险一试。”西装男皱眉道:“他的命数和天数相互纠缠,这一点我虽然更改不了,但是至少我可以想个法子改其他的。加上这个孩子尚未满月,正是施术的最好时机。”   “怎么改?”范疯子连忙道。   “九星篡命,改其中的几条。虽然我们不能使这个孩子完全摆脱天数的影响,但是却可以把这个孩子的命数根基改得厚实一些。这样一来,即便他以后遭受到各种危难,但总有一线生机。所谓是九死一生,我们等于是在必死之局之中为他留下一条后门。至于能否彻底逢凶化吉,就靠他以后的运气了。再怎么不济,有你们范家家传卦术垫底,绝处逢生却也未尝不可啊。”西装男深思熟虑之后道:“如果你同意,我们立刻着手,事不宜迟。若是拖到明天,说不定又会有其他的变数。” 第957章 幻境与现实   范剑南依然平躺着,但是脑中却如梦似幻地浮现着整个记忆。   他现在的视角,依然是婴儿时期的自己所见到的一切。他知道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应该就是当年为自己改命的上代命师。命师和他爷爷的一切交谈都似乎和他的命数有关。但那到底是什么,这两人却没有仔细谈论,不过范剑南感觉到这两个人都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忧虑。尤其是他的爷爷范疯子。   范疯子听西装男说了几句之后,皱眉道:“如果改命的话,你有多少把握?”   “改命,也看是怎么改。若是要逆转你孙子的整个命数,那只怕连神仙也做不到。”西装男皱眉道:“历来所谓的逆天改命,只是一个传说。没有人能够摆脱固有的命数。命师们所谓的改命,只是在这固定的命数之上稍作调整,而并非彻底改变。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至少有七成把握。比如金丝续命法,又或者其他类似的命术。不过你孙子的情况,显然不是属于通常情况。”   “那么,你究竟想怎么办?”范疯子压低声音道:“你真的要用九星篡命术么?”   “老范,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是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西装男摇头道。   范疯子颓然坐下,他有些沉重地看了范剑南一眼,喃喃地道:“能不能让我再想想?”   “没有多少时间想了。这孩子明天就满月了。到时候再想改的话,就晚了。”西装男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九星篡命术是一种极为偏门的命术,但是以目前的情况,这是唯一的选择。你也知道,我但凡有其他办法的话,是不可能对你隐瞒的。”   “九星篡命,你有几成把握?”范疯子突然抬起头看着西装男。   “五成,但是如果你肯帮我,那么成功的希望能够到六成。”西装男淡淡地道:“这是极限了,虽然改命之后不能完全避免他将要遇到的事,但至少能让他有应对的余地。不管怎么说,还是你拿主意吧。”   范疯子看着身侧的范剑南,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六成就六成吧,你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西装男低声道:“把孩子抱过来。”   范疯子抱起范剑南,走到了他的面前。而那个西装男却伸出了手,在范剑南的额头轻轻触摸着。范剑南似乎感觉到一阵凉意从额头开始蔓延。整个人都像受到了这种寒意的侵袭,浑身一紧。紧接着一阵术力波动在自己的额头开始蔓延,范剑南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眩晕。记忆中的范剑南开始啼哭了起来。   “该死!”范剑南心中一阵懊恼,这段记忆因为自己当时在啼哭,所以并不是非常清晰。他无法看到西装男用的是什么手法,但是却能够清晰感觉额头的术力波动,像是在随着他的心跳一起颤动。很快这种颤动蔓延到了他的全身,记忆之中的范剑南似乎处在一种痉挛之中。   而现实之中躺在巫长青面前的范剑南顿时也产生了感应,他虽然还是双目紧闭,但是他的身体却突然颤动了起来,整个人都开始痉挛。身体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向后弯曲,整个身体成了一个反弓的状态,并且在不断地颤抖。   站在他身侧一直观察状态的巫长青立刻低呼一声,“不好!”连忙按住了他。身体处在无意识扭曲的范剑南,脸上呈现出一种非常痛苦的肌肉扭曲。巫长青微微一皱眉,立刻用燃烧着的艾条戳向范剑南身体的几个部位,但是范剑南似乎对艾条的炙烫毫无知觉。   巫长青脸色一动,伸手摸了摸范剑南的额头。范剑南额头的温度极高,像是处在了一种高烧状态。他这种处于幻境之中的状态,大脑活动本来就很活跃,有些轻微低烧是很正常的。不过绝不会高烧到这种程度,这是非常不对劲的。   巫长青收回了自己放在范剑南额头的手指,立刻对着房间之外喝道:“冯瑗,进来。我需要帮忙!”   一直守候在外面的冯瑗连忙走了进来,她看到范剑南的样子吃惊地道:“剑南,他……他这是怎么了?”   “没时间废话了。他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必须快速降低他的体温。否则他高度活跃的大脑会承受不了这样的温度。”巫长青厉声喝道:“我让你事先准备的冰块呢?”   “都在。我现在就去拿。”冯瑗手忙脚乱地道:“还需要什么?”   “找个浴缸,把他扔进去,用冰水泡起来。”巫长青皱眉看了看手表道:“还有半个小时,药劲就会过去了。在这之前必须保证他不会被烧坏脑子。”说完他一把抱起昏迷之中的范剑南,快步冲到了浴室之中。一会儿工夫,冯瑗抱着一桶冰块跑了进来。两人合力把范剑南放进了浴缸之中,用冰水漫过了他的颈部以下部位。然后又在他额头放上了一个冰袋。   他们所做的一切,昏迷之中的范剑南却一无所知,他依然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那段深藏在他大脑深处的婴儿时期记忆,一旦敞开,就再也无法关上。改命的过程简直堪比世间一切刑罚,范剑南感觉自己的大脑和心肺都在震颤。无数道术力在自己的经络之中乱窜,然后又轰然冲进自己的脑子里。   偏偏他当时还是一个婴儿,哪里受到这种折腾,不但哇哇大哭,还似乎尿了一床。   这些记忆原本早就应该被淡忘了,但是在巫长青的巫术之下,却在范剑南脑子重现。范剑南有些悲哀地发现,现在这件事之中最大的阻碍反而是处在婴儿时期的自己。自己又哭又闹的过程之中,有很多记忆开始出现了断裂,显得很有些不连贯了。不过他还是勉强记住了命师为他改命时的术力走向,那怕只是一个大概,但是却总算是记住了。   迷迷糊糊之中他似乎听到那个西装男略带疲惫的声音道:“应该可以了。老范,我们成了。”   “差点要了我半条老命。”那是记忆之中范疯子的声音。不过范剑南现在却看不清他们,因为在记忆之中,他当时的眼中充满了泪水。范剑南陡然感觉胸口的压力极大,几乎难以喘息了。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吃力地睁开眼,却听到“哗啦”一阵水声。他吃惊地发现自己躺在浴缸里,浑身就像是在冰窖里一样冷。他连忙爬了起来,守候在他一边的巫长青和冯瑗这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递给他一条浴巾。   范剑南冷得浑身直哆嗦,他一边接过浴巾擦拭着头发,一边打着喷嚏道:“相比浴巾,我更想要一床棉被。你们是怎么趁我睡着,把我抬到浴缸里来了?我只记得,我当时还躺在婴儿床里。”   “这么说,你记起来了?”巫长青皱眉道。   “应该差不多吧,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就像一切都在眼前,你这巫术简直是神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把我折腾成这样,难道没有人肯帮我倒杯热茶么?”   “你还好意思说,我差点以为你要被烧成白痴了。”巫长青摇头道:“要不是及时帮你控制住了体温,你现在说不定醒不过来了。你到底在幻境之中看到了什么?感觉你的大脑活动几乎处在了极限活跃的状态。”   冯瑗笑着道:“行了,你们聊着。我去给你倒点热茶。”   “谢啦,还是我老婆靠得住。老巫,你不知道,我那阵简直是遭了大罪。真不知道我爷爷他怎么下得去手的。这改命的过程太痛苦了。”范剑南苦笑道:“难受得没法说。”   “到底是什么人给你改命的,用的是什么手法,你全记住了没有?”巫长青看着他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一个中年人,穿着西装,头发梳得很整齐,看着很精神的样子。应该就是上一代的命师,左相的师祖。看起来他和我爷爷关系不错。而且是我爷爷开口求他帮忙的。不过,他用了什么手法,我确实没有看清楚。因为当时我在大哭,眼泪模糊的根本看不清。但是我听他说这叫九星篡命术,好像还是一种很偏门的命术。哎,老巫,你听说过吗?”   “九星篡命?”巫长青皱眉道:“这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对于命术,我知道的也有限,或许是命术者的某种秘术。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也是,不过我虽然没有看清楚他为我改命的手法。但是却把当时他输入我身体的术力过程全都记清楚了。”范剑南想了想道:“不知道这些有没有用。”   “应该有用。”巫长青点头道:“这些术力轨迹就是整个改命术的核心。如果左相知道这种秘术的话,完全可以根据这些术力轨迹还原出他师祖改过的部分。甚至可以由此推导出你改命之前的命数。”   “理论上是这样。”范剑南点点头道:“不过,得想办法找到左相才行。而且,我记得当时的那个命师曾经说过,这不是彻底改动我的命数,而是让我活得更安全一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的命数轨迹应该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如果左相能够得到这些信息相互参照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看清楚我的命数之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大事。” 第958章 巫文精通者   范剑南正在和巫长青说着话,冯瑗从外面拿了一杯热茶和毛毯过来。范剑南在沙发上裹着毛毯,喝着热茶这才稍微缓过了一点,身体也逐渐有了点暖意。虽然凭借着巫长青的巫术,勉强算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不过他的心情却没有丝毫的轻松。   从记忆之中爷爷和命师的对话,范剑南已经逐渐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自己的命数和天数有着很大的关联,但是这种关联是什么却无从知晓了。如果这种关联只是指自己将会开启天数的话,那么无疑这些已经成为了现实,再无纠结的必要了。但是范剑南心里却隐隐感觉到,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天数事件或许只是一个开头,结局是什么,依然令人费解。   天数事件之后的五岳真形图事件,还有第一理事那种暧昧不明的态度,种种迹象都表明甚至有更大的危机在酝酿之中。但是,范剑南却不知道那是什么。这对他这样的卦师来说,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他可以预知一些事情,但是却很难预知和自己有关的事件。卦者难自占,如同医者难自疗。   好在范剑南生性乐观,纵然事情千头万绪,但是他相信自己总有解开一切谜题的那一天。   这折腾了一夜,无论是巫长青和冯瑗都有些困倦了,范剑南更是又冷又累。在刚才巫术的进程之中,范剑南看似平静地躺着,但是他身体的消耗却极大。就像是一般人睡觉确实可以恢复体力,但是如果一直在做梦的话,这觉睡得简直比不睡还要累。更何况他由巫术触发的幻觉比做梦还要真实,而搜寻记忆所消耗的精神也远比一般梦境要大。   所以范剑南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和巫长青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回房间睡了。这晚上的一觉,可以说是他睡过最舒服的一觉。可惜的是,第二天醒来之后,他依然头疼欲裂。这是巫术的副作用。   正在范剑南觉得脑袋发沉的时候,破军匆匆赶到了天机馆。范剑南看到他之后微微一愣道:“破军?你这么早来干什么?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破军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看着他的脸道:“你气色很差。简直像是见鬼了一样,昨天没有睡好?”   范剑南苦笑着道:“可能有点感冒了。说正题吧,我就不信,你这么一大早来,就是为了关心我的身体状况。”   “这话说得,好像我还要图你什么似的。”破军摇头道:“我们好歹多次共患难了,撇开你舅舅这层关系不谈,我们至少还是朋友。难道就不能对你表示一下关心么?”   “别废话,到底什么事?”范剑南笑了笑道。   “杜先生要回来了。”破军看着范剑南道:“应该是今天下午到,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接他?”   范剑南微微一皱眉道:“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记得我和他分开也没有多久,他这么快就找到北岳恒山的遗物了?”   破军点点头道:“是的。这件事倒是多亏了苏玄水。你还记得么,当时有一块五岳真形图玉符在他手中,而他用这块玉符更第一理事做了一次交易。这一块玉符,换来的是易术理事会对他的不干涉。而且他还可以借着易术理事会的名目,自行其是。”   范剑南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说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北岳恒山的地窍。”说到这里他突然住口了,看着破军道:“等等。我似乎想起了一些事。不对,这件事不太对!”   “这么又不对了?”破军皱眉道:“我和杜先生通过电话,他亲口确认了,他已经拿到了北岳恒山之中的遗物。我追随他多年,他的声音我还是听得出来的。而且,他也不可能说谎,不是么?”   “不对,我说的不对不是指这个。”范剑南双眉紧皱,揉着太阳穴道:“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另一个问题。”   “到底什么问题?”破军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范剑南放下手,看着破军道:“是关于五岳真形图玉符。”   “玉符怎么了?”破军依然有些不解。   “玉符上记录了以经纬布局的方位,找到了那个方位就是找到了地窍所在。”范剑南双眉紧皱道。   破军点点头道:“是啊,所以我们才会这么快找到玉符啊?”   “可关键是,玉符上的文字。”范剑南霍然抬头道:“玉符上的文字是早已失传的巫文!现在没有人懂得,唯一与之相近的是夏朝文字,可即便是龙歌教授这样的水族文字专家,破解一枚玉符也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易术理事会,是怎么做到的?”   破军愣了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才好。犹豫了片刻才道:“这也不一定,理事会之中藏龙卧虎,未必就没有可以破解玉符的能人。”   “那么这个人是谁?”范剑南平静地道。   “这……”破军苦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即便是我也没有接触过那枚玉符,更别说是知道其他内情了。对于这些事情,第一理事可是非常紧张的。所有和五岳真形图以及地窍遗物有关的事情,他一向不会让其他人插手。”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能够想象得到。也就是说这枚五岳真形图之中的恒山玉符,只经过了几个人的手。由苏玄水交给了第一理事,而第一理事交给了我舅舅,让他去取出恒山遗物。是不是这样?”   破军皱眉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三个人之中,必然有懂得这种古老巫文的人。”范剑南缓缓地道:“否则,就不可能这么快找到恒山地窍,并且取得遗物。首先,苏玄水可以排除在外。如果他要是懂得这种巫文,现在你们就只能找到一个空空如也的恒山地窍了。因为以他的性格,绝对会先下手把地窍之中的遗物取走,然后再用这枚玉符来跟易术理事会换取其他好处。”   破军点点头道:“确实,他应该不懂这些巫文才对。”   “那么选择只剩下了两个,要么是我舅舅,要么是第一理事,这两人之中必然有一个人懂得这种巫文。而且应该比龙歌教授更加精通这种古代文字。”范剑南缓缓起身道:“破军,我舅舅几点能到?我和你一起去接他。” 第959章 黎夫人的蛊   破军看着范剑南愣了半天才道:“这种巫文应该不是杜先生的专长。至少我跟随他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不知道他对文字有研究。”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第一理事懂得这种巫文。不过我舅舅知道的事情应该比我们都多。关于这件事,我想听听他的看法。”   破军微微皱眉道:“剑南,我以为你已经放弃追查了。”   “我确实放弃追查五岳真形图之后隐藏的洛书龟甲了,但是并不意味着我放弃追查我自己的事情。”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尤其是有些事和我有着很大的关联。”   破军神色一动道:“哦,到底是什么?”   “我只知道有关联,但是还不知道这种关联究竟是什么。”范剑南有些无奈道。“第一理事似乎不希望我追查下去,而我现在手头掌握的东西也确实不多,所以只能找我舅舅了。”   “杜先生据说是下午三点多能到,不过我觉得还是稍微提前一点去等他。”破军微微一笑道。“说不定我还能够亲眼看看那块传说之中的洛书龟甲。”   “不过就是一些有花纹的龟甲残片罢了,这有什么好看的。”范剑南耸耸肩道。   “无论如何这可是一个很大的机遇。自古到今,不知道有多少术者想看一看这些龟甲而不可得。既然有幸,我倒是真的很想看看那块龟甲。”破军笑着道:“行了,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   “恐怕你很难看到。”范剑南摇头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想他一定会尽快交给第一理事。”   “也许吧。”破军有些无趣地道:“有时候我甚至觉得第一理事是不是有些老糊涂了。花这么大的力气来收集这些原本属于传说的东西,可即便是凑齐了又能怎么样?龟甲还不是龟甲么?”   “是啊,我也这么想过。不过后来,我敢肯定第一理事不但不是老糊涂,而且可能是我们这些人之中唯一清醒的。”范剑南一笑道:“对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这么会只让你过去?他对这些洛书龟甲这么看重,我还以为他肯定要亲自去接我舅舅。”   “本来是要亲自去的,不过,临时有点问题。”破军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黎夫人来了。”   “黎夫人?”范剑南神色一动道:“让她交出金蚕蛊母这件事,她是什么反应?”   破军忍不住苦笑道:“还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彻底爆发了。昨天为了这个,差点和第一理事翻脸了。”   “哦?这个黎夫人居然这么强硬?”范剑南有些意外地问道:“她敢和第一理事翻脸?”   破军点点头道:“黎夫人身份特殊,而且她和她已故的丈夫都是理事会的元老。平常,就算是第一理事也得让她几分。再加上她常年寡居,性情未免有些古怪,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大。她要是认准的事情,就算是第一理事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毕竟都是一把年纪了,第一理事总不能真的跟一个寡妇去动手吧?”   “这倒也是。黎夫人又是理事会元老的遗孀,即便是交出金蚕蛊母也得要她自愿。真要是强逼她交出金蚕蛊母的话,他哪里还能当第一理事,这不成了踹寡妇门的无赖了么?”范剑南笑了笑道:“想必第一理事这几天很头疼吧?黎夫人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货色。”   破军苦笑道:“谁说不是呢?人类之中最啰嗦的就是女人,而女人之中最啰嗦的自然是老太婆。这几天黎夫人又哭又骂,说他什么忘恩负义,因为黎家没有男人了,所以欺压孤寡老太,反正诸如此类。第一理事已经不胜其烦了。你说碰上这样一个老太太,他能怎么办?所以这不是让我去接杜先生么。估计是就指望着杜先生回来救场了。”   “不是吧?”范剑南愣了愣道:“难道他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   “一般的事情,好解决。但是这关系到黎夫人,高压手段肯定是不行的,说软话更是不可能。这老太太软硬不吃。第一理事这个人对于处理人际关系方面历来不怎么样,远不如杜先生八面玲珑。所以他一般都是做幕后策划,具体的对外实施都是靠杜先生来完成。我估计他这一次是实在没办法了,所以又想借助杜先生的能力了。”破军有些感慨地道。   “你觉得我舅舅能说服那个老太婆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看难,那是真难。你根本不知道黎夫人那个老太婆有多难缠。”破军苦笑道:“昨天她就冲第一理事喊了,要金蚕蛊母除非把她杀了,就算是杀了她也别想拿到。我看即便是杜先生也未必能办成这事。”   范剑南沉吟道:“这么说来,易术理事会和黎希贤的交易要泡汤了?”   破军想了想,摇摇头道:“我看难说。虽然第一理事更倾向于黎希贤,但是如果黎夫人死咬着不肯松口的话。这事谁也没辙。因为说到底,金蚕蛊母也毕竟是她私人的,和易术理事会毫无关系,易术理事会也没有理由强逼她交出来。如果强来,那不成强取豪夺了么?再说黎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就她那一身蛊毒,理事会的寻常术者哪个敢接近她?谁也不会嫌命长去招惹这种人。”   “其实嫌命长的人还是有的。”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比如说我这样的人。”   “你?”破军大笑道:“开什么玩笑?”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看着范剑南道:“你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不是玩笑。”范剑南缓缓地道:“待会我和你一起去接我舅舅,然后你直接带我们去见第一理事。”   破军吃惊地看着范剑南,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你确定要这样做?”   “我确定。”范剑南一笑。   “可是为什么?”破军表情怪异地看着范剑南道:“你不是非常反对把金蚕蛊母交给黎希贤么?难道你要去说服黎夫人交出金蚕蛊母?你这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缓缓地道:“我想过了。即便是黎夫人不同意交出金蚕蛊母。第一理事也一定会通过其他方式弄到黎希贤手中的三件洛书龟甲。因为凑齐五岳地窍之中遗留的洛书龟甲,是他最大的目标。他不会让任何人阻止他的脚步。黎夫人毕竟是易术理事会的元老,第一理事还多少有些顾忌。但是黎希贤却没有这么运气了。如果黎夫人那条路走不通的话,第一理事很可能对他用非常手段。”   “这倒是有可能。”破军点点头道。   “但是这样一来,就等于把黎希贤逼到了绝境,他只剩下一条路,就是和苏玄水或者马歇尔王合作,寻求他们的庇护。”范剑南缓缓地道:“这样一来就有太多的变故产生,甚至出现严重冲突。”   “哼,我们和苏玄水之间必有一战。”破军皱眉道:“只是早晚而已。”   “我知道,但是不应该是现在。”范剑南来回踱步道:“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与其强行逼迫黎希贤,不如按照你们之间谈好的条件。毕竟这样的话,甚至可以把黎希贤隔离起来。他不是答应了你们的条件,只要得到金蚕蛊母就可以被彻底隔离么?不管他能够培育出什么来,也不管能够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但是至少这个危险因素已经被易术理事会有效地控制住了。反之则不然,黎希贤将会彻底失控,为了金蚕蛊母不惜一切,这反而是更加危险的。”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踱了几步,有些紧张地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一个是危险而且处于不可控制的状态,另一个则是危险,但至少在控制范围之内。这两者你会选哪一种?”范剑南正色道。   破军想了想道:“好吧。不过能不能带你去见第一理事我作不了主。或者我们该看看杜先生的意思。”   范剑南知道破军颇有顾虑,点头道:“当然。不过待会儿你别说话。就当不知道此事。等我们到了第一理事那里,见到了黎夫人之后,再视情况而定。”   破军点头道:“好的,一切听你的。”   下午两人商议好一起去接杜先生。杜先生显得精神很好,一看到破军和范剑南更是高兴。“破军,剑南,你们怎么来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破军却低声在杜先生耳边说了几句话。杜先生脸上露出一阵苦笑,“这事,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要说服黎夫人那个悍妇,就连她老公活过来也未必行。真亏他想得出来,让我去打圆场。”   破军也一阵无奈,不过他还是试探着道:“那杜先生,您的意思是什么?”   “去看看吧。总算是他开口求我了,不过去一趟也说不过去。不过能不能说服黎夫人那个悍妇,我就不保证了。”杜先生冷哼了一声。“我可不想因为此事而得罪那个女人。不管怎么样,也得看她死去老公的面子。”   “正好,我倒想去见见黎夫人。”范剑南一笑道。   “你?”杜先生看了看范剑南,眉头微微一动,若有所思地道:“那就一起来吧,晚上我们顺便吃个饭。” 第960章 悍妇   范剑南和破军两人一起,和杜先生上了车。   杜先生出行向来很排场,加之他身份特殊又有黑道背景,所以身边的保镖众多,差不多成了一个车队了。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第一理事隐居的别墅,到了这里,其他的车就都被阻在了外面,只有杜先生那辆车才允许开进去。   杜先生刚来到门外就忍不住皱眉,因为里面似乎传来了激烈的争吵。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推开了大门。里面的客厅里简直一片狼藉,黎夫人正在抡着一个花瓶往地上摔。   杜先生看了看乱作一团的客厅,轻笑道:“黎夫人,这又是在干什么呢?这些花瓶和摆件和你又没有什么仇,何苦拿这个撒气?再说了,这可都是用理事会的钱买的。”   “小杜,你来得正好!”黎夫人大声道:“他们竟然逼着我交出金蚕蛊母,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要拿走我的命根子啊!小杜,你凭良心说,我们黎家有哪一点对不起易术理事会?从我公公那一辈开始,黎家就为了理事会付出了那么多。大萧条时期,我公公拿出了所有资产来支持理事会。后来我老公又为理事会到处奔波,四十多岁就死了。可是理事会呢,给过我们黎家什么?现在居然要夺走黎家唯一的东西,我告诉你们,办不到!”   黎夫人一阵顿足捶胸,又哭又喊。让杜先生也哭笑不得,只得皱眉道:“老嫂子啊,你先坐下,到底是什么事情,你总该跟我说清楚啊?”   “说清楚?你是想说你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黎夫人大怒道:“你和那个姓冯的都是一丘之貉,合穿一条裤子的货色!我就不信你根本不知情!现在姓冯的自知理亏,躲着不敢见我了。你就又跑出来了,还装得一脸无辜。说来说去,就是想要欺负我这孤寡老太婆!从我这里骗走金蚕蛊母!我告诉你说,小杜,谁敢要我的金蚕蛊母,我就跟他玩命!”   杜先生顿时就头大了。这女人要是不讲理起来,比男人更难对付。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自古至今让无数英雄豪杰也为之无奈。   这黎夫人平时性子冷傲,但是哭诉起来也完了。又是骂第一理事望恩负义,卸磨杀驴;又是哀叹自己命苦,老公死得太早,所以落得自己一个寡妇任人欺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全蹭在杜先生那件名牌西装上了。   杜先生是响当当的唐人街老大,黑道枭雄,向来衣着考究注重仪表,被这个老太婆弄得甩手也不是,不甩手又实在忍不下去。黎夫人历来是以蛊毒闻名,谁知道她身上有没有什么诡异的奇毒?被这样一个老太太扯着,杜先生心里一阵的不舒服。   他只能好言相劝,“老嫂子,你放心。这事总要说个清楚的。他人呢?”   “应该是在书房里。”破军凑上来低声道。   黎夫人来劲了,跳起来指着书房门口喝骂道:“姓冯的老鬼,你敢出来么?这时候当气缩头乌龟来了,背着我把黎家的祖传物件出卖的时候,你不是很能么?你给我出来,有本事的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杜先生趁机抽回了自己的手,点头道:“我刚回来,这件事我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我想这里么肯定是有什么误会,金蚕蛊母毕竟是黎家的家传之物,我想第一理事不至于用这个来和别人做交易。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无非是欺负我一个孤老婆子。”黎夫人怒道:“我今天把话撂下了,我们黎家是没有人了。不过即便是我这个女流之辈,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退出易术理事会!”   “够了!”杜先生忍无可忍了,厉声喝道:“黎夫人,我敬重你是因为你们黎家为了易术理事会确实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但是,退出易术理事会,这也是能信口开河的?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这样哭哭啼啼,撒泼胡闹,和一个乡下老太太有什么区别?”   黎夫人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冷笑道:“我就是一个乡下老太,怎么样了?我撒泼胡闹,那也得看看我是为什么闹。要是你们做的事都是光明正大,能够摆在台面上说话,我又何至于闹?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黎希贤就是你给招惹回来的吧?早就知道你们都是串通好的,也就会欺负我这孤老婆子。”   “你……”杜先生一阵气结。   范剑南淡淡地道:“黎夫人,你这话就说得不太对了。我舅舅刚回来,你和第一理事之间的事情他确实不是太清楚。看到你又哭又闹,想问清楚缘由也是在情理之中。”   “范剑南!你算什么东西。理事会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混蛋小子在这里说三道四了?”黎夫人恼羞成怒地喝道。   “我倒真是不想管你们理事会的事情。不过你们都是理事会的元老,你们自己吵成这个样子可见这件事情并不是你们能够解决的。既然这样,何妨听听我这外人的想法呢?也许换一个角度看问题,会对整件事情有新的认识,难道不是么?”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也说了凡是易术理事会的人,都和第一理事穿一条裤子,合起伙来欺负你。既然这样,何不听听我这个外人的看法?”   “你有什么狗屁看法?”黎夫人怒道:“我只知道,谁想要我的金蚕蛊母,我就和他一起死!”   范剑南连连摆手道:“你可别误会,我不要。就算是打死我都不要。我吃饱了撑的,才会弄个毒虫回家。只是碰巧我也认识黎希贤这个人,而且我还在他手上吃个一点亏。所以我只是就事论事,说说我的看法而已。既不偏向你,也不偏向易术理事会,更不可能偏向那个黎希贤。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下去?”   “你……你想说什么?”黎夫人狐疑地看着范剑南道。   杜先生也颇有兴趣地看着范剑南道:“剑南,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不妨说来听听。”   范剑南点点头,对黎夫人道:“既然这样,我就实话实说了。” 第961章 说服和疑问   范剑南看着黎夫人道:“说句不太好听的话,黎夫人你就算是不交出金蚕蛊母,又能怎么办?黎夫人你毕竟没有子女,这金蚕蛊母又是黎家祖传的。万一哪一天你身故了,那么这金蚕蛊母能留给谁?还不是留给黎家的人么。”   “范剑南!你故意恶心我是不是?我现在还没死呢!”黎夫人怒道。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且真到了那一步,只怕黎希贤就更没有人可以约束了。”范剑南缓缓地道:“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你虽然交出了金蚕蛊母,但是黎希贤只能在理事会的严密监控之下使用。换句话说,只是把黎希贤和金蚕蛊母关在一起罢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和金蚕蛊母都没有离开你的视线,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黎夫人咬牙道:“我就是想不通,他黎希贤凭什么来要金蚕蛊母?”   “因为他是你丈夫的侄子,黎家的继承人。”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而且在我看来,这个理由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有屁个道理,我们家早就和黎家没有来往了。”黎夫人怒道。   “但是金蚕蛊母却是因为你丈夫姓黎的缘故,才会出现在你的手中。”范剑南摊开手道:“这个事实你总不能否认吧?”   黎夫人怒道:“那你想我怎么样,就这样把金蚕蛊母双手奉上?理由就因为那个小王八蛋,和我家的死鬼老公一样姓黎?”   范剑南一笑道:“当然不是。金蚕蛊母这样的宝物,怎么可能随意送人?所以我觉得你才更应该接受这个提议。你想,黎希贤要金蚕蛊母无非就是为了培育金蚕蛊。而根据他和第一理事的协议,他要想培育金蚕蛊就必须在理事会的监控之下。而你正好担任这个监视他的任务。因为理事会之中又有谁比你更了解蛊虫?这样一来,黎希贤和金蚕蛊母都等于是在你的眼皮底下。这总比等你死了之后,黎希贤得到金蚕蛊母,然后为所欲为要强吧?”   黎夫人皱起了眉,仔细想了想,狐疑地道:“你认为这样可行?”   “当然可行。黎希贤如果有任何不轨的意图,你随时就能收回金蚕蛊母。”范剑南淡淡地道。   “不轨的意图?你所谓不轨的意图是什么?”黎夫人神色一动,低声喝问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他最近在追查毒蟾石的下落。”   “毒蟾石?天!难道他是想?”黎夫人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想培育出蛊王?”   “不错,而且是金蚕蛊王。”范剑南平静地道:“黎希贤作为黎家的后人,培育金蚕蛊无可厚非。不过要想培育出金蚕蛊王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金蚕蛊王,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杀戮,而且是大批量的杀戮术者。这一点黎夫人应该明白吧?当年巫黎两家的惨剧,即便不用我多说,黎夫人也该心有余悸才是。”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一旦金蚕蛊王现世,只怕他就要大开杀戒了。”黎夫人皱眉道。   “所以你才要接受这个建议,交出金蚕蛊母,并且严密监控他的一举一动,这就等于是给他上了一层限制。让他永远不可能超出他所处的范围。”范剑南缓缓地道:“所以第一理事这个主意看似一种对黎希贤的妥协和让步,但是实际上却抓住了主动权。只要黎希贤一直处在理事会的注视之下,他又能玩出什么花样?”范剑南一笑道。   “剑南说得很对。”杜先生点头道:“我也有这方面的疑虑。早点把黎希贤控制住,总比任由其发展要更加安全。说穿了,这件事情就是舍物套人。表面上我们舍弃了金蚕蛊母,但实际上却是我们通过金蚕蛊母套住了黎希贤。而且黎希贤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他手中的金蚕蛊母,我们还不是想什么时候拿回来,就什么时候拿回来么?”   “原来你们是打的这个主意!”黎夫人皱眉道。   “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这应该是第一理事的主意。我只是猜到了他的用意罢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黎夫人想了想道:“不行,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黎希贤又不是一个傻子,他难道真的愿意为了得到金蚕蛊母,而一辈子被易术理事会控制着?”   “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他要想离开当然没有问题,但是金蚕蛊母却不能离开理事会。这样一来,培育出金蚕蛊王的诱惑,就等于是一条无形的锁链,把他锁在了易术理事会。”范剑南微笑道。“当然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黎夫人皱眉道。   “避免黎希贤成为易术理事会的敌人。”范剑南缓缓地道。   黎夫人看着范剑南,怀疑地道:“你是说如果我不肯交出金蚕蛊母,就会让黎希贤成为理事会的敌人?”   “黎夫人虽然侨居海外,但是应该知道,黎家的人还是有些实力的,而他们想要回金蚕蛊母的渴望也毋庸置疑。黎希贤又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家伙,一旦第一理事不肯答应他这个条件。那么他就会想其他办法来达成目的,那就会彻底和易术理事会敌对起来。”   “易术理事会的敌人可不少,还怕多他一个么?”黎夫人冷冷地道。   “是不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所牵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黎家的蛊术师。”范剑南正色道:“你刚才也说过了,黎家几代人为了易术理事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难道就要因为这件事,而影响黎家和易术理事会的关系么?”   黎夫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她似乎也想到了黎希贤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他的背后还有整个黎氏家族。和巫家齐名的黎家,虽然一度走向了衰弱,但是其深厚的底蕴依然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范剑南缓缓地道:“所以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是把黎希贤控制在一个安全范围之内的机会。黎夫人我知道你肯定一时还很难转过这个弯,毕竟金蚕蛊母是你亡夫留下的,对你有着不一样的意义。所以你不妨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我想你会想通的。”   黎夫人脸色阴晴不定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看到他这样,杜先生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范剑南笑道:“剑南,我发现这个死老太婆还真是被你说动了。你可算是帮我大忙了,要不然这个死老太婆还不要把我缠死?我是真不善于和女人打交道,尤其是蛮不讲理的女人。那真是打又打不得,说又说不通,你要是不理她,她还缠上你吵。”   “舅舅,你这一回来,我就帮你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该给点奖赏?”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奖赏?”杜先生微微一怔,不过他很快一笑,“难得你这个外甥肯对我开口要东西,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上次在这里喝了第一理事泡的茶,味道相当不错,所以今天还想喝一杯。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敲开第一理事的书房?”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你想见他,为什么?”杜先生皱眉道。   “没什么,只是喝喝茶说说话。”范剑南耸耸肩道:“顺便解决几个疑问。”   杜先生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第一理事的书房门缓缓地开了。“进来吧。”第一理事平静地道:“水已经烧开了,茶却还没有泡。你们来的正好。”   杜先生和范剑南一起走了进去,淡淡地道:“你倒是清闲得很,刚才那个疯婆子吵成那样,你居然还喝得进茶。”   “不过是庸人自扰,何必理睬。”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倒是你的这位外甥,确实见识不凡,居然能够看出我的意图。”   范剑南坐了下来,平静地道:“本来我也想不通,不过后来听到你说出对于黎希贤的限制,一下就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知道你从来不做没有原因的事情。所以你的真实意图虽然隐晦,但是仔细分析下来不难得出结论。”   “我早就和你舅舅说过,你是一个天才。”第一理事慢慢提起了茶壶,用开水浇洗着茶具。   “不过我还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所以今天才会再次拜访。”范剑南缓缓地道。   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我记得上次已经跟你说过了,有关于易术理事会机密的东西,我是不会和你谈的。”   “但是我所要谈的却并不是什么机密。”范剑南平静地道:“只是为了满足一下我的好奇。”   “哦?”第一理事的眉头微微一动,抬头看了一眼范剑南,缓缓地道:“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范剑南慢慢地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懂得巫文的。”   “巫文?”第一理事面不改色地道:“那是什么?”   “别跟我装糊涂,就是五岳真形图上那些象形文字。这是在远古巫师之中流传的文字,现在早已失传了。即便是专家级别的龙歌也不能辨明全部。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懂得这种巫文的?”范剑南淡淡地道。 第962章 雄心   第一理事正在倒水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放下水壶道:“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怎么会想到这一点的?”   “因为最后一块洛书龟甲,你们取得的太顺利了。即便是你们有五岳真形图玉符在手,如果没有精通巫文的高手指点,你们根本找不到地窍的位置,更别说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取得地窍之中的洛书龟甲。”范剑南缓缓地道。   “非常合理的推断。”第一理事点点头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并不是需要五岳真形图的帮助?”   “什么意思?”范剑南狐疑地道:“你的意思是,你们是通过其他手段找到恒山地窍的?”   第一理事缓缓地道:“确实如此。不过你倒也说对了一些事情。我确实懂得这种巫文,而且堪称是这方面真正的专家。像我这样的人,全世界只有两个半。你所说的龙歌,最多算是半个。如果不是他精通水族文字,而水族文字又和这种巫文有相通之处的话,他甚至连这半个也算不上。”   范剑南微微一惊道:“这么说,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人懂得?”   “没错。”第一理事看着他道:“你知道最初的巫师是一种什么样的职业么?”   “古代巫师?”范剑南皱眉道:“他们应该是一些医者和舞者,并且传承了一些古老的仪式和知识。”   第一理事点点头道:“差不多。不过他们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占卜。古代几乎任何事情都要事先进行占卜,从狩猎的成果大小,到部落战争的胜败,甚至部落首领的生死。所以我们卜术者就是最早的巫者。而最早的文字也是和占卜有关的。这些所谓的巫文,除了我懂之外,其实你父亲也其中之一。”   “我老爸?”范剑南愕然道:“不可能,他怎么会懂得这些东西?”   “因为这是比《周易》更早的三易之一,连山易卦辞。”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你真的以为你父亲身为卦术宗师不懂得连山易么?”   “可是我从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些?”范剑南双眉紧皱道。   第一理事微笑道:“你想他怎么跟你说?你别忘了,他最初是非常反对你使用卦术的,也不希望你走上术者的道路。在这种情况之下,难道还要对你说他懂得古老的连山易卦辞么?”   “好吧,就算他也懂这些。但是这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范剑南皱眉道。   “你听好了,范剑南。所谓的三易,是夏有连山,商有归藏,周则有周易。夏代的连山易是三易之中最早出现的,而这些洛书龟甲上的符号,就是连山易的源头。”第一理事缓缓地道:“我追寻这些龟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当时天数还没有开启。天数未开,则五岳真形图不可能现世。而五岳真形图不出,则洛书龟甲永远无法取得。”   “所以你利用我开启了天数?就是为了这些见鬼的龟甲?”范剑南厉声道。   “是的,你根本就不会了解,这些龟甲意味着什么,这是术法文明的源头之一。”第一理事缓缓地道:“甚至可以是另一个传奇的起源。而这个传奇将属于易术理事会。”   “我还是不相信,你能够从这些龟甲之中发现什么东西。”范剑南摇头道。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我一定会找到的。而且我敢肯定,这个发现将会彻底改变玄学历史的进程。”   “你的意思是真的要把以前的一切推倒重来,才能发现更加合适的术法原理么?”范剑南皱眉道:“但是周易已经流传了这么多年,甚至发展出来各种流派,成为玄学的主流了。真的有必要完全否定再另起其他么?”   第一理事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缓缓地拿起了手中的茶壶,将茶水慢慢倾倒在了面前的几个茶碗上。然后用一把精致的镊子把茶碗之中的茶水缓缓倒掉。“会喝茶的人,通常是不会喝第一次冲泡出来的茶。因为这个时候,茶叶尚未被水泡开,而且茶叶表面多少会有一些灰尘。所以这第一次冲泡的茶通常用来系茶具。”   第一理事自顾自地道:“而把茶壶里茶水倒掉之后再次冲泡时,因为茶叶已经得到了充分浸泡,茶汤将会香气浓郁,最适合饮用。术法理论也是一样,第一次的未必就是最好的,即便是后来的周易,如果不是后人的反复研究不断丰富,也很难有现在这个成就。在我看来,目前看起来已经完善的术法系统,不过是一个基础。就像是这第一次冲泡的茶,清洗了茶具,并且暖了杯子。只等这最为恰当茶汤的出现了。”   “而这个最恰当的茶汤,就是你想要重新建立的术法系统?”范剑南缓缓地道:“你想超越古人。”   “当然,我们必定超越古人。”第一理事缓缓地道:“我们现在有了对于能量的科学认识,对于人体电磁效应的理论依据,甚至有了每秒可以计算万亿次的超级计算机。完全可以将传统的术法系统进行一个大的升级,甚至形成一个新的理论。到时候我们可以告诉所有人,这个世界是可以被认知的。除了他们所看到、听到、摸到、甚至想到的,还有另一种认知的方式。还有另一种对于自然力量的运用。”   “听上去很不错,但是这有可能么?”范剑南皱眉道。   “当然有可能。这是一种大发现,将会改变时代的大发现。人类对于玄学术法是运用,将会成为一种习惯。就像是燧人氏的出现,完全改变了人类。而钻木取火,也是一种人类对于自然规律的运用。如果我们真的有所发现,那将会是玄学术法的第二个黄金时代。其影响力甚至会影响今后几千年的历史。”第一理事沉声道。   范剑南摆摆手道:“好吧。真是雄心壮志,难得你老人家这么大年纪,还这么有激情。不过我想说的是,这一切,究竟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三番五次,我都会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中?” 第963章 触发者   第一理事沉默了,看着范剑南好半天才道:“因为你是这些事件之中最关键的一点。”   “什么叫做关键的一点?”范剑南皱眉道。   “关键点或者叫做触发点。”第一理事皱眉道:“作为一个卦师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事需要由特定的人在特定的时间触发。就像是树上掉下的苹果,砸中过很多人,但是只有牛顿成为了经典力学的开创者。很多事件必须在恰当的时机,由最恰当的人去触发,而你就是那个人。”   “这么说未必有些牵强了吧?你怎么能够确定我会是这一系列事件的触发者?”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你命该如此。”第一理事缓缓地道:“历史上曾经有过很多人,像你一样成为了触发者。而所有的触发者都有着相同的命格,但是从古至今却从来没有一个触发者像你这么强大。你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改命?”范剑南缓缓地道。   “没错。而且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改命,而是九星篡命术。”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一笑道:“你知道这种命术是源自什么吗?”   范剑南狐疑地摇了摇头,“不清楚。”   “正是源自连山易。自从上代命师过世之后,这九星篡命术在当今世上,可以说已经成了绝技。”第一理事冷笑道。“我想你一直试图想了解自己被篡改的命数吧?不过,你最好相信,你再怎么查也查不到真相的。”   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那么你呢?你也看不透我的命数?”   第一理事淡淡地道:“范剑南,我和你一样是卦师,不是命师。我或者可以通过卦术预知一些事情,但是却不可能看透你的命运。不但是我,连你父亲也不行。关于你的真实命数,早已随着上代的命师的死去,而变得彻底不可知了。”   范剑南平静地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没有说真话?”   “因为我说的不是你想听的。人们通常都是这样,情愿相信谎言,而不相信真相。所以卦师这个行业才会被人当成是骗子的行当。”第一理事冷冷地嘲讽道。   “好了,老冯,我们还是别为这事认真的了。”杜先生摆手道。“我们还是来谈谈接下来的事情。我这次回来已经感觉到了很不一样的东西,似乎黎希贤未必会按照我们的想法行事。我听说他和苏玄水在密切的接触,而且似乎和马歇尔王也有联系。”   “当然,在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时候,他自然希望多几重保障。尤其是在他手中,还握着洛书龟甲的时候。”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毕竟关于金蚕蛊母,我现在还不能给他任何答复。所以他多留几手,也在情理之中。”   “我有个顾虑。”杜先生缓缓地道。   “什么顾虑?”第一理事看着他道:“你是怕黎希贤不合作?”   “我是怀疑之前对他的一切评估是否正确?一旦他掌握了金蚕蛊母,尤其是培育出金蚕蛊王之后,我们还能不能控制住他。”杜先生平静地道。   “他不可能培育出金蚕蛊王,因为毒蟾石在我们的控制之下。”第一理事缓缓地道:“而且如果他接受我们的条件,就会完全处于我们的控制之下。由黎夫人亲自监督他,想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那么现在黎夫人的态度依然没有明朗,我们应该怎么答复黎希贤?”杜先生沉声道:“如果黎夫人拒不交出金蚕蛊母,你准备怎么办?”   “那就只有用非常手段了。”第一理事缓缓地道:“无论如何两天之后,我必须得到所有的洛书龟甲。”   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你想用强制手段?可是我记得,易术理事会是不杀术者的。”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用杀戮来解决。”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所谓强制手段,也不一定是暴力手段。不过,我看黎夫人似乎有点被说动了,也许她会同意让出金蚕蛊母也说不定。其实金蚕蛊母虽然难得,但是怎么可能和洛书龟甲相比?”   杜先生摇头道:“不是每一个人看待问题都像你这样的。金蚕蛊母毕竟是黎夫人亡夫所留下的,或许对她而言,有着不同的意义。不管怎么样,还是等黎夫人做了决定再说吧。”   “范剑南,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我只能回答一部分。因为有些事情,连我也不是很了解。”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道:“我这个人虽然不通世故,但是也知道今天你确实帮了我一把,至少在黎夫人的事情上,你做的不错。所以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   “你的命数,不是寻常命师可以看透的。”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但是,你自己却可以。前提是,我拥有了所有的洛书龟甲。那么一切都不再显得神秘,你的未来将会真正属于你自己。想一想看,当一个人可以彻底左右自己的命运,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满足?”   “我想不到那是什么样的满足,不过我却能想到,你开出的价格一定不菲。”范剑南淡淡地道。   第一理事一笑道:“加入理事会,你就能够得到一切。”   范剑南突然一笑,“算了,我突然发现一个人如果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也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我们活着,之所以会有惊喜,不就是因为未来命运的不可预测么。命数不可测,我却还能掌握运数。只要我还是一个卜术者,那么我总能在不可控之中找到可以控制的部分。我依然会活得很潇洒,又何必跟你们混在一起?”   第一理事像是早就猜到了范剑南的回答,叹了一口气道:“范剑南,我其实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我依然想尝试一下。你也别觉得我是在拉拢你,只是我觉得你身上的很多优点,如果不在易术理事会,就显得实在是太浪费了。”   杜先生摆手道:“我早就说过,不过他志不在此。即便是勉强,也没有什么意义。”   范剑南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道:“该办的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我似乎该走了。”   第一理事看着他道:“难道洛书龟甲对你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么?”   范剑南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凭良心说,吸引力还是有的。不过,也不会比一碗红烧肉的吸引力大多少。我又不是什么术法狂热者,我只是一个看卦收钱的商人。你觉得这东西对我有多少吸引力?不过,你们东西到手之后最好离开香港。我并不想再扯进你们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之中。尤其是,你们闹出事情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却还要在这里捞饭吃。”   “你这么帮我们,恐怕也是这个原因吧?”杜先生一笑道。“放心,只要黎夫人肯让出金蚕蛊母,我们得到了全部洛书龟甲之后马上离开。”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样最好。”他耸耸肩走了出去。破军把他送了出去。   第一理事看了看杜先生,突然开口道:“关于他的命数,你觉得他知道多少?”   “应该还不知道。”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我觉的他最好还是一直不知道的好。我有预感这肯定不是一件好事。否则当年的范疯子和命师绝对不会下这么大的功夫来为他改命。”   第一理事点点头,“也许吧,算了不谈他了。东西带回来了没有?”   杜先生点点头,从身侧拿出一个手提箱,放在了茶几上,“东西在里面了。”   第一理事打开箱子之后,拿出了其中的层层包裹着的洛书龟甲。这一刻,他的手指甚至有了一丝颤抖。他看着那片残破的龟甲片上神秘莫测的花纹,第一次居然感到了自己的心跳。   “这是北岳恒山的洛书龟甲。”杜先生缓缓地道:“加上范剑南上次给我的那一块,现在我们手上已经有了两块。就等这黎希贤手中的那三块了。”   第一理事缓缓点头道:“放心吧,那三块龟甲很快也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你对这些古代遗物,真的就这么执着么?”杜先生皱眉道:“我也知道这些遗物来历不凡,甚至我的手指触摸这些龟甲的时候都有一种震颤感。但是我想不通,这些古代遗物真的能够像你所说的那样,再度辉煌么?”   第一理事沉默了一会儿道:“不会太容易,但是我相信能够做到。等所有的龟甲到手之后,我会再次进入地下七层。理事会的一切事务,全部交给你了。我要全心全意投入对于这些龟甲的研究之中。”   杜先生皱眉道:“需要多久?”   “也许很久,也许并不需要太久。”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一旦有所发现,这将会成为玄学历史上的里程碑,堪比周易的诞生。”   杜先生平静地道:“那么祝你好运了。等一会儿,我会再去看看那个疯老太婆,也许她真的会改变主意。” 第964章 拒绝的对策   “不必了!”黎夫人的声音冷冷地道。   杜先生耸耸肩道:“看来不需要我多次一举了。黎夫人,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黎夫人走了进来,这个老妇人的脸色依然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而身上的黑色衣裙更是衬托出她脸上的毫无血色。她这一次没有再闹怕,也没有再哭喊。而是压低声音道:“如果我不同意交出来呢?你们会把我怎么样?”   杜先生苦笑道:“这个,真不会把你怎么样。”   第一理事看着黎夫人淡淡地道:“你如果不肯的话,自然也有其他的办法,只是会有些麻烦。而且很可能节外生枝。坏了我的整个计划。甚至牵动很多不必要发生的麻烦。”   “我只问一句,我们黎家几代人为易术理事会所做的一切,够不够抵偿这些麻烦?”黎夫人咬牙道。   杜先生看了一眼第一理事,没有说话。   第一理事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足够。”   这两个字出口之后,他再也没有问过黎夫人,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黎夫人的答案。她依然坚持不交出金蚕蛊母,所以才会那么说。第一理事淡淡地道:“那么就按我的第二个方案来办。黎夫人,你可以回去了。”   “我想知道你会怎么办?”黎夫人看着第一理事道。   第一理事点点头道:“两天之后就说我和黎希贤约定的时间,我会再次见他,答应他的一切条件。不过我会要求看到洛书龟甲之后再进行交易,而且鉴于安全方面的问题,金蚕蛊母还不宜直接交给他,这也是我们事先约定好的。他接受金蚕蛊母就一定要在我们的严密监控之下。而到时候,我们也只能不讲信用一回了。”   “你们想趁机算计他?”黎夫人皱眉道。   “确切的说,应该是为了你,趁机算计他。”杜先生一笑道。   第一理事点头道:“是的。这是用来报答你们黎家所做的一切。这个计划纵然有些冒险,但也不是不可能完成。黎希贤不过是个蛊术师罢了,要对付他,也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黎夫人点点头道:“我希望你们能够在不伤害到他的情况下完成此事。毕竟他也是黎家的后人。”   杜先生微微一笑道:“这似乎也并不是很难。”   第一理事却皱眉道:“但也不会很简单。你说的不错。黎希贤在和我们谈判的时候,同时在和苏玄水和马歇尔王接触。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对付理事会势单力孤,所以这不失是明哲保身之举。但是对我们来说,却不是一件好消息。这会让对付他的难度更上一层。”   杜先生站起身走了几步,转身道:“对付他倒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这个人是蛊术高手。而黎夫人原本是对付他最好的人选,不过我也知道以黎夫人和他的渊源。即便是不肯把金蚕蛊母交给他,也不至于会去对付他。那么要想控制他,难度确实不小。”   黎夫人冷冷地道:“不错,我虽然不肯把金蚕蛊母交个他,但也不会去对付他。”   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所以这件事的所有细节必须再仔细推敲。两天时间之内,我的计划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剩下的就是行动的事了。”   杜先生淡淡一笑,“历来是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范剑南在回到天机馆之后,随手占了一卦,但是卦象的结果却让他苦笑不已。“看来,黎夫人那个老顽固最终还是没有肯松口。黎希贤的好日子恐怕要到头了。”   “怎么了?你是说他们和黎希贤的交易不会成功?”冯瑗吃惊地道:“因为黎夫人不肯交出金蚕蛊母?”   “应该是这样。”范剑南点头道:“不过易术理事会,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第一理事对于洛书龟甲的执着程度,从未改变过。所以他一定会用其他办法来达成目标。”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用强制手段?”冯瑗小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   “结局怎么样?你能够判断出来么?”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仔细看着卦象,皱眉道:“似乎不会太顺利。这件事,隐隐有着多种隐晦的变化。第一理事的能力堪称是术界无二,而黎希贤这个人却又是聪明绝顶之辈。这两人的博弈,倒是很难预测。不过,易术理事会的赢面始终大过黎希贤个人。”   “那你想怎么办?”冯瑗看着他道。   “我么?”范剑南想了想道:“我们最好还是完全不要参与进去。现在的术界风云诡谲,除了易术理事会一家独大,其他各种地下势力也都在蠢蠢欲动。这个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好的做法就是当一个纯粹的旁观者。我相信,有第一理事在背后主导一切,我舅舅一定能够处理这些事情。”   冯瑗点点头道:“那我们怎么办?”   “你不是还在运作我的那块地产,最近很忙么。”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至于我么,当然还是当我的卦师,给人算算卦。反正要不了多久,理事会就要彻底离开香港了。一切随着他们而来的麻烦最终也会跟着他们一起远走。”   不过范剑南最终还是没有能够算到一切,就在这一天的下午,他遇到了一位特殊的顾客。   天机馆的办公室内,范剑南百无聊赖地玩着电脑游戏。直到楼下的秘书通知他,有客人来了。他才懒洋洋地关了游戏,漫不经心地抬起头。不过他看到对面的那位客户时,他却皱起了眉。   因为这位客户不但他认识,而不久之前还见过面。最近几天,更是没有少谈论这个人——黎希贤。   黎希贤看着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一直听说天机馆,是香港最具特色的卦术馆。今天一见果然不同寻常,范先生我们有几天不见了。”   “张希……不对,应该叫你黎希贤才对。”范剑南冷冷地道:“想不到你居然还会在我面前出现。” 第965章 黎希贤的忧虑   黎希贤笑了一笑坐下来道:“我知道你对我很不满,因为我利用了你们,并且还强夺了原本在你手中的洛书龟甲。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很恼火。所以我决得还是应该过来一趟。当然不是为了奢求谅解,但至少表达一下我的歉意。很真实的歉意。”   “我这里是卦术馆,你如果是来算卦,那么欢迎。如果是为了其他不相干的事情,你最好现在就走。”范剑南淡淡地道。   黎希贤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说的没错,你对我还是有着很深的敌意。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敌,可以化为而友;但是仇,则不共戴天。我希望能交你这个朋友,但是和巫家之间的仇,我早晚要有一个了结。”   范剑南看着黎希贤,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恐怕黎先生的朋友不止我一个吧,苏玄水,马歇尔王,这些似乎都是你的朋友。”   “当然,有共同利益的就可以说是朋友,或许叫做利益伙伴更确切一点。”黎希贤哈哈一笑道:“我知道,易术理事会可能很难满足我的那个条件,所以不得不找一点保障。”   “是啊,苏玄水和马歇尔王都想对付理事会。你的眼力还蛮准的,不过,你怎么又会找上我了呢?”范剑南平静地道:“我不喜欢易术理事会的做派,但是还不至于为了你去对付他们。另外我想你也知道,我倒是巫家真正的朋友。”   黎希贤一笑道:“苏玄水和马歇尔王都各有打算,他们和我只不过是在相互利用,一旦情况不好,他们会立刻弃我而去,丝毫都不会犹豫。所以他们始终是靠不住的。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做生意的,我是你的客户。”   “什么意思?”范剑南缓缓地道。   “我要算的这一卦,是明天他们会不会真的用金蚕蛊母和我交易?”黎希贤看着范剑南道:“范家卦师,历来有神算之称。我想这一卦,你应该算得出。”   范剑南看着黎希贤,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卦象显示他们不会用金蚕蛊母和你交易呢?”   “那他们就必须承担一些代价。”黎希贤淡淡地道:“我知道易术理事会的人都是高手,尤其是我四婶也在其中。有她在,我的蛊术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在他们刻意算计之下,我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万事并非绝对。只要精密计算,谨慎推理,把整个事件的每一个环节都考虑到,每一种变化也猜测到。我并非毫无机会。”   “你是想和第一理事比比头脑?”范剑南忍不住摇头,“那个老头子虽然很老了,但却一点都不糊涂。以他的卦术,如果真想算计你,那么你的每一种可能性都会被他算计在其中。明天的会面,你绝对有去无回。”   “从实力的层面上来说是的,但是从其他可能性来说的话,我未必没有机会。”黎希贤微微一笑道:“你们都以为我想得到金蚕蛊母,就是为了培育金蚕蛊。不过,你们都错了。即便是没有金蚕蛊母,我也已经培育出了金蚕蛊成虫。”   他微微地一弹指,一侧的窗户顿时开了。冬日的清冷空气瞬间从外面飘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两只金色的蛾子,在风中翩翩舞动。从窗外一路飞了进来,落在了黎希贤的手指上。   在这个寒冷的季节,怎么会有金色的飞蛾。而且这两只飞蛾的形状极其绚烂,扇动的翅膀上竟然在光线下幻化出了一层层金色虚影。   范剑南立刻用手捂住口鼻,皱眉道:“金蚕蛊蛾?!”   黎希贤点点头道:“黎家虽然失去了金蚕蛊母,但是却还保存着几颗蛊卵。虽然耗费巨大,但是却还是培育成功了。你说的没错,这就是金蚕蛊蛾。只要我有这一对金蚕蛊蛾在,无论在哪里,我都可以平安脱身。因为金蚕蛊历来是蛊术界最强的蛊,即便是第一理事也不敢以身试险。他们想算计我,根本不可能。”   “但是黎夫人也在。难道她对于金蚕蛊也毫无办法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四婶这个人,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外人。即便是我四叔把御蛊、控蛊术都传给了她,但是她依然只是一个外人,又怎么能理解黎家蛊术精妙之处?”黎希贤缓缓地道:“她不插手还好,一旦插手,我会立刻让她的蛊虫立刻倒戈相向。蛊术之王,历来只有一个,而且绝不是她。”   “看起来,你已经全部打算好了?”范剑南缓缓地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来找我?”   “因为我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已经决定对我动手。”黎希贤看着范剑南道:“你知道在这之前,我会易术理事会还算没有什么过节。但是如果他们真的决定要对我动手的话,那么我和他们之间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更何况那个老太婆虽然顽固,但毕竟还算我的婶婶。我还不想在没有确定之前,就对他们动手。”   “如果你确定了,会怎么样?”范剑南平静地道。   “会有很多人死!”黎希贤平静地道:“巫术是救人的,而蛊术生来就是用来杀人害人的。”   范剑南看着黎希贤指尖上飞舞的金蚕蛾,平静地道:“如果我不告诉你呢?”   “那么就只能从你开始了。”黎希贤淡淡地道:“范剑南虽然我不想这样做,但是你如果不告诉我关于明天的一切细节。那么你今天将会成为我复仇道路上的第一个牺牲者。”   “你真的这么自信么?你现在可是在我的地盘上。”范剑南看着黎希贤道。   “当然,所有人都说天机馆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阵法之多令人惊叹。不过,我既然敢来,自然也就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黎希贤淡淡地道:“我根本不需要懂任何阵法。即便我除掉了你,这两只金蚕蛾也会引导我走出去。”   范剑南点点头,不过还是叹了一口气,“黎希贤,你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他们不会履约。你今天到我这里来,只是想借助我的能力,让你明天更加有把握一些。从这一点看来,就足以证明你信心不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下就已经分出来了。但是你却不甘心,还想做最后的一搏,毕竟苏玄水和马歇尔王也都是你可以借力的对象。有他们的帮助,你认为自己未必会输。”   黎希贤脸色如常地点头道:“我有多少能力,自己当然清楚。不过第一理事却是深不可测的存在,我想找些东西来增强自信,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其实你已经有答案了。你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上的较量,明天你将有去无回。我想,这句话,其他人应该也和你说过。苏玄水肯定不会告诉你这一点,他只会鼓励你勇敢地去找易术理事会的麻烦。因为他就是个十足的坏种,巴不得看到你和易术理事会来一场大战。但是马歇尔王却不然,你想他作为的你的后援,他必定会告诉你这是以卵击石的行为。”   黎希贤笑了笑,微微点头,“你说的不错。确实是这样,他们两人对此事的看法截然相反。苏玄水认为我可以趁此机会一举夺回毒蟾石和金蚕蛊母。而马歇尔王却不愿意参与此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苏玄水当然会赞成,你一切针对易术理事会的行动,他都赞成。”范剑南一笑道:“不过,到时候,在背后捅你一刀的也绝对不会是别人。你别忘了,他现在名义上还是易术理事会的人。你如果真的走了狗屎运,在对抗易术理事会之中取得了上风。那么他肯定会出来收拾残局,顺势解决掉易术理事会。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更大的可能是,你被理事会打得不成人形,他再出来在你背后捅一刀。以缓和他之前因为你和理事会之间的紧张气氛。”   “我早就知道这货靠不住。”黎希贤一笑道:“反正我也没有想过要靠他来支撑局面。我之所以拉上他,更多原因的只是让易术理事会多一层顾虑,和马歇尔王一样,不过是我向理事会施压的一块砝码。不过看来,还是失效了。我在这些理事会的大佬面前果然狗屁不是。他们对我根本就不在乎。”   “你错了。”范剑南摇头道:“易术理事会是我所见过最严密的术者组织,他们对你的研究甚至在几年之前就展开了。甚至在几年之前,就对你日后的发展走向进行了系统评估,以判断你的危险指数。第一理事对你还是相当重视的,尽管他刻意向我隐瞒了你有金蚕蛊的情况。但是我知道,他对你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他倒是很想同意你的要求。不过,你那位四婶却死都不肯同意。就在她拒绝这个要求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完了。”   “只怕未必吧?”黎希贤脸色冰冷地道。   “当然,你不会死,易术理事会在这方面有着严格的规定。但是理事会的地下七层监狱,会比死了还难受。”范剑南摆手道:“目前看来,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挽回你这个结局了。除非……”他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966章 金蚕蛊蛾   “你想卖什么关子?”黎希贤看着他道。   “我们算卦的都这样,越是到关键的时候,越要卖关子。”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老祖宗留下的这个经验着实管用,要没有这一手,我们卦师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黎希贤看着范剑南道:“你办法让我安全脱身?”   “要脱身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把从我这里拿走的那几块洛书龟甲交给易术理事会,并且放弃对金蚕蛊母的企图。那不就没事了?”范剑南故意道。   “你知道,这两者我都不可能放弃。洛书龟甲是我保命的手段,金蚕蛊母则是我复仇所必须的。”黎希贤缓缓地道。“我如果放弃了洛书龟甲,那么无论苏玄水和马歇尔王都会认为我对他们没有用了。同样的道理,我要是放弃了金蚕蛊母,那么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培育出真正的蛊王。家族血仇始终将是我这辈子的痛。”   “真的有这么大仇恨么?”范剑南皱眉道。   “范剑南,你以前就没有想过杀掉魏如山?”黎希贤冷冷地道:“我的仇恨在你看来,应该不难理解才对。”   范剑南苦笑着摆摆手道:“好吧,刚才的话算我没说。不过,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黎希贤看着范剑南道。   “把那三件洛书龟甲留下,然后有多远跑多远。苏玄水在内地的势力并不大,他也不会费这功夫去找你。马歇尔王更是一个洋鬼子,自从和理事会决裂之后,势力萎缩得厉害,更没有可能找到你。”范剑南平静地道。   “我做不到。”黎希贤不假思索地道。   “那我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如果你一定要以卵击石,我只能说祝你好运。”范剑南耸耸肩道。   黎希贤叹了一口气道:“范剑南,我研究过易术理事会,也研究过你。理事会目前的两个理事,似乎都和你有些关联。所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范剑南心中一动,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什么结论?我倒想听听。”   “杜先生是你的舅舅,而且他和你父亲的关系也很好。”黎希贤缓缓地道:“作为他死去姐姐留下的唯一儿子,你一定会让他有所顾虑。如果我手中有了你,再和他们谈判时,是不是增加了一枚大大的筹码?而且,我听说你的女朋友和第一理事之间都姓冯。”   “那又怎么样?”范剑南冷冷地道。   “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会是一个这么强大的卦师?而传统的卜术者之中,却历来以范家遁甲卦师为卜术之首。你们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么?所以我做了一些调查,恰好查到了你们卜术者之中有上古三式的说法。除了擅长奇门遁甲的范家,还有一支擅长太乙神数的冯家。”黎希贤一笑道:“而你的女朋友冯瑗正好是冯家的人,而第一理事又姓冯。这么一想的话,那么第一理事的身份也不难猜测。”   “你想用我们去要挟第一理事的话,就完全错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哦?我倒不觉的有什么不妥。冯瑗是他的侄孙女,你不但是他侄孙女婿,还是杜先生的外甥,这几件事情联系起来。我感觉你们的作用还是蛮大的。”黎希贤看着范剑南微笑道,但是他眼中的敌意却越来越浓了。   “那只能说明你并不了解第一理事。他是一个把一切都交给理事会的人,他的心中早已没有了朋友亲人。他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他的想法,这只是其一。”范剑南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第二点,即便是你有金蚕蛊,也别想在我的地盘上放肆。”   “如果我一定要试试呢?”黎希贤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那你就等不到明天了。”范剑南看着黎希贤,一脸平静地道:“我知道你不信,但是在这天机馆之内。没有任何人能够和我争。”   黎希贤手指尖上那两只金色的飞蛾扑扇着翅膀,似乎振翅欲飞。但黎希贤却死死盯着范剑南的双眼。他知道天机馆之内到处是阵法,在这里和范剑南动手,确实不是什么上策。但这却是他唯一能够想到逼迫易术理事会低头,从而交出金蚕蛊母的机会。他并不想轻易放弃。尤其是有金蚕蛊在手,他绝不可能被范剑南的几句话吓退。   两人相互凝视了片刻,黎希贤冷笑了一声,一推椅子站了起来。范剑南却依然坐着没动,只是随手拿起了一支笔。   “既然谈到了这个份上,那就只有得罪了。”黎希贤淡淡一笑,他指尖的两只金色飞蛾已经振翅而飞,犹如两道金丝在他的手上飞舞缠绕。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如同凝固了一般。这两只飞蛾,似乎成了唯一的重心。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在围绕着这两只飞蛾而动。   范剑南挥笔写了一个卦符,往桌角上一拍。房间内的术力波动骤然加剧,两股强大的术力相互胶着,彼此不肯想让。这面积并不算是很大的办公室内像是卷起了一阵旋风。桌上的几张纸顿时受到了风力激荡,飞舞了起来。但是诡异的是,这几张普通的A4办公纸,在空中竟然一张张纸排成了整齐的阵型。   黎希贤脸色一变,心道:“果然没有错,这天机馆到处是阵术。想不到就连这几张看似普通的纸张也可以随手成阵。范剑南果然不愧卦术宗师之名。不过黎希贤有金蚕蛊在手,面对范剑南随手构成的阵术,淡然不惧。他手指微微一动,金蚕蛊蛾犹如一道金色细线般高速飞出。那几张飞舞的纸张犹如被利刃切开一般,无声无息地被金蚕蛊蛾划成两半。”   纸张虽然碎裂但是附着在纸张上的术力却没有丝毫溃散的迹象,反而这些破碎的纸张由一化二,一张变成两张。依然围在这金蚕蛊蛾和黎希贤的身边,似乎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看着眼前飞舞的碎纸,黎希贤的脸色开始有些不太自然了。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明知道在天机馆绝对不是一个适合动手的地方,却还是忍不住想试试。   但是现在,他这原本只是试试的行为,却已经没有了丝毫可以后退的余地。术者相争,进一步退一步,便是生死。 第967章 对决蛊术师   黎希贤的眼中隐隐泛出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就像是夕阳的余晖。他的那两只金蚕蛊蛾像是受到了黎希贤术力的极大激发,顿时爆出一团金色的光芒。飞蛾身上的金色粉末几乎在刹那间散步了开来,在这房间之内形成了两团飞舞的金色雾气。   范剑南心中微微一惊,他还是第一次和金蚕蛊持有者动手。前几次他虽然也和黎夫人动过手,但是黎夫人毕竟对他有所顾忌,从来没敢直接动用金蚕蛊。但是黎希贤却不一样,他一上来就是狠辣异常的杀手。务求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击倒范剑南。   这金蚕蛊是蛊中之王,两只蛊蛾受到黎希贤催动,更是凶暴异常。范剑南面前护佑住身体的那些纸张在这狂暴的术力冲击之下,翩翩飞舞,随时都处在崩溃的边缘。这一刻,范剑南和黎希贤的心中都明白,这几张护住范剑南身形的纸张就是他最大的屏障。一旦这两只金蚕蛊突破防御,以这金蚕蛊的奇毒,范剑南绝对坚持不了几分钟。   危机就在眼前,范剑南心念急动,他必须引动天机馆的阵术把黎希贤困住。但是他现在却根本无暇抽出身来,最终激发天机馆的大阵。因为他只要稍有松懈,那两只金蚕蛊蛾便会趁势突破。范剑南从来没有想到,两只飞蛾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能把自己死死地压制在这房间的一角。   这样下去不行!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与其拼消耗,不如冒险抓住机会反制。范剑南双眉紧皱,他突然伸出手,在掌心画了几个卦符,单掌虚空画了一个圈。术力在他身前汹涌澎湃,汇聚成了一个极大的空气漩涡。   金蚕蛊蛾虽然通灵,但是范剑南相信这毕竟只是一种异虫类。大多数时候,虫类只会根据本能行事。如果能够善加利用这一点的话,自己未必没有机会。范剑南死死盯着黎希贤身前的那两团淡金色的光团,不敢有一丝松懈。   范剑南面前布下的纸阵,终于抵不住两只金蚕蛊蛾的疯狂反扑,开始逐渐崩溃。洁白坚固的办公用纸,在顷刻之间颓然溃散,化作了一团团粉末状的飞灰。而就在那两只金蚕蛊蛾飞舞飘忽,趁势冲进范剑南面前五步的时候,异变骤起。   范剑南面前汇聚成的术力气流,急速运转。在一瞬间,化为了至精至纯的阴阳两气。阴阳交泰,万变从生。而阴阳二气相互转变的活动瞬间,便是太极!!!   太极是一切阴阳的根本。而对这两只金蚕蛊蛾,正是一对,雌雄飞蛾。这两只金蚕蛊蛾一接近范剑南的身前,几乎立刻就被范剑南身前的术力气团所影响。万物抱阴负阳,冲气以为和。这物种天生的阴阳属性,是万物之根本属性,根本无法抵抗,所以立即被范剑南所汇聚的太极气团所引动。   太极气团涌动,阴阳分立。那两只金蚕蛊蛾分别处在了阴极和阳极的位置,顿时脱离了黎希贤的指引。原本这两只飞蛾是一起攻击范剑南的形态,现在却顿时成为了两种对立态势。阴阳互杀,势不两立!   黎希贤脸色大变,他没有想到范剑南会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化解他的攻势。明明已经是占据绝对优势的状况下,反而他利用阴阳二气,被转化为自我相互克制。不但攻势大减,甚至有雌雄互斗,两败俱伤的可能。   黎希贤不敢迟疑,用右手指甲强行在自己手腕处划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这淡淡的血腥味却像是彻底激发了这两只蛊虫的疯狂。两只蛊虫狂暴地相互冲击在了一起,爆出一团惊人的术力波动,强行把范剑南的太极气团给震散了。   不但范剑南面前的那张红木办公桌被彻底掀翻,一些桌上的杂物更是爆得满地都是。范剑南自己都受不了这强大的冲击,闷哼了一声向后急速退去。他艰难地抬起头,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这金蚕蛊蛾,难道真的能够和控蛊者心神相通了么?黎希贤以自己的鲜血,唤醒了这两只原本已经受到太极影响的金蚕蛊蛾。不但知道如何突破这太极气团,甚至知道如何利用这太极气团的弱点,冲气化生。这简直已经脱离的虫类的范畴,而像是有了某种灵觉的生物。范剑南感到了一阵不可思议。   难怪都说金蚕蛊是蛊中之王,巫蛊通灵,果然是名不虚传。自己以前一直以为,所谓的蛊只是某种低级寄生虫之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看来是自己从没有遇到更高级别的蛊虫而已。一位高明的蛊术师,再加上强大的蛊虫,确实可以是很多术者的噩梦。难怪就连巫家也曾吃过黎家蛊术的大亏。   黎希贤一挥手,那两只金蚕蛊蛾翩翩飞回了他的手上。他仔细看了看那两只蛊虫,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刚才的急速冲撞并没有给这两只蛊虫带来很大的损害。不过,这两只蛊虫身上的金芒还是明显有些暗淡了。黎希贤冷笑着走上前一步,一脚踢开倒在地上的椅子,喝道:“范剑南,胜负已定,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胜负已定?”范剑南淡淡一笑道:“等你能安全离开这里的时候,再说这个大话也不迟。”   黎希贤冷笑道:“我只是不想弄得太难看,难道你非要我提着你出去才肯认输么?”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输了。你只不过是掀翻了我的桌子罢了,这就算是我输了?我的桌子和我们的胜负之间,应该没有多少联系吧?”   “真是鸭子死了,嘴还硬着。”黎希贤大笑道:“也好,你这样跟我走,我还怕你半路上搞鬼。不如彻底弄昏你,虽然有些麻烦,但是我倒是不介意拖着你走。”   “哦,你想怎么样弄昏我?”范剑南淡淡地道。   “刚才你已经和我的金蚕蛊蛾如此接近,而这金蚕蛊身上的金色粉末含有剧毒,漂浮在空气之中。应该早就在你不知不觉之中吸入体内了,现在你中毒只是时间问题了。”黎希贤淡淡地道:“而且金蚕蛊蛾之毒,只有我和我的那位四婶能解,但是我四婶却不在这里。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死撑着不倒么?”   “我倒是想一头栽倒,免得再听你啰嗦。我发现你比你四婶那个老太婆还啰嗦。”范剑南叹了一口气,突然一笑道:“早知道是这样,我刚才就不该堵着鼻子,应该堵住耳朵才是。”他居然笑嘻嘻地从鼻孔之中拿出了两个纸团,随手抛在地上。   “黎希贤,你别忘了我可是一个卦师。如果连这点都算不到,那还谈什么料敌先机,运筹帷幄?”范剑南一脸嘲讽道:“再说了,刚才那两只金蚕蛊蛾的冲撞的时候。我已经在太极气团溃散之时,趁势把所有的气流都引动到了你的那一侧。毕竟是蛊术师,对蛊虫很有一套,但是对于术力气机的运转却不怎么样,至少不是太敏感。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有一些不妥?”   黎希贤脸色微微一变,不过他还是冷笑着道:“范剑南,你果然有些鬼门道。不过刚才你也只是侥幸逃脱,你以为还能阻挡我第二次进攻么?”   范剑南居然哈哈一笑道:“刚才只是不太了解你们蛊术师的攻击方式,所以让你占了点便宜。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依靠自身术力引导这两只虫子罢了。说穿了,还只是控蛊。只不过这蛊虫确实是厉害一点罢了。如果你再敢来第二次,我保证会让你后悔。如果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打个赌。几分钟之后,你就会像一条丧家狗一样逃出我的天机馆。”   “范剑南!”黎希贤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可是你自找的!”他盛怒之下,掌心里托着的两只金蚕蛊蛾顿时又翩然飞起,围在他身侧诡异地飘忽着。看起来如同两团舞动的金芒,煞是好看。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看来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么我就来给你解释一下。一直以来我也很觉得好奇,为什么这所谓的金蚕蛊会有这么厉害。不过呢,我也一直没有见过真正的金蚕蛊。就在刚才,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金蚕蛊会成为蛊中之王。因为这种蛊蛾,震动翅膀的频率非常独特,类似于我们术者激发术力是的状态。所以这种蛊蛾才会拥有如此强横的术力,甚至完全不在一个术法高手之下,再加上浑身剧毒,确实是比较棘手。”   黎希贤看着范剑南微微皱起了眉,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金蚕蛊蛾如此强大的原理。黎家世代育蛊,只知道蛊虫的特性和喜好,以及如何培育,如何控制,哪里有范剑南所说的那些道理。但是范剑南的话语,却让他开始有些踌躇起来。   他看着范剑南,暗忖道:“这个家伙说得如此头头是道,莫非刚才他真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看清蛊虫的弱点?不对!金蚕蛊蛾强横无比,哪里会有什么弱点,他一定是故意虚张声势。不过,看他底气十足,难道他真的还有什么后手等着自己?这个范剑南是出了名的滑头,倒也不能不防他。” 第968章 飞蛾赴火   黎希贤看着范剑南,似乎想从他漫不经心的笑容之中找出点什么内涵来。不过,最终他还是摇摇头道:“我绝不相信你可以战胜我,有金蚕蛊在手,即便是对上巫家的人,我也有一战之力。如果再让我培育出金蚕蛊王,即便是巫家也要对我俯首称臣。几十年前,他们欠下的血债和强加于黎家的所有屈辱,都必须加倍偿还。”   “那你为什么不试一试?如果你连我都无法战胜,又谈什么战胜整个巫家。”范剑南淡淡地一笑道。   “范剑南,你不要逼我。我们无冤无仇,我也并不想对你怎么样,而且现在你对我还有点用处。只要你和冯瑗愿意跟我走一趟,我一定尽到礼数。等我拿到了金蚕蛊母,甚至可以上你的天机馆负荆请罪,任由你处罚。”黎希贤缓缓地道:“我这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好一个问心无愧,把胁迫当做是理所应当,把杀戮当做复仇。你们黎家也不过如此。”范剑南冷笑道。   黎希贤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那两只飞舞的金蚕蛊蛾,低声道:“既然你不肯配合,那么我也只能得罪了!”他猛然抬头,双手一合,两只金蚕蛊蛾已经向外激射而出。空气之中似乎都充满了这邪异蛊虫的术力,这一次黎希贤是铁了心要拿下范剑南了,两只蛊虫已经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范剑南也知道这一次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他索性沉下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左手上抬,做了一个拈花指印。这是他在西藏所学到的密宗手印,世尊拈花,迦叶微笑。   这个指印所传的其实是一种至为详和、宁静、安闲、美妙的心境,这种心境纯净无染、淡然豁达、无欲无贪、无拘无束、坦然自得、不着形迹、超脱一切、不可动摇、与世长存。是一种“无相”和“涅盘”的最高的境界,只能感悟和领会,不能用言语表达。暗合中国道家所传的道之意境。   处变不惊,以不变应万变。   范剑南的手印的迦叶真传,几乎立刻就在自己身前形成了一道淡淡的金芒。虽然范剑南的一身没有任何佛学术法,所以这拈花手印也是名副其实的野狐禅,只是徒具其型,距离真正的密宗手印还有很大的距离。但是这毕竟是真传手印,也足够他自保了。要是这手印换了佛家高人来用,比如那位小活佛的话,只怕是具有碾压黎希贤的力量了。   这手印一出,两只金蚕蛊蛾顿时受到了某种压制,就连飞行的速度也放缓了下来。但是这金蚕蛊毕竟是一种凶暴之物。即便受到压制也不改其暴戾性情。所以稍一受阻便又双翅一振,强行冲了上来。范剑南心中一阵发怵,即便是这拈花指印,在这金蚕蛊蛾的振翅冲击之下,也隐隐有些震散的迹象。   这金蚕蛊果然是妖物一般的存在。如果要是蛊王的话,其威力只怕还要更强。   范剑南后撤一步,凝视静气,左手的拈花指印不散,右手又虚空捏了一个手印,这一次却是正统的奇门遁甲手印。   黎希贤的心里微微一震,左右各持手印,这是一心二用?!   这范剑南果然不是寻常术者,一般术者要维持一个手印不散已经不是易事,他竟然双手各持手印,而且左手是密宗印,右手却是遁甲印。这一心二用,而能如此顺畅的人,在术界堪称是凤毛麟角。   只是黎希贤哪里知道,范剑南不但可以一心二用,甚至在脑中可以心占起卦,同时运算八到九局,这份心算能力也算是得天独厚。所以对他而言一心二用,根本不存在任何难度。   黎希贤看着范剑南微微皱眉,在他看来范剑南已经被他逼得出了绝招,估计此人的极限也就是如此了。只要再稍微加一把劲,催动蛊虫。范剑南的防御很可能就要崩溃了。   他神色一动,立刻操控蛊虫强行冲击范剑南以拈花手印汇聚成的术力屏障。果然,两只金蚕蛊蛾,每冲击一次,范剑南的脸色就苍白一分。黎希贤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范剑南——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果然,堪堪坚持了几分钟之后,范剑南左手的拈花指印就在金蚕蛊蛾的术力冲击之下,悄然溃散。   黎希贤大喜,手指微微一动,那两只金蚕蛊蛾和他心神相通一般立刻向范剑南又逼近了一步。不过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黎希贤突然感觉头脑之中传来了一丝针刺般的剧痛,这阵剧痛让他心神一乱,和蛊虫之间的术法联系顿时被打断。   四周的光线也陡然一暗,房间的门窗都砰然关上。整个房间之中唯独只有一点光亮。那两只金蚕蛊蛾,和黎希贤的术力操控失去联系之后。只能凭本能在胡乱飞舞,这时都向这唯一的一点光源飞去。   黎希贤这时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和蛊虫失去联系,顿时大惊脸色苍白地喝了一声,“不好!”   但是已经晚了,那两只蛊虫已经冲进了房间之中的唯一的光源之中。而那点光源只是在范剑南手中的一只打火机。飞蛾赴火,纵死不悔。金蚕蛊蛾,在脱离了蛊术师的操控之后,却依然具有飞蛾向光的特性。几乎是两只飞蛾冲向范剑南手中那只打火机的同时,范剑南笑了。   他手中的那只煤油打火机,本来只有一寸高的火焰,此时却陡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光和热,犹如一枚在室内燃烧的小太阳。因为范剑南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悄然移到了离火之位。离火位,火行之气暴涨,又以打火机引燃。这时范剑南手上打火机的火焰所燃烧的温度,已经达到了堪称恐怖的程度。   两只没头没脑的金蚕蛊蛾,在这炽热的火焰之中,嗤啦一声冒出了一股焦臭的味道。   黎希贤惊恐地喝吼道:“不!”   这金蚕蛊蛾被火焰燎过,瞬时已经被烧焦了翅膀。黎希贤哀嚎了一声,连忙扑了上去,抢过了那两只落在地上,还在扑腾的金蚕蛊蛾。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挥手合上了打火机。“我说过,你会吃亏的。可是,你偏不信。有时候人就像是这两只飞蛾,越是危险却越要闯一闯。我不知道这是应该指责飞蛾的愚蠢,还是应该赞誉它们宁死也要追求光明的勇气。” 第969章 蛊伤   那两只金蚕蛊蛾生命力极强,纵然被范剑南的离火之气焚烧,也只是翅膀受损,犹在黎希贤的掌中奋力扑动着。   黎希贤恨恨地瞪着范剑南喝道:“范剑南,你好。原来你一早就打算好了,刚才的拈花指印只不过烟幕,只是为了有足够的时间聚集离火之气,然后引我上钩。你这卑鄙小人!”   范剑南淡淡一笑道:“比起上次你对付我们的手段,我这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你这次来,摆明了就是要挟持我。我要是不给你点厉害看看,你还以为我这五术宗师是闹着玩的。”   黎希贤冷笑了一声,收起了那两只受损的金蚕蛊蛾,看着范剑南道:“好,这次算是你赢了一阵。不过我们之间的梁子也就算是结下了。范剑南,你也别得意。山水有相逢,得罪我黎希贤的人,我自然有本事让他不好过。”他一句话说完,就想夺门而去。   范剑南却比他快了一步,挡在门前,冷冷地道:“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他一抬手,庞大的术力就挡在了黎希贤的面前,瞬间封住了大门。   黎希贤怒喝一声,单手一推,看似要强闯。等范剑南凝神阻挡的时候,他却一闪身,从窗口跃了下去。他也早就打算好了,他自知天机馆内阵术重重,有范剑南把持着。自己已经折损了两只金蚕蛊蛾,要想强闯难度颇大。不过,天机馆的二楼倒也不算是太高。这窗外又是正对这下面的一条小巷。   果然范剑南一时不察,想要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追到窗口的时候,黎希贤的身影已经从下面的小巷拐角处消失了。这时天机馆的其他人也闻讯赶到了范剑南的办公室。冯瑗一进门就看到范剑南的办公室之内一片狼藉,吃惊地看着范剑南道:“剑南,你这是怎么了?”   “黎希贤来过了。”范剑南低声道。   “是他?”巫长青立刻冲到了窗户边,正想要跳下去追,却被范剑南拦住了。   “不用追了,他已经跑了。”范剑南苦笑着道。   巫长青皱眉道:“他怎么会跑了?难道这天机馆的阵术也没能困住他?”   范剑南摇摇头道:“因为是我故意放他走的。刚才,我已经没有任何力量阻止他了,如果他发现这一点甚至可以随手杀了我。”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他那只右手上隐隐有一点金芒闪动。   巫长青脸色大变道:“金蚕蛊毒?!”   范剑南这时才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是的,刚才我虽然以离火之气冲击了他的金蚕蛊蛾,不过还是沾上了一点飞蛾落下的金粉。刚才只是一直在故作镇定罢了。好在黎希贤的金蚕蛊蛾受损,让他无心恋战。否则的话,他刚才如果奋力一击,我不死也得重伤。”这句话说完,范剑南的那只手几乎连举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人也歪歪斜斜地倚着门框倒下。冯瑗大惊失色,连忙想扶住他,却被巫长青拉住。   “别碰他的手!”巫长青转身,厉声喝道:“他已经染上了金蚕蛊毒,赶紧去准备盐水和高度烈酒。”   “盐水和烈酒?”冯瑗吃惊道。   “是的盐水和烈酒。先用高浓度的盐水浸泡一个小时,然后用烈酒冲洗。”巫长青皱眉道:“盐水浸泡可以将他受感染的体液置换出来,烈酒可以加速血液流动。”   冯瑗皱眉道:“中毒了还要促进血液循环?毒血循环全身,结果不是会更糟么?”   巫长青摇头道:“金蚕蛊毒不比寻常毒物,毒粉沾染到之后会从皮肤表面渗入体内,速度极快,只要几分钟就能毒发。但却是从受感染处开始逐渐坏死。我们巫家过去曾经有很多人吃了这种金蚕蛊毒的亏,导致截肢伤残。所以对这个有经验,你务必相信我。当然这还是只是控制伤势,不能彻底去毒。你快去准备,然后我会设法为他去毒。”   冯瑗慌慌张张地出去了,巫长青把范剑南搬到了沙发上,尽量让他平躺着。又抬手摸了一下范剑南的脉搏,双眉紧皱。   范剑南有些吃力地道:“怎么样?情况很糟么?”   巫长青摇摇头道:“还算好,如果更糟的话,为了保命就得当场剁掉你这只手了。”   范剑南笑了笑道:“这可不行,我还靠这双手吃饭呢。人们提到卦师,都是说某某卦师掐指一算,就能断阴阳明大势,通晓过去未来。总不能轮到我这里,没了手,只能掰脚趾头吧?那我这风流倜傥的范大少,岂不是成了名副其实的抠脚大汉?”   他虽然还在笑,但是手却在发抖,脸色也越来越白。   巫长青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说笑。你这条命现在还悬着呢。对于蛊毒,我虽然有些办法,但是并没有亲自试过。毕竟我们和黎家已经相安无事很多年了。谁也没有想到,黎希贤还是对当年的事情怀恨在心。”   “你也别怪他。人嘛,都是一样的。仇恨有时候确实会让人失去理智。”范剑南摇摇头道:“我父亲就是一个例子。那时候他满脑子仇恨和杀戮。不过他最终还是放下了,只有放下仇恨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又活了回来。但是在仇恨的当时,谁又真正能够看得透?”   正说着冯瑗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端着一盆水。   巫长青看了看她道:“这时盐水么?”   “是的,我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盐,反正我放了好几大包。”冯瑗有些手足无措地道。   巫长青用手指蘸了一下盐水,放在舌尖上一舔,点点头道:“可以了。来,剑南把你那只手浸泡在里面。”范剑南已经抬不起手了,还是巫长青帮着他把手放进了盐水盆之中。   手一放进去,范剑南就微微皱眉,轻声道:“似乎有些刺痛。”   “正常的,要是毫无知觉那才是大麻烦。”巫长青皱眉道:“这样,你先这样浸泡着。因为这盐水的浓度较大,你手部受感染的体液会逐渐渗出来。如果刺痛感消失了,就再换一盆盐水。记住,浸泡过你手的盐水绝对不能倒入下水道。而要放在天台上暴晒,让它自行蒸发。然后把剩下的盐全部找地方埋起来。”   “你们这巫术也真麻烦,还有这么多讲究?”范剑南苦笑道。   “看似麻烦,但是都是有依据的。金蚕蛊毒极其顽固,即便是高浓度的盐水也未必能够杀灭,如果倒在下水道里,势必通过排水系统影响周边地区,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用高强度的紫外线杀灭。也就是放在天台上暴晒。”巫长青神情严峻地道:“我知道巫术在你们这些人眼中有迷信的成分,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行。”冯瑗点头道:“那我再去找烈酒。”   “算了,烈酒还是我去找吧,顺便我再去找点解毒的中药材。”巫长青皱眉道:“你陪着范剑南,最好再打个电话给杜先生,请黎夫人来一趟。万一我这些要是无效的话,黎夫人一定会有办法。毕竟她是蛊术的大行家。而且杜先生的面子,她肯定还是给的。”   冯瑗点点头道:“好,我这就打电话。其余的就拜托你了。”   “这些事本是因为巫家和黎家而起,倒是牵连了你们。我心里的愧疚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还说什么拜托。”巫长青叹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冯瑗转过头看着范剑南,眼泪差不多又要流出来了。   范剑南却微微一笑道:“这是干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这点小事,哪里能难得到我?看到你这么伤心,我还以为自己快命不久矣了。”   “说什么呢,你?”冯瑗瞪了他一眼,不过又有些伤心了起来。   “我是开玩笑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笑,却最受不了你的眼泪。”   冯瑗瞪了他他一眼,最终还是勉强笑了笑,“我去给舅舅打电话,要是巫长青的法子救不了你,还得靠黎夫人帮忙了。”   范剑南点点头,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这金蚕蛊的毒性真的让他始料未及,只是沾染上了一点,却几乎要了他半条命。他现在明显感觉到体内似乎像是在燃烧,尤其是那只受了伤到手。有一种烧灼般的疼痛,又是在盐水之中泡着,愈发有种针刺般的感觉。   而范剑南的头脑却开始有些不太清醒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这金蚕蛊毒的影响,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沉,逐渐开始失去意识了。不过他也知道这样昏厥过去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依然努力保持清醒,和冯瑗谈笑如常。   但是冯瑗却发现,范剑南虽然还是在开玩笑,但是他的嘴唇却已经咬出了血。   冯瑗低声道:“剑南,你是不是很难受?你的嘴唇都已经咬破了。”   “没有啊。”范剑南添了一下嘴唇,淡淡地道:“好吧,我承认了。只是今天早上觉得嘴唇有点发干,所以借用了一下你的唇膏。你不会找我算账吧?”   冯瑗又好气又好笑,知道他这个人就是死都不肯认输的性子,也随他去了。只盼着巫长青早点回来,另外她又打了一个电话给杜先生。杜先生倒是很着急,答应立刻就带着黎夫人赶到天机馆来。 第970章 决断   巫长青很快就回来了,带来的是好几瓶高度白酒。和冯瑗两人一起为范剑南冲洗那只受伤的手。范剑南的那只手肿的厉害,但是却一点都不发红。肤色如常,但是却肿胀得令人不可思议。范剑南看着自己的那只手,叹了一口气道:“可惜这个世界不比谁的拳头大了,否则我这拳头可真够大了。”   “都肿成了这样,你能抓拢手指么?”巫长青摇摇头道:“还拳头,简直肥厚如熊掌了。”   冯瑗又是吃惊又是担忧地道:“巫先生,这……他的手怎么成了这样了?”   “中毒的结果,就连被一般毒蛇咬过都会肿,更何况这可是金蚕蛊毒。”巫长青叹了口气道:“不过他的手指还能活动,神智也还算清醒,看了情况还不算是太糟。我们处置得也算是及时。”   半个小时之后,杜先生赶到了。他脸色铁青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是破军和黎夫人。他看到范剑南的伤,更是怒不可遏。扭头看着黎夫人哼道:“黎夫人,我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你知道,今天要是换了寻常人敢下这种毒手,我可不会这么算了的。”   黎夫人看到巫长青,尤其是注意到了巫长青手上的那只戒指,似乎微微有些尴尬。她是黎家的人,自然看得出巫长青手上的那只戒指代表的就是巫家族长的身份。巫黎两家虽然积怨很深,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对巫长青示意道:“巫族长?”   巫长青也点头道:“巫长青。”   黎夫人有些讶然道:“原来是上一代大族长的公子,真是失敬了。”   杜先生却忍不住喝道:“你有完没完?我外甥伤成这样,你是来叙旧的么?”   黎夫人这才低下身看了看范剑南的伤势,不看则已,一看她的脸色就变了。“金蚕蛊?!还是金蚕蛊成虫!”黎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范剑南道:“是黎希贤?”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他已经培育出了金蚕蛊,而且似乎还不止两只。我这手只是沾染了一点金蚕蛊蛾落下的粉末,就伤成了这样。”   “这算是运气好了,只是粉末沾染皮肤导致的。要是蛊毒直接入血,谁都没法救了。”黎夫人查看了一下,微微皱眉道:“已经用过盐水和烈酒了?处理倒也及时,问题应该不大。不过要想彻底恢复,没有几个月修养是不行的。这样吧,我再给你点药,一天一次内服,外敷的话,用烈酒化开。消肿很快,但要想彻底祛除蛊毒需要有一个新陈代谢的过程。”   冯瑗这才松了一口气。   杜先生却皱眉道:“剑南,黎希贤怎么会突然找你的麻烦了?”   “因为他已经知道你们不会买他的账。”范剑南淡淡地道:“黎夫人应该是不想让出金蚕蛊母。而他却一定想要得到。所以考虑到我和你的关系,他觉得或许可以铤而走险。给易术理事会增加一点压力。”   “这个混账!”杜先生阴沉着脸道:“除非他不落到我手里!否则……黎夫人,这样的事情要是再有下次,你的面子可就不太好使了。”   黎夫人咬牙道:“那你想怎么样?让我交出金蚕蛊母?你以为我只是一个想着自己的人么?黎希贤一心想要报复,如果我如愿给他金蚕蛊母。那不但是害了他,还会还害了整个黎家的。他已经培育出了金蚕蛊,却还想要金蚕蛊母,说明他就是准备培育蛊王!蛊王出世,巫黎两家就再无宁日了。甚至整个术界都会被卷入巫蛊之争。”   杜先生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道:“黎夫人,你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走到了外面,杜先生才冷冷地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你们黎家着想,不过你最好明白一点。范剑南如果受到什么损伤,黎家就真的大祸临头了。”   “怎么,你想为你外甥出头么?”黎夫人愠怒道。   “是,我是受制于理事会的规矩,即便是再愤怒,也不会怎么样。”杜先生冷静地看着黎夫人道:“但是我姐夫的为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当年为了我姐,他差点血洗了堪舆门。要是真的老年丧子,你觉得他会不会发狂?到时候,没人拦得住他。我不行,第一理事也不行。”   黎夫人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她谁都不怕,但是对范剑南的父亲范坚强却是真正的感到恐惧。杜先生说得也不错,范坚强这个人历来睚眦必报。要是这一次范剑南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么老年丧子的范坚强不发狂才是怪事。黎家的蛊术虽然厉害,但是范坚强这个人可是个不要命的主。招惹到了他,黎家这几十口人难免要遭殃。   黎夫人皱眉道:“那你要我怎么办?”   “黎希贤既然已经培育出了金蚕蛊,那么他这个人就太危险了。而且他时刻想着报仇,已经危及到其他人的存在。”杜先生冷冷地道:“其他的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难道你想……不行,他毕竟是黎家的继承人。”黎夫人脸色大变道:“况且,你和第一理事都亲口答应过的。必须放他一马。”   杜先生淡淡地道:“黎家是一个大家族,少了一个继承人,自然还会有其他人继承家业。对整个黎家的影响并不大。但是他的存在,却是足以影响整个黎家。无论是这次对付范剑南,还是企图培育金蚕蛊王来对付巫家。他的这种行为,都足以把黎家拉入万劫不复之地。孰轻孰重,黎夫人,不用我多提醒你吧?”   黎夫人脸色变了变,但是依然摇头道:“不行,不能这样。黎希贤是黎家难得的天才,他竟然在没有金蚕蛊母的情况之下,仅用遗留在黎家的几枚虫卵,就培育出金蚕蛊。说明他在蛊术一道上前途无量。我绝不能看着他就这样在地下七层之中关一辈子。小杜,真的不能网开一面么?”   杜先生冷冷一笑,“我言尽于此。只是善意的忠告,至于到底怎么办,还是让你们来决断。不过,你如果不肯听,那么吃亏的也只能是你自己了。” 第971章 金蚕变(一)   “我有什么好吃亏的。你别忘了,我已经和黎家没有任何关系了。”黎夫人怒道。   “但是,你依然很在乎黎家的后辈。”杜先生冷冷地道:“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易术理事会存在的初衷,就是为了维护术界的平衡。这种平衡的关系很微妙,不应该被任何人所打破。黎希贤现在的行为就是在打破这种一直以来相对平和的局面。”   黎夫人脸色变了变,随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杜先生淡淡地道:“如果让你选择,你是忠于理事会还是忠于黎家?”   黎夫人看着杜先生冷笑道:“你别用这种话来逼迫我妥协。我们进入理事会的时候就曾经发誓,把一切私人利益放下了,自然也包括家族利益。可是你自己呢?当年为了你姐姐报仇,你不是也和范坚强一起搅起了一阵腥风血雨么?”   “不错,但是我从来没有动用理事会的力量。这就是为什么我在理事会之外,还有黑道势力的缘故。”杜先生淡淡地道:“公私分明,谁也挑不出一点理来。”   黎夫人恨恨地等了他一眼,正要反唇相讥,突然听到房间里一阵惊呼。   杜先生和黎夫人的脸色同时一变,两人都在第一时间冲进了房间之内。“怎么回事?”杜先生喝道。   “剑南,剑南的那只手。”冯瑗的声音有些颤抖。   杜先生顺着她的眼光看下去,只见范剑南那只受伤的手,已经开始显现出了一种异常。他的手依然是肿的,但是隐隐竟然透出了一种淡金色,就像是某种金属的光泽。像极了金蚕蛊蛾翅膀上的那种金粉颜色。   “怎么会这样?”杜先生脸色一变,转向黎夫人喝道:“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大碍么?他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   黎夫人双眉紧皱,压低声音道:“你冲我吼什么?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她用手摸了一下范剑南的脉搏,又翻开范剑南的眼睛看了看,没有说话,但是脸色却愈发难看了。   “到底怎么回事?”杜先生焦急地喝道。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这和寻常的金蚕蛊毒有些区别。”黎夫人皱眉道:“范剑南现在的情况,我也有些没有把握了。”   冯瑗急忙道:“怎么会呢,黎夫人,你是蛊术高手,怎么连你也会没有把握?”   杜先生更是脸色阴沉地看着黎夫人,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谁都看得出,他已经恼怒到了极点。毕竟范剑南是他的外甥,而且在内心之中他非常喜欢这个外甥。   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出现这种状况,只有一种原因。”   “究竟是什么原因?”巫长青皱眉道:“是我使用的救治方式不对么?”   “不是,你救治的方法得当,而且很及时。”黎夫人摇头道:“不过这金蚕蛊毒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杜先生摆手道:“行了,我们自然知道金蚕蛊不是寻常蛊毒,你就直接说重点吧,这该怎么治疗?”   “我不知道。”黎夫人淡淡地道:“如果是寻常的金蚕蛊毒,我自然能够解,不过范剑南所中的这种,却不是寻常的金蚕蛊。”   “金蚕蛊还有不同寻常的种类么?”巫长青皱眉道。   黎夫人淡淡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金蚕蛊之中的某个变种,而且似乎毒性迥异。”   “变种?”杜先生皱眉道。   “是的,金蚕蛊是蛊虫之中体型较大的一种,想比其他的蛊虫类,它更像是某种昆虫,也具有某些昆虫的特性。而虫类的变种是很常见的。子代和亲代之间的变异,经常导致很大的不同。黎希贤所培养的金蚕蛊,和传统的金蚕蛊完全不同。似乎毒性也更霸道猛烈。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黎夫人皱眉道。   “那就是说,你也没有办法了?”杜先生咬牙道:“你最好考虑清楚,一直以来我和第一理事都在卖你的面子。可是这次如果你救不了范剑南,我就只能亲自动手把黎希贤抓来了。破军!”   “是的先生。”破军立刻应声道。   “理事会现在在香港,有多少人可用?”杜先生淡淡地道。   破军犹豫了一下道:“最多二十多人。如果再加上先生的人,那么大概五六十。”   “足够了。”杜先生淡淡地道:“如果黎夫人想不出办法,我要你们这五六十人把香港翻个底朝天,直到揪出黎希贤来。我不论伤残,只要活口。”   破军脸色微微一动,连忙低头道:“是的先生。”   “小杜,你多少给我一点时间。”黎夫人皱眉道。   “最多一个小时。”杜先生冷冷地道:“一个小时之内,你要是想不出办法,我就不管那么多了。顺便告诉你,别说是黎家,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我!”   黎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就一个小时。”她皱眉道:“你们谁帮我一把,把他扶起来一点?”   巫长青和冯瑗两个人连忙把范剑南扶起来一点,黎夫人仔细看了看范剑南那只受伤的手,皱眉道:“帮我把他的手平放着。”说完,自己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刀。这小刀有点像是手术刀,但是那刀柄却像是象牙的,雕工精细,看起来也有些年代了。   黎夫人用烈酒为这把小刀消了消毒,对巫长青道:“帮我握住他的手腕。”   “你要怎么做?”巫长青吃惊地道。   “割腕放血。”黎夫人平静地道。   冯瑗吃惊地道:“放血?”   黎夫人点头道:“蛊毒入血了,除了放血别无他法。也多亏了巫长青处置得当,事先用盐水和烈酒处理过,所以毒血应该还凝聚不散。所以他的这只手才会看起来这么肿大。里面应该满是淤积的毒血。”   黎夫人用那把银色的小刀沿着范剑南的手腕轻轻一划,这小刀锋利异常,当场就划破了范剑南的皮肤。不过诡异的是,却没有丝毫血液流出。几个人都吃了一惊,这简直有些让人匪夷所思。皮肤划破而不见鲜血,难道这是个死人的手腕么?但是范剑南呼吸粗重,明显还活着,只是陷入了昏迷罢了。   黎夫人脸色变了变,摸了一下范剑南的手腕,皱眉道:“奇怪。”   “怎么又奇怪了?刚才你还明明说他只是毒血淤积,这会儿又有什么奇怪的?”杜先生忍不住道。   “你别冲我喊!”黎夫人摇头道:“他看起来已经昏迷了,但是他体内的气血似乎像是有意识一样,故意将这一处的血液凝聚不散。就连割出看这么大一个伤口也不往外流。这是怎么回事?”   杜先生大为恼火,怒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巫长青却皱眉道:“会不会是他依然有意识,而且在控制这体内的血液流动。”   “这怎么可能?”冯瑗摇头道。   “如果他的术力够强大,应该是能够做到的。就像是有些印度的苦行僧,通过瑜伽术对于身体的控制力,甚至可以用很粗的钢针洞穿自己的身躯而不流血。如果他是有意识控制血液流动,不使毒血散发也是有可能的。”巫长青点头道。“试试他的指尖部位。”   黎夫人点点头,在范剑南的中指指尖划出了一道口子。果然这一次毒血缓缓流出来了,血液像是酱油一样,颜色有些发黑,不像是正常的血液。诡异的是,范剑南放出的毒血足足有一茶杯,却没有丝毫的血腥味,反而散发着某种诡异的香气。   就像是深山之中的兰花一样,清新怡人。但是所有人都为之心中一寒,这太怪异了。范剑南滴落的血液之中,甚至还有一丝丝极为细小的虫类在游动。   “这是蛊虫么?”冯瑗颤声道。   “是的,金蚕蛊的幼虫。”黎夫人皱眉道:“但是这种繁殖方式简直闻所未闻,一般情况之下蛊虫类似于寄生虫,可以通过食物进入肠胃,然后才能进入血液循环。这种通过皮肤接触,直接进入血液的状况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那么是不是把他手上的毒血排尽了,就会没事了?”冯瑗小声地道。   “这个还要再看看,但是排掉毒血是肯定的。”黎夫人看着血液之中蠕动的细小虫子,皱眉道:“难道黎希贤找到了另一种更快感染蛊毒的方式?但这不太可能啊,这明显是违背蛊术运用常理的。”   片刻功夫,范剑南的那只手流出的血液已经开始转为红色的血水,再过了几分钟,大量的鲜血开始顺着他的指尖滴落。黎夫人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道:“应该没事了。不过他失血不少,需要休息一下。”   “就这么简单?”巫长青皱眉道。   “事实上一点都不简单。范剑南有意识控制了自己的血液流动,使得血液凝聚在手上。否则的话,事情就难办了。我虽然不明白他是怎么办到的,但是他确实救了自己一命。我们所做的,只不过是顺势而为,帮他排尽毒血而已。”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小杜,现在你也该放心了。你这个外甥没事了。” 第972章 金蚕变(二)   “哼,最好没事。不过你的侄子有事没事,也就不是你说了算了。”杜先生冷冷地道。   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最多后天,我们就能看到他了。小杜,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毕竟现在洛书龟甲还在他的手上,你也知道第一理事对这几件洛书龟甲的重视程度。如果后天黎希贤能够如约出现,那么我至少还能劝他一次。但是如果你现在就忍不住大闹一场,却是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杜先生点点头道:“当然。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不过,在这之前,你最好保证我外甥不再出现什么状况。”   黎夫人淡淡地道:“你别忘了,这里可是天机馆。他在这里,又有谁能把他怎么样?况且,这里还有巫家的高人在。黎希贤吃了这次的亏,哪里还敢再来骚扰。”   杜先生挥手道:“破军,你今天别回去了,在这里守着。剑南的情况如果出现什么变化,你要立刻通知我。”   “是的,先生。”破军点头,他犹豫了一下又道:“那先生你呢?”   “我还要回去一趟,不少事情要处理。尤其是后天,是我们和黎希贤约定的日子,我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杜先生淡淡地道:“这些事,你就别管了。”   破军点点头。   杜先生转身看了看范剑南,发现他的气色确实好了一些,而且呼吸脉搏也都正常了,这才点点头,对黎夫人道:“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关于今天的事情,我还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杜先生所说的那个“他”自然指的是第一理事。黎夫人自然也明白,她淡淡地道:“他现在除了洛书龟甲,还会在乎其他么?”   杜先生和黎夫人告别了冯瑗等人,离开了天机馆。   在路上,杜先生突然对黎夫人道:“情况有多糟?”   “情况有多糟?范剑南不是已经没事了么?”黎夫人微微一蹙眉道。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杜先生淡淡地道:“我说的是黎希贤和他的变种蛊虫。别跟我说谎,我刚才看到了你的脸色。”   黎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不过应该不是很乐观。那种变异蛊虫,很可能像金蚕蛊的出现一样,具有某种划时代的意义。”   “划时代的意义?怎么讲?”杜先生皱眉道。   黎夫人看着车窗外,淡淡地道:“你知道,在金蚕蛊出现之前,蛊术只是一种无足轻重的小道。但是金蚕蛊出现之后,蛊术的地位才真正上升到了可以和巫术抗衡的地步。”   “那又怎么样?”杜先生看着黎夫人道:“莫非你认为黎希贤的那种变异蛊虫,还会成为超越金蚕蛊的存在么?”   “很难说。”黎夫人想了想道:“不过既然谈到了蛊术,那么有一件事,你应该明白。”   “什么事情?”   黎夫人平静地道:“大部分蛊虫自古以来都是很稳定的。而金蚕蛊的出现,就是一个极其少见的变种。而这个蛊虫变种的出现,曾经使中国的南部地区很多人都闻蛊变色。”   “这么说,你认为现在黎希贤的变种金蚕蛊将会更加强大?”杜先生沉思道。   “这个我还不敢肯定。但是你要知道,物竞天择,并非越强大的生物才能更好的生存。而是更适合这个世界的生物才能更好的生存。否则,我们现在可能还是恐龙时代。”黎夫人淡淡地道:“蛊虫变种虽然未必变得更加强大,但是我相信这种变种肯定更加适应环境。”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这种蛊虫有可能失控,而大面积蔓延?”杜先生悚然一惊道。   “你刚才也看到了,这种蛊毒传播的方式前所未有,只是通过一点点的接触,就导致了范剑南的感染。如果是普通人呢?”黎夫人神色忧虑地道:“通过人和人的接触,甚至有可能大面积传播。你别忘了,历史上金蚕蛊产生的时候,所产生的瘟疫效应。那其实并非瘟疫,而是蛊虫感染。”   “这么说,你怀疑黎希贤和他的变种金蚕蛊,具有更高的感染性?”杜先生反问道。   “是的。黎希贤培育金蚕蛊,就是为了对付巫家。而这种高感染性的蛊虫,不是恰好满足他的需求么?”黎夫人叹了一口气地道。“有什么比看着你的仇敌一个个死在你面前更痛快的复仇呢?”   “但是,还是有些不对。”杜先生皱眉道:“既然他已经培育出了这么厉害的变种蛊虫,为什么还需要你的金蚕蛊母?”   “金蚕蛊母并不是像外人所认为的那样,是金蚕蛊的母虫。而是一种培育金蚕蛊的特殊容器。你要知道,这类金蚕蛊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培育的成活率却低得惊人。而使用那只被称为金蚕蛊母的特殊容器,将会把培育的成功率提高百分之十五左右。”黎夫人淡淡地道:“黎希贤如果一心想要得到金蚕蛊母,无非两种情况。”   “哪两种情况?你能不能说具体一点。”杜先生皱眉道。   “第一种情况,他准备培育金蚕蛊王。这也是我们最初所猜测的。而第二种情况么……”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他准备大量培育金蚕蛊。”   “大量培育?”杜先生想了想道:“但是金蚕蛊培育周期比较长,根本无法大量培育的。”   黎夫人点点头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但是如果只是培育幼虫,不等成年的话,速度会快很多。所以,他要金蚕蛊母,并不是为了培育成虫,而是培育幼虫。你知道只有哪一种情况才会大量培育幼体蛊虫么?”   “不知道。”杜先生看着黎夫人道:“但是我相信你应该很清楚。”   “是的,那就是试验。”黎夫人淡淡地道:“黎希贤培育出的金蚕蛊变种有缺陷存在,他在试图改变这种缺陷,所以势必需要进行大量的试验。而没有了金蚕蛊母,那么过低的培育成功率是他所要面对的最大问题。”   “所以,他要金蚕蛊母,就是为了改进金蚕蛊的品种。也就是说他在为他的变种蛊虫做试验。”杜先生低声道。 第973章 约见   黎夫人看着杜先生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因为变种蛊虫虽然毒性更强,而且具有更强的感染性,但是也很可能具有某种不稳定性。因为生物变异,本来就是不稳定的。”   杜先生点了点头道:“看来你的这个侄子不但聪明过人,而且所图甚大。他恐怕不是单单为了报仇这么简单吧?”   “你什么意思?”黎夫人冷冷地道。   “一旦他完善了这种变异金蚕蛊,恐怕巫蛊之间的平衡会被彻底打破。”杜先生淡淡地道:“黎家再无人能够节制,从这个角度而言,这恐怕并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可能?”黎夫人淡淡地道:“他的对手可是巫家,你要明白巫家是什么人。他们这个家族,甚至是所有术者的起源之一。你真的以为仅仅靠着几枚变异金蚕蛊,就能横扫巫家,甚至改变几千年来巫蛊两家的平衡么?”   “不知道。”杜先生淡淡地道:“但是我相信这件事,第一理事应该比我们更早一步知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知道了,却没有告诉我们,甚至还劝我同意交出金蚕蛊母?”黎夫人突然脸色微微有些异样。   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这么说,不过,你应该明白,他的想法根本没有人能够猜透。但是也不太可能有人能够瞒住他。尤其是在黎希贤掌握洛书龟甲的情况之下,他一定调查过黎希贤的一切资料。这种变异金蚕蛊的情况,他一定有所了解。但是他为什么瞒着我们,这一点,就不是我能够想到的了。”   黎夫人脸色又白了几分,她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道。“再说吧,也许后天,我能够说服黎希贤。”   “但愿。”杜先生淡淡地道。   天机馆之中,范剑南有些吃力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那只受伤的手上传来了一阵温热的感觉。他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整只手上都涂满了某种药膏。正在疑惑的时候,冯瑗和巫长青走了进来。   “剑南,你醒了?”冯瑗连忙走到他的身边。   “这是什么?”范剑南看了看自己的那只手。   “是黎夫人留下的药膏,似乎对于蛊毒很有效。而且现在你体内的蛊毒基本清空了,即便有一些残留在手部,通过黎夫人这种特殊的药膏,也能彻底祛除余毒。”冯瑗微笑着道。“你觉得怎么样?”   “好像是很有效。”范剑南点点头道:“我舅舅和黎夫人呢?”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他们早就已经走了。”冯瑗低声道:“你已经睡了一会儿了。”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了。”范剑南看了看时间,笑了笑道。   巫长青点头道:“黎夫人给你的药,里面有些安神的作用草药。对你的恢复有好处。”   范剑南苦笑道:“想不到这金蚕蛊竟然这么厉害。这一次要不是有你和黎夫人在,我恐怕真的就糟了。”   巫长青沉默了一会儿道:“恐怕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怎么了?”范剑南皱眉道。   “这种蛊毒和以往所有的金蚕蛊毒都不相同,就连黎夫人也没有见过,你虽然没事了。但是黎夫人却说过,黎希贤的这种金蚕蛊是普通金蚕蛊的某个变种,毒性奇大,所以,你最好不要大意。如果有什么状况,一定要立刻通知我们。”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变种?”范剑南皱眉道:“老巫,这对你们巫家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巫长青一叹道:“不是好消息又如何,反正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更何况我们巫家能够在术界生存下来,并且延续千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几十年前,黎家没有压住我们巫家。今天,他们依然不行。算了,说这些没有什么用,你好好休息。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巫长青缓缓走了出去。   虽然他没有说什么内情,但是范剑南却知道巫长青现在的负担一定很重。巫家虽然隐世不出,但是和黎家的这段恩怨却是一段不可回避的历史。黎希贤的目标吗,毫无疑问就是巫家,尤其在得知黎希贤已经培育出了变种金蚕蛊的情况下,巫长青的心情怎么可能轻松下来?   不过,现在他即便是再怎么急,也没有法子。因为黎希贤还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即便是明知道黎希贤是冲着巫家来的,也不能先下手去破坏这两家几十年来相安无事的状况。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是,加强防范。所以考虑到了这一层之后,巫长青在第二天便向范剑南辞行。   “这么快就要回去?”范剑南皱眉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么?”   “没有,就是因为还没出事,所以我必须先赶回去。要是真的等到出了事,那就晚了。”巫长青笑得有些勉强。   范剑南知道巫长青所指的是什么,巫长青毕竟和他不一样。他范剑南茕然一身,可以任性胡为。但是巫长青却是肩负这巫氏这个古老家族所有人的命运。所以他必须要回去。   范剑南点点头道:“回去也好。毕竟你身份不一样,又离开了这段时间,家里人总是有些不放心的。”   巫长青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一次来主要就是为了毒蟾石,现在既然毒蟾石由巫术理事会保存,那么我也就放心多了。是该回去了。”   巫长青的离去,范剑南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是也不好过分挽留。但是就在巫长青离开之后的第二天,易术理事会却出了一件大事。   这一天正是易术理事会和黎希贤约定的日子。第一理事和杜先生,黎夫人都一起在等着黎希贤的到来。他们虽然已经定下了计划,不会交出金蚕蛊母,但是只要黎希贤敢来,那么一切也就由不得他了。无论如何,今天他必须交出洛书龟甲。   第一理事平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的一本书。而黎夫人却多少显得有些不安。黎希贤说到底也是黎家的人,即便黎夫人和黎家早就没有了来往,但是也不太希望看到这位黎家的继承人遭受到什么危险。所以黎夫人一再要求亲自见一见黎希贤,想亲自规劝他交出洛书龟甲,并且放弃那种危险的报复念头。   时间一点点在过去,黎希贤却还没有出现。   看着时间,黎夫人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一向有一些贵族傲气的她此时却显得有些不安,就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你好像有些担心?”第一理事依然低着头在看书,但是却像是察觉到了黎夫人的异常。   “没什么。”黎夫人淡淡地道。   第一理事看了她一眼道:“哦,我说错了。你不是有些担心,而是很担心才对。”   黎夫人皱眉道:“黎希贤,他究竟会不会来?”   “你怀疑他不会来么?”第一理事反问道。   “他应该知道我们不会交出金蚕蛊母,所以才冒险想去抓住范剑南和冯瑗,以此为条件胁迫我们同意交出金蚕蛊母。但是他偷袭范剑南不成,反而暴露了他的变种金蚕蛊蛾,等于是已经露出了他的底牌。在这种情况之下,我真的有些担心他不会出现。”黎夫人有些焦虑地道。   “放心吧,他一定会出现的。”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黎夫人蹙眉道。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因为他是一个执着的人,这种人既然已经定下了目标,就绝不肯罢手。而且他还很聪明,他知道即便不出现,我们也能找到他,即便他逃得了一时,也不可能逃避一辈子。所以我敢肯定,今天的约会,他一定会赴约的。”   “可是已经过了时间了,他却还没有出现。”黎夫人双眉紧皱道:“我怀疑他是不敢来了。”   “十分钟之后。”第一理事淡淡地道:“十分钟之后他一定会出现。这个人倒是有些有趣,知道如何考验对方的耐心。故意迟到,让人感觉到焦急,但是又不过分,恰好在对方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看来,他还真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   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之后,继续低头看着他的书。   杜先生始终面无表情的沉默着,而黎夫人这时也稍微安下心来。   十分钟之后,黎希贤果然出现了。他穿着一身淡灰色的衣服,缓缓走了进来。“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黎希贤笑容可掬地道。   “正好十分钟。”第一理事淡淡地道:“这十分钟对于我们来讲一点都不久。况且,这一次会面是双方约定。我们在等你的时候,你难道不是一样在等我们么?所以事情并不急,急的只是人心。”   黎希贤的脸色微微一动,大笑道:“第一理事先生果然妙语连珠,只是这短短几句话,就令我受益匪浅。不错,这次约见是我们双方定下的事情。不过,我很想知道。关于我提出那个用洛书龟甲换取金蚕蛊蛾的条件,你们各位准备得究竟怎么样了?” 第974章 精于算计   “关于这件事,我曾经对你说过,不能保证。”第一理事悠然道:“因为我并不是金蚕蛊母的主人,黎夫人才是。说起来你们还是亲戚,为什么你不亲自去问问她呢?”   黎希贤一笑道:“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四婶还在这里,我居然忘了打招呼,真是失礼了。四婶,多年不见了,近来身体可好?”   黎夫人淡淡地哼了一声,“我和你四叔进了易术理事会,就已经和黎家脱离了一切关系。四婶这个称谓,我担不起了。”   黎希贤微微一笑道:“但四婶始终还是四婶,您不认我这个侄子没有关系。但是侄子我却始终还是敬重您老人家的。”   “敬重我?”黎夫人冷笑道:“你所谓的敬重只是为了得到金蚕蛊母吧?”   “当然不是。四叔四婶虽然脱离家族多年,但是我对四叔四婶的敬重从来没有改变过。”黎希贤顿了一顿,看着黎夫人一笑道:“不过四婶,金蚕蛊母始终是黎家的家传之物。您这么大年纪了,难道就没有想过要把这件东西交还给黎家么?”   “你是说我老了?”黎夫人叹了一口气,才淡淡地道:“这你倒是说对了,我确实老啦。但是,我却还没有死。即便是我死了,也轮不上你来指手画脚分配遗产吧?”   “侄子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四婶也别忘了一点。金蚕蛊母属于黎家,并不是属于某个人。这东西以前是黎家的,以后也必将是黎家的。当初四叔持有金蚕蛊母也只是因为家族委托其保管,这东西的所有权并不是属于四叔,或者属于你!”黎希贤淡淡地道:“而我作为黎家这一代的继承人,我自然有充分的理由要回金蚕蛊母。”   “我如果不给呢?”黎夫人咬牙道。   “那就很遗憾了。”黎希贤叹了一口气道:“当然我也知道,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强迫四婶交出那件东西,当然更不忍心这么做。所以我最多只能遗憾地叹息,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不过,关于你们理事会所需要的洛书龟甲,我也爱莫能助了。”   第一理事淡淡地一笑道:“果然是个孝顺的侄子,你不忍心为难你婶婶,所以就来要挟我是么?”   “第一理事先生,我们之前谈好了,这是一场交易。”黎希贤面不改色地道:“我给你们易术理事会最需要的洛书龟甲,而作为回报,我只是想拿回我们家族传承了好几代人的金蚕蛊母。这笔交易,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是你们更划算。如此优厚的条件,你们都拒绝了,那我又能说什么呢?”   第一理事点点头道:“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不过,我来告诉你一件事。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是完全属于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家族的。我曾经收藏过一幅古画,这幅古画流传的时间很长了,所以上面盖满了历代收藏者的印章和题字。毫无疑问,这些人当初也一定以为这幅画是完全属于他们的,但事实却显得很讽刺,不是么?”   “第一理事先生想用这个故事来告诉我什么呢?”黎希贤冷冷地道。   “在黎家流传几代的东西,未必就是黎家的了。同样,你自以为拿在手中和我谈条件的洛书龟甲,也不并不是你的。”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我知道,这样说会令你很受伤。但是这就是事实。年轻人,你是一个聪明人。你想要用要挟或者威胁的手段,至少有一点必须明白,那就是实力对比。在真正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小手段,和小诡计都显得微不足道。不但毫无用处,还让自己显得有些过于卑鄙。”   黎希贤脸色微微一变,淡淡地道:“很好,但是有一点也不用我提醒你们吧。现在洛书龟甲正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由一个我所信任的人掌握着。如果我不确认安全的话,半个小时之后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洛书龟甲毁掉。我想这是你们不愿意见到的吧?”   第一理事点点头道:“确实,你这一招曾经奏效过。但,那是在我们没有丝毫准备之前。如果你现在想故技重施,可就大错特错了。实话告诉你吧,在你走进这里之后,我就已经推算出了洛书龟甲的位置。我是一个非常高明的卦师,而且从不出错。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甚至不等你离开,我的人就会拿着洛书龟甲过来了。”   黎希贤脸色一变,但是随即大笑道:“这不可能,第一理事先生,你是在虚张声势,和我玩心理战。但是很抱歉,我有一颗强大的心。在金蚕蛊母的这个问题上,我是绝不会让步的。”   第一理事依然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喝着茶,听到黎希贤这样说,抬眼看了他一眼道。“也许你的心脏,并没有你相信得那么强大。我知道你为了今天的会面做足了功课。你知道我们一定会从你所熟悉的人那里着手调查,所以你不但找了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来为你保管洛书龟甲。而且还为他安排了一个非常不固定的地点。”   黎希贤脸色变了变道:“既然知道这些,那么你们就该明白,只要一个小时之内我不打电话过去,那个人就会按照我和他的约定毁掉洛书龟甲。”   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恐怕事情有变。我知道,现在你的同伙就驱车在香港室内乱逛,洛书龟甲就在那辆车上。我承认这是一个很巧妙的办法,可以避免我算出洛书龟甲的位置,因为车辆一直是在移动之中。所以并不存在固定的位置。不过,你忽略了一点,我并不只是能够算出位置。我还能算出车辆颜色,车辆的行走路线,甚至车牌号码。当然我只是负责策划,杜先生的人则非常有行动的效率。”   黎希贤这时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难看了起来。   一直沉默的杜先生这时接了一个电话,淡淡地道:“洛书龟甲已经到手了。年轻人,你的那个同伙已经出卖了你。为钱做这种事情的人,同样可以为钱出卖你,只是价格合适的话。而你应该知道,我们不差钱。”   黎希贤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了。 第975章 博弈   不过,这种不安的情绪并没有在黎希贤脸上停留多久。他看着杜先生和第一理事,反而笑了笑道:“两位不愧是理事会的当家人,配合得如此默契,真是令人佩服。不过,你们真的以为事情会这么简单么?”   “哦?难道还有其他的变数不成?”杜先生冷笑道。   “实不相瞒,我也早就料到会这样。不过,我自知不能和易术理事会相杭衡,所以不得不事事小心。因此我今天一共雇了五十个人,分别分散在各处,每一个人我也都给了他们三块龟甲。你知道,洛书龟甲虽然难得,但是普通的龟甲还是很容易弄到的。我倒很想看看你们所找到的是不是真的洛书龟甲。”黎希贤漫不经心地道。   “哦?”第一理事微微皱眉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自知第一理事卦术通神,所以要想瞒住你们确实很难,所以故意放出了这么一个烟幕。兵法有云:远而示之近,近而示之远,能而示之不能。即便是你们找全了这五十个人,也未必就能找到真的洛书龟甲。”黎希贤淡淡地一笑道:“你们又怎么能够肯定洛书龟甲,一定会在香港,也许我根本就没有带过来呢?”   第一理事也笑了,“你是认为我的卦术会出错?”   “不敢,第一理事的卦术通神,是术界公认的事实。但是作为卦术名家,你也一定知道,其实要想影响卦术,其实有很多种方式。尤其是越精确的卦术,越是需要大量的前置条件来作为判断。只要有一些错误的条件作为引导,那么足以影响卦术预测的准确度。”黎希贤平静地道:“没有一点预防,我又怎么敢以一己之力来和易术理事会交易?”   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确实是小看你了。你为了这金蚕蛊母确实是煞费苦心。”   黎希贤摸了摸耳鬓,淡然道:“自从我得到洛书龟甲这一个多月以来,我的头发白了不少。现在我看起来几乎有五十多岁了,但其实,我才刚满三十七岁。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知道,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古之义士豫让,衅面吞炭,毁容变声。我这又算得了什么?这个世界上,做一切事情都有代价。而想要复仇,从来不是没有代价的。”   杜先生淡淡地道:“你有没有想过,得罪理事会的代价甚至比你想象得更严重。也许你报复了巫家,却又为黎家树立了一个更为强大的仇敌。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我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不止想过一遍。”黎希贤平静地道:“我想要的只是金蚕蛊母而已。对于易术理事会的根本利益没有丝毫的触动,所以即便你们不太喜欢我,但是我们还不至于成为真正的仇敌。更何况,理事会有理事会的规矩,你们不会介入术者之间的争斗。你们只是规则的守护者,只要我的行为依然在你们所谓的规则之内,你们就不会把我怎么样。”   “但是据我所知,你似乎已经越界了。”第一理事沉声喝道。“易术理事会以维护术界的平衡为第一要务,而你培育变种金蚕蛊,已经成了一种最直接的威胁。你和巫家的争端,有可能导致术界势力的巨大变动。也就是说,你所威胁到的不仅仅是巫家,甚至是整个术界。你真的以为,这样的行为能够被易术理事会所容忍么?”   黎夫人突然开口道:“黎希贤。我不是不可以把金蚕蛊母给你。但是我有条件。”   “四婶请讲。”黎希贤淡淡地道。   “放弃你的危险想法,不要再想着过去的仇恨。”黎夫人低声道:“尤其不要再找巫家的麻烦。”   黎希贤的脸色一变,冷冷地道:“我真是想不到,这样的话会在四婶你的口中说出来。难道你忘了,巫黎两家的仇是怎么来的?如果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一句,那是流血而来的。以流血而结下的仇恨,唯有以流血作为终结。”   黎夫人厉声喝道:“我知道,过去的仇恨是怎么来的。但是时过境迁,有些东西应该忘记,就必须忘记。人活着,就必须学会向前看!”   “我也知道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黎希贤猛然抬头道。   “好了!”第一理事淡淡地一挥手道:“我对你们黎家和巫家的仇恨没有兴趣,我只是想知道洛书龟甲在哪里。”   黎希贤大笑道:“巧的很,我对洛书龟甲也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是对金蚕蛊母感兴趣。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各取所需?”   这时,杜先生的电话又响了,他接了电话之后脸色冰冷地道:“黎希贤,你果然好手段。竟然能想到用假龟甲诱骗我们。”   黎希贤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们的人已经确认过那是假的了。现在是不是应该谈谈真的洛书龟甲和金蚕蛊母的问题了?”   第一理事却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你还是太小看我们了。国际易术理事会岂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的?纵然你诡计多端,放了一个很大的烟幕引我们上钩。但是却不知道,我们也只是将计就计。就在我们刚才谈论这些假龟甲的时候,破军已经带人取得了真的龟甲。”   “这不可能!”黎希贤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故意放出了风声,让很多人各自持有几片普通的龟甲在到处游荡。但是真正的龟甲,却不会交给那些人。因为你是一个谨慎的人,谨慎而且有些多疑。你不会相信任何外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随身带着龟甲。而今天你却要到这里来,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不可能再把龟甲带在身上。”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所以你选择把龟甲藏了起来。”   “简直是笑话。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随便藏起来?”黎希贤冷笑道。“即便是要藏起来,我也会藏在一个绝对信任的人那里。”   “是的,那个人你绝对信任。”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因为那是一个死人,死人是不会出卖你的。”   黎希贤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冷冷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就让我解释一下。”第一理事一笑道:“上次,你已经取走了你师傅巫怀沙的遗体。据说还给他找了一块好墓地。他是你师傅,自然也是你最信任的人。而且现在他已经死了,自然就不会再出卖你。还要我说得更加明确么?你把那三片龟甲放在了你给巫怀沙买的那块墓地之内。”   黎希贤再也忍不住了,厉声喝道:“这不可能,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当然早就知道了,我们之所以在这里和你说这么多话。就是想让破军从容地去墓地取走东西。”第一理事淡淡一笑道。   “这么说,我放出的那些烟幕,你们也早就已经看透了。”黎希贤脸色铁青地道。   第一理事点头道:“当然。你是我见过的聪明人之一,但还算不算最聪明。你早就应该想到,这样的小伎俩瞒不过我们的。”   黎希贤厉声道:“这么说,你们是想不守规矩,强行掳走洛书龟甲,而不归还我金蚕蛊母了?强取豪夺,难道这就是你们理事会的作风么?”   “我来解释一下,我们可以不守规矩,因为我们易术理事会是术界规矩的制定者。我们的规矩才是规矩。”杜先生淡淡地道。“顺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企图用范剑南来要挟我,让我很不舒服。但是我没有追究,因为今天我坐在这里是代表易术理事会,并非是我个人。如果今天是一个人身份的话,你会很惨的。”   黎希贤额头的青筋暴起,他强行压抑着愤怒,看着第一理事道:“好!你们够狠。不过,这件事不会这么结束的。金蚕蛊母,你们就留着好了,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亲自交给我。”   第一理事却淡淡地道:“不必等那么一天了,我突然决定现在就可以把金蚕蛊母交给你。”   “什么?”黎夫人失声道。   “怎么能行?”杜先生的脸色也骤然一变。   第一理事这句话一说完,别说是黎希贤一愣,就连黎夫人和杜先生也都感到不可思议。黎希贤死死地看着第一理事,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原本他是想用那三片洛书龟甲,来交换黎夫人手中的金蚕蛊母。这三片洛书龟甲,是他和理事会谈判最重要的筹码。   但是现在,他所依仗的这三片龟甲已经毫无悬念地落入了理事会之手。也就是说,他和易术理事会的这场博弈之中,他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第一理事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很明显,杜先生和黎夫人都不同意把金蚕蛊母交给他,但是第一理事却又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说法?杜先生和黎夫人也同样感到不可思议,因为第一理事的这个决定,和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完全不同。他为什么要突然改变主意?即便是早已习惯了第一理事天马行空的想法,但是他们也还是感到了极度惊讶。 第976章 苛刻条件   “我反对!”黎夫人立刻喝道。“金蚕蛊母是我的私人物品,即便是你也不能够代替我做主!”   杜先生也看着第一理事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我知道,这和我们事先商量好的决定并不一致。但是经过刚才慎重的考虑,我还是觉得应该把金蚕蛊母交还给黎家。”   “但这是为什么?”黎夫人怒道:“你明知道他准备用金蚕蛊母来做什么,难道还想这样放任他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黎家和巫家好不容易和平共处了几十年,因为这个人,很可能将再次导致两家陷入巫蛊之争。”   “我也认为这个决定有些欠考虑。”杜先生皱眉道。   第一理事缓缓地道:“可是即便不给他金蚕蛊母,他也已经培育出了变种金蚕蛊。他现在已经能够和巫家争一时之长短了。但是他还是想要金蚕蛊母,是因为什么?因为他还嫌不够。他要更大的把握,他要把巫家彻底击溃,就需要更强大的变种金蚕蛊王。”   听到了变种金蚕蛊王,黎希贤的眼神之中燃烧着炽烈的欲望。第一理事说出了他真实的想法,不错,凭借变种金蚕蛊,现在他已经有了和巫家一战的力量。但是却还不能够保证能赢。但是如果借助金蚕蛊母,培育出变种的金蚕蛊王,那么他黎家的实力将得到质的飞跃。足以凌驾于巫家之上。   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一个人手中有枪,和他会不会杀人是两回事。如果这个人一心想杀人,就算是徒手也一样可以杀人。但是他如果不想,就算是手中有枪,也不会去用。而黎希贤决意报仇,无论他是否掌握更加强大的金蚕蛊王,他都会去做的。因为仇恨是一个人最大的动力。”   “可是,这和金蚕蛊母有什么关联?”黎夫人皱眉道。   “黎希贤,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一旦你得到金蚕蛊母,那么你必须处于易术理事会的极端监控之下。他所做的一切都会在一个绝对密闭的环境之中,就像在另一个世界。而你如果再想回来,就必须放弃金蚕蛊母和你所培育的蛊虫。这个条件你答不答应?”   “你是想借这个机会禁锢我的自由!”黎希贤脸色一变道。   “谈不上,这只是一个条件。一旦你接受了金蚕蛊母,就必须进入地下七层,和外界彻底隔绝。你如果愿意,金蚕蛊母就是你的了。你如果不愿意,那么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们不会强制留下你。”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黎希贤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第一理事道:“如果到时候,我想出来的话,你能够保证我可以出来?”   “当然可以,你是一个自由的人。不过一旦你决定离开地下七层的话,你所培育的蛊虫和金蚕蛊母都必须留下。这也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第一理事淡淡地道:“当然,以你的能力,和在地下七层得到的经验,要是出来之后从头再来,也不是不可能。”   黎希贤看着第一理事,沉声喝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第一理事淡淡地一笑道:“要化解仇恨,最好的方式就是时间。如果你决定想要金蚕蛊母,那么你至少必须进入地下七层。无形之间也就拖延了巫黎两家冲突的时间。也许,通过这段时间,你可以很好的考虑清楚,是否一定要走上复仇的道路。黎希贤,你是一个赌徒。从你强夺洛书龟甲来和理事会交易,就是一场赌博。你想赌我们对洛书龟甲的重视程度,是否会让黎夫人放弃金蚕蛊母。很可惜,你赌输了。不过现在我可以再给你一次翻本的机会。”   “赌我敢不敢接受你们的条件?”黎希贤看着第一理事恨恨地道。   “错了,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因为金蚕蛊母对你的引诱力足够使你答应。这没有悬念。我赌的是,在你进入易术理事会的地下七层之后,是否还会执着地想要报仇?”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以我的自由为代价?”黎希贤死死地看着第一理事。   “我记得你刚才还说过,这个世界一切皆有代价。复仇也不是没有代价的。”第一理事淡淡地道:“如果你不肯答应这个条件,那么只能说,你的复仇之心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炽烈。你还不肯为了达到复仇的目的,而牺牲一切。”   “没有什么能够动摇我复仇的决心!”黎希贤咆哮道:“你根本不知道这个想法在我心里藏了多少年!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父母死于巫家人之手。从那时起,我就已经决定不惜一切。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件事。”   “听起来,你复仇的冲动似乎很强烈。”第一理事淡淡地道:“那么你在犹豫什么?只要你跨出这一步,就可以得到金蚕蛊母。理事会的地下七层虽然封闭,但是却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你可以在那里尝试培育你的变种金蚕蛊,甚至是金蚕蛊王。虽然你走的时候不可能带走金蚕蛊母和你培育的蛊虫,但是你却会得到大把的蛊术经验。即便有一天你真的离开了地下七层,也能够培育出相当厉害的蛊虫。这不是正是你为了复仇而准备的么?”   黎希贤的额头青筋暴起,他看着第一理事,又看着黎夫人,胸膛急剧起伏。   黎夫人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第一理事的用意,他是想把黎希贤留在地下七层,而且是心甘情愿的留下。   她微微叹息了一声,把身边的一个黑色木盒打开,拿出了一件形状怪异的容器放在了旁边的桌上。黎希贤看着这只形状怪异的黑色容器,脸上的表情极度复杂。他认得这就是黎家世代传承的金蚕蛊母。黎家先祖,就是用这只容器多次培育出了令术界谈蛊色变的金蚕蛊王。就是这只容器,将会使他的蛊术得到极大的提升。只要他愿意答应这个条件。   但是他也知道,一旦答应了,他将从此与世隔绝。而且即便是培育成功了,也不可能带走金蚕蛊王。因为这也是易术理事会的条件。苛刻而且无情,但条件就是条件。   良久之后,黎希贤闭上了眼。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走到了黎夫人的面前,双手将那只金蚕蛊母举过头顶,低声道:“为了报仇,我接受一切条件!” 第977章 意外走脱   第一理事看着黎希贤淡淡地道:“这样最好,我给你两天时间准备。两天之后,我的人会把你送到易术理事会地下七层。也就是说两天之后,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黎希贤这个人了。”   黎希贤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好,两天之后我会回来,希望你们到时候能够信守承诺。”说完他转身离去。   黎夫人人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第一理事以及杜先生。她犹豫了一下道:“你真的觉得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么?我看他一定不会放弃。”   “是的,所以我才给了他这样一个选择。”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杜先生皱眉道。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而得到了,却又舍不得放下。”第一理事淡淡地道:“因为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执念。黎希贤目前的执念是复仇,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做任何事。但是一旦他进入了地下七层,处于了一种完全封闭的状态。今后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内,陪伴他的只有这金蚕蛊母,和他所培育的蛊虫。这两件东西会成为他唯一的牵挂和生存的意义。”   杜先生想了想道:“但是他想要走出地下七层去复仇,就必须舍弃这两件东西。而你认为这金蚕蛊母和他所培育出的金蚕蛊将会成为他的羁绊,让他无法离去。”   “完全正确。培育变种金蚕蛊王的工作足够他忙上几年,甚至十几年。这就像是有人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全身心的去经营一件事。即便真正培育成功了,他又如何肯舍弃?他不肯舍弃,就会选择留在地下七层。复仇的欲望虽然强烈,但是怎么比的上自己的毕生心血在一夕之间全部失去?”第一理事淡淡地道。“到时候,就算是赶他走,他也不肯了。地下七层虽然是个牢笼,但更可怕的是他自己内心的牢笼。”   “画地为牢,脚下的牢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心中的牢笼。”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原本金蚕蛊母和变种金蚕蛊只是他为了复仇的手段,但是到了后来,却反而成了他内心的羁绊和执念。”   “就是这个意思。”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你觉得,他会是这样的人么?”黎夫人皱眉道。   “毫无疑问,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心思细密,头脑冷静,但是性格却有些偏激,以自我为中心。这样的人很容易被执念所左右。他矢志报仇就是一个例子。”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所以表面上我给了他一个选择,但其实,是他自己走进了地下七层。好了,黎希贤已经解决了。我们该谈谈其他事情了。”   “其他事情?”杜先生似乎有些意外地道。   “是的。”第一理事靠在沙发上淡淡地道:“黎夫人,你可以出去了。我和小杜之间有些话要谈。”   黎夫人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可能这已经是对黎希贤最好的结果。不管怎么样,黎希贤和黎家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也已经是第一理事最大的让步了。她点点头,起身走出了房间。   她黑色的衣裙,映衬得她的脸色更为苍白。   第一理事淡淡地道:“小杜,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开始了。”   杜先生看着第一理事,平静地道:“你想谈什么?”   “这要看你准备问我什么了。我看得出来,你有很多问题。”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何以见得?”杜先生一笑道。   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按照时间推算,破军早就在墓地取得了洛书龟甲,现在应该已经送来了。但是他却没有出现。看来他是在故意拖延。我知道,破军没有胆量敢这么做,这一定是你的授意。毕竟你待他如同儿子,而在他的眼中,我这个第一理事也完全不如你有分量。那么你想要什么,现在已经没有了外人,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杜先生点点头,平静地道:“你猜的没错,确实是我让破军这么做的。因为我要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费尽了一切力量,来得到这几件洛书龟甲,并不会只是为了研究古代术法使用。你有着其他的目的。”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哦?这又何以见得?”   “如果单单是因为洛书龟甲的话,不会和欧洲巫术联合会有关。而现在,你却在寻找洛书龟甲之外,还暗中囚禁着德拉修斯。这就让我有些想不明白了。德拉修斯受了重伤,现在几乎就是一个废人了。而巫术联合会,现在也已经推举出了新的首席大巫师。也就是说,德拉修斯是一个毫无作用的人了。”杜先生皱眉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留着这样一个人。既不把他送入地下七层,也不把他还给欧洲巫术联合会。只是这样羁押着他,这难道合理么?”   第一理事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我需要这个人。”   “为什么需要?”杜先生双眉紧皱道:“是不是和洛书龟甲有关?”   “是!”第一理事一口应道:“但是有什么关系,我却不能说。”   “为什么?”杜先生神色冷峻地道。   第一理事摆手道:“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杜先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淡淡地道:“你想瞒着我。难道真的连我也不能说么?”   “是的,我必须瞒着你。”第一理事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你。小杜,我曾经信任过你。但是你却因为范坚强的缘故,背叛了这份信任。还把我囚禁在了地下七层。从那时候起,我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了信任。理事会之中,我们只是在分工协作,而没有信任。”   杜先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笑着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就不问了。不过,你也应该明白,理事会的一切事情,我都不可能不知道。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别忘了,你虽然是理事会的大脑,我却是理事会的手足。没有我,你做什么都成不了。”   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我只能告诉你,德拉修斯和范剑南一样,是另一个触发者。”   “触发者?”杜先生皱眉道:“关于什么事件的触发者?天数不是已经被触发了么?”   “是的。天数只是一个开始。”第一理事淡淡地道:“在不久的将来,你会明白的。德拉修斯和范剑南是两个真正的触发者,一件比天数事件影响更加深远的事情已经在逐渐展开了。”   杜先生皱眉道:“这么说来,果然和那些洛书龟甲有关?”   “让破军把东西交给我,记住,这是为了整个易术理事会。”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你应该了解我,我从未利用易术理事会的力量为自己做过任何事。我所知的一切,都是为了理事会的发展。”   杜先生看着第一理事,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一会儿工夫,破军回来了。他看着杜先生和第一理事,似乎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太对。不过在杜先生的眼神示意之下,还是拿出了那三块被黎希贤藏在墓地的洛书龟甲。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带来了一个并不是太好的消息。今天理事会的精英齐出,就是为了寻找着三块龟甲。但是原本准备押送回地下七层的俾弥呼和虫廿四,却趁机逃脱了。而且这件事显得非常古怪,按照道理说这两人完全处于禁锢之中,看守的人竟然也不知道是如何逃脱的。   第一理事似乎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他虽然卦术通神,但毕竟不是真的神。不可能每一件事都去算,况且这两人在他眼中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关键现在他他已经得到了全部的五块洛书龟甲,他已经不想再去想那些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所以,破军说了这件事之后,他也并没有怎么在意,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低低地哼了一声,表示知道这件事情了而已。然后便挥手示意破军出去。   破军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但是随后杜先生却跟了出来。   “怎么回事?”杜先生低声道。   “不清楚,按照道理那两人应该不可能逃脱才对。”破军皱眉道:“第一理事是什么意思?是要找到这两日本术者么?”   “他没有表示。”杜先生淡淡地道:“有了洛书龟甲,他对这两个人并不感兴趣。但是,我却有兴趣。”   破军有些讶然地看着杜先生道:“您的意思是,想要找到这两人?”   “不但要找,而且要不惜一切去找。另外别惊动其他人,你自己去办这件事。我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此事。”杜先生低声道。   破军吃惊地道:“不过是两个东密术者,先生为什么突然这么在意这两个人?”   “第一理事不肯告诉我关于洛书龟甲的事情,但是这两个日本术者却一直在找洛书龟甲,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内幕。所以,你去帮我找出这两个人。我要从他们嘴里套出点什么信息来。”杜先生淡淡地道:“我可不想被第一理事牵着走。”   破军点点头道:“是的,我一定设法去办。” 第978章 我是老实人   在得到了全部的洛书龟甲之后,易术理事会的人几乎在几天之内走得一个不剩。第一理事首先离开,接下来是杜先生和黎夫人。黎希贤也被他们带走了。所有人之中,只有破军留下了。   范剑南这几天是浑身不舒服,倒不是因为中毒的缘故,他身上的蛊毒问题已经全部解决了。而是他闲得发慌。自从他受伤之后,冯瑗就禁止他做任何事,恨不得他每天躺着。   范剑南很想说自己受伤的只是一只手,又不是全是瘫痪了。不过他也知道,这话即便是说了,冯瑗也不会买账。这丫头上了脾气真的会跟自己急。于是范剑南不得不老老实实在家躺了半个月,最后实在是躺不住了。好说歹说,才在冯瑗的同意之下进行有限的活动。   结果冯瑗上午刚同意了让他别躺着休息,下午他已经跑得人影都不见了,把冯瑗都给气笑了。她也知道范剑南这个人性子好动,不好静,让他卧床半个月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了。冯瑗这一松口,范剑南立刻活跃了起来。都憋了这么久,他还不好好玩玩么?   于是他找了一个堪称全香港最会玩的人,祝青锋。   这位著名的花花公子和范剑南历来都是臭味相投,这一次又恰好两人都有闲,玩起来就有点疯了。于是范剑南从下午出去,直到午夜才从夜店出来,一身酒气甚至能把人熏醉。范剑南也是好久都没有这样放纵自己了,前段时间因为天数事件和洛书的龟甲的压抑情绪,算是得到了彻底的释放了。   他独自走在街上,想起刚才和自己斗酒,喝得人事不省的祝青锋,顿时心情大好。就连这个夜晚的空气也显得如此清新。连路边走过的妹子也都变得如此明媚动人。人生果然美好。   他的心中突然微微一动,忍不住向路边望去。虽然香港这地方不缺乏美女,但是这个等级的美女却不是可以随便能在路上撞见的。他眯着眼睛看了过去,即便是以范剑南专业的美术眼光来看,这个美女的身材比例也是绝对的一流水准。而且很懂得用服装来衬托这种身材,难得的是居然是素面朝天,丝毫没有一丝化妆修饰。   那个美女似乎也感觉到了范剑南在看他,似乎并不在意他注视,而且还对着他微微一笑,向他招了招手。   范剑南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你刚才在看什么?”那位美女笑着道。   范剑南一脸醉意朦胧地笑了笑道:“我刚才好像是在看你。”、“那么能告诉我吗,究竟是哪里好看?”美女娇笑着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就不好说了。人们经常说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所以通常来说,看不见的东西才是最好看的。所以聪明的女人通常会把看不见的地方通过衣服来衬托。就在刚才,我突然发现你是一个很聪明女人。”   “哦?然后呢?”美女笑吟吟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如果你是一个笨女人,我倒可能心存侥幸,期待能够发生一点什么。但是聪明女人的话,我通常遇到了都会绕道走。我这人太老实,遇到聪明女人的话,我怕自己会吃亏。”   那个美女愣了一愣,随即掩口笑道:“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是一个老实人。不过,我以为老实人通常是不会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女人的。”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什么眼神,色眯眯么?那我不妨告诉你,通常这样的人才是老实人。因为老实人不会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看到了漂亮的女人,谁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这才是正常的。要是目不斜视,面不改色的人,你倒要小心了,因为这样的人心机太深。就连看一个女人都需要遮遮掩掩,可见此人的胸怀也光明不到哪里去。”   “嗯,有道理。”那位美女居然点点头道:“那么你这个老实人,现在准备干什么呢?”   范剑南依然是醉意朦胧,他笑了笑道:“当老实人遇到漂亮女人,自然还是说老实话,做老实人,办老实事。不过要是遇到了不但漂亮还聪明的女人,情况就有点复杂了。”   “哦?怎么个复杂法?”那位美女有些娇羞地笑了笑。夜色温柔,而她的眼神也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范剑南像是看得有些痴了,他喃喃地道:“通常这种情况,我会低头系鞋带。”说完他竟然真的弯下腰整理起鞋带来了。   “噗!”那位美女笑得差点喷了,“你就这点出息,装作系鞋带,好偷看女人的腿么?”   “完全不是。”范剑南抬起头,很认真地道:“我系鞋带只是准备工作。”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一般情况之下,男女之间第一次见面不是应该闲聊搭讪,然后再慢慢发展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以系鞋带来作为开始的。”美女似乎一脸好奇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一般情况而言,确实像你所说的那样。不过,我们之间不适于这种情况。”   “那适用于哪一种?”美女好奇地看着范剑南,好像范剑南的鼻子上突然长出了一朵花一样。   “我遇到了一个聪明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很漂亮。更难得的是,她知道如何使用她的这种优势。这就会让我很担忧。”范剑南一脸忧虑地道。   “担忧?”美女一阵愕然。“美人青睐,这种好事,一般人盼还盼不来。你居然感到了担忧?”   “因为我虽然是个老实人,但是却不是笨蛋。我知道老实人和笨蛋之间,在表现上通常有点相似之处,但实际上却是两回事。老实人是诚实,笨蛋则是愚蠢。所以我这个诚实的人,很诚实的认为,在大晚上招惹一个醉汉的聪明美女,绝对不是闲得无聊想要和一个醉汉讨论人生理想。你这么做,只能说明一点,你有目的。”范剑南的眼神虽然依然像是醉的,但是却亮得如同夜晚的星星。   “哦?然后呢?这和你系鞋带有什么关系?”美女虽然还在笑,但是却已经笑的有些不太自然。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有目的接近我的漂亮女人,通常都是一个麻烦。而我这个人通常又最怕麻烦。所以我只能把鞋带系紧,争取跑路得时候鞋子能更加合脚一点。”说完这句话,他竟然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跑。 第979章 女掮客   那个美女惊愕之余,范剑南已经跑得没了人影。她喃喃地道:“你还真是个老实人,就连逃跑都这么直接。不过,范剑南,你真的以为你能跑得了么?”   范剑南确实跑了,自然不可能听到她所说的话。不过,范剑南跑过几个路口之后却又停住了。回头看看并没有人跟上来,他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就凭这点小花招,也想来试探我。我要是这么轻易上当,岂不是正中了你们的下怀?想试探我的虚实,有本事来天机馆。”   范剑南聪明绝顶,他自然知道这个看似惊艳的美女,绝非是一次艳遇,甚至都不是一次偶遇。而是有意盯上了他。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他根本没有兴趣知道。所以最妥善的办法就是根本不搭对方的茬。   不过他有预感,很快这个美女会再次找上自己的。因为她绝对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而且无论她找自己是什么事,都绝对不会简单。   果然第二天,那位年轻美女就再次找上天机馆来了。   范剑南上午占的第一个卦,就是她买下了。   范剑南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这个女人,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登记表,淡淡地道:“早上好。这上面说你姓安,安彤。”   “是的。”美女很平静地道。   “是真名么?”范剑南看了她一眼。   安彤嫣然一笑道:“是不是真名有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范剑南很认真地道:“我帮你算完卦之后,你就要付账。到时候你用假名开张支票给我,我找谁喊冤去?”   “放心,我也是老实人。”安彤眨了眨眼道:“而且这一次我们付现金。”   “现金?”范剑南微微一皱眉,“你知道我算一卦要多少钱么?你就敢说现金支付。”   安彤淡淡地道:“无论你开出什么价格,我们都能以现金支付。”   范剑南微微一动眉,看着安彤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你无意之中两次提到了‘我们’这个词。这也就是说支付我酬金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某个团体。你要么是这个团体的成员,要么只是一个掮客中间人。香港这个地方有钱人不少,有钱的组织更多,但是敢于把话说得这么满,倒还真没有几个。不过即便是有,这些人也都是手眼通天之辈。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解决不了,为什么要来找我?”   安彤看着范剑南道:“范剑南,你确实聪明。没错,昨天晚上是我特意去找你的。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样的能力能够帮助我们。不过,很可惜,我没有看出来。我只是看到了一个有些油腔滑调的骗子,而且还自诩老实人。”   范剑南耸耸肩膀,一脸无所谓地道:“既然这样,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完全可以转身就走。根本不需要买我这个骗子的帐。”   安彤微微一笑道:“我确实想这么做,不过,雇我的人却很坚持。你总算是说对了一回,我只是一个站在前台的人。而站在我身后的人有很多,他们有各种各样的身份,同样也有各种各样不能站在人前的理由。而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我,来做一些他们不宜亲自露面的事。”   “这么说,你还真是一个掮客。”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或者说职业代理人更为贴切。”安彤一笑道:“我这里有一份委托。我的一位客户,要求你为他算一卦。”   范剑南摇摇手道:“这不可能,你有你的规矩,我也有我的。卦术之道,在乎诚意。所谓心诚则灵,要是连当事者都不肯露面,这卦又有什么意义?况且卦术自古以来,就不能由人代算,这是卦术的大忌。”   安彤呆了一呆,她根本就不知道卦术有这样的规矩,不过看着范剑南一脸严肃的神情,倒是像真有这样一回事。所以安彤犹豫了一下道:“算个卦罢了,哪里有这么多规矩?如果我坚持一定要算呢?”   “你如果一定想要算也可以。那就是出门左拐,去天后庙榕树头,找靠墙那里摆卦摊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他们倒是没有什么规矩,而且价钱也便宜。”   安彤一愣,她听出来了,范剑南这是在告诉自己,要想找他算卦就得按照他的规矩来。要是不这样,就只能另请高明。安彤顿时就有些来气了,一来她并不相信什么算卦,二来范剑南的态度也太倨傲了点。她虽然是受人之托来求卦,但是却不是她自己想来。昨天也是一时兴起想要看看这位客户特别指定的卦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范剑南却表现得好像很不情愿,昨天说了几句话转身就跑。今天又是在故意推脱。安彤微微皱眉看着范剑南道:“范大师,我只是受人之托。对于这卜卦的宜忌,我确实不太清楚。倒也不是我这个人不通情理,但是凡是委托我办事的人,真是非常不方便出现在这里,我希望你能够理解一下。”   范剑南摇摇头道:“安小姐,你似乎把算卦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所谓卦术,绝不仅仅是利用卦具随机占测这么简单。而是根据每一个人独特的气场,配以自然环境的特定条件,比如时间、方位,来进行科学的预测。体现了一种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我知道你不相信,作为我来说不能欺骗客户。如果那个人真的想算卦,麻烦让他自己来。”   安彤犹豫了一下道:“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没有。”范剑南摇头道。   “可是他的身份确实比较特殊。”安彤皱眉道:“尤其是现在,他绝对不适合出现在香港。甚至不能和你有任何直接的联系,这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自己。”   “身份特殊?他究竟是什么人?”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能找我的都是一些大人物,而且非常忌讳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你不需要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安彤缓缓地道:“你只需要知道,他是一个客户,一个需要你帮助的人。而且同样是一个出手阔绰的人。为了这一卦,他愿意出大价钱。只要算了这一卦,甚至就能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即便是这样的条件,你依然不肯答应么?”   “哦?安小姐这么想办好这件差事,想必你能得到的佣金也一定很可观吧?”范剑南揶揄道。   “当然,对于这一点,我根本不需要否认。”安彤点头道:“很坦率地说,我对这一笔买卖也确实很动心。”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那么我就再解释一遍,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找人代办的。”   “为什么不能?”安彤皱眉道:“我不明白。”   “好吧,我们举个例子。如果你的客户要结婚,跟新娘子进洞房,他能让你代办么?再说了,即便你想代办,也得办得了啊?”范剑南瞥了安彤一眼,摇摇头道。   “你说什么?这是两回事好吧。我就算是代人求你一卦怎么了?反正你的什么卦术,也就是那回事,真的有这么难么?”安彤反问道。   范剑南也有些烦了,摆手道:“在我这里就是这么难。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占卦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既然占卦解卦,就要对我所占测的事情负责任。总不能信口开河吧?所占测的当事者不在场,不知道他身份背景,也没有他的生辰八字,甚至不知道他要占测的是什么事情。这种卦我真是没法算。”   安彤气得脸都有些红了,为了掩饰愤怒,她勉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但还是一脸气愤地道:“好。你不算,我还就不走了。”   “那你就继续坐着喝茶好了。”范剑南苦笑着耸肩道:“茶的味道怎么样?”   “似乎是碧螺春,不过也不算是顶级的,我喝过比这更好的。”安彤冷冷地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喝了那么多茶。你是在这里待不长的。顺便说一句,洗手间在出门右拐。”   安彤一阵愕然,她是一个职业掮客,见过各种各样难缠的人,但是从没见过范剑南这样软硬不吃的人。有心再出言讽刺他几句,突然脸色就变得更红了,转身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似乎真的是出门右拐了。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从这个安彤昨天突然出现,他就有一种预感,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今天看起来,确实如此。能够雇请安彤来和自己交涉求卦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这一点从安彤刚才的言谈之中已经给出了答案。对方身份特殊,而且身家丰厚。这样的人要是有求于卦师了,肯定是出了连他们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麻烦。   而这个世界上,用钱和权力都不能解决的事情,通常会非常的麻烦。而现在看来这个麻烦似乎已经找上了自己。范剑南看着窗外的天空叹了一口气,他只希望这一次别把自己给绕进去。 第980章 不占   安彤还没有从洗手间回来,冯瑗却从外面进来了。她看着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哎,你怎么了,在发什么愣?”   范剑南转过头一笑道:“你没看出来么?我这一脸的忧郁沧桑,自然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事情了。”   “噗,就你?我还不了解你么?你要是一脸的忧郁沧桑,就说明一切安好,而你正处在闲的蛋疼的状态。你要是上蹿下跳,精神百倍,那才是真的遇上事了。”冯瑗笑着道。   “你能不能稍微配合我一下?我刚想表现一下作为一个天才卦师,我也忧郁沧桑,我也不容易。结果这情绪还没上来,你又给我搅和没了。”范剑南唉声叹气道。   “故意表现?”冯瑗皱眉道:“不对,你这是在表现给谁看?”   “一个客户。”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一个不太讲理的客户。”   “女客户?”冯瑗怀疑地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一脸无邪地点头,“嗯。”   “看来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客户。我说得对不对?”冯瑗笑盈盈地道:“要是个又老又丑的男客户,你现在早就溜了吧?”   “呃……”范剑南强忍着笑,皱眉反问道:“我会吗?让我想想,有这个可能。”   “去死。我一会儿不在,你就想着调戏女客户啊。”冯瑗恨恨地揪住了范剑南的手,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哎哎哎,这是怎么回事?”范剑南一脸哭笑不得。   他们两人正在闹的时候,安彤已经推门进来了,看着范剑南和冯瑗两人,有些惊讶。   冯瑗连忙松开了范剑南,不过几乎就在同时,她和安彤两人都愣住了,“是你?”“安彤?”   随后两人都是惊喜的高呼了一声,张开双臂相互拥抱在了一起。   范剑南顿时有一种被忽视的挫败感。他居然腆着脸走到冯瑗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张开双臂道:“冯瑗,冯瑗,你认错人了……我在这儿呢?”   “一边去,待会儿再收拾你。”冯瑗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范剑南一脸憋屈地道:“别待会儿了,我现在就有空啊。喂,你体谅一下我好不好,自己女朋友和另一个女人抱在一起,我这心情突然觉得异常沉重了起来。我说,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你们是以前认识的老情人,还是刚才一见钟情了?”   “哈哈哈……”两个女人快乐得笑着跳着,完全沉浸在老友重逢的喜悦之中,根本不在意范剑南的话。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喃喃地道:“看样子确实是老情人。”   “是,我们认识的时候,都还没遇见你呢。”冯瑗笑着道:“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的同学安彤。”   安彤一阵惊讶地低声问冯瑗道:“怎么了,他是你的男朋友?”   冯瑗笑着道:“是。不过我和他的事,以后再告诉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来,都没打个招呼。”   安彤也是笑道:“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我怎么和你打招呼啊。我今天是来办事的,遇到你才真是太巧了。瑗瑗,你又漂亮了。”   冯瑗吃惊地道:“这么说,你就是他说的那个女客户?”   “他说我什么了?”安彤愕然道。   “我什么都没说。”范剑南连忙道。“我只是说,我在接待一个客户而已,只是一个客户。”   安彤眼珠一转,笑着道:“真的只是一个客户?”   “呃……其实连一般客户的关系都算不上。毕竟我们并没有谈妥。我没有给你算卦,你也没有付我卦金,所以这层关系也不存在。”范剑南摸摸鼻子道。   安彤突然笑着道:“据说一旦人紧张了,鼻子的黏膜就会充血,然后就会觉得鼻子发痒,忍不住用手去摸。范大师,你现在很紧张吗?”   “不紧张,我紧张什么?”范剑南似乎是一脸茫然。   “要不要我告诉瑗瑗,其实我们昨天晚上就认识了?”安彤低声在范剑南耳边道。   范剑南又忍不住摸鼻子了,他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最好不要。”   “那要不要我告诉她,我们之所以认识,是因为你喝得烂醉在街上随便找美女搭讪的结果?”安彤瞟了冯瑗一眼,在范剑南耳边笑着道。   “喂,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冯瑗有些好笑地道。   范剑南一脸平静地道:“没有什么,我们只是在谈工作。现在还是我的工作时间。”   “是的,我们在谈他的工作。”安彤转向范剑南道:“我真的很希望范大师能够再考虑考虑。”   范剑南苦笑了一声道:“不是我不考虑,而是根本没有办法解决。自古以来,卦师占卜解卦都必须本人亲临,这里面呢,有着好几个道理。首先,我刚才说过了。这关系被占测者的前途命运,开不得玩笑。所以只能面谈,别人甚至不能听。这就是为什么玄学家总说天机不可泄露的缘故。”   “为什么?”安彤皱眉不解地道。   “因为我们的卦术所占极其精准,被占测者的前途命运都在我们的卦象演绎之中。什么是凶,什么是吉,什么是吉神方位,什么又是取死之道,都在这卦师的推演之中。所以只能对当事人面授机宜。换了外人传话,是绝对不行的。因为如果别有用心之人偷换概念,就会导致被占测者得到错误的指引,这样做危险很大。即便我知道你没有害人的心,也不能坏了规矩。”范剑南认真地道。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安彤愣愣地道。   “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卦师占卦,必当着被占测之人进行,这也是行规。世上不存在未卜先知的说法,未卜先知的不是卦师,而是神明。所以庙里求签可以代求,因为举头三尺有神明。但是我们卦师不行,我们不是神。所以一来是为了表示对于神明的尊敬,二来也是为了避免卜卦者信口开河,所以凡是卦师为人占卦,必须要当着此人的面进行。否则,就是不合规矩,即便强行占测出来的卦象也是没有用的废卦,作不得数。”范剑南淡淡地道。 第981章 神秘客户   安彤看着冯瑗,一脸的无奈。冯瑗也只能解释道:“确实是这样的,范剑南不肯这样做也是道理的。如果方便的话,还是请你的客户亲自来一趟。如果他确实不能来,那么这件事,我们也确实无能为力,帮不上忙了。”   安彤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道:“他不肯来是有原因的,而且没有得到他的同意之前,我也不能透露他的任何信息。”   范剑南想了想道:“既然这个人委托你向我求一卦,那么至少你该知道他所要占测的是什么事情吧?”   安彤苦笑道:“这个他也没有说。只是说急需范大师的指点帮助。”不过,安彤眼珠一转,笑着道:“既然范大师这么有能力,难道不能通过你的神秘能力猜出他的身份么?”   范剑南看着安彤道:“我猜了,而且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人。”   “哦?”安彤吃惊地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平静地道:“你受人之托,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却见了你。所以你的一些信息就和此人的信息有着某种特殊的关联。比如说,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进门的时候是什么时辰,从哪个方向来。这些看似不经意的细节之中,都包含着某种可以解读的意义。”   “那么,你知道我说的这个人是谁?”安彤眼神闪烁地道。   “履卦二爻:履道坦坦,幽人贞吉。这里的‘幽人’不是‘幽隐之人’,而是‘囚人’。”范剑南缓缓地道:“当然所谓的囚人并非一定是指囚犯。而是暗喻这个人被限制了某种自由。爻辞上明明说履道坦坦,哪里还有被囚禁之说?履二所囚的是履初,履初为壬,二为己,二与四互衡,这样也就阻塞了初爻在人道上的通道。二爻虽然囚禁了初爻,但对自身和保持卦体的稳定有利。”   安彤犹如再听天书一般,愣了半天。   范剑南苦笑着解释道:“我只是在说,你这个客户目前处于某种困境之中。”   安彤突然一笑道:“你肯定是乱猜的,一般人来问卦,当然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况且我刚才也已经说了,他想向你求助。所以你故意说他处在某种困境之中。”   范剑南一笑道:“但是,你从没有说过,这个人是个女人。”   安彤脸上的讥诮之意顿时凝固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范剑南。   “她不但是个女人,而且年纪不大,却家世高贵身份显赫,似乎还是个美女。”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一个女人,又漂亮又有地位,而且很有钱。但是现在却遇到了一件很难解决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了我的消息,所以病急乱投医,找你来试探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像传说之中的那么神奇。”   安彤勉强笑了笑道:“你这都是自己的猜测。”   “不是猜测,是有根据的推断。”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我还知道,这个女人应该和水有关联。而且她目前的困局也正是和水有关。她所处的方位应该是在东南,而她的老家却不是在那里。也就是说,她现在正旅居外地,有家难回。”   安彤的脸色白了一白,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才低声道:“好吧,我承认,你吓到我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是大部分都很贴近事实。我会试着联系她,至于她能不能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范剑南淡淡地一笑道:“再见,不送。”   冯瑗把安彤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发现范剑南正在呆坐着,忍不住道:“剑南,你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彤彤虽然嘴厉害一点,但是人还是很不错的。要是能帮她的话,我看还是帮她一把比较好。”   范剑南却摇头道:“冯瑗,你这个同学可一点都不简单。你最好小心一点。”   “怎么了?”冯瑗皱眉道。   “她的客户身份可很不一般。”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她能够接触这样的人,也说明她这个人八面玲珑,背景复杂。你对她了解多少?”   冯瑗想了想道:“她以前和我是很要好的朋友,不过后来毕业了就各奔东西,后来据说是出国了。我也不知道她最近的状况。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过得很不错。你说她的客户不一般是什么意思?不过,就算她的客户不一般,也不能说明她有什么问题吧。”   范剑南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冯瑗好奇地道:“考虑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这一次来的人会是她?”范剑南分析道:“她所说的客户似乎财力雄厚。像这样的一类人,本可以找任何人办事。为什么会选择安彤?而且我相信,她在找我算卦之前肯定已经做过相应的调查,包括我身边的人。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让安彤来找我。”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明什么啊。找一个相对熟悉的人来,总比找一个陌生人来谈比较好吧。”冯瑗笑着道:“人际关系不就是这样么,想办什么事,总喜欢找关系找门路啊。”   “也许并不那么简单。”范剑南一笑道:“算了,我们不谈这些了。反正只要她的那个客户不来,我是一定不会为她算这一卦的。免得到时候有什么麻烦产生。”   冯瑗点点头道:“说得也是。”   “哎,最近你那里忙得怎么样了?”范剑南随口道。   “还是老样子,当记者就是到处跑。另外还得管着你那块地皮的开发,不过好在不用我去忙。”冯瑗笑着靠在他身边道:“工程方面已经在逐步启动了。最多一年左右,就能开始售楼了。不过先说好,你得还我钱。别忘了,你可欠我好多钱呢。”   范剑南笑着道:“看来我这苦日子还得继续熬啊。”   两人正在说笑的时候,破军来了。他看着范剑南和冯瑗一笑道:“今天还真是难得,你们两个都在。”   范剑南也笑着道:“你怎么还没有走?我记得第一理事和我舅舅都走了,你还留在香港干什么?”   “我留下自然有留下的理由。”破军淡淡地道:“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留下?”   范剑南眼珠一转,立刻道:“不想。”   “不想?”破军愕然道。   “一点都不想。”范剑南摇头道:“你来找我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又是有事情要我帮忙。所以我才不上你的当,你想我问,我偏不问。就让你憋着不说,最好憋死你。”   破军有些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有本事你反驳我啊,说你不是来找我帮忙啊。”范剑南嘿嘿笑道:“怎么样。讲不出来吧?”   破军无奈地道:“行了。你也别拿我开心了。我这次来,就是找你帮忙的。”   “什么事?”范剑南看着他道。   “上次我们抓到的那两个日本术者,莫名其妙地跑掉了。”破军缓缓地道。   范剑南皱眉道:“你是说俾弥呼他们?”   “除了他们还有谁?”破军有些恼火地道:“怎么,你一点都不知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你真当我是神仙,能未卜先知啊?不过,话说回来。怎么会被他们逃掉的?”   “这事说来也怪异的很。原本他们都被关在一起,不可能使用任何术力,外面还有专人看守。但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们逃了。为了这件事,我专门找过负责看守他们的人。但是他们却一点都不知情,真是见了鬼了。”破军无奈地道。   “那理事会方面有什么决定?”范剑南皱眉道。   “第一理事现在顾不上这两个人,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整天看着那些老旧的龟甲发呆。杜先生倒是希望我能再次抓住俾弥呼和虫廿四。”破军摇头道。   “恐怕我舅舅不仅仅是想抓住他们吧?”范剑南想了想之后,微微一笑道。   “你还真是个鬼精灵,什么事都能让你猜出个几分。”破军无奈地道:“杜先生想从他们口中知道一些关于洛书龟甲的事情。你知道他和第一理事的关系,有些事甚至不能直接去问第一理事,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了。”   “你是说,从俾弥呼那里得到关于洛书龟甲的事情?”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肯定是这样。看来,第一理事一天到晚神神秘秘。而我舅舅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的这个想法倒是能够解决很多问题。东密摩利天本道的人,一直以来都在找五岳真形图,和洛书龟甲。他们的大神官福山哲也甚至为此不惜拼命,要说他们完全不了解内情是不可能的。只要能找到俾弥呼,从她那里套取所需要的信息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破军点头道:“但是,总要先找到这两个人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恐怕很难。这两人既然已经脱困,势必成了惊弓之鸟,再也不敢暴露行藏了。”范剑南摇头道:“而且现在所有的洛书龟甲都被第一理事取走,他们也没有了继续留在香港的理由。说不定已经设法逃离了香港。” 第982章 驱虎吞狼   破军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怀疑,不过没有试试总是不太甘心。你也知道这两东密术者,很有一套。俾弥呼上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这一次肯定加倍小心。我的卦术完全占测不出他们的方位,想来她们一定是用了某种秘术屏蔽了卦术占测。所以才会来找你,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能帮我。”   范剑南沉吟道:“我们的卦术能力相当。如果你占测不出,我一定也是。”   破军皱眉道:“那我现在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了么?”   “这倒不一定。”范剑南想了想道:“他们既然还用某种秘术掩藏行踪,那么说明他们还是在香港。否则的话,也没有必要这么做。这就叫欲盖弥彰。”   “这我也知道,可关键是要怎么才能找到他们。”破军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一笑道:“我知道一个法子。”   “什么?”破军连忙道。   “驱虎吞狼。”范剑南淡淡地道。   “驱虎吞狼?”破军皱眉道:“如果俾弥呼等人是狼,那么谁又是有能力吞噬他们的虎?”   范剑南一笑道:“自然是易术理事会。”   “易术理事会?”破军皱眉道:“可是我现在手下的人手不多。因为杜先生吩咐过,他不希望事情弄得太大,怕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所以这一次我的人手只有少部分杜先生的亲信。况且,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又怎么对付他们?”   “难道就你是易术理事会的么?”范剑南一笑道:“苏玄水不是名义上已经属于易术理事会的成员了么?他最近借着机会吞掉了原本江相派的一批术者,势力大得很啊。既然他挂着易术理事会的招牌行事,自然要做点相应的事情。你作为易术理事会的理事,难道不该指使他做点什么?”   破军微微皱眉道:“你是说让我利用苏玄水的势力来做这件事?不过,苏玄水这个人野心勃勃,他加入易术理事会也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还是在发展他的个人势力,你觉得他会干么?”   “我太了解苏玄水这个人了。他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但是如果有利益的话,他简直就像是一只闻到腥味的猫。”范剑南淡淡地道:“而且,你根本不必担心他会找不到俾弥呼和虫廿四。”   “哦?他有这么大的能力?”破军皱眉道。   “俾弥呼和虫廿四能够在香港消失得无影无踪,你难道认为是靠他们自己的能力么?苏玄水这条地头蛇要是没有帮他们,凭他们两个日本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范剑南淡淡地道。   “苏玄水和他们有关联?”破军微微一惊道。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术者的圈子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在香港除了苏玄水之外就只有江相派了。不过江相派最近元气大伤,俾弥呼是不会依靠他们的。再说,江相派术者都是些老派人物,对日本术者没有好感。所以他们只能靠苏玄水。而苏玄水则是个完全的投机者,东密现在对他还有点用处,说不定什么时候还可以用到他们。所以顺便帮他们一把,等于是随手在他们身上投资了一笔而已。”范剑南淡淡地道:“这事,苏玄水喜欢干。就像前段时间的黎希贤一样。”   破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道:“但是苏玄水这个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要说动他去对付俾弥呼,只怕没有一点好处他是不会做的。”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俾弥呼和苏玄水其实互不信任,因为他们自己也明白,彼此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这种因为利益结成的同盟,很容易因为利益而破裂。在苏玄水的眼里,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况且此人天生反骨,生性多疑。只要稍微透露一点东西,他就会上钩。”   “你的意思是?”破军若有所思地道:“让他意识到,抓住俾弥呼对他有利?”   范剑南一笑道:“还记得我刚刚对你说的没有?驱虎吞狼,怎么才能驱虎吞狼?如果在老虎的眼中,狼只是一条没有几两肉的饿狼,老虎又岂会对他有兴趣?要想驱虎吞狼,就必须使得狼在老虎的眼中成了一头大肥猪。这样老虎才会有食欲。”   “你想陷害俾弥呼。”冯瑗瞟了范剑南一眼道。她太熟悉范剑南这种贱贱的眼神了,每当他用这样的眼神在偷笑时,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好像有点意思。”破军精神一振道:“具体怎么做?”   范剑南淡淡地道:“你一个人是很难骗过苏玄水的,我陪你走一趟。我们两个人合唱一出双簧,让苏玄水这头老虎去找俾弥呼的麻烦。”   在苏玄水的别墅花园里,苏玄水正在平静地练习着山术呼吸吐纳的法门。这是他很早以前就养成的习惯,而在这个时候,一般人是很难来打扰他的。他平静地站着,脚下的步伐是传统的行气站桩,感受着呼吸带动的丝丝缕缕术力。山术是五术人之中唯一养生习武并重的门派,他的一身内家拳修为也正是得益于此。   何胖子走到了花园旁边,却不敢走近怕惊动了苏玄水,只是远远地站着。直到苏玄水双手一合,收势之后才赔笑着走过来,把一块毛巾递给苏玄水。   “有什么事情?”苏玄水淡淡地道,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何胖子是不会来找他的。   “苏先生,有人来了。”何胖子低声道。   “哦?什么人?”苏玄水皱眉道。   何胖子压低声音道:“是范剑南来了,还有易术理事会的破军。看起来他们好像是有要紧的事情。”   “他们?”苏玄水微微一愣,随即皱眉道:“他们怎么会来我这里,难道是关于那两个日本蠢货,让他们闻到了什么味道?”   “应该不会,我们的人不可能走漏任何消息。至于那个日本娘们,这生死攸关的事情,她更是不可能轻易泄露。”何胖子连忙道:“而且,我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哼,兴师问罪他们也得有证据。”苏玄水冷笑道:“况且,第一理事和杜先生都不在,理事会的精英人员也大都回了旧金山总部。就凭他们两个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走,跟我去会会他们。” 第983章 寻人   苏玄水和何胖子来到了客厅,发现范剑南和破军都在。苏玄水爽朗地一笑道:“两位真是稀客,怎么想起上我这里来逛逛了?胖子,泡茶去。”   “只是偶尔路过。”范剑南一笑道。   “偶尔路过?”苏玄水一笑道:“我这个地方可不比你的天机馆,是在繁华闹市。我这里僻静得很,平常没有什么人来,要路过恐怕也很不容易。范剑南,你最近似乎气色不错。”   “一般,一般。我只不过是个闲散之人,哪比得上你胸怀大志?看起来,你倒是踌躇满志,红光满面。”范剑南不动声色地道。   苏玄水点点头道:“这倒是。最近那些讨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的心情自然也好多了。破军,你说是不是?”   破军只是哼了一声,看着苏玄水道:“不知道你所谓讨厌的人,是指谁?”   “自然是那些喜欢搞事的人,比如东密术者,又比如黎希贤什么的。我总不会是说你们易术理事会的人吧?”苏玄水哈哈一笑道。   “我们理事会?苏先生似乎忘记了,现在你也算是理事会的成员了。”破军淡淡地道。   “哎,口误口误。我还一时没有适应过来。”苏玄水笑了笑道。   破军看着苏玄水道:“既然你也承认自己是易术理事会的人。那么是不是应该帮我们办点事情?”   “这就要看办什么事了。”苏玄水淡淡地道:“我这个人你们也清楚,手底下没有多少实力,和你们易术理事会总部相比简直大巫见小巫。就算发展得再好,也赶不上一些大的术者组织。如果是在我能力范围的之内的事情,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但是如果是一些我完全做不了的事情,那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破军平静地道:“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关于东密俾弥呼的事情。”   “哦?那个日本娘们不是已经被你们抓去了么?据说还是你亲自动的手,怎么,又有什么问题了?”苏玄水微微一愣,故作惊讶地道。   “抓确实是抓到了,而且我们也确实想把她囚禁起来。”破军淡淡地道。   苏玄水点头道:“做得好。这种术界败类,确实不应该放任她们。就凭她们在香港的所作所为,完全有理由把她们禁闭起来。”   “可惜的是,又被她们逃走了。”破军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知道俾弥呼这个人相当危险,如果不及时找到她们的话,不知道还要闹出多大的事情来。况且,她们还……”   范剑南立刻插口道:“破军的意思是,她们侥幸逃脱之后,肯定对易术理事会心怀怨恨。但是现在第一理事和杜先生等人都已经离开了香港。所以她们很有可能因此迁怒于你,因为你名义上也是易术理事会的成员了。所以必须通知你一声,一来是让你有个防备。倒不是怀疑你的自保能力,毕竟他们是在暗处,你是在明处。俾弥呼这个人又惯于耍诡计。”   苏玄水皱眉点头道:“这倒是的。不过,还有其他原因么?”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想请你帮个忙。”范剑南眼神闪烁道。   “哦?什么忙?”苏玄水平静地道。   破军看着苏玄水道:“如果你一旦发现了俾弥呼的消息,想请你立刻告诉我们。我想这一点小忙,苏先生应该可以做到。”   “哦?这样的话?”苏玄水皱眉道:“你们大可放心,我对这些东密术者向来没有什么好感。一旦我发现他们,立刻出手抓来交给你。”   破军的脸色似乎动了一下,范剑南立刻道:“破军的意思是,如果你发现了他们最好不要惊动他们,免得打草惊蛇。只需要及时通知他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只是想让我帮忙打听消息,却不希望我插手此事?”苏玄水微微皱眉道。   “你多心了,刚才你也说过了。你这里人手不多,实力也不是很强。而俾弥呼这个人我是知道的,她看起来虽然只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实则阴狠毒辣。破军也不希望,你的人因此遭受到什么损伤。”范剑南一笑道。   破军点头道:“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既然她是从我的手上逃掉的,我希望还是由我来抓住她。这样一来,我对易术理事会和第一理事也算是有个交代。”   苏玄水故作了然地一笑,“明白了,原来如此。”   这时何胖子端着茶水殷勤地走了出来。苏玄水对何胖子道:“胖子,让你的人都动起来,去查查那个日本娘们,记住不要惊动她们。一旦找到了第一时间通知陈先生。”   何胖子眼神一动,立刻点头道:“是的,我这就去办。”说完他放下了茶杯,对范剑南和破军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等到何胖子走了之后,苏玄水才漫不经心地道:“两位,这里没有外人。就连何胖子都被我打发出去了,你们难道就不能给我一句实在话么?”   “实在话?”范剑南看着苏玄水道:“这是什么意思?”   苏玄水低头喝了一口茶,缓缓地道:“实在话,就是真话。”   “哦?这么说,你以为我们刚才没有说真话了?”范剑南淡淡地道。   “我不是傻子,你也不是。既然这样,我们之间何必遮遮掩掩地相互试探。你们刚才说的未必是假话,但至少不是你们所知道的全部。”苏玄水微微一笑道:“所谓实在话,除了真话之外,还必须更全面一点。你们说是不是?”   “但这就是所有的事实了。”破军面无表情地道:“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全面是指什么。”   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两位不觉得这样有些过分么?既然要我帮忙,又不肯对我说出全部事实,遮遮掩掩有所保留。这样的态度恐怕不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吧?”   “但这就是我能够说的全部,如果你不肯帮忙的话,就算我刚才没说。”破军冷冷地道:“我破军现在虽然没有多少人手,对香港也没有你熟悉。不过,即便是没有你的帮助,我也能找到这两个东密术者。”说完就想站起身来。   “你找不到!”苏玄水冷冷地道:“你知道我对你没有什么好感。当然,你对我更没有。如果不是逼急了,你怎么都不可能来找我帮忙的。你现在既然找到了我,那就说明你已经毫无办法了。而且你迫切需要找到这两个日本术者。”   “别急有事慢慢说。”范剑南故意拍了拍破军的手臂。   破军犹豫了一下,还是耐着性子坐下了。   “这就对了。遇事别冲动,多想想利害关系。”苏玄水微微一笑道。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破军冷冷地道。   苏玄水哈哈一笑道:“陈先生惊才绝艳,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理事会的理事之一了。当让轮不到我这样的小角色来教训。所以教训自然是不敢的。不过,我就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急于找到俾弥呼。这么急着找她们总要有个理由吧?”   “难道我刚才说的不明确么?俾弥呼身为术者,滥用术力杀伤人命。她的行为,已经导致了非常危险的后果,而且也已经触犯了易术理事会的底线。对于这种威胁术界安定的人,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处置方式。理事会的规矩,不是任何人可以触动的。”破军厉声道。   “但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这么急切。”苏玄水眼神一动道:“据我所知,第一理事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五岳遗物,他已经没有理由再这么急切地寻找俾弥呼了。在他这样的大人物眼中,东密的俾弥呼只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虫子。很难想象,他还要这么急切地寻找她们。这其中一定有一个原因。”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苏玄水,你这么说就未免有点太为难破军了。”   “哦?我只是想知道得更多一些。毕竟你们要我帮忙,难道我想多了解一些细节都不可以么?要是这样,我怎么帮得上你们?”苏玄水淡淡地道。   “我不是说这个。”范剑南摇头道:“你也和第一理事接触过,对这个人应该有所了解。你认为他这样的人,会把一切事情都告诉别人么?比如你和何胖子之间的关系。现在你和我们谈论这些,还故意支开了他。同样的道理,你认为第一理事处在那样的一个位置,会把自己所想的一切告诉破军么?现在你却强行要问破军,这些事情他自己都不知道,又该怎么回答你?”   苏玄水皱眉道:“这么说来,这件事还真是第一理事所授意的了?”   “当然,易术理事会历来有着相当严密的制度。所有的决策都由第一理事下达,别说是破军,就连我舅舅杜先生也是负责执行这一块的。难道是破军想抓住俾弥呼就能去抓的么?你未免把易术理事会想得太简单了。他们是术者机构,并不是为所欲为的黑帮团体。”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第一理事要求,尽快抓住俾弥呼。而且他还不肯说出理由?”苏玄水沉吟道:“这件事情似乎有点意思。这样吧,这件事我答应了。不过我也不敢打包票,说是一定能找到人。但是我会尽量让人去查。这样你们总可以满意了吧?”   “既然这样,那就多谢了。”破军冷着脸哼道。 第984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范剑南和破军两人离开了苏玄水的住处之后,范剑南淡淡地道:“他看来已经上钩了。到时候,你的人盯住了他,就能找到俾弥呼。现在他一定比你还着急找到俾弥呼。”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破军皱眉道。   “去江相派,找吴半仙,让他帮忙找俾弥呼。”范剑南随口道。   破军微微一愣道:“找江相派?你不是说俾弥呼只会和苏玄水有联系么?为什么又要去找江相派?”   “做戏要做全套。”范剑南一笑道:“苏玄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如果我们只是找了他,却没有找江相派,那么我们的行为难免会被他闻出什么异常的味道来。只有在我们表现很急切的情况之下,才会吊起他的胃口。让他一定以为俾弥呼那里有利可图。”   破军点头道:“不错。当地的术者,除了苏玄水的人,就只有老牌的江相派了。要是我们找了苏玄水却不找江相派,未免会被他看出破绽来。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脑子,简直是面面俱到。”   “只是对这样人,不得不行事小心罢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苏玄水这个人如果论聪明才智,绝对是个不可小看的人。而且疑心很重,对付他这样的人,一方面要考虑得面面俱到,另一方面还要利用他的疑心。”   破军点点头,两人这才离开了。   在范剑南和破军离开之后,苏玄水一直坐着没有动,他双眉紧皱思考着什么,而手中端着的那只茶杯却也一直忘了放下。   直到何胖子进来,低声提醒了他一声,“苏玄水,茶已经凉了。要不要我再去沏一杯?”   这时苏玄水才回过神来,不过他紧皱的眉头却始终都没有松开。他看着何胖子道:“他们走了?”   “早就走了。”何胖子低声道。   “查过他们去哪里了没有?”苏玄水淡淡地道。   “我让人偷偷盯着,他们似乎是去找江相派的人了。好像也是为了找那两个日本术者。”何胖子低声道。   苏玄水眉头一动,低声道:“你确定?”   “是的。我们的人看着他们去找了江相派的人。不过没敢跟进去,所以具体谈话的内容不太清楚,不过似乎是听到了他们要找人。”何胖子低声道。   “那就没错了。”苏玄水沉吟道:“这件事情开始变得有点意思了。”   “苏先生的意思是?”何胖子试探着道。   苏玄水双眉紧皱道:“第一理事似乎对五岳真形图背后隐藏的五岳遗物很痴迷。不过这件事过于隐晦,我到现在也没有从那个老狐狸那里知道一点消息。而俾弥呼那个日本娘们更是滴水不漏。但是我有种感觉,这个日本娘们肯定知道些什么,却不肯透露。”   何胖子想了想道:“我觉得也是。苏先生你看,最初是他们第一个出手寻找五岳真形图,闹出很大的动静。而且几次和范剑南他们交手,直到易术理事会直接插手了,他们见势头不好才算是逃了。一般的人肯定不会这么做,你说那五岳真形图玉符,一般的人哪里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几块石头,别说是豁出命去找去夺,就算是扔在路边都不一定有人捡。要说他们不知道内情?打死我都不信。”   苏玄水沉默地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不过,现在五岳真形图和五岳之中藏着的古代遗物,都已经被易术理事会所取走了。既然这样,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揪着不放,一定要找到俾弥呼。而且看他们的样子,是非常着急。刚才我故意用话试探了他们一下,只是,他们口风很紧,也没露出什么来。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那是第一理事所授意的,所以破军才会如此紧张。”   “这样一来,似乎就有问题了。既然理事会的第一理事已经得到了那些遗物,为什么还要找俾弥呼?”何胖子压低声音道:“会不会,那个日本小娘们,还掌握着什么易术理事会需要的东西?”   苏玄水沉吟了一会儿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考虑。不过,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虽然想让我帮他们找人,但是却似乎很忌惮我亲自去找。而是只让我通知他们。这里面就有些耐人寻味的东西了。”   “依我看,分明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们不想我们得到俾弥呼所掌握的东西。”何胖子眨着小眼睛,奸笑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妨反其道行之。反正那个日本小娘们也是我们案板上的肉,随便剁!”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话虽如此,还是要再想想。他们逃出易术理事会的掌控之后,来向我求助。我当时答应她们的时候,只是考虑到,也许以后还用得着他们东密的势力。另外,我对日本阴阳流的那条老狐狸相当不爽,利用他们正好可以帮我对付菊部规正那个老贼。不过现在看来,误打误撞,倒是捡了一块宝了。”   “那苏先生你的意思是?”何胖子立刻凑上来道:“我来个黑吃黑?索性把他们知道的东西都给掏出来,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全部给做了,来个死无对证。反正我们也只是答应范剑南找人,又没有答应他一定要找到。只要做得干净,这两个日本术者,就等于是人间蒸发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何胖子,看不出来。你最近还长进了不少。连这样的主意你也想得出来?”   “全靠苏先生的提点。”何胖子一脸讪笑,脸上的肥肉都在抖。   “不过这件事先别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看看情况再说。”苏玄水沉吟道:“不过,你的人要小心盯着那两个日本人。小日本奸诈得很,居然在理事会逃了,可别再让他们从我眼皮底下溜了。给我看紧他们,别然他们外出。他们要是有疑问,你就告诉他们,这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就说,现在易术理事会正在全力追杀他们。”   何胖子心领神会地点头道:“当然,我明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也不能让他们被理事会那帮人找到。” 第985章 神秘故人   范剑南和破军两个人拜访了江相派之后,就各自分头回去。破军还有事情要办,范剑南却是闲人一个,晃晃悠悠地在街上逛。   还没有走到天机馆所在的那条街,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他皱眉看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接通电话。身后就走过来一个人,低声对他道:“是范大师么?”   范剑南微微一怔,点点头,“你认识我?”   “不认识不过,你还是先接一下电话再说。”那个人很有恭敬地点头道。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上的电话,有些狐疑地拿起电话接通了。“喂?是哪位?”   “是我,安彤。”电话里清晰地传来了安彤的声音。   “怎么又是你?”范剑南苦笑道:“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没有见到本人,我是不会随便算卦的。”   安彤轻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不过你身边现在应该有个人在等着吧?”   范剑南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那个人,点点头道:“是的,那又怎么样?难不成是这个人,不过我肯定你要帮助求卦的客户是个女人。”   “没错。但是你的天机馆人多眼杂,她确实不能去天机馆。所以,我们只能想出这样一个办法。你身边的那个人会把你带到她那里去。”安彤在电话里低声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他也什么都不会说。你只要跟着他走就行了。我会在这里等你过来,到了这里你就清楚了。请你一定相信我。”   “喂喂。”范剑南愣了一愣,正要问个明白。安彤那里却已经挂断了电话,电话里只有“嘟嘟”的忙音。他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手机,转身看了看身边的那个人。“你是?”   “范大师,你什么都别问,问了我也不能回答。”那个人很有礼貌地点头道:“电话里应该和你讲的很清楚了。请跟我来。”说完这个人对着范剑南点点头,居然一声不吭地走在了范剑南前面。   范剑南苦笑了一声道:“不过是算个卦罢了,有必要弄得这么神秘么?”但是无论他说什么,走在他前面的那个人却只是微笑着点头,再也不说一句话。   范剑南无奈之下,只能跟着他走。他也有些好奇起来,安彤所说的那个神秘客户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就连见一面都要搞得这么紧张兮兮。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拐进了街道的另一头,一辆车正停在那里等他们。   范剑南跟着那个人上车之后,直接被带到了一个高档住宅区。然后又被带到了一座房子之内。范剑南注意到,这里是一个小型的别墅区。但是两边的住户似乎都不在,导致这个小院落显得很冷清。房间里似乎有人在弹琴,在安静的环境之下,这钢琴声显得很清楚。带路的人很恭敬地对范剑南伸出手道:“请。”   范剑南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大厅,但是看得出布置得匆忙,甚至没有太多的家具。只是正中间摆放着一架钢琴,有个女人正在弹琴。范剑南走进去之后叹了一口气道:“安彤,我有点不太明白。你要见我,完全可以去天机馆,为什么非要约我到这里见面?”   琴声停了下来,安彤转过身,淡淡地道:“这是客户的要求,我只是一个受雇者。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她详谈。”   这时后面的露台上传来了一声叹息,“范先生,我们很久不见了。”一个身影从露台上缓缓转了过来。   一身蓝黑色的衣裙,而且有些宽大,使得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身材。而这个女人的脸上也用面纱遮住了半张脸,就像是阿拉伯妇女的面纱。虽然只是露出了一双眼睛,但是范剑南却不由皱起了眉。他见过这个人,而且印象非常深刻。因为这个女人的双眼又大又亮,犹如湛蓝的海水。只要是见过这双眼睛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忘了这个人。   伏都教大巫师。   范剑南苦笑着道:“原来是大巫师,我说谁有这么大的能量。不过,你就算是想见我,也不必弄得这么神秘吧?我们之间虽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但是总算是也有一面之缘。你来找我算卦,我可以给你八折。”   伏都教大巫师看着范剑南没有说话,而是转头和安彤低声交流着。安彤听完了她的话之后点点头,转身对范剑南道:“她的中文不是太好,我可以作为她的翻译。虽然我的西班牙语也未必比她的中文高明多少。”   范剑南找了把椅子坐下,看着这两人女人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说需要你的帮助。但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所以绝对不能被人知道她和你联系过。”安彤低声道。   范剑南苦笑道:“来找我算卦的都是需要我的帮助,不过你最好告诉她,我对巫术什么的没有任何研究。再说伏都教大巫师如果还要寻求我的帮助,那就说明这事情绝对是一件麻烦事。对于太过麻烦的事情,我没有什么兴趣。”   安彤小声对伏都教大巫师说了几句话,然后转头对范剑南道:“她说,你会有兴趣的。而且这件事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那你告诉她,我的收费可不是小数目。尤其是针对她这样的人。”   安彤又转身和伏都教大巫师低声交流了起来,然后她对范剑南点点头道:“报酬方面绝对不是问题。”   “那就说说看,究竟是什么事,会令我有兴趣。”范剑南淡淡地道。   “这件事其实牵涉到另一个人。”安彤一边听伏都教大巫师的叙述,一边对范剑南道:“南洋命师左相。”   范剑南微微一愣,随即脸色一变道:“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范先生,请不要误会,我们并没有把左相怎么样。”安彤低声道:“只是她说,她和左相一样,陷入了一个困局,希望你能够帮助他们。”   “什么样的困局?左相又在哪里?”范剑南皱眉追问道。上次巫长青帮助他恢复了沉眠记忆之后,他就尝试寻找过左相,但是无论怎么样也没有能够联系上他。甚至用卦术也没有能够测算出他目前的情况,这曾经让范剑南想当的不安。左相也是他最早认识的术界朋友之一,而且一度在他的天机馆里帮忙。他和左相两人可以说情同兄弟,他是决不允许左相受到什么伤害的。   范剑南脸色一沉,单掌一合,打了几个指诀。这栋小楼的门窗陡然受到了极大的力量推动,“砰砰”接连关上。就连安彤刚才弹过的钢琴也大力合上了。整座小楼都处在了范剑南的术力控制之下,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两个女人要是不说出个缘由来,就别想离开了。   伏都教大巫师似乎看出了范剑南的紧张和敌意,有些不安地后退了一步,用低而急促的语调和安彤说着什么。   安彤点点头,转向范剑南解释道:“我们没有任何的敌意,而且是真心想求助于你。左相目前的情况不是太好,但是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之间并不是敌人。”   “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双眉紧皱道。   “实际上事情是这样的,大巫师是受到左相邀请而来的,左相有一件事想要寻求大巫师的帮助。但是大巫师到了马来之后,却发现事情不是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安彤皱眉道:“他们发现自己都被某种古老的巫术所掌控了。不管是左相还是大巫师,都受了伤。左相的情况更加严重,他们几乎是一路逃到香港的。如果你愿意,可以带你去见他。”   “不可能!”范剑南厉声喝道:“左相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完全可以向五术人求助,怎么可能向你求助?况且我们虽然接触过一次,但那一次却是敌非友,他怎么可能信任你?”   “你说的没错。”安彤点头道:“左相的确可以向你求助,但是有些事却并非是你的专长。比如说,巫术。你也知道马来巫术和伏都教之间有着很复杂的联系。左相所遇到的问题也许并不是你所能够解决的,而且当时,你也并不在香港。”   范剑南沉吟道:“究竟是什么样的问题?左相又是怎么会联系上伏都教大巫师的?”   “左相怀疑有人企图用巫术控制他,而伏都教是控制型巫术的代表流派。所以在几位资深的马来巫师引荐之下才找到了大巫师。”安彤解释道。   “她所说的控制是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安彤低声询问了几句,然后转向范剑南道:“她说的意思我很难解释清楚,类似于精神控制,或者是身体控制,又或许两者皆有。这种巫术,就连伏都教大巫师也从未见过。总之受到这种巫术控制的人,将会完全受控于他人。无论是思想还是行为方面,如同行尸走肉一样,任人驱使。”   范剑南冷笑道:“这个说法也太离奇了吧?你告诉她,如果想骗我的话,最好也编出一个像样的借口来。” 第986章 返魂   安彤无奈地把范剑南的话翻译给了伏都教大巫师。   大巫师看了范剑南一眼,低声地对安彤说了几句话。安彤转向范剑南道:“范先生,我知道这很难令你相信。而且有鉴于伏都教和欧洲巫术联合会之间的关系,你对她的不信任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大巫师可以向你起誓,对于你将毫无任何保留地坦诚。”   她的话说完,伏都教大巫师已经将脸上的面纱除了下来,露出了他那张绝美的脸,然后将身上的长裙也解了下来,然后以一种十分谦卑的态度拜倒在了地上。这表示她在范剑南的面前放了大巫师的身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向范剑南表示尊敬。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他虽然对伏都教的巫术仪式和这种异国礼节都没有什么认识,但是他也看得出来,至少在态度上这位大巫师确实是谦卑而诚恳的。不过他倒是记得以前见到这位大巫师的时候,她是何等的骄横傲慢。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这地位尊贵的大巫师表现出如此大的转变呢?   就在伏都教大巫师跪下的一刹那,范剑南甚至能够看到她身体的轻微颤抖。她是在恐惧,不过她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能令这位大巫师感到恐惧?还有,左相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疑问一时间都涌上了范剑南的心头,他明显地感觉到,在这背后肯定有着极为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范剑南沉吟了片刻道:“好,我暂且相信你。但是我需要更多信息和细节,左相究竟遇到了什么,他又是怎么会找到你的?你必须老实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   安彤把范剑南的话,告诉了伏都教大巫师。这位大巫师连连点头,她湛蓝的眼中甚至透出了感激之意。   安彤再次把伏都教大巫师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复述给范剑南听。   原来,左相离开香港之后回到了马来西亚,继承了原本所有属于张丘烈的一切。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件非常不同寻常的事情。原本早已过世的上代命师,似乎在他死后依然有在东南亚各地活动的踪迹。这件事最早是张丘烈发现的,而且他也曾经着手调查过此事。不过真相却这让他大为惊诧,有种种迹象表明,那位上代命师并没有死。   但是,张丘烈作为上代命师的徒弟,却是最清楚不过的。因为是他亲自为自己的师傅料理后事,亲自为他送终的。要说他没有死,第一个不相信的人就是张丘烈。所以张丘烈怀疑是有人故意冒充上代命师。   这还得了?!堂堂的五术人宗师,被人冒充身份。张丘烈又是个极为重视师门声誉的人,立刻对此事展开了调查。但是,多方查证之后,却没有丝毫结果。无奈之下也只能不了了之。不过当时张丘烈多留了一个心眼,把这一切都记载了下来。   等到左相继承了命师的称号之后,也是无意之中发现了张丘烈所记载的那本笔记。当时也没有太过重视,不过在最近,他竟然发现沉寂已久的这件事竟然又有了新的进展。有人再次发现了上代命师的踪迹,而且不止一个人。这让左相又犯难了,放任不管吧,自己刚刚担任了这一代的命师就出现这样的事情。如果查吧,又不知道怎么查起。   这样的事情接连发生了几次,左相也越来越感觉不安。后来左相索性以迁坟为借口,掘开了上代命师的坟墓。却发现坟墓之中什么都没有。这个发现让左相大为疑惑,难道自己的这位师祖并没有死?但是不可能啊,师傅张丘烈是亲自把祖师放进棺材的。他也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人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怎么可能突然复活?而且在之后的几十年里频繁出现在东南亚各地。甚至根据张丘烈的笔记,他自己也曾见到过。只是在人群之中匆匆一瞬,那人便不见了踪影,似乎是在刻意回避他们。   这些明显异常的事情,让左相感到其中一定有玄机。不追查清楚,对不起死去的祖师。身为术者,他肯定不相信是闹鬼之类的说法。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于是他多方查询,了解到马来巫术之中有一种诡异的巫术,类似于返魂术,据说是可以复活并控制已经死去的人。这种说法虽然荒诞不经,但是在马来人之中却不乏见过的人。   左相虽然久居南洋,但是对于这类诡异的巫术也只是听到过,却从没有见到过。于是向几位当地的大巫师请教。而那几位大巫师也表示这种巫术过于高深,自己并不是太了解。倒是可以去请教伏都教的大巫师,因为伏都教之中确实有这种诡异的巫术。于是左相顺着这条线索才逐渐找到了伏都教大巫师。   范剑南听完了安彤的叙述,皱眉道:“你是说上代命师?也就是张丘烈的师傅,左相的师祖?”   “是的。”安彤点头道:“至少左相本人是这样说的。”   “这倒真是有些离奇了。据说此人早就已经死了,怎么会在死后的几十年里,在各地都有关于他现身的消息呢?”范剑南皱眉道。   “左相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向伏都教求助。一来这是命师一流的内部事务,传出去始终不好。二来,伏都教最著名的巫术就是巫毒娃娃和返魂尸。所以左相才会想到向伏都教大巫师求助。”安彤点头道。   “巫毒娃娃,我倒是见识过。不过,返魂尸?”范剑南皱眉道:“世上真的有这种巫术?”   “有,不过没有传说的那么么恐怖。巫师所复活的尸体也不是真正的死人,只是巫师用某种药物使人进入了某种假死状态,然后又用药物和术力控制此人的行为。在以前的南美种植园里,经常这种事例。经过药物和术力控制的某些人被称为返魂尸,他们不会说话,也不会思考,只会机械地劳作。所谓返魂尸的说法,只是外人以讹传讹。”安彤解释道:“复生死者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马来巫术应该也是这样。”   “这么说左相是怀疑有人以药物控制了上代命师?”范剑南皱眉道:“所以才求助于大巫师?”   “是的,不过比这还要严重。”安彤低声道。 第八卷 巫变 第987章 异血   范剑南平静地看着这两个女人,平心而论,他对伏都教大巫师的话并不信任。毕竟此事太过离奇,简直是闻所未闻。不过其中涉及到了巫术的问题,不由又让他颇感头痛。因为他也知道巫术之中的确有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甚至有些事情根本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所以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你说的严重问题,是指什么问题?”   安彤和伏都教大巫师低声交谈了几句,才转身对范剑南道:“大巫师说,她确实是受邀去了马来西亚。不但和左相有了一次详细的长谈,而且还仔细研究了整件事情的过程。发现了一个非常不同寻常的地方。”   “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根据左相的描述,和大巫师对此事的推测,得出了一个非常惊人的结论。”安彤低声道:“所有的命术宗师,很可能都受制于某种巫术。从左相的祖师开始,到他的师傅张丘烈,甚至包括左相本人都受到了这种未知巫术的影响。和药物控制相比,这更像是一种诅咒。”   “诅咒?”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大巫师曾经检查过左相的血液,当然是通过一种巫术手段。”安彤严肃地道:“她发现左相的血液之中,有些异常。”   范剑南皱眉道:“什么异常?”   “根据大巫师所说,那是经受过某种特殊巫术的结果。这种巫术和伏都教用巫术控制返魂尸的手法相类似,但是却更加高端。”安彤叹了一口气道:“伏都教所谓的巫术控制返魂尸,其实只是用长期的药物和术力引导,使某人失去自我意识,完全听命于他人。这期间一旦停止了药物和术力的干预,那么这个受控制的人将会逐步复苏过来。而左相身上的巫术,却是连伏都教大巫师都从未见过的一种。”   “有什么不同?”范剑南看着那位美艳的大巫师低声道。   “左相曾经承认过,他在拜师的时候,曾经有一个月专门服食某种草药制剂。而且这是一种传统,不但是他,就连他的师傅张丘烈也是如此。历代命师的弟子都必须遵守这个传统,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习俗已经无从查证。这种草药制剂的配方,我们已经通过左相拿到了。表面上只是一种无足轻重的几味草药,没有什么毒性。但是大巫师却发现,这种草药和伏都教控制返魂尸的草药有些类似。”安彤解释道。   “这么说,不但是左相,历代的命师都曾服用过这种草药?”范剑南惊讶地道。   “是的。但是这还不是最为离奇的部分。”安彤低声道:“大巫师和左相为了探明原因,再次按照这种传统的草药配方配制出了一些药。并且两个人都尝试了一点,结果两个人都出现了轻微的幻觉。伏都教大巫师立刻就意识到,这是有人在企图用术力控制命师的行为。不过为时已晚,左相彻底陷入了昏迷,大巫师也感觉到有人企图控制她。于是她和左相一起逃了出来,靠着几位马来巫师的帮助他们才顺利逃到了香港。”   “那么多地方不逃,为什么要跑到香港来?”范剑南皱眉道:“据说伏都教在加勒比海一带势力极大。按照惯常思维,她应该逃回自己的老巢才是吧?”   “刚开始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已经晚了。不光是左相,连大巫师也受到这种巫术影响了。她如果逃回去的话,那么她身上的这种术力将再也无法祛除。所以根据左相之前的建议,她还是决定带着他一起来找你。”安彤平静地道。“这不但是为了左相,也是为了大巫师自己。”   “那么到了香港,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大巫师的灵觉非常敏锐,她已经感觉到那个人一直在跟着他们,而且现在也已经到了香港。很明显,对方似乎不想放弃。”安彤对范剑南道:“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这个地方我们才刚搬过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见你一面。而且等你走后,我们也会立刻离开这里。那个躲在背后的神秘巫师,一定会追踪到这里。大巫师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无论她和左相到哪里,这个人一定会尾随而至。而天机馆人多眼杂,很容易暴露。”   范剑南眯着眼道:“你是说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是针对历代命师的。在这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巫师,他在控制了上代命师之后,还企图控制左相。这让我很难相信,首先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第二他有什么能力这么做?”   “这两个问题,我们都没有办法回答。说真话,大巫师现在的困惑程度不比你更少。”安彤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口说无凭,我根本不能相信。况且,左相现在在哪里?在没有见到他的情况下,我不会相信你们所说的任何事情。”   “左相在医院。”伏都教大巫师突然开口,用极为生硬的中文说了一句。   “医院?”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左相现在深度昏迷。我们带着他没法跑,于是只能把他安置在医院之中。他现在处于昏迷之中,所以追踪他相对比较困难,而且大巫师在病房周边做了巫术方面的防护。那个巫师应该不会找到他。”安彤低声道。“不过,即便你看到了他,也问不出丝毫信息。因为他处于深度昏迷的假死状态。”   范剑南看着伏都教大巫师和安彤,缓缓地道:“现在没有对证,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全凭你们的一面之词而已。要我怎么相信?”   安彤叹了一口气,转身对伏都教大巫师说了几句话。   大巫师仰起脸看了范剑南一眼,低声说了几句话。安彤对范剑南道:“大巫师说,她有办法证明这一点。”   范剑南皱眉看着那位大巫师,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神秘诡异的美女,他总有一种戒备之心。他以前也和破军谈论过关于伏都教的事情。   一般而言,伏都教这种巫术源于非洲西部,是糅合祖先崇拜、万物有灵论、通灵术的原始宗教,有些像萨满教。流行于西起加纳东迄尼日利亚的西非诸国,也盛行于海地与加勒比海,美国南部路易斯安那州等地。但是大多数巫师都是黑人,而这位大巫师却是一个少见的白人女性,而且拥有一双即便是在欧美人之中也算是罕见的蓝眼睛。偏偏又配上这犹如妖魅一般的绝美脸庞,天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人?   伏都教大巫师看着范剑南平静地起身,向后退了一步,低声对安彤说了几句话。安彤点点头走了下去,给她拿来了一张普通的报纸和一把锋利的短刀。   范剑南平静地看着这个拥有一双深邃蓝眼睛的女人,不知道她究竟要怎么证明。   伏都教大巫师让安彤拿着那张报纸,自己却拿着那把锋利的短刀。她看了范剑南一眼,然后用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范剑南不由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你,就要割腕自杀?我可不吃这一套。我一直认为,女人要是想打动男人的话,还是用眼泪比较实际。有些男人受得了鲜血,却未必受得了女人的眼泪。不过我却是例外,我既不可能被眼泪打动,也不可能被鲜血打动。”   不过范剑南最终还是动容了,当然打动他的也正是这伏都教大巫师的血液。   手腕已经被割开,殷红的鲜血,顺着伏都教大巫师柔美洁白的手腕一点点滴落下来,滴在了安彤手中的那张报纸上。   范剑南很快就发现了这血液的问题。一般的血液滴落在报纸上,会立刻留下血迹,浸湿这张寻常的报纸。但是大巫师的这血液,滴落在这种最为常见的报纸上,却是另外一种景象。一滴滴血液滴落下来,就像一颗颗红色的珠子一样在报纸上滚来滚去。彼此间能够交融成一颗更大的血珠,但是却没有在报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那张旧报纸也没有丝毫血液渗入,只是任由血液在报纸上滚动,却没有一点点的血渍扩散。   通常这种情况只有血液落在油纸上才会出现。但是,安彤手里拿的这张报纸却是最普普通通的报纸而已。伏都教大巫师的脸色似乎有点苍白,她用一块纱布包扎住手腕。却让安彤拿着那张报纸递给范剑南看。   范剑南接过那张报纸,看了看只是随意一抖,上面的血液便全部滑落在了地上。而那张旧报纸上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血渍。这景象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但是范剑南知道,这绝对不是她通过什么巫术手法做到的。要动用巫术就会有术力波动,而以范剑南对于术力的敏感程度,任何异动都根本瞒不住他。   这确实是一件怪事,而古怪的地方就在她的血液之中。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左相也是这种情况?”   “是的。现在你该明白,大巫师所说的都是事实。”安彤叹了一口气道:“范大师,她和左相都需要你的帮助。”   范剑南看着伏都教大巫师缠着纱布的手腕,淡淡地点头道:“安排我去见左相。” 第988章 左相病危   安彤看了范剑南一眼,把他的原话转达给了伏都教大巫师。   伏都教大巫师看着范剑南,也知道他不可能就此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于是对安彤低声耳语了几句。   安彤点点头对范剑南道:“大巫师说了,如果你想见他的话,我们可以安排。”   范剑南平静地道:“很好,见到了左相,我们再谈其他问题。”   安彤和伏都教大巫师又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打了一个电话。随后他们几个人一起走出了别墅,上了门口那辆车。一段时间之后,她们把范剑南带到了一家规模并不是很大的医院。规模虽然不算很大,但是看得出设施却相当完备。几个人把范剑南带到了一间病房前。   “就在这里了。”安彤缓缓地道:“为了找这个地方,大巫师花了不少力。不但花钱买通了医院方面,把左相当做是特殊病例来照看,而且在附近大巫师还设下了不少影响追踪的巫术。左相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范剑南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病房里面很干净,左相依然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似乎处于某种沉睡之中,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病容,但是却沉睡不醒。床头挂着输液设备,正在一点一滴的将液体输入左相的静脉之中。在深度昏迷,没有正常饮食的情况下,这些液体是保证他活着的唯一手段。   范剑南摸了摸左相的手,感觉温度也还正常。他叹了一口气道:“他这个样子有多久了?”   “快一周了。一周之前他还有知觉,不过最近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刚到香港他就深度昏迷了,大巫师只能把他暂时安置在这里。”安彤对范剑南道:“现在他们能够依靠的只有你了。”   范剑南走到左相的身边,抓起了他的手腕,对伏都教大巫师道:“借你的刀用一下。”   伏都教大巫师的脸色变了变,似乎对范剑南的不信任有些愠怒,不过还是让安彤把那把小刀递给范剑南。范剑南用那把刀划破了左相的皮肤,查看了一下他的血液。左相的血液颜色有些深,甚至有些发紫,但是却和伏都教大巫师的情况一样,几滴血液落在了医院洁白的床单上,却没有丝毫渗入,而是像滚珠一样顺着棉质的床单滑落了下来。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看起来左相的情况和伏都教大巫师确实很相似。他的血液也有问题,而且似乎比大巫师更加严重。   范剑南为左相包扎住了伤口,坐在病床的边上沉默不语。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一切,也看到了左相,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帮帮他们了?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范剑南摇头道:“不行,他在这里并不安全。恕我直言,你们也是。最好的办法是,你们和左相全部去我那里。左相现在的情况主要是输液,这个问题很好解决,雇佣有经验的私人护士就可以。主要是你们。我的天机馆楼上还有几间客房,我想应该可以让你们住一段时间,等到这件事完全解决。”   “去天机馆会不会太张扬了?”安彤皱眉道。“你那里的情况,我知道一些。地处庙街,是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之地。况且以你卜术者宗师的身份,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自然也包括了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伏都教大巫师身份特殊,如果被人发现和你有联系的话,很可能会有麻烦。”   范剑南看了伏都教大巫师一眼,冷冷一笑道:“就她现在这个情况,难道还不算是麻烦?你们去不去,我不强求。但却左相我必须要带走。他是五术人宗师之一,对我而言有同门之谊。我有责任保护他。但是你们并不在我的这份责任之中,所以你们去还是不去,随你们的意。”   安彤低声和伏都教大巫师交谈了片刻,有些为难地道:“范剑南,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大巫师还是有些顾虑。”   “什么顾虑?”范剑南皱眉道:“都病成这样了,莫非还怕我对她有什么想法么?”   “这倒不是。”安彤摇头道:“主要是考虑到那个尚未现身的神秘巫师。如果她和左相都去了你那里,很可能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她确实是想求你帮忙,但是也并不愿意给你带来太多麻烦。如果你能设法解除他们身上的巫术问题,她愿意悄悄地离开。尽量不让你招惹上那个强大的巫师。”   范剑南看了看病床上的左相,淡淡地道:“我范剑南还从没有怕过什么人。玄门五术同气连枝,我和左相更是情同手足。有人找他的麻烦就是找我的麻烦。而你们能在这样的处境之下,没有抛下左相独自逃生,就是对我有恩。我范剑南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自认为还是有点义气。我怕麻烦不假,但是从来不怕因为朋友而惹上麻烦。”   安彤有些感激地看了范剑南一眼,连忙把范剑南的意思全部翻译给了伏都教大巫师听。伏都教大巫师听了之后,也是很感激地看了看范剑南,并且让安彤告知范剑南,愿意带着左相一起跟范剑南走。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们刚才说,有人通过药物和术力双重手段想控制住你们。而且这人从马来西亚一直追踪你们到香港,那么这个人是不是应该就在附近?”   伏都教大巫师的脸白了一下,点点头,让安彤告诉范剑南,这个从马来西亚就一直追踪着他们的术者,应该就在附近。所以她才会不停地更换住址,但即便是这样,也没能完全摆脱掉这个人。她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个人就在附近。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用的什么巫术,为什么总是能够准确地追踪到他们。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就好办了。你现在就和我一起走,还有左相。我要那个巫师知道,你和左相都在天机馆。如果他能够再次追踪到天机馆,那么正好。我倒真的很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989章 背后的操控者   香港庙街依然热闹繁华,天机馆之中却多了几位客人。范剑南把伏都教大巫师和安彤都带回了天机馆之中,当然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依然处于昏迷状态的左相。   冯瑗看到范剑南带回来的两个人不由吃了一惊。安彤是她的同学,而伏都教大巫师她也有过一面之缘,更何况还有生死未卜的左相。她连忙问范剑南是怎么回事。范剑南低声道:“有人在找左相的麻烦,是她们把左相送回来的。现在左相的情况不是很好,她们的处境也很危险。所以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只能把他们一起接过来了。”   冯瑗有些疑惑地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危险?”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有人在找左相和大巫师。应该是个巫师,目前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来路。不过看起来,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范剑南皱眉道:“外面情况复杂,而天机馆不管怎么说,都有重重保护。我想先把他们安顿下来。再想办法找出原因。对了,你带安彤他们上楼吧。把楼上的几个空房间收拾出来,而且左相还需要找个护士。这些事情他们出面不太方便,只能麻烦你了。”   “行,我这就去办。”冯瑗点点头道:“不过,那个大巫师靠得住么?她可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   “目前看来,还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小心点还是必要的。但是既然他们在天机馆,就不会出什么事。”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怎么样,她们毕竟是帮了左相。而且这件事很可能还需要伏都教大巫师的帮助。”   冯瑗有些担忧地道:“我刚才看到左相的样子了。看起来他的情况很不好,你打算怎么办?”   “是啊,他现在深度昏迷,能不能醒过来还不清楚,几乎就像是植物人了。”范剑南皱眉道:“现在我只能一面让医护人员维持他基本的生命体征。然后再慢慢想办法了。”   他们正在谈着话,安彤却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么?”   “没事,进来吧。我们正在谈到你们的事情。去过你们房间了么,待会冯瑗会帮着你们收拾一下,希望你们在这里能够习惯。”范剑南一笑道。   安彤走进来笑着道:“只要是没有打扰到你们就好。其实是大巫师让我来请你的。”   “哦?有什么需要么?”范剑南皱眉道。   “这倒没有。只是她有些不安,她似乎感觉到这里有很多的术力波动。你知道她这个人对于术力很有些敏感。”安彤笑了笑道:“不过我倒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只是一些保护措施,所以你们和左相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对了,这几天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先不要外出,以免遇到什么意外。”范剑南点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找我,或者你这位老同学。”   安彤叹了一口气道:“我开始明白冯瑗为什么会喜欢你了。不过,我感觉大巫师似乎很忧虑。她想知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范剑南点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们过去一趟吧。”   天机馆的客厅之内,伏都教大巫师沉默地坐在那里,她的眼神依然平静清澈如一汪蓝色的水。看到范剑南等人走进了房间,她起身点了一下头,然后和安彤说了几句话。   安彤点点头,对范剑南道:“大巫师想知道,你对这件事有什么具体的办法。或者说有什么需要她帮助的。”   范剑南沉吟道:“事情是这样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无论是对巫术还是药物都不是很精通。要我想办法的话,恐怕真是爱莫能助了。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人,或许能够对这件事有所帮助。这个人无论是对于药物还是巫术都有一定的研究,尤其是药物方面。左相现在的这个样子,其实最需要这个人的帮助。”   “哦?那你所说的这个人是谁?”安彤皱眉道。   “五术人之中的医术宗师龙大胆,这个人的家族世代行医,他本人的医术也极为高明。也许他能够发现大巫师和左相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形成的。”范剑南解释道。“另一方面,你们在这里,或许能够引出一直隐藏在背后企图控制命师的那个神秘人物。”   安彤把范剑南的话翻译给了伏都教大巫师听,伏都教大巫师似乎有些紧张地看了范剑南一眼,用急促的语调和安彤交谈着什么。   安彤听伏都教大巫师说完之后,点了点头,转向范剑南道:“大巫师认为有必要提醒你,这可不是纯粹的医学问题,而是和巫术有关。她认为你最好能够找到一个巫术专家,而且最好是精通南洋一带的巫术。”   “这你们可就有些难倒我了。我倒是认识几个精通巫术的人,不过即便是他们也未必懂得什么见鬼的南洋巫术。”范剑南苦笑道:“放心吧,龙大胆是医术者。自古巫医一家,他本人对于巫术也有些研究。我相信他能够解决你们的问题。”   安彤叹了一口气道:“范剑南,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但是这件事关系到大巫师和左相两个人的性命,如果你说的这个人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   “那就只能找另一个人了。”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过这个人生性孤僻,而且他们家族一直恪守着避世原则。即便是我,也未必能够请动他。所以最好还是等龙大胆来了再说,我想想听听他的意见。”   伏都教大巫师听了安彤的翻译之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范剑南笑了笑道:“你们这一段时间也够辛苦的。整天东躲西藏,还带着一个病人。不如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安全这一点,我可以确保。如果我这天机馆都不能保证安全的话,那么整个香港都没有地方是安全的了。”   冯瑗也笑着对安彤道:“好啦,你们先放心住下来。其余的事情,剑南会想办法解决的。好了,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把房间给你们收拾出来。”   安彤笑着道:“我来帮你。”   “不用了,这几间房虽然空着,但是也经常打扫。收拾一下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冯瑗笑着道。她和安彤是大学的同学,向来亲密。老友重逢倒是很开心。   等大巫师和安彤都跟着冯瑗上楼之后,范剑南缓缓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龙大胆的电话。   “喂,剑南,今天怎么想起了我来了?”龙大胆的声音一如既往有些惫懒。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继续当我的医生,不过最近还算不错,我的诊所没有什么生意。”龙大胆笑了笑。   范剑南不由笑了,开诊所没有生意,还自己觉得不错的,估计也就龙大胆这号人了。他淡淡地道:“你虽然不错,但是有人却过得很不好。”   “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么?有人开心,有人愁苦。有人生,有人死。我这当医生的,即便是每天忙得脚不着地,一辈子所能救的人也有限的很。甚至及不上这个世界每一秒死去的人。这听起来有些无奈,但这就是事实。”龙大胆叹息道:“怎么了,谁过得不好?应该不会是你吧?”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是我,是另一个人。”   “难道是冯瑗?”龙大胆微微一愣,连忙追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是我,也不是冯瑗。”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是左相。”   龙大胆更是一头雾水道:“左相又怎么了,我记得他不是回东南亚了么?难道他出了什么事情?”   “他快死了。”范剑南平静地道:“现在他就在天机馆,每天靠输液维持生命。我希望你能救他。”   “究竟怎么回事?”龙大胆的声音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他被人算计了,应该是某种巫术。而且这件事似乎非常严重,甚至有可能追溯到前两代命师身上。具体的一时半会儿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等你来了我再告诉你详情。你现在最快能在什么时间赶过来?”范剑南问道。   范剑南明显异常的声音,让龙大胆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甚至没有多想,便立刻道:“你等着,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的,到了打我电话,我去接你。”   挂断电话之后,范剑南的心情有些沉重。刚才安彤的话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压在他心头,让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是啊,现在一切的希望都在龙大胆的身上。可万一龙大胆来了之后,发现连他也无法解决呢?难道真的要再去求巫长青么?而巫长青虽然是巫术正宗,但是他对这种诡异的南洋巫术又有多少把握呢?   无论如何,左相现在面临的这件事存在着太多的变数。即便是范剑南,也在一时之间感到有些无力。他不知道,对左相下手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人用了什么手段。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怀着什么样的目的。难道真的就如伏都教大巫师所言,历代命师的背后真的存在一个危险的操控者么? 第990章 鸡犬不留   伏都教大巫师和安彤在天机馆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一天,在这一天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似乎一切如常,但是范剑南的内心却似乎越来越感到了压抑,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接近。他的第六感一向犹如野狼一样的敏锐,总是能在一些事情发生之前感觉到不安。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一天早上,范剑南正在吃着早点。他这个人对食物虽然不算挑剔,但是却很重视早餐。他经常认为,上午是一个人活力最为旺盛的时间,而这保证这一点的就是一顿热腾腾的早餐。   所以不管他起床有多晚,都会吃上一点东西,哪怕只是喝一碗稀饭。他绝不会因为早上起的晚就不吃早餐。正在他吃早餐的时候,冯瑗走了进来。看着他道:“出大事了。”   范剑南微微一愣道:“什么事?”   “隔壁楼下的那家宠物店,昨天在一夜之间,所有的宠物都死了。”冯瑗缓缓地道。   范剑南一口稀饭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他好容易才忍住笑。但是看着冯瑗一本正经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宠物店里的动物死了?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我是说全都死了。无论是小猫小狗,甚至是笼子里养的小鸟,和鱼缸里养的鱼。全部死了,在一夜之间,没有一点声息全部死了。”冯瑗认真地道。   “你说的是路口的那家宠物店?他们经常给动物的身上消毒除跳蚤之类的,也许是他们用了劣质的消毒剂。”范剑南皱眉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我说不光是这样呢?”冯瑗看着范剑南缓缓地道。   “难道人也出问题了?”范剑南吃惊地道:“不会吧,开宠物店的那对小夫妻看起来很健康的啊。”   “人倒是没有。”冯瑗平静地道:“我们楼下的这一条街,昨天晚上,所有的动物全死了。你认为这还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么?”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你是说不光是宠物店的问题?而是我们这一带很多人家里都出了这样的事?”   “还有更怪异的。”冯瑗叹息道:“我听前面做生意的四婶说,她昨天看到了,就连家里的蟑螂老鼠也都全部跑了出来,而且没跑出多远就死了。她差点吓得晕过去。你难道还以为这是正常的?”   范剑南脸色变了,他缓缓地道:“只有我们这条街?”   “是的。别的地方都好好的。只有这里出了这样的怪事,邻居们说什么的都有,有说瘟疫的,禽流感的。总之都很不安。”冯瑗叹了一口气道:“你认为呢?”   范剑南缓缓地喝了一口粥,把碗放在桌上,淡淡地道:“左相和大巫师昨天才到,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而且出得这么诡异。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而且毫无疑问这人是冲我们来的。”   “冲我们来的?”冯瑗有些狐疑地道。   “这是一种示威。”范剑南缓缓地道:“让我们少管闲事,把人交出去。否则的话,下一次死的就不是动物了。”   冯瑗脸色一变,吃惊地道:“究竟是谁这么狠毒?他想示威什么?”   “这个人是在向我们显示力量。你想想看,如果他能够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整条街的动物来了一个彻底灭绝。那么就是在向我们证明他有能力对我们形成威胁。而且这是一个再明白不过的暗示。”范剑南缓缓地道。   “什么暗示?”冯瑗微微皱眉道。   “他杀光了这些动物。就是想告诉我们两个词——斩尽杀绝,鸡犬不留!”范剑南淡淡地道。   冯瑗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范剑南道:“你的意思是他还要杀人?”   “这个人想告诉我们,如果我们不交出左相和大巫师的话,下场就是这样。”范剑南冷冷地道:“好啊,现在都敢欺负到家门口来了。我倒真是忍不住想会会这个人。”   “剑南,这个人究竟是谁?”冯瑗皱眉道。   “还能是谁?就是把左相弄成现在这幅模样的人。”范剑南冷冷地道:“不过这个人也是外强中干!只能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搞搞威胁。却还不敢强闯天机馆。因为他也算是知道厉害。”   “这么说这个人原本是想进天机馆来的?”冯瑗吃惊地道。   “应该是这样。左相和大巫师体内似乎有一些异常,而这种异常能够被这个人所准确感知到。所以他们不管逃到哪里,这个人都会尾随而至。所以伏都教大巫师才会一直频繁地更换住处,就是为了避开这个人。”范剑南双眉紧皱地道:“昨天他应该是追踪到这里了。不过这个人也算是机警,没敢强闯天机馆。于是迁怒于人,以这样下作的手段来威胁。”   冯瑗有些担忧地道:“昨天我们都在,但是却没有感觉到他。那这个人岂不是非常危险?”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早就防着这一手,所以在天机馆外围设下了阵术,使得天机馆的大门关上之后,等于就和外界彻底隔绝了。所以我们没有感觉到他很正常。同样他也没有感知到我们,但是他却察觉到了我布下阵术的术力波动,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敢闯进来。否则我倒是要让他有来无回。”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冯瑗皱眉道:“看起来,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善类,我怕一旦事情失控之后,会殃及无辜。万一他恼羞成怒,迁怒于街坊邻居们怎么办?”   “不会。这个人看似狠毒,其实小心谨慎地很。”范剑南缓缓地道:“真正要是狠辣之辈,比如俾弥呼之类的,昨天就已经出了人命了。而这个人看似示威,其实是他摸不清我们的底细,所以故意来一招敲山震虎。想逼我们一下。我们要是真的如临大敌,自己先乱起来,倒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有道理,那你的意思是怎么办?”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什么都别做。”范剑南平静地道:“就这样耗着他。我们越是什么都不做,他心里越是没有底。等他先沉不住气了,自然会主动来找我们。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在气势上已经输了我们一分。” 第991章 返魂尸(一)   范剑南的估计没有错,当天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一切都很平静,除了左相依然在昏迷之中,伏都教大巫师也很平静。这个有些神秘的女人很少走出她的房间,即便是走出来,也很少下楼。她的脸上依然遮着一块蓝黑色的纱,只露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相对于她的沉默寡言,安彤却显得开朗得多,和冯瑗说说笑笑,相处得很愉快。   不过在第二天的上午,这暂时的平静再次被打破了。   范剑南正在电脑上无聊地玩着游戏。左相现在这个样子,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出去。而且他对伏都教大巫师依然不是很放心,所以他这一天都是待在天机馆,打游戏成了他打发时间的唯一方式了。   在电脑前大战正酣的范剑南突然微微一皱眉,因为他听到了外面脚步声。安彤和伏都教大巫师匆匆推门进来了,两个人的神色似乎都有点紧张。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怎么,你们两位有什么事情么?”   安彤低声道:“范剑南,大巫师刚才有了一种特殊的感应。她感觉到,那个人似乎就在附近,所以立刻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   “哦?”范剑南微微皱眉道:“她是怎么感觉到的?”   “那个人和大巫师以及左相之间似乎有着某种独特的联系,这种巫术联系是很微妙的。很多时候只是一种感觉,而大巫师是这方面的专家。她的感觉绝对不会错。”安彤深吸了一口气道:“相信我范剑南,他们伏都教也有伏都教的办法。大巫师的预感很多时候并不比你的卦术差,恐怕那个人就快要找到这里了。”   范剑南淡淡一笑道:“不是快找到这里,而是他已经到了。”   “什么?”安彤吃惊地道。   “别那么吃惊。”范剑南耸耸肩道:“如果你走到窗户边向楼下的左侧看去,就应该能够看到这个人。他似乎正站在天机馆的大门口。”   安彤微微一愣,连忙快步走到了窗户边上。她掀起窗帘的一角,向下看了看,脸色顿时有些发白。连忙离开了的窗口走到范剑南的身边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玩游戏。你们来的正好,看我打完这局排位赛。”   “还玩?”安彤脸色都变了,低声道:“你就这样不管了?”   “怎么管?别人在你们家门口站一会儿,这你也要管?”范剑南一笑道:“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每天楼下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管得过来么?”   “不是,这……”安彤有点紧张地道:“就让他这样站在那里?”   “放心,我心里有数。”范剑南看了伏都教大巫师一眼,淡淡地道:“不管这个人是谁,他都是在等我们出现。既然这样,就让这个人多等一会儿好了。你们想过没有,这个人为什么要站在楼下?”   “为什么?”安彤紧张地道:“当然是为了大巫师和左相。”   “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不进来呢?”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因为他感觉到了危险,所以心里没有底,不知道该不该进来。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故意这样站在门口等我们出去。现在的问题是,我为什么要主动去理睬他?我坐在这里舒舒服服,有茶喝有游戏玩,还有你们两位美女相伴。而他呢,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楼下,吹着十二月份的冷风。你觉得我们谁会更有耐心?”   安彤愣了一下,转身把范剑南的话告诉了伏都教大巫师。   伏都教大巫师细长的双眉动了一下,看了看范剑南,点点头,也平静地坐了下来。   范剑南眼神之中露出一丝赞许之色,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危机关头,居然也没有丝毫的慌乱。   等到范剑南玩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游戏之后,他才伸了一下懒腰推开了键盘和鼠标。   “你总算是玩过瘾了?”安彤看着他,没声好气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差不多了。游戏好玩,健康更好。我可不想长时间对着电脑,会得脊椎病的。所以一般这个时候,我都会起身活动一下。到窗口伸伸懒腰,顺便看一下楼下那位哥们有没有被冷风吹感冒。”   他居然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深呼吸。   楼下的那人竟然还在那里。尽管天气有些冷,但是他依然平静而执着地站在那里,似乎已经一个多小时没有挪动地方了。这个人的身材显得很清瘦,脸色苍白,因为瘦,所以显得脸上的轮廓非常硬朗,犹如刀削一般,却似乎看不出实际的年纪。   范剑南居然对那个人微微一笑,缓缓地道:“站着累不累?”   那个人没有说话,依然沉默不语地站在那里。   “冷不冷?”范剑南又问。那个人依然默不做声。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你今年贵庚?呃……你爸妈可好?”   那个人依然一动不动,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范剑南微微叹了一口气,正想离开窗口的时候,那个人却开始动了。他的动作似乎有些奇怪,关节有些僵硬所以导致动作机械。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像是跳舞,又像是在打太极拳。不过他的动作似乎很缓慢,似乎每一个动作都要用很大的力气去完成,但即便如此,动作依然显得机械而僵硬,甚至有些可笑。   但是范剑南却没有笑,因为他是一个术者,而且自从得到了遁甲天书下卷之后,他的术法修为可谓是精进了不止一个档次。他完全看得出那个人的动作之间蕴含着什么样的意味。这古怪而机械的动作,源于某种古老的巫术舞蹈。范剑南甚至能够感觉到这个人的一举一动所引导的术力轨迹。   几乎就在同时,房间之内的伏都教大巫师也悚然一惊。   刹那之间,楼下的这个人猛然扬起了双手,一阵汹涌澎湃的术力狂潮骤然而起。如同一支利箭一般冲向了范剑南所在的窗口。范剑南微微一皱眉,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能够感觉到这庞大的术力显得相当的不稳定。但是这股术力一旦轰击到了窗口,却绝对会把这个房间内所有人都震伤。   术力气劲已经近在眉睫,范剑南却没有丝毫想要闪避的意思,只是继续冷冷地看着楼下的那个人。   这股强大的术力气劲极度狂暴而不稳定,但是轰击到了窗口的时候,却如同一阵轻风拂过。别说是伤人,就连范剑南的头发也没被拂动一丝。下面这个人像是感觉到了这一点,动作顿了一顿,似乎感到了有些奇怪。   而房间之内的伏都教大巫师更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显然刚才她也是紧张到了极点。   唯有范剑南依然脸色如常,他知道自己苦心布置下的奇门遁甲阵,足以笼罩整个天机馆。要是能被这样就击破,奇门遁甲也就不配被称为古代三术之一了。不过他显然已经感觉出了下面这个人的实力。   平心而论,从刚才的一击来看,这个人的实力并不是怎么强横。而且所用的术力驳杂不纯,这一点倒是很像是巫术者所为。因为巫术者和五术人不一样,他们之中虽然也有很强大的术者。但是他们相对于五术人这种玄门正宗来说,只能是某种外道。他们获得术力的方式也和五术人有着根本上的区别。这种主要的区别就表现在术力强大,但是却不够精纯。   当然巫长青那种巫术,和这个人的巫术则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如果是巫长青的全力一击,即便是不能给天机馆造成什么损害,但是也绝对能撼动范剑南布下的阵术。毕竟巫长青是巫咸的后人,巫家的传承是源自古代祖巫,和楼下这个人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在范剑南看来,这个人的巫术最多也只能和伏都教大巫师相当,恐怕还有些不如。但是大巫师怎么会如此害怕这个人?难道?   不管怎么样,这个人既然敢上门捣乱,自然也要给点教训。范剑南冷冷一笑,一只手已经结成了一个手印掌诀。   但就在此时,一只温润的手已经搭在了范剑南的手腕上。那只手非常白皙,两个手指上却戴着两枚戒指。范剑南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伏都教大巫师的手。   他回过了头,看了看伏都教大巫师。这个神秘的美女双眉紧皱,那双蓝色的眼睛之中却有着一丝不安。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范剑南坚定地摇了摇头。   范剑南心念一动,原本已经捏成的手诀立刻放了下来。就在此时,下面的那个人抬起了头,看了范剑南一眼。他的眼神和范剑南碰了一个正着。范剑南心中更是一震,这哪里是一个正常人的眼神。没有丝毫的神采,茫然而平静。无论这个人怎么动,他都没有眨眼,甚至连眼珠甚至都没有动一下。   伏都教大巫师低声对安彤说了几句话。安彤立刻低声对范剑南道:“大巫师说,下面这个人不是那个巫师本人。”   “不是这个巫师本人?”范剑南浑身一震,吃惊地看着伏都教大巫师道:“难道是……”   “是的,那只是一个被巫术控制的人。”安彤低声道:“也就是伏都教所称的返魂尸。” 第992章 返魂尸(二)   伏都教大巫师的行动和安彤的话,让范剑南在瞬间想通了很多的问题。为什么下面这个人能够在原地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为什么他不说话,而他的动作又是如此的机械和生硬。为什么他的术力庞大却不够精纯。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这是一个返魂尸!   伏都教所谓的返魂尸当然不是真的尸体,只是一个受巫术控制,完全听命于他人的人。类似于一个傀儡,而在后面应该还有一个控制着他的巫师。只是范剑南从来都没有想到,一个受控制的人竟然也能够顺利的使用术力。   就在范剑南愣了一愣的功夫,楼下的那个人已经转身走进了串流的人群,彻底消失在了范剑南的视线中。   尽管感到了难以置信,但是范剑南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做到的?”   伏都教大巫师和安彤交流了几句,安彤对范剑南道:“连大巫师也不清楚。这似乎和伏都教所谓的返魂尸巫术完全不同。在过去南美的种植园中,有些大巫师能够在奴隶的身上使用这种巫术。使一个奴隶能够一天不休的状态之下,在种植园之中连续工作。但是那也只是控制这个人进行简单的机械的动作。从来没有听说过,能让人使用术力的巫术。大巫师和你同样感到惊奇。”   范剑南苦笑道:“看来,这个人比我们想象得更聪明。自己不出面,却控制了一个人来刺探虚实。我们还是小看这个人了。”   伏都教大巫师听了安彤的翻译之后,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几句。   安彤对范剑南道:“这件事确实非常古怪,只是我们到现在还弄不清楚,这个巫师是怎么能控制一个普通人使用巫术的。”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我有一个很不好的想法。”   “什么?”安彤皱眉道。   “也许这个人专门挑术者下手是有原因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术者更容易成为这种可以被操控使用巫术的人。”   安彤点了点头,但随即她的脸色就变得更加苍白,她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刚才楼下的那个人在被控制之前就是一个术者?而这个诡异的巫师之所以要控制左相和大巫师,是因为……”安彤呆呆地没有说下去,但是无比的惊骇却像是刻在了脸上,再难消逝。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恐怕是这样,因为术者的特殊性,使他们更容易掌控和使用术力。这个神秘的巫师企图控制左相和大巫师,恐怕就是这个原因。而且还不止于此,恐怕他还控制了前代的命师。也就是左相的师祖。现在我们基本能够确定下来了,这个一路追踪你们到香港的神秘巫师是一个专门控制术者的人。”   “怎么会是这样。像命师和大巫师这样的人,不是应该是强大而且受人尊敬的么?怎么会反而成为了某人的目标。”安彤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安地道。“真是让人难以想象,竟然还有人为此专门控制术者。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理由不是很简单么?”范剑南淡淡地道:“过去,南美的伏都教巫师控制奴隶是为了让奴隶不顾死活地工作,以谋取利益。而掌握了几个术者的话,无疑能做更多的事情。”   安彤把范剑南的话全部翻译给了伏都教大巫师,这个神秘的美女当场也有些震惊了,不过她倒是恢复得很快。想必她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不太敢肯定罢了。毕竟在非洲和南美地区,伏都教巫师的身份在信徒之中是很崇高的。她也很难想象,居然有人企图控制她成为傀儡。但是范剑南的分析却也是有着充分理由的。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范剑南笑了笑道:“不过,今天我们和这个人总算是有了第一次接触。想必吃惊的并不只是我们,我想现在那个巫师一定也很头疼。我们虽然对他的巫术了解不多,但是同样,他对我的卦术阵法也是一筹莫展。经过这次的教训,短时间内他应该不敢再来了。即便要来,恐怕也要亲自出马了。”   安彤点点头道:“大巫师刚才说了,这一次真的是非常感谢你仗义相助。”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有点像三流的武侠剧情节了。接下来她有没有说小女子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没有!”安彤瞪了范剑南一眼。   “这我就放心了。”范剑南无耻地松了一口气道:“要不我还真是有点难办,你知道冯瑗的小姐脾气,要是知道了非跟我闹不可。”   “想得美,你。”安彤瞪了范剑南一眼,却也忍不住按住嘴笑了。几个人紧张的情绪总算是有些缓和了下来。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想想虽然是罪过,但是却没有真的罪吧?当然,要是你愿意的话,或许我也可以考虑一下。”   “滚!”安彤笑着道:“我和冯瑗可是同学,再说,我也看不上你这二流子的样。”   “那我就只能滚了。”范剑南站起身道:“你们两位随意。不过最好别外出。只要在天机馆,那么我可以保证一切安全。但是如果出了天机馆的门,那我可就什么都保证不了。”   “哎,你要去哪里?”安彤连忙道。   “我要出去一趟。”范剑南淡淡地道:“你们最好乖乖待着。”   “你要去哪里?”安彤皱眉道:“难道你要去追刚才那个人?”   “那个人?等我追去,早就跑没影了。我才不会干这种没有用的事情。”范剑南摇摇头道:“我要去接一个人。就是上次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医生。”   “那个医生,他今天到了吗?”安彤连忙道。   “是啊,我和他通过电话了。左相和大巫师身上的药物,可能只有他有办法了。”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个人虽然脾气古怪了一点,但却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医生,而且他对巫术也有一定研究。”   “这个人是谁?”安彤皱眉道。   范剑南缓缓地道:“医术宗师龙大胆。” 第993章 悬丝断脉   范剑南按时接到了龙大胆。龙大胆一看到范剑南就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左相的情况怎么样?”   范剑南摇了摇头道:“情况不是很好,否则我也不会让你走这一趟了。这件事的背后可能有某位高人的存在。你知道么,就在我来之前,有人竟然去天机馆探虚实了。”   “哦?对方究竟是什么人?”龙大胆皱眉道。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是巫术者。”范剑南缓缓地道。   龙大胆一听,脸色就变了变,他苦笑着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这辈子最不愿意打交道的人就是那些巫术者。巫术的事情,有些东西真是说不清楚。对了,左相怎么会招惹上那些人?”   “恐怕不是左相招惹上的,而是别人盯上了他。”范剑南缓缓地道:“如果那个女人说的没有错的话,对方盯上的应该是整个命术流派。”   “整个命术流派?”龙大胆吃惊地道:“这是怎么说的?”   “不单单是左相,现在我甚至怀疑从左相的师祖那一代开始,就已经受到过这种巫术的控制。”范剑南缓缓地道:“据说这件事,当年的张丘烈也曾经察觉到了一些端倪,不过追查未果。而根据那个伏都教大巫师的话来看,很可能连张丘烈身上也存在这种情况。”   “什么样的情况?”龙大胆不解地道:“伏都教大巫师,这件事怎么又牵连上那个妖怪一样的女人?”   “算了,这些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具体的情况,我们还是回天机馆再详细谈。”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两个一路回到了天机馆,正好,回来的时候冯瑗也在了。几个人谈了几句话之后,龙大胆就上了楼看了看昏迷之中的左相。   左相依然脸色如常,就像是在熟睡之中。龙大胆摸了一下他的脉搏,不由有一些皱眉。   “怎么样?”范剑南连忙问道。   “他的脉象虽然紊乱,但是体内的气机却很正常,很有些古怪。”龙大胆皱眉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症状没有?”   范剑南想了想道:“他的血液很奇怪。”   “血液奇怪?”龙大胆皱眉道:“怎么一种奇怪法?”   “他的血液外表像是有一种油脂一样的东西。”范剑南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见过血液留在纸张或者被单上,却不会留下血渍的情况么?就好像是他的血液之中有一种特殊的物质,至于到底是什么,我就说不清楚了。”   “哦?有这样的怪事?”龙大胆皱眉道。他想了想之后,从身边的药箱之中拿出了一支注射器,从左相的胳膊上抽取出了一点血液。然后仔细看了看,沉默不语,脸色却变得更加阴郁起来。   “怎么,你知道这是什么?”范剑南看出他脸色有异,连忙问道。   龙大胆想了想道:“见倒是没有见过,不过我却听说过这种情况。”   “哦?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奇怪地道:“一个人体内的血液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左相是不是曾经服用过什么药物?”   “药物?”范剑南想了想道:“好像是的。据说这是命师的传统,所有命师的传人都要服用一种药。不但是左相,甚至张丘烈和他的师傅都曾经服用过这种药物。那位伏都教大巫师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为了查明原因,也尝试了一些。难道这就是原因?”   龙大胆脸色一变道:“伏都教大巫师在哪里?我想检查一下她的情况。”   “我这就去找她。”冯瑗连忙道。   不一会儿功夫,冯瑗就带着伏都教大巫师和安彤两个人走了进来。伏都教大巫师依然穿着蓝黑色的裙子,脸上遮着面纱,态度安静而从容。   “把手腕递给我,我帮你号一下脉。”龙大胆低声道。   安彤和伏都教大巫师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微微摇头道:“这恐怕不行,根据她们的教义,大巫师的身体是不能被男人随意触碰的。大巫师可以随意触碰任何人,但是别人却不能这么做。这是信仰的问题。”   龙大胆看了看伏都教大巫师,犹豫一下,点头道:“那就试试别的方式,悬丝断脉。”他扭过头对冯瑗道:“能不能找一根细线过来。”   这悬丝断脉又叫悬丝诊脉。传说,古时因为宫廷尊卑有序、男女有别,御医为娘娘、公主们看病,不能直接望、闻、问、切,只能用丝线一端固定在病人的脉搏上,御医通过丝线另一端的脉象诊治病情,俗称“悬丝诊脉。”不过用这种方式诊断,即便是再好的老中医也最多只有五成确诊的把握。也只有龙大胆这样的医术宗师才敢一试。   冯瑗很快取来了一根细线,龙大胆示意伏都教大巫师将细线缠绕在手腕上。龙大胆拉着细线的一端,尽量崩直。冯瑗看得出奇,忍不住道:“这真的能测出脉搏?”   龙大胆索性把细线的一端递给冯瑗道:“你来试一下。”   “我?这……开什么玩笑?”冯瑗连忙摇头道:“我又不懂。”   “就算是帮我一个忙好了。”龙大胆把细线的一端递给冯瑗淡淡地道:“尽量使细线绷直,但是也不要过紧,只要控制好力度把细线绷直就行。”   冯瑗一手拉着细线,有些莫名其妙地道:“可是,这我也不懂脉象啊。”   “不需要你懂,我只需要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了。”龙大胆把细线交给冯瑗,自己的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根细细的丝线。足足有五分钟,他才舒了一口气道:“行了,什么状况我有点数了。”   “这……你都没有测过,你怎么知道?”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悬丝诊脉我倒是听说过,可是也没有这么玄乎啊。你都根本没有测过她的脉搏。”   龙大胆笑着摇摇头道:“大多数人以为悬丝诊脉只是通过医生的手感来测试病人脉象。但其实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病人的脉搏本就很不明显,再通过丝线的传导,要是能够通过手感测出来,基本没有多少可能。所以真正的悬丝诊脉,是通过双眼的观察来实现的。”   冯瑗愕然道:“原来是这样的。”   龙大胆点点头道:“我刚才让冯瑗帮助我拉紧丝线,而我自己却能够很好的观察到这条丝线最轻微的颤动。现在我基本能够确定了,你们服用那种药物是在十二天,或者半个月之前。”   安彤把龙大胆的话翻译给伏都教大巫师听了之后,这个异国美女的双眼微微一动,点了点头。   范剑南也松了一口气道:“幸亏是你来了。那么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毒药了?”   龙大胆摇摇头道:“事实上这不是毒药,这种药物虽然具有一定的毒性,但绝不是毒药。”   “不是毒药,是什么?难道造成左相昏迷的并不是这种药物?”范剑南吃惊地道。   “他们服用的这种东西甚至不是一种药物,而叫做饵食。”龙大胆缓缓地道。   范剑南愣了愣道:“饵食?是什么意思?”   龙大胆一笑,慢悠悠地道:“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河水二》:殿堂之内,每时见神人往还矣,盖鸿衣羽裳之士,练精饵食之夫耳。你现在该知道这是什么了?”   “鸿衣羽裳,练精饵食?”范剑南沉吟了一遍,吃惊地看着龙大胆道:“是丹药!”   “没错。”龙大胆点头道:“就是丹药。古代人为了追求长生,有很多人热衷于炼丹。当然他们没有炼制出可以令人长生不老的丹药,倒是对化学的发展做出了不少贡献。左相和大巫师所服用的药物,其实就是某种饵食丹药。而且是其中一种相当著名的丹药,返生丹。”   “返生丹?这么说不是毒药?”范剑南皱眉道:“你能肯定?”   “百分之一百肯定。”龙大胆点头道:“刚刚我为左相号脉的时候,只是有所怀疑。但是我测过了大巫师的脉象之后,就完全肯定了,这是返生丹。这种丹药也是古代求仙者所炼制出来的,虽然具有轻微的毒性,但是对身体其实补益多于危害。这么说吧,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一般人都知道。”   “也就是说,左相的昏迷和这种返生丹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范剑南皱眉道:“难道左相的昏迷另有原因?”   龙大胆却摇摇头道:“这个暂时我还不敢肯定。但是如果他们单单只是服用的返生丹,对身体并无危害,也不会导致这么严重的昏迷。不过,如果他们还受到了某种巫术的话,这个就很不好说了。”   “这是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意思是这种古代丹方只是一种药物,但是如果服用了之后,又以巫术进行某些诱导,就很可能产生其他令人难以想象的后果。”龙大胆想了想道:“巫术又时候就像是某种催化剂,能够令人的身体之内产生某种很奇怪的反应。而这种反应如果和体内的药物接触了,那么其药效也许将完全改变。所以倒也不能排除左相的昏迷不是因为这返生丹的缘故。” 第994章 无奈之举   范剑南沉吟道:“那么,你有没有办法治好左相?”   龙大胆想了想道:“治好不敢说。不过,要是恢复神智的话,倒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我刚才已经彻底查过他脉象,虽然脉象有点乱,但还是能够理清一点头绪。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他昏迷,但是要想使他醒过来,倒也并不难。通过我的针灸和药物调理,他有可能会恢复神智。不过,会不会再度昏迷,我就不好说了。毕竟他昏迷的真正原因,我现在还没有头绪。”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样最好。大胆,你就辛苦一下。等他醒过来之后,我们有很多事情就可以从他那里得到消息。虽然我肯定他也不会知道得太多,但是应该会比我们了解得更多。”   龙大胆点头道:“好了,我尽力吧。你们先出去一下。”   范剑南点点头,和冯瑗、伏都教大巫师等人一起走了出去。把左相交给龙大胆治疗。等众人走了之后,龙大胆关上了门。   范剑南等人在客厅里有些焦急地等待着。   虽然范剑南对龙大胆很有信心,但是左相的身体很可能不是单单的药物问题,其中还涉及到神秘诡异的巫术诅咒。龙大胆究竟有没有把握把左相弄醒,范剑南还真替他捏了一把汗。   冯瑗像是看出了范剑南的焦虑,走到他身边低声地道:“有龙大胆在,你就别这么急了。你这样走来走去的,弄得我们都紧张起来了。更何况还有她在。”冯瑗看了一眼伏都教大巫师,低声对范剑南道:“她有和左相一样的问题,现在只怕更不好受。”   范剑南停下了脚步,勉强点点头道:“没事,我只是不习惯这样等着。”   冯瑗低声道:“剑南,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怪异么?如果真是像伏都教大巫师所说的,对他们下手的是某个巫师的话,似乎有些说不通。一个马来巫师,怎么可能会懂得中国古代的炼丹术?而且通过巫术控制人的事情,也显得诡异莫名。你觉得这个伏都教大巫师可靠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担心,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她并没有必要欺骗我们。毕竟不光是左相,就连她也一样受制于人。而且如果她有问题的话,根本不会把左相送回来。这件事之中,不合理的地方远远不止这一处,说实在的,我都有些摸不着头了。不管怎么说,只要左相醒过来,那么很多事情就会清楚了。”   冯瑗点点头,她也同样范剑南的说法。目前所有的情况都只是伏都教大巫师的一面之词,如果她真的有心隐瞒什么的话。对左相和范剑南等人未必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左相一旦清醒过来,那么很多事情可以从他那里得到证实。   等了足足几个小时,左相的房间里依然没有任何声息,龙大胆也没有走出来。   范剑南忍不住皱眉,正想转身对冯瑗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低声道:“不好,出事了!”   话音还没落下,左相的房间门砰然撞开,龙大胆从里面飞了出来,撞得头破血流。还没等他爬起来,左相已经从里面冲了出来,单手扼住了龙大胆的咽喉。这个变故来的极其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连范剑南都呆了一呆。都有点不明白,左相为什么突然醒来过来,而且不由分说地对龙大胆下手。   但是,当范剑南看到左相脸上的表情时,突然心里一震。左相现在的表情,就像是今天上午站在楼下的那个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双眼之中也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没有欢喜悲哀,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糟了!”范剑南脸色大变。   伏都教大巫师这时却如同一只轻盈的狸猫,几步冲上前去,用一只手按住了左相的额头,用极为古怪的语调低声吟唱着什么。左相的身体一直剧烈地抖动,死死扼住龙大胆咽喉的手这时才缓缓地松了开来。   龙大胆挣脱左相跑了,扶着楼梯的扶手大口喘着粗气。   而左相在伏都教大巫师的低声吟唱之下,逐渐的平和了下来,最后再次昏死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范剑南扶起了龙大胆厉声道。   “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死小子,差点掐死我。”龙大胆狼狈不堪地起身道。“他的体内一种特殊的巫术力量,这种力量禁锢着他大脑的活动能力。所以他才会这么晕着。可是我用针灸术,好容易解开了这道禁锢,他就扑上来了。好悬没把我弄死。这混小子,以前不是戴个眼镜很斯文的吗,怎么这么大手劲?”   范剑南霍然回身,看着伏都教大巫师。   这时伏都教大巫师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而左相也再次瘫软在了她的脚下。   范剑南缓缓地道:“大巫师,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为什么左相体内有某种巫术禁锢,他的昏迷是不是你造成的?”   安彤连忙把范剑南的话翻译给了伏都教大巫师听。   伏都教大巫师轻叹了一声,低声和安彤说了几句话。   安彤犹豫了一下,看着范剑南道:“大巫师没有敌意,她只是不想让左相伤了自己或者别人。她说左相已经被控制了,只有这个办法能够使他平静下来。”   “这么说,他的昏迷根本就是你造成的!”范剑南强忍着怒气道。   伏都教大巫师用急促的语调和安彤说了几句。   安彤连忙对范剑南道:“范剑南,大巫师也不想这样做。但是刚才你也看到了,左相已经失去了理智。”   “我只想知道,左相原先的昏迷,是不是你们造成的。”范剑南冷冷地道:“我想听事实!”   安彤有些无奈地道:“是的,其实在没到香港之前,左相已经开始失常了。大巫师只能用这个方法使他安静下来,直到找到解除他这种被控制的方法。她并不想这么做,这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第995章 巫术联系   范剑南盯着伏都教大巫师,冷冷地道:“但是原来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只是告诉我,左相昏迷不醒;却并没有告诉我,他是因为你的巫术才昏迷。”   安彤勉强笑了笑道:“这并不能怪大巫师,是我故意没有说。”   “为什么?”范剑南转身看着安彤道。   “理由很简单,我们并不清楚你的态度。毕竟伏都教大巫师因为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事情,和你们曾经有过不太愉快的经历。凭良心说,即便是现在,你对她也并不信任。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左相是因为大巫师的巫术才陷入昏迷的。那么,你肯定会对我们的意图有所怀疑。甚至会要求大巫师使左相恢复知觉。但是,你也看到了,他恢复过来的情况不会是你愿意见到的。”   安彤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认为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不告诉你真相。反正到了最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么说来,这些都是你们计划好的?”   “只是我个人的主意,大巫师并不知情。她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但是我却没有翻译给你听。因为我相信,左相现在的这个状况,昏迷了倒是一件好事。而且我建议,在没有找到解除他身上巫术控制的办法之前,我们最好还是让他先昏迷着。”安彤咬着嘴唇道。“这不论是对左相还是对大巫师,都是最好的选择。”   范剑南想了想道:“好,我暂且相信你所说的话。不过,我希望这是你们最后一件瞒着我的事情。而且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一点,我之所以答应帮你们的忙,只是看在你们救了左相的面子上。如果要是被我发现,左相现在的情况是你们害的。那就别怪我范剑南不讲情面了。”   “当然,我可以保证,除此之外,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安彤看了看伏都教大巫师,转向范剑南道。   范剑南却没有再理会她,而是转向了龙大胆道:“大胆,左相是什么情况。”   龙大胆摸了摸左相的脉搏,皱眉道:“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不过,她好像说的没有错。那个女人的巫术只是限制了左相的行动,其余的倒是没有什么。至少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损伤。”   “我是说,他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发狂?”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无奈地道:“这就应该是巫术的问题了。我仔细检查过了,他的身上一切正常,但是为什么会受制于人,这我确实不是很清楚。”   “你说的一切正常是怎么回事?”范剑南皱眉道。   “就是一切正常的意思。”龙大胆耸耸肩道:“除了刚才那个女人限制他行动的巫术,他的所有一切都会正常。而且,只有一解开限制,他就会像刚才那样狂暴。我对巫术的了解并不是很多,但是也知道一些关于巫术控制人的事情。但左相现在的情况和我所知的那些情况都不符合。我只能说,真是见了鬼了。”   范剑南有些头痛地道:“那他现在怎么样?”   “我只能说,最好的情况就是这样了。先让他昏着吧,总比活蹦乱跳见人就掐要强点。”龙大胆忍不住摸了摸脖子道。   伏都教大巫师突然开口说了几句,安彤对龙大胆翻译道:“大巫师说,你的运气不错。他刚刚解除昏迷状态,身体的各部分机能还处在恢复之中。所以还不能运用术力,否则的话。你的结果可能会更糟。”   龙大胆微微皱眉道:“术力?你是说在左相这样无意识的状态下也能使用术力?”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我们上午见到了一个。他的情况似乎和左相非常相像,处于被人控制的无意识状态,但是却能够自如使用术力。这才是令人感到最不安的地方。我想对方一定是巫术方面的高手,而且他选择控制对象是有选择的。无论是左相还是伏都教大巫师,都是具有术法能力的术者。”   “也就是说这个神秘的巫师,是想控制术者?”龙大胆悚然一惊。   控制一般人就能够做出很惊人的事情了,要是控制能够使用术力的术者,这种情况简直令人想想都感到恐惧。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情况就比想象得更严重了。术者对于自己的控制力远超一般人,而要控制这样的人,无疑需要更加强大的术法力量。看来要对付左相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而且这个人,能从马来西亚追到香港,恐怕是盯上左相了,估计此事很难善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关键是现在我们连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个人可以控制术者,我们却连他是什么样都不清楚。而且现在我们在明,他在暗。想找他出来恐怕不太容易。”   伏都教大巫师听了安彤的翻译之后,突然看着范剑南说了几句话。   安彤连忙道:“大巫师说,如果你们有把握对付这个人的话。她倒是可以帮忙。”   “哦?她打算怎么帮我们?”范剑南有些狐疑地道。   安彤解释道:“大巫师说她虽然还没有被那个神秘的巫师所控制,但是她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有明显的异常。而且那个人几次三番能够追踪到她。这足以说明,她和那个巫师之间有了某种巫术的联系。因为如果想要控制人,就必须有这种巫术联系。”   冯瑗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就像是傀儡,要想操控木偶活动,就必须有人控制着牵动木偶的线。这种巫术联系,就相当于牵动傀儡的线。”   安彤点点头道:“基本上是这个意思。而这种联系显然是单向的,也就是对方能够控制她,她却根本无法控制对方。所以,对方能够感应到她和左相所处的位置,而她和左相却无法感知对方在哪里。不过,大巫师的灵觉超然,每当这个人出现在附近的时候,她还是能够有所感知。所以,她和左相才能一路逃到香港。否则的话,只怕早就落入对方的掌控之中了。”   龙大胆沉吟道:“有点道理,我大概知道这种巫术联系的原理了,有点像是祝由术之中的灵降。高明的巫师可以使人完全听从自己的指挥,做出一些简单的动作。不过,并不可能做到像左相这样,从身体到意识完全受制于他人。更别在他人的操控之下提使用术力了。”   “不管怎么说,控制者和被控制者之间一定是有联系的。”安彤解释道:“大巫师的意思是,也许可以利用这种联系找出背后的操控者,也就是那个企图控制她和左相的神秘巫师。”   范剑南点点头道:“具体怎么做?”   “距离远了肯定不行,必须是那个人在附近的状态之下。然后伏都教大巫师会放开自己的所有巫术防御,使得她和对方的这种巫术联系更加明确。大巫师认为,即便对方要想控制她的话,至少也需要几分钟的时间。而这几分钟之内,她如果能够顺利感应到对方。就可以用伏都教的巫术来准确判断这个人的位置和特征。”安彤回答道。   “真的有这么神?”龙大胆愕然道。   伏都教大巫师点点头,又说了几句话。   安彤翻译道:“这在伏都教的巫术之中被称为灵视。类似于某种术力感应在大脑之中形成的幻象。不过时间非常短,即便是大巫师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够成功。”   范剑南沉吟道:“你刚才说,大巫师放开一切巫术防御是什么意思?”   大巫师沉默地指了指自己手上古老的金属手镯和脖子上的兽牙项圈。安彤解释道:“大巫师身上的首饰有护身符的作用,这也是她没有像左相一样被控制的原因之一。因为这些护符的作用,对方和她所建立的术力联系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抑制。但是如果她解开这些,那么这种术力联系将会加强。以便于她更好的感知对方。”   范剑南皱眉道:“换句话说,一旦解开这些手镯戒指之类的饰品,对方也更容易控制住她?”   “是的。所以这么做其实非常冒险。所以大巫师想知道,你们是否有把握能够对付那个神秘的巫师。”安彤低声道。“因为这是她用生命在赌。如果她这么做了,你们却没有办法对付那个巫师。那么,一切就全完了。”   “全完了是什么意思?”冯瑗忍不住道。   “我难道说的还不够明白么?一旦她解除了所有的巫术防御,那么对方很有可能彻底控制她。到时候,她可能会和现在的左相一样,甚至更糟。”安彤有些无奈地道。   范剑南看着伏都教大巫师那两只大而蓝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道:“最好不要这样做。因为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实力。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任何孤注一掷的行为,都是愚蠢的。”   龙大胆也点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样认为。我们目前最大的目标还是弄清楚对方的一切,而大巫师和左相是对此唯一有了解的人,左相已经这样了,万一她再出问题。我们算是彻底的不明白怎么回事了。” 第996章 求助   范剑南挥挥手道:“算了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再说。安彤你们也先回去休息吧。大胆,帮我搭把手,把左相给扶回去。”   龙大胆点点头,两个人把左相从沙发上抬起来,送回了左相的房间。   把左相安置好之后,范剑南反手关上了门,他低声对龙大胆道:“你觉得那个大巫师可信么?”   龙大胆点点头,“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而且她确实和左相一样服用过饵食。所以,她被控制的可能性也很大。她这么帮左相,也是等于是在帮她自己。从动机上分析也没有什么问题。现在最令我头痛的不是伏都教大巫师,而是那个控制了左相的人。”   “你认为他是什么人?”范剑南皱眉道。   “从他控制左相的手法上来看,确实像是巫术,而且显然还是很偏门的那一种。”龙大胆皱眉道:“但是左相和那个大巫师都服用过饵食,这种饵食却是古代炼丹术士的手法。我实在想不出,命师怎么会和这种丹药有关系。”   “我也觉得奇怪,据说这还是命师一脉流传下来的传统,他们每一个命术传人都会服用这种饵食。”范剑南踱了几步,皱眉道:“如果这个情况属实的话,那么这个企图控制左相的人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或者某个术法流派。他们的目的也不是控制左相这么简单,而是控制整个命师一脉。”   “有这么严重么?”龙大胆吃惊地道。   “有,左相之所以找伏都教大巫师,就是为了追寻前代命师死而复生的事情。那个人是张丘烈的师傅,左相的师祖。如果他都被人所控制了,那么很可能张丘烈的身上也存在这种情况。只是目前张丘烈依然被关在地下七层,那个神秘的巫术者就算是浑身本事也不敢闯那个地方。于是左相就成了唯一受害的人。”范剑南分析道。   “有道理。”龙大胆点头道。   “你对马来巫术有多少了解?”范剑南问他道。   龙大胆摇摇头道:“马来巫术,只是巫术中不入流的小道。既不可能和巫长青他们这种人相比,也不能和欧洲巫师相比。按照道理说,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巫师。因为马来巫术的形成很杂,既有我们中国流传过去的,也有当地的土著巫术,甚至有殖民时期传过去的欧洲巫术。这种四不像的东西,说实话真是不入流。我怎么都想不明白,那种地方怎么会有这么高明的巫师。”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我们从他的巫术手法上判断不出他的来历了?”   “完全判断不出。”龙大胆摇头道:“我甚至怀疑这个人使用的是不是巫术,至少不是常见的巫术。”   范剑南来回踱步道:“要是巫长青在就好了。真是不凑巧,他前段时间还在的,刚走不久就发生了这事。他是巫术世家,要是他在,肯定能看出点什么来。”   龙大胆摇摇头道:“巫家人,如果不是必要的话,还是别惊动他们。他们和我们走的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五术人以术法入世,他们却要避世自封。我们还是不要强人所难的好。”   范剑南坐下之后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只不过左相现在的样子,我们又没有一点办法,真是干着急。要是对方肯露面事情倒是简单多了。我完全可以用卦术推算出他的祖宗十八代来。可偏偏这家伙狡猾得很,唯一露了一次面,还是通过自己控制的替身。然后又是巫术,我都真的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龙大胆看着他一笑道:“平常就你的鬼主意多,怎么现在居然轮到你没辙了?”   “不是没辙,是对这些东西根本就不了解。巫术这东西,本来就很难讲清楚。你说它是术法吧,里面乱七八糟的迷信成分太多;你说它是纯粹的迷信吧,有时候巫术的力量大到你根本没法想。”范剑南苦笑道:“别说我,你就是让巫长青来,他自己的巫术,就连他自己也未必说得清楚。”   龙大胆点点头道:“是啊,我也最怕和巫术者打交道。他们身上似乎总有一种让人感到很不自在的东西。虽说巫医一家,但是我啊,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医生比较好。哎,对了!”   范剑南转过头看着他道:“怎么了?你这一惊一乍的。”   “不是,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或许他能帮得上忙。”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   “谁?”范剑南皱眉道。   “苏玄水啊。”龙大胆压低声音道:“他毕竟是山术者。山术者对于炼丹符箓之类的很有研究。或许他能够从左相所服用的饵食看出点什么门道来。既然我们对巫术方面的了解有限,那就换一条路。从左相和伏都教大巫师服用的饵食入手查。”   范剑南立刻摇头,“你怎么会想到他去?这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再说他和我们五术人之间的关系又很差。你指望他能帮忙?他不来落井下石就不错了。馊主意,你这绝对是馊主意。”   龙大胆搔了搔头道:“要不,我们找找他师兄苍云啸?老苍应该对这些也比较了解。”   “老苍倒是一个可以的人选,不过要找到他也不容易。再说左相现在的情况也不乐观,要是等他赶到,说不定左相都得进棺材了。”范剑南苦笑道。   “那就只有一个人了。”龙大胆眼珠子一转,笃定地道:“找赵公明!”   “赵公明,赵律师?”范剑南狐疑地道:“他能帮的上什么忙,打官司么?”   龙大胆叹道:“我看你是急糊涂了,平时的聪明劲哪去了?你忘了赵公明是什么出身了么?六甲旬术士!那是堂堂皇家供奉的术者。你知道在过去,所谓的皇家供奉术者主要干啥么?除了负责一些祭祀活动,这帮人就是帮着皇帝炼丹求仙的。虽然赵公明加入六甲旬的时候,早就不是帝王时代了,六甲旬也早就衰落了。不过,对于符箓炼丹,我敢肯定,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毕竟,人家的师承在那里摆着。祖辈都是吃的皇家饭,靠的就是炼丹符箓。”   范剑南的眼睛一亮,点头道:“这倒是可以试试。” 第997章 戴口罩的人   范剑南把左相安置好之后出来,直接找到了伏都教大巫师。   大巫师似乎有些意外,看着他说了几句话。   范剑南转向了安彤,安彤会意点头道:“大巫师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有了什么计划?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她是可以冒险尝试一下的。”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来找你们不是因为这个,我想带你们去见一个人。或许这个人能够对我们有所帮助。我来是想问问,大巫师是否方便和我一起出去一趟。”   “现在出去的话,是不是有些危险?”安彤有些担心道。   “我和冯瑗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即便是那个神秘巫师再次出现,我想他也未必能够占到什么便宜。”范剑南想了想道:“本来我是想让龙大胆和我一起去的。不过,鉴于目前左相的情况,他还是留下照看着左相比较妥当。”   安彤把范剑南的话翻译给了伏都教大巫师,这个神秘的美女闪动着两只蓝色的大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商量好之后,范剑南和冯瑗,以及安彤和伏都教大巫师,几个人一起出了天机馆。   冯瑗看了一眼身后的安彤和伏都教大巫师,小声地对范剑南道:“把她们一起带出来是不是有些危险?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找赵律师谈?”   范剑南摇头道:“没有办法,左相昏迷,现在她们是唯一的知情者。有很多情况,必须亲自询问她们。所以即便是有些冒险,也得带着她们去见赵公明。或许她们能够提供一些比较有价值的情况,帮助赵公明作出判断。”   冯瑗点了点头。   为了不引人注意,几个人从天机馆出来,并没有走外面的大路,而是绕到了天机馆后面的小巷里。赵公明的住所距离这里也并不是很远,只是隔了几条街。从这里穿过去的话,能够少走不少路。   但是没有走出多远,伏都教大巫师便停住了脚步,再也不肯向前走,只是不断地和安彤说着什么。   “怎么回事?”范剑南皱眉道。   安彤神色有些惊惶地道:“大巫师说,那个人就在附近。”   “附近?”范剑南微微一皱眉,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术力波动在附近游弋。他立刻站在了她们的身前,低声道:“冯瑗,帮我保护住她们。”   冯瑗在他身后点点头,低声道:“你自己也小心点。”   正在说话的功夫,前面横向走来了一个人,挡住了路口。这个人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站起他们前面也不说话,只是用身体挡着路。高高竖起的风衣领子,遮住了他的眼睛一下的部分。   范剑南伸手拦在冯瑗等人的身前,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那个人缓缓转身,由侧身改为面向了他们,范剑南这时才发现,这个人竟然还在脸上戴着一只口罩。不过他却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一只手,指了指范剑南身后的伏都教大巫师。   范剑南心中一动,暗道:“看样子,又是一个被巫术控制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人一定就在附近。”   于是他淡淡地一笑道:“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何必躲着不见人呢?如果真的有什么话,大可以出来谈。这样藏头露尾的,用一个傀儡挡在前面,也不嫌失了阁下的身份。”   但是他的话却并没有引起任何的回应,躲着暗中的巫术者似乎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流。   戴着口罩的那个人却突然向前走了一步,这条巷子里的术力波动骤然升级。无数道只能感觉到,却不能看到的术力,像是从四面八方向这个人的身体涌动汇聚。而这个人的手势却突然连续变动。   范剑南悚然一惊,这是标准的术法掌诀。而且这个戴口罩的人动作极其标准,无论是手势掌诀还是脚下步伐。无一不表明了,这个人是玄门正宗。而且,和五术人的渊源极深。   范剑南不敢迟疑,脚下禹步连迈。瞬间以自身为中心,踏出了一个阵术。将自己身后的冯瑗和伏都教大巫师等人遮得严严实实。   而这个人转身立掌,周身术力爆发,立刻就和范剑南形成隐隐对峙之势。范剑南虽然并不能完全看透他的术法路数,但是也能大致的察觉到此人的步伐是以星情,格局为主注重,配以掌诀运转,赫然是“三方四正”,以四化为牵引,河洛九宫之气数展露无遗。   范剑南忍不住吃了一惊,这人不仅仅是和五术人渊源极深,而是真正的五术人成员。这术法路数,赫然是命师之中流传的紫微斗数!   这紫微斗数是五大神数之一。紫微斗数,南极神数,北极神数,铁板神数,邵子神数。这五者都是传统术数学中的上层预测方法,有着博大精深的理论基础和完整的术学体系,与范剑南、冯瑗、破军的奇门、太乙、六壬处于同一层次。关键是这种术数衍生而出的术法,只在五术人之中流传。   民间虽然有很多流派也使用紫微斗数,但都是单纯的术数。而从术数到术法的一字之差,就是真正的质变。   范剑南的心中一阵狂跳,他仔细看着这个人的双眼,极力想回忆起此人是谁。那段曾经被巫长青强行唤起的记忆之中,上代命师的形象和这个沉默的口罩人完全重合了起来!   上代命师!竟然会是他!   范剑南忍不住失声道:“是你?!”   戴口罩的人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双手一错,结成了一个指诀。小巷里的空气几乎如同凝结了一般厚重。层层术力的包围之下,就连喘一口气都显得艰难无比。这个人依然一步一步向范剑南等人逼近过来。   冯瑗和伏都教大巫师都处在范剑南的阵术保护之中,而强大的术力则压迫完全压在范剑南的身上。范剑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即便是上代的命师,处在被人控制的状态下,也不会拥有如此强悍的术力吧?这可比张丘烈强了不止一点半点了。   戴口罩的人依然在向前迈步,他的每一个步伐都是踏在预定的术力节点上,所以他每向前一步,范剑南所面对的压力也就大一分。紫微斗数有十二宫之说,而范剑南距离这个人之间最多也就十步之遥。而这个人的每一步迈出,都牵引带动了整个区域的气机。每一步都是踏在命宫之上。很显然,这是以性命相搏的杀手锏。   范剑南在重压之下,身体之内的术力也在成倍增长。他体内的血裂是一种罕见的遗传病。越是在范剑南遭受重压之下,越是会反生出巨大的对抗术力,堪称是遇强则强,暴戾无比的存在。   当对面的那个人走到第四步的时候,动作有些缓慢了下来。他虽然还是在向前迈动,但是抬起的那一只脚,却落下得无比艰难。而范剑南则是双目皆赤,额头的青筋暴起。血裂症反生的强大术力几乎要将他身体撑爆了。他和对面的那个人几乎处在了一种绝对的僵局之中。   对面戴口罩的人艰难地前进,终于像是到了极限一样,那只脚再也无法迈出。而范剑南也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虽然他仍然在坚持,但是他已经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冯瑗在他身后焦急地道:“剑南,放开我们的限制。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压力。”   范剑南咬牙道:“绝对不行。那个巫师还没有露面,对面只是他所操控的傀儡。他的目的就是要引你们出来,好趁机抓走伏都教大巫师。所以,你们给我老老实实待在阵术之中。大巫师对我们相当重要,她很可能是解开对方身份的关键人物,虽然她现在还不清楚这一点。但是我们绝对不能让她出任何事情。否则,将是彻底的一败涂地。”   范剑南的鼻子里已经沁出的淡淡的血水,这是术力充盈到了极点,使毛细血管破裂的迹象。他知道自己最多只能再坚持一刻钟,超过这个极限,他就很可能因为血裂症的关系而造成脑部血管爆裂。   但是对面那个戴口罩的人却是根本没有思维的,依然竭力想要向前逼近。完全不顾他自身也已经浑身颤抖,身体的术力已经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他也已经到了极限了。   就在此时,远处似乎传来了一阵咳嗽。那个戴口罩的人身体一阵颤动,他背后的操控者终于还是放弃了,他急速转身大步离开了。   “别走!”范剑南刚喊了一声,却觉得头脑之中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似乎踉跄了一下,差点就摔倒在了地上。他只能单手扶住了墙壁,大口地喘息着。刚才真是危险到了极点。   范剑南知道对方坚持了这么久,也受伤不轻。暗中传来的那几声咳嗽,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也已经没有力量去追了。   因为刚才他距离油枯灯尽,真的之差了一步。现在范剑南只觉得一阵眩晕,几乎虚脱了。 第998章 药引   范剑南挥手解开了自己身后的阵术,靠在小巷的墙壁上喘息着。   冯瑗等人连忙走了过来,扶起他道:“剑南,你怎么样?”   “还好,只是有些累。”范剑南苦笑道:“毕竟刚才我又在鬼门关跑了一场马拉松。”他用冯瑗递给他的纸巾擦着鼻血,低声道:“你们怎么样?”   “我们还好,不过刚才大巫师有些不太舒服。”安彤小心地道:“范剑南,你不会有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还好。大巫师怎么了?”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她是什么情况?”他看了一眼伏都教大巫师,发现她的脸色看起来也很不好。苍白之中甚至泛着一点青气。   伏都教大巫师摇摇头低声说了几句话。   安彤对范剑南道:“她说她没事。只是她和那个巫师之间有种奇特的联系。刚才你好像令那个神秘的巫师受伤了,所以她也有些感应。”   范剑南点点头道:“没事就好。”   他走到了小巷的拐角处,低下头仔细看了一下,皱眉道:“看起来那个人确实受了一点伤。”冯瑗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发现在地上有着几点喷溅状的血迹。   “这是……”冯瑗皱眉道。   “刚才和我斗法的虽然是那个戴口罩的人,但是他只是一个被控制的傀儡,实际的操控者刚才就躲在这里。”范剑南看着地上的血迹,勉强笑了笑道:“这说明这个人虽然可以操控术者使用术法,但是他自己也有很大的消耗。而且当这种术力达到某种超过他承受限度的时候,他也会受伤。这个世界没有人是无敌的,即便是再高明的术者。”   “这个人倒真是个难对付的角色,而且干脆得很。一击不中之后,果断远遁。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冯瑗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再来找麻烦。他又善于控制他人,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范剑南深深地呼吸了几次,点头道:“不过至少今天,他不会再来了。走吧,我们还要找到赵公明。”   几个人来到赵公明那里的时候,赵公明已经在等他们了。看到了范剑南和伏都教大巫师的脸色,赵公明不由一惊道:“怎么回事?剑南,你似乎有些受伤了?”   “没事,只是一些小毛病。”范剑南摆手道。“不过,这次我们来找你,可是带着大麻烦来的。”   “你这个人,要是不惹麻烦倒是属于不正常了。”赵公明苦笑着,看了看冯瑗和另外两个美女,不由皱眉低声道:“你不会是有了感情上的麻烦,让我帮着调节吧?先声明,我离婚官司打了不少,但是劝和却是从来不会。再说,你小子要是敢对不起冯瑗,我第一个就看不过去。”   范剑南莫名其妙,看了看赵公明的脸色才恍然道:“你想什么呢?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位是伏都教的大巫师,这位是她的翻译安彤,也是冯瑗的同学。”   赵公明皱眉道:“那是什么问题?”   “是左相有问题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把整件事情的原委全部跟赵公明说了一遍。   赵公明听了之后沉默不语。   范剑南看着他道:“赵律师,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这件事过于离奇了,我从没有听说过巫术控制术者的情况。当然,控制普通人倒是可能的。”赵公明沉吟道:“你刚才说,这位大巫师和左相都受到某种控制。而那种控制的先决条件是某种药物?”   “这只是我们的一种推测,现在还不好说。”范剑南解释道:“毕竟我们对这种巫术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但是考虑到大巫师和左相都曾经服用过那种药,而且他们血液之中似乎也有某种不太正常的状况。再说伏都教的巫术也有类似的行为,不过要想控制人,必须是以药物和巫术双重控制。所以我们得出了这样一个推测。”   “不,你们的这个推测有一定的道理。”赵公明摆手道:“就巫术而言,以强制性的巫术控制他人身体,并不是做不到。但是如果用某种特殊的药物引导,过程将会更加顺利。毕竟术者不是一般人,我们的自我控制力很强。除非用药物引导,否则确实很难单纯以巫术来控制。”   范剑南点点头道:“对了,赵律师,你是六甲旬出身。不知道你对炼丹有什么研究么?”   赵公明微微一笑道:“怎么,考较起我来了?六甲旬术者要是不懂炼丹,那么就没人敢称炼丹的行家了。你知不知道,最初的六甲旬术者一直是依附皇家存在的。即便是天下最难找到的药,对于帝王家来说,也不过是多费一些功夫罢了。所以六甲旬术者的炼丹水平,除了山术者之外,几乎没人可以与之比肩。”   “这就好办了。”范剑南松了一口气道。“我和龙大胆合计过了,从巫术这方面入手,太困难了。毕竟我们对于这种诡异的巫术所知不多。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从他们服用的饵食来看,或许会有其他的发现。所以我们才来找你。”   赵公明点点头道:“龙大胆是医药方面的大行家。既然他已经查证过了,想必他也知道他们是服用了那种药物。”   范剑南沉吟道:“赵律师,你有没有听说过返生丹?”   “返生丹?”赵公明微微蹙起眉头,“龙大胆认为左相和大巫师都是服用了这种丹药?”   “是的。龙大胆是这样认为的。”范剑南看着赵公明的脸色道:“怎么难道他说的不对?”   赵公明站起身来,走了几步,沉吟道:“返生丹虽然具有一定毒性,但是并不会产生那样的效果。而且返生丹在古代的炼丹家看来并不是一种主药,而是某种辅助作用的丹药。”   “辅助作用?”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这种返生丹类似于某种药引。”赵公明缓缓地道:“你知道古代炼丹方士所炼制的丹药,大都以铅汞等物入药,具有很大的毒性。若是单独服用,别说是求长生,只怕立刻就会中毒。而返生丹的作用,就是药引。在服用这些药性猛烈的药物之前,服用具有低毒性的返生丹。然后在服用猛烈丹药的时候,就会因为药力对冲,消减丹药的毒性。所以说,返生丹只是药引而已。” 第999章 往日烟霞   “药引?”范剑南沉吟道。   引是引药归经的俗称,指某些药物能引导其它药物的药力到达病变部位或某一经脉,起“向导”的作用。另外,“药引子”还有增强疗效、解毒、矫味、保护胃肠道等作用。   “药引”又叫“引药”,犹如导游,将诸药引向一定的经络脏腑,进行针对性治疗。它们不仅与汤剂配伍,更广泛地和成药相配伍应用。中国有记载的近八百种中成药中,几乎每一种都记述了应配伍引药的内容和服用方法。可见古代医家对药引的重视。   赵公明点点头道:“若在服用成药时辨证地选用药引,可达到引药归经,增强疗效,矫味矫臭和减少毒副作用的效果。这本是中医理论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而这一理论也曾一度为古代的炼丹家所采纳。如果左相和伏都教大巫师都是服用了返生丹的话,那么其原因只有一个。”   “你是说,他们在服用返生丹之后,还服用过其他东西?”范剑南神色一动道。   赵公明看着伏都教大巫师,缓缓地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所以我想问问大巫师,在服用了那种药物之后,你们有没有再服用过其他东西?”   伏都教大巫师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安彤,安彤连忙把赵公明的话翻译给她听。她听了之后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坚决地摇了摇头。   安彤对范剑南和赵公明道:“她肯定没有再服用过其他药物。”   赵公明皱眉道:“但是这不符合常理,返生丹的作用就是药引,并不是主药。就像是某种催化剂,而不是主药,从没有听说过有人单独用返生丹的。再说,即便是单独服用返生丹,也不可能产生任何与巫术的联系。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安彤再次询问了伏都教大巫师,然后有些为难地道:“但是大巫师说,她和左相只是尝试了一下那种药物,之后确实没有再服用任何东西。事关大巫师本人的安危,她是没有理由向你们说谎的。”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也许她说的是真话,她确实没有再服用其他东西。也许并不是通过服用,而是接触到。”   赵公明皱眉道:“你是说,这第二种药物不是通过服用,而是通过别的途径进入他们体内的?”   范剑南想了想,突然转向安彤道:“你在帮我问一下大巫师,她和左相在服用了返生丹之后,还接触过什么?这种接触可能是皮肤的接触,也可能是呼吸到了什么气味。反正你让她回忆一下,在这之后,有没有发生类似反常的情况?”   安彤再次和伏都教大巫师交流了一会儿,伏都教大巫师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怪异,然后突然对安彤用急促的语调说了一大通的话。   安彤连连点头,然后对范剑南道:“大巫师说,在他们服用那种药物之后,并没有感到什么异常。不过,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却似乎遇到了不是很好的天气,那个地方像是起了雾。因为那个地方是在丛林边上,所以当时他们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似乎那阵薄雾之中有着一种很特殊的草木清香。”   赵公明看了一眼范剑南,低声道:“果然被你猜到了。算计他们的人,看来是费了点心思。这第二种药物没有通过普通的食用,而是通过他们的呼吸摄入体内。”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大巫师,你能不能为我们再仔细描述一下当时的状况。为什么你们会突然想起尝试返生丹?”   大巫师对安彤比划着说了很多,然后安彤才对范剑南道:“大巫师说,当时是因为左相已经查到了,自己以前所服用的药物可能和巫术控制有关。为了证实这个情况,他和大巫师两人再次返回了命师隐居的小屋,并且根据配方再次配置出了那种药。当时因为边上并没有什么人,所以他们两人都很放松,这才一起尝试了一下这种药物。”   范剑南皱眉道:“那么是谁提起要尝试这种药物的?”   “提起这种药物的是左相。但是他并没有要求大巫师尝试,他只是想自己尝试,然后让大巫师用巫术感知他在服药前后的变化。毕竟伏都教巫术控制人的手法,大巫师比较熟悉。不过,在他服药之后,大巫师并没有感觉他有什么不妥。于是大巫师才会去尝试那种药物,她的目的也是看看这种药物和伏都教使用的那些药物有没有不同。”安彤解释道。   范剑南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当时没有人知道你们会在那里服用药物。你们服用返生丹只是出于对这种药物的怀疑。”   伏都教大巫师点了点头。   赵公明苦笑道:“你们当然不会感觉到什么,因为返生丹根本就是一种药引,并不会引起你们有任何不适的反应。而在这之后,你们所遇到的那阵雾却是大有文章。想必是那个神秘的巫术者已经发现了你们服用过返生丹,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一个办法。他用药物燃烧成烟,而这淡淡的药烟混在雾气之中,根本令人无法辨别。于是你们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被人下了药,而你们预先服下的返生丹,则是加强这种药效的催化剂。”   安彤把这些话翻译给伏都教大巫师听了之后,大巫师这才彻底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范剑南皱眉道:“即便是这样,问题却依然存在。第一,这个下药企图控制你们人是谁?第二,你们在命师隐居的小屋,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他是一直在那附近,还是尾随你们而至,这一切都是问题。”   赵公明沉吟了一会儿道:“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从服用返生丹到外面起雾,一共间隔了多少时间?”   安彤询问过伏都教大巫师之后,对赵公明道:“大巫师说,大概间隔在一个小时左右。”   赵公明神色一动,连忙道:“能够确定么?”   “大巫师说她很确定。”安彤点点头。   范剑南皱眉道:“这些时间和他们被下药有关系么?”   赵公明缓缓地道:“剑南,你要知道任何药引和主药之间都有一个最适当的服用时机。简单的说来,服用主药最好是要药引已经开始生效的时候。而返生丹的药效是在服用半个时辰之后,进入药力起效的状态,也就是正好一个小时。这并不是偶然的。而是说明,对方对于时机的控制恰到好处。在他们服用返生丹一个小时之后,外面的雾气恰好开始弥漫。”   “我明白了,这个对他们下药的人对于药理非常清楚。否则就不可能将时间把握得这么好。”范剑南点头道。   赵公明看着范剑南道:“恐怕你还并不够明白。这个人不但精通巫术,而且擅长炼丹之术。”   “炼丹术,这可能么?”范剑南皱眉道:“按照他们的描述,那个人应该是马来巫师。炼外丹这种东西,即便是我们国内所知道的人也已经不多了。而一个马来巫师怎么可能懂得炼丹术?我们并不能单纯从这个人懂得返生丹药效,来推断他懂得炼丹术。”   赵公明摇摇头道:“恰恰相反,我并不是从这一点来推断的。”   “那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奇怪地道。   “用烟,使人吸入药物。这个手法虽然并不常见,但是却是古代炼丹者的手段之一。”赵公明缓缓道:“燃烧药物使之产生烟雾,再通过烟雾吸入体内。这是一个古老炼丹流派的手法。”   “还有这样的一种流派?”范剑南皱眉道。   赵公明缓缓地道:“是的,这个流派很特殊。古代人炼丹无非是为了求仙求长生,而有些炼丹术士认为,仙人是不饮不食的。庄子逍遥游之中就有这样的描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于是这些炼丹术士认为,炼制的丹药也不应该是一种实体,而是应该被吸入体内。他们所炼制的丹不应该是药丸,而应该是丹气。于是就产生了这个非常特殊的炼丹流派。”   “也就是说,从古代就有这样一个以烟气入药的术者流派?”范剑南吃惊地看着赵公明道。   “是的,这个流派还曾经兴盛一时,号称烟霞派。不过兴盛得快,通常也衰败得快。这个从宋元开始,内丹流派崛起,外丹道派就在走下坡路。时至今日几乎已经没有人听说过烟霞派了。”赵公明缓缓地道:“但是根据大巫师的描述,和这个神秘巫师的一些用药手法来看。此人很可能是早已绝迹的多年的烟霞派传人。即便不是烟霞派的炼丹术士,至少也受到过烟霞派炼丹术士的影响。”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也许吧,这方面你是行家。不过,我在想的是,即便是真的有你所说的这个流派,他们又为什么要和命师过不去?以至于想要控制历代的命师?” 第1000章 离奇身份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们顺着这条线索追下去,总会搞清楚的。”赵公明沉吟道:“你刚才说他们企图控制整个命师流派?”   “是的。不是企图,他们已经在这样做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们过来找你的路上遇到了谁?”   “谁?”赵公明有些迟疑道:“难道是那个对左相和大巫师下药的巫师?”   范剑南点点头,“不但是他,而且他还控制着一个人。”   “控制着一个人?”   “是的,就像是牵线的傀儡一样。这个人躲在后面,始终没有和我们正面相对。而是通过那个被他控制人和我交手。”范剑南看着赵公明道:“你一定不会相信,他所控制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赵公明看着范剑南,他很清楚范剑南的个性。即便是发生了天大的事,范剑南也总是一副笑脸。赵公明还从没看见范剑南这么严肃过。他迟疑了一会儿道:“难道被控制的这个人,是你认识的人?”   “不但我见过这个人,你也认识。”范剑南缓缓地道:“你不会忘记,当年是谁帮你更改了命数。使你摆脱出六甲旬术者衰弱早亡的命运吧?”   赵公明浑身一震,他吃惊地看着范剑南,失声道:“上代命师罗四海!难道是他?不可能啊,他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么?”   范剑南沉默的点点头,“是的,就是他。他并没有死。而是处于某种被巫术控制的状态。”   赵公明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回踱步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会不会弄错了?”   范剑南摇头道:“我记得他的脸,虽然今天他戴着一只口罩,但是我还记得他的眼睛。我的命数也是他所更改的,所以我能够记得他。”   “但是这不应该啊,他已经死了很多年。”赵公明不安地道:“当年他帮我改命的时候,你父亲还是个小伙子,我更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罗老前辈和你父亲一样,对我有再造之恩。他也是我所遇见的少见高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冒充?”   范剑南平静地道:“人可以冒充,但是术法路数却很难伪装。我和他交过手,他用的正宗紫微斗数。命师的古法源流,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冒充的。况且,他还活着的这件事,张丘烈和左相都调查过。虽然都没有结果,但是他们也都肯定上代命师罗四海还活着。左相为了证明这一点,甚至掘开了当初埋葬罗四海的坟墓,证实了坟墓里面没有尸骨。”   赵公明深吸了一口气道:“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剑南,如果不是我了解你的为人,我一定以为你是在骗我。但如果真是罗四海被控制的话,这事确实非同小可。”   冯瑗对赵公明道:“上代命师还活着的这件事,我和范剑南都曾经怀疑过。毕竟连左相也知道他的那位师祖的死,不但如此,他还是亲眼看着他师祖落葬的。但也正因为这样,如果不是真的极度怀疑的话,左相怎么可能会掘坟验证?”   赵公明沉吟了一会儿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罗四海是上代命师,是张丘烈的师傅。按照年龄推算的话,他现在至少九十多岁了。说他还活着,而且和范剑南动过手,你们真的认为这可能吗?”   冯瑗呆了一呆,连范剑南也觉得这件事实在是有些荒唐。不过他也确确实实地看清了对方的眼睛,以他的记忆力,绝对不会看错。而且那一手命术者的术法,更是绝对不可能冒充。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点。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诡异和不合常理之处。就连范剑南这样聪明的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时间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伏都教大巫师闪动着两只蓝色的眼睛,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沉默了。直到和安彤小声的交流了几句之后,安彤才低声对范剑南道:“大巫师有一个想法,但是不知道对不对。”   “哦?请说。”范剑南看了一眼那位异国美女,点点头道。   伏都教大巫师对着安彤比划着说了很多。   安彤听完了之后对范剑南解释道:“大巫师说在伏都教巫术之中,有用药物和巫术双管齐下控制人的手法。这种被巫术控制的人,被伏都教的巫师们称为返魂尸,虽然他们能够做出一些简单的动作和行为,但是这种人的新陈代谢会降到一个很缓慢的水平。换句话说,这种新陈代谢的缓慢也就延缓了他身体的衰老。”   “所以说九十多岁的年龄,只是我们按照正常时间推算。但实际上他并不会衰老得这么快,因为他大部分时间之内身体处于某种休眠状态。毕竟控制他的巫师不可能一直对他保持着这种操控。”范剑南眼睛一动。   赵公明点点头道:“这倒是有这种可能。而且巫术的事情,确实经常违反常理。我们也不能用常理去猜度他们。不过,剑南,我有一个新的想法。会不会是我们之前的判断都是错的?”   “都是错的?”范剑南皱眉道:“你是指什么?”   “我是指这件事发生在马来西亚,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认为这个神秘的巫师是马来巫师。这就导致了很多问题难以解释。包括他所使用的古代炼丹术,还有他控制术者的手段。”赵公明仔细分析道:“但其实呢?我们谁都没有真的和这个人面对面过。也就是说,他的真实身份是不是马来巫师,这个其实我们并不确定。”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说的很对。可能我们真的要重新考虑这个人的身份了。赵律师,你见多识广,对这个人你有什么想法?”   赵公明缓缓地道:“分两个部分来判断。首先这个人应该熟悉古代炼丹的法门,对于返生丹和他所使用的药物,了如指掌。其次,就是他控制他人手法。要确定这个人的身份来历,我们最好从这两点入手。” 第1001章 三尸虫   范剑南等人拜访了赵公明,虽然赵公明从自己的角度也提出了一些看法。但是那个神秘的巫术这依然身份成谜。   赵公明认为这个人必定和古代的炼丹术士有些关系,而范剑南却对此持怀疑态度,他更多的认为这个人应该是个巫术者。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充分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毕竟他们手头掌握的情况实在是太少了,大部分都是通过伏都教大巫师的口述进行臆测。   正在他们有些迷惑的时候,范剑南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微微愣了一愣,皱眉道:“是龙大胆的电话。”   “他知道我们上这里来了啊,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难道天机馆有什么事情?”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接通了电话,“喂,大胆,有什么事情?”   “剑南,你最好和赵律师一起过来一趟。”龙大胆的说话声音艰涩,似乎是因为紧张而导致声音嘶哑。   “怎么回事?天机馆出来什么事?”范剑南皱眉道。   “没有什么事。一切都很好,只是我有所发现。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等你们回来再谈吧。”龙大胆又补充了一句,“你们最好尽快回来。”   范剑南微微一皱眉,他听得出龙大胆已经挂断了电话。他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他们离开天机馆也没有多少时间,难道在这段时间之内,龙大胆发现了什么重要想信息?听他的口气,事态似乎还很严重。虽然龙大胆没有明说,但是范剑南还是明显感觉到他要说的事情,可能和他们正在追查的巫术者有关。   他转过身道:“龙大胆在叫我们回去,他似乎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赵律师,你方便一起过去么?”   赵公明摆手道:“上代命师对我有恩,这件事既然和他有关,我就没有任何理由袖手旁观。只要能查清这件事,我任何时候都方便。”   范剑南点了点头,和冯瑗以及安彤和大巫师等人一起离开了赵公明的住处,回到了天机馆之中。   一进天机馆,范剑南就找到了龙大胆,追问道:“刚才你催得这么急,究竟是什么事?”   龙大胆缓缓地道:“你们回来得真好。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也许我们从一开始的判断就是错的,对左相和伏都教大巫师下手的人,并不是一个马来巫师。”   范剑南和赵公明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也曾经有过类似的看法。但范剑南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发现了什么?”   龙大胆拿出了一个瓶子,放在他们面前,淡淡地道:“这是我从左相体内取出来的。”   范剑南透过瓶子看到了一条类似于细线一样的虫子,正在瓶子里蠕动。他微微皱眉道:“寄生虫……不,难道这是一种蛊虫?”   龙大胆点点头道:“算你聪明。这的确是一种蛊虫,而且不是普通的品种。你可以看出来,这种蛊虫即便是成虫,也很纤细。因为它们很可能是用作空气传播,对人下蛊的。这种蛊虫的虫卵非常细小,可以随着空气作短距离传播。”   “哦,既然这种虫卵可以随着空气漂浮吗,为什么又只能做短距离传播?”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一笑道:“因为这种蛊虫非常娇气,需要在温度和湿度适宜的情况下才能传播。否则的话在阳光下根本活不了几分钟。”   范剑南猛然一惊,转过头对赵公明道:“这就说得通了。大巫师和左相所遇到的诡异雾气,恰好是在没有阳光温度湿度适宜的情况下。用烟霞派的烟熏方式给人下蛊,不但隐秘而且让人防不胜防。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神秘的巫术者应该是通过蛊术操控左相等人的。”   “确实有这个可能。”赵公明点头道。   龙大胆却神情严肃地摇头道:“事实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这个人虽然用的是蛊,但却不是一种寻常的蛊。你们刚才所看到的这种蛊虫被称作尸。”   “师?”范剑南皱眉道。   “不,是尸体的尸。”龙大胆缓缓地道。   “三尸虫!”范剑南还未说话,赵公明却陡然变色道:“这是三尸虫!”   龙大胆点点头道:“没错。赵律师果然见识非凡。这就是古代一度被尊崇为神的三尸虫。三尸虫又称三彭或三尸神。道教认为,人身中有三条虫,称为上尸、中尸、下尸,分别居于上、中、下三丹田。三尸指道教的三尸神:尸者,神主之意。道教认为人体有上中下三个丹田,各有一神驻跸其内,统称‘三尸’。据说,三尸姓‘彭’,上尸名‘踞’,中尸名‘踬’,下尸名‘跻’。”   范剑南皱眉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赵公明解释道:“这是道家的一种说法。也就是说这种蛊虫不但古已有之,而且在古代被称为三尸神,地位极高。上尸神在人头里面,能够叫人胡思乱想,能够叫人眼昏,头发脱落,与人不但共通,不但听到有人说话,而且周围没人,使人发疯,有自杀或攻击、伤害他人的动作,也就是精神病;中尸神住在人的肠胃里面,他叫你好吃,叫你健忘,叫你做坏事,可以和人共同说话,使人感觉有人与他说话,导致人的精神病;下尸神住在人脚里面,也是叫你好色、好贪、好杀。”   龙大胆缓缓地道:“这些虽然只是传说,但是恰好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这种蛊虫可以控制人的思想和行为。当然这需要一个极为高明的蛊术专家。”   范剑南看着龙大胆那只瓶子里的丝状虫子,不由皱眉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蛊虫?再说这小小的蛊虫竟然可以控制人?”   “你是因为你并没有仔细研究过,但是我打赌你肯定听说过三尸虫。”龙大胆缓缓地道:“古代有一句成语,叫做三尸暴跳。指的就是这种虫子,你再想象一下左相没有昏睡之前的暴躁表现。”   范剑南苦笑道:“这么说,还真有这种蛊虫?我一直以为道家所谓的三尸只是一种比喻。没想到竟然还是真有实物。那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擅长用这种蛊虫?或许我们可以顺着线索找到这人。”   龙大胆平静地道:“一般来说,用蛊出名的自然是黎家的人。不过这三尸虫却是一个例外。因为这种蛊术早已失传。就连黎家也是如此,虽然他们号称蛊术世家,也不可能掌握这种技术。金蚕蛊王虽然号称蛊中之王,但又怎么能够跟三尸神虫相提并论。你要想找能够控制三尸虫的人,我劝你还是断了念想,你根本不可能找到。”   冯瑗沉吟道:“这个人的身份果然令人难猜,先是烟霞派炼丹术士,又是精通巫术的巫师,现在居然还懂得这么强大的蛊术。难道他是故意想要扰乱我们的判断?”   赵公明突然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双眉紧皱地道:“哼,可惜这个人掩饰得再好,终究也还是露出了破绽。要是一般人,还真的就要被他骗过去了。三尸虫的事情,我倒是知道几分。”   “哦?难道赵律师知道有谁能够控制这种怪异的蛊虫吗?”范剑南皱眉道。   赵公明摇头道:“其实刚才龙大胆说的不错,所谓三尸虫。所指的并非是一种虫子,而是三种。这三种蛊虫之中,以上尸最贵,而且其威力也最大。这个巫师要是能够控制上尸虫的话,才是真正的做到了完全控制。被控制者可以做一切正常人能做的事情。但是根据你们的描述,被这种巫术控制的人虽然可以自由行动,但是却没有语言能力。所以我由此断定,他们所用的这三尸虫是中尸。”   龙大胆点头道:“没错,这蛊虫是我从左相的躯干部位取出。就分布位置而言,应该是属于中尸。”   范剑南皱眉道:“为什么你会断定是中尸?”   赵公明缓缓地道:“因为这种巫术控制的人能够自由行动,而且可以使用术力。只是没有思维能力。所以更符合中尸虫的一些特征。”   “那如果是下尸虫呢?”范剑南不解地道。“是不是他们的行动能力会更加低下迟缓?”   赵公明看了他一眼道:“你听说过湘西赶尸么?赶尸是传说中可以驱动尸体行走的法术,属于苗族蛊术的一种,是楚巫文化的一部分。不过这些东西在外人眼中虽然神奇诡异,但是在我们术者眼中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伎俩。那种赶尸术就是最粗浅的下尸蛊术。下尸蛊虫居于人体腿部,所以控制这种蛊虫的时候,被控制者处于上身僵硬的状态。这也就是传说之中被赶的尸体都是跳着的。”   范剑南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种说法。那么你知道有什么人或者是什么蛊术能够控制中尸虫么?”   赵公明缓缓地道:“我还真是知道一个。不过这人应该早就过世了,而且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完美的控制中尸虫。” 第1002章 蛊术黎家   “哦?现在这个时代,还真有这样的能人异士,那么这个人是谁?”范剑南吃惊地道。   赵公明缓缓地道:“他倒也不算是什么能人异士,只不过是一个巫师。那是很多年前,我也是偶然认识了这个人。那时他正在街头行骗,而且行骗的手段很特殊。就是通过蛊术控制他人,然后那个被控制的人会很心甘情愿把身上的钱交给他。不过,这个人后来事发了,被人扭送到了派出所。本来他用这种手法行骗的行为,很是令人不齿。   我也懒得理会这样的人。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是一个术者,再说行走江湖,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谁都难免有被困的时候。我就当是江湖救急了,顺手帮了这个人一把。”   “哦,后来呢?”范剑南皱眉道。   “他倒是很客气,对我也很感激。我和他交谈下来,觉得这个人品行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性子倒也算是爽直痛快。”赵公明回忆道:“当时我看他的蛊术奇特,就问他的师承流派。他虽然没有说,但是却隐隐透露出了一点他行骗的原因。当时因为黎家是公认的蛊术第一世家,他说是因为想去黎家长长见识,而因为走得匆忙路费不足。一时心急才会用蛊术行骗。”   “黎家?”范剑南微微一动眉,“你是说那个黎家?”   “这世上的用蛊名家,还有第二个黎家么?”赵公明叹了一口气道:“据我所知,这个人后来就在黎家集安顿了下来,而且还娶了一个黎家的女人。九几年的时候我们还有信息往来,不过后来据说他患病过世了。从那个人的蛊术水平看,他是达不到你们所说的这种水平的。但是我却是知道,他所控制的蛊虫就是中尸虫。”   “这个人蛊术不精,并不足为奇。但是他落户黎家,很有可能把中尸虫的培育方法传入了黎家。有了蛊虫,再加上黎家几百年来的蛊术心得。未尝不能整理出一套用中尸虫控制他人的方法。”范剑南缓缓地道。   龙大胆皱眉道:“这么说,此事还是和黎家有关?不过,我还是有些奇怪,如果这种中尸蛊术这么厉害的话,黎希贤为什么还要拼命培育金蚕蛊?”   “因为这是一种非常规的使用方式。”赵公明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想,如果他控制的不是术者,而是普通人的话,这种蛊术是不是并不见得有什么厉害?在以蛊术闻名的黎家,用蛊虫控制人,简直是小儿科。更何况他的那种技术很麻烦,所以大部分人对此没有重视,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发现这种蛊术和巫术的结合,不但可以控制普通人,甚至可以控制强大的术者。”   “那么这最初并不起眼的偏门蛊术,等于是突然来了一次彻底的质变。”范剑南眼神闪动道:“甚至令原本的金蚕蛊王也黯然失色。”   龙大胆想了想,转头问伏都教大巫师道:“你和左相出事是在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安彤为伏都教大巫师回答道。   “而黎希贤的出现也是差不多在那个时候。会不会是……”冯瑗心中微微一动。   赵公明摇头道:“但是不对啊,黎希贤已经被易术理事会带走了。这个在背后用中尸虫操控术者的人绝对不是他。”   范剑南也皱眉道:“即便是这样也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会盯上了命师,而且命师和擅长蛊术的黎家之间没有什么过节,甚至素来没有什么联系。他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力气,从中国西南部,一直跑到东南亚,就是为了对付命师?”   “是啊,这也解释不通。”龙大胆苦笑着揉着太阳穴。   赵公明却摇摇头道:“解释不通没有关系,但是我们现在最起码有了方向。这种异常的蛊术,我几乎可以肯定是和黎家有关。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慢慢再查,即便不能马上想通一切问题,至少也可以抽丝剥茧慢慢接近真相。”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同意赵律师的意见。我们目前除了这点线索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消息。不如就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另外,那个巫术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还会有所动作。我们就这样等着他动。只要他动得多,露出来的破绽也就多。找出他的真实身份不会太难。”   几个人正在讨论的时候,伏都教大巫师突然眉头一皱,低声说了几句话。安彤立刻翻译道:“大巫师说,好像有人来了。”   范剑南微微点头道:“是的,我也感觉到了。不过来的这个是朋友。”   “又有谁来了?”赵公明皱眉道。   “还有谁,破军。”范剑南苦笑道:“他这几天也够忙的,为了追查俾弥呼的事情,找过我好几次了。”   正在说话的时候,破军走了进来,看到客厅了不少人,微微皱眉道:“我没打扰你们吧?”   “你打扰都打扰了,还来装。”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今天又怎么回事?”   破军神情有些沮丧地道:“还不是因为俾弥呼的事情。”   “我上次不是给你出了主意了么?你只要盯着点苏玄水的人,自然能找到俾弥呼的。”范剑南看着破军的脸色,突然愣了一下道:“莫非你们已经找到了?”   破军沉重地点点头道:“我必须得承认,你上次给我出的主意是个神招,苏玄水确实和俾弥呼有勾结。我们顺着苏玄水手下的踪迹还真是找到了俾弥呼。可是……”   范剑南皱眉道:“我最怕你的话说到一半,后面再跟个可是。到底怎么了,难道你亲自出马还没有抓住她?”   破军脸色阴沉地摇头道:“本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惜中途有人插手了。我们功亏一篑,还是没能抓住他们。”   范剑南心中一动皱眉道:“你们的行动被苏玄水发现了?”   “这倒没有,我们行动很突然,苏玄水即便发现,也要比我们慢一拍。”破军缓缓地道:“我是说有其他人插手了。”   “谁?”范剑南吃惊地道。   “没看清脸,一个穿着大衣戴着口罩的老头。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却接连伤了我好几个手下。”破军缓缓地道:“用的是玄门正宗的术法,所以我才来找你。” 第1003章 惊人的计划   听到破军说是一个戴口罩人,范剑南的心里就一阵悸动。再听到他说对方用的是玄门正宗的术法,范剑南基本已经知道是谁了。他看了看赵公明和龙大胆,低声道:“看来这个人又出现了。”   “怎么?你们还真的知道这个人是谁?”破军吃惊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只能说知道这个戴口罩的人是谁,至于他身后的操控者,就不清楚了。”   破军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戴口罩的人只是一个小角色,他身后还另有主使者?”   赵公明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小角色,而是堂堂的上代命术宗师。只不过他是被人控制了。”   破军更是奇怪地道:“上代的命师?这怎么可能!张丘烈现在正关在地下七层里面。那里重重防守,就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再说我也没有从理事会接到有关张丘烈逃离地下七层的消息。”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们说的这个人并不是张丘烈,而是他的师傅,也就是左相的师祖,命师罗四海。”   破军惊讶地道:“罗四海?这就更不可能了,他已经死了好几年了。难道昨天打伤我们好几个人的口罩男,是一个死人么?你还不如直接说是我们见鬼了。”   范剑南抬手道:“坐吧,你来之前我们正在商量这件事。具体的情况或许你也应该知道。”说完,就把关于左相如何被控制,以及戴口罩的罗四海突然出现等等,全部告诉了破军。   破军震惊之余,沉默了下来。好久之后才开口道:“你们能够确定么,真的是罗四海?”   “我记得他的眼睛。”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我绝不会记错。再说,除了他还有谁会用命师秘传的紫微斗数?你也知道南洋命师一流历代单传,左相现在昏迷不醒,张丘烈被关在地下七层。除了罗四海,还有谁?”   破军来回踱步道:“我就知道这事情不简单,能够有能力从理事会手中抢人的绝不会是泛泛之辈。可是按照你们的说法,这个控制了罗四海的人应该和黎家有关。黎家人为什么要对命师下手,又为什么要救走俾弥呼?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范剑南缓缓道:“在你来之前,我也一样很想不通。不过现在,我却想通了。”   “哦?”破军狐疑地看了范剑南一眼。   范剑南走到了办公桌边,拿起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然后给众人看,“你们看这是我们现在整理出来的几条信息,看似毫无相关,但其中却有着若隐若现的脉络。”   “受控制的命师,黎家的蛊术,俾弥呼。”破军看了看范剑南写下的那几行字皱眉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么?我怎么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范剑南缓缓地道:“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首先,受控制的命师。现在除了左相、和那个戴口罩的罗四海,就只有张丘烈了。现在张丘烈在什么地方?”   破军想都没想,“他当然还是被关在地下七层之中。”   “很好。”范剑南在“受控制的命师”那行字下面写下了张丘烈三个字。然后又在旁边添加了一个标注,“地下七层。”   然后范剑南又问道:“接下来是黎家的蛊术。我知道说起黎家的蛊术,你一定会想到黎夫人,但是她毕竟不是黎家的传人。那么黎家蛊术的传承者是谁?”   “黎希贤。”破军皱眉道。   “很好,那么黎希贤现在又在哪里?”范剑南又问。   “他受到了易术理事会的严格监控,在地下七层的某处进行金蚕蛊王的研究。”破军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异样了。   范剑南又在“黎家的蛊术”下面加了一个名字——黎希贤,然后还是在他旁边加了一个标注,“地下七层。”   最后剩下的一个选项是俾弥呼,范剑南看着破军缓缓地道:“破军,你能告诉我,一旦你抓到了俾弥呼,你觉得理事会将怎么处置她?”   “这个……俾弥呼漠视人命,仗着术法之力肆意妄为,自然是要被关押起来。”破军皱眉道。   “关在哪里?”范剑南明知故问道。   “地下七层。”破军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了起来。   范剑南再次写下了一个名字,“俾弥呼”,后面再加上了一条标注,“地下七层”。   然后范剑南把那张纸放在了桌上,淡淡地道:“你们看到了,这三条线索最终的走向,是统一的。都是指向了易术理事会的地下七层。这难道还不说明问题么?”   破军拿着那张纸皱眉道:“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俾弥呼现在并不在地下七层,毕竟我们还没有抓住她,你这样写是不是有点牵强?”   范剑南缓缓地道:“我敢肯定,要不了多久,你的人就会再次找到俾弥呼,并且在费了一番手脚之后抓住了她。然后按照计划她将被投入地下七层关押。只是你所不知道的是,那时的俾弥呼将会和现在的罗四海一样,身体之内被植入了三尸虫。成为可以被人操控的术者。”   破军皱眉道:“你是说,那个人救走俾弥呼就是为了在她体内植入蛊虫,然后便于控制她?但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她最终还是会被我们关起来。”   “这才是关键之中的关键。”范剑南缓缓地道。“这个巫术者花了这么多功夫,无非就是为了将一个植入三尸虫的人送进地下七层。你想想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你想不出来的话,不妨想想地下七层之中还有哪个黎家的人。”   “黎希贤!”破军的双眼立刻眯了起来。   “没错。黎希贤虽然同意了易术理事会的条件,但是你真的认为他肯在地下七层终老一生么?当然不会,他只是为了金蚕蛊母,为了培育金蚕蛊王而去。”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一旦他培育出金蚕蛊王,他就想立刻离开。”   “这绝不可能!”破军摇头道:“我们虽然不会限制他本人离开,但是绝不会让他带着金蚕蛊王离开。这是理事会和他之间的协议。”   范剑南淡淡一笑道:“黎希贤是一个很精于算计的人。你真的以为他会这么容易就妥协么?一旦他培育出金蚕蛊王,他就肯定会带着金蚕蛊王离开。而地下七层,所有人都知道那里是龙潭虎穴,历来有进无出。任何术者想要从地下七层逃出来并非易事,甚至黎希贤也不能。不过,如果他有其他人的配合情况就会不一样了。”   “你是说,地下七层之中会有人配合他。”破军微微一惊。   “首先当然是早就被植入蛊虫的命师张丘烈,然后还有俾弥呼和虫廿四。这看似没有联系的几个人,却都因为体内的三尸虫,变得可以被操控。于是黎希贤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破军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么说这一切都是黎希贤的计划,他并不是真心和易术理事会达成协议,而只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培育出金蚕蛊王,最后带着蛊王越狱才是他的目的。”   范剑南一笑道:“即便是在世界上条件最为优越的监狱里,也没有人会甘心当一辈子囚犯。更何况,黎希贤这样胸怀大志,又有大仇未报的人?本来,在你没有来之前,我还并没有想通这一点。不过那个神秘的巫术者救走俾弥呼这一点,却在不经意之间透露出他隐晦的意图,也成了他欲盖弥彰的最大败笔。”   赵公明神色一动道:“的确,控制罗四海的这个神秘的巫术者,并没有任何理由救走俾弥呼。除非是为了在她和虫廿四体内植入三尸虫。三尸虫的控制方法,又是黎家的蛊术。唯一能把黎家的人和俾弥呼联系起来的,就只有关在地下七层之中的黎希贤。好一个黎希贤,这一手玩的太漂亮了,几乎就瞒过了所有人。”   “要是地下七层之中的黎希贤,也有这种控制其他术者的方法。他要逃出地下七层,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破军双眉紧蹙。   范剑南缓缓地道:“不过,我感觉控制罗四海的那个人虽然是在帮助黎希贤。但是他控制命师,原本应该是有其他的打算。而黎希贤肯定是认识这个人的,在他确定要进入地下七层的时候,才向这个神秘人求助。也正是这样,这个沉寂了很久的神秘巫术者,才会频繁活动起来。”   破军点点头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行,这件事太危险了,事关重大,我必须报告给第一理事。”   “你打算怎么办?”范剑南看了看他道。   “首先要黎希贤单独关押,让他没有任何接触到其他人的机会。然后让黎夫人彻底检查一遍其他犯人,把他们体内的三尸虫清理掉。这样的话,即便是黎希贤有心想逃,也是孤掌难鸣。我倒想看看,到时候他单枪匹马怎么能逃?”破军冷笑道。 第1004章 策划反击   范剑南看了看破军微微一笑道:“这是你们易术理事会的事情。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怎么解救左相和伏都教大巫师。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必须找出那个操控三尸虫的人。”   “你有什么打算?”破军看着他道:“或者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说的那个人救走俾弥呼是在什么时候?”   “昨天傍晚。”破军想了想道:“我们的人伤了好几个。却连真正的对手都没有看到,这个人确实有点难对付。”   范剑南点点头道:“难怪。”   “什么难怪?”破军皱眉道。   “今天上午我们遇到这个人了,而且他控制着罗四海又和我们干了一场。”范剑南叹息道:“显然他昨天消耗很大,所以今天实力打了些折扣。我差点耗尽所有术力,不过他也并不好受,最后吐血逃了。”   “这么说,他已经受伤了?”破军眼神一动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所以,我有个想法或许能够追查到这个人。”   “什么方法,你快说。”破军连忙道。   范剑南看了看身后的龙大胆道:“这就要靠我们的龙医生帮忙了。”   龙大胆有些莫名其妙地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范剑南淡淡一笑道:“受伤了就需要治疗,尤其是术伤,如果不加以调理,很容易落下后遗症。这个人是个高手,自然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现在我们基本确定了这个神秘的巫术者是黎家的人。而黎家,久居西南苗疆。那么他们用药自然也会有明显的地域特征。”   “苗药。”龙大胆眼神一动。   “不错,苗药以中草药为主。以你这样的中医高手,自然懂得哪几味药材是专治术伤,而且是产自苗家的。”范剑南一笑道。“这就无形之中帮我们缩小了范围。香港这个地方并不是很大,从中药材的销售来调查这个人无疑是可行的。”   龙大胆点点头道:“苗族用药确实有独到之处,如八角莲、九月生、金铁锁、一支箭、仙桃草等也很有代表性。要查出这个人虽然要费些时间,但是确实可行。不过,即便是我们查出了哪家药店出售了这些药材,也未必能够找到这个人吧?”   范剑南点点头道:“没错。但是至少找到了药店,就能找到大致的范围。他总不能舍近求远,家门口的药不买,跑出很远买药吧?一但我们知道了,哪一家药店最近突然大量售出这类药材,那么此人必定就在附近。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冒险一试了。”   “冒险一试?”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转向了伏都教大巫师道:“大巫师,我想你曾经说过,如果这个人在你附近的话,你会有某种感应。”   伏都教大巫师听了安彤的翻译之后点了点头。   “不过有个问题。”龙大胆有些不放心地道:“你如果想利用伏都教大巫师对那个神秘巫术者的感应来找他的话,恐怕不太妥当。首先,这种巫术感应是双方的。也就是说,大巫师感觉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一定也感应到了大巫师。他很有可能知道我们在找他,而趁机逃走。另外,这么做风险很大,如果大巫师被这个人的巫术所控制的话,那么我们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安彤也有些担忧大巫师的安全,立刻表示反对。   范剑南摆摆手道:“我并没有想让大巫师用这种方式去感知那个人的位置,自然也不会让大巫师被控制。龙大胆刚才说对了一句话,那就是,他也能够感觉到我们在找他。而他有伤在身,我们又人多势众,所以他一定会趁机逃走。”   “敲山震虎,你是想让他逃。”赵公明点头道。   “不错,这个人深谙术法原理,甚至懂得如何防范我的卦术。所以他要是躲着,我们可能一辈子找不到他这个人。我们可以耐着性子慢慢找,但是左相和大巫师的身体状况会越来越差。我们能等,但是他们等不了。”范剑南缓缓地道:“所以我就是要在外围设下一个口袋,然后惊动他,把这个人赶进我的口袋。”   破军吃惊地道:“这就是说,你需要一个大范围的阵术。要做到没有任何疏漏的话,你这个阵术的规模至少要覆盖一个相当大的区域。”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而且一切都必须在这个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完成。这个人非常精明,而且警觉过人。只要被他嗅出一点危险的味道,就会功亏一篑。所以我需要理事会的帮助。”   破军想了想道:“这倒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具体需要做什么?”   “具体的我暂时想不透露。毕竟我们还没有确定这个人大概所在的位置,现在谈这些还为时过早。另外我们还得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抓住这个人而不伤及其他人。比如说被他控制着的罗四海。”范剑南看了一眼破军。“我知道你也许会有这方面的办法。易术理事会似乎就有这方面的技术。”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那种禁绝术力联系的阵法可不能像你的遁甲术一样。最多也只能小范围操作,而且必须在每天固定的几个时辰之内才有效。而且这种技术虽然理事会已经使用了多年,但是实际上有很多的问题,我并不能打包票。”   “当然,主要还是依靠我的遁甲术,不过在关键的时候,我需要保证其他人的安全,又不想伤害被他控制的罗四海。毕竟罗四海对我和赵律师都有恩惠,而且说起来他还是五术人之中的长辈。”范剑南解释道。   破军想了想道:“如果你能够把这个神秘的巫术者控制在某个小范围之内,那么理事会禁绝术力的阵法就能在短时间内生效。就看你们能不能在这段时间内拿下那个人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只需要你做的这一点,其余的交个我和赵公明、龙大胆来完成。我一定要让这个人显出原形。” 第1005章 神秘人   赵公明缓缓地道:“先别急,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或许比你们守株待兔的方法更加有用。”   “哦?赵律师有什么高见?”范剑南看向了赵公明。   赵公明一笑道:“你别忘了,这个神秘的巫师救走俾弥呼是为了在她的身上植入三尸虫,然后再利用她可以进入地下七层的机会。他既然这么处心积虑,想必一定会再次确保俾弥呼被理事会的人抓捕。毕竟要是让俾弥呼跑了的话,他之前的这些工夫就白费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倒是,俾弥呼一旦顺利逃离的香港。那么让她打入地下七层的计划也就落空了。”   “所以,他一定要亲自看着俾弥呼被易术理事会抓住,才会觉得放心。这个人思虑细密,想必绝不肯在这些小事上犯错。”赵公明一笑道。   范剑南眼神一动,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一旦破军等人得到了俾弥呼的消息,那么这个人一定就在俾弥呼的附近。到时候,借着抓捕俾弥呼的机会,我们正好把他给逮个正着。而且即便是理事会有什么大的动静,他也一定认为是冲着俾弥呼去的。想必不会有太多的防备。我们则正好利用这个机会。”   破军点头道:“不错,这个主意确实不错。那我这就回去安排,让理事会的人到处去找俾弥呼。一旦打探到了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们。”   范剑南微笑道:“好!”   正在他们商量对策的时候,那个神秘的巫术者也在进行着他的计划。   俾弥呼从昏睡之中醒了过来,她皱眉看了一下周围,自己像是在一个很大的仓库之中。四周堆满了装箱的货物,虫廿四就躺在她的身边还没有醒过来。   这是哪里?俾弥呼心中微微一惊,她记得自己是被易术理事会抓住了,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术者囚牢,易术理事会的地下七层?一想到那个令所有术者都感到恐惧和绝望的地方,即便是俾弥呼也觉得心跳顿时加速。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四周,壮着胆子问了一声,“有人吗?”   她这完全是故作姿态,因为她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前面的那排箱子后面有人。但是在未知对方虚实之前,她还是决定先装成一个惊惶的小女孩。   果然,对面的一盏灯灭了。几乎就在灯灭的同时,灯下站了一个人影。这个人穿着一件大衣,高高竖起的衣领遮住了大半张脸。因为站在暗处,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   “你醒过来了。”对面那个人缓缓地道。   “是的,这是哪里?”俾弥呼故作惊惶地道:“我想回家。你不是那些抓我的坏人,你会放了我吗?”   那个人淡淡地道:“行了,俾弥呼。我知道你是谁,所以别再我面前装出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大家心知肚明,你一点都不可怜。要是上了你的当,真把你当成一个小姑娘的话,只怕可怜的就是我了。你猜得没错,我确实不是易术理事会的人。而且是我从他们手中救了你。”   俾弥呼脸色微微一变,这个人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脸上的恐惧和惊慌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咯咯笑道:“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你了?”   那面那个人淡淡地道:“你是应该谢谢我。不过既然说到了感谢,能不能稍微真诚一点,把你身边那个装睡的小子喊起来。顺便告诉他别想做什么蠢事。你们两个人都斗不过易术理事会,我却能够从他们手中轻松把你们救下来。你难道真的觉得我很好对付么?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轻举妄动。”   俾弥呼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淡淡地向自己的身后一招手道:“虫廿四君,起来吧。”一直在假寐的虫廿四这才缓缓起身,脸上的表情冷得像一块冰。   俾弥呼看着那个人沉声道:“阁下是什么人?救了我们想要什么报酬?只要阁下说得出来,我俾弥呼可以保证能让你满意。”   “口气还不小。不过我实在是想不出,你们这东洋小国能有什么让我看得上眼的。”那个穿大衣的人冷笑道:“你以为我救你们是想要你们的酬谢么?简直可笑!这世上有多少人肯冒着得罪易术理事会的风险,来拿你这份酬劳?不是我刻薄,不过,你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俾弥呼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但是依然笑着道:“这么说阁下竟然是不图回报,仗义相助了?”   “仗义相助?我呸!我这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对我而言,这个义字,世上早就没有了。”那个人大笑道:“再说,你一个小日本,我跟你仗什么义?”   “那阁下究竟想要什么?”俾弥呼强压着怒火,沉静地道。   “没什么,我只是不太喜欢易术理事会。正好看到他们出手对付你,顺手帮你们一把而已。”对面的那个人淡淡地道:“我也不想你们报答,就当是一次偶遇算了。你们昏迷了快一天了,应该也饿了,一起过来吃点东西吧。”   他平静地招了招手,然后转身坐下了。俾弥呼这才发现他身后居然有只小火炉,似乎正在煮着什么。本来俾弥呼和虫廿四也确实是饿了,但是对面这个人身份不明,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要加一个小心。所以虽然围着小火炉坐下了,却并没有动上面的食物。   那个人倒是大大方方坐下了,用一只小勺取食。似乎俾弥呼等人吃不吃,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俾弥呼淡淡地道:“我对火锅不是很感兴趣。”   那个人冷冷一笑道:“这倒是,火锅热辣辛香,一锅煮食,尽显豪情壮志。不过显然不适合你们这些久居岛国之人。就像是我好心救了你们,还请你们吃饭,你们却在小肚鸡肠地怀疑我是否下毒。像你们这样也只配吃些生鱼片和冷饭团子。你们也不想想,我要想杀你们。你们就根本没有醒过来的机会。”   “先生言重了。”俾弥呼冷静地道:“等主人先用是最基本的礼仪。不过,口味不同倒是真的。再次谢谢阁下的好意,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先告辞了。”   那个穿大衣的人冷冷地道:“我们中国人也有规矩。主人请客吃饭,就算你不合胃口不喜欢,也得坐着陪到结束。你不吃没有关系,但是你必须坐着陪完这顿饭。否则就是不给面子。不给面子的话,就是公然打主人的脸。这种人,我通常也不会给面子。”   俾弥呼微微一愣,点头道:“好,那我们就等。”   穿大衣的人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们,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喝。似乎还嫌小火炉烧得不够旺,还在里面加了几块炭。仓库本来就不太通风,在川味火锅香辛麻辣的味道之中,更是混进了一丝淡淡的木材燃烧的味道。不过在这花椒香料掩饰之下,非常不易令人察觉。   即便是一向精明的俾弥呼也没有想到,她和虫廿四虽然没有碰过一点食物,但是却已经被人算计了。   那个人吃饱喝足之后缓缓起身,看着俾弥呼和虫廿四道:“易术理事会的人在到处找你们。不过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暂时就不要离开。明上午十点,去这个地方,自然会有人带你们离开。”他缓缓递给俾弥呼一张纸片。   “这是什么地方?”俾弥呼看着纸片上的地址警觉地道。   “能够帮你们避开易术理事会追捕的地方。”穿大衣的人缓缓地道。“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去那里,自己想办法找出路。不过,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你们的那个所谓朋友,可不是你们想象得那么可靠。”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什么意思?”俾弥呼心中一凛。   “当然是指苏玄水,难道还有别人么?”穿大衣的人转过身,淡淡地道:“你们本来藏身得很好,有谁知道你们藏在那里?要不是苏玄水把你们卖了,易术理事会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找到你们?苏玄水唯利是图,你们居然相信那种人,还真是愚蠢之极。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也就算了,大可以再回头去找他。这一次,我估计他就算把你们卖了,你们两个日本憨货还会帮着他数钱。”   俾弥呼咬着牙,恨恨地道:“我就知道这个人靠不住!”   穿大衣的人冷冷一笑,转身而去,甚至没有再说一句话。似乎已经懒得再理会这两个人。俾弥呼和虫廿四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虫廿四才低声道:“道主,刚才的那个人是什么来历,你看出来了没有?”   俾弥呼摇摇头,神色复杂地道:“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像是某种巫术者。刚才我趁他吃东西的时候,几次想对他动手,但是始终觉得没有把握。无论这个人是谁,他一定是个相当危险的角色。不过他倒是说对了一件事,我们再也不能相信苏玄水这个人了。”   “你也怀疑是他出卖我们?”虫廿四皱眉道。   “不是怀疑,是肯定。”俾弥呼冷冷地道:“苏玄水这个人,生来反骨,反复无常。只要对他有利,他是不惜出卖任何人的。” 第1006章 设伏   虫廿四向来对俾弥呼极为忠诚,几乎不会反驳她的任何话。所以他点头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真的要按照这个人的指示去做么?我们并不认识这个人,难道真的要相信他。去他给我们的这个地址么?”   俾弥呼皱眉想了想道:“这个人术法高深,而且居心叵测。他帮了我们,又没有其他的意图,这似乎不太合乎常理。虽然看似对我们没有敌意,但是我也很不放心这个人。他给我们的这个地址,很难说不是一个陷阱。”   虫廿四有些疑惑地道:“但是,毕竟是他从易术理事会的手中救了我们。照这样看的话,不管这个人有什么其他目的,但是至少他不希望我们被易术理事会抓住吧?我觉得他有其他目的是真的,但是陷阱却未必。否则的话他直接趁我们昏迷的时候,就把我们交给易术理事会不是更省事?”   俾弥呼皱眉道:“是啊,所以我也在奇怪。这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真的像他所说的,这只是顺手帮我们一个忙?”   虫廿四压低声音道:“不管怎么样,我感觉这个人身上的术力感应非常奇特,并不像是易术理事会的人,甚至也不像是范剑南他们。你说这个人难可能是巫术者,难道这个人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   “不可能,这个人一定是个中国人。”俾弥呼双眉紧蹙摇头道:“他刚才虽然熄了灯,又故意置身暗处。但是我感觉他一定是个中国人,因为他手上的肤色分明就是黄种人。而且,很难想象欧洲人能有他这么地道的中文。”   虫廿四皱眉道:“也许是个欧洲华侨。不管怎么说,现在和易术理事会不对付的也只有这些自大狂妄的欧洲巫师了。”   “有可能吧。”俾弥呼叹了口气道:“算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今天还是在这里休息。不过必须轮流休息,始终保持警觉,随时做好离开的准备。如果今天晚上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么说明这个人多少还是可靠的,明天我们不妨按照他说的地址去试试。”   就在那个神秘的穿大衣人离开后不久,易术理事会的破军已经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   破军看着这条消息,沉默了两分钟,立刻打电话给范剑南。“剑南,你说对了。这果然是个陷阱。我刚才收到了一条短信息,上面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   范剑南点点头道:“没错。这就是那个人给俾弥呼准备的陷阱了。就像我说的,他一定想保证俾弥呼落入理事会之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俾弥呼一定也有这样一个地址和时间。这个人就是要让俾弥呼自投罗网。而明天,他一定也会到场,以确保俾弥呼被你抓住,只不过他是不会主动现身的。”   “好一条毒辣的计策。如果不是你事先猜到了他的意图,那么有可能这件事就真的按照他的计划发展了。”破军沉声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范剑南在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一会儿道:“先别动声色,你做你该做的。明天按照他所提供的地址去抓俾弥呼。放心,一定不会落空。现在俾弥呼的体内应该植入了三尸虫,他恨不得把俾弥呼双手奉上,求你带进地下七层。不过一个高明的骗子肯定不能做的这么明显,所以他才会把一切表现得好像是你们自己抓到了俾弥呼。”   “俾弥呼那里,我自然会安排人手。我是想问你呢,明天我该怎么帮你?”破军皱眉道。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现在先把你收到的消息,转发给我。我现在就去作安排。”   “现在?就快半夜了,再说你们这样去的话,会不会打草惊蛇?”破军皱眉道。   范剑南一笑道:“得知明天俾弥呼要去那里,如果易术理事会没有什么反应那才是奇怪的。我们现在就去做准备,即便那个人发现我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俾弥呼不但术法高深,而且从易术理事会手中逃脱两次了,要抓这样的人,事先做点准备无可厚非。即便是那个神秘的巫术者发现了,他也会认为我们的目标是俾弥呼。而根本不会想到,我们的目的是一箭双雕。不但要抓住俾弥呼,还要让他无所遁形!”   “好,那你自己小心一点。”破军点点头道。   范剑南挂断了电话,微微一笑,转向龙大胆道:“看来我们今天确实没有白等,大鱼已经上钩了。”   “太好了!”龙大胆击掌道:“你就说吧,怎么对付这个人!”   范剑南穿上了一件衣服,对着龙大胆一笑道:“我们现在就去,先给他挖个坑!明天我要让这个混蛋一头栽到坑里头。”   龙大胆哈哈大笑道:“早就准备好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你一起坑人的时候,我总是很有快感。我这是不是被你给带坏了?我感觉我以前挺纯洁的啊?”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完全是天生人贱难自弃。”手机突然一阵震动,他低头一看手机点头道:“破军已经把地址发过来了,走,我们抄家伙上了。”   范剑南说的家伙是一个黑色的旅行袋,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反正看起来分量不轻。龙大胆跟在了他的身后,也是带了一个很大的包。冯瑗知道他们是趁着夜色出去,布置阵术去了。毕竟俾弥呼出现的时间是明天上午,要布置大型阵术的话,时间紧迫。所以低声嘱咐了他们几句,也就让他们去了。   于是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个人,各自提着一个大包,在晚上鬼鬼祟祟地摸进了香港的集装箱码头。   龙大胆有些紧张地低声道:“就是在这里?”   范剑南点点头道:“破军给的地址没错,应该就是这里。这里经常有大型货轮进出,确实是个出逃的办法。俾弥呼很有可能会上当。” 第1007章 诱饵   龙大胆皱眉道:“这个地方这么大,我们怎么知道明天俾弥呼会在哪里出现?”   范剑南一笑道:“这不是有我在么,你担心什么?九龙的天星码头就是九龙的阳气之所在。你知道阳为出气,阴为纳气。香港人非常相信风水,所以这码头设计时也请高人勘察过。故在这码头的设计上,最旺的龙尾处放空,设计成‘阴’的形态来接纳九龙所释放出来的气。所以我可以断定这里的入口刚好就是这‘阴’的所在。而这里也是俾弥呼的必经之处。”   “所以我们在这里设局,就能困住俾弥呼?”龙大胆皱眉道。   “当然……不能。”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龙大胆皱眉道:“你开什么玩笑,既然不能困住她,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范剑南诡谲地一笑道:“明天不但俾弥呼要来,那个神秘的巫术者肯定也会在暗中监视着。直到易术理事会的人抓住俾弥呼,他才会彻底放心。你想,如果我们把阵术设置得完美无缺,一下就把俾弥呼给困住的话。那个人一定会立刻离开。这人要是逃了,再想找他恐怕非常困难了。”   “那你想怎么办?”龙大胆皱眉道。   “我要把此地的阵术设置得虚虚实实,外松内紧。而且不能让那个巫术者看出是我布置的。”范剑南缓缓地道:“其实道理很简单,他如果发现这里的阵术是我布置的。那么以这个人的聪明程度,一定会意识到有危险。这个时候,他很可能不会再等俾弥呼落网,而会先走一步。这样的话,我们做的这一切不是白费了么?”   “那你的意思是?”龙大胆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道。   “我会在紧要的地方都布置上阵法,但是每个阵法都会留点缺陷。明天困住俾弥呼的时候,阵法会自然崩溃。看似非常危险,俾弥呼会随时脱困。这样一来,那个人肯定就坐不住了。毕竟他花了这么大的工夫就是为了让俾弥呼被抓住,送进地下七层。要是俾弥呼脱困而出,那么他的计划也就落空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人一紧张就容易犯错,这个人也不例外。”   “我懂你意思了,你是要让这个人认为俾弥呼有可能会逃走,所以忍不住插手。”龙大胆眼神一动,低声道:“他这一插手,就把他自己给暴露了。”   范剑南点头道:“没错,所以我表面上布下阵术,看似中规中矩,就是为了困住俾弥呼。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困住那个人。只要他忍不住一插手,那么这个阵术就会陡然生变。阵术的重心会随之偏向那个人,到时候再加上破军和理事会的人,这个人就算是想抽身而出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懂了,你这是在钓鱼啊!高手就是高手。”龙大胆喜滋滋地竖起拇指道。   “嘿嘿,大家都是在钓鱼。只不过他是利用俾弥呼,而我则是利用他对俾弥呼的关注程度。”范剑南淡淡一笑道:“别废话了,来帮忙。这里区域很大,我们今天估计得折腾到很晚。”   说完之后范剑南放下手里旅行包,拿出了油漆罐,刷子。油漆是经过事先调好的,类似于清漆。刷在地上之后虽然有痕迹,但是一旦干了之后,根本看不出来。范剑南用一把油漆刷子在地上画了无数个卦符。然后又跑到其他几个地方如法炮制,龙大胆提着油漆罐跟在他后面。   两个人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算把一切都弄妥当。一切完成之后,范剑南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直到确认万无一失之后,才把油漆罐子和刷子等等全部抛下海。龙大胆压低声音道:“这就算是完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差不多了,明天只要那个人敢出现。不愁他不上钩。”   龙大胆皱眉道:“你这油漆里面混了什么东西,怎么闻起来一股怪味。”   范剑南一笑道:“光用油漆怎么行?我自然是在里面混了点东西。放心吧,我保证效果。”两人忙完之后已经是深夜了,趁着夜色回了天机馆。一切准备妥当,范剑南一共在码头区布下了十七八个阵术,就等明天俾弥呼和那个人出现了。   第二天,上午。   俾弥呼和虫廿四果然还是出现了,因为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可逃。虽然不放心那个人,但是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了。虫廿四抱着俾弥呼,警觉地查看着四周。看了一圈之后他低声对俾弥呼道:“道主,应该就是这里了。不过我们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点。你看我们是再等等,还是直接离开?”   俾弥呼依然打扮得像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她狐疑地看了一下四周,低声道:“你确定地址没弄错?”   虫廿四点点头道:“应该没有错。怎么。道主难道感觉有什么异常?”   俾弥呼看了看四周,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倒没有,只是感觉这里有些安静。我们居然被易术理事会逼得走投无路,心里有些不甘罢了。”   虫廿四沉默了一会儿道:“此一时彼一时。毕竟易术理事会比我们强大得太多。不过,我们这次虽然没有夺到五岳真形图和古代方士的遗物。但至少除掉了福田哲也。相信回到了日本之后,再也无人能够影响道主在摩利天本道的地位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毕竟是巫女。俾弥呼的身份虽然特殊,但是摩利天本道还是需要一个大神官的。”俾弥呼淡淡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虫廿四微微一怔,“我?其他人会同意么?”   “大神官福田哲也已经死了,我说的话还会有谁反抗么?”俾弥呼冷笑道:“放心吧,其他的那些人虽然奸诈狡猾,但至少还懂得见风使舵。”   虫廿四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其实我只是希望和你在一起,即便是被囚禁在地下七层。我也觉得会很开心。”   “我懂的。”俾弥呼叹了一口气道,只不过她像是立刻察觉到了什么,转身喝道“谁?”虫廿四也立刻转过身,将俾弥呼护在身后。   远处站着一个人平静地看着他们,“看来我要等的人就是你们了?”   “你?”俾弥呼有些狐疑地看着这个人,这个人四十多岁斯斯文文,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一个书生气十足的教授。但是他笑起来的样子却很让人心动。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公明,是一个律师。”那个人点了一下头道。“我们从来没有有见过,但是我却知道你们是按照约定来的。”   虫廿四心中一喜,连忙道:“你就是能够带我们离开的人?”   赵公明点点头道:“过来吧,我有些事情必须先跟你们说明。”   虫廿四看了俾弥呼一眼,俾弥呼沉默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虫廿四这才牵着俾弥呼的手,向赵公明走过去……   就在远处隐蔽的地方,一个穿着大衣的人看着俾弥呼和虫廿四向赵公明走过去。不过这个人显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双眉紧皱低声暗骂了一句,“这些蠢货!难怪三番两次会被这两个日本人逃掉,这陷阱真够低级的。”在他看来,赵公明所在的位置是一个阵术陷阱,而他正在企图引诱俾弥呼等人走进去。   这一切原本和他计划的完全吻合。只不过,他已经发现,那个阵术虽然看起来威力不俗,但是似乎缺乏长久支撑的根基。而且,赵公明意图这么明显,难保向来多疑俾弥呼不会上当。   果然,俾弥呼走到距离赵公明四五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再也不肯向前走了。而是对赵公明道:“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赵公明似乎没有料到俾弥呼有这一手,明显有些慌乱地道:“码头人多眼杂,你过来再说。”   俾弥呼看了看周围,嫣然一笑道:“我发现这里也就我们三个人而已,有什么人多眼杂的。你有什么话,最好现在就说出来。”   赵公明却似乎有些固执地道:“你过来再说。”   看到这一切,远处那个穿大衣的人几乎要骂娘了。看起来,易术理事会的人不但阵术布置得欠火候,就连来的人也是个菜鸟。依靠这样的货色,能不能抓住俾弥呼还真不好说。不过也难怪,据说易术理事会的精英都跟着第一理事回了美国。今天来的这些人估计都是些小角色。   那个穿大衣的人双眉紧蹙,暗暗叹息道:“早知道易术理事会的人都是这些货色,我又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把俾弥呼和虫廿四捆着送给他们算了,何苦演这么一出?不过现在显然已经是骑虎难下,实在不行的话,还只能暗中帮助易术理事会一把了。不过,这事又不能做得太过明显,把自己给暴露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对面却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赵公明指着俾弥呼喝道:“俾弥呼,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现在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最好还是放弃抵抗,乖乖就范。跟我们回地下七层。”   穿大衣的人简直想一巴掌抽死这个易术理事会的饭桶了,本来俾弥呼就在怀疑,他居然还自己承认自己是易术理事会的了。这个人看起来戴着眼镜,莫非是易术理事会的高层人员?据说易术理事会人才济济,怎么出了这么一个窝囊废?! 第1008章 困   俾弥呼听到赵公明自己承认是易术理事会的人,脸色顿时一变。不过她看了周围一眼,随即大笑道:“这位大叔,你倒真是干脆。不过,你真的认为就凭你一个人能够拿下我们么?我可是秉承俾弥呼名号的人,摩利天本道的巫女。”   赵公明板着脸一挥手道:“都出来,给我包围她!”他一声令下,顿时从码头的四面八方涌出来十几个人,把俾弥呼和虫廿四团团围住。   看到这一切,远处那个人穿大衣的人不由大为沮丧,他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自以为是的赵公明。这人到底有没有脑子?以为术者相争是打群架么,就靠人多欺负人少?他要是不动声色,这么多术者藏身暗处,难保还有人能够偷袭得手。他居然还一挥手,洋洋得意地要包围人家。易术理事会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猪头?   果然俾弥呼和虫廿四几乎立刻发难,强横的术力涌动之下,当场就击飞了几个冲出来的易术理事会术者。赵公明仓促之下发动了阵法,不过俾弥呼和虫廿四并未走如阵法的中心,而是处于边缘地带。阵法的影响力有限,而且他发动阵法的时机也不太对。   因为阵法这种东西,对于时间和空间的要求极为苛刻。术阵的位置,和激发的时间都是大有讲究的。这个叫赵公明的人一看就是个生手,仓促发动阵法,使本来就不怎么样的阵法威力又减了几层。看得那个穿大衣的人直皱眉头,他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很想伸手去帮赵公明一把。但是考虑了一下,他还是忍了。   能不暴露,就不暴露。反正易术理事会的人已经发动了阵法,看看他们能不能控制住局面再说吧。这个人暗忖道。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有多不切实际。   赵公明发动了阵术倒是不假,俾弥呼和虫廿四几乎立刻就受到了压制。在抵御阵法的术力压迫之下,已经无暇再攻击易术理事会的其他人。不过,他们的那个阵术实在是有些华而不实。好好的九宫八卦阵,他们布得也像模像样,不过却有好几处疏漏的地方。   更何况俾弥呼和虫廿四是东密摩利天本道出身,对于这种道家阵法并不陌生。稍显慌乱之后,俾弥呼很快就稳住了局势。她在阵中从容游走,脚下的禹步踏得很流畅。而虫廿四用的则是东密传统的逆行九宫原理,这个阵法对他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稳住了局势之后他们甚至两人配合,开始依托这个阵法组织反击了。   而那个指挥易术理事会术者进攻的赵公明,则是手忙脚乱,操控阵术已经是全无章法了。   远处的那个穿大衣的人简直看不下去了,他知道只要再拖延片刻,这个阵术的弱点将暴露无遗。俾弥呼和虫廿四的脱困将成定局。一旦他们离开了这个阵法,就凭赵公明等人要想再抓住他们,只怕很困难了。   赵公明还在大呼小叫,“妈的,好凶悍的日本娘们。要是破军在就好了,可惜他临时有事不能及时赶回来了。弟兄们加把劲,我就不信拿不下这两个小日本。”   穿大衣的人看得之皱眉,他犹豫再三,终于也还是一咬牙,决定出手了。虽然这次的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也不能眼看着俾弥呼和虫廿四脱困。一旦他们逃掉的话,那么他的利用俾弥呼和虫廿四渗透进地下七层的打算就全泡汤了。他真是被这个易术理事会的蠢材给气死了。   眼看俾弥呼和虫廿四即将脱离阵法控制了,那个穿大衣的神秘人不再犹豫,而是果断出手了。他双手结成了两个古怪的指诀,轻轻在地上画了一个符号。俾弥呼和虫廿四的身形冲出阵术之后,突然一滞,像是失去理智一般疯狂冲向了易术理事会的人。这两个人看似悍勇,但是行动却已经完全没有了章法。   易术理事会的人再次取得了主动,几个人合力将俾弥呼和虫廿四控制住了。   穿大衣的人微微叹了一口气,刚想切断自己和俾弥呼等人的巫术联系,他的脸色却陡然一变。“不好!上当了!”他暗呼了一声。   因为就在他把注意力抽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陡然发现,那个阵术已经起了诡异的变化。一阵阵复杂的术力波动,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以他脚下为中心,竟然形成了另外一个阵法。原来控制俾弥呼等人的阵法只是这个大阵的一个局部,而现在因为自己操控俾弥呼的术力波动。像是彻底激活了这个隐藏的复杂阵法。   一时之间,这个穿大衣的人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压力。   他已经知道自己上当了,而且落入了一个高明的陷阱。而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还在嘲笑那些易术理事会布下的阵法欠缺火候。穿大衣的人立刻双手结成指诀,护在身前。他必须在这个大阵之中稳住再说。   而此时,已经抓住了俾弥呼和虫廿四的那些易术理事会术者,也在缓缓地向这边走来。   “这是奇门遁甲阵,范家卦师的拿手好戏!妈的,又是范剑南!”穿大衣的人心中暗恨,但是也已经无可奈何。   “哈哈,赵律师,你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你的表演天赋。就连这么老奸巨猾的对手也上了你的当。”范剑南朗笑了一声,从远处走来,跟在他身边的还有龙大胆和破军等人。   赵公明淡淡一笑道:“要不是你的阵法和精确的算计,我就算演得再像也没有用。我倒是有些好奇,我们困住的这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几个人缓缓地合围了上来,冷冷看着围困在阵术中心的那个人。这个人依然穿着大衣,用竖起的衣领遮住了半张脸。他想退缩,但是已经退到了极致,无路可退。范剑南的手指微微一动,困住了他的阵法在逐渐增加压力。那个人闷哼了一声,身体顿时矮了几公分。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他不但走不了,甚至双脚都已经陷入了地面几公分。 第1009章 伤痕累累的脸   不过这人见到范剑南等人围了上来,却并不惊慌,只是低着头,冷笑道:“范剑南,我早该料到是你。”   范剑南一笑道:“可惜你还是没有料到,不是么?现在我们似乎该正式的认识一下了。你已经知道我是谁,那么介不介意抬起头,让我们知道你是谁?”   那个人嘿嘿一笑道:“范剑南,你利用我的弱点引我上钩,现在一定很得意。还有你们,易术理事会的高手们,想必你们现在一定也很得意。”   “废话少说,你究竟是谁。你这么做有什么企图?”破军厉声喝道。   “我有什么企图,这点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吧?”那人淡淡地道:“能够想出这个办法引我上钩,说明你们已经察觉到了,我想利用俾弥呼打入地下七层的目的。既然这样,又何必多此一问?”   “你想说你是黎家的人,可惜我知道,你并不是。”范剑南平静地道。   “哦,何以见得?”那个人冷冷地反问道,他的头始终低着,身体却在不住地颤抖。显然在范剑南的阵术压迫之中,他也并不好过。   范剑南一笑道:“理由很简单,你所用的并不完全是蛊术。而是走了一条蛊术和巫术相结合的路子。真正黎家的人绝对不会这么做,他们都很傲气,也确实有傲气的资本。因为他们坚信,他们的蛊术才是最厉害的,所以他们绝不可能放弃蛊术改学巫术。真要是这样,无疑就是在所谓的巫蛊之争中输掉了黎家所有的尊严。所以我敢肯定,你并不是黎家的人。”   “厉害,不愧是范家的后人。有人说你虽然不是五术人之中最厉害的,但却是五术人之中最难对付的。我今天才算是信了。”那个人冷冷地道:“不过,你们以为能够就此抓住我,却也太小看我了。”   “我不想抓你。我抓住你能干什么?还得供你吃喝,伺候着你。这种事只有易术理事会才会干。”范剑南摇摇头道:“这个阵法是我专门为你设计的,你现在一定很不好受。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你放了你所控制的罗四海,顺便再帮我解开左相和伏都教大巫师身上的巫术。我或许能够让你离开,但是仅此一次。”   “范剑南,你这种骗小孩子的把戏别在我面前表演。嘿嘿,即便是你肯放了我,易术理事会又怎么会善罢甘休?”那人压低声音喝道:“再说,我什么时候需要靠别人的恩赐活着?我从来都是靠自己。”他这句话一说完,突然抬起头,用阴狠的目光看着范剑南。   他抬头的一瞬间,范剑南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个人的脸还真不是一般的恐怖。几道纵横交错的刀疤,像是完全把这张脸给毁了。其中有一条刀疤斜斜地划过了他的眼部,把眼睛和鼻子的部位完全割裂变形,根本看不出这个人的本来面目了。不知道这个人曾经遭遇过什么不幸,怎么会把一张脸给毁成这样。   而他的目光却是阴冷狠毒的,就像是一条蛇一样冰冷。   所有人都忍不住呆了一呆,这个刀疤脸却嘿嘿冷笑道:“范家遁甲术确实高明,不过,想困住我,却还不够!”说完他浑身一振,身上像是传出了一连串关节爆响,顿时把自己的术力提升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强大的术力从他并不高大的身躯之中爆发了出来,他身体周围的空气都呈现出了一种怪异的扭曲。   范剑南冷笑道:“反抗是没有用的,这是奇门遁甲阵,以时间和空间为枷锁。你所爆发出来的术力,最终会重新加载在你自己的身上。为什么不放弃抵抗,至少能让自己稍微轻松点。”   “当然,奇门遁甲,夺天地造化之学。坎篷星水离英火,中宫坤艮土为营!”那个刀疤脸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双手结印,毫不犹豫地喝道:“可惜懂得奇门遁甲的并非只有你,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他的双手在瞬间急速结印,范剑南布下的这个大阵竟然在他的指诀翻飞之下开始飞速崩溃。   这个变故来得太快,从他聚集术力,到结印化阵的时间只有几秒钟。所有人包括范剑南在内都以为这刀疤脸是要负隅顽抗,做拼死抵抗的时候。他却以一种谁都没有料到的方式,进行了阵术根基的消减。一时间,他脚下的混凝土地面开始纷纷龟裂,裂痕以他的双脚为中心,以极快的速度向四面八方延展。   范剑南绘制在地上的隐蔽阵图,纷纷被摧毁。破军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小心,他要逃!”这个“逃”字刚说完,这个人已经飞身跃出了原来所站的位置。就在破军和赵公明等人准备拦住他时,一条人影飞速挡在了这个人的面前。正是被这个刀疤脸控制着的上代命师罗四海。   尽管罗四海戴依然着口罩,但赵公明和范剑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只是一个照面,破军就被罗四海的紫微斗数硬生生逼了回来。   刀疤脸大笑一声道:“范剑南,我们后会有期。”竟然像是完全不顾罗四海的死活,自顾自地逃了。而罗四海却状若疯狂,拼死帮他顶破军等人的追击。赵公明等人对罗四海本就有所顾忌,不敢下重手。而罗四海却处于狂暴的状态之下,根本就是不顾一切的狂攻。他的紫微斗数本就是命师一流的绝技,和古三式齐名。在他的全力发挥之下,倒是硬把赵公明和破军缠住了。   等那个刀疤脸脱身之后,罗四海却终身跃入了海水之中。   众人追到海边,却哪里还能看到罗四海的影子。海水涌动之下,罗四海的身形几乎立刻就被海浪所吞噬了。   “妈的!被他逃了!”破军焦躁地一脚踢在海边的栏杆上。   赵公明转身看着范剑南道:“剑南,剑南?你这是怎么了?”   破军这才想起来,刚才范剑南竟然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立刻转身过去,走到范剑南的身边低声道:“怎么了,你受伤了?你说话啊,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范剑南却依然有些茫然地站在那里,摇摇头道:“我……很好,我没有受伤。”他尽管这样说,但是谁都看得出他的样子极不正常。平时那张脸上总是带着阳光的微笑,但现在却是一片苍白。   赵公明按住他的肩,低声道:“你没有受伤,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和刚才那个人有关么?”   范剑南沉默着,微微点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想是见到鬼了一样。”破军皱眉道:“刚才你都完全傻了,看到罗四海攻过来,也不知道躲。要不是赵律师护着你,你差点真的受伤了。刚才你的阵术被毁,你该不会是受了术伤吧?这可开不得玩笑,你可别逞强。”   范剑南这时才像是回过神来,愣愣地道:“阵术,对了,阵术……我没有受伤,这个人并不是暴力破阵。而是直接解开了我布下的阵法,一切自然得就像是他自己所布下的阵。你们还记得他最后说了什么?”   “后会有期?”龙大胆皱眉道。   赵公明摇摇头道:“他不是指这句。而是那句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对呀,这不是奇门九字诀么?”龙大胆失声道:“刚才那个人怎么会?难道这个人刚才用的也是奇门遁甲?”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勉强点点头道:“不但是奇门遁甲,而且还是正宗的。不管这个人究竟是谁,他一定和我们范家有关系。因为他所用的奇门遁甲,正是范家历代传下来的。”   “怎么会这样?”破军震惊道:“这绝不可能!理事会有非常确切的资料,可以证明。奇门遁甲术,是范家传承,由你爷爷传给了你父亲,而你的奇门遁甲也是由你爷爷传授的,除此之外,这世界上在没有其他人会了。”   范剑南看了看他道:“你能确定?”   “当然,你的奇门遁甲和冯瑗的太乙神数、以及我的六壬神课,是古三式。易术理事会对此都有极高的评价,甚至建立了一个相当完整的传承谱系表,每一代的传承者都有明确的记录。相信我,易术理事会对此极为严谨。不可能再有其他人掌握范家的奇门遁甲术。”破军正色道。   赵公明却皱眉道:“这么多年的术法传承,往往一个流派会衍生出很多支派。那个人所使用的,会不会是奇门遁甲的其他支派术法?所以看起来和范家的奇门遁甲有些类似?”   “不是类似,而是完全一样。”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可以肯定这个人用的是范家祖传的奇门遁甲术。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我们范家这个流派,是直系嫡传。古代一个大家族人往往人口众多,但即便是范家的人,也并不任何人都能学到这门玄术的,必须要长房长孙。世代相承,有着严格的规定。到了近几代,由于人丁不旺,更是一脉单传。外人根本无法学到。” 第1010章 自伤   “难道这个人是你们范家的什么远房亲戚?”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摇头道:“根本不可能,我们家有多少亲戚,我还不知道么?我祖爷爷那辈开始就是独子,这都好几代人了一直是单传。没有叔伯,哪里来的同姓亲戚。”   龙大胆上上下下看了看范剑南道:“也是,不过这样看来,你得多加油啊。你们范家开枝散叶就靠你了。要不要我给你开几服药,保证你龙精虎猛,大振雄风。”   “别扯了。”范剑南推了他一把道:“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这事有点太怪了。这个人居然会奇门遁甲术,我刚才都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龙大胆狐疑地道:“会不会是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惹下了什么风流债,有私生子什么的?你知道这种事,谁都不好意思在家里说,所以你爸和你都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可能?”   “放屁!”范剑南挥手道:“我爷爷这人我还不知道,传统到骨子里的人。就算是真有那种事,也没有把奇门遁甲术外传给私生子的道理。”   赵公明拍了拍龙大胆道:“行了,你就别烦他了。我感觉这事也有点诡异。你知道,我和范剑南的父亲相交多年。所以不止一次见过他使用奇门遁甲术,在我看来,刚才那个人用的确实应该是正宗的范家遁甲术。剑南的判断,应该没有疑问。”   “你也认为是这样?”范剑南吃惊地道。   赵公明点点头,“我虽然不如你了解,但是也懂点皮毛。在我看来,刚才那个人使用的奇门遁甲术,可以说中规中矩。而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刚才他解开范剑南布下的阵法时,显得很自然。就这份从容和熟练来看,他也不是第一次使用遁甲术了。这绝不是可以随便冒充的。”   范剑南点点头,“所以我才会这么惊讶。这个人到底是谁?我现在是越来越没有头绪了。本来以为他是个巫术者,现在却发现他不但懂得三尸虫蛊术,还会奇门遁甲术。我真是搞不懂,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刚才有没有看清他的脸?”   赵公明苦笑道:“那张满是刀疤的脸,只要看过一眼的人都不会忘记。”   “这个人是被毁容的。”龙大胆淡淡地道。   “废话,那张脸上的刀疤横七竖八的,都快成用过几年的砧板了。是个人都看得出是毁容了。这还用你说?”范剑南没声好气地道。   龙大胆却摇摇头道:“你只知其一,却不知道这背后另有隐情。”   “什么另有隐情?你别卖关子行不行?我现在迫切想知道这个混蛋到底是谁!”范剑南看着龙大胆道。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却看得出这个人脸上的伤疤,是因为他自己用刀划花了自己的脸。”龙大胆淡淡地道。   范剑南愣了一愣,“你是说……他自己用刀在自己脸上胡乱划?这不是疯了么?我看这人不但不疯,反而精明得可怕。再说,这些伤疤都是旧伤,这你也能看出来?”   龙大胆缓缓地道:“你别忘了,我就是一个用刀的行家。我能用一把手术刀在表皮上雕花,却丝毫不损伤真皮层。再说,作为一个专业的医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刀伤是怎么回事。”   赵公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你说说,你究竟发现了什么?”范剑南也皱起了眉,有些奇怪地看着龙大胆。   龙大胆点点头道:“所有的刀伤,都可以从伤痕的深浅和伤痕的走向,来判断下刀的力度和角度。即便是这刀伤完全疤痕化了,也可以从这些疤痕来判断,这些疤痕当时所受的刀伤是从什么角度划出的。我注意到了,这个人脸上的伤疤,大部分都是由他自己的左侧脸庞开始向右侧延伸。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说明这个人是右手持刀,自己划花了自己的脸。还有最明显的一条刀疤,是从他左侧额头开始向右下延伸,划断的他的眼睛和鼻子。但是你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这道伤疤在眼部的地方道行比较浅。这就说明他在用刀割伤脸的时候,遇到眼部的时候刻意放轻了力度。因为眼部神经密集,用刀划伤这个地方会特别疼,所以才会是这样的结果。”龙大胆用手自己比划着道。   赵公明点点头道:“确实有道理。如果他脸上的伤是别人为之,的确没有必要在眼部的位置刻意手下留情。而他自己用刀割脸的话,却会因为难以忍受剧烈疼痛而放轻手上的力度,造成伤痕过浅。龙大胆的分析很有道理。我就没有仔细去观察过这个。”   范剑南苦笑道:“一般人看着那张脸就够毛骨悚然的了,还有谁会盯着去研究人家脸上的伤疤?除了龙大胆,他这个人有点职业病。看到了伤病,总想研究个病因。所以也只有他才会盯着那个人看,还整理出了一套理论。”   赵公明却皱眉道:“不过,这也是我感到最奇怪的地方。一个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脸毁成那样?”   “要么,是避免别人认出他来。要么,就是这个人极度痛恨自己。”范剑南苦笑道。   赵公明皱眉道:“要避免别人认出自己很简单,可以化妆,甚至可以整容。再怎么样,也用不着自我毁容吧?你要说他是痛恨自己,把自己的脸划得稀烂,这人是有多痛恨自己?有这种痛恨程度,只怕是活不下来,要去自杀了。”   龙大胆皱眉道:“也许他是有什么难处,或者是心理受到过创伤。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人类这种动物,才会精神上的痛苦大于肉体的痛苦。所以很多人才想用肉体上的痛苦,来让自己得到精神上的解脱。但是不管怎么样,这种自残的行为绝对是不正常的。”   范剑南满肚子疑问,苦笑了一声道:“本来今天还想抓住他,就能一切真相大白。哪知道这个人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反而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还好,我们至少还抓住了俾弥呼和虫廿四。”破军叹了一口气道。 第1011章 交换   回到天机馆之后,范剑南一直难以释怀。   冯瑗连忙问他,“怎么回事?你们没能抓到他?”   范剑南把大致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然后摇头叹息道:“那个神秘的疤脸人所使用的肯定是遁甲术。而且左相依然还在昏迷之中,他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而且我这次没能抓住他,以后这个人只会更加小心谨慎。想再发现他的踪迹,可就有些困难了。”   “问题还不止这些。”龙大胆走过来道:“刚才破军找我谈了,他希望我能取出俾弥呼等人体内的三尸虫。不过我已经告诉他了,即便是取出了三尸虫,但是他们体内的巫术依然存在。他们依然还是处于被可以被随意控制的状态。最好的方式是先把他们单独关押起来再说。”   范剑南笑了笑道:“破军估计也在头痛,他虽然抓住了俾弥呼和虫廿四,但却等于是抓住了两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被控制。现在的这种情况,他不能再按原计划运送到美国关押,更不可能放了他们。他现在一定也觉得棘手得很。不过大胆,我记得你上次从左相身体里取出过三尸虫。”   “是的,不过根本没有什么用。这种虫子非常特殊,一旦进入人体就处于寄生状态,而且终其一生都不会离开宿主。我上次虽然强行取出了左相体内的三尸虫,但是那些虫子很快就会在他体内再生。这么做,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龙大胆摇头道:“这和普通的蛊术也不一样,一般的蛊术只要能够除掉蛊虫,那么蛊术自然迎刃而解。而左相现在这个情况……三尸不死,巫术不灭。他就永远也无法从这种状态下解脱出来。”   “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么?”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这并不是医学的问题,我所有的办法只能是设法延续他的生命,减轻他的痛苦。但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你知道根本问题是什么。”   “根本问题是巫术。”范剑南缓缓地道。   龙大胆点点头道:“是的,就是巫术问题。而解决这个问题,我们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想让我找巫长青帮忙?”   “上次黎希贤和毒蟾石的事情,你总算是帮了他的忙。他也觉得自己欠了你的人情。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去麻烦他,但是这或许是一个救左相的机会。”龙大胆叹息道:“而且,巫家和黎家虽然结仇,但是他们之间相互的了解却比外人要多得多。我们遇到的那个刀疤脸,或许能够从巫长青那里得到点消息。”   范剑南犹豫道:“可是,我不敢肯定他会不会帮忙。你要知道,他是一个很固执守旧的人,而且巫家世代都遵从避世原则。他未必肯管这里的事情。”   “我觉得他应该会管这件事。”龙大胆想了想道:“你知道,巫长青最为关注的人就是黎希贤。作为巫家和黎家年轻一代的代表人物,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黎希贤一心想要报仇雪恨,因为他父母就是死于几十年前双方的巫蛊之争。而巫长青尽管不想和黎希贤争雄,但是他却不能退。因为他代表的是整个巫家。所以他对于和黎希贤有关的事特别关注,从上次的毒蟾石就可以看出。”   “你是让我把这个刀疤脸和黎希贤联系起来,然后把这一切都告诉巫长青。”范剑南点点头道:“巫长青只要听说此事和黎希贤有关,肯定会坐不住的。因为他知道,黎希贤无做什么,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对付巫家。”   “当然,现在的一切看起来已经很明朗了。那个刀疤脸就是想利用俾弥呼混进地下七层去配合黎希贤。而黎希贤目前有可能正在培育金蚕蛊王。一旦他培育成功,又在其他人从策应之下逃离了地下七层。那么对巫家来说,可真是最不幸的消息了。虽然我们这次算是暂时挫败了那个刀疤脸,不过也不能保证黎希贤就真的肯平安无事待在地下七层了。”龙大胆缓缓地道:“所以于情于理,这件事都必须通知巫长青。那怕他不愿意来,但是我们也要让他知道这个消息。”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倒是。好了,我会给他打电话说这件事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上的手机却真的响了。范剑南愣了一愣,皱眉道:“这个号码是陌生的,不知道是谁打来的?”说完接通了电话,“喂,哪位?”   “是我。”电话之中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范剑南浑身一震,警觉地道:“是你?你究竟是谁,你是怎么会懂得奇门遁甲术的?”   龙大胆和冯瑗都愣住了,他们已经从范剑南说话的口气之中听出了这个人——正是那个满脸刀疤的神秘巫术者。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微微一惊,这个人也太嚣张了。今天上午被他逃掉了,想不到晚上他还敢直接打电话上门。   那个人淡淡一笑道:“我懂的东西多着呢。有必要一一向你解释么?你给我听好了,范剑南。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提醒你一句。从今天上午你设计害我开始,我们之间的仇算是正式结下了。虽说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但是我这个人胸怀坦荡,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范剑南冷冷地道:“你想怎么样?我知道你控制了罗四海,现在左相也是。不过,我也告诉你一句,这两个人都是玄门五术的人。你敢伤害他们分毫,我会让你后悔的。”   “玄门五术?哼,要是你老子说这句话,我可能还有些忌惮。不过,范剑南,你还是前点火候,嫩了点。”那个人淡淡地道。“我为什么要伤害罗四海和左相?他们现在是我最好的助力,我为什么要自己毁掉自己的优势?你以为找到一个可以自由控制的术者很容易么?”   范剑南冷冷地道:“这倒不好说。你脸自己的脸都能下手划成那副鬼样子,还有什么事情你做不出来?”   电话那头的刀疤脸似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淡淡地道:“好,既然这样,我今天就破例卖你一个人情。”   “是什么样的人情?”范剑南沉着道。   “不管怎么样,们来谈一个交易。你所要的不过是左相罢了,只要你交出另一个女的。我可以解除对左相的巫术控制。”刀疤脸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却透着果决,“左相是五术人宗师,他的重要性对你们不言而喻。不过,那个女人却只是一个外国人,又是巫术者。跟你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不如我们就这样算了,你们留下左相,我带走伏都教大巫师。我可以保证从此之后我绝不涉足香港一步,我们的人生也将再无交集。无论我是什么人,你都不需要为此忧虑了。”   “你是什么意思?”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觉得我会牺牲一个无辜的女人,来保全自己的朋友么?我这个人看起来真的有这么无耻么?”   “无辜?这个世界没有人是无辜的。而生命最残忍的地方,就是没有人可以真正无辜。你别急着回答,你最好仔细考虑我的话。用一个根本和你们五术人没有关系的女人,来换一个命术宗师。这笔生意可真的是不要太划算了。好了,几天之后我会再联系你,如果到那时,左相还没有死的话。”电话中刀疤脸的声音显得有些厌倦了,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剑南,是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龙大胆小心地问道。   范剑南点点头,“是他,我不会听错他的声音。而且,他给我提出了一个建议,提出用伏都教大巫师换取左相的平安。”   “什么?”冯瑗吃惊地道:“你没有答应吧?”   “当然没有。”范剑南皱眉道:“不过我有些担心。我听这个人的口气,他可能会给我们制造压力,逼着我们就范。大胆,左相目前的情况还算是稳定吧?”   “还算稳定。不过只是暂时生理上还算正常罢了,我不知道巫术能够对他的身体产生什么伤害。”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   “伏都教大巫师呢,她的情况怎么样?”范剑南想了想道。   “她的情况自然比左相要好很多。那个刀疤脸虽然和她有巫术联系,但是到目前为止还不能强行控制她。我注意了一下,她的一些衣饰上都有术力,看来她说的没错,这些伏都教的护身符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龙大胆想了想道:“不过我想还是等会儿给她做个全面的检查。”   “不错,一定要仔细查查她。伏都教大巫师和左相不一样,左相现在是昏迷的,她却是可以自由行动的。一旦那个人控制住了大巫师,那么她就很可能对我们造成威胁。”范剑南想了想道。 第1012章 应激反应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冯瑗皱眉道:“那个刀疤脸不是说想用左相来换她吗?既然这样,她还能有什么问题?”   范剑南眨眨眼道:“我知道你和安彤是同学。所以并不希望大巫师有什么问题。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伏都教大巫师有问题的话,会对我们产生多少危害?假设,我是说假设。她现在并不是清醒的,而是在那个人的控制之下。她可以自由在天机馆之中行走,而我们却都没有防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想想后果会怎么样?”   “可是……”冯瑗犹豫道:“既然那个人要用左相换大巫师,那就说明大巫师不该有什么问题。”   “谁能保证?”龙大胆耸耸肩道:“如果那个刀疤脸是故意这么说,用来消除我们对伏都教大巫师的疑虑呢?没有彻底的检查,我最好不要轻易相信这个人。”   冯瑗摇头道:“应该不会,不是说被控制的人不会说话么?这一点伏都教大巫师很正常啊。”   “被巫术控制的人没有语言能力,这又是谁告诉你?”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是伏都教大巫师说的……”冯瑗有些茫然道。   “如果她是被控制的,你认为她会说真话么?”范剑南苦笑道:“现在我们有很多的消息是直接得自伏都教大巫师。她是左相遇袭的亲历者,又几次从那个人手下逃生,我们对此事有什么问题都去问她。但是,如果她是被控制的,她是在误导我们呢?”   冯瑗有些茫然地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范剑南叹道:“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龙大胆彻底检查她一下。”   “道理我明白,可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和她说?”冯瑗皱眉道:“总不能直接对她说:我们对你比较怀疑。想让龙医生检查你一下,看看你是否清醒,有没有被巫术者所控制吧?她毕竟是客人。再说,就算是检查,但怎么检查啊?就连真正被控制的左相也是所有的生理指标都正常。”   范剑南看着龙大胆道:“这倒是个问题,她有没有被控制,你能查出来么?”   龙大胆想了想道:“有难度。不过我可以冒险试试。”   “还有危险?那我看还是算了吧。”冯瑗有些担忧地道。   龙大胆想了想道:“放心吧,对她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对我可能有点。”   范剑南一愣道:“不是让你去查她么?怎么你自己会有危险?”   龙大胆摇摇头道:“你不明白,要想查清她是否被控制,只有通过那个办法。其他办法都不行。正如冯瑗所说的被巫术控制的人,在生理上是正常的。而且他们能够使用术力,就说明他们的思维清楚,即便你问他一些逻辑性的问题。但是只要他是存心想骗你,照样能够骗过你。所以靠一般的方法是无解的。”   范剑南皱眉道:“那你打算怎么查她?”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现在看来,用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因为他们看起来很正常。闻和问也解决不了问题,因为如果她是被控制的,照样骗你没商量。剩下的只有切了。”龙大胆皱眉道。“用这个办法就是有点冒险,但这是无论如何不能避免的。”   冯瑗想了想道:“那既然这样,你就试试看。不过最好小心一点,万一她没有被控制的话,不会显得太尴尬。”   龙大胆苦笑了一声道:“也只有这样了。”   三个人来到了伏都教大巫师和安彤的房间门口,轻轻叩响了门。   “谁啊?”安彤在里面问道。   范剑南干咳了一声道:“是我。安彤,你把门开一下。龙医生过来了,他想给大巫师再检查一下。”   门开了,安彤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和龙大胆,皱眉道:“检查什么?”   “呃,检查一下他们体内三尸虫的活动状况。”龙大胆比划着解释道:“这或许会对如何彻底祛除这种蛊虫有所帮助。不过,我先要了解一下大巫师的身体状况,才能进一步判断三尸虫在她体内的活跃周期,再制定一个详细的治疗方案。”   安彤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犹豫着点点头。然他们进去了。   龙大胆进去了之后,挥挥手皱眉道:“你们最好先出去。在外面等,只要两三分钟就能出结果。不过我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   “可是,大巫师如果需要翻译什么的话……”安彤皱眉道。   范剑南一把拉住她道:“行了行了,我们到外面去等。反正很快的,到时候龙医生会把大巫师的病情全都告诉你。你再翻译给她听不就行了么?正在诊断期间,你去捣什么乱?”   “哎,可是……”安彤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可是。”范剑南不由分说把她拉了出来。   几分钟之后,里面传来了一声脆响,龙大胆低着头出来了。“行了,你们进去吧。她的情况还算是正常。我得再去看看左相那里的情况。”龙大胆一边含含糊糊地道,一边低着头就向前走。   范剑南狐疑地跟上去,转头看看安彤没有跟出来,才低声对龙大胆道:“怎么样,她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现在可以排除她的怀疑了。”龙大胆点点头道。   “咦,你一直低着头干嘛?”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遮遮掩掩地道:“没,没什么……”   “不对啊,你把头抬起来看看。”范剑南吃惊地看着龙大胆,好不容易看去龙大胆的脸,却吃惊得合不拢嘴了。“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脸,谁打的。”   龙大胆的脸上印着很清晰的五个手指印,联想起刚才房间里的那声脆响,范剑南瞬间明白了。他强忍住笑道:“你不是吧?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别笑了,我说过了这办法,有风险。”龙大胆无奈地道。   “不是,你到底是摸她哪里了?”范剑南强忍着笑道:“这耳光真是打得结实。”   “还能摸哪里?”龙大胆摇头道:“呸!这不是摸,这叫触诊。你想啊,要是她被控制了。你摸她,她哪里会有什么应激反应?这个情况可不一般的激烈,我只是轻轻摸了一下,她这一耳光抽得我差点背过气。由此可见,她没被控制。”   “噗!”范剑南再也忍不住,笑喷了。 第1013章 免疫   “别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坏。”龙大胆无奈地道。“虽然是为了试探她的反应,但是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证实我的一个判断。”   “什么样的判断?”范剑南吃惊地道:“你是想判断大巫师的胸围尺寸么?”   “放屁。”龙大胆怒道:“我有你怎么无聊么?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范剑南一脸茫然道:“那你摸她,还想证明什么?”   “别闹了,说正经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三尸虫的事情么?”龙大胆低声道。   范剑南这才收起了笑容,看着龙大胆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记得告诉过你。根据一些资料来看,这三尸虫,上尸居于头部,中尸居于躯干,下尸居于足。而那个神秘人所用的应该是中尸,所以我们才能从左相的胸腹部位找到尸虫。”龙大胆皱眉道:“但是在伏都教大巫师身上却没有发现三尸虫存在的迹象。”   “你怎么能证明?”范剑南皱眉道:“你只是摸了她一下,就能知道她体内没有尸虫?”   龙大胆摇头道:“是的,我跟你说了,那不是摸,而是触诊。尸虫入体总会有相应的迹象,比如局部皮肤的异常反应等等。你可以去看看左相,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逃不过我的眼睛,更别说用手触摸得出的结论。但是,这个伏都教大巫师却很正常。”   “这么说她被控制的说法站不住脚?她根本就是装的?”范剑南眼神微微一动,低声道:“你确定?”   “不是那么简单的。”龙大胆摇头道:“上次我为她悬丝诊脉的时候,的确察觉到她体内有尸虫存在。但是现在,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尸虫已经不在了。”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你说过这三尸虫入体,将会寄生一辈子,根本无法摆脱。而这段时间她并没有离开过天机馆,再说天机馆从重重术法防御也绝不是外人想进来就进来的。基本上可以排除有人帮助她祛除尸虫。既然这样,她体内的尸虫怎么会突然消失了?”范剑南皱眉道。   “所以她不是伪装,而是另一种可能。”龙大胆缓缓地道:“有可能是她的身体有些特殊,尸虫无法寄生。尸虫在她体内虽然存活了一段时间,却还是死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还有这样的事?”范剑南吃惊地道:“你见多识广,以前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龙大胆摇摇头道:“三尸虫极其罕见,别说遇到过,就算是听也很少听到过。大部分关于三尸虫的记载都在古籍里,现实之中很少能够遇到样本。不过这种可能确实存在。据说在印度,有人被毒蛇咬了,人没事,蛇却被人毒死了。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个人体内存在某种特殊的毒素。而且这种毒素是缓慢积累的,所以人的机体已经产生了某种抗体。人的免疫系统,其实是非常强大的。”   “你是说,伏都教大巫师体内有可能产生了某种免疫?”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点点头道:“虽然这么说不是很确切,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你再想象一下,为什么那个人愿意放弃破军,而要她?”   “因为蛊虫和控蛊者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也就是说伏都教大巫师体内的三尸虫死亡,能够被那个刀疤脸察觉到。这对他而言肯定是一个很大的震撼。因为自古至今,三尸虫都是不可能被祛除的。所以他才这么迫切想要伏都教大巫师,甚至愿意放弃控制左相。”范剑南分析道:“我说他怎么会突然转变得这么快。居然主动要求放弃左相,而要伏都教大巫师。”   龙大胆点头道:“如果真是伏都教大巫师的体内产生了某种奇特的抗体,能够抵御三尸虫的话。那么这个刀疤脸所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将彻底完蛋。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不惜代价要得到伏都教大巫师。”   范剑南想了想道:“不过你最好还是确认这一点。再给她做个检查。”   龙大胆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苦笑着道:“我看这个检查就不必再做了,今天闹了这么一出,我那还有脸再见她?我不得不说,被一个女人当成是色狼的感觉,并不美好。”   “废话,至少在一刹那你手上的触觉还是比较美好的。为了这份美好,你总要付出点代价的。”范剑南鄙夷道。不过事关重大,嘲笑了龙大胆两句,他还是正色道:“如果这是真的,我感觉那个刀疤脸肯定还会再找我们。这个时候,最着急的应该是他。”   龙大胆点点头道:“发生在伏都教大巫师身上的事情应该是一起非常罕见的意外,有可能是几万例之中才会出现的偶然。这一切并不在他的计算之中。也证明了三尸虫的控制还是存在某种缺陷的,所以这个人现在已经慌了,他现在的第一要务必须要除掉大巫师。”   “你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范剑南冷静地道。   “这是一个机会,必须保护住伏都教大巫师。你越是不答应他的条件,他越会感到事情严重。说不定这是一个引他出现的机会。”龙大胆缓缓地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好,如果他再出现,我一定要想办法弄清这个人的来历。”   接下来的几天,龙大胆又给伏都教大巫师做了几次详细的检查。确认了她体内的三尸虫已经彻底消失了。虽然这一次他算是冒犯了伏都教大巫师,但是大巫师倒也并没有过多计较,只是依然一副冷淡的样子。   果然那个刀疤脸忍了几天之后,还是按捺不住了,再次给范剑南打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范剑南平静地接了电话。   “你应该听得出我的声音。”电话之中刀疤脸的声音依然有些低沉沙哑。“我上次给你的建议,你觉得怎么样?是时候给我一个答复了。”   范剑南平静地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为了我的朋友去牺牲其他人。哪怕这个人和我素不相识。”   “你这算是迂腐,还是想在我面前显得很有道德?”电话中的刀疤脸冷冷地道。   “随便你怎么说。”范剑南一笑道:“不过通过这件事我倒是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刀疤脸冷冷地道。   范剑南冷笑道:“我发现,原来你也不是无所畏惧的。总还有些事情是你所恐惧的。”   “笑话,我恐惧什么?”刀疤脸阴冷地道。   “你怕三尸虫蛊术彻底失效。你所努力使巫术和蛊术合二为一的做法,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欢喜。”范剑南淡淡地道:“你更怕,龙大胆发现了彻底克制三尸虫蛊术的秘密。”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刀疤脸冷冷地道:“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范剑南哈哈一笑道:“也许我们并不知道。但是距离弄明白也已经不远了。你那种控制术者的方式,不外乎是两点,一是利用三尸虫进入宿主的体内,二是利用巫术和被控制者建立某种巫术联系。现在三尸虫的问题很有可能被我们解决,剩下的只是巫术的问题了。我或许应该告诉你,就在不久之前,我还和巫家的人见过面。也许你那点巫术在他们的眼中并不算是什么高明的东西。”   刀疤脸再次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道:“巫家自然有巫家的规矩,我不相信他们会帮你。”   “是的,一般情况下确实如此。不过,正好巫长青欠了我的人情。再说,还有你和黎希贤的这层关系。大家心知肚明,黎希贤是为了什么。考虑到这一点,巫长青就算不出手也难。”范剑南平静地道。   “范剑南,你究竟想要什么?”刀疤脸厉声道。   “我要的东西,你很清楚。解开左相等人身上的巫术控制。另外,我们两个人最好当面谈谈。我对你这个人有一些好奇。”范剑南缓缓地道。   刀疤脸沉默了片刻道:“好。不过,我不信你。谁都知道范剑南狡诈无比。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另一个圈套?”   “因为我还是一个讲信誉的人。”范剑南缓缓地道:“我可以保证,这一次没有其他人参与,只有我们两个人,面对面地谈谈。你也知道我对易术理事会并没有好感。他们或许想把你给抓住,但是我并不想。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你现在就可以说。”刀疤脸在电话之中厉声道。   “首先,你为什么企图控制包括左相在内的命师?第二,你究竟是谁,又是怎么会懂得奇门遁甲的?”范剑南平静地道:“弄清楚这些问题,我会很配合的让你离开。当然,你必须解开左相等人的巫术控制。”   “你能保证不让巫家的人插手此事?”刀疤脸似乎有一些犹豫。   “我还没有通知巫长青,否则的话,他一定很希望和你见个面。”范剑南冷冷地道:“你是想和我谈,还是想和他谈?” 第1014章 再会刀疤脸   刀疤脸沉默了一会儿道:“好,我信你一次。不过这一次会面,只限于我们两个。我回答你的疑问,但是你必须交出那个女人。”   “这不行。你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做。”范剑南淡淡地道:“既然人在我这里,我就不能让她出任何事。”   “既然这样,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刀疤脸在电话之中厉声道。   “不过我倒是可以让她离开,只要伏都教大巫师回到了海地,那么她和这件事就再无瓜葛。”范剑南平静地道。“你三尸虫依然没有破解之法。只要你解开了左相等人身上的巫术,那么龙大胆也没有必要再去研究你那些见鬼的巫蛊控制。巫家的人依然不会知道你的存在。一切都可以相安无事。”   “嘿嘿,相安无事,你真的这么认为么?”刀疤脸冷笑道。   “这次的事情就此揭过,不过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你知道会是什么结局。那就不是针对命师,而你是和五术人之间的事了。到时候插手的就不是我一个人了。”范剑南平静地道:“我相信五术人既然传承千年,就并不是没有生存的能力。也自会应付来自外人的威胁。”   刀疤脸笑道:“好,果然豪气。不愧是五术宗师之一。我答应和你见面,但是千万不要试图耍诡计。”   “时间,地点?”范剑南沉声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登门拜访。”刀疤脸冷冷地道,说完挂断了电话。   范剑南收起手机脸色有些沉重。   “怎么了?剑南,那个人怎么说?”龙大胆立刻追问道。   “他答应解答我的一些疑问,顺便解开左相的控制。”范剑南叹息道:“我的估计没错,他确实和范家有联系。因为他甚至敢到这里来。”   “上天机馆来送死?”龙大胆脸色一变道:“这货的胆子够肥的。”   “因为他知道,天机馆的奇门遁甲阵法对他形同虚设。”范剑南淡淡地道:“而且我答应了,不对他动手。”   “什么?你疯了吧?”龙大胆吃惊地道:“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必须弄清楚。而且,即便你根据伏都教大巫师的血液,研究出了某种可以抵御三尸虫的药物,也只能解决蛊术的部分,而巫术控制依然存在。也就是说,左相和大巫师并没有真正的安全。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接触他们身上的巫术,还是必须这个人来做。”   “但是,这个人非常危险。”龙大胆皱眉道:“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做什么,从对付左相和罗四海的手法来看,他除了蛊术,巫术的能力也不可小看。万一他对你下手怎么办?”   “这是不可能的。”范剑南摇头道:“你很清楚,我的身体比伏都教大巫师更特殊。只要血裂症存在,尸虫就不可能进入我的身体。”   龙大胆愣了一愣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   “放心吧,能暗算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范剑南一笑道:“而且,有很多事情,我必须要弄明白。”   “你是指他懂得奇门遁甲的事情?”龙大胆皱眉道。   “是的。这既是家事,也是卜术者的事情。范家的卦术外流,是非常严重的事情。”范剑南缓缓地道:“就像是你的医术,固然可以济世活人,也可以用医术的原理来危害他人。这件事如果不妥善处理,就是我的问题。因为我目前还是卜术宗师。”   龙大胆点了点头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今天下午,你和所有人都去破军那里暂避一时。我要在这里单独会会这个人。”范剑南道。   “我不同意。”冯瑗突然开口道。“我是太乙神数传人,也是卜术分支之一。既然你说了这件事是卜术者的事,那么就没有理由让我离开。”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想留下,但是我答应过那个人,和他单独会面。你们之中如果有人留下,他就未必会出现。”   “那么我们呢?”安彤有些紧张地道。   “大巫师必须留下。”范剑南道:“因为我要让那个人解开她和左相身上的巫术。至于你,最好和冯瑗、龙大胆一起走。放心吧,我能够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再说,这是术者之间的事,你留下帮不上什么忙。”   龙大胆皱眉道:“剑南,我看这事最好还是再商量商量,万一那个人要是不守承诺呢?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是太危险了么?而且如你所言,天机馆的阵术又对那个人形不成什么威胁。那岂不是你的安全都没有保障?要不,让破军派几个得力的人过来。他们易术理事会还是有几个高手的。”   “不必了。”范剑南摇头道:“这么做容易打草惊蛇。万一这个人受惊了,避而不见的话,左相和大巫师身上的巫术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他们总不可能待在天机馆等一辈子。”   “那你这也有点太冒险了。”龙大胆还想再说什么。范剑南却微微的一笑道:“你把我当成三岁小孩么?就算是这个人懂得奇门遁甲,他的能力也未必就在我之上。再说,我会的远不止奇门遁甲这么简单。我还有龙甲神章的那一千零八十局。他想要赢我也并不容易。”   冯瑗和龙大胆劝说无效,又拗不过他,只能按着他的意思,几个人先暂避一时。   当天下午,天机馆的人全部放假半天。但是大门却开着,范剑南一个人坐在楼下的大厅里正襟危坐,等着那个神秘的刀疤脸巫术者上门。   下午两点多,范剑南的嘴角微微浮出了一丝笑意。他已经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术力,那个人已经来了。不过似乎还有些不太放心,在外面徘徊。想看看他的反应。   范剑南若无其事地拿起了茶具,开始烧水泡茶。他淡淡地道:“你不愿意进来也行。不过,我泡的茶却是会凉的。大冬天的,你是愿意喝一杯热茶,还是冷茶?” 第1015章 兄弟会   刀疤脸的男人最终还是走了进来,他依然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显得瘦削而高挑。他一言不发地在范剑南的面前坐了下来,端起了范剑南所沏的茶,沉默地喝了一口。   范剑南微微扬了扬手指,天机馆的门关上了。偌大的天机馆大厅之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我说过不会对你动手,而且这天机馆内除了那两个被你控制的人,也再没有其他人了,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范剑南淡淡地道。   刀疤脸冷冷地道:“天机馆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个大厅之内就布置了不下五个小型阵法。大门口的对联后和横批,字里行间术力隐现,你在汉字笔画之中融入遁甲卦术的玄机,布成阵法。难道以为我看不出来?再有,这客厅里的装饰也都暗藏玄机,三面墙壁上悬挂的虽然是西洋油画,但是在这些画作的背后都绘制了阵图。既可以看作是三才并立,又和门口的对联横批互为四象奇局。”   他缓缓地扫视了一眼范剑南道:“即便是你用来待客的茶具,也是八个茶杯,配一个茶壶,暗藏九宫之象。难道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范剑南一笑道:“既然你是行家,自然也知道这些遁甲阵术对你毫无意义。只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难道因为你今天上门,我就要重新装修么?你也未必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出入我这天机馆的,不乏名流显贵。我也从来不会因为客人不喜欢就改变这里的装修风格。因为客毕竟只是过客,我才是主人。”   “好一个主客之辩,不愧是卦术宗师,年纪轻轻却颇有担当。不过,我这件事情,你却未必担当得起。”刀疤脸看着范剑南冷笑道。   “那就说来听听,你究竟是什么人,控制三代命师又为的是什么?”范剑南冷冷地道。   刀疤脸看着范剑南缓缓地道:“范剑南,你记住,我所做的都不是因为我个人。包括用巫术控制命师一脉,甚至包括帮助黎希贤。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个人行为。你所要面对的也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这一点我早就想过,你虽然面貌被毁,但年纪应该不会太大。而罗四海却在十几年前就死了,不对,应该是假死,实际却被人控制了。以你的年纪来看,十几年前你也不过是个毛头小伙子。你能否做到这一切,我表示怀疑。所以,我也曾经怀疑过,你的背后有其他人。”范剑南平静地道。   “你还算是聪明。不过,聪明人就不该办糊涂事。”刀疤脸缓缓地道:“我只不过是个在前面跑腿的,而我身后却有一些你根本得罪不起的人。我知道目前国际易术理事会风头正健,大有掌控整个术界的势头。不过,你别忘了,他们毕竟还是只有一两百年的历史,和一些隐蔽而深远的势力相比,根基还是薄弱。”   “你想说,你背后的这些人才是真正有势力的人?”范剑南缓缓地道。   “没错,真正有着强大势力的人,从来都不是站在人前的。实际上,我所在的这个组织已经存在了很多年。当然,论源流并不会比你们五术人更久远。但是论影响,无论是你们五术人还是易术理事会,都根本不够资格和我们相提并论。”刀疤脸沉声道。“而且知道我们存在的人很少。和我们扯上关系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情,现在你还想深究此事么?”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所说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当然可以不信,不过我说的是真话。”刀疤脸淡淡地道:“我们策划并参与了很多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事情。从蒙古大汗的西进,到十字军东征,术法文化的传入欧洲,拿破仑的失败,两次大战的背后,都有我们的影子。不客气的说,我们才是真正的术界掌控者。”   “简直是鬼扯。”范剑南不屑一顾地道。“扯虎皮当大旗,也不是这样扯的。我感觉你去说书比当术者强。”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刀疤脸淡淡一笑,只不过他的笑容在那张满是刀疤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他看着范剑南道:“实际上,这个世上所有的人和事,在我们眼中都不过是棋子。我们通过掌控人和事,来掌控世界。”   “你究竟是什么人?”范剑南皱眉道。   “你可以叫我乌鸦。”刀疤脸淡淡地道。   范剑南嗤笑道:“乌鸦?还别说,和你身上这件灰不溜秋的大衣还蛮配。不过,我还是那两个字,不信!”   “当然不是我原本的名字,原本的名字早已随着我的这张脸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刀疤脸淡淡地道:“在我用刀划破脸的时候,我就已经和原来的我永远告别了。在你面的这个人就叫乌鸦,这一点我无需保密。至于我的身份,你也不必费心,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我的身份信息。我这个人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范剑南冷冷看着这张满是刀疤的脸,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是他失望了,这个刀疤脸似乎根本不像在说谎。   “在我进入这个组织的时候,就已经和一切断绝了联系。家人朋友,一切社会关系,都不存在了。”刀疤脸淡淡地道。   范剑南皱眉道:“听起来像是某个邪教组织。”   “宗教?那是什么东西?我们从来都鄙视这些。”刀疤脸一笑置之,“宗教不过是站在前台的笑脸,而我们是一群站在黑暗中的人。我们的势力,我们的能力并不为这个世界所容。而我们的行事,也不为一般人所了解。我们只是做我们自己的事情。”   “那么你们到底是一些什么人?”范剑南皱眉道。   “维护秩序的人。”刀疤脸淡淡地道:“有人当面子,就有人要当里子。为了维持面上的光鲜,就需要私底下做恶事。但无论如何,控制一切的是我们,而不是站在前台的人。这就像是一部精彩的电影,明星们虽然个个光鲜亮丽,但是他们只是员工。真正的老板,是你在电影里找不到的那个人。”   “那么你所谓的那些明星到底是指谁?”范剑南缓缓地道。   “很多人,很多显赫的身份,各种华丽的头衔。但是我们才是在背后掌控一切的人,我们是地下世界的王。”刀疤脸冷冷地道:“表面上我们维护他们的利益,他们则为我们提供所需要的一切。但是实际上,我们只为了一件事。”   “什么事?”范剑南皱眉道。   “牺牲一切。”刀疤脸淡淡地道。   “什么意思?”范剑南看着刀疤脸。   “为了某个目的牺牲一切。”刀疤脸看着范剑南道:“作为天数的开启者,在这一点上,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范剑南脸色微微一变,“天数。”   “是的,天数。是一个时代的开端,也是一个时代的终结。”刀疤脸淡淡地道。“天数已尽被开启。术法之力已经处在了逐渐消亡的过程之中。这个过程也许要等上几十年,或许更久。但是,术界的一切终将被彻底改写。我们要为即将来到的那一天做准备。”   “可你们究竟是些什么人,要为此做什么准备。为什么又要把命师作为目标?”范剑南厉声喝道。   “听过圣章兄弟会么?”刀疤脸淡淡地道。   “圣章兄弟会?”范剑南不解地道。   “世界各国都有关于末日的传说。玛雅人的预言,圣经启示录,都煞有介事地描述过末日景象。不过大多数人不知道,这个末日并不是人类的末日,而是由天数开启的术者末日。”刀疤脸平静地道:“关于这一点很多术者都知道,包括了易术理事会的人。关于天数即将引起的术者末日,一些人认为是个机会。想以此作为重塑术界的手段,把天数看作是一次术界势力重新洗牌的机会。欧洲巫术联合会,国际易术理事会,都是这种类型。”   “那么你们呢?或者说那个什么圣章兄弟会?”范剑南皱眉道。   “破而后立,这听起来虽然不错,但那只是徒劳。我们要做的是坚守到底。用我们所有的力量,挽回这即将发生的一切。”刀疤脸淡淡地道:“这就是圣章的意义。”   “听起来有点可疑,那么你们控制命师又是为什么?”范剑南狐疑地道。   “因为命师和这件事有联系。”刀疤脸平静地道:“为了这个原因,我们很早以前就开始布局,完美的控制了命师一脉。而帮助黎希贤,是为了更好的限制易术理事会。一旦他的金蚕蛊王培育成功,他会是一个很强的助力。我们试图在术力彻底消失之前,挽回局面,就必须先过易术理事会这一关。”   “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他知道我们的存在。”刀疤脸淡淡地道。   “第一理事。”范剑南点点头道:“你说的他是第一理事。而且你们也知道他掌握着洛书龟甲。” 第1016章 乌鸦   “是的,他知道。”刀疤脸缓缓地道。“这是一场战争。他所主要对付的就是我们。他想利用天数事件,进行重新洗牌。兄弟会的由来,可以追溯到古代,成吉思汗西征,一些术者将术法传入欧洲。逐渐培植出了一股强大的势力。”   “欧洲巫术联合会?”范剑南皱眉道。   “那只是一小部分而已,而且是一些不入流的角色。”刀疤脸不屑地道:“真正的实力派在当时迅速渗入了欧洲各个贵族阶层。并且很快就引起了当时教廷的注意。如果你接触过欧洲文学,就应该知道他们的一些文学作品之中,中世纪骑士和魔法永远是不变的主题。魔法师和炼金术师,在当时甚至是一个很神秘的职业。其实不过是一些术者和炼丹道士。那些真正的精英术者很快就和教廷走到一起,成为了术法秩序的维持者。”   “猎巫运动。”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没错,这不过是术者之间的矛盾。区别在于被猎杀的一方,站错了队。”刀疤脸缓缓地道。“而兄弟会也在那次事件之后成为了整个欧洲术界的真正统治者。侥幸逃过一劫的那些,就成了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前身。”   “那么你们呢?”范剑南看着刀疤脸道。   “依托当时强大的教会,我们一度成功控制了整个欧洲。”刀疤脸淡淡地道。“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因为当时欧洲教会的力量强大,一旦有人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就会被指责为歪理邪说,甚至扣上和巫术有染的异教徒帽子。圣章兄弟会一度如鱼得水,时至今日我们还和梵蒂冈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这还真是光辉事迹。”范剑南嘲讽道。   “但是圣章兄弟会从来没有忘记他们的术者身份,甚至他们的圣章也不是欧洲教会的十字章。”刀疤脸缓缓伸出了手,露出他戴着中指上的戒指。那枚古老的戒指上镶嵌着两色宝石,赫然是一幅太极图。   范剑南看着他淡淡地道:“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你是一个欧洲巫术组织成员。”   “是的。”刀疤脸平静地道。“我要告诉你的另一件事,是我们在做正确事。我们在企图挽回一切。那怕用的手段并不是那么光明磊落,但目的正确,就不必在意手段。手术是治病救人,但是首先是拿刀子割人。但是病人依旧需要手术,这个道理很简单。”   “所以你们就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巫术控制命师,控制其他人。”范剑南看着刀疤脸道。   “我说过了,这只是手段而已。”刀疤脸淡淡地道。“易术理事会的发展太过迅速,在短短的一两百年时间之内,这个组织已经膨胀到了现在这个程度。这对所有术者都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即便是在中国,所有术者也都知道他们。而相比之下,圣章兄弟会的历史更加悠久,组织结构更加严密。长久以来,你们甚至没有察觉到兄弟会的存在。相较之下,你认为哪一个更可信?是试图拉拢打击其他术者的易术理事会,还是长久以来人畜无害的兄弟会?”   范剑南沉默了一下,冷笑道:“我一个都不信。在我看来,不过是两条相互争食的蛆虫,都让我有点反胃。你们所谓的术界控制权,真的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么?”   “术者影响世界,谁掌握了术界的主导权,谁就等于站在了整个世界的最高峰。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无欲无求的圣人。术者也是人,争权夺利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易术理事会的那位第一理事,他所做的事情已经有点过界了。”刀疤脸冷笑道。“收集洛书龟甲,企图重新定义术法的界限,这一点并不好玩。”   “哈,说了半天,你们也是为了洛书龟甲。”范剑南一笑道:“不过,我有点不太明白。你们既然和黎希贤有关系,为什么不抢先把洛书龟甲弄到手?而要看着他把洛书龟甲给易术理事会?”   “那是因为黎希贤不识时务,他的眼中只有金蚕蛊母,一切以培育金蚕蛊王为第一优先。所以他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刀疤脸冷冷地道:“他和第一理事都一样,根本不知道那些古物所蕴含的真正力量。”   “那么,你的遁甲术又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范剑南狐疑地道。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奇门遁甲并非只有你范家一个源头。你们的家传源流在楚汉时期的范增,而同一时期得到黄石公的遁甲传承的还有谋圣张良。那么在范增和张良之前呢?”刀疤脸冷冷地道:“奇门遁甲的源头,甚至更早。你凭什么认为范家才是遁甲的正宗源头?”   “我懂了,当年蒙古人西进欧洲,促使了第一次东西方文化的交融。这其中只怕就有懂得奇门遁甲的术者也在其中。更何况奇门遁甲衍生于军阵,这恐怕也和当年蒙古铁骑所向披靡有着某种联系。”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很对,奇门遁甲并非范家的专利。不过,我却大概知道了你的身份。”   刀疤脸的手微微一颤,随即便冷静了下来。看着范剑南道:“我说过了,我叫乌鸦。”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相信你叫乌鸦。不过我更确信,你姓巫,你是巫家的人。”   刀疤脸顿时变色道:“住口。我不是巫家的人。”   “别否认了。我可以确信你是巫家的人。因为刚才你向我展示你所戴的那枚戒指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了,你把戒指戴在了右手的中指。”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不止一次和巫家的人打过交道,我知道他们也有在右手中指戴戒指的习惯。那是因为在他们右手的中指上有一个纹身,巫家子弟出门行走,经常会戴着一枚戒指用来遮挡中指上的纹身。”   刀疤脸冷冷地瞪视着范剑南,沉声道:“我的右手中指没有纹身。”   “我相信。你甚至把脸都划花了,难道还会在意割掉手指上的一块皮肤么?”范剑南一笑道:“我敢肯定你的右手中指上有一块伤疤。你敢不敢摘下戒指?” 第1017章 术者启示录   刀疤脸看着范剑南,不自觉的缩了一下手。不过他还是平静地道:“我过去是什么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一个人的过去,并不代表什么,我们都是活在当下。”   “你还是承认了。”范剑南轻叹了一声道:“其实我很早就开始怀疑你和巫家的联系。毕竟巫术到了你这个境界,早已不是一般巫术者。更别说什么马来巫师了。只是左相和伏都教大巫师在马来西亚遇到你,所以他们就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认为你是一个马来巫师。所以我有些好奇,巫家的人怎么会参加了那个圣章兄弟会?”   “这与你无关。而且,我也早就不是巫家的人了。”刀疤脸厉声道:“现在我只是圣章兄弟会的乌鸦,和巫家毫无瓜葛。”   “但是你却知道,黎希贤培育金蚕蛊王,其目的就是要对付巫家。即便是这样,你依然选择帮他。这是什么原因?”范剑南步步紧逼道。   刀疤脸乌鸦平静地道:“这是兄弟会的意思。巫家墨守成规,身为术者却选择置身事外,根本不可能和兄弟会合作。所以和巫家相比,黎希贤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对象。国际易术理事会的扩张,已经危及到了兄弟会的利益。我们必须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黎希贤,符合这个要求。”   “可就算是如此,你们为什么要控制命师?而且是连续对命师的三代人下手,这不是显得很奇怪么?”范剑南缓缓地道。   “因为南洋命师一流,是改变危局的重要环节。所以他们必须处于兄弟会的掌控之下。”乌鸦看着范剑南道:“命师的能力也是我们所需要的。”   “这么说你们是在控制命师为你们卖命?”范剑南冷笑道:“这就是你们圣章兄弟会的做法么?”   “我说了,手段恶劣并不能影响目的崇高。”乌鸦顿了一下道:“而且我们也并没有强行控制他们。包括左相在内的三任命师其实都早就被暗中种下三尸虫。如果天数事件没有被触发,那么他们很可能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安然度过自己的一生。因为说到底他们只是兄弟会埋下的一颗种子。如果没有适当的温度和湿度,种子是不会发芽的。”   “你所说的温度和湿度,就是指目前的这种状况?”范剑南反问道。   “天数的开启,就是一切的开端。我们兄弟会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一切,天数被开启之后,我们第一时间启用了早已被控制的罗四海。不过,他的出现显然引起了某些关注。左相在顺着线索追查下去。我们不能让这一切被察觉,所以不得不提前动手控制左相。只是没有想到,左相身边的这个女人却硬是把左相救了下来。”乌鸦面无表情地道。   “你们是怎么知道天数事件的?”范剑南皱眉道。“据我所知,这件事你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进来。就在我们和欧洲巫术联合会斗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们也没有现身。”   “是的,我们没有,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们一直关注天数事件,但是真正开启天数的时候,我们却似乎毫不关心。其实你错了,不但是我们,就连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也没有动。正因为这是我们关注的焦点,所以谁也不希望过早亮出自己的底牌。如果你仔细想想当时易术理事会的反应就会明白。他们也没有直接参与进天数事件,而是在静待时机。”乌鸦平静地道。   “最终你们绕了一个圈子,用巫术控制命师;而易术理事会,则选择寻找五岳真形图所隐藏的古物。”范剑南缓缓地道:“不得不说,你们都是阴谋暗斗的高手。我想不仅仅是你,易术理事会的那位背叛者马歇尔王,应该也是你们埋在易术理事会的一颗种子吧?”   “哦?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乌鸦眼神一动。   “很简单,他能够顺利逃脱易术理事会的追捕,又很快和巫术联合会搭上关系。这背后要没有人帮助的话,恐怕很难做到。”范剑南冷冷地道。   “你说对了,他也是兄弟会提前的布下的一颗棋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天数。可惜的是,这枚精心布局的棋子,却被提前踢出了局外。不得不说是一件遗憾。”乌鸦耸耸肩道:“反正一切也不是什么新闻了,我倒也不怕承认。”   “果然是这样。”范剑南冷笑道。   “大事临头,不得已而为之。”乌鸦那种满是刀疤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狠厉。“范剑南,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么多,是因为兄弟会相信,你并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所要针对的从来就不是你,也不是五术人。只是针对一件事,一个人。”   “让我想想,你所说的一件事,应该是指天数事件;而所要针对的那个人,自然也不会是我。我有自知之明,在你们的眼里我还没有到那种程度。那么这个人就只能是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范剑南平静地道。   “是的。”乌鸦毫不犹豫地道:“为了天数事件,兄弟会已经等待了好几个世纪。你或许不清楚我们为之付出了多少代人的努力,但是为什么不尝试着去看看启示录?”   “启示录?圣经?”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当然不是现在流行的版本,而是在中世纪流行的那一版。”乌鸦淡淡地道:“在世界终结之时,将有羔羊解开书卷的七个封印,唤来分别骑着白、红、黑、绿四匹马的骑士,将战争、饥荒、瘟疫和死亡带给接受最终审判的人类,届时天地万象失调,日月为之变色。”   “传说中的天启四骑士。”范剑南皱眉道。   “没错,当时圣章兄弟就已经会把天数事件融入了圣经启示录之中。不过由于语言文化和翻译上的差异,有了很多的改变。天数就是我们所指的事件,只不过后来很多人曲解了其中的意义,以为是人类的末日审判。但其实只要仔细了解一下,你就会发觉并不是如此。我们所描述的是术力消失之后,被再次重置的过程。”乌鸦缓缓地道。   “所谓末日审判,其实是术者在术力消失之后的绝望情绪。基督再临则是暗指术法之力将被再次重置。天启四骑士,也只是一种含蓄的表达,所指的是五行之中的四个方位。白是西方之金,红是南方之火,黑是北方之水,绿是东方之木。其中缺了位居正中的土,意思是中土。他们所要含蓄表达的意思是,真正的希望在中国。不过这些东西写得比较隐晦,所以后来除了圣章兄弟会,逐渐没有人知道其真正的意义了。”   范剑南有些目瞪口呆,过了好久他才皱眉道:“你是说,启示录是术者所书写关于天数事件的预测?”   “是的,我们相信有几个人将是这些事情的关键人物。”乌鸦淡淡地道:“所有留下的这些信息都直指这两人身份不明的人。但是巫术的力量毕竟不是万能。所以我们才必须控制命师。以推命之术,找出这几人。”   “你们已经控制了罗四海很久,那么找到了没有?”范剑南皱眉道。   “没有。即便是命师之中能力最为超卓的罗四海,也没有能够推算出这几个人是谁。”乌鸦平静地道:“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我会答应你解开左相身上的巫术控制,并非兄弟会向你低头,只是因为他对我们没有什么用处。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圣章兄弟会既然这么隐秘,想必很在意自己的信息外流。你又为什么会这么毫无保留的告诉我?”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即便是我不告诉你,你也会想方设法自己查。而你自己查的话,也许将会触及到一些我们并不想暴露的事情。这并不是兄弟会想看到的结局。既然这样,还不如直接告诉你。”乌鸦平静地道。“我会解开左相和大巫师身上的巫术控制,但是你必须严守秘密,我所说的一切都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尤其是——巫家的人。”   范剑南沉默地看着乌鸦,过了一会儿才叹息道:“你所做的这一切,值得么?为什么一定要介入到这些事情之中,在巫家你一样可以过得很好。至少不必满脸的伤疤。”   “那里不适合我。”乌鸦淡淡地道:“巫家或许是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但实际的情况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就有江湖。身为术者这是不可改变的。即便是你,不是也一直被牵扯进这些利益之争中么?范剑南,即便是你也无法置身事外。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是相互关联的,只是或多或少,有些关联比较明显,而有些却较为隐晦。”   范剑南平静地道:“其实,我今天为你设下了一个很特别的局。我可以把你留下,交给破军。但是,我突然改变了主意。因为,我不介入你们和易术理事会之间的事情。但是我也不希望再见到你。左相和大巫师在楼上,处理好他们的事情,你可以走。” 第1018章 我是生意人   “你认为你可以留下我?”乌鸦冷笑道:“别忘了,我也懂得奇门遁甲。”   范剑南平静地道:“我可以,但是我不想留你。”   乌鸦看着范剑南道:“或许你和我们兄弟会可以保持某种友好关系,甚至可以成为朋友。范剑南,你最好想一想。世间的人,各有所追求。有人喜欢钱,有人喜欢受人瞩目,有人喜欢女人,更有人喜欢权力。而作为一个术者,这些东西对我们而言几乎是唾手可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追求一些更为高远的目标?”   “你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但是我,不一样。你们有你们追求,我有我的。”范剑南淡淡地道:“我对你们的争权夺利没有兴趣,术界的主导权在谁那里和我没有关系。我也并不想成为地下世界的王。灯红酒绿之下的美女浅笑,安逸舒适之下的一杯好茶,就是我人生的追求。我是一个俗人,而且俗得心安理得。”   他缓缓地伸出了手,结成了一个手印。就在范剑南结成手印的时候,大客厅里的术力波动骤然改变。这种改变不是一点点,而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汹涌的术力乱流之中,原本这个客厅之中的一些景象甚至完全改变了。   乌鸦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震惊,因为他突然发现原本上楼的阶梯,此时已经完全改变的方向。就在这之前,那楼梯还是在左手边,现在却在了右手边。这种变化只有一种可能,范剑南确实在楼梯的方位设下了一个阵法,而且完全瞒过了他的眼睛。如果他按照原本的方位上楼,只可能被困在范剑南为他预备好的阵术之中。   范剑南并没有说谎,他确实有困死他的能力。乌鸦的脸上一阵苍白,他看了范剑南一眼,沉声道:“多谢。”   “不必谢,但是我也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范剑南淡淡地道:“你只要记住一点,我的朋友你们最好别惹,否则我不管你们是谁。”   乌鸦跟着范剑南上了楼,走到了左相的病床前。乌鸦将一只手放在了左相的额头,足足有十几分钟,他才拿开了那只手。转身对范剑南道:“没有问题了,他最多晚上就会醒过来。可能会有些虚弱,不过他体质不错,只要休息一下就能恢复。”   就在他刚才施法的时候,范剑南一直站在旁边,他知道乌鸦并没有说谎。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左相体内的异常术力被一点点的抽取了出来。在空气之中消散于无形。   范剑南点点头,“那么他体内的三尸虫呢?”   “很抱歉,这个我没有什么办法。三尸虫是不会消亡的,一旦进入人体就会伴随他一生,不过也没有什么害处。三尸虫虽然寄生于他体内,但是控制三尸虫的巫术却已经解开了。左相最终还是安全了。”乌鸦摇摇头道:“不过我知道龙大胆或许会有办法,因为那个伏都教大巫师还在,这是一个极为罕见的免疫特例。或许龙大胆能够靠她找到解除三尸虫的办法。”   范剑南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接下来乌鸦又跟着范剑南来到了伏都教大巫师的房间,以同样的方式从她的体内抽离了那一道异常的巫术力量。自始至终那个伏都教大巫师都很安静,那两只又大又深邃的蓝眼睛闪动着。范剑南甚至一度以为她要出手对付乌鸦,不过看起来她还是忍住了。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和乌鸦的巫术能力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做完这一切之后,乌鸦转身离开。范剑南按照约定,并没有阻拦他的离去。   安彤看着乌鸦的背影轻叹道:“这个人很可怕,你就这样让他离开么?”   范剑南一笑道:“你和冯瑗是同学,你也知道冯瑗一向认为蟑螂也很可怕,但是她从没想过要拍死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蟑螂。”   安彤被他逗笑了,白了他一眼道:“我开始知道冯瑗为什么会喜欢你了。因为有时候,你还是很可爱的。”   范剑南耸耸肩道:“马上你就会认为我并不那么可爱了。因为可爱归可爱,生意归生意。最初你来找我是为了求卦,现在我可以给你的客户一卦,而是大吉的卦象。”   “所以呢?”安彤有些莫名其妙。   范剑南板起脸道:“我并不喜欢装傻的客户,尤其是在要付钱的时候装傻。伏都教大巫师身家很丰厚,我听说她住的地方,就连椅子上都镶着黄金。不会连我这点卦金都要耍赖吧?”   安彤恨恨地道:“你果然说对了,你这人一点都不可爱了。非但不可爱,还很小气。”   “既然说到了小气,那么我就得好好算算了。不能白白担当了这小气的名声。你和伏都教大巫师在我这里住了好几天,房租和伙食费不能包含在卦金之内,必须另算。标准么,我吃点亏,马马虎虎,就按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计好了。”范剑南想了想道:“等会儿我会把账单送上来。希望你别嫌贵。”   安彤目瞪口呆地道:“你来真的?”   “难道还有假么?”范剑南好奇地道:“你难道不知道我这里是做生意的,我是个生意人?我这里又不是慈善机构,也不是难民收容所。”   “好,算你狠。”安彤突然一笑道:“不过我一点也不反对你漫天要价。我甚至希望你开价越狠越好,因为我的佣金是按比例提成的。”   范剑南愣了一愣,最终无奈地笑了,“看来,我忘了一点,你也是个生意人。”   这时,龙大胆和冯瑗等人也回来了。看到范剑南和左相都安然无恙,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冯瑗小声问范剑南道:“那个人就这样走了?”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而且是我让他走的。他既然信守了承诺,我觉得我也应该履行我的承诺。不管怎么样,左相和大巫师现在都没事了。那个人解除了他们身上的巫术联系。并且承诺以后都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冯瑗皱眉道。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范剑南一笑道:“怎么了?破军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出事了。”龙大胆严肃地道:“但是我们不知道什么事,破军不肯说。但我看得出来,他有大麻烦了。” 第1019章 纪念品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啊,他手里的那两个日本术者,现在却成了烫手的山芋。不能放,也不能抓回去,够他发愁的。易术理事会自然会有办法,我们无需为他们考虑。倒是左相,他的巫术虽然解除了,但是三尸虫还在体内。这件事别人是帮不上忙的,大胆,我们只能靠你了。”   龙大胆一笑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不过需要需要些时间。”   “那个人究竟对你说了什么?”冯瑗有些好奇地问范剑南道。   “他什么都说了,但是也可以算是什么都没有说。”范剑南平静的道:“他自己承认了,是属于某个古老的术者组织。不过却没有透露更多细节。我现在只能肯定一点,他们的对手是易术理事会。”   “易术理事会?”龙大胆吃惊地道:“那这个术者组织的来头肯定不小。”   “是啊,他们称自己为圣章兄弟会。不过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一个组织。”范剑南耸耸肩道。   冯瑗皱眉道:“我也没听说过,不过这名字倒是有点像古代欧洲的某些修道士组织。”   “也许吧,这个组织确实和欧洲有些关系。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个人的身份,他是巫家的人。”范剑南看着他们道。   “什么?巫家的人?”龙大胆失声道:“这怎么可能?巫家的人怎么会和一个欧洲术者组织有联系?再说,欧洲的巫术者不是一直被巫术联合会掌控着么?”   “因为这个圣章兄弟会更厉害。”范剑南淡淡地道:“他们就是曾经把欧洲巫术者逼得隐姓埋名四处逃亡的猎巫者。”   “猎巫者,这么说他们背后还有教会势力?”龙大胆微微皱眉道。   “应该说他们是教会背后的势力。”范剑南苦笑道:“谁会知道这群中国术者,曾经几乎统治了整个欧洲,甚至发动了十字军东征。而外人却对他们的存在一无所知。不过在一些欧洲的文学作品之中,还是能够找到他们的影子。一些骑士小说之中经常提到巫师,或者魔法师,而且大多数的这类文学形象,大都是黑头发,黑眼睛。文学家固然是用这些来表现他们的邪恶,不过却也足以看出,当年他们有着什么样的威势。”   “竟然会是这样。这么说欧洲巫术联合会并不是欧洲唯一的术者组织。除了他们还有一个更强大也更隐蔽的术者团体。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圣章兄弟会。而他们在策划对付易术理事会?”冯瑗沉吟道。   “一点没错。理事会的扩张,已经令这个老牌的术者组织感到不安了。他们在设法保护自己的权利。”范剑南叹息道:“不过对我们五术人而言,倒还没有太大的危险。毕竟他们的对手不是我们。所以我们没有必要介入,现在我们还是更加关注一下左相的病情比较好。我总有一种感觉,术界将要有大的动荡发生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次大动荡之中,保全自己。”   “左相在哪里?我去看看他。”龙大胆点头道。   几个人再次来到了左相的房间,这时的左相依然在昏迷之中,而且他的脸色也从原来的正常转为了一种青灰色。范剑南有些皱眉道:“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解除了巫术控制,他的气色反而显得更差了?难道那个人骗了我?”   龙大胆一边在给左相号脉,一边点头道:“没有,左相身上的巫术的确是解开了。不过这样从体内抽取术力的方式,对他本身还是有很大伤害的,所以气色难看是一定的。不过只要调理一段时间,没有大碍。”   范剑南这才放下心来。龙大胆又给伏都教大巫师做了一次检查,这次检查他当然没敢做什么触诊。当然,检查的结果也是比较良好。这对左相也是一个好消息。大巫师的身体状况良好,就意味着可以从她身上抽取血液,让龙大胆设法从她的血液之中,找出抑制左相体内三尸虫的方法。   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左相基本已经能够活动一下了,神智也恢复了清醒。不过他的体内的三尸虫却无法祛除,龙大胆想了很多方法,也找不到祛除三尸虫的方法。很显然伏都教大巫师的情况只是一个少数特例,左相看来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看来是要带着尸虫活一辈子了。不过根据龙大胆的描述,这种尸虫只要不经术力控制倒也并无害处。   无可奈何之下,范剑南也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伏都教大巫师和安彤准备离开了,范剑南和冯瑗两人一起去送她们。临别之前,伏都教大巫师一言不发地给了范剑南一个金属盒子。   “还有临别礼物送?”范剑南愣了愣,随即笑着道:“我这个人对于美女从来不忍心拒绝。”说完他拿着那个小巧精致的金属盒子,摆弄来摆弄去。   安彤立刻道:“大巫师说过,这是一件圣物,能够给人好运的。”   “就这盒子?”范剑南皱眉道:“能有什么好运?”   “我又不是巫师,我哪里知道?”安彤无奈地道:“再说你这个人为什么总要这么刨根问底?就算不能真的带来好运,作为一件表达心意的纪念品也是好的吧。”   “噢。心意,表达获得好运的心意。”范剑南点点头道:“你这么说我就懂了。既然这样,你是不是也该送点礼物给我。你靠着我这一次可算是发了一笔小财。你就拿出点来,表达一下心意好了。”   “想得美。”安彤瞪了他一眼,挽着冯瑗的手臂嗔怪道:“你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财迷男友的?”   “其实我是想要色迷的,不过冯瑗不允许。那就只好财迷一下了。”范剑南居然理直气壮地道。冯瑗无奈地道:“好啦好啦,你们怎么总是要吵?”   “理由很简单啊,自从你这闺蜜来了之后,我就倍感受到冷落。难道我还要对她很客气么?”范剑南瞪着眼道。   “噗,你个小气鬼。冯瑗还你了。”安彤转而挽起了大巫师的手臂。   总算是送走了她们,范剑南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冯瑗玩弄着范剑南得到的那只金属盒子。   “我哪知道,做得这么别致,可能是只烟盒吧?”范剑南皱眉道。   “不对,这个盒子根本就打不开。再说哪有这么大的烟盒?”冯瑗摇头道。   范剑南从她手里接过了那只像是银质的金属盒子,摆弄了两下也没能打开,他就笑了笑道:“管他呢,反正就是一个纪念品。难道还真的想用它装什么啊。我看这雕工倒是很精细,而且也有些年头了。到时候放在我书房的古玩架上,当个摆设也可以。”   冯瑗微微一笑道:“看来那位大巫师对你还真是不错啊。不但付了你一大笔卦金,临别还送你这么一个小礼物。”   范剑南嘿嘿一笑道:“怎么,吃醋了么?其实大可不必。因为我受人关注,至少说明你眼光不错。”   “谁要吃你醋?”冯瑗佯怒道:“不对,你这么急于掩饰,你不是心虚了吧,难道被我说中心事了?”   范剑南耸耸肩道:“反守为攻,以进为退这一套对我没用。我倒是怀疑你和你那闺蜜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超越友谊的事情。你知道这社会这么开放,什么都有可能啊。再说你这么漂亮,我还真是不得不防。以前倒是防着男人就行,现在你这闺蜜一出现,我发现女人也有些靠不住。”   “噗。”冯瑗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两人正在说笑着向回走,对面却走过来一个人,伸手拦住了他们。“两位,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有点小事,不会耽误你们很久。”拦住范剑南的,是一个上了点年纪的男人。身材有些发福,但是保养得很好,脸色红润。   范剑南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这个人,皱眉道:“先生,我们认识么?”   “范大师一定不认识我。不过没有关系,人们的交往总是从第一次认识开始的。”那个人笑了一笑,伸出了一只手,“认识一下,我叫周坤。”   “你认识我?”范剑南有些惊讶道,他并没有去握对方的手,而是看着那个人。   “范大师的名号,最近可以说是响彻港九。香港的玄学界都知道有您这样一位年轻才俊。”周坤微微点头道。   范剑南拱手道:“幸会幸会。虽然我并不认识你,但是你却认识我。那么既然认识我,想必也知道我的规矩。我范某人算卦,只在天机馆之中,素来不走卦,更别说是在街头给人算卦了。”   所谓的走卦,就是指旧时那些算卦先生,手里拿着个卦幡,沿街给人算卦。逢人就是一套拉人算卦的说辞,并且逢人就算。这是卦师这个行当之中最低下的,而且走卦的人大多数是些没什么本事的骗子。真正的卦术师,是从来不会这样做的。上档次的卦术师,那都是有固定的算卦地点,而且有固定的算卦时辰。地点不对不算,时辰不对也不算。   这个周坤一口一个范大师,想必是来求范剑南算卦的,所以范剑南就先把话说在了前面。 第1020章 周老板   哪知道那个周坤却微微一笑道:“范大师误会了,我并不是想求您算卦。我是知道您的规矩的,您算卦向来是一日三卦,必须在特定的时辰而且必须提前预约。但是我今天却不是为了此事才来打扰。”   范剑南转过头看了冯瑗一眼,又看了看周坤,点头道:“好说。那么周老板有什么指教?”他对这个人的来意倒是也有些摸不清了,但看起来确实不是找自己算卦的。范剑南的卦术馆收费不低,所以来找他算卦的基本上不是有急事,就是有心事。   但是这个周坤显然两者都不是,他的态度语气,以及各方面的表现出的从容不迫,似乎都在说明他找范剑南是另有目的。   看到范剑南答应和他谈,周坤面露喜色,连忙道。“附近的咖啡不错,不如我们去那里谈?”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愧是周老板,这个时候都不忘给自己的咖啡店做广告。你说的那家咖啡馆应该就是你开的吧?”   周坤微微一愣,有些讪笑道:“范大师,真是神人,连这也知道。”   范剑南一笑道:“我知道的还不止如此,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那家咖啡馆应该在前面路口的拐角处。而你在那里已经预备了位置,从方位来看应该是东南侧。走吧,反正下午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有免费的咖啡喝总是好的。”   周坤连忙笑着道:“范大师这是哪里话,您能够光临小店是我的荣幸,请。”   范剑南微微一笑,也不推辞就跟着他向前走去。   冯瑗挽着范剑南的手臂低声道:“这是什么人?你怎么算出他是咖啡店老板的?”   范剑南微微一笑,诡谲地道:“我根本就没算。”   “那你怎么知道?”冯瑗皱眉道。   “他似乎有些紧张出汗,但是这个人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形象。所以刚才在拦住我们之前,他用纸巾擦了擦手,因为他感觉自己手上有汗。一个在意自己形象的人第一次见面和人握手时,总不能满手的汗水吧。而我只是恰好从他丢在地上的纸巾上看到了印有咖啡馆的名称。”范剑南一笑道。   “那你有怎么知道他就是咖啡馆的老板?换做其他去过那个咖啡馆的人,也有可能用印有那个咖啡馆名称的纸巾啊。”冯瑗不解地道。   “仔细观察一下,你就会发现,他穿的衣服是订做的。应该是和咖啡馆的服务生统一式样,但是材质却更考究。再加上他的年龄,和神态,不难判断出他是一个咖啡馆老板。”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真够鬼的。我经常在想,现在你就聪明成这样,将来要是老了,会不会变得像第一理事那样?”冯瑗苦笑着道:“那简直就成了精怪一样的存在。”   “像他那样有什么好,时时刻刻算计,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你想像一下,如果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那么我们的人生不是少了很多惊喜么?”范剑南耸耸肩道:“所以我尽量要求自己不去时时刻刻算计。这也是我天机馆每天只算三卦的理由之一。”   “你还不如直接说自己太懒。”冯瑗轻笑道。   “当然,太懒也是一个理由。”范剑南一笑道。   两人小声说笑着跟着周坤走到进了咖啡馆。周坤伸手道:“两位请,今天想喝点什么?”   “她喝黑咖啡,我要爱尔兰咖啡。”范剑南微微点头道:“周老板,为什么我们不趁这个机会先来谈谈你的事呢?”   周坤点点头在他们面前坐下,他看了一眼范剑南,欲言又止,似乎有些犹豫。   范剑南也不急,也不问,只是平静地看着咖啡馆外面的来往的人群。   周坤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范大师,我是来求你救命的。”   “救命?”范剑南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道:“周老板,我可不是什么医生,治病救人这种事,我可不在行。如果你愿意,倒是可以去医院求助。”   “我说的不是这个。”周坤无奈地道。   “那么是找消防队?或者警察?”范剑南皱眉道:“还有什么是救命的?”   “范大师不开玩笑了。”周坤沉重地道:“我知道你是能人,你一定能够救我的命。”   范剑南愣了一愣道:“你,我看你气色很不错啊,身体应该也没有什么病。怎么谈得上救命?莫非是有人想害你?要是这样的话,我还是建议你找警察。”   周坤摇头道:“不是有人要害我。而是某种邪物要害我。”   范剑南差点笑了,“邪物?那是什么妖魔鬼怪?”   “不是妖魔鬼怪,是狐仙。”周坤下定决心道。   “噗。”范剑南的一口咖啡差点呛到了。他用纸巾擦着嘴,连声道:“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才实在是没忍住。我感觉,周老板,你还是去找医生比较好。有些事不必忌讳,早发现早治疗,对病情有好处。”   周坤看着范剑南道:“范大师,你以为我疯了么?”   “不能这么说。不过你如果真的确信有什么狐仙要害你,那只能说明精神方面有些问题。”范剑南苦笑道。   周坤突然用手在桌上画了几个符号,正色道:“范大师,我见过你和江相派的相王较量。我知道你是术者的身份,至于我虽然不是术者,但是也曾跟过师傅学过术法。我知道我所说的话有些荒诞不经,但是我可以发誓句句属实。”   范剑南皱眉看着他画在桌上的几个符号,微微有些皱眉,看起来这个周坤倒真是学过点真东西的。他所画的几个符号,是以前术者行走江湖表露身份的暗记。   所以范剑南收起了笑容,缓缓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既然是玄门中人,更应该知道,鬼神之说本是虚无缥缈。我看,你是把祖师爷教你的都给忘了吧?”   周坤沉默了一会儿道:“范大师,我师从南派卦师,学过四年。不过资质平庸,祖师爷不赏这口饭。这才从这行脱身,转做生意。如果你信得过我,请听我把这件事说完。您再做判断如何?” 第1021章 狐仙   范剑南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他,点头道:“你说。”   周坤有些犹豫地道:“您真的不知道狐仙这个人?”   “狐仙?”范剑南笑了笑道:“莫非是从聊斋志异里面穿越来的?越说越离谱了。周老板,你既然也在术界待过,应该知道这世界并无鬼神,一切鬼神之说,都不过是无知者的以讹传讹。”   周坤正色道:“范大师误会了,我所说的这个狐仙,并非鬼神精怪,而是一个人。”   “哦?”范剑南微微一愣道:“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一个名字。你又是怎么得罪了这个人?”   周坤有些紧张地擦了擦汗,低声道:“他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据说术界没有几个人见过此人的真面目。他和我之间也没有私人恩怨,不过他的上代和我的师门有些旧怨。你知道,我早已不在术者的这个圈子里了。对于这类事情,我自然也没有什么办法。”   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既然你不在这个圈子了,为什么他又会找上你?”   周坤苦笑道:“我也想知道原因。我虽然跟师傅学了几年卦术,却始终为有所成。我也不知道狐仙为什么要找上我。前天我家里突然多了一张便条,说是他近日要来拜访。落款正是这个狐仙。为此我特地去拜访了师傅生前的几位老友,希望他们能够帮我斡旋。一来表明我已经不是术者身份,而来也想依仗这几位术界前辈能够帮我挡过这一劫。不过,这几位前辈都表示,此事非找范大师你不可。”   “哦?是哪位前辈这么看得起我?”范剑南喝了一口咖啡皱眉道。   “是……”周坤抬眼看了看范剑南,无奈地道:“是江相派的吴半贤,吴老先生。”   范剑南苦笑道:“这个吴半仙,他还真是能给我找事。周老板,我也不瞒你说,我只是一个算卦的。虽说能够以卦术教人趋吉避凶,但对方真是有什么事一定要找你的话,你找我帮忙也是于事无补。你介不介意告诉我,这个狐仙为什么要找你?”   “范大师,我说的全是实话。我要是知道这个人找我干什么,我敢不说么?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我还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么?”周坤脸色有些发白。   “你总是说生死攸关,又断定这个人要害你。但实际上你却连见都没有见过这个人,既然这样,你又凭什么认为此人要害你呢?”范剑南皱眉道:“或许他只是想找你谈谈而已,你是不是太过紧张了?”   周坤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道:“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我又怎么敢来麻烦范大师?范大师,请看。”说完他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用左手卷起了袖子。   范剑南的瞳孔之刹那之间突然收缩,因为他看到周坤的掌心到小臂的部位,浮现出了某种类似纹身一样的花纹。但是和纹身不同,这种花纹像是渗入了他的皮肉之中。而且隐隐透着一种术力波动,只是这种术力波动被隐蔽在这纹身一般的花纹之内,要不是范剑南对术力极为敏感,几乎就看不出这花纹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几乎立刻抓住了周坤的手腕,沉声喝道:“这是什么?”   “应该是某种巫术。”周坤叹了一口气道:“他留下了一张便签,当时我并没有太过留意。只是拿起那张便签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中了算计。老实说,我早已不是术界中人,这么多年来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升斗小民。经营着几家店铺而已,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范剑南皱眉道:“你敢确定这是那个叫狐仙的人做的?”   “那张便签上的署名是他。”周坤苦笑了一声道:“不过是我拿了这张便签,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运了。你知道我家里有妻儿老小,要是他们身上出事,我……唉。”   范剑南看了看他手上的那些古怪花纹,皱眉道:“他留下那张便签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给我看看。”   周坤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范剑南。   范剑南皱眉看了看,点头道:“不错,问题就在这张便签上。这个人用了某种巫术,使拿起这张便签的人会受到术法攻击。这张便签上除了文字之外还有好几个怪异的符号,这些应该就是巫术符号。这个人果然是想对你下手。不过,这种类似纹身一样的古怪巫术,我倒是想起了点什么。”   冯瑗连忙道:“你想起了什么?”   “魏如山。”范剑南缓缓地道:“他曾经用过类似的手法困住了我父亲,据说那是印度的婆罗门秘法加上了某种巫术。不过他的那种手法并不纯粹。而周老板手臂上的这个,却是纯粹的巫术。我能够感觉到这其中蕴含的精纯力量。并不同于我们的术力,而是一种更加原始的力量。不管这个狐仙究竟是什么人,但他的这种手法确实是非常古老。”   周坤点点头道:“所以我不敢大意,立刻就去向江相派的几位前辈求助。不过吴老先生说,此事非范大师不能解决。所以我才会在天机馆外守着,等范大师出现。”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去天机馆找我,而要在外面守着?”范剑南皱眉道。   周坤有些尴尬地道:“一来,我这里已经是很麻烦了,不想在给范大师找事。二来,我只是想在不惊动那个人的情况下,寻求一些帮助。如果范大师能够帮我解开这种巫术,我甚至愿意举家移民,避开这场灾祸。”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巫术,我以前见过这种类似的术法。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其威力足以把一个术法高手给彻底摧毁,别说你这样的半吊子了。就算是你逃到国外,也是难免一死。我就是有些奇怪,你和那个人之间究竟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他要下这样的毒手?当然,你如果不愿意提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完全不必在意我。”   周坤为难地道:“范大师,我真是不清楚这事的前因后果。即便是狐仙这个人,我也是在江相派请教那几位前辈之后才有所了解。在这之前,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此人。”   “但是我记得你之前曾经说过,这个狐仙的上一代似乎和你们南派卦师之间有些恩怨?这又是怎么回事?”范剑南皱眉道。   周坤苦笑道:“这事,我还是听吴半贤,吴老先生说的。他说当年,在我还没有拜师的时候。我师傅似乎和狐仙的上一代,有过什么仇怨。你知道,一个人要是在江湖行走,总难免惹上什么事。不过,这都是陈年旧事。而且按我师傅的性格而言,他也不可能会做什么太得罪人的事情。”   范剑南看着他,突然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们聊了这么久,还没有请教周老板的师承是哪位?”   周坤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师傅虽说是南派卦师传人,但是他本身却并不是以此为业。他以前是一个大学教师,我是他的学生之一,后来才跟他学习了几年卦术。不过我限于自身的能力,终究没能有什么成就。而他也是英年早逝,所以知道他名字的人很少。他叫冯桦。”   听到了这个名字,冯瑗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范剑南明显感觉到了冯瑗手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叹了一口气道:“南派卦师,难道是擅长古三式之一的太乙神数?”   周坤的脸色顿时变了一变,低声道:“范大师真是神人,竟然连这也知道。不过我惭愧得很,就连师傅的一成都没能学到。白白荒废了几年光阴,说来真是无颜以面对早逝的师傅。”   范剑南看了看冯瑗的脸色,安慰地拍了拍她。然后转身对周坤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吴半仙让你来找我。他只怕也想到了,这件事,我还真是非管不可了。”   “哦?范大师你肯帮我了?”周坤脸上顿时大喜道。   “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的那位师傅和这位冯小姐是什么关系。”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冯瑗,太乙神数的传承者。也是你师傅的女儿。”   周坤目瞪口呆地看着冯瑗道:“冯小姐,你……你是冯桦先生的女儿,当年的那个小姑娘?”   冯瑗点点头道:“是的。我就是冯瑗。”   范剑南对周坤道:“你也并不是天资太差,只是这太乙神数和奇门遁甲一样,有些特殊。我们两家人对于这两种卦术有着某种比较独特的天赋,外人是很难学会的。所以我们两家的卦术,一直以家族为传承,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周坤茫然地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一直以为是我的资质太差,所以对于卦术的学习一直处在瓶颈无法突破。想不到是这样的。”   范剑南摆手道:“好了,周老板。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冯瑗的师兄。论起来也算是五术人之中的卜术者分支。所以无论是于公于私,这件事要是我不管的话,未免也有些说不过去。” 第1022章 太乙传人   周坤犹豫了一下,转向冯瑗道:“黄帝元年上元头,五元六纪除为则。太乙三年一宫游,二十四年一周毕。一天二火三为鬼,四木六金坤在七。”   冯瑗点点头,随口应道:“八水九巽中应五,神宫定位天机秘。太乙仍须甲子求,诸将皆当依此识。”   周坤脸色变了变,又紧接着问道:“天乙太乙乃金精,顺次推排十二宫。”   “甲子上元从六起,三年一徙顺行踪。”冯瑗接着道。他们所说的对话前两句是太乙入局法,而后两句则是天乙歌诀,都是太乙神数的内容。   周坤听完之后微微一点头道:“冯小姐,并不是我对你的身份存有疑问。只是事出突然,我必须确定你是冯桦教授的女儿,希望你别见怪。我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意外受伤,在左手小臂处留下了一个伤疤。能否让我看一下?”   冯瑗想了想,还是卷起了右手的袖子,“周老板似乎记错了,我的伤疤在右手。”   周坤这时才起身抱拳道:“果然是冯瑗师妹,是我失礼了。”   范剑南皱眉道:“周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信不过我,还是怎么的?如果是信不过我们,那我和冯瑗这就离开。本来此事也是你主动来找我们帮忙的,并不是我们找上你。再说,我是卜术宗师,三式之首。虽然你已经不在术界,但是也得承认你毕竟师从卦师门下。若是连我的都信不过了,我倒是真不知道你还能相信谁。”   周坤擦了擦汗,苦笑道:“范大师,你有所不知,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不得不小心从事。得罪之处,还是请两位谅解。两位,既然不是外人,那么就请到里面说话。有些事并不方便在外面说。或许听完了我的话,你们就会体谅我为什么处处小心了。”   范剑南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冯瑗,冯瑗点点头道:“也好,我也想知道一些关于我父亲的事情。”   周坤连忙点头道:“请。”   周坤直接把范剑南和冯瑗领到了咖啡馆的里面,一间办公室之内。他关好门之后,立刻对范剑南和冯瑗抱拳道:“太乙数弟子周坤,见过两位宗师。”   范剑南摆手道:“不必了,你毕竟不是术者。究竟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周坤深吸了一口气道:“说来两位或许不信,我周坤虽然脱离术界很久,但是我还一直当自己是太乙门下。这些年来,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师傅对我的恩惠。”他说的倒也没错,术者的师承规矩很多,不但门规很严而且极为传统,讲究天地君亲师。范剑南和冯瑗两人的身份都是宗师,而范剑南更是卜术者之首。   范剑南点头道:“都是一家人,你就不必多礼了。究竟你所说的那个狐仙是什么人?怎么又会和冯瑗的父亲有什么过节?”   周坤叹了一口气道:“范大师,我在外面说的都是实话。我确实不知道这个狐仙是谁,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和我师傅有什么过节。不过,有一件事我却没有说出来。这件事已经压在我心里十几二十年了。”   范剑南和冯瑗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往下说。   周坤回忆了一下道:“我虽然不知道这个狐仙是谁,也不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我怀疑此事和我师傅遇难之前的一些事情有关。”   “哦?”范剑南皱眉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我师傅和师母当年虽然是术者,却也是国内小有名气的年轻学者。”周坤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当年我即是他的弟子,表面上也是他的学生。所以除了追随他学习卦术,有时候也帮他处理一些其他事务,算是半个助教的角色。就在他们出事的前几个月,我明显感觉到师傅有心事。但是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肯说。现在想起来,也许是他当时已经感觉到要有事发生。”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你是说当时的事情,就可能和这个狐仙有关?”   周坤摇摇头道:“这个我不敢肯定,但是我知道我师傅的死,肯定和魏如山有关。”他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那只手道:“而且这种巫术,我曾经见到魏如山使用过。”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见过。”   “但是现在却又出现了。我怀疑这个狐仙可能和魏如山有关。”周坤想了想道:“所以我在想,或许这个狐仙的突然出现,和我师傅当年所做的事情有些关系。”   “哦?他们当年在做些什么?”冯瑗连忙道:“我记得他们都是一些普通人。”   “师妹,你那时还小。不过你也应该记得当时师傅经常不在家,而师母却在家陪着你。不过他们出事的那段时间,就连师母也一直和师傅在外面忙着什么。而且他们所做的事情,和他们的工作并没有关联。当时唯一经常接触他们的术者,就是魏如山。”周坤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人是堪舆门的人,经常来找师傅帮忙。虽然师傅一直不是很喜欢他,但是说起来他毕竟是堪舆门首徒。我师傅碍于五术人的关系,也该管他叫一声师兄。”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么你师傅当时在忙些什么?”   “我不是很清楚,我师傅不让我插手他的研究工作。不过我却知道,这件事最初是因为魏如山而起的。是他找到了师傅,然后说动他一起去做一项研究。因为我师妹当时还小,所以我师傅并不是很想去。但是有一次他来找我师傅,两人谈论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说动了我师傅。然后我师傅就兴冲冲地跟着他去了。”周坤皱眉道:“我还记得当时有段时间我师傅一直很兴奋,不过后来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他和魏如山之间发生了些争执。整个人都变得很忧郁。”   范剑南眼神一动道:“你还记得他们在争执些什么?”   “时间太久,我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我依稀记得有一次他们是在谈论某种巫术。”周坤叹息道:“不过他们发现我进来,就闭口不谈了。然后没有过多久,我师傅和师母就遇到车祸,双双去世。现在想起来,这个自称狐仙的人来找我,或许和他们当时所做的事情有关。” 第1023章 狐仙其人   范剑南看了看冯瑗,低声道:“冯瑗,你知不知道当年你的父母在做些什么?”   冯瑗有些茫然地摇摇头道:“当时我还很小,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即使对他们的印象也已经很模糊了。”   周坤低声道:“确实,那时候冯瑗的确还小。”   范剑南皱眉道:“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这个狐仙才会找你?”   “也许吧。不过,我现在想起来,也只有那件事或许能和那个人扯上关系。因为我这一生其实很简单,能够和术界扯上关系的,也就是追随师傅学习的那几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根本没有理由来找我。我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周坤皱眉道。   “好了,这件事确实非常蹊跷。”范剑南皱眉道:“不过你身上的这个伤,可不是寻常术者能够弄出来的。周老板,也算是你运气好,这几天有个朋友在我那里。他是杏林圣手,或许对你身上的这种伤会有办法。”   周坤惊喜地道:“那就多谢范大师了。实不相瞒,自从出了这件事,这几天以来,我几乎没有一天睡踏实过。”   “行了行了。”范剑南摆手道:“这样吧,冯瑗,你先带周老板去找龙大胆。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帮助周老板。”、冯瑗微微一愣道:“那你呢?”   “周老板对这个自称狐仙的人没有什么了解,不过我听他的意思,似乎吴半仙对这个人有些知情。”范剑南沉吟道:“我去找找吴半仙去,看看他是怎么说的。”他随手拿起了桌上的那张便签,皱眉道:“周老板,这东西,不介意我先借用一下吧?”   “当然没有问题。”周坤连连点头道。   范剑南点了点,又吩咐了冯瑗几句,然后和他们分头行事。   吴半仙自从回到了江相派之后,就住在江相集团专门为他准备的地方。他在江相派的威望和辈分都很高,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废人,但是由于江相派的大权再次掌握在了他和王树炳为代表的老派人物手中,他倒也过得很是逍遥,每天养养花,喝喝茶。   看到范剑南来找他,吴半仙笑着迎了出来,拱手道:“师傅,你今天怎么会来了?”   范剑南苦笑着道:“老吴,你又拿我开心。早知道你来历不凡,只是没有想到你还当过江相派的掌门。怎么,最近这些天过得可好?”   “再好也没有了。”吴半仙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空道:“只是没有想到,我还能再回来。更没想到的是,回来才发现一切已经物是人非。或许这就是人生。平时感觉不出来,只是到了某个时候不经意的一回首,才发现人生已经过了大半。”   范剑南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吴半仙。   吴半仙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范剑南道,笑道:“不好意思,人老了,就容易回忆从前。师傅,你今天来找我,应该是有事情吧?”   “你再叫我师傅,我倒是没什么,你那帮徒子徒孙可有些不太乐意了。”范剑南摆手道:“说正经的吧,老吴,你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的。”   吴半仙点点头,“如果是为了周坤的事,我确实知道。而且,是我让他去找你的。因为这件事多多少少会牵扯到冯瑗,所以他来找我,我确实不太方便出面,不如让他直接去找你。”   范剑南拿出了那张便签纸,放在桌上推给吴半仙道:“这张纸上的符号有些奇怪,我想知道这狐仙究竟是什么人?”   吴半仙看了看那张纸,点点头道:“狐仙,这张纸上的符号确实像是他留下的。不过这个人却未必是我所知道的那个狐仙。”   “哦?”范剑南皱眉道:“这是怎么讲?”   吴半仙沉声道:“原先在术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自称狐仙,而且惯用巫术,不过,却没有多少人见过本人。但是基本上都知道这是个女人。而且她出名的时候是在九十年代,距离现在至少已经二十多年了。就算是她当年二十多岁,现在也该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了。不过,这张便签上的符文虽然没有错,但字迹却完全不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字迹?”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字迹会显露一个人的年龄。”吴半仙缓缓地道:“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和一个年过不惑的人,即便是用同样的笔写同样的字,也还是有区别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个年轻人写的,你有把握么?”范剑南皱眉道。   “别忘了,我可是混了一辈子江湖的人。”吴半仙一笑道:“算命测字,什么都干过。所以什么样的字迹,和写字的是什么样的人,我只要看一眼就能辨别个大概。这张便签上的字迹,虽然也是出自一个女人之手。但是这个女人应该很年轻,最多也就在二十左右。”   范剑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难怪你推测是这个人的上一代和周坤有什么恩怨。那么,你所知道的这个狐仙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半仙缓缓地道:“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易学逐渐热了起来,研究周易的学者也越来越多,很是涌现出一批易学大家。当然那只是在学术层面上,而真正把周易理论发挥到极致的,自然还是我们术者。你知道一直以来,周易一直被一些江湖骗子当成了算命的幌子。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更是良莠不齐。所以在当时易学界的曾经发起了一些活动,旨在各地的学者相互交流,还原周易的本源。这个狐仙就是当时一举成名的人物。”   “哦?她很出名么?”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当时她曾经留下了几个卦局,几乎难住了当时所有著名的易学专家。而这其中不乏高明的术者。此人一介女流,却凭着对于易学的独到理解成了几次集会的焦点人物。我对这个人也有所耳闻,不过却没有见过。而且她每次出场都戴着口罩,从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具体情况。所以当时的术界都戏称其为狐仙,即是对她的一种推崇,也是一种无缘相识的无奈。”吴半仙笑了笑道。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皱眉道。   “还不止如此。因为这个女人来历神秘,所以很多人想一探究竟,尤其是一些身怀术法的人。你知道有些术者自恃能力,往往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所以自然也对这个女人不以为然。有人就想用术法和她开玩笑,想看她的笑话。但是一试身手之后才发现,这个女人相当不简单。而且用的是某种巫术。”吴半仙缓缓地道。   “就像是周坤身上所中的那种?”范剑南皱眉道。   “不错。”吴半仙点点头道:“他身上的那种印痕你应该看到了,那叫巫纹。如果你熟悉巫术文化的话,应该了解一些。傩舞之类的巫术舞蹈,大部分会画一种奇形怪状的脸谱。那种巫纹就是类似于那种巫术脸谱上的纹路。代表着某种特定的巫术含义。”吴半仙缓缓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傩面具我见过,以前甚至看到巫长青戴过那种面具。那种诡异的花纹确实有些类似。不过,周坤也说了,他和术界的联系只有他跟随冯瑗父亲学习的那几年,在这之后,他几乎就是一个寻常生意人。再也和术界没有任何瓜葛,那么这个狐仙或者说狐仙的后人为什么会突然找上他?”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大致的情况我也问过周坤,他应该并没有说谎。所以我才会让他去找你。”吴半仙迟疑了一下道:“我怀疑……”   “怀疑什么?”范剑南微微一皱眉道。   “我怀疑此事和冯瑗的父母有关,而且最终会联系到冯瑗身上,所以才会让他去找你。也好让你们事先有个准备。”吴半仙缓缓地道。   范剑南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老吴,这件事真是多谢你了。”   “我们两个人之间还谈什么谢。别忘了,我可是正经八百行过拜师礼的。哪有徒弟不为师傅考虑的?”吴半仙狡黠地一笑道。“再说,冯瑗不还是我师娘么?”   范剑南苦笑了一声道:“你就拿我开心吧。我最近可是真的很烦。”   “人活在世上,就是要面对无穷无尽的麻烦。可是并不能因为怕麻烦而不想活了吧?”吴半仙微微一笑道:“尤其是像你我这样的术者,生来就是要面对比常人更多的事情。”   范剑南耸耸肩道:“老吴,我发现你回了江相派之后,似乎变深刻了。”   “那是因为我老了。”吴半仙淡淡地一笑道。“这件事,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冯瑗的父母。如果你们能够知道他们在世的时候和那个狐仙发生过什么联系,或许就能搞清楚她来找周坤的原因。说不定,她真正要找的未必是周坤。”   “未必是周坤?难道……”范剑南微微沉吟道。   “这不是很自然么?周坤只不过是跟着冯桦学过几年徒,而冯瑗却是他的独女。如果那个狐仙要找和冯桦有关的人,难道会放过冯瑗?”吴半仙看了范剑南一眼道。 第1024章 致命巫印   在回天机馆的路上,范剑南一直在思考吴半仙说的话。来历不明的狐仙,冯瑗父母生前所做的工作,还有已经死了的魏如山,很多事情似乎渐渐有了些眉目,但是却又似乎更加扑朔迷离了。   比如说冯瑗父母生前在从事什么工作,他们和魏如山在一起研究什么?那个被称为狐仙的女人又是什么人?就算是他们为了冯瑗父母的事情而来,但又为什么会在时隔将近二十年之后再次找上周坤?他们之间又有什么联系,这让范剑南越来越感觉到这件事或许有着更为复杂的内情。   范剑南回到天机馆之后遇到了冯瑗,他微笑着走过去道:“怎么样?你那个师兄的情况,龙大胆怎么说?”   “不清楚,他现在还在龙大胆的房间里没有出来。”冯瑗摇摇头,有些忧心地道:“你和吴半仙谈的怎么样?”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多少提供了一些关于狐仙的消息。很多事情依然是没有头绪。不过我有种感觉。”范剑南欲言又止。   冯瑗轻轻碰了他一下,“有什么就快说。”   “其实也不光是我的感觉,吴半仙也这么认为。”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都认为整件事,可能并不是冲着周坤,而是冲着你来的。”   “我?”冯瑗吃惊地道。   “是的,你是你父母的独生女。如果这个狐仙是因为你父母的事情而找周坤,恐怕她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找你。”范剑南平静地道。   冯瑗愣了一愣有一些奇怪地道:“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我明白,但是那个狐仙并不一定明白这一点。在她看来,你始终是你父母的女儿,而且是太乙神数唯一的传人。”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过放心,你还有另一层身份。那就是我范剑南的老婆。不管这个狐仙是什么人,要找我老婆的麻烦,我怎么能答应?别说只是一个懂巫术的女人,即便是真的狐狸精,只要它敢来,我也扒了它的狐狸皮。”   冯瑗笑着推了他一下道:“你就知道瞎说。”   “你知道我是不是瞎说的。”范剑南轻轻抱住她道:“放心,无论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单独面对。”   “嗯。”冯瑗点了点头。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周坤和龙大胆从楼上下来了。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起来周坤手掌上的巫印还是个比较麻烦的事情。下楼之后,周坤和范剑南打了声招呼。范剑南也对他点点头。   龙大胆对周坤道:“周老板,你可以先回去了。但是明天最好再来一次,你手掌上的这个东西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不过我们总会想出应对的办法。”   范剑南笑着点点头道:“周老板,你放心。龙医生可是身兼数种奇术的医道宗师,他说没有问题,就肯定没有什么问题。”   周坤也笑了笑,几个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也就匆匆离开了、范剑南等周坤走了之后才对龙大胆道:“大胆,怎么样?这个病例是不是有些棘手?”   “岂止是棘手。”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巫术印记我以前也遇到过。不过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厉害的。”   “哦,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点点头道:“他手掌上的这个巫印非常特别,而且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种。施行巫术的人事先以某种媒介将巫术植入其中,而等他接触之后巫术立刻生效,以某种古怪的术力顺着他的掌心侵入经络。导致了局部肌体逐渐坏死。我们所看到的那些黑色斑纹,就是巫术侵蚀肌体所造成的。而且这种术力似乎遵循某种规律,在他体内逐渐运转。这导致了他所受的术伤,呈现一种逐渐蔓延的状态,而且会越来越严重。”   “致命么?”范剑南皱眉道。   “绝对致命,而且过程缓慢。他现在还只是处在早期状态,所以看起来基本还是正常的。但是一到两个月之后,随着症状的蔓延,这个人只怕就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了。到时候恐怕只有死,才是唯一的解脱。”龙大胆摇头道:“我从没见过这么歹毒的巫术,似乎不但要取人性命,而且要让人在一种痛不欲生的情况下拖个一年半载才死。”   “这么严重?”范剑南微微一惊道。   “要么使用巫术的这个人和他有深仇大恨,要么就是这个人用心歹毒,存心不让人好死。”龙大胆叹息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就连你也没有办法?”   龙大胆沉默了一下道:“我对治疗术伤也算是行家了。但是这种巫印,却是个例外。”   “哦?为什么?这种巫印和普通术伤有什么不同之处么?”范剑南诧异地道。   “首先,我们医术者在应对术伤方面,采用的是无非是两个法子。其一是以针法靠术力疏导经络,使得淤积在经脉之中的异常术力逐渐消散。其二是采用补益的方式,以药物调理人体的内在气机。”龙大胆想了想道:“这两种方式足以应对大部分的术力伤,但是周坤身上的巫印却完全不同。这两者都无法祛除,所以一时之间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再想想其他方式了。”   “哦?”冯瑗皱眉道:“那这种巫印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种巫印,其实也是因为异种术力侵入经脉所形成。不过形成的方式极为古怪。任何企图用外在术力疏导这种异常术力的手段,都会使得这种异常术力进一步加强。就像是火上浇油,只会愈烧愈烈。极大加速他的症状。所以无论是针灸药石,都无法解决。”龙大胆沉吟道:“我怀疑使用这种巫术的人,本身的医道相当了得。他完全懂得术伤的治疗方式,所以采用了一种完全无法治疗的手段,来实现这种看似慢性,但极难治愈的巫术伤。”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巫医一体。真正的巫术者一般都精通医理,这个人显然也是医术方面的行家。”   “应该是巫术和医术双重高手。”龙大胆缓缓地道。 第1025章 被遗漏的信息   龙大胆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能够利用医道的原理,使用这种巫印的人,一定是既精通医术又精通巫术。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现在有什么对策没有?”   “只能说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不过能不能行得通目前还没有什么把握。”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必须明天给他再做一些检查,才能确定。毕竟对于这种特殊的巫印,我也是第一次接触。”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觉得我们之前接触过类似的东西。大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古淹城的地下水道?当时魏如山用了某种阵术困住了我父亲。他的那种阵术据说就是某种中国巫术和印度婆罗门秘法的结合。”   “记得,那种阵术非常古怪,等等!我想起来了……当时你父亲被困住的时候,似乎浑身都浮现出了那种黑色的条纹!对了,和周坤掌心的那些巫印很相似,只不过他所中的是阵术,而周坤像是更为纯粹的巫术!”龙大胆猛然想起了当初的场景,吃惊地看着范剑南道:“莫非你怀疑害周坤的这个人和魏如山有关?”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张让周坤上当受伤的便签,上面画了不少巫术符号。这些巫术符号的结合也可以看做是某种小型的阵术。巫术和我们五术人的术法虽然不同,但是原理却是一脉相承。所以我越来越觉得,那张便签之上的巫术和当时魏如山使用的神秘阵法有关。而且,根据周坤的描述,他之前唯一接触过的术者,就是冯瑗的父母。而在冯瑗父母出事之前,他们正在和魏如山在一起。”   “种种迹象如果一点点串联起来的话,我们不难看出这些事情之间完整的关联。很可能这个狐仙也是当时和冯瑗父母在一起的,只不过究竟是在做什么,我们还没搞清。也许答案就在周坤的身上。”范剑南皱眉道。   “但是这不太可能啊?”冯瑗皱眉道:“即便周坤确实是我父亲的学生,但是毕竟时隔多年,而且他也并不清楚我父母当年在做的事情。再说,我父母过世了二十多年,为什么那个狐仙现在才找上周坤?如果是想杀人灭口,这也太晚了点吧?”   范剑皱眉想了想道:“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周坤并没有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第二种,是周坤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掌握了某种秘密。而这个秘密足以引起狐仙的窥视,因为这个狐仙如果是和当年冯瑗的父母有关,或许她所了解的内情比周坤自己多。”   龙大胆点点头道:“目前似乎也只有这样解释了。好在明天周坤还有过来,或许我们可以再和他好好谈谈。不过我觉得这人应该没有说谎,除非他是大师级的职业骗子。因为我问他话的时候,注意了一下他的脉搏,心率没有任何异常。要么他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骗术高手,心理素质超好,神经犹如钢丝般坚强。否则一般人在说谎的时候,脉搏肯定会有些变化。所以我更趋向于他是属于自己也并不清楚的情况。”   范剑南苦笑道:“这恰恰是我最担心的问题。如果他是故意隐瞒,我们至少还有办法能让他开口。但是如果他自己也不清楚状况的话,就算是我们逼死他,他也未必想得出来。”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冯瑗这时终于说话了。   “怎么?”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周坤这里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式,从那个狐仙的身上找突破。”冯瑗犹豫了一下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现在我们对于狐仙的了解仅仅止于这一张便签纸。勉强从吴半仙那里了解到,这个狐仙大概是个女人,是老是少目前都不清楚。我们怎么能从她那里下手?”   “我有办法了。”龙大胆突然一拍腿道。   “你?你有什么办法?”范剑南狐疑地道。   龙大胆有些兴奋地道:“你刚才说得对,有些信息容易在不经意之间被忽略。这个自称狐仙的家伙也不例外,她也在不经意之间暴露出了一些信息。而这些信息足以被我们所利用。”   “哦?是什么?”范剑南连忙道。   “她给周坤设下的陷阱,周坤手上的那个巫印本身就是一个有用的信息。”龙大胆想了想道:“记得我说过什么,这个巫印的恶毒之处在于它并不是马上起效,立即致命。而是缓慢地折磨一个人,就周坤现在这个情况至少在一个星期之后才会正式起效,他掌心的巫印一旦发作,将会蔓延他的全身,让他全身的器官都处于一种缓慢坏死的状态,这种痛苦堪比世界上任何一种酷刑。即便是再坚强的硬汉也挺不住几天。”   范剑南的眼神一动,点头道:“没错。狐仙无意之间留下的信息就是一个时间。等她把周坤折腾得只剩半条命的时候,她才会出现。这个人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她想从周坤那里得到些什么。而且她非常明白,周坤恐怕不会轻易就范。所以她利用这个巫印先下手为强,把周坤从身体到精神完全摧垮之后,再找他谈。”   龙大胆点点头道:“我虽然不知道狐仙什么时候回来找周坤,但是我却可以通过判断周坤的伤情,来判断她什么时候会出现。以周坤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最多能够坚持到这周的周末。然后他的身体就会开始……”龙大胆做了一个手势,缓缓地道:“持续恶化,而且这种恶化将是爆发式的。一天时间就能让周坤死去活来,而且以周坤的体质来看,他能够挺过三天就是极限了。”   范剑南紧接着道:“也就是说这个狐仙下次再出现的时间,应该是在周末之后的三天之内。”   龙大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除非她想来给周坤收尸,否则的话,她必须在这几天内出现。而从她留下的那张便签来看,她是有事想和周坤谈。和一个死人怎么谈?所以她必定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   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从周坤的病情来分析狐仙出现的时机,干得漂亮。”   龙大胆微微一笑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既然她会出现,那么我们就去会会他。对了,周坤的情况,你能不能设法延缓他的病情?我可不想到时候他真的死去活来的。而且,这个狐仙既然敢用这样的巫术,就说明此人足够狂傲。如果我们能让她的计划失算,那么再和她谈的时候,无疑就在心理上占据了优势。”范剑南沉吟道。   “这个没有问题。”龙大胆点头道:“我要根治周坤手上的这个巫印确实有难度,不过缓解他的症状,拖延巫术发作的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   “好,要的就是这个。”范剑南击掌道:“明天你别让周坤来了,我们去找他。免得他跑来跑去,引起对方的注意。顺便我来帮他设个局,让那个狐仙一露面,就别想走。”   冯瑗皱眉道:“剑南,我们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对方的来意,这样设计她是不是不太好?”   范剑南看着冯瑗道:“虽然我们还不知道这个人的来意,但是她用这种手段去对付周坤,却绝非善意。你也听龙大胆说了,这种巫印是某种非常歹毒的巫术。而周坤甚至并不是一个术者,他虽然跟你父亲学过一些术法,但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咖啡馆的小老板而已。这个狐仙用这种巫术对付一个普通人,在这一点上,她已经过界了。更何况,我怀疑此人和你父母的被害有关。”   冯瑗悚然一惊,看着范剑南道:“那不是魏如山做的么?”   “魏如山使用的阵术明显和这个被称为狐仙的巫术者有相通之处,当然这并不足以说他们是一伙的,但至少非常值得怀疑。再说,有不少间接的证据表明,这个狐仙就是当年和你父母还有魏如山在一起的。魏如山是什么人?他既然出于某种目的害你的父母,为什么会留下那个狐仙?”范剑南皱眉道:“除非他们之间有某种关系。”   冯瑗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道:“这件事我一定要追查到底。当年的真相,几乎瞒住我二十年。作为他们的女儿,我有权了解他们死亡的真相。”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这对你显得有些残忍了,要再次面对父母的死总是很艰难。相信我,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愿意让你再面对这一切。但是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你。不管是狐仙还是人。”   冯瑗勉强笑了笑,但是她眼中分明有泪水的痕迹。   范剑南搂着她有些颤抖的肩膀,低声道:“相信我,一切都会解决。我们会弄清所有真相。周坤不会受到任何人伤害,当然你更加不会。不过首先,我们要找到这个狐仙,才能保证这一点。” 第1026章 龙氏金针   第二天,范剑南和龙大胆匆匆地赶到了周坤的家。   两个人都没有先进去,而是在周围转了一圈,确认一切没有问题之后,才敲响了周坤的门。   周坤开门一看到范剑南似乎愣了一愣,有些吃惊地道:“范大师,龙医生,你们这么早?”   范剑南点点头道:“先进去再说。”   “是是是。”周坤连忙点头把他们让了进去。   范剑南看了看周坤家里的陈设,似乎像是一般的中产家庭样子。家里有好几个房间,不过却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你的家人呢?”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家里有老有小的,遇到这种事,我怎么还放心他们在家里待着。就安排他们出去一段时间,当是度假了。”周坤苦笑道:“我难道还能让他们待在家里等那个狐仙找上门来么?”   “聪明的做法。”范剑南点点头道:“如果你想保护家人,最好的做法就是让他们远离这一切。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昨天我和龙医生商量了一下。虽然狐仙并没有说明她来的时间,但是我们估计在这周的周末之后,狐仙就要来了。”   “周末。”周坤微微一惊。   “她也有可能故意拖上一天,让你多受点罪。”龙大胆叹息道:“你身上的巫印,在周末之后就会开始扩散蔓延。相信我,这会是一个极度痛苦的过程,每一分钟都会让你感到生不如死。”   周坤的脸色白了一白,喃喃地道:“好在家里人都走了,好在就我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会在这里陪你一起等狐仙出现。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配合龙医生的治疗。”   周坤脸色一喜,惊呼道:“龙医生能治?”   “什么叫我能治?我又没病。”龙大胆笑了笑道。   “这……口误口误,这,我简直有些太激动了。”周坤有些紧张地道。   “周老板,不过我也不想骗你,目前我对根治你手上的巫印并没有多少把握。而且这件事并没有尝试的余地,因为一旦失败,你就没有命了。所以不存在第二次机会。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尽量对你身上的这种巫术有多一点了解,然后一次成功。”龙大胆解释道:“不过,你也别急。我虽然现在对于根治你还没有把握。但是并不妨碍我减轻你的痛苦,和延迟你的发病。这可以为我们的治疗争取更多的时间。”   “我理解,我理解。”周坤点头道。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恐怕不是很理解,要想延缓你的病情,你可能会承受很大的痛苦。但这是唯一的手段。我要用金针刺激你的经络穴位,使你体内的巫术力量放慢运转速度。而且我不能使用术力,也就是意味着我不能用针术麻痹你的神经。想反,我必须通过你的神经反应来判断我的针灸效果。所以,全程你都必须保持清醒,告诉我你的感觉。”   “没有问题。”周坤点点头道。   “会很受罪的。而且我不能让你痛晕过去,一旦你晕了,我会立刻让你恢复清醒。”龙大胆看了他一眼。   周坤看了看自己手,那只手上犹如纹身一般的巫印已经逐渐蔓延到了他整条手臂。他苦笑了一声道:“反正我都这样了,还能更差么?”   “那就开始吧。”龙大胆对范剑南点点头道。   “哎,你们,你们这是?”周坤神情有些迷茫,因为范剑南走了上来,用一根很粗的绳子牢牢将他捆在了椅子上。   范剑南耸耸肩道:“你可别怪我,我这也是谨遵医嘱。龙医生怕你忍不住疼痛乱动,只能采取这种法子了。不过,你放心,他的金针入体之后,你就算是想动都动不了。”   周坤苦着脸道:“理解,理解,你们也是为了救我。不过,你这是?”他看着范剑南手里拿着的一团布,有些绝望道:“只是针灸而已,不需要把嘴也堵起来吧?”   “一会儿痛起来,你的声音绝对比杀猪还难听。相信我,我见过这个。”龙大胆叹了口气道:“真要是喊成那样,还不把街坊四邻全给惊动了?知道的是在针灸,不知道的以为是在大刑伺候你。所以为了避免麻烦,这个还是省不了的。”   “这,我可以坚持的。”周坤神色凛然地道。   “扯,就算是再硬的硬汉都不可能撑五分钟不出声。你还真别小看我这几根针,疼起来比电视里演的夹棍老虎凳之类厉害多了。”龙大胆拍了拍周坤的肩膀安慰道:“老周啊,为了活命,你就忍着点。”   周坤的脸都开始发绿了,身体一直在抖。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大胆,有你这么安慰病人的么?我怎么看着你有点故意恐吓的意思了?”   龙大胆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随身携带的医疗器具,一边淡淡地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看到我用过几次祖传的金针?龙家金针从来不是随便出手的。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一般的针灸只会令人酸麻,却不会感觉太疼痛。而龙家的金针却不然,承受金针的人将承受巨大的痛苦。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金针虽痛却也是保命的最佳手段。今天我算是豁出去了。”   他缓缓用酒精擦拭着手中的那几支金针,这一套金针也不知多少根,长的足有一尺多长,短的却最多只有几个厘米。在灯光之下显得金芒闪动,金针虽细,但是每一根针的柄上都铭刻着一条飞舞的金龙。单是这微雕工艺,就已经是失传多年的宫廷技艺。   终于整理完毕,龙大胆缓缓转过身,对范剑南点点头道:“可以了。”   范剑南在椅子背后用力按住了周坤,周坤已经被堵住了嘴,又被牢牢捆在椅子上,再加上范剑南这样用力按着,根本不能动弹分毫,只能看着龙大胆的金针刺入自己的体内。金针入体,巨大的痛苦几乎使得周坤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震颤,他的眼神都几乎都涣散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一根细细的针,竟然能够使人产生这样的痛苦。   早知道是这样,他情愿自己被一列飞驰的火车撞了,也不愿意被这细细的金针扎上一针。 第1027章 照片和谎言   不光是周坤,就连龙大胆的额头也满是汗水。周坤身上的巫印极其特殊,龙大胆不能使用术力,只能凭着精湛道针术,用手感来把握。这本身就是一种难度极大的针法。   而周坤更是发白,浑身颤抖,短短十分钟之内他已经几度昏厥。可是龙大胆的判断极为准确,每到他几乎昏厥的时候,就又是在他某个穴位补了一针。这一针就又把周坤拉了回来,他几乎在瞬间变得清醒无比。人类在忍受剧痛的时候,会产生昏厥,这其实是一种正常反应,其目的是为了保护某些正常的生理功能。   忍受巨痛,却不让他昏厥,这简直要了周坤的命。十分钟之后,他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范剑南看着他的样子,不由皱眉道:“龙大胆,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你不会把他给弄死了吧?”   龙大胆停下手中的针,转头看了看周坤,点点头道:“先把他嘴里的布拿掉吧,让他的呼吸顺畅点,我还有话问他。”   范剑南这才把堵住周坤嘴的布团拿掉。周坤喘着气,瞪着龙大胆喃喃地道:“你还是先杀了我吧。这哪里是针灸,简直是……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就这样死了。”   龙大胆笑了笑道:“尽管骂吧,我知道你刚才虽然不能说话,但在心里几乎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不过,想比你的这种巫印,你受这点罪算是最轻的。真正巫印发作的时候才是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刚才有什么感觉?”   “就像被一列火车撞了,然后给彻底碾碎了,浑身的每一个地方都在疼。我还以为你在我全身都扎满了针。”周坤看着自己的身体,微微喘了一口气道:“我现在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很正常,我在你的十二正经都扎上了针,还附加了十六个经外奇穴。这才能控制你手上的巫印继续蔓延,你也别怪我,我这是在尽力救你。”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而且我用金针给你带来的痛苦,只是你巫印发作时的十分之一。”   周坤脸上除了汗就是泪,他的双眼因为痛苦而充血肿胀,无奈地道:“这巫印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是巫门秘术,懂得这些的人现在只怕也没有几个人了。天知道你怎么惹上了这么难缠的家伙。不过很明显,对方不想要你的命,因为她用这种巫术的主要目的就是折磨你。让你死了,倒是便宜你了。”   范剑南用毛巾给周坤擦了擦脸,皱眉道:“很明显,她是想逼供。老周,你究竟知道些什么,让这个狐仙会这么不顾一切?”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周坤苦笑道:“你看我像是那种打死也不说的英雄硬汉么?其实根本不劳她动手,只要她问我,我就什么都交代了,更别说这么折腾了。关键是我到现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她要问什么。这顿苦,受得冤啊。”   范剑南叹道:“我猜也是这样。不过这人既然想要逼问你,她自然会出现的。龙医生现在只能尽力帮你延缓病情。恐怕彻底解决,还需要我们和这个狐仙会面之后。这几天,你尽量不要外出。龙医生和我会在这里陪着你。我们估计最多到周末,这个自称狐仙的女人就会出现了。”   龙大胆看了看手表,对周坤道:“现在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周坤无力地道:“稍微好点了。不过,你们真的只有这种法子了么?”   龙大胆苦笑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为了保命,你就再忍忍。我这金针针灸一次,就能使你的巫印延缓两到三天。应该足够撑过周末了。”   “周末,如果那个人不会来呢?”周坤有气无力地道。   “那就只能针灸一次了。”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即便是这种金针续命法,最多也只能两次,如果那个人一直不出现的话。恐怕你还是难逃一死。”   “我懂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龙医生,你能不能让我死得痛快点?”周坤黯然道:“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么折腾了。”   龙大胆无奈地道:“我尽量吧,如果实在到了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机会,那就是冒险用术力解决你身上的巫印,不过我得事先说明,那样的成功率不足两成。”   范剑南拍了拍龙大胆道:“别想这么多了,你好好给周坤治疗。我在周围看看,哪里适合布下阵术,如果我们能够顺利困住那个女人,或许就不用这么绝望了。”   说完,他缓步走出了房间,四处巡视了一下。最后他走到了一张书桌前,发现了一本旧相册。相册虽旧,但是看起来最近被翻动过。也许就在他们来之前,周坤还曾经在翻看,所以才没有来得及放好。   范剑南随意翻了一下,捡起其中的一张照片看了看,微微有些皱眉。这是一张旧照片,上面的周坤正是风华正茂的岁数,而他身边的人,却让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动。因为他见过这个人的照片,就在他和冯瑗去华山的时候,见过了同样的老照片。   范剑南微微皱眉,这张照片和那一张应该是在同一时间拍摄的。而那时,正是冯瑗父母和魏如山等人在一起工作的时候。周坤矢口否认他知道冯瑗父母在从事什么工作,并且说当时他并没有参与,那么这张照片又是怎么来的?从这张照片上看起来,当时周坤应该是和他们在一起的。   范剑南合上了相册,微微眯起了眼。看来周坤不但知道内情,而且也认识魏如山。甚至,他知道那个自称狐仙的人是谁,也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找他。但既然这样,那么周坤为什么要否认呢?他又在掩饰什么?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无论这件事的真相如何,周坤都没有对他们说实话。   他拿着那本相册,走回房间。这时龙大胆已经完成了施针,正在一点点帮周坤把身上的金针取下来。   范剑南平静地在周坤面前坐下,把那本相册放在了茶几上。“周老板,我想你欠我们一个解释。”范剑南看着周坤缓缓地道。   “范大师,你这是……”周坤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强笑道:“不知道范大师需要我解释什么?”   范剑南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冷笑着翻开了这本相册,淡淡地道:“你对这张照片怎么解释?”   “这就是一张普通的旧照片而已,不知道范大师要我解释什么?”周坤似乎一脸茫然道。   “这是你的照片,而且除了拍到了你之外,还有后面的两人。这两人我见过,是冯瑗的父母。”范剑南淡淡地道。   周坤点点头道:“当时我是冯桦教授的学生,这一点我似乎跟你们说过了。所以和他们拍过照也很正常吧?”   “的确很正常,不过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却有些不太凑巧。”范剑南缓缓地道。“我知道这是在哪里拍摄的,是在华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而且我去过那里,也在那里看到了一张和这差不多的照片。时间推算起来应该就是在冯瑗父母出事前不久。”   周坤点点头道:“是的。”   “那么我就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因为你自称并不了解冯瑗父母究竟在做哪方面的研究,而在这张照片之中,你却和他们在一起出现,看起来完全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这似乎和你的说法,有些自相矛盾。”范剑南缓缓地道:“你究竟为什么要骗我们?”   “我没有骗你们。”周坤摇摇头道:“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确实是和他们在一起。不过,当时我并不在他们的那个考察队里。所以对他们在研究什么,我也没有丝毫了解。那次我是去旅游的,正好遇到了他们然后就随手拍了一张照片而已。”   范剑南一笑道:“哦,旅游?”   “是的,华山是旅游胜地,去那里旅游带着相机,正好遇到熟人拍张照这并不奇怪吧?”周坤淡淡地道:“再说,那时候距离冯桦夫妇出车祸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前我和他们在一起,并不能说明一年之后我依然跟他们在一起。你说呢?”   “我说的话,你当时就跟他们在一起。当时的那个队伍之中,不但有你们师徒,还有魏如山和狐仙。”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你一定知道点什么东西,才会在这么多年之后,引起狐仙的关注。”   “这怎么可能?我说过了,如果我知道什么的话,我早就会说了。”周坤抬起了自己那只不满巫印的手,苦笑道:“狐仙逼得这么凶,我好端端的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们愿意帮你,第一,是因为你和冯瑗父亲的师徒关系。第二,是因为我们信任你。周老板,你认为如果失去了这份信任,我们还会继续帮你么?如果你还打算有所隐瞒,那么我和龙医生只能不管你这件事了。”他缓缓站起身,对龙大胆道:“大胆,我们走吧,他并不需要我们帮助。” 第1028章 卦师的负担   范剑南撂下一句话,就想转身一走了之。   周坤突然开口道:“等等!”   “怎么?周老板觉得有必要说出实情,还是觉得可以继续欺骗我们?”范剑南缓缓停住脚步,转身冷笑道。   “我承认,我有隐瞒,但是我决没有欺骗你们。”周坤沉声道:“而且我隐瞒你们一些事情,是因为不想牵连你们。尤其你是卜术者宗师,又是冯瑗的未婚夫,我不能让你和冯瑗因为此事陷入险境。”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算是险境,我自然会判断。用不着你来给我下结论。”范剑南淡淡地道:“我和龙医生,为了你的事,昨天商量到很晚。冯瑗在为你这个之前从未见过的师兄担忧,我为了了解狐仙的为人,特地上江相派请教吴半仙,龙医生更是不惜以家传的金针相救。我们做的这一切,难道就连你的一句实话都换不到么?周老板,这似乎有点过分了吧?”   周坤犹豫了一下,颓然叹息道:“范大师,不是我故意瞒着你们。只是因为我师傅过世之前有过交代,这件事谁都不能说,就算是死了,也得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   龙大胆微微皱眉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会有这么严重?”   范剑南摆手道:“你要是不说出来的话,我们又怎么知道该如何帮你?”   “这件事就是一个诅咒,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我们在二十年前就知道了,后来果然一一应验了。我师傅师母的死,狐仙的死,还有魏如山的死,几乎都应验了。而我,逃了这么久,却还是逃不掉。”周坤面无血色地道:“我不告诉你们,是因为不想害了你们,我不能害你们。”   范剑南厉声道:“没有什么事情是必然的,更没有什么诅咒是无法解除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就不能振作一定,回答我的疑问么?”   周坤被他摇晃着,憋了半天才吐出来两个字,“巫变。”   “巫变?”范剑南皱眉道:“什么是巫变?”   “这是某种强大的巫术。”周坤喃喃地道。   “说详细一点,什么样的巫术?”范剑南皱眉道:“这种巫术和冯瑗父母的研究有什么关系?”   周坤像是猛然一惊,回过神来,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恐惧地道:“没有关系,没有丝毫关系。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痛苦地弯下了腰,滚落在了地上,不断地抽搐嘶吼,嘴里流出了白沫。   龙大胆微微一皱眉,快速将两支金针插在周坤的身上,然后转过身对范剑南低声道:“是突发的癫痫,他像是受过某种精神创伤。看来无论他所说的巫变是什么,都给他带来过很大的伤害。”   “该死!”范剑南恨恨地道:“我差一点就要问出真相来了。”   “别急,这种事情急不得。”龙大胆缓缓地道:“我会帮他控制病情,只要他肯开口,我们还是有机会问明白的。不过,我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对这件事这么在意?”   “不是对这件事在意,是对冯瑗在意。”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昨天占了一卦,在冯瑗的身上最近会发生一些极度凶险的事情。很可能就是和他所说的东西有关。还有,那个身份不明的狐仙,她既然能够找上周坤,就也能找上冯瑗。偏偏这个周坤,又死不开口。他不开口,我们就不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也不会明白冯瑗会遇到什么危险。”   龙大胆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拍了拍范剑南的肩膀道:“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范剑南焦躁地道。   “但是你现在急也解决不了问题。剑南,你听我说,你一向是我们之中最聪明,最冷静的一个。越是在紧要关头,你越是沉得住气。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危险,但是每一次你都能化险为夷。这一次也不例外,你要有信心,冯瑗一定会没事。”龙大胆沉声道。   “我明白,也许是我太心急了。”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但是你也应该明白,我可以面对危险,我无所谓。但是我不能承受我身边的人遇到这样的危险,你不会了解这种感觉。尤其对于我们这样的卦师来说,一旦出事,我们第一时间就是陷入了一种自责。因为我们相信,我们能够避免不幸。我们是卦师,我们可以预知危机,我们可以趋吉避凶。”   “但也正是这一点,给你们卦师带来了很大的心理负担。就像是你的父亲,在外人看来,他古怪,危险,难以理解。但是我知道他只是一个忧伤而又过度自责的人。你母亲的死,使他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即便是最高明的卦师,也有算不到的时候。”龙大胆拍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苦笑道:“你一点都不会安慰人。在这种时候,你难道不会说,我算无遗策什么的么?偏偏告诉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因为我不想你给自己太大压力。”龙大胆正色道:“不管你的卦术如何超群,但是你依然是一个人。是人就会犯错,并不能因为你是一个卦师,就一辈子不能犯错误。那你就不是卦师,而是神了。好了,你稳定一下情绪,我们看看周坤到底知道些什么。”   范剑南点点头,看着周坤叹了一口气,和龙大胆两人把他扶了起来。龙大胆的那两支金针确实起到了奇效,周坤的痉挛症状在一点点减轻。十几分钟之后开始恢复了意识。他有些艰难地看了看范剑南和龙大胆,低声道:“我刚才又发作了吧?”   “你知道自己有癫痫么?”龙大胆缓缓地道。   “知道,不过这病不是天生的,只有我想起那些事情的时候,才会发生。”周坤苦笑道。“可能和我的情绪有关。每一次想起我们当年经历的事情,我都会感到恐惧。而这种恐惧和忧虑,经常导致我发病,实在是让你们见笑了。”   “我是一个医生,我不会嘲笑我的病人。”龙大胆缓缓地道。“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一切。” 第1029章 巫术研究   周坤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依然有顾虑,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个人也不逼他,只是平静地等着他开口。   这种状况僵持了约有五分钟,终于周坤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在这之前,我先要说明一件事,我并没有发疯,而且神智清醒。我之所以这么强调,是因为那件事本身太过诡异,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你有没有发疯,逃不过我的眼睛。”龙大胆缓缓地道:“我也有足够的能力区别一个人是否神智清醒,现在我们只想听你说说那件事。你是不是真的认识狐仙,怎么认识的?”   周坤疲惫地点点头道:“是的,我认识那个狐仙,而且是通过我师傅认识的。当时我师傅是大学里最年轻的教授,我虽然是他的学生,但是和他的年纪相差并不多。再加上对于易学的共同志趣,彼此走得比较近,后来更是成了他的徒弟。正是从我师傅那里我才知道了,原来这世上还有和他一样人,可以操控不可思议的力量,那就是术者。”   范剑南点点头,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周坤接过之后苦笑着道:“你有烟么?”   “我以为你不抽烟。”范剑南皱眉道。   “我戒烟很多年了,但是今天我突然又想抽了。”周坤叹了一口气道:“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些事就算是不想去提,但总是不能回避。我只是一想到回忆起那些事,我就突然想抽烟。”   范剑南拿出了烟盒,递给周坤。周坤点点头,接过烟盒之后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然后点着了烟。在深深吸了一口烟之后,周坤开始说话了,“在九十年代的时候,曾经有一阵易学热潮,很多学者开始重新研究周易。我也是在那种背景之下,开始逐渐对周易产生兴趣的。而我师傅师母都是当时小有名气的周易研究者。不过他们当时名声不显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是术者,所以有些刻意低调。但狐仙却不是这样的。”   “狐仙是什么样的人?”范剑南皱眉道。   “她这个女人非常聪明,我从没见过有这么聪明,而且对易学理论如此有见解的人。而且她个性极其张扬。”周坤缓缓地道。“和一般术者的低调处事完全不同。”   “哦,怎么个张扬法?”范剑南眯起眼道:“我听说她甚至不肯露出自己的脸,一直都是戴着口罩见人。”   “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并不意味着行事低调。在一些关于易学的讨论会上,她言论激烈,抨击了当时很多知名学者,显然她很愿意别人讨论她。”周坤缓缓地道:“她虽然戴着口罩,但是身材姣好,衣着华丽,而且极重修饰,使用昂贵的名牌香水。你知道男人总是对自己所不了解的女人更感兴趣。所以每次她的出现,几乎都会成为焦点人物。”   “既然她这么强势,应该很讨人厌才对。尤其是那些所谓的知名学者,被一个女人所折服,肯定不是很舒服。为什么听你的意思,她反而像是很受欢迎?”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当时的周易研究学者几乎都是她的仰慕者,美女无论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这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如果这个美女不但美丽甚至有钱的话,那就更令人着迷了。那个狐仙很富有。”周坤一笑道。   “这么说,你也是她的仰慕者?”范剑南追问道。   “我倒想,不过我有自知之明。她并不是我能够追求的对象,怎么说呢?她就像是高高在上的明星,我则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得她不会多看我一眼。”周坤淡淡地道:“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能够有机会和她共事。当时我师傅收到了一份邀请,是魏如山发起的,他请我师傅和师母一起进行一个研究项目。然后我很惊讶地发现,那个一直戴着口罩的女人赫然也在。”   “既然戴着口罩,你怎么确定就是那个女人?”范剑南皱眉道。   “口罩只能遮住下半部分脸,眉眼依然是可以认出来的。况且狐仙一直喜欢穿火红的衣服,这一点也符合她的特征。最主要的一点,我听得出她的声音。”周坤淡淡地道:“当时这件事我师傅并没有要求我参与,但是我却极力要求他带上我。”   “所以,你也和他们一起了?”范剑南看着周坤道。   “没有,当时我师傅坚决不同意,因为我不是一个术者。他明确告诉我,这件事也许存在某种不可预知的危险,所以不希望我参与。”周坤淡淡地道:“不过后来,我打他到他们在华山,我就设法赶了过去。名义上当然只是旅游偶遇,但是我只是希望再见到那个狐仙而已。说实话,当时我还年轻,有点为她着迷。恰好,当时他们的工作组遇到了一些事情,需要人手,我就顺便留了下来。”   “原来你是这样加入他们的。”范剑南皱眉道:“是在华山?当时你们在研究什么?”   “当时我们似乎是在寻找某个古迹,而且那个小村庄似乎就是关键。不过,最终我们一无所获,在华山的工作就这样结束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结束之后他们却并没有回去,而是在进行另一方面的研究。这时,我才明白,和真正的研究相比,他们在华山所做的只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周坤的声音有些干涩。   “那么他们真正的研究是什么?”范剑南沉声道。   “巫术。”周坤压低声音道:“某种非常强大的巫术研究。而且这时,我才知道那个狐仙是一个巫术者。”   “研究巫术?”范剑南皱眉道。“可是据我所知,冯瑗的父母和魏如山对于巫术都所知有限。很难相信他们会聚在一起研究某些巫术。”   周坤点点头道:“所以在那个项目之中,狐仙的作用才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那么你们具体在研究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巫咒。”周坤缓缓地道。   “你是指咒语?”龙大胆奇怪地道:“我以为只有欧洲巫师才会弄这个。”   周坤叹了一口气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欧洲巫术大部分是源于亚洲,而他们那些玄奥难明的咒语,有很多发音都和古汉语的发音相关。我们相信,他们的那些咒语,其实是源自中国古代的巫文发音。如果我们能够解决这个巫文发音的问题,那么我们将能够解读这种远古以来就在巫师之中流传的文字。而这些巫文,也包含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我们的研究就是这种远古巫文。”   范剑南的心中猛然一震,对于远古巫文他已经不止一次接触到了。不过,即便是堪称专家的龙歌,也不能说识别大部分巫文。只能根据某些巫文之间的联系,进行揣测其含义。但是对于巫文的读音,却根本无法破译。难道冯瑗父母在身前就在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么?   范剑南皱眉道:“冯瑗的父母生前主要是研究什么的?”   “冯瑗的父亲比较博学,对于历史哲学和古文都很在行。而冯瑗的母亲则是学的语言学。”周坤淡淡地道:“而且由于他们的术者身份,让他们在巫术的理解上远超常人,所以他们也是那支工作组的核心人物。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研究一组非常复杂的巫文。据说这组巫文之中包含着巫术的终极力量,足以超越之前所有的巫术。”   “巫术再厉害,也不过就是巫术而已,有这么夸张么?”范剑南冷笑道。   “据说那组巫文——有着超越生死的力量。这是狐仙的原话,我没有一点添油加醋。”周坤缓缓地道。“而且无论是魏如山还是我师傅师母,似乎都默认了这个说法。几个人各有分工,每隔几天之后就会开会,聚在一起交流研究的成果。不过,我没有资格参加,我所能做的只不过就是协助我师傅进行一些整理和汇总工作。”   “这么说,你可以接触到他的研究成果。”范剑南盯着周坤道。   “是的,如果有成果的话。”周坤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师傅和师母两个人几乎竭尽全力也没有什么重大的发现。我师傅整天对着那些古怪的文字发呆,而我师母则在不停的进行演算。你不会相信,整整一个月,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都瘦成了什么样子。我师傅的脾气开始越来越暴躁,他总是和魏如山起争执。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似乎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而你知道,我只是一个打下手的,甚至算不上他们的正式成员。所以也没有资格参与他们的事情。”   “哦?他和魏如山经常这样么?”范剑南皱眉道。   “也不是这样,只不过我师傅似乎不太同意他的看法。不过后来还是妥协了,因为他自己的研究工作毫无突破。只能听从魏如山和狐仙的话,进行更加某种危险的尝试。”周坤脸色有些发白。   “什么危险的尝试?”范剑南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尝试使用这种巫术。”周坤低声道:“我师傅认为这组神秘的巫文没有破解,不能轻易尝试。但是他并没有说服魏如山等人。” 第1030章 往日幻象   “你是说他们尝试了这组巫文?怎么尝试?”范剑南追问道。   “就是尝试使用这组巫文,用某种手段激发这组巫文的力量。然后从中找出固有的规律,进行总结。”周坤淡淡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看你的脸色,这巫术成功了?”   “成功了,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像当时那样受震撼。”周坤缓缓地道:“我相信,就算是你们亲眼看到这一切也会感到震惊。”   “哦?那是什么样的巫术?”范剑南皱眉道。   “复生。”周坤低着头,双手捏得指关节发白。   “复生?”范剑南看了看龙大胆。   龙大胆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尝试把一个死人复活,而且成功了?”   “是的。”周坤低声道。   “这怎么可能?”范剑南摇头道:“如果你们真的能使死人复生,这就已经不是巫术,而是神迹了。你们也不是术者,而是基督再临了。”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怀疑,自己所见到的是不是真的。我甚至一度怀疑我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但是只要我闭上眼,那一幕却犹如在眼前。我永生难忘的那一幕。”周坤喃喃地道:“这种情感也很怪异,当时我感到了无比的振奋和兴奋,而过后我却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你们是怎么使用那条巫术的?”范剑南追问道。   周坤低声道:“我们都不相信那个巫术真的会实现。但是狐仙却似乎坚信不疑。所以为了验证那条巫术的真实性,她用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放干了她体内的最后一滴血。然后,再次复生。这是我所见过最离奇也最恐怖的一次巫术演示,我甚至能够看到她手腕的伤口在慢慢愈合。我再次重申一遍,我没有发疯。”   范剑南平静地道:“你说你看到狐仙自杀,然后再次复生?”   “是的,一切细节到今天依然印在我脑中。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了。”周坤沉声道。“我记得她说过,这个巫术就是消耗在场所有人的命力,使死者复生。如果她顺利复生了。那么我们将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果然,没有过多久,我师傅师母就出事了。真是令人感到难以置信,你能相信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相信。不过我相信,那只是你所认为自己看到的真实。我能不能再问你几个细节?”   “可以。”周坤犹豫了一下道。   “当时,你有没有感到有点口渴?”范剑南看着他道。   周坤有些奇怪地道:“口渴?好像没有。”   “那么,当时,你有没有感觉到头痛。”范剑南看着他道。   周坤更是惊讶地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当时有些头痛?我从没告诉过其他人。”   范剑南看了看龙大胆道:“龙医生比较专业,还是让他来解释一下吧。”   周坤转头看着龙大胆道:“这有什么问题么?我确实是亲眼看到的。”   “人们经常说眼见为实,但其实眼见未必属实。大多数情况下,眼睛是最容易被欺骗的。”龙大胆缓缓地道:“周老板,你见过魔术表演么?大多数魔术表演就是成功瞒过了观众的眼睛。我可以告诉你,从来都没有什么死而复生。你所看到的全是你大脑的想象,当时有人用幻术骗了你。”   “幻术?”周坤愕然道。   “没错。只要用一点点术力刺激你的大脑,就能使你产生不真实的幻觉。你所见到的一切并不是真实发生的。我问你口渴没有,是因为你的生理状况不会被误导。大多数人看到大量的流血,都会产生某种干渴状态。无论是自己流血,还是看到他人流血,都会产生这种自然的反应。但是你没有,这就说明你所见的只是你大脑之中的幻象。”范剑南缓缓地道。   “那么,你问我头痛又是怎么一回事?”周坤愣愣地道。   “因为有人用术力刺激你的大脑,这种外在刺激固然使你在瞬间陷入幻觉之中。但是也会给你的脑部带来轻微创伤,这就是范剑南问你当时是否头痛的原因。”龙大胆解释道:“而且我们也明白了,你那种轻微癫痫的病因。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你的癫痫症状是在那次之后才发生的,之前从未有过。”   周坤沉默地点点头,“是的,应该就是在那之后才发生的。”   “这是脑部术力创伤的后遗症。”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当时就有人不想让你看到真相。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周坤突然抱住了头,低声道:“我好像想起了什么。当时,当时……在一切还未开始的时候,是魏如山在我身后拍了我一下。当时我并没有在意。而且他也没有拍我的头,只是肩膀而已。我的头好痛……”他的鼻子里突然流出了血。   龙大胆一摸他的脉象,点点头道:“没事,只是你想起了一些东西而已。”   周坤叹息道:“这么说,折磨我这么多年的诡异巫术,和诅咒都只是一个幻觉?”   “是的。你当时虽然在场,但是却没有看清整个事件。而是沉溺于幻觉之中了。”范剑南点头道:“不过,你也该庆幸。因为你不是术者,那些并不是你可以接触的。我相信,如果不是冯瑗的父母都在场,魏如山甚至不可能让你再活着。他没有杀你,已经是给足了你师傅面子。”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也就意味着,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周坤脸色苍白地道:“自始至终,我都是一个外人,既然这样,狐仙为什么要对付我?而且还是在这么多年之后。”   “因为你和冯瑗父母接触最多。我恐怕当时冯瑗的父母并不是一无所得,而是大有发现。只不过他们处理得很巧妙,瞒住了所有的人。”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你,既然你说自己能够接触到他们的研究。那么,狐仙一定也会这么认为。冯瑗的父母死了,魏如山也死了。她不找你,还能找谁?”   “恐怕对于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有这个狐仙知道了。”龙大胆也叹息道。 第1031章 异鸟图腾   “可是,我并不知道他们所谓的成果是什么。说起来也奇怪的很,我师傅平时做事都很有条理,由于习惯的问题,他任何时候的笔记都是整整齐齐,但是那段时间却显得很凌乱。我经常帮他整理资料什么的,但是这种情况却很少见。”周坤皱眉道。   “那就对了,肯定是有些东西被他刻意隐藏了起来。也许那些研究成果在狐仙的眼中极有价值,而冯枫夫妇死后,你可能是唯一有可能接触到这些的。所以那个自称狐仙的人才会找上你。”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   “但为什么是现在?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他们当时留下的东西,我也完全没有保存下来。因为所有的资料都被魏如山取走了。如果来的这个人确实是狐仙,那么她应该知道这一点。”周坤摇头道。   “所以来的这个人并不是狐仙,也许她和狐仙有关系,但是至少不是当年的那个狐仙。”范剑南淡淡地道:“我请吴半仙看过那张便签纸,上面的符文没有错。但是字迹却应该是出自某个年轻女人,而如果是狐仙的话,她现在应该有四十多岁了。这一点显然并不符合,也许现在的这个狐仙是个假冒者。但是我觉得她的目的应该还是当年的那些事。”   周坤有些头痛地道:“等等,我的脑子很乱,你让我整理一下思路。你们的意思是,当年那个巫术的真相,我并不知道,因为他们给我脑子里设下了一个幻术。让我自以为看到了某些诡异的东西,但那其实并不是真相。而现在这个假冒的狐仙,却是想通过我来了解那个巫术的真相?”   “意思差不多。”范剑南点点头道:“不过这也只是我们的一些猜测,真正要了解内情的话,还是得找到那个狐仙。”   龙大胆点点头,对范剑南道:“你刚才看了看,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设下阵术抓住她。”   “不好说,不过她既然曾经来过,就不会是简单地来送一张便签。”范剑南沉吟道。   “你的意思是,她也会在附近设下巫术?”龙大胆心中一动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当然,你以为能用那种巫印的人,能是等闲之辈?她既然找上了周坤,就不会不做什么准备。”他缓缓地走到窗户旁边,掀开了窗帘,看了看外面。然后挥手道:“你们过来看。”   龙大胆连忙凑上来,低声道:“有什么异常么?”   “玄学医术,同源同理。医术讲求自然气场,五气平衡则百病不生。这个道理,在玄学上也是如此。这个地方的阴阳平衡受到了某种影响,虽然我对巫术了解不多,但是我却知道巫术的原理也不外乎阴阳。”范剑南淡淡地道:“你们看那里,楼下。”   “楼下?”龙大胆皱眉道。   “是的,你看到那里有什么?”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那是一个垃圾箱?”龙大胆古怪地道。   “我们下去看看,整个地域似乎都受到那里的影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那里我们应该发现点什么。”范剑南点点头道。   龙大胆和范剑南两个人一起下了楼,找到了楼下小巷的那个垃圾箱。龙大胆皱着眉道:“这垃圾箱里能有什么?难道我们还要跳进去翻垃圾么?”   范剑南却笑着拍了拍龙大胆道:“完全不需要,我已经找到了。”   “什么?”龙大胆微微吃惊地道。   范剑南拉着他一起走到了垃圾箱的后面,微微一笑道:“你看垃圾箱后面的墙上画着什么?”   龙大胆的眼神顿时一定,在垃圾箱的后面墙上似乎绘着一片诡异的图形。龙大胆仔细一看,低声道:“你说的没错,这是一个巫术图形,而且很古老。那只像鸟一样的动物图腾,在巫楚文化之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范剑南仔细看着那只个古怪的图腾,上面似乎画着一只鸟,样子有点像鸡。但是这只古怪的鸡,眼睛却显得极为夸张,似乎像是有着两个瞳孔。下面还有几个怪异的符文,个几块鸡的骨头。   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   “一种巫术。”龙大胆缓缓地道:“这只类似鸡的动物图腾,就是著名的重明鸟。目生双瞳,据说是一种天下难得的灵物,可以震慑一切妖邪。这种巫术,以重明鸟为巫术图腾,我倒大概知道是什么作用。这个巫术,是为了监视周坤的。”   “哦?就用这样的涂鸦,加上一点鸡骨头,就能监视人?”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龙大胆点头道:“我对巫术多少有些了解,你看这些巫术符号和图腾。它们所散发出足以影响此地术力平衡的力量,而且正对着周坤的家。只要周坤在,这个巫术就能感应到周坤手上的巫印。而周坤如果不在,那么这个巫术自然也就感应不到他。所以巫术气息在外在表现上也会略有不同。”   范剑南点头道:“我明白了。这样的话,只要那个狐仙在附近出现,她就一定会感应到这种术力气机的变化。从而通过这个来判定周坤目前的状况。”   “没错。”龙大胆点点头道:“看来这个狐狸精还真是心思很细,也许真是一个女人也说不定。”   “好,既然发现了这个,我们不妨给她一点惊喜如何?”范剑南诡谲地一笑道。   “你又有什么主意?”龙大胆看着他道。   范剑南来回踱了几步道:“你看这里比较隐蔽,一般人也很少走过这里。所以那个狐仙才会在这里设下巫术。她不是想通过观察周围的术力变化来了解周坤的状况么?我们索性就给她下个套。”   “哦,怎么下套?”龙大胆微微一笑道。   “你想啊。她想通过这个巫术符号散发出的术力变化来了解周坤的状况,那么我们为什么不阻断这种术力变化呢?”范剑南一笑道。“想象一下她突然感觉不到这里的术力变化了,会是什么结果?”   “她肯定会有些不安,怀疑有人在帮助周坤,也会怀疑事先布下的巫术出现了什么问题。当然,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暂时不动声色,先到这里来看看情况。”龙大胆缓缓地道:“你想在这里给她设个套。”   “对了。不过我并不想在这里设局困住她。”范剑南看了看楼上道:“我们可以在楼上看到她。而她未必会注意到我们。我倒想看看这个狐仙究竟是谁。”   “不设下阵术?这个人巫术厉害,你不怕她逃了么?”龙大胆皱眉道。   “她不会就这样逃,你别忘了她的目的。只要周坤还在,她就不会逃,她费了很大心思找到周坤,你认为她真的会就这么放弃么?”范剑南耸耸肩道:“再说,没有弄清楚这个人的底细之前,我并不想和她起什么冲突。我更趋向于和她谈谈。”   “了解了。”龙大胆大笑道。   “你了解什么了?”范剑南皱眉道。   “你和我一样,对这个自称是狐狸精的女人有点兴趣。”龙大胆叹了口气道:“不过,我有一种预感,也许这个女人是个很不好对付的人物。这个巫术符号,就证明了这一点。”   范剑南点点头,然后在地上用手画了几个卦符,又在那个巫术符号上用手擦去了一个角。诡异的是,原本的淡淡的术力波动,顿时变得极为平淡了,几乎微弱到了感觉不出的地步。   范剑南后退了几步感觉了一下,微笑道:“行了。大胆,你猜那个狐狸精什么时候会来?不如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这个巫术符号的感应有一个固定的范围,我想那个狐仙应该不会离这里太远。如果这个巫术符号突然出了问题,我想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过来查看的。所以我猜,她最多也就两三个小时左右就会赶到。”龙大胆想了想道。   “你错了。”范剑南摇头道:“我敢打赌,她肯定会犹豫观望一段时间,绝对不会在两三个小时之内赶来。更大的可能是要等到傍晚,实在忍不住了才会过来查看。”   “为什么?”龙大胆皱眉道。   “因为她本能地感觉到这里有问题,所以绝不会马上前来。她会在附近观察犹豫,而你知道这条巷子很少有人经过。为了不引起注意,她一定会等到傍晚时,人比较多的时候出现,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范剑南一笑道。   “说的也是。人多了,自然就是一种掩护。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又怎么能认出她?我是说,如果到时候这里有人经过的话,我们怎么才能确定哪一个才是狐仙?”龙大胆苦笑道。   “首席,她是一个女人。”范剑南缓缓地道:“年龄在二十岁左右。而且据说穿红色衣物,戴口罩。”   “你是说,这个假冒的狐仙,会装扮成当年那个狐仙的样子?”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从她刻意模仿的便签和落款来看。这个女人肯定会这么做,而且她也明白这样的装束才能对周坤形成一种压力。毕竟周坤曾经见过狐仙。” 第1032章 雨中狐影   “有道理。”龙大胆点点头道。   “好了,我们没必要在这里待着了,还是上楼看看周坤怎么样了。”范剑南耸耸肩道:“傍晚之后,狐仙一定会出现。”两个人一起返回了周坤的家中。收拾好之后,各自小憩了片刻。为晚上狐仙的出现做好准备。   范剑南的估计一如既往的准,楼下的这条小巷,一直没有人出现。直到后来夜色渐浓,天空竟然慢慢地飘下了小雨。   范剑南依然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用周坤的茶具泡着茶。周坤坐在他的对面,神色紧张,龙大胆却站在窗口有些忧虑地看着楼下。   楼下的小巷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昏黄的路灯光照着沾满雨水的路面。一个人影走进了这条巷子,这个人打着一把漂亮的雨伞。从楼上看下去看不清这个人的脸,却能看到这个人的脚。这是一双女人的脚,脚上穿着一双漂亮的鞋子。即便是在雨中,却没有沾染上丝毫的污迹。   “来了。”龙大胆低声道。   范剑南手里拿着茶杯走到窗前,看了看下面,微笑着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上楼来坐坐?我想,你忍了大半天,又大老远赶来,并不会是为了看一只垃圾箱吧?”   楼下的那个女人这时才仰起头看了看范剑南,果然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皮衣,在这晚上显得依然醒目。她脸上的笑容却足以令这夜晚失色。   这是一个美女,名副其实的美女。不但身材修长,而且浑身每一点都符合美女的标准。她看着范剑南和龙大胆,似乎有些惊讶,却很快笑着道:“在晚上,随随便便邀请陌生女人上门的男人,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男人。”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面对你这样的美女,要是还想做个好男人的话,恐怕就不是男人了。怎么样,有兴趣上了坐坐么?”   “哦?呵呵,算你会说话。不过,你们那里有什么?”楼下的美女轻笑道。   “有茶有咖啡。还有一个老实巴交的病人,和两个愿意倾听故事的坏男人。”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不过有酒吗?”那个美女狡黠地一笑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晚上和几个坏男人喝酒,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   “招惹陌生的狐狸精,似乎也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吧?”美女娇笑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可惜啊,已经招惹了。”   那个女人淡淡一笑,“等着。我既然来了,倒也不见得会怕你们。”说完一转身,缓缓走了。   一会儿工夫,那个女人就已经走了上来,站在门口。周坤看到这个女人微微呆了一呆,身体竟然有些颤抖。龙大胆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让他冷静了下来。   那个女人看着周坤微微一笑道:“周先生是不是有些失望?”   “失望……没有,什么都没有。”周坤神色紧张地道。   “别否认了,我知道周先生一定认为我就是狐仙。不过见到我之后,肯定是松了一口气吧。”那个美女笑着走了进来,用一种优雅的姿态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天气有些凉,又下着雨,喝被热茶如何?”   “谢谢,不过各位想必也明白,我不是来喝茶的。”那个美女淡淡地道。   “那么你是想来做什么?”范剑南平静地道。   “做该做的事,取回我应该得到的东西。”美女一笑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可惜,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又怎么知道什么东西应该属于你。”   “狐仙。”美女平静地吐出了两个字。   “可是刚才,你也说了,你并不是那个狐仙。”龙大胆看着她道。   “狐仙并不是指特定的人吧?就像我是女人,但女人却并不单单指我一个人。”红衣美女笑着道。   “那么你想要什么?”范剑南看着她道。   红衣女人叹了一口气道:“我开始有点失望了,我受到邀请之后,还以为有什么刺激的时期要发生。难道你们就是不断地问问题么?这可一点都不好玩。再说,你们既然是周先生找来的帮手,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我要什么。还有必要跟我在这里装傻么?”   范剑南一笑道:“可惜啊,我们包括这位周先生在内都不是装傻。尤其是这位周先生,几乎是真傻了。他非但不知道你要什么,甚至不知道他自己知道什么。”   红衣女人眉头一蹙,淡淡地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们一定要帮他出头?”   “不一定。”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但这世上什么事,总要有个因果。你来要结果,总要先让我们知道起因。”   “你觉得你有资格知道?”红衣女人娇笑道。   “我要是没资格,就没有人有资格了。”范剑南平静地道。   红衣女人很认真地看了看他,平静地道:“你是谁?”   “山医命相卜,五术宗师。我是卜,他是医。”范剑南缓缓地抬手指了一下龙大胆。   “我想你既然找上了周先生,想必也知道他和卜术者之间的关系。从公而论,他虽然不是术者,但是却曾经师从太乙神数门下。太乙却是卜术者分支之一。我这卜术宗师,应该也管得上。”范剑南平静地道:“从私而论,他是我女朋友的师兄。你说我该不该管?”   “卜术者宗师?你是什么人?”红衣女人神色一动道:“三式之中的哪一家?六壬,还是遁甲?”   “我姓范。”范剑南平静地道:“无论什么人,要想动我卦术门中的人,我都该管。”   “你姓范,这么说是范家的遁甲卦师。”红衣女人眼珠灵动,看着龙大胆笑道:“那么这一位医术宗师,想必是姓龙了。想不到我的面子还真是大,竟然劳烦两位宗师在这里等我。不过……”她故意拖长声音道:“我怕你们都管不了这件事。”   “我说了,我们愿意倾听。”范剑南看着她道:“当然如果你想立刻就动手的话,也未尝不可。我知道你巫术超群,不知道你自认为对付我有几分胜算?” 第1033章 起源   红衣美女看着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道:“好,我就给你这个面子。你们想知道详情,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这件事有头债有主,我还是希望两位别插手。”   “很好,我们在听着。”范剑南平静地道。   “是在十九年前,当时有几位术者为了解决一个难题,而聚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团队。”红衣美女曼声道:“这支团队可以称得上是汇集了当时的一些顶尖术者。这其中既包括了冯枫夫妇,也包括了当时很有名气的地相师魏如山。而这件事的发起者却是另一个人,那就是一个当年被称为狐仙的女人。”   范剑南点点头,“这件事我大概也知道一点,不过,你所说的这个狐仙究竟是谁?”   “她姓令狐,叫做令狐白。”红衣美女犹豫了一下道:“她来自一个比较特殊的家族。”   “巫术世家?”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算是吧。”红衣少女点头道:“她的家族在古代曾经显赫一时,所凭借的也就是巫术。令狐白当时之所以聚集了这一批术者,是因为想借助这些人的力量,解决一个在巫术界很多年都悬而未决的谜题。”   “巫文?”范剑南淡淡地道。   “看来你们已经多少了解了一些事情。是的,那一组巫文是令狐家多年前遗留下来的,即便是当时令狐家的老人也没有一个能够解读出其中的含义。但是家族内部却一直流传着,关于这组神秘巫文的传说。据说,这组巫文之中隐藏着很大的力量。”红衣美女有些忧郁地一笑道:“我也听过那个传说。”   “哦?究竟是什么样的传说?”范剑南皱眉道。   红衣美女看了看范剑南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术者,而且既然是五术人宗师,那么你们的能力应该不弱。但是,你们要明白一点,即便是再强大的术法,或许可以杀人。但是却未必能够使人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龙大胆微微一愣道:“这简直是个笑话。”   红衣美女淡淡一笑道:“不知道哪里可笑?”   龙大胆摇头道:“我知道,我们医术本就是源于巫术,所以中医之中一直有巫医同源的说法,但是有一点是截然不同的。那就是我们尊重科学,而且我们崇尚理性。所以我不认为有人可以超越生死的大限。用术法杀人确实可行,但是要用术法使死去的人复生,那就是迷信。”   “所以我们才是巫术者。”红衣美女微笑道:“我们和你的理念不同,我不否认巫术之中有很多荒诞迷信的成分。但是我们也相信,在巫术的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纯粹理性的,有很多东西理性思维根本无法找到答案。”   “那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法和你争论了。就算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龙大胆耸耸肩道。   “是啊,这本来就是一个谁都无法说服谁的话题。”红衣美女看着范剑南道:“既然你们不认同我的说法,那么你们还有兴趣继续听下去么?”   “没事,我即便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依然认为你有表达自己观点的权利。”范剑南喝了一口茶道:“我倒更想知道,这组巫文是从哪里来的?”   “令狐家的族谱。”红衣美女一笑道:“虽然这本族谱从汉代传下来之后,已是几经修订,但是这组神秘的巫文,却也被族谱的抄写人一代一代的继承了下来。”   “族谱?”范剑南皱眉道。   “你不会连什么是族谱都不知道吧?”红衣美女一笑道。   族谱是一种特殊的文献,就其内容而言,记载的是同宗共祖血缘集团世系人物和事迹等方面情况。一般在家族内部流传,这在古代是很普遍的事情,尤其是一些颇有来历的家族。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知道这个,不过,你们的家族很特别么?”   “令狐是一个古姓氏,据说出自姬姓。周文王姬昌之子毕公高的后代魏颗得了胜仗,晋景公把令狐一带赏赐给他做封邑,魏颗之子魏颉以封地为氏,称令狐颉。这就是第一代的令狐姓氏,至今已有2300多年的历史。我们是贵州省桐梓县一带的令狐世家。”红衣美女淡淡地道。   “看起来好像来头很大。”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他心中却暗自一动,贵州的土著文化受到“巴蜀文化”“荆楚文化”“古滇文化”的多重影响,也是目前少数中国巫术的聚集地之一。难怪这女人自称自己是巫术世家。   “地处蛮夷之地的大多数民族区域至今仍保持着原始农耕时期的生活方式,在许多民族中间仍然保持着古老信仰习俗。他们崇拜自然,崇拜祖先,崇拜图腾,在超现实观念的控制下,各个寨族或支系都由本族流传的某种动物,植物图腾为供奉的神明,并把这种族人敬畏的偶像作为族群之间相互区别的徽号和标记。而我们的标记则是狐。”红衣美女微微一笑道:“这也是当时狐仙这个称谓的由来。”   范剑南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在这种巫术文化的熏陶下,族人把人的精神与肉体分成两个不相干的部分,认为人的灵魂可以独立存在于时空,相信祖先的灵魂不会消失,且具有超凡的神力,保佑族人的幸福和昌盛。所以部族间每年的祭祖仪式不仅在维护族人团结和谐,而且在传宗接代造福子孙方面有极重要的意义。所以族谱这样的东西是非常神圣的,没有人敢用这个开玩笑。”红衣美女平静地道。   “我们家族每年的巫术活动中,降妖除魔,驱邪避鬼的道具就是原始傩仪傩戏中粗犷神秘,面目狰狞的木雕面具。其中的傩戏‘撮太古’最为原始古朴。‘撮太古’木雕用当地杜鹃,漆树类高山硬杂木制作,半成品时用火烟熏黑或墨汁锅烟涂成黑色,并用石灰在木雕脸子上画出道道白线而成。   巫术场景中,戴上脸子的撮泰老人高龄都象征性的在千岁以上,他们都是祖先灵魂的化身再现,而脸子不仅是沟通阴界和阳界的媒介,而且是连接死亡与生命的桥梁。他们把人类自身的活动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归结为一种超自然力的作用,视万物有灵,把动物,植物,日月山川,风云雷雨等自然物或自然现象当做神灵加以崇拜和供养。   而部落中的所有族人,自幼就受到这种传统的熏陶和教育。神灵是无所不能的,人的活动需要与神灵沟通,才能顺达,反之则将受到神灵的惩罚,给寨族的生产,生活,生殖,生命带来灾害,挫折与失败,诸如生产歉收,疾病,死亡,生殖不顺,意外伤害,水灾,旱灾,火灾等等。所以对祖先,图腾,神灵的种种祭祀,与神灵沟通的种种巫术宗教活动,成了族人生活,生产,出猎中不可欠缺的重大盛事。”红衣美女平静地道:“而那组巫文不但存在于族谱之中,也存在于这种古老的巫术活动之中。”   “那么后来狐仙是怎么意识到,这组巫文的特殊性?”范剑南试探道。   “因为九十年代,改革开放。人们的思想观念呈现出一种非常积极开放的形态。加上当时的易学热潮,使得令狐白对自己家族世代流传的这组巫文产生了好奇。而在当时,没有人懂得这种巫文。她曾经借着易学交流的机会结识过很多专家,但是只有极少数人认为这组巫文会原始的术法有关。”红衣美女淡淡地道:“当然懂得这些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术者。于是,才有了当时的那个工作组。”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点头道:“我原先还以为那一切都是魏如山所发起组织的。原来最初的源头,竟然是这位狐仙令狐白。”   “魏如山是最早被这组巫文所吸引的术者之一,他一接触到这组巫文之后,就立刻联系了令狐白,并且利用他在术界的人脉促成了这支工作组。否则的话,凭令狐白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女人,怎么可能网罗这些术界精英?”红衣美女一笑道。   “然后呢?”龙大胆追问道。   “然后他们这些人进行了一系列的考察和研究,几乎踏遍了中国的名山大川,考证古代遗留的碑文和古籍。甚至在川黔山区一呆就是一两年的时间。在搜罗了很多资料之后,最终他们的研究有了结果。”红衣美女道。   “什么样的结果?”范剑南立刻追问道。   “他们认为这组巫文,是某种大型巫术仪式的一部分。甚至,为了验证这一点,他们尝试着复原这种古老的巫术。”红衣美女看着周坤道:“对于这一点,你应该有所了解吧,周先生?”   周坤的脸色有些发白,看了看范剑南和龙大胆,勉强点头道:“是的,虽然我是后期加入的。但大概的情况我还是知道一些。” 第1034章 早衰   红衣美女平静地道:“当时这支队伍有一个主要的分歧。有些人主张先从巫文本身入手,而有些人则是认为年代久远,要从巫文本身入手太艰难了。所以不如通过还原这种巫术仪式,从这个巫术导致的术力变化来揣测这些巫文的含义。”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种原始巫文艰深难懂,术者之间有这样的意见分歧也是正常的。”   “主张从巫文本身入手的就是冯枫夫妇,他们是学院派的代表之一,所以主张从一些古籍之中提取相关的佐证,逐步分析。这样可以避免这种巫术带来的危险和不可预知性,但是显然这么做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而另一派人,则是以魏如山为代表的一批人。他们认为巫术的本质也是术法,所以必须遵从固有的术法原则。所以可以从巫术的运转来逆向解读巫文的含义。当然这是具有一定危险性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巫术究竟能带来什么后果。”红衣美女道。   “最后应该是魏如山说服了冯枫教授。他们最好一致同意尝试那种巫术。”周坤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才明白他们当时究竟是为什么争吵。”   范剑南想了想道:“确实,冯枫夫妇是学者出身,自然偏重于考据。而魏如山是风水堪舆大家,惯常通过术力的变化来分析问题。这也难怪他们之间会有分歧。那么后来呢?”   “虽然他们这个队伍一直都存在很多的问题,彼此的分歧也很大。不过总算是熬到了最后关头,在某个特殊的日子里,他们进行了这个大型巫术的试验。”红衣美女低声道。“不过尽管他们做了很多准备,在当天夜里还是出事了。不过究竟出了什么事,就是我要问这位周先生的。”   范剑南摇摇头道:“恐怕你要失望了,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根本不知情。因为在这之前,有人用术法让他产生了幻觉,他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我不相信。当年的那些人,到现在还活着的,只有他了。如果他不知道,还有谁知道?”红衣美女眉头一蹙,厉声道:“他必须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但是,他所知道的一切不是真的。”龙大胆皱眉道。“他向我们复述过当时的情况,我们也观察过他。发现他脑部曾经受创,这是用术力刺激大脑的某个部位所造成的。而大脑是人体最精密的感知器官,他受创的部位恰好是影响他感知能力的部分。导致他现在依然会出现轻微的癫痫症状。”   “我不相信,这个人有很大的问题。当时参与这件事的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三缄其口。但至少还没有隐姓埋名,但是他却移民香港而且和术界完全断绝了联系,如果不是他知道些什么,他为什么要故意躲避?”红衣美女厉声喝道:“我甚至怀疑他要为当年参与此事的几个人意外死亡负责。”   “单凭这些,就说周坤一定知情,你未免也太武断了吧?”范剑南平静地道:“如你所见,他甚至不是真正的术者,他虽然跟冯枫学习过,但是时间太短。他根本还没有达到可以使用术力的程度。他懂术数不假,但是远未达到可以从术数升华到术法的层面。”   “我不信,他一定是在伪装!”红衣美女坚决摇头道。   “你这女人讲不讲道理?你懂不懂规矩,是谁给你的权利?你身为术者就可以滥用术法对付一个普通人么?何况还是这么恶毒的巫术。”龙大胆忍不住怒道。   “好了,龙医生。你先别急,消消火。”周坤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当时那件事的亲历者,不管我脑中的记忆是否是真实的,如果她想听,我可以告诉她。”   周坤耐着性子,又把当天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复生?”红衣美女神色一动,厉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说实话,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所记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了,但是这是我唯一的记忆。”周坤无奈地道。   “不对,照你这么说的话,巫术应该是成功了。为什么我姑姑还会这样?”红衣美女皱眉道:“你在说谎!”   周坤连忙摇头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范剑南挡住红衣美女,皱眉道:“你姑姑是谁?”   “我也姓令狐,我叫令狐芸。当年的狐仙令狐白是我的姑姑。”红衣美女冷笑道:“你们说我利用术法迫害普通人?他们把我姑姑害成那样,难道不该受到惩罚么?”   范剑南有些头痛地道:“你能不能慢点?你姑姑是令狐白,也就是当年被称为狐仙的那个女人?”   “你难道没听清么?要不要我再说明一遍,或者拿出身份证给你查证一下?”令狐芸冷笑道。   “这倒不必,不过你刚才说你姑姑受到了伤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范剑南无奈地道:“不管是要挟私报复,还是报仇雪恨,你总要讲个理由出来吧?你姑姑怎么了,她难道成了当年那个古怪巫术的受害者?”   令狐芸冷笑道:“好,我就告诉你她究竟怎么了。”她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手机,翻开了一下递给范剑南,“这就是我姑姑现在的样子。你能想象这是当年那个迷倒众生的狐仙令狐白么?”   范剑南拿着那只手机看了看,摇头叹息道:“岁月真他妈是一把杀猪刀。”突然他愣了一下,有些古怪地道:“你姑姑现在几岁了?”   “当年她二十岁,而现在,她正好三十九岁。”令狐芸冷笑道。   范剑南更是愣住了,这手机上的照片分明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妇人,哪里是一个三十九岁应该风韵犹存的女人?“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大胆感觉范剑南的神色不对,从他手上接过手机看了看,脸色顿时就变了,“怎么会这样?她才三十九,怎么会老成这样?这是……这难道是某种极为罕见的早衰症?”   “是那个巫术的作用。”令狐芸咬牙道。 第1035章 剪刀石头布   “使人早衰的巫术,这怎么可能?”龙大胆愕然道。   令狐芸看着他道:“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姑姑回到家,几乎在一夜之间就老了将近十岁。虽然她对那件事只字未提,但是我们都知道,正是那个巫术,使她出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早衰症状。”   “等等。”范剑南突然打断她的话,皱眉道:“你是说,令狐白回去之后,从未提前过她们一起完成的那个巫术?既然这样,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通过其他的渠道得知这个消息的。而且诡异的是当年曾经参与巫术的那些人,几乎都对那个巫术讳莫如深。而且大部分人都死于某种意外。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渐渐弄清楚一些大致的脉络。一切应该都是源于那个巫术。”令狐芸沉声道:“而周坤是唯一还活着的人。我要查明真相,就必须找他。”   “我明白你的想法,不过你这样的手段似乎也太残忍了一点。”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在一切都未查清楚之前,真的有必要对一个不是术者人采用这样极端的巫印么?”   “残忍?你们知不知道,当年我姑姑才二十多岁。本该是大好年华,却在一夜之间成了老妇人。她本是无数男人追求的对象,而至今却仍然迥然一身,甚至比我奶奶更苍老。这二十多年来本该属于她的一切,都在一夜之间被剥夺。这甚至比杀了她更为残忍。你能想象么?今天还是正值妙龄,明天却已经风烛残年。”令狐芸红着眼咬牙道。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范剑南轻叹道:“我明白这很残忍。不过,你姑姑令狐白的事情固然是一起悲剧,但是你并不应该把罪责归咎于甚至没有资格参与此事的周老板。因为这件事本身的发起者不是别人,正是你姑姑本人。所以我感觉……”   “你感觉她就是该死的,是不是?”令狐芸厉声道:“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姑姑从小就是我们家族最得宠也最聪明的人。整个家族对她的期望甚至远超我的父亲。你们也不知道,对她一个人所造成的伤害,间接的伤害了多少人。她回去后不久就患了病,你们知道是什么病?是老年痴呆症。很可笑吧,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竟然会得老年性痴呆。”   范剑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无论说什么,令狐芸都听不进去。他只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想等令狐芸的怒气平复一点。   令狐芸却越来越愤怒,她指着周坤喝道:“关键是那个巫术根本就不应该是这样的效果,我怀疑就是这些人,是他们趁机害了她。这些年,我们家几乎为了让我姑姑活着,想尽了一切的办法。但是最终却都失败了,我爷爷在我姑姑出事之后,没有一天有过笑容,最后郁郁而终。我奶奶拖了一段时间,也因为伤心绝望而去世。当年的这些人,导致了我们一家的不幸。”   周坤嚅嗫道:“我……我不知道,当年我在那个工作组,几乎就是一个打杂的。”   “但你却是唯一活下来的人!”令狐芸指着他厉声道:“我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范剑南用一只手缓慢而坚定地推开了令狐芸的手指,“令狐芸,有话好说,你最好别太激动。不管怎么样,周坤不是术者,而且他现在就在这里,也不会跑掉。但是你所说的,却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在是非曲直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希望你收敛一点。”   “收敛?范剑南,你这么说,就是想包庇这个人喽?”令狐芸收回了手,却看着范剑南冷冷地道。   范剑南无奈地道:“我昨天才算是正式认识周老板。谈不上有什么交情,既然没有交情,我为什么要包庇他?再说,你所说的这些事情,有些太过离奇。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话,但是你总得让我们好好梳理分析一下你所说的事吧?”   “这有什么好分析的?”令狐芸恨恨地道。   “比如说,周坤。他是一个普通人,虽然懂一些术法原理,但是就连使用的能力都没有。你用一张便签纸,一道巫印,就把他折腾成这样。吓得他又是把一家老小送走,又是到处求助,就差绝望跳楼了。这样一个人,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害你姑姑?”范剑南平静地道:“我并不知道当年你姑姑有多大的能力,但是想来应该也不在你现在的水平之下。”   “是,我们家的血统有些古怪,女性的能力会比男性强。我姑姑当年就比我父亲强很多,应该不比我现在弱。”令狐芸道。   “那么问题就来了。以你现在的能力,我敢肯定,你伸伸手就能把这位周老板置于死地。那么你告诉我,他有能力害你姑姑么?”范剑南摊开手道。   “也许主谋并不是他,但是他未尝不能做帮凶。”令狐芸自知有些理亏,但是却毫不相让。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是,你怀疑当年的冯枫夫妇?”   “是又怎么样?”令狐芸强硬地道:“我知道当年冯枫夫妇和我姑姑有过争执。具体为什么我不清楚,但是应该是为了那组巫文。他们是术者,而且精通古代文字符咒,所以极有可能觊觎那组强大的巫文。而趁我姑姑等人施行巫术的时候,悄悄篡改了巫文的某些部分。导致那个巫术出现了某种难以预测的变化,害了我姑姑。”   “怎么有绕回那组巫文了?”范剑南皱眉道。   “我姑姑虽然脑子不清楚了,但是她却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令狐芸看着范剑南道。   “哦,是什么?”范剑南奇怪地道。   令狐芸平静地道:“她说一切都错了,最终的结局并不该是这样。所以我想到了,当时力主翻译巫文的冯枫夫妇也许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们故意译错了某些关键,才导致了巫术的失败。却让我姑姑成了最终的牺牲品。”   “但是你所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冯枫夫妇死于车祸,你所说的这一切死无对证。周坤的记忆受人误导过,严重混乱。你不能因为你的个人臆测就要让一个人承受你的怒火吧?”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我不管,反正他是最后的知情者。他必须向我说明一切。我不管他是不是术者,也不管他是否有能力害我姑姑。”令狐芸淡淡地道,她的语气已经不如原来激烈,但是神情却坚定无比。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那么我现在想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令狐芸皱眉道。   “你是要真相,还是要杀人泄愤?”范剑南平静地道。“如你所说,这位周老板是最后的知情者,你要求真相,就必须让他活着。因为只有活人,才能开口说话。但是你如果你只是要杀人泄愤,那么这一切就简单了。他身上的巫印还在,而你的巫术很厉害,只要你动动手就能杀了他。”   范剑南这句话一说,周坤的脸瞬间就白了,连龙大胆也皱起了眉。   “你肯让我杀他?”令狐芸盯着范剑南道。   “不肯,要在我的面前杀他,你先得杀了我。因为无论如何,他是一个卦师。而我是卜术者的宗师。不过,我看你并没有这个本事。”范剑南平静地道。   令狐芸突然笑了,她明艳的容颜让人迷醉,但是她的话却几乎能让人呼吸为之一窒。“如果我有这个本事呢?”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不如,我们来打一个赌。如果你赢了,我范剑南立刻不管此事,而且我也没脸再做卜术者宗师。既然没有能力阻止你,那么一切就依你的想法来。不过,如果你输了,那么我们就换个法子,用我的方式来解决此事。”   “你的方式?”令狐芸一挑眉道。   “是的,一个比较平和,没有人会受伤,但是却能够找到真相的法子。”范剑南耸耸肩道:“除非你对当年曾经发生过什么,根本就不感兴趣。”   “好,我和你赌了。”令狐芸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要怎么赌?”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对赌博没有什么研究,我想你也应该一样。所以最好是一种比较简单直接,而且比较快速的方式。比如说最简单的猜拳。”   “猜拳?”令狐芸一愣道。   “剪刀石头布,这个我玩的还算不错。怎么,你小时候没有玩过?”范剑南看着令狐芸道。   令狐芸愣愣地看着范剑南,好半天才道:“你就是要和我赌这个?大家比猜剪刀石头布?”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这个规则很简单,如果你没有学过的话,也是一学就会。简单来说,就是剪刀能够剪碎布,石头能够砸坏剪刀,而布可以包住石头。”   令狐芸愣了半天,才咯咯笑道:“范剑南,你可真有意思。你确定想用这种儿戏一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么?”   “我知道这个主意不是很高明,不过,却很文明。因为这虽然是儿戏,却有着彼此都必须遵从的基本规则。世界上一切纷争如果都能这样来解决的话,人类一定会过得更幸福。我也一定能得诺贝尔和平奖。”范剑南淡淡一笑道。   令狐芸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好,我就给你这个面子,和你赌了。”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先说好了,三局两胜。” 第1036章 三局两胜   令狐芸在范剑南面前坐下道:“三局两胜就三局两胜,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厉害的卦师。不过,想要算准我的出什么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最好小心点,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范剑南活动了一下手腕,对着令狐芸微微一笑道:“试过才知道。”   看着他们一本正经面对坐着猜拳,周坤忍不住一阵无奈,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命运竟然会被人以这样一种儿戏的方式来决定。   龙大胆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的嘴角却扬起了一丝笑意,心中暗道:“这个擅长巫术的女孩看似厉害,不过倒底是个雏。面对面和范剑南这样的卦师猜拳,怎么可能赢?他可是一个堪称神算的存在。面对面的猜拳,令狐芸的一切都会在他的预料之中。别说剪刀石头布这样简单的游戏,就是再复杂千倍的事情,也逃不过范剑南的遁甲神算。”   “可以开始了么?”令狐芸看着范剑南道。   “稍等,我活动一下手指。”范剑南揉着手指微笑着道:“我有些年没玩这个了,手指都有点僵硬了。不过当年我在幼儿园的时候,曾经赢过小伙伴不少糖果。”   令狐芸只得耐着性子等他一分多钟,然后忍不住道:“猜个拳而已,你以为弹钢琴啊?你的手指需要有多灵活?”   范剑南却不理她,继续按压着自己的手指,淡淡地道:“只有专注于一件事,才能把一件普通的事上升到艺术的高度。猜拳游戏也是一样,只有完全活动开手指,才能做到心随意动,手随心动。我们要确定的是一个人命运,我只是不想显得太草率。这是对于生命的尊重。”   周坤几乎崩溃了,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一边儿戏似的用猜拳来决定他人的命运,一边却还大谈对生命的尊重。看范剑南的样子,似乎他活动好手指,就是对自己生命的最大尊重了。周坤甚至转过脸去,不想再看了。他几乎已经认命了,心道:“随便吧,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令狐芸好容易等范剑南活动好了手指,正要准备开始,范剑南却摇摇头道:“这次你出剪刀不行,我这个人一紧张就忍不住会攥紧拳头。而猜第一把的时候,我心情难免紧张。所以你想出剪刀就已经输了。”   令狐芸一阵愕然,她看着范剑南道:“你这是算出来的?你就那么确定我第一把会出剪刀?”   “不是。”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只是瞎猜的。如果猜对了,就是故意扰乱你的状态;如果猜错了,那你就当只是一个善意的警告。”   令狐芸无语了,她毕竟还年轻,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对手。范剑南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字,奸。无论是那似有似无的笑容,还是飘忽不定的眼神,甚至所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完美地诠释了这个奸字的含义。   不过范剑南的这句话,真的起效了,不知道是心理上的原因还是其他的,令狐芸一看到他的眼睛,心里就开始没底了。似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你真卑鄙。”令狐芸瞪着他道。   “怎么了?我又没有偷奸耍滑,再说我们甚至还没开始比呢。哪里卑鄙了?你这样说,我心里会很有负担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令狐芸恨得牙痒,但是却拿这个无赖毫无办法。只得冷笑了一声道:“你故意磨磨蹭蹭的,是想算我的出拳?不过,我可不怕你算。能开始了么?”   范剑南眨着眼睛,一脸无辜地微笑道:“可以开始了。一起开始说,剪刀,石头,布!”   “布”字一出口,范剑南和令狐芸同时出拳。   范剑南伸出的果然是拳头,拳形赫然是“石头”。令狐芸却果真是伸出了双指,拳形是一把“剪刀”。   范剑南赢了!!!而且赢得毫无疑问。   令狐芸愣了半天,才有些气恼地瞪了范剑南一眼。该死的!自己千小心万小心,却还是受了这个坏蛋的影响。不由自主地出了“剪刀”,令狐芸有一种想踢人的冲动。尤其是看到范剑南那副故作惊讶的表情,她真的想用自己的剪刀手朝他脸上戳过去。最好戳瞎他那两只讨厌的眼睛。   范剑南从来是一个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人,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第一把会感觉紧张,一紧张就会握紧拳,出石头。我都这么老实的把底交给你了,你怎么还是……唉,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果然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行了,说好了三局两胜。”令狐芸冷冷地道。“我输了一局又不是没机会翻盘,你赢了一局也不等于是赢了全世界,有必要这么得意么?给我坐下,我们继续。”   “继续?当然,我喜欢你这干脆的个性。”范剑南一本正经地点头道:“那准备好了么?我们,再来第二局?”   令狐芸冷冷地一笑道:“我也事先告诉你一件事。这一局,你必输无疑。你会出石头,而我会出布。”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真的吗?原来你也会算卦啊,不过要比过才知道真假。”   他摩拳擦掌地喝道:“来,开始。剪刀石头布!”   两人同时出手了,范剑南已经算到了令狐芸会摊开手掌出“布”。而他自己只要伸出两根手指出“剪刀”,就必胜无疑。不过令范剑南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他输了。   他只要伸出两根手指,做出剪刀的手势就能赢。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是做不出来。他凌空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却始终伸不出那两根手指,他的拳头不知道为什么紧紧捏住了,再也松不开来。而对面的令狐芸却晃着白皙的手掌,平静地道:“看来你的紧张情绪还没有过去,这次又是拳头。而我吸取了教训终于反败为胜了。”   范剑南知道这是令狐芸在捣鬼,不过他也输得服气。不管怎么说,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控制住自己的手,甚至事先自己没有感到任何的术力波动,没有察觉一点不妥。这就是能力!看了令狐芸的巫术果然是不可小觑。自己一时不察,居然落入了她的算计。   范剑南面不改色,哈哈一笑道:“没错,是我有点紧张了。不过三局两胜,我们才各胜一局,接下来的才是决定性一局。”   “没错。”令狐芸看着范剑南依然没有伸开的拳头道:“不过,现在这种状态,这第三局,还有必要比么?” 第1037章 男左女右   范剑南看着自己紧握成拳头的手,无奈地道:“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太赖皮了么?”   令狐芸狡黠地一笑道:“手长在你身上,你想出什么就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耍赖的嫌疑,不是么?”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用那只拳头在桌子上杵了两下,甚至用左手想强行掰开自己的拳头,但是一切都是徒劳。这只拳头简直不像是自己的,无论他怎么努力也伸展不开。紧紧握着的拳头,就像是完全僵硬了。   一直在旁边的龙大胆看得很清楚,就在刚才他们两个人猜拳的时候,令狐芸悄悄用另一只手虚空画了一个圈。结果范剑南道这只手就再也张不开了,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只能是握拳的“石头”拳形。这明显是某种巫术,而且令狐芸的手法相当高明。   范剑南憋了半天道:“还有最后一局,继续!”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令狐芸轻笑了一声道:“半个小时内,你这只手绝对伸不开。”   “你肯定?”范剑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   令狐芸冷笑道:“当然。”   “那为什么不试试?”范剑南眨眨眼道:“也许会有奇迹出现呢?”   令狐芸不屑地哼了一声,似乎不想再和他纠缠,而是抡起手道:“最后一局,胜负手。”   范剑南看了看自己的手,点点头道:“行,开始吧。”   两个人同时抡拳猜拳,只不过在出手的一瞬间,范剑南突然一晃闪电般地将右手背到了身后,同时伸出了左手。这一次他的左手却是一个标准的剪刀手,他得意的朝有些发愣的令狐芸晃了晃道:“我似乎是赢了。”   令狐芸知道范剑南的拳头伸不开,所以自然而然摊开了手掌,出的是“布”。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关头范剑南居然虚晃一手,用左手出拳。剪刀对布,范剑南赢了。   令狐芸怒道:“你耍赖!”   “我怎么耍赖了?”范剑南一脸莫名其妙地道。   令狐芸咬牙道:“你用的是左手。”   “猜拳嘛,谁规定是用左手还是右手?”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再说了,咱们中国传统的规矩,男左女右。你是女人出右手,我是男人出左手,我一点也没看出我哪里耍赖啊?龙大胆,我刚才耍赖了吗?”   龙大胆几乎笑疼了肚子,但依然一本正经地道:“没有,猜拳哪有规定用左手还是右手的?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剪刀就是剪刀,布就是布。别说你用左手,就算是伸出脚丫子来,也还是一样的结果。”   令狐芸憋红着怒道:“你们,你们耍赖欺负人。”   范剑南叹息道:“我倒是想欺负,不过你看我这手。我突然特别纳闷,到底谁欺负谁了啊?我怎么觉得我倒是有种被欺负的感觉。”他倒也没有说谎,他的那只右手依然还是紧紧握着拳头,明显是令狐芸的巫术造成的。   令狐芸瞪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咯咯笑了,“好,就算是你赢了。”   “什么叫就算?赢了就是赢了,我范剑南从来不靠别人的施舍赢。”范剑南看着天花板耸耸肩道,他还得意起来了。气得令狐芸真想掀桌子暴走了。不过她还是忍了,看着范剑南道:“不过我们有言在先,你赢了,按照你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我现在想听听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范剑南淡淡地道:“很简单,第一步就是先把周老板手上的巫印解开了。”   “这个好办,然后呢?”令狐芸淡淡地道。   “然后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谈。”范剑南一笑道。   令狐芸皱眉道:“我们?实在抱歉,我看不出和你这种人有什么好谈的。”   范剑南看着令狐芸道:“你做过数学题没有?正确的条件,可以推导出正确的结果;而错误的条件,就会推导出错误的结论。你对我们有所保留,不肯说出真实的情况。我们又怎么能够帮你解开这个困扰你们家的谜团?”   “你什么意思?”令狐芸脸色微变道。   “意思是,你并没有告诉我们所有真相。你不远千里过来找周坤的麻烦,并不仅仅是为了帮你姑姑出口气而已。还有一个目的,而且据我猜测很可能和你们家祖传的那组巫文有关。”范剑南平静地道。   令狐芸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叹道:“范剑南,你确实很厉害。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不过,你说对了。我找周坤,并不是单纯想要出口气。而是为了那一组巫文。”   “怎么回事?”范剑南平静地道。   “令狐家一直抄写在族谱上的巫文,被人篡改了。”令狐芸平静地道。   “篡改?”范剑南微微皱眉道:“这又和周坤有什么关系?他难道接触过令狐家的族谱么?”   周坤连连摇手道:“从来没有,真的,这个真是冤枉,我从来没有碰过那个。”   令狐芸平静地道:“这件事是最近才发现的,由于这组巫文从来没有人懂,所以一直也不被重视。不过最近我们突然发觉,这组巫文有些不太对劲,请了族里的老人来看,几乎一致都认为这组巫文已经不是原来的了,至少有很多处被篡改过。”   范剑南微微一愣道:“不过,像这类族谱在一般情况下,不是都被妥善保存的么?即便是家族内部的人也不太可能随意接触到。”   “你说的没有错,这本族谱从来没有人动过。唯一的一次是在十九年前,我姑姑曾经带着一帮人研究过这本族谱上的巫文。也就是当时有冯枫夫妇参与的那支工作队。”令狐芸看着周坤道:“我就不信,你从来没有见过这本书。”   周坤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道:“我见过那本族谱,但是我从来没有碰过。狐仙从来不让任何人碰,即便是魏如山也没有碰过。除了我师傅冯枫,他们夫妻两个是研究古文字和巫术起源的,所以他们倒是曾经接触过那本书。”   “这就对了。那本族谱上的巫文非常复杂,而篡改的人显然对于巫文很有研究,他明显知道从什么地方改,才会既不引起注意,又完全改变其内容。当时的工作组之中,除了冯枫夫妇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水平。”令狐芸冷冷地道:“所以我才会怀疑是冯枫夫妇篡改了这组巫文,才导致那次巫术试验的失败。我找你,就是为了弄清这一切。而且要找回原本的巫文。”   “不可能,我师傅为人正直。他虽然有点书呆子的倔脾气,但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不能这样侮辱他。”周坤咬牙道:“再说,他和你们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说得好,这就是我想弄明白的地方。”令狐芸冷冷地道:“据我所知,当时你是冯枫的助手,负责为他整理归档所有的文件。你一定知道些什么。也许他是有了什么大的发现,然后又不想声张,故意篡改了这组巫文,并且把原本的巫文据为己有。”   “不是这样的,当时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师傅绝大多数时间是在翻阅古籍和调查,虽然也留下了一些研究笔记,但是他的研究也没有什么大的突破。我是他的助手,如果他有什么发现的话,我会第一个知道。我师傅从来没有瞒过我什么。”周坤连连摇头道:“而且我看得出,当时他显得很困惑,应该是碰到了很棘手的问题才会那样。”   范剑南想了想道:“慢一点,我们一点点来整理思路。我记得,当时的那个工作组名义上是以文物古迹考察为主的。而且有正规的审批手续,所以他们才能有机会接触一些珍贵的研究资料。是这样么?”他看着周坤道。   周坤点点头道:“是的,虽然我是后期加入的,但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当时是以这样的名义进行一些实地考察和资料查证。”   “也就是说,所有的研究成果都会有详细的记录留存。”范剑南皱眉道。   “理论上是这样,我就是负责整理这些记录,并且归档封存的。按照道理来说,当时是有不少的文字和影音资料,最后封存在了档案馆。不过,这件事这也难说得很。因为这毕竟不是官方的学术研究活动,只是几个术者假借这样一个名义进行私人性质的研究。而且事关巫术,有很多敏感的东西是不可能记录保存的。”周坤解释道。“所以我当时接触的那些资料,基本上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倒是,真正核心的东西,是不可能被记录在案的。尤其是巫术研究的问题。”范剑南皱眉道。“那么,你知不知道,最后有谁还会保存那些关键性的资料或者其他的文件?”   周坤摇摇头道:“没有。实际上当时的那支队伍人员很杂,真正有研究习惯的人员只有我师傅冯枫。像魏如山等人根本没有研究文字史料的习惯,通常他们喜欢从事户外工作,所以更不可能留有记录。因为他们也没有这种什么事情都留下文字记录的习惯。不过我师傅不一样,他是真正的学者,习惯于笔记和一些详细事件的记录。不过我从他那里没有得到什么重要的研究成果,而且没过多久他就出了车祸。” 第1038章 解决之道   “全是推脱之词,我不信你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令狐芸看着周坤道。   周坤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你不相信我,不过具体的事情我真的并不是很清楚。因为当时那支工作组之中,几乎全是术者,而我的身份最多也就是算是个打杂的。就连我师傅也觉得我并不应该过多接触到这些内容。”   “哦?”范剑南微微一动眉,“冯枫教授也认为你不该过多接触他的研究?为什么?”   “他没有说,只是说巫术的研究有很多不可预知性,甚至是危险。以我这样的能力最好还不要过多接触这些。”周坤回忆道:“现在想起来,他说这些的时候,似乎有些紧张。但是为什么会不可预知,又有什么样的危险,他始终都没有说出原因。”   范剑南点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接下来的问题,我就想问你了。”他转向了令狐芸道:“当年参与过这件事的人,还有几个人活着?”   “没有了,我做过调查,当年的那些人基本都不在了。有失踪的,有意外身亡的,否则的话我也没有必要来找他了。”令狐芸看了周坤一眼。   “好了,你可以解开周坤先生的巫印了。”范剑南淡淡地道:“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凭什么肯定?”令狐芸道。   “因为他还活着,并且能够被你找到。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范剑南平静地一笑。“很明显,这件事过后,有人想拼命掩饰点什么,所以参与此事的人才会先后被害。冯枫夫妇的死,也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所以你的猜测可能有些道理,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可惜他们无法开口了。而周坤,很明显,那个人知道他所知有限,即便是活着也没有任何问题。所以甚至懒得对他动手。否则的话,他不会活到现在。”   周坤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看着范剑南道:“你是说,我师傅是被人害死的?”   “是的,他们知道一些事情,所以那个人不肯让他们活着。知道么,周老板。我要是你,逢年过节就该给冯枫先生上点香。因为你能够活到现在,全靠了他。是他先一步感觉到了某种危机,所以尽力不让你接触那些巫文的研究。正是这样,才保住了你一条命。”范剑南认真地道。   周坤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你说的是。我现在才明白,当时我师傅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参与。”   令狐芸看着范剑南道:“你让我放了他,说这件事和他无关。而其他的人又都不在了,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可是你答应要给我的真相在哪里?我们家族传承那么多代的巫文在哪里?”   范剑南平静地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设法帮你查清此事。首先,我要当时参与此事的所有人名单。你专门调查过他们,所以这一点,我相信你能够办到。”   令狐芸点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   “很好,有了这些人的名单,就能很方便的用身份查询系统,查出他们的生辰八字。我就可以用卦术逐个推算他们目前的境况。”范剑南平静地道:“如果这些人之中有人还活着,那么他们的价值就比周坤大太多了。因为他们是术者,所以更有可能了解当时的详情。你应该找到他们,而不是对周坤滥用巫术。”   龙大胆也点点头道:“范剑南的卦术,你完全可以相信。而且你也看到了,即便你逼死了周坤,他也没有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偶然和这件事发生联系的局外人。”   令狐芸看着周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道:“好,我愿赌服输。这件事可以按照你们的要求来办,不过,范剑南你也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找出事情的真相,并且找出那组被篡改之前的巫文。”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还说话算话,言而有信。”   “好。”令狐芸点点头,单手抓起了周坤的胳膊,低声吟唱了几个古怪的音节。周坤的浑身如同筛糠一般颤抖,双眼的瞳孔显示出一种异常的来回震颤。而他周身的似乎都被包裹在了一种奇异的术力之中。这种诡异的景象,就连龙大胆也从未见过。   巫术!!   周坤的面部表情似乎极度痛苦,但是却喊不出一个字来。只不过他手上的巫印却在逐渐消退。原来已经扩展到整条小臂的黑色巫印,开始逐渐恢复正常的肤色。足足十几分钟,周坤才如同虚脱了一般瘫软在了椅子上。浑身的汗水几乎沾湿印透了他的所有衣物。不过他还是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   龙大胆轻轻拍了拍他道:“去换换衣服吧,顺便洗个热水澡,这样捂着会着凉的。”   周坤有些拘谨地看了范剑南一眼,范剑南对他点点头,他这才努力起身,向着卫生间走去。   令狐芸拍了拍手道:“好了,他的问题解决了。我的问题什么是能够得到解决?”   “把所有人的名单给我。在后天下午,到天机馆找我。”范剑南平静地道:“我会有消息给你。不过……”   “不过什么?你还有其他的附加条件么?”令狐芸冷笑道。   “我希望你明白,巫术确实很神奇,但并不是任何事都可以用巫术解决。”范剑南平静地看着令狐芸道:“就像我的这只手。”他伸出了依然在令狐芸巫术控制下的右手,这只手依然紧紧捏着拳头。令狐芸曾经说这只手半个小时只能不能张开,但是此刻范剑南却微笑着慢慢张开了手。   令狐芸脸色一变,狐疑地道:“你可以解开我的巫术?那你刚才为什么……”   “我刚才如果用术力和你对抗,那就是斗法,而不是解决之道。”范剑南平静地道:“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并没有使用任何术力,只是伸出了左手,就解决了问题,赢了你。其实我的意思就是想让你明白,有些时候术法确实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是不用术法其实一样可以解决。”   “你是想指责我滥用巫术?”令狐芸冷笑道。   “指责不敢。不过我只是想告诉你,身为术者,也应该有底线。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范剑南淡淡地一笑道。 第1039章 名单   令狐芸冷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们五术人历来看不起我们巫术者,认为我们不过是旁门左道,你们才是玄门正宗。可也轮不到你来说教。”   “无意说教,只是提醒你,不想引起易术理事会的注意,最好低调行事。否则的话,你很可能会为此付出代价。”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青春美貌,巫术超群,和你所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七层,什么都不是。”   令狐芸的脸色变了一变,范剑南却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对龙大胆挥挥手道:“走吧,大胆。这里的事,已经不需要我再费心了。我想,她应该知道怎么做。”   龙大胆点点头道:“周老板已经没事了。最多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元气。我们也是该走了。这位小姐,我不知道该称呼你为令狐芸还是狐仙,不过范剑南所说的并没有错。对普通人滥用术力,是绝对禁止的。做什么事都该有个度,有些时候超过这个限度是很危险的。”   两人一起离开了周坤的住所,返回天机馆。令狐芸看了看,一脸疲倦愁苦的周坤,也没有再纠缠什么,转身离去。   不过,等他们全部离开之后,周坤才费力地直起身体,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叠卷宗。他怔怔地看着那些略显陈旧的纸张,然后一言不发地用打火机点燃。看着火苗渐渐吞噬着这些老旧的卷宗,周坤苍白的脸上被火光映红,但眼中却满是泪水。“师傅……你放心,这些秘密我永远不会吐露一个字,我会把这些都带进棺材的。这是我的承诺。”   范剑南和龙大胆回到天机馆之后,第二天,令狐芸就上门来了,带来的是一个薄薄的信封。“这是你要的名单,当年那个工作组所有参与那件事的人都在其中了。我希望,你能兑现诺言。”她平静地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接了过来,看了看道:“可以,明天下午,我会给你结果。”   令狐芸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冯瑗走进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她离开,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冯瑗进来之后看着范剑南道:“刚才那个就是你们所说的狐仙?”   “是的,她的真名叫令狐芸,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狐狸精的潜质?”范剑南一笑道。   “漂亮倒是很漂亮,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友好啊。你是不是得罪她了?”冯瑗看着范剑南似笑非笑地道:“我听龙大胆说,你还准备帮她一个忙。我就知道,你喜欢招惹漂亮姑娘的毛病又犯了。”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范剑南一笑顺势把她拉进怀里道:“况且,再漂亮怎么比得上我们的冯大小姐。”   “少来。”冯瑗恨恨瞪了他一眼道。   “真的,这件事很不同寻常。”范剑南看着她道:“因为这件事和你父母有关。而且,我感觉不但和你父母有关,甚至和另一些人有更密切的联系。”   “你说和我父母有关,我倒是知道一些。毕竟他们当年也是那个工作组的成员之一,不过,你说的另一些人是指谁?”冯瑗有些奇怪地道:“魏如山?”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比魏如山更难对付的人。”   “还有谁?”冯瑗有些诧异地道。   范剑南指着桌上的那个信封道:“这里面装着所有人的名单,我相信其中有一些人,不但是术者,而且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刀疤脸有关系。”   “你是说,那个自称是圣章兄弟会的刀疤脸?”冯瑗狐疑地道:“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一些在欧洲活动的巫术者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这样怀疑,是有一定根据的。”   “什么根据?”冯瑗吃惊地道。   “首先,令狐家的家谱上记录的巫文,是一种非常古老而玄奥的巫术文字,而且这段巫文记录了一个相当隐秘的古代巫术。”范剑南沉吟道:“虽然我没有见过,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弄懂的。否则的话,当年令狐家的人不会找那么多高手帮忙,企图破译这段巫文。”   冯瑗点点头道:“这倒是。”   “那么问题就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有谁能够篡改其中的几个关键部分,而且让令狐家的人在将近二十年都没有发现?”范剑南摊开手道:“换句话说,这个篡改巫文的人,不但对这种巫文非常了解,而且知道这段巫文的真正含义。”   “照你这么说来,确实应该是这样。”冯瑗沉吟道。   “那么我们来细细分析一下,有多少人具备这样的能力。令狐芸怀疑当初是你父母篡改了这段巫文,所以我们勉强就把你父母也算进去。除了你父母之外,巫家的人自然也应该有这个能力,剩下的就是那个圣章兄弟会。”范剑南道。“你父母已经去世了,而巫家的人极少在外走动。但是那个圣章兄弟会一直很隐秘,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冯瑗皱眉道:“你这样怀疑是不是有些太想当然了?”   “不是,我有证据。”范剑南平静地道。   “什么证据?”冯瑗一愣道。   范剑南看了看她,低声道:“我们昨天在周坤那里的时候,看到了令狐芸显露巫术。虽然我对巫术不了解,但是那种术力的波动却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的这种术力波动不同于巫长青他们,而更像是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个刀疤脸乌鸦。”   “不会吧,你的意思是她也是圣章兄弟会成员?”冯瑗脸色一变道。   “不。我的意思是,那个自称乌鸦的刀疤脸懂得令狐家的巫术。”范剑南平静地道:“实际上,那个刀疤脸应该是巫家的人,但是巫家和令狐家虽然都擅长巫术,却不是同一个源流。巫家的源流要比令狐家族早得多,他们才是巫术真正的起源。而令狐家的巫术则更像是某个川黔巫术的分支。而且我昨天故意试探了令狐芸一下,证明这两家素无交集。”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那个刀疤脸的巫术带有令狐家巫术的特征,而这种特征只能是来自令狐家谱上的那组神秘巫文。”冯瑗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还只是怀疑,不过我相信只要仔细研究了这份名单,一切就会真相大白。那个刀疤脸当时在不在这支工作组之内,将是解开问题的关键。我甚至怀疑他的脸就是在那件事情之后,才毁掉的。”   冯瑗有些发愣地看着他道:“原来你早就想到了这么多。我还以为你真的是要对着这些名单,一点点排查呢。”   范剑南一笑道:“也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令狐芸提供的这份名单上虽然有名字和一些基本信息,但是我还是需要通过网络查出他们的照片和生辰八字。经过对比之后,才能判断出其中有没有那个刀疤脸混在里面。”   冯瑗皱眉道:“可是就算有这人在里面,你又能证明什么?”   “至少我们能够证明一件事。令狐家的那组古怪巫文,和天数以及天数带来的影响有关。”范剑南缓缓地道。   冯瑗吃惊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天数事件不是早就过去了么?”   范剑南点头道:“是的。天数事件早已过去了。不过,有些事情并非那么简单。那个圣章兄弟会原本是由一些西进的巫术者组成,他们对于天数事件极为敏感,甚至一度影响了圣经启示录对于天启的解释。而且几个世纪以来似乎一直在等着天数事件的开启。也就是说,他们对于天数事件极度痴迷,或许这种痴迷有着他们巫术方面的理解和宗教方面的考虑。不过毫无疑问,这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除非令狐家的巫文和天数事件有关,否则以那个刀疤脸的身份,他是不会参加那个工作组的。”   “他是什么身份?那个什么圣章兄弟会,怎么看也不过就是一个古怪的,带有宗教性质的巫术团体而已。”冯瑗摇头道。   范剑南摇头道:“你这么想可就错了。首先,抛去别的不说,这个刀疤脸是巫家的人。巫家是巫术者之源头,在历史上曾一度号称祖巫。你别看刚才出去的令狐芸看起来好像很牛,就像只小母鸡一样的目中无人。其实像刀疤脸这样的巫家人,根本不会就不拿她当盘菜。就算是当年的狐仙令狐白,也没有这个面子能请动巫家的人。”   “可是,按照你的判断,这个刀疤脸还是参加了啊。”冯瑗皱眉道。   “正因为他参加了,所以才能证明此人一定是另有目的。而且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巫家,因为巫家的人以隐世为原则。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为了圣章兄弟会。”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冯瑗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道:“虽然你分析得有理有据,但是我还是很难相信。”   “其实我也很怕我猜的成为事实。”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可能远比我们原先想的要更复杂。令狐芸想寻回的巫文,也很可能是关系非常重大的东西。甚至足以影响整个术界。否则,就不会成为圣章兄弟会的目标了。” 第1040章 巫崖乌鸦   “那你准备怎么开始?”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们不是有名单么,我找个人把名单和所在地发个他,让他帮我查。”   “通过网络么?我倒不知道你还有当网络黑客的朋友。”冯瑗笑着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告诉你,你可别吃醋。我打算找夏简妮帮忙,你知道要查找公民的个人信息,在户籍系统的网络上自然是举手之劳。”   冯瑗笑着道:“早就知道你会找她,不过我可不吃醋。反正你也不敢怎么样。”   范剑南无奈地道:“行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顺便问一句,我这算不算是得到泡妞许可了?”   “你敢?”冯瑗瞪了他一眼道。   范剑南笑着道:“开玩笑的,你也认真。要不你站在我边上监督好了。”   “我才懒得理你。我可不像你,甩手掌柜,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冯瑗笑着白了他一眼,推开了他,转身走了。   范剑南通过办公室的电脑联系上了夏简妮。听到范剑南的要求之后,夏简妮犹豫了一下,看到范剑南发给她的名单之后,还是答应帮忙了。几个小时之后,一份邮件在范剑南的邮箱之中被接取了。   范剑南打开一看,发现他那份名单上的所有人都已经找到了。不但有完整的身份信息,还有证件照片。   范剑南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还是人民警察伟大,这么快就全查到了。”不过他这也是废话,从来没有在户籍信息网中都查不到的个人信息,除非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范剑南仔细看着那份名单,一个个排除了下来,终于他看到了一个名字——巫崖。照片上的人似乎二十多岁的年纪,而且后面的备注是失踪人口。虽然当时的照片看起啦年轻得多,也并没有那一脸的刀疤,但是范剑南还是一眼认出了他。这个人就是自称乌鸦的那个刀疤脸。   “巫崖,乌鸦?”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就是你了。”   “怎么就是你了?”龙大胆在外面走进来,有些奇怪地道:“你看着电脑自言自语什么呢?”   范剑南一笑道:“大胆,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有大发现。”   “什么大发现?”龙大胆连忙走过来,看了看电脑道:“你所说的大发现,就是这个?”   “没错,你仔细看看这个人是谁?”范剑南缓缓地道。   “我看不大出来。”龙大胆皱眉道:“这个人好像有点面熟,不过……我确实想不起来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点着鼠标放大了那张照片,对龙大胆道:“你看,如果他在这里有一条刀疤,然后这里也有一条……”   “是他!”龙大胆失声道:“上次的那个刀疤脸。”   “不光是这样,你再看看他的身份信息。”范剑南平静地指着电脑道。   “十九年前始终?等等……他的籍贯……他姓巫?”龙大胆猛然一惊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没错,他是巫家的人。叫巫崖,不过现在他改成了巫崖的谐音,自称乌鸦的那个刀疤脸就是他。我的发现还远不止这些,这个人曾经参加过和冯瑗父母以及魏如山等人在内的工作组,从事巫术研究工作。你知道他当时的身份是什么?”   “巫家的人自然有资格成为巫术研究的专家,这有什么奇怪的?”龙大胆耸耸肩道。   “你错了。当时他的身份只是一个司机。还是属于临时雇佣的司机。”范剑南一笑道:“至少令狐芸提供的信息是这样的。”   “司机,开什么玩笑?巫家的人会当司机?”龙大胆吃惊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本来只要他亮出巫家人的身份,所有人都会把他当成老爷一样供着。毕竟巫家在巫术界是公认的宗主,极度显赫的存在。就算是令狐家,也不得不给他这个面子。可是他却甘愿当一个司机,这不是很奇怪么?”   龙大胆有些皱眉道:“这不对啊,他混进那个工作组如果是为了那组巫文,一个司机也不可能接触到啊?但是他如果以巫家人的身份去,不是更容易接触到那组神秘的巫文么?毕竟对于巫术来说,巫家人是当仁不让的专家。为了寻求他的帮助,令狐白甚至会主动让他看的。既然这样他何苦要装成一个司机混进去?”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玄妙就在这里。他必须要把事情办得足够隐秘,所以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想想看,出事之后谁会怀疑到一个临时雇来的司机?即便是令狐芸查了这么久,也只把目标锁定在几个人的身上。甚至怀疑了冯枫的助手,也没有怀疑到一个司机。”   龙大胆点点头道:“这倒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不管这些工作组的人要去哪里,都得要司机吧?所以无论他们去哪里,这个巫崖都会跟着。而且谁都不会注意到一个普通的司机。”   “而且以他的能力,要接触到那组巫文,简直不是什么问题。”范剑南苦笑道。“他可是巫家的人。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触到那本族谱根本不必费什么力。”   龙大胆精神一振道:“这么说来,篡改巫文的这个人就是他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个我还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不过,他一定和这件事有着很深了联系,至少不是像看起来的那样,只是一个司机。”   “一定是他,否则他为什么要装成一个司机混进他们的队伍,如果没有什么图谋的话。”龙大胆喃喃地道:“这样一来,有能力篡改巫文的就不止是冯枫夫妇了,还有这个巫崖。而且由于他隐藏得很好,令狐芸追查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范剑南点点头道:“而且你看看他的失踪日期,就是在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工作组的核心成员一起完成了巫文记载的古代巫术。之后,冯瑗夫妇突然死亡,而魏如山隐姓埋名,这个巫崖也突然失踪。只是他这个司机的身份过于隐蔽,而巫家的信息也完全不向外界透露。即便是去查,也查不到这个人的消息。所以令狐芸才会忽略了这个最应该查的人。” 第1041章 来历   龙大胆点点头道:“你说的固然在理,但是我恐怕那位令狐大小姐未必会买账。”   “为什么?”冯瑗皱眉道。   “因为首先,她并不像我们一样接触过那个刀疤脸,所以未必会相信范剑南说的。而且这个小妞的脾气可相当不好,我们没凭没据恐怕很难说服她,而且她还会怀疑我们是在故意为周坤开脱。”龙大胆苦笑道。   “我懂你的意思,她其实不是在怀疑周坤吧?”冯瑗低声道:“毕竟周坤当年只是我父亲的徒弟,又不是真正的术者,恐怕她真正怀疑的是我。她一定是以为当年我父亲骗取了那组巫文,而且把原本给篡改了。”   范剑南苦笑道:“应该是这样。所以她未必会相信我们所说的话。不过,总算我是帮她找到了线索,至于她信不信,我就不管了。”   龙大胆点点头道:“也是。对了,剑南。我刚才去看过左相了,他恢复得不错。毕竟是年轻力壮,再有两天就能下床走动了。”   “是么,我去看看他。”范剑南连忙点头道:“这几天忙这些乱七八糟的,也一直没顾得上去看看他的情况。”   范剑南来到了楼上,左相的房间门口,举手敲了一下门。   “请进吧。”左相在里面道。   范剑南走进去,对着左相一笑道:“怎么样?龙大胆说你恢复的不错。”   “还好吧。”左相笑了笑道:“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了。不过……”   “有什么事直说,你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范剑南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道。   “我师祖,你是不是看到过?”左相低声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是的。”   “他还在那个巫师的控制之下么?”左相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他跳进了海里,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他的生死。不过至少你和伏都教大巫师已经安全了,而且那个人已经承诺,以后都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你相信么?”左相看着他沉声道。   “至少目前来看,他没有骗我们。”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先别想太多,养好身体。”   左相却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沉声道:“帮我。帮我找到那个巫师,必须要救出我师祖。”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没有把握。”   “怎么会?你救了我,也救了伏都教大巫师,你完全有能力再救我师祖的。我知道,你是五术人之中最有能力的人。范剑南,你一定要帮我。”左相死死拽着范剑南的手腕。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师祖的事情有些复杂。他受三尸虫的影响太久,而且一点截断他和那个巫师的术力联系,恐怕立刻就会……”   左相慢慢松开了范剑南的手腕,有些苦涩地道:“我明白。不过他就算是死,也应该有尊严的去死。他是堂堂的命术宗师,不是任人驱使的奴隶。我相信,如果他有意识的话,一定也会说这样的话。”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我没有资格这样做。如果可能,这个决定应该由你来做。所以,你要尽快好起来。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还会碰到那个人。”   左相似乎说了太多的话,显得脸色有些苍白。范剑南扶他躺下,然后走出了他的房间。   龙大胆和冯瑗都站在外面,范剑南微微笑了笑道:“他的情况好多了。”   “剑南,刚才我们都听到了。”冯瑗咬着嘴唇轻声道:“你真的有把握,再救出上代命师罗四海么?”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说实话,我还真没有。那个刀疤脸确实很厉害,而且身后有圣章兄弟会。我让他放了左相和大巫师,只是和他做了一个交易。要想彻底赢他,并且从他手中解救罗四海,恐怕并不容易。”   “那你准备怎么办?”龙大胆皱眉道。   “算了,事情一件一件办吧。”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先通知令狐芸,让她明天过来。把我们掌握的情况交给她,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如果她能够相信的话,或许她会成为我们的一个助力。”   第二天,令狐芸到了天机馆,她草草翻看了一下范剑南给她的资料,皱眉道:“巫崖?那个司机?”   “是的。我们怀疑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人。”范剑南平静地道。   令狐芸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敲了敲那份资料,皱眉道:“你不会是故意糊弄我吧?”   “何出此言?”范剑南一笑道。   “你知道我们惹不起巫家,所以故意拿出一个巫家的人来做挡箭牌。”令狐芸冷笑道:“我给你的那份名单上一共是十二个人,每一个我都亲自追查过。这个叫巫崖的司机,我也查过他。这个人已经失踪好久了。现在你突然说他是巫家的人,一切都是他在搞鬼。我们既不能去巫家兴师问罪,也找不到这个巫崖。所有的事情,全凭你一张嘴说了。你让我怎么能相信?”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不能去巫家兴师问罪,但是我可以。”   “你?”令狐芸看着范剑南,一脸怀疑的神情。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拨通了桌上的电话,按下了免提键,以便让声音能够被令狐芸所听见。   “喂?”电话里传来了巫长青的声音。   “是我,范剑南。”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怎么样,回去之后一切还好么?”   巫长青笑着道:“别来套近乎,我知道没有事情的话,你是不会打电话给我的。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我欠你的呢,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   “我想打听一个人。”范剑南平静地道。   “打听人?不是吧,你号称卜术者宗师,居然找我打听人?”巫长青无奈地道:“你自己占一卦不就可以了么?还跟我这儿费什么劲。”   “因为我要打听的这个人有些特殊。”范剑南缓缓地道:“他是巫家的人,所以我必须征求你的同意。”   “巫家的人?”巫长青似乎有些惊讶道:“是谁?”   范剑南看了看对面的令狐芸,继续对着电话道:“巫崖,山崖的崖,你有没有听说过。”   电话里半晌没有声音,正当范剑南皱眉以为电话断线的时候,巫长青开口了,“我们巫家没有这个人,而且你最好也别打听这个人。剑南,这是我作为朋友对你说的。”   范剑南一笑道:“巫长青,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巫师,也是一个超级棒的川菜厨子。不过,你不擅长说谎。如果你确实不认识这个人,你刚才根本不要考虑这么久。说吧,这个人是谁?”   巫长青叹了一口气道:“我说了我们巫家没有这个人,因为这个人已经离开巫家了,他所做的任何事都已经和巫家无关了。而且,我想告诉你,这个人是个麻烦,你最好不要去惹他。”   “这恐怕你要失望了。”范剑南摇摇头道:“我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和现在的背景,不过他做了一些事,必须要给出解释。我打电话给你其实也不是向你求助,而是通知你。毕竟他曾经是巫家的人。在没有得到你允许之前,我不会动他。我们是朋友,所以这个面子我必须给你。”   巫长青沉默了一会儿道:“好,既然你这么直接,那么我要是遮遮掩掩就显得我不够朋友了。我们巫家有过这么一个人,他还是我堂叔。不过,他已经离开巫家很多年了。你知道巫家的规矩,离开巫家就等于放弃巫家的身份,他和我们再无任何联系。巫家有家规,国家有国法,他如果做了什么事,那么就必须承担相应后果,我绝不徇私情。”   范剑南点点头道:“事情还没有查清。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   “确认?你最近见到这个人了?”巫长青突然问道。   “我是遇到一个人,不过这个人脸上全是刀疤,而且自称乌鸦。不是巫崖,而是乌鸦。”范剑南缓缓地道。   巫长青叹了一口气道:“那就是他了。”   “你知道?”范剑南皱眉道。   “我听过这个人。他是我的一个堂叔,据说还是养在外面的私生子,所以一直不受家里的喜爱。离开巫家的时候,巫家的几位老人对他说过,即便是在外面也不要丢了巫家的脸面。这本是好意的关照,但是他却大发雷霆,誓言和巫家从此断绝。当众用刀割开了自己的脸。不过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巫长青叹了一声道。“你真的见到他了?”   “是的。他现在可实实在在做了几件大事。”范剑南苦笑道。   “我说了,他已经不是巫家的人,我们巫家不参与此事。”巫长青重申了一遍。   范剑南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麻烦你了。”他挂断了电话,看着令狐芸道:“怎么样?都听清楚了?”   “巫长青是谁,你认识巫家的人?”令狐芸有些意外地看着范剑南道。   “他现在是巫家的族长了,我恰好和他有些交情。”范剑南缓缓地道:“在你看来,我也许是个满嘴跑火车的江湖骗子。可你总不会怀疑巫家的族长也和我一起骗人吧?”   “我又没见过这个人,也没听过他的声音。谁知道你说到是真是假?除非……”令狐芸一笑道:“除非你帮我找到这个巫崖。” 第1042章 商业合同   听到令狐芸要自己找到巫崖,范剑南忍不住道:“你不感觉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么?我已经帮了你一次,帮你找出了巫崖的这条线索。现在你却要我继续帮你找到这个人,那找到之后呢,你是不是要我再查清当年的巫术,再帮忙找出你们丢失的巫文。是不是要我好人做到底,再帮你找个老公?再包你生儿子?等你有了儿子,包你儿子上大学,包他找媳妇,这样下去有完没完?”   “范剑南,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要以你的方式来给我一个交代。我们达成协议了。现在你想赖账,撒手不管这事?”令狐芸大声道。   范剑南连连摇头道:“我是答应帮你了。不过我已经帮你找出最有可能做手脚的人来了。你还要我找到这个人,我上哪里帮你找去?”   “不行,你必须帮我找!”令狐芸蛮不讲理起来了。“否则就是死无对证,全凭你一个人一张嘴说的。究竟是不是这个人在搞鬼,谁也不知道。”   “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他是巫家的人,一个很厉害的巫术者,却以一个司机的身份参加当时的工作组。要说这个人没有什么图谋,你能信么?这种用脚趾头都能想通的问题,你居然还跟我辩。”范剑南摇头道:“反正我已经找出了问题,解决问题就是你们令狐家的事了。就算是找回了那个巫文,也不是我的,我凭什么这么卖命?”   “你!”令狐芸咬牙道:“那你想怎么样?”   范剑南一脸坏笑地凑过来道:“我想怎么样,你还不清楚么?求人办事哪有不付出点代价的?这事,我昨天半夜没睡,想好久了。”   他这笑容要多贱就有多贱,根本就不像是个好人。倒是把令狐芸吓了一跳。她有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神色紧张地道:“你想干嘛?帮个忙还带潜规则的啊?再过来我喊人了。”   “喊人好啊,喊几个人过来参观一下,正好做个见证。免得到时候你赖账。”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你!你变态啊!”令狐芸结结巴巴地道。   “什么变态?小小年纪脑子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范剑南从身后扯出一张纸,“要我帮忙,就签了这份合同。”   令狐芸接过了看了看,一脸呆滞地道:“你说的代价就是这个?”   “当然,我这里是卦术馆,找我算卦要付钱的。我帮你找到了这个巫崖,没收你一分钱。而你却把周坤折腾得半死,我们就算是扯平了好了。接下来的事,那就得按照规矩办事了。收钱办事,这是最基本的规则。”范剑南洋洋得意地道。   令狐芸看着这个家伙的嘴脸,强忍住想把手里的笔砸他脸上的冲动,“你昨天半夜没睡,想的就是怎么让我付钱?”   “当然,要不然我还能想什么?”范剑南一脸决然道:“现在经济不景气,生意难做,我是天机馆的老板,不担心这个,你让我担心什么?这是生计问题,马虎不得。”   “好!我签!”令狐芸看了看合同不由又怒道:“你这个守财奴,你怎么不去死!算一卦找到巫崖,就要十万块?后续费用还要视难度待追加?”   范剑南连忙摆手道:“等等,等等,你的措辞有问题。我不是守财奴,我喜欢赚钱,是因为我喜欢花钱。你可以骂我财迷,但是绝不是守财奴。再说,我这个价格很合理。你要找的这个人可是巫家的人,你当是那么容易找的么?再说,你要是有把握找到人,还会这样赖上我么?”   令狐芸呆了一呆,她倒也承认范剑南说的有道理。不过看了看手里这张合同,不由又气往上冲,“你这是早就准备好了,想要敲诈我啊。”   “这话说的,合同的本质是契约精神。大家两厢情愿才能签,你如果觉得不行,可以不签,谈不上敲诈。”范剑南一脸微笑道:“不过吗,你要是不签,就说明这件事不需要我出力,所以就只能另请高明了。我才懒得去揽你这件麻烦事。”   令狐芸犹豫了半天,才恨恨地在合同上签了字。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里还有,一式两份。”   “你有完没完?”令狐芸恼火地道。   “既然是合同,总要我们各持一份吧。”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这是规矩。”   令狐芸无奈之余只能再签了一份。   范剑南收起了合同,点点头道:“好了,现在根据合同,你就把找到巫崖这件事全权委托给我了。而且,再找到巫崖期间,你也必须随时听从我的安排。”   “等等,你说什么?什么叫随时听从你的安排?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令狐芸愕然道。   “你没仔细看合同里的附加条款么?”范剑南看着她道:“上面明确了我们双方的义务责任。我帮你找到这个巫崖,但是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知道万一打草惊蛇了,情况就不好办了。”   “可是我……”令狐芸目瞪口呆地道:“我明明就没有看到这条。”   “合同已经签了,你想赖也没用。”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作为一个有良心的生意人,我还是要善意的劝告你几句,以后合同一定要看详细。不能因为和对方讨价还价,就忽视了某些不太引人注目的条款。唉,幸亏我这只是一份商业合同,不是卖身契。”   令狐芸几乎要被他气炸了,这个狡猾的家伙,他就是趁自己看到他的合同报价一时气愤,没顾得上仔细看其他的条款,更没有注意到什么附加条款。现在居然反过头来说教了。   “好,范剑南,算你狠。不过我们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能够找到这个巫崖,我自然可以听你的安排。如果你找不到,那么可就别怪我不守合同了。”令狐芸冷笑道。   “当然,我可以保证半个月之内找到这个巫崖。”范剑南平静地道:“不过,你在这半个月之内也得听我的。”   龙大胆在外面微微一笑,范剑南果然阴险,他知道自己这些人没有把握对付那个巫崖。于是才用一份什么狗屁合同,把令狐芸拉上了他的贼船。有这个精通巫术的小妞在,无疑为他们对付巫崖又多增加了一分把握。 第1043章 牌占   令狐芸气哼哼地走了。   龙大胆和冯瑗这时才走进范剑南的办公室。龙大胆笑了笑坐下,对范剑南道:“看样子,你把她气得不轻。她到时候还能听你的么?”   范剑南耸耸肩道:“除非她不想再找到巫崖,否则,她只能听我们的。这个小妞并不笨,她很明白这一点。”   “对了,说起找巫崖,你打算怎么着手?”冯瑗有些担心地道:“这个人是巫术行家,我记得他很懂得隐藏自己,甚至连你的卦术都不能确定他的位置。这种情况之下,你怎么能够找到这个人?”   范剑南点点头道:“隐匿行藏,不被卦术所发现的手段很多。不外乎是以术法干扰他周围的气场,使之不为卦术所占测到。但是巫崖这个人却很特殊,他是以某种巫术来阻断他和外界的联系。所以任何卦术都很难占测他的位置,这一点当初我尝试用卦术找他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那你岂不是没有办法找到这个人了?”龙大胆皱眉道。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因为他用的是巫术,所以我如果用卦术占测他,那么他一定会有察觉。这个道理有点像我们的手机通讯,他虽然把我列入了黑名单之中不接我的电话。但是只要我打过这个电话,他依然是知道的。所以我不用刻意去找他,只要让他知道我在找他,他就反而会找上门来的。”   “哦?”龙大胆微微一愣道。“你的意思是故意用卦术来占测他,他一旦发现了就会来找你?”   “是的。”范剑南点点头道:“从我上次对这个人的接触来看,他是一个做事严谨,而且小心的人。如果他发现我在找他,一定会来问个明白,而不是随随便便就这样算了。”   冯瑗想了想道:“不过这个人很厉害,而且精通遁甲术。他就算是来了,我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就能留下他。”   范剑南这时才笑了笑道:“所以我才会故意忽悠那个令狐芸,让她帮我们一把。”   “我懂了,令狐家也是巫术世家,她所掌握的巫术能力也极不寻常。你是想利用她来牵制住巫崖。”冯瑗点点头道。   “不然我这么连骗带诓的套住她,是为了什么?”范剑南苦笑道:“难道我闲得没事干么?”   “谁知道你?不过这姑娘倒是真的很漂亮,我们可都知道,你对漂亮姑娘一向有些心软。”冯瑗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   范剑南立刻正色道:“我不是这种人,再说当着你的面,我敢么?”   龙大胆笑着道:“行了行了,现在可不是你急着表忠心的时候。你还是说说,具体怎么做?”   范剑南点点头,拿出一副麻将牌摆在桌上,微微一笑道:“这就是我找出巫崖的办法。”   他非常熟练地把一副麻将牌洗好,然后按照一定的顺序把牌码成牌垛。他看了看龙大胆和冯瑗道:“我这招就叫做敲山震虎,让他惊上一惊。”他随手一拍桌子。桌上的麻将牌竟然微微颤动了起来,随后有几张牌像是受到了什么鼓动,接连跳了出来。一共是四张。   范剑南随手抄起那几张牌放在一边,微微一笑。   旁人看不出什么玄机,但是龙大胆和冯瑗都感觉得出,这桌上的牌局简直是风云激荡。无数道看不见的术力,在这些骨牌之间巡回涌动。范剑南在继续翻牌,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原本那样轻松,他每翻开一张牌,都感觉非常地沉重吃力。又是连续翻出四张牌,摆在一边。   这四张牌翻开之后,范剑南额头都已经开始有汗了。   “差不多行了吧?”冯瑗忍不住道。因为她看得出,这桌上的牌局,和范剑南简简单单的翻牌之间,蕴含着卦术之中最为精粹的部分。这是一种以卦术融入牌局的玄门绝技。范剑南每翻出一张牌,对那个巫崖都是一种压力,当然他自己也绝不轻松。   范剑南却摇摇头道:“这一点,还不足以触动他。他的耐性很好,我至少要翻出三组牌,才能让这个人彻底惊动。”   就在范剑南艰难地翻出了三组牌之后,远在香港某处的一个房间之内突然爆出一连串的炸响。一个原本平静地坐在那里的刀疤脸,抬眼看了看四周墙壁上悬挂的四面镜子,脸色凝重。这四面镜子原来都好好地悬挂在那里,而现在却已经纷纷碎裂在镜框之中。   这个满脸刀疤的男人,当然就是那个自称乌鸦,真名却叫做巫崖的人。他缓缓起身走到了一面墙壁之前,咬破了中指,用血在破碎的镜子上画了一个古怪的符号。而就在此时,那绘有血痕的镜子却进一步炸裂了。这一次碎得更彻底,纷纷由镜框之中剥落了下来。   巫崖有些恼火地将其中一个镜框扯了下来,扔在了地上。愤怒地道:“该死的,又是你,范剑南!你是一定要找到我么,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而在天机馆内,范剑南平静地看着面前已经翻出的几组骨牌,微微一笑道:“成了。这样他要是还没有反应,他就不配姓巫了。今天晚上他一定会来。大胆,帮我打电话约令狐芸,今天晚上请她来一趟。”   龙大胆皱眉道:“你不是有她的电话么?”   范剑南苦笑道:“我虽然有她的电话,但是我不是不敢打么?我要是敢约她晚上来天机馆,只怕我们冯大小姐又要有想法了。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下么?”   “好吧,我理解。”龙大胆笑着看了看冯瑗道:“其实她也只是做个样子,内心深处她还是信任你的。”   冯瑗瞪着龙大胆道:“我信他?我现在感觉最不靠谱的事情,就是信他。”   “噗。行了,你们的事,我不想掺和,也懒得掺和。”龙大胆笑着道。“我这就去约那个令狐妹子去。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种好事,我盼都盼不来。”   范剑南和冯瑗不约而同地道:“你滚蛋。”这次他们倒是出奇的一致,不过这句话说完,两人都一起笑了。   龙大胆的电话一过去,令狐芸就按约定来了,她看着范剑南一脸狐疑地道:“你们确定那个人今天会来?”   “是的,我们确定。”冯瑗毫不客气地道。   “你又是谁?”令狐芸皱眉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她叫冯瑗,是我没过门的老婆。至于你一直怀疑的冯枫教授,那是我老丈人。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要管这档闲事了吧?”   令狐芸看着冯瑗,有些狐疑地道:“你?你就是冯枫教授的女儿?”   “是的。令狐小姐,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追究。你对我父亲毫无根据的怀疑,我也可以不计较。不过,你不会连我也怀疑吧?毕竟当初的那个时候,我才两岁多。”冯瑗不动声色地道。   令狐芸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保留我的看法。不过,等你们说的那个人出现,一切就都清楚了。这点时间,我还等得起。”   冯瑗微微一笑,坐在了范剑南的身旁。   范剑南伸手道:“令狐小姐,尝尝这咖啡。平常我都喝茶,不过这咖啡是周坤送来的,用来感谢我帮了他。南美上好的咖啡豆,味道确实不错,我想你也应该尝尝。”   令狐芸看着他冷冷地道:“这事现在还没有定论。如果你找到的这个巫崖,不能证明他和那件事有关。我依然要找周坤讨个说法。至于这位冯小姐,我相信当初的事情她并不知情。但是既然不知情,就没有理由否认。”   范剑南点点头道:“确实,但是当初的事情发生时,你应该以只有一两岁,你同样没有理由肯定是冯枫夫妇所为。”   令狐芸一时语塞,坐在那里不吭声了。   几个人足足坐了将近有半个小时,令狐芸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你们说的这个巫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   范剑南一笑道:“来的时候,就会来。”   “范剑南,你们在耍我么?”令狐芸火气上来了。   范剑南平静地道:“我从来不想耍你,因为你并不好玩,而且很危险。只不过,你最好也要记住一点,今天来的这个人比你更加危险。而且危险的并不止他本身,还有他背后的庞大势力。”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不是一个人?”令狐芸微微皱眉,不过她很快就不屑地道:“我才不管他们有多少人,令狐家的巫文,我必须追回来。当年那个巫术的事情,我也必须查清楚。”   “有这样的决心是好事。”范剑南平静地道:“但是有时候,决心和现实通常是两回事。我不想质疑你的决心,但是我怀疑你是否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你敢小看我?”令狐芸脸色一变,身上的术力陡然暴涨。   “不是我小看你,而是,你根本缺乏必要的耐心。”范剑南平静的一笑,“如果一个人连平静地等待,这样最普通的事情都做不到。我不知道这个人还能做成什么?另外别忘了,我们之间有合约。为了找到这个人,你必须听我的。” 第1044章 债总要还   令狐芸愤恨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耐着性子坐下了。似乎憋足了劲要让范剑南看到她是不是有耐心,坐下之后一言不发。   范剑南淡淡一笑,也不理她,只是拿起了一张报纸看着新闻,喝着咖啡。似乎全然不是在等人,而是在享受悠闲时光。但是他的心里却一点都不悠闲。他非常明白,今天巫崖一定会出现,而且是带着足够的敌意出现。因为这敌意本来就是他先挑起的。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冯瑗和龙大胆虽然表面沉静,但是心里也有些紧张。他们也都知道巫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上次他们就已经见识过了这个巫术者的厉害。   已经入夜了,香港的夜景灯火辉煌。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种并不安定的味道,一如这个繁华都市的人心浮动。范剑南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冯瑗有些紧张地看着他道:“来了?”   范剑南点点头,低声道:“所有人都别动。尤其是你,令狐芸。让我来和他交涉,你在一旁看着,不到必要的时候决不能轻举妄动。”   令狐芸此事也已经感知到了某个人在接近,脸色似乎有些异样。凭良心说她并不是很信任范剑南,也不太相信他能在这么快就找到这个巫崖。但是现在那个正在接近的人,却让令狐芸感到了一阵异样的心跳。他似乎有些危险,而且这个人的身上有些令她感到不同寻常的地方。但具体是什么,她却又说不上来。   天机馆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像是被风吹动的,但是外面却平静得没有一丝风。一个穿着大衣戴着口罩的人缓缓走了进来。巫崖,他终于还是来了。   范剑南平静地看着他,伸出手道:“坐,喝杯咖啡如何?”   “我不是来喝咖啡的,我是来要一个说法的。”巫崖冷冷地道:“你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企图找我,恐怕也不是为了请我喝咖啡这么简单。范剑南,我已经放过了左相和那个女人。你还想怎么样,我记得我们之间已经互不相欠了。”   范剑南淡淡地道:“欠还是不欠,从来不是由欠债的人说了算。关于这个问题,我总认为只有债主说了才算。因为欠债的人总是希望自己早点忘掉自己所欠的债,只有债主才会一直念念不忘,还有谁欠着自己的。”   巫崖沉声道:“范剑南,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我这里坐着一个债主,而你似乎就是那个欠债不还的人。”范剑南淡淡地道:“所以我不得不借用一句港产电影里经常叨念的台词,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巫崖冷笑道:“我今天不是来听你说故事的,我是来讨说法的。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们是一些不能见光的人。如果你再这样纠缠不清,我就不得不做点什么了。”   “怎么,没兴趣知道你究竟欠下的是什么债么?”范剑南拿起了桌上的一张纸递给他,缓缓地道:“或许这个能够帮你回忆起来。”   巫崖有些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范剑南递给他的那张纸,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浑身一震。虽然他戴着口罩,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但是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震惊却足以说明一切了。   “你在十九年前,曾经参与了一件事。当时,你还没有离开巫家,你的名字还叫巫崖,当然你的脸也还完好。”范剑南缓缓地道:“怎么样。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巫崖的手有一些颤抖,他似乎极力使自己恢复了平静,然后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是你并不明白对于这件事我们到底知道多少,所以不敢冒险开口而已。我说的对么乌鸦?或许我该称呼你巫崖。”   巫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那张纸,看着范剑南道:“好吧,这件事,你们知道多少?”他冷厉的眼神之中甚至透出了一丝寒意。   “知道很多,当年的工作组,还有那个失败的巫术,甚至包括那组被篡改的巫文。”范剑南缓缓地道:“所以我才说你欠下了债,而欠债总是要还的。”   巫崖的瞳孔一阵收缩,冷冷地道:“你只是在虚张声势,你根本不知道当初发生的事情。如果你知道的话,根本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找我。正因为你不知道,所以才想从我这里套话。你觉得我会上你的当么?”   “我只是看在巫长青的面子上企图帮你一把,如果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么,我觉得我根本不必给他面子了,因为他也说过,你的生死已经和巫家毫无关系了。”范剑南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个消息的?”巫崖狐疑地看了一眼范剑南身边坐着的冯瑗,皱眉道:“难道是她?不可能,当时冯枫夫妇死的时候,她才只有一两岁而已。她不可能知道这些。”   范剑南对令狐芸使了一个眼色,令狐芸这时才冷冷地道:“有些事,人在做天在看。或许能够瞒得了一时,但是却瞒不了一世。你真的以为改了巫文,就再没有人知道了么?令狐家有几个老人,他们虽然不识字,更不理解这巫文的含义,但是巫文的每一个符号的形状和大小,却深深地印在他们的脑子里。改过的巫文就算是掩饰得再好,也是可以被看出破绽的。”   巫崖平静地站在那里,两只眼睛却有些发亮地盯着令狐芸,低声道:“你是巫术者,这么说,你就是令狐家的后人了?”   “没错。”令狐芸厉声道:“今天,要给出说法的人不是范剑南,而是你巫崖!”   巫崖沉默了一会儿道:“范剑南,我原本不想和你为敌。并不是因为我怕你,也不是我怕你那个在易术理事会当理事的舅舅。只因为你是范坚强的儿子,所以我才对你有所忍让。但是现在看来,我似乎错了,你把我的让步当成了理所应当。甚至想要查清,当年狐仙的那个巫术。”   “哼,是又怎么样?这件事不但关系道令狐家,而且冯瑗的父母也可能是因此而死。”范剑南冷冷地道:“你真的以为,事情过了点年头,就没有人追究了么?还是你认为知道这件事的人几乎都已经不在了,所以就没人能追究了?” 第1045章 笨人的笨办法   巫崖的眼神闪烁,看着范剑南和令狐芸,平静地道:“关于那件事,我不能说。”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回答。”范剑南看着他道:“这件事和你们那个圣章兄弟会有关,而且很可能关系到天数事件。我知道,你一接触到这方面的事情,就会闭口不谈。但是今天却由不得你了。”   巫崖冷笑道:“由不得我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们还想撬开我的嘴么?范剑南,我老实告诉你,你们根本不知道在你们试图接近的真相是什么。而且,不知道这真相意味着什么样的危险。就凭你们?哼……”   “这么说,我们还是非动手不可?”范剑南看着巫崖道:“不过是一件过去了十九年的事情,让你说出真相就这么难么?”   巫崖看着他道:“你最好明白一点,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不能追究的。你们这样刨根问底,不但对你并没有好处,还会把其他人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范剑南看着他道:“冯枫夫妇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也因为他们接触到了你所谓的真相?”   巫崖冷笑道:“我不知道。”   “你知道,只是不肯说而已。”范剑南缓缓地道:“长久以来我们一度以为,他们是死于魏如山之手。但是现在看来,他们的死或许和魏如山有关,但更大的可能就是和他们一起研究的那组古代巫文有关。这些事看似扑朔迷离,但是只要抓住了一点,就可以看出全局。那就是,谁是那次巫术事故之中的得利者。”   “这么说,你以为我是那件事的得利者?”巫崖嗤笑道。   “参与这件事的冯瑗夫妇死得莫名其妙,魏如山隐姓埋名,其他参与者在这件事之后两年之内,死的死了,失踪的失踪了。而你却在那件事之后脱离巫家,成为了圣章兄弟会的乌鸦。而且据我所知,能够有能力篡改那组巫文的,除了冯瑗夫妇,就是你的可能性最大。”范剑南看着巫崖道。   冯瑗有些震惊地看着范剑南道:“剑南,这件事和我父母的死有关?他们不是死于魏如山之手吗?”   “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不过,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对此事有了新的看法。魏如山确实十恶不赦,而且胆大妄为。但是即便是他也不敢对你父母下手,因为你父母身后有一位他根本不敢得罪的大人物。”范剑南摇头道:“所以他不敢,即便是后来他整容之后冒名顶替你的叔叔,也有这样一种考虑。因为他知道无论是谁要想对冯家的人下手,都必须顾虑到那位大人物。”   冯瑗有些震惊地道:“你说的那个大人物是谁?”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对不起冯瑗,这件事我瞒了你很久。因为我就算是告诉了你,也只会让你更难受而已。我说的那位大人物就是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他是你父母的亲叔叔。不过在他成为易术理事会第一理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发誓终生献身理事会,和所有的亲戚完全斩断了联系。自己也终生不娶妻,不生子。”   “这么说,第一理事是我的叔公?”冯瑗难以置信地道。   “是的。这件事虽然隐秘,但还是有人知道一些内情的。魏如山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不敢对你父母下手。第一理事虽说再也不管冯家人的情况,但是毕竟血浓于水,对他的亲侄子下手,魏如山没有这么愚蠢。而他在之后又为了三才圣物杀了我母亲,为了躲避我父亲和舅舅的追杀,不惜整容冒充你的叔叔。恐怕也是考虑到了第一理事的这一层关系。”范剑南平静地道:“所以魏如山并不是杀你父母的凶手。”   “是他?”冯瑗声音有一些颤抖地指着巫崖道:“是他做的么?”   范剑南拍了拍她,让她稳住情绪,低声道:“我会查清楚的,无论这个人是谁,都必须付出代价。”   “啪啪啪……”巫崖抬手鼓掌道:“范剑南,你确实很不简单。当年的事情即便是一些亲历者也未必完全明白,而你竟然能从一些支离破碎的线索之中摸出一个大概。不过,我还是要说。知道真相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趁你们还没有接触到这件事的真正核心部分,现在就此罢手,还有退路。”   范剑南淡淡一笑道:“如果我不退呢?”   令狐芸愤怒地瞪着巫崖喝道:“范剑南,你别和他废话了。这种人有什么可说的,我们合力制服他,我就不相信他还会嘴硬。”她脾气火爆,从沙发上起身看着巫崖伸出了手,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掌心涌动的术力。   “小姑娘,你比范剑南差得远了。不但没有他狡猾多智,而且还有一个毛病,那就叫做不知进退。”巫崖阴冷地笑了笑。   令狐芸本就是个小姐脾气,哪里受得了这种嘲讽?她脸色一变,低声喝了一声,那只手掌之中积聚的术力骤然爆发,挥手轰击巫崖的面部。   巫崖冷冷一笑根本毫不畏惧,他一伸手就化解了令狐芸的攻势,他的手掌似乎只是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弧,令狐芸蓄势而发的术力就立刻消弭于无形。这一手神乎其神的术法,令范剑南看了也心中一动。   巫崖淡淡地道:“我们圣章兄弟会曾经对巫术进行过系统的分类。第一类是古代的原始巫术,第二类是中世纪的进阶巫术,而第三类才是你所使用的这种中阶巫术。轰轰烈烈席卷了整个欧洲的猎巫运动,就是我们所发起,对付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所以你永远也不会想到,我们对于巫术的研究有多透彻,想要以巫术来赢我,几乎不可能。”   令狐芸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她看着巫崖震惊地道:“这是……你刚才用的手势虽然和令狐家的巫术不同,但是我能够感觉得到,这和令狐家的巫术有共通之处。那组巫文果然是在你的手里!”   巫崖淡淡道:“我说过了,对于这个问题我不想多谈。你们最好也别问,今天幸亏来的人是我,多少还念点旧,要是换了别人。你们今天只怕一个都活不了。聪明的话,现在立刻回家去,告诉令狐家的人,这件事不能再继续追查了。因为,你们查不下去。”   范剑南终于站了起来,他看着巫崖道:“你刚才说我很聪明,我很感谢。不过我还是要说,我并不聪明,相反,有的时候,还很笨。但是相信我,笨人,自有笨办法。我能让你来,自然就能让你走不了。”   巫崖哈哈一笑道:“范剑南,别人说这话,我还有点信。不过你知道,你的那些遁甲阵术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问题。我本人就是一个阵术高手。靠巫术不能赢我,靠遁甲术当然也不行。”   范剑南微微一笑,反问道:“你真的这么想?那为什么不看看你的手上?”   巫崖微微一低头,却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样,弯下了腰,他看着自己的那只手,眼神中还是透出了一丝惊惶。因为他的那只右手的掌心像是绽开了一朵黑色的花。一朵妖异而危险的花纹正在他的手掌心绽放,并且在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渐渐蔓延。   “巫印!!!”巫崖惊呼道:“你什么时候对我下的巫印!?”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还记得你进来的时候,我给你看的那几张资料么?上面写着你的原名,和你的真实身份以及你在当年工作组的一些情况。其实你如果小心一些,就会发现那张纸上被我们做了一点小手脚。不过,我料定不会这么小心。因为无论是谁,被揭穿身份总是有一些惶恐,有一些心神不宁。”   巫崖深吸了一口气道:“好,范剑南,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好算计,好头脑。不过,你真的以为这令狐家的巫印能够控制得住我么?”他陡然以左手急速在空中画了几个图形,然后拍在了自己的右臂上,企图用自身的巫术拖延巫印的扩展。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但没有制止住巫印不断的侵蚀扩展,反而像是加速了这个过程,原本只是掌心的一个花纹,这时就像是一条条黑色的藤蔓迅速在他的身上蔓延开来。那诡异莫名的花纹迅速爬满了他的整条手臂,甚至沿着手臂迅速攀上了他的肩头,然是颈部,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巫崖闷哼了一声,连退几步,艰难地站住脚步,抬头看着范剑南道:“范剑南,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我们这位龙医生,受到了你上次用烟使蛊的启发。也用照着用了一点小手段,其实你刚进来的时候就中了某种毒,不过你没有察觉到。因为我们正在喝咖啡,而咖啡的香味很好的掩饰了龙医生的烟毒。现在正应该是毒发的时候了。”   龙大胆也笑吟吟地道:“放心,没有范剑南说得那样可怕,这并不是毒,而是某种促进新陈代谢的药物。不过,恰好这种药物对于令狐小姐的巫术有很好的促进作用。你也知道,自古巫医不分家。以药物促进巫术的做法,古已有之。也许你并没有想到,你正是倒在了你最看不起的那种原始巫术上。所以范剑南才说,笨人有笨办法。而笨办法通常是实用的办法。”   巫崖的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第1046章 难以定论   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巫崖,龙大胆皱眉道:“看来用的剂量有点太多了,我说令狐小姐,这巫印受到药力催发,不会要了他的命吧?”   令狐芸也有些无奈地道:“我也不知道,你给他用的是什么东西?这巫印的起效简直是爆发式的,这样下去他搞不好真会死。”   范剑南拍了拍龙大胆的肩膀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抬到房间里去,想办法把他身上的药性除掉。反正我看着巫印也够他受的了,别真的搞出人命来。还有好多消息,要从他嘴里挖出呢。”   龙大胆点点头,抱起了处在昏迷状态的巫崖,连拖带拽地拉回了房间。   范剑南转回头,轻轻抱住冯瑗道:“你没事吧?说实话,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伤心。我知道,你父母的死一直是你心里的一个伤疤,每次提起,都像是把已经好得差不多的伤口又撕裂一次。别太难过了,好么?”   冯瑗的眼睛有些红,勉强笑道:“没事,我只是感觉有些突然。我以前一直以为是魏如山,想不到我父母的死,还有这么多的隐情。更没有想到,我还有一个叔公,竟然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   范剑南拍了拍她,低声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你。好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一下。”   范剑南把有些神情恍惚的冯瑗送回了房间,然后又回到了大厅之中。   龙大胆这时也安置好了巫崖,走出来道:“剑南,我们这第一步是成功了。不但找到了巫崖,也把他控制了起来,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看他的脾气可不好对付,即便我们控制住了他,他要是咬紧牙关不说,我们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吧?”   “这个你们就放心吧,我的巫印会慢慢折腾他,到时候不愁他不说。”令狐芸咬牙道。   范剑南看了她一眼,神情严肃地摇摇头道:“我知道你的巫印很厉害,但是不会管用。他是不会说的。”   “你是没有试过我巫印的厉害,要是试过了,你就不会说得这么轻松了。反正我是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会在巫印之下不求饶的。”   范剑南平静地道:“巫崖这个人有点特别。他对痛苦的忍受力远超一般人。你刚才看到他的脸没有?”   “看到了,全是刀疤。也不知他是得罪了谁,被伤成这个样子。不过,也足见这个人不是好人。要不是有深仇大恨,谁会把他的脸割成这样?”令狐芸皱眉道。   “其实他一脸的伤,都是他自己用一把小刀慢慢割出来的,据说整整花了一个下午。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除非这个人有着其他的目的,和对痛苦的极限忍耐力。”范剑南平静地道。   “怎么可能?”令狐芸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有些毛骨茸然地道:“自己用小刀割开自己的脸,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有毛病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没有毛病,但是他有信仰。圣章兄弟会是在欧洲发展壮大的术法社团,而且从一开始就有教会的背景。所以他们的成员很多都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在为兄弟会的信仰而付出。这才是他们的可怕之处。”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信仰,确实是一件可怕的东西。精神上的支柱,往往能够支撑一些平凡的人完成常人无法完成的事情。看来这个刀疤脸是块难啃的骨头。你打算怎么办?”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早就料到他不好对付。我制服他也只是为了避免他走脱,并不是想要折磨他。那是没有用的,只会激起他的愤恨,什么都得不到。他的事情,我还要再想想。或者等他醒过来,我再去找他谈谈。”   “还有什么好谈的!他害死了冯瑗的父母,把我姑姑害成那样。就算是死也不够赎回他犯下的罪。”令狐芸厉声道。   范剑南皱眉道:“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我帮你找出真相,你就必须听我的安排。”   说来也奇怪,令狐芸这次竟然没有反驳他,只是气哼哼地坐到了一边。   毕竟她也知道,要不是范剑南的计划周全,凭她一个人是很难拿下这个巫崖的。而且现在巫崖在范剑南手中,她也相信除了范剑南之外,恐怕很难有人能够让这个刀疤脸开口。所以她尽管一肚子不满,却也选择了默不作声。   龙大胆看到范剑南一直皱着眉,低声道:“怎么,还在担心冯瑗?”   范剑南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清楚冯瑗,她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她的性格之中有着刚强韧性的一面,我相信她会面对这一切。只不过突然之间接受自己的父母是被人所害,心里总有一些难过。我担心的是其他问题。”   “其他的问题?”龙大胆抬头看了范剑南一眼,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巫崖背后的那个圣章兄弟会?”   范剑南点点头道:“虽然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冯瑗父母的死和圣章兄弟会有关。但是我相信,圣章兄弟会和当年的那一起巫术事故有着很深的联系。否则凭巫崖这样一个人,做不出这样的大事。而且我从巫崖的神态语气之中可以看出,他和冯瑗父母的死可能真的无关。”   “怎么会?当初不是你说巫崖和此事有关么?”令狐芸吃惊地道:“难道你是骗我的?”   “不是。”范剑南想了想,解释道:“你们家传的那组巫文,我可以肯定和巫崖有关。但是冯瑗的父母,却未必是被巫崖所害,甚至和圣章兄弟会也没有太多的关系。因为我看人一向很准。巫崖的所有表情和动作,乃至他的每一个眼神变化都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当听到巫文的事情时,他确实有些惊慌。但是听到冯瑗夫妇的死,他的反应却很正常。”   “这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令狐芸道:“再说,你自己也承认了,当时一共就这么些人,现在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就剩下这个巫崖,而且看样子他还真的得到了那组巫文。因为我从他的巫术之中能够感受到一些熟悉的东西。这些情况结合起来看,还是他最可疑。”   范剑南摇摇头道:“现在这么说,还为时过早。” 第1047章 危险巫术   天机馆楼上的房间里,巫崖平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根本不能动。他的脚下用朱砂绘制着一个繁杂的图形,他浑身都处在一种束缚状态之中。这不是普通的遁甲阵图,而是范剑南从龙甲神章之中得到一千零八十变局之一。就连巫崖这样的高手也无法从这种无形的桎梏之中摆脱出来。   范剑南看他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如果你说出真相,我或许会让你离开。”   巫崖面无表情地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什么都不会说。即便你杀了我,也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范剑南,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即便你知道了这些事,你也不可能活着。为了大家好,我建议你放了我。”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厉害关系是什么,即便知道,我也不会怕。我范剑南从来不怕任何人。或许你可以说出来让我害怕一下,你这样沉默着,我怎么能害怕得起来?”   “范剑南,你跟外面的那几个人一样,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巫崖愤恨地道:“如果我不说,你能把我怎么样?我知道你不会杀了我,最多把我关起来折磨两天。不过,你要知道我是什么人。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圣章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是不会把你怎么样,不过外面那个令狐家的姑娘倒是一个狠角色。她可不会像我这么轻轻松松地和你谈话,只要我把你交给她,她一定有的是恶毒的法子折腾你。不过我并不想这样,所以我才会在这里。不如就我们两个人,心平气和地谈谈。”   巫崖冷笑了一声,略带嘲讽地看了看脚下的阵图道:“你认为这样情况之下,我有可能和你心平气和地谈话么?”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并不领情。事情发展到这样,并不是我所期望的。”   “别废话,赶快把我松开。”巫崖厉声道:“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那就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范剑南叼起了一支烟,缓缓地道:“我有的是时间,倒是你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他的眼神看向了巫崖的脸,那张满是刀疤伤痕的脸上此刻已经布满了黑色的斑纹。令狐芸的巫印是一种极其霸道的巫术,除非她亲自解开,否则很难祛除。   “会有人来找我的,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巫崖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个聪明人,可惜聪明人却办了一件糊涂事。这那件事是一个绝对的禁忌,并不是你们应该涉足的领域。”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现在只要回答我,冯枫夫妇的死是否和你们有关?”   “不是。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巫崖冷静地道。“当年的事情,牵扯到一个很大的秘密。所以那些经历过此事的人,才会接二连三的死去。你如果依然纠缠着不放,那么很快你也会步他们的后尘。”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么我再问你一句,那组巫文是不是被你得到了,然后,你又趁机会篡改了。”   巫崖沉默不语,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似乎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范剑南吸了一口烟,皱眉道:“你这样不肯合作的话,那么我只能用另一种方式了。我记得巫长青有一种巫术,能够使人深藏在大脑里的记忆再次浮现出来。如果你确实不记得了,我想还是有办法帮你恢复记忆力的。”   听到了巫长青的名字,巫崖的身体明显地震颤了一下。他霍然抬头,看着范剑南道:“你自己要找死,我不拦着你。但是你不要把巫家的人牵扯进来。”   范剑南耸耸肩道:“没有办法,我知道这是唯一能让你开口的途径。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暴力是无法让你这样的人屈服的。硬的不行,软的当然更不行。所以我只能请巫长青来让你开口了。退一步说,你虽然已经不是巫家的人了,但是你身上流着的还是巫家的血脉。这样的事,还是让巫家自己解决的好。”   范剑南默默地摁灭了烟头,对巫崖道:“好好休息,我可不想过两天巫长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你。”说完他缓缓转过了身。   “等等!”巫崖突然喝道。   “怎么?改变主意了?”范剑南缓缓转身,看了他一眼道。   巫崖眼神之中透出了一阵怨毒,“你如果让巫家的人来,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我说过,我不杀人。我是一个卦师,不是屠夫。”范剑南耸耸肩道:“再说,我们无冤无仇,我杀了你干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我有点想不通,这有什么困难的。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即便你告诉了我,也没有人会知道。如果你说出真相,我立刻让你走,大家皆大欢喜。我说到做到。”   巫崖沉默了片刻,艰难地道:“你真的这么想知道么,甚至可以不顾你自己的安全?”   “我说过,别试图威胁我。”范剑南高声道。   “好,我告诉你。”巫崖低声道:“不过,你必须向我保证,这件事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就是害了那个人。”   范剑南皱眉道:“说说看?”   巫崖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是十九年前。我当时还年轻,因为巫家的关系,我对巫术一度非常沉迷。所以在听说有狐仙之称的令狐白在找人破译一段家传的巫文时,顿时就有了兴趣。不过你知道,我们巫家是有严格家规的。我们从小就被勒令遵守避世原则,决不能透露自己的术者身份。所以,我才会趁着他们需要一个司机的时候,毛遂自荐。以一个普通司机的身份加入了他们的工作组。”   范剑南点点头道:“巫家的家规我知道一些,你所说的也合乎情理。那么你们当时遇到了什么?”   巫崖沉声道:“我对巫文确实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只是基于巫家流传下来的那些。而令狐家的那组神秘巫文,是我从未见过,也根本不知道含义的秘文。”   “秘文?”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佛教有显宗和密宗之分。巫文存在的时代更久远,但是也分为显文和秘文。显文很常见,类似于巫术的常用语。而秘文,除了直接的传承者,根本没有人能够解读。令狐家的家谱之上,所记录的就是这样一段秘文。”巫崖低声道。“这段秘文当时难住了所有人,也包括我在内。”   “这么说,你们并没有破译出那段巫文?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去篡改那本家谱上的巫文的?”范剑南皱眉道。   巫崖看了他一眼道:“我还没有说完。是的,当时我们所有人都不解其意。所以那个年轻的教授冯枫就提出来一个建议。他建议我们从古代的碑文或者古籍入手,找到类似这样的字符然后相互参照,推演出逐个词的含义。为此,我们这支工作组曾经多次往返全国各地,河南殷墟,徐州汉墓,甚至更为古老的原始岩画。”   范剑南皱眉道:“最终有发现了么?”   “不清楚,除了冯枫教授和他的夫人,我们都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我能够察觉道,他似乎是有所发现。但是他这个人和我们不同,更像是个学院派的书呆子,做事严谨,在没有彻底破译出巫文之前,是绝对不会提前向我们透露一点消息的。学者嘛,都是一个德行,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是不会轻易下决断的。”巫崖叹了一口气道。   “那么后来呢?”范剑南皱眉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的耐性都在一点点消失。终于,狐仙令狐白和魏如山等人决定先使用这个巫术,然后再通过巫术的效果反向来推断这些巫文的含义。”巫崖脸色阴沉地道。   “等等,你刚才说谁都不了解这些巫文,又怎么能够知道这些巫文所代表的是某个巫术?”范剑南追问道。   巫崖看着他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首先,这个巫文是令狐家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虽然时间久远已经就连他们也忘记了这巫文的含义,但是他们家族内部依然流传着关于这段巫文的传说。”   范剑南道:“你的意思是,令狐白知道这个巫文的使用方法?”   “不能说是知道,只是根据一些传说有一个模糊的认识。你仔细想想如果知道的话,她还需要找这些人来破译么?”巫崖淡淡地道:“所以她只是想凭着自己的巫术底蕴,摸索着使用这段巫文上记载的巫术。说白了,就是一种试探。当然也是一种极为冒险的尝试。”   “这个巫术很危险?”范剑南皱眉道。   “巫术从来就没有不危险的。”巫崖平静地道:“巫术和玄术的差异就在它的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从这个意义上说,任何巫术都是危险的。就像是火,就像是电。在熟悉并使用其特性的时候,付出了无数人的生命。而古人人类对于巫术的理解,从古至今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叹息道:“是的,在使用自身难以驾驭的力量时,通常都是一种危险。” 第1048章 隐瞒   巫崖点点头道:“这个冒险尝试巫术的建议,受到了冯枫夫妇的强烈反对。他们和我的看法差不多,他们也认为在没有彻底了解这个巫术的效用之前,任何冒险的尝试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不过,当时工作组的大部分人都赞同这种冒险的做法,他们两个人的意见并没有得到认同。而我,作为一个司机当然更没有发言权。”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些我倒是听周坤说起过,据说那次魏如山和冯枫吵得很厉害。”   “是的,魏如山是一个地相术者,是一个江湖人,为人圆滑。而冯枫,说实话他只是一个传统的知识分子,有点认死理。所以他们的争执最终也并没有得到解决。而这件事的主导者狐仙令狐白,已经执意要冒险尝试了,谁都不能阻止。”巫崖淡淡地道。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巫术?会让她这么冒险尝试?”范剑南有些不解地道:“我听说这个令狐白当年也是一个厉害角色,难道就这么没有头脑,明知这巫术危险,也要冒险尝试么?”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淹死的大都是会水的。因为擅长,所以自信。就像因为有钱,所以任性一样。令狐白天资聪颖,而且巫术天赋了得,自认为已经是巫术专家。而那段巫文又是她家传的,可能自认为没有什么问题,所以非常自信,根本也听不得他人的意见。”巫崖冷冷嘲笑道:“所以到了最后还是冯枫做出了让步。勉强同意了她的这个做法。”   范剑南皱眉道:“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冯枫既然是个倔脾气的书呆子,又怎么会妥协的?再说了,即便他不同意,令狐白难道不能自行其是么?为什么又必须征得他的同意?”   巫崖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这个巫术,并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巫术需要几个人一起完成?”范剑南有些诧异地道:“还有这样的巫术?”   “你这么说,只能说明你并不了解巫术。真正的古代巫术往往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古人比我们现在更懂得这些神秘力量的使用。你应该看到过傩舞,通常都是一个人起头,而身后有一群人随之舞蹈。这就是古代巫术的真实写照。那种巫术是一种团体巫术。”巫崖平静地道。   “我明白了,这个巫术虽然是由令狐白起头,但是必须有其他术者辅助才能完成。而冯枫夫妻两个都是术者,所以令狐白需要他们的帮助才能完成这个大型巫术。”范剑南随即道。   “是的。你说得虽然不全对,但是也基本上接近了当时的情况。令狐白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这个巫术能不能成功还是一个未知数,万一失败了,而她又和冯枫夫妇的关系搞僵了,要想再回过头去求人家可就不是那么方便了。所以她极力说服了冯枫,甚至拉着他一起实施那个巫术。”巫崖淡淡地道。   “我懂了,所以她还需要冯枫。而拉着冯枫一起尝试那个巫术,也是看准了他的固执。因为以他的个性来看,万一失败了,他一定会不甘心失败,反复寻找失败的原因。用你的话说,冯枫有种知识分子的固执。”范剑南眼睛一动道。   “是的。”巫崖平静地道。   “那么施行巫术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一场灾难。”巫崖看着他道:“令狐白为她的冒失冲动付出代价了。原本她认为那个巫术可以做到延缓人的衰老过程,也就是将人类正常的新陈代谢降到最低点。通过这样的巫术来使人延迟衰老,甚至长生。”巫崖看着范剑南道:“你应该听说过,所谓的长生巫文。”   范剑南吃了一惊,看着巫崖道:“就是理事会一直试图寻找的长生秘文?”   巫崖点点头道:“不错。不过,这个巫术却并不是使人青春永驻的长生秘文。想反,是能够使人急速衰老。而当巫术一旦开启之后,就不可能停下。所以当令狐白察觉不好的时候,因为为时已晚。她在巫术作用之下迅速苍老。很难形容当时的景象,我虽然没有参与,但是我旁观了一切。”   “你是说,那个巫术其实还是起效了,不过却不是让人不老,而是让人加速衰老?”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巫崖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当时是看这令狐白由一个白皙鲜嫩的少女,在几分钟之内迅速衰老的。我见过许多令人恐惧的场面,但是至今回想起当年的情景依然令我感到震撼。巫术由六个人共同实施,令狐白是其中之一。在无数术力的作用之下,她就像是一朵鲜花,在风中迅速枯萎失去水分。”   “怎么会这样?”范剑南讶然道。   “还不止是这样。”巫崖冷冷地道:“我说过了,这个巫术一旦实施就停不下来。令狐芸只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个,当时我们所有人都会受到波及。”   “但是你们却没事。后面又发生了什么?”范剑南看着巫崖道。   “有人介入了。”巫崖低声道。“准确的说是圣章兄弟会的介入才平息了这场危机。”   “圣章兄弟会?”范剑南吃惊地道。   巫崖点点头,“圣章兄弟会的人在附近,感受到了那里强大的术力波动。你应该知道,由六个术者一起发动的大型巫术,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势。结果他们找来之后,强行中断了这个巫术。所以其他人才没有受到波及。”   “这么说这组巫文被圣章兄弟会取走了。而且为了不被人察觉,他们篡改了令狐家谱上的这组巫文?”范剑南皱眉道。   巫崖摇摇头道:“巫文确实被圣章兄弟会取走,但是篡改巫文的却并不是他们。”   “那还会是谁?”范剑南皱眉道。   “狐仙,令狐白。”巫崖看着他道。   范剑南目瞪口呆地道:“你是说令狐白自己把家谱上的巫文改掉了?”   “是的。或许是不甘心,想逆转这个巫术,也或许是为了其他人不再受其害。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恐怕只有她知道了。”巫崖淡淡地道。   “不对!既然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么最初你为什么不肯说?”范剑南盯着巫崖道:“你隐瞒了什么?” 第1049章 死胡同   巫崖看着范剑南半天才苦笑道:“范剑南,你是真聪明。话说回来,自古能洞悉天机者,自然是聪明才智之辈。只不过,你的这份聪明会害了你的。好,你既然不怕死,我就告诉你。我之所以不肯说,是因为这涉及到了一个人,和一件事。”   “究竟什么样人,又是什么样的事情?”范剑南皱眉道。   “一个很特殊的人。”巫崖看着他道:“我就是因为这个人才会加入圣章兄弟会,甚至不惜毁掉了我的脸,以示即便以后有事也绝不连累巫家。如果不是当时那个人及时终止巫术的,我们所有人都会死。瞬间老死,听起来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这个人是圣章兄弟会的人?”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巫崖毫不否认地点头道。“他是我这辈子所见过最强大的巫术者之一,而且非常博学。”   “那么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这个人的身份?”范剑南皱眉道。   巫崖看着范剑南道:“因为他不能被人知道身份。我也是一样,我们都是在黑暗中行走的圣者。兄弟会就是这样一个组织,我们巫术者是不能见光的。因为很久以前,我们就会罗马教会定下的约法。我们这些巫术者是永远不能在他人面前表露术者身份的。当然,也有一些不肯遵从规则的人。”   “那些不肯遵从这条规定的人,就是巫术联合会的人。”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他们才是被猎杀的目标,你们以教会的名义残酷迫害了他们几个世纪。”   巫崖点点头,“不错。”   范剑南看着巫崖道:“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件事是指什么?圣章兄弟会为什么要取走那组巫文?”   巫崖看了范剑南一眼道:“我有些口渴,你能不能给我一杯茶?”   “不能。”范剑南摇头道:“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让你走出这个圈子的。”   巫崖苦笑了一声道:“这似乎不是很人道。”   范剑南淡淡地一笑道:“我也是这么感觉,而且我这么做有些愧疚。不过我见过你是怎么对待左相和罗四海的,所以一想到这个,我那点愧疚就完全烟消云散了。”   “好吧,圣章兄弟会的人出现在那里并非偶然。”巫崖缓缓地道:“他们就是为了那组巫文去的。”   “他们是怎么知道那组巫文的?”范剑南追问道。   “这个就有些久远了,事实上圣章兄弟会已经追寻这组巫文好几个世纪了。”巫崖平静地道:“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组巫文藏在川黔山区的一个古老的巫术家族之中,直到狐仙令狐白拿出了这家传的族谱,请人一起研究。”   “你说圣章兄弟会寻找那组巫文几个世纪了?”范剑南皱眉道:“那么他们知道这组巫文的含义?”   巫崖点点头道:“是的。令狐家的家谱上所记载的这一组巫文,确实是某个大型巫术,只不过并非令狐白所想的那样是一个完整的巫术。而是某个大型巫术的一个组成部分。”   “那是什么样的大型巫术?”范剑南眼神一动,立刻追问道。   “关于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巫崖摇头道:“我告诉你的,已经是我所知道的全部。我既然已经说了,就不会再试图隐瞒什么。”   范剑南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沉吟道:“这里面有个问题,为什么圣章兄弟会需要那组巫文?你还是没有说明原因。”   “其实我刚才已经说了,这组巫文是某个大型巫术的一个组成部分,他们寻找这组巫文自然是想完善那个巫术。”巫崖冷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而且你别忘了圣章兄弟会是些什么人。”   “你不是说,他们是一些隐藏在欧洲的中国巫术者么?”范剑南看着他道。   “1222年四月,丘处机途经铁门关抵达大雪山八鲁湾行宫觐见成吉思汗,史称龙马相会。因为成吉思汗属马,丘处机属龙。成吉思汗称他为神仙。同年秋冬,成吉思汗三次召见丘处机,询问治国和养生的方法。自此全真道开始了兴盛时期。而随着成吉思汗的铁骑征服欧亚大陆,开始了亚洲和欧洲的第一次民族大融合。一些术者随之西进,一边将中国的巫术道法传入欧洲,一边又融合了西亚和欧洲本土的一些巫术。这些人就是圣章兄弟会的雏形。”巫崖看着范剑南道:“其后的数次十字军东征,圣章兄弟会很快融入到了其中。甚至成为第七和第八次十字军东征的幕后推手。你认为他们是想做什么?”   “不知道。”范剑南摇头道:“我书念得不好,对这些不熟悉。”   “你以为他们这些人是热衷于战争还是宗教信仰?都不是,他们为的就是那几组巫文。”巫崖平静地道:“真正欧洲的君主们,为了信仰而战的时候。圣章兄弟会不但借机会发展壮大,而且开始了寻找那几组巫文的历程。”   “那几组巫文?”范剑南眼神一动道:“你的意思是,巫文并不只是令狐家的家谱上那一段,而是还有其他的?”   巫崖点点头道:“当然。令狐家的姓氏出自姬姓,他们是周文王姬昌之子毕公高的后代。这下你该明白这组巫文的出处了吧?”   “周文王,传说中易经的编纂者。”范剑南微微一惊。   “没错。易经是把古老的巫卜加以归纳总结,使其更加趋于理性化。而那组巫文却远比周易更古老。”巫崖缓缓地道:“当时圣章兄弟会已经得到了一部分巫文,他们花了整整几个世纪来寻找剩下的。”   “这么说,他们现在已经得到了关于古老巫术的完整部分了?”范剑南皱眉道。   “还没有。因为有些东西已经被你交给了易术理事会。”巫崖淡淡地道:“我们也是最近得到的消息。”   范剑南震惊地道:“你是说,洛书龟甲上的图案!”   “是的,那是所有巫文之中最为核心的部分。”巫崖叹了一口气道:“即便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国际易术理事会确实很厉害。我们寻找了几个世纪的巫文,却被他们就这样轻松得到了最关键部分。而且你似乎还在其中发挥了关键的作用。”   范剑南来回踱步道:“那么这个大型巫术究竟是有什么样的作用,你也不知道么?”   巫崖摇摇头道:“当然不知道。这件事自古至今只有兄弟会的主事者才有资格掌握,你觉得我有资格知道么?”   范剑南皱眉道:“你是巫家的人,有着强大的巫术和三尸虫蛊术,即便是这样,你也没有资格在圣章兄弟会拥有更高的身份么?”   巫崖沉声道:“兄弟会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其实我们非常传统,甚至有些规矩还是在延续中世纪的旧习惯。在圣章兄弟会,没有人是依靠术力高强来称王称霸的。我们有着一套完整的身份晋级系统,只有在兄弟会服务超过四十年的人才有可能成为主事者,除了那个人。”   “那个人?”范剑南皱眉道:“就是在令狐白搞砸了巫术的时候,过来救场,并且取走了巫文的那个人?”   巫崖点点头道:“就是他。”   范剑南看着巫崖,摇摇头道:“那么冯瑗父母的死是怎么回事?参与那件事的人先后出事又该怎么解释?完全是巧合,和你们圣章兄弟会毫无关系?”   巫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确实毫无关系,原本我们以为还有其他人再觊觎那组巫文,所以才会对他们下毒手。甚至我们一度怀疑是易术理事会做的,但是很多证据都表明,易术理事会和此事并无关联。所以这件事到现在依然是一个谜。”   “哼,恐怕是你们并不关心这些人的死活吧?毕竟,你们要的巫文已经到手了。”范剑南冷冷地道。   “也可以这么说。”巫崖看着范剑南道:“我们圣章兄弟会已经得到了巫文,为什么还要对那些人下手?而且如果要下手的话,当天他们完全可以不施援手,坐等我们全部因为那个巫术而死。然后出来捡现成的不好么?或者干脆就来个落井下石,把所有人除掉。一个活口都不留,这件事岂不是更干净利落,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   范剑南沉默了,巫崖说的确实在理,就连他也感觉圣章兄弟会不会留下这么多可以被追查的线索。但是无论如何参与这件事的人确实接二连三的出现意外。难道是易术理事会?   范剑南摇摇头,这绝不可能。冯枫是第一理事的亲侄子,第一理事本身又没有子嗣。所以冯枫兄弟可以说是冯家延续香火的关键。作为一个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即便是第一理事再怎么无情,也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毫无理由。   看起来冯瑗父母的这件事,又走进死胡同了。范剑南微微皱眉,真正他有些头痛的时候。巫崖却突然抬起头,低声道:“范剑南,你抓住我确实是犯了大错。而且你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了。” 第1050章 主事者   “什么意思?”范剑南微微皱眉。   “他要来了。你根本就不该动我的。”巫崖看着范剑南,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皱眉道:“他?圣章兄弟会的那个主事者?”   巫崖还没有说话,房间的门却已经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范剑南心头巨震,他这个天机馆里里外外不知多少重阵术。一旦开启,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走进来。而且他自始至终没有发现一点术力波动,根本就没有破阵的迹象。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范剑南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个人,这是一个年轻人,穿着一件类似教士的黑色衣服,下摆有些长,显得他的身材很挺拔。他的头发梳得很整齐,没有一丝乱。看他的长相完全就是一个中国人,但是他的口音却有些异常,像是带着某种中国南方口音的国语。   “我来带他走。”这个年轻人平静地道。   “这是我家。”范剑南缓缓地道。   那个年轻人看了看范剑南,平静地重复道:“我来带他走。”   范剑南看着这个年轻人道:“我想,你要从我家带走任何人,都要经过我的同意。因为这是我家。”   年轻人看着他微微一笑,“既然是你的家,他就不应该在这里。因为他不属于这里。”   “圣章兄弟会的?”范剑南看着这个年人左手上那枚戒指,上面既刻有中国传统的太极图案,又有非常西方化的玫瑰图形。   年轻人点点头,非常简洁地回答道:“是。”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么说,你就是那个主事者?我还以为你应该是个老头……”这句话一说完,范剑南心中突然一动,刚才从这个年轻人走进来,他就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现在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了,如果这个人就是十九年前阻止那次失败巫术,并且取走那组巫文的人,那么也未免太年轻了一点。   但巫崖却说过来的这个人就是主事者。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最多只会有二十多岁,甚至脸上还有有些稚气未脱的青涩味道。这怎么可能?二十年的时间,足以使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变成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难道他当年只有一两岁?还是二十年的时间,竟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   范剑南霍然回头看着巫崖道:“是他么?”巫崖平静地点点头。   年轻人微微一笑道:“乌鸦,看来你对他说了很多事情。你忘了我们的规矩了么?”   巫崖平静地道:“这不是在兄弟会的会所之中,而是在香港。再说一个人若是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意自己说什么。”   年轻人轻笑道:“你还是和十九年前我们初次见面时一样,冷静,淡泊,但是却能让人一眼看出你的不凡。除了你的这张脸。”   “你的一切都没有变,甚至连脸也是一样。”巫崖笑了笑道。   “我还是变了。”那个年轻人叹了一口气道:“要是十九年前,我可能已经动手了。而现在,我却似乎在祈求这个人放了你。”   范剑南突然笑了,因为他发现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所以他立刻跟上去说了一句道:“其实,你要是求我的话。我一定不会答应。反而倒是动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个年轻人看着他道:“这么说只能动手了?”   “只能动手了。”范剑南点点头道。   那个年轻人抬起手虚空一挥,房间里的术力平衡瞬间被打破。巫崖虽然还坐在椅子上,但是他脚下用朱砂绘制的阵图却震得粉碎,甚至连木质的地板都碎裂了。但是巫崖却没有能够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就在这个年人毁掉他脚下的阵图时,范剑南的一只手微微动了动,于是巫崖刚刚想站起身来,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了回去。   范剑南看着那个年轻人,冷冷地道:“这年头钱不好赚,装修费倒很贵的。弄坏了我的地板还想走么?”   年轻人没有多说话,而是单手按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陡然之间术力暴涨,以他的手指为中心点,墙上迅速浮现出了一副诡异的阵图。这样的圆形图阵范剑南从来没有见过,只是觉得似乎蕴含着很多东西。   “这就是西方巫术者所谓的魔法阵吧?”范剑南皱眉道:“不过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你比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那些人虽然高明点,但也有限得很。”他打定了主意不放巫崖离开,只要控制住了巫崖,他并不怕对方玩什么花样。   那个年轻人却突然笑了笑道:“同样的图形,在幼儿园孩子的手中就是不知所谓的涂鸦,但是在绘画大师的手中却是宝贵的艺术品。差别在于,后者赋予了作品真正的灵魂。巫术也是一样,那些巫师的所为法阵,怎么能够和我相提并论?”   他的这句话说完,范剑南的手陡然一震,像是触电一般地弹开了。巫崖身上的限制再次被解除,他有些疲惫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范剑南道:“我说过,你会后悔的。你就不该留住我。”   范剑南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那个年轻人的诡异巫术,竟然强行震开了他的手诀。让他心里很是吃了一惊,不过范剑南可不是寻常术者。在他的心里有着一种绝不屈服的血统,因为在他的血液之中隐伏着一头狂暴的凶兽。就在这个年轻人震开他手的时候,他体内的血裂症受到外界术力的刺激,再次爆发了。   虽然他一言未发,但是那个年轻人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怎么回事?”巫崖像是也发现了不妥,两个人都感觉到了房间之内似乎以范剑南为核心,散发出一种极度疯狂暴烈气息。如同沉眠的远古凶兽被惊醒,尚未发出吼声,但嗜血狂暴的气息却已经开始弥漫。   “这是什么?”巫崖有些震惊地看着范剑南,对年轻人道:“他疯了么?一个人怎么会引动这么强大的术力波动,他这样难道不会震伤自己么?他究竟在搞什么?”   “坐下!”年轻人突然转身会巫崖喝道。   “什么?”巫崖明显有些懵了。就在他一脸疑惑的时候,范剑南的一只手捏成了一个指诀。澎湃的术力犹如狂潮一般在他的掌心高速旋转起来。 第1051章 不像人的人   年轻的主事者眼神一动,立刻推开了巫崖,单手挡在了身前。范剑南狂暴的术力已经化为强横的冲击狠狠地砸了过来,古怪的是,并不像一般的术者发出的术力波动那样,两人的术力相互碰撞并没有激起强大的爆炸,也没有任何巨大的轰鸣。   两个人只是平静地面对着,时间如同凝固了一般。因为这种层次的术力波动已经超越了任何外在的表象,而是一经接触便深深的侵入了彼此的神经,所引发的是人体内部的巨大创伤。   终于,年轻的主事者后退了一步。范剑南却接连退了几步,他脸上的血色如同溢出皮肤一般殷红。   主事者沉默地道:“想不到,今时今日还有你这样的术者。范剑南,你令我感到很意外。”   “你的巫术也很厉害,我从来也没有想到除了巫长青,世间还有你这种程度的巫术高手。”范剑南低声喝道。“不过,我这个并不是一个容易服软的人。你想带走巫崖,除非先解决了我。”   主事者的表情依然淡漠而超脱,但是他的鼻孔之中却溢出了淡淡的血痕。他用手摸了一下,冷静地道:“能够让我受伤的人已经不多了,不过你也并不轻松。范剑南,你我心知肚明。如果我们两人全力相搏,那么这栋楼里的其他人都会受到波及。他们是你的朋友和恋人,你确定你要这样做么?”   范剑南额头的青筋暴起,充血的眼瞳红得骇人,似乎有一团跃动的火焰在他眼中。他体内的血裂,已经激发到了危险的临界点。这种古怪的遗传疾病,虽然能够对外界术力产生反应,刺激他身体内的术力成倍增涨,但是对于他的身体也是一种极度的摧残。   主事者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紧紧盯着范剑南的双眼,眼中满是惊疑道:“是血裂,你是血裂症患者!”   范剑南咬牙道:“即便我有病在身,但是对付你们两个足够了!”   “天,居然是真的。世上真的有你这种人。”兄弟会主事者瞳孔急剧收缩,眯起眼道:“你还没有突破极限,否则将会更加危险。范剑南,你根本不知道血裂症意味着什么样的危险!你如果趁现在这个机会停手,还有机会挽回。”   “卜者顺天应命,上窥天机,下达苍生。我知道,我范剑南不会死于今天,所以我大可放手一搏!”范剑南冷笑道。   年轻的兄弟会主事者,看了看身边的巫崖,淡淡地的道:“圣章兄弟会有兄弟会的章程。乌鸦即便是死了,我也必须带走他的遗骸。因为兄弟会的所有巫术者只能有一个归宿。你如果执意要阻止我,那么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话虽如此,但他英俊的脸上依然是一片淡然,似乎这个世界已经再也没有什么能够真正令他动容。这是一种独特的气度,仿佛凌驾一切之上,没有一切情感的存在,偏偏又让人如沐春风,感觉不到一点危险。这种特殊的气度,似乎已经超凡脱俗,范剑南只在那位神秘的西藏小活佛身上有过类似的感受。   主事者的双手虚抱,双臂自然形成了一个圆形。他的整个人突然像是一片虚空,不是看起来虚空,而是纯粹感觉起来的虚空。大成若缺,术化虚空。范剑南的眼神一阵惊讶,这是仅仅存在于道家术法之中的传说境界,许多年来甚至只存在于纯粹的理论,而从来没有人能够做到。但是这个看起来如此年轻的巫术者却以自身的能力实实在在地做到了。   所有术力似乎在这一刻已经全部消散于无形,范剑南就像是面对着一片虚空,心底涌起了一阵无力感,甚至他感觉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片虚空,一片空寂却又广袤到了极点的宇宙。让他感觉到自己如同蝼蚁一般的无力,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如同转瞬即逝的流星。   流星灿烂辉煌,但是对于整个宇宙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即便是燃尽了自己的生命,也不过是一道凄美的光华。永远不可能照亮那永恒的黑暗寂寥。范剑南黯然失神,就在他心中微微有所触动之时,那个年轻的圣章兄弟会主事者,已经带着巫崖消失在了天机馆的门口。   “我们还会再见,血裂者。”主事者的平淡语调似乎言犹在耳,但是人却像是消失在了夜色的雾气之中了。   范剑南心念一动,冲出了天机馆的大门,他以一种狂怒的姿态冲了出去,甚至没有推开门,而是强行撞开了门。但是却依然晚了一步,门外灯火阑珊,却再也找不到那两人的踪迹。   听到异动的龙大胆和冯瑗纷纷从天机馆之中追了出来,看着独自站在门口的范剑南,惊呼道:“剑南,你在干什么?”   范剑南疲惫地转过身,双眼之中的血色依然没有褪去。龙大胆大吃一惊,连忙抢上前去扶住了他,单手扣住他的手腕,微微皱眉道:“你的血裂症又犯了!”   范剑南摇摇头,低声道:“没事,一切在我的控制之中。血裂现在对我已经不再是问题,甚至是一种无形的助力。”   龙大胆皱眉道:“是你自己引发的?”   “不是,但是我知道血裂危险的临界点在哪里,我不会有事的。”范剑南苦笑着道,但是他的身体却晃了一晃。龙大胆和冯瑗连忙扶住了他。血裂症虽然能够使他的术力在短时间内得到几何倍地增涨,但是对他的身体并非没有伤害。   冯瑗把他扶回了天机馆,让他靠在沙发上稍微喘息一会儿。“你倒底是怎么了?”冯瑗的眼中满是关切。   范剑南沉默了一阵道:“有人把巫崖带走了。”   “刚才有人来过?”龙大胆几乎跳起来了,“不可能啊,我和冯瑗刚才就在楼下的大厅里,他如果要来,我们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啊!”   范剑南摇摇头道:“来的这个人太厉害了,他如果愿意,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就算是走在你面前,你也未必会注意到他。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巫术高手。”   龙大胆和冯瑗都是脸色一变,龙大胆更是难以置信地道:“难道这个人的巫术比巫长青还厉害?”   范剑南仔细思考了一下,平静地道:“不能比较,因为他们两个人像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巫长青所使用的巫术,是真正的古传巫术,是正统的巫术源流。而那个人……”范剑南犹豫了一下道:“他的巫术之中包含了太多其他的东西,像是一种巫术延续发展之后的形态,我甚至不能肯定这是不是巫术。”   “既然这个人这么厉害,而且带走了巫崖,那么他会不会就是圣章兄弟会的人?”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他不但是圣章兄弟会的人,而且是兄弟会的主事者。”   “主事者?是什么样的人?”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巫崖这样称呼他。我想大概是某种负责人的意思。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人会这么厉害,而且这么年轻。不对,还有一个疑点。”   冯瑗连忙道:“什么疑点?”   “巫崖说过,十九年前这个人曾经出现过,并且帮过他们。所以后来他才跟着这个人加入了圣章兄弟会,甚至为了和巫家彻底划清界限,他用刀划花了自己的脸。抛弃姓名,自毁容貌,以示绝不累及家族。但是我今天看到这个主事者,却年轻得可怕。按照他目测的年纪来看,十九年前,他甚至还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范剑南双眉紧皱道。   龙大胆皱眉道:“会不会是他保养的比较好。就像是林老鬼那样,谁都看不出他的年纪。第一次见到林老鬼,我还以为他最多三十来岁。打死我也不信他有六七十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对,林老鬼是地气宗师,又注意养生。但即便是这样,他看起来也只能是三十多岁的光景。而不会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这种年轻的状态,不是通过保养或者整容能够改变的。我在血裂爆发的时候,感觉最为敏锐,他的心跳,血液的流动,甚至都在我的感觉之中。这绝不会是一个中年人。”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将近二十年一点没有变老?”龙大胆狐疑道:“青春永驻,长生不死。这只是人类的美好愿望罢了,现实总是残酷的。没有人能够不老。”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个人除了年轻之外,给我的感觉也很奇怪。”   “哦?怎么一个奇怪法?”龙大胆连忙道。   “我也说不上来,好像他不是人,而是某种比人类更高的层次。”范剑南努力想形容那种感觉,但是却始终感觉自己很难用语言来表现这个人的气质和感觉。   “我去,他要不是人?难道还是神仙么?”龙大胆一脸莫名其妙地道。   “说不上来,但是他身上有某种气质和那个西藏的小活佛很相似。似乎有一种高高在上,俯视苍生的感觉。你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轻视或者藐视的神色,但是你会感觉,他甚至不屑藐视你。因为你和他似乎并不在一个层次上。”范剑南想了想道:“举个例子说,大胆,你在地上看到一只蚂蚁在爬,你会用藐视的眼光去看它么?”   “不会。小时候我倒是觉得蚂蚁很有趣,不过长大了之后,我甚至不会太刻意去注意一只蚂蚁。”龙大胆苦笑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感觉了。不过我也感觉自己越来越讨厌那个家伙了。” 第1052章 烟花,人间   范剑南无奈地道:“我也是。所以他要带巫崖走,我却并没有答应。”   “那为什么他们还是走了。”冯瑗担心地看着范剑南道:“你们动手了?”   龙大胆皱眉道:“这不科学啊,你们动手了,我们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刚才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已经准备看完这张报纸回房间休息去了。你们什么时候动的手?”   “他一进来就动手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才是这个人的可怕之处。他不但没有触发天机馆的所有阵法,甚至在你们的眼前上楼你们都没有察觉。他一进入房间的时候,就立刻和我动手了。只不过他动手的方式也很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冯瑗皱眉道。   “他的术力攻击不会引起很大的术力波动,甚至于不会带起一丝风。但却更纯粹,更直接。”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才说,他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就好像一块玻璃,你用锤子去敲,只会把玻璃敲得粉碎。而用枪射击,却会留下弹孔,而不会击碎整块玻璃,因为子弹的速度极快。一般术者的攻击就像是铁锤,而他就像是子弹。没有风生水起,没有术力涌动,甚至没有一点多余的震颤。但唯这样才变得更加纯粹,也更加可怕。”   龙大胆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看了看范剑南道:“居然有这样的人?”   “巫术是最神秘莫测的,但也不是所有巫术者都有这样的能力。”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甚至不能肯定巫长青能否和他一较高下。但即便巫长青能够赢他,也将是一场惨胜。”   “不会吧?巫长青可是巫家的第一流高手。”冯瑗吃惊地道:“在巫术方面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够赢他吧?”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巫长青和他谁高谁低,但是我知道巫长青和我几乎不相上下。但是我却让这个人从天机馆把巫崖带走了。我想这足以证明什么了。”   龙大胆搔搔头道:“这……这个见鬼的圣章兄弟会真的会这么厉害么?”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过这一次我们倒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在巫崖被带走之前,我还是从他嘴里得到了一些消息。”   “哦?什么消息?”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看着她,低声道:“你父母的死和他们无关。这一点,巫崖没有骗我。而且,令狐家被篡改的巫文是狐仙令狐白所为。其目的是为了阻止后人再去研究那组巫文。只是没有想到,她回去之后很快就开始衰老,而且患了老年性痴呆,我想她一定是没有来得及把这件事告诉家人。结果令狐芸这个丫头却真的是初生牛犊,居然遵循着令狐白的老路子又开始追查这组巫文了。”   “这……”龙大胆皱眉道:“剑南,我知道你一向很聪明。我是说,你觉得巫崖这样的话可信吗?毕竟我们并不了解这个人,而且更加不了解圣章兄弟会。”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觉得是可信的,因为我感觉得出来。我的直觉向来非常精准,从不出错。真话假话,我一听就知道。而且,巫崖一直试图隐瞒这些,还是被我硬逼出来的。到了最后,他应该没有隐瞒。”   龙大胆点了点头,他对范剑南的感觉也一向深信不疑。   随后他又帮范剑南把一下脉,范剑南虽说受了点术伤,但是并不严重。似乎那个主事者并没有要和范剑南以命相拼的想法,要不然他的伤会更加严重。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拿出了一些药,让范剑南服下。   冯瑗扶着范剑南回房间休息去了。   夜空之中,烟花绽放。   年轻的主事者,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天空的烟花似乎有些痴痴地出神。他淡淡地道:“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人们要燃放烟花,似乎他们对于美好的事物有着和我不同的理解。不是么?如此绚烂多彩,却转瞬即逝。似乎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绽放,美丽却难永恒。”   巫崖站在他的身后,淡淡地道:“今天是农历的除夕夜,这是在中国,这是一种习俗。”   “是么?我差点已经忘了。”主事者淡淡一笑转身道:“你似乎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乌鸦,你知道兄弟会的规则。我们是一群行走在夜间的人。而你今天,却把一些不该透露的事情,透露给了一个外人。我想问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巫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过他随即便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想解释,而且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主事者平静地看着他道:“自从你追随我进入圣章兄弟会之后,你一直是一个恪守原则的人。我并不是一定要你解释,而是想知道我是否依然能够信任你。你知道对一个人的信任建立起来是很难的,但是毁掉这份信任却很容易。你可以沉默地选择接受惩罚,我也可以不闻不问,但是为了我们都心安,你还是有必要向我说明原因。”   巫崖看着这个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道:“因为他威胁我,要把我交给巫家。在这种状况之下,我没有任何选择。我即便是死,也不愿再见巫家的任何人。关于这点你应该是知道的。”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羁绊。生于世间,必受世情所扰。”主事者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理解。但是你知道为了这个,你要承受什么样的苦?”   “我知道。”巫崖平静地道:“而且我愿意接受,请动手吧。”他恭敬地鞠躬,然后脱下了身上的大衣,转身跪下。寒风之中,巫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他已经不再年轻,身体也并不是很好。   主事者却没有动,而是呆呆地看着天边的绚烂烟花,似乎已经看的痴了。良久之后,他转过身来,平静地道:“我宽恕你了。”   巫崖身体微微一震,抬头看着这个年轻的主事者,似乎不明白他所谓的宽恕是什么意思。   主事者却淡淡一笑道:“你说的对,今天是除夕夜,而明天将是一个新的开始。错误和惩罚,其实都像这转瞬即逝的烟花。没有人会永远犯错,也没有人会永远受惩罚。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在意一些规矩。而且,你让我认识了范剑南。所以,我决定宽恕你。起来吧,或许是这夜空之中的烟花救了你,它们居然让我感到是活在真正的人间。” 第1053章 形似   第二天,范剑南的天机馆里吵得让他头痛。   他知道女人很麻烦,但是却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像令狐芸那样能吵的。她已经围着他叫嚷了半天了,范剑南很想把她的嘴缝上,然后把她从窗户口扔出去。可惜的是,这件事他理亏了。理亏的人做事说话,总是没有太多的底气。   所以他还是无奈地对令狐芸道:“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不是我把他藏起来了。真的是昨天来了一个很厉害的人,把巫崖给接走了。我这里不是金屋,巫崖也不是什么大姑娘小媳妇,半大老头一个,我藏他干什么?不信你问龙医生,或者冯瑗。”   “不可能,昨天我分明看到巫崖已经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了,他怎么可能逃走。再说,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厉害的高手,还能从你们几个人的手里救走人?你和龙大胆都是一伙的,肯定是你们商量好了,一起糊弄我!实际上却把巫崖藏了起来,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人!”令狐芸恼怒地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那你最好别再找我吵了,抓紧去刊登个寻人启事比较实在。”   “你……范剑南,龙大胆,你们欺负人!!”令狐芸指着他们,居然眼眶红了。   范剑南哀叹了一声,“我说大姐,你再我这里烦我半天,也冤枉我半天了。弄得我比窦娥还冤,这到底是谁欺负谁啊?我说了,巫崖真的不在这里了,昨天确实有如带走他了。而且那个人很厉害,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们。”   “但是你答应过要给我一个交代的。”令狐芸怒道。   范剑南单手扶额,不厌其烦地道:“那我就再说一遍,巫崖把一切都说清楚了。你们家族谱上的巫文不是别人改的,是你姑姑令狐白改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他和圣章兄弟会确实阻止了那次巫术,那是因为那个巫术产生问题了。这个巫术本身就能使人变的早衰。你姑姑深受其害之后,为了避免令狐家的人,再步她的后尘,所以自己改掉了那组巫文关键的几个部分。”   “胡说,那为什么我姑姑从来没有说起过这些事。”令狐芸不服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那是她的伤心事,她能对谁说,再说她回去不久之后就开始急剧衰老,没过几年就老年痴呆了。这下,即便是想说也说不清楚了。所以这件事就一直这么糊涂了下来。其实你只要想想,那组巫文关系重大,所以你姑姑从来不肯把那本家谱交给别人。那本家谱即便是冯枫教授也当时也只是有限地接触过几次,每一次还都有你姑姑在场。谁又有充分的能力和时间来篡改?除了保管那本家谱的人,也就是你姑姑自己。”   令狐芸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我还是不太相信你说的话,我听人说过,范剑南是一个很鬼的人,稍不小心就会上你的当。你别想花言巧语骗我。”   范剑南哭笑不得地道:“这是谁这么说的。造谣,这绝对是造谣污蔑。我这个人……好吧,我确实骗过一些人,但是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楼上看看。”   “看什么?你把巫崖藏起来了,还带我去看什么?”令狐芸瞪着大眼睛道。   范剑南无语了,碰上这个姑娘,他突然有种有劲使不上的无力感。他叹了一口气道:“原来关着巫崖的房间里,我和那个救走他的人动过手,他在房间的墙上留下了某种巫术图形。你不是不相信么,不妨跟着我去看看。你知道,我们都是巫术的门外汉。这种巫术痕迹不会是我们作假的,再说了你是行家,我们在你面前作假也做不像,不是么?”   “什么巫术图形?”令狐芸吃惊地道。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了,还能让人把巫崖救走么?”范剑南无奈地道:“算了,你跟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范剑南把令狐芸带进了昨天关着巫崖的房间,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里面几乎一片混乱。   房间里的那张椅子下,范剑南原本设置了一个阵术,现在已经彻底被毁坏了。上好的木质地板,现在却像是变成了豆腐渣一样的碎块。令狐芸用手一捻,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皱起了眉,转身对范剑南道:“这就是昨天来救他的人干的?”   “是的,一个非常厉害的巫术者。”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地板用的是红色的地板漆。我为了不被注意刻意用朱砂绘制了一个阵图,控制住巫崖。但是那个人却一抬手就毁掉了我的阵术,甚至把这一片地板都毁了。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巫术,但是想当厉害。不但是这里,那里墙上还有一处。”   范剑南走到墙边,指着墙上的一个古怪图形道:“就是这个,像是古代欧洲的巫术,类似于魔法阵之类的。但是我却知道绝不是这么简单的。这个图形之中包含着好几种不同的巫术,但是却非常罕见地融合在了一起,而且相得益彰。”   令狐芸皱着眉看了看,然后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墙上的那个图形,但是她的手指一接触那个图形便像是触电般的缩了回来。令狐芸脸色一变道:“好厉害的巫术。这里面不但有南疆的巫术的影子,还有西北方的萨满巫术。这个人是谁?他是怎么做到把这些全都融为一体的?”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你明白了?不是我说谎,只是对方确实厉害。咦,你能看懂这些图形?”   令狐芸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的古怪图形,低声道:“不能全懂,但是基本能够看个大概。不过要想我照着这个图形使用巫术,我恐怕自己根本做不到。不对,这是一个反制类型的巫术。受到这样的巫术攻击,你居然一点没事?”   范剑南苦笑道:“你没闻到我身上的中药味么?龙大胆给我的,要说我一点没事,也绝对是吹牛的。不过不是很严重,只是内腑受到巫术冲击,受了一点术伤罢了。”   “这……怎么会这样?!”令狐芸紧张地道。   “我没事,我没事。再说也不劳你关心,我有龙医生在呢。”范剑南微笑着摆手道。   令狐芸却回头道:“谁说你了?你伤不伤,关我屁事。我是说这个图!”   范剑南喃喃地道:“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受伤,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才表示一下关心……”   令狐芸跺脚道:“少臭美了。我不是说你,我是说这个图。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她指着墙上的几处古怪的符号,皱眉道:“怎么会是这样?”   范剑南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他实在是看不懂,那些古怪的花纹还是图形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特殊。所以他挠挠头道:“怎么了,这些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令狐芸双眉紧蹙,看着墙上的图案,低声道:“这几个符号和我们家谱上的符号很相似。尤其是这两个几乎是完全一样。”   范剑南摸摸鼻子,皱眉道:“当年的那组巫文,就是被他们拿去的,所以他懂得这个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什么叫没有什么不妥,那组巫文是令狐家世代相传,连我们自己都不了解其中的含义。而那个人竟然已经可以使用这些巫文,这就足以说明,他们很可能已经明白了那些巫文的真正含义。”令狐芸脸色有些发白道。   “这……应该是这样吧。”范剑南点点头道:“巫崖曾经和我说过,你们家祖传的那组巫文其实并不完整,而是一个大型巫术的某个残缺部分。看来,他们确实已经明白了这些巫文的含义。”   “那也就是说,我们如果找到那个人,就能从他那里要回原本被他们得到的那组巫文了?”令狐芸目光一转道。   “原来你是在打这个主意。”范剑南苦笑道:“不是我打击你,这个想法你最好别再有。你绝对不会想遇到那个人。凭你的能力要想从他那里得到原本属于你们家的巫文,根本没有什么可能。你和他的实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和他相比,你的巫印只是一种小孩的玩意儿。”   “但那组巫文属于我们令狐家族,我必须找回来。无论这其中究竟是什么,甚至可能是残缺的,但是那是我们令狐家的。”令狐芸愤然道。   “好吧,东西是你们家的,你自然有资格说这话。不过……”范剑南耸耸肩道:“这个忙我是帮不上了。我已经帮你查清了当年那个工作组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全部都告诉你了。这是一个危险的巫术,而掌握它的人甚至比这个巫术更危险。”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至于你想怎么样,和我没有关系了。”   “范剑南,只要你帮我找到那个人,我可以给你钱。”令狐芸表情严肃地道。   “这不是钱的事。”范剑南摇头道:“钱也不是万能的。我们在谈论的这个人,是我生平所见过最厉害的人之一。而且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古老而庞大组织——圣章兄弟会。你没有任何胜算。即便是巫崖,如果不是我设计引他上钩,我们也很难抓住他。更别提这个圣章兄弟会的主事者了。” 第1054章 陈旧日志   “他们真的这么厉害?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帮我?”令狐芸盯着范剑南道。   “他们真的很厉害,而且我也不想帮你。”范剑南平静地道。   令狐芸咬着牙道:“范剑南,你怕了!”   “是的,我很怕麻烦。他们就是一个大麻烦。”范剑南摇摇头道:“欧洲巫术联合会能和国际易术理事会分庭抗礼,但是就在几百年前,他们却被圣章兄弟会的人当做猪狗一样的屠杀,巫术者几乎在欧洲绝迹。而即便是现在,他们依然不知道当年的欧洲猎巫运动是由谁发起的。如果你所要对抗的就是这样一些人,我劝你还是应该知道怕。”   “范剑南,你个胆小鬼!”令狐芸怒道。   “不是胆小,而是明智。胆大是好事,但是胆大而愚蠢,却未见得是好事了。”范剑南平静地道:“何况在加上一点点冲动,那简直就是作死。”   “范剑南!”令狐芸怒气冲冲地道。   “好了,令狐小姐,你在这里大呼小叫很久了。”冯瑗冷着脸从外面进来,看着她道:“如果不是当年我的父母加入了那支工作组,他们就不会死。我们一家人也许现在还很快乐。所以你最好明白一点,我们不欠你什么。但是你们令狐家却欠我。现在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可以离开了。”   “好啊,你们是要下逐客令了?”令狐芸毫不示弱地道。   “如果你是客人的话,请遵守自己作为客人的本份。喧宾夺主,就不是一个客人应该做的事。”冯瑗冷笑道:“剑南是好脾气,才忍你这么久,我却没有这么客气,你请吧。”   “哼。”令狐芸恨恨地跺了一脚,转身离去。   范剑南看着冯瑗笑了笑道:“只是一个小姑娘罢了,你何苦跟她一般见识。”   “我就看不惯她那样,好像当年的事都是别人的责任,其实要不是那个令狐白,也许我父母到现在也还活着。我还没找他们要说法,他们却找上门来了,又是耍威风又是发狠,给谁看啊。”冯瑗的眼眶有些红。   “好了,好了。我们不是说过了么,不提那些伤心的往事。”范剑南揽过冯瑗,低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我相信你父母如果在的话,也不会想看到你这么伤感,对不对?”   冯瑗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些迷茫地道:“说真的,其实我父母在我脑子里的印象已经很淡了。但是每次想到他们,我都感觉心里像是一阵疼痛。”   范剑南沉默了,却把冯瑗搂的更紧。   龙大胆走进来道:“怎么,那个小姑娘走了?咦,你们这是,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范剑南笑骂道:“就你还用得着回避?我们根本无视你的存在。刚才需要你的时候不在,不需要你的时候反而出现了。到底有什么事说吧。”   龙大胆笑了笑道:“我这不是去了周坤那里一趟嘛。他的巫印虽然解开了,但是身体太虚,我给他在检查了一下,顺便给他开了几副药。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冯瑗的师兄。算起来,也算是你大舅子啊。你这人,存粹就是不识好人心。”   “哦,他的情况怎么样了?”范剑南随口道。   “好多了。哦,对了他还托我带一件东西给冯瑗。”龙大胆像是想起了点什么,转身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给冯瑗。   冯瑗接过来皱眉道:“这是周坤给我的?里面是什么?”   “我又没拆开看,我哪里知道?”龙大胆耸耸肩道:“他上次送了范剑南一盒上好的咖啡豆。我一开始还以为又是什么咖啡之类的,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很郑重。一直叮嘱我要亲手交给你,可能是什么贵重物品。考虑到你和范剑南的关系,你这位师兄不是想给你来一份厚重的嫁妆吧?”   “去,他一个开咖啡馆的有什么呀。要是你要是和林钟秀结婚,林若谷给她准备的嫁妆估计能够你吃半辈子的。你连医生都不用干了。”冯瑗笑着道。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龙大胆一阵讪笑。   玩笑归玩笑,冯瑗还是很小心地拆开了这个包装盒。这个包装盒似乎并不很重,但却非常小心地包裹了几层。拆开之后,里面居然还有个盒子。   龙大胆瞪着眼看了半天,对冯瑗道:“看来你这位师兄还真够细致的,里面的东西估计不会便宜。”   冯瑗没有理他继续打开了盒子,只是连她也没有想到,盒子里面竟然还有盒子。范剑南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摇头道:“这个周老板,还真是有搞笑的天赋。送个礼居然包好几层。”   冯瑗也忍不住笑了,最后打开那个盒子的时候,三个人都有点好奇。但是里面的东西却是一本很厚的记事本,而且似乎有些陈旧了。龙大胆有些愕然道:“就这?这也值得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一定亲手交给冯瑗?”   冯瑗皱眉拿起了那本黑色的笔记本。翻开看了看,突然脸色就变了,甚至身体也有些颤抖。   “怎么了?”范剑南连忙抱住她的肩头。   冯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艰难地道:“这是……是我爸爸的日记?”   范剑南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接过那本笔记本翻看了一下,脸色郑重地道:“这不是日记,而是某种工作日志。”这本厚厚的笔记本之中用潦草的字迹记录着很多东西,不但有文字还有一些照片,甚至有某些剪报,被整理之后贴在本子上,显得很整齐。   龙大胆有一些茫然道:“就送来这么一本日志?他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看着那本笔记,低声道:“这不是普通的日志,是冯枫教授在那段时期的工作日志,里面记录了很多关于令狐家巫文的研究记录,甚至还有一些摘抄的文献资料。奇怪,上次周坤明明告诉我们,他手里并没有任何关于冯枫教授的资料。”   “也许这东西也并不是很重要,他只是想把冯枫教授的遗物交还给冯瑗而已。”龙大胆摇头道。   范剑南眼神闪动道:“还有另一个可能,他当时还不敢相信我们。”   “这怎么可能……当时他可已经中了令狐芸的巫印,你的意思是当时他宁愿死都不肯拿出来?”龙大胆吃惊地道。   范剑南沉默地点了点头。 第1055章 土豪有约   “能让周坤这么拼死保护的东西一定不是一般的笔记。”范剑南缓缓地道:“也许,周坤没有告诉我们,是除了冯瑗之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龙大胆看了看冯瑗点头道:“也是,这毕竟是冯枫教授的遗物。而且其中很可能还有令狐芸一直想找的东西。剑南,你说那组巫文会不会也在里面?”龙大胆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范剑南点点头头,“无论怎么样,这都是冯枫教授留下来的。冯瑗,你还是收好它。也许令狐芸要找的就是这个。”   冯瑗的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本有些陈旧的记事本,神色有些黯然。她虽然对自己的父亲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但拿起这本记事本,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她把那本记事本放在胸口,泪水却已经湿了眼眶。   范剑南轻轻拥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好了,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冯瑗勉强点点头,走上了楼去。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转向龙大胆道:“你去的时候,周坤怎么跟你说的?”   “他也没有特别说什么啊,只是把这个包裹给我,让我带给冯瑗。”龙大胆回忆道:“感觉一切都很正常啊。”   范剑南皱起眉,掐着手指一算,眉头才舒展开来,“周坤没事,但是他应该是走了。”   “走了?”龙大胆皱眉道。   “是的,他一定是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范剑南叹息道:“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卷入术者之间的争斗没有好结果,所以他把冯枫教授留下的遗物送给冯瑗,然后离开了。从我得出的卦象来看,他应该是要出国。”   龙大胆不解地道:“那本笔记本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   “他也许并不知道。”范剑南缓缓地道:“刚才翻开那本记事本的时候,我注意到,有些纸张甚至有些粘连了,这说明这本笔记很久没有打开过了。也许他从来就没有看过,他把笔记留给冯瑗,也许是完成了冯枫教授的最后心愿。大胆,无论那组巫文到底是什么,我都不想再追究了。”   “我明白,我看到冯瑗刚才的样子了。说实话,我的心里也很不好受。”龙大胆拍着范剑南的肩膀道:“那就让它过去吧。这组巫文就算是座金山,又怎么能比得上冯瑗开开心心的样子?”   范剑南点点头,看着龙大胆道:“谢谢。”   “谢什么,这本来就是你的事。”龙大胆笑着道:“我也就是个帮忙凑趣的。等左相稍微好一点,我还想着回苏州看看林钟秀呢。”   “你们怎么样?”范剑南笑着道。   龙大胆嘿嘿笑道:“还成,我们准备明年就结婚。”   范剑南忍不住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大笑道:“好你个龙大胆,你还真是不露声色啊。这么大的事,现在才跟我说?你还有没有当我们是朋友?”   “这话说的,现在这不是还早么?”龙大胆讪讪地道:“再说了,到时候喝喜酒还能不请你?”   “好事,好事啊。这么多天了,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消息。怎么,林老也鬼同意了?”范剑南笑着道。   龙大胆点点头,“说实在的,我还一直怕他不同意。你知道林钟秀她一向都最听林若谷的,要是林老头反对的话。我估计这事还真悬乎。没想到,老头还挺开明。据说还准备要一份嫁妆,把林钟秀像亲女儿一样嫁出来。”   范剑南点点头道:“也是,林老鬼虽然行事专横了点。不过对林钟秀这个徒弟确实是没啥说的。”   两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赵公明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们两个人不由笑了,“怎么了这是,一个个眉开眼笑的,遇到什么好事了?”   “赵律师,你是不知道。龙大胆遇到的啊,不但是好事,而且是喜事。”范剑南笑着把龙大胆准备结婚的事说了出来。   赵公明大笑道:“这还真是喜事。不过,我今天来,是有另一件事要找你。剑南,最近有没有什么空?”   “我?”范剑南笑着道:“你还不知道我么?每天算三卦,其余时间随便安排。基本每天都闲着,谈得上什么有空没空。”   “这样就好。”赵公明点点头道:“我给你接了一单生意。正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呢。”   “生意?”范剑南愣了愣,“算卦?”   “是的。”赵公明微微一笑道:“而且是大生意。”   范剑南看着他道:“你就别装神秘了。这是卦术馆,要装神秘也应该是我装。你先说说,这大生意有多大?”   赵公明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如果成了,你这样的天机馆,能够再开十家。”   范剑南苦笑道:“这一家我都嫌烦了,在开十家?你直接要我命算了。不过,究竟是谁出手这么豪爽?这可不是普通的土豪。而是土豪中的土豪了。”   赵公明点点头道:“是的。而且这笔生意是自己找上门的。”   范剑南皱眉道:“不对啊,找上门应该找我才对,怎么会找上你了?”   “我不还是天机馆的法律顾问么,所以他们才会找上我。”赵公明一笑地道。   “说了半天,这个土豪是谁?”范剑南皱眉道:“他要算的是什么事?”   赵公明看着他道:“这个人叫唐海生。你或许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因为现在他已经很低调了。但是在八十年代,他可是真正的巨富,海运和金融业的一个传奇人物。在香港没有回归之前,他曾经得到过两次英国皇家授勋。说他是土豪还有些不太恰当,不过确实是非常有钱,而且任性。”   “好,有钱任性,我喜欢这样的客户。”范剑南点点头道。   赵公明笑了笑道:“他可不是一般人。他已经找了好几个有名的卦师,不过,似乎都不怎么样。最近听说到了你和王树炳公开比试的事情,对你非常感兴趣。所以想请你去谈谈?”   “谈谈?”范剑南皱眉道:“他不是想算卦么?”   “是要算卦,不过,他要求先见到你。而且他必须亲自确定你的卦术有效,让后再谈其他的。”赵公明叹了口气道。   “你没有告诉他,我的规矩是不在其他地方算卦么?”范剑南皱眉道。   赵公明点点头道:“我当然说了。不过他也明确表示,那只是请你去吃顿便饭。不算是正式的算卦,主要是想认识你一下,看看最近传得神乎其神的年轻卦师究竟是个什么人。”   “算卦还行,吃饭就免了。我又不是陪吃饭的。”范剑南耸耸肩道:“没有兴趣。”   赵公明在桌上拿起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范剑南道:“这个你有没有兴趣?”   那组数字让范剑南的眼睛有些发直,他憋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是真的?”   “有没有兴趣?”赵公明笑着又问了一句。   “好吧,我有兴趣。”范剑南老实地道。   赵公明笑了笑道:“那么,你去不去吃这顿饭?”   范剑南一拍大腿,毅然决然地道:“必须去。有人请吃饭,怎么能不去?谁都别拦我,打死我也得去。”   龙大胆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范剑南,实在是想不通他的态度变化怎么会这么快。直到他看清楚赵公明写的那组数字,才脱口道:“我去,这……这土豪,就算土豪也不会任性到这样吧,这老家伙打算以后都不过了?”龙大胆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赵公明点点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一向是以大胆投资和行事果决闻名。而且他说出来的话,从来一言九鼎。他既然敢开出这个价格,就一定会付得起。这一点,不需要怀疑。”   范剑南干咳了一声道:“这么大的价格,他是想算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像这种人,就算是在想什么,也不会告诉我不是么?”赵公明耸耸肩道:“他执意要先见到你,然后再谈其他的。而且说明了,如果你要是真的算卦灵验符合他的要求。他会亲自登门天机馆求卦。老实说,他亲自来这里的消息,一定会在第二天登上各大报纸。深居简出的唐老爷子居然来天机馆算卦。这个消息,比祝青锋做的广告更吸引眼球。单单是这个广告效应,你就够赚了。”   龙大胆摩拳擦掌道:“还有这样的好事!赵律师,你能不能帮我推荐一下,看看他需不需要看医生?酬金方面,我只要范剑南的一半就行了。”   “这个我倒是做不了主。”赵公明笑着道:“而且据我所知,他自己的资产之中就包括几家医院。”   “是这样啊。”龙大胆一脸惋惜道。   范剑南笑着推了他一把道:“好了,你就别打岔了。不过赵律师,这件事我看好像不太简单。既然这个人曾经是个投资大亨,那么这种人一定很精明。他开出来这样一个没有人会拒绝的价码,也许就意味着他的事情恐怕很难解决。”   “如果是好解决的事情,谁会求神问卦?”赵公明笑着道。“再说了,以你的能力,就卦术方面有什么是能够难住你的?”   范剑南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就去试试?”   “必须试。”龙大胆看着赵公明写下的那个价格叹息道。 第1056章 宴席   赵公明点点头,拿出了一张请柬递给范剑南。“这是一次私人晚宴,唐海生先生只请你一个人。地点在他的家里。”   范剑南看了看这张印制精美的请柬,皱眉道:“看来这位唐先生相当老派,这请柬居然是用钢笔写的,而不是普通的水笔。单就这一手钢笔字来看,这个土豪,绝对不土。”   赵公明一笑道:“也许吧,不过看得出来,他很重视这次会面。一般情况之下,这种并不太正式的家宴,是不必发请柬的。不过为了表示诚意,他甚至亲自写了请柬。”   “一个身家过亿的巨富,他会想我这里得到什么呢?”范剑南皱眉自语道。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听说,在此之前,他也见了几个颇有名气的卦术师和命术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似乎都没有达到他的要求。所以他才会设法联系我。”赵公明耸耸肩道。   “你见过这个唐海生没有?”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   “真人没有。不过以前在报纸和杂志上倒是见过。”赵公明笑着道:“尤其是一些金融杂志上,他曾经一度被称为香港的沃伦·巴菲特。不过我从未谋面。这次他也是让他的私人助理联系我的。”   范剑南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见见这个唐海生。毕竟他开天机馆就是为了做生意,这笔大生意上门,他没有理由拒绝。先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好。   请柬上的日期是在三天之后的晚上。到了这一天,范剑南收拾整齐,就和赵公明一起去拜访这位唐海生先生。   赵公明却只是把他送到了唐宅的门口就不再进去。范剑南有些纳闷地道:“怎么,你不和我一起去?”   “他要见的人是你,我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再说,我还有其他事情。”赵公明笑了笑道。   正在说着,唐家的门打开了,一个中年人快步迎了出来,对范剑南笑道:“范大师是吧?久仰久仰,前段时间我还在电视上见过你,果然是风采出众。唐先生已经在恭候了,请。”   范剑南点点头,对赵公明打了个招呼,便跟着这个中年人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非常别致的庭院,里面虽然不是非常大,但是各处都像是精心布置过。范剑南跟在这个中年人身后,笑着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哦,我姓李,是唐先生的助理。”那个中年人非常谦逊地道:“范大师,这边请。”   范剑南点点头跟着他的身后,姓李的中年人直接把他带进了一栋三层别墅之中。里面的人也已经迎了出来,唐海生有将近六七十岁了,不过精神健旺也并不显得很老,穿着一件非常得体的西服。看到那个姓李的中年人和范剑南一起走进来,他笑着迎了出来。   “范大师。”唐海生微笑道:“据说不久前你和江相派有相王之名的王树炳一战,竟然令这位玄学界高人都折服了。想不到竟然是怎么年轻,真是令人佩服。”   范剑南微微一点头,笑着道:“只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混口饭吃罢了。说到底也只是江湖末流,并没有唐先生说的这么高明。”   “哪里话。中国的玄学术数,博大精深,非一般人能够理解。范大师如此年轻就能以这样的异术扬名海内,足见你是真正的高人。来,里面请。”唐海生抱拳道。   范剑南谦逊地道:“唐先生过誉了,请。”   范剑南跟唐海生进入大厅之后坐下,唐海生这才开口道:“范大师,首先我要向你说明,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卦术能力。只是,我的事情关系颇大,我想确认范大师能够胜任这件事。所以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范大师原谅。”   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我明白。这么说唐先生是想试试我的能力了?”   唐海生点点头,对那个姓李的中年助理递了一个眼色。那个助理非常识趣地转身离开了。   范剑南皱眉道:“唐先生,你这是?”   “范大师不要误会。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且我可以向范大师保证,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不会向外宣扬。”唐海生意味深长地道。   范剑南心中一动,有些明白了。这个唐海生是要试试自己的卦术,但是又怕自己是个混江湖的骗子。万一算不准的话,会下不来台。他这样让所有人都离开,也正是为了避免这样一种情况。这个唐海生还真不是一般的精明,他这样做既是要考验自己,又是在向自己是示好。   “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不会向外宣扬。”这话既是表明了立场,又是婉转地表达了一种善意。言外之音是,即便你算不准,我也不会说出去。即使你算错了,出了这个门,你依然是名声显赫的卦术大师。没有人会知道你算错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点头道:“唐先生不必多虑,我倒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些虚名。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唐先生会怎么考我?”   唐海生眼神一动,点点头道:“先不急。我们既然来了,又都坐下了。我们就上菜,边吃边聊。也显得不那么拘束。”   范剑南微笑道:“客随主便。”   唐海生点点头,随口吩咐外面的助理,安排上菜。   虽说只是随意的家宴,又只有两个人。但是唐海生看起来还是很重视范剑南,所以菜色丰盛。其中端上来的一道菜,盘子上盖着圆形的金属盖。唐海生笑了笑道:“范大师,我可就要冒犯了。这道菜,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只是随意吩咐厨师在其中一盘菜上盖住了之后才端上来。范大师既然卦术超群,这样的一点小手段,想来也难不住你吧?”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么说,唐先生是想让我算一算这里面的这道菜是什么?”   唐海生爽朗地一笑道:“不错,就权当是个席间凑趣的小游戏好了。不知道范大师能够算出什么来。”   “唐先生果然是个爽快人,既然是这样我就斗胆猜上一猜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过事先声明一下,要是我算错了,我可还是要吃这道菜的。”   “这是当然,不过是个游戏罢了。我总不能请了客,又让客人饿肚子吧。”唐海生笑了笑道。 第1057章 病人恩人   范剑南心里明白这个唐海生并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人,不过他说的倒也是很洒脱。已经等于是把话向自己挑明了,无论对错与否,他都会买账。既然对方这样豁达大度,范剑南也不再谦虚,而是点点头道:“我就算上一卦。”   他微微凝神,笑着道:“唐先生这道菜应该是一道海味。”   “哦?”唐海生皱眉道:“范大师何以得知这是海味?”   “因为我刚刚从所处的方位,以及时间,逆推得周易第四十七卦,泽水困卦。”范剑南缓缓地道:“卦象上泽下水,水泽无法保留住水而让水往下漏,为泽无水之象。由此得出这道菜的原料必是鱼类,而且泽无水,那么这道菜的烹饪方式想必不是汤类,而是煎炸之类的。”   “有点意思。不过我记得这个卦象应该不是如此解释的吧?”唐海生一笑道:“我记得困卦也是君子穷中求通的一卦。《系辞传》中说‘困,德之辨也。井,德之地也。’又说:‘困,穷而通。井,居其所而迁’。穷困之时,正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操守与修养,君子在穷困的时候能够坚守节操,穷中求通,所以卦辞说:困亨,贞,大人吉。”   范剑南一笑道:“想不到唐先生对卦术也有研究。不过我说句老实话,卦象的卦辞,都是一种实际意义的延伸。卦象和卦辞都是固定的,唯看解卦的人而已。这道菜是鱼,而且是没有汤汁的干烧鱼。如果要进一步说明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这条鱼是被做成了一个鱼丸。”   唐海生微笑道:“这么一大盘菜,范大师却认为其中只有一颗鱼丸?这未免是把我看得太小气了吧?”   范剑南笑着道:“唐先生也不必装作不知道。我相信若非是你的授意,府上的厨师也未必会这样做。怎么样,我是不是可以动筷子了?”   唐海生哈哈一笑,对上菜的厨子道:“来,揭开盖子。”   那个厨子满脸敬佩地看了看范剑南,揭开了盖在盘子上的金属盖。果然一只大盘中孤零零的只是一颗鱼丸。   唐海生鼓掌笑道:“好好好,范大师果然名不虚传。这一卦算得真是绝,鄙人佩服。请用,这是你应得的。”   范剑南笑了笑道:“这是用上好的食材所制成的鱼丸,而且是用鲍鱼汤汁精炖收干。所以虽然没有汤汁却别具鲜香。不过做菜的师傅有些不太小心,鱼丸的鱼刺没有清理好。”   “哦?”唐海生诧异地看着范剑南道:“范大师还没有尝过,就知道这颗鱼丸之中的鱼刺没有清理好?”   “是的,这也是泽水困卦的隐含意义之一。象曰:困于酒食,中有庆也。”范剑南笑着道:“所以我猜其中有鱼刺。”   “这不太可能吧?”那个厨师一点紧张地道:“厨房的食材都是我亲手准备的,应该不会这么不小心吧。”   范剑南笑了笑道:“不必紧张,我知道你制作鱼丸也不是单单做一颗,有时候制作的时候有些疏漏也是人之常情。我想,唐先生是不会责怪你的。”说完他笑着夹起了那颗鱼丸,放进嘴里。果然他吃下那颗鱼丸的时候,从嘴里吐出了半根细小的鱼刺。   那个厨师目瞪口呆,连话也忘了说了。   唐海生笑着道:“怎么样,长见识了吧?好了,你下去做菜去吧。”   “是是,范大师这真是神了,这是真正的神算啊。”那个厨师一脸惭愧地道:“是我太不小心了。”说完连连点头赔笑地走了出去。   唐海生看着范剑南笑道:“范大师,我在香港这个地方,见过的卦术高人也不算少了。不过,像你这样的高人,我还真是不多见。”   “过誉了,高人倒也不敢当。我也只是仗着祖传的一点卦术,混口饭吃而已。”范剑南微笑道。   唐海生点点头道:“哦?居然还是祖传的奇术,不知道范大师的卦术是什么名称?”   “奇门遁甲。”范剑南缓缓地道。   这四个字一说出来,唐海生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他有些惊诧地看着范剑南道:“你是说古三式之一的奇门遁甲?”   这回轮到范剑南有些奇怪了,他看着唐海生道:“看来唐先生对于玄学也颇为了解啊。”   唐海生连忙笑道:“我只是有些兴趣而已,谈不上有多了解。只是这奇门遁甲在预测术中的名气之大,恐怕稍微熟悉一点卦术的人都知道。来来,范大师,刚才实在是有些冒昧。这一杯算我赔罪。”   范剑南点头和唐海生喝了一杯,然后看着唐海生笑道:“唐先生,你找我似乎并不是为了请我吃这顿饭啊。”   “这是当然。”唐海生一笑道:“不过,今天我们不谈其他。权当只是认识一下。”   范剑南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唐海生这么殷勤明显是有事相求,但是他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闭口不谈。要是说之前是因为对自己的能力有所怀疑,那么自己刚才露了一手,应该解除了他的疑虑才是。但是这个唐海生似乎依然有所顾虑,也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不过,既然他不愿意多谈,那么自己作为客人也不便追着他问。   想到这里范剑南索性就不问了,随着他吃吃喝喝。酒席间,唐海生倒是很开朗,有说有笑。范剑南能够感觉到这个人气度确实不凡,而且见识广博,绝不是他之前所认为的土豪之流。范剑南也是生性洒脱的人,两人相处相当愉快。   吃完了饭,唐海生邀他在客厅里喝茶。这时,唐海生才对范剑南道:“实不相瞒,我结识范大师是有事相求。不过,我知道范大师是规矩的,除了在天机馆之中是不会随意算卦的。所以改天我会登门拜访,求先生一卦。”   范剑南点头道:“好说。不过,找我求卦的大都是有难以解决的事情。而我想不出,以唐先生这样的身份地位和名声财富,还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需要我帮忙?”   “我要找一个人。”唐海生平静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   “不!有问题。”唐海生摇头道:“我要找的这个人既没有他的生辰八字,也没有他的其他相关信息。”   “这……”范剑南有些皱眉道:“这恐怕有些困难。唐先生应该对卦术有些了解,那么就应该明白,卦术虽然可以预测一些事情,但是也需要一些相关的信息才能进行判断。如果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怎么算。那不成猜测了么?算卦算卦,既然是算,那么必须有条件有规则,用变化的条件代入不变的规则,最后得出必然的结论。如果连前提条件都没有,那么该怎么算?”   唐海生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的原因。我想请你见一个人,或许你能够从他的身上得到某些你所需要的条件。”   “哦?那么这个人是什么人?”范剑南皱眉道。   “是一个病人,也是我的恩人。”唐海生平静地道:“请跟我来。”   范剑南有些莫名其妙地跟着唐海生上了楼,唐海生把范剑南带到了楼上的一个房间,打开了门。转身对范剑南道:“范大师,我希望今天你在这里所见到的一切都不要向外人提起。”   “当然,我可以为我的客户保密。这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范剑南平静地道。他经营天机馆已经有段时间了,很多人来找他算卦,但是有些人并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算卦的这件事。所以范剑南的天机馆一直以来都有这样一条规矩,绝不向客户以外的第三方透露任何客户的信息。   唐海生点点头道:“这样最好,请。”   范剑南跟着唐海生进了房间,房间里似乎躺着一个人。床头的输液设备在不断地滴着液体,而范剑南和唐海生进去之后这个人也没有反应,似乎这个人确实病得很严重。   范剑南走到近前,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眼睛突然就眯了起来,转身对唐海生道:“你说的这个人就是他?”   “是的。他有病在身,短时间内可能醒不过来。不过我要找你算的,是另一个人。”唐海生看着范剑南道:“我要找出是谁把他变成这样的。”   范剑南苦笑了一声道:“那么,你知不知道躺在这里的这个人是谁?”   “他在国内名声不显,说了你也未必知道。不过,你要知道,他是我的恩人。”唐海生淡淡地道:“我要你算一卦,找到把他变成这样的人。我相信只有那个人能让他复原。因为这根本不是病,而是某种巫术。”   范剑南点点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你可以省下那笔卦金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个人叫——罗四海。而把他变成这样的人,前几天我还见过。只不过,我没能留住他。”   唐海生脸色大变,立刻转身看着范剑南,惊疑地道:“你认识他?”   “不但认识,而且有很深的渊源。”范剑南叹息道:“这个人和我爷爷的关系非常好,因为他们都曾经是五术人之一。而现在,他的徒孙也正在我的天机馆之中。唐先生,看来我不能遵守那个帮你保密的规定了,我必须把他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第1058章 命师罗四海   唐海生眉头一皱道:“等等,范大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唐先生,你既然认识罗四海。想必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范剑南平静地道:“恕我直言,你还是不要涉入这些诡异的事情之中。毕竟这对普通人,没有好处。”   唐海生的脸色瞬间白了,他看着范剑南道,惊疑地道:“你也是术者?”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我是五术人之一,山、医、命、相、卜,之中的卜者。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卦师。而躺在这里的这个人是命术者,命师罗四海。”   唐海生额头汗水淋漓,他喃喃地道:“果然如此,我早该想到。年纪轻轻而有这样神奇的卦术,你一定不是寻常人。寻常人的玄学术数再怎么精妙,又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甚至连一颗鱼丸中的鱼刺也能算到。因为这已经不再是术数,而是术法。你和他一样是个术者。”   范剑南点点头道:“唐先生,你说他是你的恩人是怎么回事?”   唐海生苦笑着擦了擦汗道:“你只看到了现在的我,财大气粗,要名有名,要钱有钱。其实在四十年前,我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罢了。当时我甚至在一家饮食排挡端啤酒,每天被人呼来喝去。直到我遇上了他,就是这个人指点我该走的路。是他改变了我的人生。我今天所有的一切,财富名誉都是因为我那天招呼了一个会算命的客人。”   “他给你算过命?”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当时他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他说有很多人即便是用钱堆在他面前,求他算命,他也不会算。但是他却可以为我免费批命。”唐海生有些忧郁地笑了笑道:“你知道他当时给我批命的时候,是写在哪里的?”   范剑南摇摇头。   唐海生苦笑道:“他用我记账的笔,把我的命数写在了一张餐巾纸上,递给了我。全香港的人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到,我这个金融巨头的一生,竟然是被一张餐巾纸所改变的。所以他是我的恩人,大恩。”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过,如今像你这样知恩图报的人已经不多了。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我有一艘游艇,闲暇的时候喜欢出海钓鱼。前段时间,我去钓鱼的时候偶然在海里发现了他,当时还以为只不过是一具尸体。不过我却认识他,就算是再过四十年我也不会忘了他的脸。”唐海生感慨地道:“我发现他虽然昏迷不醒,但是却还没有死。只是一直昏迷,医生查不出原因。我只能想其他的办法。有人告诉我这可能是某种巫术造成的,要想治好他,就必须找到那个用巫术的人。”   “所以你才会到处寻找卦师,想通过卦术来找到那个使用巫术的人?”范剑南看着他道。   唐海生点点头道:“若不是我有这样的际遇,我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巫术的存在。也不相信通过卦术能够找到什么。不过,我还是希望试一试。你知道,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范剑南笑着道:“这倒是真的。要不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知道他还活着。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死在海里了。”   “范大师,你是非常人,必定有非常手段。我求你,一定帮我救活他。”唐海生拉住范剑南的手道:“无论要用多少钱,我都肯出。哪怕我这份家产全部不要了,再回去夜排档端啤酒,也求你救活他。”   范剑南笑着道:“即便你真要这么做,恐怕也没有那家排挡敢雇你了。放心吧,我其实也在找他。还有左相,是他的徒孙。你看把他交给我怎么样?”   唐海生犹豫道:“不过,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不宜移动。”   “唐先生,你看这样行不行。明天我带两个人过来,其中一个是现任的命术宗师,他的徒孙。而另一个是个相当高明的医生。”范剑南想了想道:“对了这段时间,他除了昏迷,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他动过没有?”   唐海生摇摇头道:“没有了。他从我找到他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医院的医生都诊断他成植物人了。不过,我也是抱着一点希望。才四处求人,终于打听到可能和巫术有关。这才想起找你为他算一卦。”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这件事你千万别再让任何人知道了。明天我会带人过来为他检查一下。”   “这样就真是拜托了。”唐海生连忙点头道:“如果有什么其他需要,请一定要告诉我。我唐某人在香港虽然不说无所不能,但至少也颇有些人脉。如果需要药品或者其他的什么,只要开口,我一定能够办到。”   范剑南点头道:“唐先生这话就见外了。罗老先生是我的前辈,和我家的渊源很深。他的徒孙又是我的好朋友。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即便你不开口,我也一定是要帮忙到底的。”   范剑南又嘱咐了唐海生几句话,便急忙赶回了天机馆。今天这一顿饭真是吃出惊喜来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因为这个事情找到了罗四海。他必须把这件事立刻告诉给左相和龙大胆,尤其是左相。   范剑南回到天机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了,庙街依然是夜市喧嚣。但是天机馆的门口却站着一个人,一个年轻人,穿着一件类似教士的黑色衣服。他沉默地站在那里,似乎已经和夜色融于一体。路上来往的人很多,但似乎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甚至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范剑南快走到天机馆的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他浑身都紧张了起来。他看着那个有些奇怪的年轻人,沉声道:“是你?”   他已经认出,这个年轻人正是圣章兄弟会的那个主事者。上次就是他救走了巫崖,想不到他竟然还敢再次来到天机馆。范剑南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机馆的楼上,他开始有点为冯瑗和龙大胆等人担心了。   “不用担心,我今天是来见你的。”那个年轻的主事者看着范剑南平静地道。 第1059章 遁甲传人   范剑南看着这个人,冷静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应该从巫崖那里知道了。我是圣章兄弟会的主事者之一。”年轻人缓缓地道:“我的名字叫做张坚,弓长张,坚硬的坚。我知道你已经找到了罗四海。不过,你也应该明白。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巫术傀儡了。即便是龙大胆的医术再高明,也无能为力。”   范剑南神色一动,冷冷地道:“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也谈不上是消息灵通,只是我一直在留意你的动向。”张坚看着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自从上次见面之后,我一直对你很感兴趣。我从来不知道,你也是血裂者。所以这几天刻意调查了你一下。”   “你说也是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你见过其他有血裂症的人?”   “血裂症?你们就是这么称呼血裂的?”张坚不屑地笑了笑,摇头道:“你们把血裂称之为一种病症?”   范剑南看着他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看来你对于血裂的了解真是非常有限,不过也怨不得你。在中国很少有人知道血裂症的存在。这种源自血液的遗传是一种恩赐,而不是病症。因为血裂的遗传来源于术法的力量。”张坚平静地道:“就像是活佛的转世,可以继承上代的智慧。而一些极为高明的术者却是通过一种更为直接的方式——遗传。”   “你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跟我讨论血裂的么?”范剑南冷笑道:“可惜我对你的话没有什么兴趣。”   “你会有的。”张坚看着他道:“你如果不愿意谈,那么也可以直接动手。”   范剑南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无形的术力已经开始在他的周围凝聚。从他第一眼看到张坚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天可能难逃一战。所以他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夜晚的空气有一些湿冷,在范剑南的术力作用之下,天机馆门口的这条长街就像是渐渐地起了一层雾。在淡淡的雾气之中,只有范剑南和张坚相对而立。两个人虽然还没动手,但是彼此的术力已经开始在他们身体周围凝聚了。   范剑南一直在估算着方位和时间,终于他动了,脚下的禹步迈动,一步跨出便占据了九宫方位。而手上的指诀也丝毫不敢有所迟疑,两手连动,强大的术力已经向张坚逼迫过去。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张坚竟然也以同样的步伐迈动,双手结印,几乎是完全一模一样的动作和术力波动。只不过范剑南进一步,他就退一步,而范剑南后撤一步,他就跟进一步。若即若离,却如影随形。   两股术力彼此冲击在了一起,却没有爆发出巨大的威势,而是相互交融,随即化为了最为精纯的元气,逸散在了空气之中。显得这夜晚的雾气更加浓了。   范剑南心中一阵狂震,张坚用的这是遁甲术,货真价实的遁甲术。如果说之前巫崖也懂得一些遁甲的原理,但张坚却是毫无疑问的遁甲术高手,甚至和范剑南不相上下。   不但是范剑南,就连张坚也神色一动,他后撤一步,摆手道:“到此为止。我今天来只是想试试你的能力,并不是来和你动手的。”   范剑南也后撤了一步,有些惊疑地看着张坚。   张坚深吸了一口气道:“原来真的是你,你是楚汉名人范增的后代。”   范剑南沉声喝道:“你又是谁,怎么会懂得遁甲天书!”   张坚平静地一笑道:“和你一样,祖传的。懂得遁甲天书的并非范增一个人,所以论起遁甲的源流,也并非范氏一家。你应该听说过,和你先祖范增同时代的还有一个人,叫做张良,张子房。”   “谋圣张良!”范剑南不禁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没错,我先祖张良也曾得黄石公真传,遁甲天书。”张坚看着范剑南淡淡地道:“只不过这件事后世传得有些神了,偏离了原有的事实。”   “你今天来不是找我谈论家世的吧?再说,即便谈论家世渊源,张良和范增可是对手,我们范家和你们张家并无什么好感。”范剑南冷笑道。   “没错,我们两家说起来不但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有些仇怨。不过,这可是楚汉时期的老账了,难道还要翻出来再算算?”张坚一笑道:“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不但懂遁甲天书的不止你们范家,而且血裂也不是你们范家的专利。”他淡淡地一笑,伸出了手掌,然后用一把小刀划破了掌心,一点殷红的血珠立刻在他手掌心汇聚。   “你这是什么意思?”范剑南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神却已经变为了惊愕。因为张坚手掌上的那一滴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到了地上,竟然腾起了一片烟雾。他的血竟然是灼热的!!!而张坚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之中宛如有火焰燃烧。范剑南太熟悉这眼神了,这是血裂的症状。   张坚,这个圣章兄弟会的主事者,竟然也是一个身患血裂症的人。   范剑南只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渴,他看着张坚,有些艰难地道:“你也是血裂者。”   “是的。张家的历代都是血裂者,我相信你们范家也一样。”张坚淡淡地道:“只不过你还并没有发现血裂的真相。怎么样,现在我们能够心平气和地谈谈了么?”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皱眉道。“你懂奇门遁甲,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病?”   “我说过了,这不是病,而是一种恩赐。”张坚平静地道:“因为唯有血裂的缘故,奇门遁甲的威力才能发挥到极致。我知道你是五术人之一,你们五术人历来都是隐身市井的奇人。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你们固守传统,所以知道血裂症的人并不是很多。”   “那么,你又知道些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很多。关于血裂症,其实欧洲巫师早在中世纪就开始了研究。最早是由一些巫术者开始了解这种基于血液的遗传病。而且一度引起了欧洲巫术界的恐慌,因为血裂的力量太过强大。强大到了超出了当时人们的理解水平。所以欧洲一直以来都有很多关于吸血鬼的传说。传说中的吸血鬼,比一般人更聪明更强壮,甚至很难衰老。”张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淡淡地道:“其实这些看似没有根据的传说都是根据血裂者得来的。”   “吸血鬼?”范剑南皱眉道。   “不错,几乎所有古老的传说之中,对于吸血鬼的描述都是黑色头发的东方贵族。而所有传说之中,也不止一次提到我们与众不同的血液,和像野火一样的双眼。”张坚淡淡地一笑道。   “你是说,血裂症患者,就是传说中吸血鬼的原型?”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不过我们不吸血。有关于血裂者吸血的传言,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散播的。”张坚平静地道:“在中世纪中国术者西进之后,对当地的土著巫术者形成了威胁。这些从没有见过中国人和中国巫术的土包子,被彻底吓傻了。所谓吸血鬼的传言,就是基于这种恐惧的产物。”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他完全能够想象,当一些强大的巫术者来到欧洲之后,对当地人是一种怎样的震撼。这些高明的巫术者,在外人眼中不过是些利用邪恶力量的魔鬼。成吉思汗的铁骑蹂躏,和黑死病的横行,再加上这些毫无顾忌的使用巫术的术者,也难怪当时的欧洲人为之惊恐。   “那么,你找我是为了什么?”范剑南平静地道。   “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在中国遇到血裂者,我有些好奇。”张坚淡淡地道:“不过,即便是身为血裂者,你也不过是个比一般人高明一些的术者。我劝你,还是离那些你不能接触的东西远一点。圣章兄弟会的事务,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有所改变。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面子。”   “什么意思?”范剑南看着张坚道。   “我会帮你救人。”张坚看着范剑南道:“罗四海,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够救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范剑南皱眉道:“况且,我并不相信你。”   张坚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就当,我是在向你示好。当然我这么做也是有条件的。”   “早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你究竟有什么条件?”范剑南厉声道。   “你知道我需要某些东西,而那些东西已经经过你的手到了易术理事会。”张坚微笑道:“现在再让你帮我弄回来,肯定是不现实的。那么我只能退一步,要求另一件事了。”   “什么事?”范剑南看着这个不知道真实年纪的张坚,眼神闪烁。他知道张坚要提的要求绝对不会简单,甚至会是非常危险的。但是,他依然忍不住想听听张坚到底有什么要求。   “我知道你和巫家的人很熟悉,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张坚看着范剑南,沉声道:“巫家的主人,巫长青。” 第1060章 引荐人   “巫长青!”范剑南脸色一变,摇头道:“这不可能!”   “你似乎有点谦虚了,据我所知,你和巫长青的私交很好。而且,你帮过他们巫家不少忙。巫长青不但信任你,而且还欠你人情,如果你开口邀请他来了,他一定会来的。”张坚看着范剑南,微微扬起了嘴角。   “我不会这么做。”范剑南摇头道:“正是因为他信任我,所以我不能把他置于危险的境地。”   “危险?这是怎么说的?”张坚耸耸肩道:“我有说过要对巫长青不利么?我甚至没有见过这个人,更谈不上有什么私人恩怨,你又凭什么断定我会害他?”   范剑南冷冷地道:“你们圣章兄弟会行事诡秘凶残。甚至控制术者成为巫术傀儡这种事也做得出来。难道还希望我相信你们是个人畜无害的组织?”   “关于这点我也不想多解释。非常时期,必用非常手段。你知道,开启天数的人可不是我。”张坚嘲讽地道:“相反,我们是在试图挽回你所造成的一切。这是一个伟大的目标,为了伟大的目标作出一点小小的牺牲,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这不就是牺牲本身的含义么?”   “哈,不愧是圣章的主事者。说起话来,比那个巫崖有道理多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可能帮你这个忙。”范剑南耸耸肩道:“巫家的人隐世不出,也不涉足术界纷争。你有本事的话,冲着我来。”   张坚摇摇头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这只是一个建议,我以为我们可以达成共识,争取一个双赢的局面。可惜我错了。”他有些无奈地摊开手道:“我很遗憾,帮不了罗四海了。尽管,我是那么地想去帮助他。”他挥手转身道:“不过当你看着罗四海就这样死去,不知道你的心里是否会感到心安?尤其是,你明知道有机会救他,而选择了放弃。”   范剑南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范剑南,你最好明白一点。我如果不站住,你也拦不住我。而我现在之所以愿意在这里和你废话,是因为我还想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张坚转过头看着范剑南,一脸无所谓地道。   “那么告诉我,你找巫长青是为了什么?你有什么目的?”范剑南看着张坚道。   “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见到巫长青。”张坚微笑道:“至于我们要谈什么,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似乎用不着你多操心。说白了,巫家的人不见外人,我就算是登门拜访,也一定会吃闭门羹。所以我才找你,当一回引荐人。况且我也没有让你白忙活,只要你答应让我见到巫长青,我就会帮你救活罗四海。”   “你只是为了见他一面?”范剑南狐疑地道。   “当然,见他一面,就能换会罗四海的一条命。我感觉这笔买卖你很赚啊。”张坚淡淡地瞟了范剑南一眼,“听说你是个生意人,不会连这点帐都所不过来吧?”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做生意的第一准则你知道是什么?”   “第一准则?诚信为本?”张坚皱眉道。   “错了,是便宜莫贪。”范剑南缓缓地道:“罗四海,我自然会想办法。你的这个要求,我不会帮忙。”   张坚的眼神变了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哈哈笑道:“那就只能祝你们好运了,告辞!”他的身形一晃,脚下的禹步迈动,就像是融进了他身后的这片薄雾之中。   范剑南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才转身走进天机馆。   “剑南,你怎么才回来?”冯瑗看到范剑南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龙大胆也笑着道:“是啊,我们都在等你,想知道你今天见到那个土豪了没有?有没有狠狠敲他一竹杠?”   “土豪倒是见到了。不过,我突然改主意了,这笔生意,我分文不取了。”范剑南苦笑道。   “什么?你打算帮他白干?”龙大胆愕然道:“不对啊,这不符合你的个性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范剑南什么钱都可以赚,但是绝不会为了赚钱,不顾道义。这位唐老板,是个重情义的人,而他要救的人,更是我和赵公明的恩人。你说,这种钱,我能不能赚?”   “你是说,那个姓唐的是想请你救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你和赵公明的恩人?”龙大胆摸了摸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范剑南看着他道:“我在唐家,见到了罗四海。”   “罗四海!?”龙大胆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没事,现在的罗四海似乎已经脱离了巫术控制,处于深度昏迷之中。原来上次他跳海之后,被唐海生救了。恰好唐海生认出他就是多年前给他批过命的算命先生。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救他。可你也知道,巫崖的那种巫术非常诡异,一般医生哪有什么办法?所以他走投无路,就想到找我来求一卦,指点一下。”范剑南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这可真是有缘了。”龙大胆喃喃地道:“怪不得人说因果报应。看来真是不假,要不是罗四海以前给那个唐海生算过命,唐海生也不会这么尽心竭力地救他。也就不会找上你,看来冥冥中果然有着某种天意存在。这下,左相该高兴坏了。”   “是啊,那个罗四海现在在哪里?你既然都见到人了,怎么没有把他接回来?”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倒是想接他回来,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糟。也不知道能不能随便移动。所以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明天先带左相和龙大胆过去看看,再说,唐老板那里的条件不错,还有私人医生照顾,情况也算是稳定。”   龙大胆点点头道:“应该是和上次左相的昏迷差不多,危险倒是不会有太大危险。我明天陪你去走一趟,看看他的情况再做定夺。对了,这件事告诉左相了没有?”   范剑南摇摇道:“我没来得及打电话,一会儿我上楼跟他说。” 第1061章 陷阱   上楼之后,范剑南对龙大胆道:“大胆,问你一个事情。”   龙大胆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道:“什么事情,表情这么严肃?”   “是关于血裂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龙大胆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他看着范剑南道:“怎么?你的病又开始复发了?”   “没有,自从我学到了遁甲天书的下部,血裂的症状就处在了一个可以控制的范畴内。”范剑南看着他道:“我甚至可以控制血裂在什么时候爆发,当然这种爆发是控制在安全范围之内,也就是说我的身体能够承受的范围内的。”   “那你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龙大胆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说实在话,血裂这种东西,我甚至到目前依然搞不懂这究竟是一种病,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的。从遗传和病发的症状来看,确实像是某种不知名的遗传病。但是除了你们范家,在全世界也没有听说过其他病例。所以我甚至怀疑这可能不是病,而是某种其他的……怎么说呢?”龙大胆甚至有些苦闷地笑了笑道:“我甚至怀疑是某种巫术。”   “巫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范剑南愕然道。“有什么根据么?”   “根据就是这种病和术力之间存在某种古怪的关联。在血裂症爆发的时候,你的体内术力几乎是成倍增长,这是目前任何病都不会产生的作用。我不知道除了用巫术来解释,还能有什么。”龙大胆皱眉道:“不过古怪的是,任何巫术也不会通过遗传来实现。以前倒是听说过某些古老宗教可以用某种隔代施术的法子。”   “哦?什么法子?”范剑南一愣道。   “类似于诅咒。”龙大胆无奈地道。   “开什么玩笑?”范剑南愕然道:“哪有这样的事。”   “也不是开玩笑,古代有过这样的事情。而且不但是中国,在国外也有。虽然很多传说都经不起推敲,但是也并不能说全都是杜撰出来的。当然那需要非常强大的术者才能做到,而且仅限在两三代人之间有效。从来没有听说过遗传这么多代之后依然有这样的影响的。所以我才说,对于血裂症,我也真是没有任何头绪。”龙大胆苦笑道。   “你说除了范家的人全世界没有第二例,但是今天我却遇到了一个。”范剑南平静地道。   龙大胆悚然一惊道:“你说什么?你今天遇到了另一个血裂症患者?在哪里?”   “是的。就在刚才,天机馆的门口。”范剑南看着他道:“你根本不会猜到那个人是谁。”   “是谁?”龙大胆吃惊地看着他。   范剑南沉声道:“就是上次救走巫崖的那个人,他自称叫张坚。还有一件事,你更想不到。”   “还有什么事情比你遇到另一个血裂症患者更奇怪的?”龙大胆不解地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他也懂遁甲术。而且看起来和我一样,学到了遁甲术全部,而不是一半。”   龙大胆倒吸了一口凉气,吃惊地道:“这么说,他也懂得奇门遁甲?而且他同时也有这样的病症?”   范剑南点点头道:“所以我在想,这血裂症会不会从根本上就和我们所想的不一样。根本就不是一种遗传病,而是跟练习遁甲术有关。”   “这……”龙大胆沉吟半晌道:“这我倒是没想过。你的意思是血裂症是因为经常使用遁甲术而产生了某种症状?你有什么根据?”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们家虽说历代都是奇门遁甲的传承者,但是大部分术者都活不长,基本都在四十多岁死去。在过去,迷信的说法是因为泄露天机,所以自身难以长命。而家族历史上也曾经有过不学习遁甲天书的人,这样的人却基本和常人一样可以寿终正寝,所以更加支持了这种说法。不过以我们现在的目光来看,当然不存在什么泄露天机遭受惩罚的说法。”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遁甲术里面的某些东西,造成了血裂这样看起来像是遗传病的症状。但实际上这不是一种病,而是长期使用奇门遁甲术的一种人体反应。”龙大胆的眼睛一亮。“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范家的先人都会短命,而你学习了全部遁甲术之后却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且,也能解释为什么那个叫张坚的人也有血裂的症状。”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就是这样想。而且我听那个张坚说,这是恩赐而不是病症。似乎他们这些人对血裂有更清楚的认识。”   “他们这些人是指圣章兄弟会,也就是当年那些西进术者的后裔?”龙大胆皱眉道:“要是这样的话,他的话倒也许是真的。不管这么多了,反正你没事就好。早点歇着,明天我们还要去接罗四海。”他拍了拍范剑南的肩膀道。   第二天,范剑南和龙大胆按照约定再次到了唐海生的家里,并且把昏迷中的罗四海接回了天机馆。最高兴的当然还是左相,他现在已经处在了恢复期。要不是龙大胆拦住,他就想亲自去接罗四海了。   不过,罗四海接回来了之后。龙大胆立刻给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检查的结果显然不太如人意。龙大胆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沉默了很久才对范剑南和左相道:“你们最好不要有太大的期望,我看他的状况很不好。”   “怎么会?救不回来么?”左相有些紧张地道。   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罗老的情况和你不一样,他被巫术控制了很久。而且三尸虫已经彻底无法祛除,现在看来他身上的巫术联系似乎已经断了,也就是巫崖再也不能控制他了。但是很遗憾,他体内似乎还有一种巫术存在,即便是我们救了他,恐怕也再醒不过来了。”   “你是说,他就只能这样了?”左相愕然道。   “最好的结果可能就是这样了。”龙大胆摇头道:“这不是身体机能方面的问题,而是巫术,对于这个我并没有多少办法。”   左相急道:“这怎么可能,你不是神医么?你不是什么病都能治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什么都能治,再说这又不是病理性的原因!”龙大胆无奈地道。   “不不,你一定有办法,你想想办法啊!”左相来回踱步,有些焦躁地道。   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皱眉道:“你能不能先坐下?你自己都没完全恢复呢,别急出个好歹来。龙医生什么时候会故意说自己治不了,这不是自己砸自己牌子么?他已经尽力了,你再急也没用。”左相愣了一会儿,抱着头颓然坐了下来。   范剑南转向龙大胆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龙大胆摸着罗四海的脉象,想了想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过,靠我们这些人肯定是不成了。他这种情况需要巫术者帮忙,而且必须是一个实力相当好的巫术者。如果巫长青肯出手,他应该没有问题。”   范剑南愣了愣,随即沉默了下来。   “剑南,你怎么了?”龙大胆皱眉道。   “看来真被那个人说中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什么说中了,被谁说中了?你把话说明白点好不好?”龙大胆奇怪地道。   范剑南起身走了几步,叹息了一声道:“昨天,张坚除了和我说血裂症的问题,最主要的就是提出他能够救罗老。不过他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左相立刻道。   “他提出要见巫长青,并且让我帮他引荐。”范剑南缓缓地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有什么目的,但是我明白他肯定没有怀什么好意。所以我拒绝了他。”   “你拒绝了?”左相有些失望地道。   范剑南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肯定有意见,但是左相你听我说。巫长青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物,他的身后是深不可测的巫家。而且他们历来隐世不出。这个圣章兄弟会要找他肯定有所企图。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更不能把巫长青抬出来。因为我们不能因为要救一个人,而去伤害其他人。”   “我懂,但是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左相苦闷地道。   龙大胆来回踱步道:“剑南这样一说,我倒是怀疑起来了。罗老现在的状况会不会是他们故意弄出来的?要想救罗老,我们就必须找一个强大的巫术者。要么找那个圣章兄弟会的张坚,要么就只能找巫长青。也就是说,我们要救人,就势必要找到巫长青。剑南,你看这会不会是一个故意安排的陷阱。其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巫长青。”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早就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没有答应他们。”   龙大胆突然眼神一动道:“慢着。我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范剑南皱眉道:“你又有什么办法了,也不早说。”   龙大胆摇摇头道:“这个办法是我刚才想出来的。我们现在的处境要么找张坚,要么找巫长青。而张坚的意图就是为了引出巫长青,但是我们可以不按照他的意图来走。” 第1062章 可爱的大叔   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那个张坚就是挖了一个坑等我们踩进去。我们要求他救人,他就要见巫长青;不求他,那么还是只能求巫长青。无论如何,似乎巫长青肯定是要找的。但是我们偏不按照他的逻辑来行事,他挖坑,我们可以绕着走。”   “你有什么打算?”范剑南皱眉道。   “另外找一个人。我就不相信,这世上除了张坚和巫长青之外没有其他巫术高手。”龙大胆哼了一声道。   范剑南皱眉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这么短时间内,我们去哪里找其他的巫术高人?张坚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对我们下套的。”   “没错,但是他算漏了一点。还真有个高人就在附近。”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你说我们找那个令狐芸怎么样?她我们都见过,是除了巫家之外罕见的巫术高手。如果她肯帮这个忙,我们大可不必去找巫长青。那么,张坚的计划也就落空了。”   “这倒是个……”范剑南沉吟片刻,还是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个丫头是个麻烦。她现在还一心想找回她们家那组巫文,上次又和我吵翻了才走的。就算是我们找她,她也未必肯帮忙。”   龙大胆眼睛一眨,诡异地一笑道:“我看也是。这个丫头非常难缠,你要是当面去求她,她肯定是不干的。不过,正好她在为了那组巫文发愁,而巫文又和那个张坚和巫崖有关。你只要稍微透露一点消息给她,让她知道罗老是被巫崖所控制才这样的,也许救醒罗老就能知道巫崖和张坚的消息,你觉得她会不会帮忙?”   “真要是这样,她肯定要抢着帮这个忙。”范剑南笑着道。   “但是我们千万不能表现出有求与她的样子,一定要拒绝,一定要矜持。告诉他罗老根本就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越是这样,她越会好奇,越是以为罗老知道重要的情况。救人也就越卖力。”龙大胆一脸坏笑道。   冯瑗笑骂道:“你这人,和范剑南一起待久了,比他还会使坏。有你们这样骗一个小姑娘的么?”   龙大胆一脸无辜地道:“这怎么算使坏?我们又没有告诉她,救醒罗老一定就能知道巫崖的下落。想反我们一直跟她说,罗老不清楚情况。她自己要瞎想八想,我们有什么办法?”   “高。”范剑南竖起拇指道:“这个办法确实可行。关键是怎么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呢?”   龙大胆一笑道:“你这几天老是往外跑,有些情况可能还不清楚。这个令狐芸还没有走,这几天每天都来吵。这丫头脾气拧得很,你拒绝帮她算出那些巫文的下落,可算是得罪她了。我想今天她也一定会来的。”   正说着楼下已经传来了令狐芸的声音,“范剑南呢?给我出来!”   龙大胆耸耸肩道:“我说得怎么样?这就已经来了。”   范剑南苦笑道:“谁去应付?我肯定是不行了,会被她缠死的。主意是你出的,貌似只能你辛苦一下了。哎,你干嘛苦着脸,这丫头到底算是个美女,让你去套套近乎你还一脸不情愿?”   龙大胆苦笑道:“我看你这人是甩手掌柜当惯了,我可不是你天机馆的伙计。连我也指使起来了?”   “你就能者多劳,帮帮忙嘛。再说,你龙医生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对付这种小姑娘有种天然的亲和力。这事,你去办最好。我不方便出面。冯瑗和那个丫头,美女最见不得美女,肯定见面就掐。左相倒是个帅小伙,可是太嫩了,三两下就会被那小狐狸给套出底。所以这事还是得你出马。”范剑南摇头晃脑地道。   龙大胆苦笑着走下了楼,看到令狐芸脸色像是突然一变,立刻迎上去道:“令狐小姐,你今天又来了?”   “又来了,你想怎么样?”令狐芸虎着脸瞪着他。   “我能怎么样?”龙大胆摇头道:“其实啊,看你这么每天闹腾,哥哥心里真是有点过意不去。范剑南这货也忒不是东西了。你找他帮忙是看得起他,他倒好,居然还摆起架子来了。”   令狐芸皱眉看着他,有些狐疑地道:“你是什么意思?”   龙大胆故意贼忒兮兮地看了看周围,低声道:“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这样鬼鬼祟祟的?”令狐芸皱眉道。   “我问你,你还想不想找到你们家的巫文?”龙大胆故意压低声音道。   令狐芸眼睛一亮,连忙道:“你的意思是,你能让范剑南帮我算卦,算出那组巫文在哪里?”   “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卦术虽然神妙,但是也有很多限制,你以为他推脱是因为不想算?我告诉你,他这是算不出来!”龙大胆故作神秘地道:“不过,他现在倒是找到了一条线索。”   令狐芸心中一跳,连忙把龙大胆拉到一边,低声道:“他找到巫崖了?”   “不是巫崖,而是一个人。这个人被巫崖用巫术控制过,知道巫崖很多事情。不过现在他已经昏迷了,范剑南再求我救他。我估计从那个人的身上也许能够得到很多消息。这事他不让我对外说,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龙大胆一本正经地道:“而且这个人醒不过来是因为某种巫术的关系,范剑南正插不上手在犯难。”   “巫术?”令狐芸眼神一动,“这个我可以啊。快点带我去见那个人。”   “这不行!”龙大胆摇头道:“他已经准备找巫长青帮忙了,你也插不上手啊。”   “不行,这个人关系到巫崖的下落,而巫崖是我找到家传巫文的关键。”令狐芸脸色一变道:“这件事,我必须插手!”   龙大胆无奈道:“行行行,你想怎么办都行。先说好,这可不是我告诉你的。范剑南让我对谁都不要说的。你可别说这些事都是我告诉你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还真是个麻烦的大叔。快点带我过去。”令狐芸皱眉道。   “什么……大叔?”龙大胆一脸不甘地道:“我只是看起来老成而已,我心态还是很年轻的。再说,现在年轻姑娘都不喜欢小伙子,都喜欢我这样有点内涵的大叔好吧。”   “行了,我知道了,你虽然是大叔,但是一个很可爱的大叔好了。快点带我去见那个人!”令狐芸急着道。   龙大胆喃喃地道:“可爱的大叔不还是大叔么,有什么区别?” 第1063章 巫医协作   范剑南看到龙大胆和令狐芸进来,故作头痛地挥手道:“大胆,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再说,令狐小姐的家传巫术在国内也算是一流的。或许她能帮我们想想办法。”龙大胆无奈地道。   “就她?她一小丫头能有什么办法,她能比巫家的人强?你指望她,还不如趁早帮罗老准备后事。”范剑南摇头道。   令狐芸顿时就怒了,她瞪着范剑南道:“你什么意思,看不起人是吧?这事,我今天还就管定了。不就是救一个人么,有什么了不起?是,巫家是巫术源流,我们令狐家比不了。但是就算是比不了巫家,也不至于让你这么看不起吧?”   “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别闹?”范剑南苦闷地道:“你根本就连是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你瞎掺和什么?这可不是说着玩玩的,而是人命关天啊。”   令狐芸冷笑着道:“既然没有让我看过,你又怎么肯定我救不了这个人?对了,这个人是什么人?”她皱眉看着躺着的罗四海。   “没什么,五术人的一个长辈。”范剑南淡淡地道。   令狐芸的手按在了罗四海的额头,突然神色一动,看着范剑南冷笑道:“五术人的长辈,哼,你想骗谁?这个人分明是被人用巫术封住了某些大脑机能。而通常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种,那就是巫术操控。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巫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掌握。这个人是被巫崖所控制的。”   范剑南皱眉道:“是又怎么样?”   “这也就是说,他一旦醒过来,就有可能知道巫崖在哪里。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瞒着我?”令狐芸厉声道。   “什么叫瞒着你?我说了这是五术人的一位长辈,这是我们五术人内部的事情,本来就轮不到你这个巫术者在这里指手画脚。”范剑南冷笑道:“我有必要事事都告诉你么?”   “但是你答应过告诉我关于巫文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了,现在你最好马上离开,我这里有病人不想听你在这里喧哗。”范剑南皱眉道。   “好吧,我或许能够救他。”令狐芸咬着嘴唇道:“不过,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知道巫崖的下落。”   “我可没有求你帮忙,即使你不出手我也有办法解决。”范剑南冷冷地道。   令狐芸愠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现在最主要的是救人好吧。”   范剑南装作心烦地扭过头。龙大胆趁机给令狐芸使眼色,令狐芸这才将自己的手按在了罗四海的手腕上。   “怎么样?”龙大胆低声道。   令狐芸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皱眉道:“这巫术好古怪。完全不是普通的巫术,倒有点像是蛊术。似乎他的体内除了巫术之外还有蛊虫。”   范剑南心中一动,看了龙大胆一眼,心中都有些明悟。这个令狐芸果然是巫术高手,一上来就摸清了罗四海目前的状态。   龙大胆连忙点头道:“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对方先是给他下了蛊虫,然后再辅以巫术。使他完全失去意识,成为了被人操控的巫术傀儡。不过这种巫术,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不知道令狐小姐有何高见?”   “哼,巫术还有我不知道的么?我虽然没有见过这种巫术,但是我却见过与之相类似的。过去在湘西流传着一种赶尸道法。也就是传说中可以驱动尸体行走的法术,一说是道术一种,属于茅山术的一种。据说和苗族的巫术有联系。蛊有黑巫术和白巫术之分,赶尸属于白巫术。赶尸属于白巫术,即让一连串客死他乡的尸体,尾随在赶尸者身后,穿州过省地返回故乡。”令狐芸淡淡地道:“虽然那种巫术粗浅得很,远不如这种高明。但是其原理应该是一样的。”   范剑南故意道:“什么样的原理,我倒想请教一下。”   “三尸虫。”令狐芸冷冷地道:“我还以为这种东西已经彻底灭绝了,想不到巫崖竟然有这样的奇虫,而且还炼制成蛊。这个人的身体被三尸虫所感染,而巫崖是通过控制三尸虫来控制这个人的。而且应该还有很复杂的巫术手段,所以才会造成这样深度昏迷的后果。”   “但是我们已经检查过了,他身上和巫崖之间的巫术联系已经断开了。体内的三尸虫,龙医生也有办法加以控制。但是为什么到现在他依然一点起色的都没有?”范剑南狐疑地道。   “这就要问你们了,你们有谁真正懂得巫术的?除了龙大胆这个半吊子,你们都是门外汉吧?一群门外汉和一个医生,企图用医术来解决巫术问题,你们觉得这有可能么?”令狐芸冷笑道。   “嘿,我还不信了,你有办法?”范剑南不服气地道:“说来听听,你有什么办法?”   “首先他的身体因为长期昏迷已经快到了枯竭程度,必须以比较猛烈的药物畅通血气。否则他熬不了几天。”令狐芸沉吟道。   龙大胆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我能够办到。”   “接下来的部分因为涉及到巫术,所以比较麻烦一点。”令狐芸皱眉道:“我必须建立一个巫术阵,以大量的术力灌注他的身体,以期望冲破有人在他体内设下的巫术封印。这会很麻烦,而且很危险,因为整个过程耗时很长,期间只要出了一点问题,就会前功尽弃,甚至更糟。”   “你说更糟的情况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大量的术力灌注,可能会直接伤害他的脏腑,把他给弄死。”令狐芸皱眉道。“当然这是在意外的情况下。”   范剑南焦躁道:“这不等于还是没有办法?这么高的风险,你敢做?”   龙大胆突然对令狐芸道:“我或许有办法避免你说的这种情况。”   “哦?什么办法?”令狐芸奇怪地道。   “祝由术。”龙大胆道:“在你施术的过程之中,我可以用祝由术配合你。虽然祝由术不能救他,但是却可以避免巫术冲击对他的内脏产生损害。因为中医理论之中有一个词,叫做引导。我可以用祝由术引导,让他体内郁结的术力顺利消解。从而避免你说到那种状况发生。”   令狐芸看着他讶然道:“你懂祝由术?”   “是的,祝由术最早也是医科一脉,有祝由十三科之称。我算是略知一二。”龙大胆道。   他是中医世家,医术者宗师,这话倒也绝不是吹牛的。祝由术是源于古代巫术的一种,古代因为巫医不分。所以巫医不但要以草药治病,还要以巫者的身份进行舞蹈为患者祈福。祝由术曾一度被人认为是迷信,但其实抛去掉一些不科学的部分,其实也是有效的,更类似于某种气功引导术的作用。只不过现在真正懂祝由术的人几乎已经绝迹了。   “这样的话,确实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令狐芸皱眉道:“我用巫术强行冲开他体内的巫术封禁,而你则用祝由术帮他调理气机,使他不被术力所伤。只要冲破了他体内的巫术封禁,那么他的情况好转就在意料之中了。”   龙大胆连连点头,暗中却向范剑南使了一个得意的眼色:这个小妞已经上钩了。表面上龙大胆还是一本正经地道:“令狐小姐,你如果施术救人的话,需要点什么?”   “香烛,黄纸,艾草,朱砂鸡血……”令狐芸想了想道:“如果可能的话,需要一只活着的雄鸡,方便当场取血。因为雄鸡血阳刚猛烈,又适于术力渗透,对他这种情况比较适用。艾叶苦辛,生温,熟热,纯阳之性,能回垂绝之阳,通十二经,走三阴,理气血,逐寒湿。”   龙大胆点头道:“这个好办,都是容易取的东西,我立刻让人去准备。”   “公鸡血和艾草?”范剑南皱眉道:“你真的觉得这样可行?我怎么觉得心里有点没底?”   “我早就说了,你对巫术根本就不了解。”令狐芸冷笑道:“要不是我,你们休想救活这个人。龙医生,你去准备把,我倒要某些人好好看看,我今天是怎么救人的。免得再有人看不起我们巫术者。”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彻底不说话了,即使是说话也顾左右而言它。这把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令狐芸已经憋足劲要救人了。自己别再因为嘴欠,嘲笑她两句,弄得她撂挑子。那可就是真是弄巧成拙了。   冯瑗看得好笑,就拉了他一把,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剑南,你看这小姑娘有把握么?”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令狐家的巫术虽然不如巫家,但也可以算是当世巫术的大家。我觉得她有点门道,至少她一眼就看出了罗四海的病因。就连三尸虫的事情,也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可见她在巫术方面却有过人之处,而且不是还有龙大胆在么。他有在一旁配和,我们又等于是多了一份把握。”   “不过,我总是难觉得有些不安。今天不会出什么事吧?”冯瑗皱眉道:“那个张坚会不会又来捣乱?”   “应该不会,他估计还在等着我去找他,或者找巫长青,绝对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想出了应对之法。这一次,我们终于可以让他措手不及了。”范剑南压低声音道:“只要罗四海的事情一解决,他就没有什么可倚仗的了。” 第1064章 滴血巫文   很快龙大胆就把东西准备齐全了,几个人一起动手把房间给腾了出来。令狐芸点燃香烛,把罗四海平放在地上,用朱砂调和的热腾腾的鸡血在罗四海的前额四肢,以及胸口都绘制了古怪的巫术符号。   说来也怪,范剑南明显能够感觉到这些巫术号之中似乎蕴含着一种澎湃的张力,似乎很容易就能够调动这个房间的不明术力以罗四海为中心汇集。   令狐芸开始不断地在房间之中游走。范剑南能够感受到,她每跨出一步,这种术力的影响力就更凝重一分,这是某种巫舞。而龙大胆似乎更像是某种有韵律的舞蹈。两人的姿势绝不一样,但是却又让人感觉到了某种相通之处。随着他们两个人的动作,罗四海的身体竟然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抽搐。他的人虽然依旧处于昏迷之中,但是他的身体却在痉挛。   左相脸色一变,就想走过去,却被范剑南一把抓住了手腕。范剑南看着他冷静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过去,在旁边看着就好。因为此时这房间之内的气场,已经完全被令狐芸和龙大胆两人所调动,在跟随着他们的节奏而动。   令狐芸借助罗四海身上的几个巫文,以巫术之力渗透他的身体,强行冲击他体内的巫术封禁。而龙大胆却以自身的动作,帮助罗四海的气血处于平衡状态,避免一切因为外力所造成的损失。这一巫,一医的两人配合恰好形成了一个平衡状态。而任何外人接近都会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左相犹豫了一下,还是努力地控制着情绪坐了下来。   令狐芸的巫术已经渐渐加强,罗四海的身体在不断地痉挛抽搐。也全亏了他现在处于昏迷,否则这种术力冲击身体的味道可并不是好受的。龙大胆额头已经有汗水了,他低声道:“你是不是太猛了,如果再加强巫术的话,有可能会杀了他。”   令狐芸也压低声音道:“那个巫术封禁太厉害了,除非再加强术力,否则根本没有可能撼动。”   “但就算是强行加大巫术,最终冲破了封禁,但是他死了又有什么用?”龙大胆沉声道:“我们再试一次,但是不能再加强了,我怕他的身体受不了。即便有我在,也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   令狐芸点点头,再次以强大的巫术冲击着罗四海体内的巫术封禁。这一次,罗四海颤抖得更厉害了,却根本没有醒过来,完全是一种无意识的颤抖。这足以说明他的身体之内在经受着什么样的巨大冲击。   令狐芸突然脸色一变,对龙大胆摆手道:“停。”   龙大胆皱眉道:“怎么了?”   令狐芸摇摇头道:“这样不行,你看他身上的巫文。”   龙大胆低头看着罗四海身上由雄鸡血和朱砂绘制的巫文,脸色也是一变,因为他发现这些刚才写上去的巫文已经全部变黑了。他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血怎么变黑了,再说里面有朱砂,再怎么也不可能变成这样啊。”   令狐芸有些沮丧地道:“经不起我们的术力作用,术力会导致氧气含量增高,这些巫文已经迅速氧化失效了。”   龙大胆皱眉道:“那要怎么办,重新弄?”   “重新绘制巫文也还是一个效果。”令狐芸摇头道:“这雄鸡血的和朱砂的力量还是不够猛烈,不能对他体内的巫术封禁产生足够的冲击力。”   “那怎么办?”龙大胆有些焦躁地道:“刚才已经我们几乎接近成功了,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体内的异常巫术已经在动了,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了?”   “你冲我喊什么,我已经很尽力了。”令狐芸也有些急躁。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低声道:“一切继续。如果只是雄鸡血和朱砂的力量不够猛烈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这朱砂已经是最好的朱砂,雄鸡的血也是现取的热血,这还不够猛烈,还能怎么样?”令狐芸有一些沮丧地道。   “我知道有一种血比鸡血猛烈得多。”范剑南看着令狐芸,缓缓地道:“我的血。”   “你的……”龙大胆骇然道:“你的血!”   范剑南点点头道:“看起来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如果你们要至阳至刚,性情猛烈的血,那么就只有我的血了。”   龙大胆依然有些骇然,摇头道:“不行,你的血太猛烈了。一旦用作巫文,只怕会直接穿透他的内腑。”   “不会的,只有我的术力作用时才会这样。平常的血液依然还是老样子,但是你知道其中蕴含着什么。”范剑南看着龙大胆道:“动手吧,不过就是抽点血而已。再说试试也没有坏处。”   龙大胆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你等着,我去拿注射器。”   “你真要用他的血?你们都疯了吧?这又不是什么邪恶的血咒,哪有用人血的?”令狐芸一阵发愣。她并不知道范剑南的血液有多么的特殊。但是龙大胆却知道,范剑南的血是蕴含血裂力量的。而血裂的力量简直是刚猛到了极点,在血裂爆发之际,哪怕一点血就能引发极大的术力爆发。   而现在即便是在这心平气和的状态之下,范剑南血液之中的力量依然是不可等闲视之的。   龙大胆拿过了注射器,看着范剑南道:“你真想这样做?”   “除非你有其他办法。”范剑南无奈地道:“抽吧,我就当是无偿献血了。”   “无偿献血?你着血要是输给普通人,我估计要出人命。就算你想献血,也别害人。”龙大胆苦笑着道。一边熟练地用橡皮筋扎住范剑南的胳膊,然后用注射器在他身上抽取血液。   “你们真要这么干。我说,这有用么?”令狐芸狐疑地道。   龙大胆转过身来,将注射器之中血液注入了调和朱砂的容器之中,缓缓地道:“你看呢?”   令狐芸愣住了,范剑南的血液在容器之中竟然像是在动,这一针管的血就像是沸腾的。“这……这是人血?”令狐芸惊呼了一声。   “别废话了,快点干活。”龙大胆皱眉道:“范剑南的血是我所见过最不寻常的东西,你这一次最好一次成功。如果还不行,就真的是你没有本事了。” 第1065章 缺页   令狐芸犹豫道:“这到底行不行?我从没听说过用人血的。”   “你照做就行了,反正现在死马当作活马医了。”龙大胆道:“不过我就担心现在这老头这种状况拖不了多久。”   令狐芸咬牙道:“试试就试试。”   她立刻重新研磨朱砂,用范剑南的血液调和,然后在罗四海的身上再度绘制了一套巫文。这巫文的绘制出来之后,散发出了一种骇人的热量,几乎像是能够烧透人的皮肤一般灼热。   奇怪的是这巫文画上去,罗四海反倒没有原先那么剧烈的反应了。令狐芸犹豫道:“那我可就这样施术了。”   龙大胆点头道:“来吧。”   令狐芸的巫术开始施展,罗四海这一次却是出奇的平静,身体在也没有出现原来的那样剧烈抽搐。但是一直在监视着他身体状况的龙大胆却脸色更加凝重了。因为他已经感觉道,同样的巫术和巫文,这一次罗四海体内的术力几乎成了一道足以摧毁一切的洪流。一次次地冲击着他体内的巫术封禁。   如果不是龙大胆的祝由术运用引导的方式,在不断维持疏散着这术力散发出来的威力,那么罗四海在瞬间就会被这种术力狂潮震碎所有的脏器。即便是这样,龙大胆也只坚持了几分钟就向令狐芸示意,放缓速度,他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令狐芸的脸色更是有些发白,她从没有想到过这一样的巫文,只是因为范剑南的血,就会发挥出十几倍的威势。原本她以为这是一件艰苦卓绝的工作,因为罗四海体内的巫术封禁已经积累了几十年,绝不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可以破除的。但是现在看来,只要个把小时罗四海体内的巫术封禁就会被彻底冲散。   不过既然龙大胆已经无力承受,令狐芸还是放缓了速度,让他有片刻的喘息。就这样两个人一个用巫术冲击罗四海体内的巫术封禁,而另一个则不间断地将多余的术力通过引导释放,避免伤及罗四海的内脏。这个过程足足延续了两个多小时。   终于罗四海的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彻底击碎了,他突然一阵痉挛,然后又开始逐渐地放松了。   龙大胆此时已经浑身是汗,差不多要虚脱了。他喘着气苦笑道:“好厉害的巫术,差点要了我半条命。”   令狐芸也是霞飞双颊,鼻尖满是细碎的汗珠,喘了一口气道:“范剑南,你简直是个妖怪。我从没有看到过任何东西,能像你的血一样刚猛暴烈。我现在真是有点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人?”   范剑南淡淡一笑道:“行了,牢骚就别发了,罗老怎么样了?”   龙大胆走上去一摸罗四海的脉搏,低声道:“情况不错,他体内的巫术封禁已经全部解除。说解除也许不太妥当,应该是暴力冲散才对。而且又经过我帮他理通血脉,使气血不至于淤积。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   “可是他不是还昏迷着么?”冯瑗和左相都皱眉道。   “你们真当我是神仙啊,这两个小时就能让他活蹦乱跳?”龙大胆苦笑道:“这能说他体内的巫术封禁已经被全部解开,剩下的还需要仔细调理。等他完全醒过来,应该还需要几天,毕竟他昏迷了那么久。不过还好,巫崖只是把他当做巫术傀儡,操控着他经常活动,所以他的身体倒是没有出现肌肉萎缩之类的问题。”   左相点点头道:“那么他醒过来,还需要多久?”   “大概个把星期吧,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我有把握能够让他醒过来。”龙大胆考虑了一下道:“不过他年纪有些大了,生理机能的恢复肯定比不上年轻人。也许会在一个星期的期限上再多几天。”   范剑南拍了拍左相道:“行了,你让龙医生休息一下吧,你没看到他的样子么,后背都湿透了。”   左相看过去,发现龙大胆真的连后背都汗湿了。连忙点头道:“是是,龙医生,你多休息。我师祖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说什么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龙大胆拍着他的肩膀道:“我要是出事了,你和范剑南也不会袖手旁观不是么?行了,我真是要休息一下了,不然,你师祖还没恢复,我这个当医生的却先倒下了,那不成笑话了么。”   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天干的漂亮,去泡个热水澡,换一身干衣服。”   令狐芸却不满了,她瞪着范剑南道:“那么我呢?我可是忙了大半天。”   “我又没有求你帮忙。”范剑南耸耸肩道。   “你!”令狐芸怒道:“你们这帮人过河拆桥是吧?”   冯瑗走过来道:“好了,去我房间洗洗吧,我给你准备一套干净衣服。令狐小姐,今天的事情真是多谢了。你别理范剑南,他这个人说话一贯没有正形。不过他和我们一样,对你的感激之情是不假的。”   “嗯。这还像句话。”令狐芸有些得意地瞟了范剑南一眼,跟着冯瑗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左相和范剑南。   左相对范剑南道:“剑南,我有个想法。不过我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么?你师祖救回来了,这不是好事么,你怎么吞吞吐吐的。”范剑南看着他道。   左相犹豫了一下道:“你知道我当这个命术宗师其实有些勉强。实际上我还没有出师,要不是我师傅出了事情,我也不可能是命术宗师。现在我师祖回来了,我想是不是应该把这个宗师位置再让给他。然后跟着他老人家再安心学习几年。”   范剑南沉吟道:“这是一件大事。不过,说到底也是你们命师的事情。你不应该问我,或许等你师祖恢复了之后,你们两个商量一下比较妥当。”   “我就是想先听听你的想法。”左相急道。   “你能想着沉下心来充实自己是一件好事。”范剑南沉吟道:“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征得罗老的同意。就算是你想让出宗师的位置,但是他肯不肯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所以你还是要跟他商量一下,看看他的意见究竟是什么。”   左相点了点头,他对范剑南一向很信服。所以范剑南的话,他是最听得进去的。   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冯瑗回来了。   范剑南看着她道:“怎么了,安抚好那条小狐狸了。”   “人家毕竟是个小姑娘。”冯瑗瞪了他一眼道:“再说又帮了我们这样大一个忙,你连声谢谢都不说,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哟,今天怎么了。上次似乎还对她的意见很大,怎么这一会儿功夫,态度大有改观了。”   冯瑗笑了笑道:“其实这女孩子很简单的,她也就是急于想寻回祖传的巫文。所以手段什么的有些过激。我倒是觉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应该帮帮她。”   范剑南皱眉道:“不是我不想帮她,但是你知道的,巫崖和张坚那伙人并不简单。他们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令狐芸虽然说巫术水平不错,但是和他们相比,那还真是小巫见大巫。我如果帮她查出巫文在哪里,以她的个性一定会设法去找回来。你觉得这丫头有几分胜算?我不帮她,是因为不想害了她。”   冯瑗黯然点头道:“我明白,不过,就算是为了我怎么样。”   范剑南沉默了,他看着冯瑗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是想查明你父母的死和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冯瑗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道:“是的,我不知道我父母死亡的具体情况。魏如山一直告诉我,他们是死于车祸。但是从最近我们得到的这些消息来看,他们绝不是因为车祸而死。别忘了,我父母也都是术者,而且是太乙神数的传人。你真的认为他们会死于车祸么?”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是因为你父亲留下的那本记事本?”   冯瑗点点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看那本记事本。我父亲的工作日志记得很满,对于那组巫文,甚至有很多他的设想和思路。但是在后期,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记录似乎有些不安,甚至连字迹都有些潦草,好像心烦意乱。”   范剑南皱眉道:“是不是因为他当时并不同意魏如山和令狐白的做法,和他们产生了分歧,所以心情不太好?”   “表面看起来这像是说得通,但是这本工作日志之中却缺少了最后几天的记录。我仔细检查过,那本记事本的后期曾经被人撕掉了几页纸。而之后,我父亲的记录之中似乎颇多感慨,好像还有很多的回忆和缅怀。我觉得,在那个时候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死亡的结局。”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微微一惊,“你是说,你父亲其实已经知道了自己将遭遇不测?但是这不对啊,既然他已经预先有所察觉,又怎么会……”   “这就是我想查清楚的。”冯瑗看着范剑南道:“而且我知道,不管他是怎么死的,原因都只有一个,因为那组巫文。否则就根本无法解释那本工作日志的缺页。我怀疑,缺少的那几页纸上有着关键性的东西。” 第1066章 不老传说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父亲留下的那本遗物,我能看看么?”   冯瑗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等一会儿吧。令狐芸在我的房间里,我并不想让她知道日志这件事。”   范剑南点头道:“这样最好,如果被那个丫头发现,估计又是一通死缠烂打。这件事你暂时先不要说出来,等我们有了具体的想法,然后再告诉她。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相信巫崖对我说的话。他们和你父母的遇害没有关系。但是我并不反对从巫文入手来查这件事。”   冯瑗大喜道:“你同意了?”   “当然,我知道这件事如果不查清楚,将会是你心里一个永远的包袱。我母亲的死就是这样,所以相信我,我了解这种感觉。”范剑南轻轻揽住冯瑗低声道:“不管有多危险,你都不必一个人面对。”   过了一会儿令狐芸出来了,范剑南和冯瑗都装作没事人一样。因为他们都知道令狐芸做事有些冲动,而且手段粗暴,有些事过早让她知道未必是一件好事。   范剑南伸手道:“令狐小姐,坐吧。”   令狐芸大喇喇地坐下,甩着头发道:“怎么,你答应帮我了?”   “我一直在帮你。”范剑南平静地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你以巫术手段对付周坤,但是我们没有计较。因为我们相信,你的本意不是如此。至于你要寻找的巫文,我可以答应你尽力追查。因为这件事也牵涉到冯瑗父母的死。从这一点上来讲,我们之间是没有冲突的。”   “本来就是。”令狐芸看着他道。   “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一点,这并不是你滥用术力对付其他人的理由。”范剑南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而且我希望,在这件事上你不要再对我们有所隐瞒。我们要知道更为详细的情况。”   “你所说的详细情况是指什么?”令狐芸眨着眼,有些狡黠地道。   范剑南平静地道:“从头开始,告诉我令狐家这组巫文的来历。我相信这段记录在你们家族谱上的巫文,你们令狐家不会一点都不清楚。”   令狐芸想了想道:“好,我可以告诉你们。祖上传说,这组巫文是从更为久远的时代流传下来的。应该追溯到令狐家姓的开始之前。”   “令狐家姓的开始之前?”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令狐本来是春秋时代的一个地名,据《水经·冻水注》载:令狐即猗氏地,也就是现在山西省运城市临猗县的西方,周文王姬昌之子毕公高的后代魏颗得了胜仗,晋景公把令狐一带赏赐给他做封邑,魏颗之子魏颉以封地为氏,称令狐颉,至今已有2300多年的历史。也就是说,在姓令狐之前,我们是姓姬的。”令狐芸平静地道:“我们是文王姬昌的直系后代。”   “周公的后代。”范剑南点头道。   “是的,周文王精通术法,是周易和后天八卦的开创者。”令狐芸平静地道:“而据说,这组巫文是流传于夏代的古巫文字,是先祖文王从夏代卜筮法之中得到的精髓。所以在我们这一支子嗣分封出去的时候,带走了这篇巫文。只不过时间久远早已没有人知晓这组巫文的具体作用。后来更是迁徙至了贵州省桐梓,只是这组巫文却依然一代一代的传承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难怪当年令狐白要这么拼命想解开这段巫文的内容。”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看着令狐芸道:“关于这组巫文还有什么传说?”   “传说很多,大都荒诞不经。有人认为其中藏着宝藏,有人认为这是一个神奇的巫术,甚至能够使人重生。我姑姑当年就是受了这个传说的影响。可谁知道,这个巫术完全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不但没有使她青春常驻,甚至使她一夕白头。”令狐芸有些悲哀地道。   范剑南微微有些皱眉,令狐芸的话让他依稀想到了易术理事会的一些事情。当初易术理事会在追寻五岳遗物的时候,似乎也曾经提到过类似的话。只不过他们所说的是长生之秘。而五岳真形图玉符上也有类似的巫文。这难道是一种巧合?那么长生的彭祖又是怎么一回事?易术理事会似乎找到了彭祖存在过的证据。   这让范剑南道心里涌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难道真的有所谓的长生之秘?骤然间,一张年轻俊逸的脸浮现在他脑中。张坚!这个在二十年前就出现过的人,现在依然年轻得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而且他和范剑南不止一次接触,范剑南能够感觉到这绝不是一种外表的年轻。   而再想起因为那个巫术一夕白头的令狐白,范剑南更是有一种深深的不安。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人在瞬间苍老?而既然能够使人在瞬间苍老几十岁,那么有没有可能逆转这种情况?如果这个过程是可逆转的,那么是不是就是易术理事会和第一理事一直在追寻的长生之秘。   范剑南的沉默让令狐芸看出了点什么,她对着范剑南有些小心地道:“范剑南,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范剑南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诡异。”   “这类传说本身就是些古怪的故事。谁也没有当真,除了我姑姑。她当时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令狐芸有些沮丧地道:“我现在只想着找回那组巫文,也算是对我们整个家族有了交代。范剑南,我知道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能不能帮帮我?”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说过了会帮你的,就一定会帮忙到底。而且,我似乎想到了一件事。也许你姑姑当时的想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我记得当年你姑姑可是真正的术界才女。很难相信她会没有一点根据就相信一些乡野传说。”   “你是说……那组巫文真的有可能让人不老?”令狐芸难以置信地瞪着大眼睛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却见过一个人——张坚。据巫崖说当年你姑姑使用巫术出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场。但是我遇见他的时候,发现他其实最多也只有二十多。要么巫崖在说谎,要么就是这个人在二十年之中从来没有变老过。”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出第二种解释。” 第1067章 遗物日志   “这怎么可能?”令狐芸和冯瑗都一脸震惊地道。   “我也感觉这不可能,但是巫崖并没有必要在这一点上骗我。”范剑南缓缓地道:“卦术虽然是术数之法,但是也讲究辨人识人。一个人对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还是能够分辨得出的。算了,不说这些了。令狐,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你帮了我们的大忙,这一点我范剑南不会忘记。”   令狐芸看着他道:“我不是为了让你感谢才帮忙的,范剑南,只要你能够保证帮我找回巫文,就比什么都强。”   范剑南点点头,“我会的,但那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所以我希望你耐心一点。”   令狐芸看着他和冯瑗道:“好,我相信你们。不过你也别让我等得太久。”   送走了令狐芸之后,范剑南坐回了沙发上,眉头紧皱。   “怎么了,你好像有很重的心事。”冯瑗轻轻捏着他的肩膀道。   “走,带我去你的房间,看看你父亲留下那本工作日志。”范剑南突然站起来道。“我总有一种感觉,这组巫文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很可能这组巫文和我们所找到的五岳遗物,那些零碎的龟甲残片有着某种联系。”   冯瑗点点头,把范剑南带进了她的房间,拿出了那本陈旧的记事本,递给他道:“我是没有看出什么来。似乎都是有关于他的研究方面,而很少涉及到研究之外的东西。”   范剑南点点头,接过了那本老旧而厚实的笔记本。这是一本很普通的记事本,最多也就是比一般常见的记事本厚一些,有点像是一本书。摊开之后,范剑南发现里面几乎什么都有。泛黄的照片,陈旧的剪报,似乎还有大段大段的手抄字迹。   范剑南皱眉看着第一页夹带的照片,皱眉道:“这就是当时工作队的那些人吧?”   “应该是,我的父母在右面。但是我看不出那个人是魏如山,他整容之前的样子,我从没见过。”冯瑗叹息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个带着口罩穿着红色皮衣的女人应该就是当年的狐仙,令狐白。其余这几个,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应该肯定他们都是术者。这是一个全部由术者组成的团队。即便是在九十年代,要组成这样的一支团队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个人应该就是魏如山。”   “你怎么认出他的?”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因为他手里的拿着的东西,应该是罗盘。”范剑南指着照片上靠右的那个人道:“身材相近,而且那只罗盘我曾经看到过。林若谷有个一模一样的罗盘,只不过他的那只罗盘上刻的是‘虚怀若谷’,而魏如山那只应该刻着‘不动如山’四个字。这是当年他们师傅传给他们师兄弟两个的。”   冯瑗点点头,“你这样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我见到林钟秀用过她师傅的那只罗盘,好像是有些相似。”   范剑南翻过一页之后,发现这本记事本时候确实没有记录什么具体的事件。而大部分都是对那组巫文的一些猜想和巫文源流的概述。显得十分专业,范剑南甚至有些看不懂。不过还是有一段剪报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像是一张从旧报纸上剪下来的黏贴在笔记本上的。不过似乎全是外文,范剑南看得有些挠头。   他只能转向了冯瑗这个学霸,冯瑗也知道他看这个有些吃力,就向他解释道:“这段文字似乎是从国外刊物上剪下来的,上面说的是古巴比伦楔形文字的起源和发现。这曾经是一个非常具有轰动效应的发现。也许当初我父亲对于这段巫文相当看重,甚至认为令狐家的这段巫文也许将解开所有的巫文之谜。”   范剑南点点头,然后又继续翻阅,记事本里大段大段的文字都是在探讨巫文的源流。而并没有说到这巫文所代表的是某种实际的巫术。看来在研究的初期,冯枫并没有受到这段巫文的神秘传说影响,而是更偏向于考据分析。这倒也符合他一贯的学者态度,科学严谨,用证据说话。   不过在记事本的中期,这种风格却已经有所改变。范剑南发现冯枫写这些笔记的时候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甚至有多处的涂改和增补。记录的语气也似乎转向了某种不确定,经常偏向于怀疑态度。不是怀疑这巫文的真实性,而是怀疑他自身原来的判断。   笔记之中有多处出现,“看来是我错了。”“也许原本的设想并不足以解释。”   “不得不承认,这也许已经超过了我们的理解范围。甚至超过了术法理解,我怀疑这组巫文将直接指向巫术的起源或者终结。”   范剑南皱眉道:“他像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但是却有不敢确定。他是古代文字专家,又是术者出身,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感到如此迷惑而彷徨呢?”   “巫术,之所以被称为巫术,其最大的原因就是难以被解释和理解。”冯瑗看着他道。   范剑南继续翻看,但是到了下面却开始出现了缺页。似乎有些重要部分已经被撕掉了,后面的文字却更加古怪。冯枫的字里行间似乎透出了一股悲观的情绪。范剑南皱眉道:“看来,到了最后他的心情很不好。”   冯瑗点点头道:“也许吧。不过你看最后的这几句话。他明显是用一种诀别的语气在谈论此事。甚至有几次提到了我,这很不正常。从前面来看,我父亲是一个相当专业的人。工作日志里面所记录的只有工作,他从来不会在工作日志之中发什么私人感慨。但是这些缺页之后,他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提到了对我的思念和不舍。除非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否则他不会这么感触。”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感觉出来了。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他那时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一个人一旦知道了自己将要遭受不幸,自然会想到自己的亲人,这是人之常情。他当时还是一个年轻的父亲,这种感情是没有办法掩饰的。”   冯瑗有些黯然道:“可是如果不是照片,我甚至已经记不清他的脸。”   范剑南轻轻搂着她的肩膀,低声道:“但是你对他的思念却从来没有放下,这就已经够了。当时你才只有两三岁,即便是知道这一切,也无法挽回。何况,你并不知道。我们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弄清真相。”   冯瑗点点头,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勉强道:“我看了一下最后一篇日志的时间,是在他们出事的前五天。”   范剑南点点头道:“从最后一篇日志的时间来看,应该是工作组决定解散的那一天。也就是说,他们几个人一起施行的巫术失败的那天。”   冯瑗看着他道:“你说的最后那个巫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令狐白等人没有理会你父亲的反对,坚持想用实践的方式来验证这段巫文的真实性。于是由她带领,整个团队的术者一起施行了这个当时还没有人明白的巫术。”范剑南低声道:“参与者包括了所有工作组成员,但是巫术最终还是出了问题,令狐白一夜白头,像是被这个巫术吸走了所有的生命力。据说很可能还波及到其他人。在这个时候,圣章兄弟会的人出现了,他们强行终止了这个巫术,救了所有人。据巫崖回忆,当时带头的就是那个张坚。”   “就是你说的那个二十多年不见衰老的人?”冯瑗皱眉道。   “是的。巫崖就是因为那一次才认识的他,后来甚至加入了他们。但是巫家的家规森严,并不允许巫家子弟随意参与其他的术者机构。所以巫崖才会抛弃姓氏,自毁容貌,以表示自己和巫家再无一点关联。以后要是出了事,也绝不连累巫家。”范剑南叹息道。“这才是张坚这个人可怕的地方,你有没有想过,像巫崖这样家世背景。还有什么能够令他死心塌地追随的人?”   冯瑗点点头道:“这倒是,巫家的子弟个个傲气得很。并不把一般的术者放在眼里,要想让他们服气,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个张坚绝对不是一般术者。”   范剑南点点头道:“可惜的是,到现在为止,我们对圣章兄弟会的了解还只有巫崖所说的那些。至于其他的,我们一无所知。”   “但是你不是两次见过那个张坚么?”冯瑗有些好奇地道:“你对这个有什么了解?”   范剑南看着冯瑗道:“这也是我正想对你说的,张坚不但懂得奇门遁甲,而且他还有血裂症。”   “血裂和奇门遁甲?”冯瑗吃惊地道:“他难道也是范家的人?”   “不是。但是他确实是奇门遁甲的高手,而且还身怀血裂症。”范剑南叹息道:“你不会想到那些欧洲人对血裂症患者是什么看法。”   “哦?这么说血裂并不是范家独有的遗传病。他们怎么看血裂症?”冯瑗有些好奇地道。   “他们认为这是一种恩赐。”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还有一件事,就似乎更加诡异了。” 第1068章 追查   “还有什么比另一个血裂症患者更奇怪的,难道还有什么更加诡异的事情?”冯瑗有些茫然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张坚曾经对我说过,欧洲的巫术者对于血裂症的认识很早就开始了。他们认为我们的血液和常人不同,使得我们具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这一点倒也说得通。”范剑南耸耸肩道:“血裂爆发所产生的术力增幅,确实令人感到惊奇。而一些不知其中原理的人,自然会感到恐惧。所以在中世纪,他们就称血裂者为血异端。后来更是在一些乱七八糟的文学作品之中大放异彩,其实吸血鬼的原型,就是血裂者。”   “吸血鬼?”冯瑗惊愕道。   “当然这是胡说八道。我从来不吸血,张坚也是。大部分都是那些写小说的杜撰出来的。不过仔细分析的话,倒是能够从中找到一些相似点。”范剑南皱眉道:“首先是血液,我们的血液确实和其他人不同。其次是血统,最早大部分吸血鬼的传说之中吸血鬼都是黑头发黑眼睛。这也和当时那些中国术者入欧的时间相吻合。”   “你的意思是,当年那些在中世纪西进,入欧洲的中国术者之中就有血裂者?”冯瑗看着他道。   “是的,张坚的祖先就是其中的一个。”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有关于吸血鬼的传言之中还有一条,吸血鬼是不会衰老的。”   “这根本不可信,世上没有吸血鬼。”冯瑗摇头道。   “的确没有,但是却有血裂症患者。而且,张坚的衰老过程也明显异于常人。所以欧洲古老的吸血鬼传说,不是丝毫没有根据的。对吸血鬼的描述,至少在某些地方是符合血裂症的特质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冯瑗怔怔地道:“这我倒是没有想到。剑南,你真的能够确定张坚就是当年的那个人么?”   “我没有见过,但是巫崖见过,他说的话不会错。张坚不可能没有衰老,他一定是有某种特殊的方式维持了自己的年轻状态,但那到底是什么,我到现在依然不知道。”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或许那就是第一理事在寻找的长生之秘。我甚至怀疑,你父亲的笔记之中那么不确定的事情,就是在指这个。”   冯瑗想了想道:“你是想说,和那些巫文有关,但是我们并没有证据来表明这一点。”   “是啊。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只能持谨慎观望的态度。”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救回了罗四海。也许我们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如果他还能有正常记忆的话。”   “可是他短时间内是不会恢复的,至少也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冯瑗皱眉道。   “是的,所以我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通过其他渠道来了解这个圣章兄弟会了。”范剑南看着她道。   冯瑗眼睛一动,立刻道:“你是想说,找破军帮忙?”   范剑南点点头道:“虽然易术理事会从来没有提起过他们,但是我相信,易术理事会肯定有关于圣章兄弟会的资料。只不过这些资料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到的。但破军是一个例外。毕竟他也是易术理事会的理事之一。”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你舅舅帮忙?”冯瑗看着他道。   范剑南摇摇头,“我舅舅树大招风,找他帮忙,很难逃过第一理事的察觉。但是破军不一样。第一理事对他的重视程度历来不是高,甚至认为他只不过是我舅舅的跟班。但其实,这些年来破军在易术理事会的人望,担任一个理事绰绰有余。他本身就是一个非常能干的人。而且,他绝对不会出卖我。”   冯瑗点点头道:“还是小心一点好,我总觉得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易术理事会和第一理事对你都没有什么好感。”   “我明白。所以,我会先找破军聊聊再说。”范剑南看着冯瑗一笑道:“而且,我有一个很好的借口。”   “什么借口?”冯瑗有些莫名其妙。   范剑南诡谲地一笑道:“你还记得上次破军抓回去的俾弥呼和虫廿四么?这个两人被巫崖用巫术控制,弄得破军现在手足无措。要把这两人放了吧,也不行,他们都是危险人物。要抓回去吧,又不行。毕竟巫崖控制这两个人,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入易术理事会的地下七层。”   冯瑗笑着道:“我能想象。破军现在一定像是抓着一个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所以,我去帮他解决这个麻烦。”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么够朋友,他是不是多少也要表示一下?”   “可是,你怎么帮他?”冯瑗奇怪地道:“你难道能够解开他们身上的巫术?”   “我是不行,不过你别忘了,还有令狐芸呢。”范剑南一笑道:“她既然能够解开罗四海身上的巫术封禁。对那两个人相必就更加没有问题了。”   冯瑗恍然大悟,指着他道:“你又在打那个妹子的主意。”   “这话说的,我怎么是打她的主意呢?我这不也是在尽力帮助她么?”范剑南不满地道。   冯瑗笑着道:“利用就说是利用,还说什么帮助人家,你就是这点不好,鬼心眼太多了,嘴上还说得好听。”   范剑南无奈地耸耸肩道:“好,那我问你。令狐家的巫文目前在谁的手里?”   “圣章兄弟会啊。巫崖不是说被那个张坚拿走了么?”冯瑗皱眉道。   “是啊,所以要找到巫文是不是应该先查查圣章兄弟会的底细?”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冯瑗有些语塞,不过她还是不甘心地道:“但是这跟易术理事会扯得上关系么?”   “关系大了。令狐芸帮我接触了俾弥呼和虫廿四身上的巫术,那么破军就欠我人情。这个人情他总不能白欠,必须也帮我打听一下消息吧。易术理事会的耳目众多,消息灵通。由他们查,总比我们没头苍蝇一样去查要快得多。”范剑南耸耸肩道:“所以令狐芸帮我,就等于帮她自己。我可没亏欠她什么。”   冯瑗忍不住笑骂道:“就你的歪理多。” 第1069章 暗夜行者   正午的阳光有些热烈,破军平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对着范剑南笑了一笑,缓缓开口道:“今天怎么会想起到我这里来?”   范剑南耸耸肩道:“因为我知道你遇到难题了。”   破军没有说话,不置可否地道:“我遇到的难题从来就不少,不知道你所说的是哪一件?”   范剑南眯起眼睛笑了笑,慢慢地道:“比如俾弥呼的事情,你现在一定很头疼。我想她和虫廿四现在一定还在这里吧?说真的现在她倒真是成了烫手的山芋。你既不能放了她,有不能把她送回理事会。而且,你这样一直关着她也不是办法。万一要有一个疏漏让她逃了……”   破军苦笑着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我说,你今天不是来看我怎么焦头烂额的吧?”   “当然不是,我们是朋友。我今天就是来帮你解决这个麻烦的。”范剑南耸耸肩道:“我恰好认识一个人,她倒是说不定能够帮上忙。只不过,我答应了她一件事。恰好要为她找一件东西,现在正是需要你帮忙的时候。”   破军一笑,“我就知道你是需要我帮忙,说吧,什么事。我就算是再忙,也从来不会拒绝你。”   “先别答应的这么快。”范剑南缓缓地道:“这件事我希望利用易术理事会的资源,但是却不希望被太多人知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太明白了,你是要瞒住易术理事会的其他人。”破军点点头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此特殊,竟然让你这么上心。我知道一般情况下,你是不太愿意和易术理事会有太多联系的。你要查的究竟是什么?”   “一个非常隐秘的术者团体,而且历史悠远。”范剑南看着破军道:“我知道,国际易术理事会一直以来都在收集全世界范围内关于术者活动的情报。而你作为易术理事会的理事,肯定能够接触到这些信息。”   “术者团体?”破军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不错,我确实知道一些。理事会不能说是掌握了所有的术者团体资料,但是一些有历史的术者团体,基本上我们都有详细的相关记录。不知道你所要找的是哪一个?”破军的神色似乎有些谨慎。   范剑南拿出一支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图形:两支盛开的玫瑰之间是一轮太极阴阳鱼。两支玫瑰有着浓郁的欧洲装饰风格,但是黑白相间的阴阳鱼却又是典型的东方文化。但是这两种不同风格图案的结合却似乎有着一种难以名述的和谐感。   范剑南平静地把那张纸推给破军,缓缓地道:“我要找的是他们。”这个图案是他在张坚的戒指上见过的,代表了圣章兄弟会古老纹章。   破军拿起了那张纸,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沉默地把那张纸揉成了一团,然后拿出打火机平静地把那张纸烧掉了。   范剑南看着他道:“什么意思?”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破军看着他道:“这个世界有些事,有些人是不能深究的。我的意思就是让你放弃对这些的追查,因为那对你或者对其他人都没有好处。”   “这么说来,你知道这些人?”范剑南看着破军平静地道。   破军叹了一口气道:“范剑南,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你知道我和你舅舅的关系,名义上我虽然是他的助手,但是他一直把我当亲人看待。所以哪怕是为了他,我也并不想看到你有任何的意外。听我一句劝,离这些人远一点。”   “你了解我。”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这个人向来都喜欢招惹麻烦,而且大多数时候不是我去招惹,而是麻烦来招惹我。你如果想帮我,就告诉我真实的情况。即便这些人危险,你也应该告诉我这些人为什么危险。”   破军看着范剑南没有说话,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我还是跟你说吧。我知道你这个人,如果自己去打听的话,天知道你要惹出多大的麻烦。说吧,关于这些人你想知道什么?”   “他们是什么人?”范剑南看着他道。   “这个问题很复杂,他们的具体身份没有人知道。但是你画出的这个图案是欧洲最古老的一个纹章之一。他们称自己为圣章兄弟会,表面上看他们和古代教会有着密切的关联。这两朵玫瑰和太极图案就是一个纹章,代表了这个团体。几乎在所有的欧洲古代纹章之中,红色都象征着勇气和坚毅,但是真正的血红色却并不是很常见。因为这象征在战场上向来应对谨慎,却依然总受到胜利之神眷顾的人。”破军缓缓地道。   “我知道一些他们的来历,我想知道的是这个组织究竟是做什么的?”范剑南皱眉道:“似乎他们参与到了很多历史事件之中,却始终没有留下任何的记录,这究竟是些什么人,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你问错人了。我并不是欧洲历史专家,但是这个团体确实如你所言,是欧洲巫术界最为活跃却又最为隐秘的团体。从中世纪十字军东征,文艺复兴,一直到英法战争,甚至拿破仑的败亡,席卷欧洲轰轰烈烈的猎巫运动,背后都有这样一群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的。唯一真正和他们有过比较深接触的只有梵蒂冈。”破军缓缓地道。   “你也只知道这些?”范剑南有些怀疑地道。   “不止如此。我们还查到过一些更加令人吃惊的消息。”破军看着范剑南道:“这是一群巫术者,而且他们不但有能力,还有足够的势力,保证他们从来都不会进入公众的视线之中。所以有一个时期,他们也称自己为夜行者,或者巡夜者。意思为行走于夜间,不为外人所知的人。”   “这么说他们的势力非常大?”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不过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他们几乎销声匿迹。再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情况,但是我们却知道他们一直存在并延续着。实际上他们和上个世纪多起神秘的巫术事件有关联。欧洲巫术联合会和他们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甚至在几个世纪内,欧洲巫术联合会一度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根本名存实亡。直到一战之后,他们销声匿迹,欧洲巫术联合会才在德拉修斯的带领下再度复兴。”破军看着他道:“这是一些非常危险的人物。”   “可是在他们看来,国际易术理事会似乎同样危险。”范剑南缓缓地道。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道:“理事会虽然强大,但是还不足以撼动他们。所以第一理事原本的初衷是要联合德拉修斯,建立一个更加强大的术者联盟。不过因为天数事件,我们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算是彻底闹翻了。”   “你对他们还知道什么?”范剑南看着破军道。   “所知不多,但是第一理事曾经下过严令,凡是易术理事会的成员,都不得和他们发生任何冲突。这一点似乎很奇怪。因为在这之前我们易术理事会和他们素无交集。”破军缓缓地道。   “哦?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范剑南皱眉道。   “那是在天数事件之后,我们开始对欧洲巫术联合会采取了一些行动。”破军缓缓地道:“就是在这个时候,第一理事突然下达了这样的一个命令。最初我也觉得有些怪异。但是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遇到过圣章兄弟会的人,所以对这件事也就没有太在意。你又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纹章的?”   “最近,准确的说,是在最近的几天之内。”范剑南平静地道。   破军双眉紧皱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这些人在香港?”   “据我所知至少有两个人在香港。”范剑南看着他道:“而其中一个叫张坚的人被称作主事者。”   “主事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不过这也不奇怪,他们这些人历来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破军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那句话,可以的话,别去招惹这个麻烦。”   “恐怕,你的警告有点晚了,我已经招惹他们了。”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说的两个人,其中之一就是巫崖。那个用巫术控制俾弥呼的人。”   “巫崖,他是巫家的人,怎么又会圣章兄弟会的人扯上关系?”破军有些不解地道。   “说来话长,巫崖和那个张坚,似乎还牵涉到十九年前的一个巫术事件之中。据巫崖说,他们两人就是这样认识的,他也是因为这个人才加入了圣章兄弟会。你们真的没有关于张坚这个人的资料?”范剑南看着破军道。   “没有。长久以来,我们从来都没能真正了解这个巫术团体。他们的成员,他们的目的,他们所做的一切事情,似乎都是一个谜。我们知道他们存在,也知道他们的影响力。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实际上,你也许是这近二十年以来第一个正面接触他们的人。”破军想了想道。   “是啊,我记得巫崖说过,他们是在黑夜中行走的人。意思是他们的一切都是秘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我没有想到,就连你也所知不多。” 第1070章 巫崖的警告   破军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肯定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如果你是指第一理事的话就算了。我们都知道,他是绝不肯把他所知道的东西告诉任何人的。就像是五岳真形图的事情,到现在为止,我也只知道他其实是为了洛书龟甲。但是他需要洛书龟甲干什么,没有人能够知道。包括你,甚至包括我舅舅在内。”范剑南淡淡地道。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范剑南站起身道:“好了,说了这么多,我也该走了。”   “等等。”破军有些犹疑地道。   “怎么?哦,如果是为了俾弥呼和虫廿四的事情,我说话算话,一定会帮你的。”范剑南回头道。   “不是这件事。”破军笑了笑道:“是关于你父亲。他目前在杜先生那里,杜先生让我转告你,他现在一切都好。他们两个人之前虽然有些误会,但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即使有些误会,也应该解开了。所以他可能会在杜先生那里多住一些日子。”   范剑南愣了一下点点头道:“谢谢。”   破军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倒是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应该说谢谢才对。”   范剑南从破军住的地方出来,没走几步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道:“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跟着我。出来吧,巫崖。”   巫崖从街道的另一头走了出来,他依然是那副装扮,穿着大衣戴着一只口罩。   范剑南看着他耸耸肩道:“如果你来这里是为了那两个被你控制的人,我想你应该是白费心思了。他们现在已经被易术理事会的人控制,你没有什么机会。而且,我答应了破军,会帮他们解除身上的巫术控制。”   巫崖平静地看着范剑南道:“我不是为了那两个人而来,我是为了你。”   “为了我?”范剑南皱眉道。   巫崖点点头道:“是的。事实上圣章兄弟会一直在寻找像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你是指……”范剑南有些皱眉地看着这个有些神秘的巫崖。   巫崖却接着他的话道:“没错,我是指的就是血裂者。”   “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张坚本身不也是血裂者吗?”   巫崖的身体微微一震,抬头看着范剑南道:“你知道他的名字,而且知道他是血裂者。这么说,他已经找过你了?”   “可以这么说。我和他有过一次接触。”范剑南看着巫崖道。   “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巫崖沉声道:“如果我是你,就忘了这件事,别再和圣章兄弟会打交道了。你根本不知道圣章兄弟会都是些什么人。”   “圣章兄弟会是什么人?对于这点,你似乎应该比我清楚。毕竟你也是其中一员。”范剑南缓缓地道。   “正是因为我比较清楚,所以我才对你说这句话。”巫崖低声道:“长久以来,我都没有涉足国内一步,甚至情愿在马来半岛上度过余生。如果不是因为左相不断地追查罗四海的事情,我根本不会再次出现在国内。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主事者来了。而且来的人是张坚。”   “那又怎么样?”范剑南皱眉道。   “说明这一次他们的目标绝非寻常。”巫崖看着他道:“相必你也已经看出来了,张坚有着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他既然找过你,那么肯定对你说了什么。他到底对你说什么了?”   “你不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范剑南皱眉道。“他没有告诉你?”   “他从来不会信任任何人。有时候他连自己都不是很相信。”巫崖冷冷地道。“告诉我,他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范剑南看着巫崖道:“也没有什么,他只是答应我帮我救罗四海。”   “他帮你救罗四海?”巫崖皱眉道:“他是这么说的么?”   “当然,他也并不是没有条件的做着一切。”范剑南缓缓地道。   巫崖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厉声道:“他的条件是什么?”   “你这么紧张是为了什么?”范剑南皱眉道:“莫非你知道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巫长青?”   巫崖浑身都开始颤抖,他瞪着范剑南厉声道:“他找巫长青做什么,他对你说了没有?”   “你觉得他会对我什么都说么?”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再说,你不但已经离开了巫家,而且对巫家颇有怨恨。甚至不惜和黎希贤两个人合谋对付巫家。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起巫家的事情来了?”   巫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终于冷静了下来,他看着范剑南道:“我给你一句忠告,无论张坚说什么,都不要答应他。这么做不但会对巫家造成巨大的伤害,对你本人也没有任何好处。而且张坚从来不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说完他匆匆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你把话说清楚。”范剑南追上几步道。   “别跟着我!”巫崖的声音有些嘶哑地喝道:“记住,今天你从没有见过我。我也没有对你说过任何话。”说完他的手微微一动,在身前画了一个符号,他的身形渐渐和街上的人群混在了一起。明明近在咫尺,但是范剑南却再也无法看清哪一个人才是巫崖。   似乎所有人的脸都是一样的,范剑南用尽了所有办法也看不清他们的脸,根本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巫崖。感觉就像是一个高度近视的人在突然间摘下了眼镜,就连对面的人是谁也辩认不出一样。   “该死,是幻术!”范剑南心中微微一惊,顿时停住了脚步,他知道身陷幻术之中,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否则只会越陷越深。   不过巫崖的这个幻术虽然高明到能够瞒过范剑南,但是却并不持久,只是几分钟之内,这种幻术的作用就开始逐渐消退。范剑南一眼看过去,街道还是这条街道,来往的路人依然是路人,只是巫崖已经走远了。   范剑南一个人站在街口,双眉紧皱。他不知道巫崖向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很明显,他并不希望自己按照张坚的话做。也就是说,他并不愿意张坚见到巫长青。但这究竟是为什么?   范剑南有些一筹莫展。   这时,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来点显示,范剑南微微一皱眉,立刻接通了电话,“喂,是冯瑗么?”   “剑南,你怎么才接电话,我已经打了好几分钟了。”冯瑗的语气有些急促,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范剑南知道,自己刚才处在巫崖的幻术之中,视觉和听觉出现偏差是很正常的。所以才没有发现手机上有电话打进来。不过,听到冯瑗的口气这么严肃,他也没有心思再多做解释,而是立刻问道:“出了什么事?”   “罗老出问题了。龙大胆已经打电话给了令狐芸,你最好也马上回来。”冯瑗有些紧张地道。   “没有问题,我马上就到。”范剑南没有问罗四海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他知道如果连龙大胆也没有办法,而要求助令狐芸的话。那么就意味着事情已经非常严重,不是医术能够解决的问题。而需要令狐芸的巫术解决。   范剑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赶回了天机馆。   他回到天机馆之中,发现冯瑗和龙大胆都坐在客厅里,而左相正在坐立不安地焦急踱步。   “究竟怎么回事?”范剑南严肃地道。   “你总算是回来了。”龙大胆赶紧站起来道:“今天你走了之后,我按照往常的惯例给罗四海用药。突然发现他的体温在急剧升高,而且不知道任何原因。我给他把过脉,发现他的体内气血突然旺盛到了极点,导致身体持续高热,但是查不出原因。我怀疑可能是巫术的缘故,所以一边让冯瑗通知你,一边立刻找令狐芸过来了。”   “令狐芸在里面?”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你暂时不要进去。她在用巫术的时候,需要绝对安静。否则不但是对罗四海,就连令狐芸也会非常危险。”龙大胆解释道。   “怎么会这样,令狐芸不是说罗老身体内的巫术封禁已经解除了么?怎么突然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范剑南沉吟道:“我记得你之前也已经肯定过,罗老已经没事了。但是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   龙大胆有些沮丧地道:“我也不知道,说真的,我都糊涂了。上次令狐芸的巫术分明已经强行冲散了罗老体内的巫术封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用医术可以解决的问题。如果是正常的生理问题,我绝对能够查出原因来。可是……”   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我知道了,这事不能怨你。一定是出了其他的问题,也许等令狐芸出来,我们就会了解了。你也说过,令狐芸的巫术是一流的。放心吧,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正在他说话的时候,突然感觉道一股强大的术力在楼上的房间内骤然爆发。范剑南的脸色顿时一变,“不好!” 第1071章 好算计,好手段   范剑南的反应非常快,几乎在那股术力爆发的瞬间就知道事情不妙。他抢上几步飞快地向楼上冲去,楼上的罗四海的房间大门被这道术力的爆发生生地冲开了。   范剑南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却发现令狐芸披头散发地倒在地上。而罗四海依然躺在床上,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而他身下所绘制的巫术图形已经被全部震裂。   这时龙大胆和冯瑗也都冲了上来,看到房间里的样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范剑南把令狐芸从地上扶起来,厉声道:“龙大胆,看看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龙大胆立刻用手搭上了令狐芸的手腕,然后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一下,低呼了一声,“好险,她差点就被刚才的术力爆发活活震死。好在这个小妞总算是聪明,关键时刻选择的了闪避。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范剑南松了一口气道:“罗老的状况怎么样?”   龙大胆帮罗四海检查了之后低声道:“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妙。他没有受伤,但是依然还是那种状况。持续昏迷,而且高烧不褪。这种高体温对他来说非常危险。”   左相紧张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没有过好的办法。”龙大胆有些无奈地道:“你辛苦一下,用酒精帮他擦拭一下身体,多少能够控制他的体温。”   范剑南对左相道:“照龙医生说的做。在没有想出具体办法之前,只能先这样控制他的体温再说。大胆,想办法把令狐芸弄醒,她应该比较了解罗老现在的状况。”   龙大胆点了点头,取出几根银针在令狐芸身上扎了下去。   几分钟之后,令狐芸慢慢的苏醒过来。“令狐芸,你怎么样?”范剑南立刻问道。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摇摇头道:“我还好,就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像是胸口压着一块石头,每次呼吸都有些疼痛。”   “你的心肺受到术力冲击,没有受到严重术伤已经算是运气了。”龙大胆道:“这种疼痛只是暂时的,我检查过,你的身体无碍,放心吧。”   令狐芸吃力地点点头,有些艰难地起身坐在沙发上,喘息道:“他呢,情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令狐小姐,罗老这到底是怎么了?”龙大胆皱眉道:“还有刚才的那阵术力爆发是怎么回事?这差点要了你们两个人的命。”   令狐芸脸色白了一下,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他的身体起来某种奇怪的变化,似乎在抗拒一切外在术力的影响。我试图用巫术使他平复下来,但是根本做不到。我感觉他身体之内有种和我截然不同的力量存在,只要我试图用巫术他的身体就会立刻起反应。而且抗拒的力量你们刚才也见识到了,这简直令人难以相信。他不是没有意识么?为什么体内会有这么强横的术力,而且和我们上一次接触到的完全不一样。”   范剑南皱眉道:“这么说他的体内还有巫术力量存在?”   “不像是巫术,因为那种力量似乎更加精纯。有些像是你们术者的力量。”令狐芸皱眉道。   龙大胆眼睛一亮,若有所悟地道:“术者的力量?罗老是命术宗师,罕见的术法高手。这倒确实有可能,而且术力比较纯粹和某些巫术的力量完全不能相互融合。这么说他体内的力量正在恢复?但是这不应该啊,即便是正在恢复的状态,也不可能强横到这种程度。除非……”   “除非什么?”令狐芸连忙追问道。   “除非是上次范剑南血液的作用。”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微微一愣道:“你是说血裂?”   龙大胆点头道:“你也知道,因为血裂所产生的术力是极具破坏性的。而上次我们用你的血调和朱砂,在他身上书写巫文。当时可能你们都没有注意到。但是事后我帮罗老清理的时候,发现他身体上凡是书写巫文的地方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红肿。不像是烫伤,而像是蚊虫叮咬之后的肿涨痕迹。非常明显地凸显在皮肤上,但是消散得也很快。所以我并没有太在意。”   “你是说,我的血液有可能通过他的皮肤渗入了他的体内?所以才引起了他身体的持续高温和异常的术力反应?”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点点头道:“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就像是有些有毒物质,即便是皮肤接触也有可能导致感染中毒。”   范剑南愣了愣道:“你是说我的血液有毒?”   “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血液有种特别的作用。可能正是这样的作用才导致他的体温出现这样的异常状态。”龙大胆解释道“毕竟我们对血裂的了解太少了。而罗老自从到了天机馆之后,并没有接触过其他东西。所以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你的血液。”   范剑南苦笑道:“照你这么说,以后我都不敢随便亲冯瑗了。不对啊,真要是这样冯瑗不是应该早就中毒身亡了?”范剑南瞪着眼道:“龙大胆,你这个庸医。自己想不出办法就冤枉我?”   冯瑗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不过又忍不住笑了。   龙大胆也是苦笑道:“可是我真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令狐芸皱眉道:“会不会是巫文的问题?”   “巫文?”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我是说,之前控制罗老的人是圣章兄弟会的巫崖。而他也是当年知道我们令狐家那组巫文的人之一。会不会是他设法对罗老用了某种限制我巫术施救的方式?”令狐芸沉吟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龙大胆皱眉道。   “也许的确有人不想让我们施救,但是那个人不是巫崖。而是另一个人。”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因为罗老是他的一个筹码。是逼我就范,帮他找巫长青的筹码。”   龙大胆的脸色一变道:“你是说那个人?”   “是的,就是他,圣章兄弟会的主事者——张坚!”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这么顺利找到了罗老。而就在我找到罗老的时候,张坚就对我说起了那个提议。他帮我救罗老,而作为回报,我必须帮他找来巫长青。原来这一切都在这个人的计算之下。真是好算计,好手段。” 第1072章 寻巫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龙大胆皱眉道:“罗老这个样子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剑南,我知道巫长青是你的朋友。但是事分轻重缓急,但是我们总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罗老死吧?”   “那你的意思呢?”范剑南皱眉道。   “找巫长青。”龙大胆低声道:“但是我们不会按照张坚给我设下的布局走,我们找到巫长青,然后让他设法救罗老。我们可以不让他和张坚见面。”   “你认为这有可能么?”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张坚也是遁甲卦师,他的能力绝对不在我之下。我们有什么事情能够瞒住这样的人。只要巫长青一到香港,他就会立刻知道。实际上他用罗老作为诱饵也是有这样的目的。因为罗老现在的状况,我们根本不可能带着他去找巫长青,只能是让巫长青到香港来。张坚的所有目的都只有一个,为了引出巫长青。所以我们这么做的话,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那怎么办?”冯瑗皱眉道。   “别急,让我再想想。”范剑南有些头痛地扶着额头,说实在的,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了。   张坚设下的这一步棋,无形之中已经在引领着他们走了。要救人就必须找巫长青,或者张坚。无论如何这两个人的会面将不可避免。但关键在于,张坚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想要见到巫长青,难道只是想和他聊聊天么?肯定不是,他必有所图!   范剑南沉思了片刻低声道:“好吧。我决定了,找巫长青。无论张坚是出于什么原因要找他,也只有见面之后才有机会。以巫长青的能力,加上我们这些人,张坚未必敢轻举妄动。”   “没错。”龙大胆击掌道:“我其实早就想说了,巫长青是巫家这一代的族长。以他的能力,大可不必担心张坚。”   范剑南摇摇头道:“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圣章兄弟会的背景神秘,就连易术理事会都要让他们三分,张坚本人更是深不可测。决不能小看了他。”   龙大胆点点头道:“那就这样,罗老的事情你交给我们。你设法联系巫长青,让他尽早赶到。罗老现在这个样子,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范剑南沉默地点了点头,拍了拍龙大胆的肩膀,低声道:“辛苦了。”   走出罗四海的房间,范剑南拿出了电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拨通了巫长青的电话。   “喂,是范剑南么?你今天居然这么有空,打我电话?”巫长青爽朗地笑了笑道。   范剑南故作轻松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开始想念你做的川菜了。”   “这个容易啊,你随时可以来,我这川味馆的门永远为你开着。你要是真有兴趣,我给你单独弄一桌小灶,保证是麻辣鲜香,再一起喝点小酒。对了,我这可有正宗的泸州老窖。”巫长青笑着道。   “可惜啊,我是没这个口福了,其实我是想请你到香港来一趟。”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不怕告诉你,这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只不过,如果你不来,这麻烦会是我的,而你来了,这麻烦会变成我们几个人的。”   “什么样的麻烦?”巫长青谨慎地道。   范剑南平静地道:“有个人出了一点问题,我们相信只有你能够救他。”   “救人?”巫长青有些讶然道:“我记得龙大胆不是杏林高手么?难道连他也没有办法?”   “如果他有办法,我又怎么会找你?”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龙大胆的医术确实称得上是一绝,不过仅仅限于医术的部分。我们要解决的是某种巫术。”   “巫术?”巫长青微微一愣,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狐疑,“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巫术。”   “一种使人失去感知能力,纯粹成为傀儡被他人操控的巫术。”范剑南缓缓地道:“那个人是五术人上代的宗师,命师罗四海。”   巫长青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低声问了一句,“我大概听明白了一些。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想问问,这事和巫崖有关系么?”   范剑南怔了一怔,只能叹了一口气道:“有。”   巫长青淡淡地道:“那就行了,这并不是你的事,而是我的事。我如果在这个时候选择退避,你觉得我还配叫巫长青么?如果你是顾虑我和巫崖之间的关系,那就大可不必了。他已经脱离了巫家,和我们再无任何关系。”   范剑南平静地道:“你真的考虑好了么?你这次来,所要面对的并不只是巫崖,还有他背后的人。”   “我明白,我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巫长青淡淡地道。“不过巫家虽然隐居避世,但隐居避世的理由却并不是因为惧怕。你明白的,我们没有必要惧怕任何人,或者任何组织。不用再说了,我去天机馆找你。”   巫长青挂断了电话,范剑南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突然有些不安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把巫长青扯进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他一向算无遗策,但此时却突然有种茫然无力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张坚给他设下了一个圈套,而他明知道是圈套也只能硬着头皮闯,因为他已经身在局中。但是他非常不喜欢那种没有把握的感觉。范剑南以前也冒过险,但是从没像现在这样,似乎每一步都在他人的掌控之中。   收起电话之后,他回到了罗四海的房间。   龙大胆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联系上他了?我有点想不通,他上次也没有留电话号码给你,你怎么就能联系上他的?翻电话薄?”   “没有。”范剑南挥挥手机道:“上次去他餐馆的时候,我注意了一下他那家川味馆的订餐热线。好在他那家小餐馆规模也不大,就他们夫妻两个,再加一个服务员。所以我一个电话总能找到人。”   龙大胆愣了半天道:“你就是这样找到他的?”   “除了这个,还能怎么样?”范剑南耸耸肩道。   龙大胆苦笑道:“我算是服了,巫术界的泰山北斗。堂堂的巫家之主,竟然会被一个送餐电话给找到香港来。不过我也纳闷,你说他做什么不好,非要开个小餐馆。当了巫家的族长,所继承的家产应该也不少了吧?他怎么会想做这个的?”   范剑南笑了笑道:“每个人的兴趣不同。但是后天的成长会压抑这种与生俱来的兴趣。所以我是个卦师,你生来注定要成为一个医生。巫长青生来就必须成为一个巫术者,而且必须承受巫家的严苛的规则。但是这并不是巫长青想要的,其实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好厨子。不过必须承认,他的菜做得确实非常好。”   龙大胆苦笑了一声道:“但愿他能来得及时。”   “怎么?罗老还有多长时间?”范剑南皱眉道。   “不好说,他的情况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也许能撑一个星期,也许只有三五天。”龙大胆满脸忧虑地道。“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巫长青是不是真的能够帮上忙。虽说巫家是中国古代巫术的源头,但是毕竟谁也没有见过他们真正的能力。我担心……”   “你担心巫长青也救不了罗老?”范剑南淡淡地道。   龙大胆无言地点点头,有些沮丧地道:“并不是我说丧气话,但是我对巫术真是感觉有些无力。这些巫术者有时候就是超越你的理解能力。你明摆着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偏偏能够做到,而且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甚至连他们自己也不能解释。”   “放心吧,罗老最早是被巫崖所控制的,巫崖再厉害,也是出身巫家的人。巫长青不可能解不开他的巫术。再说,我相信他。”范剑南看着龙大胆道:“而且罗老现在这个样子,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也只能这样了。”龙大胆叹了一口气。   范剑南又转向看令狐芸,低声道:“令狐,你怎么样了?”   令狐芸摇摇头,咬着嘴唇道:“我没事,抱歉,没能帮上忙。”   范剑南笑了笑道:“没事,谁也不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再说你也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相信我们会有办法的。”   “不行,你答应过我,要帮我找回家传巫文的。”令狐芸以为范剑南要变卦耍赖,连忙挣扎着站起身来道:“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当然算。我答应的事就一定帮你办到。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这几天,离天机馆远远的,别接近这里。只有这样,你才算是安全的。记住,祖传的巫文虽然重要,但是并没有人重要。”范剑南看她道。   令狐芸愣了一愣,有些古怪地道:“你这算是在关心我么?”   “你可能误会了,我所说的这个人,不但是指你自己,也指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想想你对周坤所做的事情。我想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所指的是什么意思。”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第1073章 间接控制   香港某个大酒店的房间内,张坚正在品着上好的红酒。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想到了范剑南目前所面临的困境,他就有些忍不住想笑。而想起巫长青,却让他有一种紧张的兴奋。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令他有点紧张的对手了。而现在居然一次就能遇到两个。   巫崖从外面走进来,冷漠地站在张坚的面前。   张坚却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地品着酒。“你似乎忘记了敲门。”张坚喃喃地道:“你不会是败给范剑南之后,连起码的礼貌也忘记了吧?”   巫崖压抑地低吼道:“你在通过范剑南找巫长青,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之前是有过协议的,不是说好了不对巫家出手么?他们只能留给我去解决。”   “靠你解决巫家?”张坚仰起头看了看他,淡淡地道:“你认为你能够做到么?即便是你联合了黎希贤也没能真正做出什么对巫家有威胁的举动。我们大家都明白,这个决定对你有些太过艰难了。也许我是时候帮你一把了。”   “但我们之前有过协议,只要巫家不干涉兄弟会的事务,就可以放过他们。”巫崖厉声道。   “但是他们干涉了。”张坚晃着红酒杯,看着那紫红色的酒液缓缓地道:“范剑南找回了罗四海,而他们没有办法救他,于是去找了巫长青。而现在巫长青应该已经答应了。也就是说,巫家已经破坏了这个协定,他们已经在插手圣章兄弟会的事务,所以,我们也没有必要守着单方面的规定了。”   巫崖身体微微一颤,厉声道:“这都是你计划好的。你是故意把罗四海还给他们法。因为你明知道他们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找巫长青求助。而只要巫长青答应管这件事了,你就可以凭此认定巫长青主动破坏了规矩。你这么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巫家有好几代都不介入任何纷争了,他们不会倒向易术理事会的。最起码他们也会保持中立态度,他们并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问题。”   “没错,但是乌鸦,我这个人一向谨慎而且敏感,所以任何一个拿着武器的人都会让我有所不安。”张坚喝了一口酒,淡淡地道:“也许巫家的人确实不会与我为敌,但是他们却有与我为敌的能力。这不能不让我有些小小小的担心了一下。既然这样,又何必那么小心地维护着这个协议?要确保万无一失,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任何不确定因素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巫家,就是你所谓的不确定因素?”巫崖有些冷漠而愤怒地道。   张坚微微一笑道:“是的。在我们和易术理事会的角力之中,巫家的态度至关重要。黎希贤立志报复巫家,而现在第一理事却把黎希贤带进了地下七层,无形之中解决了巫长青的危机。而易术理事会也想借此机会拉拢他们,所以巫家和易术理事会走得更近了。”   “但是那只是巫长青个人的看法,再说他并没有说将要倒向易术理事会那一边。况且巫家多年的祖训也不容许他这样做,所以他不会的。”巫崖解释道。   “你为什么要为这些人辩解?你应该明白,你是乌鸦,不再是巫崖。就在你抛弃这个姓氏,用刀划破自己脸的时候,你和这个家族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了。不需要我再向你说明一下圣章兄弟会的戒条吧。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张坚淡淡地道。“再说,我也没有想把巫家怎么样,我只是想和巫长青谈一谈罢了。”   “该死,为什么是他!”巫崖厉声道。“他是我堂弟不假,但是他也是巫家的族长,他的决定将会影响整个巫家的。”   “所以我才对他有兴趣。”张坚慢条斯理地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巫崖看着张坚道。   张坚耸耸肩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将会很感激我所做的一切。因为我可以使你重新掌握整个巫家。”   “这不可能,我已经自毁容貌,而且在族谱上永远除名了。我怎么可能掌握整个巫家?”巫崖摇头道。“而且,巫家之中恨我的人太多了,我也恨他们,所以这绝不可能。”   “是的,你直接掌握巫家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是通过巫长青,间接地控制巫家呢?我看不出有丝毫问题。”张坚微微一笑道:“你的三尸虫巫蛊,和巫术控制已经得到了很多次验证。事实证明也是非常有效的,如果你能够控制巫长青的话,事情不是变得很简单了么?”   “你要我去控制巫长青,进而控制整个巫家?”巫崖悚然一惊,背后的顿觉有些发冷。   “没错,我的意思就是这样。”张坚看着他道:“我以为这手段已经很温柔了。你应该知道,我所说的不温柔手段是指什么。那会让巫家有太多人丧生。甚至包括了你原本的家人。”   “你是在威胁我!”巫崖厉声喝道。   “我当然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你仔细想想,你如果真的脱离巫家和他们毫无关系了,又何必去关心这些人的死活?我能用一些陌生人来威胁你么?那不是一个大笑话么?”张坚耸耸肩一脸讽刺地道:“这也是你向圣章兄弟会表露忠诚的机会。不是么?如果,你能通过控制巫长青来控制整个巫家。那么巫家也就不必要承受这样的危险。他们依然可以太太平平地在一个小镇上安然生活。一代又一代。”   “但是,就像是每一代的命师一样,难逃被控制的命运。”巫崖看着张坚道。   “有什么不好么?我是在帮兄弟会解决麻烦,另外又解决了你的麻烦。我知道,你其实还是很关心巫家的。我们只是通过控制一个人来达到目的,总比术者势力的混战要好。你说呢?”张坚一口喝完了杯中的红酒,把酒杯放在桌上。“如过让你选,你会选哪一种方式?”   巫崖沉默了一会儿道:“但是我不知道巫长青的实力。他可是巫家的族长,如果不是天资过人,巫术高强之辈,怎么可能爬上这个位置?也许我根本无法控制他。”   “真遗憾,为了其他人,你还是想想办法比较好。”张坚大笑道:“因为明天下午,巫长青就会到了。我可很期待这次会面。” 第1074章 巫术反射   张坚大笑着扬长而去。   巫崖却拿起了桌上的酒杯,一把捏得粉碎。他冷冷地甩下满手的玻璃碎渣,全然不顾掌心多处被玻璃渣划伤。但是他的神情却有一些颓然。他明白,张坚的这个计划确实有可能掌控整个巫家。但是这样一来,也就是间接说明了自己的存在,将再无价值。   因为张坚要的是掌控一切,而不是让他巫崖帮他掌控。巫崖知道一旦巫长青被控制,那么自己很可能就是张坚的下一个目标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太了解这个人的想法了。   是的,张坚是一个强大的卦术师,这让他在很多方面都领先他人一步。但是也培养出了他近乎严苛的控制欲。他希望一切都照着他的计划发展。他绝不会让任何原因破坏他的绝对控制。那怕这个人是巫崖。   巫崖有些无奈地坐了下来,手上伤口的刺痛,甚至没有心中的恐惧来得更强烈,让他心神不宁。   巫长青的飞机确实是要在下午到的,他在上飞机前又打了一个电话给范剑南确认了这一点。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龙大胆有些紧张地道:“剑南,难道我们不去接他么?路上要是出点什么事情该怎么办?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圣章兄弟会的张坚一定也在找巫长青,甚至想抢在我们前面截下他。”   范剑南点点头道:“没错,但是我们根本不必去接他。巫长青要是连这点办法都没有,他还是巫长青么?反而是我们故意不去接他,才会牵制张坚的注意力。只要我们还没有动,张坚也不会动。因为他还并不知道我们的虚实,也不清楚巫长青会做出什么反应,所以应该不会急着出手。”   “你是说他不会急着对巫长青出手?这怎么可能,他上次可是很急迫地要求见到巫长青啊。”冯瑗有些不解地道。   “在猎物的情况尚未明确之前,任何高明的猎手都不会贸然冲上去。张坚就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家伙。而且在他没有确定巫长青的身份之前,他是不会贸然行事的。”范剑南平静地道。   “不过越是这样,我也越是担心。”冯瑗皱眉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要对巫长青做什么,我们又怎么确保巫长青会安全?”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们无法确保,所以更需要冷静地头脑来判断。”   “没错。”一个人在外面轻轻一笑,然后推门走了进来。   龙大胆的眼神一亮,“巫长青,你居然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正准备去机场接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快?这难道也是某种巫术?”   巫长青笑了笑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坐的不是这班飞机。实际上我上午到的,只不过放出的消息是我在下午到。因为我和范剑南都想看看对于我的到来,这圣章兄弟会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龙大胆连忙道:“又发现没有?”   巫长青摇摇头,“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隐藏得好,所以你没有发现他们?”龙大胆皱眉道。   “巫术之中有一种叫做灵觉,或者灵视,所以任何术者都别想逃过我的感觉。只要是他们在附近,我就一定能够知道。”巫长青淡淡地道。“但是不合理的地方也在这里,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人出现。如果他们想对我不利的话,在机场到天机馆的路上是最好的机会。但是他们始终没有出现。”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一进来,我就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   “怎么了?”巫长青犹豫了一下道。   范剑南看着巫长青道:“也许他们为的并不是你,而且和你有关的事情。”   “和我有关的东西太多了。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意思?”巫长青缓缓地道。   “也许他们找上你,是为了某件和你有关的物品,或者某些和你有关的人。”范剑南缓缓地道:“我的卦象只能判断出这么多了。”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巫长青摇头道:“我的事先放一放,救人要紧。那个病人在哪里?麻烦带我过去看看。”   龙大胆立刻起身道:“这就太好了。他在楼上的客房里,我带你上去。”说完带着巫长青就向楼上去了。范剑南和冯瑗也跟在他身后。   来到了罗四海的房间,巫长青看到犹如昏睡的罗四海,微微有些皱眉道:“你们说的罗四海,就是这位?”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们是彻底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的。对于巫术我们确实是门外汉,你还是给看看吧。”   巫长青用手握住了罗四海的手,微微眯起眼道:“巫术门外汉?恐怕不对吧?我能够感觉出来,曾经有个很厉害的巫术高手想办法要救他,但是却失败了。”他又微微眯起眼,平静地道:“这种巫术力量的恐怕还借用了范剑南的某些力量吧?”   龙大胆心中狂喜,这巫长青果然有门道,只是握了一下手,就知道这么多事情。他说的巫术高手,当然是令狐芸,而当天令狐芸为了救人,用范剑南的血液调和朱砂在罗四海身上书写巫文。所以也算是部分借用了范剑南血裂的力量。只不过,现在这一切似乎都已经白费了。   巫长青的神色似乎又动了一下,讶然道:“不对,我能够感觉出来,罗老体内原先的巫术封禁甚至已经被强行冲开了。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他身体之内还有另一种力量。不像是普通巫术,运转的方式也和寻常的术法截然不同。以至于,你们找来的这位巫术高手并没有能够清楚这股力量。”   龙大胆连忙道:“你是说,造成他现在这样的原因就是因为那股我们所不清楚的术力?可为什么我们都没有感觉出来?”   巫长青点点头,“这股力量和一般的术力完全不一样,很不容易察觉。据我所知应该是有人故意在他是身体之内做了点手脚。因为这种术力就像是在他体内形成了一个反射区域,一旦有术力侵袭他体内的话,将会爆发出更大的抗力。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无法救他。”   “巫术反射区?”范剑南皱眉道。 第1075章 巫家九绝(一)   巫长青点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而且有趣的是,恰好巫家的某些巫术能够穿透这层巫术反射。对他下手的人究竟是谁?”   范剑南看着他道:“圣章兄弟会的某个主事者。他似乎很迫切想和你谈谈,但是我并没有答应他。”   巫长青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范剑南,我觉得应该给你一个建议。”   “哦?关于什么的?”范剑南皱眉道。   “你应该让我和这个人谈谈。”巫长青平静地道。   “这不行,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对你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这次他们有多少人。甚至连易术理事会对他们的情况也所知不多,所以你决不能贸然地答应和他见面。”范剑南皱眉道:“这会很危险的。”   “但是如果我不见到这个人,那么罗老就很危险。”巫长青缓缓地道:“我虽然有办法救他,但是却并没有办法使他复原。”   龙大胆微微一愣道:“老巫,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可以救他,但是要想他复原,必须要那人出手才行。否则,即便是我救了罗老,他也只是毫无知觉的植物人。恕我直言,这样的结果也并不是你们想要的。”巫长青缓缓地道:“对方应该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让范剑南来通知我。因为他算到了,就算我来了,也还是要找到他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这不对啊。”左相皱眉道:“原先我师祖就是受了巫崖的控制,难道连你也解不开巫崖设下的巫术封禁么?”   巫长青点点头道:“没错,原先他的体内确实有巫崖设下的巫术封禁,但是在上一次,你们已经设法破除了。但是你们却没有想到,在他体内还有另一层巫术存在。这层巫术应该就是那个叫张坚的人,为了引我出现故意布下的局。而这个局,必须由他来破,才能保证罗老能够醒过来。虽然我也可以这么做,但是我来做的话,罗老就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我们再商量。”   “没有时间商量了,这个人已经要来了。”巫长青看着范剑南道:“即便是他要对我不利,你们也不必觉得这件事是因为你们。实际上,这个人就是冲着我来的。罗老只不过是一个引我出现的局,其实我应该对你们说一声抱歉。因为这件事牵连到了你们。”   范剑南皱眉道:“他找你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一点都不清楚么?”   巫长青苦笑道:“你还不了解我么,我一向不喜欢和外界打交道。所以这个人究竟为了什么找我,就连我也很难说清楚原因。也许是因为巫崖,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我又怎么能够知道。”   范剑南犹豫道:“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慎重考虑一下。你知道一旦你出了什么问题,我可真是没有任何办法去面对整个巫家。”   巫长青平静地道:“我明白,巫家虽然隐世多年,但是既然有人要找上门来,我们就算是避也避不开。放心吧,我也想见见这个巫术高手。”   天机馆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束红色的玫瑰,看他们道:“请问谁是巫长青小姐?”   “我是。”巫长青点头道。“不过,你看我哪里像是一位小姐?”   那个年轻人有些怪异地看了看他,把手里的花束递给他。“这是有人在我们花店订的花,指明了要送给巫长青先生。”他有些不太习惯地笑了笑道:“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送这样的玫瑰花给一位男士。”   巫长青接过那束花,微微一笑道:“谢谢,他还留下什么信息了没有?”   “噢,那束鲜花里面有个信笺,我没看。应该是他留给你。”花店的年轻人点点头道:“货送到了,我可以走了么?”   范剑南挥手打发他离开了。   龙大胆和冯瑗等几个人也都有些神色怪异。看来张坚已经知道了巫长青来到香港,但是他送来这一束鲜花又是代表着什么意思?   巫长青把那一束玫瑰放在桌上,顺手从花束之中拿出了一张信笺,看了一眼。但是他看了一眼之后,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   范剑南连忙走过去道:“这上面写了什么?”   巫长青苦笑着把那张信笺递给范剑南,范剑南接过来之后,发现上面除了有几个像是装饰性的花纹图案,似乎没有其他的字。但是这几个花纹一样的图案,却让范剑南的心砰然而动。“巫文!”他讶然道。   巫长青点点头道:“咦,你见过这种巫文?”   范剑南一阵苦笑,“不但见过,而且最近似乎一直在跟这种东西打交道。”   “你认识?”巫长青讶然道。   “说实话,我一个都不认识。”范剑南缓缓地道:“对于这种东西,我是个彻底的文盲。这几个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   巫长青淡淡地道:“没有具体的含义。巫文不同于我们常见的文字,很多巫文都是没有特定含义,甚至没有具体读音的。但是却可以使巫者了解其中的意义。这几个巫文放在一起,所表达的是一种礼节。像是在欢迎我的到来。不过这种方式只在古代少数高等级的贵族巫者之中流行。”   “高等级的贵族巫者?”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巫者还有贵族?”   巫长青解释道:“在古代,巫者的地位相当崇高。他们是医生,是学者,掌握着知识,祭祀先祖和预知未来的权力。当然一部分人也成为了氏族首领。即便是在后世的封建社会,也经常用庙堂这个词来形容处于国家统治地位的朝廷。”   范剑南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他送一束玫瑰花来是什么意思?”   “花开十二朵。意味着巫术的十二源头,也就是通常所指的十二祖巫。”巫长青缓缓地道:“他是在向我说明,他也是巫术者的源流之一。”   龙大胆有些疑惑地道:“这个张坚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总是在做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怪事?”   巫长青把手中的的信笺放下,叹了一口气道:“很快就会知道了,因为他一定会来。”   巫长青的判断没有错,中午之后,张坚就来了。他是一个人来的,巫崖并没有跟着他。   走到天机馆的门前,张坚微笑着道:“范剑南,何必弄得这么紧张。我说了,我只是来和他谈谈。再说,你这些阵术对于一般人或者有些用,但是别忘了我也是遁甲卦师。”他淡淡地一伸手推开了天机馆的门,走了进去。   这是巫长青和张坚的第一次见面。和范剑南一样,初次见到张坚,巫长青也感觉到这个人有些年轻得过分,看起来像是一个刚从学校走出来的年轻人,眉眼之中甚至带着一丝青涩的稚气。   张坚依然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显得修长而庄重。他对巫长青点点头道:“巫先生,见到你很高兴。虽然久闻巫家的大名,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巫家族长。”   巫长青平静地道:“我也是。不过我也没想到,当年能让巫崖脱离巫家的高人,竟然还是如此年轻,真是失敬了。”   张坚微微一笑道:“我听出来了,伍先生似乎对我们当年的事情还是有所不满。不过,你想必也知道,巫崖当初是自愿离开巫家的,并不是我们逼迫他离开。所以,你大可不必带着情绪和我说话。说到底,我还是非常尊敬巫家的人。无论是你还是他。”   范剑南摆手道:“废话不用讲了。张坚,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爽快,我还是喜欢范剑南的个性。”张坚缓缓地道:“不过这是我和巫长青之间的事情,外人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巫长青淡淡地道:“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不是为了你而来的,而是为了范剑南来的。而且这里是天机馆,我们都是客人,所以我想不出任何能够让主人回避的理由。张坚,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我们巫家虽然隐居避世,但也是坦坦荡荡,没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   张坚耸耸肩道:“那就最好了。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相必巫先生一定心里有所猜疑。不过我可以很坦荡地说,我并无恶意。我只想向巫先生借一件东西。只要巫先生肯答应,我立刻就帮你们救回罗四海,而且头也不回地离开,今后再也不会冒犯。”   “不知道你要借的是什么东西?”巫长青平静地道。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要的是巫家祖传的那些巫文,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巫家九绝。”张坚爽朗地一笑道。   “巫家九绝?你从哪里听来的?”巫长青缓缓地道:“这不过是些荒诞不经的传说,我们巫家从来就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   张坚看着巫长青缓缓地道:“真的是荒诞不经的传说么?或许我该提醒你一下,祖巫十二脉,传下了远古巫术十二分支。经过历代巫者传承至今,轶失三篇。所以才会被称为巫家九绝。其中包括了一部分远古巫文。所谓的巫家九绝,我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那些远古巫文,却是我所需要的。” 第1076章 巫家九绝(二)   巫长青冷着脸道:“我不知道你从谁那里听来的这些传言,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根本没有什么巫家九绝。巫家更没有什么远古巫文,你找错人了。”   张坚叹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才会在来之前送你那一束鲜花。我原以为你看到了鲜花上的巫文会改变主意跟我说实话,真是没有想到,你会是这么顽固。”   范剑南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坚一笑道:“你以为我是简简单单地送来一束鲜花么?其实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我的这束鲜花和那张信笺上的巫文,其实是一个完整的巫术。就在那个送花的小伙子把鲜花交给巫先生的时候,这个巫术就会起效。当然这个巫术并不是针对伍先生,这样显得有些太无理了,而是针对那个送花的小伙子。本来那个送花的小伙子放下花束的时候,他的生命也会走到尽头。但是他现在却依然生龙活虎。你们猜这是为什么?”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而是震惊的看着张坚。都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如此的狠毒,居然对一个普通人下这样的毒手。而那个小伙子最终没事地离开,恐怕和接下那束鲜花的巫长青有着莫大的联系。   张坚一笑道:“没错,你们猜的很对。因为巫先生不愧是巫家之主,只是一眼就看穿了那张信笺上的小把戏。随手就解开了那个巫术,所以那个送花的小伙子才会没事。现在你要是对我说,你对巫文没有了解。你说我还会相信你么?”   巫长青淡淡地道:“谁知道呢,也许是你的巫术并不高明,中途出了点问题,又或许那个小伙子送错了花,所以误打误撞破了你的巫术。这里面有太多的偶然性。你有凭什么断定,一定是我做的?即便是我做的,你又凭什么以此来判断我手中有那些远古巫文?”   张坚耸耸肩道:“既然把话都说透了,我也不妨告诉你,一般人绝对不会察觉那个巫术。因为那几个写在鲜花信笺上的巫文,就来源于失传的那三篇巫文之中。不客气地说,这种巫术当世几乎无人能解。除了掌握巫家九绝的人,就只有易术理事会的那位第一理事了。所以请不要质疑我的判断,更不要不承认。”   他略带讥诮地道:“做好事不留名值得尊敬,但是并不值得矢口否认。因为那样就显得太刻意了,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   范剑南缓缓地道:“你怎么知道,没有其他人懂得这些巫文。你就这么自信?”   “哦?我倒想知道还有谁?”张坚笑着道:“难道是你?当然作为血裂者,你的能力同样令人尊敬。不过你毕竟还年轻了点,要想懂得这些巫文,你还不够资格。”   “是么?你看我够不够资格?”一个柔媚的声音道。令狐芸从天机馆外面走了进来。   “你?”张坚的眉头微微一动,似乎有些惊讶,随即他又笑了。摇着头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往这个地方跑?巫家的族长就不说了,想不到就连令狐家的人也来趟这浑水。不过不得不承认,令狐家倒是专门出美女。当年的令狐白可谓是迷倒众生,令无数年轻才俊为之倾倒。想不到二十年后又有了你这样一位美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令狐芸吧?”   听他提到了令狐白,令狐芸的脸色顿时一寒,厉声道:“好啊,终于承认你就是当年夺走我们家祖传巫文的人了?”   张坚潇洒地挥挥手道:“关于那件事,我必须澄清一点。首先,令狐白那个女人漂亮是够漂亮,可惜太自大了点。这大概是所有漂亮女人的通病。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冒险使用危险的巫术,所以才导致了一起巫术事故。要不是我们赶到,她只怕会当场身亡。从这一点上来说,你们令狐家应该感谢我。”   “难道不是你趁人不备,夺取了我们家祖传的那组巫文么?”令狐芸厉声喝道。   “这怎么算是夺取,我只是救人的时候随便看了一眼而已。”张坚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这个人聪明,过目不忘。这也不能怪我是不是?至于你们家族谱上原有的巫文怎么会被改了,这你就要去问令狐白了。我想也许是她不想你这样的晚辈再犯同样的错误,所以才自己改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令狐芸怒气冲冲地喝道:“不管怎么样,你今天必须交出那组巫文。这是属于令狐家的。”她的脾气有些火爆,几句话不对就想动手,但是范剑南却一把将她拉回了身后,无奈地道:“我不是让你不要来么?”   “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事关我们令狐家,我怎么能不来?范剑南,你今天帮不帮我?别忘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令狐芸怒道。   范剑南低声道:“别说话,看看情况再说。算你运气好,他今天的目标不是你,否则,你怎么可能还站着这里?老老实实呆着,我可不想罗四海还没能救活,又添上你一个。”   张坚转向巫长青道:“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巫先生,我的耐心很有限。”   巫长青看着他道:“我不会把九绝交给任何人,更不会交给像你这样的人。”   “那就很遗憾了,罗四海必死无疑。而且,我会通过其他手段得到巫家九绝。”张坚冷冷一笑道:“不过也没有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而有些人总是不懂得珍惜机会。”   巫长青摇摇头道:“你错了。”   “我错了?”张坚满是挑衅地一笑道:“不知道我哪里错了?”   “你太小看我了。”巫长青平静地道:“你送来的那束鲜花,名义上是试探,但实际上包含着更加厉害的手段。我知道巫崖懂得三尸虫和巫术结合来控制术者,所以我一直很小心。你送来的那束鲜花,表面上看巫术在那张信笺上,但其实玄机却在花束之中。那束玫瑰的香味太浓烈了点。三尸虫的虫卵极其细微,是可以通过花粉传播的。你还需要我多说么?” 第1077章 人都有弱点   “不愧是巫家高手,连这也被你看出来了。”张坚大笑道。   “这种手法并不见得多高明,而且我知道巫崖和你的关系,就不能不加留意。”巫长青看着张坚淡淡地道:“你要巫家的九绝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其实你想要的更多。想通过三尸虫来控制我,而通过我又可以控制整个巫家。所以,你要的不止是九绝之中的巫文,你想要的是整个巫家。”   张坚点点头,“没错,我要的就是整个巫家,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些巫文。你么这些巫术者世代传承,却只知道墨守成规。把整个家族都困在一个小镇上。把古代巫者留下的珍贵遗产封存在破烂的木箱里,任其腐朽。巫长青,你究竟明不明白。一件东西存在的价值,并不是保存,而是使用。这些巫文在你手里什么用也没有,但是在我们手里却不一样。”   “哦?你们指的是谁?”巫长青一脸漠然地道。   张坚一笑道:“我们?我们是一些尊重历史,并且足以引领历史的人。从内心来讲,我并不希望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但偏偏你又是块难啃的骨头。既然这样,我就只能用另一种方式来带你走了。”   “带他走?我看你自己都未必走得了吧?”范剑南走上前一步冷冷地道:“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是什么人。”   张坚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范剑南,认识你是我这趟香港之行最大的收获。对于圣章兄弟会来说,你的价值甚至在巫长青之上。不过,目前还没有到时候。这一次我放过你,但是我还会来找你的。你我都知道,有些事情你根本无法逃避。”   “好大的口气。”巫长青冷笑道:“你真的以为你今天还能离开么?”他这句话说完,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范剑南和龙大胆等人也都走了上来。几个人的术力波动几乎全部在刹那间绽放,对张坚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压力。   张坚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这种迫人的压力。他只是平静地把手伸进了口袋,拿出了一张纸放在桌上。他看着巫长青道:“我知道你想动手,不过在动手之前,你最好看看这个。”   巫长青看了看那张纸,脸色顿时一变,厉声道:“卑鄙小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张坚一笑道:“既然知道我卑鄙,就别太冲动。否则对谁都没有好处。巫家的人行事谨慎,而且恪守家规。但这是一个开放的社会,巫家的孩子也总是要走上社会和人接触的,所以他们也必须要上学。我只是简单地通过教育网络就清楚地查到了他们的信息,你知道巫溪是个不大的地方。”   “你想对一些孩子下手?!”范剑南脸色一变道。   “差不多吧,反正这上面有六十多个名字。从幼儿园到中学,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巫先生,作为巫家的族长,你似乎对他们负有责任。”张坚平静地道:“现在这六十多个孩子的名字都在这里。我知道其中也许会有所疏漏,也许也有错误的目标。但是无论怎么样,他们的安危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巫长青看着他道:“你想怎么样?”   张坚并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的是孩子稚气的童音。不过多少带着点四川方言的味道。   巫长青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他听得出这个孩子是谁。这是他堂兄的一个孩子。   大厅里雅雀无声,所有人都和巫长青一起沉默了下来。   “老老实实跟我走。一切就都还照旧,他们依然有美好的未来。否则的话,巫家就会有很多个家庭感受到丧子之痛。我知道,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之中很重视传承。尤其像你们这种古老的家族。”张坚平静地道:“如果失去他们,那么古老巫族的传承也许就从此断绝,巫家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所有人都动容了,包括范剑南和龙大胆等人在内,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用这样一种无耻的手段。但也许正如圣章兄弟会所说的,他们是一群游走于黑夜的人。他们的手段从来都是黑暗的。   巫长青额头的青筋毕露,他咬着牙道:“我们巫家人的确与世无争,但是从来都不是好惹的。如果你敢动他们,你知道将会面临着什么样的报复。即便是巫家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会把你们圣章兄弟会连根拔起。”   “是的,我知道。所以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计划。否则我也不会把这列为备用的计划。很可惜,你太聪明了。以至于我的玫瑰花小把戏没能奏效。不得已我只能用这样一种方式。”张坚缓缓地道:“我们都是巫术者,你应该知道,用巫术来对付一些孩子,始终有些太残忍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龙大胆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我呸,张坚,你还有人性么?”   “似乎是没有了。”张坚平静地道:“为了某些伟大的目标,人性这种东西,只能暂时放一放了。但是我知道,你们一定有人性。不但有人性,还有良心。不过一个有良心的人会看着这些孩子去死么?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巫长青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对巫家的图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次只不过是借着机会把我从巫家调出来,而把这些巫家的孩子作为你们的目标。”   “是的。”张坚淡淡地道:“实际上这件事我们确实筹备了很久,直到感觉万无一失才会下手。实际上,无论你在不在巫家,都已经难以挽回。我把你引到香港来,只是为了行事可以更方便。巫先生,该是下决断的时候了。我给了你选择,而决定权依然在你的手上。”   巫长青有些艰难地看着桌上的那张名单,沉默了一会儿,坚决地道:“好,我跟你走!”   “不行!”范剑南一把拦住他,厉声道:“你疯了吧,你跟他走了也无济于事!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是啊,巫先生跟我走的话,确实前途难料。谁也不知道我会把他怎么样。不过,如果他拒绝的话,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大家却似乎都知道。”张坚揶揄道。   巫长青看了看范剑南,认真地道:“我必须去,我是巫家这一代的族长,而这就是我的责任。”   “不行!”龙大胆也急着道:“你怎么能就这样跟他走?!”   “那你还希望我怎么办?”巫长青的笑容有些苦涩,他淡淡地道:“很抱歉,这次我帮不了你们了。范剑南,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范剑南沉声道。   “我跟他走了之后,立刻打电话给我家里,让所有巫家族人把孩子们全都保护起来,并且另选族长。”巫长青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做到。”   范剑南心中猛然一沉,他抬头看着巫长青。巫长青的神色一片平静,似乎波澜不惊,甚至还对他笑了一笑。   张坚却似乎不耐烦了,挥手道:“我已经很有耐心了,你们确定还要拖下去么?这对那些孩子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巫长青挥手道:“我跟你走。”   “爽快!”张坚一笑,转向范剑南道:“我知道,在我进来的时候,门口就被设下了阵术。我建议你最好撤掉。否则,我就只能请巫先生动手了。我想你也不愿意伤到他吧,毕竟你们是朋友。”   范剑南看着张坚,缓缓地道:“张坚,我见过很多比你更残忍的家伙。但是论起卑鄙的程度,你确实比他们更强。因为你懂得利用人心,利用人心底最不能触碰的弱点来要挟对方。”   “我把这当时赞美,多谢夸奖。”张坚一本正经地道。“巫先生,破阵,我们要走了。”   巫长青一言不发地伸出手,天机馆的大门轰然碎裂。   张坚故作惊讶地道:“真是厉害。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强大的阵术。这一定花了你不少时间。毁成这样,真是对不起了。巫先生,你的手段应该更温柔点才对。毕竟我们都是客人。主人挽留是客气,客人踹门而出就显得不太礼貌了。”   “够了!”巫长青厉声喝道:“你走还是不走?”他已经气愤到了极点,双手捏得指关节发白。   “当然要走,不过我还有件事没有完成。”张坚缓缓地道:“我答应过范剑南,只要你肯见我,就治好罗四海的。现在你来了,我如果不守约定的话,未免被人看轻了。圣章兄弟会,从来不会在承诺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否则,你又怎么能够相信我说的话。”   他缓缓地拿出了一个纸袋放在桌上,看着范剑南道:“这里面的东西,能够救回罗四海。你看,范剑南,我还是一个很信守承诺的人。记住,现在我们两清了。”   他放下纸袋之后爽朗地一笑道:“巫先生,请吧。”竟然从天机馆的门口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巫长青看着范剑南对他点了一下头,然后无声地跟在张坚的身后。 第1078章 一袋磁砂   看着他们离开,龙大胆几乎快要急疯了。他瞪着范剑南道:“你就这样让他们走了?不行,我去把他们追回来!”   范剑南沉默地摇摇头,抓住了他的手臂,低声道:“别做蠢事。我们别无选择,除非你想让那些孩子出事。那样的话,巫长青会恨我们所有的人。整个巫家也都会随之发狂的。”   龙大胆愣了愣,随即抬起一脚把茶几踢得翻了几个身。愤愤地道:“妈的,这家伙太恶毒了。这事是我办得最窝囊的一件事。”   “好了!”范剑南怒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还有他妈的什么事?”龙大胆暴怒道。   范剑南一把抓起张坚放在桌上的纸袋,对他道:“你想办法去救罗老。我要通知巫家的人,让他们立刻保护好那些孩子。现在我们投鼠忌器,但是只要那些孩子不在张坚手里了,我们就可以设法救出巫长青。你到底懂不懂?”   他一扭头对左相喝道:“左相,你和大胆一起上去救人。”   龙大胆虽然满心不甘,但是也知道现在别无他法。但凡有一点办法的话,巫长青也不会甘愿跟张坚走。而且现在还有罗四海等着施救。他只能狠狠地一跺脚,和左相一起上楼了。   范剑南立刻打电话给巫家的人,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让他们立刻设法看好每一家的孩子。并且把巫长青被挟持的经过告诉了巫家的人。电话的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挂断了。   几分钟之后有人又打电话过来,听声音应该是巫家的老人,他再次询问了一遍情况,才挂断了电话。   范剑南这时才稍稍心安了一点,但是想起巫长青,他又有一种挫败感。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原来一直以为圣章兄弟会要对巫长青下手。他甚至做了多种准备,但是却没有想到张坚竟然会从巫家的一群孩子作为突破口。不但自己从容离去,而且还挟持了巫长青。   这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范剑南虽然卦术通神,已经预见到了这次的危机,但是也不可能想到这一点。   冯瑗看着他焦虑的样子有些心疼,走过去道:“你先别急,肯定会有办法的。巫长青出了这样的事情,巫家的人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范剑南有些疲惫地点点头道:“楼上罗老的情况怎么样?”   冯瑗低声道:“龙大胆还在想办法,张坚留下的那个纸袋里似乎是一些沙土。也许是和某些巫术有关,龙大胆无从下手。但是令狐芸却似乎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她正在帮龙大胆。不过,我听她说,张坚留下的东西是有用的,这一回罗老应该是能够救回来了。”   范剑南勉强点点头道:“这就好。”   “剑南,这样不是办法。你看,能不能再找破军他们帮帮忙?”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他也不容易,凡是要听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又说过,禁止他们和圣章兄弟会发生冲突。况且他就算是真的来了,也未必能够帮上什么忙。倒是罗四海,如果他能够醒过来的话,或许能够给我们一些信息。”   “我看,那个张坚要的就是巫家的那个什么九绝。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把巫长青怎么样。你还是不要太担心了。”冯瑗安慰他道。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但是巫长青是因为我们才来的。他现在这样,你觉得我能够安心么?况且还有张坚,这个人狡猾多智,谁也猜不透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这次,我真是为巫长青捏了一把汗啊。”   就在两人说话的工夫,楼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听声音像是令狐芸的。“不好,又出事了。”范剑南立刻快速奔上楼,冲进了罗四海的房间。   房间里龙大胆和令狐芸都一脸的惊容,范剑南立刻走上去道:“怎么回事?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说话啊!”   令狐芸指着床上的罗四海道:“他好像能够动了。”   龙大胆这时也才回过神来,用手搭上了罗四海的脉搏,神色怪异地道:“真是邪门了。”   “倒底怎么回事?”范剑南道。   “那些东西。”龙大胆指着桌上的那个纸袋子道:“那些沙土,似乎对罗老有某种作用,他刚刚似乎动了一下。”   “现在他的情况怎么样?”范剑南焦急地道。   龙大胆仔细感觉着罗四海的脉搏低声道:“情况似乎有所好转,不!不是有所好转,而是大有好转!”他吃惊地道:“张坚留下的这个纸袋子,里面这些沙土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怪异?”   令狐芸想了想道:“这种东西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这似乎不是普通的沙土,而是某种磁砂。”   “磁砂?”范剑南皱眉道:“磁砂是什么东西?”   “一种特殊的磁石砂粒。”令狐芸解释道:“非常特殊,并不是我常见的那种磁石,而是某种磁石的伴生矿物。就像老式磁带可以存储音乐一样。这种磁石砂粒可以存储某种巫术能量。很明显是有人曾经对着这袋磁石砂粒使用过某种巫术,所以当我们拿着这磁石砂粒一接近罗老的时候,这种巫术感应就被再次激发了。就像是有人面对面在对他使用巫术一样。”   范剑南神色一动道:“这种巫术有没有害处?”   令狐芸摇摇头,“这个我没有感觉出来,但是似乎很平和,不像是有害的黑巫术。倒是有些像是用于治疗的白巫术。”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没什么害处就好,反正现在无论怎么样也只能试一试了。”   其实在他刚才一走进房间之后,就也感觉到了某种术力。似乎这袋子磁石砂粒和罗四海之间确实有着某种联系一样。但是即便是他对术力的感应远超一般术者,也没能感觉出这种联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才会这么紧张地发问。   直到令狐芸向他解释了之后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就是巫术,和范剑南等五术人使用的术法有着明显的区别。很多时候,差不觉不出什么异常,似乎根本没有什么依据可寻。但是其效果却又实实在在,让人无可奈何。范剑南不由再次皱眉,这些巫术者果然是最难缠的术者。 第1079章 巫家兄弟   巫长青跟着张坚走出天机馆之后,很快有一辆车开了过来。   “请吧,巫先生。”张坚淡淡地道:“我们应该有很多的话要谈,但是在这之前,我想你一定有兴趣见一个人。”   巫长青上车之后,面无表情地道:“如果你是指巫崖的话,就算了。我们巫家和这个人再无任何关系。”   张坚微微一笑道:“其实血缘这种东西是很难割舍的,即便他现在不再叫做巫崖,但他身体里流淌的依然是巫家人的血。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绝情。即便这不算是亲戚聚会,就当是一次老友重逢也好。”   巫长青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轿车直接把他们送到了一栋小楼的楼下,张坚把巫长青带了进去。   房间的客厅里坐着一个人,面对着窗户,没有转身。他的身形在窗口显得消瘦而落寞。   张坚淡淡地道:“好了乌鸦,你应该来见见我们的客人。”   巫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沉声道:“我不会见任何巫家的人。”   “这可真是有点遗憾,不过我也理解,有时候即便是亲兄弟之间依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又何况你们这对堂兄弟。”张坚耸耸肩道:“请坐吧,巫先生。”   巫长青看着巫崖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坐了下来。   张坚微微一笑,“巫先生,我注意到你似乎很在意时间。也许你认为这个时候,范剑南应该把消息告诉了你们巫家的人。又或者他们得到消息之后,会立刻保护那些孩子。也许你认为,这样你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了。但是仔细想想,你能保护他们多久?让巫家的人把那些孩子一天到晚关在家里么?”   巫崖突然回过头,皱眉道:“你在说什么孩子?”   巫长青冷冷地道:“别装作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通过一些孩子来要挟我,巫崖,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巫崖沉默了一会儿,扭过头道:“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巫崖已经死了,我叫乌鸦。”   张坚微微一笑,“巫先生,脾气先不要这么大。我认为做一切事情,心平气和总是比心浮气躁要更好。”   “你们想要我怎么样?”巫长青平静地道。   “巫先生,我知道作为巫家的族长,你掌握着一些秘密。而这些秘密即便是平常的巫家人也未必知道。”张坚缓缓地道。   巫长青冷笑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你们巫家的人会把一些重要的东西世代相传。尤其是一些不能被外人所知的秘密,你们通常是口传心授,由上一代的族长传授给下一代。”张坚缓缓地道:“比如说那些巫文。我有理由相信,即便是我们把巫家翻个底朝天也未必能够找到它。因为这些巫文就在你的脑子里。”   巫长青看着张坚冷笑道:“这也是他告诉你的吧?”巫长青用“他”来指巫崖,显然已经不想再叫他以前的名字了。   “这你就有些冤枉乌鸦了。”张坚叹了一口气道:“实际上,凡是我们圣章兄弟会想知道的事情,就很少有不知道的。我知道在你眼里,他也许是个背叛者。但是对他自己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个为了离开封闭家族,而自我放逐的人。放心吧,他对巫家的事情始终没有透露过什么。即便是对我,他也是有所保留的。”   巫长青冷笑道:“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他了?”   “谢就不必了,这是我离开时发下的重誓。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巫家的事情。我只是忠于我的誓言,并不是忠于巫家。这一点,你还是不要误会的好。”巫崖冷冷地道。   张坚一笑道:“既然这样,我觉得事情就变得好解决多了。我们会从你的脑子里取出你所知道的东西。”   “哼,你可以试试看。”巫长青冷笑道:“你无非就是想通过药物和精神控制,让我说出那些巫文。不过我也要告诉你,作为一个巫术者,我们对于精神的自我控制从来就超出一般术者。你要是想用这些药物至幻或者精神催眠之类乱七八糟的办法来让我说实话,我可以保证你也只能得到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一句有用的。”   张坚哈哈大笑道:“这个我相信,寻常的方法让一个巫术者吐露秘密确实不容易。尤其还是你这样高明的巫术者。不过,我们并不是生活在上个世纪。很幸运,我们生于科技文明的时代。”   他缓缓地转过身一笑道:“我这里有一种药物,据说是某些国家情报部门专门为了得到某人脑中的记忆而研发的针剂。据说就算是受过反刑讯训练的专业人士,也只要一针就什么都说了。因为这种药力会最直接作用于你的脑部神经,简单而有效。哈哈,天啊,我太爱这个时代了。”   巫长青看着张坚手中的那一管针剂,眼神闪烁道:“你真的认为我能像一只小白鼠一样,不做丝毫反抗,任由你处置么?”   张坚平静地道:“你当然不会,不过,你很快就会明白,反抗其实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因为你虽然够强大,但是你还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等你知道了,一切就已经晚了。”   巫长青冷笑着道:“好大的口气。”说完他已经将一只手伸了出来。食指和中指微微弯曲,大拇指张开,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淡淡地道:“给我滚开!”   巫长青不愧是巫家的族长,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之势。简简单单的一个手势,却汇聚了极度强横的术力。空气之中都似乎传来了一种撕裂般的声响,这是术力高速运转,气流强行割裂空气的摩擦声。   巫长青已经算到,范剑南应该把消息传了回去,那些孩子现在应该已经安全了。所以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些顾虑,一出手便丝毫不留情。强横的术力犹如刀锋切割一般袭击张坚。   张坚却也并不慢,别看他一直保持着笑容,但是面对巫长青这样等级的术者,他也一刻都没有放下自己的心。就在巫长青引动术力的时候,他的手也已经张开了,只是随手的一挥,巫长青的术力攻势就被他引向了一侧。   “轰!”房间一侧的墙体轰然炸裂出一个大洞。张坚的双眼微微一眯起,又陡然睁开,眼中似乎有血芒闪动。受到巫长青的巫术力量催动,他体内的血裂开始呈现出爆发的态势,术力几乎成倍地暴涨了起来。   巫长青眼神一变,微微吃惊地看着他道:“血裂!你到底是谁?”   “张坚。”张坚淡淡地道:“圣章兄弟会的巫术者。并非只有范剑南才是血裂者,也并非他才懂得奇门遁甲术!”   巫长青微微一愣神的功夫,张坚已经抢上前一步,房间里的术力犹如狂潮一般涌动。张坚快速踏着禹步,口中沉声喝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他每说出一个字,自身的气势就增强一倍。庞大的术力威压顿时就把巫长青给压制住了。   巫长青的双手也在不断结印,但似乎隐隐处于了下风。   血裂,遇强越强!巫长青皱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即便他拼尽全身之力,也只会刺激的对方更加强大。不能和他拖下去,必须设法脱身才是!巫长青额头青筋暴起,低吟了一个古怪的音节。双手一分,虚空急速画了几个图形,“噗”地一口血喷在了面前。这是他咬破的舌尖喷出的。   而这血雾像是凝结在了他虚空画出的符文之上,凝而不散。短时间内就像是在他面前浮现出了几个古朴玄妙的字符。这几个字符爆发出来的力量,强横无匹,瞬间反超了张坚。庞大的术力狂潮像是席卷一切的洪流。张坚本人几乎是被这巨大的术力冲击给崩飞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墙上。   巫长青转身就走,但是他只是冲出一步,便站在那里了。   因为巫崖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戴着一只口罩站在他的面前。   巫长青厉声道:“你,别逼我动手!”   “你不能走。”巫崖的声音毫无生气,但是坚决而冰冷。   巫长青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厉色,抬起手向巫崖推去。他盛怒之下,并无留手。巫崖的实力本来就比他逊色不少,整个人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平移了几步,死死抵在了墙上。   巫崖挣扎着看着巫长青,依然是那一句话,“你不能走!”   巫长青微微一动手,巫崖就被他甩向了一侧。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了一声叹息,“他其实是想帮你。”张坚缓缓走了过来,他似乎被巫长青的术力震伤了,走过来的时候有些皱眉,而且嘴角似乎有一缕淡淡的血痕。   巫长青脸色一变,他原以为自己动用了古巫文之力。足可以使张坚重伤,想不到他居然受创之后还会像没事人一样走过来。这个人的力量果然是不能小看。   张坚看着巫长青冷冷地道:“你终于还是忍不住用了巫文。看来,我逼你是对的。不过你一定没有想到,其实你刚才只有迈出这一步,你就再难脱身。因为我早已在外面布下了遁甲阵,困住你绰绰有余。没想到最后关头,乌鸦还是不怎么可靠,这也难怪。” 第1080章 血拼   巫长青皱眉看了一眼巫崖,然后冷笑着对张坚道:“遁甲阵术,你真的就以为我出不去了么?”   “是的,你出不去。”张坚平静地道:“其实我布下这个遁甲阵术只是为了省点力气。就像是费力地追杀猎物,不如设置一个不错的陷阱。不过现在看来,有些事情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什么意思?”巫长青冷冷地道:“你已经受伤了,我现在离开,你还有力量阻拦么?”   张坚突然大笑道:“巫长青,你确实是我的对手。能够把我逼到这一步的人,这世上还真是没有几个。”他收起笑容,看着巫长青道:“所以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的真实实力。目前为止,你是逼我暴露实力的唯一一个人。”张坚的表情冷静而从容,脱下了身上的衣服。他的身材匀称,但是却似乎满是纹身。   一道道诡异的纹身图案,几乎布满了他的全身。这些东西似乎是某种文字,又像是某种图案,纹在一个人的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森然。   巫长青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瞳孔在急剧收缩。他在某些古籍之中见过类似的符文,这是一种封禁巫术。难道这个张坚是在自我封禁力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的真实力量未免也太可怕了一点。   张坚缓缓地道:“这身上的纹身是我在八岁那年,父亲给我纹上去的,为的就是封住我的部分力量。因为,我在八岁那年,就已经让我父亲感到恐惧了。他怕我的力量过于强大,养不到成年。还有另一种想法,是他本身也已经开始恐惧一个八岁孩子所拥有的术力。这个秘密几乎没有人知道,你是第一个。”   张坚淡淡的一笑,他的笑容甚至透着一丝的温柔。但是他的举动却绝不温柔,他突然仰头咆哮了一声。身上的那些纹身开始不断地迸裂,他强大的术力在瞬间爆发撑破了他皮肤。巫长青从未看到如此恐怖的景象,一个人似乎是在活生生地把自己身体的皮肤一寸寸撑裂。   淡淡的血液从张坚的伤口流出来,但是瞬间又凝固了。张坚的血液就像是滚烫的,在空气之中冒着热气,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凝固。但是他的术力几乎在这一瞬间又暴涨了不少。巫长青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这一切太超出他的估计了。他原本以为即便张坚是一个血裂者,但是他用古代巫文也应该能够对付。但是现在看来,他突然觉得自己面对这个野兽一般暴戾的年轻人,涌起了一种无力感。   张坚陡然伸出手虚空一划,厉声喝道:“给我回来!”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巫长青,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给吸了回去,狠狠地掼在了地上。张坚巫术力量的强大已经到了不容反抗的地步,巫长青重重摔在地上,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痛得他几乎要晕过去。   张坚却依然没有放过他,伸手虚空一划,巫长青的肩膀传出了一声清脆的骨裂声,然后软软的垂下了。巫长青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术力渗透自己的身躯,并且使自己的肩膀关节脱臼的整个过程。就像是一把游走于骨骼之中的刀刃,无缝不入,无坚不摧。   巫长青“噗”地吐了一口鲜血。他感觉到自己的内脏也受到了伤害。他已经无力再支撑着爬起来了。他努力靠在沙发的一侧,看着张坚道:“我能够感觉得出,你的巫术力量也是源于那些巫文,你……”   张坚平静地看着他道:“是的。我早就说过,我所缺少的只有你们巫家的那部分,和易术理事会的拿走的那些洛书龟甲。而且总有一天,我会得到全部。巫长青,你没有能力反抗。说实话,你们巫家的人天资卓绝,本来你应该不在我之下。不过,你虽然掌握了这些巫文,却没有想着该怎么去使用它们。这就是我们的之间的差别。”   “什么差别?”巫长青努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避免因为剧痛而昏厥。   “你只是一个保管者,而我才是使用者。”张坚平静地道:“所以相比之下,高下立现。”   巫长青惨笑道:“也许是的,不过,你不要妄想,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巫家的人与世无争,但是从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因为我们有着远古巫者的血统,巫者沟通天地,善利万物。没有人可以让我们低下头颅。”   他几乎是强撑这说完了这几句话,便昏了过去。   张坚冷冷地看着他,然后转身对巫崖道:“乌鸦,刚才的这一幕是不是让你回想起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巫崖低着头没有说话。   张坚叹了一口气道:“你依然如故的倔强。但是你还是成了兄弟会的一员。我给你一个机会,让巫长青开口说话。否则,你知道后果。他受伤不轻,你把他带下去吧。”   巫崖一瘸一拐地起身,从地上架起了巫长青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张坚平静地看着他们离开,等到巫崖和巫长青走出了房间之后。张坚的脸色突然变的血红,他踉跄了一下,扶着桌子站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从脱下的衣服里摸出了一个药瓶,倒了一把药塞进嘴里。挣扎着走过去喝水的时候,却连一只水杯都拿不住了。水杯一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张坚看着地上的一地玻璃渣,又看了看自己止不住颤抖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强行用另一只手把那只手按在,想强迫这只手停止颤抖,但结果却是两手全都在抖。   “他妈的!”张坚奋力一脚把地上的碎杯子踢飞,然后靠在墙边喘息着。他的身体之中隐藏的力量虽然巨大,但是也并不是无穷无尽的。过度使用术力的结果,就是自身虚耗过度。他刚才正是怕巫长青奋起反击,才出手抢在前面使他事情反抗的能力。   只有张坚自己知道,刚才的情形有多危险。只要巫长青多支持一会儿,现在倒在地上的就不是他,而是张坚自己了。 第1081章 晚了一步   范剑南坐在天机馆里,他正在将骨牌一张张慢慢地摆在桌上,摆成了个八卦。龙大胆、冯瑗和左相都在看着他摆牌,没有一个人敢惊动他。   风风火火的令狐芸从门口一冲进来,脚步就放轻了,轻轻走过去,低声问其他人道:“他还在算么?”一进了这屋子,这又野又刁蛮的少女,好像立刻就变得温柔规矩起来。   范剑南并没有转头看她,只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坐。”令狐芸在他对面坐下,仿佛还想说什么,但他却摆了摆手,道:“先等一等,这是最后的一卦。”   令狐芸难得居然肯听话,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等。   范剑南看着桌上用骨牌摆成的八卦,神情仿佛很沉重,过了很久,才仰面长长叹息了一声,意兴更萧索,他甚至有些绝望地闭上眼。“怎么了,”令狐芸忍不住问道:“你没有算出他们的位置?”   范剑南摇摇头,“张坚也是一个遁甲高手,他在用某种方式干扰我的占测。所以我用了三个小时,一共四十多组牌局来占测他们的位置。我解开了,但是……”   “但是什么?”冯瑗忍不住道。   “我算出了他们的位置,但是我也算出巫长青受伤了。”范剑南缓缓地道:“我原以为巫长青的能力可以应付张坚等人,看来还是我错了。张坚远远不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既然找出他们的位置了,那我们还等什么?”龙大胆厉声道:“走,我们一起去,找张坚要人!”   范剑南摇摇头道:“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他们用巫长青做人质呢?张坚的实力深不可测,而且还要再加上一个巫崖。即便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也未必能够有机会。”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等着?”龙大胆有些焦躁地道。   “不是我们,是你们等着。”范剑南缓缓地起身道:“这次,我一个人去。”   龙大胆吃惊地道:“你疯了么?这是去救人,你一个人怎么能行?依我看,我们实力还不足,还得再找点人。这样,请吴半仙帮帮忙,从他那里再找几个江相派的高手一起去。”   范剑南苦笑道:“算了,你就别添乱了。江相派高手,糊弄一般的术者还可以。要对付张坚,根本别想。找他们只能是添乱。破军的人不能动手,你们又要照顾罗老。所以最妥善的办法还是我去。”   “你这不是去送死么?张坚和巫崖都是非常厉害的术者,而且他们可不会和你客气。”令狐芸瞪着他道。   “不会的,我应该不会有事。”范剑南缓缓地道:“张坚说过,他还没有到对我动手的时候。”   “这,他们说的话哪有准?范剑南,你不会真的相信那个人吧?”龙大胆急着道:“他们可是心狠手辣之辈,能用一些孩子作威胁的人,你们的话,你能相信么?”   “我并不相信他们,但是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范剑南看着他们道:“这里的每一个人过去都会有危险,但是唯独我不会。因为我有预感,至少目前张坚还不会伤我。”   “为什么?”龙大胆诧异地道。   “我也不清楚,但是肯定有某种特殊的原因。”范剑南摇头道:“出于这个原因,他目前还不会伤我。另外,我又并不是真的有去无回。至少我知道,还有一个人能够帮我。”   “谁?”龙大胆皱眉道:“目前香港的术界高手也没有几个,你不会是说苏玄水会帮你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当然不是他。而是张坚身边的人,巫崖。”   “巫崖?这怎么可能?!我跟你说,他们可是穿一条裤子的,都是那个什么狗屁圣章的成员。”龙大胆摇头道。   “也许是,但是巫崖似乎明显不太同意张坚的做法。他曾经私下找过我,让我小心张坚。可惜巫长青还是落入了张坚的手中。”范剑南皱眉道:“如果我能和这个人谈谈,或许能够想出办法救巫长青。当然必须避开张坚才行。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我一个人去,更加安全。”   “不行,我不能看着你去找死。”冯瑗坚决地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道:“你相信我么?如果相信,就让我一个人去。你们任何一个人去了,都只会增加这件事的危险程度,而对救人根本没有帮助。巫长青这一次是因为我们而来的,所以我必须把他救出来。”   “可是我们呢?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干吧?”左相有些忧虑地道。   范剑南一笑道:“当然有事做。你们必须在这里照顾罗老,争取让他早点醒过来。另外,我已经把情况都和巫家说了。今天他们很可能会有人赶到,你们必须在这里等他们。”   “可是。”冯瑗蹙眉还想说什么,范剑南却轻轻把她拥入怀里,低声道:“放心吧。我这个人又怕死,又怕疼的。真要是有什么危险,我根本就第一个逃。那还会这么认真地想走这一趟?”   令狐芸咬牙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你?”范剑南皱眉道:“你就更不行了。又冲动又鲁莽,你要是去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说什么?!”令狐芸涨红着脸道:“什么叫冲动鲁莽?我看起来像是女汉子吗,我这是直率而已。再说,你要对付的可是两个巫术高手。着这里的所有人,对于巫术,有谁比我更了解?你带上我,就算帮不上忙也绝对没有亏吃。”   龙大胆点点头,低声对范剑南道:“她说得没错,这个丫头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在巫术方面确实比我们所有人都强。你如果一定要去的话,带着她或许是一个助力。”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推开桌上牌,对着令狐芸道:“要去可以,一切听我的。”   “行!”令狐芸答应得很干脆。   但是范剑南知道,到了关键时刻这个小妞很可能还是会坏事。但是不让她跟着,只怕她更要坏事。   他苦笑了一声,对冯瑗和龙大胆道:“我走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罗老,也不要离开天机馆。如果巫家的人赶到了,你们也先让他们在这里等着。我会尽快赶回来,有任何事情,都等我回来再说。”   冯瑗犹豫了一下,满是担心,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范剑南这才站起身,走出了天机馆。   他的卦术精准无比,一个多小时之后,他就和令狐芸到了那栋三层小楼的下面。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一个人进去。你在这里等我,如果不出什么事。你千万不要进去。”   “为什么?我是来帮你的。”令狐芸皱眉道。   “你似乎已经忘了,答应过我什么。”范剑南冷冷地道。   令狐芸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不过她似乎一脸不甘地站在外面,看着范剑南走了进去。   范剑南走到楼下,敲了一下门。淡淡地道:“有客人上门,难道还想让我吃闭门羹么?别装不知道,那显得没有风度。你知道我会来,也知道我为什么来。”   门开了,露出了一张戴着口罩的脸,是巫崖。他看了看范剑南,平静地打开了门。   范剑南也没有客气,大步走了进去。   客厅的沙发上,张坚坐在那里,他的脸色白里透青,看起来非常差。屋里开着空调,他的身上居然还披着一条毛毯。他淡淡地看了范剑南一眼,伸手道:“我身体不好,就不起来了,请坐。”   “不坐了。我是来接人的。”范剑南冷冷地道。   张坚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道:“我知道,所以才让你坐下。因为现在巫长青还没有醒。除非你想背着他回去,否则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等一会儿。”   “你们究竟把他怎么样了?”范剑南厉声道。   “也没有怎么样,只是给他用了一些药物。”张坚一笑道:“放心,那些药物没有害处,只是能让人说真话而已。除此之外,倒是有安神和放松的作用。”   “他在哪里?”范剑南厉声道。   “在楼上的房间里休息。”张坚看着他道:“你似乎很自信,居然敢一个人来。”   “他是因为我而来的,所以我必须把他带回去。”范剑南看着张坚道:“不惜一切代价。”   张坚点点头,“我明白。而且我不打算要你付出代价。等他醒了,你可以带他走,我绝不阻拦。我跟你说过,我只是想和他谈谈,并无意伤人。现在我和他谈完了。也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所以他已经不重要了。”   “你拿到了你所要的巫文?”范剑南的心中猛然一沉。   “是的。否则我又为什么要给他用药物?”张坚淡淡地道:“不过还是有些遗憾,他所掌握的巫文,不少是和我们已知的巫文相互重合的。早知道是这样,我根本不必大费周章。看来,那些古代巫文真正的核心,还是在第一理事的手中了。”   范剑南皱眉道:“你是说洛书龟甲?”   “没错。真正的洛书龟甲,古代巫文的核心部分。”张坚有些疲倦地道:“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第1082章 预言之子   “我还是不明白,那些巫文究竟有什么重要的!”范剑南咬牙道:“能让你这样的人,甚至不惜用一些孩子的生命作为威胁!”   “幸亏你不明白。”张坚扬起嘴角,略带嘲讽地道:“要是你明白了,可能和我们一样,对那些东西再也不肯放手。我敢打赌,要是巫长青明白这些古代巫文究竟是什么,他甚至不会向我们妥协。不就是几十个孩子么?”   范剑南的眼中透出了一阵慑人的寒芒,“不过是几十个孩子?在你的眼中,生命就是这么轻贱么?”   “你错,我尊重生命。”张坚微微一笑道:“我甚至是个素食主义者。但是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比如信仰,比如神。”   “我倒忘了,你除了是个素食主义者,还是一个有神论者。”范剑南冷冷地道。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据说神创造了人。而信仰,古代的美洲土著,甚至会一次屠杀上千人用于祭祀。”张坚淡淡地道:“我虽然不认同这两种做法,但是这也说明了确实有某些东西高于生命的存在。”   “我没有兴趣听你的高论,把巫长青交给我,我要带他走!”范剑南沉声喝道。   “我说过,他还在休息。等到药效过了,他自己就能走。”张坚缓缓地道:“不过范剑南,我想趁这个机会和你谈谈。”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范剑南冷冷地道:“我范剑南再怎么犯贱,也不可能和你有这样的人有什么共同语言。”   张坚一笑道:“看来你的怨气很大。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做的事虽然有些过分,但是我并没有真正伤害过巫家的人。当然,对于巫长青,我确实是有些冒犯。主要是因为他太强大了,又不肯配合。否则的话,他甚至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现在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范剑南冷冷地道:“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张坚看着他道:“我没有什么不满足。我只是想问你,范剑南,你有没有感觉到,我对你似乎一直都很重视。自从知道你是一个血裂者之后,我就尽量对你很客气。我把罗四海还给你们,又设法救了他。甚至在巫长青这件事上,我也尽量照顾你的感受。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意思?”范剑南冷冷地道。   “因为在圣章兄弟会之中有着关于你的故事。”张坚淡淡地道。   “什么叫关于我的故事?”范剑南有些愕然道。   张坚平静地道:“严格来说,不算是故事,而是预言。早在圣章兄弟会成立之初,就有高明的卦术师写下了关于后世的预言。这个人在欧洲人眼中被称为先知,不过在术者云集的兄弟会之中,这倒也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但是,我从没有想到,我会亲自见到你这个人。”   “你知道关于我的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很多支离破碎的预言,几乎都和你有关。我们从来不知道你竟然是一个如此重要的人物,很多年以来那些预言都被看做是一些荒唐可笑,甚至是幼稚的东西。直到预言逐渐被一点点实现。所有人才突然意识到,也许这些东西都会实现。”张坚平静地道。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张坚平静地道:“遥远东方的婴儿尚在襁褓中,但他的母亲便将死于山岳。婴儿的脸上被刻下圣痕,古代的骨盘,将引领他走向圣坛。炽烈的血液和赤红的双眼,他将在世界的屋脊上高举圣瓶,末日天启在他的手中。”   范剑南心中一震道:“这是什么?”   “圣章兄弟会关于末日天启的一段预言。”张坚看着他道:“是不是觉得有些熟悉?我本来也不知道就是指你,而是在上次救乌鸦的时候,发现了你竟然是一个血裂者。所以我才动用了一些渠道,调查你的一切。而这一切都令人感到震惊。”   范剑南看着张坚道:“你是说这个预言说的就是我?”   “难道还有别人么?”张坚淡淡地道:“我彻底地调查了你的背景。你的母亲死的时候,你确实还很小,而且她是死于一个叫做魏如山的人手下。你从小就被更改了命数,你又从龙甲神章古盘之中学到了全部的遁甲演化。在冈底斯山,你弄碎了那只瓶子,开启了天数。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人,那就是你。”   范剑南冷冷地道:“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张坚大笑着道:“你知不知道那些破碎的预言,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是一些欧洲巫术者的胡言乱语。”范剑南冷笑道。   张坚耸耸肩道:“如果是在欧洲的黑暗中世纪,就凭你这句话,就足够让你上火刑柱了。你大概还没有想到过,这段古老的预言就是启示录的原始版本之一。不过出于一些原因,后来这段预言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了。但是有一点并没有变,天数必将开启。而你是关键人物。”   范剑南平静地看着张坚道:“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并不关心什么天数,也不关心你们那些什么狗屁先知,写的乱七八糟的预言。”   “但是我们关心。”张坚一字一字地道:“天数事件会毁了所有的术者,就像是圣经启示录中的末日审判,无人能够幸免。天数虽然不可避免的开启了,但是它所造成的影响和后果必须挽回。而我们圣章兄弟会,便是因此而存在。并且被这些预言指引着延续了无数代人。”   范剑南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人,沉默了。   “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相信,你是可以终结天数影响的那个人。一切从你开始,也必将从你结束。”张坚咬着牙道。“现在,你或许还不明白。这没有关系,因为即便是圣章兄弟会也没有人完全能够明白这些预言的含义。但是,你就是那个孩子。总有一天,当你面对一切的时候,就会明白一切。这就是我说的,现在还没有到时候。”   看着张坚年轻得有些过分的脸,范剑南突然觉得一阵阴寒。 第1083章 误会   范剑南看着张坚,厉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范剑南,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有的时候,所见非所得。比如我们的这次谈话。你可以上楼去看看巫长青了。我们有缘再会。”张坚平静地一笑,轻轻一挥手。   范剑南的眼中的一切骤然改变,房间里空无一人。   刚才还披着毛毯在沙发上侃侃而谈的张坚,包括站在他身后的巫崖,都似乎在一瞬间化为了空气。范剑南的脸色一变,“幻术!不好!”   范剑南伸手一摸沙发上的毛毯,似乎还有一点温度。他立刻明白,这并不完全是幻术。刚才自己的确已经陷入了某种幻觉之中。但那只在张坚最后一挥手的刹那间,他施行了一个幻术。虽然只有十几秒钟,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足够张坚和巫崖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巫长青!”范剑南的脸色一变,他立刻拔腿冲上了楼梯,在楼上的房间里找到了巫长青。   巫长青似乎刚刚醒过来,他有些吃力地活动了一下颈部,看着范剑南有些惊讶地道:“你怎么来了?”   范剑南这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他有些颓然地坐在了床边,看着巫长青勉强笑了笑。“我来带你走。怎么样,你还能走么?”   巫长青皱眉道:“还行,受了一点伤。行走应该没有问题,他们人呢?”   “跑了。”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老实说,就算他们不跑,我也根本斗不过张坚。但是他似乎有些奇怪,对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走了。”   巫长青挣扎着起身,却觉得双脚有些发软,他苦笑道:“我这头晕得就像不是自己的了。”   “别动,他们给你用了药,应该是一种非常强烈的药物,有麻醉和致幻的作用。”范剑南扶住他道:“实在不行,不要勉强。”   巫长青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这么说,张坚已经从我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巫文了?”   “坏消息是,他们确实趁着你昏迷失去意识的时候从你那里套出了巫文。”范剑南看着巫长青道:“不过也有好的一面,你告诉他们的巫文基本和他们已经知道的相互重合。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并没有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巫长青沉默了一会儿道:“张坚是这样说的?”   “应该没有错。”范剑南叹息道:“而且他也没有必要说谎,毕竟现在他占尽上风。不好!”范剑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扶着巫长青道:“我们出去再说。”他现在才想起,外面还有令狐芸在等着,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要是让她遇到张坚和巫崖的话,恐怕就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了。   果然,他和巫长青两个人走出了那栋小楼之后,却没有发现等候在外面的令狐芸。   “该死,这个小妞不知道会不会出事!”范剑南正在皱眉的时候,令狐芸却从另一侧走了出来,“你说谁呢?”   范剑南一转身,看到令狐芸,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皱眉道:“我不是让你在这里等着么?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看到那两个人出来,就想帮你一把。结果我还没追上。”令狐芸有些郁闷地道。   范剑南只能点点头道:“你今天真是运气不错。首先,他们没想对付你。第二,你没追上他们。否则,你现在会怎么样,就很难说了。”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不堪一击?”令狐芸怒道。   “行了,别争了。去叫辆车过来,巫长青现在行动有些不便。”范剑南叹息道。他知道,和这个小妞争论是最不明智的事情。   令狐芸虽然愤愤不平,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去找来了一辆车。三个人一起回了天机馆。   范剑南一进门,就感觉天机馆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原本他布置在天机馆周围的防护阵法基本上全都报废了,他微微一皱眉,正想说话,天机馆里面,却传来了一阵喧哗。   范剑南和巫长青、令狐芸一起走了进去,却发现龙大胆正和一帮人争得脸红脖子粗。   范剑南微微有些惊讶地道:“你们这是?”   龙大胆看到范剑南来了,颇有些火气地道:“剑南,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帮人,不但一来就强行把天机馆周围的阵术全都毁了,还逼着要我们把人交出来。”   范剑南像是有些明白了,笑了笑道:“这几位是巫家的朋友吧?失敬了。你们刚来可能还不是很了解情况。当然,我也能够理解各位的心情。这可能有些误会在里面。巫长青我已经带回来了。”   “长青!”对面的几个人一看到巫长青,立刻迎上来,把他扶了过去。其中一个中年壮汉,走上来,指着范剑南喝道:“你们把他怎么了?”   “他受人暗算,我刚把他救回来。”范剑南有些皱眉,这个中年人的手指已经快碰到他的鼻尖了。   “你又是什么人?”那个中年人厉声喝道。   范剑南一脸无奈地道:“我是范剑南,就是我打电话通知你们来的。”   “我知道是你。”那个人冷冷地道:“你说说看,巫长青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说了他是受人暗算。”范剑南解释道。“他是被人注射了某种药物,因为有人胁迫他说出巫家保存的巫文。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巫长河。”那个人脸色一变,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巫文?”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有人给巫长青注射了某种药物,诱使他说出了巫文。不过,他现在似乎药性还没有过去。巫先生,你大可不必这么气势汹汹。我和巫长青是朋友。真是我救的他,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他。”   “巫家人没有朋友。”巫长河厉声喝道。他扭头看了看巫长青,发现巫长青似乎又昏迷了过去。巫长青身上的药效本来就还没有过去,刚才一直被范剑南搀着进来的。走了几步之后,又有些昏迷过去了。   巫长河随即冷笑道:“你都说了,他身上的药效还没有过去。他现在昏昏沉沉的,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范剑南皱眉道:“巫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巫长河厉声喝道。“长青本来好好的,是你把他从巫溪找到了香港,结果一来就出事了。没错,你是给我们打了电话,通知我们他出事了。但是我们怎么能够相信你?你又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范剑南有些语塞,只能苦笑道:“巫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请先消消火,坐一会儿。这位龙医生是杏林高手,让他给巫长青检查一下。”   “你敢!”巫长河转身对着龙大胆喝道:“你们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试试!”   龙大胆也火气上来了,指着巫长河道:“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就算是巫长青对我也是客客气气的。你们巫家的人难道就这么嚣张跋扈么?”   巫长河冷笑道:“嚣张跋扈又怎么了?长青这件事,我还没有跟你们仔细计较。真正仔细计较起来,满是疑点。”   “你什么意思?”龙大胆怒道:“照你这么说。巫长青受伤还赖上我们了?”   范剑南知道龙大胆的脾气,连忙一把拦住他,低声道:“行了行了,你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看着巫长青的面子。这事确实有些难接受,本来就是我把巫长青叫来的。现在出了事,也不能说我们就没责任。这位大叔这么着急,说话有些冲也是可以理解的。”   巫长河冷冷一笑道:“范剑南,你也别来装好人。巫长青一到你这里就出事了。好,我们姑且相信是其他人的所为。可是一出事,你就往巫家打电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急着撇清自己的嫌疑?免得我们日后找上门来?”   范剑南皱眉道:“那个电话其实也是巫长青让我打的,不信的话,等他恢复过来,你自己问他。”   “我不用问。长青这个人老实敦厚,是个实在人。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我可没有这么好对付。”巫长河厉声道:“我们刚到香港,你就告诉我们事情解决了,还把人给救回来了。恕我问一句,能够把长青绑架走的人想必不是等闲之辈吧?可是你这么快就把人给救回来,根本就没有动手,就解决了那件事。莫非那些绑匪都是你儿子,你让他们放人,他们就放人?”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的确没有动手,因为那个人是主动放人的。”   “放屁!”巫长河忍无可忍地喝道:“我看你和那个所谓绑匪分明就是一伙的,借故把巫长青骗到了香港。然后设计骗取巫家祖上传下的巫文。眼看巫文已经到手了,巫家的人也赶到了,再假模假式地说已经把人救回来了。得了好处,还要卖巫家一个人情。这笔算盘,打得真是够狠的。”   “喂!老头,你这么说可就有点过分了。照你这么说,我们这么多人都是和绑匪一伙的?”龙大胆怒道。   “我就这样说了!你龟儿还怎么着?”巫长河厉声道。“我们巫家可从来不怕什么五术人。” 第1084章 疑似旧怨   龙大胆怒道:“你个老家伙,你还讲不讲道理?”   范剑南拦住他,转身对巫长河道:“巫先生,我想你真的是误会了。既然你不相信我们,那么总该相信巫长青吧。等他醒过来,你们直接问他,一切也就都清楚了。”   巫长河厉声道:“范剑南,你少装好人。你以为我不清楚么?等长青清醒过来,那些巫文早就不知道到了哪里了。我们没凭没据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长青这个人又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早就被你骗了,到时候还不是什么都由着你说?”   范剑南也有点来火气了,他索性放开了龙大胆的手转向巫长河道:“你们一到这里,不分青红皂白就找茬。把我这天机馆弄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行,我知道你们是救人心急,可以理解,我忍了。你说是我算计巫长青,我也忍了,反正等他醒过来,自然一切都清楚了。你们要是愿意,就坐下来喝喝茶,等他醒过来再说。要是不愿意呢,现在就走。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巫长河冷笑道:“巫文的事情非同小可,一旦流出巫家不知道要造成什么样的麻烦。多一个人接触就多一份风险,所以我必须尽快找回巫文。我知道,你之所以在这里有恃无恐,是因为你早就把那些巫文给了其他人。只要说出来,给了谁!并且帮我们找回巫文,那么之前的事情,我们可以不追究。”   范剑南苦笑道:“大叔,你以为我真的要骗巫家的那些巫文么?不瞒你说,前段时间,就连洛书龟甲的残片都在我手里。我把它交出去,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你觉得我真会为了巫家的零散巫文,而害一个朋友么?”   “等一下。”巫长河突然冷笑道:“如果你不知道巫家的巫文,又怎么会说这是些零散的巫文?”他这句话一说,其他巫家人看范剑南的脸色也都有些不对劲了。   “圣章兄弟会的人说的。”范剑南无奈地道。   “圣章兄弟会?”巫长河皱眉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就是那些绑匪。”   “没听说过。”巫长河冷笑道:“再说了,你是去救人的还是和绑匪聊天的?他们不但没有为难你,居然还会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你真的当我们巫家人是傻子么?”   范剑南一脸无奈地道:“我和你说不清楚。等巫长青醒了,什么都明白了。你们还是让龙医生给他检查一下看看,他的医术很高明,一定很快就能把他弄醒。”   龙大胆刚走上前一步,就被一股巫家的年轻人一把推开了。“你们别碰他!巫长青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就是你们搞的鬼。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又对他做什么手脚?”   龙大胆气得脸涨得通红,“行行行,你们够狠。以后你们都算是求老子,老子也懒得伺候了。”他一跺脚,索性坐回沙发上生闷气去了。他也一肚子委屈,凭他医术者宗师的金字招牌,多少人求他看病,都得看他心情好不好。哪里受到过这种质疑。   巫长河眼神闪烁地看着范剑南身后的令狐芸,突然冷笑道:“这位小姐,你看起来不是五术人吧?”   令狐芸皱眉道:“不是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嘿嘿,和我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我这双眼睛不揉砂子,你是一个巫术者!”巫长河陡然提高嗓门,厉声道。   令狐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道:“是又怎么样?”   “你是令狐家的人,还是黎家的人?”巫长河突然喝道。他这一声喝,所有的巫家人脸色都变得难看了,看向令狐芸的眼神也都变得不善起来。   “我是令狐家的又怎么样?”令狐芸怒道。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我看你这次怎么逃?”巫长河上前一把抓住了令狐芸的手腕。   令狐芸可不是一般的小女孩,虽然看起来美艳动人,其实这姑娘的脾气又冲又辣,在令狐家也是被宠着捧着的人物,几时受过这个?她顿时沉下脸随手一晃,甩脱了巫长河的手。于此同时,巫长河的那只手顿时开始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几乎是在她甩开巫长河的同时,巫长河的那只手上陡然浮现出一丝丝的黑色斑纹,诡异莫名。   巫长河又惊又怒,指着令狐芸怒很道:“黑色巫纹!你果然是令狐家的人。”   巫家的人这时全都起身,把令狐芸和范剑南等人围了起来。天机馆大厅之中一时间术力纵横,看得出这些巫家术者都是高手,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令狐芸的身份这么敏感。   眼看就要起严重的冲突了,范剑南突然一拍桌子喝道:“都给我住手!”   他这一拍桌子,立刻引起了一阵更为强烈的术力波动,硬生生地把这些巫家高手逼退了一步。范剑南起身道:“这是我的地方,谁敢在这里放肆,我就只能请他出去了。”   巫长河冷冷一笑,他那只手上的黑色巫纹在的手势活动之下,逐渐消退。他冷冷地看着范剑南道:“看来事情都清楚了。范剑南,你勾结令狐家的巫术者,明着是请巫长青帮忙,实际却是暗中对他下手,所为的无非就是巫家的祖传的巫文。”   冯瑗怒道:“你说清楚点,什么叫勾结。”   巫长河冷冷地道:“令狐家和我们巫家因为这巫文结怨,图谋不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不到,时至今日,你们还是没有放手。想要巫文,有本事就上巫家去取。这种偷偷摸摸,阴谋诡计的事情。也只有你们这些骚狐狸才做得出来!”   令狐芸怒道:“你这老头有什么毛病?什么叫我们图谋不轨?我人都不认识什么巫家的人。你凭什么说我图谋不轨了?真是好笑,你们家的巫文丢了,就赖上我?我们家的巫文丢了,和你们的那个巫崖有关倒是真的。”   巫长河微微一愣,随即脸色大变道:“你说什么,什么巫崖?”   范剑南缓缓地道:“巫先生,你刚才也一直没有给我机会说。其实这次绑架巫长青的人之中,有一个人也曾经是巫家的人,他叫巫崖。不知道你熟不熟悉?”   巫长河脸色顿时变得激动起来,怒喝道:“撒谎!完全是一派胡言,来人,给我动手!” 第1085章 巫长天   巫长河带来的这些巫家子弟,都是非常厉害的术者,都是巫家精挑细选来解决这场危机的。所以他这一声“动手!”几乎所有人都立刻对范剑南出手了。   不过范剑南也算是早有防备,他一察觉到,周围的术力波动开始异常,立刻就拉着龙大胆等人后退了一步。脚下一动,手上一个指诀递出,天机馆几乎立刻就被隔成了两半。虽然是在同一个大厅里,但是这些巫家子弟的术力再也无法推进分毫,就像是他们和范剑南等人之间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好啊,果然是有备而来。”巫长河怒道:“我以为已经破掉了你布下的所有阵术,想不到你在这里还留有后手。好一个遁甲阵,不过,你真的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我们么?”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当然是挡不住你们,不过,你们也不是那么容易攻进来的。有这段时间,巫长青应该能够醒过来了。这位巫大叔,我这么做不是做贼心虚,也不是怕了你们,只是不想这误会越闹越大。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但是你们总得听听巫长青这个当事人的吧。我这个遁甲阵也许挡不了你们多久,但至少能够让你们有一个冷静思考的时间。”   巫长河森然道:“还有什么好想的,你既然和令狐家的人有勾结,那么这件事就再明显不过了。范剑南,我劝你还是别死撑着了,乖乖告诉我们,你们把骗走的巫文交给谁了!嘿嘿,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大概。一定是交给了令狐家的人,是不是!”   范剑南一阵苦笑,“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骗取巫文的是圣章兄弟会,怎么又和令狐家扯上关系了?”   巫长河厉声道:“令狐家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是些烟视媚行的浪货。你敢说不是受这个小妞的蛊惑,利用了巫长青,就是为了帮她骗取巫家的秘文吧!?”   “放屁!”令狐芸怒道:“你嘴里放干净点。不要以为你年纪大点,就能倚老卖老,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说我!”   范剑南头痛地把她拉到一边,“行了行了,你这是越闹越僵了。你还是在后面老实坐着,玩玩手机算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巫家和你们令狐家大概有什么旧怨。你这样跟他们争,只能是越描越黑。”   “什么旧怨?我听都没听说过。”令狐芸冷冷地看着巫长河道:“我看就是有人嘴欠罢了。”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莫非你们家里人没告诉过你规矩么?”巫长河怒喝道。术界中人是非常重视传统的,巫家是中原巫术源头,在巫术者之中堪称是泰山北斗的存在。巫长河虽然年纪大,但是论起辈分还是巫长青的同辈,巫家的嫡传直系,身份自然不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小姑娘居然也敢讥讽他。   范剑南苦笑道:“行了,这位大叔。火大伤身,你没事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要我说,咱们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你们还是快点把巫长青弄醒过来,把一切解释清楚就行了。”   巫长河冷笑了一声,伸手画了一个古怪的符号,一掌拍在了空中。原本是想一举震碎范剑南布下的遁甲阵法,哪知道他这一掌下去,什么作用也没有。倒是他身后的一个巫家子弟惊呼了一声,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就像刚才巫长河的一掌是拍在他身上的。   巫长河脸色一变,厉声道:“好厉害的遁甲阵衍术。八门生化,玄机暗藏,竟然能连空间都出现错位。你的遁甲术练到这种程度,也算是极致了。”   范剑南无所谓地拱拱手道:“好说好说,谢谢夸奖。”   巫长河冷笑了一声道:“不过,你也别得意。真的是欺负我们巫家没有人么!哼,能够治你的人马上就到。”他身旁的那些巫家子弟也都狠狠瞪着范剑南,有些还有点幸灾乐祸的神色。似乎巫家还有什么厉害角色没有到,也许是个隐藏的高手。   范剑南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他只希望事情没有越闹越大之前,巫长青能够早点清醒过来。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帮人。真要是动手吧,伤了谁都不好。要是不动手,以目前的这个事态的发展来看,也是无法善了。   正在范剑南犯愁的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很年轻,看起来和范剑南差不多。穿着一身件花里胡哨的机车夹克,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头发染成了一层紫色,居然还戴着耳环。这幅打扮根本就是一个朋克青年。   范剑南觉得有些好笑,难道这就是巫家隐藏的高手?怎么看起来像是个邋里邋遢的摇滚青年。   可巫家的人看到这个年轻人却都表示了足够的尊敬,就连巫长河也对他点了点头。看起来这个朋克青年还是巫家举足轻重的人物,否知根本不可能受到这样的礼遇。范剑南可以肯定,这个人要是没两把刷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巫家子弟,巫长河早就不客气了。   这位朋克青年居然还派头奇大,进来之后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给他搬来了一把椅子。他坐下之后,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了看范剑南等人,耸耸肩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弄成这么乱了?”   巫长河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那个人点点头道:“既然长青没事就好。不过,你们也不该把人家这里砸成这样吧?我倒是蛮喜欢这里的装饰风格的。对了,你就是此地的老板吧?”他说着话转向了范剑南。   “是的。”范剑南点点头。   “不太好意思啊,他们都是巫溪乡下来的。乡下人性子耿直,脾气又急,不太懂得人情世故。”这个年轻人若无其事地道:“我向你道歉。如果有什么损失的话,你可以先记下来。”   “算了,一点小事。不值得计较,更不要说什么赔偿了。”范剑南摆手道。   “我可没说要赔偿。”那个年轻人耸耸肩道。   范剑南笑了,他突然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于是他笑了笑道:“既然不会赔偿,你让我记下来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找他们赔偿。”那个年轻人指了指巫长河一笑道:“我这个人向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一分花一分。哪有钱帮他们付?”   巫长河脸色大变,沉声道:“长天,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没开玩笑。”那个被他称为长天的年轻人看了他一眼道。   “但是巫文应该就在他们手里。你哥也是被他们害成这样的。”巫长河厉声道。   “也就你们还把那些老掉牙的东西当成宝,我觉得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在乎你说的那些巫文。”那个年轻人淡淡地一挥手,转向了范剑南道:“我听巫长青说起过你,他对你的评价不低。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肯定。所以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   范剑南点点头道:“还没有请教,你是巫家的哪位?”   “哦,巫长河是我哥,我叫巫长天。”年轻人微微一笑道:“不过,交情归交情,事情还是得分开说。我相信你不会害我哥,那么,你似乎也该把经过整个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最好一字不漏。”他的神色虽然轻松,但是眼神之中却透出一股锐气。   范剑南就把整个经过又向他复述了一遍。当他提到巫崖的时候,巫长天的脸色顿时变了一变。他打断了范剑南的话道:“巫崖现在人在哪里?”   “不知道。”范剑南摇头道:“他和另一个叫张坚的人在一起。就是他们对你哥下手,并且用药物使他说出巫文的。”   巫长天微微皱眉,巫长河却急着道:“长天,你别相信他。他身后的那个女的是令狐家的人!”   巫长天神色一动道:“令狐家的人怎么又会和这件事联系起来的?”   范剑南摇头道:“令狐小姐和这件事无关,实际上她也是为了找他们家失落的巫文,才会牵扯进这件事的。”   巫长天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着令狐芸道:“这么说,十九年前令狐家失落的那些巫文,也是同一批人所为?”   令狐芸怒道:“你装什么蒜?十九年前,害了我姑姑的人就是巫崖!”   “放屁!当年分明是令狐白引诱了巫崖,才会使他脱离巫家,流落在外。这笔账我还没有跟你们令狐家算,你居然还敢倒打一耙。”巫长河勃然大怒。“你们说这件事是巫崖做的,那么你们有什么根据?你们红口白牙的乱说,我们就要相信么?”   范剑南摆手道:“有证据。”   “什么证据?”巫长天拦住了巫长河,扭头看着范剑南道。   “巫长青就是最好的证据,他和那两个人都有过接触。”范剑南平静地道。“我一直在说,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当面问问巫长青的看法。而不是在这里乱加猜测。”   巫长天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好,我信你。”   “长天!你有没有搞错?你居然相信他们?”巫长河大声道。 第1086章 失忆疑云   巫长天突然起身,对着巫长河缓缓地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家族让你来了之后,又会觉得不放心,让我跟着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比我哥年长,但是族长的位置却不是你?”   “你……巫长天,你这是什么意思?”巫长河脸色一变,喝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堂兄,你要向着外人说话么?”   “没有什么意思,我也不是向着外人说话。我只是告诉你,你之所以不受家族长老们的青睐,是因为你的脑子不够用。”巫长天淡淡地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是他们做的,还不带着到手的巫文溜之大吉,会在这里等着你来么?”   “这,也许就是他们想掩饰自己的行为,故意布下的迷阵,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让我们去追查已经失踪很多年的巫崖,而不会注意到他们。”巫长河恼怒地道。   “连你都能注意到他们了,你觉得这还算是掩饰么?再说了,明知道我们要来,他居然还会带着令狐家的人一起出现。要是这也算是掩饰,那么估计他的智商比你还要低。”巫长天毫不客气地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他现在布下的这个阵术,完全可以用在你们身上,直接困住你们。但是现在他却选择困住自己,你觉得他要是真和绑匪有联系,会做这么蠢的事情么?”   巫长河直接被巫长天问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巫长天叹了一口气道:“我告诉你,那只有一个原因。无论是他还是那个令狐家的女孩,都不清楚巫家和令狐家当年的恩怨。否则的话,他们不会同时站在这里,哪怕故意的回避也是一定会的。”   范剑南苦笑道:“其实我刚才从你们的话里面也听出一点意思来了,你们似乎和令狐家有点旧怨。”   “也不是什么旧怨。只是当年巫崖出走,很多人都以为是和令狐家的令狐白有关,甚至有传言是他们一起私奔了。一个老掉牙,为感情抛弃家庭的故事。”巫长天耸耸肩道:“因为很多人传言,巫崖是隐瞒身份参加了令狐白的一个文史调查工作组之后,才脱离了巫家的。而且没有过多久,令狐家那位令狐白也消失了。所以巫家很多人就把这笔账记在了令狐家的头上,你可能不知道,当年巫崖在巫家的人缘很不错。”   “才不是!我姑姑是因为早衰症,没过多久就病故了。”令狐芸愤怒地道:“哪有你们说的那样不堪!”   “哦?这我倒是不知道。”巫长天耸耸肩道:“不过我看你的样子也能想象,当你你姑姑一定是个大美女。所以这事惹人遐想也是情有可原。”   范剑南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也对,一方面狐仙令狐白因为早衰症,一夜苍老,这对一个年轻姑娘的打击是相当巨大的。从此不愿见人,也在情理之中。而巫家因为巫崖的突然离去感到愤怒和难以解释,自然就把他最后做过的事情和令狐白失踪相互联系了起来。以为巫崖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抛弃了整个家族,自然也就对令狐家充满了敌视情绪。   想不到这两家居然还有这样的误会在里面。   巫长天叹了一口气道:“范先生,你这样僵持着也太累了。不妨解开这个阵术,我们一起聊聊。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会乱来的。再说,即便他们乱来。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还不足惧怕。”   范剑南微微一笑,伸手在茶几上画了几个卦符,大厅里的术力屏障顿时消散于无形。   “果然是精妙绝伦的卦术,一直听说五术人的名头,却从未见识过。”巫长天的双眼放光道:“果然是卓然不凡,自成一家,令人佩服。我们的巫术就很难做到这样的系统和精确。”   “过奖了。”范剑南摆手道:“既然都解释清楚了,还是让龙医生为巫长青检查一下,看看他还有什么问题。”   “这样最好。”巫长天起身道:“对于之前的冒犯,我代表巫家致歉。龙医生,请!”   龙大胆这才有些不甘地瞪了巫长河一眼,走上前去,为巫长青把脉。他的手搭上了巫长青的手腕之后微微皱眉,半晌没有说话。   直到范剑南问他情况的时候,他才缓缓地道:“他受了点术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下手的人极有分寸,并没有下狠手。他的肩膀曾经脱臼过,又给他接上了。”   龙大胆翻开了巫长青的眼皮看了看道:“他体内注射了某种非常厉害的精神类药物,药性非常强。我可以让他醒过来,但是药效没有解除之前有可能再次昏迷。所以我的建议还是让他好好休息。这类精神药物,对人没有太大的伤害,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只是……”   “只是什么?”巫长天连忙道。   “只是不知道他们在他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也许是某种深度催眠,或者其他的精神控制手法。这有可能对他的精神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龙大胆皱眉道。   “精神损伤是怎么回事?”巫长河,连忙道:“难道他的精神会出现问题?精神失常?”   “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可能会出现有些记忆偏差或者记忆断层。”龙大胆缓缓地道:“如果他们对他使用深度催眠,从他口中套取到了那些巫文的话。也许那些记忆有可能受损。”   “记忆怎么可能受损?”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   “很难说,如果他处于深度催眠之中,有人对他进行心理暗示和干预,那么很可能让他忘掉那些巫文。”龙大胆解释道:“这是一种精神医生常用的心理干预手法,本来是用于使人忘记某些精神创伤。如果张坚和巫崖也这么做的话,有可能巫长青再也不会记得那些巫文了。”   范剑南皱眉道:“十九年前,令狐家的巫文被张坚取走时,令狐家的家谱被篡改,导致巫文失传。而现在巫长青脑中的巫文被他们套取,而且有可能对那段巫文失忆。你们不觉的这些事情似乎有些相似么?” 第1087章 苏醒   “相似?”巫长天突然神色一动,看着范剑南道:“除了是同一帮人所为,你觉得还有什么地方相似?”   范剑南皱眉道:“我感觉他们很可能不是夺取巫文这么简单,而是要把巫文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全部抹掉。你看十九年前的那次巫术事件,不但让狐仙令狐白早衰,而其余经历这些事的人大都也遭遇不测,甚至就连原本记录在令狐家谱上的巫文也被大量篡改。虽然巫崖曾经说过,那或许是令狐白自己改的。但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也许她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后悔了。然后为了避免令狐家的人重蹈覆辙,所以改掉了原来的巫文。也在情理之中啊。”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一笑道:“大胆,你并不是很了解女人。”   “怎么说?”龙大胆皱眉道。   “年轻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大部分都很在意自己的容貌。结果一夜之间,令狐白由一个妙龄女子变成白发老太太,这种打击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恐怕的她的早衰大部分是巫术产生的后果,而另一小部分却是她自己急出来的。”范剑南缓缓地道:“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她首先会想到什么?”   “这还用说,当然是让自己恢复过来!”他身边的冯瑗脱口而出道。   范剑南对龙大胆一笑道:“看看,这就是标准的女性答案。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是不可能会想到改掉巫文的。因为这巫文是让她变成那样苍老的罪魁祸首,而她想要恢复过来,最需要的就是从这巫文之中寻找答案。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她会突然把这些巫文全部改掉么,那岂不是自绝后路?”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龙大胆恼火道:“这么说还是巫崖骗了我们?”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倒未必。也许有些情况,就连他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所以他对我说的话,这其中多少就包含了一点他的猜测在里面,甚至有可能是别人告诉他的。毕竟那一晚,他们都受到了某种大型巫术的影响。可能他当时的意识也不是太清晰。这些我们姑且不论,单从这件事的结果来看,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很相似。巫文被取走,并且他们会毁掉巫文存在的证据。所以令狐家的家谱被篡改,而巫长青却出现某种记忆缺失。”   巫长天想了想道:“家传巫文被外人盗取,这件事对我们而言关系重大。范先生,我们可能要在香港待上一段时间,如果有什么消息,请一定通知我。”他拿出了一支笔,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范剑南。   范剑南接了下来点点头,巫长天这才缓缓地转身,招呼其他人带着巫长青离开。   “这帮人怎么这样?好心没好报!”令狐芸有些气愤地看着巫家人离开的背影。   “他们本意并不是那样的,只是有些不太善于和外人打交道,说话直来直去而已。”范剑南笑着道:“这种直来直去的脾气,一向很对龙大胆的胃口。”   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我以前也这么想,总是认为性子耿直的人值得交朋友。结果见了巫长河之后,我突然发现人如果太耿直了,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真是又急又冲。”   “行了,别发牢骚了。就当是给巫长青一个面子,再说他弟弟还是很通情理的。”范剑南笑了笑道:“我走的时候关照了你们两件事,一是巫家的人,二就是罗四海。现在巫家这帮人算是暂时摆平了,我们楼上那位的情况怎么样了?”   龙大胆一愣,猛然道:“哎,被这巫长河一吵,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说完连忙转身大步上楼去了。   范剑南苦笑了一声道:“要是有架可吵,我估计你能忘了吃饭,要不是我回来,你和那个巫长河的嗓门就能把罗四海震醒过来了。”   正在他取笑龙大胆的时候,突然听到龙大胆在楼上一声惊呼。   左相和范剑南同时脸色一变,都快速冲上了楼。   “怎么回事?人呢?!”范剑南进了罗四海的房间却发现病床上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人。他脸色一变,对龙大胆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还在昏迷,我给他换了输液瓶之后就下去了。我也不知道……”龙大胆震惊地道。   范剑南捡起一旁的输液针头,看了看顺着针头流淌在地上的一滩液体。他的眼神一动道:“这个针头是被人拔下来的,拔下来之后垂在一旁,所以输液瓶里的液体在不断滴落到地上。而现在看起来,流淌下来的液体并不是很多。这说明这个针头是刚才被拔下来的。”   “可是我们刚才都在楼下,有人离开的话我们一定会发现的。”龙大胆皱眉道。   “没错。所以这个人并没有离开。”范剑南转身看着房间的一个角落,微微一笑道:“罗老先生,请出来吧。”墙角的空气之中似乎浮起了一点点涟漪,一个人影缓缓显现了出来。正是身上裹着一身睡衣的罗四海。   “你们是什么人?等等,你……你是左相!?”罗四海突然看着左相失声道:“小左,是你么?”   左相立刻冲上去扶起他,狂喜地连连点头,“是我,是我啊。爷爷,我是左相!你居然醒过来了。”   罗四海看了看他,犹豫道:“我这是在哪里?对了,你师傅呢?”   “罗老,你这一觉睡得可有些长。距离你上次拥有自由意识,几乎是十几年时间了。在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范剑南笑了笑道。   “十几年?”罗四海喃喃地道:“我感觉只是睡了一觉。虽然我似乎一直在做梦,但是却从来就没有感觉到这么清醒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在哪里?你又是谁?”他看着范剑南突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范剑南的脸,突然脸色苍白,身体颤抖了一阵。要不是左相扶住他,罗四海几乎又要昏倒了。   他有些难以相信地看着范剑南,有些迟疑地道:“是你,是你吗?范……剑南?你居然这么大了,不对,你居然还活着?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我到底昏迷了多久?”   “你认识我?”范剑南有些试探地道。   “是的,我认识你。不但认识你,还认识你的爷爷,你的父亲。你是我和老范这辈子最伟大的合作,逆天改命,真正的逆天改命。是我们一手完成的,不是在原有命数上修修改改,而是彻底地打碎了原有的套路,重塑了你的人生。”罗四海激动地发抖,“你果然活了下来。天,这真是一个奇迹。不可复制的奇迹。”   他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了。龙大胆连忙把他扶到床上,拍了拍范剑南道:“你最好先离开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显然让这老头的情绪有点过激了。”   即便是躺回了床上,罗四海依然在喃喃自语着。似乎看到范剑南,对他的影响比见到左相还要大。   罗四海为什么会一眼认出范剑南,就连范剑南自己也感觉难以理解。不过,罗四海曾经为自己改命的事情,他倒是知道的。也许是这种命术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某些特殊的印记,从而罗四海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范剑南有些奇怪地想道。不过他那么激动是什么意思?居然还说我活着,难道我应该早死么?   这些话他当然不好问,只能和冯瑗两个人一起走到楼下去等着。   龙大胆和左相两个人在楼上的房间里忙活开了。龙大胆给罗四海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确定了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罗四海还确实是自己醒过来的,醒过来一看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楼下,当时范剑南等人正在和巫家的术者对峙。强大的术力波动顿时让罗四海感觉不妙。在没有弄清楚这些术者是什么人之前,他觉得还是避开一点比较好。所以他才会用了某种障眼法,躲在房间的一角,顺便仔细观察着进来的是什么人。   不过,范剑南的出现,确实是惊到他了。罗四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再次看到当年的那个婴儿,而这个婴儿已经成年。这一瞬间,他几乎有些失魂落魄。他躺在病床上不断地问龙大胆现在的时间。   龙大胆原本是让他别考虑太多,安心休息的。不过看他这个样子,不告诉他,恐怕他根本就不会安分下来。龙大胆这才苦笑着从楼下给他拿了一张当天的报纸。   罗四海拿着报纸,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报纸上的日期,很久都没有说话。龙大胆以为他又出什么问题了,刚想推他一下试试。却被罗四海一把抓住了手腕,厉声喝道:“今年是二零一五年了,几月几号?”   龙大胆无奈地道:“是的,二零一五年三月八号。如果妇女节对你不是那么重要的话。你能不能先松开我的手,我在帮你做检查。” 第1088章 命力影响   “二零一五年的三月八日,二零一五年的三月八日……”罗四海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龙大胆感觉他的神色有些凄凉,也说不出是欢喜悲伤。   龙大胆只能低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只是被人控制了。你就当是睡了一觉罢了。不必着急,有很多事情,等你恢复了,我们会慢慢告诉你详情的。”   “这不可能!这不科学!”罗四海突然把那张报纸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   龙大胆一脸愕然,随即点点头道:“其实吧,我也觉得这个三八妇女节啊,是不太科学。你说,首先在生理上来讲,每个女性成为妇女的日子都不同是吧,凭什么就要确定在三月八日呢?我觉得应该像生日那样,具体确定在某一天,似乎更为合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的不是这个!”罗四海大声喝道。   “那是什么?”龙大胆皱眉道。   “我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不合理。”罗四海连声道。“错,完全错了。我的命数已经在好几年前就已经终结了。可为什么我还会活着?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东西弄错了。”   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哪里错了。你所以还活着,是因为遇到了我这一个医生。而且很抱歉,我不能看着你死掉。我毕竟是个医生。”   “也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些。”罗四海又摇头道。   龙大胆花了很大的努力才忍住爆粗口,耐着性子道:“那么你是在说什么?”   “我其实已经死了,对不对?”罗四海皱眉道。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刚才给你手上扎输液针头的时候,你痛不痛?”   “痛。”罗四海点点头。   “那么你是死了,还是活着,不是很清楚么?”龙大胆耸耸肩道:“死人能怪你感觉到疼痛么?”   罗四海看着龙大胆道:“你死过没有?”   龙大胆不耐烦地道:“当然没有,不过再这样下去,我就快要死了。是被你烦死的。”   “既然你没有死过。你怎么知道死人不会感觉疼痛?”罗四海喃喃地道。   龙大胆这回愣住了,他憋了半天没答上来,只是含含糊糊地应付了一声,然后下了楼。他下楼之后在客厅里一口气喝了大杯水,朝范剑南笑了笑道:“这老头还真是难缠,拉着我问了一堆问题。”   “他的身体状况怎么样?”范剑南缓缓地道。   “不错他的情况比想象中要好一点。虽然伤了点元气,但是只要适量进补,好好调养的话,会恢复过来。”龙大胆回答道:“不过……”   “不过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怕他的精神方面会有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有些神神叨叨的。他还总说自己活着并不合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龙大胆摇头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既然他的情况稳定了下来。我上去看看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不过你小心点,这老头看到你就激动。别好好的又给他弄出病来。”龙大胆点点头道。   罗四海的房间里,他半倚靠在床头,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地上的那张报纸。   范剑南走进去之后帮他从地上捡了起来,递给他,“罗老,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不好。”罗四海喃喃地道:“如果你一觉睡上十几年,我相信你的感觉一定和我现在一样,也不会好。而且,我还依稀记得我死过一次。”   “是的,你死过一次,而且举行过葬礼。”范剑南坐在他的身边道:“不过那是有人耍的手段,他们给你下了某种药物,然后利用三尸虫和巫术控制了你。在外人看来,你已经死了。但是他们却控制着你做了不少事情。张丘烈和左相也正是根据这些蛛丝马迹逐渐追踪到一些线索,这才能使你获救。”   “三尸虫?真的有这样的东西?”罗四海骤然一惊道。   “是啊。有一个巫术高手控制了你,他们是属于一个神秘的术者组织,圣章兄弟会,你有没有听说过?”范剑南看着罗四海道。   “圣章兄弟会?”罗四海重复了几遍,皱眉道:“似乎有些耳熟,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现在的脑子很乱,而且有太多不完整的记忆,老是在我脑子里乱窜。彼此没有联系,甚至缺乏逻辑,但就这样在我脑子里闪现。也许都是我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但是却似乎很难完整地想起来。”   “也许是你再被控制后的一些记忆,所以你一时想不起来也在情理之中。这个不着急,以后慢慢会好的。而且我们还有龙医生在,他是真正的医道高人,这一代的医术者宗师。帮你恢复这些记忆,是可能的。”范剑南对他道。   “我知道。”罗四海点点头,他闭上了眼,显得眼窝深陷,又憔悴又苍老。他叹了一口气道:“但是我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些。我的命数,应该在那一天就能已经断了。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居然还活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命师的推命术,从来不会错。”   范剑南笑了笑道:“凡是没有绝对,我总觉得这个世间的一切事情,都是随机的,而不是注定的。这就像是一个杯子,从桌上落到地上,有可能碎,也有可能不碎。人的命运应该也是这样,虽然命术可以推演一个人命运的大致轨迹,但是绝不可能就是万无一失。”   “不是这样的。”罗四海双眉紧皱道:“你应该知道,一个人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人命数肯定还在延续,而死者无论怎么演算,也再无复生的可能。我的命数出现这样的意外,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范剑南皱眉道。   “有其他的力量影响了我的命数!所以我才没有死,才会多出来这么多的事情。”罗四海严肃地道:“而且是某种非常强力的外来影响,才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这个?”范剑南苦笑道:“我对这个不是内行。算卦还行,推演命数不是我的长项。”   “你过谦了,范家的遁甲卦术之道,天地万物,都可以占。又何况是人的命运?”罗四海淡淡地道。“也许影响我命数的,正是因为你的存在。” 第1089章 强势之命   “因为我?”范剑南有些意外地皱起了眉头。   罗四海点点头,看着他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特殊。其实我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你。”老人似乎有些感慨。   “我知道,那是在我满月的时候,家里摆了宴席。你曾经是其中的一位客人。”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还知道,我爷爷把你叫上了阁楼。他还让你看看我。其他的一些我已经记不清了。”   “你还记得?怎么可能?!”罗四海震惊地道:“那时你还只是个刚满月的孩子,你怎么可能记得这些?”   “我用了某些特殊的方法,但是也只能回忆起一些片段。因为当时的我所能够记住的也只是一些片段,这其中就包括了你的脸。我还记得那天你穿着白色的西装,就那个时候而言也很时髦,和那栋老宅有些格格不入。”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呵呵,是的。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套西服,而你爷爷是我这辈子最要好的朋友。”罗四海叹息道:“其实你可能没有想到,我和你爷爷从小就认识,而且是邻居。你们家那栋老宅,就是我们小时候经常玩的地方。我们曾经在院子里追逐,在你们家那吱吱嘎嘎响的木头楼板上跳着,笑着。有时候让我想起来,恍惚昨日。”   范剑南沉默了。   “呵呵,不好意思,人老了就总是容易怀旧。”罗四海注意到了范剑南的神情,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没有关系,直接问好了。我的身体虽然还没恢复,但是说说话还是不碍事的。”   范剑南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当年你和我爷爷,你们是不是都知道,我将来会遇到什么?所以才帮我更改了命数?”   罗四海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是的,当年你周岁的时候,我和你爷爷都看过你。只不过我帮你批命,而你爷爷则以卦术占测你的一生。结果,让我们很震惊。”   “好吧,那是什么样的结果?”范剑南皱眉道。   “你有奇星入命,所以一生波折不断,更牵涉到术界千百年未曾解决之奇事。其中的凶险磨难,足以令我感到震惊。”罗四海缓缓地道:“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爷爷的时候,他居然也不吃惊,因为他也已经算到了你之后的道路。所以我们两个人把占测的结果放在一起之后,得出来一个结论。以你偏弱的命力,去经历这些必须经历的奇险,只能是九死一生,凶多吉少。”   “我命力偏弱?”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你很敏感,但是命力薄弱。”罗四海道:“你爷爷怀疑你无法活到成年,所以就拜托我想办法为你改命。”   “真的有改命的事情?”范剑南皱眉道。   罗四海点头,“自古就有。不过,任何一种更改命数的手法都无法做到完美无缺。很多人即便是更改命数之后,也无法改变固有的命运轨迹,所以才有天命难违的说法。而命师一流,自古便流传着一种几近完美的改命手法。我也成功地做过几次。”   “所以你就帮我更改了原有的命数?”范剑南反问道。   “不是我,而是我和你爷爷一起。原本命师的改命术,虽然几近完美,但依然有缺陷。但你爷爷实在是我生平所见最聪明的人之一,他竟然用卦术参透命理学说,并且以卦术补命术。成功地把改命的法子,弄得完美无缺。命术师历代相传的改命奇术,最后的一点缺漏也被他用卦术补救了。”罗四海叹了一口气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的改命术似乎和其他人都不同。”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你身上的改命奇术是真的独一无二,这天下再没有第二份了。我们把你的命力设法增大到了极限的程度,这注定你在遇到一些极度危险事情的时候,将会有惊无险。”罗四海缓缓地道。   “我听鬼影子王松说过,他说我即便是想卧轨自杀都不会成功,因为那辆火车一定会因为机械故障停在我的面前。”范剑南苦笑道。   “这么说或许有些夸张,但事实确实是这样。”罗四海叹道:“你身上的命术是我和你爷爷共同的杰作。两位宗师殚精竭虑的命术,在这世界上,不但是空前,甚至也绝后了。你爷爷已经过世,以后也不会再有人能施展这样的命术了。旷世之技,已成绝响。”   “我其实是想问,你们是不是从我的命数之中发现了什么特别的?”范剑南迟疑地道。   “如果你所指的是天数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是的。我们发现你一定会以某种方式卷入其中,无可避免。所以你爷爷才坚持为你改命。”罗四海缓缓地道。   “这么说原本我可能在天数事件开始的时候就死了?”范剑南皱眉道。   “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生还的几率会非常小。”罗四海叹息道。“你能够想象,一个老人在发现自己孙子将会面对这些之后,会是什么心态。所以他才会教你卦术,在他的有生之年,把所有能够教给你的都教给了你。因为他希望能够帮你做好准备,既然不能避免,就做好最万全的准备。”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小的时候他对我很严格。”   罗四海缓缓地道:“现在已经是二零一五年的三月份了,这么说来,天数已经被你开启了。而你还活着,就说明了我们当时的改命术起到了效果。”   “也许吧。”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   “错不了,你现在的命力之强,堪称是当世无双。”罗四海看着他道:“而且你的血裂症似乎也受到了控制,这样的话,你几乎是这个世上命最大的人了。”   “你这是开玩笑吧?”范剑南苦笑道。   “这不是开玩笑的。”罗四海认真地道:“我之所以现在还活着,很可能也是受了你的命力影响。本来我的命数将在十几年前结束的,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有些巫术者插手进来控制了我。无形之中为我的生命延长了这段时间,这在命理上无法解释。如果一定要解释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原因,我帮忙你更改命数的时候,无形之中自身的命运也在跟着你的命数变化。而你作为一个极度强势的命力,很有可能带动其他人的命运。”   范剑南有些好笑地道:“你是说像是火车头那样带动?”   “我说的是惯性,命运的惯性。按照物理学的定理来说,速度越大的物体,惯性越大。其实命运的力量也是如此,当你的命运之力达到顶点,犹如一辆高速列车沿着固有轨迹奔驰的时候。往往能够带动其他有关的一切。”罗四海解释道。   “带动其他有关的一切?”范剑南喃喃地道,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为什么第一理事要借助他的手来开启天数,又为什么要借助他的手来寻找五岳遗物。所以的一切,第一理事给出的解释和罗四海非常相近。他说范剑南是某种触发者,换句话说也就是他这个人的命力勃发,足以去触发一些常人难以触发的事情。   “也就是我能够触发很多事情对么?”范剑南对罗四海道。   “触发?”罗四海想了想道:“也可以这么说。术力是一种无形的磁场,而所谓命力则是一个人一生轨迹所形成的特殊磁场。就像是一块磁石,如果磁场强大的到了一定程度,就更容易吸附它周边的铁屑。高强度命力的副作用,也许就是你可能会触发很多特殊的事件。”   范剑南皱眉道:“我还是不太能够理解这个。”   “其实很好理解。你周围的所有人,包括你看到的和看不到的,都处在你无形的影响之下。他们所做的事情,甚至他们所思考的问题,都会因为你的存在而产生变化。也就是说,你的存在改变了他们。”罗四海缓缓地道:“就像是左相,如果不是你认识了他,他现在只怕还在马来半岛。而我现在依然可能是没有思想被人控制的行尸走肉。”   范剑南愕然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到好多事情都是由我引起的。”   “我们生活的世界就是一个平台,而我们彼此之间都有各种各样的内在联系。你在改变别人,同样别人也在改变你。而你的命力过于强大之后,那么很多人就像在不自觉之中被你吸引,不自觉之中发生改变。而这种改变表现在具体的事件之中,就形成了各种各样与你有关的事情。”罗四海解释道。   范剑南咧着嘴道:“这么说,你和我爷爷虽然避免了我夭折,保存了我这根范家独苗。而强大的命力却又把我变成了一根大号的吸铁石。而且,我吸引的并不是铁,而是各种各样的麻烦。”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罗四海严肃地点点头道。   范剑南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是他看着罗四海一脸认真的表情,依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第1090章 相互保留   范剑南下楼之后发现龙大胆从外面走进来,他有些奇怪地道:“怎么了,你去哪里了?”   “我去看看巫长青,他已经醒过来了。”龙大胆缓缓地道:“巫家人似乎对他们的那些巫文很紧张。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巫长青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怎么?被我们猜中了?张坚不但从他那里得到了巫文,而且用了某种手段从他脑中里抹除了那些关于巫文的记忆?”范剑南连忙问道。   “应该是这样。不过巫家人盯得很紧,不让我多问。所以我也没有问他。但是我看他的样子和巫家人的神情,他应该是中了招被抹除部分记忆了。我看着他眼神的时候,经常能够看出他眼中透出某些迷茫。”龙大胆缓缓地道。   “看来是了。张坚不但要得到那些巫文,还要毁掉别人的。”范剑南缓缓地道:“但是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呢?”   “这还不简单么?也许他就是想独占那些巫文。”龙大胆皱眉道。   “不,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范剑南摇头道:“你想想看,这些古代巫文,不但巫家有,令狐家也有,而且五岳之中埋藏的那些龟甲上也有,但是都不完全。既然这样,张坚为什么连这不完全的巫文也要毁掉?”   龙大胆皱眉道:“也许他是怕有人能够从这些古代巫文之中,找到某些线索。然后又顺着线索知道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范剑南点点头道:“聪明!我就是这个想法。他得到了巫文,却又想方设法抹掉巫长青的部分记忆。一定是想要掩饰什么。而他极力掩饰的东西,很有可能就会暴露他的死穴!”   龙大胆想了想道:“话是这么说,不过他们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了。我们就算明白了这一点,也没有用了啊。毕竟令狐家的家谱已经被改了,上面的巫文已经错误百出,真假难辨。而巫长青现在的样子,只怕也很难回忆起那些被从他脑中盗取的巫文。”   范剑南点点头道:“表面上如此。但是实际上,我们已经有了方向,那就是从这些巫文入手!”   “可是这些巫文,我们哪里能懂?”龙大胆犯愁道:“就算是我们再找龙歌那个老学究,只怕也不是能够在短时间内能够有所收获的。等他破译出这些巫文,只怕要下辈子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但是你别忘了一点,其实我们现在还有一个优势。”   “什么优势?”龙大胆好奇地道:“我们现在似乎处在彻底的下风了,你说的优势是什么,我怎么一点都没有看到?”   范剑南笑了笑,悠然地点起了一支烟道:“万事万物,都是有利有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劣势。我们现在看似没有掌握主动,但是我们也有优势。我们的优势就是人!”   “人?”龙大胆皱眉道。“你说的人是什么意思?”   “巫家的人和令狐芸。”范剑南缓缓地道:“如果运用好了,他们将是绝地翻盘的最后希望。”   “他们?”龙大胆皱眉道:“这个恐怕行不通。巫家的人对令狐家的人向来没有好感。令狐芸也是个倔丫头,要她去给巫家赔笑脸,根本不可能。我想想也知道,他们两伙人不会凑到一起去的。凑到了一起只能坏事。”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巫家的巫文虽然秘密,但是不可能只有巫长青一个人知道。一个人知道的话虽然保密,但是弊端同样明显。如果巫长青突然出现意外,那么就意味着这千年传承从此断绝。而巫家传承这么多年,对于这种事自然有预备措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肯定留有另一份巫文。”范剑南缓缓地道。   “我好像明白了。”龙大胆看着他道:“你是说巫家还留着备份?”   “应该是的。”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们再来看令狐家。虽说这本家谱上的巫文被篡改了,但是他们是怎么知道被篡改过了?这种巫文线条繁复,是一种图形化的文字,所以一般很难被完全记住。尤其是夹杂在大段文字之中,更是很容易被忽视。如果不是对这种巫文颇有研究的人,又怎么会断定这家谱上的巫文是被篡改过了?”   龙大胆愣了一愣,眼神一动道:“对呀,既然知道是被改过了,那么自然知道原本是什么样子。如果没有对照,又怎么知道哪里被改了?哎呀,看了,我们上了这小妮子的当了。她说是要寻回原先的巫文,我们几乎被她给骗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没错,这两拨人,都没有完全对我们说实话,而是都有所保留。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完全信任我们,恐怕更主要的原因是,巫术者历代相传的规矩。”   龙大胆点点头道:“确实,巫术者的规矩一向很多。要他们向外人透露关于巫文的秘密,恐怕是不太可能的。这两家又都是那种古老的巫术家族,对于规矩历来看得很严。”   “那么我们就必须让他们清楚一点,要规矩还是要巫文。”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我估计他们也不是真的要巫文,如你所言,他们都应该是有备份的。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一定咬着张坚不放?难道真的是为了防止巫文外传?我怀疑他们是以此为借口,想从张坚那里得到些什么。”龙大胆低声对范剑南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总算是学聪明了。没错,他们一定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是总不能明着说出来。但是找到了张坚结果就不同了。一方面他们可以追回原本属于本家族的巫文,另一方面,你觉得他们会放过属于对方的那部分巫文么?巫家的巫长天和令狐家的那个小妞,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龙大胆苦笑道:“这两家人,弄了半天还是在相互算计啊?”   “这种家族矛盾总是难免的。”范剑南淡淡地道:“而我们要让他们明白,要想找到张坚并且弄清楚他的图谋。那么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相互合作。有了巫家和令狐家,两个家族精通巫文的人相互交流,一定能够从这些古老的巫文之中破解出一些东西来。” 第1091章 挑明   龙大胆想了想也觉得这是个办法,不过他又皱眉道:“你有没有把握让他们把所知道的和盘托出?依我看很难。这些巫术者自以为是惯了,无论是令狐家还是巫家,各个都是眼睛长在脑门上的家伙。就算是看人也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要想让他们把家族隐藏的秘密说出来,估计很难。你具体想怎么做?”   “很简单,我请他们吃顿便饭。把所有事情都摊开来和他们说,我不跟他们玩遮遮掩掩的那一套。要想找回巫文,那么就从巫文本身入手,只有这样才能查明张坚和圣章兄弟会的目的。否则的话,就让他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这事我不管了。”范剑南淡淡地一挥手道。   “这样不太好吧?巫长青和你的关系这么好,这次又是在香港出的事,你要是撒手不管,未免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吧?”龙大胆苦笑道:“再说香港这么大,你让这帮巫术者怎么找张坚去。他们这帮人要是任性乱来,可是要闹出大事的。”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这样想,但是没有让他们的协助,单靠我帮他们根本成不了事。我觉得,张坚和巫崖两个人,甚至可能已经离开了香港。”   “不会吧?”龙大胆吃惊地道:“他们这么快就走了?”   “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巫崖是巫家的人,对巫家的行事作风很了解。他们不走,难道还等着巫家的人找上门来么?”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说的也是。”龙大胆想了想道:“你已经约他们谈了?”   “是的。”范剑南淡淡地道:“今天中午,我在对面的酒楼请他们吃饭。到时候,你和冯瑗跟我一起去,左相留下来照顾罗老。”   “行。”龙大胆点点头赞同道:“如果张坚和巫崖已经离开了,那么这件事也只有从巫文入手去查了。”   中午,在天机馆对面的大酒楼里,范剑南设宴请巫家的人和令狐芸。   巫家的人并没有全部到场,巫长青因为身体的原因也没有到。来的是巫长河,以及巫长青的兄弟巫长天。令狐芸倒是准时来了。几人坐下之后,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知道你们这次来得匆忙,香港的餐馆也未必有真正对你们口味的四川菜。所以今天特地请你们来尝尝,这里可是附近一带最好的川菜馆了。请!”   巫长天看了看范剑南道:“范先生估计不光是请我们吃饭这么简单吧?大家都是朋友,有事不妨直说。”   范剑南微微一笑,“既然说到朋友,我倒是有些话想说。恐怕我范剑南把各位当做朋友,你们却并不信任我。”   “范剑南,你这是什么意思?”巫长河皱眉道:“如果是为了我们之前的那些误会,那么我可以向你道歉。我巫家的人,绝不是那种有错不认的人。范老弟,你也不要小看我们。”   “不敢小看。”范剑南摆手道:“我说过了,之前的事情,过去就算是过去了。我说的你们没有拿我当朋友其实是另有所指。”   巫长天神色一动,看着范剑南道:“哦?那么范大师是指什么?”   “巫文!”范剑南看着他道:“其实我明白,这些巫文对你们两家可能都是很重要的东西,有些事情不方便向外人透露。我也可以理解。但是我今天在这里要向你们说一句实话。你们越是这样隐瞒着,越是对寻回巫文没有什么帮助。”   巫长天看了看范剑南,端起了酒杯没有说话。令狐芸却忍不住了,她大声道:“范剑南,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们并非像你们所说的那样,对于巫文的了解不多。”范剑南缓缓地道:“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无论是你们令狐家,还是巫家,对这些巫文的认识和了解都远远超过了一般的术者。也正是因为这样,你们才会如此重视这些巫文。当年,你姑姑令狐白集合了很多人研究你们祖传的巫文。而今天,巫家的巫文流失,巫家子弟依然想着追回这些巫文。”   巫长天沉默了一会儿,放下酒杯道:“范大师,我觉得可以这么说。我们巫家对你绝对信任,但是巫文涉及到太多关于巫家的隐私。要想我们对你毫无保留,恐怕比较困难。再怎么说,你毕竟不是巫家的人。”   令狐芸也是毫不相让地道:“是,我们家族之中是有几个老人知道一些关于巫文的传言,不过我觉得也并没有必要向你全部说出来吧?”   “我懂你们的意思,我之前就说了,我表示理解。”范剑南耸耸肩道:“但是我也有必要告诉你们,要想找回巫文,恐怕已经很难了。现在能够做的,就是从巫文入手。查出张坚需要这些巫文做什么,或许能够顺着推测出他的目的,再想找他也会容易得多。反之,我建议你们也别忙乎了,因为没有希望。”   龙大胆也笑了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没有必要再介入这些事了,毕竟只是你们两家的家事。来来,大家尝尝这里的川味牛肉。这可是这家店的招牌菜,你们回四川之前一定要尝尝的。”   巫长天笑了,他有些无奈地道:“范大师,你这是在逼我。”   “错了。长天,我和你哥哥是朋友,我在试着努力帮助你们。还有你,令狐芸。因为我和冯瑗的关系,当年她父母出事的原因我也是一定要查明的。”范剑南淡淡地道:“但是,我并不想因为我的介入,让你们感到为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件事我可以不管。我今天请你们来,就是表达这一层意思。”   令狐芸冷着脸道:“我听出来了,要是我拒绝告诉你巫文的事情,你就不肯帮我找到张坚了。是这样么?”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范剑南缓缓地道。“你们可以好好考虑这件事。如果需要和家族内部商量一下,我也可以等。但是我不会等太久。”   巫长河陡然变色道:“范剑南,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你真的以为我们巫家一定要依靠你么?”   “我并没有这样说。”范剑南缓缓地道。“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我对你们如此珍视的巫文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是,如果要想追查到张坚这个人,必须得到你们的配合。而且是你们两家相互配合。”   “和他们?这不可能!”令狐芸脸色一变道。   “不错,我们巫家的巫文是绝不可能让其他巫术者一起参详的。”巫长河也立刻回答道。   “这就简单了。”范剑南点点头道:“你们可以各自回去了,因为找回巫文基本没戏了。张坚和巫崖两人得到巫文之后,已经离开了香港,你们待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不如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他们已经离开了?”巫长天吃惊地道。   “笑话,一个贼偷了东西,难道还会站在作案的地方让你抓么?”冯瑗有些不屑地道:“再说,张坚和巫崖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们难道连这点脑子都没有?别忘了,巫崖也是巫家的人。对于抓住巫长青之后,巫家会有什么反应,他清楚得很。难道还会再待在香港等你们来报复?”   “你能够肯定么?”令狐芸脸色一变道。   “当然能够肯定。否则我找你们来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请你们吃顿饭?”范剑南耸耸肩,无奈地笑道。   巫长河厉声道:“我不相信,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离开了?”   “看来你是在巫家封闭得太久了。你完全不知道现在的世界,只要几个小时,你就能在地球的另一侧了。”龙大胆淡淡地道。   “这么说我们找回巫文真的没有希望了?”令狐芸双眉紧蹙。   范剑南淡淡地道:“有希望。原来我还希望你们能够相互联手,一起解决这件事。但是你们两家的态度这么坚决,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说说看,你有什么打算。”巫长天皱眉道。   “很简单,我知道你们两家其实都还留有巫文的副本。而且两家之中也都有高人,对这些巫文略知一二。”范剑南看了看他们道:“不知道我的这个猜测,对还是不对?”   巫长河看了看巫长天,巫长天勉强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令狐芸也沉默了一会儿道:“有。”   “而据我所知,你们两家的巫文并不是相互独立的,而是有着很深的渊源。”范剑南缓缓地道:“张坚甚至认为,你们两家的巫文都是属于某个古老巫术的一部分。而且即便是你们两家相加起来,也并不完整。”   巫长天微微一惊,看着范剑南道:“这是张坚对你说的?”   “是的。”范剑南点头道:“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我判断很有可能是真的,否则的话他没有必要先后两次从你们手中弄到这些巫文。”   令狐芸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确实听过这方面的传言,说我们家族谱上的巫文只是一部分。当年我姑姑费尽心力,也就是为了从已知的巫文之中推导出缺失的那部分。” 第1092章 七分之一   巫长天看了看范剑南,刚想开口,却被巫长河喝止了,“长天!”   巫长天无奈地笑了笑道:“二哥,巫文已经被人取走。这件事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了多久的。”   “但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对外人说!您难道忘了巫家的规矩了么?”巫长河厉声道。   “我没忘。”巫长天缓缓地道:“但是你也别忘了,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任何一个规矩都有它不适用的时候。当规矩不适用的时候,就要学会变通。这个世界的道理就是这样。”   “但是,你没有权力这么做!”巫长河勃然变色道。   “我有!在我哥身体还没有恢复之前,我可以全权代替他做任何决定。”巫长天平静地道:“别忘了,巫家现在做主的人是我。”   巫长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他沉默地低下头道:“也许你该再考虑考虑。”   “不必了。”巫长天淡淡地道:“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反倒是遮遮掩掩显得我们巫家的男人没有什么胸襟,甚至还不如令狐家的小妹妹。”   巫长天平静地道:“关于巫家的巫文,确实如你所言并不是全部的。虽说,巫家是中国巫术的发源地。但是即便是我们,也没有全部的巫文。这一点,很早以前巫家的祖先们就知道。从远祖巫咸开始,巫家就一直是巫术的主流。但是在巫咸同时代,还有其他的巫者。这些巫文就是流传于那个时代的产物。”   “巫咸?”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他是巫家的祖先,唐尧时人,以作筮著称。能祝延人之福疾,知人之生死存亡,期以岁月论断如神。尧帝敬之为神巫。巫家的巫术源流大部分是传自他。但是当时还有其他的大巫者,只是名气都不如他。”巫长天缓缓地道:“那是一个巫者受到极度尊崇的时代。”   “我听说过这个人。这么说这些巫文的产生,果然是在夏代之前,巫家的源流竟然如此久远!”龙大胆吃惊地道。   “是的。据说当时有七位大巫者。并且把所有的巫术心得流传了下来,用的就是这种巫文。只不过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有很多已经佚失了。当然也有一些成为了巫术的分支从此分离出去了。比如说你们医术者,你们最早也是巫术者。据说你除了擅长药事针灸,还精通祝由术。这其实也是一种巫术的变体。”巫长天缓缓地道。   龙大胆点头道:“是。那么,令狐家呢?”   “他们也是一支巫术的传承者。而且相当古老,追溯起来,和巫家甚至有很深的渊源。所以他们也保留着部分巫文,我并不感到奇怪。”巫长天缓缓地道。   “这么说这些巫文原本都是一个整体?只是因为后世的流传才逐渐分散了?”冯瑗皱眉道。   “可以这么说。”巫长天缓缓地道:“我们巫家可以说是保留最多巫文的家族之一。虽然目前已经没有人能够完美地解读这些巫文,但是巫家的很多巫术都可以说是从这些巫文之中得到了启发。这也是巫家为什么会成为巫术源流的根据。不过经历了很多年的推敲和研究,巫家的祖先也多次意识到,我们得到的巫文是不完整的。它们应该是某个大型巫术的某个部分。”   “果然是这样。”令狐芸吃惊地道。   “怎么?令狐家也有类似的传说?”范剑南转向她问道。   令狐芸自知失言,连忙含糊地道:“只是听老人们说,这些巫文是什么七分之一。具体是什么他们也讲不清楚,只是历代都是这样传下来的。有些是老人们的传说,有些是小时候的童谣。反正就是说这巫文是不完整的。所以我姑姑才会想着要把这家传的巫文补充完整。”   “这就对了。”范剑南想了想道:“七分之一。我记得巫家也有被称为巫家九绝的说法是么?”   巫长天看了看巫长河,转过头道:“是的,巫家九绝代表着巫家最高巫术成就。而这些古老的巫文,就是其中的一绝。”   范剑南沉吟道:“如果这样解释的话,似乎就解释得通了。巫家留存的巫文,和令狐家的巫文,都是当年七位大巫者留下的一个部分,所以才会有七分之一的传说。”   冯瑗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脸色大变,抓紧了范剑南的手,低声道:“如果这是两个七分之一的话,那么我们在五岳真形图指引下找到的五岳遗物,也就是那五块洛书龟甲,会不会就是另外的七分之五?”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道:“很有可能。”   “天,这竟然是真的!”冯瑗吃惊地道。   “怎么?难道你们见过其他的巫文?”巫长天吃惊地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在五岳真形图的指引之下,曾经找到了五块龟甲残片。这五块龟甲残片可以拼成一副完整的龟甲。而在这龟甲之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这种怪异的巫文。我们相信,这就是传说之中的洛书龟甲。”   “河出图,洛出书。河图洛书,阴阳五行术数之源!你敢肯定真的是洛书龟甲?”巫长天的脸色瞬间变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基本上可以肯定。”   令狐芸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天啊,现在这些龟甲在哪里?”   “我把它们交给了一个人。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我相信,他可以很好地保存这些东西。”   “什么?你竟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人了?!”令狐芸目瞪口呆。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我这个人一向有点败家子的气息。更何况,我对那些龟甲没有什么兴趣。”   “洛书龟甲,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许这些古老的巫文隐藏着令我们吃惊的秘密。”巫长天喃喃地道:“真是难以想象,巫家历代相传的巫文竟然是洛书龟甲的某个部分。”   “所以我怀疑,张坚的目的是这些巫文所代表的某个庞大巫术。”范剑南缓缓地道:“无论这个巫术是什么,都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而目前,我只能依靠你们两家,才能得到和这些巫文相关的信息。” 第1093章 长生文   令狐芸看了一眼巫家的两兄弟,又看了看范剑南道:“你想我们怎么做?”   “把你们两家的巫文拼凑在一起,试着找出其中的关系。或许我们能够从巫文入手,查出张坚和那个圣章兄弟会的真实目的。”范剑南缓缓地道:“只要找出他们究竟想干什么,那么找到他们就会更加容易了。”   巫长天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把两家的巫文全部放到一起,然后由两家对这些巫文有了解的老人在一起参详。进而找出这巫文背后隐藏的秘密?这是个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说。难道你还是在怀疑,我和范剑南串通一气想骗你们家的巫文么?”令狐芸冷冷地道。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巫长天皱眉道:“我是说,这些巫文流传得年代太过久远,即便是我们巫家的老人,对此有所了解的也不多。相信,你们令狐家的情况也不会比我们好多少。我在想,即便是我们真的这样做,恐怕也很难解开这些巫文。”   “你们先听我说。”范剑南开口道:“我知道要解开这些巫文只怕非常困难。但是正如你所说的,你们两家多少对此有些了解。哪怕是盲人摸象,所得到的只是一些残缺的部分。但是大家相互坦诚相见,就算是拼凑,也多少能够拼凑出一个大概的脉络来。比如这些巫文所代表的大型巫术,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巫术?我们也并不需要解开这个术界流传千古的谜团,但是我们至少能够理出一点点的头绪。”   “没错,范剑南这话说的在理。”令狐芸点头道:“现在我们的情况就是信息蔽塞,很明显那个圣章兄弟会比我们对这些巫文了解得更多。而我们还在这里犹豫,相互猜忌,简直就想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只有了解了对方究竟想做什么,我们才有机会追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不明白你们巫家还在考虑什么?我们都失去了家族传承的巫文,我不明白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这么说,令狐小姐也同意这样做了?”巫长天看了看令狐芸道。   “当然,如果这能让我们追回那些失去的巫文,不让其流入其他巫术者之手的话。我觉得可以一试。”令狐芸缓缓地道:“我可以马上联系家里,让他们找个对家族巫文比较了解的行家过来。”   “好!既然令狐小姐这么爽快,我们巫家也不是不干脆的人。我也会让巫家的一位长者出面。对于巫文,没有人比他了解得更多。”巫长天点头道。   他身边的巫长河却有些皱眉道:“长天,你的意思是让六叔来?”   巫长天沉默地点点头。   “只怕不行吧,他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离开过巫家了,而且他不但腿脚不便,脾气更是古怪得很。就算是你哥长青,也未必请的动他。”巫长河有些犹豫地道。   “没有其他人选了,六叔是整个巫家对这些巫文最有研究的人。”巫长天叹了一口气道:“虽然他脾气是古怪了一点,但是只要是和巫文有关的事情,他肯定是会来的。况且这一次巫文被人窃取的事情,关系到整个巫家的根基所在。六叔不是那么糊涂的人。”   范剑南点点头道:“既然大家的看法能够达成一致,那就是最好了。我的天机馆随时为你们敞开,恭候两家的高人。”   巫长天一笑,“这就最好了,由你牵头,免得两家都心怀戒备,彼此提防。说实话,这么多年来,我们巫家还是第一次和其他巫术者打交道。”   范剑南朗声一笑。这一场饭局,实在是有些不易。他不但促成了两个传承久远的巫术世家联合了起来,更重要的是,他相信一定会从这些残缺的巫文之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几天之后,天机馆又来了两位客人。巫家来的是一个小老头,孤僻冷漠,甚至有些阴沉。他和范剑南等人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有些表情呆滞地抽着烟。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十足的乡下老农,黝黑精瘦。像是做惯了粗活,双手甚至有些干裂而粗糙。   而令狐家来的却是一位大妈,看起来也有六十多岁了,身材有些臃肿发福,但是穿着打扮却还很时尚。范剑南甚至觉得她有些很亲切的味道。因为就在他老家的小区广场,几乎每天有这样的大妈在楼下跳着广场舞。这位大妈欢快,乐天,而且还喜欢说话,和巫家的那位六叔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男一女,一胖一瘦,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开朗话多。   范剑南看着他们,就有点忍不住想笑。不过寒暄了几句之后,大家就开始进入了正题。   在天机馆的客厅里,令狐大妈平静地道:“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东西我带来了。”巫家的六叔慢慢地拿出了一本早已过时的塑封笔记本放在了桌上,看了她一眼,继续沉默地抽着烟。   令狐大妈却是新潮得很,随手拿出了平板电脑放在桌上,淡淡地一笑道:“东西我也带来了。这是令狐家家谱上的原始巫文图片,因为是早年翻拍过的,有些不是很清晰,但还看得清楚。还有一份是改动过之后的家谱,我也带来了,你们这里有打印机么?”   冯瑗点头道:“有,我带你过去。”   令狐大妈跟着冯瑗一起去了范剑南隔壁的办公室,那里有一台打印机,看样子是要把这些巫文的照片打印出来。   巫六叔看着她们的背影,有些诧异地皱了一下眉,喃喃地道:“这女人就是麻烦,尽搞些新花样。”   范剑南忍住笑,走过去递给他一支烟,笑着道:“可不是么?不过要是没女人,这个世界只怕更麻烦。”   巫六叔接过了范剑南的烟,看了他一眼道:“我听长青说起过你,听说你是五术人之一?”   范剑南点点头道:“山医命相卜,我是卜术者。”   巫六叔沉默了一会儿道:“以前五术人名气很响亮,现在也只有你们这些小伙子啦。对了,我问你一件事。”   “请说。”范剑南有些好奇,巫六叔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找他说话。   “巫崖,你真的见过他?”巫六叔压低声音道。   范剑南点点头。   “他怎么样?”巫六叔看着范剑南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他的脸完全毁了,所以经常带着口罩。这些年他应该是一直在海外。就我所知,至少有十年时间他一直在马来西亚一带。”   巫六叔微微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自作自受啊,他当年还是一个挺不错的小子。长得好,人也聪明。就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要离开巫家,其实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啊?”   “或许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会连累到家人,所以才不顾一切地要脱离巫家,而且自己毁了容。可能也是不想有人知道他是巫家的人。”范剑南叹息道。   两个人正在说话的工夫,冯瑗和令狐大妈两个人回来了。她们把十几张图片摆放在桌上,拼凑出了一组古怪而繁复的巫文。   巫家六叔看了范剑南一眼,一言不发地翻出了那本塑封笔记本。一点点翻开,里面全是手工绘制的图文。虽然和令狐大妈带来的不同,但却看得出明显是同一类型的符号。   令狐大妈的脸色微微一变,惊声低呼道:“果然是另一部分长生文,这些长生文果然还有其他的部分。”   “长生文?”范剑南有些愕然地道。   令狐大妈神情郑重地点头道:“是的,这些巫文在令狐家有另一种称呼,叫做长生文。老辈传说,是仙人留下的奇文,破解者可使凡人得长生。”   巫家六叔冷冷地哼了一声,“明明就是七绝巫文,却起什么花里胡哨的名字。还长生文,哼。”   “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我们令狐家,确实有这个称谓。再说了不过就是名字,有必要这么认真么?”令狐大妈笑着道。“再说这长生文的叫法在令狐家由来已久,又不是我杜撰出来的。”   巫家六叔不再说话了,只是冷冷地看着桌上的那些巫文。   范剑南却沉吟道:“长生文。这么说确实有传言这些巫文和长生之秘有关联?”   “怎么,你也知道长生之秘?”令狐大妈愕然道。   “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说过。”范剑南皱眉道:“前段时间我受人之托,在五岳山中寻找到了一些龟甲残片,上面的巫文和这些大同小异。但根据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所说,这些东西之中包含着某种长生之秘。当时我也认为这不过是一句笑谈,又或许是古人夸张地说法。难道令狐家也有这样的传说?”   令狐大妈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的。我们家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传说。据说我们是文王周公的后裔,家族历代相传的族谱上留有可以使人长生不死之秘。这当然也只是传说,说都没有在意过。直到……”她的神色有些黯然,没有再说下去。 第1094章 巫六叔   令狐大妈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是从她的神色之间,范剑南就猜到了她是想起了令狐白的事。   当年令狐白也是坚信这个传言,所以才冒险不惜以身相试,结果却落得一夜白头,未老先衰。这件事一直是令狐家人心中的伤疤,直到令狐大妈现在提起来,也有些黯然神伤。   范剑南知趣地闭上了嘴,免得又勾起他人的伤心事。   他是闭嘴了,巫家六叔这个倔老头却冷冷一笑道:“关于这些巫文,我们巫家也有些离奇的传言,你想听听么?”   范剑南点了点头。   “我们巫家可没有那么多说法,只是称这些巫文为九绝之一。传言这些巫文是由七位大巫流传下来,包含着巫术的终极秘密,但是从来没有人解开过。直到历史上某位巫家先祖说,这些巫文并不完整,所以巫家历代都有人在研究这些东西,却没有一个成功。”巫六叔淡淡地道:“但是即便是不完整的巫文,经过了这么多代人的整理发掘,总还是有所发现的。”   “哦?”范剑南微微一愣道:“是什么发现?”   “巫家的先祖曾经对这些巫文做过试验,发现这巫文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也不像是某种字体。所以他们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巫六叔看了范剑南一眼,吸了一口烟道:“他们怀疑这些巫文形成的年代可能比文字本身更早。也许在那个时候,这种巫文甚至没有固定的读音,也不代表具体的含义。”   “没有读音,没有含义,那还算是文字么?”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   “是啊。不管这些巫文到底是什么,总是应该有具体含义的吧。总不可能是老祖先们为了好看,而画上去的图画吧?”令狐大妈不屑地道。   “哼,妇人之见。”巫六叔咬着牙冷冷地道:“我来问你们,中国现今出现最早的文字是什么?”   “这个我知道,应该是甲骨文和金文。”冯瑗马上应道。   “不错,还是这个女娃有点学问。”巫六叔点头道:“你们知道么,现在的人即便是不懂甲骨文,但是也能够根据甲骨文的形状来揣测出一个字的含义。你们知道这是为啥?因为这种古文字,所着重的不是音,而是形。所以中国文字说到底还是一种象形文字。”   范剑南不由对这个老人有点另眼相看,这位巫家的六叔又老又瘦,一副贫苦老农民的形象,实在没看出来,他的学识还真是不错。居然能够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   令狐大妈却明显不买他的帐,冷笑着道:“刚才还说这巫文没有具体的含义,现在却又说文字的形态代表着特定意义,这不是自相矛盾么?我看你们巫家也不过如此。”   巫家六叔却根本没有生气,而是冷冷地道:“你急什么,刚才说的只是普通的甲骨文,我还没有开始讲巫文。你们想,巫文之所以创造出来,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当时巫师的需要,在古代的部落巫师有着崇高的身份地位,也必须有着高人一等的学识。当时的人病了,找巫师。有疑问了,还是找巫师。”   “是的,所以当时的巫师也就相当于现在的高级知识分子,时代精英一般的存在。”范剑南苦笑道。   “没错,但是巫师之间也是要传承的。老一代的巫师死了,自然要把自己的知识传授给下一代的人。比如说草药学,哪一种草药可以治病,哪一种却能吃死人。再比如说月缺月圆,天相历法,这些东西直接关系到春耕秋收,是维系农耕部落生存的关键。这一切知识都要传承,这就促使了文字的诞生。”巫家六叔淡淡地道。“而最早诞生的就是巫文,一种在巫者之间流传的文字。”   这一次,范剑南心里真是服了,巫家不愧是巫术者的源头。这位巫家六叔的学问很见识,并不是一般巫术者能有的。看巫六叔说了不少话,他连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巫六叔微微点了点头,淡淡地道:“现在我要说的才是关键。巫者之间的传承,除了我刚才说到的这些,还有最关键的就是巫术的传承。巫术的强大与否,是直接关系到巫者自身地位的。我们刚才已经说了,早期文字都是形象地代表了某种意义。那么巫术呢?怎么用文字来表达?”   范剑南有些茫然地摇头道:“六叔,你这可真的问倒我了。我对巫术简直是一头雾水。巫术和我们的五术人用的阴阳五行之类不同,好多不合理的事情,都只能由巫术产生,而且,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解释,更别说怎么用文字来表达了。”   巫六叔苦笑了一声道:“别说是你,就算是巫家的老人,又有几个能够完全解释巫术的?巫术之所以和你们的术数或是术法不同,就是因为其没有合理的解释。你们可以用阴阳,用五行八卦来解释一切事情,但是却不能用来解释巫术。因为巫术本身就没有解释。”   范剑南点点头道:“应该是这个样子,也或许是巫术也有内在的联系和规律,但是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掌握。”   “但是,在这没有解释的背后却是有另一种解释的。”巫六叔缓缓地道,他看了范剑南和冯瑗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低头喝了一口茶。   “没有解释的解释?”范剑南皱眉道:“您老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得更明白一点?”   “好,我就跟你明说了。”巫六叔淡淡地道:“我如果现在使用巫术,你能不能感觉道?”   “这个?”范剑南皱眉犹豫了一下道:“巫术在某些方面和我们的术数是一致的,只要你使用巫术,那么肯定能够引起周围术力的细微变化,我应该是能够察觉到的。”   “不错。术力!这就是巫术者和你们五术人的共通之处。不但我们之间都是这样,就连那些西洋巫术者,别看他们又是念咒又是绘制符文,看起来花里胡哨的,但是在使用巫术的时候,其本质也是在驱动术力。”巫六叔淡淡地道:“现在你是不是想起了一点什么?”   “术力?象形文字?”范剑南默默念着这两个词,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第1095章 各抒己见   看着范剑南脸上的神情变化,巫六叔平静地道:“怎么,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范剑南犹豫了一会儿道:“是,是有一些想法,不过我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   “哦,说来听听。”巫六叔看了他一眼道。   “我在想象形文字最大的好处就是容易辨认理解,古人画一只类似鸟的图案,那么这个字就是鸟;画一条鱼,那么这个字就鱼。甚至于在甲骨文之中也还有很多类似的例子,比如说‘水’这个字,在甲骨文之中就是一段曲折的流水图案。”范剑南微笑道。   “这很正常啊,不光是中国,就连古埃及的纸草文字也是这样。大多数古老文明的文字都是象形文字。”冯瑗插口道。   “所以我在想,这些神秘古怪的巫文是不是也是这样。只不过它们所要代表的是巫术的原理,而不是实际的物体。所以这些图案会不会就是以某种抽象形态来代表术力的流动。”范剑南皱眉道。   巫六叔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久闻范家卦师都是聪明绝顶之辈,思维敏捷,举一反三。果然名不虚传。”   令狐大妈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巫文其实是某种术力的流动指示图?可是这些巫文,也看不出什么特殊来啊?”   “并不是所有的巫文,而是涉及到巫术的巫文,大部分是这样。”巫六叔点点头,指着桌上的一页纸张道:“你们来看,这个字符。它的起笔到收笔,是一笔完成的。看似古怪难以辨认。但是实际的效果却是这样的。”他缓缓伸出了手。   巫六叔的手粗糙而干裂,像是枯树皮一般。他直直地伸着手,一动不动,似乎什么反应都没有。但是范剑南的神色却有些异样。身为遁甲卦师,他对术力的流动极为敏感。他可以敏锐地察觉到,巫六叔掌心的术力在以一种和纸张上的符号非常类似的轨迹运转。这种术力运转的轨迹非常奇妙,像是生生不息地循环,没有尽头。   范剑南惊讶地看着巫六叔的手,他能够感觉到术力所带动的水气在不断朝巫六叔的掌心汇聚。几乎是一分多钟的工夫,巫六叔伸出的手掌之中已经是一汪清水。   巫六叔慢慢地翻过手,将手掌之中的水倾倒在了地上。这凭空取水的巫术简直令人打开眼界。就在一分钟之前,他伸出的手掌之中还是一无所有,但是一分钟之后随着他掌心的术力运转,带动空气中的水汽就在他手掌之中高速凝聚,最终形成了一捧清水。   冯瑗看得目瞪口呆,这种巫术在她所学的术数之中完全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也不能用阴阳五行来归纳这种巫术行为,但是却实实在在地生效了,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就连令狐大妈这样的巫术高人也不禁有些心中凛然,暗道,巫家果然是巫术之源。就连这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小老头,也有这样的奇妙手段。   但是令范剑南真正惊诧的,却不是这表明能够看到的玄奇一幕。而是巫六叔的术力流动,和他所指的这个巫文的笔画轨迹完全一致。这才是令范剑南感到震撼的。巫文的真正作用原来是这样!没有丝毫的花俏之处,严谨守一,用笔画来代表术力的流转轨迹。   范剑南盯着桌上的那些古怪玄奥的巫文,眼神闪烁,若有所思。   巫六叔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迹,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看清楚了没有?”   “看清楚了。”范剑南死死盯着桌上的那个巫文,深吸了一口气,也学着巫六叔的样子缓缓地伸出了手。他的掌心隐隐也有术力涌动,他似乎是在模仿着这个巫文的轨迹运转术力。   巫六叔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讶,沉声道:“专心一致,用心感受这个巫文的笔画走向。暂且不去管别的,只要专注于这一个字。让你的心意和这个巫文相通。术力会随着你的意念运转,不必刻意去强求,而要意念随心而动。术力则跟意念一起运转,达成自我与外在的和谐统一。”   范剑南沉默地闭上了眼,他的脑中不断浮现起那个玄奥的巫文,而最终这巫文像是在他头脑之中被逐渐简化成了线条。一根无比流畅的线条像是活动的一般,舞动着特殊的轨迹。这时他终于感受到了掌心微微湿润的凉意,而那一缕柔和的凉意像是通过的他的手掌渗入了他的意识之中。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掌心也如同巫六叔刚才那样,汇聚了一小层水。   冯瑗惊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尽量使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来。这简直太过奇怪了,范剑南像是根本没有学习任何的巫术,但是却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他竟然也能够做到和巫六叔相同的事情,令人匪夷所思。就连一向话多的令狐大妈也忘了说话,看得眼睛都直了。   “还是做不到像你那样。”范剑南苦笑着拿过了冯瑗递给他的毛巾,对巫六叔道。   “你是我所见过最有天赋的术者,第一次尝试就能完整地模拟出术力运转的规律,已经是相当地了不起了。”巫六叔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的是老了。而且真的是待在巫家太久了,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还有你这样有天赋的年轻人。”   范剑南摇头道:“六叔过奖了。不过,六叔,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么这些巫文不是相当于找到了破解的手段了么?如果这些巫文所代表的就是术力的流动,那么几乎所有巫文都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解开了。”   巫六叔苦笑着道:“真要是这么简单,倒好了。可惜的是,我们巫家用了很多代人,都没有能够解开这些巫文。目前我们所了解的,也仅仅限于极少的一小部分。而其他的巫文,我们现在依然没有头绪。你应该注意到了,刚才的那一个巫文的比划极其简单,整个字符是在一笔之内完成的,所以勉强可以解开。而其他复杂一点的,我们就毫无头绪了。”   令狐大妈似乎欲言又止,沉默地看着那些古老的巫文有些发呆。   “大妈,你们令狐家是不是对此也有过什么研究?”范剑南看出她的表情有些异常,于是低声问她道。   令狐大妈点点头道:“实际上我们令狐家的先祖对于巫文的研究也从未间断过。不过我们所用的却是另一种方式。”   “哦?”范剑南有些奇怪地看了令狐大妈一眼。   令狐大妈叹了口气道:“刚才我也听出来了,巫家对于巫文的理解确实有独到之处,但是他们所注重的是巫文单个字符所代表的术力轨迹,从巫文直接演化成巫术。这也确实能够解决很多问题。不过我们令狐家却不是这样。我们所注重的是整体。”   巫六叔淡淡地道:“局部都没有弄清楚,还谈什么整体?就像是大字不识的文盲,却想读懂一本世界名著。就像是小孩子还没学会走路,就学着跑马拉松一样可笑。”   令狐大妈皱眉道:“我知道你们巫家是巫术源头,势力很大。但是这么多年,你们不也是没有完全解开这巫文之谜么?我们令狐家虽然不如你们巫家,但是好歹也是响当当的巫术世家。我们对巫文的理解不一定就比你们差了一筹。”   范剑南点点头道:“令狐大妈说的也是。俗话说,兼听则明。两位今天代表巫家和令狐家相聚在这里,也就是为了相互合作,各抒己见。如果令狐家真有独到的见解,六叔,我们即便是听听又有何妨?”   巫六叔总算是给范剑南一点面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闷着头抽起了烟。   令狐大妈则把桌子上那些打印好的纸张又整理了一遍,重新排好。她对范剑南和巫六叔道:“我们令狐家是从这些巫文的整体出发,来揣测巫文的含义。这样做虽然没有巫家那样精确到每一个巫文。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触类旁通。”   “哼,我倒想听听,你们令狐家的高人,是怎么一个触类旁通法?”巫六叔冷笑道。   “很简单。”令狐大妈看着范剑南道:“范家小弟,我举个例子给你听。在你小时候,我是说,在你认识的字还不多的时候,你是怎么看书的?就是一本厚厚的书,里面有很多你不认识的字。而这本书里的故事却又很吸引你。在那个时候,你是怎么看书的?”   范剑南表情有些怪异地笑了笑道:“你还别说,我小时候还真有过这样的经历。那时候我经常喜欢看一些小说,但是确实那个时候还很小,认识的字也不多。大部分时候,遇到不认识的字,我就跳过去。当然整句话的内容倒也还是能够勉强弄懂,然后根据整句话的内容回过来猜那个字的意思。基本上也就能够懂大部分的意思了。”   令狐大妈点点头道:“没错。我们令狐家解读这些巫文,就是用的这样一种方式。我们从整段巫文之中猜测其含义,然后反过来仔细推敲每个字的意义。” 第1096章 难解之谜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倒也算是个办法。那么你们有什么收获没有?”   “有,但是不多。”令狐大妈对范剑南道:“你看这些巫文都是从原始的令狐家谱上拍摄下来的。我们经过很多年的研究,发现了其中有一种隐含的规律。初看的时候可能不觉得有什么离奇,但是仔细推敲,你就会发现。这些巫文的书写非常有规律。书写的时候,似乎书写者刻意进行了分段书写。而且段落非常整齐。”   范剑南拿着那些打印出来的照片皱眉道:“好像确实是这样,远看的话,几乎全部是方方正正的一整块。”   “不但是这样。而且你仔细看这些巫文,每一段同样的起笔,从左上开始。而道一段结束的时候,都是收至了右下方。你看,每隔六行就有这样的一次重复,显得非常有规律。”令狐大妈指着照片道。   范剑南拿起来看了看之后点点头道:“好像是这样的。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六叔,你看一下。”   巫六叔拿起来看了看皱眉道:“也许只是当时书写者的某种习惯,又或许是某种固定的格式。这并不能够说明什么。”   令狐大妈点头道:“确实是这样,我们令狐家也一直是这么想。直到我来这里之前,也没有对这情况有多重视。直到我看到了你们巫家的这些巫文。”她指着巫六叔那本笔记本上的巫文道:“你们巫家的巫文也存在这样的情况,这总不能再算是巧合了吧?”   巫六叔皱眉看了看巫家的那些巫文,皱起了眉头,情况确实如令狐大妈所说的一样。这让巫六叔也不好反驳什么了。他皱眉道:“即便是这样,那么你想提出什么意见来?”   令狐大妈点点头道:“长久以来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我们巫家。虽然我们从未像你们一样想过,用术力流动轨迹来解释巫文。但是我们却从整体的巫文之中找到了规律。那就是方位。”   “方位?”巫六叔皱眉道。   “是的。我们猜想这些巫文是在记录某种特殊的巫术仪式,而古代巫师对仪式的方位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这些极有规律的字体分段,就是某种非常有规律的方位顺序。”令狐大妈解释道。“古代巫术者以左为尊,又以上象征天。所以这些巫文的起始笔画都是以左上起,以右下收尾。象征了一种天地尊卑的观念。”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也有道理。古代巫者身份崇高,被视作是能和上天沟通的人。所以一旦有异常天象之类的情况发生,人们都会去请示巫者,希望得到某种启示。”   “是的。而且经过令狐家历代先祖的推敲考证,基本能够确定了这些代表方位的具体巫文。”令狐大妈指着这照片上的几个字符道:“你看这个字,就是南方,而这一个则是指东方。”   范剑南心头一动道:“我好像明白了一些,这个圆圈应该是指太阳的方位。而东南西北,则是根据这个太阳的位置所定。因为太阳总是东升西落。所以圆圈所在的正中位置,就是指东方。而其他的则是顺着推过来的。”   令狐大妈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们也和巫家一样,对着巫文的了解并不是很完整,大部分的巫文对于我们现在依然是个迷。而且我们也搞不懂,为什么每相隔六行,就会出现一次方位的序列。这似乎没有办法解释。”   范剑南皱眉道:“确实是这样,如果巫文的单体是指术力的流动,那么这些方位又代表了什么?既然已经有了具体的术力流经图形,又为什么要相隔六行之后又重复一次方位?这个确实令人费解。”   巫六叔眼神闪烁道:“也许这些方位是另有所指。”   “但到底是指什么呢?”范剑南自言自语道。   这一次,无论是巫六叔还是令狐大妈都沉默了,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过。   范剑南只觉得自己有些头大了,折腾了半天,巫家和令狐家对这些巫文似乎都有其见解,但是却彼此不相通。完全是从两个不同的方面在考虑问题。再怎么也整合不到一起去。这也难怪,这两个巫术家族,似乎从这几百来就没有什么来往。在这种关系家族利益的巫文信息方面更是相互保守,加上古代信息闭塞,即便是想相互交流也很难。   这几个人的探讨,一时之间陷入了一个僵局。   范剑南坐在那里看着这些巫文冥思苦想,而巫六叔双眉紧皱在不断地抽着烟,就连一向开朗乐天的令狐大妈也沉默地思考着。但是就凭他们几个要想在短时间内解开这巫术界千年未解之谜,显然是不现实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们不断地提出各自的意见和猜测,又被彼此的不同看法所推翻。甚至一度巫六叔和令狐大妈之间产生了争执。两人谁都不肯让步,吵得范剑南的脑袋像是大了一圈。这两位还都是前辈,他又谁都不好得罪,只能苦笑着和冯瑗两人劝解他们。   “行了,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吧。”范剑南故意摸了摸肚子道:“大家商议了这么半天,我肚子都有点饿了。冯瑗,今天我们吃什么?”一边向冯瑗挤挤眼。他实在是被他们吵烦了,想借着吃饭的这个机会,缓和一下关系。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了,我请客。”冯瑗笑着道:“难得请到六叔和大妈来一次,我们也尽点心意。带他们去尝尝本地的粤菜如何?”她也是冰雪聪明,加上和范剑南在一起久了,对他非常了解。所以范剑南对她一挤眼,她就明白了范剑南的意图。   “太好了,只要不吃你做的饭就行。”范剑南一脸坏笑道。   “喂,有你这样的么?居然当着客人的面贬低本姑娘的厨艺!”冯瑗佯怒道。   “行了,行了。巫六叔,令狐大妈,我们也争了一上午了,走吃点东西补充一下,养足力气下午继续。”范剑南笑着道。 第1097章 3D游戏的启示   范剑南和冯瑗带着巫六叔和令狐大妈一起出去吃饭,总算是让巫六叔和令狐大妈之间的关系稍微缓和了一点。   回来的时候,冯瑗看到范剑南桌上的电脑还开着,顺口就问了一句,“你出去的时候又忘了关电脑?”   “哦,我原来在玩游戏。这不是六叔和大妈来了么,我忙着招呼客人就没关,顺便挂一会儿机。”范剑南有点心不在焉,随口应了一声道。   “你还真是个游戏迷了,这个游戏又是什么时候下载的?画面很不错啊。”冯瑗看着电脑里运行的游戏笑着道:“现在的3D游戏虽然很多,但是做得这么精致的却还真不多见。”   “那是当然,我电脑这么好的配置,不玩大型的3D游戏不是可惜了么?我跟你说,特效全开的话,画面更好看。”范剑南随口应了一句,突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马上走回到电脑前,眼睛直直地看着电脑上的游戏画面。   “不是吧,你刚吃过饭也不休息,又要玩?”冯瑗看了他一眼道:“给我玩一会儿好不好?”   范剑南却一声不吭地看着电脑,喃喃地道:“3D游戏,3D?三维。”   “你怎么了?”冯瑗看着他有些奇怪地道:“怎么一回来就神神叨叨的?”   范剑南皱眉道:“你先别说话,让我想一想。”冯瑗有些愕然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突然范剑南大笑了一声,抱起冯瑗转了一个身,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喂,你……”冯瑗被他突然的举动闹了一个大红脸,毕竟房间里还有巫六叔和令狐大妈在。巫六叔装作没看见,令狐大妈的眼睛却笑得眯了起来。   范剑南放开冯瑗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我想我可能已经解开这些巫文之谜了。”   巫六叔愕然抬头,连令狐大妈脸上的笑容也像是凝结了,她有些狐疑地看着范剑南道:“不会吧,你亲她一下就能解开巫文了?”   “噗。”冯瑗差点笑出声来。   范剑南一脸尴尬地道:“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是太兴奋了,所以表达一下。”   令狐大妈一笑道:“没啥没啥,大妈我也年轻过。不过我们那时候,即便是兴奋了,也只能偷偷表达一下。要不就被会人当成耍流氓的。哪像你们现在,随时随地都能兴奋,随时随地都能表达一下。”   范剑南瞪大了眼,半天才醒悟过来那个“兴奋”的意思。连忙摆手道:“错了错了,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几个意思?”令狐大妈一脸明白地笑容。   范剑南一拍脑门道:“我是说,我可能想通了巫文的秘密,所以才有点兴奋过头,不是你说的那个兴奋。其实,也就是那个兴奋……”他解释来解释去,发现自己越描越黑了。   “你想通了巫文的秘密?”巫六叔沉声道:“什么秘密?你又是怎么想到的。”   范剑南连忙道:“我刚才不是玩游戏么?我突然从游戏里面悟出了一个道理。”   “电脑游戏?”令狐大妈有些好奇地道。   “没错,我突然想通了。也许这些巫文所记录的术力流动轨迹,并不是平面的,而是三维的。”范剑南脸色郑重地道。   令狐大妈有些奇怪地道:“三围?我倒是听说过选美有讲究三围的。怎么电脑游戏也有这个?”   范剑南这次真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不光是他,就连冯瑗也是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笑什么?”令狐大妈一脸疑惑道。   “没,没什么。我说的这个三维,不是您说的那个三围。我说的这个三维是指在平面二维系中又加入了一个方向向量构成的空间系。简单的说吧,大妈您看过立体电影没有?”范剑南解释道:“那种看起来立体的,具有空间感的图像。”   “哦,3D电影啊。这个我知道。”令狐大妈点头道。巫六叔却似乎越听越糊涂了,瞪着眼睛等范剑南说下去。   范剑南想了想道:“术力的流动也是具有3D性的,因为我们所在的位置就是一个空间。术力在这种空间之中运动,它不可能是平面的,而是会向四面八方运动。也就是说有上下左右前后,这些方位。但是古人的象形巫文,却只能是平面的。那他们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只有在其后面加上方位的标注。这也就是说,你们的理论都是正确的,但也都是片面的。”   但是他的解释让巫六叔和令狐大妈都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范剑南眼神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着了,然后吸了一口烟吐出来。然后他对巫六叔道:“六叔,你看这烟雾向四周扩散的时候,并不是在一个平面上,而是在向四面八方飘散。其实我们的术力运动也是一样。术力不可能在一个平面上流动,而是在空间之中流动。这就使得这些巫文代表的轨迹还需要一个方向性。而这个方向性就是这些巫文每隔六行之后,会有一段非常有规律的字符。”   “你是说这些字符就代表了方向?”巫六叔皱眉道。   “是的。六叔,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比较简单的巫文你甚至可以直接用术力来沿着轨迹运行,而复杂的却不行?”范剑南看着巫六叔有些兴奋地道:“因为简单的巫文只有一个笔画,所以术力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很容易揣摩。但是复杂一点的,有好几个笔画,也就是说术力要在几个不同的点开始运作。而这些起始的位置就必须依靠每一段最后的这些字符来指明。”   “也就是说,原理还是我们之前所猜的那样,是用巫文象征术力的流动轨迹,但是这种轨迹是由空间方向的。”冯瑗反应极快,立刻脱口而出道。   “我明白了。”巫六叔点头道:“难怪我们这么多年从单一的巫文字符入手,却只能解开一些极为简单的字符,因为复杂一点的巫文字符,必须结合后面的这些方位指示。”   令狐大妈的眼神也顿时亮了,她吃惊地道:“我们令狐家一直在研究这些,却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冯瑗皱眉道:“剑南,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是那些古代巫者真的能够想到这些么?难道在几千年前他们就已经有了空间这个概念?”   巫六叔却平静地道:“姑娘,你千万不要小看古代术者。实际上中国人是很早就提出六合这个概念的。六合的概念就是上下和东西南北四方,即天地四方,泛指天下或宇宙。这就是最基本的空间概念。”   范剑南点点头道:“要想验证我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找一个字符试试,就能知道了。”他低下头在桌上的照片之中拿起了一张,指着其中的一个巫文道:“我就用这个来尝试一下看。从这个字符的形状来模拟运行术力,然后再取后面标注的方向来使得字符真正具有空间立体性。”   他随意地用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致的图形,术力骤然勃发,沿着这图形的轨迹开始运转。巫六叔和令狐大妈两人也都是巫术高手,自然感受得到范剑南的术力在房间之中流动。这种术力的运转似乎越来越快,而且在范剑南完成之后,这几道术力几乎脱离他的控制在空中沿着特定的轨迹急速飞舞。   巫六叔眼神发亮道:“不错,成了!应该就是这样!”   令狐大妈的脸色却有些异样,她皱眉道:“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不好!”她立刻拉着冯瑗闪到了一旁。   这时范剑南和巫六叔也发现了这几道术力的异常,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也都闪避到了一侧。客厅之中飞舞的术力陡然爆发,原本几道似有似无的术力骤然发出极大的能量。而且在失去控制之后向周围爆发,空气之中似乎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   “轰!”一阵气浪翻滚,房间里稍微轻一点的东西都被震飞了出去,桌上的那几张纸更是像雪花一样在满屋子飘舞。范剑南刚才还在自夸的那台高配置电脑也被气浪掀翻,撞在了墙壁上,四分五裂。   范剑南从沙发后面探出头,一脸惊愕,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随便在空中画了一下,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势,一时之间竟然呆住了。   巫六叔也是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好险,你刚才只是尝试着用术力演示一下而已。如果全力释放的话,我们这些人非得被这道气浪震出内伤来不可。不过这倒也证明了你的推断,巫文的真实用法终于被你想到了。”   “天啊。这是……”令狐大妈也是一脸震惊,她看着乱成一团的房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范剑南的心里除了解开巫文的喜悦之外,却还有一丝恐惧。这巫文的力量真是太过恐怖了。这还仅仅是其中的某一个字符,如果和其他巫文结合起来的话,所爆发的能量绝对不可小觑。只需要一个对于术力掌控精细入微的术者,就能借助这些巫文将自己的术力发挥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威力,想想都令人感到心颤。 第1098章 绝不外泄   看着房间里的乱象,无论是令狐大妈还是巫六叔,都没有说什么,但是脸色都是出奇地难看。   范剑南自己也有些茫然。   巫六叔突然起身道:“范剑南,这件事决不能说出去。巫文被破解,对巫家子孙而言是祸非福。”   “我也是这么想。”令狐大妈脸色沉重地道。   “当然,如果你们这样认为的话。我当然不会说出去。”范剑南愣愣地道:“难道连巫长青和令狐芸他们也不能知道么?”   “绝对不行!”巫六叔眼神凌厉地道:“我们巫家历代苦苦参悟这巫文,只是认为其中蕴藏着什么秘密。却从未想过这是如此厉害的巫术。我担心一旦这种巫术被巫家子弟掌握,并不是一件好事,而是一种取祸之道。”   范剑南皱眉道:“难道巫家子弟掌握了这巫文之中的巫术,会是一件坏事?”   “很难说。”巫六叔淡淡地道:“这就像是一个人在外行走,学两手拳脚防身很正常。但是如果给他一把手枪,那就不是防身了,而会是害了他。”   令狐大妈也点头,深有感触地道:“当年令狐白要不是执着于此,又何至于惹来这么大的祸。因为这家传巫文,她的一生都彻底毁了。我也不想令狐家的人再步其后尘。所以……”她看了看范剑南道:“这篇巫文,我不想再带回去了。既然你是唯一能够想出破解之法的人,那么就留给你了。”   “这怎么能行?”范剑南连忙摇头道:“这是你祖传家谱上的巫文,也许这些东西对于你们家族有着特别的意义。”   “没有什么意义。这不过是些巫文,即便是没有了它们,令狐家的人也会活得很快乐。家族的意义在于传承,而传承从来不是具体指某一件东西,最重要的传承始终是人。我不想令狐家的后人再因为这些东西遭受到伤害。所以交给你,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令狐胡大妈看着范剑南正色道。   巫六叔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巫家那里,我会告诉他们,巫文根本没法破解。我想没有人会怀疑我的话。”   “这,真的又必要这么隐瞒着他们吗?”范剑南皱眉道:“巫长青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再谨慎的人,也不可能滴水不漏,就像是这次的事情。”巫六叔叹道:“这些巫文是先祖留下的遗产,我们不能让其断绝传承,但是也不能让它威胁到我们的家人。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关于这些巫文的使用方法会逐渐失传。也许先祖们和我想到了同样的问题。那就让它流传下去,但是永远别被使用。”巫六叔的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一般地深。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他也明白巫六叔的忧虑。   巫六叔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道:“范剑南,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术者。以前总是听长青说起你,我当时还不以为然。想不到今天,你真的令我这个老头子汗颜了。”他缓缓合上了那本塑封的记事本,递给范剑南。“这是你应得的。而且我相信你会明白自己怎么做的。”   “这……”范剑南有些犹疑。   “拿着吧,这上面有所有巫家的流传下来的巫文。现在全部给你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更不会告诉他们巫文已经有了解开的办法。”巫六叔平静地道:“我知道你需要这些巫文来追查张坚和圣章兄弟会。不过,我要告诉你,他们既然这么关心这些巫文,说不定他们也已经知道了巫文的秘密。你在遇到他们,一定要小心。”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会的。不过,你们两位真的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了么?也许这是一个很大的发现,也许除了巫文之外,还对你们两家有其他的意义。”   令狐大妈摇头道:“你不要再拒绝了。范剑南,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们想要的是什么。很多时候,我们研究这些巫文,只是在追寻家族的历史。而不是想要拥有更危险的巫术。刚才六叔的那个手枪的比喻很好。如果一个想过太平日子的人,你就算是硬塞给他一把手枪,他也会吓得连忙扔掉,或者直接报警。我们就是那样的一种人。”   范剑南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既然你们已经这样说了。我要是再推辞也就显得有些虚伪了。其实不瞒两位,我对着巫文本身并没有需求,但是我却必须追查张坚。我请你们两位一起来研究这巫文,本意也是为了他。因为这个人很有可能和冯瑗父母的被害有关。”   令狐大妈点点头,轻轻抱了抱身边的冯瑗。冯瑗的眼圈有些红了。   巫六叔却看着范剑南道:“剑南,话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那我老头子就再多一句嘴。无论如何,都不要轻易被人知道你拥有这些巫文。否则后果极难预料。似乎除了张坚和圣章兄弟会,还有其他人对这些巫文有所需求。”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目前最大的术者势力,国际易术理事会也对此非常重视。”   “这就是了。”巫六叔点头道:“无论如何,你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否则对你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你毕竟和我们不一样。无论是巫家还是令狐家,都是世代传承。虽说现在的势力大不如从前,但也毕竟算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退一步说,即便是有人想找我们的麻烦,多少还得掂量一下。但是你却势单力孤,你们五术人虽说名气极大,但毕竟才五个人而已,所以一切必须小心谨慎。”   范剑南点点头,有些感激地道:“谢谢六叔了。”   巫六叔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太客气。然后他转向令狐大妈道:“这里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我们回去该怎么交代,你想好了没有?”   “那还用想,就说我们两个人脾气不对,意见不合。相互之间吵翻了。谁也不愿意再烦这事了。”令狐大妈一笑道:“反正大家也不是没见到我们吵。正好,这次有了借口了。”   巫六叔微微一笑,这是他第一次对令狐大妈的答复感到满意。 第1099章 圣章的荣光   古城堡,作为欧洲历史的一个符号,和教堂差不多一样的坚固与古老,沉寂在现代喧嚣之中。也许,它没有教堂那样的华丽,却比教堂更神秘。总会有一些异乎寻常的故事,比方战争、复仇、凶杀、浪漫或绝望的爱情绝唱,都以这些古老的城堡为背景。   但这座位于边境山区的城堡却完全是两回事,除了城堡外表的古旧老式,内部却是装饰奢华。   城堡正面悬挂着玫瑰纹章,原本鲜艳如血的玫瑰,也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斑驳,一派沧桑。古堡静谧而庄严,甚至有些隐蔽在山中。这里是张坚名下拥有的古堡之一,但实际上却是圣章兄弟会几百年来的集会地。   张坚平静地走了进去,巫崖跟着他的身后。开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头白发梳理得丝毫不乱,穿着严谨,而行为举止如同他的穿着一样严谨。他是一位管家,而似乎每个老派的欧洲贵族城堡之中,都会有这样一位管家先生。   老管家看了看张坚,有些谦逊地点头道:“先生,你来晚了。”   “那两位先生都到了没有?”张坚缓缓地道。   “到了,他们比预定时间早到了二十多分钟。”老管家恭敬地道。   “行了,带我过去见他们。”张坚淡淡地一摆手道。   老管家领着他们走进了这古堡,一路来到了最后面的上层房间。老管家停住了脚步,并且微微点头,然后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巫崖有些沉闷地对张坚道:“你究竟要带我见谁?”   “两个老人而已。”张坚平静地道:“你在圣章兄弟会这么久,难道没有听说过他们么?”   “难道是?”巫崖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是没有说出来。似乎那两个名字的分量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不必了,这次我是专门带你回来见他们的。”张坚平静地道:“你对圣章兄弟会这么多年的忠诚,理应得到回报。我想他们也应该想见到你。”   巫崖的神色似乎有些紧张,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着张坚走了进去。   推开了古堡厚重的镶钉木门,里面的温度似乎比外面要高好几度。因为里面燃着壁炉,而房间的地板上铺着柔软的熊皮。这里面的陈设似乎依然是几百年前的古董,厚重而宽大的桌椅,银质的烛台和酒具。这里有酒,有炉火,有音乐,甚至还有年轻的女人。   有两个人坐在靠壁炉的位置,闭着眼享受着温暖的炉火和肩头温柔的双手按摩。美酒,音乐,还有这些女人似乎都只为他们而存在。   不过,当巫崖进去之后,那两个金发的年轻女人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   壁炉旁边的其中一个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张坚,你终于回来了。”他的语气平缓而轻柔,就像没有一点力气。而语法之间甚至来还保留着某种古老的欧洲贵族腔调。   张坚淡淡地道:“我不回来,难道还会待在香港么?”   那个男人转过身来,看了看张坚,微微一笑,“你身后的这个人又是谁?我在问你话呢,你是谁?”   “注意你的语气。”张坚淡淡地道:“你是在和中国巫术的源流传承者说话。”   “哦,这么说,你就是那个乌鸦?”那人微微一皱眉道。   巫崖点点头,“是的。”他似乎有些惊讶,张坚所说的这两个老人似乎并不是很老,最多也就是四十多岁的样子。不过,巫崖清楚,张坚的实际年龄也比他表面上的年纪要老得多。他认识张坚十几年来,他几乎一点都没有变过。难道这些人真的是很难衰老么?   正在巫崖有些恍然失神的时候,另一个人却微微一抬手。巫崖几乎在不经意之间,就被他扯到了身前。这个人看了看巫崖,皱眉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刀伤。”巫崖平静地道:“我自己弄的。”   张坚走上去轻轻推开那个人的手,平静地道:“现在不是在说这些无关紧话的时候。这几年你们似乎有些安于享乐太过放松了,放松到连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了。”   那个人冷冷地道:“张坚,说得整个兄弟会好像就你一个人在做事一样。不就是天数么?我们早就谈过这一点,这是无可避免的。术力的消亡,术界的重新洗牌已经成了定局。并不是任何人能够挽回的。”   “没错。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也是一个契机。决定圣章兄弟会没落还是复兴的契机。”张坚平静地道。“别忘了,圣章兄弟会是因为什么而存在的。”   “原来你还抱着那个传说不放。”那个人嗤笑道:“但传说始终只是传说,没有任何根据。”   张坚缓缓地道:“我这次来,就是让你看到根据的。”他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壁炉之中的火焰顿时熄灭了。   “哦?是什么根据?”另一个人平静地道。   “巫文的另一个部分,我已经拿到了。”张坚缓缓地道。   那两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猛然回头看着张坚。“巫文的另一个部分?!”   张坚缓缓走过去坐下,看着他们道:“怎么,现在你们终于对我说的话有点认同了?”   那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沉默着等张坚说下去。   “十九年前,我拿到了一部分巫文。但是今天,我终于又得到了其他的一个部分。”张坚缓缓地道:“圣章兄弟会几百年来没有完成的事,我做到了。”   “这不可能,巫文的其他部分早已失落在了漫长的历史之中。”那个男人厉声喝道。   “你觉得我像是在骗你么?”张坚淡淡地道。“那么你可以不相信我,继续过着你们浑浑噩噩醉生梦死的生活。但是,我要告诉你,圣章兄弟会的历史不会终结,而将会由我一个人继续谱写。”   “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另一个人的双眼如同猎鹰一般瞪视着张坚。   “这个你们不需要知道。”张坚缓缓地道:“不但我已经得到了这些巫文。而且,我还找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其中一个男人皱眉道。   张坚平静地道:“是的,传说中的天数触发者,一个中国的术者。而且,这个人和我们一样是一个血裂者。”   “什么?!”那个人彻底惊呆了,他看着张坚道:“你确定?”   “当然。”张坚缓缓地坐下,“不但确定,而且我和他面对面的交过手。不过,他目前还并不清楚他自己是什么人。你知道,在中国术者的认知之中,血裂症只是一种隐性的遗传病。”   “中国的血裂者,那个预言之中的人?”那人吃惊地道。   “没错,兄弟会古老预言之中的那个孩子。”张坚缓缓地道:“而且他将终结这个时代。天数就是由他所开启,我有足够的理由认定他就是触发者。”   “这不可能!”那人厉声道:“血裂者的传承在中国应该早就消亡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张坚淡淡地道:“而且根据我的调查,其他部分的巫文也已经落入了国际易术理事会的手中。你们应该清楚,洛书龟甲上的巫文,才是真正的核心。术法之力传承的关键所在。易术理事会这样行为,难道只是为了一时的兴趣么?错!他们是想趁这个机会掌握巫文的关键,一举奠定易术理事会在今后几百年之中的术界统治地位。”   那两人似乎有些震动了,看着张坚道:“张坚,你究竟想怎么做?”   张坚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地道:“我想说的是,我们圣章兄弟会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经历了无数代人的努力和积累才达到的。自中世纪起,我们就一直是欧洲术界的统治力量。而现在,优势不再。所有的既得利益,都会如同这壁炉之中的火焰一样逐渐消耗殆尽。”   “你想动用圣章兄弟会的力量,和国际易术理事会争夺术界最终的控制权?”那人沉声道。   “没错。除此之外,再无他法。”张坚平静地道:“由天数引起的术界巨变已经无可挽回,但是如何在这巨变之中图生存,才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国际易术理事会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而你们依然沉湎在这虚荣之中,这是取死之道。”   “张坚,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们说话!”那个人怒道。   “没有什么不敢的。现在你还再这里享受着,炉火,酒,女人。你们还是欧洲地下世界的王。而几年之后,你们将一无所有。如果你们看不到危机,那么你们就真的没有救了。”张坚缓缓地道:“你们腐朽,堕落,不思进取,令圣章蒙尘。你们已经没有资格再自称圣章兄弟会的主事者了。”   “张坚!”另一个人也沉声喝道:“注意你的语气!”   张坚微微一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请到这里来么?因为这里风景很好,适合成为你们的最终归属。我也老实告诉你们,圣章兄弟会早已不在你们的控制之中了。我之所以还留着你们,是因为你们对我没有丝毫威胁。明天,所有兄弟会成员都会知道,他们的两位主事者,因为酗酒过度,和几个女人光着屁股从城堡上坠落而亡。主事者只有唯一的一位了,那就是我。而我,会再次复兴圣章的荣光。” 第1100章 命局   “你!”那两个男人脸色大变。   张坚却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转头对巫崖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动手帮我除掉他们,要么帮他们除掉我。帮我的话,正好是二比二,帮他们却是三比一,看起来似乎有优势。你会怎么选择?”   巫崖深吸了一口,平静地道:“我不认识他们。”   “哈哈,聪明的选择。有时候看起来有优势的选择,未必就是正确的,而一个聪明人总会学会站对队伍的位置。”张坚淡淡地一挥手道:“他们喝的酒里有三尸虫。该怎么做,不用我再教你了吧?做你最擅长的事吧。”   巫崖看了张坚一眼,双手开始结印。   “你们!”对面的那两个人甚至还没有做出反应,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四肢不断地抽搐着。他们体内潜伏的三尸虫已经被巫崖的手印激活,几乎在第一时间之内就阻断了他们的神经反应。   张坚平静地看着这两个人,淡淡地道:“让他们从城堡上跳下去吧。虽然他们也是不可多得的巫术傀儡,但他们毕竟曾经是主事者。应该得到和自己身份向等的待遇。”说完这几句话,他潇洒地转身离开。   随着身后传来了两声沉闷的重物坠地声音,张坚微微地笑了。他知道,自己已经除掉了最后的妨碍。圣章兄弟会的一切都在等着他接手。而凭借着到手的两段巫文,他将是毫无争议兄弟会领袖。巫术世界的大动荡,在那两声沉闷的声响之后已经开始了。   在天机馆,范剑南依然之苦苦揣摩巫家和令狐家留下的两篇巫文。   他虽然已经知道了该如何理解这些巫文,但是这毕竟是一个庞大的巫术系统。想要彻底弄清一切,就算是以他的才智也不是在短期之内可以做到。另外一个问题,这些巫文毕竟威力巨大,他虽然知道如何运用,但却不知道这样运用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也不可能一一尝试。   只能是靠着超凡的悟性,不断地熟悉揣摩,并且不断地尝试一些有把握的巫文。   巫家的人都已经离开,包括巫长青在内都已经走了。而令狐家,令狐芸似乎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地得到解决,所以即便令狐大妈走了,她却依然滞留在了香港。她的脾气,就连令狐大妈也拿她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由她去了。   知道这些巫文秘密的,现在只有范剑南和冯瑗两个人。   范剑南想从这些巫文之中找出张坚骗取巫文的理由,但是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这些巫文之间的联系似乎若有若无,很多巫文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联系。这让他也很是头痛。   不过,好消息是罗四海终于能够下床走动了。他在龙大胆的医术治疗之下逐渐恢复,已经能够行走,并且活动一下筋骨了。   这一天,他一见到范剑南,就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范剑南忍不住摸了摸脸,有些奇怪地道:“罗老,难道我脸上没洗干净,还是突然长出了一朵花?让你这样盯着看?”   罗四海皱眉不语,半晌之后才道:“你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不太一样?”范剑南皱眉道:“没有啊,我不还是这样么?难道几天不见我又长漂亮了?”   罗四海摇摇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你是不是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啊?”范剑南一脸茫然地道:“我接触唯一古怪的就是你今天的态度。罗老,你到底怎么了?”   罗四海看着他道:“不对,你绝对是接触了什么古怪的东西。而且很可能和巫术有关。”   “啊?”范剑南愣愣地道:“你看出什么了?”   “我看不出什么。但是我能够感觉到。”罗四海皱眉道:“你身上有种东西让我感觉到和巫术者有关。但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你似乎有些不同了,但是我却很难说出你到底在哪里有些不同。真是古怪。”   范剑南迟疑着道:“也许吧,这几天和巫家和令狐家的人接触多了。你知道他们都是巫术高手,我有可能会受到他们的影响。”   罗四海点点头放开了他的手,苦笑着道:“要不是我对你知根知底,差不多要以为你才是个巫术高人了。”   “什么意思?”范剑南故作茫然地道。   “没什么。巫术者的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常年修习巫术的人,身体就会不自觉地被这种术力所影响。他们的精神面貌或者是行动举止,都有一种精气内敛的感觉。前些天来过的那些巫家术者,就是这个样子。”罗四海缓缓地道。   “哦?”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好像也有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令狐芸和巫长青,我第一眼看到他们就感觉他们非常与众不同。尽管我第一次见到令狐芸时,她打着一把伞根本看不清面貌。而第一次看到巫长青时,他也只是一个川菜馆的小老板。但是我都一眼能够感受到他们的不同之处。”   “不,你给我的那种感觉,好像和他们还不太一样。”罗四海苦笑道。   “那是什么?”范剑南愕然道。   “精气内敛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我居然有些捉摸不透了。”罗四海淡淡地道:“莫非你在术力方面又有了什么进展?”   范剑南勉强点头道:“也许吧,我这段时间经常和那些巫术者交流。你知道巫术和我们五术人的术法之间是有相通之处的。所以一来二去,多少是受到了启发。应该是术力有所长进了。”   罗四海点点头道:“那就好。我刚才几乎要有点担心了。”   “怎么了?”范剑南皱眉道。“罗老,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难道我术力精进一点,也有什么问题么?这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罗四海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怕你的力量太过强大,有可能会影响到我给你改过的那个命局。真要是这样的话,恐怕就好事变坏事了。”   “我的命局?”范剑南脸色微微一动,连忙道:“对了,罗老,我的命局之中究竟有些什么?” 第1101章 命力超绝   罗四海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知道我这一辈子都在跟命数打交道,而我所见过的命格也是各种罕见的都有。但是你的命格却是我生平仅见。”   “到底是什么样的命格?”范剑南皱眉道:“难道连你也从没见过?”   “不但是我从没有见过,而且在历代流传的命书上都没有见到过你像这样的。”罗四海叹了一口气道:“一般人生辰八字所确定的命格,是有规律的。也就是说,可以通过命术来测算的,但是你完全超脱了这个规律。”   范剑南愣了一愣道:“我听人相宗师说过,我的面相和八字极不匹配。以至于他从我的面相无法预知我的未来。但是我一直以为这是你为我改命之后才发生的,难道事情并不是这样?”   “是,也不是。”罗四海缓缓地道:“一个人通过特殊的命术进行改命之后,他的未来面相确实会和原本发生一定的变化,但是这种变化并不会很大,而是非常细微的变化。一般人在外貌上是根本无法看出的。我承认你在改命之后,面部的一些细微特征确实会发生一定的变化。但绝不是你想象得那样明显。”   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原本的命数就非常古怪?我只知道我命运多蹇,但是怎么个古怪法却从未听说过。罗老,我的命数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   罗四海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我和你爷爷曾经探讨过。我只能说,你的命局大异常人,甚至可以说扑朔迷离。我和你爷爷曾经仔细地为你排过命数,但是得到的结果却令人费解。”   “怎么个费解法?”范剑南皱眉道:“总要有个说法吧?”   “你的命局就是一个术局。一旦深入研究便会沉溺其中,足以令探寻你命数的人自我迷失。”罗四海看着他道:“当年我和你爷爷着实费了一番功夫,甚至有一次我们对着你的生辰八字足足呆坐了一整天。”   “等等,你说的让我有些不明白。”范剑南皱眉道:“我的命数怎么会是一个术局?而且能把你们都难住了?”   “不是难住,是困住。”罗四海严肃地道。   “困住?”范剑南更加愕然了。“你是说我的四柱八字,能够让你们被困住?”   “是的。”罗四海缓缓地道:“作为命术宗师,对于四柱八字这样最基本的命理学说,我可以说当今世上没有人比我研究得更透彻。但就是你的生辰八字,却让我如坠云雾,茫然不知所措。不但是我,还有你的爷爷。”   “怎么会?”范剑南吃惊地道。   “事实就是如此。你爷爷把你的生辰八字写下来一展开,当时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脑袋里一阵刺痛,而且心绪不宁。当时我还以为是我旅途劳累的缘故。但是后来我发现,只要我不看着那八个字,就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但是只要一看到你的八字,就会有那种异常的感觉。就像是在看着某种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东西一样,甚至有种恐惧。”罗四海缓缓地道。   “恐……恐惧……”范剑南脸色古怪地道:“为什么恐惧?”   “这是一种很难仔细述说的感受,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的八字就像是一个术局,看着这八个字,就能使我感到心神不宁。而仔细推敲你命数的过程之中,我甚至多次出现错误,而是那种就连最初级命师也绝对不可能犯的错误。”罗四海苦笑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呆坐一整天来帮我算命,结果排出来的命数全是错的?你也会犯错?”范剑南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有多么吃惊了。   堂堂的命师,给人算命却耗时一整天还全算错了。这要是放在一般的江湖术士身上,或许有可能。但罗四海是什么人物?命术一流的大宗师!这就像是某个大数学家,花了一整天还没做对一道幼儿园的加减法数学题。这怎么可能?   但是看着罗四海的表情却又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范剑南突然有些荒诞的感觉,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他憋了半天才道:“那你们是怎么帮我改命的?如果连你们都不了解我的命数,又怎么可能帮我改动?”   罗四海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你爷爷的聪明之处。他运用遁甲秘术和我的命术相互渗透,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最大强度地加强你的命力。也就是说不管你将来会遇到什么不测,你都命不该绝。也就是说我们算出你命中多厄运,但是却算不出你生命之中将要遇到什么样的危机。于是乎,我们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增加一个人的命力?”范剑南皱眉道:“这可以做到么?”   “当然可以,你就是一个例子。但是你也是唯一的例子。”罗四海叹息道:“即便是古往今来的各种玄学高人,也不可能复制你这样的例子。因为那需要两个完全在各自领域之中达到非常高度的术者共同完成,一个是我,一个是你爷爷。”   范剑南有些皱眉道:“你们就是这样帮我盲目改命的?”   “一点也不盲目,而是有计划的。”罗四海想了想,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玻璃杯,对范剑南道:“我们举个例子来说,你的命运就像这只杯子。我们能够知道的是,这个杯子会落在地上。但是却不知道会有几次,也不知道具体在什么时候发生。但是你可以想象一下,杯子摔在地上肯定是要碎了。”   范剑南点了点头。   “既然我们不知道杯子在什么时候会摔在地上,也不知道会有几次这样的事情。而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小心地看护着,因为百密也难免一疏。那么我们唯一避免悲剧产生的方法就是,把这个杯子弄结实点。”罗四海淡淡地道:“比方说把这普通玻璃弄成防弹玻璃,甚至从几十层楼上摔下来也不会破的那种。”   范剑南哭笑不得地道:“所以你们不是要阻止玻璃杯摔落在地,而是从根本上让这只玻璃杯坚固无比?也就是说,你们不阻止我遭遇到什么不测,而是先把我的命力增强到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这样一来,就算是遭遇不测也没事。就像是一只坚固的防弹玻璃杯?”   “大致上是这个意思。”罗四海居然点点头道:“而且不得不说,你爷爷的这个建议非常有效。因为从我们原本的推理来看,你甚至很难活到成年。但是你居然健健康康没病没灾,甚至没有什么意外地活到了现在。这就是最大的成功。”   “好吧,我理解了。”范剑南苦笑道。“还有什么你没有告诉我的?比如说我这只防弹玻璃杯的使用注意事项之类。”   “有。”罗四海看着他道:“有一件事我没有对你说过。我相信你爷爷应该也没有对你提起过。”   “什么事?”范剑南愣了愣道。   罗四海看着他平静地道:“离巫术者远一些。”   “巫术者?”范剑南吃惊地道。   “是的,巫术不同于我们所使用的术法。他们更原始,更直接,也更危险,甚至有更多的不确定因素。也许巫术是唯一能够对你造成伤害的事情。”罗四海看着他道。   “你有根据么?”范剑南看着他道。   “没有,但是只是一种善意的警示。我相信你懂我的意思,小心一点没有坏处。尤其是对那些不按牌理出牌的巫术者。”罗四海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不够引起你的重视么?”   “我懂了。谢谢了,罗老。”范剑南有些感激这位老者。他身上的很多东西,确实让范剑南想起自己已经过世的爷爷。甚至包括了这种担心和关切。   “我想过了,也许再待一段时间,我身体恢复一些。我就会带着左相离开了。”罗四海叹了一口气道。   “这么急?”范剑南吃惊地道:“香港这里不是很好么?左相在这里也很习惯,我甚至想让他来香港发展。况且,你们两个人回马来西亚的话。我也不是很放心。留在香港的话,毕竟大家都在一起,可以相互照应。”   “我明白你的意思。”罗四海叹息道:“但是左相毕竟还太年轻。我那个徒弟又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被易术理事会禁锢也是在情理之中。现在命师一脉也只有我和左相了。我想趁着还能动动,把命师的一切都教给他。以后他想怎么发展,也就随他去了。但是现在他还没有准备好。”   “我明白了,你是想把左相带回去好好调教,让他远离我所面对的这些杂务。”范剑南点点头道。   “是的,另外一点,我不说你也知道。你这个人太容易惹祸。”罗四海微微一笑道:“我可不想他跟着你,本事没学好,却惹来一身麻烦。五术人隐于市井,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恕我直言,你有些太过招摇了。”   范剑南自嘲地点点头道:“是的,但是很多事情真的不是我想去招惹。实际上我这个人很怕麻烦,但是麻烦对我却是一味地单相思。这让我有什么办法?”   罗四海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第1102章 被麻烦恋上的人   范剑南关于麻烦对他单相思的说法一点都没有错。即便是他不出天机馆,麻烦还是会来找上他。   自从和罗四海的那次长谈之后,他自己也确实有些注意。毕竟能让罗四海和他爷爷都无法看透的命数,也足以让范剑南心里七上八下的。抱着安心参悟巫文的想法,他已经有将近几天都没有出过门了。   当然天机馆还开着,生意还得照做。他依然是老规矩,不管是谁来,都是先登记。一天之中只算三卦,而且卦金高得令一般人咋舌。不过离奇的是,但凡找他算过卦的人,没有一个会嫌贵的。因为卦有所值,得范剑南一卦足以抵得上万金。范剑南也算是真正在香港的玄学界闯出了名声。   卦师这个行当,有名和无名完全是两个概念。有名的卦师,有人专程拜访,万金求卦。无名的卦师,就算是路边摆地摊收取几块钱,也难得做到生意。范剑南显然已经属于前者了,所以每天前来拜会的名人和富豪已经并不鲜见了。   只不过这一次,范剑南的客户来头有点大。范剑南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客户。严格地说来的这个人在穿着上并不是很奢华,甚至有些刻意不想引起人注意。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即便再把自己打扮得普普通通,也难以掩饰那种长期养成的气质。尤其是高贵的气质。   所谓高贵的气质,并不是趾高气扬,仰着头看人的那种。相反却给人一种非常和气,但却又难以过分亲近的感觉。今天来的这个客户就是这样。这个人的身上似乎有些欧洲血统,但是并不是很明显,除了英挺的鼻梁和灰色的眼珠之外,大部分还是和一般人一样。   他虽然穿着有些普通,不过范剑南一眼就注意到在他抬起手臂的时候,衬衫上的袖扣非常别致。用这种精致袖扣的人,是绝对不会穿这样一件普通西服的。很显然,这个人并不想引起别人过多的关注。所以他来的时候有其他人开道,先是有几个人观察过之后,他才匆匆进入了天机馆。   范剑南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欢迎,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赵。”这个看起来有些混血的人,说得一口流利的粤语。   “赵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次的预约应该是一位女士。”范剑南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微笑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我有我的规矩。不进行预约的话。是不能接受我的服务的。”   “我明白,但是那位女士不会来了。”赵先生看着他道:“实际上我是花了高价,从她那里买下了这次预约。她愿意把这次机会让给我,而且请相信,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虽然我不太喜欢这样,但约定就是约定,我只是一个做生意的,没有理由反对。请问你有什么问题需要我的建议。”   赵先生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就是范剑南?”   “是的。”范剑南微微皱眉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那个赵先生看着他道:“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这个。”他把一件东西放在了范剑南的桌上。这像是一枚徽章,又像是某个首饰挂件。但是范剑南却眼睛一亮,因为这个玫瑰和太极的图案他太熟悉了。圣章兄弟会,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见过这个纹饰。   “圣章兄弟会?”范剑南微微一笑道:“那么你是兄弟会成员?找我有何贵干?”   “是的。实不相瞒,我确实是圣章兄弟会成员。我们这个组织相当的古老,虽然我们很少露面,但是我相信范先生最近就和某人有过接触。”赵先生看着范剑南压低声音道:“请不要否认,我为此做过调查。”   “否认?”范剑南皱眉道:“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否认?实际上还真想找你们算算旧账。”   “如果你所说的人是张坚的话,就不必了,他并不能代表兄弟会,至少在这之前他不能。”赵先生眼神一动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就在不久之前,你们兄弟会的张坚以极为下作的手段,从我一个朋友那里骗取了某些东西。而我还没有来得及找他算账,你居然今天送上门来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放过你的理由?”   “我不是张坚,我姓赵。”那个赵先生看着范剑南道:“我对你毫无敌意,而且我有信息要给你。”   “信息?”范剑南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所说的信息又是什么?”   赵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圣章兄弟会的成员之一,至于其他的身份也有很多,有些比较显赫,有些却不为人知。事实上你也应该知道,在欧洲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我们是古代西进欧洲的中国术者后裔。因为家族的传统,很多人还是在圣章兄弟会之中。这使得我们知道一些常人难以知道的信息。而我相信,这些东西对你有价值。”   “我不知道你的信息是什么,但是我不会买。”范剑南摇头道:“尤其在我对你并不信任的情况下。”   “范先生,我没有说过要卖信息给你。”赵先生沉声道:“我也不是为了钱而出卖兄弟会的人。我要给你的信息是关于张坚的。”   “张坚?”范剑南眼神一动道:“他的什么信息。”   “很多。”赵先生看着范剑南道:“我相信你会非常感兴趣。”   范剑南无奈地道:“如果你想吊我胃口,那么你可以继续扯,我无所谓。”   “耐心一点,范先生。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我只是一个信使。”赵先生看着范剑南道:“有一非常位重要的人物想要见到你。”   “那好啊,让他来天机馆。”范剑南耸耸肩道:“我保证给他八折优惠价。”   “很可惜,他不能离开欧洲。”赵先生看着他道:“他只是让我来告诉你,如果想了解圣章兄弟会和张坚的一切,那么你需要亲自去见他。” 第1103章 先知   范剑南看着这个有些奇怪的男人皱眉道:“你说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身份尊贵,在这里我不能透露。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他是兄弟会的先知。他和你是同一类人,都有着预知他人未来的能力。”赵先生平静地道。   “这不可能。我是一个卦师,而据我所知你们兄弟会没有以卦术见长的人。即便是张坚,他虽然动遁甲,但严格的说他的遁甲术还是古传的军阵,和我所学的卦术并不完全相同。”范剑南看着他道。   “并非只有卦师才能预知一些事情。”赵先生平静地道:“这些事我不能多说,等你见到他,就会清楚了。”   “你就这么突然地来到我这里,然后突然地给我一个邀请。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我甚至根本不认识你,而且即便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难道一定要跟你走么?即便有你说的那个兄弟会先知,又关我什么事?”范剑南摇摇头,略带嘲讽地道:“再说了,我也是很不喜欢你们这些人。”   “那你还想要什么?”赵先生有些迟疑地道。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滚蛋。我就讨厌你们这帮巫术者,不想和你们扯上关系。”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了。”   “但是你无法回避你的命运,也没有办法选择你的未来。”赵先生看着他道:“他说过,你必定会去。因为你的命运和某些事件紧密相连。比如说,你们所说的天数。”   范剑南听到他说出天数这两个字,不由皱起眉,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对天数知道多少?”   “我叫赵平元,圣章兄弟会的成员,西迁术者的嫡系后裔。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巫术者。当然,我对天数也没有什么了解。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难倒先知,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可以从他那里得到答案。”赵平元严肃地道:“这是一次邀请,而且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你拒绝,那么就什么也得不到了。因为先知的生命已经接近尾声。”   范剑南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任何事情都可以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你以为他是谁,不是人是神么?”   “世界上从来不存在神。”赵平元看着范剑南道:“我们虽然和教会有着很深的渊源,但是我们不信教。所有的兄弟会成员都是无神论者。别忘了,从根本上我们还是中国人。而中国人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就是现世观念。所以我们注重现在,而不是未来的救赎。”   范剑南淡淡地道:“说得真好听。不过我始终不相信一个巫术者,能够知道所有的事情。我怎么能够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我从欧洲来到香港,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找到了你。如果这是一个骗局,你未免也太值得我骗了。这样说吧,我并不在意你。但我只是一个信使,某人需要我给你传递一个信息,我不能拒绝。真正在乎你的人是先知。”赵平元面无表情地道。“我知道你是五术人之中的卜术者,而且还是当代宗师。但是我想说的是,一个宗师的眼界不应该局限于常识。”   “哦?那我倒要请教了。”范剑南冷冷地道。   “你们卜术者,都是受过严格的训练。遵从某种古代流传下来的方式来占卜,预知未来。但是从本质上讲,你们也只是术者。你们是用术力来探知这个世界,看穿人世间的重重迷雾,甚至透过时间和空间,来有选择的预测一些事情。但是先知不一样,他们生来如此。”赵平元淡淡地道。   “这么说他生来就会知道别人的事情?”范剑南一脸不以为然地道。   赵平元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这是事实。一池平静的水面,如果投下一颗石子会怎么样?”   “当然是打破这种平静。”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因为平静被打破,水面将会浮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赵平元微微一笑道:“而这涟漪如果遇到河岸,将会反弹回来。这就是所谓的波。水波或者是声波,都具有这种特性。而人与人之间也存在这种关系。你们的卦术,无非是以术力探知某些事情,然后得到某些反馈。再根据古老而复杂的计算法则,得出一个结论。”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是又怎么样。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想说的是,先知完全不是这样。他这个人天生就会从外界得到某些信息,而在自己的脑中形成想法。他不需要主动去探知,但是外界的信息会反射进他的思维。这是天赋,是绝妙的天赋。但是这样并不是没有代价的。”赵平元叹了一口气道。   “你什么意思?”范剑南沉吟道。   “任何天赋都有代价,比如盲人的听觉。盲人的听觉之所以超常,是因为他们承受了视觉障碍的代价。先知也是如此,他们敏锐的感知力,所能接受的外界信息是有极限的。所以每一位先知都活不太长久。”赵平元缓缓地道:“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一切,是因为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而他坚持要把一些信息传递给你。”   范剑南皱眉道:“要传递信息很简单,打个电话给我,或者发一份电邮,几分钟的事而已。还有,你既然是信使,他甚至可以把那些信息交给你带来。为什么一定要我去见他?”   “因为他只能这样做。”赵平元沉声道:“他被限制了一切行动,电话和电邮之类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他对我的信任也有限。”   “等等,你不是说这个人是圣章兄弟会的先知,而且地位崇高么?怎么听起来,他好像是被软禁了一样。”范剑南皱眉道。   赵平元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的,因为目前圣章兄弟会正在经历一次大变革。五天之前,原本三位主事人,之剩下了一位。也就是你所见过的那个张坚。而其余两人因为离奇的事故而身亡。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张坚已经控制了整个圣章兄弟会。”   范剑南皱眉道:“那又怎么样?”   “他在做一些危险的举动,圣章兄弟会的应急机制已经全面启动。所有隐姓埋名的圣章成员都被召集,包括先知在内。”赵平元的脸色有些苍白地道:“而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在上个世纪,欧战开启之时。”   范剑南沉吟道:“你是说张坚在筹备一些事情,而先知想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但这是为什么?”   “因为张坚并不是第一个发现你是血裂者的人。早在很久之前,先知就预知到了你的存在。”赵平元平静地道:“那是一九九二年的冬天,先知第一次感受到了你,他保持了沉默。但是他知道,你们总有一天会见面。而现在,时候到了。”   “要想调查我的生日其实很简单。所以我也不会因为你几句话,就跟着你去见一个甚至不知道是谁的人。”范剑南耸耸肩表示不信。   赵平元沉默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是你可以选择。我会在香港待四天,四天之后就走。你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顺便说一句,先知知道很多东西,包括圣章兄弟会的过去未来,也包括了你,血裂者的过去和未来。如果你考虑好了,可以打这个电话。”他拿出了一张卡片放在桌上,然后点头离去。   范剑南没有拦住他,因为他知道,这个赵平元其实并不知道多少内情。所以他只是一个信使,而那个神秘的先知,却让范剑南感到了一些好奇。“巫术者之中具有特殊天赋的人?”范剑南皱眉沉吟,看着桌上的那张卡片。   直到龙大胆走进他的办公室,范剑南依然有些失神地看着手中那张卡片。   “怎么了?这么出神?”龙大胆有些奇怪地推了他一下,皱眉道:“你没事吧?”   “没事。”范剑南回过神,把手里的那张卡片放进口袋,“只是刚刚送走了一个客户而已。大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说。”龙大胆坐下道。   范剑南思索了一下道:“有没有可能,有某种人对于术力的感应非常敏感,甚至于会被动接收到一些术力信息?”   “你不就是么?”龙大胆笑着道:“你是我见过最敏感的术者,当然我是指正常范畴的。”   “嗯?你的意思是还有非正常的?”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想了想道:“有倒是有,不过那是属于某种病态。应该是某种生理缺陷造成的术力敏感,这类人很少见,而且通常寿命不会太长。这就像是医学界所称的玻璃人。”   “玻璃人?”范剑南奇怪地道。   龙大胆点头道:“所谓‘玻璃人’是指因先天体质的原因,容易频繁受伤,而伤愈后又很容易旧伤复发者。轻微的碰撞,也会造成严重的骨折或出血。脆骨病、及血友病等罕见遗传性疾病,都被称为‘玻璃人’。都是因为先天体质的关系。你说的那种情况有点类似,有些术者对于术力的敏感程度极大,而且是属于那种毫无保留地接收术力信息。不过这些术者都活不长,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病态。” 第1104章 送死的傻瓜   范剑南沉吟道:“真的有这种人?也就是说他们不需要卦术,就能预见到未来?”   “据说是有的。根据历史记载,最出名的是明朝初年的一个叫方余的人。据说他会通灵,能够预见到很多事,就像是他亲眼看到的一样。不过医书上记载,那是因为他长了一颗脑瘤。当然从现代医学的角度也能解释这种情况,大都是因为脑瘤产生压迫,导致某些神经反应的异常。所以对外界术力反应有着非常强大的接受能力。”龙大胆皱眉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我只想知道会不会真的有这种人存在而已。”范剑南苦笑道。   “你不会怀疑你也得了那种病吧?”龙大胆笑着摇头道:“放心,我检查过你,你健康得像一头牛。”   范剑南看着他道:“今天有人来找过我。”   “谁?”龙大胆有些好奇地道。   “圣章兄弟会的人,他自称是信使。因为某个先知想见我,所以让他带口信给我。我觉得他所说的那个先知,很可能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那种人。”范剑南耸耸肩道。   “圣章兄弟会?”龙大胆吃惊地道:“就是巫崖和张坚的那伙人?”   范剑南点点头道:“就是他们。不过这先知似乎和张坚并不是一伙的,因为据说那个先知快要死了。再说我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是张坚感兴趣的东西了。否则张坚不会这么干脆地离开。”   “怎么没有?”龙大胆低声喝道:“你忘了张坚找过你几次,并且试探出你的血裂者的事情了?我感觉他对你的兴趣甚至不在那些巫文之下。这个自称先知的人也肯定不可信。你可别上当,又被人骗了。”   “你几时看到有人能够骗得了我?”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别忘了,我完全可以鉴别一个人说的话是真是假。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还敢出来给人算卦?”   “这倒是,你要是黏上毛,能比猴子都精。”龙大胆一笑道。“不过就算是没有黏毛,也照样精明。”   “别开玩笑,我跟你说正事呢。”范剑南无奈地道。   “正事,那就来说说正事好了。那个先知,他要见你干嘛?”龙大胆道:“他一定是对你有所求才会这样吧?难道你还真的傻乎乎地上门被人利用?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确实不是。但是我想通过他来了解一些事情的真相。而且还必须通过他。”范剑南沉吟道。   龙大胆皱眉道:“你想了解什么?”   “很多东西,包括了圣章兄弟会和张坚的目的,那些巫文究竟是什么,还有冯瑗父母是事情。”范剑南叹息道:“最主要的还是天数,似乎一切都是由天数开始。但是最终将走向何方,却根本没有答案。”   “你想让那些假洋鬼子给你答案?”龙大胆摇头道:“想到别想,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别说他们,就算是易术理事会这样和中国术界关系更为密切的组织,也和我们不一样。他们都是一些无耻之徒,只想用术力来捞好处,保住他们的既得利益而已。”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道:“一开始我也是怎么想。但是刚才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龙大胆几乎叫起来了。“你居然相信他们?”   “因为那个信使说过,先知快要死了。而他从未见过我,却似乎知道我很多事。要说利益诉求,确实是如此,无论是易术理事会还是圣章兄弟会的人,都是一样的。但是那个先知似乎应该排除在外。”范剑南摇头道。   “为什么?”龙大胆皱眉道。   “如果你快死了,你还有心思去争权夺利么?又或者,你还想见一个和你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么?”范剑南看着龙大胆道。   “这个,应该不会吧。”龙大胆苦笑道:“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屁个心思去争。”   “所以我感觉他不会是骗我。”范剑南平静地道:“而且,我刚才暗中算了一卦。信使所说的那个先知,确实就快活到头了。”   龙大胆犹豫道:“难道你真的想去见这个人?这不太妥当吧,这个人在哪里?”   “据那个自称信使的人说,他在欧洲的某个地方。”范剑南有些沉吟道:“应该不在香港。”   “那就更不妥了。”龙大胆皱眉道:“那等于是到他们的地盘上去。你在天机馆里坐着,自然是什么都不怕。到处是你布下的阵法卦术,你的地盘,完全是你作主。但是去欧洲,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等于是把主动权完全交给对方了。他们想怎么对付你,有的是办法。这个绝对不能去。”   “可万一是真的。我就失去能够了解一切真相的机会了。”范剑南双眉紧蹙地道。“因为根据我的卦术测算,这个先知确实活不了多久了。也许他一死,很多东西都没有人会再给我答案了。”   “但即便是这样,也比拿命去冒险好啊。”龙大胆摇头道。   范剑南沉默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半晌才道:“我也知道危险。但是我得承认,我确实动心了。如果他真的能够解答我所有疑问的话。”   “这事不能大意。”龙大胆有些着急地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张坚和巫崖布下的圈套等着你往下跳?张坚取得了巫长青的巫文,知道巫家的人不肯善罢甘休,所以急着离开。但是又不甘心,故意来这么一手,再把你给引到他那里去。”   “但是他还有什么不甘心的?”范剑南皱眉道:“巫文已经到手了。而且他要对付我的话,之前是有机会的。因为我们之前交过手,从术法能力上来讲,我确实逊他一筹。”   龙大胆摇头道:“那要分什么时候。之前他确实比你强一些,但是也强得有限。但是他和巫长青的动手,明显伤了元气。你上次也说,见到张坚的时候,他脸色很差。所以他才会急急忙忙地离开香港。但是现在倒好,你还凑上去。这不是找死么?”   范剑南苦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就好像是个送死的傻瓜一样。算了,这件事再说吧。” 第1105章 探底细   赵平元平静地坐在酒店的房间里,距离他回去的时间只剩两天了。在这两天之后,无论范剑南会不会跟他走,他都必须回去。他只是一个信使。他被他要求向范剑南传递一个信息,他已经做到了。至于范剑南会怎么回应,似乎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所以在他离开天机馆这几天,他并没有再用任何方式联系过范剑南。他所要做的只是等待。   赵平元的等待似乎并没有白费,电话终于响了。他拿起电话缓缓地道:“你终于想通了。”   “呃,先生,我只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什么客房服务?”电话里的声音似乎有些异样。   “没必要开这样的玩笑,我听得出你的声音。”赵平元淡淡地道:“别说你故意捏着嗓子说话,你就算是不说话,一直保持沉默,我也能肯定是你。”   电话那头的人叹了一口气道:“开个玩笑而已,难道你们这些人都这么没有幽默感?”这声音赫然是范剑南。   “我只是一个信使,不是喜剧演员。”赵平元淡淡地道。   “是么?不过信使和喜剧演员都有一个共同点,你知道是什么?”范剑南在电话里油腔滑调地道。   “不知道。”赵平元冷冷地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无论是喜剧演员还是信使,都是人,是人就要吃饭的。来吧,我在楼下的餐厅等你。”   赵平元平静地挂上了电话,走出房间,到了楼下的餐厅里。   范剑南正坐在餐厅里,翻着菜谱,一边漫不经心地朝他挥挥手,“这里。”   赵平元走过去坐下,然后缓缓地道:“这么说,你已经决定跟我走了。”   “没有。”范剑南一笑,“不过,你怎么说也是客人。按照传统,我该请你吃顿饭,尽地主之谊。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随便点了些,希望合你胃口。”   赵平元脸上毫无表情,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范剑南看着他道:“怎么了,听到我不想见那个先知,你似乎并不感到失望。”   “我不需要失望。想见你的人是先知,不是我。而你是否想见他,和你会不会去见他,也是两回事。即便你不想见他,但是你依然会去的,对于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赵平元摇摇头道。   “为什么?”范剑南环抱着双臂,皱眉道。   “因为这是他说的,他所遇见到的。而且先知从来不会错。”赵平元淡淡地道,说完他拿起餐巾铺在膝盖上,毫不客气地开始吃东西了。这个平常很有贵族风范的亚欧混血,吃起东西来似乎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凶狠。   范剑南愕然看着他道:“你很饿么,多久没有吃东西了?”   “两天。”赵平元淡淡地道。   范剑南愣住了,他有些怀疑地看着赵平元道:“你整整两天没有吃东西?”   “但是喝过一些水。”赵平元淡淡地道:“吃饭太费时间,我不想耽误了正事。”   “什么正事?”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   “我给过你电话号码,所以我在等你的回应。我不想因为吃饭而耽误了接电话。”赵平元平静地道。   范剑南愣住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你从天机馆回来之后,两天没有出去,就为了等我的电话?你不会也没有睡觉吧?”   “有,昨天我小睡了三个小时。”赵平元点头道。   “那要是我今天不打电话找你,你还继续守着电话不肯出来?”范剑南有些好笑地道:“要是我再等两天还是没有打电话给你呢?”   “那样的话,我就回去。”赵平元看了范剑南一眼道:“我是一个信使,我到这里来给了你一个信息,然后后等你的回复。当时间到了,无论你是否回复我,我都必须回去。但是在这之前,我必须做好我的事情。守着电话等你的回复,就是我的工作。”   范剑南有些无语了,他实在有些难以理解这个人的想法,于是他问道:“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手机号码。而要给我宾馆房间的电话?”   “因为我不用手机。”赵平元冷冷地道。   “为什么?”范剑南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我是一个信使,靠帮人传递信息而生。手机并不是我的朋友,而是威胁。如果这个世界人人都用手机或者电邮,那么谁还需要信使?”赵平元看了他一眼道:“幸好,总有一些事情需要高度保密,所以也总有我这样的人存在。”   “你是说,那个先知让你来找我,是一件需要高度保密的事情?”范剑南皱眉道:“他要对什么人保密?这又是为什么?”   “范先生,你是在套我的话。不过很遗憾,你从我嘴里得不到任何相关的信息。这是一个信使的职业操守,不该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透露。”赵平元平静地道:“如果你想知道其他的,你可以直接去找先知。”   范剑南苦笑了,他确实想借着这个机会再从赵平元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只是想不到这个人简直就是铁板一块,要从他嘴里得到消息,比登天还难。   不过范剑南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服输的人,赵平元越是滴水不漏,他就越是想问个明白。于是他眼珠一转道:“如果我决定跟你去的话,你总得告诉我,去哪里吧?你知道,要出国旅行,我总得有所准备。总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跟你走吧?”   “罗马。”赵平元看着范剑南道:“我在后天出发,如果你想见到先知,这是最后的机会。”   “那么?你知道他找我是为了什么?”范剑南犹豫道。   赵平元想了想道:“我们这样说吧,我只是一个送信的人。给你带来一个简单的口信而已,其他的一概不知。就像你想邮寄一封信,但是你不会告诉送信的邮差那封信里的内容。因为这根本没有必要,你说对不对?”   “好吧,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范剑南摇摇头道:“不过,你说对了一件事。我确实想去见见那个先知,如果他能够解释我的一些疑问的话。”   “他能够解释,无论你有什么疑问。但是也有一个前提,就是他愿意给你解释。”赵平元看着范剑南道。“你如果决定跟我走,那么我会带你见到先知。但是我并不能保证他一定会解答你的所有疑问。因为我无权代他做出保证。”   “好吧。作为一个信使,你还真够实在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还是有些奇怪,既然先知确定我会去见他,那么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守候着我的答复?”   “你收到包裹之后,如果不签收,难道邮差会就这样离开?”赵平元耸耸肩道。   “那么慢慢吃,祝你用餐愉快了。”范剑南无奈地道。   “范先生,我知道你不会这么无缘无故请我吃饭。因为就在你约我下来的时候。你的同伴已经去了我的房间,进行了一次仔细的检查。这样的行为并不礼貌,但是我对你们的忧虑表示理解。顺便我想说一句,你们在哪里什么都找不到。我对于一切都很谨慎,更何况关于先知的信息。”赵平元一边低着头吃东西,一边缓缓地道。   范剑南笑了,他转身坐下道:“看来你不但是认真的信使,还是一个足够聪明的信使。我也知道这样没什么用,但是我的一位医生朋友坚持碰碰运气。他想探探你的底细,毕竟之前我们和圣章兄弟会的接触,可并不怎么愉快。”   正在说着,龙大胆已经走进了餐厅,对范剑南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   范剑南挥挥手道:“过来坐吧。我们欠他一个道歉。”   龙大胆愕然道:“什么道歉?”   “行了,你的装傻就和你想出来的试探计划一样不高明。”范剑南摇摇头道。   “这么说,他都知道了?”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一笑道:“你以为呢?”   “好!把话说明白了也好。”龙大胆索性坐下道:“你……”他说了一个字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对方如果称呼,他又转向了范剑南。范剑南一笑道:“他姓赵。”   “哦。赵先生。”龙大胆点点头道:“我们五术人和你们那个什么圣章兄弟会,根本井水不犯河水。上次的事情主要也是由你们挑起,我们到现在还没找你们算账。结果你倒是先找上门来了。要范剑南跟你走,凭什么?就凭你们那个先知想要见他?你不把话说清楚了,我们怎么知道你没有恶意?”   “首先,有没有恶意我确实不知道。”赵平元看着他们,一脸诚恳地道:“因为找他的人是先知,但我不是。所以先知对范先生是否有恶意,我不能保证。第二点,我只是负责传递信息,至于范先生愿不愿去,完全看他自己。我又没有强迫他去?”   龙大胆愣了愣,看着这个人,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本来就是,对方已经把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他只负责送信,而且从来不存在强迫范剑南跟他走的意思,去不去全看他自己。对方都这样说了,你还能怎么样?龙大胆感觉自己有些无语,但是又很不甘心。只能再次看向了范剑南。 第1106章 决定   范剑南点点头对赵平元道:“如果我跟你去的话,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后天。”赵平元道。   龙大胆吃惊地道:“剑南,你别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范剑南一笑道:“其实这件事我昨天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去。既然有人请我,要是不去的话,未免显得有些胆怯,我们五术人什么时候怯过场。再说还有一些问题,我始终要弄明白。如果他所说的那个先知能够告诉我,那么我就去会会他。”   “但是这样不太好吧?”龙大胆双眉紧蹙道:“跟他们走,你的安全可不一定会有保障。张坚这个人心机很深,而巫崖又是心狠手辣之辈。况且又要出国,你要是在那边出了什么事,可没有我们在一旁照应着。”   “这个我也想过了。”范剑南缓缓地道:“我既然敢去,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不但我去,冯瑗也想去。这件事和她父母也有很深的关系。”   龙大胆有些着急地道:“你再考虑考虑,还有冯瑗,这又不是出国旅游。你一个人就够风险了,她也去,这不是两个人都在冒险么。依我看,你们两个最好都别去。”   “大胆,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已经决定了。”范剑南摇头道:“至于冯瑗,这丫头外柔内刚,她认定的事情,就连我也没法劝她。让她去一趟也好,圣章兄弟会和十九年前的事情有关。而十九年前的那件事,又和她父母的死有着莫名的联系。”   龙大胆一咬牙道:“要不然我也一起去,相互总有个照应。”   赵平元淡淡地道:“这位先生,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先知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而作为他不想见的人,你就算是去了也没用。”   龙大胆怒道:“你少在这里挑拨。你以为我稀罕见你那个什么先知神棍?老子是不放心范剑南,怕他上了你们这些假洋鬼子的当。”   赵平元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   范剑南看着龙大胆低声道:“大胆,你听我一次。这次我和冯瑗一起去,不会有事的。罗老说过,我的命相就是逢凶化吉。再大的凶险,也未必能够难住我。而且我和冯瑗两个人的八字互补,只要我没事,她也不会有事。所以我决定了,这一次就我和她去。再说,罗老还没有完全康复,你走了他怎么办?”   龙大胆犹豫道:“但是你这样确实也太冒险了。要不然,通知你舅舅杜先生怎么样?他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欧洲巫术联合会都被他镇住了,也许他能够帮上你的忙。”   “绝对不行。”范剑南严肃地道:“大胆,你一定要听我的。这一次的事情,无论是对易术理事会的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包括我舅舅和破军。因为圣章兄弟会真正的敌人才是他们。我担心如果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一定会引起一场大风波。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结果,才是最糟的。相比现在我和冯瑗两个人装作是旅游,去一趟就回来,既隐秘又不会被怀疑。”   龙大胆低声道:“你确定么?”   “我确定。”范剑南点点头道。   龙大胆苦笑道:“你就是属驴的,而且还是一头倔驴。行了,这事我不管你了。不过小心点,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联系我们。呸呸呸,最好别有什么事。”   范剑南拍了拍他,转身对赵平元道:“看来我们达成一致了,后天,我会跟你走。不过,我有个女伴一起。”   “随意。”赵平元淡淡地道。   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人点头,离开了赵平元所在的酒店,回到了天机馆。   回去之后范剑南对龙大胆道:“你在他房间里查得怎么样?”   龙大胆直摇头,“这人怪得很,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行李,没有私人物品,没有一切有价值的信息。甚至我敢肯定,他连指纹都不会留下一个,你没有察觉到他戴着很薄的手套么。这个人果然谨慎得有些过头。你呢?就没有从他那里套出一点口风?”   范剑南摇头道:“这人绝对是个行家。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拿捏得非常到位,从他嘴里,我一点消息都得不到。而且他很精明,我约他到楼下餐厅会面,又借着请他吃饭为由拖住他,我表现得足够自然了。但他立刻猜到了,有人会去他的房间查他。”   “妈的,这个假洋鬼子这么难对付?”龙大胆有些不甘地道。   “恐怕他还只是一个送信的小角色。真正厉害的在后面。”范剑南沉吟道。   “你真的相信圣章兄弟会有个先知存在么?”龙大胆皱眉道:“我听着这事就不太靠谱。”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相信,因为并不止他一个人提起过,圣章兄弟会的先知和预言。”   “难道还有人知道这些?”龙大胆吃惊地道:“谁?为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张坚。上次他找我的时候,不但提起了血裂者的事情。而且他还告诉我,在圣章兄弟会之中流传着不少古代的预言,有几条被认为很可能是和我有关的。所以我才会想去见见那个神秘的先知。”范剑南皱眉道。“也许这个人也会知道一些其他的消息。比如巫文,还有冯瑗父母事情。”   龙大胆点点头道:“如果这是真的自然最好。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些和圣章兄弟会有关的话,那么即便他知道,也未必会告诉你。”   “但是总要试试才甘心。”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他要见我自然是有求于我,想必对我的要求自然也会满足。”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龙大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保重吧。”   “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范剑南一笑道:“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你搞得好像我是要去和他们拼命一样。放心啦,我知道怎么做。说到趋吉避凶,谁还能比我更厉害么?”   龙大胆直摇头,但是他也知道再劝范剑南也没有意义了。他一旦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第1107章 永恒之城   两天之后,赵平元离开香港,与他同行的还有范剑南和冯瑗两人。   在机场,赵平元看着范剑南道:“两位,既然你们已经决定跟我去见先知。那么从现在开始,所有的行程都由我来重新安排。”   范剑南看了看冯瑗,平静地道:“可以。”   “很好,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把原先订好的机票扔进垃圾箱。”赵平元把机票拿出来淡淡地道:“因为我另有安排。”   “搞什么鬼?这机票本来不就是你买的么?”范剑南皱眉道。   赵平元点点头,“只是一些基本的安全措施,我从来不会预先订票,也不会直达目的地。我们先到其他地方,然后转机去罗马。”   “有必要弄得这么复杂吗?”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有,因为先知的身份极其特殊,不能被任何人察觉到他的存在。否则他将承受很大的危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避免我们和他被联系起来。”赵平元淡淡地道。   “行,我看你怎么安排。”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赵平元似乎早就考虑好了,预先订下的机票全部作废,而又另外准备了三张机票。他们将由第三国进入意大利。而且乘坐的是小型的商务飞机,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人。   范剑南坐在赵平元对面,看着他道:“这一切都是你预先安排好的?”   “是的。”赵平元淡淡地道:“圣章兄弟会虽然隐秘,但是依然有必要谨慎行事。尤其此事涉及先知,所以我不能冒险。”   “所以,你故意订了三张去法国的机票,却又带着我们绕道飞行。这样即便是有人追踪,也能给他们造成我们去了法国的假象。不过似乎有点问题。对方只要一查乘客名单,就会发现我们并没有乘坐那架飞机。”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错了,他们会查到人。就在我们把机票扔进垃圾箱之后,立刻就有三个人拿走了。那次航班上,确实少了三个人,但却不是你们。实际上,他们会冒用我们的身份,制造出我们到了法国的假象。一个很寻常的小把戏而已。”赵平元微微一笑。   “我懂了,你在那架飞机上还有帮手,足以帮你掩饰这些漏洞。”范剑南一笑道:“你可真是神通广大。不过我能不能问一下,我们要去哪里?”   “永恒之城,罗马。”赵平元缓缓地道。   “这么说先知在罗马?”范剑南试探着道。   “不是。”赵平元冷静地回答道。   “不是?这我就有点不太明白了,你是带我去见先知,但是他又不在罗马。这算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皱眉道。   赵平元淡淡地道:“等你到了,你就会明白了。”   罗马,一个古老的名字,罗马被誉为“万城之城”是因为他有着辉煌的历史,罗马帝国的荣耀,天主教廷的至高无上都构成了罗马近2500年的辉煌。   想想也是,在罗马古都遗址上,矗立着帝国元老院、凯旋门、纪功柱、万神殿和大竞技场等世界闻名的古迹;这里还有文艺复兴时期的许多精美建筑和艺术精品。而且很多个世纪以来都是宗教信仰的核心地域,还有什么城市比得上它更适应这些古老的术者后裔们。   飞机降落在了罗马西部的一个小型机场。他们的行程的确经过了精心的安排,几乎一下飞机,立刻有一辆黑色轿车驶来,把他们接上上了车。   范剑南淡淡地一笑道:“听说罗马很美,不过坐在这样的车里似乎有些遗憾。”他用手轻轻敲了一下车窗道。   这辆车是特制的,两侧的车窗玻璃完全不透出任何光线。范剑南坐在车里向外面看的时候,只能看到大致的建筑物轮廓,却看不清样貌。当然要想从外面看清车里坐的是什么人,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看得出这是某种专门用于接送重要人物的车辆。厚重的车身地盘,不透明的两侧车窗,似乎都说明了这一点。   赵平元坐在前面淡淡地道:“这里人多眼杂,你不会希望别人注意你的。因为,你如果引起了注意,肯定不会有好事。”   冯瑗有些紧张地抓住了范剑南的手腕。   范剑南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然后若无其事地对赵平元道:“好吧,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北城区的一个汽车修理厂。”赵平元淡淡地道。他说完这句话就再度沉默了。而开车的司机更是一声不吭,范剑南一度怀疑他听不懂中文。   直到他们到达了目的地,那个司机才低声道:“到了。”   这个汽车修理厂看起来还不小,司机把车开进了一个车库。范剑南正想下车,却被赵平元制止了。   “别下车,我们还没有到。”赵平元微微一笑。   范剑南和冯瑗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怪异。这车都停到车库里了,居然还说没有到。   不过很快他们的这种疑惑就消除了。车库的电动门缓缓合上,然后他们突然发现车库的地板在向下陷落,而自己也在跟着车辆一起下沉。   “电梯?”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那个车库是其中的一个而已。”赵平元淡淡地道:“在罗马老城区的地下隐藏着很大的地下建筑,有一些早已随着尘埃被埋进了历史,但是有一些却一直在我们的掌控之下。欢迎来到永恒之城的地下,现在我们该下车了。”   范剑南和冯瑗下车之后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了某个古代的神殿里一样,地上有着断裂的雕像和罗马风格的石柱,但是却并没有多少碎石,看得出这是经过修整过的。上方的灯光很柔和地照射下来,明亮地几乎和阳光没有多少区别。   范剑南一眼就看到了一侧墙上的徽章,那是一条狼在哺育儿童。徽章极为古老陈旧,也不知道在这地下存在多少年了。他有些皱眉道:“这就是罗马的狼?”   赵平元点头道:“公元前7、8世纪,罗马国王努米托雷被其胞弟阿姆利奥篡位驱逐,其子被杀死,女儿西尔维娅与战神马尔斯结合,生下孪生兄弟罗慕洛和雷莫。阿姆利奥把这两个孪生婴儿抛入台伯河。落水婴儿幸遇一只母狼用奶汁哺喂成活。后来,两兄弟长大后杀死了阿姆利奥,并迎回外祖父努米托雷,重登王位。这就是罗马的传说。”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范剑南抬头看着这气势恢弘的地下建筑道:“这里简直是个宫殿。”   赵平元点头道:“没错,这地下遗迹是古罗马的一部分。这些地下建筑建在台泊河之间的山岗上,几经毁灭又几度复兴。直到好几个世纪之前,当我们来了之后,逐渐清理出了一部分遗迹作为我们的活动场所。鉴于我们和天主教会的关系,我们的行为被默许了。实际上我们圣章兄弟会就是这片地下宫殿的主人。”   “是啊,我听说过。梵蒂冈象征着能够被世俗所看见的权力,而你们圣章兄弟会却象征着看不见的地下权力。”范剑南缓缓地道:“这么说先知就在这里了?”   “是的,他就在这里。但是究竟在哪里,我却不清楚。我把你们带到了这里,就已经尽到了我的职责。”赵平元点头道。“会有人来带你们去见他的。”   范剑南犹豫道:“那么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进去?”   “我没有被邀请,也不得享受这样的荣光。”赵平元躬身在徽章上动了一下。那母狼徽章开始翻了一个面,换成了圣章兄弟会的玫瑰太极图。一条通道在他们面前展开。洁白的大理石台阶浮出清澈的水面,四周的雕塑极其精美。   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他们看了赵平元一眼,对他点了点头。   “交给你们了。”赵平元也点点头道。   “不。他希望你一起进去。”其中一个男人低声在赵平元耳边道。   赵平元皱眉道:“你是说我也一起进去?”   “是的,他希望你带这两人一起进去。”那个男人低声道:“快点吧,他的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   赵平元不再说什么,而是对范剑南和冯瑗点点头,示意他们跟上,然后大步向着里面走去。这一段路似乎都是淹在水中,只有一些白色大理石的台阶浮在水面上。几个人就在这白色台阶上行走。   “这是什么意思,地下水泛滥了么?”范剑南皱眉道:“难道你们连清理一下积水都懒得做么?”   “这不是积水,而是本来就应该有的。这里的水是活水,和外面的水系相通。因为这里在古罗马时期是公共浴场。我们修复并保持了这里的原状。”赵平元淡淡地道:“这里的雕塑和石刻已经下水道系统,已经完全超越了著名的古迹戴克里先公共浴场。”   范剑南调侃道:“这倒是不错。住在地下居然还能洗澡。”   赵平元带着他们又过了一条长长的通道,打开了一扇沉重的大门。门后是一个年轻人,他和赵平元两人相互施了一个古老的手势,像是某种礼节。但是范剑南和冯瑗都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也许是某种古老的宗教礼节。   年轻人看了范剑南和冯瑗一眼,然后让出了一条路。 第1108章 病先知   范剑南和冯瑗两人跟着赵平元走了进去。   这里面的空间似乎很大,简直就想是一个庭院。虽然只是在地下,但是高高的穹顶,撑起了很大的地下空间。在一侧悬挂着一盏大号的灯,似乎像是一个小太阳一样,散发着灼热的光芒。   在这样的灯光之下,这里就像是午后洒满阳光的花园。一侧种着某种不知名的观赏植物,而另一侧竟然是玫瑰花从。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地下竟然也有这样的雅兴,用灯光模拟太阳,竟然还种植了不少植物。难道就是那位先知?   范剑南正在猜疑的时候,突然听到庭院的一侧有人说话了。他说话的声音似乎很含糊,范剑南一时竟然没有听清楚。   但赵平元却顿时充满敬意,向说话的人躬身行礼。   范剑南走过了几步,这才看清楚那个人。因为这个人很矮小,而且很瘦弱,站在玫瑰花从的一侧,简直就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范剑南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这是个病人,而且病得极为严重。因为此人消瘦得很,而且一脸病容,再加上那没有一根头发的秃头。很容易看出这是一个接受化疗,而且反应非常严重的癌症患者。   这个人的年龄应该不是很大,不过赵平元看着这个人的眼神却像是看着自己的长辈和偶像,谦卑之中甚至透着一丝惶恐和兴奋。   那个光头的病人这时才转向范剑南,他平静地道:“范先生?”   “是的,那么你就是先知?”范剑南皱眉道。   病人平静地一笑,“我倒情愿不是先知。你知道先知先觉,总要付出代价。”他伸出自己瘦骨嶙峋的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光头,叹息道:“先知先觉,通常也是先病先死。”   赵平元脸色微微一变,低声提醒他道:“先生……”   “行啦,我都快要病死的人了,难道还不能发两句牢骚再死么?”病人淡淡一笑道。“那些狗屁礼仪和礼节老子早就烦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理解。不过我如果病得快要死了的话,一定不再憋着。也不会让自己在这地下待着,我会去外面喝点小酒,吹吹风,或许再找个知情识趣的妞。”   病人看着他一笑道:“我也想,但是我不能。在我没有见到你之前,我哪里都不能去。”   “那么现在你见到我了。”范剑南耸耸肩道。“你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   “范剑南。”那个病人看着范剑南道:“我知道你并不信任我,而且不信任所有人。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我告诉你的一切。因为这些东西对你而言将会非常重要。”   “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范剑南皱眉道。   那个病人先知没有说话,赵平元犹豫了一下,就想转身离开。   这时先知却说话了,他对赵平元道:“你没有必要回避,我让你来,就并不想瞒你。”他转向范剑南道:“范剑南,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其实现在我们见面的这个场景,已经在我脑子里浮现了上百遍。无论你是否相信,我还是一个儿童的时候,就预见过你。”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真厉害,我从小受训练。十二岁就能以卦术测算一个人的一生,却也比不上你这么强大。”   “你还是不太相信我的话。”先知淡淡地道:“我能够听出你话语之中的嘲讽意味。但是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所预见到的,是我们根本无法选择的。不像是你,可以选择自己的目标。而我们通常都是一种纯粹的感应,只是被动地接收着某种信息。这就是我们先知和你们卦术师之间最大的不同。你们通过占卜得知,而我们则未卜先知。”   “我相信,要是我不相信的话,我也不会来了。”范剑南扬起嘴角一笑道。“不过,我不太认同你从小就能感知我的说法。就算你的术力感觉再超强,当时你也是个孩子,也不太可能感应到当时的我。说我们从小就认识,未免有些夸张之辞了。”   满脸病容的先知看着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小时经常不愿意去上学,那时候应该是在上幼儿园吧?因为其他孩子都有母亲接送,但是你却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这让你很不开心。你母亲不在了,你父亲不在家。而你爷爷对付不肯上学的孙子,往往只有一招。他从不强迫你,而是给你奖励。按时上学奖励一颗糖,表现好,还能额外再加一颗。”   范剑南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了,他深深地看着这个病入膏肓的先知,像是要把这个人完全看透一般。   先知却淡淡地笑了,他的神情有些落寞地道:“虽然我并不认识那时的你,但是我却能够感受到你的孤独,你的痛苦和烦闷。一切发生在你的身上,我却感同身受。我曾经无数次感受到了你的一切。我知道无论你是谁,都绝非寻常之辈。只是我依然不敢确你就是古老预言之中的那个人。”   “你在说什么?什么古老预言?”范剑南厉声道。   “耐心一点,听我说。”先知看着他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我说过了你的一切,我感同身受。”   “你知道个鬼!”范剑南冷笑道。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是一个血裂者,只是经常在脑中会浮现出你的影像。我知道你一定是个不太寻常的人。而我这样频繁地感应到你的一切,肯定说明你身上将会有大事发生。直到突然有一天,我感受到了你体内血裂的苏醒。那种狂暴和不羁,几乎像是烈焰一般地燃烧了我整个灵魂。”先知有些痛苦地抱头道:“每次一想到这些,我的头还是会痛。”   范剑南看着他没有说话,任由他自言自语。   先知抬起头道:“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缘故,我知道了从小就出现在我脑中的幻象是一个什么人。我也知道了你是什么人,血裂者。”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道:“是的。那又怎么样?”   不但是先知的双眼放光,就连赵平元听到“血裂者”三个字,也忍不住有些震撼,抬头看着范剑南。 第1109章 血裂者张坚   先知消瘦而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也许你并不知道血裂者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在欧洲的地下世界,这个词意味着一个古老的巫术传承,同时也是危险的代名词。”   范剑南皱眉道:“危险?据我所知你们圣章兄弟会也有血裂者存在,难道不是么?”   “如果你是说张坚的话,是的。”先知看着他道:“但我并没有说过那个人不危险。”   范剑南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所指的危险是什么,而且我目前来说还并不信任你。”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需要一个过程,但是很遗憾,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先知有些疲惫地笑了笑道:“当我把一切告诉你的时候,你只有选择倾听,而相信或者不相信已经不是我的问题了。”   先知说了这几句话之后,就开始咳嗽。他本就单薄消瘦的体型,在咳嗽时忍不住颤抖,显得更加虚弱。似乎他那件衣服之下的躯体已经瘦到了极点,衣服穿在他身上,却给人一种空荡荡的衣服架子一样的感觉。   冯瑗似乎有些不忍,把庭院里的一张椅子搬给了他。女人总是心软一点,尤其看到这个病人垂死的样子,无论谁都会有些不忍心。   先知微笑着向她点点头,低声道:“谢谢,我在幻觉之中也曾经见过你。只不过,你出现的次数,并不如范剑南出现的次数多而已。范剑南的影像几乎已经成了我大脑之中的一部分了。我们从哪里呢?”他看了一眼范剑南道:“你似乎对血裂者还没有太多的了解,那我们就从血裂者开始吧?”   “我不认为这种血液遗传病有什么好讨论的。”范剑南皱眉道。   “血液遗传病?原来你们中国术者就是这样定义血裂症的。”先知淡淡地一笑道:“这真是一种讽刺。在古老的欧洲,血裂症在圣章兄弟会,一度被认为是神圣的恩赐。是上天赐给术者最好的礼物之一。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认为这是一种病。”   “难道这不是一种遗传病?”范剑南皱眉道。   “这是一种遗传,但并不病。”先知淡淡地道:“就以圣章兄弟会目前的研究来看,他们认为这是某种隐性遗传。不过在一定的条件之下会被激发。比如说学习某种高深的术法,就会激活这种隐形遗传。但其实如果你没有学习术法的话,你也有这种遗传,只是并没有症状,自然也不会引起注意。”   范剑南微微皱眉,他也听说过一些范家祖先的事情。据说范家卦师历来都是早夭,而家族之中不学习遁甲术的人,倒是可以寿终正寝。不过许多年来,范家祖先们都把这种情况归咎于泄露天机遭到天谴,后来又认为这是家传遁甲术不完整的缘故。这到似乎也印证了先知的这种说法。   学习了遁甲术之后,某些潜藏的隐性遗传被触发,导致频繁出现症状。这倒也说得通。但范剑南依然只是点点头道:“然后呢?”   先知淡淡地道:“血裂者虽然在欧洲出现得很早,但是有记载的情况还是在当年的西进术者进入欧洲之后。当时医学落后,人们也并不知道血裂意味着什么。当一些术者产生了血裂症状的时候,往往被认为是中邪了。而当时正是黑死病肆虐的年代,在当时的人看来,疾病和死亡,一切似乎都和巫术有联系。”   范剑南并没有说话,而是平静地看着他。   先知叹了一口气道:“而血裂者的能力却往往能够超越寻常术者数倍,甚至数十倍。所以当时有个很普遍的传说,认为血裂者不是人,而是某种邪恶生物。战争和疾病的双重压力之下,当时的欧洲人实在是被吓破了胆。而看到明显不是同族的亚洲人拥有某种奇异力量之后,就流传出了这样的谣言,而且越来越厉害。血裂者被描述成西方吸血鬼,浪漫优雅,掌握着权力,掌管着地下世界。不过稍微注意一下,就会明白,其实这些传说都是在影射我们。”   “圣章兄弟会?”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血裂者是圣章兄弟之中一个比较特殊的阶层。”先知淡淡地道:“我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血裂者的数量极少。严格的说,目前已知的血裂者原本是三个人。而这三个人都是圣章兄弟会的主事者。不过现在,只有一个了。因为张坚回来之后,立刻动手清理了其他两位主事者。”   “清理?”范剑南皱眉道。   “屠杀,谋杀。这样的词汇并不比清理更为合理。”先知叹了一口气道:“所有人都不知道张坚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是常见的争权夺利?根本不是,因为那两个人对张坚根本没有任何威胁。他如果愿意的话,在很多年之前,就可以除掉他们。但是他却一直没有这么做。而那两位主事者,也无心和他争夺权势。他们更看重享乐,而不是权势。”   “那他是为什么?”范剑南忍不住道。   “因为你。”先知看着范剑南道:“张坚是因为你才除掉他们的。”   “这话是怎么说的?什么叫因为我才除掉他们?除了张坚和巫崖之外,我甚至不认识其他的圣章兄弟会成员。”范剑南摇头道:“当然更没有理由要他们死。我和他们无冤无仇,再说张坚和我也不是朋友。他为什么会为了我杀人?”   先知淡淡地一笑道:“因为他和我一样,觉得你就是预言之中的那个人。开启天数,引发术界原有规则的崩塌,并且在之后将重塑术界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范剑南摇头道:“天数是由我开启的,这点我承认。但是什么重塑术界之类的,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我只是一个人,并不是神。更没有能力可以重塑术界。我甚至不知道天数究竟是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天数是一个引发点。”先知淡淡地道:“当你在冈底斯山的祭坛上,毁掉那只瓶子的时候。你引发了一系列随之而来的事件,而这些事件是术界动荡,并且完全崩溃的起点。也就是我们圣章兄弟会一直在传说的天启。”   “末日天启?”冯瑗忍不住色变道。   “当然只是指术界而言。所谓的末日天启只是古代术者留下的一些只言片语,被编入圣经启示录之后,早已面目全非了。”先知淡淡地道:“时间和宗教,能够扭曲一切真相。在我看来这并非夸张。”   范剑南看着先知道:“圣章兄弟会关于我的那些预言是什么?你又看到了什么关于我的幻象?”   “我并不能选择我预见的内容。所以我所预见到的大部分只是一些模糊的影像。但我却能感受的到你的情绪。”先知的神色之中闪过一丝的不安,他淡淡地道:“我感觉你从未这样的悲伤和难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即便是我这样将死的人,也没有感受过这么强烈的悲观情绪。”   范剑南脸色微微一变,却淡淡地一笑道:“这倒是很像我们卦师的风格。那些江湖术士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会告诉你,阁下前途堪忧,将有血光之灾。不管你信不信,先镇住你的气势,然后在慢慢引人上钩。想不到你这个圣章兄弟会的先知,也会搞这个。”   先知淡淡地道:“我说了,信不信在于你。但是我要告诉你,在你的未来,有着太多的凶险和不确定因素。而很关键的一个人就是另一个血裂者,张坚。相信,张坚也一定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出手除掉其余两位主事者。”   “你还是认为他除掉那些人的原因,是因为我?”范剑南耸耸肩道:“但为什么?”   “因为只要他们活着,你就会有危险。”先知叹了一口气道。   “什么意思?”范剑南惊愕地看着那个病怏怏的先知。   先知平静地道:“因为其余两个主事者,会杀掉所有的血裂者。这也是为什么整个圣章兄弟会只有他们三个血裂者的原因。就像是某种动物,为了控制种群数量,会屠杀其他同类竞争者一样。这在他们看起来很自然。几百年来,圣章兄弟会一直是这样延续下来的。”   范剑南沉默地道:“你是说,张坚除掉他们是为了救我?这未免有些太牵强了吧?我根本不认识圣章兄弟会的其余两位主事者,他们就想要杀我?”   “是的。之前你活着,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而现在张坚见到其他血裂者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圣章兄弟会。即便他不说,那两个人也会设法追查到你,并且彻底除掉你。相信我,做这样的事,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先知淡淡地道:“所以,要想让你活着的唯一方法,就是抢在他们动手之前除掉他们。这一点,张坚做得非常果决。”   范剑南有些不可思议地摇头道:“但这总要有个原因吧?张坚为什么不想我死?”   “因为他需要你。”先知平静地道。 第1110章 先知的要求   “需要我?”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他需要你。你的存在是一个巨大的契机,是圣章兄弟会能否延续辉煌的契机。”先知平静地道。   “我和兄弟会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说我是兄弟会的契机?”范剑南不解地道。   “你能够解开那些巫文。”先知看着他,又看了看冯瑗,淡淡地道:“其实这件事从很早之前,已经就已经开始了。十九年前,张坚等圣章兄弟会成员从中国带回了第一篇巫文。但是这种巫文并不能得到解释,即便是我们最高超的巫师也只能解读几个有限的字符。而对于通篇的巫文,简直是束手无策。”   范剑南的心中微微一动,他沉声道:“这么说,圣章兄弟会得到那些巫文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多少进展?”   “没有。”先知淡淡地道:“我们用了很多办法来解读这些巫文,甚至通过大型计算机用最先进的算法,进行纯粹数学上的暴力破解。但是结果却令人沮丧,因为无论怎么尝试,最终的结果一定是一个不可解的死循环。”   范剑南暗中点头,这些巫文的设计及其巧妙,想要识破也的确不是一件易事。   先知却看着他道:“但是我知道的,你懂得。”   范剑南心中猛然一紧,转过头看着先知。   先知平静地一笑,“我说过,我知道你的很多事。甚至很多时候,我会站在你的角度,用你的思维去看世界。我们之间的联系非常特殊,是一种纯粹巫术或者精神上的联系。感应强烈的时候,甚至你在家吃饭的时候,我却坐在这里打饱嗝。所以很多事情你瞒不了我。当然我也不是故意要去监视你。只是,我就是能感应到你,尤其是你有强烈情绪反应的时候。这个,我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   “你真的解开了巫文?”一直肃立在先知身后的赵平元突然低声道。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都没有见过,谈什么解开解不开的。再说我又不是巫术者,那里来的巫文?”   先知却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微微向他点了点头,像是完全不在意他的否认。   范剑南沉吟道:“我们来了之后,你似乎一直在谈论我。我们能不能换个话题,由我来提问?”   “没有必要。因为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先知叹了一口气道。“你想知道这十九年前,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范剑南看他平静地点了点头。   “要知道这些,还必须从血裂者开始谈起。张坚,你不觉得他有些古怪么?”先知淡淡地道。   “古怪?你是说他的真实年龄?”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他在十九年间,外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而我要告诉你的是,被他除掉的另外两位主事者,他们的面容四十年没有改变过。整整四十年,岁月流逝,足可以让一个婴儿成为四十不惑的大叔,也足以承载普通人一生最为精彩的青春岁月。但是这时间对于他们来说,仿佛失去了意义。”先知平静地道。   “你是说,他们四十年没有衰老过?”范剑南的瞳孔开始收缩。   “也许他们衰老过,但是我没有察觉。至少在我的意识之中,他们从未衰老过。”先知仰起头道:“你们知道我今年多大了么?”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先知叹了一口气道:“我今年四十五了。从我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见过他们,这三位主事者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结果四十年之后,我都快要病死了,身体都瘦得快干瘪了。他们却依然是这样。”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长生之秘。你是说他们有长生之秘?”   “我不知道。”先知苦笑道:“我是一个先知这不假,但我并非无所不知。如果我知道什么长生之秘的话,你认为我还会病得只剩下这一把骨头么?”先知叹了一口气,有些病恹恹地道:“那怕我活了四十五岁,也还是怕死的。”   “那么,你想对我表达什么意思?”范剑南看着先知道。   先知淡淡地一笑道:“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的事情。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范剑南皱眉道。   “我要活下去。”先知突然道。“健康地活下去。”   范剑南皱眉道:“这得看情况,我倒是认识一个医生。在有救的情况下,他几乎能够救活所有人。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介绍你认识。”   “我没有兴趣。”先知突然厉声道:“我真正有兴趣的是,为什么他们不会老!如果有可能,我想要他们的长生之秘。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很多事情,有些根本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范剑南皱眉道:“你真的相信他们不会衰老?这根本不可能。”   “他们不但不衰老,而且从不生病。”先知冷冷地道。“那两位主事者,酗酒,暴食,还喜欢女人。但是我从没发现他们有任何健康问题。而且我调查过他们的背景,无论是他们两个人,还是张坚。外界都没有任何的记录。没有出生的记录,没有受教育的记录。更没有婚姻家庭,也没有社会保障。他们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人。”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这并不能说明他们就可以长生。”   “是的。所以我才要得到你的帮助。”先知平静地道:“想要知道他们是否真的长生,我需要一些证据。我想你可以帮我办到。”   “什么样的证据?”范剑南皱眉道。   “还记得那两位被害的主事者么?”先知淡淡地一笑道:“我需要他们的尸体。”   “尸体?”范剑南吃惊地道。   “我要看看他们长生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先知平静地道:“医生说过,我还有一年的寿命。而他们这种不老而且不病的状态,显得非常的奇怪。尤其这对我这样一个快死了人来说,可能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你觉得我会放手么?”   “你要我帮你找到他们的尸体?”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你作为圣章兄弟会的人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在哪里?”   “但你是一个卦师,血裂者卦师,这才是我要找你的真正原因。”先知看着范剑南,眼神闪烁。 第1111章 不老传说   范剑南沉思了片刻摇头道:“我还是不能相信,尽管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关于长生之秘的传说了。我承认术界有很多超越常理的事,但是我并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够做到长生。因为术者的能力看似神奇,但也只是运用了某种自然的规律。而长生,这是完全违背自然规律的。”   先知平静地看着他道:“规律并不是通常可见的,大部分的自然规律都是隐含在表象之下。水往低处流是不是自然规律,但是再高的摩天大楼也有自来水供应。只要你打开自来水龙头,就会有水流出。看似水是在向高处流,但是实际上水是因为压力而流动,而这就是看不见的规律。罗丹曾经说过,世界上并不缺少美,只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同样这个世界也不缺少规律,只是缺少发现规律的眼睛。”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能够确认他们真的可以长生么?”   先知淡淡地点头,起身道:“请跟我来。”他走在前面,看起来他的身体依然虚弱得有些轻盈,仿佛一阵风都可以吹倒。   范剑南看了冯瑗一眼,两个人都跟在先知的身后。赵平元也沉默地跟着他们。   先知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房间。这里似乎是一个非常老旧的地下建筑,但是灯光依然很明亮。这些古老的罗马建筑仿佛把他们带到了另一个时空。   先知在一面石墙的前面停下了脚步,轻轻地一挥手,石墙上方的几盏灯立刻亮了起来。把石墙照得很清晰,这面墙上似乎挂满了肖像画,有些已经非常古老。   范剑南是学油画的,他一眼就能看出画布上这种细微的裂痕是随着时间流逝而自然形成的。看得出,这里的有些肖像画应该有很多年的历史了。而越往后走,肖像画则越新。到了后面则是一些老旧的照片了。   范剑南越看,心里却越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在蔓延。   这些肖像画和照片似乎都是相同的几个人,但是他们所处的时代,却明显地不同。这几个人都有着非常明显的东方面孔,黑头发黑眼睛和黄皮肤。他们的嘴角似乎都挂在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们的服饰完全不同,从古老的骑士甲胄,到文艺复兴时期的那种衣服,甚至到后来更接近于现代的西服。但是他们的脸始终没有变过,始终是三个人。而其中一个,范剑南一眼就认出了是张坚。   范剑南低声道:“这些是什么?”   “圣章兄弟会历代的主事者,都在这里了。你会发现无论时间怎么流逝,绘画风格逐渐变化,而服饰的潮流也在更新换代,但是他们的脸从来就没有变化过。”先知淡淡地道。“所有的圣章兄弟会主事者,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退休,有人继任。而所有的继任者,都和他们的前任是同一张脸。”   “也许他们之间是亲属,因为存在血缘关系,所以从遗传方面来讲,长得有些相似。”范剑南有些勉强地道。   先知笑了笑道:“我承认有这种可能,儿子也许会长得像父亲,甚至像爷爷。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代人,而容貌保持不变,即便是再强大的遗传基因也不可能做到。”   范剑南看着先知道:“就算他们长得很像,那么你想说明什么?”   “也许,他们从来都是相同的三个人。他们从未变过,只是身份在变化而已。但无论怎么变化,圣章兄弟会始终被控制在这三个人手中。几百年来一直这样延续。”先知淡淡地道。   “你是说,他们一直在循环地扮演自己的继任者?这不可能!”范剑南吃惊地道。“圣章兄弟会又不是只有少数人,难道其他人就没有发现这个情况么?”   “圣章兄弟会的成员很多,但是真正的核心成员历来不是很多,而且核心成员能够见到他们的也只是少数。大部分人随着年龄增大而逐渐被新人取代,而新人从来就没有见过前任的圣章兄弟会主事者。所以这个秘密一直没有被揭破。”先知淡淡地道:“你所看到的这些肖像和照片,是我用心收集了很多年的结果。”   范剑南吃惊地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张坚和其他两个人,一直以来都是圣章兄弟会的主事者。而且这种情况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但是这怎么可能?!”   先知点点头道:“我也以为不可能,直到我收集到了这些证据。才发现也许并不是我想多了,这一切都是事实。”   冯瑗也忍不住道:“这也太离奇了。难道这些人真的是长生不老?”   先知看着他们道:“还有更离奇的,包括了张坚在内,这三个主事者都是血裂者。我一度曾经认为血裂症就是他们长生的原因,但是实际的调查结果却并非如此。”   “当然不是因为血裂。”范剑南皱眉道:“我们范家世代都遗传了血裂症,但是从来也没有出现过有人不会衰老。我爷爷就是老死的。要照你这么说,血裂者长生不死。那么不但他现在应该也活着。我们范家的历代祖先只怕是要人满为患了。”   先知点点头道:“不错。所以我怀疑他们的这种情况另有原因。但是我依然怀疑血裂是其中的一个因素。”   “为什么?”冯瑗奇怪地道。   “因为在欧洲术界流传着关于吸血鬼的传说。据说吸血鬼这种生物表面上和人没有区别,但是他们的血液却极不寻常。他们极度饥渴,但却长生不死。很多证据已经表明,血裂者就是吸血鬼传说的源头之一。尽管事实上他们并不吸血,但却拥有极不寻常的血统。而他们不会衰老的传说,也不是空穴来风。”先知平静地道。   “越说越离谱了。你自称是洞悉一切的先知,却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传说?”范剑南摇头道。   “我不相信,所以我才暗中调查他们的一切。”先知淡淡地道。“但是越调查,却发现我越是深信。这种离奇怪异的传说和血裂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而且我相信,这个秘密也许能够使我活下去。”   范剑南看着他道:“你是想通过了解他们的长生之秘,来达到活下去的目的?”   “我也是一个人,自然是怕死的。尤其是被可怕的疾病彻底摧毁了我的健康之后,这种活下去的渴求就越发严重了。”先知淡淡地道:“所以范剑南,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范剑南皱眉道。   “帮我找到那两个死去的主事者。我相信有些秘密会在他们身上找到答案。”先知看着他道:“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知道的东西。还有关于你自己的一些事情。我敢肯定,你会觉得这笔交易非常不错。”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这就是你找我的目的?”   “当然,如果他们确实有问题,张坚是绝对不会让人找到他们的尸体的。要找他们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你可以做到,因为我了解你的能力。”先知平静地道。   “既然你自称是先知,也就是说你知道很多事情。为什么对这件事却束手无策,而要借助范剑南这个外人来帮忙?”冯瑗警觉地道。   “我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作为先知,我们和精通卦术的卦师是不一样的。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感知能力用在什么地方。我们虽然敏锐无比,但却只能被动地接受。但是范剑南不一样,他可以选择自己要占测的事件。所以,我需要他的帮助。”先知淡淡地道:“找到那两个人的尸体,甚至解开长生之秘。对他而言,比我要容易得多。”   范剑南看着这个病得只剩一口气的先知,不由苦笑道:“也许你太高看我了。卦术的占测也是需要条件的,而且掌握的条件越多,占测的结果才会越正确。像现在这样,你随随便便就让我去查两个死人,你让我怎么查?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出生年月。就凭你一句话,我怎么可能找到他们。况且,如果情况真是你说的那样。张坚一定会处理得丝毫不留痕迹,你想找的他们的尸体,根本不可能。说不定早就被挫骨扬灰,一点不剩了。”   先知冷冷地道:“范先生,我不是来和你讨价还价的。诚如你们所见,我的时间已经很有限了。如果你还想知道我保留的秘密,那么最好接受这个条件。否则的话,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了。我固然只有最后的一点时间,而你也将一无所得。因为我会把我所知道的秘密带进棺材。”   范剑南无奈地笑了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掌握了什么,能够足以交换这样的事情。你知道,我范剑南的卦术,从来都不便宜。”   “你的卦术不便宜,我相信。但是你最好也相信,我能告诉你的东西绝对物有所值。”先知狡黠地一笑道。   “哦?比如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比如你想知道的天数内情,还有你身边这位漂亮小姐的父母是怎么死的。甚至还有很多足以关系到你前途命运的东西。”先知叹了一口气,指着自己因为化疗而光秃秃的脑袋道:“都在这里装着。而且只要我一死,很多疑问就再也没有答案了。” 第1112章 心理主动   范剑南有些无奈,他看着先知微微一笑道:“也许你应该先给我点订金,比如一些免费的信息。这样多少能够给我点动力。你知道我这个人是个生意人,从来无利不起早。你要我帮你,至少你得给我点好处再说。”   先知冷冷地看着他道:“如果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了你,你还会帮我么?范剑南,我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很聪明。你现在无非是想从我这里多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而已。不用白费口舌,我不会上当。”   范剑南耸耸肩道:“那就随便你了,反正我又没病没灾,而且正当年轻,还有很多年好活。我才没有必要去找什么长生之秘。你就带着你一肚子秘密去死好了。跟我有个毛关系!冯瑗,我们走。”   先知脸色铁青,不知道是因为病的,还是被范剑南气得。不过他的涵养很高,只是愠怒之色一闪,便和颜悦色地道:“我的建议是双赢的,所以你好好考虑。想通了,你可以再来找我。”   范剑南摇头道:“没有兴趣。我和冯瑗还从没来过罗马,就当是度假旅游了。玩个几天就回去,你也别等了。有这功夫不如出去转转,给自己找块像样的墓地,把后事准备一下。还有你,老赵,等先知死了别忘了通知我一声。总算是大家相识一场,我到时候也送个花圈。”   先知的脸上一阵青白,他涵养再好,也快忍不住了。   范剑南却故作不知,还一本正经地道:“花圈上面的挽联怎么写呢?这倒是个问题。我看就写成:一代先知,机关算尽太聪明。满肚秘密,寿终正寝也枉然。”   冯瑗“噗”地一声笑出声来。范剑南这个人,有时候真是个阴损的混蛋。   “住口!”赵平元已经忍不住低声呵斥了。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先知却摆手道:“平元,你不必这样。范先生毕竟是客人,而且他说的是实情。再说他远来是客,你好好安排一下范先生在罗马的一切饮食起居,和旅游花销。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是我交个朋友。”   “可是,先知!”赵平元脸色有些不忿。   “照我说的做,你知道我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先知淡淡地一摆手道:“莫非你也认为我快死了,我说的话也无足轻重了么?”   “不敢。”赵平元立刻低下头道。   范剑南却笑着一拱手道:“那就多谢了。”他对冯瑗使了一个眼色,冯瑗上前挽起他的手就向外走去。   “慢。”先知突然开口道。   范剑南没有回头,但是嘴角却浮起了一丝笑意。“怎么了,莫非先知改变主意了。想先给我点有价值的消息?”   先知淡淡地道:“我的要求没有变。你帮我,我自然也会帮你。不过,我有一个信息算是附送给你。”   “哦?是关于什么的?”范剑南微微转过头道。   先知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既然两位来了一趟罗马,那么有些名胜古迹还是必须要去的。万神殿就是个不错的选择,明天中午十二点,你会在那里有所发现。这个消息算是我附送给你的,但是你如果去了,就会发现,我的消息从来都是有价值的。”   “万神殿?”范剑南微微皱眉,正想多问一句。   先知却淡淡地对赵平元道:“我有些累了,帮我送范先生。”说完他竟然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微微闭上了眼。明显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范剑南纵然满肚子怀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里忍不住暗骂,这个家伙还真是老奸巨猾。就用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吊着自己的胃口,关键性的东西却矢口不提。这一来,倒又变成自己要有求于他的感觉。   范剑南不由叹了一口气,看着先知点头道:“告辞了。”   “不送。”先知闭目养神,淡淡地道。   赵平元把范剑南和冯瑗两个人一路送到了出口,依然是乘坐电梯回到了地面上。尽管对范剑南的态度不满,但他还是非常恭敬,为范剑南和冯瑗安排了住处和其他的一切。罗马的星级酒店之中,范剑南和冯瑗被安排在了顶层高规格的贵宾套房之中。   赵平元离开之后,范剑南才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沮丧。   “剑南,你怎么了?”冯瑗皱眉道。   “这个先知是个高手,很懂得把握人的心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原来我故意装成一副对他的消息不感兴趣的样子,只是想从他那里套点话出来。或者是在讨价还价之中,争取到一点主动。眼看就要成功了,想不到最后关头,他那一句话,又逆转了形势。这个人不但聪明,而且是谈判高手。”   “对了,我正想问你呢?他说明天中午十二点万神殿是什么意思?”冯瑗皱眉道。“难道是让我们明天中午到万神殿去?”   “是的。而且无论明天中午十二点,在万神殿会发生什么。我们都已经处于劣势了,因为我们在跟着他的节奏走。”范剑南无奈地道:“恐怕我们真的要帮他了。”   “你认为他说的那些事情,有多少是真的?”冯瑗有些不放心地道:“我怎么感觉他说的那些话,都有点匪夷所思了。张坚和那两个主事者都是长生不老?那不成妖怪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也不相信。但是他的样子又不像是说谎。而且一个快死的人,还有什么必要说谎骗我们?这件事一定有古怪,而且不但古怪,还很危险。”   “危险?”冯瑗紧张地道。“会有什么危险?”   “如果真是他所说的那样,那么张坚和那些主事者一定是通过某种巫术来达成这个目的。而且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掩饰这一点。任何想要探知这些秘密的人,都会非常危险。而且,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赵平元在听到这些的时候,显得非常紧张。”范剑南缓缓地道。   “这我倒是没有注意,这有说明什么?”冯瑗皱眉道:“听到这些奇谈怪论,都会有些紧张吧?”   “这不一样,赵平元的紧张是因为恐惧。”范剑南缓缓地道:“当先知说到长生的事情。我清楚地感受到赵平元的心跳频率明显加快了。而且不是出于兴奋,而是因为紧张恐惧产生的心跳。” 第1113章 万神殿前   在罗马市中心,有一个中央竖立着高大的尖顶方碑的喷水池,方碑基座雕有古罗马神话场景,这里就是万神殿的前庭。   也许这才是罗马最重要的古迹,它虽然并不如大角斗场那么著名,但却是唯一保存完整的罗马帝国时期的建筑物,经历了十八个世纪的沧桑后,铜门和拱门屋顶完整如初,被米开朗基罗赞叹为“天使的设计”。殿外的建筑已经略显斑驳,却依然雄伟壮观。   这座结构强固和谐的建筑巍然挺立,殿外的柱廊,使人情不自禁地想到希腊殿宇和罗马古典圆形大厅。殿堂内部比例协调,十分恰当。直径与高度相等,约四十三米。大圆顶的基座从总高度的一半的地方开始建起。殿顶圆形曲线继续向下延伸,形成一个完整的球体与地相接。这是建筑史上的奇迹,表现出古罗马的建筑师们高深的建筑知识和深奥的计算方法。   万神殿为开放的景点,不收门票,建筑前面的广场狭小,所以这里总是游人如织。   范剑南和冯瑗两人漫步在万神殿的前的广场上,表面上很放松,但实际上却多少有些紧张。即便是范剑南也没能猜出先知让他们来万神殿的真正原因。   冯瑗在他的身边低声道:“真奇怪,这里竟然又是一个类似术力盲点的地方。我在这里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   范剑南轻轻一笑道:“我却感觉到了。”   “你感觉到什么了?”冯瑗有些吃惊地望着他。   “历史,艺术,还有睡着的拉斐尔。”范剑南叹息道。“你不知道这里也是这位艺术大师长眠的地方么?”   冯瑗忍不住笑道:“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就一点都不在意那个先知说的话么?”   “我很在意,所以我来了。”范剑南淡淡一笑道:“但你知道,我可是差点成为三流艺术家的人。你知道,艺术家总是有些不合时宜的感慨和多愁善感。”   “就你还多愁善感?”冯瑗直摇头道:“我看你是没心没肺才是。你说这里为什么这么怪异,甚至像是某种禁绝术力的感觉。还有那个先知说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你说话呀。”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被你这样一说,我游览的兴致全无。”他压低声音道:“这个万神殿有些古怪,你注意到那道青铜大门没有?”   “那两扇门怎么了?”冯瑗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万神殿入口处的两扇青铜大门为至今犹存的原物,据说高有7米,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青铜门。   范剑南低声道:“门口的喷泉和雕塑,并不是直对大门,而是有一定的角度。我敢肯定这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为的就是通过这些永久建筑来形成一个禁绝术力的范围。虽然不还并不清楚这里面的具体做法,但是基本可以肯定这里被设计成了一个术力禁区。”   “禁区?”冯瑗奇怪地道。   “是的。我正想问你,这个万神殿究竟是干什么的?”范剑南眼神闪烁道。   “据说原先是敬拜所有罗马神的地方。万神殿PanTheon的Pan是指全部,Theon是神的意思,指供奉罗马全部的神。”冯瑗的外语比范剑南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范剑南点点头道:“所以这里才会设计得这么奇怪。也许古罗马人认为术力是某种神赐的力量,在敬拜诸神的地方,自然不能让凡人使用这种力量。否则不就成了关公门前舞大刀了么,既不敬,又直大。”   “说得好像你知道一样,你也就是瞎吹牛罢了。”冯瑗忍不住笑道。   “我可没有瞎吹牛。你看到了没有,神殿的里面。巨大的穹顶上方有个孔。据说是想营造出阳光从顶部落下,沐浴众神的效果。不过,你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另类的日晷。”范剑南压低声音道:“通过光线落下的位置,其实可以精确地计算时间。而另一个作用则是形成一个上部中空的力场。所有在这里凝聚的术力,都将从万神殿顶部那个直径达九米的巨大天窗逸散。”   冯瑗顺着他的手势看去,愣愣地道:“好像,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先知让我们到这里来,也许是要帮助我们。”范剑南缓缓地道。   “帮助我们?”冯瑗有些不解地道。   “看见那边的那个女人了没有?”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她看起来像是游客,但却已经跟着我们很久了。而且她一直没有靠近万神殿。”   冯瑗微微一惊,压低声音道:“你是说她在跟踪我们?”   “不光是她,还有那边的几个人。不过看起来他们似乎不是一伙的,因为他们彼此有些顾忌,甚至是戒备。正因为他们相互提防,所以他们才没有接近万神殿。因为他们也清楚这个地方可以禁绝术力。”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了,那位先知不知道想跟我们玩什么把戏。”   这几个人,包括那个女人在内似乎都是亚洲人。不过混在这游客众多的地方倒也并不是很显眼。冯瑗有些紧张地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别管他们,我们玩我们的,看他们准备怎么办。”范剑南平静地看了看手表道:“现在还没有到先知所说的时间。”   距离正午十二点,还有十五分钟。   范剑南一脸慵懒闲适地在漫步,和冯瑗两个人看着这些古老的建筑,像是一个存粹的游人。   那边的那个女人开始忍不住了,走上前几步,又犹豫地退了回去。看来她对万神殿这个地方也有些忌讳。另一侧的几个人看到那个女人走过来,也紧跟上了几步。在万神殿周围的广场前停下了脚步。   时间一点点在过去,终于到了十二点。那个女人再也不犹豫了,快步走上来,对范剑南和冯瑗低声道:“跟我来。”   范剑南一脸无所谓地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那个女人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扯下了头上的帽子,又摘下了脸色那副很大的墨镜。“你走不走?”   “怎么是你?”冯瑗吃惊地道。   这个女人不但范剑南认识,她也见过。正是在香港的时候他们曾经打过交道的那个令狐芸。天知道她怎么会到了这里。   范剑南却没有丝毫的惊讶,耸耸肩道:“我早就认出你了。也许你不知道,我看女人从来都很准,而且不需要看脸。所以你的帽子和墨镜都是毫无用处的伪装。你的腰部曲线和你的腿,还有你的手都已经暴露了你的身份。”   令狐芸一跺脚道:“现在还说这些没用的,我被人盯上了。快点,我们赶快走。”   范剑南笑了笑道:“像你这样的大美女,被人盯上不是非常正常不过的事情么?也许那几个帅哥只是想认识你。”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一到罗马就被盯上了,帮我甩掉这些人。”令狐芸恨恨地道。   范剑南皱眉道:“不是吧。你这样的巫术高手,他们也敢跟着你?据我所知,你要甩掉他们,方法多得很。”   令狐芸没声好气地道:“你以为我没试过么。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来路,很厉害的。我甩了他们几次,但是他们都会再次找上我。”   范剑南一笑道:“原来。先知要送给我的是这个消息。”   “什么先知?”令狐芸有些纳闷地道。   “行了。遇到我算是你运气。”范剑南看了她一眼,转向冯瑗道:“冯瑗,我们走。是时候找个清静的地方了。”   他缓缓从广场的喷泉旁起身,和冯瑗一起跟在了令狐芸的身后。广场外围的那几个人似乎并不是冲他们来的,而是跟着令狐芸。所以一看到他们离开,立刻也跟了上来。但是非常奇怪,他们明明跟着令狐芸和范剑南一起离开了万神殿前的小广场,但是眨眼之间,就似乎被周围的人群给冲散了。   这个地方的人群像是在毫无意识地在行走,三三两两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这些行人似乎有意无意之间却形成了一种规律,像是分批挡在他们的面前。只是几分钟时间,他们就彻底找不到范剑南和令狐芸等人了。   “人呢?”一个男人低声问同伴道。   “不知道,刚才还在的。真是活见鬼了。”他的同伴低声道:“刚才那个女人似乎和一男一女在说话,可是转眼之间就没了人影。”   向前的那个男人皱眉道:“看来那一男一女也有问题,说不定他们是一起的,再到处找找。”   其实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令狐芸、范剑南以及冯瑗就站在他们的身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人就像是睁眼瞎一样,根本就不看他们一眼。   奇门遁甲之中的杜门,藏匿潜行的最佳位置。范剑南的脚步有意识地保持着移动,一直站在杜门的方位。所以即便是站在他们身边,他们也根本没有察觉。这可不是普通的江湖障眼法,而是实实在在的遁甲阵衍术。 第1114章 追踪和偶遇   帮令狐芸摆脱了那些人,范剑南把她们带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   找地方坐下来之后,范剑南才缓缓地道:“这里应该没事了,现在该说说了吧。”   “说什么?”令狐芸明知故问地装糊涂。   范剑南一笑道:“说说,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别告诉我你是来旅游的。”   “我就是来旅游的,结果在路上就碰上了坏人。”令狐芸一脸无辜地道。   “令狐小姐,你大概还不清楚,我这个人不喜欢有人跟着。”范剑南平静地道:“又有什么事情,最好现在说。否则,你想说都没有机会了。我能甩开那些人,自然也能甩开你。”   “剑南,你这是干什么?令狐妹子也是我们的朋友。”冯瑗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是朋友就不该拿我们当傻子,不是么?”范剑南耸耸肩道。   令狐芸一跺脚,赌气地道:“好了,好了。我说实话还不行么?上次我们在香港的时候,我就察觉有件事不太对劲。大妈说了,她和巫家的六叔都没有办法解开那些巫文。而且她还催着我回去。这根本就不像是她的个性。要是平常的话,她哪会这么急着走。去了香港,她肯定要到处玩,还有购物。结果她倒像是对这些平时最感兴趣的事都不感兴趣了。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范剑南苦笑着道。   “所以我敢肯定,这其中有什么古怪。而且这件事肯定和你有关。”令狐芸鼓足勇气道:“结果没过几天,你们就不告而别。我就想追上你们问问清楚。”   范剑南有些郁闷地道:“我也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我们这次走得很隐秘,你是怎么发现的?”   令狐芸有些犹疑地道:“那我说了,你们可不许生气。”   “到底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在天机馆的时候,偷偷取了一点冯瑗的头发,然后用了一个巫术。”令狐芸看到冯瑗脸色不对,立刻辩解道:“不过,那个巫术完全是无害的,只是能够帮助我确定你们在哪里而已。”   范剑南和冯瑗都无语了,遇到这个丫头,他们都有一种有力使不出来的感觉。   范剑南摇头道:“行了,大概的过程我也能猜出几分。不过,你必须回去。”   “为什么?”令狐芸不甘地道:“你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追踪巫崖他们么?我也可以帮上忙啊。”   “就你?一来就被人盯上了。我还指望你帮忙?”范剑南无奈地道:“算我求你,令狐大小姐,你赶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别再给我找麻烦了。你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令狐大妈交代。”   “我很好啊,我又没惹什么麻烦。”令狐芸小声地道:“只不过,用了几次巫术,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给发现了。”   范剑南头痛地道:“又是。我就知道,你比我还能惹事。盯上你的是一些什么人,你知道么?”   “不是太清楚。”令狐芸皱眉道:“不过其中有几个很厉害的巫术者。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要避着他们。大妈说了,出门在外要低调。我真的已经很低调了,要是以前的话,那几个人……”   “是啊,你厉害。你是令狐家的人么?”范剑南嘲讽道:“但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蹚的这浑水有多深。我来告诉你,今天跟着你的那些人要么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要么就是圣章兄弟会。还亏着你知趣,没有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要不然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令狐芸不服气地道:“要是圣章兄弟会的人倒好了。我正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巫崖和那个张坚在哪里。”   范剑南摇摇头,对冯瑗说,“冯瑗,你知道我看着这个姑娘,想起一句什么话来?”   “什么话?”冯瑗有些莫名奇妙。   “不作死就不会死。”范剑南叹道:“她居然想单枪匹马去挑翻了圣章兄弟会。你说这不是作死是什么?我说令狐妹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少看不起人。我难道很差劲么?你要不要跟我比比?”令狐芸怒道。   “比什么?难道比谁胸大?”范剑南不耐烦地道:“胸大无脑,而我的脑足足抵得上你两个36D。”   “你!你太无耻了。”令狐芸抓狂了。   “行了,行了。剑南,你少说两句。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冯瑗连忙打圆场道。   范剑南生着闷气道:“我说她,是为了她好。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说不定就是圣章兄弟会的老巢。这个术者组织有着几百年的根基,甚至曾经一度权势滔天。就像他们说的,梵蒂冈是地面上的王,而他们是地下世界的王。张坚和巫崖也都不是等闲之辈。哪是靠着她这样能够对付的。懂一点巫术就自以为了不起了,她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危险。”   “有多危险?”令狐芸不服地反问道。   “这里面可能牵涉到很多的事情,甚至有关于古代欧洲术者的流传无数年的秘密。如果真的像你想的这么简单,那么圣章兄弟会凭什么在欧洲的地下势力叱咤风云,几百年屹立不倒?”范剑南缓缓地道:“他们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甚至他们昨天就告诉我,你今天会出现在万神殿。”   “什么?”令狐芸愣住了。   “那个先知要不是有求于我。他根本不必卖我这个人情。”范剑南看着冯瑗叹息道。“如果不是先知预先通知我,说不定,她今天已经遭遇不测了。”   “难道连你也没有算到这些么?你的卦术不是非常厉害么?”令狐芸吃惊地道。   “卦术再厉害,也不可能未卜先知,面面俱到。”范剑南严肃地道:“即便是我算无遗策,也不可能无时无刻在算。”   “好了,剑南,你先冷静下来。她现在不是没事么?”冯瑗皱眉道:“或许我们该想想其他的事情了。关于那个先知,你打算怎么办?”   “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向我展示能力。”范剑南叹息道。“因为他想通过我帮他办事。而且现在看起来,没有其他选择了。他所知道的内部信息对我们很重要。要想弄清楚圣章兄弟会的事,必须得到这个人的帮助。” 第1115章 玫瑰太极   “什么先知?你们在说什么?”令狐芸不解地看着范剑南和冯瑗。   范剑南没声好气地道:“和你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和我没有关系?”令狐芸瞪着眼道:“你们在追查和圣章兄弟会有关的事,也肯定是和巫文有关。至少有一部分巫文是我们令狐家的吧。你凭什么说和我没有关系。”   范剑南有些头痛地道:“行,你说有关就有关吧。不过我可是为了你好,趁现在还没出事,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去。”   “我不!”令狐芸气鼓鼓地道。   范剑南苦笑道:“想想当年你姑姑为什么会死,难道还不能让你接受教训么?自信是一件好事,但是太过自信就成了自负了。”   “谁说我姑姑死了?”令狐芸怒道。   范剑南愣了一愣道:“令狐白不是因为巫术的原因出现早衰了么,难道她后来并没有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令狐芸一脸悻悻然。   “不对啊,这不科学。既然她一夜白头,从一个青春少女变成白发老太太,按照这样的衰老速度,她不可能还活着啊。”范剑南吃惊地道:“令狐,你说清楚,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令狐芸犹豫了一下道:“她的情况确实很糟,当时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所以只能用了某种巫术来控制她,有点类似于巫崖的那种巫术。不过,我们并不是控制她的行动,而是通过某种巫术把她的新陈代谢降到最低点。希望在将来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你以为我这么起劲地找巫文是为了什么?”   令狐芸的表情明显有些委屈,就连冯瑗都看不下去了,她抱着令狐芸的肩膀低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不容易。范剑南就是这脾气,跟他说话能把你气死,你别理他就是了。”   说完冯瑗转向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剑南,你也是。她都这么大姑娘了,想去哪里连她家里都管不了。你这样赶她回去,她就肯回去了?要是半路上再出点事,那可怎么办?”   范剑南无奈地一笑道:“行了,我说不过你们两个。那你说现在我们怎么办?”   “令狐芸住的地方肯定已经被人盯上了,她再回去也不安全。不如先把她带到我们那里去再说。”冯瑗想了想道。   范剑南想了想也是,要是把她赶回去,不知道还要发生什么事情。让令狐芸跟在身边,虽然麻烦一点,但至少能够看着她,别让她出事。所以范剑南点点头,算是勉强同意了。   三个人回到了酒店的房间,却发现房间的门外毕恭毕敬地站着一个人,正是那个自称信使的赵平元。   赵平元看到范剑南和冯瑗回来,还带着一个漂亮得有些惊艳的年轻姑娘。却没有流露出半点惊讶的神色,而是一脸平静地道:“两位今天去万神殿,想必已经有收获了。先知让我在这里恭候你们,他想再和你们谈谈。”   范剑南淡淡地道:“现在恐怕不行,我们有客人。”   “如果你所指的客人是这位小姐的话,那就根本不是问题了。她也在先知的邀请之列。”赵平元点头道。   “你那个先知究竟在搞什么鬼。他早就知道令狐今天会在万神殿出现,而且知道她有麻烦。为什么之前一个字不说?非要我们猜来猜去的。”冯瑗皱眉道。   赵平元面无表情,淡淡地道:“先知做任何事情都有他的道理。很多事情看起来没有意义,但是到了最终,你们会感激他所做的一切。”   “哦?他还做了什么值得我感谢的事情?”范剑南皱眉道。   赵平元却选择了闭口不谈,只是伸手道:“车已经在楼下准备好了,几位请跟我来。”   令狐芸皱眉道:“谁是先知?”   “他是圣章兄弟会的某个成员。”冯瑗低声道。   令狐芸吃惊地道:“圣章兄弟会?!”   “行了,别多问。”范剑南皱眉道:“既然他也想见你,我们就一起走吧,我想他一定有自己的用意。”   赵平元再次把他们带到了罗马老城区的地下遗迹之中。先知依然是一副病容,坐在椅子上。但是他看到范剑南的时候,眼睛却似乎有了一点神采。   “几位来得真是及时。”先知一笑道:“毕竟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在生命时间还充裕的时候,从来不会珍惜时间。而等到生命即将消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事想做而没有做。其实真是有点悲哀。”   “我们不是来听你抒发情怀的。”范剑南坐下来道:“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样的,有开始就有终结。我一向认为与其感慨过去未来,不如活在当下。”   先知微微一笑,“活在当下,确实是一种洒脱的生活态度。那么好吧,我们来继续谈谈昨天的话题。经过了今天事情,你是不是有一些动心了?圣章兄弟会虽然不是国际易术理事会这样的庞然大物,但是有着严格的兄弟会制度,和几百年以来,许多代人的宣誓效忠。并不是你们可以动摇其根本的,但是有了我的帮助,一切就会大有改观。”   “怎么个大有改观?”范剑南皱眉道。   “首先我是圣章兄弟会的成员之一,而且有着足够的资历。我能够接触到很多兄弟会内部核心的秘密,除了长生之秘。有了我的帮助,你们会轻松很多。”先知微微一笑道。“只要你们用长生之秘来交换。”   “长生之秘?真的有这种东西?”令狐芸吃惊地捂住了嘴。   范剑南摇头道:“你所说的长生之秘,从来没有人证实过真的存在。你也不过是用几张肖像画,和一摞旧照片来判断。是否有这种东西,你自己心里也没底,这是其一。第二点,你作为圣章兄弟会的高层人员,又有超人一等的预知能力。连你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找到的东西,却让我们几个对圣章兄弟会并无了解的人来帮你找,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合情理?”   先知看着他道:“真正的长生之秘如果有人知道,也一定只是局限于三位主事者。他们的行事极为严谨,即便是我也不可能探知一点消息。但是我却信任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找到长生之秘。况且,我可以告诉你,当年的很多事都是由长生之秘而起。你们想查清当年发生的事情,就必须从长生之秘入手查。所以这对你们并不算是一件坏事,甚至有足够的好处。”   范剑南犹豫了一下道:“好,你说怎么开始?”   先知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范剑南道:“从找到那两个死去的主事者开始。”   “怎么找?”范剑南看着他道。   “昨天的那些肖像和照片你都看过了。我知道你的记忆力极强,想必还记得除了张坚之外的两人是什么模样。”先知淡淡地道。   范剑南沉默地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圣章兄弟会一直保存着某种古老的习俗,当有成员死去之后,他们都不会被普通地埋葬。而是将尸体存放在某个地下墓穴。当然只有规格较高的兄弟会成员才会有这样的待遇。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两位主事者。”先知平静地道:“实际上主事者这个称呼是来源于某种宗教称谓,类似于主祭。而他们也都享有某种特殊的待遇。”   “你是要我们去这个地下墓穴?”范剑南有些皱眉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我的身份特殊。而且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人怕死。”先知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去了,或者和我有关的人去了。消息就会很快传到主事者张坚那里。这就不是一件好事了。而且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范剑南有些奇怪地看着先知。   先知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有某种天赋的感知力,但是我本身并不具有像你们那样的术法。而那个地下墓穴,我根本无法进去。”   “无法进去?”范剑南皱眉道:“一个地下墓穴和术者又什么关系?”   先知淡淡地一笑道:“那是兄弟会的地下墓穴,欧洲历代最顶尖术者的长眠之地。你认为真的就这么简单么?”   “你是说那里有类似阵法或者陷阱的东西存在?”冯瑗忍不住道。   “是的,你说对了。”先知平静地道:“一般人进去之后再难活着出来。你们已经去过了万神殿,在那里是术者的禁区。而在兄弟会的埋骨窟,则是平常人的禁地。”   范剑南看着先知,他似乎有点感觉到先知所说的地方是个不寻常的地方了。但是他依然忍不住问道:“你想我们去找那两个人的尸体,找到了又会怎么样?难道还要让我去盗窃尸体么?”   先知摇摇头,“当然不需要。我要你从他们的尸体上找到某一件东西。”   “你的意思是随葬的某件东西?”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这么说,我不是盗尸,而是去盗墓了?那么说说吧,你想要我找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徽章。”先知看着他们道:“玫瑰太极徽章。” 第1116章 藏书室   “玫瑰与太极的徽章?”范剑南皱眉道:“圣章兄弟会所佩戴的圣章?”   “是的。”先知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戴着的徽章戒指,平静地道:“不过那一对徽章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难道他们所用的并不是两支玫瑰交织的太极图案?”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   “图案是一样的,但是材质却不同。”先知缓缓地道:“关于这主事者的徽章,有着几种古老的传说,实际上,他们所拥有的徽章是圣章兄弟会开创以来的第一批徽章,黄金白银和红蓝宝石镶嵌,历代相传。据说其中蕴含着某种巫术力量,至于到底是什么,你就别管了。你要做的就是去地下埋骨窟,取出这两枚徽章。”   “既然这徽章这么有价值,他们又是被张坚所谋害的。你凭什么认为这两枚徽章会成为随葬品?”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为什么它们不会在张坚的手中?”   “因为那象征了圣章的权力,张坚既然想大权独揽,他就不会让这两枚戒指再次现世。”先知平静地道:“所以那两枚徽章应该还在死去的那两人身上。他会想让这徽章和它们主人的尸骨一起腐朽。”   范剑南想了想道:“就这么简单?去地下埋骨窟取出两枚徽章?”   “听起来简单,但是真正要做起来,你就不会觉得简单了。”先知淡淡一笑道。“你知道那里为什么会被称为是埋骨窟?”   “那里是墓地不是么?”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不过那里原本是一个中世纪修道院。你知道,当时中国的西进术者大都以修道士的身份隐居,而修道院自然是一个最为理想的隐修之地。其中有一个地方一度成为了西进术者的学术中心,也是圣章兄弟会的发祥地。”先知淡淡地道:“术者也是人,有生老病死,这些人死后都埋葬在那里。后来又赶上黑死病在欧洲流行,术者们大都通晓医术,又收留了大批的平民。规模越来越大,后来几乎就是一个小镇的规模。”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个地方在哪里?”   “距离罗马城区有些远,是一个小镇。”先知淡淡地道:“不过,地下埋骨窟的规模可能是地面上的数倍。”   “什么?”范剑南吃了一惊,他知道欧洲有些地方的墓穴都是修建在地下,但他依然难以想象竟然会有这么巨大规模的地下墓穴。   “巴黎有一个地下墓穴,长约300公里,里面有超过600万具尸骨。你要去的这一个,规模远远没有如此庞大。所以别惊讶,那个墓穴之中埋葬的不仅仅是术者。还有平民,几百年来所有的死者都被埋在那里。但是只要术者才能走进真正属于圣章兄弟会的地方。”先知微微一笑道。   范剑南有些苦笑道:“几个小镇大的地下墓穴,也够我们找的了。不过当时是那些术者是怎么修建出来的?”   先知淡淡地道:“罗马并不是一天建成的。殿堂,花园,大角斗场,还有那些精美绝伦的雕塑,都需要耗费巨大的石料。而那个地方原先是一个深入地下的采石场,后来才被用作到了墓园。怎么样,你准备好去了么?”   范剑南皱眉道:“不行,这个我得再考虑考虑。毕竟我所得到的信息还不够全面,我总不能听你一句话,就傻乎乎地去干盗墓的勾当吧?”   “当然,你所需要的一切都可以问赵平元。他会和你们一起去。”先知淡淡地道:“我也不是说让你马上去。不过,你们最好准备一下。我的时间并不多。”   “作为交换,你能给我什么?”范剑南平静地看着先知道。   “你所感兴趣的一切。”先知有些疲倦地道:“关于巫文,关于张坚在十九年前的事情,甚至可以是长生之秘。不过那要等我找到几个关键问题的答案。如果这你依然觉得不够,你还可以向我开口要别的,只要我有能力做到的。”   “我会信以为真的,不过,你有那么大方么?”范剑南皱眉道。   先知有些恬淡地一笑,“如果你真的快要死了,却有人能让你活下去,那你还有什么舍不下的?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富人权贵,愿意在死亡来临之时,花钱买命,但是死神却从来不接受贿赂。你还年轻,生命的路还长,所以你感受不到我的这种渴求。”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那么我暂且相信你一次。如果我为你取来了徽章,你必须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当然,这是一桩交易。我尊重契约的精神。”先知颇有风度地一摊手。不过他的身体似乎真的越来越差,说了这么多话之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甚至有些咳嗽,也只有咳嗽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浮起病态的红晕。   “抱歉,我实在不能久陪你们了。”先知有些艰难地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了后面的房间。   赵平元走过来道:“先知的身体有些欠佳。几位,请跟我来。”   他把范剑南冯瑗和令狐芸三个人引到了另一个房间,这里似乎像是书房,或者更像是图书馆。范剑南从没看到过这么多的书籍,书架高达几层,甚至要用特殊的梯子攀爬上去取书。这么大的房间,这么多的书籍。让范剑南突然感觉有种渺小的感觉。   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冯瑗看着他有些奇怪地道:“剑南,你又怎么了?”   范剑南看着这堆积如山的书籍,叹息道:“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也就是一个大学毕业的文盲而已。”   “噗。”令狐芸忍不住笑了起来。   确实这么多书好多都是外文,范剑南根本看不懂到底写了什么。就连冯瑗也有些吃惊地道:“这里的书还有不少是古拉丁文。有些还是还是原始的手迹。天啊,恐怕单单是这几本书的价值,就足以买下几个大图书馆了。”   “这么值钱?”范剑南愕然道。   “当然,这些书籍有的可能已经是孤本,更别提那些原始手稿的价值了。”冯瑗感慨地道。 第1117章 地下墓园   “这些书这么值钱?”令狐芸有些疑惑地道:“感觉也没有什么特别啊?”   冯瑗笑了笑道:“这就和收藏古董一样,在你眼里的破坛子破罐子,在行家眼里可以宝贝了。”   赵平元点点头道:“没错,这里珍藏着各个时期的珍贵书籍和原始手稿。如果真的要拿到外面去的话,足以让全世界都为之震动。在欧洲,大概只有梵蒂冈的教廷藏书才能和这里相比。”   范剑南转向了赵平元道:“赵先生,即使这些书籍再珍贵,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记得你应该带我们去那个地下墓穴的,怎么把我们带到图书室来了?”   赵平元小心地取出了一只盒子,放在桌上,低声道:“在去之前,有些东西你们应该了解。”他戴着手套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古老的羊皮古卷,摊在桌上。   范剑南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这张羊皮古卷的来历不凡。不过他凑上去之后皱眉道:“这是地图?”   “准确的说是列贝克地下墓穴的原始设计图。”赵平元神色郑重地道:“这是当年西进术者之中的一位高人所作,结合了风水古术法,和奇门阵图。其复杂程度即便是兄弟会的术法高手也感觉棘手。”   “列贝克地下墓穴?”范剑南皱眉道:“就是先知所说的那个地方么?”   赵平元点头道:“是的,现在那里叫列贝克小镇。那里有一座古老的修道院,而地下墓穴的入口就在修道院之中。”   “我有些不太明白,那个地方既然对圣章兄弟会这么重要,难道没有人负责看守么?”范剑南沉吟道:“我是说如果有人看守的话,我们怎么进去?”   “并没有人看守,那里早已荒弃。而且这么多年来,地下墓园的外围早已是对普通民众开放了。只有真正的核心区域,才是属于圣章兄弟会的。”赵平元指着图上的那个区域道:“也就是这里。”   范剑南低头看了一下图纸外围的山川地势,大致估算了一下比例,不由脸色微微一变,皱眉道:“这个墓穴有这么大?”   赵平元淡淡地道:“也不算是很大。最多也就几个街区的面积,不过里面的结构非常复杂,而且四通八达。当地居民在一战之前,还有人在使用这些墓园。不过他们都恪守这许多年来流传下来的规则,普通人的尸骨绝对不能放进墓区的中心地带。甚至那个地方除了我们,没有一个人会涉足。”   范剑南皱眉道:“按照先知的说法,那里似乎应该布下了奇门阵法。寻常人也很难进去,不过,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人误闯么?”   “以前也出现过掘墓人在里面失踪的事情,不过后来兄弟会在中心墓区的外围设置了铁闸,并且写下了警示的标记。就再也没有人敢进去了。也正因为那里非常隐蔽,所以兄弟会的人也不会在那里设置看守。到了现代,这种地下墓穴的葬法已经不再流行了。更是很少有人接近那里了。”赵平元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点点头。   赵平元指着图纸道:“这里就是那个修道院的墓穴入口,原本那里有很大的建筑,但是现在基本都已经毁坏了,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但是那里的墓园却被保存了下来。我曾经去过一次,但是却没有机会深入。只是在外围转了转。”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样也好,我就按着图纸走。想来那个地下墓穴虽然很大,但是也不会复杂到拿着地图也会迷路的程度。”   “恐怕不行,这份原始手稿是不能离开图书室的。”赵平元摇头道。   范剑南一笑道:“我也没有说要带着图纸去。给我十分钟,我就能把这张图完整地装进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范剑南的记忆力确实惊人,一张如此复杂的图纸,他只用了十分钟便记住了图上的每一个细节。甚至图纸上某个地方有一点墨水的污迹,这种细微末节的事情,他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范剑南等人开始出发赶往列贝克墓园。   路程比想象得要更长,赵平元足足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才到那个列贝克小镇。   踏上小镇的石板街道,范剑南才惊讶地发现这里到处充满欧洲小镇原始古朴的异域风情。石头铺成的街道蜿蜒向上,街道两旁是一间间出售各式商品的店铺。简朴的楼房窗口悬挂着鲜花,显示出意大利民族浪漫和热爱生活的品性。   街道的尽头出现一座残破却依稀可见当年宏伟的建筑,那些断壁残垣上装饰精美的浮雕,依然给人震撼的感觉。几个人在这片废墟前站住了脚步,废墟的外围依然有着残余的围墙和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就是这里了,列贝克。入欧术者的起源之地。”赵平元喃喃地道。   范剑南推开了废墟后面锈蚀严重的铁门走了进去,冯瑗和令狐芸跟在他的身后。和外面充满了活力的小镇不同,这里似乎就是一片死地。几株早已掉光了树叶的枯树,还有歪斜凌乱的墓碑和粗糙的石刻。很难相信这片并不大的墓园下面,沉睡着接近数万人。   范剑南看了看四周,苦笑道:“这个地方用来拍恐怖片不错。”   “这里没有人照料,而这块土地的产权又在圣章兄弟会的名下。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也没有人涉足这里。”赵平元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走吧,墓园的入口在那里。”   范剑南点了点头跟在他的身后,这片荒芜的墓园,安静的如同真正的安息之地。   赵平元把他们带到了一个类似石头房子一样的残破建筑面前,低声道:“就是这里了。”   “这里?”范剑南皱眉看着那个并不显眼的石头建筑。没有什么雕刻花纹,显得粗糙而难看,很难相信这里就是入口。赵平元却用力拉开了石室的门。走了进去,里面其实并不大,地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石棺。而石头棺材上的纹章却是两支玫瑰交织的太极图案。   看到这个图案,范剑南有些微微皱眉。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找回两枚同样图案的徽章。这就是圣章兄弟会的圣章。   赵平元走了进去,用带着手套的手拉开了一条锈迹斑斑的铁索。地上的那只石棺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声音,向后缩了进去。露出了一条向下延伸的台阶。   “跟我来吧。”赵平元低声道:“里面的道路很复杂,大家跟在一起尽量不要走散了。前面的这段路还算好,但是越接近中心墓区,越是复杂。而且有阵术保护,在里面迷失方向感是经常的事。”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有我在,还怕找不到路么?我不但是一幅活地图,而且还是奇门阵法的专家。”他转头对冯瑗和令狐芸道:“你们来不来?”   “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冯瑗微微一笑道。   “喂,我们不是真的要钻到地下去吧?”令狐芸似乎有些犹疑。   范剑南耸耸肩道:“那也行啊,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好了。”   “一个人在这墓地里等着?”令狐芸有些不安,摇头道:“开什么玩笑?我还是和你们一起下去好了。人多有什么好怕的,本小姐又不是没有见过死人。”   “我又说过你在害怕吗?”范剑南耸耸肩道:“我倒是知道有个成语叫做欲盖弥彰。而且说自己不怕的人,通常声音越大,就越不自信。”   “我哪有害怕,只有别人怕我。我哪有怕过别人,我只是怕闻到什么不好的味道。”令狐芸摇头道。   “放心吧,这个地下墓穴的设计非常独特,空气是流通的,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毕竟是当年西进的中国术者所建,他们多少受到了古代的风水学说的影响。你没发现这个墓地的位置绝佳么?”范剑南淡淡地道:“小镇的外围环山抱水,处在两条河流交织的丘陵地带,这在风水学说上都是有道理的。”   “什么道理?”令狐芸愣愣地道。   “令狐妹子,你别听他瞎说,这个他哪儿知道?风水术也是一门颇为高深的学术,范剑南就是一个门外汉而已。可惜这一次林钟秀没来。要不然她倒是一个真正的专家。”冯瑗忍不住笑道:“他就是故意忽悠你的,这你也相信他?”   “切,我就知道他是乱说的。”令狐芸摇头道。   几个人顺着石阶一点点向下走,这段石阶有些宽,也不算陡峭,但是却很长。范剑南暗中估算了一下,他们顺着这段石阶走下来,最起码下到了将近二十米的深度。然后,道路就开始逐渐平缓了,一直向里面延伸。墓穴之中很黑,全靠他们携带的手电筒照明。   进去之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两侧的墙壁之中似乎放满了石棺。也有的比较简单,只是在墙上掏一个洞,把尸体放进去,然后再用石板把洞口封上,石板上刻写着死者的姓名和日期。 第1118章 无路可走   赵平元在前面带路,范剑南等人跟着他。   在黑暗之中,范剑南几乎能够听到身边冯瑗的心跳,他也能够感觉到她掌心微微的潮湿。他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让她不要太过紧张,自己就在她是身旁。   走了一段之后,他们来到了一片较为开阔的地带,似乎是一个石头大厅。中间似乎有一个石台,上面布满了灰尘蛛网。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动过了。而在两侧还有几个石棺竖着靠墙摆放着,有的甚至已经没有了棺盖。隐隐露出了里面白色的骨骼。   赵平元低声道:“就是这里了,我以前最多也就到过这里,再往里面走就不知道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记得图纸,这是在入口下来之后的第一个平台,原来这里有个类似祭台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个石台了。顺着这里向前走应该是有岔道了,你们还是跟着我走吧,我记得路。”   他拿着手电筒走在了前面,冯瑗连忙拉着他也跟了上去。令狐芸急急忙忙地抢上几步道:“等等我,你们慢点。”她实在是有点心里发虚。她巫术高强是不错,但毕竟还是一个年轻女孩子。来这四处尸骸棺木的地方,多少有点害怕。偏偏她个性要强,又不肯在众人面前露怯。   范剑南知道她的性格,也没有太在意,就继续向前走去。但是走出了几步路之后,范剑南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赵平元走在后面,看到他们停下来,不由有些皱眉地问道。   “有问题了。”范剑南平静地道。   赵平元奇怪地道:“什么问题?”他走上几步,用手电筒向前面照去,突然脸上也是一愣。他像是知道了范剑南所说的问题是什么了。因为前面没有路了。   “这……”赵平元奇怪地道:“怎么可能没有路了?”   石头大厅向前走确实已经没有路了,只是光秃秃的石头墙壁。范剑南皱眉用手拍了一下墙壁,摇摇头道:“后面是实心的,这不是夹墙之类的。”   “难道我们之前已经走错了?”赵平元皱眉道:“我记得我以前来过,至少这段路是不会出错的。”   范剑南摇头道:“你没有走错,我记得图纸,如果你走错了,我立刻就会发现的。但是你没有走错,我也没有记错。按照原来图纸上的标注,在这里应该有一条继续向里面延伸的通道,以及一条向左的岔道。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全都没有了。这条通道我们已经走到头了。”   “但这不对啊。这里应该有一条路在的。”赵平元不解地敲着墙壁,一脸迷惑地道。   冯瑗对范剑南道:“难道是某种阵法被启动了,所以导致我们失去了方向感,已经乱闯到了其他地方来了?要不我们折回去试试?”   范剑南想了想道:“也不对,我从上面下来的时候就一直保持警觉,如果有阵法被启动,我应该能够立刻感知到术力波动。在这地下墓穴里,术力波动会非常明显。我不可能察觉不到。”   令狐芸冷笑道:“哈,还说我胆小。我看是你自己战战兢兢,所以忘记了路,现在又编瞎话来了。术力波动就是术力波动,哪有在地下墓穴会更明显的道理?”   范剑南摇摇头道:“你不懂,术力的波动和声波具有相似的特性,可以在空气之中传播。而且遇到阻碍的话,会被反射回来。这在封闭的空间之中表现尤为明显。就像你现在如果大声说话,会产生回音一样。回音是声波的反射,而术力的波动也有类似的反应。只要有一点术力波动产生,就会被这里的石墙所反射回来。我会很容易捕捉到这种非正常的术力波动。”   冯瑗也点头道:“范剑南对于术力的感应非常敏锐,这一点毋庸置疑。他的这种能力,我见过很多次了。”   “没有路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顺着原路再回去找找?”令狐芸有些担心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看过图纸,可以确信赵平元没有带错路。也就是说,我们折回去找也不会找出什么结果。因为我们这一路下来都是直道,也没有遇到过岔路。所以走错路的可能,应该完全排除在外。”   “但是现在确实没有路了啊?难道是鬼打墙了?”令狐芸脸色有些发白。   “不可能。俗称的鬼打墙和风水地气有关。通常是因为地脉气息紊乱才会产生这种迹象,但是这里很平和。而且当年圣章兄弟会的前人,都是西进的中国术者。他们之中不乏精通风水堪舆的高手,选择的这个地方风水非常独特。根本不可能产生地气紊乱之类的事情。”范剑南摇头道。   “那么问题会出在什么地方呢?”赵平元双眉紧蹙道。   “会不会那张图纸有错?”冯瑗迟疑了一下道。   赵平元摇头道:“这就更不可能了,这张图是当年设计这个埋骨窟的术者亲自描绘。而且圣章兄弟会使用多年,怎么可能会错?”   范剑南沉吟道:“图纸是对的,我们走的路也是对的。最终却出现了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还不是术法所引起的,那么会是什么引起的呢?”   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空气一下就变得更为紧张了。   令狐芸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却还在强作镇定地道:“管他什么问题,反正我们就再找找,实在不行就先回去再说。”   范剑南想了想之后,突然道:“我们刚才走下了一共用了多长时间?”   赵平元愣了一愣,就着手电的光芒看了看手表,皱眉道:“大概十五分钟左右?”   范剑南低声道:“这就不对了。我记得那张图纸上从入口到这个有祭坛的石头大厅,应该没有多远。虽然这种古老的图纸没有比例尺,但是如果比例进行推算的话,应该是在两百米左右。你们想想看,两百米的距离,我们需要走整整十五分钟么?”   “这个……”赵平元愣住了,“难道我们真的走错了?” 第1119章 错觉   “不会吧,我感觉这一路过来并没有遇到什么岔道。难道走直道也会迷路,这是什么鬼地方?”令狐芸有些紧张地拽紧了冯瑗的手。   范剑南想了想道:“把手电筒给我。”   冯瑗把手电交给他,范剑南拿着手电却不找其他地方,而是盯着石室的顶部看。   令狐芸有些奇怪,又有些紧张,“喂,你拿着手电不找路,盯着上面看什么?”   范剑南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一手拿着手电筒,又身手摸了摸石室的顶部,还放在鼻子前面闻了一闻。   赵平元也感到有些奇怪,低声道:“范先生,你这是……”   范剑南低声道:“这里曾经有人来过,不过应该不是最近,而是很久以前。看来我们的确是走进了某一条岔道,但是很奇怪,我们却始终没有察觉到。”   “你怎么知道这里以前有人来过?”冯瑗吃惊地道。   “这里是一个地下墓园,埋葬着很多人。而古代的时候,可没有什么手电筒。应该是靠某种火把来照明。粘了油脂的火把在燃烧的时候,会有很大的烟。而且这种烟里有油脂的成分,一旦吸附在了粗糙的石头上面,就很难消除。”范剑南指着石室顶部,低声道:“你们看,这里就有烟熏的痕迹。”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循着这种痕迹找到路?”冯瑗想了想道。   “不行,我们现在无法确定这些烟熏的痕迹是来自于什么人。也许是来自古代的兄弟会成员,也许是普通的小镇居民。如果是兄弟会成员留下的,的确可以把我们带往墓园深处。而如果是埋葬普通人时留下的,那么我们就只能找到一具不知名的尸骸而已。”范剑南解释道:“而且就这里埋葬的人来说,普通人的数量要大大超过圣章兄弟会的成员。”   “那我们怎么办?”令狐芸犹豫了一下道:“要不我们回去吧,在这里,我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要回去的话,你一个人走回去。”范剑南淡淡地道。   令狐芸立刻改口道:“那算了,我怎么好意思把你们都抛下。这里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我感觉我还是留下来,多少可以照顾着你们。”   冯瑗听着就想笑,她哪里不知道令狐芸是因为一个人回去有点害怕,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赵平元低声道:“我的意思也是按照原路回去,反正只是一条直路而已。或许我们重新走一遍,就会发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范剑南想了想点头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几个人顺着原路返回,但是这一次他们走得很慢。因为每走一段,范剑南就会用手电筒照一下这个洞窟顶部的烟熏痕迹。用了将近有二十分钟,他们又走回了出口。这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按照地图,这个地下墓穴远远不止这么一段路,而是一个非常宏大的地下陵园。   但是他们来回走了两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有岔道,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巫术和阵术禁制。坐在入口处,范剑南双眉紧蹙,他转身对赵平元道:“赵先生,你确定我们没有找错地方?”   “我可以确定。”赵平元点头道:“而且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一次。我的记忆力虽然不如你那么惊人,但是也不是什么健忘的人。我被人称为信使不是没有原因的。我可以一次性记住三千多个,相互没有任何联系的单词。而且在时隔一个月后复述,连顺序都不会错。要不是有这份记忆力,又怎么可能成为先知的信使?”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两趟,我们除了没有发现深入的道路,别的没有发现一点异常。所以我基本可以确定,这一切不是巫术和其他术法造成的。那么就应该是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你是说……真的有鬼?”令狐芸脸色顿时白了。   “鬼神之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范剑南摇头道:“我是在说其他的原因。”   “其他原因?”赵平元皱眉道:“什么其他原因?”   范剑南苦笑道:“很抱歉,这个我暂时还没有想到。”他的手电筒到处照着,突然他的眉头微微一动。他照着洞穴四壁上的洞窟,那原本是埋葬着普通人骸骨的地方。在这种地下墓园之中很常见。   但是范剑南却似乎有些犹疑,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然后皱眉沉思,一言不发。令狐芸几次想开口问他,都被冯瑗拉住了。冯瑗看着令狐芸沉默地摇摇头。她太了解范剑南了,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才会这样反常地沉默,要是在平时,他的话比任何人都多。在这个时候,最好就是保持安静,不要去干扰他。   终于范剑南点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到底怎么回事?”令狐芸急忙道。   范剑南苦笑道:“我们让一些死人给耍了。”   “啊?!”令狐芸惊呼了一声,“真的有那种事,你是说真的有鬼?”   “鬼倒是没有。”范剑南一笑道:“我们是让最初修筑这个地下陵墓的兄弟会术者给耍了。实际上这个道理非常简单,根本不是什么巫术阵法,更不是什么鬼怪之类的无稽之谈。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障眼法。”   “障眼法?”赵平元皱眉道:“是什么?某种古老的术法?”   “比术法要简单得多,你们看过魔术表演没有?”范剑南道。   赵平元愣了愣道:“当然看到过。”   “魔术师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一架飞机凭空消失。但是这看似玄奇的魔术,其实就是一种障眼法。说到底,障眼法就是通过各种手段来来引起观众的视觉错乱。”范剑南解释道:“人类的眼睛是最直接的感觉器官,但是也最容易被欺骗。这种利用光学和其他物理现象来表演的魔术,在中国古代叫做戏法,而障眼法就是其中比较诡秘的一种。”   “你的意思我大概了解了,但是现在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啊?难道这种类似魔术的障眼法,依然能够在没有人的情况之下影响我们?”赵平元皱眉道。   “是的。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范剑南指着四周墙壁上的洞窟道:“这些埋骨窟,其实是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律排列的。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次重复,而人的眼睛看久了,就会产生一种所谓的视觉残留。从而影响到我们的判断,让我们忽视一些本来存在的东西。”   “会是这样吗?”令狐芸怀疑地道。   范剑南一笑道:“别怀疑,人其实就是这么好欺骗。这种惯性思维,不但可以通过视觉触发,还能通过其他手段触发。要不然我们来做个小游戏证实一下?”   “哦?这还能够证实?”令狐芸瞪大了眼睛道:“怎么证实?”   “很简单,我问问题。你只管回答就好了。”范剑南眨眨眼有些诡异地道。   “好,你问吧。”令狐芸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低声道:“注意了,我要开始问了。你是令狐芸吗?”   “是的。”令狐芸皱眉道。   “你是令狐芸吗?”范剑南又问。   “是的。”令狐芸回答道。   结果范剑南连续问了七八次“你是令狐芸吗?”   令狐芸都点头道:“是的。”范剑南不断地重复这句话,令狐芸也不断地重复这个回答。   结果范剑南突然来了一句,“你是笨蛋吗?”   令狐芸不假思索地道:“是的。”说完之后她自己也愣住了,随即恼羞成怒地喝道:“好啊,你耍诈,这不算。”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怎么说来着?习惯性思维,会给人以误导。实际上我们所见到的东西,也会给我们产生某种错觉。这些看似凌乱,实则有规律的埋骨窟排列,其实就是在给我们这种错误的感觉。通过不断地重复这种排列,就会让我们大脑产生一种习惯性思维。认为自己一直走在直路上,但其实却已经被引入歧途。”   赵平元皱眉道:“原来是这样。但是上次我进去的时候,却似乎不是这样的。”   “你说过,那个时候你穿着圣章兄弟会的那种修道士长袍。也就是带着兜帽的那种中世纪僧侣服饰。”范剑南用手比划了一下道:“那种宽大的兜帽能够把人的整个头部都遮盖起来,而且影响到人眼的两侧视界。所以穿着那种服饰,戴着兜帽,你就不会受到这种障眼法的影响。”   赵平元愕然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作用?难怪上次我来的时候被要求穿上那种修道士服,原来是有这个作用。把我们的视线余光完全遮住,只留下向前看的部分。这样一来这种依靠不断重复周围景观的障眼法,也就受到了限制。”   范剑南点头道:“是的,理论上应该是这样。”   “你是怎么猜到的?”冯瑗忍不住道。   “我原先也没有太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不过后来走了两趟,我的记忆力足以记起自己所见过的所有场景,我突然意思到,有很多时候周围的一切是完全一致的。就像现在这样的埋骨窟,左面是上下三层,十六个墓穴,而右面是上下两层,十八个墓穴。其中有两处是没有墓碑的。”范剑南解释道:“这一切看似很凌乱随意,但是在我们走了二十米之后,就会遇到另一个完全相同的场景。这一切都是精心安排过的。” 第1120章 墓园深处   “之所以出现这样完全一样的重复场景,就是想让我们的脑中形成一种惯性思维。”范剑南比划着道:“比如说这里的一排墓葬之后是一片平坦的石壁,在看多了之后,到了下一个地方,我们依然会以为那里是一片平坦石壁,但其实那里却是一条岔道。而由于我们的习惯性思维,我们会不由自主地忽略掉所见到的真相。”   赵平元想了想道:“要验证这一点也很简单。我们再走一次看看,是不是真的出现了相同的排布的场景。”   范剑南点点头,几个人再次拿着手电向里面走去。不出范剑南所料,在仔细观察过了之后,他们果然找到了一处几乎和前面一模一样的墓穴排布,几乎是完全一模一样,就连墓碑上的文字也是一样的。很显然,一个人不可能同时葬在几处。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安排成这样的。   而走了大概两百多米的时候,他们终于发现了一条岔道的位置,其实这条岔道并不是过分隐秘。但不知为什么,他们上次来的时候却对这个入口视而不见,显然这也是兄弟会的古代术者故意安排好的一切。   也就是范剑南这样记忆力超群的人,才能记住一路走过来所见到的所有细节,并且从中发现破绽。就连一向聪明的冯瑗也不得不佩服,她用手肘碰了下范剑南低声道:“这次你又得意了,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精了。”   范剑南笑着摇头道:“再怎么精明也犯了错,这些古代术者真是不能等闲视之。谁会想到他们竟然会玩这样的手段,没有用传统的巫术和阵术,反而用了这样一种古怪地障眼法。真是让人有点大跌眼镜的感觉。”   赵平元苦笑道:“这还只是开头而已,里面有什么我们还说不定。”   他们几个人一起走进的岔道之中,找到了这条路就等于是有了参照,范剑南脑子里记住的图纸再次起作用了。他对众人道:“小心一点,眼睛尽量不要到处乱看,后面的人盯着前面的人就行了。嗯……”他突然皱眉,立刻拉住赵平元喝道:“停下,不要再向前走了。”   “怎么了?”赵平元皱眉道。   “这里有牌子,上面写的是什么?”范剑南指着通道旁边的一块石板皱眉道。   赵平元看了看道:“这是在八十年代立下的警示牌,禁止一般人深入。看来我们已经走过了整个墓园的外围,在向中心区域靠拢了。前面应该还有一道铁栅门,也是那个时期留下的。上面加了锁,目的就是禁止平民闯入。不过能够走到这里的平民,我估计也没有了。你怎么了?”   范剑南皱眉回忆道:“原来都是后加上去的,原始图纸上没有这些标注,我还以为我们是不是又走错了。”   “这次没有错了,这个牌子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确实是在向中心墓区靠拢。”赵平元点头道:“最多十分钟,就会走到那扇铁栅门了。”   几个人顺着狭窄的通道继续向里面走去,果然没走多远,范剑南就发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栅门,坚固而厚重。而门上挂着一般同样沉重坚固的锁。   赵平元拿着工具想要撬锁。范剑南却一把拦住了他,“先等等,让我看一下。”   赵平元有些不解其意,但是他也深知范剑南聪明绝顶,他阻止自己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于是立刻就停下,并且退后一步吗,让范剑南仔细观察那道门和锁。   范剑南仔细看了看之后有些皱眉道:“这个锁已经锈蚀了很久,而且没有丝毫新近的划痕,说明近期内没有人开过。”   “也许吧。”赵平元皱眉道:“都是八十年代的产物了,但愿没有完全锈蚀,我带来的钥匙还能用。”   范剑南脸色郑重地摇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赵平元有些不解地道。   “先知说了,那两个被张坚除掉的主事者被埋葬在这里。”范剑南缓缓地道:“如果是这样,那么这道铁门应该在近期内开过。如果这道门都没有开过,那么谁会把他们埋到里面去?”   赵平元点头道:“通向地下墓穴的中心区域不止一条路,也不止一个门。如果你记得图纸的话,应该知道这一点。况且我们走的是老修道院的路线,因为这条路历来比较隐秘,不容易被发现。而其他的圣章兄弟会成员可能走的是其他的路线。”   范剑南想了想,点头道:“那么,你来开门吧。尽量小心一些。”   赵平元低下头用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锁锈蚀得有些厉害,他费了半天劲才打开锁。推开了沉重的铁栅,赵平元转过头对范剑南道:“现在我们该怎么走?”   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道:“这里明显是近代改造过了,有些和图纸上不太一致。不过,按照方位和距离,我们应该是在中心墓园的西北部,也就是说我们应该向东南方向走,才能接近墓园的核心地带。”令狐芸又有些紧张了起来,紧紧地跟在冯瑗的身后,生怕掉队了。   几个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这时的地下墓园已经不是开始时的那样,破败狼藉,也没有很多遗体层叠堆放的样子了。这里的通道连通着各种小型墓室,一个墓室之中似乎只埋葬了一位死者。而且墓葬的规格明显高了不止一个层次。大部分墓室之中都是单独摆放着一个石棺,而且周围都有精美的雕塑。墙上还刻着一段段的铭文,记录这死者生前的一些事迹和名言警句。   只是这些石棺上都明显得雕刻着精美的玫瑰太极图案。   范剑南低声道:“这些人应该就是圣章兄弟会的成员了吧?”   “是的。”赵平元点头道:“历代兄弟会成员死后都会被埋葬在这里,和我们的祖先在一起。无论他在外面的身份有多崇高,身家有多富庶。只要是兄弟会成员,就必须长眠于此。绝无例外,即便是那两位被张坚除掉的主事者也是一样。我们也是非常重视传统的。” 第1121章 地下重楼   在这漆黑一片的地下墓穴之中散步,实在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阴冷的氛围,冰冷的雕塑和石棺,都让范剑南有一种飘忽而不真实的感觉,恍如置身梦境,行走于生死边缘。   这些石棺墓葬的样子也有些不同,似乎越靠近外面的年代也就越近。因为从这些石棺和雕塑的样式来看,已经越来越接近于欧洲风格。而越往里面走,他们所见到的石棺却显得古朴得多,两侧甚至还立有石人石马。雕工也明显是类似于中国古代的风格。   这一路走来,范剑南等于是见证了这一帮中国术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欧化。   令狐芸皱眉道:“这两个石头人好吓人,我刚才还以为是个真人。”   “这叫石翁仲。相传是秦始皇时的力士,始皇看他身材高大,武艺高强,派他守卫临洮,威震匈奴。翁仲死后,用铜铸了他的像,放在咸阳宫司马门外。后人因其有神威之力,又用石雕成翁仲象,守护坟墓,所谓‘稼间石人曰翁仲’。今天我们看到的陵墓前的石人石马,其石人就叫翁仲。”范剑南低声道:“坟墓前立翁仲像,这是一种旧俗。”   “可这里是意大利啊。”令狐芸吃惊地道。   “这些都是当年西进术者的坟墓,他们还保存着当年的旧俗。”冯瑗小声道。   范剑南突然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站在了那里。   冯瑗有些奇怪地道:“剑南,你怎么了?”   范剑南一皱眉道:“稍微等等,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西进术者,保持着当年的旧俗?”   “是啊,这又有什么问题?”冯瑗不解地道。   范剑南却沉默了一会儿,问赵平元道:“赵先生,我大致估算了一下,按照距离我们应该接近墓区的中心了。但似乎有些不太对的地方。”   “不太对?”赵平元一愣道:“什么地方不太对?我们应该没有再走错路吧。而且这些石棺上的纹章也表明我们确实已经进入了圣章兄弟会的中心墓区。还有哪里不对的?”   范剑南摇头道:“这些坟墓的古老程度来看,里面埋葬的应该就是当年的西进术者。但是这些地下墓穴的排列位置有问题。”   “什么问题?”赵平元连忙道。   “我虽然不太懂得风水术,但是之前却也有过一些大致的了解。这些墓葬的分布形式,有些紊乱,似乎并没有遵循风水术的某些基本原则。”范剑南双眉紧皱道:“要是这些墓葬和外面的后期墓葬一样,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偏偏相反,外面这些墓葬虽然年代更接近现代,但是却严格按照了风水学理论,这一些墓葬似乎都是经过精心勘测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赵平元沉吟道。   “我的意思是,中国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中国人。你只要看看这些古老的墓穴,墓碑上的隶书字体,还有这些古老的翁仲雕塑。就不难想象,当年的那些西进术者是怎么样的人。他们非常传统,所以一切都应该是循规蹈矩的。像这种明显违背风水学的做法,绝非他们的风格。”范剑南皱眉道。   “你懂风水么?我记得你好像只会算卦,五术人之中最懂风水的应该是堪舆门的风水地师吧?”令狐芸插口道。   “是的,是要说看风水,我甚至不如地相堪舆门的学徒。”范剑南一笑道:“但是要说以术力感知地气的流动,只怕地相宗师也未必能够比我更精确。”他皱了一下眉道:“我完全能够感知到这隐藏的地气流动方向和规律。而这附近的几处墓穴则完全挡住了这种地气流动的方位。”   “这是什么意思?”赵平元皱眉道。   “风生水起,地气在地下无形地循环流动,生生不息,从而达到一种平衡。这才是风水术的关键要点。所谓的风水吉穴,从来不是地气受阻之地,因为风水气流便是生气,得气而生,失气则败。”范剑南缓缓地道:“当年的西进术者不乏高人,他们绝对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也许他们已经死了,而后事是由后人操办,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吧?”冯瑗想了想道:“毕竟一代代传下来,即便是我们国内,现在的风俗也和古代的大不相同了。更何况这是在国外,西进术者更是处在亚欧民族第一次大融合的时代。所以有些东西不可能完全和中国一样。”   范剑南还是摇头道:“但是我总还是感觉这里有些问题。”   赵平元点点头道:“也许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们在这里想也未必想得出原因。我们毕竟还有事情要做。范先生,我的意思是,我们最好找到那两人的遗体,取走他们身上的圣章。那么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没有必要再节外生枝。”   范剑南摇头道:“这绝对不是节外生枝。我如果没有考虑周全,也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轻易说出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再往前的话会有很大的危险。”他取出几枚铜钱,随意占了一卦。微微一笑道:“果然不出所料,我就知道圣章兄弟会的墓园不会如此简单。”   赵平元立刻紧张地道:“范先生发现了什么?”   “从现在开始,我走在前面,你们每一个人都必须按照我走过的步伐走。”范剑南淡淡地道:“除非你们想一辈子被困在这个墓园里。”   “什么?你是说前面有某种阵术?”赵平元皱眉道:“但是我根本没有感觉到附近有异常的术力存在。”   “是啊,我也什么都没有感觉出来。”令狐芸怀疑地道:“范剑南,你不会是故意想吓我们吧?”   范剑南苦笑道:“我有那么闲么,为了吓你而编瞎话?”   赵平元却明显有些怀疑地道:“这不太可能,为什么先知并没有事先告诉我们?”   “也许他也不明白真相。有也许他对我有信心,我可是一个阵术大师。”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要你们每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以便我测算具体的行进方位,避开周围的术法陷阱。”   赵平元犹豫了一下,“这……”   “怎么,有什么不方便的么?”范剑南皱眉道。   “没,倒是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你确定这附近有阵术陷阱?”赵平元狐疑地道。   范剑南沉声道:“不但有,还极为厉害。你们之所以没有感觉到术力波动,就是因为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墓穴。这些墓穴完全阻断了此地的地气外泄,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这个,我确实不太了解。”赵平元想了想道。   “那是为了淤积地气,造成一个地气力场,而这个力场则足以支撑这个阵术永久运转下去。只要地气不散,这个阵术就永远存在。”范剑南缓缓地道:“这种利用地气的方式,我在重阳子的活死人墓里曾经见过一次。这要是换了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察觉。只会误入阵术之中,天知道会被困多久,也许久永远出不来了。”   赵平元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想不到这里这么危险,难关即便圣章兄弟会的人,也鲜有进入墓区深处的。”   范剑南仔细根据他们的生辰八字,推算出了最合理的路线,然后让他们跟在自己身后,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这一段并不长的路,他们用了整整二十分钟。所有人都如履薄冰,生怕一脚踏错,就会万劫不复。唯有范剑南成竹在胸,面不改色地带着他们穿行在这地下墓穴之中。   终于范剑南停下了,他转头对他们道:“行了,现在已经走出了阵术控制的范围。刚才,确实是危险。不过也没有办法这种阵术不可能强行破阵,只能在阵术的节点空隙之间穿过来。要是强行破阵的话,只怕这个地下墓穴经不起聚集几百年的地气冲击,要是塌方的话可就全完了。我们可是在二十多米深的地下。”   赵平元也松了一口气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我们已经到了。”范剑南一笑道。   “已经到了?”赵平元不解地道:“但是我们不是要去地下墓穴的中心么?而且应该找到那两个主事者的墓吗,但这里却什么都没有啊。”   范剑南低声道:“你闭上眼睛,向前走一步,然后向左平跨两步,再睁开眼看看。”   赵平元虽然不解其意,但是依然照着范剑南的话做了,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几乎吓了一跳。他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类似神庙一样的建筑,而且完全是一派中国古风,飞檐重楼。要不是他亲眼所见根本不相信在地下墓穴之中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古建筑。   这个古代建筑的唯一不同之处是门口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的文字却因为年代久远早已不可辨识,依稀可以看出,不但有汉字还有某种类似中西亚地区的古文字。这是当年那些术者西进之后,融化了其他民族的文化和术法的佐证。可惜,损毁严重,已经完全不能解读其中的意义了。 第1122章 九州鼎现   赵平元眼神迷离,喃喃地道:“就是这里了,想不到这地下墓园之中还有这样的一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兄弟会历代主事者的埋骨之所。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想不到真的会有这样一个地方。”他的眼中满是崇敬。   范剑南和冯瑗、令狐芸三个人却完全没有赵平元这样的心情。范剑南查看了一下微微皱眉道:“过来这里。”   赵平元连忙跟着过去了,范剑南推了一下厚重的石门,发现石门根本就纹丝不动。他皱眉道:“这门似乎不是这样打开的。等等,这里应该是某种机关。”他用手轻轻摸了一下门上的玫瑰太极纹章,对赵平元低声道:“你有没有戴着兄弟会的那种戒指?”   “戴了。”赵平元点头道。   “这里似乎有个相同的凹槽,你试下看看,也许兄弟会的戒指就是开门的钥匙。”范剑南沉声道:“冯瑗,令狐芸,你们两个人跟紧我。一旦门开了之后,你们不管是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也不要四处走动,更不能触碰里面的任何东西。”   冯瑗点点头道:“我明白。”   “你呢?”范剑南看着令狐芸低声道:“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做,我不管你平时怎么开玩笑。但是现在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令狐芸脸色有些发白地点了点头。   赵平元走过去,用自己的戒指抵住了门上的一个凹槽。片刻之后,里面似乎传来了一个轻微的“喀嚓”声,厚重的石门开始逐渐张开。里面漆黑一片,但是随着大门张开到了一定的程度,里面却闪起了一片火光。这像是一个大殿,而两侧则是两条长长的池子。   池子里面也不知道是装了什么燃料之类的,大门一开,似乎一接触到了空气,这两个池子就开始燃烧了起来,火光几乎照亮了这个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范剑南用鼻子微微一闻,立刻皱眉道:“这池子里的应该是原油。大门上一定是用了什么机关,所以门一打开这两个池子就被点燃了。”   赵平元却皱眉道:“这是什么地方,那两主事者的石棺在哪里?他们不是应该被安放在这里么?”   范剑南耸耸肩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众人借助着大殿里熊熊腾起的火焰,看清了这里面的一切。这里没有什么棺材,也没有什么尸体。里面只有一个巨大的青铜炉子,盖子上面拴着很粗的铁链,被悬挂在天花板上,似乎可以通过一个柱子上的绞盘可以打开。   看着这只奇形怪状的炉子,范剑南微微皱眉道:“这是什么,青铜鼎?”   冯瑗摇头道:“不是应该是某种古代道士炼丹的丹炉,我以前见到过类似形状的丹炉,但是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   范剑南皱眉道:“丹炉,原油。莫非这里是那些西进术者炼丹的地方,而这些池子的原油就是燃料?”   赵平元茫然地摇摇头道:“我不清楚,怎么回事。这里应该是个陵墓,而且历代的兄弟会主事者都应该埋在这里才是。但这么会是这样,竟然连一具遗骸都没有。莫非他们被运到这里来之后被火化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个不好说。也许他们真的被运到这里来火化了;也许就和先知所猜测的那样,历代的主事者根本就一直活着,从来没有死过。不过,在这里放着这么一个巨大的青铜炉子,肯定是有什么用意的。”   他走过去,仔细看着那只青铜炉子,这只炉子看起来似乎极其古老,将近有一个人多高,而且上面遍布青色的铜绿,斑驳古旧。看得出当时铸造时花了很大功夫,周身的纹饰极其精美,花鸟鱼虫的图案依稀可辨。而在这巨大青铜器的边上,有着一连串的纹饰。   范剑南脸色突然一变,连忙道:“这不根本是术士炼丹用的炉子,这东西的年代更为久远。”   冯瑗奇怪地道:“你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你对青铜器还有研究。”   “我是学美术的,而工艺美术是一门选修课。”范剑南沉声道:“你看这青铜器上的纹饰,这些边上的花纹,这是云雷纹。是一种非常原始的纹样,图案呈圆弧形卷曲或方折的回旋线条。圆弧形的也单称云纹,方折形也称雷纹,云雷纹是两者的统称。这种纹饰盛行于商周时代,曾经大量出现在青铜器上,多作衬托主纹的地纹。”   “你是说这东西是商代的?”冯瑗吃了一惊,瞪大眼道:“这么大的器形,这可能么?”   范剑南摇摇头,“不是,应该更早。”   “还要早?”冯瑗吃惊地道:“那这东西岂不是要追溯到夏代了?”   范剑南沉声道:“很有可能,你看,这里的几个纹饰和我们见过的巫文极为相似。只不过像是为了起到装饰效果,而经过了某种美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东西绝对是夏代遗物。”   令狐芸忍不住道:“不会吧,那岂不是非常值钱的东西。怎么会被藏在这地下墓园里?”   “值钱?”范剑南苦笑道:“这已经不是用钱可以估算的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东西的来历大得有些吓人。”   “这东西能有什么来历?”赵平元皱眉道:“最多也就是古代兄弟会成员收藏的丹炉罢了。”   范剑南摇头道:“你完全错了,这不是丹炉,这是鼎!一言九鼎的鼎!三足两耳,立国之重器。”   “鼎?”冯瑗吃惊地道:“夏鼎?莫非你是在说……不会是真的吧?”   “不愧是才女。”范剑南点头道:“这就是传说之中的夏代九州鼎。夏朝初年,大禹划天下为九州,州设州牧。后夏启令九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事先派人把全国各州的名山大川、形胜之地、奇异之物画成图册,然后派精选出来的著名工匠,将这些画仿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所刻图形亦反映该州山川名胜之状。”   “我的天,这就是九州鼎?”冯瑗惊得闭不拢嘴。   相传九州鼎是我国夏朝禹之子启时铸造的。它分别以九只刻楼精美、古朴典雅、气势庄重的青铜大鼎,体现了王权的集中和至高无上,反映了国家的统一和民族的昌盛。几千年来,一直被人们视为中华民族传世之国宝。但尽管有关九鼎的资料,不绝于历代史册,但在二千多年前,这九只巨鼎就早已不知隐身何处了。   但是想不到在这异国的地下墓穴,竟然藏着其中的一只。只是,这是真的么? 第1123章 掘墓人(一)   赵平元皱眉道:“这个……这鼎,有什么特别么?”   “特别?”范剑南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最后摇头道:“你们已经在外面待得太久了,根本已经无法想象这只青铜鼎所代表的象征意义。这样的鼎一共有九个,每一个代表的是古代的一个州,这也是中国被称为九州的原因。在以后的漫长的历史之中,鼎所代表的意义已经超越了鼎器的本身,而代指国家社稷。”   “是啊,如果这真的是传说之中的九州鼎,那么这件的东西,是根本无法估算其价值的。”冯瑗喃喃地道。   赵平元显然对这九州鼎并不是太感兴趣,他依然想的是找到那两个兄弟会主事者的墓。所以他摇头道:“我看不出这青铜器有什么特殊之处。再说,我们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这个,而是为了那两枚徽章。我看我们还是再找找其他的地方,或许能够找到那两个主事者的墓穴。”   范剑南摇头道:“你根本不明白,这东西的重要程度远远在你所谓的徽章之上。它被安放在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否则圣章兄弟会不可能大费周章,在这地下墓穴之中专门造出这个大殿,来安放这个鼎。这一定牵涉到圣章兄弟会的一些秘密往事,也许我们能够从这个鼎上查出一些东西来。”   范剑南说完,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了那只大铜鼎的双耳上,轻轻地闭上了眼,他的术力使得自己的感知力完全张开。全身心地融入到了这只古代重器之上。因为他知道,大部分和术者有关的古代器物,都会以一种特殊的形式留下一些术力痕迹。这种残碎的术力痕迹肉眼无可辨明,但是却可以用术力去感知。   范剑南的双手掌心感觉到了一点微微震颤,像是某种来自远古的脉动。而这种震颤在以极快地速度顺着他的指尖到掌心蔓延,迅速冲向了他的脑中。大量庞杂宏大的信息急速冲击范剑南的感知,这让范剑南闷哼了一声,接连退了好几步。   他只觉得脑子里快要爆炸了,胸口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憋得无法喘息。   “剑南,你怎么样了。”冯瑗连忙扶住他。   范剑南的身体依然处在一种略微奇妙的震颤之中,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什么,这只鼎所蕴含的能量太大了。几乎超越了我的感知极限。刚才的一刹那,我似乎看到了很多东西。”   “是什么?”冯瑗连忙道。   “气势恢宏的都城,尸横遍野的古战场。一些古人带着这只巨鼎一路西行。”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那就是宋末元初的那些西进入欧的术者,他们像是为了追寻什么。走过了漫漫荒漠,一路向西。”   “你能够从这只鼎上看到某种幻象?”赵平元吃惊地道。   “应该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切,和术者有关的一切东西都有可能成为某种术力残留的载体。就像是一些数据信息,被存入了储存介质。如果感知力足够强大,是可以用自身的力量去解读的。”范剑南解释道:“就像是在我们用软件来看一些视频文件一样,其实就是一个解码还原的过程。”   赵平元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你看到了一些西进的术者?”   “是的,他们有很多人,甚至有女人。”范剑南皱眉道:“好像很多是道士装扮。难道当年的这些西进术者,并不全是巫术者,还有道家的人参与其中?”   赵平元点点头,“一直以来,对于西进术者的传说有很多。有人说,他们是一些巫术者,也有人说他们是有些道教徒。不过从兄弟会内部的一些研究表明,当时应该是有一大部分是道士。只是这只大鼎的事,我也根本就不知情。兄弟会内部,也没有任何相关的传说。”   冯瑗点头道:“宋元时期,道教兴起。由于传说之中道家始祖老子,就是骑牛西去,不知所踪的。所以随着道教兴盛,当年的道士西行,很像是一种普遍趋势。长春子丘处机就曾经随成吉思汗西行。”   范剑南默默地沉吟道:“也许这些东西,相互之间是有联系的。道教以黄、老道家思想为理论根据,承袭战国以来的神仙方术衍化形成。追求长生是他们的最高理想。也许当年他们携鼎西行,就是为了追寻先圣先贤的脚步,谋求长生之道。而你们那位先知明显认为有某些人已经做到了。”   “也就是说,这鼎可能与长生有关?”冯瑗忍不住道。   “这也太离奇了吧?”令狐芸忍不住道:“你们想信,人真的能够长生不死么?”   “你不是也相信么?长生或许是一种理论上的可能,但是不死,却是荒谬的。”冯瑗摇头道。   “理论上的可能?”范剑南皱眉道。   冯瑗叹了一口气道:“我看过一些相关的报道,说是通过基因技术延缓衰老之类的,但是都只是一些理论上的空谈。目前就连实践都谈不上。况且这些东西涉及到非常高端的医学和科技知识。和我们所想象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赵平元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依我看,我们还是去找那两个主事者的遗体吧。”   范剑南点了点头,不过他的双眼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这个青铜鼎。甚至把头伸到了青铜鼎底部去看下面的铭文,直到把这只青铜鼎的一切形制规格和花样纹饰,都熟记于心。才和赵平元等人离开了这个石殿。因为他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这只青铜大鼎也许就是揭开所有秘密的一个关键。   走出石殿,范剑南对赵平元道:“赵先生,我们已经按照先知的制定到了地下墓区的中心,但是除了这个石头殿堂,和里面的青铜大鼎之外一无所获。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赵平元似乎也有一丝失落,他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但是据我所知,先知的话几乎从未错过。他如果让我们来这里,就一定会有所发现。不如我们在石头大殿的四周再仔细找找,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先回去也可以。”   他们正在小声谈论的时候,突然身后的令狐芸低声惊呼了一声,范剑南脸色一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立刻抢上前一步,将冯瑗和令狐芸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低声道:“刚才是怎么了?莫非你们发现了什么?”   “好像……好像有一只老鼠跑过去了。”令狐芸有些难堪地道。   “老……老鼠?”范剑南差点被她气笑了,忍不住道:“你说你这么大一个姑娘,居然还怕老鼠?”   “除了老鼠,那边好像还有东西……”令狐芸指着远处,声音有些颤抖。“老鼠应该是受惊了才往这里跑的。”   “什么!”范剑南猛然回头,手里的手电照向了黑暗中,那里赫然站着一个人影。   刹那之间,就连范剑南都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因为这个人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件类似于中世纪修道士的长袍。而且他站立的姿势也有些古怪,类似于非常虔诚地低着头,将整张脸都隐藏在宽大的兜帽之中。   “你是什么人?”范剑南厉声道。   那个人却没有说话,而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在这阴森恐怖的地下墓穴,这个人就像是一个游荡的幽魂一样,神秘出现。谁也无法说清,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   范剑南微微皱眉,暗自戒备了起来。虽然这个人没有表明身份,但是他也同样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敌意。反而像是表现出一种淡漠到了极致的无视。这种无视和淡漠,却令人不寒而栗。似乎这人并非来自人间,浑身都缺乏一点身为人的温度。   “你是谁,想做什么?”范剑南再次道。   那个人这时才似乎有所反应,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他的这个举动让令狐芸和冯瑗等人都为范剑南捏了一把汗。不过这个人却没有没有做出其他有敌意的举动,只是平缓地抬起手臂,让他们看清楚他的手。   这只手有些苍白,也有些枯瘦,而在他的中指上赫然戴着一只戒指,玫瑰太极戒指。   赵平元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低声对范剑南道:“别动手,我知道他是谁了。”   他立刻走上去,也以同样的姿势,举起手,让对方看清他手上的戒指。这时,那个人才缓缓地开口了,“很久没有说中文了,我都差不多忘记该怎么打招呼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了让人不是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很少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不但沙哑而且有些生涩,但是发音却很精准。完全不像是一个外国人。   范剑南对赵平元皱眉道:“赵先生,这位是?”   “他是兄弟会的人。”赵平元低声道。“说起来算是这个墓园的负责人。”   “墓园的负责人?”范剑南皱眉道:“你不是说圣章兄弟会在这个列贝克墓园没有看守么?”   赵平元点点头,低声道:“他不是看守,他是墓园的掘墓人。” 第1124章 掘墓人(二)   “掘墓人?”范剑南微微一惊。   “是的,这地下墓园里的道路错综复杂。而兄弟会成员的遗体,通常要按照一定的规律埋葬。这是古代一直遗留下来的习俗,不能改变。而一般人是不懂这些的,所以兄弟会之中有一些术者就成了专门负责葬仪的掘墓人。他们对墓园和古代留下的丧葬习俗,都比较了解。”赵平元低声道。   “你们是谁?”掘墓人依然低着头道,他的声音也依然沙哑而难听。   “我们在找两位主事者的墓,据说他们是新近被送来的。”赵平元低声道:“这是先知赋予我的使命,非常重要。”   掘墓人这时才抬起头,缓缓地道:“你们要找主事者的墓?”   “是的,你知道在哪里么?”赵平元看着他道。   “我……不知道。”掘墓人有些迟疑道。   赵平元皱眉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应该是这个月才被送来的。而为他们挖掘墓穴,不正是你的工作么?”   “这里是列贝克墓园,所以兄弟会成员的归宿。但是,从来就没有主事者。”掘墓人喃喃地道:“主事者怎么可能死,即便死了,又怎么能够葬在这个地方?”   范剑南心中一动,连忙道:“你说的主事者不会死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会死。”掘墓人似乎有些呆板地道。   不管范剑南和赵平元怎么问他,他似乎都是一副有些呆滞的口气。范剑南皱眉看了看赵平元,轻轻掀开了掘墓人那件老旧教士袍子的兜帽。兜帽之下的那张脸,有些苍白呆滞,双眼无神,他说话沙哑口齿不清,而且嘴角还流着口水。   这个人的脸,只要任何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智障。属于那种先天智力发育不大正常的病人。不过想想也是,圣章兄弟会的成员哪一个不是外表身份显赫,过着奢华舒适的生活?又有谁愿意做这样掘墓人的工作。   范剑南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们问了也是白问。”   赵平元也有些无奈,只能摇头道:“看来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还是先回去再说吧。”冯瑗和令狐芸点点头,她们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不过,赵平元刚说完,那个智障掘墓人却低声道:“你们不能走。不能走,不能。”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为什么?”   “你,没有,你和你也没有。”掘墓人有些口齿不清地举起了手,露出了他所戴的戒指。   “你的意思是,我们没有戒指,所以就不能离开?”范剑南脸色古怪地道。   掘墓人点点头,“他有,他可以离开。你们不可以。”   “那我们不能离开,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陪你啊?再说你也要回去的不是么?”范剑南微笑着道。   掘墓人有些固执地摇头,“不能,不能。我给你们挖坑,三个。”   冯瑗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挖坑?他是想把我们埋了。”   “埋了?”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动,连忙摆手示意冯瑗和令狐芸不要说话。然后才笑着对那个智力明显有问题的掘墓人道:“埋在哪里,怎么埋?你会为我们准备那种石头棺材么?”   “不,不行。有这个,就有石棺。没有这个,只能挖坑埋了。”智障掘墓人有些机械地抬着他的那只手,让范剑南等人看他的戒指。   赵平元皱眉道:“不好意思,这个人有些不太正常,我们还是别管他了。”   范剑南却暗中摆摆手,对那个智障掘墓人低声道:“那你准备把我们埋在哪里?能不能埋在上次的那两个人旁边?”   掘墓人居然点了点头,“好的。”   范剑南神色一动,连忙道:“在哪里?”   “在那里。”掘墓人指着远处的一个角落道:“和他们在一起。”   赵平元有些皱眉地对范剑南道:“这个人明显智力不健全,你和他说什么?算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算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正因为智力不健全,所以他才不会说谎。走,我们过去看看。”   他们跟着这个古怪的智障掘墓人走了过去,那里赫然有两个坑,里面躺着尸体。赵平元一看到这两个人脸色陡然一变,低声道:“是他们!”说着就想下去。   “慢点。”范剑南一把拉住他道:“弄清情况再说。”   “这还有什么需要弄清的?”赵平元皱眉道。“既然已经找到了尸体,我们只要检查一下他们的身上是否有金徽章就行了。”   范剑南低声地道:“冷静地想一想。这两个人被张坚所害,但是他们的尸体为什么到现在还暴露着?并没有被埋起来?我记得他们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送到这里也不止是两三天了。什么样的掘墓人会让尸体在坑里暴露这么长时间?”   “也许是他的脑子不够用。”令狐芸插口道。   “我够用。”掘墓人立刻道。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两个死人埋起来?任由他们在这里腐烂?呃,我想想都恶心。”令狐芸一脸厌恶地道。   掘墓人看着他们道:“因为你们来了。我可以为你们挖坑,挖出来多余的土正好埋他们。不用弄两回。”   “呸,弱智都想着偷懒。”令狐芸不禁有些恼火。   “令狐,过来。站到我身后。”范剑南平静地道。   冯瑗连忙把令狐芸拉到了一旁,低声对范剑南道:“究竟怎么了?”   “即便他是个智障,但是从他说话的语言和逻辑性来看。他并不是白痴,只是有些弱智。而且他很明确自己要做什么。”范剑南淡淡地道:“所以他并不是你们想象得那么不堪。不过无论外表装得再像一个智障,他语言之中的逻辑性已经暴露了他的真正智商。我真的觉得有些奇怪,你这样憋着说话,不难受么?还要故意装着流口水,真够不容易的。”   赵平元警觉地后退了一步,盯着这个掘墓人,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掘墓人。”掘墓人依然回答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这时,他的声音已经正常多了,脸上的那种呆滞表情也不见了。只是轻笑着道:“我不但知道我是掘墓人,而且知道,你们很快就要变成尸体了。” 第1125章 反思维   “你果然是装的。这是一个陷阱!”赵平元厉声喝道。   “那也没有你们会装,信使赵平元,你果然是先知的忠犬。”那个掘墓人冷冷一笑道:“居然敢带着外人进入列贝克墓园的中心地带。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圣章兄弟会划下的禁区么?”   “划定所谓的禁区,只是为了保护那些普通不受到伤害。他们都是术者,有资格进入列贝克墓园。我并没有坏了圣章兄弟会的规矩。倒是你,存心欺瞒,意图不轨。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赵平元厉声喝道。   “自从两位主事者出事之后,张主事就知道先知会有些坐不住了。所以故意布下了这个局,引他上钩。想不到他居然老奸巨猾,这样都没能引他出手。反而是让你和这几个陌生人来代他死。”掘墓人冷笑道。   “住口,你怎么敢辱及先知?”赵平元怒喝道。   “我一点都没有冤枉他,张坚主事早就知道,你的那位先知对主事的位置一直心怀不轨。这一次两位主事一出事,他就立刻跳出来了。他让你们来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那两枚圣章么?”掘墓人鄙夷地道:“可惜,一切都在张坚主事的掌控之下。你们既然来了就一个都别想走。这次即便动不了先知,也至少能够斩断他的爪牙。”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听起来似乎是你们圣章兄弟会的内部事务。我只是一个观光客,你们的内部事务我可插不上嘴,更谈不上插手了。这样吧,你们在这里慢慢了却恩怨,我先走一步了。”   “嘿嘿,有趣有趣,你比我还能装。不过你真的以为靠装,就能活着离开吗?”掘墓人大笑道。   “你似乎有些自信过头。我这么做,只是让你有和赵平元一对一的公平机会。你不妨考虑一下,是放我们离开,还是同时对付我们四个人?赵平元是圣章兄弟会的人,你对他的实力多少有些了解。而你对我们却还是一无所知。你真的愿意冒这个险?还是说,稍微保守一点,对付了赵平元再说。”范剑南耸耸肩,一脸轻松地道:“决定权在你。”   掘墓人看着范剑南,似乎想看透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你们可以离开。不过,你们最好立刻离开,忘记今天在这里所见到的一切。如果我干掉了赵平元,你们还在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范剑南微笑着道:“谢谢。”说完之后他转向了赵平元,叹息道:“赵先生,我知道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太仗义。不过,你也知道,我和那个先知又没有什么交情。我当然犯不着为他搭上性命,你说是不是?”   “你想扔下我逃?”赵平元强忍着愤怒道。   “总得有个人回去报信吧。你既然是个宁死不屈的硬汉子,那么我也只能成全你了。再说,你看我这拉家带口的还有女眷,这多不方便。”范剑南故作亲热地拉着赵平元的手,一脸诚恳地道:“所以,兄弟我先走一步。”   赵平元气得肺都快炸了,却只能强忍着。范剑南说得没错,本来就和他们不是一路的,现在遇到事情了,各走各路也是正常的。不过他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却太让赵平元抓狂了。他奋力甩开范剑南的手,“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行,这就走。”范剑南居然大大方方地对他和那个掘墓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走。   范剑南一走,冯瑗和令狐芸自然也跟着他。他们索性就把赵平元和掘墓人晾在一边了。   走了一段之后,令狐芸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是个软骨头,遇到事情居然抛下同伴逃跑。”她的脸上一阵不屑。   范剑南淡淡地道:“你最后要弄清楚两件事。第一,你的判断力有问题,赵平元不是我的同伴;第二,你的观察力也有问题,这并不是出去的路,我也并没有想过要逃跑。”   “咦?”令狐芸有些发呆地看了看前面的那个石头大殿,吃惊地道:“这不是那个放青铜鼎的地方么,我们怎么又绕回来了?”   “是的。”范剑南淡淡地道:“我们就是要来这里。”他缓缓地举起了手,手上赫然戴着一只玫瑰太极纹章的戒指。   令狐芸吃惊地道:“你也有这样的戒指?”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和赵平元刚才握手是为什么?难道是男男之间互诉衷肠么?”   “你还把赵平元的纹章戒指拿来了。这么说,我们还要再次回到大殿里么?”冯瑗吃惊地道。   “没错。”范剑南沉声道:“我们就是要再进去一次。”   “可这是为什么?”令狐芸莫名其妙地道:“我们不是要逃么?”   范剑南冷笑道:“你还真是个天真妞。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掘墓人要放我们走吧?他的实力和赵平元只是伯仲之间。而且还有我们三个,那么刚才他凭什么说话这么有底气?原因只有一个,还有其他的兄弟会成员,这些人想必现在已经守住了地下墓区的各个出入口。我们现在逃,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你……你确定么?”令狐芸有些皱眉道。   “你几时见过我说没有把握的事情?”范剑南冷笑道。“张坚这步棋早就算好了。所以我们就不能按照他算定的步伐来走。而是应该反其道而行之。他们在墓穴的各个出口等我们,所以没有人会想到,我居然胆大妄为到再次回来,而且进入了他们无比尊崇的石殿。”   冯瑗连忙道:“等等,你是想趁他们追杀我们的时候,我们反而躲进这个石殿里面?可是这也太危险了,一旦他们被他们察觉了,堵住了石殿的大门,那我们就真的只能束手待擒了。”   “你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也会有。躲进石殿你觉得是自寻死路,他们也会这样觉得。而且他们不相信我们是自寻死路的人。所以越是觉得不可能的,反而对我们来说越安全,这就是反思维。再说我有预感,这个石殿和里面的青铜鼎对于他们来说极其重要。或许我们能够趁这个机会,好好研究一下那只青铜大鼎。”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第1126章 九鼎巫文   “所以你就借着和赵平元握手的时候,从他手上拿到了这枚戒指?”冯瑗恍然大悟道。   “是的,赵平元也是一个聪明人。我一拉他的手,他就知道是为了什么,所以立刻就把戒指暗中给了我。”范剑南拿着那枚刻有圣章的戒指走到了石门的前面,并且用圣章打开了门。   厚重的石门再度打开,里面的两个火池也再度点燃,将这石殿照得通明。范剑南走进去之后,用手摸着那只古朴厚重的青铜鼎,双眉紧蹙。   “范剑南,我怎么看,都觉得这只青铜鼎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令狐芸有些不解地道:“为什么你一直对这个东西念念不忘?”   “东西?你根本不懂这东西所象征的意义。”范剑南平静地道:“一言九鼎,问鼎天下,有太多的传奇集中在这九只青铜鼎上。而我刚才也一直在思考这鼎器上的变异纹饰,很可能这也是巫文的一部分。”   “你是说这些飞禽走兽,山川地理,也是巫文的一部分?”冯瑗神色一动道。   令狐芸却摇头道:“我对巫文的样式算是很熟悉了,我怎么没有看出有相同的地方?”   “是的。这些纹饰图案和令狐家族谱上的巫文绝不是同一个类型。但是我却敢肯定他们之间有相通之处。”范剑南低声道:“我来问你,巫文所处的年代可以追溯到什么时候?”   “这个你难不倒我,巫文的出现应该是夏代前后,盛行于商,而在周代逐渐绝迹。”令狐芸回答道。   “没错,这只九州鼎就是在夏的立国之初所铸造,这和巫文的流行的年代是重合的。而且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圣章兄弟会的人会了解关于巫文的传说?即便是在中国术界,知道巫文的也只有极少数人。中国历来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国家,而一群身在海外的术者后裔,又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巫文的一切,甚至比巫家和令狐家这两个传承巫文的世家还要了解。你能告诉为什么?”范剑南看着令狐芸道。   “这个……”令狐芸有些沉默了。   “你是想说这九州鼎就是西进术者研究巫文的起源?”冯瑗有些惊诧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能够通过术力来感受到这只青铜鼎上的一些隐藏信息,而这些信息汇聚在我脑中,所形成的残破画面,应该就是当年的西进术者,也就是圣章兄弟会的前身。所以我敢肯定,这只九州鼎也是他们当年带出来的。难怪九州鼎的传说只存在于历史上,事实上自秦汉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所有的史书上也再不见关于九州之鼎的记录。”   “因为他们被一些术者藏了起来,后来又辗转通过西域运到了欧洲?”令狐芸皱眉道:“我怎么听着有点太玄了。”   “一点也不玄。你想想,这鼎是国之重器,象征天下权柄,天子之藏,只有进行重大祭祀的时候才会使用。而这种祭祀活动,在那个时期通常是由巫术者来主持。到周王朝被灭,秦王想寻回九鼎,却发现这九只鼎已经不知去向。你认为谁有资格接近这些鼎器,又是谁有能力带着这些鼎逃离?”范剑南反问道。   “你是说,那些负责皇家祭祀的巫术者。”冯瑗立刻道:“是他们带走,并且隐藏了这九只青铜鼎。不过我也听到过其他的说法。”   “哦?什么说法?”范剑南皱眉道。   冯瑗叹息道:“据说东周王室在衰落的过程中,各个实力雄厚的诸侯国,虎视眈眈,力图取周而代之。象征王权和天命所归的九州鼎,自然成为各诸侯必欲夺之的稀世国宝;此时周王室财政困难,入不敷出,于是销毁九鼎以铸铜钱,对外则诡称九鼎已不知去向,甚至说其中一鼎已东飞沉入泅水之中,免得诸侯国兴兵前来问鼎,自找麻烦。”   范剑南摇头道:“这绝不可能。这九州鼎的象征意义是整个天下。东周王室即便是再穷困窘迫,也不可能熔化九鼎来铸钱。因为九鼎在,就象征东周王权在。九鼎失去,等于是周天子放弃了身为天子的身份,不再是天下之主。所以东周王室绝对不会这么做。这就好比当年的满清八旗子弟,即便再穷困落魄,也要摆着爷的架子。出身地位,在古代远比我们想象的重要。”   “也许吧。”冯瑗叹息道:“不过谁能想到,这曾经辉煌无比的国之重器,竟然埋没在这异国的地下陵园之中。”   范剑南点点头,低声道:“我之所以这么肯定这鼎上的纹饰和巫文有关,还有一个根据。”   “哦?还有什么?”冯瑗小声道。   “刚才碍于赵平元在场,有些话我没能说。这只九州鼎上的飞禽走兽和山川地理,虽然不是真正的巫文,但是其原理却和巫文相同。”范剑南眼神闪烁道:“都是通过象形的手法,以形化意。把无形的术力流动轨迹,演化为了具体的图形纹饰。我早就把这些纹饰全都记下来了,刚才我们在外面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你能够解读这些青铜鼎上的纹饰?”令狐芸怀疑地道。   “不能这么肯定,但是值得尝试。”范剑南沉声道:“而且这个鼎的摆放位置有些特别,你们仔细看,这个鼎并非是放在这个石殿的正中位置,而是有些偏离中轴线。这样摆放显然也是有特殊用意的。”   冯瑗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石殿大门正对的位置,点点头道:“好像是的。”   范剑南沉思片刻,用手在地上大致画了一个方位图,突然抬头道:“我知道了,这个鼎这么摆放是有根据的。九鼎代表了天下九州,也就是说它是按照九州的方位顺序摆放。而从这个鼎的方位来看,应该就是九只大鼎之中的青州鼎。这样一来就能够解释很多问题了。”   “你明白了什么?”令狐芸连忙道。   “大禹的时候,天下分为九州,分别为豫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梁州、雍州、冀州、兖州。这个鼎的摆放位置,则暗藏了九州方位。这个鼎所在的位置是青州,那么象征中原位置的豫州方位,应该是这里!”范剑南指着地上画出的图形道。   “豫州的方位有什么特别之处么?”令狐芸不解地道。   “豫州是指河南地区,历史上的中原腹地。也是中州和中国这个称谓的由来,在九州之中有特殊的意义。如果这些西进术者真的是当年周王朝的巫者遗族。那么中原河南就对于他们有着特殊的意义。”范剑南果断地走上前几步,四处观察了一下。最后又皱眉在原地踱了几步,低声道:“就是这个位置。”   他伸出了手,在石壁上敲了敲,微微一怔,随即面露笑意,“我果然没有猜错,这里还有一个入口。”   他的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又在边上连续画了一个卦符。再次敲击着坚硬的石壁。这时空气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点轻微的震颤,然后这一点术力波动在快速逸散。这坚硬的石壁,却在这一点波动之中变得四分五裂。“哗啦”一声坍塌了一大片,里面果然露出了一个高有两米多的洞口。   范剑南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兴奋,低声道:“没错了。这里才是圣章兄弟会真正隐藏的地方。先知的预感并没有错,只是他的预知虽然精确,但却不受自我控制。所以他能够预见到我们来到这里,却也说不清楚我们在这里能够找到什么。”   冯瑗小声地道:“这么说这个洞口里面也许就是兄弟会那两位主事者的墓穴?”   范剑南用手摸了一下石壁边缘的地方皱眉道:“这不算普通的岩石,而是用石膏封堵起来的。看起来时间应该不是很久,也就是说,最近才有人进去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两个主事者的墓葬了。”   令狐芸用手电照着里面,低声道:“里面好黑啊,看起来应该很深的样子。”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其实一直在奇怪,我们在图书馆看到的那份墓园图纸的手稿上,有一个并不是很明显的墨水印记。原本我还以为是当初绘制这份图纸的人,无意之中滴落了一点墨迹。不过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简单,而是那个人刻意留下的线索。因为那个墨水印记的地方恰好是这个洞口的位置。”   “那我们要进去么?”冯瑗小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们跟在我的身后,小心行事。现在谁也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一切都只能靠我们自己摸索了。千万不要随意触碰什么,也不要随意走动。一定要跟在我的身后。”   “行了,我知道了。”令狐芸忍不住道:“你这么像我婶婶一样啰嗦。”   “别误会,你就算是想送死我也不拦着,我只是不想你把我们都给害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求你尽量安分一点。要表现个性也等出去了再说。”   说着他们三个人打着手电筒,向石壁之后的洞穴深处走去。 第1127章 乌木棺材   这个洞穴的深处并没有像他们想象得那样阴森恐怖,反而像是一个很平常的居所。   床,桌椅,石台一应俱全。在靠洞穴壁的一处甚至放着一排书架,只不过似乎是因为年代久远,有些书架早已腐朽,歪倒在一边,一些古旧的书籍也散落在了地上。   范剑南走过去,用手里的电筒照了一下这个密室四个角落摆放的灯盏。他微微皱眉道:“这灯盏里有油,很显然不久前有人曾经来过这里。”   “剑南,你看那里。”冯瑗有些紧张地道。   范剑南的手电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照过去,只见在一侧的木质屏风后面摆放着几口棺材。令狐芸和冯瑗一样,早已紧张地抓紧了他的手。范剑南苦笑道:“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们这样死死拽着我,真要发生点什么的话,我都来不及动。放心吧,没事的,不过就是几口棺材而已,我们刚才在外面见到的还少么?”   说是这样说,冯瑗和令狐芸却似乎没有一点要放开他的意思。女人终究只是女人。范剑南无奈之下,只能任由她们拉拽着。不过范剑南并没有马上走过去看那几口棺材,而是用打火机点燃了周围的那几盏铜灯。微弱而晃动的油灯光芒下,他们缓步走到了屏风之后。   范剑南看着整齐摆放的三口棺材,微微有些皱眉。因为这棺材的摆放位置非常奇怪,并没有像一般的那样并排放置,而是棺材与棺材之间首位相接,构成了一个三角形。   这绝不是随意摆放成这样的,而是经过精心布置的。但是为什么要摆放成这样,范剑南却一无所知。他只是一个卦师而已,对这些古代葬仪并不了解。但他可以肯定,即便是让林钟秀来,她也未必见过这样古怪的阵势。   棺材似乎和外面的那些灰色石棺完全不同,而是一种通体黝黑的棺材。看不出是木头还是金属,又或者是某种石材,总之,手摸上去有一种冰冷的感觉,就像是死亡本身。   “这是什么棺材,怎么感觉这么怪异?”令狐芸皱眉道。   冯瑗壮着胆子用手摸了一下,有些惊讶地道:“这是乌木?”   “乌木?”范剑南忍不住道:“我只听说过红木家具或者楠木棺材,这乌木又是什么?”   “说乌木你或许没有听说过,但是说阴沉木,你应该知道。”冯瑗解释道:“阴沉木兼备木的古雅和石的神韵,有东方神木和植物木乃伊之称。由地震、洪水、泥石流将地上植物生物等全部埋入古河床等低洼处。埋入淤泥中的部分树木,在缺氧、高压状态下,细菌等微生物的作用下,经长达成千上万年炭化过程形成乌木,故又称炭化木。”   “我好像听说这个,这东西似乎很值钱。”范剑南忍不住道。   “何止是值钱,中国历代都把乌木用作辟邪之物,制作的工艺品、佛像、护身符挂件。古人云:家有乌木半方,胜过财宝一箱。这么大的乌木棺材,简直难以估算其价值。”冯瑗忍不住道。“如果这些乌木都是真的话,那真可以称得上是穷奢极欲了。”   “那是自然,圣章兄弟会在欧洲数百年的历史之中,扮演了后台操控者的角色。所积累的财富,只怕连梵蒂冈的教会资产都未必比得上他们。”范剑南摇头道。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用这样珍贵的东西来做棺木?难道是有特别的用意。”冯瑗忍不住道。   “是的。阴沉木是木材埋入地下形成,时间大多在3000年至8000年不等,还不足以使木材成为植物化石;同样,它也不属于矿产。所以物性奇特,兼具了木质和石质的特性。他们选择用这总材质来做棺木,可能还有着不朽的意味。”范剑南淡淡地道。“这是一个从木材到石材的转化过程。木材会朽坏,而石则不朽。用来隐喻生命之永恒再恰当不过了。”   令狐芸有些犹豫道:“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真的要打开棺材么?”   “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了,自然是要打开棺材看看。别忘了,我还答应过先知,要为他取回那两枚徽章。”范剑南平静地道。   冯瑗犹豫了一下道:“剑南,我们对那个先知并不了解,难道真的要为他做这种事情么?”   范剑南摇头道:“我们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解开巫文的谜团。放心吧,如果真的找到了他所说的那两枚徽章,我们也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权衡利弊,来决定是否要交给他。”   冯瑗勉强点点头,范剑南查看了一下棺木,微微皱眉道:“多亏这是乌木棺材,所以并没有钉死。来,你们两个稍微让一下,我来把棺材盖移开一点试试。”说完他用力推了一下棺材盖,感觉这乌木材质的棺材盖颇为沉重。但是用力一推还是能够推动几分。   他打开了棺材盖之后,发现里面确实有一个人。而其余两个棺材则是一个有人,一个是空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一共三个棺材,应该是为圣章兄弟会的三个主事者留的。这两具尸体应该就是被杀的那两个主事者,而空的那个想必原来就是为张坚准备的。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棺材里的那两具尸体,范剑南早就在先知的那面墙上见过他们的照片,所以他一眼就能认定,要找的就是他们。不过令范剑南感到有些不解地是,这两具尸体应该死了一段时间了,但是却还栩栩如生。却一点没有腐坏的痕迹,甚至连尸斑都没有。   范剑南忍不住摇摇头,暗道这真是诡异。而且这个密室之中再也没有其他的棺材,这说明,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主事者死掉过。除了这两个意外丧生的人。这一点似乎是被先知所说中了。主事者也许从来都是相同的三个人,只不过是在不同的时代,以不同的身份出现。而每一次出现,都是他们以新的身份取代原来的自己,再度成为主事者。   范剑南强忍着心中难以抑制的惊疑,从尸体的胸前找到了一个徽章,玫瑰太极徽章,也是圣章兄弟会所敬拜的圣章。   这样的圣章在都被佩戴在这两具尸体的胸前,而从棺材之中取出来之后,就在油灯的光芒之下熠熠生辉。因为这两枚徽章不但做工精美,而且所用的材质更是奢华。玫瑰是两颗精雕细琢的红宝石,而边上的一圈全是由细碎的钻石镶嵌。   范剑南收拿起这两枚徽章之后反复查看,他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不同寻常之处,这似乎就是两件非常贵重的珠宝,仅此而已。但是范剑南却知道,这东西绝非仅仅是珠宝这么简单。以那个神秘先知的财力,也绝不会贪图这两件珠宝饰品。实际上在他图书馆里随便拿出一本书籍,价值就在这两件珠宝之上。   “真漂亮。”令狐芸喃喃地道。   “行了,东西到手了。”范剑南道:“只是我们目前还不宜出去,圣章兄弟会的人一定还守在出口。不过这里应该很安全。他们不会到这里来。”   冯瑗皱眉道:“我看未必。如果那个掘墓人发现赵平元的手上没有了戒指,一定会猜到我们去了哪里。也许他们会把我们围困在这里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我想即便他有所怀疑,也不可能进来。因为这里保存着主事者最大的秘密,如果你是张坚,你会冒着秘密被人发现的风险,来抓我们么?别忘了,尤其这些人都圣章兄弟会的。一旦他们知道,主事者利用某种秘法长生,而且还把控圣章兄弟会几百年。局面未必会对张坚有利,所以我敢肯定,他一定不允许其他人再深究此事。”   “长生?”冯瑗有些茫然地道:“你觉得会有可能么?”   “我也情愿它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里的情况正在一点点接近先知所说的话。”范剑南收起那两枚圣章,转向了房子一脚的书架,又仔细翻了翻书架上的书和手稿。但是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那些书籍倒是没有什么,但是为数不多的手稿,却令他瞠目结舌。因为这些手稿的时间跨度并不短,甚至有的相隔了两个世纪,但是字迹却似乎完全一样。很明显,这是同一个人在两个不同的时代所写的。圣章兄弟会先知,似乎通过事实,再一次地表明他是正确的。   兄弟会的三个主事者,都具被了某种长生的能力。虽然范剑南认为这根本就不可能。但事实上他也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圣章兄弟会有着太多偏离正常范畴的事情,也许他们就不能以一般的思维来揣测。因为范剑南无论用什么方式都不能解释这个问题,为什么时隔两个多世纪的手稿,会出现同一个人的笔迹。   要么这手稿是伪造的,要么就是这个人真的曾经活了两个世纪。 第1128章 陈旧手稿   “剑南,你怎么了?”冯瑗看他有些发呆,就轻轻推了他一下。   范剑南回过神来道:“没什么,我只是在看这些手稿。这里面记述了当年西进术者的一些事迹。不过看得出,并非第一代西进术者所写,而是圣章兄弟会后人整理出来的。”   “在这些手稿里面,他们提到过长生之秘没有?”冯瑗有些好奇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没有,但是他们却提到过外面的那只鼎,确实是九州鼎之中的一只。而且对当年西进术者的身份也有了确认,他们确实是周王朝的后人。而且祖先曾经在周王朝任太祝。太祝是一个主管祭祀的官员。不但如此,还是由周王室的宗亲担任。这上面说,他们处天人之际,以言告神,在祭祀中迎神送神,以事鬼神示,祈福祥,求永贞。太祝常驻神祠,岁时至祠,持版,掌读祝。”   “看来也就是周王朝的巫者了。”冯瑗点头道。   “是的,要仔细论起来,这些人恐怕还是令狐家族的亲戚。”范剑南看着令狐芸微微一笑道:“这上面还详细记述了他们在周王朝覆灭之时,携鼎出逃的事情,之后一直隐姓埋名生活。”   “可是为什么我们五术人同样也流传了很多年,为什么就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支术者存在呢?”冯瑗皱眉道。   “这么久远事情,谁能说得清楚?”范剑南苦笑道。“况且,五术人的源流是秦始皇手下的方士,只是在后来才逃出咸阳隐匿民间。严格的说来,这些周王朝的遗族,和我们五术人的先祖还是死对头,毕竟是秦国灭了东周。怎么会和我们发生交集?”   冯瑗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他们既然选择隐匿了,最后,却又为什么要带着这只鼎,远走西域一直到了欧洲呢?”   范剑南看了看手稿低声道:“关于这一点,他们也有一些零散的记录。应该是这些古代术者之中有人预感到了蒙古族兴起。既然已经复国无望,而强大的异族又将席卷中原。所以这些隐居避世很久的术者开始选择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随着公元前2世纪丝绸之路的开通,加速了东西方文明的交流,而罗马正位于贸易路线上的终点,当时的中国把它命名为‘大秦’。”   “原来他们是这样到罗马的。是为了避免沦为异族的奴隶。”冯瑗低声道。   “当时的汉人,可不是满清时那个饱受欺辱已经消磨了血性和勇气的民族。他们勇猛坚毅,性格之中有着绝不向蛮夷屈服的刚强,尤其是这些自负周室后裔的术者。所以这些巫术者就从中国举族迁移,其中又包括了一些道教徒。形成了一股相当强大的术者势力。”范剑南叹息道:“虽然这些资料之中不太详尽,但我能够想象他们当时有多不容易。这一路上只怕是死了不少人,但终究是来到了这块陌生的土地,并且扎下了根。”   “原来这就是当年的西进术者。”冯瑗也不由肃然起敬。   令狐芸忍不住有些泄气地道:“那这些手稿岂不是没有什么价值了,又没有提及长生之秘。”   “没有。”范剑南摇摇头道:“不过他们倒是提及了一些东西。这或许解释了为什么现在圣章兄弟会的巫术会这么诡异。和我们一般所遇到的巫术完全不同。”   “哦?那是为什么?”冯瑗奇怪地道。   范剑南拍着那卷手稿,低声道:“这些术者在西行的途中,曾经一度融合了一批中亚的术者,主要的大食的拜火教徒。两只不同源流的巫术进行了一次融合交流。等他们一路西行到达罗马的时候,几乎已经形成了另一种风格的巫术。比起原本的黄老之术更加偏重于中亚巫术。然后他们这些人开始迅速融入了欧洲,结交权贵和教会,隐隐成为了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发展到了后来,甚至成了梵蒂冈的地下执行者。”   范剑南合上了那卷手迹,忍不住有些唏嘘。这是一支巫术者族人的血泪奋斗历史。只是他并没有找到有关于任何长生之秘的记载。   冯瑗忍不住有些失望地道:“他们没有提到长生之秘也就算了,难道连一点巫文的事情也没有提起么?”   令狐芸叹了一口气道:“看这份手稿的样子,陈旧得几乎吹口气就能破了。也许在写这份手稿的时候,长生之秘还没有被发现吧。”   范剑南的心中陡然一震,他转过头道:“你说什么?”   令狐芸愣了一愣道:“我是说也许那个时候,长生之秘还没有被发现。”   范剑南猛然一拍手道:“对了,就是这个!”   “什么就是这个?”令狐芸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范剑南,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兴奋。   范剑南来回踱步道:“这说明,他们一开始也并没有注意到巫文,也不知道长生之秘。至少最先到达欧洲的这帮西进术者,还不知道长生之秘或者巫文的事情。所以他在这份整理记录的手稿之中只字未提。”   “你到底想说明什么?”冯瑗有些忍不住问道。   “我想说明的是。这一切并非一开始就是如此。从巫文的被发现到后来长生之秘的被发现,也是经历了一个不断探知和摸索的过程。一定是有人从这只青铜鼎上发现了什么启示,然后又联想到了巫文。毕竟当年这些术者是周王朝太祝的子嗣。”范剑南解释道。   “你想,令狐家作为周王室的分支之一,连你们也传承了一部分巫文。而作为主管国家祭祀的太祝,又是周王室的宗亲。能够做到太祝,也可以说是当年首屈一指的大巫。结合这些条件,那么这些西进术者手中掌握有巫文,也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只是当初他们这些西进术者,也许还并没有意识到这巫文之中隐藏着什么。但是他们的后人却开始逐渐地通过对比研究,逐渐地明白了巫文的含义。进而掌握了某种高深的巫术,就比如说长生之秘。”   “你也相信有长生之秘存在了?”令狐芸兴奋地道。   “不是我相信,而是我在作各种可能性的猜测。”范剑南正色道:“在没有实际证据出现之前,我是绝不会轻易相信有长生之秘的。” 第1129章 圣章之秘   范剑南等人被困在列贝克的地下墓园之中,出去的路现在已经被圣章兄弟会的人封锁了。但范剑南相信,一时之间圣章兄弟会的人还不会找到这个石殿来。而利用这个时间,他正好可以翻阅一下密室之中的一些古代手稿,企图找到有关于巫文和长生之秘的记录。   但令人失望的是,这些古代手稿几乎对巫文只字未提。相反只是记载了一些关于西进术者的起源历史。   范剑南不由再次把目光转移到了,从棺材之中取得的那两枚徽章之上。这两枚黄金徽章,虽然历史久远,却依然珠光宝气,熠熠生辉。范剑南曾就读于美术专业,多少对于工艺美术有些了解。在他看来,这两枚徽章在制作工艺上,既不是中国的传统风格,也不像是欧洲工艺,而似乎有些西亚的古代波斯风格。   但是为什么先知会对这两枚徽章念念不忘,这一点一直是他心头的疑问。如果先知所为的是长生之秘,那么应该是和古代巫文有关。而这两枚徽章的年代远不如九州鼎久远,上面也并没有古代巫文的缀饰。既然这样,先知为什么会对这两枚徽章感兴趣?   范剑南的沉默,引起了冯瑗的注意,她低声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着两枚徽章。”范剑南看着手中的徽章叹了一口气道:“那位先知对这两枚徽章这么在意,想必其中蕴含的价值远超物品本身。但是我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这两枚徽章完全就是普通的饰品,也没有术力残留的痕迹。真是让人费解。”   “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说什么徽章。”令狐芸有些着急地道:“还不想办法出去?”   “要想出去很简单,如果我一定要走,没有人能够留下我们。但是要想再回来,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如果这一次找不到什么,那么即便下次我们再来,也什么都找不到了。圣章兄弟会的人会清理一切,甚至有可能封闭整个墓穴。”范剑南摇头道。   “那,他们会不会现在就把墓穴封起来,那样我们就再也出不去了。”冯瑗微微一惊道。   令狐芸脸色大变,“不行,我们要赶快走。”   “放心,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现在他们还不会这么做。”范剑南微笑道:“列贝克地下墓园对于圣章兄弟会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否则九州鼎和这个密室就不可能存在。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不会封闭这里。我们现在只要等一个时机,一旦时机到了。我的遁甲术就可以带着你们顺利的离开。”   “你有把握么?如果有把握,为什么现在不走,一定要等?”令狐芸皱眉道。   “遁甲术不比你的巫术,有着严格的触发条件和规则,所以对于时间方位都有特殊的要求。你可以理解为奇门遁甲是活的,永远处在一种不断变化之中。只有在最恰当的时间,最准确的方位,才能够被完全激活。”范剑南一笑道:“现在还没有到时间。”   他叹了一口气道:“最让我伤脑筋的还是这两枚徽章。你们说一个垂死之人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两件东西?”   “先知身患绝症,他也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才会铤而走险,触动圣章兄弟会的底线。他也说过,自己是为了长生之秘。毕竟这可能是延续他生命的唯一方式。而这两个主事者,就是他一直怀疑的长生者。所以他才对这两枚徽章这么在意吧?”冯瑗解释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听起来有道理,但实际上则不然。目前唯一被认为与长生之秘有关的线索,就那些古代巫文。而那位先知要寻求长生之秘,却不从巫文入手,反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两枚徽章上。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冯瑗从他手里接过了其中一枚徽章,用手电筒照着,低低地道:“这东西做得真漂亮。这还只是在灯光之下,要是在阳光下肯定更加流光溢彩。”   也许女人的天性对于这类珠宝都没有什么抵抗力,令狐芸连忙也从范剑南手中拿过另一只,用手电筒照着,像是全然忘记了刚才还急着要走。范剑南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有些揶揄地道:“好吧,我错了。谁说只有先知在乎这个,我看你们也都喜欢得很。”   他苦笑了一声扭过了头,但是就在他扭头的一瞬间,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个模糊的图像。他立刻回头,有些惊奇地看着令狐芸手中的那个徽章,怔怔地不说话。   令狐芸和冯瑗察觉他的异常,不由取笑道:“谁说只有女人喜欢这些,你不是也盯着发呆么?”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狂喜,点头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冯瑗回过头有些吃惊地道。   “我明白这两枚徽章的意义所在了。”范剑南平静地道:“把徽章给我。”   冯瑗和令狐芸对视了一眼,都莫名其妙地把手中的徽章交还给了范剑南。   范剑南把其中一枚拿在手里,然后用手电筒照着。徽章的红色玫瑰是极为漂亮的红宝石,当光线射入其中的几乎立刻产生了折射,流光溢彩,这些绚烂的光彩令人迷炫。范剑南却对冯瑗道:“冯瑗,你拿着另一枚徽章站在我的对面。注意徽章之间的角度必须达到接近完美的六十度。”   冯瑗不解其意,但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做了。两人相互站成了一定的角度,当范剑南手中的徽章所折射的光线被冯瑗手中的徽章所接受并且再次折射时,投影在密室墙壁上的赫然是一副模糊的图形。   “这是什么?”令狐芸吃惊地道。   “这就是隐藏在这两枚徽章之中的秘密。”范剑南缓缓地道:“也是先知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   “看起来很像是巫文,但为什么看不清楚?这么模糊,几乎不可辨认的巫文又有什么作用?”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看了一眼墙角,那摆布成正三角形状的棺材,缓缓地道:“因为圣章兄弟会的主事者一共有三个人,而这样的徽章也一共有三枚。现在我们只得到了其中的两枚。所以得到的投影图形并不完整,也看不清真正的字迹,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像。”   “怎么会这样?难道有人把巫文隐藏在了这几枚徽章之中?”冯瑗震惊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两件东西有着明显的波斯风格,应该是西进术者经过西亚时,由波斯名匠打造而成。通过精密的宝石切割工艺,导致了光线在折射时出现了偏差,所以才能汇聚成图形。三枚戒指应该是在摆放在完全正三角的形状时,才会在背景上投射出完整的图形。”   “那也就是说,这些巫文极有可能是和巫家、令狐家相同的源流,同样是出自河图洛书的神秘文字。不但如此,很有可能是所谓长生之秘的关键所在。”冯瑗骇然道。“先知想要的不正是这个么?”   范剑南点点头,收起了那两枚徽章。“现在我们知道了所有的一切还是和巫文有关,外面那只青铜鼎很可能就记载了与之相关的信息,而在这些术者西进之后,吸收了很多其他流派的术法。开始重新审视他们祖先留下的遗产,也就是那些巫文。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发现了巫文之中隐藏的秘密。并且让当时具有最高宝石加工工艺的波斯人制作了这几枚徽章。”   “圣章?所以他们才自称是圣章兄弟会。”冯瑗突然道。   “应该是这样,我现在手里的这两枚徽章,应该说就是他们的所敬拜的圣章。至少是其中的两枚。”范剑南点头道。   冯瑗想了想道:“我们真的要把这两枚圣章交给先知么?但是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有我们所需要的进一步信息。”   “一定有。”范剑南果断地道:“这个先知心机很深,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三个主事者的不同寻常。你看到他墙上所挂的画像和照片没有?这些东西他一定花了很长的时间来收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对目前的这几个主事者应该也保持着密切的关注。十九年前,张坚等人去中国,并且得到令狐家巫文的事。我想他一定知道内情。”   “你是说,那个快要病死的老头,知道当年我姑姑的事情?”令狐芸脸色一变道。   “是的,无论你姑姑的事,还有冯瑗父母的事,一定是和那篇巫文有关,也会和圣章兄弟会存在某种联系。”范剑南沉声道:“先知就是我们了解这一切的钥匙。至于这两枚徽章,也许在他看来价值不菲,但是我们都知道,缺少最后的一枚徽章,这两枚也毫无用处。除非我们能够从张坚那里得到第三枚,才有可能得到西进术者们的术法成果。所以我更倾向于把这两枚圣章给他,寻找我们想要的答案。”   令狐芸点点头道:“我没有意见。”冯瑗则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谢谢。”她们两个的亲人都是十九年前巫术事件的关系人,所以这件事对她们而言都是意义重大。范剑南的想法和她们不谋而合。 第1130章 棋子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范剑南和冯瑗等人商量了一下,开始循着原路退回去。依靠着范剑南的超绝记忆力和精准卦术,他们在宛如迷宫的地下墓园之中进退自如。尽管圣章兄弟会似乎有不少人都把守在地下墓园的各个入口,但是凭借着范剑南神奇的遁甲卦术,几乎有好几次就在圣章兄弟会成员的面前走过。而那些人却似乎茫然未觉。   而更多的时候,范剑南则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过就使用遁甲术隐遁一时。而他们走出地下墓园的中心区域之后,外面的警戒明显松了很多。范剑南低声一笑道:“看来,那个信使赵平元也不是好惹的,他们似乎还没有抓住他,否则根本不必要如此紧张。”   冯瑗低声道:“你就别再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兄弟会的成员还在不断聚集,这地下墓园里,马上活人的数量都要超过死人了。你的遁甲术再高明,也得小心被对方的高人识破。要是真的被人识破了,我们可就是众矢之的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范剑南压低声音道:“现在我在暗处,形势对我们有利。要是真的遇到高手,我也会事先躲避其锋芒。要不然我们这一路怎么会有惊无险,你以为真的是我们运气好么?真正好用的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冯瑗轻笑了一声,“就你鬼主意多。”   “你们能不能不要在这个地方说‘鬼’这个字?”令狐芸有些无奈地道。   “那说什么?说狐狸精?”范剑南故意调侃道。   令狐芸怒道:“范剑南,你再说一遍我就跟你急。”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狐狸精,倒有点像是被惹急了的小猫。   “嘘,行了行了,小声点。前面差不多就到出口了。”范剑南连忙摆手道:“外面肯定有高手在,我们能不能逃出去还不一定呢。你就别在这里发飙了,要不然我们大家不但没有找到长生之秘,倒是先在这里永垂不朽了。”   令狐芸这才忍着脾气跟着他身后,她虽然脾气大,但并不是不够聪明。其中的厉害关系,自然心知肚明。   列贝克地下墓园的出口处果然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墓园石室的外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差点让令狐芸惊叫了出来。但是范剑南及时捂住了她的嘴,按住她的头蹲了下来,同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令狐芸这才恢复过来,心有不甘地指着那个人。范剑南点点头,示意她先不要出声。出口石室外面的那个男人穿着一件灰色大衣,带着口罩,背已经有些微微的驼了,显得孤独而沉默。正是令狐芸一直想找的巫崖。   而另一个则是女人,这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皮风衣,五官精致而苍白,而一头柔顺的长发却也黑得发亮。她的整个人都像是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她孤独地坐在一块墓碑上,和这荒凉空寂的墓地背景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一张黑白的旧照片。而唯一的一抹亮色,就是她手上的圣章戒指。   毫无疑问这也是圣章兄弟会的人。   冯瑗压低声音道:“我们现在怎么办?剑南,你的遁甲术能够绕开他们么?”   范剑南微微有些皱眉,低声道:“巫崖实力不俗,要瞒住他恐怕不容易。而那个女人虽然不知根底,但是看样子也绝非泛泛之辈。他们守在这里看来的早有准备。”   “那怎么办?都已经来到出口了,总不能在这里被他们堵住吧?”令狐芸有些焦急地道:“何况我们根本不知道地下墓穴里的那些兄弟会成员什么时候会出来,要是他们从下面出来,是不是把我们堵个正着么?”   范剑南皱眉道:“别慌,已经到了出口,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是硬闯也能出去。不过这是下策,只要他们知道了我们在这里,那么大批的圣章兄弟会成员都会聚集过来,那时候才是真的糟了。”   “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冯瑗有些紧张地道。   范剑南苦笑道:“这个列贝克小镇是他们繁衍生息之地。你没仔细看他们的脸么,都是有着明显的中国血统。从中世纪至今,西进术者的后裔大都世袭罔替,成为圣章兄弟会的后继者。我们等于是闯入他们的老巢了,这个小镇只怕有半数以上都是和圣章兄弟会有关的人。他们是真正的有恃无恐。”   “那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啊。”令狐芸有些急,她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地下墓穴待了。   范剑南沉默地道:“等,等待最佳时机。以六甲循环推数,十几分钟之后杜门当值,将是隐匿潜踪的最佳时机,倒时候我们也许可以冒险一试。但是现在还不行。”   令狐芸知道范剑南的卦术一向都精准无比,所以尽管心有不甘,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就在这时,外面的两人却说话了。   先开口的竟然是巫崖,他有沙哑地道:“江南,你如果不想等,可以先回去。这里有我一个人,也就够了。”   这个清冷如画的黑衣女人竟然叫江南,不过仔细看她的眉目之间倒是确有几分江南女子的细致婉约。但是这个女人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巫崖的话,依然平静地坐在一块墓碑上,一声不吭。   “我的话,你没有听到么?”巫崖冷冷地道。   那个人女人终于还是开口说话了,她平静地道:“乌鸦,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会跟着你。如果主事者真的对你放心,我根本无需出现。当然如果他对我放心,你也无需出现。而现在他把我们两个人同时叫来,就是让我们两个人相互牵制。我们任何一个人走开,他都会不开心的。”   巫崖厉声道:“你居然敢这么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江南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只是你并不想承认这一点罢了。我们在主事者的眼中不过是小卒,随时可以牺牲的一枚棋子,没有人会在意一枚棋子的想法。那怕你曾经为了当这枚棋子舍弃了一切,甚至自己的脸。但棋子就是棋子,我们没有能力选择自己的位置。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 第1131章 巫者江南   巫崖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那个容颜美丽,但表情清冷的女人江南却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的,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别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是你不能瞒过所有人,尤其瞒不过他。你抛弃了家族,毁了自己的脸,不惜一切加入圣章兄弟会,为的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受到张坚的人格魅力感召?”   她笑了,笑得不屑一顾,“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信,但是唯独忠诚不可信。如果不是为了那些巫文,你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么?这一点,连我都清楚,又何况是张坚。”   巫崖沉默地看着这个女人,没有说话,似乎已经懒得回答。   而那个那个女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依然冷笑道:“你加入圣章兄弟会之后,任劳任怨,甚至一个人独自在马来西亚独居十几年。看似无欲无求,但是我们都知道,人是不可能无欲无求的。蛰伏寡居,忍耐孤独寂寞和默默无闻,大多数时候只是为了得到更多,是为了在未来的机会到来时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你就这么自信,认为自己真的能够了解我?”巫崖淡淡地道。   “了解你?我为什么需要了解你?别忘了,你毕竟是中途加入圣章兄弟会的。而我们的祖先却已经在兄弟会侍奉了几代人。你觉得我会花时间在你的身上么?在真正的嫡系成员面前,你依然还是一个外人,不管你为兄弟会做了多少,依然是个外人。我为什么要在意你?”江南缓缓地道。   “既然不在意又何必跟我说这些?”巫崖看了她一眼,依然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躲在墓穴出口处的令狐芸悄悄拉了一下范剑南,压低声音道:“看来这个巫崖在兄弟会也不怎么招人待见。”   冯瑗却摇头道:“再怎么不和,他们也是一伙的。”   范剑南微微皱眉,抬手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且拉着他们向后退了一步,使自己和冯瑗等人都彻底隐没在黑暗之中。他的判断是对的,巫崖突然上前了一步,仔细检查了一下出口,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有些狐疑地退了出去。   范剑南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差一点就被巫崖发现了,他扭头狠狠瞪了令狐芸一眼。令狐芸吐了吐舌头,自觉地闭上了嘴。   这时,那个叫江南的女人又说话了,“你还真以为要靠你来守住出口么?放心吧,下面那些人都是好手。张坚之所以把你安排在这里,是不想让你接近地下墓区。能够进入地下墓穴的,都是在世代都在圣章兄弟会服务的高级成员。换句话说,你还不够资格进入那里。”   巫崖猛然转身,狠狠地瞪着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却丝毫不在意他狠厉的目光,只是轻蔑地一笑。   范剑南悄悄拉了一下冯瑗和令狐芸的手,低声道:“机会来了,他们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你们跟我来,看着我的每一个步伐,千万不要踏错。”说完他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他的动作很轻,而且步伐很特别,像是在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律走动。这步法正是标准的禹步,进退之间了无痕迹可循,但是却遵循了某种特殊的规律。   冯瑗和令狐芸跟着他的身后,几个人几乎是走在巫崖和那个女人的身边。但是在范剑南这种特殊的步伐影响之下,巫崖和那个女人似乎并没发现他们。范剑南额头都有些汗水了,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必须经过精确的计算,才能保证自己完全处于这两人视觉的盲点之中。   而巫崖和江南毕竟都是术法高手,四周的一丝一毫术力波动也难以逃过他们的感知。所以范剑南必须运用遁甲术,使自己身遁杜门之中,才能将自己和冯瑗等人身上的术力波动完全遮掩住。如果是他一个人,这倒也不难。但是在带着冯瑗和令狐芸的情况之下,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冯瑗跟上的脚步稍微慢了一点,一丝若有若无的术力逸散。那个美女江南立刻一皱眉,向他们所在的位置看过来。冯瑗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在关键时刻依然是范剑南主动拉了她一把,将她带回了位置。   江南已经从墓碑上一跃而起,厉声喝道:“谁在那边?”   “哼。”巫崖冷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草木皆兵,只是一片落叶罢了。”果然在风中缓缓飘下了一片枯黄的树叶,似乎是旁边那棵枯树上的。   “也许吧。”江南脸色稍缓,冷冷地哼了一声。   范剑南却丝毫没有迟疑,拉着冯瑗和令狐芸迅速拐入了下一个方位。就在他们刚一离开原来的位置,江南已经抬手一击,一道凌厉的术力横扫过他们刚才站立的地面。如果江南的动作再早一秒钟,或者范剑南他们稍晚一秒钟,他们现在就已经暴露了。   见什么都没有发生,江南才皱眉坐了回去。巫崖也再度转过头,盯着墓穴的出口处。   范剑南带着冯瑗和令狐芸在江南的身边缓缓走过,而江南始终是没有再察觉他们。   范剑南不敢迟疑,和冯瑗等人快速通过了废弃的修道院遗址。他们没有再回到列贝克小镇,而是尽量远走到了镇子外面。一口气跑出好远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冯瑗拍着胸口笑道:“剑南,你小时候一定是个捉迷藏的高手。”   范剑南也叹了一口气道:“那个女人不简单,似乎对术力的敏感程度还在巫崖之上。绝对是一个圣章兄弟会的高手。要不是我一直在计算着他们的下一步动作,料敌先机。这会儿,我就已经被兄弟会成员缠上了,就算是想逃也逃不了多远。”   “我听他们的对话,似乎她和巫崖之间似乎有些矛盾。”令狐芸皱眉道。   “好像那个叫江南的女人是圣章兄弟会的嫡系成员,也就是当年那些西进术者的直系后裔。这些人自恃身份,看不起巫崖这样半路投效的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她倒是提醒了我,巫崖当年叛出巫家,有可能真是为了那些巫文。”范剑南皱眉道:“否则很难相信,他为什么会舍弃一切,说走就走,甚至甘愿自毁容貌。”   冯瑗点点头道:“是啊。不过,剑南,我们现在是要去找先知么?”   范剑南想了一想,摇头道:“我们不能回到先知隐居的那个地下遗迹。张坚既然已经清楚了他的意图,甚至已经派人在墓园围堵我们。那么先知所在的地方肯定已经不安全了。”   “那么我们怎么办?”令狐芸吃惊地道:“我们不是要拿这两个徽章去换取先知的消息么?”   范剑南点点头,“不过那个先知虽然病得只剩一口气了,却是真正的老奸巨猾之辈。我估计我们一走,他肯定也离开了那个地下遗迹,他才不会等着张坚找上门去。”   “那我们要怎么找到他,用你的卦术来找到他么?”冯瑗皱眉道。   “卦术虽然可以占出他的方位,但是他要是打算刻意隐藏起来,影响卦术精准度的方式其实有很多。我们未必能够找到他,不过我们根本不必急着去找他。不如先回酒店再说。”范剑南耸耸肩一笑道。   “可是我们找不到他,就得不到那些消息啊。”令狐芸忍不住道。“这对我很重要。”   范剑南平静地道:“你猜是我们手里的徽章对他重要,还是我们要他的消息更重要。友情提示一下,他可是快要死了,这两枚徽章有可能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所以放心吧,他比我们急得多。我回到酒店,他自然会找上门的。”   冯瑗点点头道:“确实,我们要找他很不容易。但是他要找我们却容易的多。一方面他对范剑南有一种奇特的感应,而另一方面,他总算是地头蛇,对罗马总比我们这些外来者要熟得多。”   范剑南一笑道:“没错,我们要是上赶着找他,就显得是我们在求他。而他找我们,就是他有求于我们。所谓上赶着不是买卖。而且我们这样瞎打听,说不定没有找到先知,反而惹上了张坚的人,这就得不偿失了。我还想用这两枚徽章,换到那个先知的所有消息。所以那怕是吊吊他的胃口,也别轻易给他。”   令狐芸恍然大悟,狠狠瞪着他做着一个鄙视的手势,“奸商!就是奸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早就说过,我是个靠算卦为生的卦术师,从本质上讲,就是从事服务行业的商人。无奸不商,我当你这话是赞美。”   令狐芸直摇头,忍不住出言讥讽道:“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范剑南突然看着她道:“你穿不穿裤子?”   “当然穿,怎么了?”令狐芸愣了愣道。   “那你戴不戴口罩?”范剑南一脸笑意地又问。   令狐芸更奇怪地道:“好好地戴口罩干嘛?又没有雾霾,我也没有感冒。”   范剑南点头,一本正经地道:“你看,你可以不戴口罩,却不能不穿裤子。这就说明,哪怕是屁股,也比脸面重要。” 第1132章 卡片   范剑南和冯瑗、令狐芸三人回到了酒店。不过刚进门,就被酒店的服务生请到了一旁,递给他一个信封。   范剑南根本没有拆开看,就知道这是先知所传达的信息。因为除了先知,没有人知道他们住在这里。而这个酒店也是先知为他们特意安排的。范剑南只是接过了那个信封,让给抬手给了服务生一点小费。   回到房间之后,冯瑗立刻道:“信封里写了什么?”   范剑南一笑道:“无论写了什么,我都决定明天再看。因为今天我累了,想要早点休息。而且必须洗个热水澡,冲掉这一身墓地带来的晦气。”   冯瑗眼睛一转,立刻知道他是要故意吊先知的胃口,不由笑道:“你可真坏,就算是要吊先知的胃口,让我看看又怎么样?你居然连我的胃口也吊起来了。”   “是么?”范剑南一脸诧异道:“我真不是故意吊你胃口。要不然我们一起洗澡,保证你看个仔细通透,然后该干嘛干嘛,免得说我吊你胃口了。”   冯瑗被他气笑了,狠狠瞪着他道:“滚!”   范剑南当然只是在说笑,不过他还是打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些着三个字,“万神殿。”   冯瑗忍不住皱眉道:“这先知究竟是有多喜欢那个地方,居然又约我们去那里。”   范剑南却神色凝重地道:“这说明他的处境可能不太妙。万神殿是一个术力禁区,而他选择在那里见面,只能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因为在正常状态下,这些圣章兄弟会成员都是不会去那里的。”   冯瑗想了想道:“也是,张坚的人现在也应该在找他了,所以他才会避到那里去。剑南,我觉得你还是不应该拖太久。要是拖时间久了,这位先知可能自身都难保。”   范剑南道点点头道:“这一点我想过了,甚至还专门为此算了一卦。不过别为他担心。他作为圣章兄弟会的先知,既然敢公开敢和主事者叫板,就一定有所倚仗。短时间内张坚也奈何不了他。”   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决定明天再去万神殿一趟,会会这个先知。   第二天,范剑南等人再次来到了万神殿前的小广场。范剑南这一次发现这个小广场很平静,并不是说来往的人少。事实上在这种地方,来往的人从来就很多。他所指的平静,是指没有其他的术者。   范剑南和冯瑗在广场边选了一个地方坐下休息,而令狐芸也小心地不离他们左右。   等了将近有半个小时,先知也没有出现。冯瑗有些紧张地道:“剑南,他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   范剑南摇头道:“如果我是他的话,现在也会一样小心。毕竟张坚的圣章兄弟会成员都在找他。如果不能确定安全,他是绝不会轻易出现的。”   令狐芸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她来回踱步道:“这个老家伙,不是说快要病死了么?居然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沉得住气。真是气死我了。”   范剑南一笑道:“稍安勿躁,你就不能坐下体会一下这阳光和微风。还有,在这万神殿前这样说话,可有点不敬。”   “一群外国神,有什么尊敬不尊敬的?”令狐芸不屑地道。   “神不值得尊敬,但是创造神的人,却值得我们尊敬。”范剑南一笑道:“我也并不相信神,但是构建这些华丽建筑的艺术家们,确实值得我们尊敬。况且这里还是拉斐尔大师的长眠之所。”   令狐芸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油腔滑调,也已经没有心思和他争执了,只是坐在一旁生闷气。   冯瑗看了范剑南一眼,让他别再故意刺激这个姑娘。范剑南微笑着耸了耸肩,说他不急,其实也不确切。他也想早点见到先知,用这两枚徽章换取道先知所知道的消息。只不过他清楚,现在这个情况之下,急也没有用。   半晌之后,终于有人来找他们了。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并非是那个先知,而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男孩。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把一件东西塞进范剑南手里,然后就又跑掉了。范剑南甚至没有来得及问他,送来的是什么,或者是谁让他送的。   无奈之下,范剑南只能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这是一个小盒子,看起来制作还很精致,范剑南不由微微有些皱眉。   “这是什么,像是某种首饰盒?”冯瑗奇怪地道。   “不像,里面的东西似乎很轻。”范剑南摇摇头,有些奇怪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除了三张卡片,其余什么都没有。而范剑南拿出那几张卡片之后不禁有些皱眉。这卡片上全是外文,他只能把卡片递给冯瑗。   冯瑗看了之后,却有些发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范剑南看着她道:“怎么了?你可是我所崇拜的才女,不会连你也不认识上面的字吧?”   冯瑗点点头道:“认识倒是认识。不过这三张卡片是某种识别身份的胸卡。我当记者的时候没有少接触这个,类似于某个地方的出入凭证。”   “哦?那是什么地方?”范剑南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道。   看了看卡片的背面,冯瑗有些无语地道:“这是图书馆的卡片。”   范剑南一脸不解地道:“你是说,这见鬼的先知,他居然给了我们三张借书卡?”   冯瑗点点头,也有些哭笑不得,“好像是的。这还真是图书馆用的卡片。”   令狐芸皱眉道:“这个老家伙怎么尽出一些怪招,约我们来了,居然不见面。反而给我们三张图书馆的卡片,什么意思让我们去图书馆找他?”   冯瑗有些无奈地道:“应该是这个意思。这里除了三张卡片,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没有说明,也没有字条留言,就只是三张卡片。我想他要表达的意思,应该就是你说的那样。让我们去图书馆找他。”   范剑南皱眉道:“他躲在万神殿附近,我还能理解。毕竟这里是术力禁区,不过图书馆?这老头是在想什么呢?”他有些狐疑地道:“究竟是什么图书馆?”   冯瑗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梵蒂冈图书馆。” 第1133章 问答   并没有经过多少复杂的手续,范剑南和冯瑗等人就进入这个世界上最小的国家——梵蒂冈。漫步在斑驳的历史建筑之间,却也仿佛穿越时空,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异地。   按照常理,梵蒂冈这个宗教“城国”根本不可能存在:它的面积仅有0.44平方公里,三面城墙环绕,只留一个小门方便出入;整个国家完全被意大利包围,没有矿藏、没有工农业,生活基本物资都依靠意大利供给,它没有强大的军队,仅有寥寥的几位禁卫军把守着国家的那道小门……   但是,这里缺实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它有自己国家的邮政、电讯系统;设有国际信息通讯社和广播电台,24小时以36种语言向全世界广播;它还出版自己的报纸,并在100多个国家、地区派驻“大使”、“公使”。梵蒂冈的机构都是独一无二的:一个邮局、一家电台、一个飞机场、一家医院。而且,在这个“桃花源”里,有着独一无二的梵蒂冈图书馆。   今天的梵蒂冈图书馆楼翻修于1984年。面朝西,馆门非常窄,整个建筑显得很不起眼。但两扇木门书卷气十足,每扇门上镌刻着三组罗马神话浮雕,配有拉丁铭文。左边一扇上刻着:哲学,文学,音乐;右边一扇刻着:艺术,自然科学,天算学。   梵蒂冈图书馆的一切都会让人宛如回到中世纪,回到欧洲王室和教皇二分天下的氛围里。那个神权统治西方世界的时代。所以这里规矩很多。图书馆保留了中世纪的读书木架,阅读时,手稿必须摆放在专用木架上,手指不能在手稿表面停留。即使在自己的本子上做笔记,也只能用铅笔,钢笔圆珠笔等一律不能带进图书馆;翻页时也不可持笔在手。要求非常严格。这里的管理员会不间断巡视。   要进入这个大图书馆的手续,甚至比进入这个国家更加繁琐。范剑南等人凭借那三张特殊的卡片,在办理了繁琐的借阅手续后,得到了一张阅览证和《入馆须知》。   而那张《入馆须知》上写着:“无论入馆前后,本馆都有挑选读者的绝对自由”,“读者必须遵循本馆工作人员的指令,没有讨论的余地”,否则将终身不得再进入图书馆,俨然是—种神权至上的霸气。   由于出示了那三张卡片的缘故,范剑南和冯瑗等人才被准许进入了图书馆的内部。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图书管理员似乎正在等着他们,在仔细看过了他们的拿来的三张卡片之后。那位图书管理员才点头,示意他们跟着他向内部走去。   怪异的是这位图书管理员却没有把他们带进藏书室或者阅览室,而是直接带着他们出阅览室,走下半层,左手有一个小门,通向图书馆大院。院子为长方形,没有奇花异草,树木也不是很高大,只是普普通通的花坛草坪,与图书馆的素雅环境很相宜。四围都是楼,楼体已显旧损,多处墙皮剥落。往西侧看去,高墙背后,露出梵蒂冈标志建筑圣彼得教堂的半截圆顶。   范剑南皱眉低声问冯瑗道:“能不能问问他,他这是他要带我们去哪里?”   冯瑗小声用英语问了那位管理员一句,但是那位图书管理员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向前走去。范剑南和冯瑗也都是一阵无奈,令狐芸则早就耐不住性子想要说话。冯瑗及时制止了她,在这个地方大声喧哗,可是要被赶出去的。   庭院里阳光灿烂,那位先知正坐在一根很不起眼的地方。他看起来病得更重了,坐在一把轮椅上,脸色苍白的可怕。   图书管理员走到他的身前,恭敬地行礼。先知笑了笑,对他抬起了那只戴了戒指的手。图书管理员亲吻了他手上的戒指,然后退了下去,恭敬地站在了先知的身后。一切都很自然,这似乎是一种习俗,又或许是某种宗教礼节。   先知转过头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道:“欢迎你们,我的朋友。我想你们应该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好消息?你怎么不问问赵平元的情况。”范剑南耸耸肩道。   “信使很安全。”先知淡淡地道:“只要我还活着,他就是安全的。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们是否已经拿到了那两枚徽章?”   范剑南一笑道:“别装了,先知。我们是否拿到了徽章,你会不清楚么?你可是先知啊。”   先知有些疲倦地一笑,“先知并不是全知。总还有一些事情,是我没有预见过的。”   范剑南点点头,“徽章已经在我的手上了,不过你知道我不会轻易给你。你知道,我们是有条件的。想要拿到那两枚徽章,你必须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先知叹了一口气,轻轻挥了挥手,那位图书管理员立刻点头离去。   先知平静地道:“几分钟之内,这个图书馆将会完全关闭。以闭馆修缮图书为名,所有人将被驱离,只剩下了我们。我们确实可以详细地谈谈。你所有的疑问,我都会告诉你。不过,你必须向我保证,会把这两枚徽章留给我。”   范剑南点点头,“这两枚徽章对对你或许很重要,但是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如果你确实能够给我有价值的信息,我当然乐意双手奉上。”   几分钟之后那个图书管理员回来了,俯身在先知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先知点点头,转向范剑南道:“请跟我们来。”   图书管理员推着先知的轮椅沿着图书馆的庭院走向了梵蒂冈的藏书室。这里的书籍都是不对外公开借阅的,即便是位高权重的神职人员,也不是都有资格进入这里的。因为这里的珍贵书籍被视作是上帝的藏书。   先知挥挥手,让管理员离开,然后才对范剑南道:“你们想知道什么,现在可以问我了。”   范剑南平静地道:“天数事件的真相,还有关于巫文和长生之秘,这一切的所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情,似乎都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只是我找不到其中的规律。但是我可以肯定,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先知缓缓地点头,“是的。天数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传说,而圣章兄弟会曾经为了这个传说追寻了很多年,直到天数被你所开启。如你所见,我并不是一个术者,我的预知能力,只是某种固有的天赋。在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因为这个独特的感知天赋,被兄弟会发掘,并刻意培养。所以我有幸接触到了很多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那么究竟什么是天数,这是怎么造成的?”冯瑗忍不住道。   先知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是术者,应该知道在玄学之中有一种理论,就是周天循环。也就是古人说的天理循环。时间一直在推移,而计时的方式是干支,每六十年完成一个循环。在中国被称为一个甲子。”   “是的。那又怎么样?这和天数之间又有什么关系?”范剑南皱眉道。   “我只是想说,类似的循环还有很多。天数也是同样的道理,这是在经历了很多年之后的某一个特殊循环节点。而且,你们所经历的天数并非第一次,也绝非最后一次。其实,天数只是指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而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所发生的事情将会影响下一个循环。”先知看着他们道:“也就是所谓的触发。而这一次的天数,触发者就是你,范剑南。”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么这些和圣章兄弟会有什么关联?”   “我们兄弟会一直在关注着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因为我们相信,这次的天数触发,将会引导下一个循环。一个对于术者世界极不寻常的时代,事实也是如此。目前整个世界的术力处于衰退期,而天数的触发更加剧了这种衰退。对于这一点,兄弟会有两种不同的认识。一部分人认为这是自然规律,不可违逆;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这个一个契机,破而后立的契机。”先知淡淡地道。   “张坚就是主张破而后立的那群人?”范剑南皱眉道。   “不但是张坚,还有易术理事会的人。”先知叹了一口气道:“而其余的两位主事者,则持不同的看法。所以你也知道他们下场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那么巫文和九州鼎又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想了想道:“如果真如你所说,张坚已经得到了长生之秘,那么他还需要什么?为什么依然对于那些神秘巫文这么执着?”   “因为长生之秘并不完善。”先知平静地道:“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三位主事者虽然得到了长生之秘,但是他们掌握的东西并不完善。受到很多的制约。而张坚认为如果得到了所有的巫文,将会改善这种状况。”   “你说的不完善是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你是说他们依然会衰老?”   “这个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长生本就是一种有余,要想长生,就必须承受某种代价。而且极为高昂,虽然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先知叹了一口气道。 第1134章 笔记缺页   “那么十九年前的那起巫术事件,你知道多少?”范剑南看着先知。   先知停顿了一下道:“我知道你们对当年发生的事有很多疑问。不过我却正好是可以回答你们所有疑问的那个人。因为当年令狐白和一群中国术者所进行的巫术研究,最终成了一起悲剧。而那个时候,在场的并不只是巫崖和张坚,其实我也是那次事件的亲历者。”   范剑南微微一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当年,你也去过中国,而且是和张坚一起?”   “是的。”先知点点头道。   “我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和圣章兄弟会有什么联系?”冯瑗微微有些紧张地追问道。   先知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因为那是在我们离开之后才发生的。但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冯教授和他的夫人,绝对不是圣章兄弟会所害。这一点,我可以绝对保证。”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范剑南皱眉道。“即便是你没有害他们,那么张坚呢?他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凭什么为他保证?”   先知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你们也许不会相信。但是在你们的身后,那面墙上有一幅油画。你可以试着移动一下,在画作的背后有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件东西,或许你们想看看。”   范剑南微微一愣,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墙壁。墙上确实挂着一幅画,而且看起来颇有历史。但是他并不知道先知在打什么主意,所以有些疑惑地用手推动了墙上的那幅画。   那幅油画似乎是被固定在墙上的,范剑南用了点力气才移开。他发现后面确实有一个暗格,暗格里面放着一个盒子。那是一个金属盒子,看起来有些陈旧了。范剑南把那个盒子拿了出来,有些疑惑地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打开看看吧。”先知微微点头道。   范剑南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是几页已经有些泛黄的纸张。像是从某个本子上撕下来的几页纸,上面的字迹却令冯瑗脸色大变。“这……这几页纸是我父亲笔记之中缺页的那部分!你是怎么拿到的?”   先知微微一笑道:“是你父亲送给我们的。因为是我和张坚一起救了他们,虽然我们没有来得及救下令狐白,但是却避免了他们遭受同样的命运。而这十几页纸上则是你父亲对于巫文的全部研究。即便是今天,我也不得不说,冯教授确实是个相当了不起的学者。他的这些成果,使得巫文的破解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范剑南皱眉道:“凭什么说是他送给你们的,难道不会是你从他那里强行夺取的?也许害他的人就是你们,而这些资料,就是你们害人的动机。”   “上面有他的留言,而且写明了是敬赠。”先知平静地道:“你可以翻看一下,字迹也完全是他的。既然是送给我们的,我们还需要抢夺,甚至不惜杀人么?这未免也太可笑了。而且你们也知道,冯教授对于巫文非常有研究。如果我们真的是为了巫文,那么他活着对我们的作用,远比这几张纸要大得多。”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父亲为什么会把这些资料交给你们?”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因为我们和他一样,也是这方面的专家。”先知平静地道。“那次巫术仪式的失败,导致了令狐白瞬间衰老。而其他人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元气大伤。而当时你父亲冯教授曾经坚决反对过这样做,是令狐白和其他人的一意孤行,才导致了这一切。所以冯教授心灰意冷,觉得这项研究不仅危险,而且牺牲未免太大。而毁掉这些研究又心有不甘,所以他才把这些资料给了我们。”   “就只是这么简单?”范剑南皱眉道。   “其实并不是这么简单,做这样一个决定对他而言其实也很艰难。让一个学者把自己的研究成果拱手让人,本来就是很难的决定。但是他最终还是这么做了。”先知叹了一口气道:“因为他已经决定彻底退出这个项目,而把这些给令狐芸的话,只会更加刺激她。所以他把这些资料给了我们兄弟会,却又委婉地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你们的邀请?”范剑南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你们曾经想让他加入兄弟会?”   “如果他愿意的话,圣章兄弟会倒是很乐意接纳他。因为我们需要像他这样在古文字专业领域有特殊研究的人,所以我和张坚都曾力邀他来意大利。即便是不加入兄弟会,也可以为我们做相应的研究。当然我们可以给他最好的一切。”先知叹了一口气道:“但是,他拒绝了。”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也许是他不想在牵涉进如此危险的项目之中。”   “我看得出,因为那次的巫术事件,对他打击很大。对于这个研究项目,他已经彻底心灰意冷了。加上他已经把资料给了我们,所以,我们也并没有强求。在半个月之后却传来了他的噩耗,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先知苦笑道:“现在想起来,如果他当时跟我们走了,也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冯瑗捧着那几页纸,忍不住落泪。范剑南轻轻搂着她的肩膀,低声道:“别太难过,我们会查清楚的。”   令狐芸转头看着先知道:“你或许没有害冯教授,但是张坚呢?也许是他背着你做的。”   先知摇头道:“你不懂,虽然我和张坚现在处于对立面,但是我依然很清楚他的为人。他或许心狠手辣,行事果决。但是他恰恰是最不想让冯教授出事的人。因为他对冯教授非常赏识。他所赏识的是冯教授的学识和能力,而冯教授死了,对他没有任何实际的好处。因为对他来说,人活着,才有价值。”   “这么说,你是一点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害了冯枫夫妇?”范剑南皱眉道:“而且按照你的说法,还把你们圣章兄弟会撇的很清楚。”   “这是事实。”先知平静地道:“你应该知道,我和张坚是敌人,我完全没有必要为他辩解什么。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也不会栽赃陷害他。也不会以任何方式来误导你们。但是我一直认为有一个人,值得怀疑。” 第1135章 吃面的人   范剑南看着先知,沉声道:“你怀疑谁?”   “乌鸦,我知道他原本叫巫崖。”先知想了想道:“我怀疑他并不没有理由,因为十九年前的整个事件之中,他是唯一可疑的人。”   冯瑗有些奇怪地道:“为什么?”   “首先,他是隐藏身份加入的那个研究团队。如果没有特殊的目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先知反问道:“而且,据我所知他当年为了加入圣章兄弟会,不但抛弃了巫家的身份,甚至用刀划花了自己的脸。我不想说这些事需要多大的勇气来完成,但是我想说如果这些笔记没有落在我们手中的话,他是根本不会加入圣章兄弟会的。”   “你是怀疑,他加入圣章兄弟会也是为了这些巫文?”范剑南皱眉道。   “不是我一个人怀疑,张坚也这样怀疑。否则以巫崖的能力,完全可以为圣章兄弟会做更多的事情。我们又为什么要把他扔在马来西亚十九年,不闻不问?由此可以见得,张坚对此人也是心怀疑虑。”先知淡淡地道:“曾经有一度,张坚对他暗中调查过他的背景。不过你也知道,要调查巫家,没有人能够做到。所以对这个人我们依然所知不多,也正因为如此,他在圣章兄弟会的地位一直处于比较尴尬的中下层。”   范剑南想起了在列贝克墓园外,那个黑衣女人江南和巫崖的对话,和他们无意之间流露出来的敌对情绪。他就知道,先知说的不无道理。巫崖,在十九年前的事件之中,确实有着太多说不清楚的问题。   十九年前,为了加入那个巫术研究团队,巫崖不惜以一个普通司机的身份参与。而在巫术事件失败之后,他又自毁容貌断绝和家族的一切联系,追随得到巫文研究成果的圣章兄弟会。甚至这十九年来,像被人遗弃一样在马来西亚生活,却始终不肯离开。如果说他没有其他的目的,根本说不过去。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么,关于我呢?你还预见过什么?”   先知淡淡地一笑,“我的整个生命几乎像是为你而生,我感受着你所感受的一切。这么多年来,你的一切都在我脑中盘旋,一直如此。但是就在天数事件开始的时候,一切几乎瞬间崩塌。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联系已经越来越淡。也许是天数事件,使得术力衰退的结果,也许是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但是说实话,我已经很难看到你的未来了。”   先知的脸色苍白而憔悴,他刚才说了很多话,似乎有些疲倦。   范剑南问了他很多问题,虽然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事情大致的脉络已经开始逐渐显露了出来。巫文和长生之秘依然是个看不清的谜团,而在这个谜团之中,他们已经抓住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巫崖。也许他才是可以解释一切的人。   先知一阵剧烈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涌起了一片病态的潮红。但是他依然艰难地道:“现在,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年轻人。”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拿出了那两枚兄弟会的徽章,放在桌上。   先知的脸色更加红了,呼吸也更为急促,他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两枚徽章。沉重地道:“把它给我,我需要它们。”   范剑南却摇了摇头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你说。”先知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两枚徽章。   “怎么才能找到巫崖?”范剑南缓缓地道。   先知摇摇头,“你最好留下徽章,然后立刻离开意大利。不要再想着找这个人,即便你找到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是圣章兄弟会成员,而兄弟会的实力远不是你们几个人所能够对抗的。况且,他的背后还有张坚。”说完,他的手颤抖着伸向了那两枚徽章。   范剑南却一手按在桌上,将徽章合在自己的掌心之下,冷冷地道:“这些不需要你担心,你要徽章,而我只要巫崖。”   先知叹了一口气道:“你真的如此坚持么?”   “是的,我坚持。”范剑南毫不犹豫地道:“而且我知道,你研究张坚等主事者很多年,自然也不会放过对巫崖的调查。你一定知道,怎么样才能避开其他人单独接触到巫崖。”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但是我并不能够保证,你一定能够找到巫崖。”先知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回答道:“巫崖有一个习惯,他喜欢吃面。当然不是那种意大利面,而是中餐面条。在罗马,有一家中餐馆,在那里有正宗四川风味的面条,或许你能够在那里碰碰运气。”   “地址。”范剑南缓缓从桌上拿起了自己的手。   先知看了他一眼道:“给我徽章,我自然会让人给你。你知道,这两枚徽章对我非常重要,而巫崖对我则毫无价值。甚至仅仅出于对付张坚的原因,我也会把他卖给你。”   范剑南把那两枚徽章推到他的面前,淡淡地道:“成交。”   先知如获至宝地收起了那两枚徽章,甚至连灰败不堪的病容上也浮起了一丝难得的笑意和兴奋。而范剑南等人则离开了梵蒂冈图书馆,临别的时候,送他们出来的图书管理交给他一张纸条,说是先知给他们的。   范剑南看了看纸条上的地址,然后转身一笑道:“来罗马好几天了,我们去吃顿像样的川菜怎么样?”   冯瑗犹豫了一下道:“你真的要去找巫崖么?”   “他是一切问题的关键人物,很多事情,只有找到他才能明确。”范剑南缓缓地道。   “不错,我早就说过,这个人非常可疑。”令狐芸恨恨地道:“说不定,我姑姑的事情也是他害的。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找他讨个公道。”   “我不是说不找他。但是……”冯瑗犹豫道:“我觉得那个先知也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再说那个先知和张坚本来就处在敌对位置,很难说他的话就没有主观臆断的成分。毕竟巫崖和张坚是一伙的,也许先知是想借我们的手来对付巫崖,以便削弱张坚的实力呢?”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说的这一层,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现在有太多疑问,需要找到巫崖才能解决。我想无论是不是他的所为,只有找到了他,才有机会了解真相。”   令狐芸点点头,但是随即有些沮丧地道:“可惜了,那两枚徽章,我们花了好大力气才弄来的。结果白白送个那个老头了。”   范剑南一笑道:“只有两枚徽章,先知即便是得到了它们,也没有用。因为还有一枚主事者徽章,在张坚手里。只有三枚徽章合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显露出隐藏的巫文。先知虽然得到了两枚徽章,也不过是个心理上的安慰罢了。因为他完全没有力量和张坚等人对抗。就让他和张坚慢慢玩去好了,我们办我们的事情。”   罗马许愿池,这因为电影《罗马假日》而一度成为了意大利境内最据知名度的喷泉。但是很少人会注意到,在喷泉的附近有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中餐馆。   这家餐馆有一位特别的客人,最近他总是在这里用餐。每一次他都是准时到,而且从来都是一个人。虽然每次都是吃一碗简单的面条,但却每次都要一个很大的包间。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因为这个人每次来都是戴着一只口罩,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脸。   从内心而言,巫崖并不喜欢太多人的地方。这也难怪,他的那张脸足以震慑住大多数人。所以他一直戴着口罩,但是在用餐的时候总不能依然遮着脸。所以他总是要求一个大的包厢,那怕只是吃一碗简单的面条。   这里的面条煮得爽滑筋道,配上秘制的香料和辣椒,虽然简单,却胜过很多国外有名无实的川菜馆。所以巫崖一向喜欢来这里吃饭。   只不过,今天,他独享一个包间的惯例被打破了。   就在他摘下口罩,准备吃面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敲响了。巫崖微微皱眉,他并不喜欢在吃东西的时候被人打扰。不过这一次打扰他的人似乎还不依不饶,见他没有反应,似乎敲得更厉害了。   巫崖放下手里的碗筷,沉声道:“是谁?”   “是我。”门被推开了。范剑南和冯瑗、令狐芸都走了进来。范剑南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巫崖的反应,而是很随意地走到桌子旁坐下,看着他道:“一个人吃饭,你不觉得有些太寂寞么?”   巫崖冷冷地看着他们,再次戴上了口罩,低声喝道:“范剑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这里来。”   “说得也是,这辣椒虽然够辣够味。不过要吃川菜,没点胆子还真是不行。”范剑南淡淡一笑道:“还好,我这个人天生胆子够大。不但胆子大,胃口也大。所以我一向看不起吃独食的人。怎么,既然遇见了,难道你不想请我吃碗面么?”   “只怕我的这碗面,你吃不起。”巫崖冷笑道。 第1136章 痴情人   范剑南却平静地看着巫崖道:“我不但吃得起,而且我吃定你了。”   巫崖冷冷地道:“范剑南,你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可不是在你的地盘上,而是在兄弟会经营数百年之久的罗马。”   “当然,不过你也别忘了,我们有三个人。”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而且我事先在外面作好了相应的布置。在这种情况下,你逃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你想怎么样?”巫崖厉声道。   “继续我们上次的谈话,那一次你死不开口。而这一次,如果你不开口,以后也就没有机会了。我是说真的。”范剑南平静地道:“即便我不动你,令狐也不会放过你。你尝试过那种黑色巫印的味道了,即便死也不会痛快地死。而且我还知道,你和圣章兄弟会的人貌合神离。即便你跪在他们脚下哀求,他们也未必肯救你。因为在他们这些嫡系成员眼中,你始终是个外人。”   巫崖的神色一动,冷冷地道:“昨天,在墓园的果然是你们。好高明的术法手段,不但瞒过了江南,还瞒过了我。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的目的。”范剑南严肃地道。   “我的目的?”巫崖眼神闪烁道:“我有什么目的?”   范剑南冷冷地道:“从你隐瞒身份参加当年的那支研究队伍开始,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我知道你肯定是为了那些巫文而去的。而在那支团队的巫术仪式失败之后,你又加入了圣章兄弟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一切看起来很自然,你似乎只是一个趋炎附势之辈。但是仔细一研究就会发现,你的目的还是为了巫文。因为那次事件之后,兄弟会得到了巫文,还有冯教授关于巫文的研究手稿。”   “这是先知告诉你的?哼,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巫崖冷冷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的确是先知告诉我的,但是我却并不相信。因为,这件事情还有很多可疑之处。你有很多行为,依然无法用这么简单的目的来解释。”   “范剑南,你还和他废话什么?”令狐芸厉声道:“既然他都已经承认了,我就要为我姑姑报仇。令狐家的人,绝不是任然欺辱之辈。欠了我们的,就一定要还。”   巫崖看着令狐芸,缓缓地道:“你确实和令狐白很像。”   “不许你提我姑姑的名字!你不配!”令狐芸怒道。   “也许吧。”巫崖耸耸肩道:“不管你们相信不相信,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和她很亲近。”他看着范剑南道:“你说我自始至终就是为了巫文和长生之秘,我不承认。虽然我现在的目的,确实是为了长生之秘。但是十九年前,并不是。”   “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意思很简单,十九年前我进入那支研究团队,并不是为了巫文。”巫崖缓缓地道:“实际上,我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去的。”   “女人?什么女人?”范剑南有些诧异地道。   巫崖看了看他点头道:“当然是令狐白。十九年前,我二十三岁,令狐白当时也才二十出头。况且,她又是那么漂亮。一个男人喜欢女人,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   “你胡说!”令狐芸怒不可遏地道:“我从没听我姑姑提起过你。”   巫崖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令狐白固然才华出众,又是有名的大美人,不过她和你的脾气很像。这也没什么,但凡美女大都没有好脾气,只是因为身边献殷勤的男人太多的缘故。让她们自我感觉好得有些离谱。所以我虽然喜欢令狐白,她却从没正眼看过我。为了接近她,我才故意毛遂自荐去那个研究队里当司机。”   “胡说。”令狐芸愤怒地道:“我姑姑怎么会需要你这样的人?”   “我有说过她对我这个司机满意么?事实上你说对了,她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没少给我找麻烦。”巫崖苦笑道:“不过但凡男人都有一个毛病,越是追不到手的女人,就越是显得有吸引力。她越是冷淡,我越是不想放手。至于为什么隐藏身份,你们也可以想象一下。巫家的人,整天像条狗一样跟在一个女人的身边转悠,像上面样子。我们巫家的规矩可是很严的。”   “你混进那支队伍是为了令狐白?”范剑南皱眉道:“那么你参加圣章兄弟会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倒真是为了那些巫文。”巫崖淡淡地道:“那次巫术仪式失败之后,令狐白像是瞬间苍老了下来。没有亲身经历的你们一定不会想象到,一个年轻美貌的漂亮姑娘,在瞬间变成一个老太太是什么感觉。就算是我现在依然感到恐惧,和心痛。我相信,一切既然是因为巫文而起,那么这些巫文一定还有使她复原的方法。”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参加圣章兄弟会的?”冯瑗有些吃惊地道。   “差不多是这样。巫文被圣章兄弟会的人取走,同时被取走的还有冯教授的研究手稿。我痛定思痛的之后,觉得也许冯教授的方式才是正确的。所以为了取回这些巫文和手稿,并且破解出让令狐白复原的巫术,我不惜一切地赌上了我这一生。”巫崖缓缓地道:“也许在你们看来无法理解,但是我确实是这么做了。”   “你抛家设业,甚至毁容来和巫家划清界限,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范剑南皱眉道。   “是为了一个我深爱的女人。”巫崖补充道。他的神情有些苦涩,但又有些欢喜,喃喃地道:“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承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一切。我也问过自己这样做是否值得,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依然还没有后悔。如果我能找回那些巫文,并且找到让令狐白复原的方法。那么也许她会用另一种态度对我。那怕只有一瞬间,让我感觉到她的心里有我。那么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白费。”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怎么能相信你所说的话?”   巫崖平静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皮夹,里面有一张旧照片。照片之中的女人戴着口罩,似乎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但是眉眼之间却像极了令狐芸。   “这就是令狐白?”范剑南皱眉道。   “十九年,整整十九年了,你认为我这么多年来珍藏着她的照片是为什么?我经常戴着口罩,难道只是因为自己被毁容了么?”巫崖摸了一下那只口罩,似乎有些温柔地道:“或许只是因为她过去也是习惯戴着口罩,她并不喜欢别人看她的脸。”   范剑南有点发愣了,他没有想到,这个木讷而沉默的巫崖,竟然还是个痴情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令狐白。 第1137章 代价   沉默了半晌,范剑南缓缓道:“你说的这些让我有些无法相信。”   “别说你,就算是我自己有时候回想起来也觉得无法相信。但是,我就这么做了。人世间的感情,历来没有太多的理由。有时候,喜欢就是喜欢了。哪怕只是一厢情愿,也有人愿意舍命相陪。”巫崖淡淡地道:“我也不指望你们相信我。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   “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关于冯教授,我并不没有害他。我只是喜欢上一个女人而已,为了她我可以牺牲我的一切,但是我却未必会害其他人。”巫崖平静地道:“我是对那些巫文感兴趣,但那是为了救令狐白。而这个世界上对巫文感兴趣的人很多,又不止是我一个。”   “你是在暗指张坚么?”范剑南神色一动道。   “不是他。对于那些巫文,他甚至有求于冯教授,又怎么会杀了他?我甚至亲眼看到他在得知冯教授夫妇的死讯时,忍不住大发雷霆。他是一个有追求的人,或许会为了他所追求的目的去杀人,但是不会毫无目的的杀人。”巫崖缓缓地道。   “那你是指谁?”范剑南沉声道。   “我并没有证据指出是谁,但是我知道还有其他人对这些古代巫文感兴趣。张坚是其中一个,他是为了所谓的长生之秘。我也是其中一个,我为的是救回我所爱的令狐白。但是除了我们,易术理事会的那位第一理事也对巫文感兴趣。”巫崖淡淡地道:“你又有什么证据认定是我做的?”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知道第一理事绝对不会害冯教授夫妇,别问我什么理由,不会就是不会。”   虽然其他人不知道,但是范剑南却知道,冯枫是第一理事的亲侄子,也是冯家的传人。第一理事虽然投身易术理事会,甚至不用原来的姓名,以示斩决亲情,不为世俗情感所困。但是有些东西,却是斩不断的。因为血始终是浓于水的。这从他对冯瑗的微妙感情也可以看出,他对冯家的后人其实还是很关注的。   “那我就不知道是谁了。”巫崖摇头道:“我知道,因为命师罗四海等人的事情,你们对我很不满。但是,我没办法。如果不能取信于张坚,我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些巫文。如果你们要找我算账的话,我也很乐意把这条命交给你们。反正我现在也了无生趣。不过,不是现在。至少要在我得到长生之秘,救回令狐白之后。”   范剑南看着巫崖,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应该明白,张坚并不信任你。你进入圣章兄弟会之后,他一直在处处防着你,还有兄弟会的那些嫡系成员,他们也并不喜欢你。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你即便是再用二十年,也未必能够获取他们的信任,更别说得到长生之秘了。据我所知,即便真的有长生之秘存在。那也只是掌握在三个主事者的手里。现在其中两个死了,只剩下了张坚。以他的精明程度,你不会有任何机会。”   “机会是找出来的。即便没有机会,也可以创造机会。”巫崖厉声道:“我这一生早已毁了,而且毁得我心甘情愿,只要救回令狐芸,我可以付出更多,那怕是这条命。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了,唯有这条命而已。如果令狐白不能得救,那我这条命也无所谓生存。”   “听起来还挺让人感动的。”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你到目前为止对长生之秘了解多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巫崖冷笑道。   范剑南一笑道:“你没有必要告诉我,不过你如果这样做的话。那么明天,我们几个人在这里会面的情况,就会传遍整个圣章兄弟会。这对你这样正处于信任危机的人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不但是江南等兄弟会嫡系成员会以此为借口对付你,就连张坚也不会放过你。”   巫崖的脸色变了变,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所知道的也很有限。因为除了张坚,没有人知道长生之秘是什么。甚至兄弟会的嫡系成员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词。不过,我这么多年小心经营,终于还是打听到了一些东西。或许对你们有价值,只要你们肯高抬贵手放了我,我自然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那要看你说的是否有价值。”范剑南看着他道。   “所谓的长生之秘应该是一种特殊的巫术。和令狐白等人在十九年前尝试的那种巫术仪式类似,但是结果却是相反的。”巫崖沉声道:“但是据说要施行那种巫术相当的困难,而且受术者将会承受极大的痛苦。而且,那种巫术应该有强烈的副作用,所以长生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张坚之所以拼命寻找那些巫文,就是为了使之逐步完善起来。”   “代价?什么样的代价能够和永生不死相提并论?”范剑南皱眉道。   “有种情况叫做生不如死,张坚虽然看起来和十九年前一样,但是他所付出的代价也是高昂的。我曾经亲眼看到他身上的皮肤一块一块地脱落,浑身鲜血淋漓,就像是活活扒了皮一样。这种痛苦折磨,一般人早已情愿去死了,而他却要整整忍受十年。”巫崖沉声道。   “怎么会这样?但是他看起来很正常,他的脸上一块疤痕都没有留下。”冯瑗吃惊地道。   “这就是巫术,远超你的想象。”巫崖低声道:“他当时就象是昆虫褪壳或者蛇类蜕皮一样,不但全身的皮肤一寸寸地干裂剥落。而且还会有极大的内脏损伤。不但是他,圣章兄弟会的其他两个主事者也有这种情况。他们每隔几年就会消失一段时间,而且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等到他们再出现的时候,却又是神采飞扬,年轻的一如从前。”   “这么说长生之秘是真的了?”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我敢肯定存在。否则的话,你认为我会在圣章兄弟会这样坚持十九年么?如果事实证明长生之秘不存在,那么我早就离开圣章兄弟会了。”巫崖淡淡地道。“我仔细算过他们的消失的周期,基本都是一致的。这就说明,这是一个普遍规律。也许任何使用了长生之秘巫术的人,都必须承受这种刻骨洗髓的痛苦。”   范剑南皱眉道:“感觉像是武侠小说里的葵花宝典,欲练神功,必先自残,这几个主事者可真够狠的。”   “不狠怎么能够成为主事者。”巫崖冷冷地道:“而且还不止是这样。他们三个人在恢复了之后,都会出现血裂症状。”   “血裂?”范剑南愕然道:“你是说他们的血裂症不是天生的,而是某种巫术副作用产生的后果?”   巫崖点点头道:“是的。他们都不是天生的血裂者。那种血裂症状,完全是一种巫术的副作用。但是我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发生的。因为长生之秘的巫术,我从未有机会接触过。”   “血裂,血裂……”范剑南双眉紧蹙,有些喃喃自语。这个消息让他突然又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安。他再次想起了,张坚知道他是天生血裂者时错愕和惊喜的表情。难道长生之秘真的和血裂有关?但是范家历代的先祖却罕有长寿者,大都不是英年早逝就是童年早夭,他们也无一例外是血裂症患者。这让范剑南百思不得其解。   巫崖冷冷地道:“如果我是你,现在就早点回香港。趁张坚还没有反应过来,你们还有机会离开。否则,你想走都走不了了。他对于你这个天生血裂者的在意程度,甚至超过了那些巫文。”   冯瑗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低声对范剑南道:“巫崖说的不无道理。我还记得上次张坚曾经说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也许除了巫文,他对你也有某种目的。而罗马又是圣章兄弟会的老巢,我们现在可以说是身处险境。”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们既然来了,总不能这样一无所得地回去吧?不管怎么样,我们至少已经接触到了某些内情。这个时候选择放手,似乎有点得不偿失啊。”   “剑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但是我不能看着你有危险。”冯瑗正色道:“你虽然聪明,但是做事有时候不够周密。而张坚却是一个老奸巨猾之辈。我觉得我们这次来到罗马,根本就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现在之所以对我们听之任之,一是因为有先知这层关系,他不想因为我们分散了他对付先知的计划。而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认为时机还没有到。”   “不会吧?他要是已经发现了我们,不早就派人跟上来了么?”令狐芸皱眉道:“他会对我们听之任之?”   范剑南却点点头道:“我也赞同冯瑗的看法,他知道我们已经来了,也知道我们在哪里。令狐芸,你还记得前段时间跟踪你的那些术者么?自从你跟我们在一起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是他们找不到我们么?我看未必,也许他们只是不想过早惊动我们。” 第1138章 背叛者   令狐芸大为不满地道:“那我们要怎么办?难道就真的这样回去?”   范剑南一笑道:“就这样回去倒也未必。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或许能够给我们一些答案。”   “谁?”冯瑗皱眉道。   “还记得那个信使赵平元么?”范剑南平静地道。   令狐芸想了想道:“记得,不就是带我们却列贝克地下墓园的那个人么?他怎么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他表面上是先知的人,实际上却未必。你们想想,在圣章兄弟会之中,除了先知的势力,剩下的就是主事者张坚了。”   令狐芸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你是说那个人是张坚的手下?”   “当然是,圣章兄弟会以三位主事者为尊。先知虽然地位超然,但是却没有像张坚等人那样在圣章兄弟会手掌实权。况且,先知已经病得奄奄一息,如果让我选,我也会选更有前途的张坚。”范剑南苦笑道:“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们到列贝克地下墓园没有多久,就有人在等着我们了。要不是靠着我的遁甲术和他们周旋,只怕我们早就被抓了。而且一出事之后,先知立刻察觉了情况不好。甚至连住处都换了。为什么?因为他也怀疑是赵平元。”   冯瑗沉吟了一会儿道:“没错。因为很多时机凑得太巧了,如果不是有意为之,根本不太可能。而且,我们对先知说明情况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关于赵平元的消息。这也很不正常,我们和赵平元毕竟是一起去的。而我们回来了,赵平元却没有。在这种情况下,难道连一句问候都没?除非……”   令狐芸眼珠一转,连忙道:“除非那个先知也知道了赵平元对他的背叛。”   范剑南一笑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妨找他来谈谈。”他对着包厢的门轻轻一招手,门猛地张开了,赵平元似乎有些猝不及防地从门外跌撞了进来。   等他稳住身形,看到范剑南等人的时候,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   “这不是赵先生么?”范剑南故作一脸吃惊地道:“怎么,你从列贝克墓园之中脱身了?哎呀呀,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而且,你好像并没有受伤啊。我记得当时有很多圣章兄弟会成员,你居然冲出重围,而且毫发未伤?果然是高人啊。”   赵平元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强笑道:“纯粹是运气而已。”   “行了,别再演了,说实话吧。”范剑南沉下脸挥手道:“你和张坚根本就是一伙的,是你把我们卖给了张坚。只是你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么多人的围追堵截之下溜掉。所以不得已,才再次出来打探我们的消息。当然你对先知的事情比较熟悉,所以根据他的情况推测出了我们会在哪里。不是么?”   赵平元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强行保持着平静道:“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么?”范剑南不由笑道:“其实,你心里明白得很,只是不想承认罢了。你出卖的是先知,而且是遵从了圣章兄弟会主事者的命令。这本来倒也没有什么,你要是足够硬气承认这些,我对你还多少有些佩服。不过,你显然没有这个勇气。这就让人不得不鄙视你了。”   赵平元看着范剑南,突然笑了,“很好,范剑南,你很聪明。难怪连张坚主事也对你另眼相看。”   “客气客气。”范剑南淡淡地拱手道:“那么既然这样把话说开了,你觉得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告诉我么?比如,张坚让你带我们进入墓园的目的是什么?他现在又在哪里?”   “就凭你们,也想去找张主事的麻烦么?”赵平元不屑一顾地道:“范剑南,其实你错了。如果不是张主事不想伤害你,你觉得自己能从列贝克出墓园出来么?而且,我这次来,目的也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你们身旁的这个人。”   “我?”巫崖的眉头微微一动。   “当然是你。张坚主事,对你一直都很不放心。所以才让我盯着你,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范剑南居然会主动找你。巫崖,你不愧是个高手,现在居然还沉得住气。”赵平元笑着摇头道:“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什么机会?”巫崖冷冷地道。   “当然是关于巫文和长生之秘。”赵平元大笑道:“哦,对了,还有你所在意的那个女人。她也和你一样根本就没有机会了。不好意思,我在外面听了很久,该听到的全都听到了。”   巫崖冷笑道:“那又怎么样?你今天既然到了这里,你觉得你还有生还的可能么?我看应该是你没机会了才对。”   “动武么?”赵平元仰头大笑道:“我劝你最好别动,这里可是一个敏感地带。你只要用了术力,就会被察觉。然后很快成群结队的兄弟会术者就会包围这里。好好吃你的最后一顿饭吧,恐怕今后你再也吃不到这么正宗的面条了。”   巫崖的眼神一动,心念在急速转动。他也知道张坚对他很不放心,暗中派人监视他是很正常不过的。不过,他并不相信张坚会因为这赵平元的一句话,就和自己撕破脸。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对张坚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巫崖知道,张坚从没放心他。但是张坚也离不开他,所以时隔这么久,也没有对他下手。   所以,现在还是有机会的,只要除掉了这个赵平元,自己依然还是可以从容应对张坚的。   巫崖故作漫不经心地摆手道:“这样既然,我也无话可说了。我倒要看看张坚主事,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毕竟你跟着先知很久,知道了关于长生之秘的事情。而圣章兄弟会知道这些机密的人可不多,你觉得你知道了张坚的秘密,他还会让你活着么?”   赵平元脸色一变,但却依然冷静地道:“我不相信他会对我下手。”   “很可惜,你知道了主事者的秘密。而他就连其他两位主事也杀了。”巫崖冷冷地道。 第1139章 逼宫计划   “什么意思?你认为张坚主事会杀了我?”赵平元微微一笑道。   “我知道,你是他埋伏在先知身边的一颗棋子。不但我知道,先知也知道。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能够瞒住他的事情还真是不太多。”范剑南淡淡地道:“可为什么他不除掉你,还让你带我们去列贝克公墓?因为他知道,你活不了。根本无需他动手,张坚也不会让你活着。可笑的是,你居然还在为张坚卖命。”   “主事不会这么做的,毕竟我对他忠心耿耿……”赵平元虽然还在笑,但是笑得已经不太自然。   范剑南一笑道:“没错。都说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但是这份忠心并不妨碍有人吃狗肉。赵平元,你最大的问题在于,你看不清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你既没有其余两位主事者那样位高权重,也没有先知那样在圣章兄弟会具有一定的影响力。你说说看,张坚为什么要在乎你的生死?尤其是在你知道了长生之秘的情况下,你真的认为他还能让你活着?”   赵平元沉默了。   范剑南接着道:“先知的墙上挂的那些照片你也看见了。三个长生的主事者,一直在不停地扮演着自己的继任者。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不向兄弟会所有人宣称,自己是活了无数年的老怪物?因为这是一个秘密,既然是秘密就被其他人所知晓。很显然,你已经知道的太多了。如果我是你,就赶紧逃,或许还能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过完下半辈子。”   赵平元的脸上阴晴不定,终于他恨恨地一跺脚,转身就走。范剑南的一席话,已经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隐忧。   “你就让他这么走了?”巫崖冷冷地道。   “放心,他不会出卖你的。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想见到,任何圣章兄弟会的人了。”范剑南平静地道:“而且我相信,无论他是否出卖你,张坚都一样不信任你。你之所以还好好的,是因为他还想用你。毕竟其余两位主事者被张坚除掉了,剩下的那个先知也命不久矣。张坚如果不想圣章兄弟会的实力大打折扣,就需要你这样的人。”   巫崖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好像很自信。”   “是的,我从来都很自信。”范剑南回答道:“别忘了,我是一个卦师,想瞒住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确实如此。不过,有一件事你可能并没有料到。”巫崖看着他道。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哦?是什么?”   “圣章兄弟会的嫡系成员,包括江南在内,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巫崖沉声道。   “那个女人?不对,我看你们之间似乎并不怎么和睦吧?”令狐芸诧异地道。   “当然,在表面上我们是对立的。因为张坚希望看到我们这种对立状态,这样,他才认为我们会相互牵制。而这正是他所需要的,作为某种制衡的手段。”巫崖低声道。   “让下属内斗,并且相互制衡。作为上位者的权术,这也并不新鲜。”范剑南耸耸肩道。   “但事实上,圣章兄弟会的嫡系成员,也和我一样,对三位主事者的存在心怀疑虑。或许他们还和我一样,对于长生之秘有觊觎之心。所以我们相安无事了很多年,甚至心照不宣地扮演着彼此的死对头。”巫崖一笑道:“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层保证,我才有信心在圣章兄弟会隐伏了这么多年。”   冯瑗皱眉道:“这么说,那些圣章兄弟会的嫡系成员也对长生之秘有兴趣?”   “是人就都会有兴趣。”巫崖平静地道:“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对圣章兄弟会的运作方式感到了不满。事实上,我们正在策划一次对主事者张坚的逼宫。当然这一切必须极其隐秘地进行。但如果成功,我们将彻底禁锢张坚,圣章兄弟会的嫡系成员将会控制兄弟会,而作为回报,我将分享长生之秘。”   范剑南吃惊地看着他道:“你是说,现在的张坚几乎已经是圣章兄弟会之中的孤家寡人,而你们可以随时把他逼入绝境?”   巫崖沉默地点点头,“将近二十年的等待,我终于看到了希望。只要我们控制了张坚,那么长生之秘早晚也是我们的。”   “不对,张坚不可能如此大意。他也是遁甲卦师,有奇门遁甲在身,你们这些人即便伪装得再好,也未必能够瞒过他。”范剑南摇头道:“恕我直言,你这个计划也许根本就行不通。”   “不管如何,这个计划已经在实行之中了。”巫崖淡淡地道:“因为无论是我还是那些嫡系成员,都已经等不下去了。而我告诉你们这些,只是为了让你们不要干扰我。在这个敏感时期,张坚一旦有所察觉,那么我们酝酿十几年的行动,依然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范剑南皱眉道:“这十九年里你们有无数次机会,为什么会挑选在这个时机?”   “因为张坚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除掉了其余两个主事者。这导致了圣章兄弟会的高层,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原来我们要对付三个主事者。而现在,只要对付一个张坚了。而且他上次从香港回来,伤了点元气,尚未完全恢复。如果在行动的时候,我们还能够得到先知的帮助,那就等于又为我们增加了一份力量。所以现在是最佳时机。”巫崖低声喝道:“只要你们不要干扰我,我也不会管你们的事。”   范剑南看了一眼冯瑗和令狐芸,微微皱眉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还是不太相信他。难道他之前对张坚的忠心耿耿,都是装出来的?”令狐芸低声道:“就算是装出来的,他既然能够欺骗张坚,为什么不能用来欺骗我们?我感觉这个人反复无常,未必是什么好人。”   冯瑗却表示相信巫崖,“他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他真的是为了令狐白而做这一切,至少也说明了他是一个重情义,有担当的人。所以,我感觉应该相信他。况且,他也知道自己很难取信于张坚,所以骗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所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张坚是否会中他们的圈套。我对张坚了解不多,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巫崖和那些圣章兄弟会嫡系成员,虽然也一直韬光养晦,但是要想反抗张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你认为该怎么办?”令狐芸皱眉道。   范剑南缓缓地道:“为了弄清楚巫文和长生之秘,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还有冯瑗父母遇难的原委,这趟浑水我们已经蹚进来了,索性就蹚到底。”   他转身对巫崖道:“你现在不如就带我们去见张坚。”   巫崖双眉紧蹙,厉声道:“你们怎么就不明白?这非常危险,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为了这一切,我们已经准备了很多年,而每一个细节都将关系到事情的成败。所以我不能让你们参与。”   范剑南摇头道:“要么让我们参与,要么,我直接给你们捣乱。你看着办。而且,我告诉你,我们才是最有资格参与的人。令狐芸和冯瑗,都是那次巫术事件受害者的家属。她们有资格知道真相。”   巫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息道:“也许吧。”   “那么现在就把一切说出来。你们打算怎么对付张坚,在什么时间和什么地点?具体打算怎么做?”范剑南连声道。   巫崖叹了一口气道:“明天下午,圣章兄弟会,将会有一个特殊的仪式。也就是相当于做法事,让死者的灵魂得到安息。这个仪式是为了那两个主事者举办的。他们身份特殊,所以届时将由张坚本人担任主祭,而所有的圣章兄弟会成员都将参加。这是对付他的最佳时机。”   “听起来还很像那么回事,早点说出来不就没事了么?非要浪费我这么多的时间。”范剑南冷冷地道:“想个办法,让我们混进去。”   巫崖摇头道:“根本用不着我,你们自己也能混进去。因为那个仪式很古老,大多数人都会穿着类似古代僧侣的修道服,戴着兜帽。这种情况之下,要混进去并不困难。不过,你们最好不要暴露身份。圣章兄弟会的人对于外来者没有多少好感。”   问清楚了具体的地点和时间,范剑南才满意地点点头。   巫崖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你们真的想凑这个热闹,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提供这些服装。不过,你们要记住,进去了之后只能听不能说。而且必须和张坚保持距离,你们能够做到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你敢保证他一定会出现在那个人仪式上?”   “这是圣章兄弟会的传统仪式,你并不知道兄弟会成员对此有多重视。但是幸好,张坚是知道的。”巫崖缓缓地道:“毕竟他除掉了另外两位主事者,而现在正是他拉拢人心的机会,所以他一定会出现。” 第1140章 改变   罗马近郊的一所庄园内,范剑南等人身着宽大的教士长袍,混在人群之中。他头上的兜帽几乎遮掉了大半个脸,而他的感知力却并未因为视线受阻而受到影响。   这里是圣章兄弟会举行传统仪式的现场,每一个身穿长袍的人走进来,都会有专人验证他们手上戴着的戒指。运气的是,范剑南的那枚玫瑰太极纹章戒指还在。所以他们顺利地通过了检查。   他们漫步在人群之中,冯瑗低声问范剑南道:“剑南,我们已经混进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范剑南不动声色地道:“离开人群,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好好待着。”   令狐芸压低声音道:“怎么,我们不找张坚么?”   范剑南低声道:“他是主祭,到时候一定会现身。倒是我们,对兄弟会的这种古老仪式一窍不通。继续待着这么显眼的地方,难免被人看出破绽来。所以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避开一下。而圣章兄弟会成员和巫崖如果真的准备对付张坚,到时候一定会有大动静。我们闻风而动也来得及。”   “原来你是打这个鬼主意。”令狐芸轻笑道。“该不会是想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把戏吧?”   范剑南依然不动声色,但是脚下的步伐却已经慢慢离开了人群,和冯瑗、令狐芸三个人隐蔽在了楼梯的背后。这里是一个视线死角,台上的人看不到这里,而这里却可以很从容地看到台上。   圣章兄弟会的仪式有些古怪,并不像是那种古老的巫术仪式,反倒像是一种宗教仪式。一群圣章兄弟会的成员围着那个祭台祷告。范剑南看得直皱眉。他小声对令狐芸道:“令狐,你对巫术比我们都了解。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这个是什么仪式?”   令狐芸皱眉道:“我从没见过这种仪式,似乎包含了很多东西在内。从我对实力的了解程度来看,这不仅仅是巫术,还有其他成分存在。明显有异常的术力反应,不过我也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范剑南低声道:“不只是如此,我感觉到了更多古怪的地方,也许是这个仪式本该如此。也许是那些圣章兄弟会的人布置下的陷阱也未可知。巫崖呢?你们见到他没有?”   冯瑗低声道:“好像没有,不过这么多人他要么就是混在人群之中了。要么就是跟在张坚的身边,和他一起出现。”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   眼看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张坚终于出现了。他身披着白色的长袍,一步步走向大厅里的祭坛。祭坛上的银质烛台和其他仪式用品在灯光下显得闪亮。随着张坚走过一步,他两侧的兄弟会成员都低声吟唱着什么,然后跟着跪倒。他一路走来,身后已经跪满了人群。   张坚的衣饰华丽,而表情恬淡。似乎在这一刻,他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以肉身行走于人间,接受世人的顶礼膜拜。   范剑南低声道:“我开始不太喜欢这样了。”   “怎么了?”冯瑗低声道。   “张坚的反应太平淡了,要么就是他没有感觉到那些异常的术力,要么就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人。”范剑南盯着台上的张坚,叹了一口气道:“我早就知道,巫崖他们的算盘打得太如意了,而事情也许并不会这么顺利。”   张坚站在祭台前,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某件东西。范剑南心中一动,那是一枚徽章,三枚主事者徽章之中的一枚。   看到了这枚徽章,台下的人群再次跪拜了起来。直到张坚放下了自己的手,人群才缓缓从地上起身。   张坚缓缓地道:“今天我们在这里,以最传统的方式,来纪念我们逝去的两位主事者。这是最纯净的银器,我们用它来装最清澈的水,以祭奠逝者的灵魂。正是他们灵魂的不朽,才使得圣章之光永存,兄弟会的事业世代流传……”   他似乎在念一篇祷文,而台下的人们都沉默着。但是范剑南知道这种沉默不是来源于对逝者的哀伤,而是一种爆发的前奏。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消亡。   随着张坚的祷文即将接近尾声,四周的术力突然开始变得汹涌了起来,这些兄弟会成员的术力像是突然挣脱了缰绳的野马,开始奔腾了起来。而且从一个方向连到了另一个方向,开始向大厅上的祭坛涌去。   张坚不会没有感觉,但是他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平静地看着所有人。就在这些术力将他彻底包围起来的时候,他才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们终于还熬不住要动手了,不过,我想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台下的人群都沉默着,他们似乎想用这种冷峻的沉默来宣泄自己对于张坚的不满。   张坚摇摇头道:“既然有胆子做,为什么不敢承认?像这样藏头露尾的性格,又怎么适合成为兄弟会的领导者?”   人群之中终于走出来了一个人,这是一个女人,一身紧身的黑色皮衣把她的曲线勾勒得无比诱人。而她的那张脸却也苍白得有些吓人,苍白而细腻。这个女人就像是江南的烟雨般轻灵秀气,看似温柔无害,却可以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湿透了你的全身。她是圣章兄弟会的嫡系成员之一,她的名字就叫做江南。   张坚点点头道:“江南,果然是你。”   “并不是我一个,实际上是所有人。”江南缓缓地道:“也许我成不了兄弟会的领导者,但是我却可以成为兄弟会之中的反抗者。”   “反抗我?”张坚皱眉道:“原因呢?”   “圣章兄弟会强加给我们的一切,就是原因。我们再也不想活在主事者的阴影之下。圣章兄弟会将会有新的管理层。没有蔑视,没有压迫和强迫。再也没有高高在上,需要我们用一生去侍奉的主事者。”江南缓缓地道:“为了这一天,我们已经忍受了很久。也许到了改变的时候。”   张坚面无表情地道:“你认为,你可以改变这一切?” 第1141章 巨变   “不是我,而是我们。”江南微微一笑。“我们都认为,圣章兄弟会在脱离了你的控制之后,也许会有更好的发展。我们也从来不需要一个自以为能够操控一切的上帝。”   “这么说这是你们所有人的决定了?”张坚淡淡地道:“真是没有想到,你们会一起联手来反对我。尤其是我为圣章兄弟会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遭受到这样的待遇,真是让人有种心痛的感觉。”   “行了,你根本就没有心。”江南冷笑道:“我甚至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一个冷血的阴谋家,还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张坚缓缓转过身,扫视着台下的所有人,平静地道:“你们这些人都是西进术者的后裔,是兄弟会真正的柱石。所以,我可以原谅你们一次,但是仅仅只有一次。我现在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愿意跟随我的,站到左边,不愿意跟随我的,站到右边。五分钟之内,我希望你们做出最后的决定。”   冯瑗拉了一下范剑南,低声道:“张坚在搞什么鬼?”   “他在试图分裂他们。只要有一个人站在他的一边,就会有更多的墙头草倒向他。毕竟张坚等三个主事者,在圣章兄弟会积威太久,真正敢于当面和他叫板的还没有几个。”范剑南低声道:“看来他这一次,真是有点恼火了。”   张坚抬起双臂站在台上,而台下的人群却出现了一阵骚动,很多人开始犹豫不决了。更有一些见风使舵的兄弟会成员开始悄悄挪动自己的脚步。尽量使自己站得正直一些,不偏向任何一边。这些人明显是在观望,想投入人更多的一方。   张坚像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淡淡地道:“左边的能活,中间的伤残,而站在右边的人将被彻底解决。”他随意伸出了自己的手,淡淡一笑道:“计时开始。”   这句话说完,下面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了,所有人都在看着张坚。他现在明显处于劣势,他哪儿来的这份悠闲?不但悠闲,而且狂妄,他甚至不屑一顾地威胁起了其他人。   一些站在中间的兄弟会成员,已经在走向了左面。“别相信他,他只是在虚张声势。都听我说,我们团结一致,他根本就不足为虑。”江南拼命喝止,也没有多少作用。几乎在顷刻之间,就有一大群兄弟会的成员,在默不作声地选择了自己的立场,决定跟随张坚。   原本大厅里的这些兄弟会成员瞬间分化成了三个阵营,彼此之间泾渭分明。   一派站在左边,他们这些人都是张坚的支持者;而另一派则在中间,这些是都是些举棋不定,又或者是向完全想要投机,但是目前还在观望的人。而江南为首的右边,却依然聚集着一帮人,大部分是些圣章兄弟会的年轻人。这些人或是怒骂或者冷嘲热讽,表达着自己这些人对于背叛者的愤怒。   范剑南看了一眼,继续缩了回去。淡淡地道:“气氛不对,张坚已经准备动手了。”   “他都这样了,难道还敢动手?”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低声道:“张坚如果能被这些普通的术者所震慑,你觉得他还会在这个地方经营这么多年么?他一定还有后手留着。”   “什么样的后手。他还想怎么样?”令狐芸有些犹豫道。   “嘘,仔细看下去。”范剑南对她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江南等人的逼宫诡计,也许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依我看,如果真的出现火并,那么张坚还是掌握了绝对的优势。”   “火并?”令狐芸吃惊地道。“不至于吧。再说即便是火并,江南和巫崖等人在人数上依然占优。你怎么会突然认为,张坚会在火并之中占据优势?”   范剑南压低声音道:“这不一样。即便这些人全都站在江南的面前,也不能保证他们就能够听从江南。事实上这些人之中很有可能是张坚布下的暗棋。”   “暗棋?”冯瑗皱眉道。   “是的暗棋,也就是说,这些人表面上支持着江南,但是他们有可能随时改变阵营,投向张坚。”范剑南忍不住摇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还真是为那个江南捏了一把汗。”   这时,台上的张坚开始说话了。“圣章兄弟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并不是我想看到了。只不过,你们之中有一些人,想借故对付我而已。你们想想清楚,这可是最后的三分钟了。”   张坚对自己身后的巫崖使了一个眼色,巫崖开始看着手表倒数。他也真够沉得住气的,那边江南已经摆明身份了。巫崖却依然还在扮演着张坚的忠实随从。   巫崖倒数到了一,台下的情况基本还是和原来一样。张坚苦笑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们真是铁了心要反对我了。”   “是又怎么样?”江南厉声喝道。   张坚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向了巫崖,淡淡地道:“看来现在只有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巫崖沉声道:“他们不会得逞的,有我在你左右,就绝不会允许他们伤害你。”   张坚淡淡地一笑道:“也许吧。不过谁说得清楚呢?你看看这些人,昨天这个时候,还在一本正经地奉承我。今天就全反了。这就是人生,到处充满了变数,不是么?”   说完他淡淡地道:“尽管你们说话就像放屁,但我还是有廉耻的。所以我说过的话,就必须兑现。”他微微曲起指关节,捏成了一个奇特的手印。然后一道惊人的术力波动迅速扩张,其势头简直如同摧枯拉朽。原本跟着江南的那些兄弟会成员,都如受重击地弯下了腰。   “好厉害的术力。”范剑南悄悄地道:“我就知道他在藏拙。刚才的那一击其实完全可以把他们全都震出内伤来。不过他最后还是收手了,也许他认为这些人还有利用价值。”   江南也被张坚骇人的术力冲击推出去好几米远,连续做了几个动作才勉强稳住身形。她又惊有怒,厉声道:“张坚,你想干什么?”   “你们既然想反戈一击,那我自然也要有所回报。”张坚淡淡地道。“放心,只是略施小惩,并不致命。”   张坚刚才那突然的一次攻击,不但把江南的这些人全部放倒在地,就连原本那些站在中间,想做墙头草的术者也被牵连了。他们也像是被拦腰狠狠砸了一棍子般,悄无声息地栽倒,一些受伤的兄弟会成员也拼命咬着牙齿。经历不要让自己的声音传到这个魔鬼般恐怖的张坚耳中。   原本台下的三个区域之中人数各占总数的百分之三十左右,但是现在,除了彻底倒向张坚,其他人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因为只有张坚的追随者还站着,其他两个区域的术者无不是东倒西歪,就连江南也被击倒在了地上。   胜负高下,几乎已经有了定论。   但张坚根本就不满足于这样,他淡淡地转向了巫崖道:“其余的交给你了,帮我完成那个诺言:一切反抗我的必将铲除。站在中间的那些人可以不必理会,但是我要站在右面跟随江南的人全部去死。你来完成。”   “我?”巫崖似乎有些惊讶和犹豫。   “怎么,下不了手?”张坚淡淡地道:“别忘了,我给过他们机会,只是他们并不懂得珍惜。而且也没有像你这样识时务。既不懂得把握机会,又不识时务的人,你还想他们怎么办?手脚麻利点,处理掉他们。”   巫崖的心里抽搐了一下,他不知道张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是张坚的声音确实不太像是原本那样平淡,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戏谑味道。   巫崖抬起头,发现张坚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立刻点点头,像瘫坐在台下的江南走去。江南抬起头看着他,神情有些专注而冷酷。“这是你的最终决定么?”江南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明明约好合作,你却在关键时刻牺牲了我们,保住了你自己。你在用我们的命换取张坚对你的信任,你这该死的混蛋。”   巫崖一步步走近这个苍白得如同黑白照片一般的女人,低声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大声喊出来,说我和你是一伙的。”   “哼,你以为我不想么?不过,我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与其拉着你垫背,不如留着你,还能给张坚找点恶心。”江南从牙缝里挤出了几句话。   “我会杀了你的。”巫崖大声道。   “来吧,你这条狗!”江南怒骂道。但是他们两人看似吵得很凶,其实却在相互小声交谈着。   “现在,你有多少把握除掉他?”江南用微不可辨的声音问道。   巫崖神情漠然,用极低的声音道:“没有把握,但是能够冒险一试。”   江南怒骂道:“巫崖你这畜生。”暗地里却向巫崖使了一个眼色。圣章兄弟会的规矩极为严苛,而他挑动内乱,自知已经是生还无望,不如把自己这条命送给巫崖做个人情。说不定能让张坚更信任巫崖一些。也只有这样,巫崖才有机会接近张坚,并且除掉他。 第1142章 值得与否   江南半跪在地上,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半边脸,使得那半张脸显得更加的惨白而没有血色。   她有些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希望能够更加舒适一点。但是只要一动就会浑身疼痛。张坚的巫术太厉害了,她的全身少说也有十几处伤,加上体内紊乱的气血。她还有更加恶化的可能。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巫崖已经向她走来,江南甚至已经闻到了那种死亡的味道。   江南对于即将来到的死亡,有些无怨无悔,他尽管不甘,但却服气。这就是术者的世界,实力说明一切问题。张坚远胜他们,而他们却没有料到张坚竟然如此的强大。一个错误的估计,就要害了他们所有人。   冯瑗轻轻拉了一下范剑南,低声道:“巫崖真的会杀了她吗?你难道不会阻止,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从来不救甘愿去死的人。江南已经决定以自己的死来保护巫崖。他认为保住了巫崖就是保住了向张坚复仇的希望。如果我阻止了,那么反而会产生很多问题。”   “范剑南,你真冷血。”令狐芸皱眉道。   “不是我冷血,而是这件事还有变故。”范剑南苦笑道:“你们为什么不看下去?”   这时巫崖已经走到了江南的面前,缓缓地抬起了手。江南看了他一眼,冷冷地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等死。   巫崖的那只手术力凝聚,术力就像是清泉一样在他的指尖窜动着。他的术力只要一吐出来,江南就会死。江南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她闭上眼睛。   巫崖掌心的术力终于吐出来了,积蓄了很久的力量在一刹那尽情绽放。引得那些兄弟会成员发出了一阵惊呼,不过他的目的却不是江南,而是站在祭台前的张坚。像是早就料到会这样,张坚微笑着让了一步,而他身后的那张摆放着银烛台的祭台,却被巫崖强横的术力在瞬间撕扯成了碎片。   张坚笑着摇了摇头,无不嘲讽地道:“我还真的以为你会这么做,在一刹那我甚至想过要放了你们。因为这种生死相托的信义,让人动容。明明知道对方要杀自己,却也一声不吭宁愿受死。用牺牲自己,来换取对方有更好的机会。说老实话,还真是有点伟大。不过,巫崖。你始终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巫崖厉声道:“张坚,我们之间的事和他们无关。我并不想因为我的缘故牺牲他人,我做不到。如果说这十几年来我一直不知道我是谁了,但是在这一刻我突然清醒了。我是巫家的人,理应有巫术世家的傲骨。用下三滥的阴谋诡计去害人,不是我巫崖不会,而是我巫崖不屑。即便死,我也要死得像个样子。”   范剑南忍不住有一种为他喝彩的冲动,但是他也知道巫崖这样等于是把他自己逼上了绝路。正面对抗张坚,巫崖几乎没有什么取胜的希望。为了巫家术者的尊严,巫崖要搭上自己的命了。   张坚也点点头,看着巫崖道:“巫崖,或许说出来你不相信。这十九年来,这是你第一次赢得了我的尊敬,不过也是最后一次。因为我不会让你继续活着。你和江南都是一个危险的因素。我知道你们早就在合谋害我,所以我一直在等你们动手,而且,你们也真是够有耐心的,居然一直拖到现在才动手。”   “只可惜,我们依然失败了。”江南神色平静,像是在述说一件别人的事情。   “失败的原因,是你们以我为敌。”张坚一笑道。“本来你们两个人有机会能够成为圣章兄弟会之中的高层。尤其是你,江南。虽然你只是一个女人,但是你血统高贵,是真正的西进术者后裔。我一直希望你能够放弃和我的对抗的想法,可惜没有成功。如果说,你对逼宫失败表示遗憾的话,我对你的一意孤行也表示遗憾。”   “废话少说。我不会屈服于你这样的人。”江南怒喝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看看你在圣章兄弟会还能不能立足。”   张坚摇摇头道:“你的事情,我们之后再处理。我现在要对付的是巫崖。”他有些自嘲地道:“巫崖,你让我怎么处置你好?难道你对那些巫文真的如此执着么?甚至不惜和江南一样反抗我,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我给你的不够多么?”   巫崖神色平淡,“你确实给过我很多,但是在我的心里,即便是整个世界的财富也未必比得上那个人的一根头发。但是你却让她一夜白头。你说,我该感谢你,还是找你算账?”   “令狐白,呵呵。你果然是为了令狐白。巫崖啊巫崖,你简直是个情圣了。”张坚大笑道:“真的是很难想象。你知道么?巫崖,自从你投靠我的时候,我就一直在不断地问自己,你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了巫文?但似乎有很多证据表明,你根本就不懂巫文的含义。为了钱和权势?巫家的人难道还缺这个么?所以我一直都想不通,死都想不通。想不到,你这要死要活的找我拼命,费尽心机要取回巫文,最终的目的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住口。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巫崖厉声道。   “好吧,就算她是个特殊的女人,但是你真的认为这么做值得么?你为了这个当年不把你当一回事的女人,耗费了生命之中最宝贵的十九年,现在又要把命留在这里。这些真的值得么?”张坚叹息道。   范剑南再也忍不住了。他从楼梯后面走出来,朗笑了一声道:“值得还是不值得,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解释。就像是古玩字画,喜欢的人视之如命;而不喜欢的人看起来,不过就是土坯和烂纸张。喜欢就是值得,不喜欢就是不值。而喜欢与否的标准只在于个人,旁人无权指手画脚。”   “范剑南,你终于出来了。”张坚毫不意外地道。 第1143章 伪长生   范剑南看着他道:“你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得意外。”   “上次分别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张坚一笑道:“事实上从你们第一天到这里,我就知道了。你们和先知的会面,包括你们去列贝克地下墓园。都在我的计算之中。”   范剑南点点头,“也许吧。我知道很多事都瞒不过你。不过,看起来你现在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老大的位置从来就不轻松。不过,再怎么样圣章兄弟会总还是在我的控制之中。”张坚缓缓地道。   “不过,我很好奇,接下来你会怎么处理这些人?”范剑南漫不经心地道。   “我说过了,不服从便毁灭。选择在于他们。既然他们做出了选择,那么我觉得应该尊重他们。”张坚耸耸肩道。   “果然很牛很威风。不过,据我所知,圣章兄弟会已经死了两位主事者。要是再失去他们这些人,会不会再度削弱你们兄弟会的实力?”范剑南一笑道。“而且,你和先知的内讧还没有结束。不知道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圣章兄弟会还有没有实力和易术理事会争雄?”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和易术理事会争什么长短。名利权势对于我这样的人,早就失去了意义。我所追求得东西更高,更远。”张坚大笑道:“所以你即便这样说,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我也没有想过要你放了他们。”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话。人之所以会伤害他人,很多时候只是因为自身感到恐惧。所以往往看起来强横的人,其实只是不想别人看出他的软弱。”   “哈哈哈,软弱么?”张坚大笑道:“你是在暗指我的软弱?”   “没错。”范剑南耸耸肩道:“我知道很多人都怕你。包括这些和你站在同一边的人,他们之所以和你站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他们赞同你,只是因为他们怕你而已。而且我相信要是还有机会的话,他们还是会站出来反对你。如果他们知道你的弱点的话。”   “弱点?”张坚冷笑道:“简直是笑话,我有什么弱点?”   “我也知道你不会承认。”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尤其是在他们的面前。不过,你也别忘了,这个世界能够瞒住我的事情也不多。实际上,上次你和巫长青动手之后我就看出来了。你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太好。巫术是一把双刃剑,越是厉害的巫术,越是如此。”   “你什么意思?”张坚冷冷地道。   “我的意思是你们所谓的长生之秘,并不是无懈可击的。”范剑南缓缓地道:“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存在真正的不死之身。你们用巫术延续生命,肯定存在着巨大的缺陷。否则的话,你根本不必这么在意这些巫文的事情。”   张坚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范剑南缓缓地道:“而刚才你和他们的动手的时候,术力已经消耗了不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身体应该存在某一个临界点。在上次和巫长青动手的时候,你就到达了那个临界点。所以即便你制服了他,并且成功从他的记忆之中取走了关于巫文的那一部分。但是自己也元气大伤。”   “那又怎么样?”张坚冷笑道。   “而今天你刚才出手对付江南等人,似乎也消耗了不少。”范剑南一笑道:“现在虽然还没有到极限,但是如果再对巫崖和我们动手的话,你的身体一定会吃不消。我倒是很想知道,在你身体无法承受的状况之下。这里的这些兄弟会成员,会对你怎么样?他们会依然忠诚,还是反戈一击?”   张坚笑了笑,他摇头道:“范剑南,我见过很多口才很好的人。但他们都没有你聪明。你总是善于抓住对方最薄弱的环节,用最简明扼要的语言来攻击。佩服,佩服。这一次,你又说服了我。”他淡漠地转身道:“圣章兄弟会的所有人都出去。我宽恕你们了。”   这些圣章兄弟会的成员无不惊讶于张坚突然之间的决定,个个如蒙大赦,谦恭而畏惧地行礼退走。就连那个叫江南的女人也被一些人搀扶着走出了大厅。   几分钟工夫,这个大厅里就只剩下了张坚、巫崖和范剑南、冯瑗、令狐芸。   张坚缓缓地道:“范剑南,现在你们还想怎么样?”   “我无意介入圣章兄弟会的事情,但是我需要了解一些问题。”范剑南缓缓地道:“冯枫夫妇被杀,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张坚摇头道:“这个世界如果还有值得我懊悔的事情,就是十九年前没能救下冯枫教授。你知道我要的是巫文,而冯枫教授是当时为数不多的巫文研究者。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杀他?他活着对我的作用岂非更大?”   “这一点,我想到了。不过我还有一层忧虑。”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据我所知,你对他很赏识,而冯枫教授却拒绝了跟你走。在这种情况之下,你和他之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分歧而产生了冲突?”   “当然不是。”张坚缓缓地道:“实际上我们之间想处很愉快,他甚至把他的手稿都给了我。既然这样,我又为什么要除掉他?”   “那么是谁?”冯瑗咬牙道。“当年还有谁想要对他不利?”   张坚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绝对不会伤害他。”   “原因呢?”范剑南皱眉道。   张坚沉默了一会儿,把身上的长袍脱了下来。然后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他们道:“这就是原因。”   范剑南脸上一阵异样,而冯瑗和令狐芸甚至有些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因为张坚赤膊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感到恐惧。他的脸很年轻,甚至有些稚嫩。而他的身躯却如同干瘪的木乃伊一样呈现出一种古怪的灰黄色。甚至有些地方皮肤大面积破损,隐隐能够看到脏器。   张坚缓缓地道:“范剑南,你说的没有错。长生之秘不是没有代价的。我也承认,我们的生命比其他人更为悠远。但是这所谓的长生是以难忍的病痛为代价的。当你试过自己的身躯一点点干枯破损,而且无法恢复。你就会痛恨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你们觉得我很年轻,但只是你们所看到的而已。其实我已经衰老不堪。不光是我,那两个主事者也一样。”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根本就不是长生之秘?”巫崖吃惊地道。   “我们不知道,也许这只是某个古代流传下来的巫术。使用巫术的人或许寿命会大大延长,但绝不是不会衰老。而是这种衰老不在外表,而在内部脏器。”张坚脸色有些苍白地道:“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来真的很愉快么?每天要忍受这样的病痛折磨,我甚至想过要自我了断。但是我依然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不断安慰自己,也许在那些巫文之中能够得到最终的指引。”   “你究竟这样活了多少年?”范剑南有些吃惊地道。   “一百七十多年,我是三个主事者之中最年轻的成员。”张坚缓缓地道。   “一百七十多年?这么说,这所谓的长生之秘。也是在那个时候才被发觉的?”范剑南想了想道:“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圣章兄弟会并没有出现过长生者?”   张坚缓缓地点点头,“是的,长生之秘这个说法,是我们三个人通过古籍发现的。并且亲自在自己身上使用了。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很不错,几十年间我们一点没衰老的痕迹。不过后来,情况越来越糟。我们的身体都处在了某种变化之中,虽然我们当时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但绝非好事。”   “后来发生了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们发现自己虽然看起来依然年轻,但是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开始衰退,甚至越来越差。”张坚淡淡地道:“我们开始怀疑自己找到的是不是真正的长生之秘。也许这只是某种恶毒的诅咒罢了。直到,我们发现了中国古代巫文,其实是有传承者的。这才有了十九年前的那次事情。”   看着张坚的样子,范剑南只觉得自己都快吐了。他实在没有想到,这所谓的长生之秘能够把一个人折磨成了这样。   “很恶心不是么?”张坚有些自嘲地披上了衣服,淡淡地道:“你们见过了先知,想必对他挂在墙上那些照片有所认识。实际上我们三个人为了完全掌控圣章兄弟会,却又不能引起别人注意,颇费了一番周折,最后才确定了这样的一个骗局。我们深居简出,以新身份逐渐取代老的身份。当然继任者就是我们自己。所以我们用这个方式解决了兄弟会成员的疑虑。可惜,不是所有问题都能够这么快解决的。”   “比如说,长生之秘?”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这个问题至今无解。”张坚淡淡地道:“即便是我,也还是在摸索和尝试之中。” 第1144章 无可奈何   “你摸索出了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们自然生命的延长使得我们有了大把的时间去探索这些远古巫文,而随着我们的研究深入,我对这种巫术的了解也越来越深。我终于意识到,我们的这种巫术并非是长生之秘,最多只是一种伪长生。”张坚缓缓地道。   “伪长生?”范剑南皱眉道:“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并非真正的长生之秘,但是在术法的效果上已经接近了真正的长生之秘。只不过,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这种伪长生要付出的代价却是如此的高昂。”张坚有些无奈地道。“不光是身体的病痛,还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自从长生以来,我再也没有睡着过一次。我不需要睡觉,但是依然会感觉疲倦。有时候看到自己的身体,就像看着一具干尸。”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另两位主事者开始逐渐崩溃,他们只图享乐,再也不管其他。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自己终将难免一死,不如及时行乐。圣章兄弟会的声望从此一落千丈,这才有了后来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兴起。”张坚低声道。“三个主事者之中,唯有我还在坚持着,而且我知道,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在中国,再次发现了巫文的存在?”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就是十九年前的那一起巫术事件。”张坚点头道。“当时我和先知一起去中国,寻访古代巫文。最终却发现了令狐家所流传的那篇巫文。正是由于这篇巫文的出现,再次激起了我探究长生之秘的热情。”   范剑南皱眉道:“那么,其他两个主事者呢?他们是什么看法?”   “他们不想再去管这一切。”张坚摇头道:“他们已经彻底绝望了,每天靠着酒精和药物麻醉,醉生梦死。甚至在我告知他们,我又得到了巫家的巫文,他们也只是表现出了一种漫不经心。他们堕落了,但我不能这样眼看着圣章兄弟会垮掉。所以我除掉了他们。并且把他们安葬在了列贝克地下墓园。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范剑南看着张坚道:“这就是你所知道的全部了?”   张坚看着他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并不会相信,但是我也没有必要骗你。范剑南,你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第一次知道你的血裂者会如此的惊讶。而后来又总是对你另眼相看。你想知道原因么?”   “哦?是什么原因?”范剑南皱眉道。   “事实上,你是除了巫文之外的另一个希望。”张坚看着他沉声道。   “另一个希望是什么意思?”范剑南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张坚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道:“你可能是完美长生之秘的另一个希望。”   “完美长生之秘?”范剑南诧异地道。   “是的。不但是我,就连其余的两位主事者也一致认为,你可能是使我们这种伪长生成为真正长生之秘的关键。”张坚低声道。   范剑南皱眉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血裂者,而且是通过遗传得到血裂的。”张坚厉声道:“我和另两位主事者原本都不是血裂者,之所以会出现血裂的症状是因为我们使用了那种巫术的缘故。所以我们一直怀疑,长生之秘和血裂之间存在某种隐秘的联系。”   “但是这不可能。”范剑南摇头道:“我爷爷就是老死的。范家历代的祖先,别说长生,就连长寿都成问题。我们的家族史之中,大部分家族成员都是死于三、四十岁,甚至还有大量未成年便夭折的记录。我实在是想不出,我们能和长生之间有什么关联?”   张坚双眉紧蹙道:“不对,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否则我们不可能也会产生血裂的症状。我们没有家族遗传,一切都是从使用了长生巫术开始。在身患血裂之后,我们的寿命被极大延长了。而且外表看不出任何衰老的痕迹。”   “但是你们的脏器和体内血脉却在枯竭。”范剑南淡淡地道。   “是的。”张坚平静地道。“所以在先知想问我取得长生之秘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以他癌症晚期的身体使用那种巫术。只能是自取灭亡。再说,我们几个主事者曾经宣誓,除非能够完全解决副作用等问题,否则就绝不让长生之秘流传出去。哪怕是兄弟会之中地位同样崇高的先知,也不能知道长生之秘。”   “可是他似乎很执着。”范剑南淡淡地道。   “面对死亡和疾病,任何人都会变得对生存很执着。”张坚缓缓地道:“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要满足他的要求。”   范剑南不可置否地耸耸肩,低声道:“那已经不是我要管的事情了。你和先知即便要拼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我只想带着巫崖安全的离开这里。”   “我不会走的!没有找到长生之秘,我回去有什么意义?”巫崖厉声道。   “行了!巫崖,你还不明白吗?根本不存在长生之秘,他们所有的只是一种残酷折磨的巫术。你已经没有办法挽救令狐白了。”范剑南扭头道:“该面对现实了。”   “不行,一定会有的,如果不找到长生之秘,我绝不离开。”巫崖厉声喝道。   “巫崖,你看看张坚的样子,他现在这样还算是一个人么?”范剑南沉声道:“即便他把那种巫术交给你,你真的能让令狐白恢复吗?说不定情况会更糟。你希望令狐白也像张坚这样受罪么?”   巫崖沉默了,半晌之后他颓然坐在了地上,神情看不出是失落还是苦涩。“十九年,我一直以为十九年的付出,总有一天会有回报。我真的错了么?”巫崖喃喃地道:“当时我也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而十九年之后,我依然如此无奈。令狐,我真的就没有办法救你吗?”   他的声音之中透着浓浓的无助和悲凉,有时候人生最大的不幸就是这种无可奈何。 第1145章 嗜血传说   张坚摇头道:“巫崖,你哪里都去不了。你真的以为这十九年来,我相信过你么?没有,一点都没有。自从你要求加入兄弟会,我就知道你的目的是为了巫文。不过,我依然接受你了。因为我清楚,你为了取信于我,只会更加卖力地为我做事。你这个人一旦有了坚定的目标,那么做什么事情都会全力以赴。我就是看重你这一点。”   巫崖霍然转身,盯着张坚道:“以前或许是,但是现在已经不再是了。”   张坚大笑着转过身,一脸嘲讽地道:“我看不出现在和以前有什么区别。你依然想救令狐白,而现在我是你最后的希望。”   “最后的希望?”巫崖冷笑道:“就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是的。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不过,我依然活着。而且比大多数人活得更长。这使得我有更宽广的眼界去看这个世界。也更加能够洞悉人性的弱点。巫崖,你的弱点就是你对令狐白的感情。”张坚淡淡地道:“我没有任何贬低的是意思,事实上我很尊敬这一点。爱,是人类最伟大的情感之一。不过,我之前也说过了,也许我现在的状况是可以改善的。”   “改善?”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一种更高形态的生命方式,更完美的长生。”张坚缓缓地道:“而我如果做到了这一点,那么令狐白也可以。巫崖,即便是这样,你也会离我而去么?”   巫崖的脸色变了变,冷冷地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上帝作证,我这一次没有耍花样。”张坚耸耸肩道:“刚才,你也听我说过了。作为天生的血裂者,范剑南可能是解决长生之秘的一个关键。”他看着巫崖,狡黠地一笑。   “你想怎么样?”巫崖厉声道。   “帮我个忙。就像我们以前一样,当我的帮手。在我们一起拿下范剑南之后,或许我们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关于更多血裂症的消息。”张坚淡淡地道。   “帮你?”巫崖冷笑道。   “是的,帮我。我也不瞒你,我这么做确实是为了我自己。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帮我就是在帮令狐白。因为只有我探寻出了真正的长生之秘,那么令狐白才有救。而且,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不太乐观。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找到真正的长生之秘。从这一点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怎么样?”张坚一笑道。   巫崖扭过头看了看范剑南。   冯瑗有些紧张地道:“巫崖,你想干什么?在这个时候,你还相信他的话么?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长生之秘!他只是想利用你,操控你。继续让你做他的狗。”   张坚大笑道:“没错。但是出于感情的原因,他依然愿意做我的狗。所以我才说,爱是一种伟大的情感。它会让人心甘情愿地成为奴隶,甚至是一条狗。巫崖,考虑得怎么样?我的耐心可不是很好。”   巫崖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站到了张坚的身后。“对不起,但是有些事,我必须做。”他看着范剑南淡淡地道。   范剑南微微发出了一声叹息,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向张坚道:“你想怎么样?”   “我需要你的血。”张坚冷冷地道。   “这个容易,我可以给你抽取一些血样。”范剑南缓缓地道。   张坚却摇头道:“完全不是那样的。我要的不是普通的血,而是你处在血裂状态下的那种灼热之血。而且远远不止一点。”   “那是多少?”范剑南皱眉道。   “全部。”张坚淡淡地道:“我要你身体内全部的血。而且必须是你处在血裂症爆发状态之下取得。”   冯瑗吃惊地道:“全部的血,你要放光他身上全部的血?你要杀了范剑南!?”   张坚微微一笑道:“是的,你没有听错。当然这让我也很难过,毕竟范剑南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也许我们以前早点认识的话,说不定还会成为朋友。可惜啊,他生不逢时。他是一个血裂者,偏偏在我最需要血裂者的时候出现了。我能说什么呢,上帝偏爱我?”   巫崖也吃惊地道:“你要他的血?”   “是的。实际上,在古代有人曾经这么做过。匈牙利嗜血女伯爵的故事,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张坚叹了一口气道。   “嗜血女伯爵?我好像听过这个人,伊莉莎白·巴利特利。”冯瑗的脸色微微一变道:“据说她曾因为使用黑巫术,导致了大批少女死亡。因为她信仰一个远古时的信条——他人的鲜血可以使一个人在身体和精神上都产生变化。于是她在巫师的帮助下绑架一些年轻貌美的少女,然后折磨她们并将她们的鲜血收集在一个大桶中。用鲜血来沐浴自己,据说每当她从充满鲜血的浴缸中出来时,青春的光辉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看不出来,冯瑗小姐还真是一位才女,对欧洲的巫术史也这么有了解。”张坚讶然道:“之前倒真是失敬了。”   “在历史上,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她的疯狂行为,残忍地榨干和折磨了将近六百多名少女。”冯瑗脸色有些苍白地道。   范剑南轻轻搂住了她有些颤抖的肩膀,笑着道:“美人出浴倒是很吸引人,不过这血淋淋的出浴画面,真是想想都让人感到恶心。”   张坚点点头道:“的确,不过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其实那位女伯爵也是西进术者的后裔,她的祖先甚至比我们更早。西进术者也并不完全是我们这样的汉人。更早的时候还有匈奴人,更晚的时候还有拜火教徒。而那位女伯爵正是某位匈奴的萨满教大巫师后人。在匈奴经历的漫长的流浪,最终定居匈牙利之后。她顺理成章地沿袭了贵族称号。”   范剑南皱眉道:“好吧,就算是有这样一个人,她也没能长生不死,你又凭什么相信,用我的血洗澡就能改善你的身体?”   张坚在祭台上漫步道:“这位女伯爵曾经致力于研究通过血液使人永葆青春的巫术,所以坊间才会有关于她的恐怖传言。有人甚至相信她是一个吸血鬼。这当然是胡扯的。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她曾经是一个很强大的巫术者。在她的所有罪行都被揭露了出来之后,她被指控吸食人血,研究巫术和举行异教的祭奠仪式。当时所有曾经参与巫术研究的人都被斩首。而女伯爵本人由于其高等贵族的身份而没有被处刑,但被永远囚禁在城堡中的一个高围墙的屋子中。当时所有的审判文件,都被深藏在古堡中。”   “你找到了这些审判文件?”范剑南皱眉道。   “当然,那个时代,所有的审判都必须以宗教的名义。而尤其是牵涉到了巫术和异教的案件,教廷是最有发言权的。”张坚大笑道:“不过你也知道,教廷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不止是一点点。”   “我明白了,所以你找到了这个女伯爵的审判文件。作为罪证,里面应该详细记述了她的巫术全过程。”范剑南看着他道:“而你却相信这样的诡异巫术,能够使你的长生之秘得到完善。”   “我仔细研究过她的巫术,从术法的原理上来看,应该没有什么缺陷。而这个巫术似乎非常古老而成熟,明显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应该是得自某些古代的巫术传承。当然她失败了,因为她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找到真正的血裂者。只懂得照本宣科,复制前人的巫术仪式,失败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张坚缓缓地道。   “那你呢?你不是也把这种残忍而血腥的巫术仪式当成宝贝么?”令狐芸忍不住道:“你和那个女伯爵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她死于四十五岁。而我,活得时间比她更久。”张坚冷冷地道:“区别在于她使用大量的鲜血,却没有做成的事情,我能够完成。我只需要一个人的血,便足矣完成整个巫术,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人比血裂者的血液更强大。”   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听你说了这么半天,我都差不多以为我要死定了。不过,好在我回过神来了,我突然发现自己也没有被捆住手脚,更没有被倒吊着准备放血。既然我还可以反抗,那么你想要放我的血,只怕也并不容易。”   “是的,待宰杀的羔羊也有权利挣扎。”张坚平静地道:“而且我说过了,我所需要的是处于血裂爆发状态的你。因为只有血裂爆发的时候,你的血液之中才会有那种惊人的力量。你要是毫不反抗地束手待毙,我反而不能杀你了。因为你的血液之中的力量还没有被激活。”   范剑南大笑道:“这么说来,我不是可以不死了。只要我不动用术力,就不会进入血裂状态。不进入血裂状态,你即便杀了我也没用。不是么?”   “是的。不过,你一定会跟我动手的。”张坚平静地道:“巫崖的弱点是令狐白,而你的弱点是站在你身边的这位冯小姐。我相信,为了保护她,你可以不惜一切。” 第1146章 忌惮的存在   范剑南的脸渐渐地沉了下来,确实,他自己无所谓。但是他却不可能看到冯瑗等人受到伤害而不管不顾。他厉声道:“张坚,用一个女人来要挟我,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卑鄙了?”   “应该说,因为一个女人而受要挟,你也不过如此。”张坚一笑道:“不过,自古英雄死于美人也算是佳话。巫崖,动手吧。”他向巫崖递了一个狠厉的眼色。   巫崖叹了一口气,对范剑南沉声道:“小范,得罪了。”这句话说完之后他悍然出手了。巫崖的实力不俗,那次在天机馆虽然被范剑南等人击败,但其实却是范剑南使用了诡计引他上钩而已。但是这里却不是天机馆,没有无处不在的阵法。也没有真正能够帮到范剑南的人。   冯瑗的能力不足,令狐芸的巫术倒是犀利,不过,却根本发挥不出来,因为张坚在死死地限制着她。在张坚强大的实力压制之下,令狐芸和冯瑗的术力根本不能离开她们周围三尺的距离。   感觉着身后的术力爆发,张坚回头看了看,不禁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巫崖确实是一个堪称强大的术者,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存在,足以逼得范剑南动用血裂的力量。   正当巫崖和范剑南的术力彼此纠缠,前方异变忽然而起。外面的大门突然如同冰块一样莫名融化,不!不是融化,而是粉碎。厚重的橡木大门如同在瞬间化为了木屑。而且这些木屑像是有意识一样,四散弥漫,疾速往他们所在的祭台上卷去。   附近一个圣章兄弟会的成员惊呼了起来,但他的声音很快就变得一片模糊,那诡异的木屑卷过,他的身体顿时爆出一团血雾。这些带着血渍的木屑依然临风狂舞,余势不减地冲向了他们所在的祭台。   范剑南心中一惊,这样诡异的情景,难道又有实力恐怖的强大巫者对出手了?   关键时刻,张坚反手一晃,强大的术力骤然爆发,同时厉声喝道:“什么人敢在这里偷袭?”那些细碎的木屑被他的术力高速冲击,变得更加细微如尘,飘飘扬扬地从空中散落了下来。   不但范剑南吃惊,巫崖的心中也是一阵骇然,他立刻后撤一步,从和范剑南的纠缠之中跳出,来到张坚身旁的位置,两人迅速对望一眼,均能看出对方心中的寒意,竟然有人当着他们的面出手暗算,他们仍浑然不觉,由此可以推断出暗算者的实力。   匆忙间,范剑南还是回头看了看冯瑗,给予一个安慰的眼神,却发现冯瑗虽然脸色苍白却平静无波,看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她的定力已经相当了得。   当再回过头,眼前一花,前方不远处已经多了一个男子,他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身材瘦削挺拔,立在他们的眼前,无须任何动作,那令人惊惧的可怕气势,已如惊天骇浪般,一浪接一浪的拍打而来。   四周无风,但范剑南和巫崖都半眯起了眼睛,仿佛那个人身上的气势已经令他们感到了压抑。   巫崖压低声音,沉声问张坚道:“这是什么人?”   张坚沉声说:“至少不是我们的人。”他的眼角瞟向了范剑南,淡淡地道:“看来也不是他们的人。”   范剑南苦笑道:“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圣章兄弟会的敌人还这么多。这位先生,我和圣章兄弟会毫无关系,你找他们有什么事情,我也一概不过问。那个,看起来阁下实力惊人,要不我先给你们腾个地方?”   “剑南这个人是谁,他似乎有些非常奇怪……”冯瑗低声道。   其实从这个人的背影,再到那危险的气势,范剑南已经隐隐约约猜到此人有可能是属于什么组织了。只是从这样充满敌意的出手,而且同时对付他和张坚两方,实在令他无法肯定对方的身份了。   那个黑色衣服的男子缓缓转身,气势更为惊人。他是一个白人,有着一头金发,原本整齐地梳在脑后,此刻却仿佛一头张狂的狮子一样怒张。站在门口如同一头愤怒的狂狮。   因为这个人的出现,令范剑南和张坚之间的紧张局势出现了另一种变化。张坚和范剑南两人都是身形微弓,暗中掐着指诀,一副如临大敌的摆出了随时出手的架势。   那人一身黑衣,脸上冷峻没有表情,但范剑南还是从他的衣着上看出了某些端倪,这是教士的服饰。范剑南心中一冷,果然是和教会有关,但是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还做出如此充满敌意的行为。这些上帝在人间的权势,不是一向和圣章兄弟会来往密切么……   张坚已用他充满磁性的嗓音,淡淡问侯:“你是……”   那个人沉声道:“主事先生,你已经过界了!”   张坚冷哼了一声,说:“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们居然还在。能再次与你这样的人相逢,鄙人荣幸得很呀!”   对面的男人面无表情,沉声道:“作为教会唯一可以限制圣章兄弟会的力量,你们存在,我们就会存在。而且,主事先生,这一次,你们所做的事情明显有些过了。我们不插手已经不行了。”   张坚紧紧的盯着这个人的每一个动作,表面上却不以为然地说:“我倒想听听,我们有什么地方做过头了?”   那个人沉声说:“伊莉莎白·巴利特利的审判案卷,是高度机密,应该被教会永久封存的。但是你的人却通过非正常的渠道取得了。”   张坚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回以抱歉一瞥,平静地道:“是的,我承认我们取得这东西是通过非正常渠道。不过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约法么?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也就是说,如果我需要这些东西!没有人可以阻拦。”   那个人还是摇头,用坚定的眼神回答张坚:“虽然你有你的权利,但规矩就是规矩。况且这涉及最高秘法,我们之间的平等法则在这里并不适用!”   张坚眼中仿佛闪过了一些复杂的情绪,他缓缓的说:“我有我的理由,假如你肯与我单独一谈,我们未必需要这样敌对的!”   范剑南心中一阵疑惑,这个张坚在打什么主意?那个感觉很危险的白人又是什么来路?就连张坚这样不可一世的人物似乎对他也有些忌惮。 第1147章 非常地非常人   张坚看着这个白人,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好吧,这件事我会亲自和你们的高层交涉。不过,你现在最好先离开,免得发生什么不愉快。”   这个金发的白人却摇了摇头,低声道:“恐怕不行。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张坚脸色沉了下来,冷笑道:“就凭你?倒退几十年,就你的父辈们连都不敢对我说这样的话。别忘了,我们圣章兄弟会和最高层有协议,而这个协议已经延续了几百年,不是任何人可以破坏的。”   “主事者,你可能还不明白,要我来找你的真是你所指的高层。”白人平静地道,他缓缓地递给了张坚一张信笺。张坚皱眉看了一下那张信笺,脸色不由变了一变。那张信笺上打着传统的火漆封口,而那火漆封口上加盖的印章赫然是交叉的钥匙纹饰。这一切似乎都有些古怪,在这个电子信息的时代,纸质信件本就已经不多了。而这种古老的信封,更是很少能够看到了。   张坚接过了信,却没有打开,只是平静地收了起来。   刚才张坚和那个白人是在用外语交流,所以范剑南听得有些似懂非懂。他叹了一口气,低声对冯瑗道:“看来,以后我要好好学学外语了,毕竟这可没有字幕组可以依赖了。”   冯瑗有些无奈地道:“想问我就直接问好了,还拐弯抹角地打听。”   范剑南一脸尴尬地道:“我这不是好面子嘛,你别这么直接戳穿我好不好?他们俩到底在说什么?”   “那个人让张坚立刻跟他走,似乎是张坚冒犯了什么规定。”冯瑗皱眉道:“那个人似乎来头很大的样子。”   “看得出来,连张坚都要买他的账。”范剑南低声道。   他眼珠一转,干笑了两声道:“既然张先生有要事处理,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下次再会。”说完他一拽冯瑗和令狐芸就要走。范剑南这个人滑头得很,他知道这里毕竟是在圣章兄弟会的控制下。张坚和巫崖联手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如趁着这个白人来搅局,抽身离开才是上策。   “不行!你哪里都不能去。”巫崖沉声喝道,他踏上一步,挡住了范剑南的去路。   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张坚突然开口喝道:“巫崖!让他们走。”   “可是,他……”巫崖不甘心地道。   “记住,我比你更在意。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张坚深吸了一口气,转向范剑南道:“范剑南,这事还没完,你最后自求多福。”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淡淡地对那个白人道:“带我去见他。”   那个白人点了一下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是却在巫崖准备跟上来的时候,伸手挡住了他。   “你什么意思?”巫崖厉声道。   “抱歉,要见的不是你。”白人淡淡地道。这个人的举止很优雅,用词也很谦虚,但这种谦虚的背后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傲慢,而且傲慢得理所应当。   张坚淡淡地一挥手道:“巫崖,你留下。”他又看了一眼范剑南,微笑道:“范剑南,我们还有机会相见的。”随后他跟着那个白人大步走出了大厅。   范剑南和冯瑗等人也不失时机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一路上,范剑南都沉默着。冯瑗几次和他说话,他都只是用点头和摇头来回应。冯瑗有些奇怪地道:“剑南,你到底是怎么了?”   范剑南突然开口道:“情况不太妙,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离开?”冯瑗愕然道。   “是的,如果不离开,我们会有大麻烦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看样子,这一次又是舅舅救了我们一次。”   “杜先生?”冯瑗有些不解地道:“刚才那个白人是杜先生的人?”   范剑南摇摇头,“不是,但是这件事一定和易术理事会有关。否则张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你怎么知道的?”冯瑗皱眉道。   “我刚才占了一卦。”范剑南叹息道:“本是大凶大险的卦象,不过得到了贵人之助,才得以保全。而这个贵人应该是亲属,要说有权有势,并且能够有足够影响力的亲属,也只有我舅舅了。”   令狐芸有些不解地道:“那杜先生他为什么没有直接出现?”   “他已经来了。”范剑南看向路口缓慢驶来的一辆黑色轿车,喃喃地道。   车辆停在了他们的面前,车窗放了下来。杜先生在车里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低声道:“什么话都别说了,先上车吧。”   范剑南点点头,和冯瑗、令狐芸一起上了车。   “舅舅……”范剑南刚想开口。杜先生却阻止了他,递给他一个信封,“这是今天的机票,你们回香港。”   范剑南有些犹疑地接过信封道:“舅舅,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剑南,你太会惹事了。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也许你父亲当初不让你接触术法的做法是对的。”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刚才那个找张坚的白人,也是因为你们的缘故么?”   “不要再问了,这件事结束了。”杜先生叹了一口气,但却严肃地道:“我知道,这个要求或许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冯瑗,我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追查关于你父母遇害的事情了。”   “可是……”冯瑗有些不解地道:“我只是想知道当时的一些详情。”   “我明白,我明白。”杜先生点头道:“不过相信我,这是为了你们自己好。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如果你父母是被人所害,那么这个人一定已经不在了。至于原因,剑南,你应该很清楚第一理事的身份。所以,没有必要纠结是否要报仇的事。如果有仇,也一定早就报了。”   “舅舅,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和冯瑗并不是想要报复谁,我也并不赞成什么简单的报复行为。但是作为冯枫教授唯一的女儿,冯瑗有权利知道真相。”范剑南解释道:“她的父母死得有些离奇,但是她总该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死。”   “剑南,别说了。”杜先生平静地道:“抓紧离开吧。如果你父亲在这里,他也会和我说同样的话。我们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不会害你的人,所以你最好相信我们。关于长生之秘和巫文的事情,或许以后你会知道原因,但是绝不是现在。”   范剑南沉默地点了点头。   杜先生苦笑道:“好吧,你的脾气我知道,你未必会听我的。但至少先回香港再说。”   范剑南笑了笑道:“舅舅,你不是在旧金山么,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   “我是来救外甥的命。”杜先生淡淡地道:“而且,我这个外甥似乎对我的这些做法还很不理解。你知不知道,为了跑到罗马来救你,我扔下了手头多少事情?”   “对不起,舅舅。”范剑南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他也知道,杜先生在易术理事会的事务有多少。尤其最近这段时间,第一理事几乎不管事了。易术理事会所有的事情,都是杜先生一手处理。就连他的助手破军也忙得一塌糊涂。让杜先生这样的人抽身来罗马,不知道有多不容易。但是为了他,杜先生明显可以不顾一切。   “不过,刚才的那个白人是什么人?”范剑南有些疑惑地道:“他应该不是你的人,好像也不是巫术联合会的人。但为什么连张坚也给他面子?”   “不是他有面子,而是他的主人有面子。”杜先生淡淡地道。   “主人?”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   “算了,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过问。”杜先生摇头道:“而且说实话,这次也不完全是我的缘故。真正救你的人,是第一理事。”   “第一理事?”范剑南愕然道。   杜先生点点头道:“要不是他,谁会猜到你有危险?”   “对了,我老爸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范剑南皱眉道。   杜先生苦笑道:“你老爸来了还能好?就他那个驴脾气,不把这里闹个天翻地覆才怪。”他正色道:“我花了好大的劲才劝住了他,要不然,事情可就真的不好收拾了。记住,这里不是普通的地方,这里的人不是普通的人,所以这里的事情也不是简单粗暴就可以解决的。”   范剑南似乎有些奇怪,但是他瞟了一眼车窗外。远处那高耸的巨大建筑,却令他的心中微微一颤。他的眉头一动,似乎已经知道了杜先生所说的不是普通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而在罗马某处古老的建筑之内,张坚正神色漠然地走在那个白人的身后。着古老的殿堂华丽庄严,而他所要去见的那个人,也绝非普通人。   这里的人不少,但是却都保持着一种谦逊和安静。张坚和那个白人走在殿堂里,所有的人看到他们都会谦逊地退避。这种尊敬之中,甚至隐含着某种畏惧。 第1148章 妥协   推开了一闪古老而沉重的门,那个白人和张坚走了进去,里面却还有一重门。   门口坐着的人谦逊而谨慎,像是某种秘书之类的职业。他非常礼貌地起身,和那个白人小声交谈了几句,立刻点头请他们进房间。   里面的房间保持着一种古老的欧式风格,无论是在装饰还是家具上都透露着一种庄严的贵气。而且完全不同那种欧洲贵族浮华风格,而是简约之中蕴含深意,显得更大气磅礴,更庄严肃穆。无论是一盏老式的台灯还是桌上的一架老式电话,都显得如此的不同寻常。能够待在这样房间里的人,当然也绝非常人。   金发的白人请张坚走了进入,而自己却礼貌地站在了外面。在没有得到允许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踏入这个房间半步的。   房间里是一个老人,他上了点年纪,应该有六七十岁了,穿着似乎也很简单。如果这样的一位老人走在街上,相信并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他。但就是这样一个有些慈眉善目的老人,仔细看,却让人有一种坚如磐石般的感觉。明明是一个老人,甚至有些瘦弱,但他就像是一座山岳一般难以撼动。   老人看到了张坚,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主事先生,真是想不到,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我原本以为这一生都未必再能见到你了。不得不说,岁月对你太仁慈了。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还只是一个神学院的大学生而已。而现在我已老迈,你却风采依旧。就连我也不由有些感慨了。”   张坚淡淡地道:“你找我来,应该不是为了单纯的发感慨的。我们之间的协议你应该知道,如果没有足够重要的理由,你是不能随便见我的。”   老人点头道:“我明白。但是我想说的是,事情已经足够严重。”   张坚微微皱眉道:“什么事?难道还是为伊莉莎白·巴利特利的审判案卷?我知道这件事,我做得有些不合规矩。但是我们的协议很清楚,我如果需要,是有权调用一切古籍和案卷的。甚至有权据为己有,而不必归还。”   老人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并非如此。伊莉莎白·巴利特利的审判案卷虽然是属于高度机密,而且是涉及危险巫术的。但是你如果需要,我们依然会双手奉上。这一点,毫无疑问。”   “那么你找我是什么?”张坚皱眉道。   “因为,我必须阻止你做那件事。”老人严肃地道。   “那件事?”张坚皱眉道:“说具体一点,究竟是哪一件事情?”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主事先生,我并不是一个老糊涂,我虽然老了,但还没有糊涂。我知道你找嗜血女伯爵的审判案卷是为了什么。事实上,我们都明白,这份古代流传至今的案卷之中,只有一点可能吸引你。嗜血巫术,嗜血女伯爵伊莉莎白·巴利特利的血腥仪式。”   “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巫术仪式。虽说是黑巫术,但是就危险程度而言,我们都接触过更危险的。”张坚淡淡地道。   “是的。但是关键问题不在巫术本身,而是你要使用在人的身上。”老人看着张坚缓缓地道。   张坚耸耸肩道:“什么时候,你们开始管我的事情了?难道你们还想站在道德的高度上,指责我的巫术行为?别开玩笑了,大家都是明白人,应该知道这个世上,并没有什么事情是高尚的。至于道德,只是限制我们的枷锁。我们通常会把这份枷锁给他人,而不是留给我们自己。”   “不错,但是我们不能让你动那个人。别说是这种危险巫术,甚至决不能让你伤害他一根手指。”老人严肃地道。   张坚讶然道:“那个人?你们知道我要对付的人是谁?”   “是的,我们知道。”老人沉声道:“所以我才必须让你阻止你。”   张坚沉下脸道:“你是说我不能动范剑南?”   “不能。”老人摇头道。   “什么原因?”张坚厉声道:“你们这是在干涉我的行为!而根据我们之间的约法,我们圣章兄弟会的一切行为,都不受约束。”   “不错,但是同样根据那份约法。我们虽然不干涉你们的行为,但是每过六十年,却有权让圣章兄弟会帮我们一个忙。这是权利和义务,基本的契约精神。”老人看着张坚道:“这一次,我要求你放过这个人。”   张坚脸色一变道:“你要在这个人的身上动用你的权利?我没有听错吧?六十年满足一次的要求,你居然要给那个人?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不需要知道他到底是谁。我只需要知道,你一旦杀了这个人,对我们将是一件灾难。所以最好的方式,是在你动手之前阻止你。”老人淡淡地道。   张坚脸色铁青地道:“理由呢?”   “在我们给予圣章兄弟会一切特权的时候,我们又没有要过理由?”老人叹了一口气,“所以在行使我们权力的时候,我们也不会给出理由。一切都是在规矩的框架之下执行。就像你说的,我们之间有协议。”   张坚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好,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受到了易术理事会的压力。”   老人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张坚缓缓地道:“如果,我能够让你免除这种压力呢?”   “没有办法的。”老人摇头道:“主事,你应该明白,在我这样的位置上,要考虑的是整个大局。尤其在这种事情上,我觉不会冒险。因为我所代表的并非是我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体系。事实上你也应该明白,如果不是迫于无奈,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要求。你知道,我甚至从没想过会在我的有生之年,使用那个权利。”   张坚愤怒地道:“他们怎么威胁你了?难道你们还怕被威胁么?我不明白,强大如你们,怎么会屈从易术理事会的那些术者。”   “我们并不强大,所以我们才会和你有协议。”老人缓缓地道。“而且你也应该明白,任何成熟的领导者,都必须懂得妥协。” 第1149章 魅惑   “别和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如果你还记得的,好多说辞还是我教你的。”张坚冷冷地道:“说说吧,易术理事会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能够影响到你本人的决定,相必他们的开价不低吧?”   “主事,你似乎并不明白我们目前的处境。不错,你们是行走于夜间的人。但我不同,我有太多需要顾虑的地方。我不能冒险去得罪易术理事会,仅仅是因为你想要杀掉一个人。”老人厉声道。“这并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也违背了最初订立盟约的初衷。”   “这么说,你想要毁约?”张坚微微一笑道。   老人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无奈地道:“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而且也不能。经历了这么多年,我们几乎已经是一个整体。但既然是一个整体,那么我就希望你能够更全面的去考虑问题。”   “那是你的事。”张坚淡淡地道:“这一次算是我给你们面子,我也遵守协议,答应你的请求。不过,仅此一次。明天,我还是要去找范剑南。如果你再敢阻止,那么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我会视作,你背弃了古老的盟约。”   老人沉默地闭上了眼,似乎在思考着张坚所说的可能性,半晌之后,他才睁开眼睛道:“究竟这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要让你这么执着?”   “他是天数的触发者。”张坚缓缓地道:“不但如此,我甚至相信他是传说之中的那个人。”   “传说之中的那个人?”老人有些奇怪地看了张坚一眼,淡淡地道:“哪一个传说?”   张坚冷冷地道:“西进术者留下的预言初稿。”   老人依然面不改色,他这样的人早已经历过太多。似乎这个世界已经不会发生令他惊惶和不安的事情。但是他平静如水的面容之下,却是一颗极度不安的心。他迟疑道:“你确定么?”   张坚点点头道:“比任何时候都确定。”   “也许只是有一些碰巧的相似罢了,你知道这世界上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人。”老人低声道。   “阁下,这话真不敢相信是出自你的口中。”张坚叹了一口气道:“还记其余两位主事么?”   老人皱眉道:“知道,据说他们不久前去世了。”   “我一直以来,都认为他们是一些安于享乐,早已失去奋斗目标的货色。所以为了再次振兴兄弟会,我已经除掉了他们。”张坚一笑道。“换句话说,这一次我豁出去了。挡我者死!”   老人沉默地闭上了眼,没有再说什么。睿智如他,已经彻底看出了张坚的态度。这位原本的合作伙伴,终究还是给了自己的面子。但是下一次,决不会再妥协了。老人不由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让人送你出去。”   张坚面无表情地走了,甚至连那个带他进来的金发白人,也被他粗鲁地推到了一旁。那个白人看了看张坚的背影,神色有些不满地对老人道:“阁下,你居然让他这样走了?”   “不走又能怎么样?”老人叹了一口气道:“表面上我们依然是在遵守古老的盟约,但是他这次的举动告诉我,遇到的恐怕是个大问题。”   “可是这位张坚主事,似乎有些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金发人皱眉道:“但是他也应该明白,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限制他们。他又凭什么,这么嚣张?”   老人摇摇头,“我倒更关心他所说的那些预言之人。你去找他的时候,张坚说自己正在和某人动手。你见过那个人么?”   金发人皱眉道:“是的,当时确实还有两女一男,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太过注意。不知道张坚所指的是不是他们。”   “算了,暂时不要管这件事了。”老人有些疲惫地按了一下头部,低声道:“何况,我们从来就没有限制他们的能力,随他去吧。”窗外惊雷震动,暴雨正浓。而术界的无形大风暴,却依然风云诡谲。   就在张坚和那位老者谈话的时候,范剑南等人已经在杜先生的安排下,离开了罗马。   小型的商务飞机上,范剑南有些无奈地看着杜先生道:“舅舅,我怎么有种被你押着送回去的感觉?其实你完全可以不跟着我们一起走的。”   坐在飞机一侧的杜先生放下了手中的一本书,抬头看了范剑南一眼,淡淡地道:“因为我知道,你说不定会耍滑头,再去找张坚的。但是这不行。而让别人陪你回香港,我也不放心。索性,我就好人做到底,亲自送你回香港。”   范剑南有些无奈地耸耸肩道:“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张坚那里的事情,我们基本上摸得差不多清楚了。也确实已经没有什么理由不离开了。”   “哦?你了解了多少?”杜先生微微一笑道。   “张坚是一个身上有着某种特殊巫术的人。”范剑南皱眉道:“这个巫术使他的寿命增长了很多,同时也给了他一张几乎永不衰老的脸。但其实这种巫术,并不是传说之中的长生之秘。而是他们在借鉴了远古巫文和一些旁门左道巫术之后,所想出来的一种诅咒术。这种诅咒会使人极度痛苦,但为了延迟这种痛苦作用的时间,这种巫术又同时使人保持年轻状态。”   杜先生点点头,没有说话。   令狐芸却早就忍不住了,大声道:“那我姑姑又是怎么回事?”   “你姑姑也和张坚一样,受到了这种危险巫术的诱惑。所以她也想尝试一下,很可惜。可能是巫文没有被彻底解开,又或者是他们没有弄对顺序。巫术在你姑姑身上显现出了一种异常的早衰。”范剑南解释道:“其实她所走的道路,也正是张坚他们走过的老路。只不过,你姑姑的运气比他们还要差。”   杜先生看着范剑南道:“关于张坚,你还知道些什么?”   范剑南想了想道:“他实力很强,但是因为那种巫术其实一直在侵蚀他的身体。所以他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太好,这也是他为什么加紧寻找其余巫文的原因。他称为伪长生的那种巫术,并非真正的长生之秘。这一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他除了想要完整的巫文,还想用我的血液来研究出完美长生之秘。”   杜先生点点头道:“没错,这些兄弟会成员,几乎一个个都有些走货入魔了。一旦接触了到了长生之秘这个话题,全是一副不要命的狂热。”   范剑南瞟了他一眼道:“第一理事似乎也对长生之秘很有兴趣,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杜先生摇头道:“不是很清楚,不过他现在几乎什么都不管了,埋头研究那些龟甲和巫文。所以我才一直怀疑,是不是这些巫文本身就具有这种非正常的诱惑力。”   “巫文本身就有诱惑力?这是什么意思?”杜先生皱眉道:“巫文不过只是一些符号。在没有人懂得如何运用时,这些符号甚至连一句话都算不上。又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那种诱惑力?”   “当然会有。”范剑南沉吟道:“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经历。一些特殊的图形排布可以使人产生某种错觉。类似于玩某种高仿真的3D游戏,通常会让人产生某种眩晕感。这些巫文可能更进了一步,能够使人对此产生某种渴求的感觉。”   “产生渴求,巫文会有这样的效果么?”令狐芸愕然道。   “你姑姑当年这么卖力,想要弄清楚令狐家的家族巫文。我想她可能也是受到了这种影响。术力感应,加上一点点特殊的巫文。有可能使她对这些巫文产生了不真实的依赖感。”范剑南沉吟道:“而且你本人可能也受到过这种巫文的影响。还记得你曾经那么拼命想要寻回家族巫文么?”   “这……这应该没有问题吧?”令狐芸有些皱眉道。   “你别多心。我并不是在说你什么。我是在想这种巫文一定是有某种未知的影响力,甚至能够影响接近者的思维和行动。令狐白、你、张坚,都是这种力量的牺牲品。这样的话,似乎也能够解释第一理事对这些巫文过于痴迷的状态。”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说的太玄了,巫文没有术力加持,怎么可能给人以潜在影响?不对,不对,一定不是这样的。”令狐芸连忙摇头道。   “其实形状和图案本身就具有某种暗示性,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比如说女孩子们都喜欢自己显得瘦一些,所以再穿衣服的时候尽量会穿竖条纹的衣服。因为这个图案,会使人看起来有些修长。也会显得瘦一点。如果本来就胖,再穿一件横条纹的衣服,看起来就会更胖。”范剑南解释道。“这就是图形能够通过视觉,造成某种错觉,甚至给人以心理暗示的例子。”   杜先生突然开口道:“这倒似乎有点道理。”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令狐家那本家谱被改了。应该就是当年令狐白改的,她可能已经明白了这种巫文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范剑南沉吟道。 第1150章 山雨欲来   “不会吧?”冯瑗还是决得范剑南这个想法有些太过天马行空。   “我原来也没有往这方面想。不过后来我反思了一下,我这样一个散漫的人,怎么会突然心甘情愿地为了这巫文四处奔走。原来我以为的长生之秘吸引了我的兴趣,但是仔细考虑之后,我突然觉得吸引我的并非长生之秘,而是冯瑗。”范剑南苦笑道。   “我?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冯瑗不解地道。   “这就是这些巫文的厉害之处,它们会造成一种错觉暗示。让人不自觉地把自己最在意的人和事,和巫文联系起来。比如张坚,他最为在意的是长生之秘,所以这些巫文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所追寻的目标,因为对他而言,巫文就是长生之秘的关键。”范剑南道:“但是我,你们也知道,我压根就不在乎什么长生之秘。所以这巫文又让我产生了另一种错觉,我在意的是冯瑗,结果为了帮冯瑗解开她父母被害之谜,我也开始拼命追寻巫文。”   冯瑗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惊讶地道:“这……天哪,好像还真是和你所说的差不多。我也一度有这样的错觉。”   令狐芸双眉紧蹙道:“没错,我的理由是我姑姑。这些巫文似乎真的有这种魅惑的力量。似乎一旦接触,就再也不肯放手的感觉。”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所以你姑姑才会选择把这巫文局部改掉,而是不是彻底毁掉。因为这些巫文的作用是通过特殊的排列和组合,形成某种特殊的感应。排列和组合错了,这种特殊感应就不会形成。这也最符合实际情况。试想,如果是你现在因为巫文一夜之间成了老太太。你会多恨这些巫文?即便不一把火烧掉,也会撕了泄愤,又怎么会耐着性子涂改?所以这就是你姑姑当年留给我们的一个暗示,可惜我刚才想到这一点。”   “是啊,可是不管如何。我们始终还是没有弄到张坚手里的巫文。”令狐芸有些沮丧地道。   “行了,以我们三个人能够从那种情况下逃出来,就算是谢天谢地,谢我舅舅了。”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回去之后这事谁也别提,传出去丢人啊。要是被龙大胆晓得了,不知道会怎么嘲笑我。”   杜先生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还真被你猜对了,这次来接我们的就是龙大胆。”   “大胆?他还没有回去么?”范剑南有些愕然道。   “没有,不但他没有走,就连苍云啸也赶来了。倒是命师罗四海和左相离开了。”杜先生淡淡地道:“我原来对这些也不是很了解,不过,破军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是关于你的那些朋友的。”   “龙大胆和苍云啸?”范剑南突然有一种很不好想预感,立刻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龙大胆倒还好,主要是苍云啸。”杜先生淡淡地道:“因为苍云啸手里还拿着山术阳符,所以成了苏玄水的眼中钉。一心想收齐阴阳二符的苏玄水,和苍云啸已经不是第一次闹翻了。”   “又是苏玄水,他怎么了,难道又找上了苍云啸?”范剑南皱眉道:“应该不会啊,苍云啸如果来了香港,他肯定会去天机馆,在那里有阵法保护,苏玄水多少会有些忌惮。再说他要对付苍云啸,也多少要顾忌点我的态度。凭他应该还不至于和我公然撕破脸皮。”   杜先生摇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昔。苏玄水现在羽翼渐丰,就连我们的面子也不肯给了。又怎么会在乎你的看法。”   “羽翼渐丰是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你去了一趟罗马,有件事你可能还不太清楚。”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黎希贤逃了。”   范剑南脸色一变道:“黎家的那个蛊术高手黎希贤?就是在地下七层研究金蚕蛊王培育的黎希贤?”   “是的,他不但逃出了地下七层。而且还带走了一对培育成功的金蚕蛊王幼虫。”杜先生面沉似水,“我们原本希望黎夫人的高明蛊术,再加上地下七层那种极端封闭的环境能够限制住他。但是现在看来,终究还是没能看住他。这一招棋,我们错了。”   范剑南吃惊地道:“但是我不明白,地下七层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被他逃出来。”   “本来是不可能被他逃脱的。但是你应该还记得,你上次逃出来的时候,毁坏了地下矿坑的风水大局,使得地下七层的防卫能力大大减弱了。”杜先生皱眉道:“再加上他用蛊术操控了几个危险的犯人协助他。所以最终我们还是没能看住他,让他逃掉了。”   令狐芸脸色有些惊异地道:“你刚才说的是金蚕蛊王?那个人竟然带着金蚕蛊王逃出了地下七层?那金蚕蛊王真是传说的那种东西么?”   “金蚕蛊王的培育目前只有黎夫人才有办法。原本传授给黎希贤,是不希望这份术法就此失传。是想着取自于黎家人,依然还于黎家人的想法。不过,没有想到的是,黎希贤竟然会铤而走险。”杜先生沉默地点点头道:“虽然是两只幼虫。但是其危险程度远超一般蛊虫。”   “理事会方面准备怎么处理?”范剑南皱眉道。   “自然是一查到底。黎希贤必须关回去,而那两只金蚕蛊王,也必须带回去。”杜先生淡淡地道。   范剑南点头道:“看来你已经有计划了。不过这件事,难道又和苏玄水有关?”   杜先生低声道:“自从你破坏了地下七层的风水大阵,那里的防卫力量却减弱了不少,但依然不是可以随便逃离的地方。黎希贤这么顺利的逃走,甚至还在地下培育室,取走了两只蛊王幼虫。绝对是有内应,很多人怀疑和黎夫人有关。毕竟黎希贤算是她丈夫的一个侄子。”   “不太可能,老太太是个很顽固的人。即便放黎希贤逃,也绝不会让他带走金蚕蛊王幼虫,这绝不可能。”范剑南摇头道。   “那么苏玄水,就是另一个可能帮助黎希贤出逃的,嫌疑人物。”杜先生缓缓道。 第1151章 符争   “苏玄水怎么会和黎希贤扯上关系的?”范剑南皱眉道。   “这个我们目前还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苏玄水的一个手下曾经去过旧金山。而就在半个月之后,黎希贤就逃出了地下七层。”杜先生淡淡地道。   “他的手下,难道是何胖子?”范剑南有些愕然道。   “是的。”杜先生点头道。   “这个人我倒是认识,可是,他去旧金山干什么?”范剑南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杜先生平静地道:“说是代苏玄水办点事情,顺便也代他送了点礼物给易术理事会。不管怎么说,第一理事曾经许诺让苏玄水去办一些琐事,前提是承认苏玄水是易术理事会的成员。”   “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范剑南皱眉道:“不过,何胖子这个人并没有多少本事。再说苏玄水毕竟只是名义上的理事会成员,对于地下七层他根本毫无了解。很难想象,何胖子能够协助黎希贤逃脱。”   “也许并不是帮助他逃脱,而是传递了某种信息。”杜先生沉吟道。   “也许吧,想不到我才走了没多久,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范剑南皱眉道:“我老爸怎么样?”   “他很好,我和他一直有联系。他最近应该是想一个人独处一段时间,偶尔也会出去钓钓鱼。”杜先生淡淡地一笑道:“说实话,我们都老了,很多时候容易沉湎于往昔的回忆。你父亲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能够静下心修养一段时间也好,对他的身体也有帮助。”   范剑南沉默地点了点头。   飞机依然在夜间飞行,看不清窗外的景色。范剑南转过头有些疲倦地道:“舅舅,也许你也该准备退休了。理事会所做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在风口浪尖上。所有人都在盯着你们,包括圣章兄弟会。我觉得有时候肯急流勇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杜先生点点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倒是真想轻轻松松地回到国内,最好能够回老家养老。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培养破军,有些事情我已经逐渐交给他去办了。不过,至少在这几年内我还退不了。唉,慢慢来吧。至于圣章兄弟会,第一理事已经准备亲自和他们接触了。不过到底会怎么样,我心里也没底。”   范剑南点点头。   “目前香港的事情确实已经发展到了很难收拾的地步。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苏玄水。”杜先生淡淡地道。“这个人是个聪明人,而且太聪明了。他懂得在几方势力之中钻营,利用彼此的矛盾,为自己捞好处。”   “怎么了?”范剑南皱眉道。   “比如他这一次,摆明了是想要回苍云啸手中的阳符。但是却又假手黎希贤,把香港术界搅成了一锅粥。”杜先生苦笑道:“因为那枚阳符原先是从江相派伍陆手中流出的,所以现在江相派也有些跃跃欲试了,想问苍云啸讨回阳符。要不是吴半贤在苦撑局面,香港术界早就成了一个乱局了。”   “吴半仙?”范剑南皱眉道:“他倒曾经是江相派门主,江湖经验也老到。不过他现在术力全废,在江相派的影响力可大不如从前。恐怕很多事已经轮不到他做主了。”   范剑南等人回到了香港之后,才发现天机馆内一片狼藉,除了龙大胆和苍云啸还在,其他就连一个人都没有。   看到范剑南回来,龙大胆连忙走上去道:“剑南,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范剑南有些惊讶地道。   “你走了没有多久,老苍就来了,他在内地被苏玄水的人逼得走投无路了。”龙大胆苦笑道:“你也知道他的脾气,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回上门来找你。他前脚到,后脚苏玄水的人就又来捣乱。我们和他们发生了几次冲突,天机馆就被弄成了这样。”   范剑南不由就来了怒气,皱眉道:“苏玄水这货,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我找他算账去!”   “别,你去了他也不会认账。他从来没有自己出面过,你去找他算账,他也会推得一干二净。”苍云啸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了几个巫术高手,从内地就盯上了我,一直跟到香港,三天两头过来找麻烦。你找苏玄水,他肯定会说与他无关。毕竟那些巫术者是跟着我过来的。”   “巫术者?”范剑南眼神一动道:“是不是黎家的人?”   “好像是姓黎,怎么了?”龙大胆道。   范剑南紧张地道:“是不是黎希贤?”   “应该不是。”杜先生走过来道:“苏玄水不傻,如果是黎希贤找上门来,肯定就会和他扯上关系。现在他还不会跟易术理事会发生冲突。苏玄水办事一向严谨,所以也不可能干授人以柄的事情。我想那一定是黎家的其他人。”   范剑南点头道:“可能是这样。对了,你们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老苍受了点术伤,不过没有大碍。他们也没有敢下狠手,只是死皮赖脸的纠缠而已。”龙大胆低声道。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你们先休息一下。下午,我们找苏玄水算账去。”   “剑南,你别激动,先听听舅舅有什么看法好了。”冯瑗看出范剑南的脸色不善。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也觉得必须找他苏玄水谈谈,要不然他就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范剑南摇头道:“我自有分寸。舅舅,这件事你先别插手,我来处理。”   范剑南等人是上午到的,回来之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下午他带着苏玄水和龙大胆,直奔苏玄水在山顶的豪宅。   在门口,范剑南看到了何胖子,淡淡地道:“让苏玄水出来。”   “哟,范爷。”何胖子立刻拱手道:“你这可就有点为难我了。我一个当小弟的命,哪里能做得了主。不过,我帮你传个话倒是可以的。几位宗师,稍等。”   “老子等不了!”范剑南走上去,一脚就踹开了门。   “哎,范爷,范爷……”何胖子有些手足无措,苦着脸道:“我知道您一向都照顾我,你就别为难我这样的小角色了。他现在脾气可是越来越大,我们这些当小弟的,哪里敢跟他多说话?我帮你带个信倒是可以,不过,也不知道他肯不肯见你。”   范剑南平静地拨开了何胖子的手,看着他道:“胖子,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有点心软。不过,你要是再敢拦我,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他转身对龙大胆和苍云啸使了一个眼色,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龙大胆和苍云啸也慢慢走过来,跟着范剑南一起走进了这个宅院。   没有想到的是,苏玄水居然还真的迎了出来。看到了范剑南,他微微一笑道:“范老板,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里来?莫非是想帮我算一卦?”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不过,你这个卦,在很久以前我已经算过了。卦象的名字就叫做不作不死。而你却是个纯粹的作死货。”   苏玄水像是根本没有在意他说什么,而是转向苍云啸冷笑道:“咦,这位不是山术宗师么?怎么,我还以为你恨我恨得牙痒,老死不相往来了。想不到今天,你居然也会来。”   苍云啸冷哼道:“你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无耻。”   “是么?”苏玄水淡淡地道:“你们三个闯进我家,难道还要怨我这个主人太无耻么?”   “算了,我们开门见山。”范剑南摆手道:“关于阳符的事情,我们上次就说清楚了。你手里的那枚阴符,我们可以不计较,但是这枚阳符却是绝对不会给你的。阴阳二符,本就是山术者的传承。你刚才也说过,苍云啸是山术宗师,所以他比你更有资格持有。”   苏玄水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缓缓地道:“我可从没觊觎什么阳符。不信你可以问他们,我什么时候问苍宗师要过阳符?至于他和一些术者的冲突,我倒也听说过几分。毕竟这位苍宗师可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人。他的性格就和别人结仇。不过这也不能怨我,不是么?”   “苏玄水!”苍云啸怒道。   “抱歉,我这个人太实诚,有点实话实说。如果有冒犯之处,请多谅解。”苏玄水漫不经心地道。   范剑南突然一笑道:“苏玄水,要比耍无赖。我绝对不输给你,不过我总认为,我们之间不需要弄成这样。退一步说,我们都是出身五术人。即便没有所谓的同门情义,至少也别太过分。”   “想听实话?也好。阴阳二符,我志在必得。”苏玄水缓缓地道:“苍云啸,我这么逼你,正是念在我们从小认识的情分上。要是换了其他人,我有的是办法拿到阳符。你只要把阳符给我,我们之间就再无瓜葛。如果不交出来,今天谁来都没用。你这辈子也太平不了。”   苍云啸刚想开口,却被范剑南挡住。范剑南冷冷地道:“苏玄水,我也告诉你。阳符,你绝对得不到。” 第1152章 青色蜜蜂   “范剑南!这件事是山术流派的事情,和你无关。”苏玄水厉声道。   “你错了。”范剑南摇头道:“因为你根本就已经不再是山术门中的人,阴阳二符和你无关才是真的。而苍云啸是山术宗师,他的事情自然关乎我们五术人的事。”   苏玄水冷哼道:“那我们就试试看。”   范剑南缓缓地道:“苏玄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杜先生都亲自出马了,随行的还有大批易术理事会的高手。黎希贤随时会被易术理事会抓到,到时候不光是他,你也脱不了干系。就这你还在想着阳符?见过不要命的,但是没有见过你这样不知死活的。”   苏玄水脸色如常,似乎根本无为所动。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当然,你或许拿到了足够的好处。又或许黎希贤还答应帮你取得阳符。这倒是个很好的打算,黎希贤可今非昔比了,两只金蚕蛊王幼虫,足以让他有叫板一切高手的资本。他也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助力。不过看看现在,他最多只能让几个黎家的巫师帮你的忙,自己都不敢露面。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苏玄水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范剑南却接着说下去道:“因为黎希贤很聪明。他手中的那两只金蚕蛊王,已经使得他自己成为了易术理事会的头号大敌。而现在蛊王还只是幼虫。现在的情况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对抗易术理事会。所以他才会选择这种暂避的方式。而你想象一下,一旦金蚕蛊王成功蜕化,黎希贤的强大将是空前的。到时候他还会想到对你的承诺么?”   苏玄水淡淡地道:“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心知肚明。”范剑南厉声道:“而且。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第一理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难道真的以为这些事能够瞒得住那个老头么?知道你和黎希贤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动?我来告诉你,因为他真正忌惮的是巫家。他想让黎希贤去牵制巫家。原本黎希贤的实力是不够看的,但是他拥有了金蚕蛊王,情况就会发生根本转变。你不过是他的另一枚棋子。”   苏玄水淡淡地道:“是又怎么样?我只要阳符,其他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说完了没有?你们如果是来做客,我倒是欢迎。如果是来说服我,还是请回吧。何胖子,送客!”   范剑南冷冷地道:“你以为我今天只是来说服你么?老子今天是来教训你的!”说完他猛然一跺脚,以他脚下为中心,剧烈的术力波动顿时爆发。苏玄水的豪宅之中,术力交错纵横。   苏玄水神色一变,几张符箓已经拿在了手里,他厉声喝道:“上门捣乱,我还怕你不成!”   正在两人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空气之中突然传出一阵怪异的波动。外面走进来几个神色冷峻的人,他们一进来就站好了位置。这几个人像是养蜂人一般,微微一挥手,外面便飞进来一群怪异的蜜蜂。这些蜜蜂完全不同于寻常蜜蜂,浑身呈现出一种青色的光泽。   “青蜂蛊!”龙大胆微微一惊。   “你倒是有点眼力。”其中一个人冷冷地道:“苏先生是我们的朋友,谁要在这里捣乱,就是和我们兄弟过不去。我知道你们五术人好大的名头。不过我们未必就怕了你们。”   龙大胆立刻拉住范剑南,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剑南,冷静点。”   范剑南冷笑道:“蛊虫又怎么样,黎夫人的蛊我都见过,还会怕这些么?”   “不是怕,而是不值得。”龙大胆摇头道:“听我的,这次先算了。我们回去之后再做打算。”   “就这样放过他们?”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低声道:“这些蛊虫很特别,再说这里是苏玄水的老巢,在这里动手,我们未必能够讨到好处。”   范剑南看了看龙大胆,他对龙大胆非常了解。龙大胆这个人脾气比他还坏,如果不是情况不好。他是不会阻止自己的。所以范剑南冷冷地收起了已经处在爆发边缘的术力,冷冷地道:“好,苏玄水,不过这事没完。”   苏玄水这才摆手道:“请吧。”他对范剑南一直很忌惮。知道这几个人的青色蛊虫虽然厉害,但是真正动起手来,最多也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不如就这样让范剑南走,至于阳符,有的是时间来慢慢找回来。   范剑南冷哼了一声,和龙大胆等人转身离去。   走到了外面,龙大胆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剑南,我知道你的术力似乎又精进了不少。但是刚才我们离开是对的。”   “那种青色的蜜蜂是什么蛊虫,为什么你会这么在意?”范剑南皱眉道。   “那是青蜂蛊虫,一种数量极多的蛊虫。而且悍不畏死,很难对付。而且这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黎家的控蛊高手,我们如果硬拼,结局可能很难预料。”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我曾经亲眼看到过这种青色蜜蜂,一只就能致死一头牛。再说老苍的伤还没好,我们倒没什么,他现在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住这种蛊虫。所以稳妥的办法还是先回去再说。”   苍云啸点头道:“上次伤我的就是这种青色蜜蜂。看起来很不起眼,但是毒性巨大。要不是大胆,我差点就死在这种蛊虫上。”   范剑南点点头道:“也行。先回去也好。我们这一趟也算是没有白来。至少这些控蛊者应该就是黎家的人,这说明黎希贤很可能和苏玄水在一起。”   龙大胆点头道:“给我点时间,我能配制出对付这些蛊虫的药剂。苏玄水这笔账,早晚我们还会跟他算,没有必要和他硬拼这一场。”   苍云啸叹了一口气道:“我倒不是太担心这些蛊虫。我在想既然黎希贤和他们在一起,那么金蚕蛊王也可能在。硬拼确实不太明智。或许我们应该让杜先生想想办法。只要他出手,无论是苏玄水还是其他人,都会有所顾忌。” 第1153章 三兄弟   苏玄水的别墅豪宅之中,那三个黎家的人看着苏玄水道:“苏先生,我不是很明白,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动手?”   苏玄水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一笑,“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动范剑南?”   “他可是你的对头,你难道不想让我们把他做了?再说,还有那个苍云啸也在,除掉了他,那件阳符不就是你的了么?”一个黎家的蛊术师皱眉道。“你之前这么逼迫苍云啸,不也是为了这个吗?”   苏玄水冷冷一笑道:“你以为除掉了他们,就万事大吉了么?”   “我是这么想的,何必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有我们三兄弟,再加上你,对付他们也未必是难事。”那人笑了笑道。   苏玄水也笑了,他笑得很暧昧。但是突然之间,他就一步冲到那个黎家人的面前,一把将他扯了起来,看着他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完全是为我考虑?”   那个人黎家的人被他一把抓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地道:“苏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我们突然出现,也许你已经吃了他们的亏。”   苏玄水阴沉地一笑,“别跟我耍小聪明,你们还不够格。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吗?你想在我这里除掉范剑南他们,让后让杜先生和第一理事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对了,还有范剑南的那个老爹,要是知道他的儿子死在了我这里,可真就好玩了。这几个人加起来的能量足以让我无处藏身。然后我该怎么办呢?除了依靠你们,我简直都活不下去。为了保命,我也只能和黎希贤穿一条裤子了。他说往东,我就绝不敢往西。是这样么?这是不是就是你们最想要的结果?”   那个黎家的人被他一把抓了起来,脸色不由有些发白,强笑道:“这怎么可能?”   “别以为我和你们一样蠢。现在我和黎希贤的关系是由我主导的。毕竟易术理事会要对付的首要目标是他。而他为了保命,就不得不依靠我的力量。但是如果我杀了范剑南,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单是他老爹范坚强一个人就能让我走投无路。更何况还有杜先生这个掌握着易术理事会大权的理事。我要是杀了范剑南,杜先生会恨不得吃了我。这样一来,黎希贤的压力就小多了,我倒成了丧家犬一样。”苏玄水淡淡地一笑,“你们这算盘打得很响啊?”   “苏先生,误会,你误会了。我兄弟只是一心为你考虑,不过他这个人心直口快,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另一个黎家的汉子立刻赔笑着打圆场道。   苏玄水看了他一眼道:“刚才我似乎没有让你们出来。你们这么做,难道不是想把我推到绝境,不得不和黎希贤一起亡命么?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讲得太细。实际上,刚才你们的出现,就已经让他们认定了我和黎希贤是一伙的。嘿嘿,更好笑的是,你们居然让我杀了范剑南。你以为他是纸糊的呢?”   “苏先生,我一时糊涂……你大人大量……”那个被苏玄水抓住的黎家人脸色有些发白。   “当然,我确实大人大量。所以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而不是躺着被抬出去。”苏玄水耸耸肩道:“这一次,算是我给黎希贤面子,但是不要再有下一次。你们都给我记好了,我的地盘上,只有我能说了算。即便是黎希贤也不行。至于苍云啸,你们也不能动。说到底,他也是我师兄。我们之间再怎么不和,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说三道四。山术门人,怎么能死在你们这些巫术者手里?”   “是是,我们明白了。您高抬贵手。”另一个黎家人赔笑着道。   苏玄水这才放开了那个人,转身道:“我还是那句话,千万别和我玩心眼,你们还不够资格。老老实实的听我的,才是你们和黎希贤唯一的选择。滚吧!”   那三个黎家的人连忙点头,然后匆匆离开。苏玄水看着他们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   何胖子低声道:“老板,这几个家伙确实是存心不良。不过,你这样会不会得罪黎希贤?”   “黎希贤,他算什么东西?”苏玄水冷笑道:“要不是他手里有两枚金蚕蛊王的幼虫,简直就是个二流货色。老子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你以为他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易术理事会这么强大的压力之下,他已经惶惶不可终日了。要不然,以这个人的德行,他肯来寻求我的庇护?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是他求我,我又为什么不能得罪他?有本事滚蛋啊!他敢么?”   何胖子小眼睛一转,立刻竖起拇指赔笑道:“老板,就是高。”   苏玄水冷冷哼了一声,“最近小心点,别让他几条黎家的癞皮狗坏了我们的事。”   “这是当然,在我们的地盘上,哪里能让他们胡来?!”何胖子连连点头。   那几个黎家的人离开苏玄水的住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其中一个人回头看了一眼,狠狠地道:“这个苏玄水,简直欺人太甚!”   “老二!”另一个黎家的人沉声喝道:“你刚才也太鲁莽了。”   “大哥,我只是……”   “行了!别说了,现在形势比人强!希贤的蛊王尚未育成,我们不得不依靠苏玄水。他也正是看穿了我们这一点,才敢对我们吆五喝六。”黎家老大皱眉道:“我们现在还不能跟他起冲突,这个仇先记下再说。等到希贤的金蚕蛊王完成蜕变,他苏玄水又算个屁!忍一时之气,死不了!”   “不是,大哥。你没看他刚才的样子,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巫门黎家,什么时候受过之这种窝囊气?”黎家最小的兄弟也是愤愤不平。“说对付范剑南有顾虑,我也相信。可他居然说连那个苍云啸,我们也不能动。说什么山术门人不能死于巫术者之手,这不是明显地鄙视我们么?”   “哼,他们五术人一向都自诩玄门正统。看不起我们这些巫术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黎家老大沉着脸道:“不过我们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别再生事,一切让希贤作主!”   “对了大哥,希贤大哥现在到底在哪里?”黎家老三有些犹疑道:“你见过他没有?”   “易术理事会的人都在找他,所以他现在躲起来了。根本不方便见我们。我上次倒是和他通过一次电话,不过他也不肯透露自己在哪里,只是说自己很安全。”黎家老大叹了一口气道:“距离我们黎家上一次培育出金蚕蛊王,几乎已经有好几百年了。这一次能不能成功,就看他了。”   “话是这样说,不过我还是有些不甘心。真没想到这个小子这么鬼,一开口就察觉到了我的想法。否则的话,我们只要除掉了范剑南,就完全掌握了主动。还能引得杜先生和苏玄水去拼。无论最终结果如果。我们都算是赢了。可惜,机会就这么错过了。”黎家老二心有不甘地道。   “你也不看看苏玄水是什么人,他可是搞这些的专家,你能算计得了他?”黎家老大苦笑道:“就连当年的魏如山被他算计了。所以以后这种念头千万不要再有了。”   黎家老二点点头道:“我知道。不过,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们真的做掉了范剑南,也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嫁祸给他。其结果也是一样的,只要我们下手干净。没有人会怀疑到我们。”   黎家老大的眉头一挑,低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妨自行其是,抢在前面除掉范剑南再说。黄泥抹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到时候,他苏玄水也休想撇开关系。”   “没错。易术理事会势力庞大,就让他们全力去对付苏玄水。我们却不动声色地看着。等到希贤大哥的金蚕蛊王蜕变成功,我们还怕什么?”黎家老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道。   “这……”巫家老大双眉紧蹙道:“这件事事关重大,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大哥,你想想,他苏玄水现在肯帮我们为的是什么?还不是盯上了希贤大哥手中的金蚕蛊王?他要是知道我们不肯交出其中的一只幼虫,他能帮我们?到时候,他说不定会反咬一口,帮着易术理事会对付我们。以他的为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别忘了,魏如山就是被他卖了的。卖主夺权之辈,有什么信义可言?”黎家老二眼神闪烁道。   “二哥说的不错。苏玄水的确靠不住。”黎家老三也点头道:“不如我们借着除掉范剑南的这个机会,让他和易术理事会彻底反目。   范剑南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大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黎家老大有些动心了,他皱眉道:“这样行么?”   “有什么不行的?只要我们除掉了范剑南,和那两个人。他苏玄水就别想撇清自己。”黎家老二有些焦躁地道:“大哥,这是一个机会。”   黎家老大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他狠狠一跺脚,厉声道:“胆小不得将军做!好!我们干了!” 第1154章 青蜂蛊   离开苏玄水的住处,范剑南和龙大胆等人顺着路正在向前走。突然范剑南停住了脚步,微微皱起了眉。   “剑南,你怎么了?”龙大胆见他神情有异,连忙也停住脚步问道。   范剑南突然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古怪的声音?”   “古怪的声音?”龙大胆愕然道:“什么古怪的声音?没有啊?”   苍云啸也停住脚步,仔细听了听,摇头道:“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范剑南神色一动道:“不对!有声音!就好像……像是……”   “蜜蜂!”苍云啸脸色一变,沉声道:“你们看那边!是蜜蜂,青蜂蛊!”   范剑南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在前面一群青色的蜜蜂在盘旋是舞动。“不好!是黎家的那几个蛊术师!”龙大胆神色大变,厉声道:“小心点,这只是看起来像是蜜蜂。其实是一种很厉害的蛊虫!”   “嘿嘿,还算是有点眼力。好歹算是五术宗师。”黎家老三从后面跟了上来,一脸嘲讽地道:“你们不会以为就可以这样离开吧?”   范剑南平静地道:“不这样离开,还想怎么样?我倒是没有料到,你们居然还来送我们一程。”   “范剑南,别跟我们摆着玄门正宗的臭架子。别人怕你们,我们黎家人却根本不把你们放在眼里。”黎家的老大和老二也快步赶到。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是不是玄门正宗,也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的。五术人自先秦时代传承千年,很多人都曾经表示不服。但五术人还是五术人。我们根本不必去争什么,但在术界的地位依然无人可以撼动。不像你们费尽了力气,去和巫家争,争来争去也始终被巫家压了一头。”   黎家老大的脸色骤然一变,指着范剑南喝道:“我早就听说过,你和巫家的关系不浅。单凭这一点,今天你就别想离开!”在巫术界巫家和黎家本来就是一对死敌,自从蛊术产生之后,巫蛊之争也从未停止过。不过黎家始终也争不过巫家这个具有悠远历史的古老家族,所以他们这些黎家人对于巫家怨念极深。听到范剑南的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说都说了,你能拿我怎么样?要我收回?”范剑南淡淡地一笑道:“很可惜,我们卦师这个行业是有规矩的。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板上钉钉。绝不更改!要不怎么能称得上是铁口直断呢?”   黎家老大沉着脸,一挥手喝道:“动手!”   黎家老三听到这话,立刻从怀里取出了两面小巧的旗帜。这旗帜虽小,但是去很特别。他双手持旗,舞动的时候带着某种极为特殊的韵律,如同是某种古老的舞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意妙趣。   而随着他舞动的旗帜,那些盘旋在空中的青色蜜蜂,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催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向了范剑南等人。   龙大胆脸色大变,低声喝道:“剑南小心,别被这些青蜂蛊碰到。”   范剑南也早就料到黎家兄弟有此一着,他不紧不慢地打了一个响指,双手虚空画了一个圆弧,浑厚的术力立刻支起了一个圆弧状的屏障,挡在身前。这些青色的蜜蜂纷纷被这无形的术力屏障所弹开,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又汇聚在了一起。   黎家老大沉声喝道:“好高明的术法,不过,再高明的术法也未必挡得住我的青蜂蛊!”他也从身后取出了两面小小的旗帜。在空中临风舞动。这些诡异的青色蜜蜂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催动,再次变得狂躁不安,在空中急剧振翅。   而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青蜂蛊虫的振翅像是发出了某种剧烈的嗡嗡声。就连周围的术力波动也开始变得极为不正常。范剑南心中微微一惊,这些看似普通的青色蜜蜂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强横的力量。   蜜蜂这种东西,是一种单体脆弱,而群体恐怖的生物。这些青蜂蛊似乎也有类似的特性,单独的一只也许并不很强,但是聚集了如此多的蜜蜂,所爆发出来的能量却是惊人的。   等到这些蜜蜂再次冲击范剑南布下的术力屏障时,范剑南不觉微微震惊了。这些青蜂蛊的冲击力量大得惊人,而且速度极快。这青色蜜蜂冲击术力屏障时,高速震动的翅膀,就像是一个个小型的术力漩涡,不断在术力屏障之前爆发。   范剑南的无形屏障,也是术力强行凝固而成。在这些宛如小漩涡的术力冲击之下,不断被撕扯崩坏。短短十几秒钟,他们面前的术力屏障就薄了将近一半。   龙大胆和苍云啸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和这些蛊术师交过手,都对这青蜂蛊的威势心有余悸。范剑南也顿时感到这些青蜂蛊有些棘手了。这些蜜蜂体型不大,但是极其顽强。而是完全不是普通蜜蜂那样脆弱。就像是一粒粒细小的钢珠一般冲撞着他的术力屏障,虽然被术力屏障反弹了回去,但只是在空中微微晃了一下又再次涌了上来。   范剑南心里清楚这些青蜂蛊一旦突破了他的术力屏障,绝对是一件致命杀器。但是他依然强忍着没有动手反击,只是一次一次地加强着这个术力屏障。也就是他,一身的术力远超普通术者。否则的话这屏障早就破了。   范剑南沉声喝道:“雕虫小技而已。苏玄水为什么没有来?”   黎家老二“呸”了一声,“你们这些玄门术者,都是一丘之貉。苏玄水?你还真把他当盘菜么?实话告诉你,我们今天来就是要做掉你们。谁也拦不住,苏玄水也不行!”   范剑南皱了皱眉,摇头道:“你们真的想杀了我们?”   “嘿嘿,否则我们又何必跟着你们一路?”黎家老三冷笑道。“范剑南,没有必要再抵抗了。我们这次来,每人都带了不下二百的青蜂蛊,三个人就是六百多青蜂蛊。别说你只是个卦师,就算是好称秘术第一的山术宗师来了,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第1155章 生死幻灭   苍云啸冷哼了一声道:“你们真以为靠这些蛊虫就能对付我们么?那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们了。”他一伸手,手中已经拈了一张符。这是一枚古朴的玉符,拈在他的手指间,青白晶润得如同是一汪水。   “阳符!”那几个黎家术者眼神一动,立刻喝道:“把阳符交出来,或许我们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事已至此,谁还不知道你们打算干什么?交出阳符只会死得更快而已。”苍云啸冷冷地道。   黎家老二淡淡一笑道:“死得快一些,有时候未必是坏事。也许再等一会儿,你也会希望自己死得快些。尤其是青蜂蛊破体而入之后,你肯定会希望自己死得干脆一些。”   苍云啸眼神一凛,立刻就要使用那枚威力奇大的玉符,但却被范剑南一把抓住手腕。“剑南。”他微微转过头,有些奇怪地看范剑南。范剑南沉声道:“你有伤在身,不宜妄动。尤其这枚阳符,至刚至烈,你的身体并不能够承受这些。”   龙大胆也拉住了苍云啸,无声地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随意动手。   “不管了,硬拼也比在这里等着强。”苍云啸咬牙低声道:“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的。摆明了就是想除掉我们。”   “交给我。”范剑南突然开口道:“也许我可以试试。”   “试试?试试什么?”对面的黎家老三冷笑道:“就凭你也想破我的青蜂蛊?”   这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黎家三兄弟对范剑南毕竟还是相当警惕的。在没有摸清范剑南的底细之前,他们似乎也采取了防守态势。那些青色蜜蜂,依然成群结队,飘在空中。三兄弟都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却走了过去,一笑道:“蛊虫再厉害,也不过是一种虫子罢了。你们觉得这些虫子真的能够和人相提并论么?”   那个黎家老三,显然是他们兄弟三人之中,最没有耐心的家伙。他的双手一划,已经操控着这些青蜂蛊再度攻了上来。   范剑南一边催动术力,继续凝炼着面前的这团术力屏障。但是随着这些青蜂蛊的数量渐渐地多了,范剑南看起来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了。   黎家兄弟的老大和老二,都是经验丰富的巫术者。一看到范剑南的样子,就知道他很可能是强弩之末了。当下再也不顾什么警告了,他们也挥舞着手里的令旗,将这些青蜂蛊虫的能力激发到了顶点。   就在这时,范剑南突然做了一件谁都没有想象到的事情。他弯下了腰,平静地从地上捡起一朵不知名的野花。然后他平静地道:“我会用这一支野花除掉你们的那些蛊虫,你们相信么?”   黎家老大看着范剑南手里的那朵花,冷冷一笑道:“我看你是被吓傻了吧?简直语无伦次!”   范剑南却微微一笑道:“已经开始了。”这句话说完,他手中的那一支野花突然爆发出了一种古怪的术力波动。这种术力绝非是范剑南的卦术,甚至不是五术人所使用的任何一种。而更像是某种巫术,而且古代巫术!   黎家老大脸上的不屑和轻视,顿时就消失不见了。他有些吃惊地看着范剑南手里那朵随意采摘的野花,他从未想到过,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令人恐惧巫术。范剑南中这是要干什么?   黎家老二突然爆发出一声呐喊,“不好。这巫术太可怕!我们必须拦住他!绝不能让他脱困!”   “老二,你也觉得那是一种巫术?”黎家老大吃惊地道。   “没错,而且能够产生这么重的术力波动,本身就足以证明这个巫术的威力巨大。”黎家老二颤声道:“这是……这像是某种古巫术!”   “拼了!”黎家老大陡然暴喝。黎家的老二则更是直接,几乎倾注了全部的术力,来操控那些青蜂蛊虫。这种蛊虫虽然个体不大,但是却坚固得有些异常,而且具有某种强横能力。要操控这些蛊虫,就要耗费大量的术力。而巫家老二操控的蛊虫数量太多,几乎已经到了他自己的极限了。   黎家三兄弟的操控之下,那些青蜂蛊如同一片遮天盖头的云气,向范剑南等人笼罩过去。   苍云啸和龙大胆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但是谁都没有动,因为他们知道范剑南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目的。   果然就在黎家兄弟的青蜂蛊不断振翅压迫,达到了一个极为强盛的状态时。范剑南手中的这朵野花突然像是受到了催动一样骤然绽放。原本只是半开的花朵,此时却像是骤然怒放!   小小花朵像是在突然之间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这是一种精纯到令人咋舌的木行之力!在这种草木本源之力的催动之下,这朵野花就像是活了一样。这种变化和感觉极其微妙,不是高明的术者根本感受不出来。但是真正的高手会在瞬间感到,这朵花的不同寻常。   相比之下更不同寻常的,是范剑南拈花的手。这是一个很自然平和的手型,没有一点刻意,但是所表现出来的力量却令人感到恐惧。一只手,一朵寻常的野花。在此时此刻,仿佛是佛陀的拈花一笑。生死幻灭,尽在弹指挥间。   这一刻,花非花;这一刻,拈花的手也不再是手。花和手,就像是在一瞬间具有了其他的意义。一种足以穿透时间的力量。   范剑南将他在西藏所学到的金刚顶拈花指印,和那些神秘诡谲的巫文结合在了一起。顿时一切都变得不太寻常了,他手上的那朵野花几乎在短短的一瞬间成了这个世界的核心,从含苞待放到了怒放,又从怒放到了凋谢。当最后一片花瓣变得焦黑飘落的时候,他手中的野花完全地化为了灰烬。   而与之同时,在周围一直围绕着他们的那些青蜂蛊,就像是失去了动力,纷纷坠落。   黎家老大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惊恐地道:“怎么会这样?范剑南你……你这是什么妖法?!”他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恐惧,也无法解释他看到的是什么,只能用妖法两个字来表达他内心的惶恐。   六百青蜂蛊,整整六百只蛊虫,在短短的瞬间全部死亡,没有一点征兆,没有半点的侥幸,就这样全部落地死亡。黎家老大用颤抖的手捡起了其中一枚蛊虫,却发现,这蛊虫不但死得彻底,甚至他一拿起来,就在他的指间化成了粉末。   “大哥!你的手!”黎家老三突然一声惊呼。黎家老大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那只手,竟然枯瘦得如同干瘪的一样。似乎和这些蛊虫被同时抽掉了所有的生命力。   “啊!”黎家老大发出了一阵声嘶力竭地呼声,他看着范剑南惶恐地喝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手,我的手。”他的哀嚎还没有持续几分钟,他突然回头看着自己的那两个兄弟,一脸震惊地道:“你们,你们的脸?这是怎么回事?”   黎家三兄弟这时才发现,他们的脸上竟然满是皱纹,刚才的一刹那之间。他们似乎苍老了几十年,从神采奕奕的青年,瞬间成了鸡皮鹤发的老人。“噗!”一口血从黎家老大的口中喷出来,他颤抖地指着范剑南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没有人能够做到这样,这不是任何巫术可能达到的力量。这甚至已经不是人间所能拥有的力量……弹指挥间,生死幻灭……这是邪术,有着剥夺一切生命的力量。”   范剑南这时也还没有回过神,他脸上的恐惧和震惊也并不在黎家人之下。他原本只是想用拈花指印,借助山里的木行气息助他一臂之力。但是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体内的术力突然发生了某种偏转。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巫术,就像是当年令狐白所布置的巫术仪式。同样是源于那些神秘的巫术,同样是近乎灾难性的后果。   黎家三兄弟在范剑南等人的面前,极速衰老。几分钟之内老成这样,这种衰老的速度简直是闻所未闻。龙大胆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有些迟疑地道:“剑南,这是你干的吗?这到底是什么?”   范剑南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茫然道:“我自己都不是很确定,这是不是我干的。如果是的话,那么一定是那些巫文,那些巫文就像是疾病一样。只要你学过了,它们就会隐藏在你的记忆深处。只在不自觉之中流露。”   苍云啸低下头看了看黎家三兄弟,这三兄弟几乎都蜷缩到了一起。刚才还说了几句话,而现在看起来,似乎全都已经断气了。他们是老死的,非正常的老死。这种衰老速度甚至比当年的令狐白还要快。   范剑南有些失魂落魄地道:“真的是我做的?是我刚才做的?”   苍云啸沉默地点点头道:“是的。说实话,连我也很难解释我刚才所看到的。那就像是一种纯粹了力量,不对,甚至不是力量。而是某种规律,就像是生命规律的本身。他们变成这个样子,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甚至还觉得理所应该。大胆,你说刚才这到底是怎么了?”   龙大胆却颤抖着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从没看到过这么可怕的场景。范剑南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拿着一朵野花。那朵野花瞬间就开放了,然后迅速枯萎。它似乎引导了一种特殊的规律,连带它周围的一切都受了影响。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反过来说,花开花谢,死往生还。时间的某种规律像是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了。”   范剑南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哎呦!”了一声,连忙用双手摸着自己的脸,紧张地道:“我有没有变老?大胆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变化?”   龙大胆看着他摇头道:“没有,好像除了你手上的那朵野花有些古怪的变化,我没有发现你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怎么样,年轻不年轻?帅不帅?”范剑南一脸忧虑地摸着自己的脸,又转向了苍云啸。   苍云啸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你一直就很帅,还是和原来一样。剑南,你刚才用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怪异?”   “回去再说吧?”范剑南有些苦笑道:“哎,总之是一言难尽。不过好在我们没事。就是这三兄弟,恐怕死得也太冤了。早知道这样的话,我说什么都不会跟他们动手。”   “这可不是我动手的,是他们想对我们下死手。”龙大胆缓缓地道。“这三个人死得一点都不冤,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会死得这么离奇。虽然是老死的,却又不是寿终正寝。这事真是怪得令人匪夷所思。”   “行了,不管怎么样,这里死了人。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免得惹来麻烦。”苍云啸皱眉道。   “可是……”范剑南有些犹疑道:“总不能把他们这样暴尸荒野吧?”   “他们很快就会被发现的。而且还有一件事,要是其他黎家的人发现,他们死的时候正和我们在一起。情况可就有糟了。”苍云啸摇头道:“我们走,走的越远越好。”   范剑南点点头,表示同意。即便是他这么聪明的人,倒现在也还没有从极度震惊之中恢复过来。   回到了天机馆,范剑南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头晕和难耐的饥饿感。龙大胆立刻给他检查了一下,皱眉道:“刚才你经历了剧烈运动。这导致了你的血糖偏低。天啊,这诡异的巫术竟然在一瞬间,把你体内的能量燃烧得如此彻底。简直难以想象。”   冯瑗吃惊地道:“他怎么会弄成这样。还有你们不是一起去的么?怎么我看你们的表情似乎都有点呆傻了。你们刚才遇到了什么?”   范剑南一愣神,喃喃地道:“说实话,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是我有一种感觉。”   “哦?什么感觉?”冯瑗看着他问道。   “我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那些邪异的巫文给控制了一样,又或许是我在控制它。”范剑南想了想之后摇头道:“这种巫文的力量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从体内急剧爆发出来。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做,也不知道还会带来什么伤害。我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没了主意。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扯,但事实就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那些巫文有能够控制你的能力?”冯瑗皱眉道。   “也不能这么说。反正这些巫文就像是潜伏在我心里。随时在一转眼之间就会出现,但是具体的时间,我也不确定。”范剑南苦笑道道:“就像是在我的身体里居住了另一个人,只是他没有思想,只能借助我的力量来实现。而一旦这种巫文出现,结果就是灾难性的。”   令狐芸突然开口道:“这么说,你真的已经知道了解读巫文的方法?”   “没有。我还没有到那个程度,只是觉得这些巫文的能力像是隐藏在我的身体之中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伤人。”范剑南苦笑道。令狐芸一心想弄到那些巫文,所以范剑南也不能告诉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装傻好。   这一下午的事,几乎震动了他们所有人。范剑南今天的亲身经历,似乎已经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当年令狐白的巫术仪式所造成的后果,其实会更可怕。而且张坚也没有说谎,当年如果不是他及时介入阻止的话,也许问题会更加严重。   而第二点,范剑南由这个巫文得出的推论是,既然能够使人快速衰老,那么逆转这个过程,长生之秘也许真的存在。   几个人又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对策。苏玄水和黎希贤的勾结已经是确定了的。而他们目前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惊动他们。想到这里,范剑南又忍不住苦笑。今天山上老死的那三兄弟,都是黎希贤的同族兄弟。要说这都惊动不了他,估计他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再惊动他了。   苍云啸的身体不好,和他们交谈了一会儿之后,就上楼睡了。楼下的龙大胆却在苦苦思考,范剑南的这种异常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那些巫文具有意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是,这些巫文一旦被激活,将会以特定的术力轨迹流动,这也是为什么这种巫术会自我运行的原因。   所谓有感而发,当一个术法高手的能力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很多东西就像是自然而然的形成。范剑南目前恰好是一脚踏在了这个境界的门口上,所以一次术力触动,就触发了整个巫术的运行。与其说是巫文控制了他,倒不如说是他的术法境界到了某一个特定的级别。   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你的这种状态就像是自然而然的,并不是巫文对你的控制,而是你自身在不自觉的状况下,已经达到了对于术法力量信手拈来的境界。而这种巫文就的一种最为直接强烈的运用方式,所以并不奇怪。” 第1156章 自然死亡   范剑南沉默着,感觉他在很认真的听着,但是他的样子却似乎又是一脸的迷惘。这和平时的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作为一个卦师,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胸有成竹,似乎这个世界大多数事情都逃不出他神一般的判读和预知能力。但是这一次,例外了。   他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巫术就像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分明是经过他的手,但是他到现在还依然不敢确定。范剑南都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曾经敬畏过什么了,但是这一次,他确实被那种能力震慑到了。   从回到天机馆之后,他几乎就没有怎么说过话,沉默得令难受。   冯瑗低声对他道:“剑南,你怎么了?”   “我……”范剑南迟疑了一下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闷,想去阳台上吹吹风。”   他一个人走到了阳台上,外面已经华灯初上。灯光把这片街道点缀成比星空更灿烂,有些华丽得甚至有些不真实。范剑南沉默地站在阳台上,任由夜风吹动着他的头发。   一只温润的手挽住了他,他并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是冯瑗。“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冯瑗小心地问道。   “真没什么,我只是……”范剑南苦笑着道:“我只是有点被吓到了。”   “吓到了?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在我心里,你好像一直是个贼胆包天的家伙。”冯瑗轻笑着道。   “这次不一样。”范剑南叹息道:“人总是会对自己不了解,或者无法把握的东西感到恐惧。我现在就是这种状况,我原来以为那种巫文只不过是某种古代的巫术,但是我没有想到这种巫术会如此可怕。可怕到了,就连真正使用它的人都会觉得心寒。而且,我甚至没有想过要用这种巫术,却鬼使神差地用了出来。就像是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又或者是在那个时候,我的思维停顿了几秒钟。”   “你是说当时你几乎没有意识?”冯瑗诧异地道:“我还以为你只是对那几个人黎家的人有些耿耿于怀。”   “是的,这一切来得自然而然,当我回过神的时候。三个原本鲜活的生命,就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飞速消逝。我就站在那里看着,就像是一个完全置身事外的看客,冷漠地看着时间流逝,生命逐渐枯萎。”范剑南有些茫然地道:“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世界是在按照某种规则运转,我们的术法不外乎是运用这种规则。而这种巫术……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就像是超越了这种规则,完全凌驾于自然法则之上。冷漠,无情,但是自然。”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冯瑗笑着应了一句道:“也许是你太累了,从罗马回来,你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范剑南的身躯微微一震,慢慢转过头来道:“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凌驾于一切之上,不受一切情感所左右的感觉。在那一瞬间,我甚至认为我就是时间本身。任何人的生命,甚至整个宇宙万物的生命也不过是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巫术甚至影响到了我的正常判断。”   “这的这么厉害?”冯瑗愕然道:“那你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不知道。”范剑南苦笑道:“但是我似乎慢慢地知道,为什么张坚和第一理事都要拼命寻找所谓的长生之秘了。”   “你开始相信了?”冯瑗震惊地道:“你原先不是一直不相信长生之秘的存在么?即便是见过了张坚这样的人,你也并不是很相信长生之秘确实存在。但是经历了今天的事之后,你竟然相信了?!”   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今天不但是亲眼所见,甚至是亲自感受到了这种巫术的力量。这些巫术完全违背了术法的理论和规则,但是却让人无法忽视它所带来的影响力。”   冯瑗皱着眉头道:“会不会和他们用的蛊术有关?”   “蛊术?”范剑南脸色微微一动,他沉吟道:“这个倒是有可能。巫术蛊术,同源同流,历来有很多相通之处。昨天黎家三兄弟的青蜂蛊,也确实大有异常之处。这些青色蜜蜂的个头虽然不大,但是振翅之间,竟然能够带动术力流转。这样的蛊术,实在是我生平仅见。也许正是这样的蛊术,使得我体内产生了自然而然的反应。”   “所以啊,你也不必太担心。那些巫文虽然怪异,但是它们的形成和源流都是大有来历,应该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突然在你身上发生作用。照我看来多半是受到了某种催动和激发。而你前段时间醉心于研究这些巫文,无意之间对于某些巫文所代表的术法原理有了很深的认识,所以才会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发生。”冯瑗分析道。   “也许真是这样。”范剑南双眉紧蹙道。   “一定是这样的。据说当年令狐白和我父母那些术者,联合施行了那个巫术,但是其结果却是导致了她自己深受其害,而且周围的术者也多少受到了影响。要不是张坚等人及时解围,也许会有更多人死于这种巫术引起的早衰。但你这一次却不一样。虽然黎家三兄弟受到的巫术影响甚至比令狐白更加剧烈,但是你自己却没有事。而且不但如此,当时你身边的龙大胆和苍云啸也都没事。”冯瑗想了想道。   “因为他们不是巫术者,无论龙大胆还是苍云啸都是五术人出身,所练习的术法都是玄门正宗,所以他们没有受到影响。而黎家三兄弟却是蛊术高人,他们走的路子和巫术是一脉相承的,也正因为这样他们反而却受到了重创。”范剑南猛然醒悟道。“也就是说这种古代巫术不但对于巫术类的东西非常敏感,对于巫术者的效用也是远超正常人。”   “剑南你太累了,早点休息。去吃点东西,睡一觉,别想太多。”冯瑗握着他的手低声道:“我相信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范剑南点点了头,看着冯瑗没有说话。冯瑗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好奇而有些自负的女孩了,这两年之内她成长了太多。但是有一点却始终没有变,每一次范剑南都能从她的身上看到一种他所需要的特质。他说不清楚这是什么,也许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就已经被她所吸引。   每一次在他感觉到疲惫而空虚的时候,冯瑗清澈的眼神都是他重新振作起来的原因。   范剑南笑了笑,轻轻抱住冯瑗的肩膀,低声道:“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冯瑗轻笑着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   “不是,我是说真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仔细想想,当初还是我把你拉进了这个圈子。有时候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因为说实话,术者的生活其实一点也不简单。也许你当初没有踏进这个圈子,不知道所有发生的一切,你依然是快快乐乐的,完全不需要和我一起承受这么多额外的负担。”   “也许吧,但是我不后悔。”冯瑗靠在他的肩膀上道:“某人说过,有些人的生命就像是烛火,而有些人的生命就像是流星。烛火长久却微弱,而流星虽然短暂,但却辉煌,它在那一刹那所迸发的灿烂光芒,并不是千万支烛火能够比拟的。其实我很感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么多。而且最主要的是……我已经发现完全无法离开你了。”   范剑南苦笑道:“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我在故意勾引你的。”   “难道不是么?怎么,你勾引了还想不负责任?”冯瑗故意板起脸道。   范剑南只得举手投降,“行了,我负责,认打认罚。”两人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直到夜风让他们感觉有些凉意。但他们的心中却能够感受到一种来自彼此的暖意。   第二天,黎家三兄弟死状奇特的尸体被人发现了。这件事几乎造成了一个不小的轰动。原本警方以为这三个人死于谋杀,但是经过解剖检验之后,却发现这三个人都是正常死亡。其实要说正常,也不是很正常,只能说是自然死亡。他们都是因为自身器官衰竭而死亡,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老死的。   但是令所有人不解的是,这三个人年龄最大的也不过是三十八岁。他们的真实年龄,让检查他们的法医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无论从解剖的哪个方面来看,这三个人都应该是七老八十了才对。偏偏他们的身份显示,他们其实还很年轻。   最后只能归结于他们有着罕见的早衰症。而且这几人是兄弟,那么早衰症的遗传因素也对的上号。法医的推论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不过,自然死亡这个答案倒是让警方松了一口气。要不然这种没有凶器,而且过于离奇的死亡,又会是一桩悬案。幸好,自然死亡的最终结论倒是帮了当地警方的大忙。 第1157章 谋定而后动   在半山腰的别墅里,苏玄水手里晃动这酒杯,看着电视上的新闻,似乎若有所思。   新闻正在报道关于三名中国籍男子的神秘死亡事件。三名正值壮年的男子离奇死于路边,全身没有任何伤痕。而且根据警方的初步判断这三个人都是自然死亡。因为经查明,这三位黎姓男子是兄弟。他们都患有某种罕见的早衰症。   苏玄水冷冷地一笑,“这是在糊弄鬼么?早衰症。”   “这些新闻本来就是为了搏人眼球,能有多少真的?”何胖子殷勤地赔笑道。“再说,当地警方懂什么?遇到了他们难以解释的事情,还不是含含糊糊的就过去了?”说完,很恭敬地在苏玄水手中的酒杯里倒上了酒。   苏玄水看了看何胖子,默默地点点头道:“你去确认过了没有?”   “确认过了,的的确确就是黎家的那三个人。不过……”何胖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不过老板。这件事情确实令人感到难以置信。我仔细看过他们,似乎都像是干瘪的木乃伊一样。黎家老二的块头怎么样,身材算是够魁梧了。但是我在停尸房看到他的尸体时候,他已经蜷缩成了一团,整个人萎缩得甚至不如一条狗。”   苏玄水微微皱眉,低声道:“这倒是有些奇怪了。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死了呢?还是老死的。对了胖子,你亲自去看过尸体,查出什么原因了没有?”   “没有。”何胖子摇头道:“除了他们的死状奇特,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至于原因,我眼拙,真是看不出什么来。”   苏玄水皱眉道:“这么说,真和是新闻里说的那样,他们浑身没有一点外伤?连术力产生的痕迹都没有?”   “确实没有,这一点我敢保证。”何胖子眼珠一转道:“老板,你该不会是在怀疑范剑南吧?”   苏玄水沉默了半天才道:“不知道,一开始我也认为是他。不过这件事却有太多可疑的地方。首先,范剑南这个人并不喜欢杀人。而黎家三兄弟却死状凄惨。”   何胖子想了想道:“会不会是黎家那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主动去招惹他。所以他憋急了,下手才会没有轻重。”   苏玄水摇头道:“这个也不太可能。据我所知,这三个家伙的实力,还不足以把范剑南逼得动手。你也没有感到一点术力残留。无论范剑南掩饰得多好,他要想杀掉这黎家的三兄弟,就不可能一点术力痕迹都没有。再说了,范剑南的卦术虽然强大,但是还没有这种本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杀死他们的应该某种巫术。”   “巫术?!”何胖子吓了一跳,脸上的肥肉都在颤动。他有些犹豫地道:“老板,真的会是巫术?”   苏玄水沉默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们的死状,但是刚才在电视之中多少有几个镜头。一般的卦术绝对不会起到这样的作用。也就是说,这几个人绝非死在卦术之下。而你也没有在尸体上感受到残余的术力,这就说明他们只能丧命于巫术。因为只有巫术才能在毫无术力残余的情况下杀死他们。”   “这么说,杀死黎家兄弟的还不是范剑南?”何胖子犹豫道。   苏玄水淡淡地道:“这三个家伙昨天一定是去找范剑南。所以杀死他们的是不是范剑南,目前还不好这样下结论。只不过是这次的事件,和范剑南以往的风格完全不同。”   “不过,老板。这三个人死的不明不白,黎希贤会不会借这个机会对我们采取什么报复?”何胖子有些沉重都道。   “黎希贤不是傻子。他才不会为了这几个黎家的人和我撕破脸皮。”苏玄水摇头道:“毕竟他现在可是易术理事会的重点目标,根本就是丧家之犬。哪里还会顾得上这些?”   “是是,老板英明,是我多虑了。”何胖子赔笑道。   “行了,别说这些家伙了,我听到他们都觉得有些丧气。”苏玄水摇头道:“我让你查关于范剑南的情况呢?有什么进展?”   何胖子沉吟道:“有是有一些。不过我还不能确定。”   “哦?还有什么不能确定的?”苏玄水皱眉道。   “天机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的人对于监控倒是有些心得。根据他们回报,范剑南这几天刚回来。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又是从哪里回来的。”何胖子苦笑道:“本来还是能够多查到一些消息的。不过,易术理事会的杜先生突然出现。我们的人不敢再多停留,就先撤了下来。”   “不错,你们做得很对。目前还不是和易术理事会发生冲突的时机。”苏玄水沉吟道:“倒是范剑南,前段时间几乎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现在又回来了。我有种感觉,无论他这次失踪是否和长生之秘有关,但至少他是在调查什么。而且和杜先生同时回来,这其中的意义就很明确了。”   “老板,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何胖子小心谨慎地道。   “先观望再说。”苏玄水沉吟道:“无论是范剑南本人,还是易术理事会,甚至黎希贤,目前都不会轻举妄动。而我们作为置身事外之人,当然是等他们先发生点什么之后,我们再动。”   “谋定而后动,老板高明。”何胖子连连点头道。   苏玄水却叹了一口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是不知道,这一场关于长生之秘的危险博弈,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何胖子犹豫了一下道:“那么苍云啸呢?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还没有从他手中弄到阳符。难道就这样放弃了么?”他虽然低着头,却微微向苏玄水瞟了一眼。   “没有关系。”苏玄水淡淡地道:“阳符在他那里会很安全。苍云啸一定睡觉都戴着。他就算是丢了命也不会丢了阳符。这样也好,等到我真正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找他取。我这位师兄,就等于是在帮我保管阳符而已。”苏玄水不无鄙夷地笑了笑。 第1158章 老朋友   清晨,范剑南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微凉的风,让他的头脑空前的清醒。   他看着自己的手,只有他自己能够感觉到指尖微微的麻痹,像是一种力量正在他的体内逐渐苏醒。他站在阳台上,却能够感知到远在几个街区之外的任何风吹草动。这种感觉,细微到了极致。   最近他一直有这种感觉,虽然他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感觉。但都只是刹那之间的事情,很少有像现在这样的感觉。他知道这和那些缘故巫文有关。自从他接触了那种巫文之后,那种力量似乎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髓。和他本身的术力早已融合成了一体,再难分割。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是这样的感觉。因为他也知道,巫术本就是没有解释的。既不能靠理性来认识,也不能靠感性来把握,更多的时候,只是存在于一种自然而然的悟性。尤其是这种远古的巫术,朴素却又深邃。就像那个悠远神秘的年代。   他平静地站在那里,却似乎能够感知一切。他甚至在一刹那之间,能够感知到,空气中飘舞的细微灰尘,而且能够在它们飘动之前,确定它们将飘向哪个方向。范剑南知道,自己的卦术又有了一次新的突破。虽然还没有达到传说之中天人合一的状态,但是似乎已经摸到了一些门槛。   这样的精进速度,换个人早已惊讶不已了。不过范剑南却是个例外,对于术法修行他本来就是个门外汉。他的一身遁甲奇术,大都是来自童年时期从爷爷那里学来的。也从来没有学过什么系统的玄学理论。对于术法修行也从来就是自由自在,浑浑噩噩的跟着感觉走。浑然未知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和大多数术者都不同的路。   他张开手,术力就像是一团活跃的气流,围绕在他的指尖四处流动。他的手微微一抖,这些术力就像是受到了驱动,向周围的空前之中散开,化作了一种最基本的能量,热能。而这热能又随着他手的活动,消散在了空气中。   “你在干什么?”冯瑗在他的身后问道。   “感受生命。”范剑南缓缓地道。   冯瑗笑着道:“我记得你可没有那么深刻,大清早的在这里谈感受生命。”   “生命就像是一种循环,就像是水。”范剑南缓缓地道:“就像这河流之中的水,热量使得水蒸发到了空气之中,又被冷凝化作雨落下,再度回到了河流之中。循环往复,年复一年。”   冯瑗微微皱眉道:“那又怎么样?不过是水,怎么又和生命扯上关系了?”   “水是生命之源头。”范剑南淡淡一笑道:“而生命则是另一个循环。组成生命的有机体,在人的死后被自然分解,重回自然。在这样一种循环之下,又怎么可能有所谓的永生不死。”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冯瑗笑着道:“我只知道你该去吃早餐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范剑南笑了笑转身道:“今天喝粥?”   “你不会连这个都要算一卦吧?”冯瑗笑着到。   “当然不是,我闻到粥的香味了。”范剑南一笑道:“不过我倒是知道,在我们喝完粥之后,会有客人来。”   “客人?”冯瑗微微一愣道:“谁会来?”   “一个老朋友。”范剑南耸耸肩道:“管他呢。走,我们吃早餐去。”   早餐果然是喝粥,粥熬得很粘稠,里面还加上了一点切好的南瓜,闻起来确实很香。苍云啸是习武之人习惯早起,很早就出去锻炼去了。龙大胆却一边喝着粥,一边看着今天的报纸。看到范剑南走过来,他放下报纸笑着道:“剑南,不得不说,冯瑗妹子的厨艺有长进了,至少煮粥的手艺越来越厉害了。”   范剑南笑了笑坐下道:“怎么样?有什么新闻?”   “今天最大的新闻是关于你的。”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   “关于我?”范剑南皱眉道:“难道又是祝青锋的那些无聊小报,在不负责任的宣传我?”   “这倒没有。不过,你看看这个。”龙大胆把报纸推向他道。   范剑南看了看之后,忍不住皱眉,他摇着头道:“这些报纸真是什么消息都有,黎家三兄弟的事情,竟然被描述成了灵异事件。”   龙大胆耸耸肩道:“记者也要吃饭的。不弄点东西出来吸引眼球怎么行。不过,我在想,要是黎希贤看到这个,会有什么看法。”   “别拐弯抹角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小心一点,不过再小心也没用。黎希贤这个人心胸狭窄,而且报复心很强。他要是认定了我,早晚是要找上门来的。”范剑南摇头道:“说实话,我倒是希望他现在就来,别等他的那两只金蚕蛊王育成。现在来,我多少还有点把握,要是带着那什么金蚕蛊王之类的来,我还真不一定吃得消。”   “哎,你这人真是,龙大胆说的也没错,小心点总是好的。”冯瑗摇头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明白。不过现在的这个样子,他在暗,我们在明。真要找上我们,我们又能怎么样?与其这样担心,不如坦然面对。我就不信所谓的金蚕蛊王有什么逆天的能力,充其量也不过是毒虫之类。”   “这你就说错了。”龙大胆严肃地摇头道:“金蚕蛊这东西十分邪异,是苗疆最难对付的蛊术。而一旦是蛊王的话,则完全是另一回事了。我知道你和黎夫人交过手。不过,你也该知道,她对你本就手下留情了。从来就没有动用过金蚕蛊,更别说是蛊王了。一来是因为杜先生的缘故,二来是她忌惮你父亲。所以你还千万别小看了金蚕蛊王。”   范剑南点头道:“金蚕蛊的传说我倒是听过一些,不过大都是荒诞不经的传说。金蚕蛊王真的非常厉害么?”   “我出身医术世家,对于蛊术多少有些了解。”龙大胆叹息道:“不过蛊王则是另外一种概念了。举个例子说吧,一般的蛊虫就好比是个炮仗,充其量也就是二踢脚的威力,而金蚕蛊就相当于炸弹了。虽然感觉差不多,但是威力完全是两个概念。”   “那么金蚕蛊王呢?”冯瑗好奇地道。   “蛊王?嘿嘿,那就相当于核武级别的炸弹了。”龙大胆摇头道:“所以说即便你见过二踢脚炮仗,也别认为就能对付热核武器。”   “哪有那么夸张的。”范剑南喝着粥笑道。   龙大胆摇头道:“这可不是夸张。老实说,以我的医术,一般的蛊术我还真不是怎么放在眼里。不过要是说对付金蚕蛊王,我立刻转身就跑,绝不多留一分钟。”   冯瑗脸色大变道:“真的这么厉害?”   龙大胆点点头道:“别的不说,巫家的人厉害不厉害?单以巫长青的能力,我们五术人之中只怕也只有范剑南能和他相提并论。更别说巫家的那些高手了。”   “这倒是,上次来的那个巫家六叔,他的能力就远在巫长青之上。”范剑南点头道。   龙大胆点头道:“但是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在金蚕蛊出现之前,蛊术只是作为巫术一个极小的分支。蛊术师在正在的巫术者眼中也只不过是旁门左道不值一提。直到金蚕蛊这样的蛊虫出现,才完全改变了蛊术师的地位。使得蛊术能够和正统巫术得以分庭抗礼,被人合称为巫蛊。”   范剑南沉吟道:“这个我倒是曾经听巫长青说过。巫蛊之争一直存在,所以巫家和黎家也从来没有太平过。而且几十年前,两家还爆发过一次严重冲突。那次冲突虽然是以巫家胜利而告终,但是巫家本身也是损失惨重。据说当年大部分巫家子弟都是殒命于金蚕蛊。巫长青说,现在好多巫家的老人对于金蚕蛊依然是心有余悸。”   龙大胆点头道:“那还是没有蛊王的情况下。如果当年那些黎家的蛊术师有金蚕蛊王的话,结局可能会很不一样。”   范剑南点点头到,“是啊,黎希贤培育金蚕蛊王,其目的就是为了再对付巫家。巫长青上次来香港也是为了这件事。”   “不过,你和巫长青关系莫逆,再加上这次你除掉了黎家三兄弟。黎希贤很可能会把你视作眼中钉了。”龙大胆摇头道:“要是他真的对你出手的话,你的日子可不好过。毕竟你势单力孤,在这一点上和巫家这种底蕴深厚的大家族没法比。”   范剑南一笑道:“我也知道,不过,日子该过还得过下去。因为一点危险就惶惶不可终日,这完全不是我的性格。再说,现在黎希贤也未必敢露面。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天机馆继续营业。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对了,你说今天有客人会来,难道就是找你算卦的?”冯瑗想了想道。   “差不多。”范剑南笑着道:“不过,今天来的是一位老朋友。” 第1159章 小情人   “老朋友?”冯瑗和龙大胆都有些疑惑地看着范剑南。   “难道是赵公明?”龙大胆试探道。   范剑南一笑道:“如果是赵公明,那我还用说么?他可是这天机馆的股东,来这里就像是回家一样自然。当然不是他。”   “那还会是谁?”冯瑗有些不解地道。   “你猜猜看。”范剑南笑了笑道。   冯瑗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这样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好像是有些心虚啊。莫非来找你的是个女人?”   范剑南差点把刚喝的一口粥都喷出来,“我说,你能不能让我喝完粥再说话?”   “不行,除非你说来找你的人是谁。”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苦笑道:“好吧,还真是被你猜到了。今天来找我的还真是一个女人。”   “哈,果然是。”冯瑗冷笑道:“看你的表情,这个女的和你关系还不一般吧?”   “也不是很不一般,只是认识很久了,从小青梅竹马。”范剑南摸了摸鼻子。他突然感到真的有些心虚。   冯瑗盯着他道:“前女友,老情人?”   “这个……”范剑南一脸无奈地道:“不能说老,最多只能算是小情人,而且很早就分手了。”   冯瑗的脸色变得更不好看了,“怎么分的?是她甩了你,还是你甩了她?”   “其实是我甩了她,因为她不肯把她的新裙子借给我穿。”范剑南一脸无奈地道:“所以我的初恋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裙……裙子?”冯瑗愕然道。   范剑南很认真地点点头,叹息道:“嗯,小时候幼儿园有好多女生,她们都穿很漂亮的裙子。我那时候哪懂这个?只是感觉裙子很好看,上面还有漂亮的卡通图案。就一直要我爸给我买。结果我老爸没给我买裙子,倒是在我脑袋上赏了几个栗暴。没办法,只能找我的女朋友借了,结果她居然哭着不肯借。我一气之下,坚决分手了。”   冯瑗看着他,愣愣地道:“你那时候几岁?”   “时间太久,我有点忘了。”范剑南歪着头想了半天才道:“应该是幼儿园小班。”   “噗!”这一次,是龙大胆把一口粥全喷了,他拍着桌子大笑道:“你这家伙……你让我怎么说你好?怎么能为了这点小事就分手呢?”他憋着笑,严肃地道:“你对待感情,至少也要严肃一点嘛。”   范剑南哀声叹息道:“我也感觉当时有点冲动,唉,都是太年轻的错。”   冯瑗原本被他气得不轻,这时又笑得有些肚子疼,一拳打在他肩膀上道:“净胡说。”   “我可没有胡说,经过了这样的教训,我觉得现在成熟多了。所以我对你是很认真的。”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至少我现在绝不会想要穿你的裙子。”   冯瑗又笑了,她摆着手道:“我好像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你是在说那个夏简妮?”   范剑南也笑了,他点头道:“那时候我们两家是邻居,经常一起上学放学。而且我和妮妮是整个幼儿园最会惹,最让阿姨们头痛的两个捣蛋鬼。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了小学,直到我们初中毕业才分开。”   冯瑗笑着道:“我是真想知道,小时候的你是什么样子。”   “你可以想象一下。”范剑南摇头笑了笑道:“不过说起来我们也好长时间没有回去了,不知道妮妮今天是怎么会来的。”   “对了,她不是在老家当警察么?”冯瑗愕然道:“警察找你做什么?难道是黎家三兄弟的那件事?”   范剑南摇头道:“怎么可能?这事发生在香港,她就算是想管,也得管得着啊?”   “那她为什么会来找你?”冯瑗犹豫道。   “也许是为了找我复合,再续那段幼儿园开始的为了情缘。”范剑南笑道。   冯瑗推了他一下,皱眉道:“你这人就是没个正经。我是认真的,她找你会不会是因为什么事?”   “等她来了不就清楚了么?”范剑南笑着道:“放心吧。我了解她。这姑娘脾气冲,但是人绝对不坏。而且向来是直肠子,肚子里藏不住东西。真要有什么事的话。早就打电话质问我了。”   冯瑗还是有些担心,低声嘱咐他道:“我知道你和夏简妮的感情一直很好,但是你也得小心一些,有些不该说的话,还是不能让她知道。比如术界的一些事,这对她一个普通人来说,知道了未必有什么好处。有时候反而会把她置于危险的境地。我这可不是因为嫉妒才说这样的话。”   范剑南点点头,搂住她的肩膀道:“我当然知道。放心吧,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还是当年幼儿园的那个孩子吧?”   冯瑗苦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这叫童心未泯。其实是一种高贵的品质。”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象征了我的直率,纯真,以及超凡的想像力未被这个世界所污染。”   冯瑗无奈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范剑南的卦术很少会出错,几个小时之后。夏简妮真的来了。依然还是那头利落的短发,还是那一副有些中性化的打扮。不过她似乎有些惊讶与范剑南的改变,吃惊地道:“剑南?真的是你?”   “怎么了?”范剑南莫名其妙地道。   “你这个小骗子,居然开了一家这么大的卦术馆。你这得骗多少人啊?”夏简妮犹豫了一下道:“难道这里真的是人傻钱多?”   范剑南一脸无奈地道:“你知道,我从来不骗人的。坐吧,我准备了你喜欢的茉莉花茶。”他把一杯茶递给夏简妮。   “咦,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夏简妮一愣道。   “我是算卦的。”范剑南耸耸肩道:“而且从来不靠骗的。我不但知道你会来,而且知道你来找我是需要我的帮助。说吧,到底是什么事?不过,先得声明,我有女朋友了。所以感情不能谈。”   夏简妮一脸气结,“想什么呢?鬼才和你谈感情!”   “噢,那我就有些放心了。”范剑南笑着叹息道:“不过放心是放心了,心里还是有点失落。”   “别打岔,我来找你是有很严肃的事情。”夏简妮一本正经地道。 第1160章 老太太   “早就猜到了。你大老远的跑来不是找我玩的。”范剑南笑了笑道:“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的?”   “算卦。”夏简妮看着他道。   范剑南倒是被她的回答给惊了一下,他上上下下看了看夏简妮道:“你不是吧?我是说,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我记得,你可是一直把我当骗子看的。怎么突然之间就转性了?还大老远跑来找我算卦?”   “我自然有我的原因。”夏简妮低声道。   “怎么回事?”范剑南微微皱眉道:“你不是警察么?我记得你一向自称警界女神探,还有什么是你查不到的,非要找我算卦解决?”   “我……”夏简妮皱眉道:“我已经不当警察了。”   “呃……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范剑南愕然道:“我记得你可是一个很尽职的警察。而且看得出你很喜欢这份工作,怎么会突然辞职?难道是你犯什么错误了?”   “没有,只是辞职了而已。”夏简妮一脸平静地道:“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什么工作。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因为除了你,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人能够帮我了。”   范剑南看着她,表情慢慢地严肃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我遇到了很古怪的事情。”夏简妮认真地道。   “古怪的事情?”范剑南皱眉道:“到底是什么事,有多古怪?”   夏简妮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突然就从沙发上软倒了下来,身体开始剧烈的痉挛,竟然像是毫无预兆地出现了癫痫症状。   范剑南一看不好,立刻高喊道:“大胆,快过来!龙大胆!”   龙大胆在旁边的房间,闻讯赶来,一看夏简妮的状况不由微微皱眉道:“她有癫痫么?”   “不知道,我从没见她发过病。”范剑南有些不安地道:“她刚才正要跟我说一些事,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突然这样了。”   龙大胆,将两个手指贴在了夏简妮的手腕上,号了一下脉象。只是他不这么做还好,这么一做之后,龙大胆自己倒像是吃了一惊。他连忙松开了夏简妮的手,翻开了她的眼睛看了看她的瞳孔变化。然后连声道:“古怪,简直是太古怪了。”   “到底怎么了,说话啊,我都快被你急死了。”范剑南看着龙大胆道。   “不是我不肯说,而是她的这种情况,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龙大胆皱眉到,“我都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怎么?她的情况很严重?”范剑南忍不住低声道。   龙大胆摇摇头道:“她刚才的样子确实很像是癫痫发作。但其实她没有这种病。”   “废话,她要是没病怎么会这样的?”范剑南有些焦躁地道。   “因为这不是病所引起的,而是某种邪术引发。”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   范剑南一脸疑惑道:“但是这怎么可能,她才刚到这里没有多久啊?”   龙大胆摇头道:“我刚才测过她的脉象。她的体内气息极度混乱,各种阴阳失调,导致生气郁结。而她的体内似乎还有一丝术力存在,分明是有人曾经以很强大的术力冲击她的经脉。不过,让我感到困惑不解的是,当时那个人要杀她很容易,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的陷害她?”   “你是说她的这种状况,不是病,而是被人陷害的?”范剑南吃惊地道。   龙大胆皱眉道:“应该是这样的。而且根据她现在的病情了来看,有人对她下毒手至少是在半个月前了。”   “我不明白,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而且还是一个警察。会有谁想出这么一个复杂的办法,来害她?”范剑南吃惊地道。   “这个就只能问她自己了。”龙大胆摇头道。   范剑南沉声道:“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办法,先把她救过来再说。”   龙大胆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我可以试试,但是未必能够成功。”范剑南把夏简妮平放在大厅的地上,对龙大胆道:“看一看,你还需要点什么?”   龙大胆点点头,随手拿过一条绷带,低声道:“我必须捆住她的下颚。以免出现她咬伤自己的情况。来,帮我搭上一把手。”龙大胆在范剑南的帮助下,将夏简妮捆绑住,免得她的下颚在治疗的时候咬伤自己。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龙大胆才缓缓地取出了自己的针盒,从中取出了几支银针,迅速地消毒。   范剑南低声道:“这是破穴银针,她的状况需要破穴银针才能治么?”   龙大胆摇头道:“破穴银针这东西,我们都知道。但是她的病却远非是如此简单。我从没见到过这种情况,所以只能说是尝试一下。而且我必须说,这么做有一定的风险。”   “放手做吧。”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再差,估计也不会比她现在这样好多少。”   龙大胆的银针开始依照一定的次序扎入夏简妮的身体。每一支银针入体,都会至少带走一些她经脉之中的术力。一支支银针在无风颤动。有一些却似乎颤动得极为明显。   龙大胆低声道:“你看,虽然我封住他身体的穴位。但是因为她体内的术力结果,会使得这些银针出现不同程度的颤抖。我则可以根据这种针颤的强弱变化,来感知到造成她目前这样的,究竟是哪一条具体经络。”   “然后呢?”范剑南皱眉道“你可以救得了她么?”   “所谓对症下药。只要知道了她体内术力的运转规律和原理。就能根据她目前的状况,来作出相应的改变。”龙大胆点头道。   “你需要多久?”范剑南皱眉道。   “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龙大胆想了想道。   “好,我出去等你。”范剑南脸色严峻道。   看到范剑南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直在外面的冯瑗连忙走了上来,低声道:“她的情况怎么样?”   范剑南想了想道:“还不清楚,龙大胆正在给她做进一步检查。不过,龙大胆似乎认为是有人故意在害她。”   “会是什么人呢?”冯瑗也有些不解道:“她是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普通的人,怎么会有术者想要对她下手?”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只能等龙大胆救醒她之后,再说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龙大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起来他似乎很疲惫,甚至脚步都有些虚浮。范剑南扶起他道:“情况怎么样?”   龙大胆叹息道:“我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巫术。更没有见过用这样的巫术来害普通人。”   “巫术!?你能够确定么?”范剑南低声道。   “当然,还是一种很古老的巫术。”龙大胆低声道:“我怀疑它是某种古代巫术的延伸。就像是……”   “就像是那些巫文?”范剑南接下去说道。   龙大胆有些沉默地点了点头,“是的。”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范剑南问道。   龙大胆想了想道:“我在她的几处穴位上用了银针。她可能要睡上一会儿,估计晚上才能彻底醒过来。”   “这么久?”范剑南诧异道。   “她的经脉气机紊乱,我在用针灸术努力帮她调理。你知道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龙大胆摇头道。   范剑南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疑惑,静静坐在那里等待。这件事有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让他想不通。首先是夏简妮的突然来访,而且她似乎还受到了某种术力伤害。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会说只有自己能够帮她?   而从她身上所受的巫术来看,显然也不是一般的巫术。而是和巫文上记录的古代巫术很相似。难道是张坚?也不可能。   范剑南突然觉得自己的头都有些大了。   不过几个小时的等待还是没有白费,夏简妮终于醒过来了。她看着守在身边的范剑南,有些苦笑道:“我居然晕了,看来我是越来越严重了。真是让你们见笑了。”   “说什么呢?”范剑南摇头到,“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告诉我,你身上的术伤是怎么来的?”   “术伤?噢,你是说我的病?”夏简妮摇头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在两个月之前开始频繁发作。一开始我以为是癫痫,医院里也这样说。不过后来我偶然遇到了一个人,他似乎对我身上的这种病有其他的看法。所以他一再要求我过来看你。”   “一个人?你说的这个人是谁?是不是叫张坚的?”范剑南沉声喝道。   “张坚?我没有听说过。让我来找你的那个人是一个教授,好像也姓龙。”夏简妮耸耸肩道。   “姓龙?教授?”范剑南默默沉吟道。   “是的,他说是你的朋友。而且让我来找你,他说你一定会设法帮助我的。”夏简妮缓缓地道。   “龙教授应该是龙歌。”范剑南看了一下身边的龙大胆道。   “没错。一定是他。”龙大胆精神一震道:“如果真是龙歌教授的话,也不算是意外。他研究过巫文,所以对古代巫术有些了解。再说他还认为那些洛书龟甲在你手里。所以他才会想到让夏简妮去找你。”   “好吧,但是这只能解释一些我们能够看到的东西,而其他的依然无解。”范剑南来回踱步道:“比如是谁对夏简妮下手的,到底是怎么下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知道是谁。”夏简妮强打起精神道:“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老人?是男是女?”范剑南皱眉到。   夏简妮回答道:“是个女的。应该有五六十岁了。身材中等。”她想了想皱眉到,“我想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对我用来某种巫术。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一个老女人?”范剑南皱眉道。“她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像是很偶然的一次相遇,大家彼此叹了几句话。然后她和我握了一下手。很快我回去的当晚就病了。我也曾经多次怀疑我的病是不是和那个老女人有关。”夏简妮皱眉道。   “知不知道,那个女人她有什么特征没有?”范剑南缓缓地道:“最好能够告诉我她是什么人。”   “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好像有四川或者是湖南的口音。”夏简妮缓缓地道:“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我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来找我?”   龙大胆看了范剑南一眼,然后转向了夏简妮低声道:“你是怎么遇上那个女人的?”   “应该是在范剑南的老家附近。”夏简妮低声道。   “这样的话,就解释得通了。”龙大胆缓缓地道:“那个人根本不是在针对你,而是冲着范剑南来的。也许她知道你们是同学,而且现在还有联系。所以想出了这样一手。剑南,你怎么看?”   范剑南缓缓地道:“没错。四川口音,古巫术,你能想起点什么来没有?”   “四川巫家?”龙大胆的眉头一动道:“不过这我就更有些不太明白了。你和巫家之间的关系一直不错。而且巫家六叔甚至把他们祖传的巫文都给了你。怎么会又有人企图对你不利呢?而且还是个老太婆。”   范剑南耸耸肩道:“你问我,我去问谁?不过我想此事情一定是和巫家有什么牵连。你也知道,巫家的人不大和外界接触,脾气未免有些古怪些。也许她正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找到我。”   “可能吧。也多亏了夏简妮在之后又遇见了龙歌。否则的话,她到现在都不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龙大胆苦笑道:“巫家的人做事,向来都是这样。”   范剑南点点头道:“大胆,夏简妮身上的巫术,你能够彻底解开么?”   “这个,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不过需要按时针灸,另外服用一定的药物。大概本个月时间,就能够解除所有巫术导致的不良影响。”龙大胆点头道。   “这就好。”范剑南点点头道:“夏简妮,你最近最好不要出去。就安心在天机馆住一段时间。有龙医生在,你的病会逐渐康复的。置于那个要找我的老女人,我想她如果真的要找我,是不可能找不到的。”   “剑南,你的意思是?”冯瑗沉吟道:“难道你的意思是有可能和他们发生冲突?”   “还能怎么样?巫家人脾气古怪,最好还是防上一层。”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龙大胆起身踱了几步,转身对范剑南道:“剑南,我看不如这样,你先打给电话给巫长青,问问情况。毕竟我们和巫家关系不错,没有必要弄出什么大的矛盾。你打个电话给他,也就算是我们这头已经尽到了责任。如果再出现什么不愉快,也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   范剑南想了想,点头道:“也好。这件事是要跟巫长青有个交代。”他很快走回了座位,拿起了桌上的手机给巫长青打了一个电话。电话的时间很长,对面似乎一直没有人接,范剑南不由有些皱眉道:“怎么会没有人接?”   “也许是有事走开了。”龙大胆摇头叹息道。   又等了几分钟,电话的对面终于传来了声音,“喂?是哪位?”巫长青的声音。   范剑南松了一口气,就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都和他说了一遍。但是当说到巫家可能有个上了年纪的女性盯上范剑南的时候。巫长青似乎明显有些意外和不解。他摇头道:“会不会是弄错了?我们这里就没有这样一个人。我也确实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吧。反正我把话都给你说透了。以后到底怎么样,我可就不会太客气了。”   “当然。”巫长青似乎不放心,又刻意询问了一下,“你们说的那个可能是巫家人的老太太,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她好像有一个手镯,很绿很漂亮。”夏简妮极力回忆道。   “有一个很漂亮的翡翠手镯?”巫长青明显一愣,立即又开口道:“她是不是穿着青色的衣服?”   “好像是,怎么了?”夏简妮皱眉道。   巫长青叹了一口气道:“我大概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剑南,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追究此事。对于夏小姐的冒犯,我会专程过去赔礼道歉。至于那位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有很多事情她的想法可能不是很正确。”   范剑南皱眉道:“巫长青,你说了这么多,那个想找我麻烦的老太太到底是谁?”   “她……她并不是想找你的麻烦。剑南,关于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巫长青叹了一口气道。“她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从你那里找到某人的下落而已。”   “某人的下落?”范剑南皱眉道。“你所谓的某人是指谁?”   “她想找的是巫崖。”巫长青叹了一口气道:“她是我的婶婶,巫崖的母亲。这么多年以来都以为巫崖已经不在了,突然听到他的消息,老人家难免会有些激动。加上她不太善于和人沟通,办事也往往走极端。所以才会冒犯了夏小姐。我真是感觉很对不起。不过,她毕竟是个病人。儿子失踪这么多年,对她的刺激很大,所以精神也有些问题。”   “她是巫崖的母亲?”范剑南诧异地道。   “是的。如果真如夏小姐所言,她用古巫术,而且带着一只翡翠手镯的话。我想应该就是我那位婶婶,巫崖的母亲。”巫长青叹息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行了,我明白了。不过,她为什么会找上我的?”   “可能是家族里有些消息传了出去。让她知道了。原本我是不想让她知道巫崖的消息的,免得她又难过一次。可惜,她似乎还是知道了。剑南,帮我一个忙,如果你见到她,一定留下她,并且通知我,我会让人过来接她。”巫长青沉声道。 第1161章 冰寒   挂断了电话,范剑南有些犹豫地坐了回去。   “剑南,这是怎么回事?”龙大胆奇怪地道:“为什么巫家的人会突然对一个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下这样的毒手。这不符合常理,巫家的人一向是不肯和其他人多接触的。怎么会这样,巫长青怎么说?”   范剑南看着夏简妮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是我连累你了。”   “怎么了?难道我的病有什么问题?”夏简妮愕然道。   “你那不是病,是有人对你用了某种巫术。”范剑南平静地道:“而且,很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巫术?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夏简妮的脸色有些发白。   范剑南苦笑道:“我倒真希望这是一个玩笑。”他转向了龙大胆道:“她身上的巫术,你有办法么?”   龙大胆点点头道:“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巫术,但是由纯粹术力产生的病理变化,我还是有办法的。只不过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以针灸调理经络,以药物调理身体的正常机能,我想问题应该不大。”   “那就麻烦你了。”范剑南点头,转向夏简妮道:“妮妮,你可能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不过,你放心,龙医生是这方面最好的医生。有他在,你的应该会很快恢复的。我想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又可以回去工作了。这次的事情,真是很对不起,连累你了。”   “剑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巫家的人怎么可能会针对你?”龙大胆更是奇怪道:“还有,那个老太太到底是谁?”   范剑南点头道:“据巫长青说,那个老太太应该是巫崖的母亲,而且可能精神方面有些问题。我想她对夏简妮动手,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大概是想从我这里知道巫崖的下落。由于前段时间,我和冯瑗都去了罗马。所以她找不到我,于是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逼我回来。”   “这老太太怎么会这样?”冯瑗皱眉道:“巫家的人难道就任由她胡来么?巫长青怎么说?”   “可能老太太是自己出来的,巫长青也在找她。”范剑南摇头道:“我感觉,她应该也已经到了这里。”   这时,他桌上的答录机响了,楼下的秘书提醒他有客户拜访。范剑南微微皱眉道:“今天不是没有客户么?”   “刚刚来的,是一位老太太。”楼下负责接待客户的秘书道。   范剑南的身体微微一震,转身看了龙大胆一眼低声道:“这么快就找上来了。大胆,你先带着夏简妮去隔壁休息。这里交给我应付。”   龙大胆点点头,对夏简妮做了一个手势道:“夏警官,我们还是回避一下。”   夏简妮本来是不太愿意离开,不过看到范剑南和龙大胆这么认真,她也知道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范剑南要她先回避,肯定有他的理由,于是还是跟着龙大胆一起走了。   范剑南这才按下了答录机道:“请她上来吧。”   几分钟之后,一个老妇人走了上来。她应该有六十多岁了,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却很注重穿着打扮。青色的衣裙质地考究,穿在她身上很妥帖。范剑南一眼就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在商店理买的,而是按照身材量了尺寸订做的。现在这个时代,一切都是快节奏。如果不是对服饰有着特殊品位和要求的人,很少会想着做衣服了。而她手腕上的那只翡翠手镯,翠绿的色泽几乎要滴出来了,应该也是价值不菲。   这样一个穿着考究,而且化了一点淡妆的老太太,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巫术者。   所以范剑南皱了一下眉,还是开口问道:“这位太太,我就是这里的主人。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   “你是范剑南。”老太太的口音明显带着一点四川口音。   “是的。”范剑南点头道。   老太太看着他点了点头道:“那个姑娘来过了?”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来过了。”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生气吧?”老太太平静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有一点。谁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太高兴。行有行规,术者之间的事情,历来都是不牵连旁人的。尤其是普通人。你也算是前辈,我想这一点不需要我来告诉你吧?”   “我娘家姓孙,你可以叫我孙女士,或者以夫家的姓氏称我为巫太太。”老太太平静地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点点头,坐了下来,看着这位巫太太沉声道:“不知道巫太太花了这么大的工夫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巫太太微微一笑道:“看来你对我似乎很有些怨气,不过我也理解。这件事我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点,不过,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通过那个姑娘让你早点回来而已。现在看来似乎还有些多此一举了。不过,你也应该理解,我是一个母亲。但凡做母亲的,为了自己的孩子,总是会不顾一切的。”   “你是为了巫崖?”范剑南有些愕然道。   “是的,他……他还好么?”巫太太有些黯然地道:“其实我这话有些多余,他把自己伤成那样,一个人在海外飘荡。又怎么可能好?”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勉强道:“他没事。我这次去罗马,又见过他。”   “他在罗马?”巫太太有些激动地道:“他确实还活着?”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不过,他也未必肯回来。”   “他为什么不肯回来,他消失了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不肯再回来!”巫太太突然脸色一变,连声道:“是不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不让他回来?!你们把他一个人赶到了海外。你们让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自生自灭。都是你们,你们好狠!”   这个老太太这么不讲理,冯瑗忍不住有些怒意道:“你说什么?巫崖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在哪里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什么叫我们把他赶走了?倒是你,对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女孩用巫术,这难道就是你们巫家的本事么?”   “冯瑗。”范剑南对她摆了摆手道:“算了,她的脑子似乎不太清醒。”   巫太太却根本像是不管他们在说什么,眼神变得有些呆滞了起来,只是喃喃地重复着刚才的几句话。   冯瑗皱眉小声道:“看来她的精神是有些问题。”   范剑南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道:“算了,她也够可怜的。”   “谁可怜?!谁要你们可怜?!”巫太太突然像是爆发了一样,站起来,两眼死死盯着范剑南道:“我听老六说,我儿子找过你?”   “如果你说的是巫崖的话,确实,他曾经找过我。”范剑南点点头道。   “他为什么要找你?为什么连家都不回,却要找你?!”巫太太厉声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不过,他也不是专门为了找我,其实他是对那些巫文……”   “巫文?你是说,他要巫文?”巫太太突然转身喝道:“那种巫文么?”   范剑南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吧,就算是那种巫文。”   “他是为了巫文才不肯回来么?”巫太太有些茫然失神道。   范剑南有些犹豫道:“差不多是这样吧。”   “那也就是说,他如果得到巫文,他就会回来了?”巫太太表情怪异地问道。   “也许,应该吧。”范剑南有些无奈道。   巫太太陡然一把抓住了范剑南的手腕,厉声道:“那么我让你交出巫文,然后他就会回来了,不是么?”   范剑南一时不察,被她抓了个正着,甩又甩不开她,还不好用力挣脱,对方毕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要是磕着碰着,范剑南自己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哪知道那个老太太还不依不饶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立刻画了几个古怪的图形。范剑南脸色大变,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手腕传来了一阵彻骨奇寒。这老太太的手简直就像是冰块一样,让他浑身都为之一颤。   就连天机馆内的温度都瞬间下降了好几度,范剑南的那只手上更是像在瞬间就凝结成了一片薄薄的冰霜。   冯瑗忍不住惊呼道:“剑南,她这是什么巫术?!”   “别过来!”范剑南突然厉声喝道:“冯瑗,别过来!”   就在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他的口中已经喷出了白色的热气。在这四月份的春季,气温本是温暖怡人的。而就在瞬间,这个房间的温度已经降到了一个很低的程度。低温甚至使他们说话的时候,口中都能喷出热气。   范剑南只觉得自己手腕像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被冻僵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弯一下手指的能力都没有。不过他还是强行镇定了下来,看着巫太太沉声道:“巫太太,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儿子要巫文,你就给他巫文。只要你给他巫文,他就会回家了。”巫太太的眼神之中似乎透彻着一丝悲凉,和隐约的希翼神采。 第1162章 冰与火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巫文!”范剑南有些紧张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但是巫太太却拼命拽着他的手腕,声嘶力竭地道:“撒谎!你要是没有巫文,我儿子怎么会找到你?他从小就很聪明。他认定的事情,就从来没有错过!巫文一定就在你手里。你把它交给我!我儿子就能回来了,回来了!”   范剑南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完全失去知觉了,他用力甩开了巫太太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整只手都已经有些僵硬了。而刚才被巫太太抓住的手腕皮肤,都已经发白坏死。这老太太的巫术太诡异了,根本没有看到她有什么异常的状况,只是抓住了范剑南的手,几乎是在瞬间就把范剑南的手冻成这个样子。   范剑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一变活动着那只被冻僵的手,一边大声道:“我没有骗你。我确实不知道有什么巫文。”   “你还在骗我!我是从老六那里得到消息的。老六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他却是巫家对于古巫文最在行的人。他这样在巫家十几年都没出过门的人,却来香港和你见面。理由只能是因为巫文!只有巫文才能对他有吸引力。这也就是说,你肯定懂得一些巫文。”巫太太厉声喝道。“你骗不了我!”   范剑南一边后退,一边偷偷向一旁的冯瑗打手势,让她尽快离开这个房间。这老太太的巫术诡异得很,而且看起来精神明显有些问题,出手也没有任何节制,他可不想冯瑗也受到伤害。   冯瑗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都别走!”巫太太厉声道。她的手腕一翻,那种诡异的巫术再次展开,气温又下降了好几度。冯瑗刚走到门口,却发现门都已经冻结在了门框上。任由她怎么用力都没有能够拧动门把手。   范剑南上去一脚踹开门,把冯瑗推出去,厉声道:“你先出去,我应付她!”   范剑南把冯瑗推到外面之后,立刻转身站在门前。双手结成了手印,沉声喝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他布置在天机馆的各种阵法在瞬间被激活。仅仅在这个房间之内,也有三四个阵法,几乎立刻就把巫太太困在了阵术之中。   但是诡异的是,巫太太几乎是无视这些阵术,她结成的手印似乎像是无坚不摧。爆发出的术法能量,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破坏阵法的平衡。几分钟之内,几个遁甲阵术都被彻底击溃,残余的术力在空气之中飘散迷漫。   范剑南的心中微微一凛,这老太太好高明的手法。分明是一种暴力破阵的手段,却表现得不带一丝火气。恰到好处的攻破阵术,却没一点异常术力外露,根本就没有一点痕迹可循。单单是做到这几点,这个老太太的术法能力就足够称得上是真正的一流。   范剑南不敢怠慢,立刻踏上一步,迈开了禹步,以脚步为阵术,每一个落脚点都是一个阵眼所在。他来回往复,游走于房间内,等于是用自身去寻求一个暂时可容遮蔽的位置,因为巫太太的巫术太厉害了。   范剑南见过不少奇诡的巫术,但是从未见过巫太太的这种巫术。并不是很强横,但是却循环不绝,后劲绵长。善于找到一切术法之中的破绽,并且渗透进去,利用本身的彻骨奇寒解决一切阵法。这样的方式,简直是闻所未闻。   范剑南所踏的禹步是三步九迹,丁字九步,一步七尺,三七二十一尺。这是禹步最基本的步伐。其步先举左足,三步九迹,迹成离坎卦。此法在道教中,称之为三步九迹星纲。先后步四正罡,左脚跟点五行斗,步先天八卦罡、后天八卦罡,踏五行斗。一旦完成就能成八卦罡。罡风凛冽,足以和巫太太的巫术寒气对抗。   但就在范剑南即将完成最后一步的时候,巫太太却突然大喝了一声,猛然跺脚。范剑南脚下的步伐似乎突然一滑,这最后一步终究是错了。八卦罡尚未凝聚成功,便轰然而散。   范剑南心中暗自一惊,这巫太太的手段似乎不止是这种从没见过的巫术。刚才那一跺脚的力量分明是以气催势,以摧毁势,来达到阻止自己凝聚八卦罡的目的。这老太太,果然不简单。   还没等范剑南反应过来,对面的寒气骤然临袭。范剑南几乎被这古怪的寒气冲撞个正着。他只觉得体内似乎微微一紧,身体的毛孔在瞬间突然收缩。那怪异的寒气似乎能够透过他身体的任何一处毛孔,侵入体内。而且一进入体内,立刻就随着经络流经全身。五脏六腑都受到了这种寒气的浸润,动作也慢了下来。   范剑南心中狂跳,知道自己一时不察,竟然上了这个老太太的当。不知道她到底会怎么对付自己。   巫太太依然一脸痴迷地道:“等差不多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去。我的儿子,终于要回家了。”   范剑南呆呆地站在那里,他倒是很想动一下,但是他根本动不了。那种异常的寒气已经顺着他的经络流经全身,像是在他的身上套上了一片寒冰的枷锁。极大的限制了他的行动,甚至是体内的术力反应。   “把你的巫文交给我!”巫太太尖利的嗓音喝道。   “这不可能,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你们要的东西。”范剑南摇头道:“你找错人了。”   巫太太冷笑了一声,拍了拍手。随着她手部的击掌动作完成。范剑南的身躯突然一阵扭曲,殷红的血液溢出了他的嘴角。尽管身体受创,但范剑南的心中却依然一阵清明,他知道自己受了术伤。但是他依然还有机会。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某种足以使他翻盘的东西在他体内翻滚蔓延。   范剑南的眼中像是有了一点璀璨的光明,而后一点点淡淡的血色横快融入了他的整个视界。范剑南突然扬起头,爆发出一阵冷笑。就在刹那间,一种残暴嗜杀的暴戾红芒。在他眼中大放异彩。 第1163章 邪术(一)   “你是什么人?”巫太太的眼睛盯着范剑南,她似乎已经发现了他瞳孔之中闪耀着的异样光彩。那是一抹如火如荼的异色,犹如一头来自远古洪荒,狂暴的兽。   这无比狂烈的眼神,令巫太太也感觉到了一丝凛然的寒意。她的双手再度合在了一起,如同老僧入定般的合什。而她那诡异巫术所散发出来寒意却更加凛冽,这股刺骨的极寒迅速延伸到了整个房间之内。   范剑南直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之内都充斥着这样的怪异寒气,他后退了一步,胸腔之中的寒气让他的肺腑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但是他眼中那火一样的神采却更浓了。血裂爆发,他体内的术力如同潮水一般的疯狂涌动。这狂躁不安的暴烈术力,甚至已经有盖过巫太太巫术的极寒之意。   巫太太的眼神逐渐由郑重变为了惊疑,最后竟然由惊疑变为了某种恐惧。她的双手陡然张开,连续在身前画了几个怪异的符号,但是依然未能阻止范剑南的术力再度爆发。汹涌狂烈的术力将巫太太的身躯强行震飞了出去,她连续后退了好几步,最终还是没能收住脚步,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这不可能,你是谁?怎么会这样?!”巫太太震惊地看着范剑南,像是看到了某种极其恐怖的怪兽一样恐惧。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手上在渗血。她的双手之上布满了细微的出血点,而大量的血液正在通过她的皮肤渗出手掌。   只有巫太太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在刚才,范剑南体内突然涌出的狂暴术力不但将她的巫术寒气全部震散,还顺带着把她的双手震得满是细碎的伤口。这些伤口极其细微,但却深入皮下。就像是某种贪婪的食肉兽,在瞬间啃食着她双手的血肉。   巫太太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声嘶力竭地喊道:“古巫秘术!你怎么会这种该杀的邪术!这该杀的邪术!”   范剑南眼神之中的血色在逐渐黯淡,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免血裂的过度爆发损伤他的神经。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胸腔之中的刺痛,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邪术是什么。我也没有学过什么古巫术。”   “撒谎!你在撒谎!”巫太太愤怒地喊道:“就是你!是你的邪术!”她愤怒的声音之中却透着一股悲凉和恐惧。她甚至不敢再看范剑南的,将身躯蜷缩在了墙角,不住地颤抖,口中有些含糊不清地在重复着什么。   看到这个原本颇有气度的老妇人变成这样,范剑南也有些无奈,毕竟这是一个病人。虽然她极度危险,甚至不在任何术法高手之下,但毕竟是个精神有问题的老妇。她很明显受到了失去儿子的打击,精神不是太正常。再怎么样,也不能和她一般见识。他叹了一口气道:“不如这样,你先坐一会儿。我让龙医生来给你看看。”   “医生?不!我不要医生!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儿子。我不要医生,不要吃药!不要……”巫太太有些惊惶地挥着手,极力躲在墙角不肯出来。   龙大胆走进来看了看范剑南道:“你怎么样?”   “我差点被她打吐血。你说我现在怎么样?”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   龙大胆吃惊地道:“这么厉害?你受伤了没有?”   “不止是厉害。她是我见过仅次于巫长青的巫术高手。”范剑南低声道:“我受了点伤,不过还没有大碍。你先去看看她吧。小心一点,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有可能会伤了你的。”   “没事,对于病人,我还是有办法的。”龙大胆走了过去,趁着扶起巫太太的时候,一支银针已经顺势扎入了她的穴位。巫太太的身体一阵颤抖,不过似乎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也没有再动手伤人,而是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龙大胆摸了一下她的脉搏,又看了看她受伤的双手,对范剑南低声道:“这是你干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算是吧,不过只是很自然的反应。我并没有刻意要伤害她的意思。她怎么样?”   龙大胆摇头道:“情况不是很好,不但内脏受到了术力冲击,她的这双手也差一点就残废了。幸亏我在这里,要是拖上半天,她的这双手就肯定会截肢。”   “这么严重?”范剑南皱眉道。   “你确定她的手是你伤成这样的?”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不是她自己的原因?”   “我不确定,反正当时她正在使用某种巫术,而我体内的血裂感应到了这种威胁就起了自然的反应。我也不是很清楚巫术的原理,反正我们的术力一经接触,立刻起了某种反应。她的巫术像是瞬间就被击溃了,好像同时还受了伤。”范剑南回忆道。   “这就对了。”龙大胆点点头道:“她双手的术伤不但是你的作用,还有她的巫术在瞬间溃散时导致的震伤。这些细微的出血点,其实是术力在局部溃散时留下的伤痕。不过她还算是经验老到,一察觉不好,立刻散了术力,还算是刚刚好只震伤了手。否则的话,内脏伤成这样,要能活才怪。”   范剑南摇摇头道:“算了,快救人吧。”   龙大胆又是几根银针扎在了巫太太的头上和身上,随后号了一下脉象点头道:“没事了。不过她这手得敷药。你在这照看一下,我去取药。”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看着眼前那个老太太,刚才几乎就在一瞬间,巫太太像是苍老了很多。这种苍老不是指外貌,而是指内在的精神状态。原先她很注重保养,看起来最多也只有六十岁,而现在看起来却有七十多了,甚至连身形都有些佝偻。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巫太太,你别紧张,我们并不是什么坏人。你可以在这里安心修养几天,我会通知你家人的。”   “我没有家人,除非你能找到我的儿子。”巫太太的表情和声音都有些凄凉。   “巫崖,我确实见过。而且我和他分别不久,但是……他是一个成年人,我们没有办法去控制他想要做什么。”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我想他不愿意回巫家,也是有他的理由。”   “他一定是为了那些巫文,他不是找过你么?他要那些巫文,你为什么不给他?”巫太太突然又有些激动了起来。   “别,你先别激动,我没有我给他什么啊!”范剑南无奈地道。   “不可能,你懂得古巫秘术,怎么可能没有巫文?”巫太太喃喃地道:“你是在骗我,你不肯给他。我知道,谁又肯把古巫秘术交给他人……没有人肯……人人都自私的。”   范剑南忍不住道:“你说了那么多古巫秘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既然知道巫文,怎么会不知道古巫秘术?”巫太太低声道:“古巫秘术是邪法,被记录在巫文之中的邪法。没有人见过,但是却有人听说过。”   “类似于长生之秘?”范剑南皱眉问道。   “长生之秘?那不过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古巫秘术之中还有更多令人想都想不到的巫术!传言那是古代巫者留下的遗产,起作用完全超越了现有的所有巫术秘法。这是足以改变一个时代的遗产,也是巫术界最大的邪术。”巫太太喃喃地道。   “为什么会是邪术?”范剑南追问道。   但是巫太太明显已经陷入了她自己的混乱思维之中,不住地喃喃自语,不住地重复着巫崖的名字。对范剑南的问题直接无视了,任由范剑南怎么开口想和她交流,她始终不再理会了。   龙大胆拿着药走进来道:“别白费力气了,她发病了。完全停留在自己的想象之中,根本不会听到你在说什么。”   “你能够治好她么?”范剑南开口道。   “说实话很难,精神疾病的治疗,又不是感冒发烧,吃两颗药就能好的。需要长期的精神和药物治疗,还未见得对任何人有效。”龙大胆耸耸肩道:“我不是精神病医生。再说,我为什么要治好她?我帮你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其他人要我治病,那得看我心情。”   范剑南苦笑着摇头道:“不过,我感觉她像是知道些什么。唉,要是她神志清醒就好了,说不定我能从她嘴里问到一点什么。”   “她知道什么?”龙大胆皱眉道。   “应该是关于巫术的事情吧。她好像知道关巫文和古代巫术的一些事情,但是我刚才怎么问她都不肯直说。”范剑南皱眉道:“她只是不断地重复着邪术之类的话。好像她认定我也使用了某种邪术。”   “你?”龙大胆摇头道:“开什么玩笑?你对巫术根本一窍不通,我都比你强得多。更别说什么古代巫术了。”   范剑南皱眉想了想道:“不对,我想起来了,我对巫术并非一窍不通!”   龙大胆愕然道:“你什么时候学过巫术了?” 第1164章 邪术(二)   范剑南看着龙大胆低声道:“你还别说,我确实懂得一些巫术。你还记得前段时间,巫家和令狐家的巫文专家来我这里么?”   “记得啊,不就是巫六叔和令狐大妈么?”龙大胆皱眉道:“他们总共也没来几天就回去了。”   “没错,他们是没来几天,但是我这里……”范剑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低声道:“两家的巫文全都在我这里了。”   龙大胆诧异地道:“你是说,你学会了所有的巫文?”   “应该说是记住了。不过关于巫文的破解方式,我似乎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我没有一一尝试过。但是我始终觉得这些巫文所代表的秘法就在我的身体之内沉睡。每当我使用术力的时候,又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使用出一些巫文来。而这些巫文所代表的都是古巫术的精髓。”范剑南皱眉道:“就像上次黎家三兄弟那一次。”   龙大胆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就是把他们全吸干了的那一次?”   “是的,我怀疑那就是某种古巫术的一种。我是在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使出的,但后果……”范剑南摇摇头没有说下去。尽管他没有说,龙大胆也知道。因为那次击杀黎家兄弟的时候,他也在场,他知道那是一幅多可怕的景象。三个活生生的人在他们的面前瞬间衰老,化为了苍老的干尸。   龙大胆看了看巫太太的双手,低声道:“这么说,她的手也是?”   “很可能是另一种巫术。”范剑南叹息道:“你也知道在血裂发生的过程之中,我大部分精力要控制血裂的爆发程度。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依靠直觉行为。很可能在那一瞬间,我用出了某种巫文记录巫术。我虽然没有意识到,但是巫太太却看出来了。她毕竟是巫家的人,对于巫术的了解程度远在我们之上。”   龙大胆点点头道:“但是她为什么认定你用的是邪术?”   “邪术?”范剑南沉吟道。“我也不知道,一般来说,这种古传巫术是真正的正统传承。怎么也不会被称为邪术的。”   冯瑗也点头道:“不错,他们巫家不也是靠使用巫术成名的么?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用的是邪术。”   龙大胆摇头道:“不,这个不一样。巫术和邪术完全是两回事。即便是他们巫术者,对于一些特别的巫术也是有讲究的。比如他们会将巫术的类别细分成白巫术和黑巫术。类似药术和祝由术之类的,就被称为白巫术。而一些诅咒,异术则被称为黑巫术。不过真正要被巫术者称之为邪术的,那还真是不得了的术法。”   “什么不得了的术法?”范剑南皱眉道。   “他们称之为邪术的这一类术法,无一不是威力极大,而且能够带来极大伤害的术法。类似上次你对付黎家三兄弟的那种,就是真正属于的邪术范畴了。”龙大胆解释道:“其实今天巫太太手上的伤,并不致命,也不足以称之为邪术。不过这种巫术确实很危险倒是真的,它是一种引人攻击的术法。一旦对方攻击你,就会遭到成倍的反伤。就像是她的那两只手。所以说邪术,也勉强过得去。”   范剑南想了想道:“可是,既然巫家人都认为这种巫文所代表的巫术,是一种极其危险的邪术。又为什么他们从未停止这方面的探索呢?而且,上次巫六叔也没有明确地告诉我,这巫文上的术法会这么危险啊?”   冯瑗想了想道:“也许他们不是想故意掩饰这一点。而巫六叔,你也知道这个人,他就是个书呆子。一天到晚埋头在故纸堆里研究巫文,他自然不会说自己所研究的东西是邪术。”   范剑南苦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邪术这两个字就感觉很不舒服。”   龙大胆笑着拍了拍他道:“行了,刚才都没有顾得上,让我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说完他提起了范剑南的手腕,用两根手指帮他号了一下脉象。范剑南随口问了一句道:“说吧,怎么样?”   龙大胆却低声道:“别急,你的脉象有些古怪。”   “怎么古怪?”范剑南皱眉道。“我没有感觉什么异常啊。”   “脉象有力为实热,无力为虚热。外感热病初起,脏腑热盛,邪热鼓动,血行加速,脉快有力为实热。阴虚火旺,津血不足,虚热内生,脉快而无力为虚热。”龙大胆沉吟道:“你的脉象每分钟在九十次以上,似乎是某种热症的缘故。但是仔细把握却能感受到脉像之中蕴含的生气,雄浑厚重。”   范剑南忍耐不住地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的脉象有些矛盾,看似不正常,但是却又很正常。”龙大胆沉吟道:“这也不难解释,刚才你和巫太太动手的时候,受了点伤,加上外力入侵经络。影响你的体内气机是很正常的。不过,你有血裂在身,一旦受到激发之后,会以一种难以名述术力爆发来冲击一切异常的术力。所以反而有着正本清源的作用。”   “那就是没事了?”范剑南松了一口气道。   “有事。”龙大胆摇头道:“这种脉象至少反应了,你体内的血裂和你本身的气血平衡依然处在一种相互不和的情况下。一次两次或者没事,但是天长日久还是会出现危险。”   “没有那么夸张吧?”范剑南皱眉道。   “怎么没有那么夸张?”龙大胆一本正经地道:“我知道你已经有了遁甲天书的下卷。可以自如地控制血裂爆发的范围。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对血裂所积蓄的术力会越来越强;而你呢,随着时间推移你会逐渐衰老。对于术力的控制范围也越来越有限。这个问题不解决,早晚会影响你对健康。”   “那怎么治疗?”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   “我给你一些药物,按时服药会有所缓和。还有就是尽量减少这种血裂爆发的次数。这是两条很基本的原则。”龙大胆缓缓地道。 第1165章 金蚕   天机馆之中,范剑南沉默地坐在那里。直到冯瑗走到了他的身后,他才缓缓转过头道。“那个老太太怎么样了?”   “已经安顿好了,有龙大胆在,没有什么大问题。”冯瑗低声道:“其实想想这个老太太也够可怜的。”   范剑南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又不说话了。   “剑南,你怎么了?”冯瑗皱眉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也许我们一开始的想法都错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冯瑗愕然道:“什么一开始的想法?”   “比如我们一直以为这些巫文是历代巫者传下来的。”范剑南蹙眉道:“但是却从没有想过,也许这些东西是某种禁忌的巫术。所以它们才没有得以流传,只能存在于那些古老的巫文之中。无论是巫家的人,还是古代的西进术者,他们也许都对这些巫文心怀恐惧。”   “恐惧?可这是为什么?”冯瑗诧异地道:“难道他们一方面流传着这些古代巫文,另一方面却对这些巫文有着一种恐惧和敌意?”   “也许是这样的。因为这些巫文之中说是蕴含的巫术,是被他们称为邪术的东西。”范剑南缓缓道:“我原先还不是很确定这一点,只是我看到巫太太的那种眼神之后,就忽然像是明白了很多东西。”   “也许是你想多了而已。”冯瑗摇头道:“对了,你给巫家的人打过电话了没有?”   “打过了,巫长青会亲自过来接人。”范剑南有些犹豫道:“其实我倒并不是很希望他亲自来,不过他好像对这位巫太太很在意。说什么也得亲自走这一趟。”   冯瑗有些奇怪地道:“为什么你不希望他亲自来?你们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么?”   “如果是以前,他亲自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我怀疑他的到来,会引起一场大事件。”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黎希贤从地下七层逃脱了,而他的身上还带着两只金蚕蛊王。你知道他的目的是非常明确的,就是为了对付巫家。巫长青这一次来恐怕并不会太平。”   “你是说,黎希贤有可能就在这里?在香港?”冯瑗的脸色一变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别问我是怎么算出来的,因为这不是靠算的。而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我能够感觉道黎希贤,就距离我们不远。所以我对巫长青的这次行程很是捏了一把汗。”   “你有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冯瑗低声道。   “当然说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说?”范剑南摇摇头道:“不过他的态度很坚决。我知道,他是不想继续逃避了。巫长青这个人虽然平时和气得很,但是内心却有一股子韧劲。一旦他认定的事情,是绝不会回头的。”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冯瑗摇头道:“巫长青肩上的担子很重,整个巫家都靠他支撑着。有些事情,即便他不愿意面对,也无法逃避。我倒觉得这样也好。或许他和黎希贤能够不伤和气的谈谈,解决他们两家的宿怨。”   范剑南苦笑道:“冯瑗,你太理想化了,事情不会像你认为的那样简单。巫家和黎家之间的积怨已经不是一代了,这种世代积累的仇恨既荒谬又强烈,根本就难以解开。而且,黎希贤的个性,是那种非常危险的类型。他已经完全被仇恨扭曲了人格,具有自毁性的倾向。我真是怀疑,他会不会铤而走险,用金蚕蛊王大开杀戒。”   “你现在担心这个也没用啊。说实话我还在为你担心。”冯瑗叹了一口气道。   “为我担心什么?我不是很好么?”范剑南耸耸肩道。   冯瑗摇头道:“现在是很好,那么以后呢?我不认为张坚会就这样算了,他既然已经跨出了第一步,就不会停止。为了解开长生之秘,他依然相信自己需要你。我们上次之所以能够逃脱,是因为易术理事会的插手。这次他如果再来,那就不是其他人可以插手的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不过现在几乎是步步危机,我都怀疑能不能闯过去了。张坚什么时候来,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巫长青在明天就会到。”   “这么快?”冯瑗吃惊地道。   “是的,巫长青上次受了点伤,这次是到广州的医院进行复查的。我打他的电话时,他正好在广州。”范剑南耸耸肩道:“他本来还打算立刻来,不过有些来不及,所以才会拖到明天到。”   冯瑗点点头道:“也好。如果黎希贤就在香港的话,那么巫太太在我们这里就很不安全。巫长青能够早点接走她,也是一件好事。”   范剑南也是点了点头。   只是他们并没有想到,巫长青还并没有到香港,黎希贤就已经知道他明天要来的消息了。通知这个消息给他的人,是苏玄水的手下何胖子。   黎希贤看着何胖子缓缓地道:“你的消息可靠?”   何胖子看着他低声道:“绝对可靠。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巫长青明天一定会到。黎先生需要一些什么安排?可以尽管吩咐。老板说了,只要你需要的,只要他能够做到的。你想要一切都可以开口。”   黎希贤淡淡看了他一样道:“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们老板?”   “这倒不必了。老板说了,你和他之间有约定。他帮助你完成对巫家的复仇,但条件是他要你手中的其中一条蛊虫。”   “你帮我传话给他,如果他对我的事情有了足够的帮助。我会考虑把其中一条蛊虫拱手想让的。”黎希贤淡淡地道:“不过他必须令我满意才行。”   “满意?”何胖子微微一笑道:“不知道黎先生认为,究竟什么才最让你感到满意?”   黎希贤却看了他一样,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在身边的香炉里又加了一些香料。然后他才缓缓地道:“上一次,我那三个兄弟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黎先生,你也知道你们家的那三位,我几乎是拉着哀求他们冷静一点,但是他们依然决定自己做了。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是欠考虑了一点。”何胖子赔笑道。   “这么说,你也不清楚他们是被谁害的?”黎希贤缓缓地看了何胖子一眼道:“这个借口似乎不太令人信服。苏玄水在他的周围不可能不安排巡查的术者。而据我所知,当时我那三个兄弟离开的时候,就在苏玄水的别墅附近。他们的死,不可能苏玄水没有任何察觉。”   何胖子平静地道:“我们当时发现的只是他们的尸体。至于是谁动手杀了他们,这个我们确实不知道。”   “我看过尸体。他们是死于某种巫术。”黎希贤淡淡地道:“不过,也确实不怪你。对方的巫术师极其高明。”   何胖子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我有一个怀疑的人选,只不过那个人始终保持着安静,也没有露出破绽。”   “你是说范剑南?!”黎希贤微微皱眉道。“你有什么根据?”   “证据没有,不过我知道黎家三兄弟在出事情之前,是想去找范剑南的。所以之后的事情,我很怀疑也是他做的。”何胖子平静地道。   “范剑南。确实是值得怀疑。”黎希贤缓缓地站起身来道:“不过,即便真的是他,我也并不想责怪他。我那三个兄弟平时就太狂了。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出事是早晚的。”   何胖子沉默地看着黎希贤,没有说话。   黎希贤却淡淡地一笑道:“其实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是想借我的手去对方范剑南。不过我不会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对付范剑南、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巫家!在我没有摆平巫家之前,我绝对不会分散精力去做其他事情。这一点,我感觉又必要向你们重申一遍。”   何胖子赔笑着点点头道:“这个是当然的。我们也完全理解你的做法。”   “理解就好。”黎希贤冷淡地道:“如果不理解的话,可以让苏玄水来找我。好了,我有些累了。你把明天巫长青大概的行程整理了给我。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走吧。我这里并不太欢迎陌生人。”   何胖子如蒙大赦,点头哈腰地走了出去。   在何胖子走了之后。黎希贤缓缓地从桌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说是盒子,但其实却和蛐蛐罐差不多大小,而且形式古怪。像是石头又像是瓦片。黎希贤缓缓揭开了这个盒子。一抹淡淡的金色光芒顿时闪过,这个盒子里面赫然是两条金色的蚕。   不过这种金蚕似乎有些怪异,明明是蚕虫,但是头部却长了一个很小的独角。蠕动之间,竟然显出一副凶悍之意。黎希贤微微一笑,再次合上了这个盒子。这里面的两条金蚕,是他目前足以对抗所有人的武器。而且,它们尚未进化为成虫。 第1166章 巫蛊之争   从广州去香港的途径很多,除了最便捷的广九直通车,还有高铁和大巴。   巫长青这次坐的是大巴,今天是他去香港接婶婶的日子。其实巫长青并不喜欢坐这样的跨境大巴,因为时间比高铁要久,不过胜在方便快捷。   大巴从广州出发一路开了过来,倒也并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巫长青和车上的一些游客顺利过了深圳湾关口。不过车开了一会儿却又遇到了严重的堵车。大巴开开停停,停的时候反而多。巫长青正在自叹倒霉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前面走来的一个人。   黎希贤!!!   他穿着很随便,手里除了一个深色的盒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带。他就这样在车流之中漫步而来。走到巫长青所乘坐的那辆大巴时,他停了下来。就像是敲门一样用指关节叩击着车身。   巫长青看到他手中的那个盒子,瞳孔陡然收缩,像是看到了极度可怕的东西。浑身都紧张了起来。   “你开门出来,还是我进去?”黎希贤面无表情地道。   那个大巴司机感到莫名其妙,以为自己遇到了精神病。连忙挥手道:“走开,快走开!”   巫长青却不敢犹豫了。快速拉开了车门口的紧急逃生阀,然后一步跳下了大巴。他看着黎希贤沉声喝道:“不要在这里!我跟你走!”   惹得那个司机急得在驾驶室里大骂,说是大白天的遇到两个神经病!   黎希贤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巫长青,淡淡地道:“看来你似乎早有准备。”   巫长青沉声道:“这里人太多了,你真的想要惊世骇俗么?”   “我倒是觉得人多一点,显得更有味道。”黎希贤淡淡一笑道。   “你想怎么样?”巫长青叹息道。   “证明蛊术比巫术强。”黎希贤淡淡地道:“我还要证明。巫家的人终于在黎家人面前跪了。”   巫长青苦笑道:“这其实很简单,我可以公开承认你的蛊术比我的巫术强。我甚至也可以跪在你面前。但是事情真的能够这样过去么?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你能够放弃使用那个危险的东西么?”   “怎么?你居然也怕了?”黎希贤冷哼道:“你们巫家没人了么?居然选你这样的一个人当族长。也好,既然你不喜欢在公路上解决。那么我们就换个地方。走!”   “去哪儿?”巫长青皱眉道:“我只是想尽量离开人群就好。”   黎希贤沉默地走在前面,巫长青跟在他的身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两个怪人。两人顺着公路的边缘走到了远处。黎希贤站了下来,转身看着巫长青。“这里够僻静了。”   巫长青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沉声道:“黎希贤,这只是我们两家的恩怨,你何苦要连累更多的人?今天是阴月阴日,你想在今天令金蚕蛊王完成破茧而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会有很多人受到感染的。”   “有人受到感染又怎么样?难道我们就要对此负责?”黎希贤淡淡地道。   巫长青厉声喝道:“结茧之前的金蚕幼虫,具有极其强大的传染性。黎希贤,你心知肚明,现在这个时候,你的那两条金蚕蛊王就是最大的传染源。这可不是死十几二十个人这么简单,一旦扩散就是一场瘟疫。”   “要得到,自然就需要付出。这个规律,不但是我,历代蛊术者都在照此坚持着。”黎希贤缓缓地道:“蛊王现世,天下大疫。要想让金蚕蛊王进化为成虫,需要这些人。”   巫长青厉声道:“黎希贤,你这是在谋杀!”   “这怎么是谋杀呢?”黎希贤冷笑道:“这是物竞天择。金蚕蛊王是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相比之下这些人都只是食物罢了。包括你,还有你身后的人。”   巫长青脸上大变道:“你是想用人命来换这蛊虫进阶?”   “是的,一切早就打算好了,不过这次来的人少。蛊虫吸满了你身边的术力就会进阶。这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唯一的遗憾就是你们都要死了。即便你们不直接死在蛊虫上,也会死于之后的瘟疫蔓延。”黎希贤狂笑道。“巫家和黎家,争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就要有结论了。”   “恐怕未必。”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走过来道。   “范剑南!”黎希贤的眼神一动,“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刚才就和你们在一起,怎么,你没有注意么?”范剑南笑容可掬地道。“我今天是来接巫长青的。说实话,我确实很想看看金蚕蛊王是怎么回事?”   巫长青连忙喝道:“剑南。你别多说话。这是巫家和黎家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外人并没有必要介入这些事情。”   黎希贤也淡淡地道:“他说的没错。真正到来生死关头,什么都是一样的。蛊毒并不会因为你是卦术大师而放过你。同样也不会因为你的其他理由免于感染。”   “蛊王破茧之时,将是巫长青毙命之时。”黎希贤大笑道。   “不可能,巫长青的巫术已经出神入化,你怎么会杀了他?”范剑南皱眉道。   “平常也许是这样,不过这一次完全不同以往。”黎希贤淡淡地道:“金蚕蛊王在进化之前,将会大量吸收术力,同时它的新陈代谢将加快。空气之中到处都会弥漫着它身上的特殊气血。而这种气息就是某种传染性疾病的根源。所以古人才说,蛊王一出,天下大疫。无论是你还是巫长青,都难逃一死!当然还有无数的陪葬者。”   范剑南的心中猛然一惊,他看向了巫长青,而巫长青的脸色也是一片严峻。作为巫家的高手,他对于金蚕蛊王的可怕,比一般人有着更清醒的认识。他的双眼死死盯着黎希贤手中的那个盒子,一声不吭。   就在黎希贤狞笑着将要打开盒子的时候,巫长青突然开口道:“等一等!”   “还等什么?想求饶也已经晚了。”黎希贤淡淡地道。   “我只是想让你放范剑南走!”巫长青平静地道:“他是个局外人。” 第1167章 蛊王幼虫   “可惜他不是局外人,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是局外人。”黎希贤摇头道:“没有人逼他来,但是既然他来了,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那么,他就必须死。金蚕蛊王现世,必须有人殉葬。”   范剑南看着他手里的那只盒子,皱眉道:“蛊王现世的时间,你确定是今天么?”   “什么意思?”黎希贤皱眉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我只是听说,蛊王的现世,有着极为苛刻的条件。所以即便是历代蛊术名家,也都把培育蛊王作为毕生最高的追求。而金蚕蛊王,更是其中最难培育成功的。而幼虫进化为成虫的过程之中,天时是极为重要的。所以,你才会蛰伏了这么久,专门挑选在今天。”范剑南缓缓地道。   “看不出,你对蛊术还算有点了解。是又怎么样?今天是难得的好时机,而且是阴月,阴日。正是蛊王出世,万物蛰伏之时。”黎希贤大笑道。   “说的不错,可惜现在时辰不对。”范剑南淡淡地一笑道:“阴月阴日不假,却遇到了十二时辰之中阳气最为鼎盛的午时。你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正是阳光灿烂的正午。据我所知,蚕这东西,属性阴寒。即便是家里养蚕也不可能放在阳光下暴晒。你确定现在是你打开盒子的最好时机么?”   “哼,一派胡言!”黎希贤冷冷地道:“金蚕蛊王,怎么能够和那些俗物相比。你这门外汉,根本就不知道这蛊王的威力。”   “我是不知道蛊王的威力,但是我却知道这蛊王的弱点。”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范剑南又不是悍不畏死的亡命徒,明知道你拿着金蚕蛊王出现,我还巴巴地赶到这里来送死。因为我看准了时机,现在你的金蚕蛊王绝对不宜出世。因为正午的阳气刚烈,将会灼伤蛊王幼虫。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试试。”   “我不相信!你这个人狡诈得很,我要是相信你,就一定会上当的。”黎希贤冷笑道:“我又不是没有上过你的当!”   “你不相信我可以,但是你能够不相信黎夫人么?”范剑南哈哈大笑道。   “黎夫人?你是什么意思?”黎希贤警觉地皱起了眉头。   范剑南耸耸肩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而已。作为当今世上唯一能够培育金蚕蛊王的黎夫人,为什么会常年幽居地下。而她传授你蛊虫培育的地点也是地下。为什么?”   “那只是她习惯隐居而已。”黎希贤皱眉道,但是他的神色之间已经一些不太自然了。   “隐居可以选择很多地方,为什么要在终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她究竟是因为隐居,还是为了培育金蚕蛊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范剑南步步紧逼道。   “哼,她从来没有说过金蚕蛊幼虫不能见阳光。”黎希贤厉声喝道。“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龙大胆,虽然不能算是蛊术专家。但是却精研医术,他知道很多关于蛊术的问题。至于黎夫人为什么没有告诉你幼虫不能见阳光,是因你们当时始终都是在地下。你觉得她需要多此一举,对你附加说明什么吗?”范剑南耸耸肩道:“就像是居住在热带丛林里的土著居民,他们会教你预防冻疮么?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才真是奇怪了。”   黎希贤的脸上阴晴不定,沉默不语了。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当然,你如果觉得冒险尝试一下,倒也未尝不可。毕竟你有两只幼虫。即便是死了其中一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黎希贤可不会这么想。为了这两只金蚕蛊王的幼虫,他可谓是煞费苦心。又是想方设法进入了易术理事会,找到了黎夫人;又是不惜以身自囚,进入地下七层。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和精力。   这两只金蚕蛊王幼虫,简直就是他的身家性命了。你现在告诉他,死了一只幼虫无所谓,简直是在他的心头捅刀子。而且范剑南这一刀捅得很对位置,直接让黎希贤有些犹豫不定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面对巫长青和范剑南,自己如果不能借金蚕蛊王之威,几乎就没有什么胜算。   所以黎希贤尽管犹豫,但却依然没有放开手中的盒子,而是死死看着范剑南和巫长青。他额头都起了青筋,而拿着盒子的手掌心都已经冒起了冷汗。那装有金蚕蛊王幼虫的盒子显得又沉重又有点湿滑。   范剑南看出了黎希贤的犹豫,但其实他自己的心里实在是紧张得要命。他刚才的那些话完全是急中生智,信口胡编的。虽然编的有鼻子有眼,但是却未必经得起仔细推敲。他现在只能是在赌,赌黎希贤对这金蚕蛊王的在意程度。如果黎希贤决定暂时退却,那么就等于是争取到了时间。   如果黎希贤决定铤而走险,那么他和巫长青,就必须做好随时拼命的准备。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这金蚕蛊王究竟有多么恐怖的威力。   偏偏黎希贤不动手,也不走,只是死死看着他们。范剑南的心里一阵发毛,但是脸上却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知道自己现在千万不能露出任何的慌乱,背黎希贤看出破绽。   沉默了片刻,黎希贤突然笑了。他淡淡地道:“范剑南,你不但有一张会骗人的嘴,还有一张会骗人的脸。不过,我刚才突然想通了一点。如果真是你说的那种情况。金蚕蛊幼虫会被日光灼伤的话,对你们不是很有利么?既然是这么有利的情况,你又为什么会告诉我?”   范剑南的心里暗自叹了一声,“糟糕。”   黎希贤却自顾自地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一定不会告诉我,而会不声不响地等我放出金蚕蛊。真要是金蚕蛊受到日光灼伤了,岂不是你们最好的反击机会?我怎么想也觉得你不会告诉我真相。所以你对我说这么多话,其实只是为了让我心有顾虑,让我放弃对付你们。”   巫长青脸色微微一变,看了看范剑南。范剑南却依然面不改色地道:“当然,我是想让你放弃。但我说的话也不是骗你。因为我们没有把握对付,哪怕只是金蚕蛊王的幼虫。所以即便是你的蛊王幼虫被阳光灼伤了,会死掉。但是我也不敢赌,万一死的是我们呢?我可不想用自己的命去和一只虫子赌。”   “不愧是卦术宗师,真是三寸不烂之舌。”黎希贤冷笑道:“你们不敢赌,那么我来赌!”   他悍然踏上了一步,周身的术力狂涨。顿时就把范剑南和巫长青逼退了一步,趁着这个势头,黎希贤打开了手中的那只盒子,大笑一声道:“我今天就和你们赌了!即便是死了一只幼虫,只要能换到你们两个人的命,也算是值得了!”   黎希贤手中的盒子一打开,顿时就让范剑南眯起了眼,盒子之中的一抹金色光芒简直如同日光一般耀眼。在这烈日炎炎的午后,四周的温度却骤然降低了好几度。强大的术力压迫骤然充斥了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   巫长青的反应比范剑南快了一步,就在黎希贤打开盒子的同时,他双手结成手印,虚空画了几个玄奥的巫文。一道浩瀚绵长的术力顿时将他们所在的这片小树林完全隔离了开来。他的目的很明确,为了避免金蚕蛊毒的蔓延。   因为他知道,金蚕蛊王之毒,一旦蔓延将是一场大灾难。这种奇毒是没有药物可以救治的。   而金蚕蛊王幼虫,本身的力量也令人感到恐惧。那只在盒子里蠕动的金蚕,竟然散发出了令人不敢直视的术力波动。那淡淡的金色光芒如同阳光般灿烂,但是却没有阳光般的温暖,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极寒。   这是一只金蚕蛊王的幼虫,如同普通的蚕虫一样,看起来有些肥而笨拙。但是当黎希贤打开盒子的瞬间,这看似无害的蚕虫却顿时化为了金色的虚影。范剑南简直看得呆了,他从没有想到,这金色的小蚕。也有足以摄人心神的幻觉作用。这金蚕身上的淡淡金芒,在范剑南的眼中迅速化为一点,然后是一片,最后竟然是铺天盖地的金色。   他的眼中几乎全是这种金色的光芒,再也不能见到其他。他知道这是一种幻觉,但是却无法从这种幻觉之中摆脱出来。这幻觉像是在他眼中和脑中生根了。   突然一阵刺痛从他的耳朵传来。范剑南这才从幻觉之中惊醒过来。他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耳,发现鲜血淋漓。而站在他身边的巫长青指尖同样有着血迹。范剑南明白,刚才应该就是巫长青救了他。如果不是巫长青的话,自己现在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样了。只怕依然沉浸在无边的幻觉之中,而难以自拔。也许等这幼虫把自己啃食光了,都不会有知觉。 第1168章 蛊毒猖獗   范剑南不由大骇,这见鬼的金蚕,不但拥有难以想象的术力,而它本身的色彩,也具有一种幻术般的作用。范剑南脸色有些发白,刚才沉溺于幻术的一刹那,他甚至消耗了很多术力。   而巫长青的脸色也没有比他好多少。因为巫长青一边要对付黎希贤的金蚕蛊幼虫,一边还要维持着外围的术力屏障,不让金蚕蛊幼虫的毒素蔓延。他的消耗自然比范剑南更大。   黎希贤大笑道:“什么不能见阳光,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范剑南,还有你巫长青!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不过,你们也足够荣幸了,并不所有人都有这种荣幸,死于蛊王之下。甚至可以说,近百年来,你们是第一批真正死于金蚕蛊王的人!”   那只金蚕蛊王似乎察觉到了巫长青的术力屏障。突然变得有些暴躁不安,扭动着身躯。所散发出来术力再度增强。范剑南从没遇到过这样诡异的虫子。似乎这不是虫子,而是有着高等智慧的生物一样。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这虫子似乎有着某种情绪。这说起来真是显得无比可笑,但却是如此的真实。   随着那只金蚕的扭动,巫长青的脸色又白了一分。他甚至后退了一步,一缕血丝从口中溢出。   范剑南急忙扶住他,吃惊地道:“你怎么回事?”   “金蚕蛊毒!”巫长青皱眉摇摇头,从口袋之中拿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同时给了范剑南一颗。   范剑南拿着那颗药丸看了看,只觉得这药丸的颜色有些翠绿,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彩色的玻璃珠一样,翠绿之中有着某种通透感。但是药香扑鼻,有一股非常特殊的中药味道。   “嘿嘿,看来你早有准备啊。竟然连解蛊毒的凝碧药也随身携带了。可惜啊,解一般蛊毒是可以,但是金蚕蛊之毒,却不是一般的蛊毒。”黎希贤淡淡一笑道:“一般蛊毒最多也就渗入血液之中,造成人体机能的损害。但是金蚕蛊之毒,却是以毒入术,渗入你的经络血脉,并且瓦解你体内的术力。术力越是高,则受害越深。”   巫长青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结成手印,以术力和黎希贤相对抗。   范剑南皱眉道:“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来对付他。你先告诉我,该怎么对付这只虫子?”   巫长青转过头看他依然拿着那颗药丸,不由有些艰难地道:“你怎么不吃药?”   “我又没病,我吃什么药?”范剑南有些犹豫道:“你知道我这个从小怕吃苦,尤其是中药味道。我闻着就不怎么敢吃。没事,反正我现在还行,等撑不住了,自然会吃的。”   巫长青愕然看着他道:“你……你没事?难道你没有感染到金蚕之毒?”   “什么金蚕之毒?”范剑南有些莫名其妙地道:“我有没有碰到那只金蚕蛊王的幼虫。怎么会中毒?”   “不可能,金蚕蛊王之毒是不需要直接接触的,蛊虫的身体会自然散发出一种极强的毒素,在很快的瞬间就能侵入人体。可是……可是你竟然……”巫长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但他感到奇怪,就连黎希贤也感到不可思议。难道金蚕之毒竟然对范剑南无效?这怎么可能?!不对!范剑南这个人阴险狡诈,又是卦术宗师,也许他早就通过卦术预见到了危机,所以事先服用了解毒药之类的。一定是这样!黎希贤皱眉想道。但是令他感到难以接受的是,金蚕蛊王的毒是很少有药物可以解救的。除了巫长青刚才服用的那种巫家特制的凝碧药,几乎没有任何药物能够对金蚕蛊毒有显著的效果。   “范剑南,你搞什么鬼?”黎希贤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装。这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抵抗金蚕蛊的毒素侵袭。”   范剑南摇摇头,低声对巫长青道:“老巫,看来这蛊毒对我似乎没有什么作用,你能不能帮我拖住黎希贤一会儿?我瞅准时机,上去把那只金蚕蛊幼虫给灭了!”   “怎么灭?”巫长青艰难地道:“太难了,一般的金蚕蛊或许可以。但这是金蚕蛊王!一只可以进化为蛊王的幼虫,完全不是普通术者能够抵抗的。”   “总得要试试才行啊,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被金蚕蛊毒耗尽全身术力,然后被虫子啃食得精光?”范剑南摇头道:“我可不想成为虫子进化必须的营养饲料。你到底还行不行?”   巫长青皱眉道:“可以,虽然我中了金蚕蛊毒,术力在快速消减之中。但是拖住黎希贤几分钟还是能够做到的。”   “那就行!尽量缠住他。”范剑南低声道:“我设法抢过他手里的盒子。”   巫长青苦笑道:“试试吧,不过你也别想得太简单。即便是金蚕蛊王的幼虫,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说完他陡然变换了一个指诀,虚空画了几个巫文符号。强悍的术力再次袭向了黎希贤。   黎希贤冷笑道:“还在垂死挣扎!”他抬起了一只手微微屈起拇指掌心下压,做了一个防御手势。硬生生将巫长青的术力攻击压制住了。不过,巫长青的能力本就在他之上。现在虽然受制于金蚕蛊毒,但全力施展之下,也和黎希贤拼了个平手,彼此相持不下。   而范剑南此时却瞅准了机会,他的脚下步伐一动。利用奇门遁甲的方位,他以近似于瞬移的速度贴上了黎希贤。抬手从他手里夺下了那只盒子。   黎希贤刚感觉不好,转身想要抓住范剑南,却被巫长青死死地拖住了,挣不开身。一眨眼的工夫,范剑南已经踏着遁甲方位,在另一侧现身了。他手里拿着装有金蚕蛊的盒子,狠狠地一把摔在地上。   然后,范剑南做出了一个令巫长青和黎希贤都大吃一惊的举动。他几乎是跳了起来,用足吃奶的劲,双脚踩向那个盒子。像是要把金蚕蛊王的幼虫活活踩死。 第1169章 蛊上身   眼看范剑南要把这金蚕蛊幼虫活活踩死,巫长青和黎希贤都不由惊呼了一声“不!”   这两人虽然同时喊“不!”但其话语之中的意义却绝然不同。巫长青深知这金蚕蛊王的邪异,绝非寻常的蛊虫毒物。范剑南这样蛮干,很可能引起极为严重的后果。很有可能踩不死这蛊王幼虫,反被其所害,所以立刻开口阻止。而黎希贤则是极为看重这金蚕蛊王,他为这金蚕蛊王可谓是煞费苦心,绝不能眼看着这绝世蛊王就这样被粗暴地毁于一旦。   不过他们两个人虽然同时惊呼,但却已经晚了一步。范剑南将那只金蚕蛊幼虫砸在地上,高高跃起一脚就蹬了下去。他倒是真正的无知者无畏惧,以为这金蚕蛊王的幼虫,就像普通的毛毛虫一样。范剑南心中还暗自得意,心道:我这一脚下去,什么鬼虫子都要变成一滩烂泥。   眼看着已经将金蚕蛊王的幼虫踩在脚下,范剑南暗自欣喜地抬起了脚,想看看这虫子到底被踩成什么样了。可是他抬起脚的时候,却有些呆住了,因为他的脚下什么都没有。既没有被踩成烂泥的虫尸,也没有活着的虫子。竟然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刚才明明看着虫子才一脚踩下去的,怎么会什么都没有踩到?范剑南有些懵了,盯着地上东张西望。   巫长青却眼尖,大声惊呼道:“剑南,小心!!!那东西在你的鞋子上!”   范剑南这才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那只金蚕蛊王的幼虫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他的鞋子上。这下他手忙脚乱了,他再怎么不了解这蛊虫,也知道这东西是剧毒无比的。这要是沾到身上,绝对没有什么好事。他连忙跺脚,希望把这诡异的金蚕蛊王幼虫跺下去。   哪知道这金蚕蛊王的幼虫像是有知觉的一样,金芒一闪,已经顺着他鞋帮爬到了他的脚背上。这有点胖乎乎的金蚕,到底怎么会快速爬动的?范剑南感觉自己都有点呆滞了,等他反应过来,那只金蚕蛊幼虫已经顺着他的脚背爬了上来。   “我去,这下完了。”范剑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他只感觉到有一丝冰冰冷冷的感觉,在快速顺着他的腿向上爬。先是小腿,然后大腿,最后……范剑南脸色一变,大吼了一声就开始脱裤子。   如果全世界有快速脱裤子的比赛,范剑南相信凭自己的速度一定能够拿到名次。他就像是一个憋了几十年的色棍突然遇到美女一样,恨不得立刻就把自己扯得精光!不过还算好,为了表示自己还是个比较矜持的人,他至少只是甩掉了外面的长裤。随着一阵手忙脚乱地拍打,他的脸色又变了。   因为他感觉到那一道冰寒的感觉,已经顺着他的背爬上了他的肩膀。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无比,咬了咬牙就开始脱衣服。他豁出去了,既然连裤子都脱了,哪还顾得上衣服?   他以最快的速度扯下了衣服,已经来不及解开扣子一点点脱了。他是扯着衣服顺着头上整个摘下来的。不过等他脱下了衣服,那只金蚕蛊王的幼虫却已经顺着他的脖子爬上了他的耳朵。诡异的是,那只蛊虫爬上了他的耳朵之后就不动了。像是就此吸附在了他的耳垂上,不肯动了。   范剑南又惊又急,他这才想到,刚才巫长青为了从幻觉之中解救自己,刺破了自己的耳垂。耳垂被刺破了一点,自然是流了一些血。这金蚕蛊王的幼虫大概是受到了血腥刺激,才会这样顺着爬上了自己的耳垂。   一想到这剧毒的东西,沾上了自己的伤口,范剑南心里就一阵恐惧,这下真是完蛋了!这东西的毒性估计比毒蛇要强得多,而自己的伤口还流血。这一下,金蚕蛊毒的毒素只怕要循着血液流遍自己全身了。他又不敢硬扯自己耳朵上的金蚕蛊王幼虫,急得手足无措。   不但是他,巫长青都看呆了。刚才的那一幕发生得太快,快到他都来不及帮忙。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巫长青就算是有心帮助范剑南,也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金蚕蛊幼虫的快速移动。这东西爬行的速度简直不像是虫子,而像是一条急速窜动的金色流光。眨眼间已经叮上范剑南流血的耳垂。这时就算是想阻止,也已经晚了。   黎希贤看着范剑南突然一阵冷笑,“范剑南,这是你自己作死。可怨不得别人了,本来你和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可是你却非要蹚这浑水。金蚕蛊王之毒,天下无解。你几乎已经算是一个死人了。”说完他抬手吹了一个口哨,这口哨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却有着一种古怪的韵律。   这是蛊术师召回蛊虫的哨音。不过,令黎希贤笑容尽失的是,他这哨音白吹了。金蚕蛊王幼虫不但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回来,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黎希贤脸色变了一变,又吹了一次口哨,这次声音更加短促凄厉。但那只金蚕蛊王的幼虫,似乎跟本就不在意他的口哨了。依然叮在范剑南的耳垂上一动不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黎希贤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地喝道:“范剑南,你对蛊王做了什么?”   “我还想说,你这鬼东西对我做了什么呢!该死的,它是在吸血么?给我把它弄下来!”范剑南怒道。   黎希贤惊疑地看着他道:“不是你在搞鬼?”   “我搞什么鬼,快点你帮我把这东西弄下来。”范剑南急切地喝道。   黎希贤脸上的惊疑逐渐转为了一种震惊,他喃喃的看着范剑南道:“不可能,你现在怎么可能还活着,居然还能和我说话。难道你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你才糊涂了呢。老子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耳朵上叮着一只要命的毒物,就算是傻子也被你吓得清醒了。”范剑南没声好气地喝道。   黎希贤脸上一变,震惊地看着范剑南道:“我不知道你又在耍什么诡计,居然让我和蛊王之间的联系都完全阻断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范剑南摇头道:“我才不跟你废话。老巫,兄弟我就靠你了。赶紧帮我拿下黎希贤,他要是有解毒药的话,也许一切还来得及!”   巫长青立刻转向了黎希贤,厉声喝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把范剑南怎么了?”   黎希贤眼神闪烁,他不知道那只金蚕蛊王的幼虫,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问题。现在他和蛊王幼虫之间的饲育联系,竟然已经中断了。这原本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饲育者和蛊虫之间的联系,是蛊术之中最牢不可破的关系。几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断蛊术师和他蛊虫之间的联系。   所以黎希贤自己也还是一头雾水,更别提怎么回答巫长青和范剑南的喝问了。尤其令黎希贤感到紧张的是,除了依靠金蚕蛊王,他甚至没有其他办法和巫长青对抗。因为巫长青可不是一般人。他是远古巫家的传人,也是巫家的当代族长。没了金蚕蛊王幼虫的帮助,黎希贤要想和巫长青拼,他还没有这个自信。   所以黎希贤狠狠地一跺脚,厉声喝道:“范剑南,这件事没完。我一定要找你讨个说法的!”话虽如此,他却一个转身就跑。巫长青想去追上他,但是看到范剑南的样子,又不能把他抛下,所以巫长青犹豫了。他这一犹豫,黎希贤已经跑得没了影了。   巫长青只能走到范剑南身边道:“剑南,你到底怎么样?还能年坚持么?”   “我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明显的异常,除了我耳朵上这个金耳环,让人感觉到极不舒服。”范剑南无奈地道:“行了,你也别追他了。快帮我想想办法。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说实话,我也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金蚕蛊王的幼虫似乎对你没有什么作用。它是在吸你的血,但至少你现在还活着。”巫长青双眉紧蹙道。   “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取下来?”范剑南无奈地道:“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啊,这蛊虫总有一天将会要我命的。要不,我付出点代价,你看看能不能在耳垂的部位,用刀把那东西剥下来?”   “算了,我是永远也不会碰这东西的。”巫长青犹豫了半天,还算沉默着道。“走,我们找龙大胆去。他是医术宗师,一定有某些办法。”   “就这样走?”范剑南一脸无奈地道。   巫长青这才想起,范剑南刚才已经把衣服裤子都脱了。他现在的这副样子,能去哪里?   巫长青苦笑道:“那你就先穿上衣服再说。还有,你最好小心一点,千万别动你耳朵上的金蚕蛊幼虫。免得又产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已经在尽力了。可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别再牢骚怪话了,真要是想活命的话,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龙大胆。弄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巫长青厉声道。 第1170章 蛊变   “范剑南?!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光着上身了。”龙大胆看到范剑南狼狈不堪的样子,吃惊地道:“你不是去接巫长青了么?怎么,没有接到人?”   “接是接到了,巫长青这不也和我一起回来了么。不过在半道上,我们遇到了一点为难的事情。”范剑南有心无奈地道。   “你这人,去车站接一个人而已,这又有什么为难的。”龙大胆莫名其妙地道。   范剑南这才缓缓转过了另一侧脸庞道:“本来倒是没有什么为难的。不过问题出在了这里。”他指着指自己的耳朵,他那只耳朵的耳垂位置,赫然有着一个金色的东西。   龙大胆一看到这东西,脸色完全变了。他颤声道:“你们遇到了黎希贤?这……这可是金蚕蛊王的幼虫啊。剑南,你真的是活腻了不成?居然把这东西当作耳环一样挂着。你知不知道这东西的危险程度?”   “行了,我知道危险了,我这不正在找你解决这个麻烦么?”范剑南一脸的无奈。“快点帮我把这虫子拿下来。”   龙大胆摇头道:“不行。金蚕蛊王幼虫,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东西。你让我想办法解决。我找谁想办法去?”   “怎么了。你不行,还有谁行?”范剑南连忙道:“你就想办法在不惊动这东西的情况下,把它取下来就行了。”   龙大胆苦笑道:“这还真是个要命的活儿。你等着。”说完他匆匆赶回去,拿了急救包和手术器具,再次回答天机馆大厅。   范剑南大喜道:“这么快就想出办法了来?”   龙大胆摇摇头道:“我可不敢保证。我只能是尽力而为。不过,我要先看看这虫子是怎么一回事。”说完他凑近范剑南的脸庞,低声道:“没错了,这确实就是金蚕蛊王的幼虫。不过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范剑南连连点头道:“这样最好。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东西一直叮在我的耳朵上。”   龙大胆拿出一支手电,照了照范剑南的耳朵,低声道。“真是奇怪。表面上看,这蛊虫好像在某种休眠状态之中。但是仔细看的话,这金蚕几乎半透明的身体之中,隐隐有着一条血线。说明这蛊虫并非是在休眠,而是在吸血。”   “我倒是没有感觉到这蛊虫吸血有什么怪异的地方,还要经历这么多的花样。”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摇头道:“这就是关键所在。蛊虫在吸食你的血液,但你却平安无恙。按照正常的逻辑这根本不可能。你别忘了,那可是金蚕蛊王!蛊王级别的东西,毒性远超一般蛊虫。而金蚕蛊王更是一种传说级别的东西。按照一般的情况,这蛊虫接触到了你的血液,你在几分钟之内就会失去知觉,十分钟之内死亡。”   范剑南脸上苍白地强笑道:“这么说,我的运气还算是不错了。”   龙大胆小心检查着范剑南耳朵上的蛊虫,低声道:“这金蚕蛊只是长得象蚕,实际上完全是另一种东西。它们有一圈细小而锋利的牙齿,现在已经完全咬合住了。你想要用蛮力扯下来完全不可能。除非你把自己的耳朵也整个撕裂掉。”   “这么说,这东西还拿不下来了?”范剑南吃惊地道。   “取下来是可以,不过,要用手术刀沿着蛊虫咬合的位置做切除。就算是我亲自动手,你最多也只能拥有半个耳朵了。”龙大胆解释道:“而且,目前还尚未清楚你为什么没有中毒的原因。所以一切贸然的措施,都是不太安全的。”   “那你说怎么办?”范剑南愕然道。   “必须先观察了再说。”龙大胆摇头道:“所以我建议你,至少在最近最近不要企图取下这东西。”   “那怎么办?我一个大男人,每天耳朵上还吊着个金耳环么?”范剑南郁闷地道。   “剑南,你在这之前,是不是遇到过什么特殊的事情?”龙大胆问他道。   范剑南皱眉道:“什么特殊的事情?”   “任何事情。在这金蚕蛊王幼虫吸食你血液之前,你在做什么?”龙大胆低声道。   “之前?对了这金蚕蛊王确实有些怪异,别看现在只是一只幼虫。但是却足以令人感到恐惧。它身上的金色以芒,甚至有一种致人迷幻的感觉。”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点点头道:“可以想象。这东西已经不是普通的蛊虫了,而像是有着通灵的术力感应。”   “是的,我沉迷在了幻术之中。如果不是巫长青在我的耳朵上刺了一下,我有可能现在还在迷糊着。然后我们就这样一直到了现在。”范剑南缓缓地道:“你不是在怀疑谁吧?”   龙大胆摇摇头道:“我只是有了一个大致的推论。或许解释了这金蚕蛊王的休眠,和你没有中毒的一些原因。”   范剑南精神一振道:“赶紧说说,那是怎么一回事?顺便看看有什么办法解决它。”   “当时你应该是从幻术之中刚刚恢复过来。”龙大胆皱眉道。   “是的。”范剑南点头道。   龙大胆接着道:“在幻术之中,你的术力受到影响,虽然你自己尚未察觉,但是你体内的血裂已经开始凝聚。而巫长青恰好使用针刺的方式让你恢复过来。不过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导致了你的气血外泄。而金蚕蛊王的幼虫,对于血液非常敏感。于是就顺着吸附到了你的伤口上。”   “好像有点象那么回事。”范剑南点点头道。   “而金蚕蛊王的幼虫吸食你血液的时候,你的血液正处于一种变化之中,也就是血裂状态。金蚕蛊王的幼虫吸食了带有血裂作用的血液。你知道,血裂爆发的时候,你的血液之中含有极高的术力。金蚕蛊王幼虫被这种血液瞬间征服了。就像是常年吃素的人,突然开了荤腥,于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疯狂迷恋上了你的血液。导致它自身进入了某种休眠状态,并且断开了和原本饲养者的联系。”龙大胆低声道。 第1171章 祛蛊   范剑南有些愣愣地道:“哪有那么玄乎的?说得好像这虫子像是有思维意识的一样。不过我想这金蚕蛊王即便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一种蛊虫,怎么也不会有你说的这样厉害吧?”   龙大胆摇了摇头,严肃地道:“剑南,不是我危言耸听。这金蚕蛊王确实不同于一般蛊虫。说它有思维意识,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作为生物的本能还是有的,比如说进食,这就是最基本的动物本能。而动物的食性是可以产生变化的。在它没有尝试过你的血液之前,或许并不会对你的血液有特殊需求。而一旦接触到了,也许就再也离不开了。”   冯瑗想了想道:“好像有道理。我听说有些食肉猛兽,在喂食的时候,可以喂生肉,但是不能喂食带有血的生肉。尤其不能尝试到人血,因为一旦这些猛兽尝试过了人类血液的味道,就会对人产生很强的攻击性。”   龙大胆点点头道:“是的,和我说的这个意思差不多。我不知道这金蚕蛊王的幼虫原本以什么喂食,但是我敢肯定,它现在一定更依赖你的血。这很可能和你的血裂症有关。因为在血裂爆发的时候,你的血液之中的血红蛋白急剧升高,这使得你的血液非常特殊。”   范剑南喃喃地道:“看来这虫子还真识货。”   冯瑗有些担心地道:“不过我听说这金蚕蛊王是剧毒,为什么范剑南会没有中毒,而且看起来这金蚕蛊王的幼虫好像也没有散发出什么致命毒素。”   龙大胆点点头道:“我也是很纳闷,不过这很可能还是和范剑南的血液有关。可能是他血液之中的某种特殊物质,有着某种抑制蛊虫活性的东西。剑南,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情?说。”范剑南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你第一次看到这只金蚕蛊王幼虫的时候,它有多大?”龙大胆认真地道。   范剑南想了想,然后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道:“大概也就小手指那么大,应该和常见的蚕差不多大小。有点软软的,冰冰凉凉的。”   龙大胆看了看附着在范剑南耳垂上的蛊虫,叹了一口气道:“冯瑗,你去拿个镜子给他吧。”   “什么意思?难道这虫子变大了?”范剑南愕然道。   冯瑗立刻起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面化妆用的小镜子,递给了范剑南。范剑南接过来一看,脸色就有点不太自然了。那只金蚕蛊的幼虫不但没有变大,反而缩小了很多。身体也蜷缩了起来,附着在范剑南的耳朵上,好像是一枚金耳环。   范剑南伸出手小心地触碰了一下,感觉这金蚕蛊幼虫不但缩小了,而且变得有些坚硬。再也不是那种软软凉凉的感觉了。他有些奇怪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龙大胆摇头道:“应该是你的血液对它产生了某种抑制的作用。它现在处于某种休眠的状态。”   范剑南脸色变了变道:“你不能把它取下来?”   “能倒是能。不过强行取下来的话,只有一种方式,那就是切除掉你的部分耳垂。”龙大胆苦笑道:“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其中的变数太多。也许蛊虫失去你身体的精血滋养,会变得狂躁。甚至可能加速进化,完成最终蜕变。”   “最终蜕变?那会是什么样?”范剑南奇怪地道。   “那绝对不是你想见到的结果。”龙大胆摇摇头道:“现在它不过是幼虫,最终蜕变之后就是成虫。真正的金蚕蛊王。你应该见过黎夫人的那些金蚕蛾吧,那些不过是普通金蚕蛊成虫。而这只蛊王的成虫,其厉害程度可能相当于上万只那种普通金蚕蛾。它的毒素完全可以导致大规模的疾病,成千上万的人会因此死去。而它真正可怕的还不是毒素,而是它的本身。”   范剑南的心又悬了起来,哭笑不得地道:“找你这么说,我这耳朵上等于是吊了一枚定时炸弹?而且一旦爆炸,还是属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这回事么?”   “基本上就是这样了。”龙大胆无奈地道:“除了保持原样不去动它,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不行吧,我一个大男人耳朵上挂个耳环,这还怎么见人去?”范剑南哀叹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么?”   龙大胆点点头道:“我当然会想办法,但是在这之前,我劝你千万不要乱动这东西。你就当自己真的是挂了一个耳环,先撑几天。等我想出一个万全的办法再说好么?还有,最近这几天你最好也别出门,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天机馆。”   范剑南无奈地道:“那你要是想不出办法呢?我还一辈子不出门了?”   “总会有办法的。”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剑南,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但是这事,还确实不是着急上火就能办好的。你容我几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我虽然对蛊术的了解不多,但是比一般的术者要强。”   范剑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道:“我向来就不怎么喜欢戴耳环的男人,总觉的有点娘娘腔。想不到现在居然自己成了这样的,而且还是一只摘不下来的耳环。”   接下来的几天,龙大胆和巫长青都想了很多办法,也没能帮范剑南解决这个问题,那条通体金芒的金蚕蛊王幼虫,就这样蜷缩成一团,盘在了范剑南的耳垂上。   到了第三天,范剑南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缠着龙大胆道:“大胆,你无论如何要帮兄弟一次。想想办法帮我把这东西弄下来。”   龙大胆摇头道:“这几天,我们已经想了不少办法了。但是这蛊虫咬着你的耳朵不肯松口,也没有办法啊。要么就是手术切除,沿着它的口器,切掉你部分耳垂。不过我也说了这样做风险难料。还不如维持现状比较稳妥。”   巫长青在一旁皱眉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合不合用。”   范剑南连忙道:“什么办法?老巫,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你们巫家和蛊术世家的黎家斗了几代人,一定对金蚕蛊王有所了解。快点,说说看。”   巫长青摇头道:“我们巫家虽然和黎家是世仇,而且对于金蚕蛊也有一定的了解。不过,对于金蚕蛊王,说实在的,我们并没有多少了解。因为这东西即便是在蛊术世家的黎家,也是属于传说中存在的东西。否则,黎希贤又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寻找蛊王?”   “那你是说……”范剑南有些犹豫道。   “我是说,我有个想法,当然那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巫长青低声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这金蚕蛊属性极阴。而且它爬过你身体的时候,有一种凉凉的感觉。”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这东西在你皮肤上爬的时候,有一道很恶心的微微凉意。”   巫长青点头道:“这就说明确实是这样,这东西确实是一种极度阴寒的生物。不过既然是这样,我们能不能想个办法,反其道而行之。或许会有一定的效果。”   范剑南点头道:“那具体怎么做?”   “这蛊虫不少阴寒生物么?我想,我们最好是在它的周围加热一下。如果温度超出这金蚕蛊王幼虫的耐受限度,或许它会有所知觉,然后就这样离开。”巫长青解释道。“关键是我们必须找到这样一个可以控制温度的加热器。”   范剑南突然一拍胸部道:“我好像想到了一件东西。你等着,我马上回来。”他立刻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半晌工夫之后他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电吹风。   巫长青眼色一动道:“这东西好,我们可以开着电吹风。而电吹风的热量是可以控制的,而且相当集中。我们就利用电吹风的热量,不间断地对着你的耳垂部分吹,逐渐加热。如果这金蚕蛊王的幼虫受不了的话,它也许就会松开你的耳垂。”   “我也是这么想的。”范剑南点头道:“电吹风是很容易积蓄热量的,而虫子毕竟只是虫子。它一定会受不了的。来来,先试试再说。”范剑南是急着解决掉这东西了,立刻就接通了电吹风的电源。然后让巫长青对着他的耳垂就开始吹了。   暖暖的热风吹着范剑南的耳朵,他满怀希望的问道:“怎么样,这东西动了没有?”   巫长青摇摇头,苦笑道:“一点动静都没有。或许再等等看?”   “那就再等等。”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今天就跟这见鬼的虫子耗上了。”   可惜的时候,巫长青的电吹风,已经把范剑南的耳朵吹得都红了。但是那只金蚕蛊王的幼虫却纹丝不动。仿佛就是一件死物。最终他们还是放弃了努力。因为范剑南已经被电吹风的热风烤得面红耳赤,要说受不了,他自己已经是先受不了了。   哪怕金蚕蛊王的幼虫只要稍微动一下,范剑南的心里至少还舒服点。可是那蛊虫根本就没有丝毫反应。这让他们的热情大打折扣。 第1172章 嫁金蚕   范剑南揉着自己发红的耳朵,一脸郁闷地道:“我们是不是想错了?这东西也许根本就不怕高温。”   “但是这不可能啊?”巫长青也有些苦恼地道:“这东西本身是寒性的,应该经受不住这样的温度啊。”   “可不是么?我这耳朵到现在还在发烧。”范剑南直摇头道:“异性相吸,同性相斥。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也许这东西本身至阴至寒,反而喜欢高温也说不定。”   “你的意思是我们改成用冷风吹?”巫长青皱眉道:“要不去弄点冰块,开着冷风吹。”   范剑南正想说话,龙大胆走过来道:“行了。你们两个就别瞎折腾了。这金蚕蛊王完全不像你们所认识的那样。要是这么简单就能弄下来,我还费劲地查资料干什么。”   “查资料?说说你查到什么了?”范剑南立刻道:“有找到对付我这种情况的方法了么?”   龙大胆苦笑道:“你这种情况太特殊了。我都不确定书上有关于你这样的记载。不过倒是可以触类旁通。你们看,这是我在汉书和宋史里面找到的相关资料,我做了一些摘要和汇总。都是关于金蚕蛊的。”   他把手里的平板电脑架在了桌上,指着上面的内容道:“你们注意看这个。”   “嫁金蚕?”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据说金蚕蛊始于春秋,而盛于汉。最初培养这种金蚕蛊的巫师都是为了以金蚕蛊求财。因为养金蚕的人家很少生病,养猪养牛容易养大,还有说得更神的,说是把人下金蚕蛊害死后,可以驱使死者的魂魄为他干活,因此致富。”龙大胆缓缓地道。   “这不是扯淡么?”范剑南摇头道:“这你也信?”   “我自然知道魂魄之类的是无稽之谈,但是古人迷信,向来喜欢往这上面附会。关键的是这后面的内容。”龙大胆正色道:“据说每年的年底金蚕的主人,都要在门后跟它算账,骗它这一年亏本了,不能说得利,否则就会有祸患。金蚕喜欢睡在铁锅中,闽南乡村人家煮完饭后习惯在鼎中放些水,据说就是怕金蚕来睡。   而养金蚕的人,必须在‘孤’、‘贫’、‘夭’三种结局中选一样,法术才会灵验,所以养金蚕的人都没有好结果,闽南俗语叫做‘金蚕食尾’。主人如果不愿继续把金蚕养下去,可以把它放走,就叫做‘嫁金蚕’。   嫁的时候把一包金银和一包香灰放一块扔在路旁,要养的人就可拿去。如果路人误取金银,金蚕也会跟着去。这就是所谓的嫁金蚕。”   巫长青皱眉道:“这些传说我也听闻过一些。不过嫁金蚕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说过。”   “因为一般人很少有能够成功嫁走金蚕的,大部分养金蚕蛊的人都是死于金蚕蛊。”龙大胆缓缓地道。“所以这嫁金蚕的方法可以说是蛊术之中的至高境界。因为巫师成功利用了金蚕的能力,而不必为此付出代价。”   “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范剑南皱眉道:“这蛊虫又不是我养的。”   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我跟你说过了,你的血液使得这只金蚕蛊幼虫食性大改,它已经背弃了原本的饲主,也就是黎希贤。而与之同时,你和这只金蚕蛊王幼虫又形成了另一种新的饲育关系。你是在用自己的血液养着它。所以这种关系可能比黎希贤更加紧密。”   “呃,你的意思是现在我成了这只蛊虫的主人?”范剑南愕然道:“那它为什么不听我都话?”   “废话,你以为任何人都能操控蛊虫么?你懂控制蛊虫的巫术吗?”龙大胆没声好气地道:“所以有鉴于此,我觉得倒是可以借鉴一下这个嫁金蚕的方法。”   “这可能么?”范剑南皱眉道:“拿点金银和香灰扔在路边,等人拣去就能嫁走金蚕?这不是笑话么。”   “这类古书里的东西,你不能照着看他的原意,而是应该揣测他这些行为背后的意义。”龙大胆缓缓地道。“单纯按照书上的说法,嫁金蚕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你要是仔细分析一下问题,也就会有另一种想法了。”   “噢?什么想法?”范剑南好奇地道。   “你看所谓嫁金蚕的两个要素,金银和香灰。这其中金银不过是诱饵,其作用无非是诱惑贪心之辈拣取。所有的关键都在这香灰之上。”龙大胆缓缓地道。“仔细想想,什么样的香灰会有这种能力?”   “蕴含术力的香灰?”范剑南皱起了眉头,随即又缓缓张开了。他看着龙大胆道:“你的意思是,这香灰,很可能是某种烧化的符箓。”   龙大胆点点头道:“烧化之后的符箓,在常人眼中和香灰无异。而对于术者而言,就不同了。”   “我明白了,写书的这些古人未必是术者。所以他们写的好多东西也是道听途说,牵强附会。而如果真的有嫁金蚕这回事。那么唯一能够嫁走金蚕的,就是某种神秘符箓。”巫长青突然开口道。   “哎,不愧是巫家族长。”龙大胆竖起拇指道:“这份眼界和思维能力,令人佩服。”   巫长青摇摇头道:“龙医生,你就别取笑我了。不过,即便是真有这样的事情。我们现在也毫无头绪啊,比如说,即便真的存在那种可以嫁走金蚕的符箓。但是我们手里并没有,更不懂得如何制作这种符箓。所以即便是发现了这个事情,也是毫无办法解决,不是么?”   “是的。所以我才说需要时间。”龙大胆摇头道:“我们现在需要查明的就是,嫁金蚕所用的到底是哪一种符箓?如果我们能够弄到这张符箓,也许就可以逆转这个过程。把附着在范剑南身上的金蚕,以类似的方式再嫁出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这种符箓一定不是寻常可见的东西,一时之间,我们能够上哪里去找?”冯瑗有些皱眉道。   范剑南突然一笑道:“你并没有完全明白。有一个地方有着大量的古代文献和资料,甚至有这培养金蚕蛊的方法,或许那里也会有嫁金蚕的方法。” 第1173章   听到范剑南这样说,冯瑗的眼睛突然一亮,立刻道:“你是在说易术理事会。据说他们收集了不少的古籍和术法资料,如果真的存在这种嫁金蚕的方法。那么他们一定有。”   范剑南一笑道:“不错。而且还有一点,他们一定会帮我想到办法。”   “为什么?”龙大胆皱眉道:“抛去你舅舅的这层关系不谈,你和他们的关系可一直都比较紧张。况且这些古籍资料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外人恐怕很难接触到。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他们一定会让你查阅这些资料?”   “我甚至不需要去查阅资料,只要一个电话打过去,他们就会上赶着来帮我搞定这事。”范剑南一笑道。   “这我就不太明白了。”龙大胆皱眉道:“你在他们的眼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   “不是我重要,而是金蚕蛊王的幼虫重要。”范剑南诡谲地一笑道:“你想啊,黎希贤带着金蚕蛊王幼虫逃出了他们的控制。在理事会之中,谁最着急?”   “这个……”龙大胆略一思考道:“应该是黎夫人,因为金蚕蛊王的培育术,是她视若生命的东西,原本也是一直不肯外传的。她之所以把蛊王的培育技术教给黎希贤,不过是看在了他是黎家传人的分上,而且也是由于第一理事的授意。即便如此,她也要求黎希贤不能离开地下七层。”   “没错。所以黎希贤带着金蚕蛊王的幼虫跑了。最着急的莫过于这位老太太。而现在,我帮她找回了其中的一只。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求她来取走而已。你觉得她会怎么样?”范剑南笑了笑道。   “我明白了。这位老太太要是知道,你这个外人阴差阳错的成了蛊王幼虫的主人,恐怕急得要吐血。只要你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了易术理事会,她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龙大胆点头道:“因为我们所恐惧的蛊王,在她眼里却是难得的珍宝。她可不想这金蚕蛊王的幼虫,被一个外人得到。”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打电话通知我舅舅,他应该很快就能把黎夫人找来。”说完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杜先生的电话。   “剑南,怎么在这个时候打我的电话?”杜先生皱眉道。   “舅舅,我有麻烦了。”范剑南苦笑道。   “我都习惯了。你要是不惹上麻烦,恐怕很难给我打电话。说吧,这一次又是什么事?”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   “话不能这么说,我这次也算是帮了你们易术理事会的一个大忙。”范剑南连忙道。   杜先生有点摸不清他的意思,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外甥经常有惊人之举,于是就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这么又和易术理事会扯上了?”   “我今天遇到黎希贤了,他就在香港。”范剑南缓缓地道。   “果然不出所料,黎希贤竟然真的在香港。不过,他目前在什么地方?”杜先生沉声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杜先生在电话的那头感觉到了有些奇怪,所以问道“怎么,你不是有关于的他的消息,要告诉我?”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我今天不但遇到了黎希贤,还从他那里夺回了金蚕蛊王的幼虫。”范剑南大言不惭地道。   杜先生都被他吓了一跳,“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没听错,舅舅。”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的从他那里抢到了一枚金蚕蛊王的幼虫。而且是完完全全的抢到了。”   “剑南,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杜先生连忙道:“你确定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百分之一百确定。不过还有一件小事。”   “难道你受伤了?”杜先生吃惊地道。   “比受伤还糟糕。”范剑南淡淡地道:“我从黎希贤身上,夺走了他对这只蛊虫的控制权。也就意味着,我成了这只蛊王幼虫的主人,令我感到头疼的是——那只蛊王幼虫正在吸我的血。”   “蛊王幼虫吸血?”杜先生皱眉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你现在哪里?”   “我在天机馆,暂时还没有什么事发生,蛊虫也很安份。但是我需要你把这件事的消息传达给黎夫人。让她想把办法,把我这里的金蚕蛊王收回去。我知道她应该懂得嫁金蚕的方式。”范剑南缓缓地道。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在天机馆等着,我会在三十分钟之内感到。记住,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动那只蛊虫。等我来了再说。”   “喂,舅舅……”范剑南连忙道:“你不用亲自过来的。”但是他的电话里传来的是一阵忙音。范剑南连忙再拨通电话,打了回去。手机却提示占线。范剑南说的是一件大事,所以杜先生现在一定是在打电话通知易术理事会的人。提示他的电话正忙,也是很正常的。   “半个小时之后,杜先生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他一走进天机馆。就要找范剑南。“剑南?你在哪儿呢?”   范剑南走过来笑了笑道:“舅舅,你这么着急,想必已经通知过了易术理事会。我要的就是这样而已。”   杜先生看着自己的外甥,想了想道。“幼虫在哪里?”   范剑南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低声道:“在这里。”   “啊?”杜先生花了半天时间,才看出范剑南耳垂上挂着的并不是一个金耳环,而是一条蜷缩的金蚕蛊王幼虫。这个发现让杜先生都觉得有些瞠目结舌,憋了半天才道:“剑南,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情?这金蚕蛊王的幼虫,怎么会就这样……这样子?”杜先生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形容。   范剑南就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杜先生吃惊地道:“这么说,这只金蚕蛊的幼虫是认定了你,现在完全把你当作是主人了?”   “是的。我们商量过了。而且我们知道,要解除这蛊虫的问题。只能是用一种嫁金蚕的古法。我们对于蛊术都是门外汉,可能未必了解什么。但是我们相信,易术理事会和黎夫人一定会有办法的。”范剑南道。   “我好像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帮你联系上黎夫人。然后让她来想办法,移除你和金蚕蛊王的那种联系。”杜先生看着范剑南道。   “除了这个,我哪还有什么办法?”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剑南,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这件事关系到了黎夫人。如果真的需要黎夫人,才能解决的话。恐怕会很棘手。”   “为什么?黎夫人应该是很乐意从我这里拿回蛊王幼虫的。”范剑南有些不解地道。   “剑南,你先听我说。”杜先生打断他的话道:“问题恰恰出在了黎夫人这个环节上。你以为黎希贤之前是为什么能逃出去的?就是因为他趁黎夫人不备,出手打伤了黎夫人。这才能够带着那两只金蚕蛊王幼虫,从容逃离的地下七层。”   “什么?你是说,黎夫人受伤了?”范剑南愕然道。   “是的,而且伤得很重。”杜先生有些无奈地道:“经过抢救,命是保住了,但是要想让她来帮你,根本就不可能。她现在卧床不起,神志也不是很清楚。而且她毕竟年纪打了,能不能恢复过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范剑南有些发呆了。黎夫人竟然已经受伤了,听起来还伤得不清。这让他有点犯难了。要是黎夫人在,或许嫁金蚕的问题只是小问题。但是没有了黎夫人,而是换成其他人,那么他耳朵上的这只金蚕估计就难以取下来了。   杜先生看出他的失落,摇头道:“剑南,你也先别急,我看这金蚕蛊王的幼虫,虽然附着在你身上,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危险。或许我们还来得及想其他办法。”   “还有什么其他办法?”范剑南苦笑道。   杜先生来回踱步,突然转过身道:“你看江小花怎么样?”   “江小花?破军的那个小阿姨?”范剑南愕然道。   “是的。她跟随黎夫人很久了。”杜先生解释道:“而且黎夫人也一直很喜欢她。耳渎目染,也算是易术理事会之中的蛊术高手。当然,论蛊术能力自然是没有黎夫人高明。不过在黎夫人不在的情况下,也只有请她出手试一试了。”   “这个……”范剑南有些犹豫道:“她懂么?嫁金蚕之类的蛊术,可不是一般的蛊术。操作不当的话,可是非常危险的。我倒是无所谓,反正都这样了。别到时候把她给害了,我也对不起破军啊。”   “这个没有关系,我现在就让人找她,详细询问嫁金蚕蛊的方式。如果她懂的话最好,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其他办法。以易术理事会的能力另外找一个蛊术专家,还是不成问题的。”杜先生想了想道。   “这样也好。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范剑南只能苦笑了。   杜先生点了点头,走出去打了个电话。片刻之后他回来道:“江小花答应了,不过她虽然懂得嫁金蚕的方法,但却没有什么实际经验。只能是勉强一试,但是比其他蛊术者还是强了不少。”   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那就试试吧。”   而此时在苏玄水的宅邸,黎希贤正是一脸阴沉地看着苏玄水。他现在是最郁闷了,原想借着金蚕蛊王初试锋芒。却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了范剑南,把他对付巫长青的大计给破坏了。不但没能顺利铲除掉巫长青,反而连他视若生命的金蚕蛊王幼虫也平白丢了一只。这才是让黎希贤最难以忍受的。   而范剑南和巫长青从他手中逃脱之后,这个消息一定会被易术理事会知道。杜先生手下的理事会高手,势必将对他展开新一轮的追杀。黎希贤前思后想,觉得在外面已经不安全了,只能躲到苏玄水这里来。   谁知道苏玄水听了他的话之后,半晌不说话。既没有说同意他留下,也没有说让他离开。只是坐在那里发愣。   黎希贤微微一咬牙,沉声道:“苏玄水,这一次你帮不帮我?给个痛快话吧。要是肯帮我,就让我在这里暂时避一下风头,我黎希贤自然记得你的好处。要是不肯帮我,我扭头就走,绝无二话。你做决定吧!”   苏玄水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帮你?不过这事,你做的有些急躁了。你要对付巫长青,却事先一点都没有通知我。等到出了事就往我这里一躲。好处没有我的份,出了事我还得帮你兜着。这笔买卖似乎并不太公平。”   “那你想怎么样?”黎希贤沉声道。   “也没想怎么样。只是我这个人不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苏玄水耸耸肩道:“要知道,名义上我还算是易术理事会的人,我为什么要帮你?说句老实话,我现在要是把你给抓了,送给易术理事会的人,倒是少不了我的好处。我有凭什么担着风险帮你?就为了让你记着我的好处?”   黎希贤深吸了一口气道:“说吧,你要什么。”   “这还像句话。”苏玄水展颜一笑道:“我帮了你,你自然也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黎希贤皱眉道。   “范剑南的天机馆里有个人,手里有一件东西是我想要的。我需要你去帮我弄来。”苏玄水淡淡地道:“我不在乎你是用什么方法弄来的,只有一个条件,别伤了那个人。因为这个人曾经是我师兄。虽然我早就不认这个师兄了,但是毕竟相识一场,有些香火情分。我也不想弄得太难看。”   “去天机馆?现在这个时候?”黎希贤冷笑道:“范剑南和巫长青都在,而且你那个师兄苍云啸也在。甚至易术理事会的杜先生也经常出入那里。你却让我上门去找麻烦。你不会真的是想把我交给易术理事会吧?”   “我如果想把你交给易术理事会,你现在还能舒舒服服地坐在那里,和我说话么?”苏玄水淡淡地道。“我让你这么做,也算是在帮你自己。”   “什么意思?”黎希贤皱眉道。   “要想隐藏行迹,就得制造一点烟幕。一池清水,你哪来的机会?只有把水搅浑,才能够浑水摸鱼。”苏玄水一笑道。   “浑水摸鱼?”黎希贤皱眉道。   苏玄水一笑道:“我知道你和巫家的个叛徒巫崖有点关系。”   “那又怎么样?”黎希贤摇头道:“就算是他协助我,我也未必有机会在天际馆里闹事。”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我只是让你去把水搅浑而已。也就是说,你未必要成功。但是要让他们感受到危险。”苏玄水淡淡的道。   黎希贤看着苏玄水,半晌才道:“我大概弄懂你的意思了。不过,又你是怎么知道巫崖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们各取所需。”苏玄水看着他道:“你负责搞事,弄得满城风雨最好。让他们以为巫崖也已经回来了。范剑南他们不是傻子。他们知道巫崖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势力——圣章兄弟会。而巫崖的回来,必将导致他们分心去对抗那个圣章兄弟会。他们的视线就会被转移。而他们视线转移了。那么我们就有机会,一个很大的机会。”   “你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黎希贤看着苏玄水道。   “这你暂时还不用知道,只需要明白,这对你没有坏处,只有好处。”苏玄水淡淡地一笑道。   黎希贤沉吟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我去天机馆搞事。要转移他们的视线很容易。为什么非要在天机馆下手?”   “因为正常情况之下,你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即便是你胆大包天,也不会单枪匹马去找天机馆报复。”苏玄水道。   “这是正常,天机馆理凶险异常,又有高手在守卫。我除非是疯了才会按照你说的去做。”黎希贤摇头道。   苏玄水点点头,狡黠地一笑道:“当然,你这么认为,他们也会这么认为。而你却偏偏上天机馆找他们麻烦去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黎希贤皱眉道。   “意味着你有得力的靠山了。意味着你已经完全不在意他们的反应了,甚至无视易术理事会了。”苏玄水淡淡地道。“而能够和易术理事会一争长短的大势力,圣章兄弟会就是其中之一。再鉴于你和巫崖之间的关系,我们再做点小小的手脚,就能使得整件事情变得极为可信了。”   “我明白了,你是想利用我和巫崖的关系,把原本完全没有关系的圣章兄弟会牵扯进来。”黎希贤皱眉道:“不过,你确定他们会上当么?”   “我当然确定。因为我知道,即便我不这么做。圣章兄弟会也会去找范剑南的麻烦。”苏玄水大笑道。“我只不过是利用他们目前的矛盾,起一点推波助澜的小作用。”   “目的呢?我记得你从来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黎希贤看着他道。   “是因为巫文,因为一个流传了千年的长生之秘!”苏玄水一字一字地道。 第1174章 女菩萨   “巫文?你是说洛书龟甲上的巫文!”黎希贤的心中陡然一惊,紧张地看这苏玄水。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苏玄水眼珠一转,突然笑道:“我差点就忘了,你也是巫术者。而且家族的历史源远流长,即便比不上巫家,也算是巫术者之中的古老支脉了。想必,你也很清楚巫文是什么吧?”   “我不知道巫文的事情。只是知道洛书龟甲上的纹络和古代巫文有关,仅此而已。”黎希贤摇头道。   “我看不会这么简单吧?”苏玄水突然一笑,试探道:“难道在这之前,你从来不知道巫文的存在?既然这样你又怎么能够肯定洛书龟甲上的纹络就是巫文?既然你没有见过的话,又何以确定?”   “你别忘了,那些洛书龟甲中的几片,是我从范剑南手中取得的。关于巫文的事情,自然也是在那个时候听说的。再说了,如果那些洛书龟甲对我有什么用的话,我又怎么会拱手交给第一理事?”黎希贤轻描淡写地挥手道。   苏玄水微微一皱眉,随即展颜一笑,“其实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有些事,不知道可能还更好一点。”   “我不懂你的意思。”黎希贤冷冷地道。   “不,你懂。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苏玄水淡淡的一笑,“不过,懂得装傻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你很小小谨慎,而且懂得其中的厉害关系。”   “苏玄水,你什么意思?”黎希贤冷哼了一声道。   “我只是在想,也许你正是因为知道那些洛书龟甲的意义,才不敢留着它们,情愿交给易术理事会处理。因为你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些东西,你玩不起。俗话说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这东西就不是你这个层次的人玩的。”苏玄水淡淡地道:“你是一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而且绝对聪明。知道与其留着这东西招祸,不如用它们换你最需要的金蚕蛊王。”   黎希贤这一次居然没有反驳,而是默认了。他看着苏玄水道:“你又是怎么知道巫文和长生之秘的?”   “这话,你算是问对人了。”苏玄水淡淡地道:“我出身五术人之中的山术。符箓引导和炼丹饵食一直是山术者的专长。而符箓如果追溯起源头的话,就是远古巫文。炼丹求长生的山术者,又怎么会没有听说过长生之秘?我难倒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傻么?”   “你一点都不傻,而且比我还聪明。”黎希贤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想着如何利用洛书龟甲换取金蚕蛊王的培养方法。而你早已察觉一切,却依然不动声色。表现得像是一个野心勃勃,但却只盯着眼前利益的短视之辈。竟然连第一理事也被你骗过去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浅薄短视的人,总会被人看不起。而一般人,都不会对自己看不起的人太过警惕。”苏玄水轻笑道。   黎希贤点点头道:“你究竟知道多少?”   “也并不是很多,但是也不能算少。”苏玄水意味深长地道。   “别跟我打哑谜,苏玄水。你如果想染指长生之秘,那么就说明你了解的还不够多。”黎希贤叹了一口气道:“你若如果是真正了解了,恐怕就会避之不及了。”   “什么意思?”苏玄水皱眉道。   “自古以来,追求长生之秘的人数不胜数,但是因为长生之秘而死的人则更多。我给你一个忠告,千万不要对这东西有非分之想。因为这已经不是属于人力所能达到的正常范畴。因为这东西已经玄而又玄,几乎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你可以奢望,但那都是幻想。人,应该活的更实际。”黎希贤平静地道:“我比你虚长几岁,才对你说句倚老卖老的话。”   苏玄水一笑道:“那么你已经说完了。是不是该回答我,你干还是不干?我想,不用我提醒你,你也该知道。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一个人势单力孤,即便是有金蚕蛊王在手,也难以来自对抗易术理事会的压力。”   黎希贤沉默了,他知道苏玄水说的也是实情。以他现在的处境来看,也确实不是很乐观。虽然有金蚕蛊王在手,但那毕竟还只是一只幼虫。没有蜕变成虫的金蚕蛊王,最多也只是比其他的蛊虫厉害一点而已。只有真正的蛊王成虫,才会真正出现强大的质变。而由幼虫培养到成虫,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黎希贤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已经损失了一只金蚕蛊王的幼虫,承担不起仅有的那只幼虫再出现问题。所以他必须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培育最后的那只幼虫,这是他唯一的希望。而杜先生已经到了香港,易术理事会的追可以说是杀迫在眉睫。   黎希贤双眉紧蹙,考虑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道:“好,我干。不过我事先说明一点,这样的事情,我只能做一次。我可不想让易术理事会的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   “当然,只要你对范剑南等人动手,就一定会引起杜先生的重视。而杜先生一定会以为,你是有了靠山才会这么肆无忌惮。所以他们反而会对你放松追捕,因为即便是杜先生,要面对圣章兄弟会,他也不得不掂量着办。”苏玄水一笑道:“当然这段时间我也不会闲着。我会设法让圣章兄弟会和易术理事会之间的对抗尽快升级。只要这两大术者势力彼此缠斗,那么易术理事会就不会在你身上花太多的时间。”   “哦?”黎希贤微微皱眉道。   “你在他们眼里也不过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属于大鳄之间的争斗,有谁又会去关心旁边的那只虫子呢?”苏玄水耸耸肩道。   黎希贤点点头道:“好吧。这几天之内,我会想办法搞出点大动静来。不过,你最好不要骗我。”他缓缓地起身,转身走出了苏玄水的宅邸。   苏玄水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接下来的几天,范剑南简直度日如年。倒不是因为那只附着在他耳垂上的金蚕蛊幼虫有什么异常,而是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他一天都要照好几次镜子,看看自己依然悬挂在耳垂上的金色蛊虫有什么变化。   他今天已经照了第五次了,在他身旁的冯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道:“我发现你这几天照镜子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是不是这只蛊虫让你变得有些自恋了?”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就嘲笑我吧。我也不想整天照着镜子。不过我真是忍不住,每隔一段时间,不照镜子我就浑身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你不是一向都很没心没肺的么?”冯瑗尽量想让他轻松一点。   “那是以前。”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不但是无知者无畏惧,而且了无牵挂。只是年纪越大,就越有负担,变得什么都怕。”   “怕?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冯瑗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道。   范剑南严肃地道:“说句实话,我怕很多事情。怕死,怕失去。而且我怕你会受到伤害。我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江小花也没有办法祛除这只金蚕蛊王的话。我就找个地方,然后安静地等死,离这里越远越好。”   “你怎么会这么想?”冯瑗皱眉道:“死啊死的,多不吉利?”   范剑南很认真地道:“因为我不知道这只金蚕蛊会在什么时候出问题,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从休眠状态恢复过来。这种东西邪异的很,以后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一旦出现问题,金蚕蛊王从休眠之中觉醒。那不仅仅是对我,对我身边的人也极为不利。所以,我不能害了我的朋友们,更不能害了你。”   “你……你想怎么样?”冯瑗脸色有些苍白道。   “如果实在没法祛除的话,我就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什么人的地方生活。”范剑南有些艰难地道:“我知道也许做起来会很难,也许我会想你。但是为了你和大家好,我必须要离开。因为我不能承受因为我的缘故而给你带来伤害。”   “范剑南!”冯瑗惊叫道:“你说什么?!你要离开我?离开所有人?”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到最后关头,我不会做这样的决定。”范剑南有些黯然道。   “那我怎么办?”冯瑗看着范剑南低声道,她的神色有些忧郁,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动。   “别哭,你知道我一向都见不得你流眼泪。”范剑南按着她瘦削的肩头,勉强笑了笑道:“很多人都说我一肚子坏主意。可是每次你一哭,我就什么主意都没了。”   “不行!你不能离开!”冯瑗挣脱他的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去。你说过和我不分开的,你答应过的。”   “傻妹子,没有人能够永远在一起。总有一天,我们之中会有一个人先走的。而另一个人将注定承受伤悲。”范剑南叹息道:“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太多无奈。我原先以为成为一个卦师能够更好的掌控自己的人生。也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洋洋自得,以为自己真的做到了,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了。但现实总是会把我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打得粉碎。”   “我不管这些,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冯瑗摇头道:“无论做什么,我都不后悔。”   范剑南的鼻子有些酸,但心里却是一阵热,抱紧了冯瑗,但是他却依然是一阵叹息。他这一生注定波折不断,惊险迭起,如果这一次真的是躲不过去了,他决心还是要自己面对。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江小花的身上了。如果她能够移走这金蚕蛊的话,那么范剑南就不需要太过紧张。如果不行的话,范剑南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下午,杜先生来了。他进了天机馆之后,问冯瑗道:“剑南怎么样?”   “他……”冯瑗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表面上看起来没事,和平常一样。不过我知道他心里一点都不轻松。杜先生,江小花如果来了,真的能够成功么?”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总会有办法的。如果江小花不行,我就算是倾易术理事会之力,也要帮剑南。你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   “谢谢。”冯瑗有些感动地道。   “说什么话。剑南是我外甥。我们是一家人,而且我还等着你改口喊我舅舅的那一天。”杜先生微微一笑道,但是他的心里也一点都不轻松。他比谁都明白,金蚕蛊王的可怕之处。江小花能否利用嫁金蚕的古法,解决范剑南的问题,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时龙大胆走了出来,看到杜先生,他点点头道:“杜先生来了。”   杜先生也点点头道:“大胆,这几天你也辛苦了。”   “我倒是没事。而且我刚才还给范剑南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龙大胆笑了笑道。   “哦,他怎么样?”杜先生皱眉道。   龙大胆想了想道:“从身体的状况看,他没有任何的异常,非常健康。金蚕蛊王的幼虫虽然一直附着在他身上,但是并没有引起什么不好的反应。我也觉得不可思议,那只金蚕蛊王的幼虫似乎是处在了休眠状态。但是仔细查看的话,又会感觉到它其实是在活动的。”   “活动的?”杜先生微微有些吃惊道。   “是的。这种状态很奇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龙大胆皱眉道。“表面上看,金蚕蛊王附着在他身上,吸取他的气血而生存。像是某种寄生状态。但实际上,又不是这种情况。范剑南和金蚕蛊王幼虫的状态,与其说是寄生,倒不如说是一种共生状态。”   “我不是很明白。”杜先生皱眉道。   “是这样的,是寄生的话,寄生虫对寄主其实是一种侵害的状态。而共生,则更像是相互没有侵害,而且是两者之间没有利益冲突的相互促进。范剑南和他耳垂上的金蚕蛊王幼虫,就是这种状况。”龙大胆解释道。   “怎么会这样?”杜先生忍不住道:“既然那只金蚕蛊幼虫以吸取他的气血为生,怎么会对他本身没有伤害呢?这不是显得有些矛盾么?”   龙大胆摇头道:“其实也不矛盾。范剑南身患血裂症,所以他的气血过剩,容易出现冲动,燥热等症状。而这金蚕蛊王附着在他耳垂上,吸取他的气血,对范剑南来说反而是有益的。换个角度来说,金蚕蛊本身受到范剑南血液的影响,可以抑制它体内的剧毒,这对延长金蚕蛊王的寿命也是有益的。所以我才说是一种相互促进的共生。”   “我好像明白了点。”杜先生皱眉道:“也就是说,他们相互不构成威胁,反而在相互促进。”   龙大胆点点头道:“是这个意思。对了,杜先生,江小花还没有来么?”   杜先生看了看手表道:“应该快到了,我放心布下,所以提前先来看看。顺便也让她直接来天机馆了。”   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江小花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俏生生地站在了门口,微笑道:“嗨,有没有人想我?”   龙大胆眼睛一亮,立刻走上前道:“没人不想你。你现在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快点来,跟我去看看,范剑南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咦,对了。你不是医术者么?这点事你居然都搞不定?”江小花皱起鼻子有些嘲讽地道。   龙大胆一阵念叨,“不是我搞不定,而是这一次的事情太奇怪了。你是没有看到具体情况,说不定你和我一样没有……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你一定有办法的。”   说完,几个人和江小花一起走到了楼上,范剑南的书房。范剑南看到他们来了,也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站起来相迎。   “咦,范剑南不是一点都没事么?”江小花有些愕然道。   范剑南忍不住道:“什么叫没事啊。你看看我的耳朵。”   江小花看了看道:“没什么啊?新买的耳环倒是很漂亮。不过我一向不太喜欢男人戴耳环,总觉的有些娘里娘气的。”   范剑南苦笑道:“行了,你就损我吧。过足了瘾没?过足了就过来帮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几天我被这破虫子折腾得快要疯掉了。”   江小花这才笑着走过去,看了看他耳朵上挂着的金蚕蛊王幼虫。不过这一看之下,她的脸瞬间就变了。她吃惊地道:“这就是那只金蚕蛊王?”   “是啊。”范剑南点头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东西算是缠上我了。打算挂在我耳朵上一辈子了,扯都很难扯下来。”   “那是当然,金蚕蛊王的口器很特别,边缘常满了细小尖锐的利齿,一旦咬上什么东西,就很难挣脱掉的。”江小花仔细查看着范剑南耳朵上的那只金蚕蛊王幼虫,眼中满是惊讶的神色。 第1175章 双蛊王   看到江小花瞪大了眼,范剑南有些心虚地道:“等等,你这是什么眼神?能不能不要这么吓唬我,到底有什么问题直接说行不?”   “这……这金蚕蛊王的幼虫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我以前见过一次,但是和这个明显有些不同。”江小花有些奇怪地道。   “有什么不同?”范剑南皱眉道。   江小花脸色有些疑惑道:“大小有些不一样,而且形状好像也有些古怪。”   “或许你看到这些金蚕蛊王幼虫的时候,是在这之前,所以它们还比较小。经过了这些天,可能又长大了不少。”范剑南想了想道:“不过,这也属于正常啊。”   “不对,这金蚕蛊王的幼虫不但没有长大,而且好像还缩小了一些?”江小花皱眉道。   龙大胆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是的,我也有这感觉。比起我第一次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好像确实小了不少。而且就发生在这几天之内,也就是附着在范剑南的耳垂上之后。”   “什么样的蛊虫会越长越小?”范剑南莫名其妙地道,但他其实也有感觉。这几天他没事就拿着小镜子照自己的耳朵,他也确实感觉到这金蚕蛊王的幼虫每天都在缩小一点,而且看起来很明显。   江小花叹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好像以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金蚕蛊会噬食血液的情况。”她小心地用手触碰了一下,范剑南耳垂上悬挂着的那只金蚕蛊王幼虫,眉头皱得更紧了。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江小花摇头道:“金蚕蛊王的外型和一般的蚕没有很大的区别,很容易辨认,我绝不会看错。你耳朵上附着的这蛊虫,明显有些地方不太符合金蚕蛊的基本特征。”   “你是想说,这不是金蚕蛊?”范剑南皱眉道。   江小花,考虑了一下道:“是,也不是。”   “到底是不是?”范剑南无奈道。   “这应该是金蚕蛊王,不过,很可能是某个金蚕蛊王的变种。”江小花犹豫道。   “变种?”范剑南皱眉道:“这么说不少金蚕蛊王?”   江小花平稳了一下情绪道:“金蚕蛊王,其实就是普通金蚕蛊的一个变种。只不过这类变种产生的几率极其低下,而且必须人工培育。所以金蚕蛊王才会这么罕见。当然金蚕蛊王的威力也不是一般金蚕蛊能够想比的。但从生物的种类上来说它们是一样的。而且这种变异很稳定,已经延续了很多年,没有再出现新的变种了。甚至很多人都人为,蛊王代表了某种极致,已经不可能再次变异了。”   “这么说,这只蛊虫难道是,金蚕蛊王的基础上再次出现的变种?”范剑南有些茫然道。   “我也是这样想。”江小花,有些吃惊地道:“如果这是真的,那可以说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前人所作出的那个结论将被推翻,金蚕蛊王不能再次变异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而且这只蛊王的变异体,有可能会更加厉害。”   “更加厉害的金蚕蛊王?”范剑南忍不住道:“你一定是在逗我。”   “范剑南,我还真没有心思逗你玩。”江小花摇摇头道:“你别动。”   “怎么了?”范剑南皱眉道。   江小花拿出手机,前前后后给范剑南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她点头道:“我把这些图片发给黎夫人,她在这方面比我懂得太多了,也许她会有最正确的见解。”   范剑南苦笑道:“我怎么觉得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说吧。”江小花一边用手机发送着邮件,一边点头道:“有什么问题?”   “我是想问,如果这正是某种变异的蛊王,我的情况是不是会更糟?”范剑南忍不住道。   江小花皱眉道:“这个还真不好说,那得看具体的情况而定。不过确实会有些问题。因为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这种变异的金蚕蛊王。我不确定传统的嫁蛊法,能不能对这金蚕蛊王变种产生作用。”   范剑南苦笑道:“果然,这事还变得更糟了。”   “这么快就没信心了,这可不像你范剑南。”江小花微微一笑道:“如果不能用嫁蛊的方式移除,或许对你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你算了吧,别安慰我。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事还有什么好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换个角度考虑,如果这只金蚕蛊王变种比黎希贤的那只更厉害,而且你和这只蛊王变种是实际的饲育关系。那么你知道这是多难得的好处。在我看来,这东西简直是无价之宝。你算是真正捡到宝贝了。”江小花认真地道。   “算了,这种蛊虫我可没有资格用。你们还是把这东西弄走,我就谢天谢地了。”范剑南连连摇头道。   正说着话,江小花的手机又响了,她立刻动手接了电话。电话里的黎夫人似乎有些紧张地道:“小花,你确定这是真的?”   “是的,我就在范剑南的身旁。夫人,你对这只蛊虫怎么看?这会不会是金蚕蛊王的某个变种?”江小花正色道。   “应该是的。”黎夫人低声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只金蚕蛊王的价值,就远超我们的预计了。”黎夫人激动地声音都有些发紧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夫人,我们怎么能够逼迫这蛊虫离开范剑南。毕竟我们对这种蛊王变种,还并不了解。”江小花低声补充道:“而且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并不知道嫁蛊的方式究竟能不能转移这只蛊王变种的所有权。如果不行的话,那这只金蚕蛊王变种,就会终身无法离开范剑南了,这未免也太可惜了。而且这也不是范剑南原意见到的,他似乎很想早点摆脱这蛊虫。”   黎夫人沉默了一阵道:“尽量试试吧。如果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江小花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转向范剑南道:“你这情况确实棘手,不过黎夫人原意冒险试试。嫁蛊的方法我懂得,而且从黎夫人那里带来了相应的东西。你看什么时候可有开始?”   “这还用问?当然是越快越好了。”范剑南连忙道。   江小花点点头,然后对其他人道:“你们也小心一些,这个巫术多少有些危险。如果我没能得到这只蛊虫的所有权,而又已经解除了范剑南对这只蛊虫的所有权,就会产生一种潜在的危险。这只蛊虫也许会处于无主状态,此时的蛊虫将会从休眠之中惊醒,变得野性难驯,而且极富攻击性。”   龙大胆点头道:“你尽量吧。如果实在是不行的话,也不要勉强。毕竟范剑南现在并无大碍。这蛊虫在短时间内也不会解除休眠,维持现状也没有坏处。”   江小花沉着地点点头。   天机馆的房间内按照蛊术师的传统,点燃了蛊香。江小花按照古法礼仪,叩拜四方神明,并且拿出了一张符缓缓在手中燃烧着。这张符箓和已经点燃的蛊香,合在一起就是一种催化剂。其作用就是使得那只金蚕蛊王变种,处于某种更深的沉眠之中。   江小花的表情庄重而虔诚,充满了某种古老神秘的氛围。她手中的符箓,在和燃过的蛊香相遇时,顿时发出了一阵青色的火焰。房间之内的术力陡然暴涨。   龙大胆在一旁低声道:“杜先生,你看这到底是什么巫术。怎么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动静。江小花到底有没有经验,这么做不会惊动那只沉眠的蛊虫吧?”   杜先生摇摇头道:“江小花一直跟着黎夫人,她早是这方面的专家了。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说话的工夫,房间里的术力波动又升级了一个档次。江小花手中的符箓不断画着一个个玄奥的古文字。一直附着在范剑南耳垂上的金蚕蛊变种,此时又似乎活跃了起来,有些笨拙地扭动着身躯。几乎就要离开范剑南的耳垂了。   但是,不知道是舍不得范剑南的血液的味道,还是其他原因。蛊虫虽然已经被催动了,却迟迟不肯离开。不但范剑南暗自吃惊,就连杜先生的脸色也有些变了。他是术法行家之一,看得出江小花虽然拼尽全力,却似乎依然没有能够掌握局势。   那只金蚕蛊王现在,几乎就是靠着蛊香的压制和符箓的引诱,在一步步地远离范剑南的耳朵,但是又极不甘心。杜先生实在是为江小花捏了一把汗。   不过江小花的脸上却一片严肃,她甚至小心谨慎的确保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这个嫁蛊巫术的每一个环节她都记住了一切细节,并且逐一演练。就等那只金蚕蛊变种,慢慢脱离范剑南的身体了。术力的变化更加剧烈,江小花脸色都有汗了。   终于,江小花的努力起到了作用。一直吸附在范剑南耳垂上的那只蛊虫,开始慢慢地蠕动了起来。逐渐松开了范剑南的耳垂,缓缓落在他的肩膀上,那只诡异的金蚕在范剑南肩膀上蠢蠢欲动。   范剑南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那只虫子就又沿着他的肩膀蠕动了。就在此时,江小花手中的符箓突然跃起,在空中都是青黄色的虚影,这道符箓在空中微微飘了,忽闪了一下。突然化为了非常细碎的纸屑。   江小花一阵惊呼,恐慌地转身喝道:“有人在破坏!”   杜先生已经冷哼了一声,飞身冲了出去,厉声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不过天机馆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杜先生扑了一个空,离开皱眉,“糟了,调虎离山!”他立刻转身再次冲了回去。   仅仅十几秒钟的工夫,天机馆内已经是一片凌乱。一道金芒在高速闪动着。江小花已经被摔在了一旁,冯瑗正抱住她,努力将她向身后安全的地方暂避。   范剑南却半跪在地上,眼中满是吃惊。他所吃惊的不是因为有人敢来天机馆闹事,而是他几乎可以肯定,刚才的一刹那,偷袭天机馆的人只有一个。而且他知道那个人是谁,因为他知道那一道金芒是什么意思,金蚕蛊王的幼虫!来的人一定是黎希贤本人!   但是黎希贤本人似乎早有防备,也不知道他躲在哪里。只是一只金蚕在天机馆之内肆虐。范剑南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厉害的东西。龙大胆等人早就被逼退了,现在只有范剑南一人面对那惊心动魄的一点金芒。   那一点金芒也停止了,那是一只金色的蚕。又是似乎有些慵懒地缓缓爬行着,看起来不过是一条虫子罢了,但是范剑南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知道就在刚才,那只金蚕蛊王的幼虫不但在瞬间破坏了江小花的嫁蛊仪式,而且顺带还击伤了江小花,逼退了企图拦住它的龙大胆。这一只金蚕蛊王的幼虫竟然有这如此威势。   “剑南,你怎么样?”赶回来的杜先生厉声道。   “舅舅,我没事。你先别过来。我知道来的人是谁了。是黎希贤,他在外面操控金蚕蛊王对我们制造威胁。”范剑南大声道:“他本人不在这里,应该就在附近的建筑物之中。舅舅,你先小心一点找到他。他就不敢恋战了。我来对付这只金蚕蛊王的幼虫。”   “剑南,你到底行不行?”杜先生厉声喝道:“如果不行的话,千万不要逞英雄。”   “没事的,舅舅。你去找黎希贤吧,这里交给我!”范剑南高声喝道。   杜先生一转身,再次冲了出去。他必须找到隐藏在不远处的黎希贤,只有找到他,才能让范剑南等人彻底安全。   而在天机馆的课堂里,那只金蚕蛊王在急速移动,每次一带动的术力波动都不亚于是一次术法高手的攻击,范剑南已经被它逼入了房间的死角。范剑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那里又是一出伤痕,这金蚕蛊王的移动简直是飘忽不定。而撞在身上却绝对不是好玩的。他刚才一时不察,立刻被撞在肩膀上,痛得他差点直不起腰。   最可怕的是不知道有没有毒,要是刚才那一下有毒的话,范剑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但就在他被逼入死角的时候,突然一阵急剧的嘶鸣在他耳边响起。   范剑南一转头,就看到自己的另一个肩头上,那只变种金蚕蛊王正在摇头摆尾,而且像是受到了对面那只金蚕蛊王的挑衅,变得极度不安,这只变种蛊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种狂野暴烈。就在对面的金蚕蛊再次袭来的时候,那只变种金蚕蛊陡然一动,如同出膛的子弹一般冲了出去,和对面那只蛊王狠狠撞在了一起。   “轰!”强大的术力几乎在大厅中间爆发,两只蛊王级的蛊虫在瞬间撞在一起,彼此化作了追逐的金芒,一阵乱舞。这两只没有腿,没有翅膀的金蚕蛊王,不知道是怎么会有这么惊人的速度和术力的,相互撞击在一起的时候爆发出来的术力冲击,几乎震得范剑南的耳膜都出血了。   “该死!”范剑南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便被冯瑗和龙大胆拉到了一旁。“剑南,你怎么样?”冯瑗关心地道。   “还好没事,不过是点轻伤。”范剑南突然表情有些奇怪地道:“好像我真的和那只变种蛊虫之间有了某种关联,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它的术力爆发和对那只蛊王的明显敌意。”   冯瑗皱眉道:“为什么会这样,两只蛊虫之间在相互争斗。原本它们不都是黎希贤的么?彼此应该感知熟悉才对,怎么会拼得这么厉害。”   江小花摇头道:“你知道蛊的制作方法么?选那必须择在农历五月初五这一天到野外捕捉老鼠、蝴蝶、蜥蜴、蝎子、蜈蚣、毒蜂(由山上树林间的毒菌经雨淋后腐烂而化为巨蜂,全身黑色,嘴很尖,有3厘米长)、马蜂(在树上筑巢的那种)、蓝蛇、白花蛇、青蛇(毒蛇之一种,青色,经常在青草中或树上居住,又叫竹叶青)、吹风蛇(毒蛇之一种,身有黑斑,头呈三角形,又称眼镜蛇)、金环蛇(俗称金包铁,身上有黄黑两色环斑相间)等许多有毒动物(而明张介宾的《景岳全书》则说,仅取3种毒物便足够:‘世传广粤深山之人于端午日以毒蛇、蜈蚣、蛤蟆三物同器盛之,任其互相吞食,俟一物独存者则以为蛊,又谓之挑生蛊。’),均放在一个陶罐内,让它们互相咬打,吞食,直到剩下最后一个活的为止。所以蛊虫生性最毒,不能相互共存。”   “是啊,更何况是两个蛊王级别的存在,遇到一起那是不死不休的。”龙大胆低声道。   范剑南愕然道:“这么说它们之间会大打出手了?万一打死了其中一只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蛊术师和蛊王之间有着特别的联系,就像你刚才那样,能够感受到蛊虫的感觉。一旦其中一只死亡,那么控蛊者不死也会重伤的。”江小花神情严肃地道。 第1176章 纵虎归山   范剑南苦笑道:“这么说,我还不能让那只蛊虫死掉?”   “当然,蛊虫一死,宿主也会受到波及。”江小花道。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冯瑗吃惊地道:“它们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明明只是虫子一样的体型,真的动起来简直就像金色的闪电一样。这是怎么做到的?”   “蛊,可不是寻常的毒虫。这两只又是真正蛊王级的,虽然还只是幼虫,但是其能力已经令人恐惧了。”江小花低声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把另一只蛊虫除掉,不就也能伤到黎希贤了么?”龙大胆皱眉道。   “不行,绝对不能插手。你没有发现这两只蛊王相争,却没有发出任何毒素,这就是蛊王的特征。但是如果有外力介入的话,很可能导致它们使用金蚕蛊毒。真要是那样,事情可就真的糟了。”江小花低声道:“而且这是在室内,到时候我们一个都别想逃掉。全部会丧生于金蚕蛊毒。”   “那怎么办,就这样看着?”龙大胆低声道。   “恐怕只能这样了。我舅舅已经去找黎希贤了,黎希贤虽然厉害,但金蚕蛊王受困于此,他未必是我舅舅的对手。”范剑南沉声道:“这是釜底抽薪的办法,抓住了黎希贤,那么金蚕蛊缺少了控蛊者,也不足为虑。”   他说的一点没错,杜先生已经找到了黎希贤的藏身之处。黎希贤虽然隐藏在附近控制蛊虫,但蛊术也是有术力波动的。这当然瞒不住杜先生这样的老江湖。所有杜先生一眼就瞄向了天机馆斜对面的那栋房子。他冷笑了一声,大步走了过去,一脚就将门给踹开了。   看到来的是杜先生,黎希贤心中一震,脸色瞬间就白了。他知道杜先生是易术理事会的第二高手,能力仅次于第一理事。即便是他有金蚕蛊王在手,也未必是这个的对手。而现在,那只金蚕蛊王似乎遭遇到了劲敌,陷入了苦战。他想召回来都困难。   杜先生看着黎希贤,平静地道:“黎希贤,乖乖跟我走,还是要我动手?”   黎希贤脸上微微一变,随即强笑道:“杜先生,真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见面。”   “别想用你的那些蛊术。”杜先生淡淡地道:“就算是黎夫人的蛊术,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劝你别自取其辱。”   黎希贤眼神一动,陡然狞笑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不过事到临头,总要亲自试试才能甘心。”他后退了一步手中陡然扬起一阵青烟,蛊毒!   杜先生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随手打了一个响指,那片笼罩而来的青色烟雾在瞬间就被震散。而杜先生的另一个手很随意地一扬,黎希贤就被强横的术力扫了出去,伴随着清晰的骨骼碎裂声,沉重地砸在了墙上。   黎希贤艰难地抬起了头,有些惊恐地看着杜先生。他从没有想到杜先生的实力会强悍至此,只是一抬手之间就把他击伤了。   杜先生看着他淡淡地道:“我这些年日子过得舒心,也已经很少出手了。但并不等于我就真的老了。就凭你,还不配和我比。”   黎希贤额头的汗水不住地滚落下来,他厉声道:“你们易术理事会也不过就会仗势欺人,以大欺小。”   “我今天就欺你了。”杜先生走上前一步,当胸给了他一脚。把黎希贤踹得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以大欺小,也好过你以下犯上!”杜先生冷笑道:“我可不是黎夫人,她多少还念及黎家的好处。我可只知道,你是地下七层的逃亡者,我要找回去的犯人。而且,这次更是惹到我头上来了。”   黎希贤连忙道:“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杜先生,我从没有想到过要招惹你。我今天只是来送个信。”   “送信?”杜先生冷笑道:“居然还有这么送信的,带着金蚕蛊王来?”   黎希贤低声道:“杜先生,你一定要相信我。今天我到这里来,只是要提醒你,有人已经盯上你们了。关于长生之秘的事情,也远远不如你所知道的那样隐秘。有不少人都在打探那些龟甲的下落。”   “哼,胡言乱语。”杜先生冷笑着转过身。   “我没有胡言乱语。”黎希贤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他立刻道:“是关于圣章兄弟会的事。”   这次杜先生才真正动容了,他转过头看着黎希贤道:“关于圣章兄弟会的人,你知道多少?”   “很多人。比如说,巫崖。我和他认识了很久。原本我上次进入易术理事会的地下七层之后,他本来会设法帮我逃脱的。条件就是那些巫文。原来的计划是,他控制一些将被关押进地下七层的日本术者,然后配合我行动。可惜的是,这个不错的计划被你外甥给搅黄了。”黎希贤沉声道:“我想这件事,破军应该报告给你了。”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杜先生冷冷地道:“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关于圣章兄弟会,你知道多少?还有,长生之秘,你是这么知道的?”   “张坚,他就要来了。”黎希贤沉声道:“如果你放了我,我可以把他们的一切事情,暗中透露给你。因为巫崖信任我,而他们到了香港之后,总是要找人帮忙的。一个怀有金蚕蛊王的蛊术师,将会成为他们很好的助力。而且谁也想不到,一个被易术理事会追捕的人,会暗中和你有联系。所以在这件事上,我是你很好的一手暗棋。”   杜先生沉默地看着黎希贤,并没有说话。   黎希贤的心已经快要提到嗓子眼上了,但是他努力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他知道这是一次危险的赌博,而能不能成功,全在杜先生的一念之间。他越是显得沉着,杜先生就越是会认真考虑他的这个建议。   果然,过了一会儿,杜先生平静地道:“你想要什么?”   “我只想你放过我这一次,我和易术理事会没有过节,而且我是真的想要帮助你。否则的话,我根本不可能主动现身。”黎希贤艰难地道:“我的要求也很简单,让我保留金蚕蛊王。甚至在这件事完成之后,我可以跟你回地下七层,终身禁锢。”   杜先生冷冷地看着他道:“黎希贤,你很会谈条件。我们确实很需要关于圣章兄弟会的情报。不过,我对你依然不太放心。你是一个危险人物,而你的金蚕蛊一旦蜕变成虫,这种危险程度将会更加上升。”   “我如果不够危险,巫崖和张坚也不可能理会我。”黎希贤低声道:“你们易术理事会实力强横,即便我拥有了金蚕蛊王的成虫。如果你们想对付我,我也还是逃不掉。这一点,我们大家都清楚。所以我也不会骗你,因为我还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杜先生摇头道:“不行,我不会接受的。”   黎希贤心中一阵绝望。杜先生果然是个相当谨慎的人,他没有被自己的话所打动。这一下,一切都完了。黎希贤的脸色一片苍白,暗探倒霉。   就在这个时候,杜先生的电话响了。   他拿起手机接通了之后,电话那一头传来了第一理事的声音,“我觉得,你先答应他再说。”   “决不可能,放了他就等于放了金蚕蛊王,你知道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杜先生沉声喝道。   第一理事的声音依然平静,“我说了,放掉他。他在外面的作用比在理事会的地下七层更有用。的现在把你的手机给他。”杜先生皱了一下眉,但还是把手中的电话递给了黎希贤。   黎希贤有些不明所以地接过了电话,他刚把手机放到耳边,而此时电话另一头的声音让他心中一动。第一理事缓缓地道:“我答应你的建议。不过,你最好也信守诺言。否则的话,谁也救不了你。”   黎希贤把手机还给了杜先生,看着他然后低声道:“他同意了。”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道:“召回你的金蚕蛊王幼虫,然后离开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你或许说服了第一理事,但是我从来不会信任你。之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黎希贤脸色变了变,然后点头道:“我知道。信任总是很难的东西,不过,我一诺千金。”   在天机馆内,两只蛊虫的争斗正酣。范剑南的那只变异蛊王优势明显,明明只是蛊虫,却似乎有着某种更为狂暴嗜血的倾向,极富攻击性。黎希贤的那只蛊王已经多处受伤,虫体的液体滴滴落在地上,斑斑点点的一片青绿色。   而范剑南的那只变异蛊王,也受了不少伤,不过它的体液却是殷红如血。而且越是在流血,就越发的凶悍暴戾,就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依然追逐着黎希贤所饲养的那只蛊虫,大有不死不休的劲头。   龙大胆低声道。“剑南,你发现了没有。那只变异蛊王的像不像是血裂爆发的状态?”   “我也注意到了。”冯瑗吃惊地道:“也许这变异蛊王真是受到范剑南血液的影响。”   “更有可能是因为范剑南学血液才产生了变异。”江小花低声道。   正在他们谈论的时候,黎希贤的那只金蚕蛊王突然一闪而逝,一点淡淡的金芒透窗而出。向外面急速飘去。而范剑南的那只变异蛊王也不追赶,只是一闪之间又攀上了范剑南的肩膀。   “怎么回事?那只蛊虫……难道黎希贤跑了?”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微微一掐手指,脸色沉重地点点头道:“似乎是让他跑了。如果他不跑,那只金蚕蛊王也不会离开得这么突然。”他看了看肩膀上的变异蛊虫,然后转向江小花道:“你现在能不能再来一次,那种嫁金蚕的巫术?”   江小花摇头道:“不行,这个巫术需要准备很多复杂的东西。尤其是那张符箓,可以说是相当复杂。单凭再次制作一个同样个符箓,也庇护耗费大量的术力和材料。”   “我说,你难道没有什么备用的材料和符箓么?”范剑南有些不甘地道。   “谁会一天到晚身上带着嫁蛊用的巫术材料和秘法符箓?”江小花皱眉道:“再说,我也不是没有准备,只是刚才都用掉了。要不是刚才被打断了巫术,现在说不定已经成功了。”   “那就加紧配制啊。”范剑南苦笑道:“我实在是不想再带着这个东西了。”   “蛊虫不是已经从你耳朵上取下来了么?”江小花道:“它的变异已经完成,我估计它也不会再吸你的血了。所以再盯着你的可能性不大。你可像寻常养蛊的人家那样,把它装在一个铜制的容器里,然后放在天机馆就行了。”   “放在天机馆?那不等于是放了一颗定时炸弹在我身边么?”范剑南一脸不甘地道。   “你这人根本就不懂。金蚕蛊王放在天机馆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据说这东西非常旺财运,你这天机馆说不定会日进斗金的。而且这东西非常喜欢清洁,以后你这里到处都会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江小花恨恨地道:“想不到我们这些蛊术者争了半天,最后这变异蛊王竟然给了一个外行。”   “我真是外行,那么我这个外行,能不能拜托你这个内行一下?快点想想办法。你如果需要,我可以立刻嫁走这个变异金蚕。”范剑南叹道。   “行了,别发牢骚了。”龙大胆拍了拍他道:“目前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还是根据江小花的建议来吧。把这变异的蛊虫放在天机馆,总好过一直跟着你。”众人正在商量着,杜先生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范剑南连忙迎上去道:“舅舅,你怎么样了?”   “刚才发现黎希贤的那只蛊虫跑了,我们担心坏了。你没有受伤吧?”冯瑗也有些紧张地道。   “没有,黎希贤那种货色,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不过,即便是他主动挑衅,我还是让他走了。”杜先生有些神色黯然地叹了一口气道。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范剑南吃惊地道。“你放他走了?可这是为什么?”   杜先生摇摇头道:“不是我的意思,我原本是不想放过他的。不过,第一理事希望我放了他。”   “第一理事又为什么会知道他在这里?”龙大胆有些吃惊地道。   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算了,都别问了。我和你们一样感到难过。不过,我必须得尊重第一理事的意思。换个角度来看,他这么做也是有理由的。”   范剑南看着杜先生半天,终于点点头道:“行了,我不问了。但愿你们真的有好理由。你们应该知道,他手中的金蚕蛊王能够造成什么样的灾难、放弃抓捕他的机会,真的有些可惜了。一旦蛊王培育成功,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亡。”   杜先生勉强点点头,看着江小花转移话题道:“小花,你现在怎么样,能不能帮到剑南?”   江小花有些犹豫道:“主要是一些巫术材料不足,而且我需要重新制作一张用于转嫁金蚕蛊王的秘法符箓。这也得靠手工做出来。所以,不是我帮不上他的忙,而是没有时间。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在设法安排了。”   “巫术材料好办,主要这嫁蛊的巫术能够切实起到作用。”杜先生点头道:“行了,你去从准备吧。他们其余人也有些累了,大家早点休息。”他站起来走到一旁道:“剑南,陪我出去走走。”   范剑南微微一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杜先生应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而且是不太能够当着别人面说的事情。他点点头,起身道:“正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两人从天机馆走出来,漫步在外面的街道上。杜先生一直没有开口,范剑南也就一直这样等着他。终于杜先生停住了脚步,看着他道:“剑南,你对这一次放走黎希贤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我……”范剑南犹豫了一下,有些皱眉道:“我认为不太妥当。不管怎么样,控制住了黎希贤就等于控制住了那只金蚕蛊王。这对理事会来说也是最有利的局面。而现在黎希贤等于是再次脱离了我们的控制。再加上他有金蚕蛊王在手,他能够作出的事情太大了。大到我们甚至无法掌控。”   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我何尝不是这样认为。但是在这件事上,我和第一理事有分歧。第一理事坚持要放走他,而我,并没有坚持我的主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范剑南有些愕然道。   “因为我不能违背第一理事的意愿。你知道我们两个人过去一直有矛盾,甚至一度闹得很不愉快,我甚至监禁了他。但是这一次,和以往不同。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闹了。因为易术理事会面临着一场危机。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两个人因此而闹翻,那么无论对谁都不是好事。对于整个易术理事会,更会是一场大灾难。”杜先生缓缓地道。 第1177章 血蚕   杜先生沉静地道:“我这一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危机,但从未像现在这么紧张过。圣章兄弟会的古老势力盘根错节,和很多方面有关联。而张坚,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到现在依然很难相信,他竟然是个长生者。不过这种明显违背自然规则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张坚为了他异常的生命形态,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惊人的。”   “是啊,但是第一理事并不这么认为。他一直固执地认为,有某种方法可以完善那种非自然的长生。而且他相信有人曾经做到过。”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之间的分歧也正是在这里。我不认为这种所谓的长生之秘能够有完善的解决方案,但是他却坚持他的看法。他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觉得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近乎痴迷的研究长生之秘。”   “这似乎是所有伟人的通病。因为他们有对于未来更长久的规划,他们有太多尚未达到的目标。但是作为一个人,他们的生命却有限的。秦王扫六合,一统天下,奠定了大中国的格局。而正当他雄心壮志的开创了一个时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老了,所以谋求长生。成吉思汗横扫亚欧大陆,到了晚年却也向长春子丘处机求长生之道。”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也许吧。不过他的这种追求,已经触及到了圣章兄弟会的底线。”杜先生淡淡地道:“我原以为有人能够制约兄弟会。借助他们和欧洲教廷之间的古老盟约,能够限制他们。但是遗憾的是,张坚已经决定彻底背弃原本的约定了。”   “你是说,张坚和梵蒂冈已经……”范剑南微微一惊道。   “我上次之所以能够救你们,是因为我去找了某个老人。而昨天传来的消息是,这位老人已经过世了。表面上是因为心脏病突发,但其实我知道是谁做的。”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这是张坚在表明态度。”   “什么样的态度?”范剑南皱眉道。   “决不妥协的态度,他要洛书龟甲。”杜先生平静地道:“但是你也知道,有第一理事的坚持,洛书龟甲决不可能落于其他人之手。这就形成了一个绝对无法调和的矛盾,而矛盾的所有核心就是那些远古巫文和长生之秘。这意味着一场战争。”   “战争?”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以目前易术理事会和圣章兄弟会的规模来看,这是一场旷日持久之战。被卷入这场术界风波的人将会很多。”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所以在现在的情况下,我不能和第一理事再起争执。一切都必须以理事会的利益为重,这是我在目前的这个位置所必须考虑的。”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理解。所以你才故意方黎希贤走?”   “不是我想让他走,而是第一理事需要他。”杜先生淡淡地道:“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正确,但是我必须这样做。”   “果然是这样。”范剑南叹息道:“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他根本不可能从你手中逃脱,除非是你故意想放他一马。”   杜先生点了点头。   范剑南皱眉道:“不过,舅舅,这个人始终太危险了。况且又有金蚕蛊王在他手里,一旦失去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我会注意的。”杜先生摆手道:“还有你,我刚才注意到了,那只变异的金蚕蛊王,甚至比黎希贤的那一只更可怕。你打算怎么处置?”   范剑南想了想道:“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把这变异蛊王让给黎夫人,或者江小花。因为这东西对于我这样的蛊术外行来说,依然是件危险的东西。”   “我也是这样想。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尽快把这东西交给江小花处理比较妥当。”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好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他们都在等你。”   范剑南点了点头,看着杜先生走进了路旁的汽车,在几个保镖的护卫之下离开。   等他回到天机馆的时候,所有人都能聚在一起,像是围着在看什么。范剑南走过去拍了一下龙大胆道:“怎么了,你们在看什么呢,都围着干嘛?”   龙大胆道:“还不是你的那之蛊虫。它似乎在蜕皮了。”   “蜕皮?”范剑南愕然道。   “是的。”江小花小声道:“一般的金蚕蛊王幼虫,蜕变为成虫需要经历四次蜕皮。而你这变异蛊虫的蜕变速度,明显比正常的蛊虫要快。我从没见过这么惊人的蛊虫。”   范剑南走过去皱眉道:“有什么特别么?”   “你自己看吧。”江小花指了指桌上的一只容器之中。原本一直吸附在范剑南耳垂上的那只金蚕蛊王,确实是在蜕皮。它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躯挤出近乎半透明的外皮,露出了里面的新生的皮肤。而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这只金蚕蛊王蜕皮之后,再也不见原本的金色外皮。而呈现出一种血红色,这颜色,鲜艳的几乎有些刺眼。   “这是……”范剑南有些吃惊地道:“这还能算是金蚕么?我怎么感觉像是红蚕,或者血蚕。但无论怎么看都已经不像是金蚕了。江小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金蚕蛊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颜色?”   江小花摇摇头道:“也不知道,我以前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金蚕蛊王会在蜕皮的时候换色。不过变异物种都是说不清楚的。也许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变异。它之前接触过你血,所以我猜应该是和你的血液有关。”   范剑南苦笑道:“这么说,还真让我说对了,这是一只血蚕了。”   “叫什么不重要,不过这只变异蛊王的可怕程度远远超过了正常的蛊虫。而且它对于饲主的依赖程度也非比寻常。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情。”江小花皱眉道:“在你离开的时候,它明显有些狂躁不安份,现在已经好多了。我打电话问过黎夫人,她也对这样的情况感到费解。”   “那么还有没有可能通过嫁金蚕的方式,转移饲主?”范剑南皱眉道。   “不清楚,我尽量试试吧。”江小花叹了一口气道:“不过这东西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能否驾驭。万一控制不住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冯瑗忍不住道:“什么样的危险?”   “噬主。”江小花皱眉道:“这就像是你养了一条凶猛的猎犬,突然换了一个主人。它极有可能不会认同新的主人,而表现出某种强烈的攻击性。”   “不会吧,这只是一只虫子啊。”范剑南愕然道。   “到现在,你还认为这只是一只虫子?”江小花反问道。   范剑南无语了,今天他算是真的认识到蛊王的厉害了。这还只是幼虫,如果蜕变完成之后,可能还会更厉害。这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而且确实也不能算是虫子了。   龙大胆接口道:“蛊王是有灵性的,这种灵性可绝对不比一条猎犬差。”   “如果真的不能送走这只蛊王的话,会怎么样?”冯瑗有些担忧地道。   “结果倒也不会太差。按照传说的话,蛊王能够聚财,护佑主人飞黄腾达。不过这也只是传说,实际上不太可能。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有这东西镇宅,任何毒物都会退避三舍。不过得小心饲育,不能出任何差池。”江小花道。   “算了,我对这东西有心理阴影。你还是早点向办法弄走它算了。”范剑南苦笑道。   江小花盘算了一下道:“下周三是个不错的日子,到时候我再试试看。如果能够成功的话,我就带走它。”   范剑南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这是最好了。”   江小花微微一笑道:“你这可是让我占了一个大便宜,难道不后悔么?金蚕蛊王万金难求,而变异的蛊王更是可遇不可求。要是换了一个人,一定舍不得放手。”   “在你眼里或许是这样,在我眼里这东西简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所以我求求你,越早弄走越好。”范剑南无奈地道。   江小花倒是说话算话,过了几天之后再次到了天机馆。   这一天正是周三,江小花对范剑南道:“我的材料和符箓都已经装备好了,最有利的时辰应该是正午。到时候我会再次尝试把这只变异蛊王饲主的转移到我这里来。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危险。你准备好了没有?”   范剑南皱眉道:“我是没有问题了。你怎么样?万一要是出现金蚕噬主的情况,你怎么应对?”   江小花想了想道:“说实在的,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见机行事了,如果实在感觉不行,我会主动放弃让它认我为主。希望到时候能够来得及。”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怎么开始?”   “等到正午的时候,我会点燃蛊香,然后用金丝粉混合一种特殊的饲料喂它。如果它要是上钩的话,我会用术力切断它和原有饲主的联系。重新和它建立起新的饲育关系。”江小花低声道。 第1178章 嫁蛊(一)   范剑南皱眉道:“那么这个过程大概要持续多久?”   “看情况而定,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只要几分钟。如果不顺利的话,就不好说了。不过,一旦这个过程超过两个小时。也就是过了午时,就等于是彻底失败了。”江小花解释道:“因为嫁蛊也有特定的日期和时辰,如果错过了时辰就只能算是失败了。”   好容易等到了正午时分,江小花在房间正中的桌子上摆放着存放金蚕蛊王的铜制器皿,又在八个方位都点上了蛊香,一种香气特殊的香料。这使得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种微微有些辛辣的药香味。这是最容易安抚蛊虫的特殊药物香料。   据江小花说,必须让蛊虫在一种比较放松的情况下完成整个嫁蛊的仪式。而一旦蛊虫表现出了敌意,就很难安抚它,这种蛊王都是有一些近乎通灵的超常感觉。它们能够感知到附近带有敌意的术力波动,并且进行被动的防御。   江小花准备的饲料也很特殊,是她自己根据黎夫人的秘方调配的,看起来像是一些细碎的小颗粒。而且上面明显沾了一些黄金粉末。   范剑南忍不住道:“这可真是奢侈。这虫子饲料只怕比我的午餐规格高出好几倍。”   “养蛊很简单,但是金蚕蛊不一样。能够养得起金蚕蛊王的人,也绝对不在意这点掺在饲料之中的金粉。”江小花笑了笑道。   正在说话之间,那只变异蛊虫似乎感觉到了蛊香的召唤和那些特殊饲料的吸引。微微一闪,就攀爬到了铜质器皿的边缘。有些不安地来回蠕动着。在一刹那之间,它身上开始变得更加红了,就像是血液的颜色。   范剑南连忙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它上钩了没有?”   江小花双眉紧蹙地摇摇头,低声道:“它似乎在犹豫,看样子蛊香还是对它产长生了作用,不过它似乎对于那些饲料不太感兴趣。”   “那怎么办?”范剑南皱眉道。   “嘘,别说话,耐心等等。如果它开始食用那些饲料,我就能通过符箓和巫术截断它和你之间的饲育联系。并且设法让它和我之间建立一种新的关系。”江小花看着那只因为变异而浑身赤红的金蚕蛊王,缓缓地道。   不过,她的这个打算显然没有成功。变异的金蚕蛊王,无论她怎么努力,也不肯食用她故意留下的那种食物。气得江小花差点砸了面前的这张桌子。倒不是她耐心不够用了,只不过无论是谁。都受不了范剑南在旁边没完没了的提问。不回答他显得没有礼貌,可回答他,又该怎么回答?   蛊虫在铜器皿的檐口上来回蠕动,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或者是对这一切感到了疑惑,就是不去碰那些饲料。   范剑南小心地道:“是不是你这饲料里面没有加血?”   “加血?”江小花莫名其妙地道:“为什么加血。”   “你这些饲料,应付一些没见过世面的蛊虫还差不多。这只变异蛊虫可是尝过我的血液,开过洋荤的。你怎么能让一个每天大鱼大肉吃惯了人,去吃咸菜啃馒头?”范剑南小心地道:“要不然我们再重新加加工?”   “什么吃馒头啃咸菜?”江小花怒道:“这些饲料都是我照着黎夫人的配方加工的,光是珍贵的中草药就十几味。又掺入了一定比例的金粉。你还要怎么加工?”   “呃,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我走过去,滴几滴血在饲料上。反正这蛊虫熟悉我血的味道。也许它会没有这么警觉,会开始慢慢进食。只要它们开始吃那些东西,你的机会不就来了么?”范剑南压低声音道。   江小花双眉紧蹙道:“这个办法能行么?”   “不行也得行啊。”范剑南搓着手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瞪眼等着?这都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你也说过,我们必须在二十分钟之能完成一切。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没有过多时间在等待!”   江小花皱眉犹豫了一下,她也知道范剑南说的是实情。大家确实拖不起。于是她低声道:“那你试试看吧。”   范剑南来回踱步,尽量掩饰着自己的行动,然后用小刀划破了手指,将一点点血液滴进那些饲料之中。   这些沾了金粉的饲料,在金色和血液的颜色混合之后表现出了一种极端诡异的紫色。   而说来奇怪,原本一直犹豫不决的变异蛊王,此时突然变得非常急促地爬到那些饲料之中。尤其是那些带血的饲料,令得它趋之若鹜。不但快速地爬到这些饲料旁边,而且立刻就开始大量吞食这些饲料。这个明显的转变,把范剑南都吓了一跳。他喃喃地道:“这是什么意思?刚才还一动不动,现在居然像抢食一扬。”   江小花有些惊喜地道:“你看那里。”   “什么?”范剑南立刻凑了上来道。   “蛊王的口器部位,它似乎又在开始蜕皮了。距离上次这才几天啊?”江小花惊诧地道。“一周之内连续蜕皮。这是什么样的蜕变速度?这太惊人了。”   范剑南忍不住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空发什么感慨。抓紧时间,做你的事情。能不能顺利的嫁蛊成功,就看这一次了。”   江小花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范剑南点头道:“好吧。我准备开始了。不过,你在旁边帮我看着点。万一要是不成功的话,噬主的事情经常有发生。”   范剑南点点头道:“行了,我会帮你盯着的,开始吧。”   江小花从身边取出了一张符箓,在烛火上点燃。随着这符箓的引燃,甚至在周围产生了细微的静电“噼啪”声。范剑南眼神一动,心中一片凛然,这符箓的威力似乎很大,刚才的噼啪声就是术力之间的相互摩擦,产生的静电效应。   江小花更是一脸郑重,现在蛊王已经上钩。她要用这张符箓清除掉范剑南和这蛊虫的饲育关系,并且借着这个时机,重新整理树立起一种行动饲育关系。这听起来似乎简单,但是做起来并不容易。 第1179章 嫁蛊(二)   房间里蛊香蔓延,有着明显的辛辣味道。而使用了特殊饲料的变异蛊虫,也似乎变得有些昏沉,蠕动的节奏像是慢了许多。   范剑南盯着这只蛊虫,低声问江小花道:“你给它吃的是什么?感觉好像让它迟缓了下来。”   江小花低声道:“这种饲料混合了十几种中草药,能够限制蛊虫的活力。使它陷入一种迟缓状态下,不但是神经的反应,就连本能也会迟缓。只有在这种状态下,才有可能解除你和蛊王之间的联系。换句话说,我要让这蛊虫对你的感知力大幅度下降。这样才有可能嫁蛊成功。”   范剑南点点头道:“现在怎么样?我似乎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我好像还是能够感觉到这蛊王的一切。它就像是我意识的延伸。我好像能够通过它来感受整个世界。”   江小花脸色变了一变,摇头道:“不行,看来它和你的联系还很强。要彻底解除你和它的联系,看来还得费点手脚。”   “还要怎么样?”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难道继续对它用药物么?”   “不行,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江小花摇头道:“金蚕蛊王不比寻常蛊虫,它已经是属于有些通灵的蛊类。对于危机的感应尤其敏锐,如果我们再对它用药的话,很可能激起它的反抗。一旦激怒了它,就更不好办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只小小的虫子怎么会这麻烦?”范剑南苦笑道。   江小花也有些无奈,她的蛊术虽然得到了黎夫人的亲传,但是毕竟差点火候。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也有些一筹莫展了。房间里蛊香的味道极具刺激性,范剑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皱眉道:“你这见鬼的蛊香,对人没有害处吧?别到时候蛊王没有反应,先把我给熏出个好歹来。”   江小花摇头道:“这种蛊香只对蛊虫有作用,人闻到了倒未必有坏处,反而有些好处。毕竟这蛊香是以上等檀香为基础,辅以多种名贵药材制成。虽然让人鼻子受不了刺激打喷嚏,但却也是有提神醒脑的效用。”   范剑南突然微微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变得沉默不语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范剑南感觉到自己和这只变异蛊王之间的联系,依然是很明晰。他有些犹豫道:“我突然有个想法,或许能够试一试。”   “什么想法?”江小花奇怪地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只是一个设想,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你说说看,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减弱你和蛊王之间的联系?”江小花忍不住道。   范剑南比划着道:“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和这只变异蛊虫之间存在某种特殊的联系。也就相当于,这是我,这是变异蛊王。我们之间的联系,就好比是一根线,这一头系在我这里,而另一头系在变异蛊王那里。”   江小花点点头,但依然不是很明白范剑南的意思,眼神之中一片疑惑的神情。   范剑南解释道:“现在你所做的事情,就是相当于要解开系住变异蛊王那一头的线,解除我们之间的联系。但是目前看起来,那一头是个很难解开的死结。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换个方式思考呢?一根绳子,系住了我和蛊王两头。但既然它的那一头解不开,为什么不想着从我这一头解开呢?”   江小花听了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仔细想起来,也确实是这样。既然变异蛊虫那里不能解开,那么为什么不试试从范剑南这一头解开呢?不过,她从没有解除过这样的方式,所以她还是摇摇头道:“这个恐怕是不行了。”   “怎么了?”范剑南皱眉道。   “理论上虽然可行,但是我不知道怎么从你身上解除这种联系。”江小花摇头道:“饲主和蛊王解除巫术联系,一般都是从蛊物这方面下手,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从人的方面来强行阻止这种联系。所以这是不可能的。”   “没有试过,你又怎么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范剑南有些无奈道:“你也看见了,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不如试试看。我会设法强行阻断这种联系。不过,我也不能保证绝对有效。”   江小花皱眉道:“可是我从过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方式。也许会有很大的弊端。别的不说,你必须极大程度地控制脑部的运动。把自己的术力波动和脑部运动,都控制在一个相当危险的范围之内。也就是说,稍有不慎,你会出现脑死亡的。而且,我还没有尝试过这么激进的做法。”   “术力很简单。我完全可以控制并保持着。不过思维这方面就有点棘手了。”范剑南皱眉道:“即便我能压制自身术力,也很难把自己的思维和意识,纳入有效管理的范畴。”   一直在旁边不语的龙大胆突然开口道:“我觉得这方式可以试试。”   “哦?”江小花皱眉道。“可是范剑南不懂得什么是巫术,更别说是蛊术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除他和蛊王之间的这种联系。”   “不不不,你误会他的意识了。”龙大胆摆手道:“这个巫术的主体任务依然由你来完成。但是我觉得可以分开来做。范剑南专心做他的,你专心做你的。他控制自身的术力和意识,而你一切照旧,等到你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就用蛊术切断范剑南和蛊王之间的联系。”   “这个……”江小花眼色一动道。“倒是可以尝试。”   范剑南盘膝坐下,低声道:“那就来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好浪费了。”   他闭目入静,使自己陷入一种空明的状态之中,在这种状态中,他以一念代万念,浑浑沌沌,恍恍惚惚,没有区分,没有差别。道家称之为守一,佛家称之为入空。正如老子的《道德经》中的描述:“道之为物,惟恍为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恍兮惚兮,没有区分,没有差别,也就是什么都不想,一切都放下,不需要任何逻辑思维。其次,在这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中,他的心地却反而变得自然光明,自然活活泼泼,这也就是说其中有象,其中有物。这其实是种术法修到一定的程度,天地自然之间的术力作用于人之内气的结果。   就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范剑南周身再也没有术力波动,而他的思维也像是凝滞了。道法自然,而在这一刻,他自身就是自然。仿佛不依托一切存在,也仿佛本身就不存在。自然豁达,就像一块没有了思想的岩石。   江小花都忍不住讶然了,她没有想到,像范剑南这样一个从来就不太安份的人。竟然能够做到这样彻底的入静状态,并且在这种状态之下使得自己的一切都归于自然。   范剑南入静之后几分钟,那只变异蛊王就显得有些不安了,因为它再也感觉不到范剑南的存在,好像这个人已经不在了。又像是从来就没有存在过。蛊王毕竟不像是人类一样具有思考能力,更多的时候它是依靠着一种古老的本能存活,而在一个饲主死亡之后,它和饲主之间的术力感应就像是现在这样,会变得若有若无。   过了一会儿,变异蛊王终于也变得不安了起来。在容器之中来回蠕动。江小花已经感觉到了,变异蛊虫和范剑南之间的联系,只差最好的一点点了。这也正是她一直在等的机会。   江小花守住的符箓再次燃烧,火焰之中略微能见淡淡的电弧闪耀。随着这张符箓起效,入定状态之中的范剑南突然开始颤抖,甚至脸上的肌肉都有一些抽动。   而在容器之中的变异蛊王,也是一阵类似的颤抖。如果仔细分辨,甚至能够看出,这变异蛊王和范剑南的动作之间,是在以同样的韵律震颤。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江小花明白,这是她的符箓在尽最后的努力。但是变异蛊王,终于还是在最后的关头,发出了一阵颤抖,然后终于不动了。   江小花借机建立和和变异蛊王的巫术联系,这本来还算是一切顺利。不过她刚想松一口气,立刻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冲击。“哇!”地一口血就从嗓子里吐了出了。江小花震惊地看着范剑南和那只变异的金蚕蛊王,一阵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范剑南事先将自己的术力波动和思维意识都刻意降低到了最基本的程度。那么这只浑身如血的金蚕蛊王,将会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反噬。一旁的龙大胆立刻走过来,用几支银针快速扎在江小花的几个穴位上,沉声道:“别动,我会设法消除刚才进入你经络之中的异常术力,你最好保持放松的状态,否则,将会非常疼。”   江小花微微点点头道:“多谢了,龙医生。” 第1180章 老友重逢   龙大胆不愧是医道圣手,凭借着几支银针就将江小花体内的术伤,逐渐化解。   江小花的脸色也由白转红,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多了。”   “我知道你好多了。”龙大胆点头道:“蛊虫和范剑南怎么样?”   “应该没事,我完成了蛊术嫁接。现在那只金蚕蛊王的变异体,已经承认了我是他新的饲育者了。”江小花微笑道。“范剑南似乎是被刚才的气势所震,你帮他看看,应该是问题不大。而那只蛊虫更是没有丝毫的损伤。全靠了范剑南的临时想到的这个办法。否则还真的是个大问题。”   范剑南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龙大胆和江小花。他忍不住苦笑道:“看来我们没事了。”   不过他还是把手伸进了怀里,按压了一下,低声道“大胆,我怎么样了。”   龙大胆摸着他的脉象,低声道“还算是正常。你那个鬼主意可真是救了你一命了。我得祝贺你,那变异的金蚕蛊王,终于放弃了,”他又挥手说了两句,“好好休息一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很糟糕。从那种入静的状态下强行唤醒,是非常伤神的。”   范剑南点点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了明天的早晨才逐渐醒过来。   他醒过来之后,才感觉到了浑身的轻松。连忙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有些奇怪地发现这里不是天机馆的客厅,而是自己的卧室。察觉到他醒了,冯瑗从沙发上缓缓站起身来道:“剑南,你终于醒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这几天确实是一直都没有睡好。”范剑南苦笑道:“都是让那蛊虫给害的。”   冯瑗点点头道:“好吧,那么我也许该告诉你,现在那只蛊虫和你彻底没有联系了。江小花也受了一点伤,不过毕竟不厉害。术伤在龙大胆的手中,根本就不算是事。”   而在香港的另一个地方,黎希贤满脸痛苦地靠在椅子上喘息着。昨天,他的那只金蚕蛊王和范剑南那只变异蛊王,拼的很凶。而且金蚕蛊王,确实没有那只变种强悍。所以昨天就受了好几处伤。蛊虫和控蛊者的联系相当紧凑。蛊王受损,黎希贤也并不好受。他现在似乎感到浑身都在疼痛,唯有靠着喘息一阵,才会稍微舒服一点。   “真是小看了范剑南。”黎希贤似乎有些沉重地自言自语道。其实他小看的人并不止一个,除了范剑南,还有杜先生。他一直以为这位养尊处优的理事先生不会有太厉害的身手。但是现实是,他被这个老头狠狠地教训了。要不是及时抬出了圣章兄弟会,只怕他现在连坐在这里发牢骚的机会都没有了。   突然有人在敲门,黎希贤微微一惊,他立刻起身走到了门口,沉声问到,“是谁?”   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口,他的脸上缠着头巾,只露出了两只眼。他看到黎希贤之后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了,黎希贤。你还记得我么?”   黎希贤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巫崖,你终于还是来了。”   这个蒙着脸的人自然就是圣章兄弟会的巫崖,而巫崖既然到了,那么张坚很可能也已经到了这里。黎希贤的心眼急速转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刚刚甩掉了范剑南等人,就是来避难的。但是巫崖的来到,很可能是真的要求自己加入。但是黎希贤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之前和杜先生说的那些话,包括帮他留意圣章兄弟会的事情。现在都是一个麻烦。   果然,巫崖平静滴道:“难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黎希贤冷哼一声道:“你自己不会进来么?我可是身受重伤,没法来招呼你了。”   巫崖看出黎希贤的伤势确实不轻,于是皱眉道:“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难道在这里,还有能够伤你的高人?”   黎希贤冷笑道:“高手遍地都是。你不就是么?”   巫崖看着他道:“黎希贤,我知道上次的事情,你对我颇有看法。不过,你也知道我是尽量去办了,但是由于范剑南的从中作梗,才导致了你在地下七层待了这么久。冤有头债有主,你这样把怨气全朝我这里发。似乎对我不太公平。”   “哼,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黎希贤冷笑道。“说吧,你为什么来找我?难道不是有事情么?”   “好,既然这样,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们需要你。”巫崖平静地道。   “你们?”黎希贤冷笑道:“我和你们圣章兄弟会没有什么关系,也不想和你们扯上关系。所以无论你要我做什么,还是免开尊口的好。”   巫崖冷冷地道:“恐怕你没有办法拒绝。”他笑了笑道:“我们是兄弟会的。”   黎希贤愣了半天,依然摇头道:“我根本不想知道……”   “可你已经知道了。”巫崖厉声道:“黎希贤,我是给你一次机会而已。说实话,如果不是你手中有金蚕蛊王,我们根本就看不上你。”   “你们想怎么样?”黎希贤有些紧张地道。   “我们需要你的能力,确切的说,我们需要金蚕蛊王的作用。”巫崖缓缓地道:“这件事,你用不着考虑,因为我们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是直接在要求你怎么做。明白了么?”   “不是很明白。”黎希贤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们很厉害。不过,这里不是欧洲。你们的势力有限。而易术理事会却是树大根深,影响力极大。相比之下,你们并不占优势,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因为你没有选择。”一个人的声音在黎希贤背后响起。   黎希贤骇然回头,他都不知道自己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这个正是张坚。他缓缓地走了过了,饶有兴趣地看着桌上的一根白铜罐子。那是存放金蚕蛊王的罐子。   黎希贤微微有些紧张,但是张坚却似乎很放松,像是走在老朋友的家里一样,捧起了白铜罐子。打开了罐子之后,他甚至用一根手指缓缓地挑逗着罐子里的金蚕蛊王。“蛊,养的不错。”他淡淡地道。 第1181章 速成   看着白铜器皿之中的那只金蚕蛊王,如同普通的蚕一样温顺无害,黎希贤的脸上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种蛊王的危险性和残暴程度,而如此危险的东西对于张坚的这种冒犯却毫无反应。这绝不是金蚕蛊王应该有的反应。   “你究竟是什么人?”黎希贤盯着张坚道。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有时候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张坚叹了一口气道:“严格的讲,我和你一样,只不过是个巫术者。也许只有一点点不一样,那就是我活了很多年。”   黎希贤像是突然被人打了一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着他道:“你……你是长生者。”   “长生者,很久没有听过这个称谓了。不过,你说的没有错。”张坚坐了下来,略带笑意地看着黎希贤,“我就是长生者,而且已经是这个世界最后一个长生者了。”   “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黎希贤震惊地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道:“长生者只是一个传说,这世界上不可能还有真正的长生者。”   “如你所见,我并不是传说。”张坚耸耸肩道。“你是黎家的人,相必也知道巫文,所以也自然知道长生者的意义是什么。”   黎希贤看着张坚道:“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相信。”   “这并不怪你,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张坚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们这类人,即便是在巫术者之中,也是属于极不寻常的异类。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所谓的长生其实是一种痛苦。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曾经非常渴望生命的终结。因为这种长生并不是理想状态下的,它并不完善。”   “并不完善?”黎希贤皱眉道。   “这……怎么说呢?巫术的道路也是在不断发展进化的,其中有无数个分支。你们蛊术者就是其中的一支,而有更多其他的术者流派,则早已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之中。就像是生物的进化,适者生存。一个术法流派如果缺乏了生命力也会逐渐消亡。而长生者也不过是众多巫术者之中的一支罢了,而且事实也证明了,这是一条并不适合的道路。只是我们苟延残喘的有些长罢了。”张坚淡淡地一笑道。   “长生者只在古代的文献和传说之中有过依稀的记载。很多人都认为这只是古代术者以讹传讹的传说。在正史之中更是从未出现过。我从没想过,竟然还有长生者活着。也不敢相信。”黎希贤眼神闪烁道。   张坚微笑着叹了一口气道:“你嘴里说着不敢相信,当心里却还是信了。我如此开诚布公。我希望,你也能坦诚相待。这不算过分吧?”   “你们已经是如此强大,还希望我做什么?”黎希贤缓缓地道。   “帮点小忙。”张坚看着他道:“我知道你和巫家的过节。你培育金蚕蛊王,本来也就是为了这个。但是我如果告诉你,我能够帮你完成你心中的复仇计划呢?”   “你们?”黎希贤看了张坚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巫崖。他冷笑着道:“你能怎么帮我?”   张坚平静的道。“就在几个月之前,我还亲手拿下了巫长青。并且从他的记忆之中取走了关于巫文的一切。你觉得,你能够做到么?而以巫家的深厚底蕴来说,你认为他们有多少巫长青这样的高手?相互对比一下,你就知道,什么才是你应该作出的选择。”   黎希贤看着张坚没有说话,但是张坚知道他已经动心了。   所以张坚一点都不急,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表示。他在等黎希贤先开口。   黎希贤果然还是忍不住了,看着张坚道:“你要我做什么?”   “帮我对付一个人。”张坚缓缓地道。   “还有谁是你们对付不了的?”黎希贤冷笑道:“你不会是想耍我吧?圣章兄弟会的势力,加上你们这样的身手实力,还需要我帮忙?”   张坚耸耸肩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是做,还是不做?”   “先告诉我这个人是谁。”黎希贤沉声道。   “当然是易术理事会的人。”张坚平静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做的。”   黎希贤冷笑道:“你最好还是把这个人的名字说出来,我才好考虑。”   “易术理事会,杜先生。”张坚平静地道。   黎希贤脸色大变,立刻转身道。“我没这个能力,你还是请找他人吧。”   “怎么,你对这个杜先生很熟悉?为什么都不等我说完,就直接拒绝呢?”张坚皱眉道。   “理由很简单。”黎希贤摇头道:“我玩不过他。看见我这满身的伤了没?就是他给我留下的。他是我所见过仅次于第一理事的高人。我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也没法答应一件我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你错了,我不需要你帮我杀了他,请注意,我说的原话是‘对付’。所以我需要你帮忙对付他,而不是杀了他。”   黎希贤皱眉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坚平静地道:“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我的这种长生状态是不完整的。而想要弄到真正完美的长生之秘。就必须得到洛书龟甲。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那些远古巫文上面另有玄机。我说要的完整状态,一定在那些远古巫文的记录上。”   “这和杜先生又有什么关系?”黎希贤皱眉道:“据我所知。杜先生并没有那些洛书龟甲,那些洛书龟甲从来都是在第一理事的手中。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认为对付杜先生有什么好处。”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易术理事会真正当家的或许是第一理事。但是真正具体负责的却是杜先生。”张坚耸耸肩道:“他们两人一向合作无间。第一理事负责制定决策,而杜先生才是完成一切的人。甚至很多人只知道有杜先生的存在,而没有人知道第一理事。所以杜先生对于易术理事会的作用,从来都是空前的。”   “要想对付第一理事,最好的方式就是从杜先生那里下手。”张坚叹了一口气道。   “你们的意思是说,通过杜先生来要挟第一理事。让他交出那写绘制有巫文的洛书龟甲。”黎希贤微微有些吃惊地道:“那么,他会上当么?第一理事可是出了名的冷酷,而且我听说,第一理事和杜先生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很难想象他会为了救杜先生而付出代价。”   张坚摇头道:“你们根本就忽略了杜先生的重要性,他只要在这类待着。那么易术理事会的大多数事情,还是必须他自己管。而一旦他死了。大批人员和其他事情就要落到了第一理事的肩膀上。第一理事或许很厉害,但负责具体事务从来不是他的强项。他也知道自己绝不能缺了杜先生。”   “好吧,就算是这样,你们想怎么对付他?杜先生可是个厉害角色。”黎希贤皱眉道。   “这就是我们要借助你的地方。”巫崖走过来道。“能够控制住杜先生的办法可不太多。但是我们依然知道,金蚕蛊王之毒,就是少数能够对付他的办法之一。”   “你们要的是我的蛊毒?”黎希贤皱眉道。   “是的,蛊毒。”张坚淡淡一笑道:“金蚕蛊王之毒是一种奇毒。尤其在侵害术者的身体方面,相当厉害。一旦杜先生中毒,那么他就毫无威胁了。”   “听起来不错,可惜……”黎希贤看着张坚慢条斯理地道:“可惜,我的金蚕蛊王尚未蜕变成虫。实力方面大打折扣。也根本无法产生,你想要的金蚕蛊毒。”   张坚点点头道:“我明白,所以我们才来找你。”   “所以才找我,什么意思?”黎希贤皱眉道:“难道你们还能让这尚未蜕变的金蚕蛊王,连续取得突破。蜕变成虫?”   “你果然聪明,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张坚一笑道。   黎希贤睁大眼睛道:“这怎么可能?金蚕蛊王对于成长蜕变,有着特别的要求。这是绝对不可能速成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张坚一笑道:“举个例子说吧,在以前农民养一头牛,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长大。而现在,通过筛选优良的品种,和现代化的养殖手段,很短时间内就能使一头牛生长起来,只需要过去一半的时间,就能把一头牛养大,甚至做成新鲜的牛排,出现在超市里。我们也有我们的手段,使金蚕蛊王快速成熟起来。”   “但这完全是两回事。”黎希贤摇头道。   “我知道你不相信。”张坚笑了笑道:“但是不妨一试。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就能让你的金蚕蛊王完成蜕变,成为真正的蛊王成虫。”   “一个月?”黎希贤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绝不可能。金蚕蛊王的蜕变成熟,需要四次蜕皮才能完成。按照真正的时间估算,要使这只蛊王幼虫完全成熟,需要至少半年的时间。这绝不可能在一个月时间完成。”   张坚看着黎希贤笑了笑道:“你觉得我是在说谎么?好好看看我的脸,你真的认为,时间对于我有多少意义?”   “你……”黎希贤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有把握么?”   “让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张坚悠然道:“通过某种巫术,在十九年前,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子,能够在一夜之间变得苍老如老妇人。人尚且如此,何况是一只蛊虫。”   张坚说到这些时,巫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令狐白的事情,是他一生的痛。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多说一个字。   黎希贤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的想法很诱人。但是你能够保证安全么?金蚕蛊王的幼虫,我目前只剩下了这最后的一只。我不想有太多的风险。”   张坚平静地道:“我保证。但是你也必须给我一个保证。事成之后,帮我对付杜先生。”   黎希贤看着张坚,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我要考虑一下。”   “很好。”张坚站起身道:“今天的突然拜访,有些唐突之处还请谅解。”他转向巫崖道:“乌鸦,我们该走了。让你的这位老朋友好好考虑。明天我再来。”   巫崖沉默地点了点头,跟在张坚的身后,走了出去。   只留下了黎希贤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说实话,张坚的话对于黎希贤来说确实是诱人。但是黎希贤也有自己的考虑,他非常不放心张坚这个人,他也并不相信张坚。   退一步讲,如果他真的要对付理事会的杜先生,那么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偏偏要选择用金蚕蛊毒?即便按照他的说法,到时候真的成功了。杜先生也中了金蚕蛊王的毒,那么易术理事会的人又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所有人都会知道是自己下的手。这就等于是把自己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黎希贤骗取了金蚕蛊王,逃出了地下七层,确实已经得罪了易术理事会。但是如果真的对杜先生下手,让他死在了金蚕蛊毒之下。恐怕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国际易术理事会这头庞然巨兽,将会彻底被激怒。谁也无法肯定,到时候作为罪魁祸首的黎希贤会遭遇什么样的命运。   黎希贤一想到这一点,就感到了一丝寒意从脚底冒上来。   看到张坚和巫崖已经离开了,黎希贤在桌子面前犹豫了很久。他想起之前对杜先生说的那些话,当时他只是为了保命而说的。却没想到,张坚和巫崖真的找上了自己。还试图通过这样一件事,把自己和他们捆绑在一起。这让黎希贤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给杜先生,完成他们之间的协议?   但是这样一来,就等于是站在了易术理事会的一边。自己又该怎么面对张坚和巫崖?黎希贤真的头痛了。   想了半天之后,他决定了还是两边都不得罪,两边都捞好处的做法。一方面告诉杜先生,张坚和巫崖都来了。另一方面却故意不说出他们的打算,为了到时候应付张坚和巫崖也做一手准备。   不过当黎希贤终于打通了杜先生的电话,把一切情况都向他说明之后,却听到杜先生只是很平静地回了一句,“我已经知道了。”   黎希贤心中咯噔一下,有些犹豫了起来。这个杜先生究竟知道了什么?是关于张坚和巫崖已经到了香港的事情,还是关于他们准备用金蚕蛊王对付他的事情。他的态度怎么会如此的冷静?   但是杜先生没有说,他更是不能问。   总算是把这个事情给应付了过去,黎希贤又再次拿起那个白铜器皿,看着里面的金蚕蛊王幼虫发呆。   “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把这金蚕蛊王的幼虫培育成真正的成虫。真的可能做到么?”黎希贤喃喃地道。   挂断了黎希贤的电话,杜先生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抬头看了看破军道:“黎希贤来电话了,他告诉了我巫崖和张坚都已经来了。而且他们已经找过他了。”   破军皱眉道:“怎么说,黎希贤决定站在我们这一边了?”   杜先生沉默地摇摇头道:“现在这么说,还为时过早。我想他一定是在犹豫。想谁都不得罪,又想两边同时捞好处。”   “这倒也是。”破军点头道。“黎希贤这个人狡猾多智,很难捉摸。刚才他虽然告诉了你,巫崖和张坚到了香港。但是却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比如说他根本没有说,自己和巫崖张坚两人见面的细节。甚至没有说过张坚因为什么而找他。找到他之后,相互之间又说了什么?这些关键的动西他都刻意显得模糊了。”   “哼,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早就知道这个黎希贤不可靠。我也不会愚蠢到去信任他。”杜先生缓缓地道:“要不是因为想着对付张坚等人,我上一次甚至不会放他走。”   破军点了点头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杜先生想了想道:“我们暂时也不要有太多的动作。看着对方要什么再说。我敢肯定,他们既然已经来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动作了。”   破军点头称是,顿了一顿他又道:“杜先生,关于巫长青你打算要准备怎么处理?”   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没有丝毫想伤害他的意思。不过,我认为就目前的情况,还是让巫长青在这里多住一些时间为好。巫长青本人没事。但是他带着的那个老女人,却是巫崖的母亲。这一点,至关重要。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我们真的要利用那个老太太么,她甚至有些神志不清了。”破军有些不解地道:“而且巫崖已经离开这么多年,想必对巫家的人和事都已经不在乎了。即便那是他母亲,他也未必会有所顾忌。”   “你以为我是想用一个可怜的老妇人来要挟巫崖么?”杜先生叹道:“你还不了解我么,我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我只是想,也许这是这个老人最后见到自己儿子的机会。她肯定不想就这样算了。就让她见见巫崖吧。” 第1182章 不回头   范剑南独自来到了赵公明住的地方,最近赵公明不在,而这个地方就给巫长青和那位老太太暂住。毕竟天机馆那个地方太过显眼了,庙街也是鱼龙混杂之地。有了上次黎希贤找上门来捣乱的事情,范剑南不太放心让他们住在天机馆。所以安排他们在这里暂时住几天。   范剑南敲开了门,见到了巫长青。他笑着走了进去道:“这两天怎么样?老太太好些了么?”   “我倒是没有什么大碍。老太太么,还是老样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巫长青把范剑南让进房间里,苦笑着道:“她这样已经很多年了。自从巫崖离开巫家的时候,受了刺激,一直就是这样,间歇性的精神不正常。”   范剑南坐了下来,看了看呆坐在窗前的老妇人,没有说话。   “你今天怎么会来?”巫长青看着范剑南道:“有什么事么?还是有他的消息?”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是的,有他的消息了。”   “他真的来香港了?”巫长青脸色微微一变道。   “是的,不但是他来了,就连张坚也来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巫长青神色忧虑地道:“他还跟张坚在一起?”   “是的。因为他还抱着希望,为了能让令狐白好起来,他几乎已经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赌上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他是个痴情的人,也许是个固执的人。不过话说回来,他能为自己所爱的人做这么多,确实不容易。有时候,我甚至有些钦佩他。”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巫长青皱眉道:“我知道他是为了令狐白,但是他所做的事情却始终需要承担责任。”他看一眼坐在窗口的老妇人,转身道:“虽然他已经不是巫家的人了,但是他的身上却还流着巫家的血。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见见他。”   “恐怕你不会想见到他的。”范剑南摇摇头道:“据说他现在和黎希贤搅在一起。而黎希贤想要做什么,你很清楚。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见他的好。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让你们小心一点,如果必要的话,我安排你们离开香港。这是个是非之地,巫家没有必要深陷其中。”   巫长青却摇摇头道:“即便巫崖已经离开了巫家,但是我依然觉得我们巫家不该置身事外。巫家的祖先希望后代子孙能够离世绝俗,避开世俗的纷扰,这并没有错。但是,也并不意味着从此我们就有逃避责任的借口。”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巫崖的事情,是他自己的选择,和巫家没有关系。况且他当年就曾经改名换姓,自毁容颜,以表示和巫家再无瓜葛。你完全没有必要为此自责,这不是你的责任。”   “如果不是我们的责任,那么是谁的责任?”巫长青苦笑道:“好了,剑南,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的意思。但是谢谢你的好意了,只要巫崖还在圣章兄弟会,那么这事就和巫家有关。我们逃避不了责任。”   范剑南摇摇头道:“巫长青,你完全没有弄懂我在说什么。这牵涉到一个很大的秘密。虽然名为长生之秘,但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此而丧生。巫家是一个很特别的家族,你们祖先曾经是巫术的起源。而一旦你们被卷进去,受到伤害的将不仅仅是你,还有更多人会被卷进来。”   巫崖皱眉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巫文,那是长生之秘的起源。而易术理事会所掌握的那些洛书龟甲才是最根本的,张坚想要找到毫无缺陷的长生秘法,就一定会和易术理事会起争端。这种争夺将是术界的一场灾难。我是真心希望你们不要被卷进来。”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可惜,我们已经被卷进来了。”巫长青平静地道:“即便不是因为巫崖,也会因为黎希贤。他们两个人的存在始终是巫家无法逃避的。”   范剑南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巫长青心意已决,自己再说,也没有什么用了。   而原本一直坐在窗前的老妇人像是听到了巫崖的名字,突然间站了起来,喃喃地道:“儿子,我儿子回来了?他在哪儿?他在哪儿!”老妇人从喃喃自语到歇斯底里的尖叫,让范剑南的耳膜都有些刺痛了。   巫长青走过去扶住而她,低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他会回来的,一定会的。我保证,你就在这里坐着,等着他回来好么?”   “可是他还能够回来么?”老妇人的脸上已经是老泪纵横,这让范剑南的心都有些酸了。   巫长青有些无奈地道:“她一直是这样,旁人一提到这个名字,她就会情绪失控。”   “我明白,这对她很不容易。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范剑南忍不住叹息道。   “她病得很重,而且因为怕她伤人,我们甚至不敢把她送到去精神病院。你知道一个疯了的术者会引起什么样的骚动么?”巫长青缓缓地道:“所以只能请人到家里来治疗。巫崖的父亲已经过世了很久,她又病成这样。别说是治病,就连生活都维持不下去。不过巫家的人也都可怜她。从我父亲开始,巫家每年都会设法拿出一笔钱供她治疗和生活。这个传统一直流传到现在。”   “这么多年,一直是巫家的其他人在照顾她?”范剑南吃惊地道。   巫长青点点头道:“要不是巫家的其他人,我这婶子只怕撑不了几个月。她这将近二十年来过得台艰难了。”   老妇人突然又站起身厉声道:“你们在小声说什么?是不是想背着我对付我儿子?你们难道毁了他的脸还不够,还想完全除掉他么?只要我活着,你们就休息!”   范剑南知道她又犯了病。连忙让开,扶着她坐了回去。老妇人颤抖着坐回了窗前,范剑南有意无意地向窗户下看了一眼。外面是一个小公园,里面有三三两两漫步的人们,还有一个人,坐在窗台下面很远的地方,似乎正在看报纸。   但是范剑南一看到那人,就有些微微地发愣。几乎短短的几秒钟,他就从楼下那个看报纸的人手上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那是一只戒指,戒指上的图案却令范剑南心中猛然一凛。   那是两支交叉的玫瑰与太极相互契合的图形,这是圣章兄弟会的纹章。   范剑南立刻不动声色地道:“巫长青,看样子我们得下去一趟。”   “怎么了?”巫长青皱眉道。   “楼下有个人。”范剑南对他递了一个眼色。然后压低声音道:“很可能就是我们刚才在说的那个人?”   他怕老太太再发病,所以刻意没有说出那个名字。而巫长青也是点了点头,心领神会。两人快速下楼,来到了楼下的小公园之中。径直走到了那个正在看报的人面前。   那个人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他们来了,依然双手端着报纸,悠然地在看着报纸。   范剑南在他的身边坐下,缓缓地道:“好久不见了,巫崖。”   那个人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平静地道。“也不算是太久。”这时他才算是露出了自己的脸,那张脸上依然戴着口罩,因为口罩之下,满是一刀刀的伤痕。正是巫崖。   “巫崖,你还敢来?”巫长青厉声喝道。   巫崖淡淡地道:“我今天来不是找你们吵架,或者动手的。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和你们单独聊聊。”   “巫崖,你想怎么样?”范剑南平静地道。   “我不想念开战,范剑南,其实我很喜欢你,甚至不想和你为敌,但是很明显你在挡我的路。”巫崖沉声道,然后他又转向了巫长青,淡淡地道:“至于你,巫长青,你最好也别牵扯进这件事。继续在你的巫溪小镇好好的过日子吧。别把一些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有些事,你们阻止不了。有些人,你们也得罪不起。”   巫长青摇头道:“事在人为,没有什么事情是人做不到的。也没有什么人是我们得罪不起的。”   巫崖有些不耐烦地挥手道:“我已经不是你们巫家的人了,而且我的年纪也比你大,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我今天来是给你一个警告,听不听是你的事。”   “可这到底值不值得?”巫长青有些愤怒地道:“一个执念,就能让你背弃一切。一个女人就能让你不顾生死。你认为这只是你的事,不错,这些全是你的个人选择,没人有资格对你说三道四。你也不是巫家的人了,但是你依然还是一个术者,是一个人!是术者就必须遵从术者的规矩,是人就不该伤害其他人。”   巫崖冷冷地道:“我做什么事情,和你无关。我伤害了谁,也和你无关。我知道,我所做的事情也许你并不理解,但是我有我的选择。我没有对不起谁,我只是不想让我所爱的人,承受她不该承受的苦难。”   “但是,你也让爱你的人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苦难。”范剑南叹息道。   “什么意思?”巫崖冷冷地道。   范剑南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指了指远处的窗户。在那里一个老妇人正双目无神地看着天空,似乎在期盼着自己的儿子早日回来。巫崖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在刹那间,巫崖的脸色变得煞白,他的身体晃了一晃,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你母亲因为你的离去而忧思成疾。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她为你流了多少泪水。”巫长青缓缓地道:“是的,巫家的人可以赡养她一辈子,可以为她做很多事情。但唯独不能让她的儿子回到她的身边。巫崖,你是个孬种。你根本就不配成为巫家的人。因为你根本没有作为一个人的但当。”   巫崖沉默着,他的肩膀微微地颤抖。   巫长青的话,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利刃,比他解剖得干干净净。他勉强直起身体道:“她,还好吗?”   “你说呢?”范剑南冷冷地道。“就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她依然在想着你,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而真正伤害她的人,却正是你。巫崖,你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小人。我不知道令狐白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但是我想她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无论你为她做了什么,付出了多少,你在她眼里看到的也只有鄙视。”   巫崖缓缓地直起身体,有些惨淡地笑了笑,“无所谓了。人的一生其实很短暂,有时候一个决定错了,也就算是错了。再也难以回头。我已经走在了这条路上,就没有回头的打算。我并不在乎令狐白怎么看我,我只是不想让她受伤害。”   范剑南摇头道:“我以前认为你是一个痴情的男人,而现在看来,你只是个偏执的疯子。为了自己的一个想法完全不顾一切。”   巫崖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过身对着远处的窗户深深地跪了下去。然后站了起来,转身道:“我能说的全都说了。至于你们要怎么样,和我无关。长生之秘,我一定要拿到手。谁挡在我的面前,就是我的敌人。”   他转过身,似乎不敢再看那窗台上孤独瘦弱的身影,闷着头匆匆离去。   巫长青几乎就想冲上去给他一拳,但却被范剑南拉住了。范剑南对他摇摇头道:“没有用了,他不会回头了。为了长生之秘,他已经把自己完全卖给张坚了。”   “可是,难道就让他这样走了?”巫长青厉声道。   “你还想怎么样,打他还是杀他?他已经把一切置之度外了,你觉得打他杀他有用么?”范剑南平静地道。“忘了这些,带着那个老太太回去吧。这里真的不适合你们。”   巫长青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回去了。我会通知人过来,接老太太走。我却不会走,因为我还有问题要解决。即便是要回去,我也要带着巫崖回去。而且,我必须解决黎希贤的那件事情。”   范剑南看着他道:“你经常说我这个人有些好管闲事,可你知不知道,这一次,你给自己拉了多大的事?”   巫长青苦笑道:“也许,我的骨子里和巫崖一样,是一个很难妥协的人。对于一些事认定了,就很难回头。”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也许这就是我们臭味相投的缘故。”巫长青笑了,尽管笑得苦涩,但是心里却依然感到了一丝温暖。   几天之后,巫长青派人接走了巫老太太。然后自己住进了天机馆。   但是奇怪的是,自从那次黎希贤来过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次。这个人带着他的金蚕蛊王就像是烟雾了一样,彻底消失在了香港这个繁华都市。   而巫崖和张坚似乎也一直没有什么动作。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的傍晚,刚刚吃过晚饭的范剑南和巫长青等人坐在客厅闲聊的时候。范剑南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震颤,这种震颤像是从内心之处产生,又持续不断地影响到他的一切。   范剑南本来拿着一只咖啡杯,这时的手却忍不住的颤抖,搅咖啡的小匙在杯子里不停地跳动。范剑南脸上微变,将咖啡杯放在桌上,却依然能够看到这杯子还在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有轻微的地震么?”巫长青皱眉道。   范剑南脸上苍白地道:“不是,不是地震。而是我像是感觉到了某种……”他摇头道:“很难清楚说是某种东西,在对我产生影响。这简直太怪异了。”   巫长青吃惊地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让龙大胆过来看看你?”   “没事,这不是病。”范剑南摇头道:“这更像是我曾经经历过的一些东西,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我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什么。”   “莫名其妙地发抖?”巫长青皱眉道。   范剑南忍不住苦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了……”正在说话的时候,冯瑗急急忙忙跑过来道:“你们快看!”   “看什么?”范剑南愕然道。   “外面,外面。快点到露台上能看得更清楚!”冯瑗急急忙忙跑到了露台上。指着远处的一条彩虹。大声道:“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范剑南有些无语,心道:“不过是一条彩虹而已。这有什么稀奇的?”不过当他看向那条彩虹的时候,心中陡然一阵悸动。“不好!!这彩虹似乎……似乎预示着什么!”范剑南失声道。   “怎么了,你?”冯瑗吃惊地看着他道。   范剑南差点踉跄了一下,单手扶着头道:“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至少我能够肯定,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彩虹,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天气状况。”   “那是什么?”冯瑗不解地看着他道:“不是普通的,难道还有特殊的彩虹?”   范剑南皱眉道:“不仅仅是彩虹,我甚至感觉到,这其中蕴含着非常强大的气场。” 第1183章 蛊瘴   巫长青一眼看过去,天边确实挂着一条绚烂的彩虹。只不过这彩虹漂亮得有些妖异,只是看了一眼,巫长青的脸瞬间就白了。   他难以相信地后退了一步,失声道:“这……这不可能!”   “你怎么了?一条彩虹而已,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彩虹,是蛊瘴。”巫长青喃喃地道:“是蛊瘴。”   “你说的蛊瘴,是指瘴气?”范剑南皱眉道。   中医之中的瘴,多是指南方山林中湿热蒸郁,能致人疾病的有毒气体。有人认为这是热带原始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也有人认为这是某种异常的地气外泄。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瘴气是一种有毒有害物质。   巫长青摇头道:“比瘴气严重得多,这是蛊瘴。一种由蛊王而生的瘴气,几乎对一切生物都有侵蚀作用。”   “蛊王?”范剑南一惊道:“你是说黎希贤?”   “恐怕是的。”巫长青喃喃道:“能够产生如此强大的蛊瘴,那只蛊王至少已经完成了三次蜕皮,只差一步就是真正的蛊王成虫了。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威势。”   “不会吧?”范剑南摇头道:“不是说金蚕蛊王的蜕变很不容易么?从幼虫进化至成虫,至少要半年。就算是黎希贤,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让金蚕蛊王完成蜕变。”   “但是这确实是蛊瘴。”巫长青沉声道。   龙大胆皱眉道:“瘴气分两种。一种是有形的,一种是无形的。有形的瘴如云霞,如浓雾。无形的瘴或腥风四射,或异香袭人,实则都是瘴气。还有一种,初起的时候,但见丛林灌林之内灿灿然作金光,忽而从半空坠下来,小如弹丸渐渐飘散,大如车轮忽然进裂,非虹非霞,五色遍野,香气逼人。   人受着这股气味,立刻就病,叫作瘴母,是最可怕的。有些地方瘴气氤氲,清早起来,咫尺之间人不相见,一定要到日中光景,雾散日来,方才能辨别物件,山中尤其厉害。所以居民晓起行路,必须饱食;或饮几杯酒,方可以抵抗瘴气,否则触着之后,一定生病。夏天甚热,挥汗如雨,但是居民终不敢解开衣裳,当风取凉,夜间就卧,必定密闭门户,这些都是为防有瘴气侵入的原故。   不过你说的蛊瘴又是怎么回事?”   巫长青低声道:“据说蛊王现世,天下必有瘟疫流行。因为蛊虫在成长的过程之中,将会排出一些有毒气体,而这些毒气通常郁结不散。如果在适当的时候,阳光会在这些细微的气体上发生折射。就像是雨后的彩虹一样的原理。这种类似瘴气的现象,就被称作蛊瘴,一种因为蛊而产生的瘴气。”   “你是说那些都是毒气?”范剑南吃了一惊道:“那得有多少人中毒啊?”   巫长青摇摇头道:“并没有你想得那样危险。大多数毒气聚集在高空,而且很难逸散,所以才会凝聚成彩虹。在那种高度,是不会被人吸入的。蛊瘴更多就像是一种示威。”   “示威?”范剑南奇怪地问道:“向谁示威?”   “不是向谁示威这么简单。这就像是某种领地意识,猫科和犬科动物都有类似的情况。用某种特殊气息,来标明自己的领地,以警示同类或者其他生物。”巫长青解释道:“蛊瘴的现象就是这种意思。”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那些毒素会感染其他人。”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巫长青看着他道:“即便没有人会感染这种毒素,但至少说明了,金蚕蛊王已经完成了三次蜕变。那只蛊虫随时会蜕变成虫。而一旦它们成熟了,即便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再恐惧的了,它们能够做好。”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能够确定这就是蛊瘴么?”   “我绝对确定,而且我想,这一定是黎希贤故意在向我们示威。”巫长青看着那条彩虹,缓地道:“他现在就在那里。冷冷地看着我们周围发生的一切。并且用这种示威的方式来打乱的我们的部署。”   范剑南皱眉道:“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他把动静搞得这么大,就等于是请柬都已经送到手里来了,不接也是不行了。”巫长青缓缓地道:“我打算去会会他。”   范剑南连忙摇头道:“你不行,你和黎希贤之间的仇恨太深了。况且你现在的伤还没有好。所以你绝对不能去。实在不行我去跑一趟。”   “可他是冲着我来的。”巫长青沉声道。   “已经没有区别了。你想对付你,肯定要先对付我们。”范剑南一笑道:“况且我找人或者东西,比一般人要厉害的多。所以你在这里待着,我去会会黎希贤。我们之间不像你牵涉道太多的仇恨。或许更容易交流。”   巫长青还想阻止,范剑南却摇摇头,一个人独自走下了天机馆。   而在距离天机馆十几公里外的地方。黎希贤平静地站在彩虹之下,仰天看着天空的异常景象,显得沉默而孤独。“你的蛊虫进化得非常快,的确已经接近了成虫的体型,只要在经历一次蜕皮,它就会成为正真正的蛊王。”张坚走过来缓缓地道。“怎么,你不感到兴奋么?”   “不感到兴奋。因为我所要做的事,还没有做成。”黎希贤平静地道:“巫家还存在,巫长青也还很悠然地生活着。”   张坚叹了一口气道:“你太执着了。或许你可以做点其他的事情,缓解一下你复仇的迫切欲望。”   “做什么?帮你对付杜先生?”黎希贤微微冷笑道。   “据我的人调查,现在他虽然还在香港,但是身边的安保措施似乎并不严谨。或许这会是一个很大的机会啊。”张坚淡淡地道。   黎希贤摇头道:“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张坚皱眉道。   “因为还缺点火候。”黎希贤还不客气地道:“我的蛊王目前还没有完成最终蜕变。所以自身存在的问题并不少,我当然也不想,把你的事情给办砸了。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等它完全蜕变成虫再说。到了那时候,一切好商量。”   张坚点点头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恐怕不是好商量这么简单了。而是我要做什么,恐怕都必须经过你的同意了。”   “没有那么严重。我从来不想牵扯进你们的事了。”黎希贤冷笑到“我只需要知道,长生之秘之外的东西就行了。”   张坚笑了笑道:“你总是这么认真么?”   “我每次看到巫崖,就会忍不住警告自己,跟着你混的代价可不低,也许哪一天我也会混成巫崖那样悲伤和绝望。”黎希贤淡淡地道:“所以考虑了半天,我还是决定等你先帮蛊王蜕变成功之后,再决定帮助你。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我和你才有了平等谈话的资格。”   张坚突然笑起来,他笑着摇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不但聪明,而且无情无义。对谁都不会信任。不过这样也好,”他转身缓缓地道:“刚才的蛊瘴太引人注目了,你最好立刻离开。”   “离开?”张坚皱眉道:“什么意思?”   张坚一笑道:“我是说蛊瘴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范剑南等人一定是最先赶到的,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准备的话,不妨就先不要出面。由我来帮你挡这一架。”   “你?”黎希贤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一眼道:“你会这么好心?”   “我这个人一直很好心,况且你还是我所需要的力量。就当是为了保护我的投资,我也不像你就这样死掉了。”张坚一笑道。   黎希贤冷笑道:“就凭范剑南想要杀我,还不够资格。”   张坚突然沉下脸道:“你错了,他不但有资格杀你,甚至有资格杀任何人。如果你能够明白其中的意义,或许能明白说他真实的力量。”   黎希贤看着张坚,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皱眉道“你居然这么在意范剑南,这是为了什么?”   张坚淡淡地道:“我所在意的并不是范剑南本身,而是他所代表的真实含义。他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而且极有可能最终解开巫文之秘。”   “范剑南,我不知道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居然能够解开巫文之秘?”黎希贤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坚道:“你居然就这么确信他能够解开巫文?为什么,我甚至没有看到你找过他。那么关于范剑南信息,你又是怎么来的?”   张坚淡淡地道:“这和他本人无关,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类人。表面上看,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术者。但实际上他们确实更容易接触到一些秘密,尤其是一些极为重大的术界世间。这而这个人就是范剑南。”   “触发者!”黎希贤的脸上微微一变。   这回轮到张坚奇怪了,他直接盯着黎希贤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触发者?”   “除了传说之中的触发者,谁还会像范剑南那样爱管闲事?”黎希贤走进去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这么看重他。原因就是因为他是个触发者。”   “你想说什么?”张坚皱眉道。   黎希贤叹了一口气道:“天数事件牵涉各种各样的人不少。范剑南却能在很短时间之间完成那件事,况且他本身也实力超群。你们一定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注意他了。”   张坚点点头,“算是吧。不过更重要的是,圣章兄弟会内部有关于他的一些预言。”   “预言?”黎希贤忍不住的道。“我很难相信。”   “是啊,我也不相信。不过,我最终还是看出预言的是真是假。”张坚一笑道。“结合范剑南之前的一些主要事件,我几乎已经能确定了,这是就是我要找的预言者,我自己想要找到的结果。”   黎希贤沉默了一会儿倒,“我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触发者的事情。但是大都没有什么详细记载。有的只是零星的传说。”   “总之,你怎么对付其他人都好。但是别弄得太过分。范剑南这个人,你们不能碰。”张坚平静地道:“好了,你该走了。”   “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我走?”黎希贤微微皱眉道。   “因为范剑南就在两条街外,而且正在向这里赶来。而我并不希望你们见面,这个理由,你认为怎么样?”张坚冷静地道。   “好吧。你说了算。”黎希贤淡淡地说了一声,转过了身,安静地离去。   张坚却独自坐在夕阳里,等着范剑南的到来。   范剑南一来到这里,就感觉到自己找错了地方。而坐在阳光下的那个男人依然年轻得有些妖艳。   “怎么是你?黎希贤呢?”范剑南皱眉道。   张坚一笑道:“看到我,你似乎也不意外。”   “还好,我原本也以为你会来,但是却一点也没有想到你会利用黎希贤。不要告诉我这事与他无关。”范剑南平静地道。“在这里利用蛊瘴来吸引人的注意力,也还真是别出心裁。我想你们这么做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引出巫长青或者是我吧?现在我在这里了,你们想怎么样?”   张坚耸耸肩道:“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最好解释清楚。首先,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不是针对你个人。第二,巫文和洛书龟甲我必须弄到。第三,我并不想你就这样死了。”   “真是感人的话。”范剑南缓缓地道。   张坚苦笑道:“范剑南,平心而论,我比第一理事如何?”   “怎么讲?”范剑南皱眉道。   “易术理事会的势力膨胀成这样,和第一理事的策略失误有着直接的关系。他在术界频繁活动,积极推动着易术理事会的强大影响力,易术理事会变得专横跋扈。但是反观我们。”张坚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一直很低调很温和。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你觉得相比之下,谁更适合得到长生之秘?”   范剑南冷冷地一笑道:“你们谁得到都和我无关。而且我知道,你们都不会放弃自己的想法。而且都会不择手段。”   张坚叹了一口气道:“长生是一个错误,我寻找长生之秘是为了有机会纠正这个错误。而易术理事会的那位第一理事,却在试图重复我的错误。你觉的这两者对比,谁更占理?”   范剑南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张坚淡淡地道:“作为长生者,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其中的意义。那绝不是传说中的那种美好感觉,而是一种痛快的挣扎。就像是你明明已经非常困倦了,却又不能睡下去。这样的感觉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是什么样的。第一理事并不适合得到长生之秘,因为他没有我这样深刻的经历。”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什么长生之秘。”范剑南平静地道:“也无心参与你们之间的争夺。你和易术理事会爆发大战也好,和他们握手言和也罢,我都没有意见。不过,你最好不要想着伤害我所在意的人。否则长生,就真是一种痛苦了。在我的有生之年,都不会放过你。”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要对付杜先生的事情了。”张坚冷冷地道。   “是的。所以我才来找你。”范剑南冷笑道。   “真不错。我该怎么说?你勇气可嘉还是生来愚蠢?”张坚淡淡地道:“你今天来难道还想和我谈条件?你觉得凭你的几句话,我就能放弃原有的计划?范剑南,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我今天既然敢来,自然是做了点准备的。”范剑南走过去平静地道。   “什么准备?”张坚皱眉看着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范剑南平静地道:“我有你要的东西。”   “你没有。”张坚摇头道:“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根本就没有。”   范剑南冷笑道:“无非是长生之秘。长生之秘我是没有。但是长生之秘隐藏在洛书龟甲的巫文之中。而我,有解开一切巫文的办法。”   张坚的脸色迅速变了,他睁开眼看重范剑南。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你没有骗我?”   “我也没有必要骗你。”范剑南不屑地道。   “你知不知道,你说出了这个秘密。就意味着,我绝不能让你离开了。”张坚看着他道。   范剑南一笑道:“我之所以说出来,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想离开。”   张坚看着他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平静地道:“因为将要离开的是你。”   “要我离开?”张坚失笑道。“我看你是疯了吧?”   范剑南伸出来一根手指,指了指天空,原本的那条彩虹早已被乌云所遮掩。天空之中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隐隐还有雷声滚动。范剑南缓缓转过身,手里拿着一张符箓。“这是一张雨符,只要我手一动,这片地区就会被大雨覆盖。本来淋雨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提醒你,这里原本可是蛊瘴的区域。高空之中充满的毒素,一旦溶于雨水落下,你再厉害也不能幸免。” 第1184章 协商   张坚摇摇头,一脸笑意,“那又能怎么样?别忘了,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下。如果我难以幸免,那么你呢?”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出门的时候感觉天气不好,所以带了一把伞。”他从背后拿出了一把小折伞,淡淡地一笑道:“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张坚笑了笑道:“确实如此。不过你也该知道,我如果不想有雨滴落在我身上,那么我根本用不着伞。”他平静地伸出了手,微微地一晃,掌心的术力张开,如同穹顶般笼罩在他头顶。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没错,但是我不会看着你这样做。我在术法能力上或许比不上你,但是全力一击震散你对术力屏障,还是能够做到的。”   张坚苦笑了一声,“我们真的需要这么剑拔弩张地对峙么?范剑南,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而且我也不想为难你。你知道甚至一直以来我都希望交你这个朋友。”   “我不和一个老不死的怪物交朋友。”范剑南摇摇头,“那会让我感觉自己也不像是一个人。”   张坚点点头道:“不如我们各自都退让一步。我让你离开,你也别再纠缠下去。”   “我并没有任何想和你纠缠的意思。”范剑南摇头道:“我只是让你放弃对付杜先生。”   “这不可能。”张坚摇头道:“他是易术理事会之中仅次于第一理事的高手,更是势力庞大的领袖之一。我既然已经决定要和易术理事会争洛书龟甲,那么就不能不对付他。你的这个要求,我无法满足。”   “但是他对洛书龟甲没有任何兴趣,而且他也反对第一理事过分迷信长生之秘。有他在易术理事会,只会制衡第一理事。而一旦他被你除掉,那么易术理事会所有的大权将会落入第一理事之手。那时候,他将再无人可以限制,那才是真正的难对付了。”范剑南摇头道。   张坚微微皱眉道:“话虽如此,但是一个这么强大的人站在我的对立面。总会让我不太舒服。”   “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他不在你的对立面。他对长生之秘毫无兴趣,只要不触及易术理事会的核心利益,他就不是你的敌人。反过来说,你也是如此。你只是想要长生之秘,所以需要那些洛书龟甲。你不会去和易术理事会争权夺利。所以你们没有根本冲突。”范剑南沉声道。   “那好吧。”张坚点点头,“就当是我卖你一个人情,我可以不动杜先生。不过,你也需要给我一些东西。”   “你想要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张坚看着他平静地道:“你的血。”   范剑南眼神凌厉地喝道:“张坚,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是怕你么?!”   “你不怕我,但是你怕我伤害和你有关的人。杜先生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张坚一笑道。“当然你也别误会,我并不想伤害其他人,更不是想要伤害你。我只是需要一点你的血而已。我保证不会疼,400毫升,也只相当于一次献血的量,绝对无碍健康。”   范剑南苦笑道:“你还是认为我的血能够对你有用?”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试看。”张坚耸耸肩道。“因为我相信,作为天生的血裂症患者,你血液内有着某种比较特殊的物质。而我迫切需要你的那种血。”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那么你想怎么取我的血?”   “你现在回去,明天早上,我会安排一辆献血车在天机馆门口等你。”张坚平静地到。“你所要做的就是走进去,卷起袖子这么简单。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最好你能遵守你说过的话。”   张坚笑着耸耸肩道:“看来我们达成协议了。记住,明天上午。”张坚笑了笑,转身离去。   范剑南只能眼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他没有任何把握可以留下张坚,所以只能看着他离开。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也转身离去。   回到天机馆,范剑南发现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似乎还在争吵着什么。范剑南走过去道:“怎么了,我才出去不久,你们就在天机馆闹翻了么?到底是怎么了?”   “我们正在担心你。”龙大胆皱眉道:“你去找黎希贤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们一下?”   巫长青也看着他道:“你见过黎希贤了?”   “没有见到。我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不过,我倒是见到了另一个人。”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见到了谁?”冯瑗看着他道。其余人也都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回答。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见到了张坚。”   “张坚!”巫长青吃惊地道:“这么说他真的和黎希贤在一起?巫崖呢?”   “没见到巫崖,只看到了张坚。”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过这也似乎说明了很多问题。”   “什么问题?”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   “比如,黎希贤的金蚕蛊王为什么会这么快的完成蜕变。”范剑南苦笑着道:“这事应该和张坚有着莫大的关系。”   龙大胆吃惊地道:“什么……黎希贤的金蚕蛊王已经蜕变成功了么?”   “应该还没有。不过也快了。”范剑南道:“黎希贤的金蚕蛊王幼虫已经完成了三次蜕皮,距离真的金蚕蛊王只有一步之遥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的很不好看,他们都见过金蚕蛊王的威力,如果蜕变成功的话,那将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尤其对于巫长青而言,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金蚕蛊王一旦蜕变为成虫。那么黎希贤首要对付的目标就是巫长青和所有巫家的人。   龙大胆震惊地道:“怎么会这样?金蚕蛊王要从幼虫蜕变为成虫,至少需要四次蜕变。从时间上来推算,怎么算也要半年时间。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巫术。”范剑南平静地道:“应该是和当年令狐白用过的那种巫术相类似。那种巫术既然能够让令狐白瞬间苍老。那么稍微改进一下,让金蚕蛊王快速成熟也不是不可能的。”   巫长青点头道:“确实如此。”   “这事可就有点难办了。”龙大胆皱眉道。“无论是黎希贤还是张坚,都不是寻常的术者。而且他们一旦联手,无论对谁都是一个大麻烦。”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而且我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想法。他们是想勇用金蚕蛊王来对付我舅舅,杜先生!”   “对付杜先生?”龙大胆更是吃惊地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张坚企图用金蚕蛊王来对付杜先生。”巫长青皱眉道:“自从马歇尔王背叛之后。易术理事会三大巨头的格局已经被打破了。实际上是双雄并立。第一理事是其中之一,而另一个就是杜先生。他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是易术理事会的顶梁柱。任何一个出了问题,就会让易术理事会垮掉一半。”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实际的情况就是这样。张坚想要从易术理事会手中夺得洛书龟甲,就必须先对付他们其中之一。这次他盯上的是杜先生。而我不能让他这样做。”   “这恐怕不行,张坚为了长生之秘,对于洛书龟甲志在必得。他是决不肯轻易放弃的。”龙大胆犹豫道。   “所以我别无选择。”范剑南缓缓地道:“我说服张坚,让他放弃对付杜先生了。”   “怎么可能?”巫长青吃惊地道。   “他要我的血。”范剑南平静地道:“我已经答应了。”   龙大胆脸色大变道:“你的血?”   “是的,明天我会给他400毫升的血液。前提是让他放弃对付杜先生。”范剑南缓缓地道:“那毕竟是我舅舅。而且,他对我从来都没有二话。这是我为他必须要做的。”   龙大胆神色有些怪异道:“他为什么要你的血?如果仅仅是因为血裂的话。他自身不也是血裂者么?”   “这不一样,他的血裂症状是在成为长生者之后才出现的。而我却是天生的遗传。所以张坚一直怀疑,长生之秘和血裂有关。而我的血是他非常要的东西,他想从中找出血裂和长生的某种关联。”范剑南道。   “这么说你已经答应了他们?”龙大胆吃惊地道。   “是的,明天他会派人来取血。”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太靠谱。”巫长青皱眉道:“尤其对方是巫术者,你把自己的血液交给他们有些不太明志了。很多巫术和诅咒,都和血液有关。如果他要对付你的话,那么那些血液就是最好的办法。”   “我不这样认为,因为张坚太厉害了。”范剑南摇头道:“他如果想对付我,跟本不需要如此费事。我么刚才,也会很难走出那里。张坚其实是个很傲气的人,他不是不会用这些东西耍诡计,但是他更多的时候是不屑。” 第1185章 沸血   第二天早晨,果然有一辆献血车停在了天机馆外面。   范剑南看到了之后,也不动声色,缓缓地走进了车里。这里看起来和普通的献血车没有什么两样,有两个忙碌的医务人员。而张坚就车上。   “你来了?”张坚看着范剑南道。   “是的,我来了。”范剑南平静地道:“我是不是该开始了?”   “先不急。”张坚看似随意地拍了拍范剑南的肩膀道:“我们先等等再开始。”   “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他已经感觉到了张坚的术力对他形成了某种压力。他警觉地后撤了一步,盯着张坚。   张坚叹了一口气道:“你得知道,我要的可不是寻常的血液,而是要在你血裂状态下的那种血液。”说完他身上的气势又强了一分。范剑南受到了术法压力,就像是千斤重担一般压着他。这无形的压力使得范剑南的骨骼都传来了一阵轻响。   范剑南眼神之中陡然出现了一点淡淡的红色星芒。一条条的血丝就在刹那之间。迅速充满了他的双眼。他周身的术力突然狂涨,而且是那种根本就没有节制的疯狂上涨。他身体之内的血裂被激活了。此时此刻它就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张坚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向旁边的医务人员道:“抓紧时间,抽取他的血液。我们要保证他的血液还有足够的活力。所以你们必须加快行动了。”   范剑南淡淡地道:“我似乎并不明白,血裂爆发时的血液和平时的血液能有什么不同。在我看来,你也不必这么紧张。”   张坚没有说话,只是对那两人医务人员使了一个眼色。   其中一个人走了上来,为范剑南量了血压,然后开始抽血。当针头扎进范剑南的静脉,随着他的拳头一握一放,一股殷红的鲜血从范剑南的手臂流出,顺着管子流入血袋,100毫升……200毫升……400毫升。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医务人员为范剑南拔出了针头,然后取走了血袋。不过就在他拿起血袋的时候,突然一声惊呼。差点就把那只血袋丢到地上。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把血袋放在了桌子上。   “怎么回事?”张坚厉声喝道。   “血,这血袋竟然有些烫手!”医务人员满脸震惊地道:“这温度绝对不是很正常,而且好像还在不断地增长。”   “别管那些。”张坚恼怒地道:“把血袋放进恒温箱,快点。”   医务人员一阵手忙脚乱,按照他的要求做,张坚却松了一口气,看着范剑南道:“看来今天一切顺利。那么我们之间的协议算是正式达成了。我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我会停在一切针对杜先生的行动。不过他最好也别来惹我。”   范剑南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出了献血车。平静地看着张坚道:“既然交易已经完成了。你们也该走了。”   正当他准备转身走的时候。车里突然传出了一声爆响,范剑南扭头看过去。脸色顿时就变了,那只装着他血袋的恒温箱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血水渗透了一地。   “这么回事?”张坚厉声吼道。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那个负责采血的医务人员脸色煞白,喃喃地道:“好像是突然之间就爆炸了。他的血袋,对了,就是那只血袋,我从没见过发光发热的血袋。这太不正常了。”   另一个医生也脸色苍白地道:“我刚才在爆炸的时候,被溅到了几点血迹,结果这东西就像是溅到了滚烫的热油。”他举起了自己手,手臂上却是起了一片水泡,就像是普通人被开水烫伤的一样。   张坚愤怒地道:“你们之前都没有研究过这些么?你们不是说过,对于这种血液的情况是有所了解的么?现在怎么会这样?”   其中一个医生冷静下来道:“我想这应该是和他血液之中的某些物质有关。正常情况下,血液在他体内循环,不会产生异变。而一旦血液不进入循环,就会产生某种异常的温度,甚至导致了爆炸。这也就是说,这种血液无法存储,也没有办法经行检验。”   张坚也冷静了下来,皱眉道:“那为什么我的血液不是这样?我即便是在血裂爆发时,温度也是正常的,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会爆炸的血。”   “不清楚,可能是和术法有关。”那个医生道:“我能够感觉到,这血液之中蕴藏着极为精纯的术力。而一旦这些血液离开他的身体,那么这种术力就无法得到限制。术力没法限制,就会和普通的能量爆发一样,产生高热量,甚至是更加剧烈的爆炸。而在他是身体内部,却因为他身体的术法能力作用,不断地使这些血液中的术力经行某种循环,而保持着稳定状态。”   张坚深吸了一口气道:“也就是说这血液无法研究了?”   “恐怕是的。”那个医务人员皱眉道:“我从没见过这么怪异的血裂症状,也从没见过这样暴烈的血。”   张坚看范剑南,脸色阴郁地道:“这不是你在故意搞鬼吧?”   “就算是你,也搞不出这样的事情吧?又何况是我?”范剑南摇摇头道:“不过,我们之前有言在先。已经达成交易了。我给了你血,你答应不再找杜先生。你不会反悔了吧?”   张坚看着他,冷冷地道:“你把我张坚当作是什么人?食言自肥的小人么?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这次的事情,就算是我张坚的错。错在估计不足。不过,你也别太得意。即便没有你的血液,我也会找出长生之秘的关键所在。”   他冷冷地说了一句,“再会。”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车。献血车在几分钟之后无声无息地开走了。只留下了站在原地,至今还有些茫然的范剑南。他也根本知不知道自己的血液竟然会产生这样的诡异效果。 第1186章 吴半仙寻人   “你说什么?你的血竟然会发烫?”龙大胆瞪着范剑南,上上下下地看着,就像在看一个珍稀动物。   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我也没想到,而且不止是发烫而已。还会……还会……”   “还会怎么样?”龙大胆瞪着他道:“难道还能让大姑娘怀孕不成?”   “别胡扯,我跟你说正经的呢?这事很严肃,不是……我都让你气糊涂了。不是严肃,是严重,很严重。”范剑南皱着眉道:“要是一般的情况,我至于这么着急么?”   “那你倒是说说看啊,到底是怎么个严重法?”龙大胆看着他道:“血是热的不是很正常么?你又不是冷血的爬行动物。”   范剑南无奈地道:“不是冷血动物,那至少也是温血动物啊。我这可不是温血,是热血,热得发烫的那种。”   龙大胆苦笑道:“热血?还热得发烫?你是不是有点内热,给憋着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不信,可还有更严重的,我的血能够热到引起爆炸的程度你信不信?”   龙大胆连连摇头,“我看你最近是精神紧张,有些月经……不对,是气血不调,嗯,气血不调。要不回头我给你开几服药,理气清热,凉血的药。”   范剑南简直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但又拿他没办法,只能低声下气地道:“龙大医生,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你是认真的?我怎么都觉得你是在玩我。”龙大胆摇头道:“人的血液怎么可能会热到发烫?你自己的体温才多少?血液怎么可能比你的体温还高?这不是胡说八道么!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   “算了,你把手给我。”范剑南一咬牙,伸出手指用牙齿咬破了指尖,挤出一滴血落在了龙大胆的掌心。   龙大胆看着自己掌心的那一滴鲜血,愕然道:“我去,你至于这样么?再说,你这血也没有什么发烫的啊……啊……啊,哎哟!”龙大胆突然脸色大变,挣脱了范剑南的手,用力地甩着手腕。脸上满是惊惧地道:“你这是搞的什么鬼?”   “怎么了?是不是发热了?”范剑南连忙问道。   龙大胆点点头,一脸吃惊地拿纸巾擦着自己的手掌心,“你是不是使了什么障眼法之类的东西?要么,就是你刚才在手里藏了一个烟头,趁我不注意烫了我一下。”他仔细一看自己的掌心,脸色顿时又变了。“搞什么东西,我的手掌心都被你烫起了一个水泡。你玩过分了吧?”   “我没有在玩,我说的句句属实!”范剑南厉声道。   龙大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道:“你发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是的。”范剑南连连点头道。“刚才张坚来找我了,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他,要给他一点血。结果抽取血液的过程之中,就烫伤了采血车里的那个医务人员。更为离谱的时候,那些血液甚至在恒温箱子里爆炸,把那只箱子完全给炸飞了。”   “医用的恒温箱很厚重,但能把这种恒温箱子炸碎。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你几乎可以用来当炸弹了”龙大胆忍不住道。   “但这一切都是正的,我亲眼所见。”范剑南沉声道。   龙大胆已经有些笑不出来了,他看着范剑南道:“也许,你的血确实有些异常。”   “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看着自己手掌心,“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不过我记得很明白,就在刚才,你的血液滴落在我手掌心的时候,还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那种古怪的高热,是在等了一段时间之后才产生。对此,我只能说古怪了。”   “我原本怀疑这是和血裂有关,但是又为什么会这样?如你所见,我体温什么的都很正常。这种血液产生高热的状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范剑南不解地道。   龙大胆想了想道:“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检查一下。”   范剑南伸出了自己的手,表示没有意见。龙大胆用两根手指搭上了范剑南的手腕。半晌之后,他才低声道:“你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体温也很正常。这意味着,或许这种异常的血液,对你没有什么什么坏处。”   “就这样?”范剑南无奈地道:“早知道我就不该问你,尽说一些废话。”   龙大胆正色道:“你先别急,我们慢慢来分析。因为你的体温并不高,这说明了这血液至少在你身体内部的时候,是在正常温度范围之内的。也就是说,血液流出你体内之后,过了很短的时间就开始发热,而这种热量的散发强度甚至引起了爆炸。”   范剑南道:“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在想,这恐怕确实和你的血裂有关。”龙大胆解释道:“你知道,在血裂的过程之中,你的身体会产生数倍于自身的术力。那么这些术力是从哪里来的。”   范剑南有些茫然道:“术力从哪里来?我其实也觉得有些古怪,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大胆想了想道:“我认为,这事情其实也很简单。术力不可能凭空产生,一定是来自于平时的修炼。你有没有注意到,遁甲天书和你的血裂似乎有着某种非常契合的关系。”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是当然的,甚至在我之前的很多范家祖先,都因为没有得到遁甲天书的下半部分,而出现早夭的情况。而彻底不接触术法的人,倒是可以寿终正寝。这似乎是说明了,遁甲术法对于血裂有着某种促进作用。”   “没错,上半部的遁甲天书,对与血裂症有着很强的适应性。可以无限制地促进这种血裂。但是下半部,却能够制衡你体内过于旺盛的术力。达到一种平衡状态。”龙大胆点头道。   范剑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么接下来呢?怎么解释我血液的问题。”   “术力!”龙大胆平静地道:“术力作为一种能量形式依附在你的血液之中。就像是平常人的血液之中携带着氧气一样。在平时,血液流动循环,你所学的遁甲术法在无意之中制衡着这种术力。但是一旦血液流出了你的身体之外,那么这种制衡就消失了,携带大量术力的血液开始变得极为不稳定。能量开始从血液之中逸出。”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像是有点道理。”   “你知道任何形式的能量释放,都会转化为其它的能量。速度慢的就像是燃烧,通过燃烧释放出热量。而在短时间内释放极大能量的情况,就被称为爆炸。”龙大胆解释道。   “也就是说,我的血液之所以会大量发热,是和其中携带的术力有关?”范剑南皱眉道。   “对了。”龙大胆点头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可这还是不对。”   “又怎么了?”龙大胆看着他道。   “我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范剑南道:“如果我以前就是这样,血液会发烫。那么,我应该早就知道了。我小时候很顽皮,经常摔伤。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血液发热的事情,否则的话,我应该早就知道了。这种情况应该是在最近才开始的。”   龙大胆皱眉道:“这就有些奇怪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和什么事情,或者学了什么异常的术法。”   “你的意思是?”范剑南犹豫道。   “很简单啊,我们既然已经证明了术法和血裂症有着密切的关系。那么一种异常的术法也能影响血裂,使得血液之中携带的术力大大增加。”龙大胆摊开手道:“所以我才这么问。”   “我基本就是这么个情况,除了在天机馆混日子,也没有刻意地去学什么术法。”范剑南皱眉道:“莫非?”他的脸色微微一变,“莫非是因为巫文的缘故?”   “巫文?”龙大胆沉吟道:“为什么这么说?”   范剑南就从自己上次召集了令狐家和巫家两大精通术法的术法高手说起。最后补充道:“我在他们的帮助下破解出了巫文的用途,后来我又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两家世代流传的巫文副本。要说是接触过其它术法,我觉得也只有这些了。”   “破解的巫文?你真的做到了?”龙大胆有些吃惊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掌握了巫文的书写规则和原理之后,读懂这些古老文字也不算是太难。不过也有一个不太寻常的地方。”   “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龙大胆立刻道。   “我从巫文之中破解出的符号,都是代表了某种巫术。而这些巫术即便在我没有刻意去学的情况下。也会在我脑中形成固定的形态,就好像是短暂地不受控制的运行。”范剑南皱眉道:“如果说我之前接触过什么异常的术法,那么肯定就是这些了。”   “应该就是这样了。”龙大胆点点头道:“那些古老的巫文,有好多都是上古奇术。会对血裂产生影响也是极有可能的。”   范剑南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是我本身的问题。这么说,我体内的这些异常血液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危害。”   龙大胆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你可以放心了。”   张坚倒是说话算话,接下来的几周,并没有进一步针对杜先生的事情发生。也许他是一个守诺言的人,也许是范剑南的话打动了他,他也不想看到第一理事变得更难对付。总之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他也没有再找过范剑南,而范剑南也没有了他和巫崖的消息。   令人奇怪的是就连黎希贤也像是人间蒸发了,自从他的金蚕蛊王经历三次蜕皮,在天空留下了诡异的彩虹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了,但是这种平静究竟能够维持多久,没有人说得清楚。但是范剑南总是觉得这种平静并不正常,它的背后隐藏着更加混乱和动荡的术界大风暴。   范剑南依然是这样,每天在天机馆帮人算卦,每天三卦,绝不多算。剩余的时间,他就在研究巫家和令狐家留下的那些巫文。   这一天,他照例接待了一位客户。不过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位客户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熟人——吴半仙。   当他看到吴半仙进入他办公室的时候,他还以为吴半仙只是来找他闲聊的。他笑着从酒柜上拿了一瓶酒,给吴半仙倒了一杯,笑着道:“吴老,今天怎么如此清闲?想着到我这小店来玩玩了,我还记得你喜欢这种红酒。”   吴半仙依然是仙风道骨,一身白色唐装,坐下之后笑了笑道:“师傅,我可是来求你帮忙的。”   “哈哈,找我帮忙就直说。再说,我们之间还谈什么求字?不过,你这句师傅却是我怎么都不敢受的。你毕竟是江相派的元老高人,论辈分论年纪,都是我的前辈。以前我也只当你是在开玩笑,现在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可就真的无地自容了。”范剑南苦笑道。   “不!规矩就是规矩。你不认我这个徒弟也好,我今天可是以另一种身份来的。”吴半仙一脸正色道。   “另一种身份?”范剑南愕然道:“什么身份?”   吴半仙平静地道:“客户。”   “客户……”范剑南吃惊地看着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半个月前,我就在天机馆预约了我们这次会面。我今天是以客户的身份来求卦的。”吴半仙平静地道。   范剑南觉得更奇怪了,他看着吴半仙道:“吴老,你这话我就不太明白了。如果你想找我算卦,哪要这么麻烦?直接来找我就是,我这天机馆的门槛再高,也是对那些无聊的外人。吴老,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是外人。”   吴半仙点点头道:“这个我清楚,但是我却不能这么做。我今天必须要以一个普通外人的身份来和你谈话。”   范剑南愕然道:“这又是为什么?老吴,你慢慢说,我都被你搞得有些糊涂了。”   “这么说吧,我们之间交情有是一回事,但是我这次来就是要撇开了交情不谈,以一个普通客户来求你帮忙。”吴半仙正色道:“而且我希望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范剑南迟疑地点点头道:“你说。”   “我要你帮我算一卦。”吴半仙平静地道。   “算什么?”范剑南问道。   “我要你帮我算出一个人的下落。我知道寻人的卦术,对你而言,是最简单,也准确的。”吴半仙点点头道。   范剑南皱眉道:“寻人卦?”   “是的。”吴半仙看着范剑南道。   “那好,你把要找的这个人,生辰八字报给我。什么时候走失的,又有什么特征。”范剑南从办公桌上拿起一支笔道:“我尽力帮你找到这个人。”   吴半仙把一张写好的纸条递给了范剑南,范剑南看了一看,瞬间有点发呆,他吃惊地道:“这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吴半仙沉默地点点头,“就是这个人。”   范剑南拿着那张纸,用了几分钟才确定吴半仙不是在开玩笑。因为这个生辰八字实在是太特殊了。那张纸上写着:戊午、戊午、戊午、戊午。这赫然是一个四戊午的命格。   这种八字的人,只怕是几十万人之中也未必能够出一个。是一种极端不同寻常的八字。   “按照四戊午的八字原则,这个八字属于从旺了。可以定性为火土从气,也可以论断为从强。因为生在五月的午时,地支一片火气印绶,没有水气滋润,也就是没有寒气调侯,戊土阳燥,也不会泄化火气,所以按照从强和从气论断就可以。”范剑南皱眉道。“吴老,这些你也应该知道,根本不必问我啊。”   吴半仙摇头道:“剑南,你就当我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有什么就直接说好了。”   范剑南无奈地点头道:“八字一片燥气的不喜走金水大运,因为走金水运会触怒命局的旺势,反而造成冲站的局面。从大运的走势来看,在己未大运肯定是好的,因为顺从命主的意向。但是走庚申和辛酉,属于食伤大运,食伤本来是具备泄化日主旺势的能量的,但是命局干燥,没有流通之情,反遭午火回克。此人必然不学无术,横行邪僻。大多数是不学好,吃喝嫖赌横行无赖。”   吴半仙也没有否认,只是点点头,“我要你帮我找到这个人。”   范剑南皱眉道:“而从运势角度来讲,这二十年也是个败家的运气。只是在壬戌大运,会进入到相对稳定的一种状态,但是也属于重义轻财,万金散尽还复来的一种想法和行为方式。原因是大运戌土是用神,但是天干带着壬水,必然被四个戊土劫夺,属于挥金如土之象。也就是在发财的基础上还是个挥霍的格局。吴老,恕我直言,你找的这个花花公子应该和你有很深的关系吧?” 第1187章 戊午一气格   吴半仙听到范剑南这样说,却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沉默了下来。   范剑南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吴半仙之前一直和他师徒相称,但实际上他们两人算是忘年之交。吴半仙的为老不尊游戏人生,和范剑南的没大没小吊儿郎当,算是臭味相投。年纪虽然悬殊,但彼此直接相处一直很愉快,说话也经常是随随便便。   吴半仙在范剑南的眼中经常是一幅笑脸,有时候有点奸诈,有点市侩,可却从没有像今天这么严肃过。   范剑南不由有些皱眉道:“老吴,你今天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啊。”   沉默了半天的吴半仙终于开口了,“剑南,我们也算是朋友。我也知道你很关心我,其实我也一样。但是今天的这件事,我希望你完全站在一个不相关的立场上。我是你的客户,你是卦术馆的主人。我们单就这件事谈,其余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多问。”   范剑南更是忍不住有些惊讶了,他还从来没见到过吴半仙是这种状态。他忍不住道:“可是你要找这个人究竟是为什么?你总要告诉我啊。老吴,你也知道。算卦这种事,有时候一个细节就能影响卦局的演化。进而影响卦术的精准度。如果信息不全,我也勉强可以算,但是并不会很精确。你既然来找我,我还是希望帮你好好算。”   吴半仙沉默了一会儿道:“但是,这件事是我的私事。我实在是不想连累你。”   范剑南忍不住笑了,“这话说的,你好像是公务员一样。你既然不是公务员,来找我自然也不是公事。再说了,我们之间又怎么说得上连累。即便你真的有什么为难的事,我也只是帮你算个卦而已,怎么就连累我了?”   吴半仙严肃地摆手道:“如果说,我要杀了这个人呢?”   范剑南的手忍不住一颤,惊愕地看着吴半仙,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你……”   吴半仙闭上眼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给我算卦吧,其它的事情,还是别问了。”   范剑南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也好,不过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这个四戊午的八字有多特殊了吧?”   吴半仙点点头道:“我知道。这种八字叫做戊午一气格,指的是戊午年,戊午月,戊午日,戊午时生辰的人,极为罕见。《三命通会》之中称:天元一气,乃四壬寅、四辛卯,四庚辰,四己巳,四戊午,四丁未……四癸亥是也。”   范剑南接口道:“凡四柱天干和地支分别纯一色,便可入天元一气格。而对不同干支构成的天元一气,也有贵贱轻重之别。戊午强旺,是因火生土为印,各柱坐下为印,故称为刃旺。自身过旺,即为损妻也。依中庸之道,不偏不倚谓之中,过之便为凶险,故称虽贵多凶。你要找的这个人不是一般人。”   吴半仙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样的天元一气格,必不是凡人。历史上这种四戊午八字,最著名的就是关羽,他就是四戊午命格。而张飞的八字是癸亥、癸亥、癸亥、癸亥,一片是水。在命理中火为红,故关羽是红脸;水主黑,故张飞黑脸。还有隋炀帝的命是:乙酉、乙酉、乙酉、乙酉,在位施暴政,最后五十岁时死于兵变;杨贵妃的八字也是:乙酉、乙酉、乙酉、乙酉,早年富贵,结局凄惨;唐太宗的命:庚辰、庚辰、庚辰、庚辰,为一代明主,但死时年仅五十一岁。”范剑南缓缓地道。   吴半仙沉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范剑南接口继续道:“因为戊午日戊午时,先刑后发,多不善终。寅巳午戌年月,印绶,大贵。纯午,武职威权,名重镇藩。以这个人的八字判断,此人年轻的时候有可能遭受过磨难。但是身家显贵,更有可能担任军政要职。老吴,你和这个人有仇?”   “没有。”吴半仙勉强道。   “那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范剑南不解地道。   “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吴半仙缓缓地开口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只能告诉你这一点。”   范剑南吃惊地道:“这个人是你的儿子?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认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有儿子。”   “我也年轻过,也有过老婆,怎么就不能有儿子?”吴半仙平静地道。“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将近有三十多年了。”   范剑南眼神一动道:“你儿子出生于戊午年,那么按照正常的估算,他应该是一九七八年五月二十日生,今年三十七岁。你离开他三十多年,想必就是当年你被伍陆所害,被迫离开广州的时候。这我就不太明白了,既然是你三十多年没见的儿子,你为什么要杀了他?这似乎不太符合逻辑。”   吴半仙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就别问了,直接帮我算出他在哪里。剩下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   范剑南摇头道:“老吴,在我看来,你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我就无法帮你。”   吴半仙沉默了一会儿,起身道:“我理解,那么今天就算是我没有来过。”   “慢着。”范剑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老吴,我知道你不肯告诉我,但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希望你考虑清楚。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父子相残更是人间惨剧。”   吴半仙点点头道:“我明白,但我必须做。你放心,我考虑得很清楚。时候已经到了。即便你不肯帮我,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承你的情谊,但这件事我非做不可。”   范剑南快步走过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有些焦躁地道:“你不能走!这件事你不说清楚,我哪里都不会让你去。就算是关,我也要把你关起来!”   “看来我的决定还是错了,我就不该告诉你这些。”吴半仙摇头道。   “来吧,坐下。告诉我吧,你到底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解决不了,要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范剑南皱眉道:“老吴,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要是对我还有一点点信任的话,就把整件事情完整地告诉我。你想找到失踪的儿子,这个我能够理解。我甚至会帮你。但是要杀了他,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真的不让我走?”吴半仙苦笑道。   “你现在这种状态,我怎么敢放你走?”范剑南无奈地道。   吴半仙有些忧郁地笑了笑道:“无所谓,反正无论你放不放我走。我都必须离开。”说完他拿起了桌上的红酒杯,在茶几上一下砸碎。然后他拿起了手中残破,而锋利的剥离碎片,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老吴!”范剑南厉声喝道:“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谈。没必要这样,你知道我只是想帮助你。”   “我说了,我能够理解。但是……只不过……有些事情是注定要背负的。”吴半仙沉默地用锋利的玻璃碎片,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好了,好了!别激动。”范剑南连忙退了一步,走过去打开门道:“你可以走。我不再拦你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你觉得我像是一时冲动的人么?”吴半仙没有放下手中的玻璃碎片。   “好了,好了,你不像是一个冲动的人,一点都不像。”范剑南连声道:“我不会再问你任何事情了。老吴放下那东西,我们好好谈谈。”   吴半仙神情有些淡漠地看着手中的玻璃碎片,低声道:“我不想这样的。我知道,在你看来,我有多么的不正常,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究竟是什么样的苦难。能够让一个父亲去杀死自己的儿子。你说这是人间惨剧。我同意。但是我必须去做。”   范剑南有些茫然,“好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了,只是想离开而已。”吴半仙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到了门口,才回过头道:“你不肯帮我,我就必须去想办法,用其它的手段来了结事情。”   范剑南一阵无语,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看着吴半仙,他有些迟疑地道:“我还是送送你吧。”   吴半仙摇头道:“不必。剑南,这件事你真的别管了。为了你好,我不想你扯进这样的一件事来。”说完他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范剑南追到了门口,才有些无奈地看着吴半仙离开。   闻讯赶来的冯瑗吃惊地道:“刚才那个是老吴?”   “是的。”范剑南有些郁闷地道。   “你怎么不留住他,好些时间不见了。还不如留他在天机馆吃顿饭。”冯瑗有些嗔怪道。   “恐怕他没有这个心思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冯瑗皱眉道:“怎么了,他有急事要办?”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他有急事要办,但是你却绝对想不到,他要着急去做什么。”   “做什么?”冯瑗愕然道。   “他要急着去杀他儿子。而且还是一个三十多年没有见面,估计也不知道长相的儿子。”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世界到底怎么了?我发现我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冯瑗吃惊地看着他门,过了几分钟才勉强道:“你是说吴半仙要杀了他儿子?可这是为什么?”   “我要知道就好了,他根本不肯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范剑南一阵苦笑道:“我说把他拦下来吧,他又要跟我自寻短见。没有办法,我只能让他走。”   “那么,他现在不是很危险么?”冯瑗着急地道:“你快想想办法,把他喊回来吧。”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是却失败了。我了解他,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能感觉道,他这一次一定是遇到大麻烦了。而且我这样追上去,他也还是不肯说的。”   “怎么会这样?”冯瑗皱眉道:“要不我去跟他谈谈?”   “没用的。我太了解吴半仙了。”范剑南摇头道:“一旦他打定了主意,我们根本无法把他劝回来。而且他暂时应该找不到他儿子,我们有时间去劝阻他,还不如把这件事弄个清楚再说。冯瑗,你留下照顾着店里。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里?”冯瑗连忙道。   “我去找找其它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范剑南无奈地道,说完他匆匆走出了天机馆。   吴半仙反常的举动,让范剑南有种说不出的郁闷。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非要管了不可,吴半仙毕竟是他的朋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朋友身上。哪怕是为了吴半仙开玩笑般的喊过他师傅。   范剑南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动身赶往了江相集团所在的大厦。   到了那里,他二话不说地直接要求见王树柄。前段时间,他和王树柄之间斗法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江相派的人大都也认识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五术宗师之一。江相派是一个老派的术法组织,很注重这种江湖地位。所以范剑南一开口,立刻有人把他带去见了王树柄。   范剑南走进了王树柄的房间,却看到王树柄正在那里看着当天的报纸。王树柄对于范剑南的突然到访,也感到十分以外。他上次败在了范剑南手下,一世英名差不多全被毁了。所以今天再见到范剑南,依然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所以王树柄挥挥手,打发那个带路的江相派门徒离开。然后才冷冷地道:“范宗师,今天来江相派又是有何贵干。”   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王老,我也知道,我们之前有些不太愉快。你对我心存芥蒂,我也能够理解。但是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和你吵架,也不是为了什么名利争夺,我今天是为了一个人而来。这个人是我们共同的朋友。但是很显然他现在遇到了某种难以解决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   王树柄皱眉道:“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你说的那个朋友又是谁?”   “江相派原本的老门主,吴半贤。”范剑南坐下道:“他今天去找我了,给了我一个很特殊的八字,然后又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我能够帮他找到八字所对应的某个人。”   “吴半仙去找你,然后让你帮他找一个人?”王树柄皱眉道:“这件事似乎有些奇怪吧?老吴虽然废了一身术力,但是江相派有的是术法高手。精通相术和命理的人有的是,他又为什么要去找你?”   范剑南无奈地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不提别人,就是你王老的能力也是当今少有的玄学高手。也许他是出于某些原因,不想让江相派的人知道这件事。而且,我和他的关系也一直不错。所以他会想到我也是正常的事情。”   “哦?还有这种事?”王树柄皱眉道:“那么他要你找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范剑南平静地道:“我不知道,他只是给了我某个特殊的八字。”   “特殊的八字?”王树柄诧异地道:“有多特殊?”   “天元一气格。”范剑南看着他平静地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天元一气格?!”王树柄的脸色变了变,皱眉道:“这可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八字,这个只要是略通玄学的人,多少都有些了解。只不过他要你找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八字?”   “四戊午,俗称戊午一气格。”范剑南缓缓地道。   王树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霍然起身盯着范剑南道:“戊午一气格!四柱八字,全是戊午?!”   “是的。”范剑南点点头道。“因为这个八字极其特殊,所以我才多问了他几句。”   “他怎么说?”王树柄的眼神有些闪烁。   “他说。”范剑南有些犹豫道:“他说这个人是他的儿子。”   “果然是他。”王树柄愣了愣,随即一声叹息,沉默着不再说话。   范剑南皱眉道:“怎么,王老,你也知道他的这个儿子?”   “我和吴半仙从小就认识,一起拜师学生意,也算是这江相派里的老人了。他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王树柄喃喃地道:“当年,老吴娶妻生子,又当上了江相派的门主,可谓是春风得意。可谁会知道他竟然被一向所喜欢的徒弟伍陆所害。一代宗师,竟然一蹶不振,隐姓埋名这么久。”   “这么说,他真的有一个戊午一气格的儿子,而当年他那个儿子也很早就离开他了?”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当年他儿子满月的时候,我去喝过满月酒。也记得他有这么一个极为特殊的儿子。当时,我们都在开玩笑说,戊午一气,那可是圣贤命格。这个孩子长大之后非富即贵,前途无量,绝非寻常人可以比。如果机缘巧合能够从军的话,更会是藩镇一地之大将。”王树柄点头道:“所以我到现在还记得。”   范剑南点点头道:“本来他要找到失散的儿子,也是人之常情。但他却告诉我,要杀了这个人。这一点不是非常奇怪么?” 第1188章 眉中痣   王树柄吃惊地道:“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吴半仙就是这么告诉我的,而且是在我再三的逼问下。”范剑南看着他道。   “这绝对不可能。”王树柄摇头道:“他一定是在乱说。这个老吴!他一定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能说,才编出这么荒唐可笑的理由。”   “我也觉得很有一点荒唐可笑,但是他自己似乎并不这么觉得。我能够感觉出来,他是在很认真地跟我谈这件事。”范剑南摇头道:“一种非常认真的态度,甚至和他以往完全不一样。”   王树柄皱眉想了想道:“但是老子要杀儿子,这根本说不通,再说也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这么说?”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他儿子很小就夭折了。”王树柄缓缓地道。   “夭折了?”范剑南愕然道:“这么说他是要找一个已经完全不存在的人?”   王树柄点点头道:“儿子很小就夭折了,这个很多江相派的老人都知道,当然大家也都不提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子女过早夭折,对于父母而言这都是一件伤心事。谁也不会去戳人的伤疤。”   范剑南看着那张写了四个戊午的四柱八字,缓缓地道:“但是从这八字上排,这不是一个早夭的命格。”   “确实,从八字上看不出早夭的迹象。但是你也要知道,戊午强旺,是因火生土为印,各柱坐下为印,故称为刃旺。这种命虽然强盛无比,但却容易折毁身边的亲人。当然有些特殊的例子也会有自毁倾向。所以早夭的情况虽然不多,但是却也不能说绝不会发生。”王树柄皱眉道。   “那么,那个孩子当时的面相呢?你既然见过这个人,而同时你又是相术大师。你不可能看不出那个孩子的面相。”范剑南想了想道:“他是不是一个早夭的面相。”   “这……”王树柄微微一皱眉,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了几步,像是在极力回忆当时的事情,不过最终他也是摇摇头。“我只能说我既不太清楚了。但是应该从面相上看不出来,否则我一定会告诉老吴,让他多留意。”   “这么说,你也并不清楚他儿子到底是不是死了。你之所以认为他儿子夭折了,是因为吴半仙自己这么说。”范剑南看着王树柄道。   王树柄无奈地点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样。不过你想,如果吴半仙说自己儿子突然急病死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去怀疑吧。谁会咒自己儿子?再说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作为朋友的最多也就是劝解一下,让他节哀。哪有盯着人家追问:你儿子怎么死的?到底死了没有?这不是给人添堵么?现实生活里,哪有怎么不开眼的混账?”   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道:“那么他儿子出事的时候是在什么时候?”   “应该是在端午节左右,这个我倒是记得很清楚。端午节左右,他儿子出事了,老吴就一蹶不振,到了这年的年底就彻底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传言是伍陆对他下了毒手,但当时谁也没有证据。于是,这江相派也就一下子衰落了下来。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老吴是我们之中最有能力的人。要是他当年不出这些事,也许江相派会是另外一种景象。”王树柄叹息道:“可惜啊,一切都回不去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么当年伍陆对吴半仙下了毒手之后,却为什么没能拿下整个江相派?”   “因为吴半仙失踪之后,江相派的大权被分成了几块,被我们几个人占据着。说来也是有些讽刺,当时还是吴半仙做了这样的规定。不过他的这个无心的举动,却保住了江相派不至于四分五裂。也保证了伍陆不能强行吞掉江相派。”王树柄叹息道。   “你觉得这真的是无心之举么?”范剑南皱眉道:“如果真是这样,你也未免有些太小看吴半仙了。”   “这又是怎么说?”王树柄皱眉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诚如你所说,吴半仙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会被伍陆轻易算计么?”   “伍陆是他的弟子,吴半仙和他亦师亦友,对他的能力也相当推崇。而伍陆心机深沉,暗中下手对付吴半仙也是正常的。”王树柄皱眉道:“我看不出什么不妥。”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能说说我的一些猜测么?当然,没有多少根据,但是一种可能性。”   “说吧。”王树柄坐回了椅子上,双手叉在一起皱眉道。“我也很想听听你的看法,或者说你所谓的可能性。”   范剑南缓缓地道:“假设吴半仙察觉到了伍陆可能要对他不利,他会怎么做,直接和伍陆撕破脸当面对质?这显然不可能,毕竟伍陆当时还没有什么明显的举动。那么他能做的,就是在尽量不惊动伍陆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家人先妥善安置起来。免得受到伤害,这个你能够理解么?”   “没有问题。换作我也会这样做。”王树柄点头道。   “但是,他这样公然把自己家小全部送走。也太引人注意了,伍陆又心怀不轨,要是被他察觉到吴半仙准备逃。说不定会孤注一掷,提前对付吴半仙。”范剑南缓缓地道:“所以吴半仙也耍了一个手段,谎称自己的儿子死了。然后老婆又伤心过度,回娘家休养。既把家小都送走了,有看起来不是很突然。一切顺理成章,没有人会有进一步的怀疑。甚至他自己的一些奇怪的行为,也可以用过度悲伤来掩饰。”   王树柄皱着眉头道:“这我倒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   “我也只是设想一下。他送走了妻儿之后,又找到了你们几个老兄弟,把江相派的一些事务交给你们分管。这样,即便他遭遇不测,伍陆也掌不了大权,江相派的传承也不会断。”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是说,当年他已经察觉到了伍陆的行动?”王树柄皱眉道。“可当时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有我们在,伍陆未必敢动。”   “因为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了沉默,而且暗中布置一切。”范剑南缓缓地道:“为自己铺下一条后路。”   “可是照你这么说,老吴才会是最终的赢家,但为什么他还是会被伍陆暗算?”王树柄缓缓地道。   “两个原因。第一,伍陆策划已久,而当时有不少人在支持他。第二,吴半仙发觉得还是太晚了。另外伍陆可能也察觉到了吴半仙的异常,所以提前行动了。”范剑南摊开手道:“于是吴半仙失败了。但是他提前做好的那些应急工作,还是帮了他的大忙。这使得他即便是输了,也能够脱困,并且因此能够隐姓埋名。”   王树柄点点头道:“你这样分析也很有道理,不过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所以我需要证实,用一些证据来证实。所以我才来找你。”范剑南看着王树柄道:“我知道,王老你很不喜欢我。但是我们现在讨论的并不是我,而是我们的朋友,吴半仙,他有些绝望的想要杀掉自己的儿子。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很明显他需要帮助。你能够帮忙么?”   王树柄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就算是为了老吴。你想要什么?”   “我需要你再想想,吴半仙的儿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也许他是解开问题的关键。”范剑南看着王树柄道。   “关于吴半仙的儿子,我实在是很难说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王树柄皱眉道:“时间过了这么久,我能记得已经不容易了。但是要细节的话,可能就没有了。我只是记得他的眼睛很大很狭长,非常有神。”   “还有什么特征么?比较容易看出特征的。”范剑南皱眉道。   “对了,那个孩子的眉毛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特征。”王树柄皱眉道:“他的右侧眉毛的位置有一颗痣。这个我记得比较清楚。其余的说实话,我也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力了。这毕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范剑南迅速掐点了一下手指的关节,微微皱眉道:“按照四戊午的八字原则,这个八字属于从旺了。可以定性为火土从气,也可以论断为从强。因为生在五月的午时,地支一片火气印绶,没有水气滋润,也就是没有寒气调侯,戊土阳燥,也不会泄化火气。所以我敢断定,他儿子眉毛上方的那颗痣,是红色的。”   王树柄点头道:“没错是一颗红痣。但其实并不大,而且长在眉毛的位置,很难看清楚。”   “不对!我似乎感觉到自己见过这张脸。”范剑南陡然一惊,皱眉道:“我绝对曾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个人。而且他就在最近出现过,否则的话我不会留下这样的一种映像。”   “你见过眉毛上有一颗红痣的人?”王树柄吃惊地道。   “是的。但是我记不清是在哪里,也记不清这个人是谁了。真奇怪,我的记忆力也会有问题么?”范剑南喃喃道。 第1189章 重合身份   王树柄缓缓地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吴半仙的这个儿子并没有死,而是被他藏起来,而起存活到现在的话。必然不是寻常人,无论是四戊午的天元一气格,还是眉中的红痣。都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现象。注意证明他的这个儿子非常不凡。”   范剑南却有些苦恼地用拳头杵着自己的眉心,皱眉道:“古怪,我难道也有记不清的时候?这不可能啊!”   “怎么了?”王树柄皱眉道:“你还在想是在哪里遇到的这个人?”   “是!我敢肯定,我应该见过这个人。但是想来想去,却还是回忆不起来了。”范剑南摇头道:“这可真够令人苦恼的。”   王树柄摇头道:“会不会是你多想了。首先你如果见过这个人,那么有可能这个人就在香港。如果在香港,吴半仙根本就不需要你算卦就能找到他。江相派在外面有的是耳目。”   “这我也明白,但是我真的认为我一定见过这个人。会是谁呢?”范剑南想了想还是没有头绪,就起身告别。   不过在从出来的江相大厦出来的时候,范剑南伸手做了一件并不太符合他身份的事情。他检查了一下吴半仙的信箱,并且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打包拿走了。当然,只要范剑南愿意,谁都没能注意到他。   回到了天机馆之后,范剑南把那些报纸杂志和一些信件翻看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他坐在沙发上皱起了眉头。   冯瑗走过来问他道:“剑南,找到吴半仙没有?”   “没有,他现在不想被我找到。这一点我能够理解。我所想不通的是这个眉毛之中有痣的家伙。我明明见过这个人,为什么我却似乎不记得呢?”范剑南苦笑道。   “什么?你在说什么,眉毛里有痣是什么人?”冯瑗吃惊地道。   “我想,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吴半仙的儿子。”范剑南起身有些焦躁地道:“也许他就是所有事情的关键。”   “为什么?”冯瑗不解地道:“再说,你的也说过了眉毛之中长了一颗痣,有眉毛遮掩,通常情况又怎么能看到?”   范剑南呆了一呆,随即狠狠在自己的头上敲了一下,大声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确实,我根本就不该去想着那个人的眉心,因为普通情况下这种痣根本就看不到。”范剑南这时才觉得被冯瑗点醒了。   他原本一直在脑中搜索着那个人眉毛中有红痣的人。但是这种情况很少有,也并不很突出。所谓的眉中红痣只是一个感觉,因为正常情况下他是根本看不到谁眉毛之中有痣的,因为眉毛会把真相遮住。但是感觉却告诉他,他确实见过这个人。   然后他稍微思索了一下,脸色沉重地道。“刚才我的脑中似乎想起了某个房间,我走了进去。然后就感觉到了,对面有人存在。我有种预感,这个人就会是吴半仙的儿子。猜猜最终我想起来谁?”他笑着看向冯瑗,尽力想使自己感到很轻松。   “你已经想起这个人了?”冯瑗吃惊地道。   “是的,冯瑗,你越来越会察言观色了,你对我的观测就很成功。”范剑南勉强笑着道,但是却没有说出那个人是谁,而是顾左右而言它。有点故意打岔的样子。   冯瑗一眼就看清楚范剑南的沮丧和疲惫,甚至带着一点点的无奈和无助。她忍不住推了推他道:“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不再说话?”   范剑南有些为难地道:“这还是只是一个初步的考虑,我暂时不想说出来。而且,即便我想说出来,也得问问吴半仙本人。毕竟我和他是有协议在的。私自透露相关信息不太好。”   “行啊!你打算连我也瞒着么?”冯瑗有些愠怒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女朋友,在旁敲侧击向我打听另一个男的。难道我还要据实相告?这世上的真有这么傻的人么?”   冯瑗被他逗乐了,随即又摇头道:“但我还是想知道。”   “我也想知道,但是那必须经过吴半仙同意。我们不能把他儿子的私人信息到处发去。”范剑南无奈地道。“这有悖职业道德。”   “算了算了,不说就不说吧。谁稀罕一样,我也就是关心一下老吴而已。”冯瑗瞪着他道。   范剑南虽然也还在笑着,但是他的心里已经有种东西已经让他感觉到了沉重。虽然他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行不行!   因为他脑中浮现出的那个人,正是前段时间他最为担心的一个人,黎希贤!!!   黎希贤不是黎家的人么?怎么又会和吴半仙的儿子?这个问题,范剑南自己也很奇怪。不过,抛去了这些已知的条件。黎希贤确实是最为合乎条件的一个人。不但年龄相当,而且外貌来看,没有什么特殊,除了隐藏在眉毛之中的那颗痣。   范剑南缓缓地伸出了手,在桌上随手摆了一副牌,让后抽取几张似乎是在占测自己的运气。最终他却把那几张牌合了起来。因为他已经确定,黎希贤就是吴半仙所要寻找的人。   范剑南犹豫了一下,又再次占测了一局。最终神情严肃地收起了那副牌。   想着他已经无比肯定,黎希贤就是那个四戊午命数的那个人,而且他的眉毛之中有一颗红色的痣。   只是这样一来就产生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个人,几乎同时拥有了两重身份。一个是蛊术黎家的黎希贤,而另一个则是吴半仙的儿子,一个应该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的孩子。这两重身份在黎希贤一个人的身上重合了。   范剑南不想再去考虑这是不是巧合的问题。因为单是一个全戊午的八字,就足以把多余巧合的可能性降低到最低点。何况,他的眉毛之中还有着一颗红痣,虽然啊平时看不太清楚。但是范剑南却多次和黎希贤打交道了,所以多少还是察觉到了他眉间的红痣,只不过原先一直没有太在意,只是在意识之中有个模糊的认知。   现在看来,黎希贤和吴半仙的儿子,这两人的身份完全重合了。 第1190章 似曾相识   范剑南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阳台上。   “你好像遇到烦心事了。”龙大胆走过道:“我能够听听么?”   “我不想瞒你,确实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尤其这件事还涉及到两个人。”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龙大胆皱眉道:“你所指的两个人是谁?”   “一个是吴半仙,而另一个是黎希贤。”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老吴和黎希贤?”龙大胆愕然道:“他们两个人怎么会扯到一起去了?”   “能把两个看起来不相关的男人扯到一起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一个女人。”范剑南苦笑道。   “什么意思?”龙大胆有些摸不着头脑道。   “吴半仙的老婆和黎希贤的老娘,很可能是同一个人。”范剑南耸耸肩道:“是不是有点意外?”   龙大胆吃惊地道:“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范剑南缓缓地道:“吴半仙的儿子,是个戊午一气的命格,而黎希贤也是。你知道这种八字的巧合有多少?抛开这些不提,吴半仙的儿子和黎希贤一样,在眉中都有一颗隐藏的红痣。这两者相加的几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龙大胆震惊地道:“照你这么说,黎希贤岂不是吴半仙的儿子了?”   “很有可能。”范剑南耸耸肩道:“除了这个假设,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的可能了。”   龙大胆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认识老吴也已经很久了,就从没有听他提起过还有个儿子。更别说,会是黎希贤了。”   “他有个儿子,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他之所以不提,恐怕也是因为不想提。当年他被伍陆所害,不得不隐姓埋名才能保全性命。而且自身术力全废。这样的吴半仙既照顾不了妻儿,又只能给他们带来祸患。我想他也是无奈才放弃了寻找他。不得不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又有多少人想去触碰自己内心的伤疤呢?”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那他自己知不知道?”龙大胆皱眉道。   “可能还不清楚,否则的话他就不会来找我了。他希望我能够帮他找到这个儿子。”范剑南缓缓地道:“但是这还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吴半仙告诉我,他要杀了他儿子。”   龙大胆差点吃惊地把自己的眼珠子都瞪出来,“老吴说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想知道,因为对于这件事,我和你差不多一样迷糊。”范剑南苦笑道:“我真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了自己的儿子是黎希贤会有什么反应。”   “但是,这不合常理啊。就算黎希贤真的是吴半仙的儿子。那父子见面也应该高兴才对。他怎么会说要杀了他儿子呢?”龙大胆摇头道。“这太不合理了。”   范剑南无奈地耸耸肩道:“而让我感到迷惑不解的,也正是这件事。”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告诉吴半仙么?”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原来觉得应该告诉他。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了。”   “什么意思?”龙大胆有些不解地道。   “说实在的,我怕老吴会有危险。如果以他现在的能力,真的向杀黎希贤的话。我唯一能够肯定的是,死掉的那个人痣,才会是吴半仙。”范剑南犹豫道。   “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龙大胆点点头道:“吴半仙是个老江湖,他应该会处理一下。”   “再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也有内心怯弱的一面。”范剑南摇头道:“老吴也是一个人。是人就有感情。尤其面对亲人和朋友,这种愧疚无助的感觉,足以让人发狂。”   龙大胆想了想道:“我觉得先找到他为好。否则都是空叹。你去江相派没有碰到他么?”   “我去了,但是吴半仙不在,我是去找了王树柄。至少在那之前,还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今后有可能会带来很危险的问题。”范剑南解释道:“一个父亲,希望自己儿子死。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一个足够危险的信号。”说完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吴半仙的电话。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吴半仙竟然根本就不接电话。范剑南有些不安地来回踱步,“该死,他连电话都不接,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不行!我必须找到他。”   龙大胆点点头道:“打电话给王树柄。江相派的门人众多,或许这些人能够起到一些作用。”   “已经打过电话了,他们目前似乎也在找吴半仙。”范剑南摇头道:“情况不是太妙。我们最好期待他还不知道。我现在反而有些担心他去找黎希贤了。”   范剑南猜得没错,吴半仙还真的找到了黎希贤。   在一个街道的路口,吴半仙平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对面走过来的黎希贤。   他缓缓地道:“真的是你么?”   黎希贤微微一皱眉道:“你是谁?”   “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有空谈谈么?”吴半仙平静地道。   “我对男人,没有兴趣。而且,我也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交谈。”黎希贤看这个老人一眼,似乎觉得有些奇怪,他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老人。但是却似乎有些熟悉,完全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了。   “陌生人……”吴半仙有些苦笑道:“也许吧。三十多年的时间足以把一起都变得陌生了。”   “对不起,我们之前见过么?”黎希贤皱眉道。   “应该是见过,不过那是在很久以前。”吴半仙淡淡地道。   黎希贤笑了笑道:“是么,有多久,三十多年?我当你是在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吴半仙平静地道:“你小时候喜欢吃一种牌子的巧克力。而且每次上幼稚园都又哭又闹,很不情愿。所以我每次都会在你上学前,给你一小块巧克力。”   黎希贤看着这个老人,半天才道:“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不太喜欢吃甜食。”   “也许吧。你小时候很调皮。有一次摔伤了膝盖,还故意遮着,不让其他人看。所以在右面的膝盖上有一个伤疤。”吴半仙淡淡地道:“这一点,我也没有说错吧?”   “你……你到底是谁?”黎希贤奇怪地看着他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老人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1191章 两不相欠   吴半仙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要杀了你。”   黎希贤眼神一动,嘴角扬起一丝讥讽的笑意,“就凭你,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么?”   吴半仙点点头,“看得出来你很自信。”   “我历来都认为,自信是一种良好习惯。”黎希贤一笑道:“不过这一点,放在你身上似乎不太适用。因为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就想杀了我。这似乎不是自信,而是自负。”   吴半仙点点头道:“圣希天,贤希圣,士希贤。你的名字出自这句话。当年为了取你的名字,我想了很长的时间,才决定下来。而且,你也不姓黎,你原本应该跟我姓吴,吴希贤。”   黎希贤有些古怪地看着他道:“你姓吴?”   “是的,我叫吴半贤,曾经是江相派术者,江湖上人称吴半仙。”吴半仙看着他道。   “照你这么说,你认为我是你儿子了?”黎希贤大笑道。   “不是认为,你就是。戊午一气格,再加上你眉中的红痣。我不可能认错人。”吴半仙平静地道。   黎希贤微微皱眉,他的生辰八字确实很特殊,而且他的眉毛很浓,那颗红痣隐藏在眉毛之中,表面上也几乎看不出来。这个老人却一开口就说出了这些,让他很有些惊讶。   “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再说你又为什么要杀你儿子?”黎希贤莫名其妙地道。   “因为我必须这么做。”吴半仙眼中闪过一丝伤痛。   黎希贤皱眉道:“我还有事,没空跟你开玩笑。”他摇摇头准备走开。但是吴半仙却横跨一步挡在他的身前。“我没有开玩笑。”   “让开!”黎希贤有些动怒。他好歹也是黎家的一流的蛊术者,再加上有金蚕蛊王在手。即便是再厉害的人他也不惧,又何况是一个身上没有丝毫术力波动的老者。原本他以为,这个老人可能是有些头脑不清楚的痴呆患者。也并不在意他说的那些话,但是这老人得寸进尺,一再拦住他的去路。这就让黎希贤有些恼火了。   他淡淡地伸手一格,原本是想把吴半仙挡在一旁。这个动作虽然简单,但隐隐之间却是术力涌动。论阴阳五行,天干之戊属阳之土,地支之午属阳之火,是火生土相生。黎希贤的八字全是戊午,正是一片纯阳之力。要是一般人,只怕被这阳刚之力一格,就会身不由己被强行推出去。   而吴半仙却没有动,他的双脚像是钉在了地上一样。手掌上的动作却轻巧地一翻,立起了一个奇特的手印。手势如封似闭,黎希贤的术力竟然丝毫未能撼动,反而将他自己向后推,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黎希贤脸色不善地道:“好一手混元印。看来,这位老伯倒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吴半仙摇头道:“高人不敢当。我也不是你老伯,而是你老子。”   “你想怎么样?”黎希贤看着吴半仙道:“我看在你一把年纪,已经屡次让你。并不意味着我就怕了你。”   “怎么,忍不住想用蛊了?”吴半仙微微一笑,伸出了手。他的手腕之上像是戴着一串蓝色的珠子。这些珠子的颜色光泽并不统一,甚至不是很圆,看起来像是普通的绿松石,而且加工粗糙。   但却让黎希贤立刻动容,沉声道:“衍珠!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原本不是我的,而是我夫人的,她是黎家的人,当年为了避祸,带着你回了娘家。”吴半仙淡淡地道:“这衍珠是苗疆奇石,能够养人元气,避蛊驱毒。即便是黎家的人,也不是人人都配得起,这想必你也知道。”他平静地向前一步,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并没有看清楚他手上的动作,黎希贤却闷哼了一声,连退了好几步,甚至耳鼻之中都有血液渗出。明显是受到了极沉重的术力打击。但是自始至终,吴半仙都没有发出任何的术力。   黎希贤心中一阵惊惧,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嘶哑地吼道:“你究竟是谁?!”吴半仙的这一手,确实是惊到他了。并没有任何术力波动,甚至感觉不出一丝异常,但黎希贤却知道,自己的内脏器官已经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这个看似举止飘逸的老人,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   吴半仙平静地道:“我是你的父亲,也正因为如此,我今天必须杀了你。”   “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我的父亲,为什么你要杀我?”黎希贤不甘地直起腰,又呕了一口血。他的眼睛却怨毒地盯着吴半仙。   “无关其它,只是规矩而已。三月份,你指使手下杀了江相派四个人。四月十二,你又动手杀了三个。你们的手法很高明,很多人都没有看出来。但黎家的蛊术,却根本瞒不住我。你也不用否认,我虽然没有术力了,但却依然能够感觉到惊人的戊午阳气。能散发出这么强烈戊午阳气的人,必然是戊午一气格。再加上你母亲是黎家的人,而黎家又是蛊术正宗源流。我很容易地就猜到了你是谁。”吴半仙有些悲凉地道。   “你就是为了这个想杀我?”黎希贤厉声道:“如果我真的是你儿子,你现在却要为几个外人来杀我?”   “住口!”吴半仙断喝道:“江相派的规矩,求财不求气,凡是门人,决不可杀人。你却接连杀七个。而且,这些人还都是江相派的绝对中坚,你这样做,几乎毁了江相派。”   “你是指那些事?”黎希贤冷笑道:“可那并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受人指使而已,真正幕后策划的是苏玄水。再说,不过是死几个人而已。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难道你真以为是我父亲么?我告诉你,我没有父母。在我能够记住他们之前,他们就都已经死了。”   吴半仙举起的手放了下来,黯然道:“我确实亏欠你很多,但无论什么样,也不是你滥杀他人的理由。江相派也有江相派的规矩。杀人者死,这是百年不易的铁律!”   “我父母早亡,你说我是你的儿子,这一切根本就没有证据。而那几个江相派术者,更本也没有重要到这种程度!”黎希贤厉声道:“我不是江相派的人,也根本用不着遵守你们的臭规矩!杀几个人既算不上是同门相残,也不能算是什么大事。”   吴半仙看着他道:“我之所以一个人来,就是不想有太多的事情干扰我,更不想被人认为是我在故意包庇你。在有些问题上,我绝不妥协,也可以不带一丝犹豫。小子,下辈子做个好人吧。”他似乎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也许生怕自己的和黎希贤的对话越多,就越是没有勇气杀他。   黎希贤早就有了防备,几乎是在吴半仙有动作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轻轻地挥出,一道金色的异芒,如同阳光般绽放。“噗噗……”连声轻响。吴半仙再低头的时候,突然发现胸口一片血肉模糊。却感觉不到疼痛。一只金灿灿的虫子,附着在他的胸前。他几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血肉在被不断地蚕食。   吴半仙伸手想去抓,但是金芒一闪,那只诡异的金蚕已经倏然不见。而他刚准备去抓那只蛊虫的手,却开始出现了科普的病变。皮肤正在大面积的坏死,他的整条手臂几乎在瞬间变得灰黑。   “金蚕蛊!”吴半仙狂吼了一声,立刻转身就走。只是他并没有走几步就摔倒在了地上。浑身开始剧烈地抽搐,口中也吐出了大量的鲜血。   黎希贤冷笑道:“你的衍珠物性奇特,确实能够防御大部分蛊虫,却唯独防不住金蚕蛊。而且我这可是更为厉害的金蚕蛊王。如果这样都能被你的衍珠所阻挡,那我又何必这么费心费力的去培育它?吴半仙,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吴半仙挣扎着从地上坐起,大量血迹依然在他的胸口蔓延。他脸色苍白地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有金蚕蛊王?”   “这就是姓黎的好处。”黎希贤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要我选择,我会情愿姓黎,而不是姓吴。”   吴半仙一口血涌上喉咙,不得不强忍着不说话。他知道自己快要昏厥了,只是希望那种昏厥来得越慢越好。但是金蚕蛊王的毒性实在是太过猛烈了,吴半仙没有熬过几分钟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黎希贤收回金蚕蛊王,漫步走到了吴半仙的跟前,淡淡地道:“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么?我虽然没有见过亲身生父母,但至少我能够感觉到。我早就怀疑我的出生问题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以往也一直有一些童年时的记忆在不断浮现。也许你真的是我父亲,但是你什么都没有给过我。”   他踱了几步,转过身冷笑道。“但即便是这样,我也没有杀死你。你应该赶到高兴才对。你可是来杀我的,而我却没有杀你,等于把属于你儿子这条命还给你了。从此之后两不相欠。” 第1192章 半仙之子   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人匆匆忙忙地到处寻找。龙大胆皱眉道:“这个老吴,究竟去了哪里?剑南,你不是算过他的位置么。”   “应该就在这里了。”范剑南沉声道。“仔细找找。”   突然龙大胆一声惊呼,“在这里。他好像已经昏迷了。”   两个人急急忙忙冲到了,吴半仙的跟前。龙大胆一看吴半仙的伤势,立刻喝道:“别碰他!他身上有金蚕蛊毒!”   范剑南立刻缩回了伸向黎希贤的手,焦急地道:“他怎么样?”   龙大胆取出一副橡胶手套戴上,这才给吴半仙把脉,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摇头道:“老吴的情况非常不好!不但中了金蚕蛊毒,而且失血过多。不过倒也全亏了大量失血,身上的毒并没有那么严重。否则早就死了。”   他快速取出了几枚药,犹豫了一下,索性把药瓶里的药全部倒了出来,用手碾碎,洒在吴半仙的伤口上。然后又取出银针,在吴半仙的几处穴位上针灸。最后才把装药的空瓶拿在手里,随手一晃。空瓶的温度急剧升高,不待空瓶冷却便按在了吴半仙的伤口上。范剑南知道这是在利用拔火罐的原理,清除吴半仙伤口的毒素。   龙大胆用火罐拔出了不少的血液,又摸了一下吴半仙的脉搏,脸色才变得缓和起来。对范剑南道:“暂时保住命了。不过要想脱离危险还是要输血。我们送他去最近的医院。”   范剑南点点头,和龙大胆一起把吴半仙送到了医院,并且找人为他输血,忙活了大半天。   范剑南坐在急诊室的外面,有些忧虑地道:“都怪我,我应该早点想到的。想不到我们紧赶慢赶,却还是慢了一拍。”   龙大胆拍着他的肩膀道:“已经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要不是我们赶到的及时,老吴这条命也就交待了。不过看起来,他似乎真的和黎希贤有些关系。”   “怎么说?”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皱眉道:“黎希贤的金蚕蛊王已经无限接近最终蜕化了。这样的金蚕蛊王,再加上黎希贤的能力,是极端可怕的。要不是黎希贤手下留情,恐怕老吴不会撑到现在。而且还有一件事,你看到他手上的那串珠子没有?”   “珠子?”范剑南点点头道:“看到了,有什么不妥么?”   “这串珠子叫做衍珠,可以用来防止大部分的蛊虫侵害。”龙大胆皱眉道:“而且这种衍珠所用的石头非常奇特,存世量极少。据我所知,即便是在黎家,也只有一些高等的蛊术师会才会有这样的东西。”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他们确实有关。不过,现在还是救人要紧。一切等老吴恢复过来再说吧。”龙大胆点了点头。   吴半仙一直到了晚上,才悠悠地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龙大胆和范剑南,对他们点了点头。   “老吴,你醒了?”范剑南连忙走过去道。   吴半仙苦笑道:“真是多亏你们了,我原本以为这一次真的要完了。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又被你们救过来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啊。”龙大胆笑着道:“你这个老骗子,没有那么容易死。”   吴半仙一笑道:“也许吧。不过我要是祸害的话,你们救了我,怎么也算是帮凶了。”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范剑南看着吴半仙道:“那个……关于你儿子……”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吴半仙叹了一口气道:“是的,黎希贤就是我儿子。”   “不是我喜欢打听隐私啊,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这关系,到底是什么意思?”龙大胆皱眉道:“我都彻底糊涂了。”   吴半仙摸了摸手腕上的那串衍珠,苦笑着道:“很多人都知道我娶过老婆,但是很少人知道我这个老婆是黎家的人,而且还是黎家老爷子最喜欢的女儿。当年我们结婚之后,有了一个孩子。不但天生戊午一气,而且聪明清秀。那个时候,我和伍陆之间还没有彻底闹翻。但是,他暗中拉帮结派,我对此也已经有所察觉。”   “所以为了防止伍陆对你的家人下手,你就谎称那个孩子夭折了。然后让你的夫人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范剑南点头道。   “是的,当时江相派内部已经开始分裂,形成几个小集团。因为都是伍陆在背后运作的结果。这个人心机太深,而且办事仔细。所以我一察觉到他的企图之后,就把家人送走了。面对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我必须小心谨慎。”吴半仙缓缓地道:“不过我还是没能熬住,反而被他计算了。”   “那么你儿子怎么又会姓黎了”范剑南皱眉道:“而且他现在还是黎家的继承人了。”   吴半仙苦笑道:“他母亲排行最小,本来就最得黎家老爷子的喜爱。而且,黎老爷子的儿子又没有孩子。在看到我儿子之后。黎家老爷子当场就决定,要让他继承黎家的一切。当然,要做到这一点,他必须改性黎。而当时我遇袭失踪,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我老婆也就没有过分坚持,把孩子的姓改成了黎。其实他原本应该叫吴希贤。”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点头道。   “不过从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今天。”吴半仙叹了一口气道。   龙大胆忍不住道:“既然这样,你为什要杀掉他?好歹是你儿子。”   吴半仙摇摇头道:“在前段时间,和我们江相派有关的人,遭到了几次袭击,先后死了七个人。换做别人不一定会发现异常,但我却是一个例外。我对蛊术比其他人了解得更多。所以你知道,当我追查到黎希贤的时候,是多么的震惊。”黎希贤叹了一口气道。“我从没想到,我自己的儿子会是凶手。而且还不止一次。”   “所以你打算清理门户?”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我一想到其他人死于黎希贤之手,我都睡不着觉,我也根本无法面对那些死者的家属。”吴半仙苦笑道。 第1193章 圣章再现   吴半仙缓缓地道:“我想过要杀了他,但是真正面对他的时候,我却又下不了手。”   范剑南苦笑道:“很正常,没有人会对自己的亲人下这样的狠手。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如果你真的不在乎这个儿子,又怎么会怨恨?何况他也算是手下留情了,这对黎希贤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不易了,我还没见到过他对谁留手。”   吴半仙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想了很久,才下定这个决心。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去找他,所以我才只对你说是要找我儿子,没有明说是他就是黎希贤。”   龙大胆有些奇怪地道:“老吴,你别怪我多嘴啊。我以前听说黎希贤的父母,是在当年和巫家争斗之中身亡的。所以他才拼命要找巫家报仇。照你这么说的话,他根本没有必要报这个仇啊!你这不是还好好的么?”   吴半仙叹了一口气道:“当年也是为了故意瞒着外人,好让他继承黎家的一切,所以黎家的人说他是我舅子的孩子。不过这孩子生性乖僻倔强,性子刚烈。在这到了这些之后,便发奋学习蛊术,想为父母报仇。而黎家的人因为仇恨巫家的缘故,更不会跟他多解释什么,反而不断地给他灌输仇恨。时间久了,他的性子阴沉,为人也更加狠辣。说到底,我是有责任的。”   “这跟你无关的,老吴,你就别太自责了。”范剑南想了想道:“对了,老吴。你术力尽失,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去对付他的,从现场的情况看,我感觉你还伤到了他。”   吴半仙点点头道:“一种比较特殊的手印,不需要术力激发,但是只要操作得当,可以攻击像他这样的特殊命格。也算是江相派老辈流传下来的秘法,不过易学难精,没有几十年的功底,很难掌握这种不依靠术力激发的手印。”   “噢?那是什么?”范剑南有兴趣地道。   “这叫混元印,原本只是江相派非常粗浅的入门手印。不能激发术力,只能以手印本身来发挥作用,可以说能够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是这种手印练到后期,却会发生某种质变。以简单的手印就能引起周边术力的骤变,而如果对于站在特定位置,有着特定生辰八字的人,这种手印的效果将会显得极其恐怖。”   龙大胆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和范剑南还以为你这是以卵击石。吓得我们一刻都没敢多停留,循着你的方位就来了。你又在那个地方,差点还没找到你。要是再拖一会儿,那就真的危险了。行了,你失血过多,刚才一直在给你输血。想必很疲倦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和范剑南明天再来医院看你。”   范剑南也点点头和吴半仙告别。在回去的路上,龙大胆依然忍不住地道:“剑南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轮不到我们处理。无论是吴半仙还是江相派的人,都比我们有资格处理此事。我们这次能够救了吴半仙,黎希贤可能还不肯收手的。”范剑南想了想道:“不过这些事毕竟是他们江相派的事情,我们不便插手。我已经打过电话给王树柄了,让他过来接手吴半仙和其它的这里一切。”   龙大胆和范剑南一起回到天机馆的时候,感觉天机馆里坐着的其他人都有些神情怪异。范剑南笑了笑道:“怎么了,都在等我么?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冯瑗连忙走上前去,挽着他的手臂,小声道:“你们又遇到黎希贤了?”   “没有遇到他,不过,总算是救下了吴半仙,这已经算是最好的运气了。”范剑南叹息道。   “我也这么认为。老吴真是运气太好了,一来中的金蚕蛊毒不深,而且伤口大量失血,倒是缓解了自身的毒随着血液流动而进入心脏的速度。”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   “今天可是一个多事之秋,不光你们遇到了事情,就连你们自己的朋友也可能受到影响。”冯瑗皱眉道。   “怎么了?你好像有些不太对。”范剑南连忙道:“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有个人来过了,不过倒是没有出什么大事。”冯瑗点点头道。   范剑南微微有些吃惊地道:“谁来过了?”   冯瑗犹豫了一下道:“苏玄水!”   “操,又是他!他来干什么?”龙大胆有些厌恶地摇头道。   冯瑗无奈地道:“他留下了某件东西,并且告诉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范剑南看着冯瑗递过来的那件东西,有些奇怪的道:“这是什么?”范剑南看着手里的这个小盒子,表情有些古怪,似乎不知道该不该打开。最后他还是下了决心,一把扯掉了那个包装盒,露出了里面的一只小小的首饰盒。小首饰盒子非常精美,不过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了,不但上面的漆有些已经褪色了,就连在盒子四角上的包铜装饰也有些锈蚀了。   “首饰盒?”范剑南忍不住苦笑道:“难道要苏玄水想送我钻戒么?”   范剑南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金色徽章。他陡然一惊,转身看冯瑗,然后一脸吃惊地看着其它人。   “这个徽章……这个徽章上的图案好特别。”龙大胆吃惊地道:“像是某种古代欧洲的家徽纹章,又不完全像。这到底是什么?”冯瑗也用手摸着那只徽章,对着徽章上面太极图案和红色玫瑰花有些发呆。   范剑南却心情沉重,他自然知道这个徽章所代表的是什么。这是欧洲的一个巫术秘社,圣章兄弟会的标志。   苏玄水在这个时候,把圣章兄弟会的徽章松过来,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转向冯瑗道:“那么,苏玄水走的时候,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我,你看到这个东西就会明白了。”冯瑗有些莫名其妙地道:“这个苏玄水,难道他又和圣章兄弟会的人勾结上了么?”   范剑南皱眉道:“这个徽章虽然是圣章兄弟会的,但是却并不能说明苏玄水就是和圣章兄弟会的人有什么联系。也许这是他故意要我们这样认为的。苏玄水这个人诡计多端。即便他和圣章兄弟会相勾结。也不会向其他人透露的。所以他送这个徽章过来,可能是另有含义。”   龙大胆点点头道:“苏玄水这个人历来阴险,你要小心点他。”   范剑南点点头,又看了看这个徽章,正要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接通了,然后缓缓地道“喂,是哪位?”   “是我,范剑南。我想你现在已经在天机馆了。那么留给你的那个盒子,想必你也已经看过了,有什么感想么?”苏玄水淡淡地道。   “圣章兄弟会?你送这样的一件东西过来,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么?可惜我的头脑没有你灵活,猜不出你这是什么意思。”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   “你很会装,但是范剑南,对于圣章兄弟会,你似乎并不应该装作置身事外。”苏玄水轻轻一笑道:“这样说吧,我的业务很广泛。而且,我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当然也是关于圣章兄弟会的,而且我保证是你最想得到的。怎么样,现在有兴趣了没有?”   范剑南淡淡一笑道:“我不清楚你所说的东西是什么,但是我却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尤其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你是绝不会让自己有一点吃亏的。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得这么透彻了。不妨先说说你的开价。我要怎么样才能换到你手里的信息。”   “我需要人。”苏玄水平静地道。   “人?”范剑南皱眉道:“你需要什么人帮忙?”   “我师兄苍云啸还在你那里,我要让他帮我一个忙。”苏玄水平静地道。   “苍云啸?”范剑南想了想道:“我能问一下。你到底是想干嘛?”   苏玄水淡淡地道:“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这件事非常重要。而且别人帮不上忙,除非你们之中还有人懂得山术。”   “和山术有关?”范剑南吃了一惊,连忙追问道。   “是的,和山术有关。长生之秘一直隐藏在古代的巫文之中,而现在有一个机会拜在你面前。我可能已经有了加速这方面的技术。并且很有希望解开一批古代巫文,但是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用。所以我需要苍云啸的帮助。”苏玄水在电话之中缓缓地道。   “破解巫文?”范剑南皱眉道:“具体怎么做?”   “说起来比较麻烦,等你们到了之后,我会详细跟你们说。”苏玄水淡淡地道:“现在我需要知道你们做还是不做。”   “如果我让苍云啸去帮你,那你是不是也该表现出一点诚意。让我们知道你究竟拥有什么。”范剑南丝毫不肯想让地道。   苏玄水点点头到,“很好,没有问题。你只要和苍云啸一起来,我保证让你们各有所得。” 第1194章 巫文直解   范剑南平静地挂断了电话,看了看一直坐在远处的苍云啸。   冯瑗低声道:“刚才那个电话,是苏玄水打来的么?他想做什么?”   范剑南看着苍云啸道:“他似乎想和你这个师兄叙叙旧。”   “我?”苍云啸皱眉道:“怎么可能?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什么时候见过苏玄水会做亏本买卖?”范剑南一笑道:“他自称已经弄到了某种破解巫文的方式,而且有关于圣章兄弟会的重要情报可以提供给我。这倒是让我很自然地相信了他。然后他又和我谈论了一些细节。现在就看你的了,苍云啸。”   “看我什么?”苍云啸皱眉道。   “去还是不去,我就看你这一句话了。”范剑南一笑道。   苍云啸点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去。”   范剑南沉声道:“最好别答应得这么快。你这位师弟的秉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还有这枚圣章,来历不明,天知道他是用什么手段得来的。而且他还对你手中的那枚山术阳符念念不忘。你最好考虑清楚再答应。”   “没事,我倒是想看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招。”苍云啸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时,巫长青从外面走进来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去?”   范剑南转身看看巫长青,有些惊讶地道:“你能去自然是最好了,苏玄水说的巫文,应该和巫家流传的那样,比较相似。或许你能够给我当当参谋。”巫长青点了点头。   在苏玄水住处的客厅里,他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在他的身边,何胖子犹豫道:“他答应了没有?我好安排其它的。”   “别急,等他们来了之后再说。”苏玄水一笑道。   “范剑南倒是有可能会来,苍云啸就未必了,这个家伙一身杀气。”何胖子低声道:“而且他和你之间不是历来就冲突不断么?”   苏玄水冷笑道:“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我这一次倒是非要他不可。因为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懂得高级山术的人了。”   “高级山术,那会是什么?”何胖子忍不住动容道。   “你问得有点多了。”苏玄水冷冷地道。   “是是!我立刻就闭嘴。”何胖子讪讪地道。   过了一会儿,范剑南等人到了。他走进了这个客厅,旁若无人的走到了沙发前坐下。   何胖子连忙把他们引了进去,对着范剑南低声道:“各位,苏先生在后面的图书室内,我带你们去!”   “没有这个兴趣,你还是让他自己来吧。再说,这一次可是他自己主动打电话找我们的。没有理由让我们上赶着去找他。”范剑南淡淡地道。   何胖子还想再说什么。后面都传来了一声轻笑道:“说得很对,所以我来了。”苏玄水大步走过来,笑着道:“想不到今天;连巫家的族长也在。范剑南,看来你人缘不错啊的。就连大名鼎鼎的巫家也要给你面子。”   “废话少说。”范剑南平静地道:“我要知道你到底掌握了什么,我是指会让我感兴趣的。”   苏玄水走过来,看了他们一眼道:“长生之秘!”   范剑南哈哈大笑道:“我不知道这个词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但是据我所知,天下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秘术。”   “没有?难道你以为我没有见过张坚么?长生之秘流传了不止几个世纪了。”苏玄水冷冷地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好吧,即便是这样,这种秘术真的存在。你又能给出什么来?据我所知,长生者除了张坚,其余的人已经全部死绝了。除非是张坚亲自传授你,否则你有什么资格说能够控制这种秘术。我甚至怀疑你只是外面跑来的骗子而已。”   苏玄水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笑容,他爽朗地笑着道:“好吧,我知道你们不太相信。但是我要告诉你,别人说理解巫文,完全不切实际。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有这深厚底蕴的。你们应该知道,山术者的源流据说古代的修道者。而这些修道者最大的追求就是长生。所以他们积累了各种各样丹药,和很多证明长生者或者是仙的传说。”   “那又怎么样?这种神仙志怪的东西,在中国古代文献之中多了去了。很多都说得信誓旦旦,但是不好意思,那些写书的作者也都死了。我一点都没有发现过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长生之秘。”范剑南耸耸肩一脸不屑道。   “那是你没有仔细去发掘。”苏玄水平静地道:“我多次对于古代文献资料经行了调查,有些事例我甚至查了好久。但是逐渐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脉络。关于长生之秘传说的脉络。古代曾经有人成为过长生者。这些人原本都是普通人。而这些传说之中大部分都提起了巫文,和某种神秘的巫术。”   范剑南神色一动。“难道他真的知道了些什么?”他看着苏玄水暗忖道。   苏玄水紧接着道:“我翻遍了所有的术数典籍,却最终发现了这个,一篇完整的巫文。而且根据其它的典籍记载,这篇巫文和长生之秘紧密相关。”   范剑南不动声色地道:“恭喜。”   “但是我也马上就遇到了问题。”苏玄水无奈地摊开手道:“我认为最有可能解决的办法,恰好是需要两个以上的山术者,在不同的位置经行破解。而现在懂得这种山术的人,已经少之又少。”   “所以无奈之下,你才想到请我们过来。因为除了你之外,苍云啸是最厉害的山术者。”范剑南伸出手道:“很不错的想法,但是我想请问你,你真的以为巫文可以用山术秘法破解么?”   “我这里是有据可查的。”苏玄水淡淡地道:“而且根据测试。我的每一次尝试都记录了下来。事实证明用山术秘法破解巫文是完全可能的,而且有非常好的契合度。山术秘法,就像是天生为这些巫文而生的。”   苍云啸看着那些巫文皱眉道:“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特别。” 第1195章 名山抄录   “如果你没有看出什么来,那么只能说明你一如既往的迟钝。”苏玄水摇摇头道。   苍云啸忍不住怒目相向,但巫长青却神色谨慎地道:“你的这些巫文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山术者自古就有很多关于长生和求仙的传说,这些巫文出自山术者的文献《名山抄录》,最早是由宋代的一些术者所整理。但它们的来源却是很多名山大川的悬崖峭壁上,古代求仙者所刻的撰文图形。这书的本意是记录古代术者求仙的事迹,却无意间也把那些巫文给原封不动地抄录了下来。”苏玄水淡淡地道。   “巫长青,你是巫文的行家,你怎么看这些东西?”范剑南转向巫长青道。   巫长青皱眉道:“我看这些巫文的文体似乎不太统一,如果是从名山大川的峭壁上抄录来的,这倒也难怪。因为这类东西,刻制的时间年代都没什么定数,书写风格更是迥异。再加上抄录而成,多少又损失了一分原本的神韵。不过虽然缺点明显,但这样的东西却极其难得。”   “噢?这又是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这是宋代术者所抄录整理而成,在他所处的那个年代,能够比我们见到更多的古代遗存。这就像是《史记》一样,史记为什么会成为一本具有特殊意义的史书?其原因就在于它成书于汉代,对秦汉之前的一些历史文献多有记录。而那些东西,现在早已失传了。”   巫长青皱眉道:“也就是一些东西我们这个时代看不到,但是司马迁那个时代他能看到。并且他记录了下来,这就使得史记对于研究汉代之前的东西非常具有借鉴价值。这些抄录下来的巫文也是如此,很多这种巫文现在你想找都找不到了。所以这本《名山抄录》倒是一本极为珍贵的东西了。”   苏玄水淡淡地道:“还不知如此,里面还详细记录了一些炼丹和求仙的仪式,还有这些巫文的用法。最值得期待的是,其中提到了一种巫文直解的说法。仪式是通过对于巫文可以化作纯粹的术力方式来演绎解读。”   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动,苏玄水刚才说的话,和他破解巫文的方式颇有相似之处。只不过,范剑南是直接把巫文当作术力流动的立体轨迹。而苏玄水却想着从巫文之中整理出一套可用的术法仪式或者其它的东西。所以,本质上的意思还是有差别。   只不过范剑南的方式,经过证明是有效的。而苏玄水不知为什么,对他自己所整理出来的东西也是信心百倍。这倒让范剑南觉得有些疑惑了。苏玄水这么笃定,想必是也曾经试验过对那些巫文有效了。否则他不会这么气定神闲地站在这里。   果然,苏玄水淡淡地道:“经过一些探索之后,我根据这些古籍上的指示。找到了可以解读这些巫文的方式。”   “什么样的方式?”苍云啸立刻问道。   “还记得山术者历代流传的阴阳玉符么?”苏玄水微微一笑,“也就是我们一度争得头破血流的阴符和阳符。”   苍云啸神色一动道:“你想说这些巫文和玉符有关?”   苏玄水却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了他所持有的阴符,轻轻地放在那些整理好的巫文上。然后几乎立刻就开始行动了,那枚阴符像是有着知觉一样,在随着巫文的变化而变化。同时在玉符的表面形成了一种斑纹。在范剑南看来,这玉符表面的术力波动由于被玉符进一步放大,显得非常直接而明显。   苏玄水笑了笑收起那枚阴符,“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我们所需要的也许仅仅只是尝试。而我成功了。”   苍云啸看着东西皱眉道:“这就算是有所发现了么?”   “当然不算。因为那次之后,我就再也不能继续做了,所以我经历了几次尝试之后,最终我才得出结论。真正能够长生效果的不仅仅是玉符,还有人的原因。”苏玄水淡淡地道:“我的八字非常特殊,命中癸水极旺,至阴至柔,再加上这阴符相配合。可以将山术发挥到一个很高的水平,但却还不是全部。因为仅仅有一个阴符是不够的。我还需要阳符,需要一个能够操控阳符的人。”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所以你才要我把苍云啸也带过来。因为你需要苍云啸和他的阳符!”   “没错,大致上就是如此了。”苏玄水点点头道:“现在我已经把我所有的底牌都亮了出来,也该你们谈谈条件了吧?”   “什么条件?”苍云啸冷笑着皱眉道。   “我们两个人合作一次,如果真的解开了这些巫文,那么我们所得到的东西完全共享。怎么说,大家也还是五术人,即便是有些不愉快和纷争,但毕竟师承源流在那里摆着。有了好处我们自己得,总比留给外人要好得多了。”苏玄水淡淡地道。   “师承源流?你苏玄水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这个?!”苍云啸拍案而起,指着他喝道:“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小人!有什么资格再称自己是五术人?”   苏玄水淡淡地道:“大可不必动气,其实连我也不想承认自己是山术者的。可不管走到哪里,别人还是称我为山术者。这可不是我要在脸上贴金。再说五术人的金字招牌早就不那么辉煌了。我也早忘得差不多了。”   “你!”苍云啸起声喝道:“既然这样,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   范剑南突然伸手拍了拍苍云啸,淡淡一笑道:“老苍,你何必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要是换了我,根本就懒理会他。”   苍云啸点点头,对苏玄水冷笑道:“没错,我们对巫文没有什么兴趣。也根本不在乎他们的那些长生之秘。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难道这些巫文对你而已没有丝毫的吸引力?我看未必吧?如果真的没有了兴趣,范剑南又怎么会到了罗马,又再回来。”苏玄水面无表情地道:“谁都知道巫文的背后隐藏着的是什么,那就是长生之秘。而一旦探究到了长生之秘的某个关键点,你们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范剑南接口问道。   “意味着我们有机会成为像易术理事会那样的超级术者团体。”苏玄水冷笑道:“即便是实在不行,我们也能把这个秘密告诉第一理事,从他哪里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对么?”   “你不觉得这些想法,有些想当然了么?”范剑南淡淡地道:“你真的认为易术理事会和第一理事会对这些东西买账么?如果第一理事不在乎,你能怎么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巫文背后代表的意义是什么,那就是远古巫术。即便不是长生之秘,也会是一种强大的术法力量。”苏玄水摇头道:“你们到底做还是不做?”   范剑南突然一笑道:“恐怕你的如意算盘要泡汤了,苏玄水。”   “什么意思?”苏玄水皱眉看着范剑南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根本就没有心思想和我们合作,你只是为了阳符而已。恕我直言,其实苍云啸也不是符合要求的人选。使用阳符的人你应该已经找好了,那就是——黎希贤!因为他的命格和你一样特殊,你是癸水纯阴,他却是戊午一气。你们两个合作,倒是真的有可能解开巫文。”   “范剑南,你果然还是这么聪明。我布下的这个局,已经算是够严谨了。却想不到还是被你识破了。”苏玄水对他一笑道。   “不过,你的运气很不好,黎希贤今天怕是来不了了。”范剑南冷笑道。   “黎希贤,你们把他怎么样了?”苏玄水厉声道。   “没怎么样。只是他本来身上就有伤。今天又在街上遇到了他老子。老子打儿子,这也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不是么?”范剑南笑着道:“所以你的计划没戏了。黎希贤来不了,我们也不会交出阳符或者必须使用阳符解决的巫文。”   苏玄水的脸色一阵的不自然,他心里想到一切,还真被范剑南说中了。只是他有一点没有想到,原先预定好的,他把范剑南和苍云啸等人约来之后,正好借助黎希贤的金蚕蛊王发动袭击。   结果黎希贤根本就没来,而苏玄水却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他既然对付不了范剑南等人,又不能够强夺那只阳符。   计划好了事情却横生变故,这让苏玄水极其不爽。心里已经把黎希贤骂得沸起了,却又无可奈何。他哪里知道,其实黎希贤比他还冤枉,好好地走在路上,却遇到了一个自称是他老子的人。几个回合下来,把他也给打成了重伤。要不是靠着金蚕蛊王,他根本就没法离开。   可即便是靠着金蚕蛊王击退了吴半仙,黎希贤也不能继续来苏玄水这里了。因为他明白,即便是来了,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也只能算是自取其辱。   于是苏玄水现在却成了最大的问题,他一个人要面对范剑南。巫长青还有苍云啸。这让他有些苦恼无助到了极点。   范剑南缓缓走过去,用一只手拿起了那本《名山抄录》,然后放进怀里淡淡的道“各位没有意见吧?”   “想要就拿去,反正这也是影印的副本。”苏玄水淡淡地道:“算我送你的。”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怨毒到了极点。   “既然这位苏老板都没有意见。我们当然更没有了。”苍云啸笑着道。   苏玄水霍然转身,看着苍云啸冷冷地道:“别得意,总有一天,你会倒在我脚下的。”   “形势比人强。苏玄水,你好好看看周围,你可没有多少保障。也许今天你不能让我留下阳符,我们却能让你留下阴符。”苍云啸眼神闪动,冷冷地嘲笑道。   “你们……”苏玄水恼羞成怒地喝道:“你们可以试试看!”   “我可没有兴趣玩这样的大冒险。”范剑南耸耸肩道:“况且你虽然很卑鄙,我们却不能像你一样的卑鄙。仗着人多欺负人少,这种事我还真的有些做不出来。”   巫长青走过去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早点走了好。”   范剑南点点头道“走了。苏先生别送了。”他竟然和巫长青几个人大摇大摆从苏玄水那里走了出来,径直上车赶回了天机馆。   想到了苏玄水的脸上的精彩表情,范剑南几乎就要笑出声音来。苏玄水和黎希贤计划得这么好的事情,却因为一次意外而彻底崩了。不但没能弄到他们手中的阳符,甚至差点连阴符都赔了。   在回天机馆的车上。范剑南仔细翻看了那本绘制了巫文的书,点点头道:“这一次我们的收获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这些东西是真的,那么一旦破解,将是继巫家和令狐家两个巫术世家之后,又一次大规模大数量的巫文发现。我简直难以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   “是啊,这完全是意外收获。如果不是黎希贤没能及时和苏玄水联系,而之前黎希贤又因为吴半仙的事情受伤了,我们恐怕会很麻烦。”龙大胆也点头道。   “巫长青,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范剑南看着巫长青道:“这些东西是否真像你说的那样有价值?”   “当然,毫无疑问都是很有价值的东西。”巫长青摇头道:“不过我一直在想。苏玄水通过玉符的术力改变,来解读这些巫文,如果也被证实可行的话。无疑又要引起一场大风波了。”   “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我没有想过要反过来夺取他的阴符,或者是怎么样?”范剑南冷笑道。   “你可真够鬼的,直接釜底抽薪,把苏玄水的这本名山抄录弄来了。这样一来,即便是我们没有阴阳玉符,也可以通过其它的方式尝试破解巫文。”龙大胆笑着道。   “当然,我范剑南出手向来是直击要害。”范剑南洋洋得意。   回到天机馆之后,几个人聚在客厅里,都对着那本抄录有巫文的《名山抄录》大感兴趣。从表面上看这本书是一些记录的稀奇古怪的神仙志怪类书籍,有些东西甚至非常的荒诞不经。但是其中却很详细地记录了一些求仙,求长生的过程。那些巫文正是包含在这一部分内容之中。   范剑南和巫长青都分别查验过,这本书涉及的巫文一共是三百多个,而且大部分都是秦汉之前的异体字。这说明了这些巫文的价值已经完全处在巫家和令狐家的那些巫文之上了。但是应该比不上洛书龟甲。   几个人正在讨论这些巫文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进来了,是破军。   破军看着范剑南道:“剑南,你过来一下,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噢,什么事?”范剑南转过头有些惊讶地道。破军却对着他点点头。   范剑南走了过去,有些狐疑地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关于你父亲的事情。”破军神情有些古怪地道。   “我老爸?他能有什么事?他不是还在旧金山么?”范剑南皱眉道。   破军叹了一口气道:“你父亲昨天晚上突然失踪了。”   “失踪?到底怎么回事?”范剑南愕然道。   破军解释道:“这段时间。范先生一直住在理事会。你知道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一方面,因为杜先生的原因,谁都不敢怠慢了他。而他自己更是一个没人敢惹的主。不过,理事会的规定你是知道的,作为头号危险分子。他的身边一直有理事会的人盯着,防止他做一些过火的事。”   “于是呢?”范剑南皱眉道。   “昨天开始,负责监视他的术者,全部古怪地昏迷在了大街上。而你的父亲却不知所终。他的一切行李衣物都在,而且没有带钱,感觉走得很随意,很轻松。”破军苦笑道:“现场经过清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你父亲只带了一顶红色的棒球遮阳帽就这也消失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就表明他没事。也许他只是再一个地方呆久了,想着缓一缓而已。”   “我也是这样想,不过万一他真的回来的话。你通知我一下。我和杜先生也能够放心。”破军点头道:“你知道他昨天晚上失踪的时候。我和杜先生是最关心他处境的人。”   “你怀疑他会回国?”范剑南愕然道。   “只是一种猜测罢了。”破军耸耸肩道:“你们呢,怎么样?我发现今天你们一起去找苏玄水了,没有出什么事情吧?”   “当然没有,我们只是和他一起,讨论了一下古代巫文。”范剑南耸耸肩道。   破军眼神一动,不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低声道:“关于巫文的事情,你们可以隐蔽一点。因为所有人都在盯着这一块,我们在盯着,圣章兄弟会也在盯着。甚至连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也在拉帮结伙,想要趁机崛起。所有的核心都在巫文上,所以你最好小小点。” 第1196章 首饰设计师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明白。”   对于父亲范坚强的失踪,他到并不是很担心。因为他也知道这个世上,真正能够威胁到范坚强的人并不是太多。而且种种迹象都表明,是范坚强想离开。如果他真的想离开旧金山,也没有什么人能够拦住他。   范剑南看着手里的这本《名山抄录》依然有些觉得怪异,苏玄水这么想得到阳符,难道真的和这里面的巫文有关?他忍不住转向苍云啸道:“老苍,你是山术者,你对这本书又了解多少?”   苍云啸皱眉道:“说实话我对这本书的了解也并不是很多,你知道山术者所流传下来的典籍文献主要包括了,炼丹、符箓和气功引导术。实际上,流传到现代的书籍,有用的已经寥寥无几。从民国到现在,山术者的内涵已经有了很多的改变。很多东西都已经失传,或者说不被重视了。”   “不被重视了?”范剑南愕然道。   “是的。像是炼丹求仙之类过于虚幻的东西已经逐渐消失了。就拿我和苏玄水两人来说:在我们学习山术的时候,就已经把主要的精力有意识地放在了符箓和武术这些比较有用的东西上。而炼丹求长生这些东西,对于现代人来说就像是一个笑话一般,谁也不会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这上面。”苍云啸解释道。   “这倒也是。”范剑南点头道:“现在的人即便是对山术秘法有兴趣,也不可能会纠结于炼丹求仙这种事情了。不过我觉得苏玄水似乎知道些什么,不然的话,他又怎么会如此肯定地认为这些巫文和阴阳玉符有关?”   苍云啸沉吟道:“有可能,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东西。”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扭过看到龙大胆正准备出去,便有些皱眉地看着龙大胆道:“大胆,你这是准备准备去哪里?我们刚让苏玄水吃了一个闷亏,以他的性格肯定又想要报复。这段时间出去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   龙大胆点点头道:“我也明白,但是我得去看看老吴去了。他还在医院里,我不去看看的话,有点不太放心。”   范剑南这才想起吴半仙来,点头道:“正好,我也想过去看看他。”   冯瑗连忙道:“我也想去。”   “那就一起去吧。年纪大的人总是比较怕寂寞,他一个人待在医院也很不适应。有空的话,我们是该去看看他。”范剑南点头道。   苍云啸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就一起去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正好出去吃饭。”   范剑南看着破军道:“破军,你去不去?”   破军摇摇头道:“我倒是想去,可惜还有事情。今天就不去了,你们帮我问候他一下好了。改天我一定过去。”于是范剑南等一行人,再次去了吴半仙所在的医院。而破军因为还有事要办,也就此回去了。   吴半仙虽然经过了输血,又调养了一段时间,但是脸色还是很差。看到范剑南等人来看他,他倒是很高兴地坐直了身体,一一和他们打招呼。“你们怎么都来了?”   “差点就没能来”范剑南苦笑道:“说起来这件事还全亏了你。”   “亏了我?”吴半仙有些奇怪地道:“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   “要不是你伤了黎希贤,我们今天可能一个都回不过来了。”范剑南又把苏玄水和黎希贤两人如何设计,想要从他们手中强夺阳符。但却因为黎希贤的意外受伤,使得他们的这个计划只剩下了苏玄水再唱独角戏。   吴半仙听了之后沉默不语,半晌才开口道:“我能不能看看那些巫文。”   范剑南和苍云啸相互对视了一眼。点点头道:“当然没有问题。我们还正在想,看看你能不能帮上忙呢。”范剑南拿出了那本书道:“就是这本书。不过是影印版本,很多地方的字迹拍摄得不是很清楚。不过能够看出笔划和形状,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吴半仙点点头,接过了那本书,翻开看了看道:“这么说,苏玄水也认为这些巫文,可以用某种山术秘法来探究它们的意义?”   范剑南回忆了一下,才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起其它的方法,而且他所说的这些,似乎还和山术者的阴阳玉符有关。但是具体是怎么操作,我们就不清楚了,甚至苍云啸也对此没有了解。”   吴半仙点点头道:“你们没有了解这很正常,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一种常见的法子。”吴半仙看着那本《名山抄录》,双眉紧蹙道:“你知道,早期山术者的源流很复杂,大多数是先秦阴阳家和术士,所以早期的山术也更接近于巫术。这本书上所说的利用阴阳二符,探究巫文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一种巫术。”   巫长青皱眉道:“难怪我感觉有些熟悉,但是这种巫术似乎又和正统的巫术很不一样。”   “那是自然,这时一种杂合型的东西,所以你们巫术者看起来更像是五术人的东西,而真正的五术人又认为这东西属于某种巫术。”吴半仙沉吟道。   “老吴,那你说怎么样?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范剑南看着他问道。   吴半仙叹了一口气道:“我恐怕是没有办法帮你们了,因为我对巫文和山术者的阴阳符箓,也所知甚少。不过,我倒是可以介绍一个人给你们认识。这个人也许对这些东西比较了解,而且对于玉符更是有着很深的研究和感情。唯一缺点是,这个人的脾气有些怪异。”   “哦?你说的这个人是谁?”苍云啸吃惊地道。   吴半仙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可以把他的地址给你们,不过,你们如果真要去拜访他的话,最好小心说话,这个人的脾气很古怪,到了那里。他要是肯不肯帮你们,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范剑南皱眉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吴半仙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起了纸和笔,写下了一个名字和地址,然后神色郑重地道。“我再次警告你们一次,他的脾气古怪,而且性格很暴烈。你们和他打交道的时候最好小心一些。”   范剑南看着那张纸上上的名字微微皱眉道:“费乐?”   吴半仙点点头道:“而且你们去了之后,千万不要提起,是我让你们去找他的。最实际的方式,就是把这些巫文给他看,如果这个人开口问你们要山术玉符的话,事情基本上就成了。不过要是他没有任何兴趣的话,你们再求他也没有用,不如早点回来,计划一下其它事情。”   吴半仙似乎对这个费乐很熟悉,但却像是不想多谈。也许是和这个人有什么过节,甚至是有仇。   他既然不想多说,范剑南也决定不再问了。吴半仙不说,肯定有他的理由。   从吴半仙的住院的地方走出来,几个人一起出去,吃了顿晚饭,才一起回了天机馆。   而第二天一早,范剑南就和龙大胆,巫长青三个人一起去了吴半仙留下的地址,这里似乎是一家珠宝首饰店。在表明来意之后,店员非常客气地谢绝了他门的拜访,“现在是非工作时间,我们老板不太喜欢别人打搅他。”   “老板?”范剑南微微皱眉道:“这位费乐先生是这里的老板?”   “是的,他不但是老板,也是这里最好的珠宝首饰设计师。”店员有些惊讶地道:“怎么,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么?那你们找他是?”   “这,你就不必问了。我们找的就是他。”范剑南微笑着点头,塞给店员一件东西,笑着道:“帮个忙,最好是能让我们能够坐在这里,等他工作结束。我想你会很乐意给我们一点有用的建议。”   那个店员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那是范剑南刚刚给塞给他的几张钞票。他犹豫了一下道:“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你们知道费先生的脾气历来很大。”   “我明白,你只要行个方便就行。”范剑南点头道。   那个店员拿了范剑南的小费,自然是更加卖力的向他们介绍一些店里陈设的珠宝首饰。范剑南等人也一直耐着性子在等候着。   终于,店员低声在范剑南的耳边道:“现在是他的休息时间了,我想现在或许他会见你们。”   范剑南点点头道?“多谢。”   龙大胆低声嘀咕道:“派头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本事如何。”   范剑南连忙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忍耐一下。龙大胆这才有些不情愿地移开了眼神。   范剑南等人走进了首饰店之后的一个设计室,这里看起来并不大,但是却很杂乱无章,很多乱七八糟的设计图稿被钉在墙上,有些甚至只完成了一半。某人正埋首在桌上,却不是在画设计图稿,而是在一本正经地做着填字游戏。   范剑南等人走过去,那个人也没有抬头看一眼,似乎很专注于眼前的有戏,根本没有在乎范剑南等人。   范剑南清了一下嗓子,低声道:“费先生?”   那个看起来四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的人抬头看了他一样。然后在桌上一阵乱翻。最后从纸堆里翻出了一块牌子,然后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牌子上写着两个字——费乐。   范剑南有些无奈,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只得耐着性子道:“我们听说费先生对一些东西很感兴趣。而且比较有研究。所以才会冒昧的前来拜访。”   费乐这时才抬起头道“关于什么?”   范剑南刚想说话,却似乎想起了什么,说话立刻改成了动作。他快速把那本《名山抄录》翻到了有巫文记录的地方,放在了费乐的面前。费乐依然没有说话,但是他却很认真地看了看那些巫文的内容,似乎眉头微微一动。等了半天才道:“我来试试。”   说完之后他很认真地用笔在稿纸上绘制着图形,足足将近有了十几分钟,他一直处在这种发呆的状态之中。最后,那个满头灰白长发的费乐点头道:“很不错的想法。现在我要那两枚玉符,或者你们有其他的方式。”   “阴阳玉符?”苍云啸走过去,淡淡地道:“我可没有阴阳二符。最多只有一个阳符。”说完之后,他转身看了看范剑南。   范剑南对他点了点头,苍云啸这才拿出了自己的那枚阳符放在了桌上。   费乐一看到那枚阳符,差点惊得跳了起来,他直勾勾的看着那没玉符,憋了半天才道:“这么说来,你们都是术者了?”   范剑南点头道:“是!”   “那么,你们知不知道刚才给我看的是什么?”费乐神情有些沉重地道。   “这是一组巫文,据说可以运用阴阳二符,起到监察某种术力流经的方向。”范剑南道。   “是的,但你们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因为我们需要你的专业建议,而且我们相信你能够帮助我们。”范剑南平静地道:“可以开始了么?我们所有人都在等着你,而你却完全有能力一个人完成。”   “没错。”费乐点点头,看着他道:“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是谁让你们来找我的?”   范剑南沉默了一下,他想起了吴半仙之前的交待。吴半仙曾经说过,最好不要告诉费乐是他让自己来找费乐求助的。不过,范剑南又不太想对这个刚认识的人撒谎。他微微犹豫了一下道:“这个问题,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是我却出于某种原因不能说。我既不想骗你,又能据实相告。所以我什么都不说了。”   费乐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很好。看来我一点都没有猜错。是吴半仙让你们来的。”   范剑南和龙大胆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费乐却冷笑道:“你们不说也没有关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这种巫文,并不是一般人能够解开的。我虽然对此研究了大半生,但是依然是只懂得一些皮毛。”   范剑南看着他皱眉道:“你好像不是术者?但是你又是怎么懂得这些巫文的?”   费乐淡淡地道:“我是学设计的。我善于从一些古代装饰物之中寻找灵感,并且把它们运用到现代设计之中。形成某种风格很特别的仿古首饰。所以我研究过很多原始的骨饰品和牙饰品,而我在很多这类原始首饰上都发现了某种奇怪的纹饰,像是文字,但却又不是文字。”   “巫文?”范剑南皱眉道。   费乐点点头,接着道:“当时我还并不清楚这些纹饰到底是什么,只是单纯地从美观有趣的方面去考虑。直到我对此的研究越来越深入,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彻底陷入了一个很可怕的境地。”   “你说的可怕境地是什么?”范剑南缓缓地道。   “巫术!”费乐冷冷地道:“这些古老的巫文像是彻底改变了我体内的某些东西,我几乎再也没有睡过觉,没有做过梦。每天几乎都是处在一种迷糊之中。直到我遇到了某个人,是他把我从这种状态下解救了出来。从此之后,我就一直致力于研究这些巫文。但一直效果不大。”   “那么我们带来的这些巫文,你能使用么?或者当作为破解的媒介也足够强大的时候。”范剑南看着费乐道。   费乐想了想道:“我从没有见过和这本书上相同的巫文,也许是早已失传的那种。但是解开巫文最好的方式就是激发他,然后观察。根据巫文的特有轨迹和规律,可以推出巫文的效用。”   “这么说,要破解巫文,就真的要使用这枚玉符么?”范剑南点点头道。   “你可能有所不知,这阴阳玉符,是由一种非常特殊玉料制成,虽然不大,但是其中可以蕴藏的术力是极大的。”费乐低声道:“而且这种级别的古代遗物大都还具有某种灵性,在遇到特殊的术力波动时,很容易就被激活。就像这枚阳符。对于外界的术力波动极其敏感。而且会加速这种状况。这也就使得我们能够坚持的够久。”   “具体怎么做?”范剑南走上一步道。   “必须找一个术法高手,控制着那最为关键的玉符。因为巫文激活是很可能是极度危险的,所以这个术法高手不但要掌控这枚玉符,而且他最好自身也是纯阳八字。这样才能和玉符相辅相成,而不是一般人。否则将会镇不住,这样的术力。”费乐皱眉道。   “也就是说你的这个方法,非常危险。”龙大胆皱眉道。   “当然。即便是这样,也不能绝对成功。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费乐叹息道:“所以我虽然研究过很长的时间了,也从来没有尝试过。再加上我不是术者。我根本无法想像,这些巫文的力量达到顶峰时会带动多少的术力。但是从来不会有人这么做。因为谁都无法相信一个不是术者的人,竟然摸索出了解开巫文的基本设想。” 第1197章 齐物论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该怎么破解这些巫文。这些巫文又和阴阳玉符有什么关系?”范剑南皱眉道。   “玉,石之美者,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这是古人对玉石最完美的阐述。”费乐平静地道:“五色玉石引申为五德,象征五行,这个我就不必多说了。而你们拿来的这片玉符,则是更加珍贵。玉石之性,自有一派阳刚意蕴,所制成的玉符更是如此。加上这枚玉符自从制成以来就在山术者手中了流传,经历代术法大家悉心使用保存。其意义早就超越的玉符的本身。”   苍云啸点头道:“是的。这枚玉符,对于山术者一脉意义重大。”   “我知道。但是你们可能很难相信,其实玉石有一种特别的功效。”费乐缓缓地道:“玉石含有多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如锌、镁、铁、铜、铬、锰、钴等,佩带玉石可所含微量元素被人体皮肤吸收。产生特殊的光电效应,聚焦蓄能,形成相当于电子计算机中谐振器似的电磁场,与人体发生谐振,从而使各项生理机能更加协调地运转。所以古代一直有以佩戴玉石养生的说法。”   费乐顿了一顿,看着范剑南道:“我说的破解巫文方法,就是基于这种传统的理论。术力的本源就是某种电磁场,巫文则是作为术法能力的记录介质。那么我们要从巫文之中读取到那些古代术者留下的秘法,就必须要将巫文破解出来。”   看到苍云啸皱着眉,似乎对此不太理解。费乐叹了一口气道:“那就我举个通俗易懂的例子给你。你们应该用过影碟机看电影。光碟其实就是一种存储介质,而影碟机则是解码装置,通过对光碟上的数字信息经行解码而播放电影。”他指着写满巫文的《名山抄录》道:“这就是光碟,而这块玉符就是影碟机。我这样解释,你们是不是觉得更能理解?”   范剑南点点头道:“但是我依然有一个问题。”   “请说。”费乐抬了抬眼镜,点头道。   “即便是如你所说,那么你又怎么能够肯定,这玉符就能解开巫文呢?”范剑南皱眉道。   “我不能肯定。”费乐严肃地道:“但是这枚玉符是阳符,如果和阴符在一起合用,那么将是完整的阴阳。而阴阳学说是整个玄学的中心和根本,所谓万物不离阴阳。这巫文虽然玄妙,但是也不能脱离术法的基本范畴。”   龙大胆吃惊地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苏玄水要找这枚玉符!而且他还需要一个八字纯阳的术者配合。”   范剑南点点头道:“所以他才会找黎希贤。因为黎希贤是难得的戊午一气格,戊午八字重合,一派纯阳。”   “这么说来,我们即便拿到了这些巫文也无法解读了?因为我们不但缺少阴符,而且也缺少一个八字纯阳的术者。”苍云啸皱眉道。   “该死!难怪苏玄水会这么爽快地把这卷巫文交给我们。原来他早就计算好了,我们缺了他和他的阴符,根本无法成事。”龙大胆郁闷道:“那我们岂不是白费工夫了?”   范剑南想了想道:“也不尽然。”   “不尽然?难道你还有其它的办法?”费乐有些好奇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还没有想好,但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情并不可能只有一个办法解决。就像一道数学题,可以以用多种方式求得答案。而通往同一个终点的道路,永远不会只有一条。”   费乐沉思了片刻,点头道:“你的意思是殊途同归。”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不过,我想先听听你用这玉符解开巫文的方法。”   费乐看了看他,缓缓点头道:“可以。我的这种方式在术界早已有过先例。道家宗师庄子曾经提出过齐物论的概念。”   “齐物论?”龙大胆皱眉道。   “是的,庄子认为世界万物包括人的品性和感情,看起来是千差万别,归根结底却又是齐一的,这就是齐物。庄子还认为人们的各种看法和观点,看起来也是千差万别的,但世间万物既是齐一的,言论归根结底也应是齐一的,没有所谓是非和不同。这种齐一甚至包括了人和物。”费乐缓缓地道。   “有一篇著名的庄生梦蝶,意思就是说,庄子在梦中化为蝴蝶,他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蝴蝶还是人。或者说在这种状态之下,他的人和蝴蝶已经融为一体。”费乐看着他们道:“人当然不可能成为蝴蝶,但是术者却可以用冥想的方式产生一种代入。以蝴蝶的感官映射到他的感官,产生一种玄妙的一体感。”   “我明白了。”范剑南顿时心中一动。立刻道:“在庄生梦蝶的基础上更进一层,就是以人化物。以人的感官却体会,这枚玉符在面对不同巫文时的不同表现。不过这会不会太难了?”   费乐看着范剑南道:“你的悟性确实令我感到惊叹。你说的不错,这确实很难。曾经有个哲人说过,人之所以难以看透这个世界,是因为人拥有一双眼睛。而以人化物,最困难的也在于此。人有感情,物没有,所以物比人更客观。要让一个术者放开全部身心,去感知玉符对于外界的一切细微变化。说首要的就是人和玉符达到一种高度的契合。而这种状态,实际上很难做到。”   费乐拿起桌上的那枚玉符,缓缓地道:“就拿这片阳符来说,唯有本身八字纯阳的人,才能和这阳符达成高度的契合状态。通过超凡的灵觉去感知玉符对巫文产生的变化。逐渐还原出巫文本身所代表的完整意义。”   范剑南点点头道:“正是这样。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费先生。”   “客气了,你请说。”费乐看着他道。   “如果一个人的感知力很强,而这种强大甚至超过了玉符对于巫文产生的细微变化。是不是可以说,这个人就可以不需要玉符,直接感应巫文的潜藏含义?”范剑南看着费乐追问道。   “这个……理论上成立,但是我并不肯定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费乐犹豫道:“因为我感觉,这已经超越了术者能够掌握的极致,而且这样做会极其危险。如果这个感知力超强的人,没有同样强韧的神经,也一样无法完成这一点。直接感知巫文的力量,相当于自我承受巫文所带来的巫术力量。而这种力量甚至有可能是毁灭性的。”   “为什么会这么说?”龙大胆皱眉道。   “你是医术者宗师?”费乐看着他道。   “是的。”龙大胆有些不自在地回答道。   费乐一笑道:“那么你一定知道病毒。你也应该明白,在实验室里通过仪器观察研究病毒,和亲身感染病毒的区别。”   龙大胆不说话了,他当然知道这种区别有多么致命。   巫长青摇头苦笑道:“确实,这样的事情只有不要命的疯子才会做。”   范剑南轻笑了一声道:“很遗憾,你却正好认识这样一个疯子。”他转过身对费乐道:“费先生,我非常感谢你所说的一切。这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谢谢。”   “剑南,你不会是想……”巫长青震惊地看着他道。   范剑南一笑道:“我们打扰费先生好久了。我觉得我们该告辞了。”   费乐皱眉道:“你不会真的想这么尝试吧?”   “当然不会,不过不得不说,你的话给了我很多的启发。”范剑南笑着道:“告辞。”   费乐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目送他们离开之后,费乐才叹了一口气,继续低头画着他的首饰设计图。   回到了天机馆之后,龙大胆越想越觉得有些奇怪。他忍不住道:“剑南,你不会真的听了那个首饰匠的胡言乱兵,也打算来个亲身体验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倒是没有这个打算,不过,我现在已经非常肯定。巫文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解读。”   “什么方式?”龙大胆愕然道。   “自然是我的方式。”范剑南诡谲地一笑道。   龙大胆无奈地道:“靠,你又卖关子。”   “不是卖关子,而是我目前还没有具体尝试这些巫文。”范剑南缓缓地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一定能在苏玄水等人之前解开这些巫文。这一点毫无疑问。”   “那你倒是说说这么弄啊?”龙大胆皱眉道:“老是吊人胃口,有意思么?”   “其实很简单,我会和那位费先生说得一样。直接感知,巫文,并且通过解读巫文所记录的术力流动来直接判断巫文的内容。这比通过他那种齐物的方式更为直接有效。而且我不是感知巫文本身,而是感知其内部术力的流动方向和方式。所以巫文本身对我不会产生任何形式的伤害。”范剑南一笑道。“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逆,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同样是语出庄子,却是另一个境界。” 第1198章 阳台   “我怎么感觉这话玄得很?还有我通常认为庄子只是一个哲学家。”龙大胆只得苦笑道。   范剑南摇头道:“这你就错了。道家以老庄为尊,庄子在道家又称南华真人,他的地位,可是仅次于老子而已。你也知道,但凡佛道两家的这些高人基本都有术者的背景。而且不是一般的术者,而是真的大宗师级别。这也是为什么佛道两家都擅长秘法的原因。”   巫长青点点头,“范剑南说得没错。如果他真的能够通过其它方式解开巫文的话,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赶在苏玄水之前解开这些巫文。”   “不过,我对这些巫文的兴趣也只是一般而已。”范剑南耸耸肩道:“我又不想去追求什么虚无飘渺的长生。我纯粹是看不得苏玄水那得意的劲头,还有黎希贤。不过,黎希贤受伤不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来捣乱了。我现在倒是比较担心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你是说张坚和巫崖两人?”巫长青皱眉道。   “是的。和苏玄水相比,他们两个人才是真正的厉害角色。张坚老谋深算,巫崖不顾一切。这两人凑在一起,能把天都给翻过来。”范剑南无奈地道:“而且出于某些目的,张坚似乎是盯上我了。上次他想取我的血,没有取成。以他的脾气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对了。剑南,我正想问你。张坚为什么需要你的血?”巫长青皱眉道:“难道是为了使用某种血咒?”   “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他想把我的血加以改进,使得更适合他的体质。但目前看来他经行得很不顺利。”范剑南想了想道:“而且他的这种做法似乎也古已有之。历史上的欧洲不少著名术者,都曾经有过这种类似的经历。所以欧洲吸血鬼的传说才会常盛不衰。管他呢,反正他是别想打我血的主意了。”   几个人闲谈了一番,才各自回去休息。   范剑南回到了房间之后却有些坐不住,还是端着一杯酒站在了阳台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有了这种在晚上坐在阳台上喝一杯的习惯。一双柔软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范剑南知道是冯瑗,所以他也没有动,只是平静地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两人的身体就紧贴得没有一丝空隙。   范剑南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冯瑗胸前的那一分温润,和她温暖的身躯在紧靠着自己。“你最近丰胸了么?感觉有些不一样了。”范剑南轻轻地一笑。   冯瑗的脸色一红,不过还是乖巧地用手环住范剑南的腰,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柔声地说:“你这个坏蛋,能不能正经一点!”   “既然是坏蛋,又怎么可能正经起来,再说我哪里坏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他刚才趁机挪动一下,让后背感受到她胸部的坚挺,没想到这么小的动作也被冯瑗发现。   冯瑗咯咯地笑起来,显得非常开心。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小得意、带着一点娇羞少女的顽皮,让人感觉到很舒服,她在范剑南的耳边轻声道:“你在想什么?”   “我也说不好。也许我想得太多,也许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感觉着你的体温。”范剑南端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   冯瑗柔顺地靠在范剑南的后背上,脸色通红的感受着范剑南厚实的背上传来的特别感觉,心里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个有些无赖的家伙,却也很喜欢这样亲密的紧贴。   “冯瑗,跟着我是不是很……”范剑南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说呀,很什么?”冯瑗故意抱着他的腰道。   “我是说你跟着我是不是很累。”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有时候我在想也许你没有认识我之前会更快乐,也更简单。而跟了我之后,却总是经历危险。即便不经历危险的时候,也是在为我担心,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怎么太平过。”   “这有什么不好的么?人生苦短,人要是没有了可以牵挂的人,这人生不是显得更加无趣了么?”冯瑗靠在他背上低声道:“再说,我还是很喜欢这种刺激的生活,要是太平淡了,说不定我就要对你失去兴趣了。”   “是么?看不出来,你居然有这种需求。”范剑南故意低声道:“那是不是我们该更加激烈一点,玩点标新立异的?”   “噗……又不正经了,懒得跟你说。”冯瑗松开了保住范剑南的手,转身要走。范剑南却一把抱住了她,“别走,哪怕是陪我在这里站一会儿。”   冯瑗挣脱不了,笑着靠在他的怀里,有些蹙眉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我知无不言。”范剑南一本正经的道。   “你为什么总喜欢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这夜景就真的这么好看么?每天在这里站着,我从来就没有发现你看厌过。”冯瑗看着他道:“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对面哪个楼里的小姑娘了?”   范剑南苦笑了一声道:“我这个人是行动派,真要是看上了谁,还会在这里站着么?”   冯瑗环抱住他的双臂微微有些僵硬,不悦地道:“那你每天站着这里干什么?就是为了在这里喝酒么?”   “当然不是。”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只是喜欢这片夜景,真的喜欢。头顶的星光,我们肉眼能见的大部分星辰都是恒星,散发着永恒的光和热。而下面的灯火辉煌,每一盏灯火都是一个人。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在这里喜怒哀乐,在这里生老病死。我总是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生命,或者说是生命的真正含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去追求那些虚无飘渺的长生。在我看来,我甚至害怕过于悠长的生命。”   “为什么,长命百岁不是很好么?”冯瑗看着他不解地道。   “因为人总是在不断地失去。继续走,继续失去。活得越长,往往失去越多,甚至到了最后,连自己也失去了。活下来的不过是行尸走肉一半的躯体,那样又有什么意义?”范剑南叹息道。 第1199章 巫文之变   阳光之下,张坚平静地站在那里。即便是这午后的阳光也不能让他感受到丝毫的温暖。因为他外表虽然依旧年轻光鲜,但内部却早已干枯。有的时候,就连他也感到意外,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但是没有答案,唯一有的,就是那些似是而非的传说。他为之疑惑过,也愤怒过。但没有答案,就是没有答案。他一直认为自己跟其它的长生者不同,自己比他们更有理想,也更能够融入这个世界。所以他才会设计除掉了圣章兄弟会的另外两个主事者。   原本他的想法是,通过巫长青的巫文,再加上范剑南的血,或许能够解决他的问题。但是事情的发展,明显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这让他几乎有种强烈的挫败感。而他已经快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感情了。   巫崖依然站在他的身后,就像一个绝对忠诚的奴仆。但是张坚自己也知道,只要是奴仆,就绝对不可能忠诚。巫崖要的只是长生之秘,能够拯救令狐白的长生之秘。为了这个目标,他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   张坚甚至有些赏识他的这种执着,有目标总是一件好事,最怕的是活着却连目标都没有。   张坚转过身道:“有什么消息了?”   巫崖低声道:“我们和教会的关系算是正式破裂了。延续了几百年的同盟最终还是随风消散了。兄弟会内部还算是稳定,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反弹。而易术理事会,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向我们表示出明显的敌意。所以我们最大的麻烦,反而倒是我们自己内部。”   “你是指先知?”张坚皱眉道。“他还活着么?”   “看样子是的。而且他还利用自己先知的身份,在兄弟会内部大放厥词,说你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主事者。虽然还没有人明确表示会跟他走,但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保证就没有人真的拥护他。所以先知依然是我们要重点防范的对象。”巫崖平静地到。   “我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张江微微一笑道,随即又叹息道:“不过前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忙范剑南血液的事。反而有点忽视了先知的一些事情。而现在看来,我们都必须要和先知再见一次面了。”   巫崖皱眉道:“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追查巫文才对。”   “但是要想在短时间内解开巫文,依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我们能够得到先知的指引。”张坚平静地道。   “先知的指引?”巫崖皱眉道。   “是的,圣章兄弟会有很多预言被当作绝密封存了起来,而先知是唯一有资格对这些古代秘卷作出解释的人。”张坚缓缓地道:“我总是觉得关于范剑南,我们还有很多问题,要找先知问个明白。”   “你觉得他有可能知道?”巫崖皱眉道。   “当然。你别忘了,他甚至单独找了范剑南,而且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张坚一笑道:“他要是没什么隐瞒,才是怪事。”   “那我们准备怎么办?”巫崖皱眉道:“想撬开这个人的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的,所以我才会要你去做。”张坚冷静地道。   “我?”巫崖一阵愕然道。   张坚点点头道:“你去设法撬开先知的嘴。而我还有必要做一些其它的事情。”   “可是……”巫崖犹豫道。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必须去。别忘了我们是一条绳子上在蚂蚱,逃不了你,也避不开我。我也是一样但不喜欢先知,但是为了大局着想,我还是没有和他闹翻。但是如果他再在我们的身后搞小动作的时候,我希望能够让他明白教训。”张坚一笑道。   巫崖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是的,我这就去办!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张坚平静地道:“什么问题?”   “你真的认为其他人能够像你一样,成为长生者么?”巫崖盯着张坚道。   “当然。”张坚平静地道。   巫崖皱眉道:“其实你对于这种长生之秘也并不算是完全了解,你又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也并非是个生来长生的人。”张坚淡淡地道:“你应该知道,我原本在三个主事者之中,资历最浅。因为我是在他们之后成为长生者的。”   “什么,你们竟然不是同时成为长生者的?”巫崖的脸色一变吃惊地道。   “我比他们晚了将近两百年。”张坚淡淡地道:“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地位在他们之下,而且处处要受他们的束缚。”   巫崖摇头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会是这样的。”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张坚一笑,“毕竟就算是知道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巫崖的心中微微一凛,连忙低下了头。   “好了。现在你去办事吧。”张坚挥手道。   巫崖点头离开了,在他的身后,张坚的面容平静。张坚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他总是能够让跟随他的人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   就在巫崖走了之后,张坚却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他缓缓地道:“喂,是苏先生么?据说,我能为你现在的困境提供一些帮助。”   电话那一头传来了苏玄水的轻笑,“主事先生,我等你这个电话已经等了很久了。”   “恐怕未必吧?”张坚一笑道:“我记得你可是想要绕开我们的,当然,如果你有了阴阳玉符和黎希贤之后,确实有这个能力。但是现在,黎希贤受伤了,而阳符也在苍云啸的手中。你也是迫于无奈才想到来找我的吧?”   “主事先生目光如炬。我要是掩饰的话,反而倒是显得我很没有气度了。你说得没错。我原来是想这样做的。不过后来考虑了一下,我改主意了。因为有一点你是说对了,这个世界很冷酷,人如果都不为自己打算了,还有谁会帮你打算?”苏玄水哈哈一笑道:“所以我认为,我不论做什么,都是无可非议的。”   张坚一笑。“我也是这么认为。”   范剑南正处在半梦半醒之间,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的第几十次尝试了。在他从费乐那里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尝试着这种特殊的方式,全凭意识来感知那些巫文。他似乎是睡着了,又像是刚刚再次醒过来。   他对周围的一切本就敏感到了极点,而此时巫文化作了一种纯粹意识进入他的思域内。在一阵模糊的困倦之中,某个柔和的声音说:“你醒来了……”   范剑南愕然道:“谁?我是范剑南。”   对方却依然想是没有听懂他的回答,只是轻轻地道:“来!现在将整个人完全放松。放开你的全部身心。”   范剑南闻言闭上眼睛,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进入一种深度醒觉式的半睡眠状态,那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只有像一些经过催眠的人才能顺利进入的状态。他虽然是处在半睡半醒之间,但是生体各方面的感官却更加强烈地运行着,而他似乎能够像控制自己的神经一样,控制这术力的循环往复。   范剑南将自己的手按在了某一个巫文上,他的四肢一热。一股强烈的热能,由头顶直冲而下,然后蔓延每一道神经的末稍,再倒流而回,以高速反撞入大脑的神经里。全身的肌肉收缩又放松,心脏狂跳。全身血液急窜。眼前幻像纷呈,他在瞬间就看到无数奇异的景象,古老遥远的城市,荒弃的废墟和一张苍白清秀的女脸,似是非常熟悉,又是那样地陌生。   究竟是谁!   “喀喀喀!轰!轰!”连续十多下闪亮的电弧,在范剑南的身侧闪耀跃动。这是多种术力在短时间内的爆发。使他他全身颤震,冷汗从毛孔流出。他以一种无上的意志和精神力量,抵受着旁人早死了千百次的术力狂潮。   而似乎某种东西正彻底改造他的体质。随着范剑南身体的温度不断上升,就像太阳从体内升起来。血裂带来的强盛术力再度爆发。范剑南像是终于失去意识。   “剑南!范剑南!”似乎有人在叫他。而且用力晃动着他的头。范剑南缓缓地睁开眼睛,接触到龙大胆忍不住兴奋的眼神。他全身一阵抖震,忍不住狂喜道:“成功了!你成功了!你成功进入状态了。范剑南,你是我见过最好的术者,我成功了。”   “是么?我刚才这段感觉好像惊险得令人发狂了。”范剑南勉强笑了笑道。“抓紧时间继续吧,没有多少时间了。”   龙大胆将眼光扫向了桌上汇总在一起的不足百多个巫文。经过范剑南玩命般的苦修,这些巫文被破解的数量已经相当多了。但是一切还在继续。范剑南黯然不回答,术力随中枢神经的指挥,伸展至每一寸的肌肉去。   肌肉接紧。血管收窄。爆炸性的术力在不断地应将出来酝酿。“喇喇喇!”范剑南周围的空气都在发出刺耳的响叫,这次一次术力爆发,使得原本正常的皮肤因为大量术法能量灌注而逐渐变为红色。   范剑南再度沉迷于幻境之中,似乎是在强烈的白光下,有一位脸色苍白的少女,闭目默坐。她的脸部特写,像极了冯瑗的样子。   范剑南的心中大震,但却不是把丝毫表情露在表面外。这幻境简直比真实更真实。   他差点就喊出声来,因为这个女人的影响和冯瑗太相似了。就连他也认为,差不多是同一个人。在他超人一等的感官下,察觉到少女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但范剑南心内的颤动却不断聚增。在熟悉和破译这些巫文的过程之中,幻象交替在他脑海内出现,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个少女的脸,也是冯瑗的脸。   突然间幻境之中的少女张开她的眼睛。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范剑南的脊骨升起,直冲后脑。那是无法形容的感觉。心头就像块烧红了炭,他当场就几乎叫出来,一手往虚空抓去,似欲要抓着某些失去了的珍贵东西。   而就在同时,他的各项生命指数,都在骤然下降。龙大胆吃惊地看着倚靠在沙发上的范剑南。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范剑体内的变化。“糟了!出问题了。”龙大胆大声道。   “到底是么问题?”周围的几个人也在大声喊叫。苍云啸和巫长青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周围的术力变化怎么可能逃过他们的眼睛?苍云啸沉声喝道:“我也感觉到了,范剑南已经陷入某种奇怪的幻境之中了,你还能把他弄回来么?”   龙大胆脸色郑重地摇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他已经深入到了巫文的幻境之中。强行拉他出来,会把他的脑子弄成白痴的。”   “不是破解巫文么?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冯瑗脸色苍白,几乎要急得哭出来了。   “别急,你先别急。我想办法,我尽量想办法!”龙大胆有些手足无措地道。这个变故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呆呆傻傻地看着。而几乎就在一瞬间,情况又再度升级了。范剑南周围的术力几乎膨胀到了极点,在他身体周围甚至显出了一个浑圆的术力罩。把他牢牢地包裹了起来,就像是一颗蚕茧。   范剑南的心灵地泛起一种前所未成的感觉。就像他原来是一池死水的精神世界,给投下了一粒石子,激起了一个迅速扩散的涟猗。这粒石子正是来自于他所要研究破解的巫文。这一次他还没有破解巫文,却这几个巫文的术法力量乘虚而入,入侵了他本身的精神世界。   一幅强烈的图象从范剑南脑里升起。那是冯瑗的一对眼睛。一股完全没法明白的焦虑、渴望、悲伤,从他心灵触摸不到的至深处,逐渐升起。蓦地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由脑神经中蔓延往全身。每一寸肌肉都被一种奇异的压力挤迫着。“噢!”范剑南再度痛苦地卷曲起来。   “妈的。龙大胆,你在搞什么?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苍云啸愤怒地吼道。   “你别冲我吼,我正在努力之中。”龙大胆手忙脚乱地回应道。   “还有多久能把他从幻境之中拖出来?”冯瑗焦急地道:“剑南,你坚持住!”   不管他们如何高喊,范剑南都已经听不到了,他完全沉溺在了那种纷扰的幻境之中。除了偶然闪现的那张脸,和那双美丽的眼,似乎剩下的一切都是多余的。他已经沉迷幻境,但本身却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龙大胆的心里却焦急得如同在燃烧了。他知道目前情况的严重性。一旦范剑南在幻境之中受到伤害,强烈的心里暗示作用会导致他的精神受到重创。甚至有可能永远地昏迷下去,再也醒不过来。但是令他感到无奈的却是,现在他根本就插不上手。   范剑南继续陷入无边的迷思之中,一个亲切熟悉的世界再度呈现在他眼前。那像是他曾去过的西藏,一个受最少污染的世外桃源。无可否认的美丽和崇高。   气势磅礴的西藏高原,高耸于塔伫木盆地和恒河平原之间,巨大的山脉重重叠叠,白雪皑皑,配合著独剩下的湛蓝天空,西藏城像一颗明珠般镶嵌在喜马拉雅山畔,气象万千。让范剑南感觉为之神魂颠倒。   而现实之中,他依然半躺在那里,周身环绕起了一道半透明的气墙,将他整个人包藏其内,就像是一颗蚕茧。范剑南的脑部意识在自由驰骋,而他的身体却依然在承受着无边的折磨,就像是两个极端,更像是一种艰难而痛快的蜕变。   “范剑南,你怎么样了?”苍云啸大声道。   “省省力气吧,他处在深度睡眠之中,根本听不到你在说什么。”龙大胆无奈地道。   “你这医术者是吃干饭的么?想办法救他啊!”苍云啸有些无奈地叹息道。   “我要是有办法,早就救了,还用等到现在么?”龙大胆咆哮道:“我怎么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还正在郁闷着呢。”   冯瑗红着眼圈道:“大胆,你老实告诉我,还有什么其它的办法么?”   龙大胆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忍,但却又不能不据实相告。他只能点头道:“靠我们帮助脱困可能性不大了。但是他如果自己能够意识到自己是处在幻境之中。那么就应该会慢慢醒过来。总而言之,现在我们确实帮不上忙了,只能靠他自己了。”   在幻境之中,范剑南的感觉是如此真实,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只是在幻境中。要想靠他自己觉醒过来谈何容易。唯一的一点不同寻常的就是,他依然会在脑中不断闪现一女人的头像和双眼。“她是谁,怎么会和冯瑗这么相似?”范剑南几次想叫住她,问个明白,但女人却总是很快地消失了。一次又一次,像是在提示着他什么。 第1200章 归来   片刻之后,范剑南彻底昏厥了,众人这才围了上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怎么样了?”巫长青沉声道。   “我也不知道,范剑南在设法破解巫文。原先明明就很顺利,但是突然之间,他就好像受到了某种术力刺激。然后就好像是沉浸在了某种幻觉之中,无法摆脱。他的术力波动一再起变化,我也不知道后来究竟是怎么了。”龙大胆无奈地道。他为范剑南把了一下脉,皱眉道:“现在他好像恢复了很多,不过体内的气息依然很乱。我可以用银针帮他疏导一下,或许能够让他快点醒过来。”   正在说着的时候,范剑南却像是在梦中被突然惊醒了一样,快速坐了起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龙大胆耸耸肩道:“看来这也免得我动手了。”   范剑南满头大汗,艰难地喘息着道:“好险,差点就死过去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幻境,让你这么难受?”龙大胆皱眉道。   “是巫文,这些巫文之中有一些极具迷惑性和欺骗性。它们像是能够左右人的思维,让你完全深陷在了某种不切实际的虚幻之中。能让你看到你最向往的美好。并且能够让你一心沉溺其中,难以自拔。”范剑南叹息道:“就差了一点,我就完全回不来了。如果我在幻境之中出不来,就等于会是活死人一样,醒不过来了。”   龙大胆想了想道:“这些巫文的术力应该是对人大脑的某个部位具有特殊的刺激性,令人产生严重的幻觉。而起因为这些幻觉大都是人所向往的,很容易使然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苍云啸的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这倒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龙大胆有些奇怪地道。   “你们也知道山术者之中有很多关于求仙问道的故事。据说在古代,求仙之风盛行的时候。经常有些人只身前往名山大川之中,希望能够遇见仙人点化。更有些极端一些的求仙者,他们会独自找到一个山洞然后坐在里面,静静地等死。他们认为这样的方式是一种尸解,通过死亡来得道。”苍云啸缓缓地道。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冯瑗吃惊地道。   “古代有很多事情,你根本无法想象。”龙大胆摇摇头道:“这种事情我也听说过,甚至还有更离谱的。”   “但是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人大都死得很安详,据说很多死者甚至面带笑容而死。有些人甚至宣称他们在恍惚之中见过真正的仙境。这些仙境来自于一些山洞岩壁上非常古老而神秘的符号。”苍云啸皱眉道:“他们认为这是天书,或者是某种神秘的启示。我想很可能和范剑南接触的这些巫文有相通之处。”   龙大胆吃惊地道:“你是说,就是这种上古巫文?”   苍云啸点头道:“很有可能。上古人类有很多都是穴居。所以一些古老的洞穴之中会留下岩画和各种古怪的符号。也并不排除有这些古老巫文的可能。”   “可是这也太离奇了。”冯瑗不解地道。“难道他们都不会主动离开么?他们难道没有脚么,感觉到饿了不会离开么?”   “在我们看来,一个人在山洞里活活饿死,简直就像活人被尿憋死一样可笑。但却是真有其事,而且不止一两次。这种事情历史上发生过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在遇到了所谓仙人留有天书的地方。现在看来很可能是被这种巫文扰乱了他们的正常感觉,使他们在一种虚幻不真实的情况下死去。”苍云啸点头道。   “看来这种巫文还真的是很危险。”巫长青苦笑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这倒是真有可能。我要不是命大的话,可能也中招了。我在昏昏沉沉的时候,总是能够看到一些依稀的图形,大部分时候是冯瑗的样貌,和她的眼睛,在来回闪动。就像是电视剧在插播广告一样,完全打断了幻境的连续性。否则的话,还真是不好说。”   “你在幻境之中看到我?”冯瑗吃惊地道。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但是很像。”范剑南皱眉道:“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八字很契合,所以这些巫文在影响我的时候,也影响到了我们之间的联系。让我在幻境之中,一直不自觉地想起你。”   “听着你好像是在故意逗她开心,还是你真的有这样的感觉?”龙大胆愕然道。   “我能拿这事开玩笑么?”范剑南瞪了他一眼道:“我说的是真的。对了,虽然遇到了这些小麻烦,但我感觉这次收获还是很大的,我至少解出了大部分的巫文。”   “你真的解出这些巫文了?那到底是什么?”龙大胆连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含义,但是我能够精准地记忆起巫文的术力流动轨迹。在术力的层面上,我已经彻底理解了这些巫文的作用。”范剑南有些兴奋地道。   “只是这样么?”龙大胆有些失望地道。   “什么叫只是这样,这可相当的不容易了。”范剑南笑着道:“我能够感觉到其中蕴含着极为高深的东西,老实说,和我之前的那些相比,完全是云泥之别。”   “比如说呢?”苍云啸皱眉道。   “就像我们五术人。一般的情况下,我们五术人的术法基本原理,都是从先秦阴阳五行学说演化而来。而这种巫文却更原始,也更贴近术理的本身。”范剑南缓缓地道:“我甚至感觉到,这种东西是来源于我体内的一些东西。就像是我原本有一些东西隐藏在我的血脉之中,而通过巫文,某些东西被彻底触发了。”   “那到底是什么?”冯瑗有些忧虑地道。   “我说不上来,或许我掌握的巫文还不够多,但是我感觉到自己有些真正的不一样了。”范剑南耸耸肩道:“是很不一样,就像是质变。”   “我看是变质差不多。”龙大胆没声好气地道:“下次你可别再这么玩了。刚才,差点把我们都吓死。”   “不会再有第二次了。”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对了,在我昏迷的时候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没什么,你是指什么?”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顿了一顿道:“关于我的父亲。刚才我醒过来的时候,像是……我突然像是感觉到他了。甚至无关于卦术,我根本没有用卦术,但是我就是感觉到他了。”   “好了,我看你是太累了,早点洗洗睡吧。”龙大胆忍不住道:“或许这只是巫文产生的幻觉还在影响你。”   “帮哦一个忙好么?”范剑南转头对他道。   龙大胆有些意外地道:“什么?”   “帮我过去打开门。”范剑南缓缓地道。   “开门?”龙大胆愕然道:“什么意思?”   “没必要了,我已经进来了。”一个声音缓缓地道。紧接着范坚强走了进来,他似乎有些憔悴,但是笑容很平和。   龙大胆吃惊地道:“范大叔!老天,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范剑南是怎么知道你来了。而你又是怎么进来的?我简直要被你们弄傻了。”   “或许你本来就是个傻小子。”范坚强走进来,微微一笑道。   “老爸,你真的来了?”范剑南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范坚强却走上前,看了看他,有些难以相信地道:“儿子你这是……你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才分开不到几个月的时间,你看起来却已经变得我快不认识你了。我指的不是外表,你知道我是在说什么。”   “我知道。”范剑南伸出了手,结成了一个掌诀。一股柔和而强大的术力几乎立刻凝聚在他的手掌心。   就连巫长青这样的高手也到吸了一口凉气,“这术力……”   范剑南说凝聚的术力并不是很强大,但是却极其精纯,而不带任何的杂质,精纯得就像是术力的本身。   范坚强平静地看着他,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很好,儿子。你已经完全不再需要我的保护了。虽然我很讨厌这么说,但是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天数已经开启,在很多强大术者开始衰退的时候,你能有这样的进境,真的是令人感到惊奇。”   范剑南走上前抱住了父亲,“老爸,你这些日子过得好么?”   “还行,去了一趟旧金山,看了看一些老朋友。就这么简单。”范坚强微微一笑道。   “舅舅说,你已经和他达成谅解了。听到这个我很高兴。”范剑南点头道。   范坚强缓缓地道:“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而且在我和你妈妈结婚之前,我和他就是好朋友。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误会,只是在你妈妈去世之后。我们一直有意识地保持着距离,因为我们每一次见面,都会想起你妈妈。这对我们来说,都不容易。”   范坚强的笑容有些苦涩,他摇头道:“这确实不容易。所以为了避免大家不再难受,我们还是选择了彼此疏远。” 第1201章 借刀杀人   范剑南看着父亲道:“老爸,这次回来,你还离开么?”   “是的,我只是经过香港。我知道你一切没事,但还是忍不住想过来看看你。我会回老家,说起来也好久都没回去了。”范坚强一笑道。   “是啊,我也好长时间没有回去了。”范剑南点头道。   “无所谓了,你在这里也很好。”范坚强耸耸肩道:“你和冯瑗打算什么时候……我是说什么时候结婚?”   范剑南笑了笑道:“我们还没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也许再过段时间吧。”   “这是个好姑娘,别让人等太久。”范坚强笑着道。   “范叔,我们……”冯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剑南对我一直很好。”   范坚强点点头,“你们很好,我就放心了。”他顿了一顿道:“儿子,还有一件事。我听说你和欧洲术者扯上关系了?”   范剑南皱眉道:“也不是。只是我突然发现,除了我们范家的人,还有其他人有血裂症。”   “张坚?”范坚强皱眉道。   “是的,你见过这个人?”范剑南吃惊地道。   范坚强摇摇头,“没见过,但是易术理事会的人似乎对他很有兴趣,所以我在旧金山碰巧也知道了一些。据说他是当年西进术者的后裔。如果正是这样的话,你最好离这个人远点。倒不是我们范家怕其他人,只是他们早晚要和易术理事会有冲突。我们并没有必要趟这浑水。”   范剑南点点头道:“行,我记住了。”范坚强的来到,让所有人都很高兴。一来是为了范家父子重聚,二来范坚强是中国术界的一个传奇,就连巫长青都对他推崇有加。   不过,范坚强并没有在天机馆久待,而是小住了几天就动身返回内地去了。   但是他的来到却改变了很多事情,首先是一直滞留在香港的杜先生返回了美国。而没过多久,圣章兄弟会的张坚和巫崖也离开了。就连苏玄水也变得谨慎了起来。范坚强是一个绝对不能小看的力量,虽然他已经不复当年。但是没人会无视这个当年曾经号称术界第一人的“范无敌”。   苏玄水依然在尽力的破解他手中的那部分巫文,失去了阳符,但至少他还有阴符在手,何况还有一个黎希贤。即便他们不能完全破解巫文,但是完成破解的百分之七八十还是很靠谱的。   黎希贤被吴半仙所伤,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不过有苏玄水这个地头蛇罩着,他也不怕易术理事会能够找到他。正好苏玄水需要他的能力,在这个时候,苏玄水是绝对不会把他卖了的。   而在旧金山的易术理事会总部,深邃的地下七层之中,满头白发的第一理事正在对着五片残破的龟甲发呆。   他是如此地专注,以至于外面有人走进来,他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一只苍白的手按在了他所看的龟甲之上。第一理事缓缓地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个老妇人,平静地道:“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的。”   “不会?你在开玩笑么?”黎夫人的脸简直如同冰块一样的冷。   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黎夫人,如你所见,我现在正在忙。”   “你是在忙着看你这些破烂龟甲,还有在脑子里幻想你那遥不可及的长生梦想么?”黎夫人尖刻地道:“我才不管你那些可笑的幻想,我只想要拿回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第一理事微微皱眉道。   “别装傻,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黎夫人愤怒地道:“我必须要拿回金蚕蛊母!”   第一理事点点头道:“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不过我不太明白,你要拿回金蚕蛊母,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是你让黎希贤有机会接近这里,是你让我教会他培育金蚕蛊王。现在你又让他带着金蚕蛊母和两只金蚕蛊王的幼虫逃了出去。你现在居然还跟我说这样的话?”黎夫人愤怒地道。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黎家的人。而且你也同意把金蚕蛊王的培育方式传回给这位黎家的传人。当然我们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能力从这地下七层逃出去。”第一理事叹息道:“这事说来说去还得怪范剑南那个小子,要不是他上次毁了地下七层底步的风水大局,就算是三个黎希贤也逃不出去。”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只问你一句话,什么时候能够帮我找回金蚕蛊母!你知道这东西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黎夫人厉声道。   “我理解,我也已经下令让人去办了。甚至连小杜都亲自出马去找他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过你也知道,你那个侄子可不是一般货色。再加上还有苏玄水在暗中帮他,要抓住他需要一些时间。你不会是不放心小杜的能力吧?老天,他的行动能力甚至比我还强,再说他什么时候让我们失望过?”第一理事无奈地道:“我想你是需要再多一点耐心了。”   “不要跟我提什么耐心。我必须拿回金蚕蛊母。如果你做不到,那么我就亲自去。”黎夫人脸色难看地道:“你别忘了我是什么人,也别忘了,我和我丈夫曾经为了易术理事会作出了多大的贡献和牺牲。”   第一理事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道:“我没有忘记。我当然没有忘记你们作出了多少。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把你们当作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也会为了你,尽力去做一些事。但我还是必须告诉你,多一点耐心。”   “好吧,什么时候。”黎夫人强硬地道:“告诉我什么时候,能够拿回金蚕蛊母。”   “等到黎希贤的金蚕蛊王彻底成熟,并且完成蜕变的那一刻。”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黎夫人的脸色骤然变了,她吃惊地看着第一理事道:“你说什么?”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么?”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   “你想让他培育出真正的蛊王?你是想借刀杀人让他去对付巫家?!”黎夫人脸色苍白,失声道。 第1202章 进化和飞跃   黎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第一理事,喃喃地道:“难怪你对黎希贤这么大度,难怪你极力说服我传授他蛊王的培育方式。甚至他能从这里逃出去也在你的计划之中是么?你处心积虑让他培育出金蚕蛊王,让他去对付巫家。这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巫文。”第一理事缓缓地道:“有一部分巫文始终在巫家的掌握之中,而且没有人能够让他们交出来。你知道巫家人的个性,他们是绝对不会妥协的那种人。而且又抱着隐居避世的态度,外人根本无法对他们产生任何的影响力。”   “又是巫文?这东西究竟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做的。”黎夫人怒不可遏地道。   “五岳真形图所隐藏的这五块洛书龟甲,是长生之秘的核心之一,但还不是全部。”第一理事平静地道:“因为洛书只是术界起源之一,而另一个源头是河图。只不过洛书被小心地保存在了五月地窍之中,故此得以流传。而河图真本,却早已轶失在了漫长的历史之中。而河图所保存下来的巫文,分成了四个部分。”   “河图洛书之中的河图?”黎夫人骇然变色。   “是的。河图所记录的巫文,其中一部分在巫家,一部分在令狐家,当然西进术者也保留了相当的一部分,而剩下的一部分,则被刻在各处名山大川的洞穴岩壁上。后世术者难解其意,故又称之为天书,以为是上古仙人流传下来的。”第一理事平静地道:“其实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知道真相。”   “河图洛书……河图洛书就是这些巫文的全部?”黎夫人茫然失神地道:“但这只是传说……传说而已啊……”   “看看你面前的这些龟甲,事到如今,你还认为这只是传说么?”第一理事缓缓地道:“很多事实在经历了漫长的历史之后,都会成为传说。这些传说会不断地被人夸大,甚至不断地被人添油加醋地描绘。   几千年前,哲人老子留下了道德经五千言,飘然西行。几千年之后,后人把他描述成了道教始祖太上老君。孔夫子只是个一心想当官却四处碰壁,郁郁不得志只得回家教书育人的教书先生,却被后人成称为圣人!   印度的湿婆原本只是冈底斯山上的苦行者,后人却把他尊为拥有毁灭之力的大神。这样的例子还少么?传说总是一事实为依据,却又明显的要更为夸张虚幻。因为主导传说的是人,这一切是人性使然。”   黎夫人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是你既然知道传说是虚幻的,那为什么依然对长生之秘如此执着?难道这不会是另一个虚幻的传说么?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长生之秘,也许根本就是一个后人虚构出来的美好想象。”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因为我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传说。因为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接触过了圣章兄弟会的人。所以我知道,而且我到现在依然确信。”   黎夫人摇摇头道:“但是你这么做,会把整个黎家再次拖进和巫家的世仇之中。”   “世仇之所以会称为世仇,是由于历史造成的,和黎希贤是否掌握了金蚕蛊王无关。巫家和黎家的巫蛊之争,也不是我挑起的。”第一理事摇头道:“我也只是利用黎希贤的报仇心切,给巫家施加一些压力罢了。再说,这和黎家人的利益并不冲突。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黎夫人看着第一理事道:“你知道几十年前的巫蛊之争,巫家和黎家一共伤亡了多少人?”   “我看过这方面的档案。我也知道死伤很多,甚至其中包括了一些无辜的人,比如黎希贤的母亲。”第一理事缓缓地道:“所以我会尽力控制,避免他们两家的冲突升级。”   “你凭什么阻止?!”黎夫人愤怒地道:“世仇就像是随时会喷发的一座火山。而两家的人都像是坐在火山口一样的危险。你我都清楚,仇杀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阻止。”   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我会掌握这个度的。”   “你或许会掌握,但是别人不会。”黎夫人咬牙道:“参与其中的,只是一些年轻冲动的小伙子。他们会在和巫家的争斗之争死去,死得毫无价值!因为他们没有你这样的聪明睿智,也没有你这样的冷酷无情,他们只是一些在你看来毫无作用的炮灰。”   “你这样想我很遗憾。但你真是把我想得太坏了,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第一理事无奈地道:“我只是需要找个理由来警示一下巫家的人。你知道,只有在面对强敌的时候,巫家的人才会有危机感。有了这种危机感,他们才会重视我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存在。恰好黎希贤又是我们所要追杀的目标。在多重考虑之下,他们将会向我们直接求助,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黎夫人看着这个有些兴奋的老人,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才发现你真是一个危险的人。”   第一理事淡淡一笑道:“那是因为你并不了解我。”   黎夫人想了想道:“我还是必须去一趟,我在这里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第一理事叹息道:“说了这么多,你难道不明白么?说到底,我们需要黎希贤这样一个人站在前面,而且他手中的金蚕蛊王,将会彻底激发巫家人的恐惧感。我要的就是这些。拥有金蚕蛊王的黎希贤是一只老虎,而没有了金蚕蛊王,就等于这只老虎没有了牙齿。以巫家人的骄傲,根本不会理会他。所以在这个时候,你不能拿回你的金蚕蛊母,也不能对付黎希贤。这个理由很简单,还没有到时候。”   黎夫人摇摇头道:“我必须去!即便不是为了对付黎希贤。我也有其它事情要处理。”   “除了这个,你还能有什么事?”第一理事皱眉道。   黎夫人把一个掌上电脑递给第一理事,冷冷地道:“这就是原因。”   第一理事接过来,并且看了一眼上的图片似乎有些不解地道:“这就是金蚕蛊王?怎么似乎和正常的蛊王不太一样?”   “的确不一样,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金蚕蛊王,而是蛊王的变异体。”黎夫人缓缓地道。   “蛊王的变异体……”第一理事皱眉道:“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黎夫人点点头道:“蛊王的培育之中很少会出现变异。尤其是这么美好而强大的变异。说实话,我目前还没有见过这种变异蛊王,而且根据江小花反馈给我的信息。这很可能是一只强大的变异体,能力远超正常蛊王的变异体。”   第一理事微微有些吃惊地道:“这怎么可能?”   “但实际上就这么可能了。”黎夫人冷笑道:“而且我必须在事情没有扩大之前过去处理。否则我怀疑以江小花的能力,是否可以压制这只变异蛊王。她毕竟还年轻,蛊术造诣上不能和我相提并论。”   第一理事眼神闪烁道:“金蚕蛊王,在正常情况下变异的概率有多少?”   “基本没有见到过,如果硬要说概率的话可能是几十万分之一。”黎夫人淡淡地道。   “如此低的概率。让人很难相信,这是通过正常渠道变异的。”第一理事皱眉道。“你确信这是真的?”   “江小花不会对我说谎,而且这些照片也被证明是及时拍摄的。”黎夫人点头道:“一开始其实我也不太相信,因为金蚕蛊王这样的超级蛊虫,经过了很多年的人工培育,现在基本已经属于非常稳定的形态了。很难再原有的基础上出现新的变异。但我真正看到这只蛊虫时,去突然间放弃了我很多的疑问。我相信了,这极有可能是足以改变蛊术历史的飞跃。”   “为什么?只是一只变异的蛊王,谈得上改变蛊术历史的程度么?”第一理事皱眉道。   “这话从你嘴的里说出来,我真的感到很意外。”黎夫人摇头道:“要知道,强大的蛊虫本身就是蛊术得以存在的根基。在金蚕蛊未出现之前。蛊术什么都不是,只是巫术之中的旁支末节,根本就是不入流的小道。而金蚕蛊的出现完全改变了这一状况,真正使得蛊术能够和巫术并称。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和正统巫术争雄。而金蚕蛊的出现正是因为某种变异,或者说是进化。”   “进化?”第一理事微微有些吃惊地看着黎夫人。   黎夫人点点头道:“这种差别就像是古猿和人类之间的差异,完全是一种质的飞跃。这还只是从普通蛊虫和金蚕蛊之间的差别。而金蚕蛊王则是在金蚕蛊之上更进了一步。蛊王的变异体,更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存在。”   第一理事神色开始变得慎重了起来,他知道黎夫人是当世少有的蛊术专家,在对于蛊的问题上,没有人比她更有发言权。她都如此重视这变异蛊王,想必这变异金蚕蛊王确实是一种极为难得的现象。   所以,第一理事微微点了点头。 第1203章 异常食性   初夏暖意的阳光之下,江小花平静地坐在房间靠窗的位置,一只青铜器皿放在她的面前。这是一只历史悠久的古物,它正式的名字叫做簋。   青铜簋出现在商代中期,但是数量少,晚期前段逐渐增加。商代簋形体厚重,多为圆形,侈口,深腹,圈足,两耳或无耳。器身多饰的兽面纹,有的器耳做成兽面状。江小花的这只青铜簋正是一只商代兽面簋。   这只东西即便放在任何一个博物馆里也算得上是一件真正的文物。而在江小花的眼中,这颇具价值的青铜簋却根本不能和簋中的一条虫子相比。一条肥硕的虫子,通体的淡金色,但是在阳光下却透出了摄人心魂的血色斑纹。而且和普通的蚕虫不同,这变异的金蚕蛊王,总是显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狰狞样貌。   江小花皱眉看着这条金蚕蛊王,她理用嫁蛊的方式,获得这只变异金蚕蛊王已经好几天了。但是这变异的金蚕蛊王,却一直处在一种极为焦躁不安的状态。无论她怎么喂食,这变异的金蚕蛊王就是不动任何饵食,反而更加显得狂躁。   江小花甚至能够感觉到,这变异蛊王那惊人的术力波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是很难想象,这只是一只蛊虫所散发出来的术力气息。如此令人不安而恐惧。   一般的金蚕蛊在这个时候,通常会和饲主有某种特殊的联系。这种联系像是纯粹的存在于术力的流动之中,通过微弱的术力波动,蛊虫会和饲主长生某种独特的联系。一般的蛊虫或许需要某些特定的激发方式,比如焚香,或者击鼓催动。但高等级的金蚕蛊却是直接通过术力的波动和饲主长生联系。   但现在这只变异的金蚕蛊王分明对江小花有一种本能的抗拒,无论她怎么努力,这变异的金蚕蛊王根本就对她没有任何的回应。甚至有时还保有强烈的敌意。这让江小花有些始料未及,她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只变异的金蚕蛊王了。   “该死,这变异蛊王怎么会这么难伺候?”江小花忍不住抱怨道:“什么都不吃,这样下去不是等死么?”   看她有些情绪焦躁,破军走过来道:“或许是你喂食的东西不对吧?”   “这么可能?这是我从黎夫人那里讨要来的喂食配方,以多种秘药配合饵食,专门用于饲育金蚕蛊王的。而且我敢保证,配料方面一点都没有出错。每一次我都是用天平小心地称量配制,绝无差错。”江小花怒道:“怎么饲育蛊王,我还用你来教么?”   她年纪虽然小,但是论辈分却是破军的阿姨,所以破军也拿她没有什么办法,只得一阵苦笑。   最后实在是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有点看不下去了,破军又小心地道:“你那些饲料是喂食金蚕蛊王的,或许这变异蛊虫的食性和一般蛊虫不一样呢?”   “不一样?”江小花瞪着眼道:“它又不是人,难道还懂得挑食么?”   破军想了想道:“我想很有可能。小阿姨,我不是在你面前卖弄啊,我确实是不懂得饲养这种鬼东西。但是我……”   “但是什么?你懂什么?”江小花有些生气地道:“还有,你以后不许叫我小阿姨。阿姨就阿姨,凭什么要加一个小字,显得多不情愿似的。不情愿拉到,我还不愿意有你这么个外甥呢?”   破军被她一阵抢白,郁闷地没法说。他这个小阿姨,因为年纪小,一向被家里宠着。俨然就是一家的核心,就连破军的外公也得让着她几分。   破军叹了一口气道:“小阿姨,不!算我又说错话了!阿姨,我觉得这事就不应该钻牛角尖。我们得换个角度思考一下。我虽然没有饲养过蛊虫,但是我至少钓过鱼。你想啊,不同的鱼要用不同的鱼饵来钓。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不同的鱼啊,它食性不一样。有的要吃活食,用蚯蚓钓。有的还是草食性的鱼,用蚯蚓还不行。”   “那是钓鱼,这个是金蚕蛊王,金蚕蛊王啊,这和你那些破鱼能一样么?”江小花怒道。   “哎,我说小……呃,我是说阿姨,你别急啊。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再骂我成不成?”破军无奈地道:“我是说啊,比如你养条狗,喂它吃肉,再不行喂它啃骨头都成。但是你不能拿根胡萝卜喂它吧?胡萝卜那是喂兔子的。换个角度说,你也不能拿个肉骨头去喂兔子。因为这食性不同。”   “那你说,该喂什么?”江小花一脸不爽地道。   “我想,你用一般的方式喂一般的金蚕蛊,甚至蛊王,都没事。但是这东西是个变异的啊,很难说它还是原来的那种食性。”破军解释道。“或许我们该问问范剑南,这蛊虫原来不是一直在他那里么?我们问问他是怎么喂的啊?也就开个口的事情,你要是碍于身份不好意思开口,那就交给我,我去帮你打听。大家朋友一场,他范剑南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我的。”   江小花摇头道:“根本不是这样的。你不了解这个情况。没错这变异的金蚕蛊王是从范剑南那里弄来的,不过他也压根就没有喂过呀,他一个算卦的,他哪里喂食过蛊虫?更别说知道喂什么了。我上次去的时候,那变异蛊王还叮着他耳垂不肯放呢!”   说到了这里江小花突然脸色一变,失声道:“对了!”   破军连忙道:“什么对了?”   “该死,这变异蛊王……”江小花吃惊地看着青铜簋中的变异蛊王,迟疑地道:“它原来咬在范剑南的耳垂上,像是在冬眠一样一动不动。但是其实是在以范剑南的血液为食物,虽然吸食的数量不多。但是应该就是在吸血。”   破军吃惊地看着她道:“你是说人血?这东西要喝人血?你不是开玩笑吧?这看起来就是像一条蚕的东西,居然是要喝人血的?”   “很有可能。所以它什么饲料都不吃。”江小花呆呆地道。 第1204章 青铜血蛊   早晨,范剑南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办公室里。他并不喜欢大早上地就待在办公室,但他是个卦师,开着一个卦术馆。他对自己的客户很挑剔,而他的客户大都也有非常特别的要求,就比如他现在正在等着的那位。   居然约在早上十点前来算卦,这让习惯晚睡晚起的范剑南感到很无奈。不过也没办法,对方是提前预约的,他根本不能推却。   就在他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喝咖啡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这让他更是意外,现在才九点半,这位客户不会这么着急吧?不过他看到进来的人时,刚喝的一口咖啡差点呛到了鼻子里。他愣愣地看着进来的江小花,有些疑惑地道:“你干什么,这么一大早跑我这里来,而且你的脸色像是遇到了鬼一样。”   江小花二话不说,把一个纸盒子放在桌上。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大家这么熟悉,你还这么客气干什么。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不过正好我还没有吃早点,我先看看是什么好吃的。”   江小花也不说话,打开了纸盒子。让范剑南吃惊地是,里面竟然是一个老旧的青铜器。范剑南吃了一惊道:“原来不是吃的。不过,你这份礼物也太厚了点。这玩意儿要是真的话,估计怎么着也得好几十万吧?”   “你想得美,别自作多情了,这不是送给你的。”江小花指着那只青铜簋道:“你看看这个。”   范剑南低头看了一眼,连忙皱眉道:“你怎么又把这东西给我弄来了,我们不是说好这东西归你了么?”   江小花点点头,“是的,这东西归我了。不过我根本没法养。”   “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得到那个老太婆的真传了么?你们干得就是这个,还有你们不能养的蛊?”范剑南不相信地摇头道。   “我也没办法,这东西什么都不吃。”江小花很认真地道:“一件事你得知道,养蛊就必须做到的,那就是得喂饱它。你知道如果养蛊的人,喂不起蛊会怎么样?”   范剑南一脸茫然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些,我又不是蛊术师。”   江小花恨恨地道:“蛊虫一旦不能饱食,将会噬主。我曾经亲眼见到过养蛊的苗人巫师,因为无法饲蛊,而被蛊虫啃食了半条手臂。范剑南,你这次害惨我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喂它啊。它要是不吃,也许是因为还不饿。你再饿它两天,说不定什么都吃了。这就跟小孩子挑食什么的一样。很多家长都在愁,孩子不肯吃饭怎么办?其实办法很简单,饿他两顿,自然就吃了。真要是饿急了,别说吃饭,树皮草根也是照样啃。所以挑食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范剑南耸耸肩道。   江小花被他给气笑了,“你正经一点好不好?这跟你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当然知道不是一回事,但这只是蛊虫而已,它们再挑食还能比人更挑食?”范剑南皱眉道。   “行了,我完全没有办法和你沟通。”江小花摇头道:“但是,我今天就要跟你明说了。这东西不会吃普通的食物,甚至不会吃根据黎夫人的配方精心调制的饵食。你知道它想要吃什么?”   “吃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它要你的血。”江小花很认真地道。   范剑南愣了半天,突然大笑了起来道:“你在开玩笑,你一定是在开玩笑。这是金蚕蛊,又不是什么蚊子或者跳蚤。它是蚕,吃桑叶的那种,怎么可能会要吃血。”   “我没开玩笑!你并不知道这是一种新的变异,而且这蛊虫的变异很可能就和你的血液有关。而且,你也知道你的血液有多么的特殊。听我说,这完全是有可能的。因为你的血才导致这蛊虫持续昏睡,并且在蜕变中完成了一次正在的变异。现在这已经不是原来的金蚕蛊王了,而是变异蛊王。”江小花严肃地道。   “也就是说,这东西真的要喝血?”范剑南茫然道。   “不但如此,它还必须不是任何人的血都行,它认定了要喝你的血。”江小花看着范剑南道。   “这就麻烦了。”范剑南皱眉道:“要是你的血也行,可就省事多了。”   江小花有些郁闷地点点头,结果范剑南又来了一句,“你知道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失点血,这样的话,倒是可以不浪费。”   “范剑南!你这个流氓!”江小花恼羞成怒了。   “好了好了,算我多嘴。”范剑南一脸无辜道:“我也只是抱着能不浪费,就不浪费的原则。”   “别废话了,你想在必须帮我。”江小花沉声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我很喜欢你恶劣的幽默感,但至少现在不是时候。给我一点血,让我喂饱它。否则我可能在这个星期之内就要失去一根手指了。”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既然你说它除了我的血什么都不吃,为什么又会反噬其主?”范剑南奇怪地道。   “你不懂,蛊虫和饲主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这你也是知道的。而一旦蛊虫不能饱食的话,其生存本能将会把它指向它的饲主。这时它就会凭着本能啃食饲主,但这是没用的。蛊虫只是再凭本能行事,在这种状态下,它们永远也不会感觉到满足。它们会把饲主啃得精光,因为这是它们作为虫类的本能。”江小花无奈地道:“很多人以此认为蛊术就是一种害人害己的邪术,但这和是不是邪术真的无关,只是某种动物本能。”   “你想怎么办?”范剑南皱眉道:“即使我现在帮了你,用自己的血喂食它。那么以后呢?我总不能一天到晚跟在你屁股后面转,一心一意的当你的蛊虫饲料吧?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或许等黎夫人来了之后,她会有自己的解决办法。”江小花苦恼地道。   范剑南只得叹了一口气道:“我喂这虫子一次,大概能顶多久?”   “我也不清楚,大概能撑一个星期,或者更久一点,有可能十天吧。”江小花拿出了一支注射器,“配合一点,卷起袖子好么?”   “好吧,”范剑南忍不住苦笑道:“不过最好快点,自从我小时候打过针之后,就对针管之类的尖锐物体有心理阴影。”   他卷起了袖子,然后江小花用注射器抽取了一些范剑南的血液,小心地放进青铜簋之。   范剑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道:“你最好小心点,我的血有些特别。”   “怎么了?”江小花有些奇怪地道。不过很快她的脸色就变了,“这血……老天,你这血竟然是滚烫的。”   “我是热血青年。”范剑南无奈地道。   “这血能喂它么?”江小花吃惊地道:“这变异蛊虫的身上这么凉,这种高温的血它能受得了么?”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最好快点,否则还有惊喜。我的血液之中有一种术力存在,如果你不快点喂食,很可能会爆在你的针管里面。”   江小花完全不信范剑南的话,但是她也明显感觉到了这血液之中有着一种极不稳定的术力波动。她只能咬着牙道:“范剑南,你可真是一个怪物。”说完把手中的注射器缓缓向下推。血液被注入了青铜簋之中,汇聚成很小的一滩,这注射器本身也抽不了多少血。   而当这血液滴入青铜簋的时候,那只变异的金蚕蛊王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立刻快速蠕动到了血液的旁边,开始一点点吸食这些血液。江小花吃惊地发现,这变异的蛊虫似乎极度迷恋范剑南的血液,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吸食。直到原本有些淡金色的身躯开始变得满布了殷红的斑纹。这变异蛊王的身体像是充满的半透明的红色血液一般,红得吓人。   不但是江小花,就连范剑南自己都看呆了,他那喃喃地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也许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江小花脸色沉重地道:“我从没听说过蛊虫会变成这样,搞不好连黎夫人也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范剑南皱眉道:“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江小花像是没有听懂,依然愣愣地看着那只古怪的变异金蚕蛊王。现在或许称其为血蚕蛊王更贴切一点,因为它原本的淡金色,现在已经完全变得像是血一样红,而且红得通透。变异金蚕蛊王的样子,就像是某种红色玻璃制成的。泛着血红的颜色,但又有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是说这些能够顶一个星期么?我可不想你等两三天就又来找我一次。真要是这么折腾的话,那我的这条手臂还不被你扎得到处是针眼啊?”   “这个还不好说,得看具体的情况而定。”江小花神色郑重地道:“对于这个,我真的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第1205章 蛊簋   范剑南看了看江小花,无奈地摇头道:“好吧,那就随便你了。有需要再找我,为了不让你这细嫩白皙的漂亮手指喂虫子。我这样的糙汉子就得时刻准备着义务献血,是这个意思么?”   “得了,具体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也是根本没办法才来找你的。相信我,能尝试的一切办法我都尝试过了!但是这见鬼的变异蛊王却就是认定你的血了,这我有什么办法?”江小花一脸无奈道:“我也想换个轻松的法子,可问题是,现在这个变异蛊王还没有其他办法解决。”   范剑南刚想说什么,外面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范剑南的预约的客户到了。   江小花立刻将青铜簋盖了起来,她可不想被人看到里面的变异蛊王,毕竟现在变异蛊王的样子非常恐怖。就算是正常人,也能发现这虫子的怪异之处。   进来的客户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件西装,看起来身材已经有点发福,但是却保养得很不错。和范剑南握手的时候,范剑南注意到他甚至用了某种很考究的护手霜。这使得他的手感觉非常光滑润泽。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就是预约的李先生是吧,请坐。”   “范大师,久仰大名。”李先生对他拱手道。   “客气客气。”范剑南笑着回答道:“不知道李先生想找我帮个什么样的忙?”   李先生刚想说话,却一样瞥见了江小花和她正在遮盖起来的青铜簋一角。   李先生皱眉道:“这位是?”   “哦,她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也是来找我帮一点小忙而言。放心,她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处理好了。”范剑南笑了笑道。   李先生却摇摇头道:“抱歉,实际上,我想让你帮的忙恰恰和这位女士有关。”   “哦?”范剑南吃了一惊,就连江小花也放慢了收拾的速度有些狐疑地看着李先生。   “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我这么说的原因么?”李先生似乎有些意外地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东耸耸肩道:“也许因为她很漂亮,你想故意接近她,所以才这么说?”   李先生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姐的秀色可餐是不假,不过我也已经过了那种盯着女人,并且一心想要搭讪的年龄了。这么说吧,我是一家古玩行的老板,所以对于古玩一直很有兴趣。这位小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手里的这件东西可是来历不凡啊。”   江小花犹豫了一下道:“确实,不过,我从没想过要出售这只青铜簋。李先生,如果你是想把我这东西收购下来,并且到时候转售的话,我也必须警告你。这将东西我是绝对不会卖的。因为它对我有特殊意义。”   李先生却摇摇头道:“这位小姐,你完全误会我了。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绝对不是你们所想象那种文物贩子之类的。我之所以对你手中的这只青铜簋感到意外,完全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他顿了一顿,看向范剑南道:“其实我今天来这里也是为了一件这样的东西。”   “这么说,你也是因为一件这样的青铜簋才来这里?还是你另有所指?”范剑南有些愕然地道。   “是的,因为我有一只完全一模一样的青铜簋。”李先生很认真地点头道。   “这不可能!”江小花吃惊地道。别人不知道,她却非常清楚,她的这只青铜簋是古代流传到现在的特殊器皿。   一般的青铜簋是用来装食物的。圆口双耳,上部有点像口子开得很大的那种瓦罐。而她手中的这只却比一般的青铜簋要小不少,因为这是并不是用来装食物的。这是一只古代蛊术者用来培育蛊虫的专用器皿。商代的青铜器流传到现在,存世量本来就极为稀少。而专业的蛊器则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李先生说他有一只一模一样的青铜簋,这让江小花的第一反应就是——根本不可能!   但是李先生却很认真地道:“我没有必要欺瞒两位,我确实有一只一模一样的青铜簋。”他认真的态度确实不像是在说谎,而且他立刻就补充道:“这不是普通的青铜簋,而是商代的青铜簋。两位想必也知道,在商代普通人是绝对没有资格使用青铜器的。使用青铜簋的人身份必然十分的尊贵。而这种青铜簋也有一个特殊的名称,叫做蛊簋。因为使用这种青铜簋的人,是商代的一些巫师。”   “巫师?”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巫师或者称为巫者。他们这些人在商代负责祭祀,所以身份崇高,像是某种特权阶层。所以他们有资格使用这种贵族才能使用的青铜器。”李先生解释道。“这种青铜簋之所以被称作蛊簋,因为它根本就不是用来装盛食物的,而是用来育蛊。”   “用来育蛊?”范剑南装作好奇地问了一句,眼睛却看向了江小花。   江小花脸色微微一变,笑了笑道:“好像是很有趣的样子。”   “一点都不有趣,甚至很恐怖。”李先生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们知道什么是蛊的话。”   范剑南心中忍不住想笑,要是江小花都不知道什么是蛊,恐怕就没有人知道了。她可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蛊术大师黎夫人的亲传弟子。李先生的这话,很有点关公门前舞大刀的意思了。不过他也没有点破,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先生接下来怎么说。   江小花却皱眉道:“这么说来李先生见过和这个青铜簋一样的东西了?”   “完全一模一样。这个青铜簋,重九斤七两四钱,周身布满云纹,双耳为饕餮兽头,内部也有极为罕见的纹饰,制作工艺极为精湛。”李先生每说一句,江小花的惊疑就又多了一分。   因为她知道,李先生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即便是青铜簋的纹饰可以通过刚才的匆匆一瞬,而随口描述。但是这东西的规制重量这是完全不能够通过眼睛看出来的。李先生既然能够这样完整地描述出这只青铜簋的特征,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确实有一只完全一模一样的青铜簋。 第1206章 小黑屋和三人行   李先生苦笑道:“算了,我说的这些,你也许没有什么兴趣,甚至你们会觉得有些荒诞可笑。但是我这次来确实是为了那个青铜簋。”   “不,没什么,实际上我很有兴趣知道。”江小花连忙道。不管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个人手里会有另外一只青铜簋。仅凭这东西,就能引起江小花极大的兴趣。因为这种青铜簋对于一个蛊术者来说极为重要。所以她立刻就表示愿意停李先生说下去。   “不管是为了什么。李先生,你既然来了,就是我的客户。你来寻求我的帮助,而我提供帮助,仅此而已。”范剑南一笑道:“那么,我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或者说你,有什么需要得到我的专业意见的。当然,如果你认为需要保密的话,我可以请江小姐离开。”   “不不,没有这个必要。”李先生点点头道:“我只是……是的,我想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不过这件事说来话长。”   “没有问题,至少我们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可以用。”范剑南一笑,他依然对早于九点起床充满了怨念。不过他还是起身为李先生倒了一杯咖啡,“我已经准备好了,愿闻其详。”   李先生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这件事要从去年说起。去年应该是八月份,对!就是八月份。我得到了一只古物,是和江小姐这个完全一模一样的青铜簋。那是一个在内地的朋友帮我弄到的,据他说这是在川黔地区的一个苗人居住区弄到的。原先以为只是一个少数民族的工艺品。但是到了我的手里,我立刻根据这些纹饰和青铜簋的形制分析出这是一只商代青铜簋。”   “等等。”范剑南皱眉道:“我只想知道,这东西是不是很值钱?”   “应该说颇有价值,但是你也看到了,因为器形并不是很大。所以,也不是非常值钱的那种。不过因为保存完好,而且很难得到这种东西,我当时还是很高兴。因为我就是做这个行业的,所以对这些东西本身也很喜欢。又是朋友送的,也算是一个纪念品。当时就把东西留在了家里。”李先生点头道。   “然后呢?”范剑南皱眉道。   “起初很正常,但是后来,我经常能够听到这青铜簋之中像是有什么动静。具体是什么动静我也说不上来,就像是里面有什么活物在爬。”李先生苦笑道。   江小花皱眉道:“你难道没有看看里面有什么吗?”   “看了,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李先生无奈地道:“但是那种声音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发出。而且那种声音似乎只有我能听见,说实话,我有点吓坏了。连忙找来几个同行的朋友看。他们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只是取笑我可能是神经衰弱,睡不着觉在瞎想。不过我总觉得这东西有些邪气,心里一直不是很舒服。于是我索性就把那只青铜簋拿到店里去,心想干脆卖掉算了。这几年上周青铜器的价格上涨厉害。我想着,自己留着有些担心,索性卖了,说不定能够卖个好价钱。”   江小花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哦?后来呢?你卖掉了么?”范剑南看着他道。   “还没卖出去,倒先遭了贼偷。”李先生苦笑道:“不过那两个偷东西的贼得手之后,居然莫名其妙的死了。死因据说到现在都没查出来,警方又把那青铜簋给还了回来。”   “这倒也算好事,至少你没有蒙受什么损失。”范剑南看着他道。   “但是这件事并未就此了结。我又把东西放回店里,依然打算把它卖掉。结果前段时间,店里来了一个客人,他盯着这只青铜簋看来很久,然后对我说,最好别卖了。我有些奇怪地问他,为什么。他就告诉我说,这不是普通的青铜簋,而是蛊簋,一种古代巫师用来培养蛊虫的东西。”李先生有些紧张地道:“他说,这东西如果卖了。到时候倒霉的一定得到这东西的人,也就是说还会有人死掉。”   “还有这种事?”范剑南皱眉道:“那个客人难道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说了。”李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他说这里面有一只蛊。而且他告诉我,蛊这种东西很邪异。一旦得不到满足的话,会对主人不利。”   范剑南看了江小花一眼,又转向李先生道:“那么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蛊这种东西,但是我知道这东西肯定有哪里不太对劲。否则的话,不会这样。”李先生有些烦躁地道:“当时,我就请那位客人帮我想想办法。他说办法是有,而且对他来说很简单,只是他没有什么时间。又说如果他又空的话,可以帮我。但是,好长时间了,他都没有再来找过我。”   范剑南皱眉道:“好吧,也许这只是一个玩笑,也许是那位客人随口说说而已。我想你没有必要太过在意。”   “我也愿意这么想,但是最近事情变得越来越古怪。那种不正常的动静依然在继续,我每天晚上几乎都能听见耳边有声音,而我在一个月之内体重下降了二十斤。”李先生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知道想在自己依然很胖,但是这肯定不是正常的。要知道我以前为了减肥经常运动,持续了一年,却根本也没能减掉一斤的肉。现在这样的体重骤降,是根本是不可能的。”   江小花沉默了一会儿道:“李先生,我想问你一件事。你除了能够听到异常的响动,和体重骤降之外。还有没有遇到其它的问题。”   “有。”李先生举起了自己的手对范剑南道:“刚才你应该感觉到了,我涂着护手霜。我想在这样的湿润的季节里,一般人肯定不会这么做吧。谁愿意没事把自己的手弄得滑腻腻的?而且护手霜还有一种我不太喜欢的味道。”   “我是感觉到了,说实话我也不太喜欢那种东西,尤其是在夏天这样的季节里。不过,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用?”范剑南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因为我没有办法,每天早上起来,我的手都像是干裂了一样,那种感觉很奇怪。”李先生无奈地道:“不得以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我也去过医院,医生认为这根本就不是病,只是皮肤有些干而已,还让我不要紧张。”   江小花皱眉想了想道:“上次去过你店里的那位客人,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么?”   “名字我不太记得了,但是我记得他姓黎。不是和我这样的木子李,而是黎明的黎。因为这个姓氏很特殊,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但是他叫什么名字,我倒是真没想起来。”李先生有些无奈地道:“我今天来就是想请范大师帮我这个忙。或者帮我找到那位姓黎的客人,或者帮我想个办法彻底摆脱那个蛊簋,和里面的蛊虫。如果真的有那东西存在的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客人叫黎希贤。”范剑南平静地道。   “黎希贤……”李先生重复着这个名字,突然一喜道:“范大师,你简直是神了。是的,我想起来了,他是说自己叫黎希贤。范大师,你既然能够算出他叫什么名字,一定也能想办法帮我找到这个人了,是不是?”李先生的眼中充满了崇敬和希翼。   范剑南实在不想打击他,告诉他自己根本就还没算。不过看着李先生的样子,他还是点点道:“今天,你算是来对地方了。”他转向江小花微微一笑,他的意思不言自明。   江小花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范剑南不会放过自己。谁让自己找上门让他帮忙呢?现在要是不帮助他,那么以后恐怕他都很难再帮自己了。   于是,江小花点点头道:“也许不必找那位黎希贤,我就能帮你想办法解决此事。这样吧,我们先来做个测试怎么样?”   “测试?”李先生皱眉道。   “没错。我可以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蛊虫之类的东西存在。”江小花缓缓地道。   “这?怎么检查?”李先生有些不解地看着江小花道。   江小花转向范剑南挥挥手道:“范大师,能否帮忙拉上窗帘?”   “说到窗帘,我刚才是故意拉开窗帘的。我可不想和你孤男寡女待在一起还拉着窗帘。”范剑南耸耸肩道:“你知道冯瑗会吃醋的。”   江小花气得牙痒痒,憋着火道:“现在这里可不止我们两个人了。”   “我知道,但是你要明白。现在这个社会很开放,所以两男一女拉着窗帘的话,有可能对你的名誉影响更加没有好处了。”范剑南强忍着笑道。   “你不开玩笑会死啊!”江小花强忍着暴跳出冲动。   “那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其实说实话,我倒是有点小期待。”范剑南叹息着拉上了窗帘。   江小花摇头道:“别期待了,最好把灯也关了。”   “还要关灯?”范剑南摸摸鼻子道:“在小黑屋里,玩三人行?这似乎有点重口味了。” 第1207章 意外的谢礼   江小花没有理会范剑南。而是在他拉上窗帘,关掉电灯之后。走了过去,对李先生道:“李先生你能不能把你的双手都伸出来?”   李先生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做了。   看着李先生伸出来的手,江小花却摇头道:“你完全不需要这样摊开着双手,我需要看看你的手背部分。”   李先生有些奇怪地翻过了手掌,让自己的双手变成手背朝上的姿势。   江小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小巧的蓝色荧光灯,就像是检查钞票上荧光印记的那种验钞小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李先生的双手手背上布满了诡异的印记。那些印记几乎遍布他的手背,在蓝色的灯光照射下显现出一片发白的荧光。   李先生惊呼道:“老天啊,这是什么?这……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江小花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了,现在可以拉开窗帘了。”   范剑南把窗帘拉开,有些奇怪地道:“这些荧光,这些究竟是什么?”   江小花苦笑道:“这些就是蛊虫存在的证据。坏消息是,蛊虫已经进入了噬主的阶段,通常它们会从人的双手开始。蛊虫也是一种生物,所以和其它生物一样,它们既然需要进食,也就需要排泄。这些荧光痕迹,就是它们的排泄物。”   “天,真的有这种鬼东西!”李先生紧张地道:“我该怎么办?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会死么?”   江小花摇摇头道:“你说的没错,长此下去,你一定会死。一般从四肢开始,最后逐渐蔓延全身甚至侵蚀内脏。到了最后,神仙都救不了你。”   “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我根本就没有用过这东西养蛊,我甚至不知道蛊是什么东西!天啊,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李先生的脸色有些发白,几乎要瘫软在椅子上了。   “别急,我刚才说的是最坏的结果。不过,也有好消息。”江小花道。   “还有什么好消息?”李先生满怀希望地看着她道。   江小花点点头道:“好消息是,这蛊虫的噬主还只是在最初级的范围内。它还没开始啃食你的血肉,只是吸干了你双手上的一些体液。所以你才会感觉到你的双手因为皮肤干燥而开裂,甚至在这个天气也用护手霜。”   李先生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和蛊虫有联系,我从来没有养过这东西,它又是怎么出现的?老天啊,我简直就要疯了。”   “养蛊的蛊术师们,有一种特殊的方式,叫做嫁蛊。他们可以通过某种物品将蛊虫的所有权转移给他人,甚至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我恐怕你就成了这样的一个被动接手了蛊虫的人。”范剑南看着李先生道。   “这……这是真的么?”李先生有些坐立不安地道。   “恐怕是这样的。”江小花无奈地道:“蛊虫和它的饲主之间有一种莫名的联系。所以你才会不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某种异动,而其他人根本就听不到。其实你那个朋友把这只青铜簋给你的时候,蛊虫就已经存在了。只是他并没有接触到,也许正像你所说,他只是认为这不过是个民族工艺品。所以也没有细看,所以才躲过一劫。可是你……却没有他那么幸运。”   李先生面如死灰,他坐在那里默不出声,好久才道:“我还有救么?”   “还有救,现在看来,那只蛊虫并没有进入非常饥渴的状态。如果能够保持正常的喂食,就能解决这件事。当然你也可以用其它的方式来解决,比如主动放弃蛊虫,经行一次类似于嫁蛊的方式把蛊虫移交给其它人。”江小花道。   “能够这样么?我不需要这见鬼的蛊虫,我只想太太平平地做我的古董商。不!我再也不碰这类古董了。”李先生直摇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能够帮你。”江小花点头道。   范剑南看着李先生道:“李先生,你或许还不太清楚,这位江小姐不但懂得蛊术,而且在这方面颇有造诣。”   “是么?那就太感谢了!”李先生连忙起身道谢,“只要能够帮我摆脱这东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钱的放面,两位完全不需要担心,我可以给两位一笔相当丰厚的酬金。”   “我想,我不会收你的酬金的。”范剑南摇摇头道:“因为你算卦已经交了卦金,而且这件事我始终也没有出多少力。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把酬金给这位江小姐吧。”   “范大师,这怎么好意思。既然这样麻烦两位,酬金是我应该支付的。”李先生一阵激动道。   “小意思,小意思。”范剑南摆手道。   李先生在范剑南摆手的时候,偶然瞥见他桌上的纸张。这些纸张是范剑南随手写写画画的,上面有好多的巫文。李先生看到了之后像是愣了一愣,他想了想道:“范大师,你似乎对这些古代文字很感兴趣?”   “古文字?”范剑南有些愕然。直到他顺着李先生的眼神,低头看见桌上的自己写了巫文的纸,这才醒悟过来,他笑着道:“一些小兴趣,不值一提。”   “不不不!这可不是普通的古篆文,看起来比刻在青铜器上的金文还要古老一些。”李先生肃然起敬道:“能够研究这些文字的可都是些相当了不起的学者。范大师真是真人不露相,不但是卦术通神,而且学识也是如此渊博。真是失敬了。”   范剑南苦笑道:“李先生过奖了,我只是对这些古文字有些小兴趣,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李先生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坚决地点了点头道:“范大师醉心研究金石古文,想必也是个志趣高雅的人士。我要是用钱来谢你,倒是显得我这个商人满身铜臭,太不入流了。这样吧,既然范大师对这个有兴趣,我就送你一件和这些古文字有关的东西,作为谢礼,你看怎么样?” 第1208章 清朝进士   范剑南有些发愣道:“你是说你有这样的古文字,呃……你的意思是,就像我写下来的这些一样?你确定?”   “事实上,我也不是十分确定。我对这些古文字之类的确实缺乏研究。不过,就我所见的,那东西应该是很相似。”李先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范剑南,他不知道这位范大师为什么这么激动。所以,他小心地道:“我有说错什么了没有?”   “好吧,你说的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范剑南努力平静下来道:“是甲骨,还是青铜器?又或者是更古老的陶器?”   李先生摇摇头道:“都不是,是字画。而且是一位清代进士所写的横卷。”   “清代进士?”范剑南有些哭笑不得。这种巫文的年代极其久远,甚至在那只商代青铜簋出现之前,几乎是如同传说一样的夏代。怎么能是一个清代进士之类所写的书法横卷?不过看到李先生这么殷勤,他又不好意思当面拒绝,只能是讪讪地应了几句。   而李先生却很热情地一再邀请他和江小花一起去他那里。他实在是受不了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只想得到他们的帮助,早点摆脱那只诡异的蛊簋。而江小花也想看看那只蛊簋,再说要帮李先生,总是要去一趟的。范剑南虽然对李先生说的那幅书法横卷没了兴趣,但也不好当面表露出来。   别人这么认真地邀请,想送一件礼物,总不能太生硬的拒绝。所以,他只能也跟着去了。   李先生的古玩店,所处的位置很好,故而生意也不错。在把范剑南和江小花请进去之后,李先生连忙让人把那只青铜簋搬了出来。令人惊奇地是,他的那只青铜簋确实和江小花那只一模一样。江小花仔细查看了之后,也确认这簋之中确实有蛊虫存在。当然并不是什么非常厉害的蛊王,而只是普通的蛊虫。   范剑南原以为就像上次那样,江小花要费点手脚才能搞定。却没想到她只是把那只变异的金蚕蛊王放了进去,几乎十几秒钟之内在青铜簋边缘的缝隙内爬出了一条蜈蚣模样的虫子。这看似色彩斑斓很吓人的蜈蚣,却在变异金蚕蛊王的面前蜷缩成了一团。很快就被那只金蚕蛊王连头带尾啃食得精光。   变异金蚕蛊王,就像是一条肥硕的蚕,样子有点可笑。但是任何一个见到这肥蚕生吞蜈蚣的人,都不会笑出来,而只会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范剑南和李先生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处理完了这一切,江小花转向李先生道:“李先生,虽然已经除掉了蛊虫。但是我还是想让你把这只蛊簋卖给我。毕竟这种东西在你的手里并不是很安全。虽然现在蛊虫已经不是问题了,但是很有可能备其它蛊术师认出来。这也许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当然,别说卖了。江小姐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东西就算是我送你了。”李先生连连摆手道:“我可再也不想碰这鬼东西了。”   “送给我当然是不行的。毕竟你是生意人,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你把银行账号给我,我马上转账到你的账号。”江小花笑着道。在得到了李先生的银行账号之后,江小花立刻理由手机转账,将一笔钱打到了李先生的账户上。   李先生看着手机上的转账金额,有些吃惊地道:“这么多?”   “买卖公平。这东西在一般人眼中不过是一件很有些年头的古物,但是在蛊术师眼中,却是难得的好东西。”江小花微笑道。   “谢谢,这真是太感谢了。”李先生连声道谢。又转向范剑南道:“范大师,这边请,我正想把那幅字画拿给你鉴赏一下。”   范剑南犹豫了一下道:“我看还是算了。我对这些古文字也只是有兴趣而已,并没有想……”   “那你就一定要看看那卷东西!我保证你一定会有兴趣。”李先生连声道,他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了一卷字画,放在桌子上展开。范剑南原本还想推辞,但是他看到那幅横卷上的文字时,他的顿时就呆了一呆,甚至把自己原先准备推辞的话,也都咽了下去。   因为这幅横卷一展开,范剑南就发现,这上面的竟然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而这些字的样子和结构,一眼就能看出来,和范剑南的那些巫文如出一辙。这上面竟然全都是巫文,而且是真正的巫文。字的大小一致,而且每一个笔画都书写得极为工整。   “除了落款的题字,这上面正文所书写的每一个字都没有人认识。曾经有很多人认为这是某种密文,而更多的人认为这只是这位清代的进士老爷喝多了所写的。”李先生解释道:“不过我倒是没有认同他们的说法,在我看来这位清代的进士先生应该是想要表达什么,不过,当时恐怕没有人能够理解他,所以他才写了这些古怪的文字,我认为大概是想把自己的想法传给其他人罢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也许,他确实真是想做点什么。”   “不过这问题至少困扰了后人几百年,很多书法家都没能猜出,他到底想表达什么。不过,我很好奇。范大师,你既然对这些古文字有研究,不妨就你来说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李先生皱眉斗道。   范剑南愣了一愣,随即苦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之前就说过了,我对于古文的研究也很有限。所以我对这些文字真的是非常抱歉。”   李先生显得有些微微失望,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过来,笑着道:“没事,没事。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范大师不要放在心上。”   范剑南看着这幅文字横卷,越看,心里越是觉得吃惊。因为这张书法横卷上,不但有他已经见到过了的巫文,甚至还有他根本没有接触过的全新巫文。   这个发现可是让范剑南吃惊不小,这幅横卷上的字都写的不大。所以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在数量上看,甚至已经超过了范剑南所见过的其它巫文总和。这也就是说,这些巫文就有可能是清代当时能够整理出来的全部内容了。至少那个写这些巫文的那个人,肯定收集了不少巫文,才忙忙创作了这幅横卷。   想到这里,范剑南对李先生道:“李先生,对于这位清朝进士,你有多少了解?”   李先生点点头道:“你也看到了,他的落款是顾庸之。这个人姓顾,而庸之则是他的自号。据说,这个人就是乾隆年间的进士顾元山。据说此人博学多才,曾经参与编撰了《四库全书》。”   “《四库全书》?”范剑南皱眉道:“我好像听说过。”   “这个《四库全书》是在乾隆皇帝的主持下,由纪昀等360多位高官、学者编撰,3800多人抄写,费时十三年编成。丛书分经、史、子、集四部,故名四库。共有3500多种书,7.9万卷,3.6万册,约8亿字,基本上囊括了中国古代所有图书,故称全书。相当于古代的一部百科全书。”李先生解释道:“这个顾庸之,就是其中的一位编撰者。当让他的名声并不如纪昀等高官显赫。所以知道他的人并不是很多。”   “编撰古代百科全书的一位官员?”范剑南皱眉道。   “不错,也可以这么说。”李先生笑着道:“不过这位清朝进士的书法造诣也算是相当了得,你看这些古代文字,我们就算是想辨认出来都难,但是他却写得如此工整顺畅。我虽然和你一样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但是看起来依然是非常的舒服。所以这幅字虽然没人识,我却一直珍藏者。既然你有兴趣,那就送给你了。”   范剑南想了想。点头道。“既然李先生一片好意,那么我就不推辞了。”   李先生大喜道:“好好,那么等会儿,你就把它带走吧。你拿着,也总比我锁在柜子里更加有价值。”   范剑南却双眉紧蹙道:“李先生,我还是想多了解一下相关的情况。尤其是对这幅字的作者。”   江小花好奇地道:“你想了解这个作者做什么?再说这个人也没有太大的名气,谁会了解他啊?”   李先生也点头道:“关于这个顾庸之的生平,恐怕知道的人还真是不多。我也只是知道他中过进士,曾经入过翰林,参与了四库全书的编撰。其余的倒不是很清楚,甚至不知道他的籍贯是哪里。更无法提供更多的佐证。”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么,作为那个四库全书的编撰者,他是不是能够接触到很多各方面的书籍?”   “这个应该是的。当年编撰四库全书,将近四千人,用了十三年时间。因为是在乾隆皇帝的主持之下,他们肯定是能够得到各种书籍的。毕竟要编撰这么全面的百科全书,肯定需要各方面的经书典籍。”李先生肯定地点头道。 第1209章 古卷   范剑南沉思了一下,收下了那幅横卷,对李先生笑着道:“多谢了,李先生。”   李先生连忙摆手道:“说起来该是我谢你们两位才对。”李先生还竭力邀请他们午餐,但是范剑南坚决地推辞了。他们几人又寒暄了一阵,才告辞离开。   回去的一路上,范剑南拿着那幅横卷,神色古怪,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莫名一笑。弄得江小花很是奇怪,她忍不住道:“喂,范剑南!你是吃错药了么?这么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   范剑南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依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气得江小花一跺脚,大声道:“你聋了么?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嗯。”范剑南这才回过神来道:“你刚才说什么?”   “你……”江小花被他气得不轻,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是捡到宝了么?我看你差点美得鼻涕冒泡了。”   范剑南嘿嘿一笑道:“老实说,比这还美。我真是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收获。”他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幅横卷,一脸的笑意。   “我真是服了你了。不过就是一幅字而已,你至于这么忘乎所以么?再说,又不是什么名家大作。一个清朝进士写的字,又不是什么名家字画。你居然像是得到宝了一样。真没见过世面。”江小花不屑地道。   “妹子,这你就不懂了。在有些人眼里,什么名家字画估计都比不上这幅字。”范剑南摇头道。   “真有这么夸张?”江小花皱眉道。   范剑南点头道:“不错。你也知道前段时间为了巫文出了多少事情。不过,无论是巫家的,还是令狐家,还有苏玄水和圣章兄弟会的人,他们得到的巫文都是不完整的。由于历史的原因,有太多东西都已经佚失了。尤其是这些巫文。而这幅字的作者,清代进士顾庸之。他那时候能够接触到的古代典籍,要比我们现在多得多。”   江小花点点头道:“这倒是的。”   “因为当时,这个顾庸之所承担的是大型百科全书的编撰,所以他有资格接触各类书籍。”范剑南眉头一动道:“甚至一些书法类的书籍。我想这幅横卷上的巫文,很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完成的。”   江小花沉默地点了点头,她也有些同意范剑南的话。   范剑南解释道:“我们从几个月之前就开始追寻着这些巫文,但是所得到的巫文,基本都是残缺不全的。而这一幅字,或许有很多的巫文我们已经掌握了,但是可贵之处就是在于联系。这幅字的作用,就是把之前无数散乱的巫文给全部联系到了一起。或许这写巫文依然并不完整,但是却比之前的那些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因为这是一个把一切串连起来的例子。”   “可我还是不太明白。”江小花皱眉道。   “你想啊,现在我手里有一堆的碎片,但是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把它们相互连接起来。而在这种时候,什么最重要?就是一个顺序,排列的顺序非常重要。有了这卷字幅,我就可以从中找出规律来。我会知道该把从巫家得到那些巫文放在什么位置,而令狐家的那些巫文又该放在哪里。”范剑南解释道:“你小时候搭过积木没有?”   江小花点点头道:“小时候玩过。”   “你应该知道通过相同的部件,而所搭出来的积木外型却有千差万别。如果没有正确的图纸,那么我们就不知道该把哪一个部件,安放在哪一个部分。这样就很难搭出标注的搭配来。而现在这幅横卷,就是正确的图纸。通过它可以把所有破碎的巫文联系起来,组成最后的真相。”范剑南平静地道:“这才是这幅横卷真正的价值。”   “原来是这样。”江小花吃惊地道:“这么说,这东西对与第一理事或者圣章兄弟会的人都很重要?”   “是的,这幅横卷对于所有想探究巫文最终真相的人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江小花看着范剑南道:“那你想把这东西给谁?”   范剑南摇摇头,“谁都不给。术界对于巫文的争夺越演越烈,就连易术理事会和圣章兄弟会这样的隐藏大势力都牵涉其中。风云诡谲之处,是辨不清是非黑白。要想拥有自保的能力,就只有留着这卷东西,也许到时候会是制衡各方的力量。”   江小花看着范剑南,笑了笑道:“你可别忘了,我是易术理事会的人。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给第一理事么?”   范剑南转头看着她道:“你不会这么做。因为你和破军一样,都是我的朋友。”   江小花有些愣住了,她叹了一口气道:“好吧,算你猜对了。不过,有时候你这个朋友,真的很不够朋友。”   范剑南笑了笑道:“真正的朋友只有在关键时候才能看出来。我和破军就是。经历生死患难,在关键时刻依然能够站在你身边的,就是真正的朋友。”   “那我要是遇到了真正的危急,你也会在我身边么?”江小花轻声道。   “不会。”范剑南摇摇头道。   江小花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范剑南却道:“因为,我会站在你的前面。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从来都不喜欢让女孩子受委屈。这是不是有点傻?”   江小花这才笑着道:“谁要说你傻,肯定自己傻。你要是粘上毛,比猴子都精。”   范剑南和她一起大笑了起来,江小花的眼睛却像是有点湿润了。说实话,她有点喜欢范剑南。从刚认识他的时候就有点。虽然他这个人一天到晚嘻嘻哈哈,而且总是没有正经的时候。但有时候,他却真是很有担当。甚至有些时候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忧愁,让人看了觉得心疼。可是心还在疼的时候,他却又能把你给逗笑了。   范剑南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但很多时候,他又总是把朋友放在自己的前面。 第1210章 托付   范剑南回到天机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找到了巫长青。   这几天巫长青闲着没事,每天在天机馆做川菜。他确实做得一手地道的好川菜,让范剑南和冯瑗等人大呼过瘾。范剑南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厨房里忙。看到范剑南急急忙忙把自己拉出了厨房,巫长青有些纳闷道:“我正准备做菜呢,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的?”   “别管什么做菜了,我有好东西给你看。”范剑南神神秘秘地对他道。   “你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巫长青皱眉道。   范剑南摆手道:“你先别管,先把手给洗了,别弄得我这宝贝一股的麻辣花椒味。”巫长青苦笑着道:“那你刚才不说。你刚才说的话,我就洗了出来了。”说完他回去把手洗了,一边用干净的毛巾擦干手,一边皱眉道:“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值得你这么神神秘秘的。”   “我跟你说,这东西比可不正经八百的可遇不可求。我谁都没告诉呢,就先让你看一眼。”范剑南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巫长青进了书房,居然还小心翼翼关上了门。   巫长青又好笑又好气道:“我去!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值得你这样?”   “就是这个!”范剑南从身后拿出一个横卷,放在桌上。   巫长青愕然道:“是画?”   “不是画,是字!”范剑南点头道:“你看看就明白了。”说完他把手中的这幅横卷缓缓地展开。巫长青原本还以为范剑南是在故弄玄虚,可是看了一眼之后,他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那幅横卷。“这是……天啊,这么多的巫文?”他吃惊地道:“范剑南,你从哪里弄来的?”   范剑南得意地道:“你就说这东西怎么样吧!值不值得你看这一眼?”   “老天,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上面的巫文,比我们巫家留传下来的还多。”巫长青吃惊地道:“莫非这就是令狐家的巫文?”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上面不旦有巫家的巫文,还有令狐家流传下来的那部分,甚至还更多。我几乎可以肯定,除了张坚和第一理事所掌握的内容,这世上关于巫文的记录已经没有比这更多的了。”   巫长青越看脸色越凝重,他抬头道:“这么说来,巫家和令狐家各自流传的巫文,都是这其中的一小部分?”   “不但如此,还包含了上次苏玄水的名山抄录部分,和其它一些从未见过的内容。所以我几乎已经肯定这东西是最全面的巫文了,至少是在清代乾隆年间能够找到的最全版本。当然其中不包括早已失传的部分。也就是不包括被西进术者带出中国的那部分,以及被藏在五岳地窍之中的洛书龟甲部分。”范剑南解释道。   巫长青乍舌道:“即便是这样也非常不容易了,你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一个客户送给我的。”范剑南道。   “送……送的?”巫长青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范剑南解释道:“这真是别人送我的,你还别不信。”   “可是这也太巧了,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巫长青苦笑道:“你这运气简直太好了,别人踏破铁鞋都找不到的东西,居然会有人送给你。除了羡慕妒忌恨,我还能说什么?”   “知道我怎么想么?”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完全不必羡慕妒忌,更用不着恨。因为我打算把它给你。”   “给我?”巫长青吃惊地道:“你开什么玩笑?你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么?只要你拿出来,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和圣章兄弟会的主事者张坚,都会给你开出天价的。你居然说要给我?你是不是脑子发烧了?”   “我没有发烧,因为我知道,你是唯一一个能够抵挡这种诱惑的人。因为你虽然是巫家的族长,但是你志不在此。所以你才会在一个小镇上默默无闻地开餐馆,所以你只要有一口锅和厨具就觉得人生足矣。你不会把这东西当商品卖,也不会滥用它的能力。而且巫家的那个小仓库很适合保存这东西。”范剑南平静地道。   “不不不!这东西太贵重,我决不能受。”巫长青摇头道。   “那就不要当成是我送给你,而把它当成是一件我请求你保管的物品。”范剑南很认真地道。   巫长青看了范剑南半天,他从范剑南的眼神之中只能看到真诚和坦然。但是巫长青依然摇头道:“既然这样,你自己保管不是更好么?你的天机馆阵术重重,足以保管这东西。况且也没有人知道这一点。”   “你还是不明白。我不能把这东西留在天机馆,因为我注定将要处在这些事情的风口浪尖上。而且天机馆因此也绝不会平静。我不想让这东西落在那些自以为是的术者势力手中,因为这些巫文将会导致更多的争夺,让本就不安定的术界再起波澜。我也不想这些巫文因我而毁掉,因为这是祖先留下的遗产,不是属于某一个人,而是属于每一个术者的。所以我需要把这东西交给一个值得信任,而且有能力保存这东西的朋友。”范剑南认真地道。   巫长青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是……”   “不要拒绝我的请求。”范剑南摆手道:“你我都知道,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这东西是一些很高深的古代巫术,没有什么能比交给巫家人保管更合适了。再说巫家的人恪守古训,低调隐世。对这东西也会更加安全。”   巫长青想了一想,最终还是点点头道:“也好,我会为你暂时保管它。无论你什么身时候想要,我都会双手奉上。”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样最好。而且你不能对其他人提起此事,因为我不想你因为这个,而引起其它不必要的麻烦,那不是我的本意。”   “我明白。”巫长青点点头道。   “好了,把东西收起来,继续做菜去吧。吃惯了你麻辣辛香口味,我发现这些天以来,自己简直有些吃不惯其它食物了。”范剑南笑着耸耸肩道。巫长青无奈地笑了笑,但是他的心中却满是感动。他知道范剑南把这些巫文交给他,是出于对自己的绝对信任,他也绝对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巫长青刚离开,冯瑗就回来了。看到范剑南之后,她笑着道:“一上午都没有见到你,跑哪里去了。”   “呃……去了一个客户的家里。你呢,怎么才回来?”范剑南笑着道。   “我说,你还真把我当成天机馆的老板娘啦?”冯瑗笑着瞪了他一眼,“我有自己的工作的,而且我还要帮你管着你上次买下的那块地。从上次取了五岳真形图玉符到现在,就没看你再去过一趟。都是我在抽空帮你打理,你也真好意思说。”   范剑南一想,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道:“你不说我还真的已经忘记了,那里现在怎么样了?”   “你范大少爷哪里能想到这些?现在楼都已经建起来了,有些都已经卖出去了。你猜猜这样一来你赚了多少?”冯瑗笑着道。“怎么着也得几千万吧?”范剑南讪讪地道。   “这个数。”冯瑗对他比出了一个手势。范剑南吃惊地差点跳起来,“这么多?”   “你紧张什么,这还是刨去了其它的开发费用之后的数字。”冯瑗得意地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太厉害了,简直是天才商人。”范剑南喜不自胜,“这么说我的穷日子终于到头了?我终于有钱了?”   “你有什么钱?”冯瑗故意道:“开发投资的钱貌似都是我出的,就连买下那块地都是用我的钱。你最多也就能拿个几万块佣金。”   范剑南一脸忧伤道:“我突然开始觉得,取个天才商人做老婆其实也并不怎么好,太会算了。”   冯瑗被他逗乐了,在他耳边低声道:“别忘了,你还没娶我呢?老实说,打算什么时候娶我?你老爸都催了。”   范剑南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他叹了一口气道:“在过段时间吧,现在太多事,而且很多事情都不稳定。我不是说我们之间的感情不稳定,而是其它的。你知道,我经常被扯进一些危险的事情。而且这次关于那些巫文的事情,还没有真正解决。我心里总是有点放心不下,生怕会给你带来什么危险。”   “这是真话?”冯瑗看着他道。   “句句属实。”范剑南无奈地道:“我想再等稳定一点再说。”   冯瑗靠着他的肩膀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你妈妈?”   范剑南的心中悸动了一下,冯瑗说到了他的痛处。他母亲早亡,而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范剑南都认为是自己的父亲把这个危险带给了母亲。他甚至认为,如果父亲是个普通人,也许母亲还活着。他以前可以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意。但是想到结婚,想到自己有可能把危险带给冯瑗,他就有些犹豫,他甚至有些害怕。 第1211章 宴请   冯瑗像是能够看透范剑南的想法,将一个手指轻轻放在他的嘴唇上,低声道:“别说话,我明白的。”   范剑南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抱着冯瑗,低声道:“我也明白你在想什么。在过一段时间吧,我保证。”   “嗯。”冯瑗低下了头,然后微微一笑,突然凑到范剑南的面前,在范剑南的脸上亲吻了一下。   “抱歉。你可能猜错了,我也没有那么急着要嫁人。”   “嗯?”范剑南斜着眼睛看着身边的冯瑗,自信与妩媚又重新展现在她的脸上,眉宇间洋溢着一股春意。面带桃花,眼神很清澈也很媚。不错。不错,已经像自己印象之中的美人冯瑗了,这才是范剑南想要的冯瑗。   范剑南故意笑了笑,转过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道:“是吗?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范剑南已经伸出了右手,紧紧的搂住了冯瑗的肩膀。还没等冯瑗反应过来的时候,范剑南已经把她搂在了怀里,狠狠的亲上了对方的嘴唇。   “呜,你……!恩”冯瑗短暂的挣扎了一下,接着就开始深深的回应着范剑南。这一吻,足足进行了半分钟。嘴唇儿分开之后,两人彼此默契的笑了笑。范剑南一笑道:“我就说过,我们确实很配。”   “你真够不要脸的。”冯瑗笑着推了他一下。   这时龙大胆走了进来,一脸愕然地道:“什么不要脸,我错过什么了么?那个……范剑南不要脸的镜头能不能再回放一下。”   范剑南鄙夷地竖起中指道:“偷看是要长针眼的。”   “我也没偷偷看,我这不是光明正大的要求慢镜头回放么?”龙大胆笑嘻嘻地道。   他们相互调侃着,苍云啸从外面走进来道:“这么热闹?剑南,正好你们都在,我正想找你们。”   “哦,怎么了?”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   “你先看看这个。”苍云啸把几张请柬递给他。   范剑南有些狐疑地拿起来一看,皱眉道:“苏玄水?他居然给我们每一个人都发了请柬……什么意思?”   “说是请我们吃饭,还正儿八经地送来了请柬。”苍云啸淡淡地道。   “不去!”范剑南撇撇嘴道:“我不看见他的情况下,他胃口可能还好点。看着他,我哪里吃得下啊。再说了他跟黎希贤不清不楚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饭菜里下蛊?别怀疑,这种事,他绝对做得出来。”   苍云啸道:“我和他从小就在一起,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为人,不过他这一次,似乎是因为其它目的。”   “别的事情?除了那些巫文和阳符,他还能有什么目的?”龙大胆皱眉道。“说句不好听的,老苍,你这个师弟简直就是个阴险小人。”   “他不是我师弟,山术一脉早已没了这个叛徒。要不是师傅遗训放他一马,我真恨不得杀了他。”苍云啸哼了一声道。   “这倒真是有些奇怪。他虽然是个真正的阴险小人,但是不得不说他很聪明。”范剑南叹道:“他应该知道自己很不受待见才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要请我们吃饭?”   “我也不清楚。”苍云啸皱眉道:“所以我才会来问你。怎么,连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出去了一上午刚才回来,我怎么会知道是什么原因?”   正说着,范剑南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低头看了看道:“是破军。”   接通了电话,范剑南笑着道:“破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莫非你也要请我吃饭?”   破军在电话里,声音有些古怪地道:“怎么了,难道你也收到了邀请?”   范剑南微微一怔道:“你说的邀请是指苏玄水?”   “是的。今天上午收到的请柬,是苏玄水的那个手下何胖子送来的,据说连江相派的那些头面人物他也一起请了。我正奇怪他为什么请我吃饭,所以打个电话问问你。看样子,他也请了你?”破军在电话里奇怪地问道。   “是啊,我们也受到了邀请。”范剑南皱眉道:“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怎么样,去还是不去?”   “我还没有决定下来,所以才打电话问你的意思。”破军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真是不想和这个人牵扯上任何关系。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我和这个人话不投机。”   “别啊。既然他这么大方,我们不妨去吃他一顿,看看他是什么意思。他请他的客,我们吃我们的饭。”范剑南突然改变主意道:“和他话不投机,至少我们之间还能酒逢知己。我倒是越来越好奇这个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破军犹豫了一下道:“你真的决定要去?”   “有人请吃饭喝酒,我干嘛不去?”范剑南笑着道:“难道我还为他心疼酒钱么?”   “那行,既然这样,我也去一趟。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在那里见。”破军在电话里道。   “嗯,再见。”范剑南挂断了电话,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   苍云啸皱眉道:“他连破军也邀请了?”   “是的,不光是他,就连江相派的人他也请了。”范剑南皱眉道:“看样子阵仗不小。”   “他不会又想耍什么花招害我们吧?”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应该不会。至少有破军在,他还不敢。至少他目前还不敢得罪易术理事会。而且,因为这个缘故,黎希贤应该也不会出现,他毕竟是易术理事会目前正在追捕的主要目标。破军如果去,他就一定不会出现。”   “这倒真的是有些奇怪了。”龙大胆皱眉道。“他曾经试图吞并江相派,江相派也因为他差点彻底分裂。所以苏玄水和江相派的老辈人物之间势同水火。王树柄等人,更是对他恨之入骨。他居然也敢邀请他们,这倒真是奇怪了。”   范剑南点头道:“是的,这才是我真正改变主意,想去的原因。以我对他的了解来看,他一定是在谋划什么。不如我们就去见识一下。” 第1212章 酒宴惊变   “我看还是别去为好。苏玄水这个人一定没有什么好事。”龙大胆摇头道。   范剑南一笑道:“这是自然,你不会以为他真的是想请你吃饭这么简单吧?可我们要是不去,又怎么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放心,他的胆子再大,也不会公然和这么多人为敌。不提江相派和易术理事会,单凭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么?”   “可是……”龙大胆叹息道:“我实在是懒得看他那副嘴脸。”   “去吃饭而已,你带着嘴就行了。你只管闭着眼睛胡吃海喝,又何必去看他?”冯瑗笑着道。   龙大胆也笑了,“行,既然你们都去大吃大喝了,我难道还一个人留在家里喝粥么?”   范剑南虽然也在笑,但是心里却有一种深深的不安,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于什么地方,所以他才想去亲眼看看。苏玄水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也绝不会是简单地请他们吃饭。   到了晚上,几个人收拾整齐,按时去了请柬上的酒店赴宴。   “哼,排场倒是很大,不知道摆给谁看?”龙大胆看着奢华的宴会厅冷笑道。苍云啸等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毕竟他们对苏玄水这个人相当厌恶。苏玄水倒好像丝毫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笑着迎了上来道:“真是没有想到,各位竟然肯抽空光临,实在是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了。来,这面请。”   范剑南也不说话,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和众人一起入席坐下。坐下之后他左右看了看周围的人,心中更是惊讶。不知道为什么,苏玄水今天宴请的人还真是不少。不但他们是单独的一桌,而且那边江相派的人也是一桌,易术理事会的人也有一桌。   破军似乎已经来了,看到范剑南坐下。他也起身过来打招呼道:“剑南,你们都来了?”   “是啊。苏玄水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范剑南轻声道:“你知道么?”   “我也不清楚,他什么都没有提,只是看上去态度很殷勤。这可不是他的风格。”破军狐疑道:“我还以为你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才过来问一下。”   苍云啸冷哼道:“不管他是什么原因,肯定是没有憋什么好屁。等他卖关子卖够了,还怕他不说出来么?”   “没错,我管他个屁!”龙大胆耸耸肩,摸起桌上的筷子,一边喝着酒,吃了起来。他倒真是旁若无人。范剑南一笑道:“就是,我们来了,还怕他不说原因么?来破军,我们也喝一个!”他也是洒脱地举起酒杯就喝,根本不管其他人。   不过,范剑南还算是真正沉得住气的人。另一边江相派那里却早有人忍不住,拍案而起,“苏玄水,你这是什么意思?请我们过来,却不说原因。你真当我们是来吃你这顿饭的么?!”   “到底是什么事,我们没工夫和你在这里虚情假意的耗!”江相派的元老王树柄厉声喝道。   苏玄水一笑道:“想不到王老爷子年纪虽然大了,但脾气依然还是这么直爽。晚辈也一直都对佩服。”   “少跟我套近乎!要是有你这样的晚辈,老子早就一头碰死,不想再多活了。”王树柄冷笑道。他收下的那群江相派术者也都大声喝骂了起来,“我呸!就凭你这种人,也敢跟王老爷子套近乎?”   “就是,他算是什么东西?一个被山术流派逐出师门的人,也好意思跟我们王老爷子套近乎?莫非他又想改换门庭,投奔我们江相派了么?”人群之中顿时一阵哄笑。   王树柄尖刻地道:“这可不行。诸位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这位苏先生的过去可是相当的精彩。他在山术门派的时候,就背叛了师门。后来,又跟着地相堪舆门的叛徒魏如山。没有过多久,他又把魏如山给出卖了。这样一尊大佛,我们江相派的小庙,可实在是供不起。再说了,江相派历代祖师遗训:品行不端者,不可收。”   他这些话简直就是在公然打苏玄水的脸了,但是苏玄水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像是没有听懂一样地耸耸肩道。“这么说来,我还是应该很庆幸没有加入江相派。否则。王老爷子今天也就没有机会坐在这里了。”他的意思也很明显:我要是进了江相派,早就拿你王树柄开刀了,还能让你坐在这里大放厥词?   王树柄自恃身份,一拍桌子喝道:“苏玄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很好奇,像王老爷子这样的小肚鸡肠,是怎么能够混到今天这个地位的。”苏玄水冷笑道。   王树柄脸上涨的通红,厉声喝道:“我怎么就小肚鸡肠了?”   “难道不是么?”苏玄水冷笑道:“不错,我们之前确实有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今天可是好意请你吃饭。你不表示感激也就算了,反倒对以前的事情念念不忘,不断拿那些话来嘲笑我。这不是小肚鸡肠,难道还是豁达大度?”   王树柄一阵语塞,额头却已经气得青筋直冒。坐在他身边的吴半仙,将手搭在了王树柄的肩头,将他按回到了椅子上,淡淡地道:“老王,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失了身份。”   王树柄这才瞪了苏玄水一眼,满心不甘地坐了回去。苏玄水看了一眼宴会大厅之内的所有人,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们之中没有人会相信,今天只是单纯请你们吃饭。所以你们才会来。老实说,你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们感觉奇怪,或者感觉到了危险。范剑南,我说得没有错吧?”   范剑南头都没抬,转向龙大胆道:“你吃的什么,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是哪道菜?”   龙大胆强忍着笑意道:“好像是那道海鲜,你想吃就多吃点。苏先生设宴,我们要是不吃好喝好,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范剑南深以为然,连忙举起筷子夹菜,完全不把苏玄水的话当回事。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但是我想告诉各位的是,今天我确实没有什么恶意,而是单纯地想请各位吃一顿饭而已。我们毕竟都是术界中人,没有必要这么针锋相对吧?”   苍云啸听得直皱眉,几次想站起身来就走,却被范剑南暗中拉住。范剑南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再等等,苏玄水应该就快进入正题了。说什么单纯请他们吃饭,在范剑南看来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他要是没有什么目的,根本不会这么做。不过范剑南也承认,他似乎越来越好奇苏玄水的目的了。   果然,苏玄水话锋一转,笑着道:“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今天还是很高兴的。因为我有一件喜事要宣布。”宴会大厅里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说点什么了。他请这些人来吃饭只是借口,他的目的就是接下来将要说的话了。   苏玄水看了看他们,一笑道:“因为再过几天,我就要订婚了。今天只不过是请大家来,先认识一下我的这位新娘子。再过几天我会举行更加正式隆重的订婚宴,请各位一定要再次赏光。”   范剑南忍不住微微皱眉,他现在真的有些摸不清苏玄水的这套把戏了。冯瑗忍不住低声道:“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竟然会嫁给这也的人。我已经忍不住为这位新娘子感到可惜了。”   龙大胆冷哼道:“真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其它的人群也在窃窃私语,不知道这位新娘子到底是何许人。   苏玄水朗笑道:“说到这里,我想大家肯定有些好奇,我口中所说的这位新娘子到底是谁?既然这样我也就不隐瞒了,我的这位新娘也是术界中人。而且出身术界名门,堪称大家闺秀。不当人长得漂亮,而且身份尊贵,乃是五术人之中的一位宗师——地相宗师林钟秀!”   这句话说完,范剑南呆了一呆。不但是他,苍云啸和冯瑗也都愣住了。龙大胆更是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吃惊地抬起头看着苏玄水。   苏玄水一笑道:“阿秀,这么多客人我都有些照顾不过来了。你也出来帮我招呼一下。”   一个女人的身形从宴会大厅的另一侧走过来,她显得有些苍白清瘦,但是身上的礼服却越发显出了她高贵卓然的气质。竟然真的是林钟秀!龙大胆的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苍白得可怕。“啪!”他手中的筷子硬生生地被他折断了。龙大胆死死地看着林钟秀的脸,表情突然变得哀伤欲绝,眼珠都红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将手中的筷子狠狠摔在桌上,站了起来。“苏玄水!你究竟想怎么样?”龙大胆咆哮道。   “我想怎么样?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呀,我过两天订婚,先让大家熟悉一下新娘子而已。当然,我想的比较久远,你也知道我是个比较细心周到的人,万事喜欢考虑周全。包括了以后的结婚生子,然后白头偕老。我都考虑到了。有什么问题么?”苏玄水愕然道。 第1213章 苏玄水的未婚妻   “住口!”龙大胆厉声喝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骗了她!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骗,这个词用得好。这世上好姑娘太少,作为一个男人如果有机会骗一个,还是一定要骗的。过了这个村,也许就没了这个店。既然遇到了,又怎么能错过。阿秀,你说是不是?”   他低下头,一脸温柔地看着身边的林钟秀。林钟秀低下了头,没有看龙大胆,也没有回答苏玄水的话。而苏玄水搂过她的腰时,她似乎颤抖了一下,却也没有拒绝。   龙大胆浑身都在发抖,几步冲上去推开了苏玄水,拉着林钟秀的手道:“阿秀,跟我走!我绝对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苏玄水却平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龙大胆道:“龙大胆,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和你无关!我根本不想和你这样的人渣说话。”龙大胆拉着林钟秀的手腕道:“这是我和阿秀之间的事情。”   “再过几天我们就要订婚了,你这样拉着我未婚妻的手,居然还敢说和我无关?”苏玄水踏上前一步,冷冷地道:“给我放开你的脏手!”   龙大胆一咬牙,从身上抽出了几支银针,厉声喝道:“你敢拦着我试试?”他的术力已经凝聚到了手指间,这几支银针的针尖都在细微而剧烈地颤动,他显然已经准备拼命了。龙大胆实际的胆子并不大,但是他可以为了林钟秀做任何事,哪怕是拼命。   范剑南心中一阵紧张,他已经蓄势待发,只要苏玄水敢对龙大胆不利,他就要立刻发难了。同桌的所有人也都愤然起身了。苍云啸,巫长青,范剑南和冯瑗,都站了起来。盯着苏玄水。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苏玄水皱眉道:“我好意宴请你们,结果,你们却要帮着这个疯子对我未婚妻动手动脚么?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不管什么王法。我只知道龙大胆和林钟秀都是我的朋友,如果有人敢对他们不利,我绝不会袖手旁观。而且,我告诉你苏玄水,还有在场的所有人。他们的事情,是整个五术人的事情。今天谁要是为难他们,就是和我们五术人过不去!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不会给面子。”   苏玄水居然一笑,点头道:“说得好。那么,我就要问了,你们想把阿秀从我身边带走。可以不顾我这未婚夫的感受,但是你们至少要问问阿秀,她到底同不同意跟你们走。如果她不同意,而是要跟我在一起。那么我作为一个男人,就算是死也跟你们拼了。”   龙大胆焦躁地道:“阿秀,你说话,你说句话啊。我不管他用什么方式要挟了你,我们都可以解决。先跟我们回去!”   林钟秀却始终垂着头,没有说话。而是努力地从他手掌之中抽回了手,低声对他道:“龙医生,请你自重。”   龙大胆呆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钟秀,猛然摇头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绝对不是!你绝对不会嫁给这个人的,因为你和我一样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当然清楚,他是我的未婚夫。”林钟秀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道。“我不会跟你走,也不会跟你们任何一个走。我会留在这里,留在他的身边。”   龙大胆像是受到了雷击一样,猛然一颤,后退了一步,艰难地道:“但这是为什么,你这么做重要有个原因吧?”   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爱一个人难道要原因么?”   “你闭嘴!”龙大胆咆哮道:“你再敢说一个爱字,我就杀了你!”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那说什么,说情?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这样活生生拆散一对情侣,有意思么?”   “住口,住口!”龙大胆的眼珠都红了。“她不会喜欢你的,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苏玄水一脸好笑地道:“我为什么要住口?再说,她不喜欢我,难道还会喜欢你么?你看看你自己,你有什么能够跟我争的?我比你年轻,比你英俊,比你有钱,比你有能力,更比你懂得讨女人的欢心。阿秀喜欢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用得着你这么义愤填膺么?呃……也许不该用义愤填膺这个词,我想用妒火中烧更适合吧。”   “你……”龙大胆死死盯着苏玄水,没有再说下去。宴会大厅里死一样的沉默,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场晚宴竟然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场面。   龙大胆深吸了一口气,对林钟秀柔声道:“阿秀,我不管他怎么说。我只想要你的回答。如果你肯跟我走,今天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把你带走,哪怕赔上我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   “可是,我已经回答过了,我哪里都不会去。”林钟秀低着头道。   龙大胆的脸色瞬间变得犹如死灰,他心里只觉阵阵刺痛,故意不再去瞧林钟秀,淡淡道:“好,很好,看来是我多事了。”   范剑南脸色一变,拍着他的肩道:“等等!”   “还有什么可等的?”龙大胆的笑容无比苦涩,看起来已经失魂落魄。   范剑南转身看着林钟秀道:“阿秀,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但是,你确定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林钟秀沉默着没有说话,依然低着头。   “说话!”范剑南陡然喝道。   “范剑南,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玄水冷笑道:“阿秀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想和我在一起。男女之间两情相悦,这种事就算是父母都管不了吧,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范剑南平静地看着林钟秀道:“我再说一遍,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能妥善解决。但是人心伤了,是换不回来的。你考虑清楚。”   林钟秀依然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低声道:“对不起。”刹那之间,龙大胆觉得自己不是心碎,而像是自己本身碎成了好几块。 第1214章 恋情的算计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艰难地道:“我们之间完了?”   “是的,已经完了,你早点想通就能早点放下。”林钟秀咬着嘴唇道。“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走?”   龙大胆的眼中终于流下泪来。连范剑南都有些看呆了,他从没想到过龙大胆也会流泪。在他眼中龙大胆一直是那个不修边幅的医生,有时候有些呆愣,但却从来不改骨子里的那种正气和傲气。   这几乎是龙大胆几十年来的第一次流泪,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泪水?是悲伤的泪?是恼怒的泪?还是嫉妒的泪?   林钟秀终于抬起了头,此时她也是流泪满面,道:“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没有人逼我。你……你再不走,还想要我怎么样?!”   龙大胆颓然道:“我……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瞧了林钟秀一眼——那苍白而削的脸庞,和那满脸晶莹的泪珠。这必将令他永生不能忘怀。他狂吼一声,发疯似的转身奔了出去。范剑南看了林钟秀和苏玄水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跟在了龙大胆的身后。冯瑗苍云啸等人也是一言不发地追了出去。   龙大胆就像一条负伤的野兽,在这夜晚中的城市里狂奔着,也不知究竟奔出了多远,更不知已奔到何处?他已再没有眼泪可流,他的心乱得就像是他在风中的头发,他一生中从没有这样痛苦这么心乱过。等到终于跑到没有力气的时候,他才瘫软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下,靠在树干上喘息,甚至干呕。   范剑南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也许没有想象得那么糟,林钟秀一定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这样。也难怪你不好受,这变化太突然了。”   “比再说了,好么?”龙大胆喃喃地道。“我想一个人安静一点。”   “最好不要。因为你安静下来就会去想,一想就会觉得心痛,觉得懊悔,觉得想不通。”范剑南摇摇头道:“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最好是陪其他人在一起,尽量不要去想。因为今天的事情,也许你这辈子都会记得。没有必要现在就去反复回忆。”   “你不是我,所以你不会理解。”龙大胆有些无力地摇头道。   “我或许不是你,但是你也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能理解你?”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跟我走吧。我知道这个时候该找谁,该去干什么。总之不要让你自己闲下来,你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龙大胆沉默地看着范剑南道:“放心吧,我没事。不需要你来开解我。”   “你错了,你有事。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很难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林钟秀要和你分手。为什么首先告诉你的人却不是她,而是苏玄水。为什么他又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这些?你想过没有?冷静一点想想。”范剑南低声喝道:“别让一时的情绪扰乱你的思考。”   “我不想知道是为什么,真的不想。”   “你不是不想,而是因为你不愿意去想。”范剑南摇头道。“林钟秀这样做一定有原因,她绝对不会这么突然地提出分手。即便和你分手,也不会是因为苏玄水。你知道吗?”   “别再说那个名字了,我不想听。”龙大胆嘶声道:“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别再说了!”   “妈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范剑南怒道:“我为什么不说!我一定要说!别再要死要活,哭得像个小姑娘了。遇到了问题,我们必须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像你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么,林钟秀刚才有多不正常?她如果毫不在乎和你的感情,为什么要流泪?你比我更清楚她的性格,她什么时候肯流过一滴泪?”   龙大胆沉默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他现在已经正常无法思考了,他的脑子里完全都是林钟秀那绝望伤感的眼神。   范剑南焦躁地来回踱步,看着他道:“林钟秀这样做一定有原因,某种她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伤心难过,而是找出她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如果她遇到了某种困境,她现在最需要的人就是你!可是你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哭哭啼啼,一个人坐在这里伤心难过。我简直没法说你了。”   龙大胆将头埋在了双手之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范剑南的话。范剑南一把将他搀扶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道:“先跟我回去。你先什么都不要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谈这个问题。林钟秀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会想办法弄清这件事的。但是在这之前,你不能先垮了。”   范剑南揽着他的肩膀,沉声道:“你是林钟秀的希望,你要是出事了,她就什么希望都没了。懂了么?”   龙大胆有些茫然地点点头。范剑南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刚才自己的那些话,又白说了,他根本就没听进去。不管怎么样,现在龙大胆的情绪是稳定了下来了。   范剑南和其它人一起,把龙大胆送回了天机馆。安排他回房间休息之后,范剑南才回到楼下的大厅,吃力坐在了沙发上。苍云啸忍不住问到,“他怎么样?”   “这对大胆很不容易,他对林钟秀的感情很深。苏玄水这一手做得太绝了,直接伤到龙大胆的心了。”范剑南叹息道。   冯瑗皱眉道:“可是不应该啊,林钟秀怎么回突然之间这么做?她之前和龙大胆都快谈婚论嫁了,而且林若谷好像也同意了。”   范剑南苦恼地道:“关键就在这里。今天我们这么多人,只要她点个头,我们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能把她给救出来的。可偏偏她那样,让我想动都不能动。妈的,苏玄水这混蛋,他这一下可把龙大胆给彻底伤透了。”   巫长青点点头道:“我和林钟秀不是很熟,但是我看得出来,龙大胆对她感情很深。刚才他几乎崩溃的样子,让人看了都觉得心痛。”   正在说话的时候,破军和江小花也匆匆地赶来了。破军一进来就道:“大胆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总算是让我给拉回来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怎么来了?”   “这话说的,龙大胆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也关心他啊。”江小花一脸忧虑地道:“你们说,今天苏玄水闹这么一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肯定就是借着这件事打击龙大胆。否则他何必弄出这么大一个动静?又是四处找人,又是大摆筵席。让龙大胆在所有人面前难堪。”苍云啸皱眉道。   “不!”范剑南突然摇头道:“我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苏玄水也没有无聊到要用这样的事情来打击龙大胆。”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冯瑗皱眉道:“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得打林钟秀的电话问个清楚。”   “你打吧,不过我怀疑这没有什么用。”范剑南摇头道:“林钟秀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否则她绝不会这样做。因为她最了解龙大胆。而且她也知道,她这样做,会给龙大胆造成多大的伤害。如果真的要做到这一步,我怀疑她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冯瑗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好久,才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对了,她根本就不肯接我的电话。该死的苏玄水,他一定是用什么法子胁迫林钟秀了。”   破军却想了想才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件事情。我是说,目前表面上来看,应该是苏玄水胁迫了林钟秀,但也许他的目的并不是林钟秀。而是……”   “龙大胆?”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怀疑是这样。首先,苏玄水的目的如果只是林钟秀,那么他现在几乎就已经成功了。他为什么要在众人面前挑明了这层关系,又宣称最近就要订婚?他的这么做的目的不可能是为了林钟秀。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现在做的一切,矛头所指的是龙大胆。”   冯瑗眼珠一转,她突然道:“而林钟秀这么坚决的说,自己和龙大胆再无关系,也许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因为一旦让龙大胆死心放弃之后,那么苏玄水就再也无法用林钟秀来威胁龙大胆。所以她才表现得如此绝情。”   “有道理。林钟秀知道自己在和龙大胆之间的感情纠葛,就是苏玄水用来对付对付他们的武器。而她故意显得很绝情。她想要的,不是让龙大胆知难而进,而是要让龙大胆心灰意冷年的放弃。因为只有这样,苏玄水才无法要挟他们。”范剑南脱口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林钟秀还是太嫩了,她这么做根本无法骗过苏玄水。反而到让苏玄水对她和龙大胆之间的关系更加明了透彻了。” 第1215章 原因成谜   “可是我也还是不明白。如果苏玄水是为了龙大胆而控制了林钟秀。那么这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对付龙大胆?”破军皱眉道:“一直以来,龙大胆虽然很讨厌苏玄水,但也从来有没有更大的矛盾冲突。那么苏玄水对他又有什么要求?”   “这些我们目前还都不是很清楚。”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过事情的起因是林钟秀,那么有可能有一个人知道具体的情况。”他说完,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一方面有些焦虑地等待着电话接通,而另一方面却在默默祈祷对方赶快接电话。   “喂?是哪位?”电话之中传来了清晰的女声。柔声细语带着一点苏州口音特有的柔美。   “梅姨么?是我,范剑南。我能够和林钟秀谈谈么?我只想知道关于他的几件事。”范剑南一边问,一边挥手示意冯瑗等人不要说话。   梅姨就是那个精彩穿着旗袍,也经常和林若谷一起唱评弹的中年妇女,也是地相堪舆门的师姐。   听到范剑南这么说,梅姨笑笑道:“我师妹不在,她已经有几个月不在苏州了。而且最近也没有给我电话。你找她有什么事情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对了,最近林老先生怎么样?”范剑南随口问道。   “自从天数事件之后,我师父的身体就越来越差了,现在他在一个地方闭关静养。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通常都不会打扰他。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梅姨有些狐疑地道:“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帮你转达到。”   范剑南微微皱眉,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电话那一头的梅姨解释道:“并不是我不愿意让你和他通话。而是我师傅这个人守旧,从来就不用手机什么的。”   “我明白了。”范剑南点头道:“哦没事了。我只是想跟林老先生打个招呼罢了。既然这样,下次我再跟她打招呼他好了。既然不方便也就算了。”他和梅姨寒暄了几句和之后才挂断这个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看着所有人,范剑南平静地道:“看来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地相堪舆门的人都不知道林钟秀的事情。甚至连林若谷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那你有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梅姨他们?”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摇头道:“我没有说,那是因为我总觉得这件事情的决定权在于林钟秀。到底要不要告诉别人,也在她的一念之间。苏玄水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如果林钟秀想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她早就这样做了。”   “我真是搞不懂林钟秀,她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被苏玄水这样控制着?”苍云啸无奈地道。   冯瑗想了想道:“我觉得范剑南的话说的很对。从我和林钟秀交往的过程中来看,她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子。她的外表虽然柔弱,但其实内心极为要强。有什么事情总是埋在心里,拒绝别人的帮助。”   “这其实也不能怪她,风水堪舆术的传人一向都是男性,作为林若谷的徒弟,又是堪舆门的门主,她要承受的压力确实也很大。所以养成了她这种过于刚强的个性。”范剑南叹息道。“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我们都必须帮她渡过难关。无论是为了她还是为了龙大胆。我们都不能看着她被苏玄水胁迫。”   在苏玄水的别墅里,林钟秀神色清冷地坐在沙发上,她略显瘦弱的身姿却依然挺得很直,哪怕只是坐着。   苏玄水正坐在她的对面,微微一笑道:“今天龙大胆的日子很不好过,我看得出你也一定很心疼吧?”   林钟秀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却依然态度生硬地道:“我已经照你说的话做了,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和龙大胆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根本没有办法用我来要挟龙大胆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你无法伤害他了。”   苏玄水耸耸肩,有些无奈地道:“我倒是没有伤害他,但是你却把他伤害得很深。”   “那又怎么样,他现在对我完全死心了。我已经伤害他够深了,所以你无论怎么样,也不会再对他在造成更多伤害了。”林钟秀冷冷地道:“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再打他的主意了。”   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他伤心倒是真的,死心却还未必。只要他对你还没有完全死心,那么你对我就是有用的。只要我肯让你回到他的身边,无论我让他做什么,他都依然会赴汤蹈火,你信不信?要不要我们打一个赌?我打赌他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   “苏玄水,你真是一个卑鄙小人。”林钟秀的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这话怎么说的?”苏玄水淡淡地道:“你从小就是一个孤儿,我花了大力气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并且给他们很好的照顾。我怎么都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只不过我这个人比较实际,我做好事是需要得到回报的。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利用你帮我控制龙大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至于这么仇视我么?”   林钟秀咬着嘴唇,愤怒地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敢肯定,龙大胆还没有死心。过两天,即便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到时候只要能让你回到他的身边。我就算是让他做我的一条狗,他也会做得很心甘情愿。因为我看得出他是一个很痴情的男人。这个年头这种男人不好找,我也觉得,你应该珍惜一点。”苏玄水淡淡地一笑道。   “没用了,他已经放弃了。他绝对不会来求你。他也不会再为了我,做任何违背良知的事情。”林钟秀坚决地摇头道。   “这个话,你说了不算。”苏玄水一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对他那样,就是为了让他离开你,对你彻底死心。然后无论怎么样他都更加不会听我的。可惜啊,相爱的人总是心灵相通的。他懂你,正如你也懂他。你看他时候的眼神,早就暴露了一切,你让他又怎么能够放得下。” 第1216章 抢人   龙大胆在一夜之间似乎变了很多,很多时候他似乎沉默得像是一块岩石。不说不笑,甚至表情都有些呆滞。从早上起来,他已经这样坐了一上午了。   冯瑗小心地碰了碰范剑南,低声道:“你是不是该去看看龙大胆。他的样子真的是很可怜。你知道,平时他和你的关系最好,你的话他也最听。现在这个样子,你真的应该多劝劝他。”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想,但是这种事,外人劝根本没有用,还是要看他自己。他要是死钻牛角尖,那谁也没办法。”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古怪。林钟秀怎么也不会喜欢上苏玄水啊。就连我这样的人都看得出里面有古怪,为什么龙大胆就是想不通呢?”冯瑗双眉紧蹙道。   “人不就是这样么?越是在意的人,越能真正的伤害到你。”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归根结底还是苏玄水太坏了,不知道他是用说明方法控制了林钟秀,又看准了林钟秀的脾气死倔,打死都不肯求人。”冯瑗有些恼恨地道。   他们正在小声谈论的时候,龙大胆竟然从房间里走出来了,他看到范剑南之后,点点头道:“昨天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但是我现在已经相通了。”   “你说想通了是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你打算放弃了?”   “没有。你说得对,阿秀一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而在这个时候,是她最需要我的时候。”龙大胆平静地道。“如果我不帮她,还有谁会帮她?而且我想了一夜,即便是打死我,我也不相信她会喜欢苏玄水。所以我决定了,今天就去找她。”   范剑南点点头道:“但是你找她是没有用的。阿秀太要强,而且倔犟。你去问她,她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你越是逼她,越是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那怎么办?”冯瑗有些不安地道。   “找苏玄水。”范剑南看着龙大胆沉声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不是因为阿秀,应该是因为你。”   龙大胆皱眉道:“为了我?”   “是的,甚至他控制林钟秀也是为了要对付你,虽然我还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整件事的矛头是对准你的,这一点毫无疑问。你仔细想一下,如果他真是为了林钟秀,根本就不必搞那么多花样。他只是在利用林钟秀激怒你,至于原因,现在我还不太清楚。”范剑南沉吟道。   “你是说,阿秀是因为我才……”龙大胆呆了一呆道。   范剑南点点头,“她之所以提出和你分手,也有保护你的意思。让苏玄水明白,她在你心目中的价值不过如此。但是,这些都是徒劳的,苏玄水很懂得把握人心。他知道你一定放不下。说不定,现在正在等你去找他。”   龙大胆一跺脚道:“我现在就去!”   “慢着。”范剑南抓住他的手腕道:“我和你一起去。别忘了苏玄水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要是一个人去,会吃亏的。”   龙大胆摇头道:“这是我的事,我想自己解决。”   “没错,林钟秀是你的女朋友。她的事情,当然要你去解决。但你却是我的朋友,苏玄水想要对你怎么样,就得先问问我。”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走吧,从早晨到现在,我一直在等你这个决定。”   “剑南……”龙大胆有些感动地道。   范剑南苦笑道:“行了,你要是实在感动得不行的话,就下辈子当女人,以身相许。这辈子是没啥指望报答我了。”   冯瑗笑着揽住他的脖子,“不行,下辈子你也必须是我的。”   范剑南挣开她,一笑道:“行了,开个玩笑你也当真。”   冯瑗揽住他的手臂,“那我和你们一起去。”   “算了,你在家待着。我们两个人去,今天就算是抢,我们也要把林钟秀给抢回来!”范剑南看了一眼龙大胆道:“怎么样,你敢不敢?”   “不敢是小狗!”龙大胆咬牙切齿道:“苏玄水,老子今天跟他死磕到底了!”   “纯爷们,要的就是这股劲,走!”范剑南一拍他的肩膀道。苍云啸立刻走过来道:“等我!我带上家伙!”   苏玄水正在别墅里坐着,悠闲地在桌上摆弄着一副扑克牌,玩着纸牌通关的游戏。浑然不知道别墅外面却乱成了一锅粥。   范剑南,龙大胆和苍云啸被苏玄水的几个手下挡在了外面。为首的正是何胖子,不过他一看到范剑南,心里就直打鼓。连忙赔笑道:“范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今天不见客,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们今天还就非见不可了。何胖子,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的。”   何胖子一咬牙,摇头道:“范先生,我们吃了老板的这碗饭,就必须帮老板办事。我知道各位都是一派宗师,总不见的真的要为难我们这些人吧?”   范剑南想了想道:“好,我也不为难你。我给你个机会,让你进去通知他一声。不过,你要是这样进去,苏玄水未必肯饶了你。老苍,给他来两下狠的,当然看起来狠就行了,别真的伤筋动骨的。”   何胖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苍云啸已经走到他面前。“啪啪”两拳,打得何胖子脸上的肥肉乱颤。一个眼眶瞬间青肿了起来,而另一侧的面颊更是高高肿起。   “哎!你们……”何胖子捂着脸。   “放心,我可没下重手。现在这样进去,想必你也能交待了。”苍云啸冷笑道。何胖子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别人不清楚,他对苍云啸的能力还是知道的。这位可是山术宗师,一身的太极刚劲,真要用上力。一拳打碎他头骨都不是不可能。现在这样没有硬闯,也已经算是给足自己面子了。给自己脸上添点伤,至少能对苏玄水交待了。   何胖子一咬牙一跺脚,脸上的肥肉颤抖了几下,抱拳道:“好!各位稍等!”说完,慌慌张张地跑进别墅,找到了苏玄水道:“老板,他们来了。”   “谁来了?”苏玄水淡淡地一笑道。   “范剑南,还有龙大胆,跟在的还有苍云啸。他动手把我们的弟兄都打了。”何胖子有些无奈地道。   苏玄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他们还真够急的,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本来我还想钓钓他们的胃口。现在这样也好,你就去让他们进来吧。顺便让你的弟兄们都散了。”   “啊?都散了?!”何胖子有些犹豫道。   “怎么,就凭你们几个货色,还想留下来帮忙?”苏玄水讥诮道:“带着你的人滚吧。尽给老子丢人现眼。”何胖子摸着脸,讪讪地走了出去。   “剑南?你干嘛对这帮人这么客气?”苍云啸皱眉道。   “他们只是一帮小角色,跟着苏玄水混饭吃而已,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范剑南一笑道:“说起来也算术界中人,做人做事,不妨留点余地。”   何胖子走了出来,讪讪地道:“三位请。”范剑南点点头,大步走了进去。   苏玄水看到他们进来,也不起身,自顾自地玩着纸牌,淡淡地道:“三位宗师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废话不多说。我们是来要人的。”范剑南坐在他对面,毫不客气地道。   “要什么人?”苏玄水冷笑道。   “林钟秀,她今天必须跟我走。”龙大胆斩钉截铁道。   苏玄水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好啊。我这里又不是牢房,她要是想走,随时可以走。可如果她不肯走呢?”   “这不可能!”龙大胆怒道。   范剑南拦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转向苏玄水道:“苏玄水,今天我还告诉你了。无论她肯不肯跟我走,我们都必须带走她。”   苏玄水猛然将手拍在茶几上,冷笑道:“这么说,你们不是来要人的,而是来抢人的!”   “没错,今天,我还就抢了!而且非抢不可!”苍云啸厉声道。   “哼,看不出来啊。你现在还真有山术宗师的威势了。不过,在我看来,也就是借着人多势众耍耍威风罢了。”苏玄水冷笑道:“大家心知肚明,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小时候就是,更何况现在。”   范剑南不动声色地道:“废话少说,林钟秀在哪里,你让她出来。”   苏玄水一笑道:“怎么?我要是不让她出来,你们还真打算动手抢人?你们人多势众,难道就真的当我这里没人么?”他冷冷一笑道:“都给我出来。”几个人沉默不语地从大厅后面走出来,站在了苏玄水的身后。正是江相派投靠他的那几个高手朴小夜等人。   苏玄水看着范剑南道:“就算是想来硬的我也不怕你们。不过,我想了想,突然觉得这样做又有些不太合适。林钟秀到底跟不跟你们走,我也不太好帮她作主。这样吧,我就把她叫出来。先问问她的意思,她要是想走,我绝不拦着。但是她要是不想走,谁都别想带着她离开一步。” 第1217章 就不讲理了   苏玄水看了他们,冷冷一笑道:“林钟秀,你可以出来了。”   林钟秀缓缓从楼上走下来,这一夜她似乎也憔悴了很多,本就带着点病容的脸,看起来更加清瘦了。看得龙大胆的心都碎了,忍不住道:“阿秀?”   林中秀却强忍着眼泪,故作淡漠地道:“你又来做什么?难道我昨天说得还不够清楚么?”   龙大胆摇头道:“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但是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的,我们所有人都会帮你。”   “我什么时候需要你帮了?”林钟秀怒道:“我不需要。我昨天就说过了。我们之间完了,彻底完了。我不会跟你们走,我的事情也用不着你们操心。”   龙大胆摇头道:“我知道这不是真心话。我听得出来,我也分辨得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如果你今天不跟我走,就算是抢,我也要把你抢回去。”   “你疯了?”林钟秀愤怒地道:“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大白天的,你想抢人?”   “就当是我疯了。”龙大胆摇头道:“人活一辈子,而我就想疯这一次。”   林钟秀怒道:“范剑南!你听听他说得是什么话!你是他朋友,难道就看着他这样胡来?”   范剑南摸摸鼻子道:“其实是我建议他这么做的。大胆,不就是个女人么,你还考虑她愿不愿意干什么?愿意最好,不愿意的话,直接抢了!回去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你再努力一点,回去之后晚上多加加班。一年半载之后,娃都有了。还怕她一个老娘们翻了天?”   听得林钟秀目瞪口呆,这哪里是什么朋友?简直是诲淫诲盗,教唆犯罪的标准损友。她忍不住暴怒道:“范剑南,你还能不能更无耻一点?龙大胆,你就跟着他胡混吧!你就跟着他不学好吧!早晚要把你整去蹲大牢!”   “别怕。”范剑南拍拍龙大胆的肩膀道:“真到了那一步,咱们还有赵公明赵大状师。保证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抢个女人就要坐牢?想得美。”   范剑南耍起无赖来,谁都头痛。偏偏龙大胆这货一副不识好歹的脸,居然还点点头,“嗯嗯,为了她,坐牢我也认了。真到了那一步,你经常去看看我,带点好吃的。我这辈子,女人有了,朋友有了,值!”   林钟秀简直要崩溃了,她咬着牙道:“龙大胆,你走不走?”   “走!”龙大胆坚决地点头,然后又跟了一句,“带你一起走!”   “我不走!你不要逼我。”林钟秀已经乱了方寸,“你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如果你不跟我走,我活着也没意思!你死,我陪着!”龙大胆红着眼吼道。   范剑南立刻鼓掌喝彩,“好!有气魄。大胆,男子汉大丈夫,就得这样。”   林钟秀严肃地道:“龙大胆,我说的是真的。今天,我就算是死,也不能跟你走。你就别再跟着范剑南闹了。”   龙大胆看着她,沉默了很久,眼神之中一片伤痛,就在林钟秀以为他要放弃了的时候。龙大胆突然一跺脚,喝道:“动手,抢人!”   “龙大胆,你不要太放肆!”苏玄水又惊又怒。他没有想道,龙大胆今天真的准备来硬的!他虽然有几个帮手,但是真要动起手来,未必能够捞到好处。龙大胆的样子摆明了就是耍横到底,准备拼命了。而且不管怎么样,真正动手了,林钟秀肯定不会看着龙大胆吃亏。   他刚准备动用术力的时候,蓦然感觉到,自己已经被范剑南给死死盯上了。这个大厅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范剑南的术力波动,完全就是一股不顾一切的势头。而苍云啸二话不说,把随身背着的弓囊也解了下来。一张复合强弓,三支闪着寒光的三棱合金箭已经架上了弓弦。   苏玄水想要说几句软话都已经来不及了,他不禁又惊又怒,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   范剑南盯着苏玄水道:“怎么样,苏玄水?我们不是不会不讲理,而是大多数时候,我们不想这么做,也不屑这么做。但是逼到了一定的程度,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要挟林钟秀,但是现在我就要挟你了。”   苏玄水脸色铁青地道:“好,很好。原来五术人也会这套仗势欺人,蛮不讲理。不过,真要耍狠的,你们未必有胜算。”   “我知道,你还有最后的一张牌,没有亮出来。”范剑南冷笑道:“不就是黎希贤么?你以为他有金蚕蛊王,我们就怕了他么?我告诉你,我来之前已经通知了破军,让他带着易术理事会的高手随时准备着。你应该知道易术理事会对黎希贤的态度,他今天只要敢出现。我就能让他这辈子都在地下七层里,过暗无天日的日子。”   范剑南的这句话击中了苏玄水的要害,本来他确实有这样一个打算。到了万不得已,他还有黎希贤可以用。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来黎希贤未必肯出来了。二来,即便他真的出来了。让破军等人看到,也就等于是他苏玄水和易术理事会彻底撕破脸皮了。这是他不愿意承担的风险。   因为现在他和易术理事会虽然把貌合神离,但是依然是在相互利用。易术理事会让他办事,而他借着易术理事会的资源在不断扩充自己的势力。所以即便是知道黎希贤和他有关,但是易术理事会的人没有真凭实据,也还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他要是被揪住,和黎希贤有关。   那么这种微妙的关系也就到此结束了。易术理事会绝不会容许公然背叛的行为,即便是当年的马歇尔王,也被易术理事会逼入了绝境,至今还在四处逃亡。而马歇尔王毕竟还曾经是易术理事会的三大理事之一。苏玄水呢?他什么都不是。   虽然他曾经表示过加入易术理事会,第一理事也同意了。但是谁都清楚,他们的这种关系只是相互利用。一旦出现利益的不一致,易术理事会的人绝对不会对他留一点情面。 第1218章 巫文秘法   苏玄水迅速在脑中盘算着一切得失,现在的情况对他很不利。如果范剑南和龙大胆决心要和他硬碰硬的话,他确实讨不到丝毫便宜。但是就这样让他们把林钟秀带走,却也是他绝不能容忍的事情。他并不在乎一个林钟秀,他说在乎的是医术宗师龙大胆。所以他一言不发,冰冷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夷然不惧,平静地和他对视着。   “我们上一次交手,是在什么时候?”苏玄水淡淡地道。   “应该还是在西藏的时候。”范剑南一笑道。   苏玄水点点头,冰冷地道:“那一次我似乎输给你一阵。”   “好像是的。”范剑南依然平静地道:“而且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服气。”   “我当然不服,你那一次不过是借高原地气和我对抗。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你可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而且,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苏玄水淡淡地道:“论实力,我一直以来就比你强。”   范剑南点点头,“似乎是这样。不过,实力强弱只是相对的,从来就不是绝对的。”   “我同意。所以,今天我未必会输给你。”苏玄水盯着范剑南道:“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范剑南悠然一笑。没有任何预兆,他只是默默的在站在那里,但是他身上的术力开始慢慢形成一股股的漩涡状能量流,将周围的一切术力波动,都反应在自己脑海。他知道苏玄水绝非容易对付,这是一个术法天才。   苏玄水也站在那里,静静的感觉范剑南说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心中充满了一种异样的冲动。   突然之间范剑南皱起眉头。他自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脑中静静的排着遁甲盘,占测着卦象。他要料敌先机,卦术是他最值得信赖的手段。只是就在刚才的一刹那间,他得到了一卦。这卦象中充满了各种变量,叫他也看不清楚。突然之间他感到心神不宁后,古老的遁甲排盘加上卦术的推演,叫他依旧是一脑袋的乱麻。   这到底是怎么了?乾坤相对,生死相冲,既有冲霄的杀气,又有无尽的生机,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矛盾卦象?是一个生死难测的诡异卦象!   苏玄水却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抬手一张纸符已经激射而出。纸符上的秘法符号,受到激发,在瞬间还原成纯粹的术法能量,充斥在这张简简单单的符纸中,发出了一阵精纯的术力涟漪。   面对着这张符纸,范剑南只感到自己像是一只被强大的毒蛇盯住的青蛙,根本就没有逃跑的力量……而那种冰冷,让人感到绝望。   范剑南高度的紧张起来,因为他发现了苏玄水毫不掩饰敌意,威力强大的山术符法,已经牢牢的锁住了自己。   范剑南手捏法诀,毫不犹豫的在身前双手结起了莲花印,慢慢的举至眉心,浑身术力骤然一放:“乾坤为震,五行御用,敕!”   符纸在飞行的途中骤然燃烧,因为磅礴的术力已经展开,这能量已经不是符纸本身能够承受的了。一道耀目的光华,直扑了下来,冲向了范剑南的位置,在其上,还有着缠绕的电光。而一团阴云则早已经聚集了起来,笼罩了整个天空。   五道诡异雷光,同时劈向了范剑南!   范剑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结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手印。左手是遁甲掌诀,而右手却是佛家的拈花手印。一团耀眼的光芒一闪而过,同两手也一抬,最后的能量迸发出来,开始了反击。   这五道天雷对范剑南来说,其实并不陌生。这是五雷天心符法,以术法之力模拟大自然的无穷威力。范剑南的遁甲掌诀理论上能够消解一切的术力冲击——除非,这种冲击超出了他的承受强度。   而在那一团爆裂的雷光之中,范剑南似乎发现了更为恐怖的力量!这是……古代巫文之力!!!   雷光一顿,被范剑南的遁甲掌诀死死的抵了下来,两股能量相持着,激起了一团炽热流光!范剑南不敢迟疑,右手的拈花手印狠狠拍向了前方。拈花手印过处,雷符的光芒一黯,恍如烟花般消逝。   龙大胆和苍云啸都为范剑南捏了一把汗,此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范剑南自己也是心中一定,可是就在此时,在范剑南最松懈的时候,原本消散的术法能量瞬间就爆炸开来……   范剑南哪里还有心思考虑更多?连忙将双手在胸前连结手印,五行术法,阴阳为御!不知道花费了他多少的术力,才勉强受住这一击。范剑南的身体猛然一颤,几乎就被彻底击退。但是他体内陡然涌起一种熟悉的力量。他身体内隐藏的术力立刻受到了激发,就在这一刹那彷佛收到了指引一般的,齐齐爆出了范剑南的体外,将迎面而来的这股冲击立刻化为了空气中游离的能量。   “巫文秘法!”苏玄水脸色陡然一变,后退了一步。   范剑南刚才在情急之中竟然用出了那些巫文所记载的某种术力运用方式,将体内积蓄的术力通过瞬间外放,抵消了苏玄水隐藏的杀招。别人或许看不出,但是苏玄水一眼就看出了这种近乎古代巫术的秘术手法。他脸色一变,盯着范剑南道:“好!想不到你对巫文的理解,竟然已经到了可以自如使用的地步。”   范剑南拍了拍衣服,淡淡地道:“你的也不差。而且竟然能够将古代巫术融入你雷符之中,真是让人防不胜防。”他表面上冷静,但其实内心已经震惊到了极点。想不到苏玄水竟然也和自己一样,隐约之中已经领悟到了那些古代巫文的真正含义。并且已经能够把这种巫术原理,融入了山术道法之中。   苏玄水更是深深地震惊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范剑南竟然也对那些巫文有了深刻的理解和运用。震惊之余,他甚至忘了再次发动攻击。只是愣愣地看着范剑南有些发呆。   范剑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现在的感觉很奇怪,体内的术力开始高速运转,几乎每一口氧气深深进入了身体,都能在体内产生了爆炸般的术力能量,充盈在每一个细胞中。一丝又一丝的术力传输到了范剑南的身上,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着,为那古怪而充盈的术力能量而欢呼。   这就是巫文秘法所能带来的效果么?范剑南有了一丝犹豫,他凭着自己的本能,一直很抗拒这种莫名奇妙的巫文秘法。所以虽然解读了一些巫文,明白了其中的原理,却从来就没有使用过。   但是非常诡异的是,这些巫文上记载的秘法,却经常会在他不经意之间自然流露出来。就好像他已经使用了几十年一般自然而然,没有一丝的生涩。但越是这样,越让范剑南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他也只是一个人。而人对于自己未知的能力,通常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所以他也没有再继续动手。   苏玄水和范剑南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这种顾忌之色,只不过苏玄水顾忌的是范剑南所掌握的巫文秘法,而范剑南所顾忌的却是自己会不会受到不良的影响。毕竟知道了当年令狐白的事情之后,范剑南一直对使用这类巫文秘法感到有种深深的隐忧。这种秘法威力极大,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范剑南也知道,凡事有利,必有弊。   力量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就像你伸手去推一个人,你用得力量越大,其实自身受到的反作用力也越大。   苏玄水深吸了一口气道:“范剑南,我并不想和你拼命。但是我今天无论如何不会放林钟秀离开,而且即便是我让她离开,她也不会走!”   范剑南冷冷地道:“我知道你用了某种卑鄙的手段要挟她。”   他缓缓转过身,对林钟秀一笑道:“阿秀,相信我。即便是你跟我们走,他不敢怎么样。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他越是通过某种方式要挟你,就越是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是他的底牌,一旦使用了,就没有了。如果他还想通过你来控制龙大胆,他就一定不会这么做。   这就像是挟持人质的匪徒,其实匪徒比任何人都更在意人质的死活。因为没了人质,他自己也完了,没有人愿意自取灭亡。”   林钟秀终于流下了泪水,她咬着嘴唇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能冒这个险。相信我,我真的不能跟你们走。”   龙大胆走上前去,将她深深地拥入怀中,低声道:“你也要相信我。无论是什么事,你都不会单独面对。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苏玄水大笑道:“真是令人感动的场面。你们这么坚持地维护着她,就连我都有些感动了。不过,林钟秀,你最好考虑清楚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她没有什么要考虑的。因为无论怎么样,我们今天都会共同进退。” 第1219章 救人或者陪葬   苏玄水冷笑道:“说得好听,不过你真的认为林钟秀会听你的么?”   林钟秀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她努力想从龙大胆的双臂之中挣脱出来,但是却有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想离开他的怀抱。心中感觉已经是复杂到了极点,只能是呜咽流泪。   这让龙大胆的心中满是疼惜,这个生性坚强的女孩子,这几天来所流过的泪水恐怕是她这一生所流眼泪的一半以上了。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苏玄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究竟想要怎么样,你开条件吧。”   “不要!”林钟秀死死地拽住龙大胆的双臂,摇头道:“我不要你这么做。绝不要答应他任何事。”   龙大胆抱着林钟秀,柔声道:“你知道,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的。”   “所以我才不能让你这样。”林钟秀摇着头道:“我不想你为了我做任何违背你意愿的事情。更不想你答应他的任何条件,这绝对不行!”   “但是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他也不可能对你怎么样?”龙大胆低声道:“所以我更不能让你来承受这些你原本不该承受的痛苦。”他轻轻地拍了拍林钟秀,转向苏玄水道:“你想让我怎么样?”   “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苏玄水看着龙大胆道:“事情成功之后,我不会为难你和林钟秀。而且为了林钟秀所受的委屈,我可以给予你们相当的补偿。”   龙大胆哈哈大笑道:“你让我帮你做一件事?”   “是的,这有什么好笑么?”苏玄水冷冷地道。   “但是我龙大胆一辈子,除了治病救人,就只会杀猪了。”龙大胆大笑着道:“你这样的人,总不会让我去救人吧?既然不让我治病救人,莫非你想让我帮你杀猪?”   范剑南淡淡地道:“大胆,别和他废话。带着林钟秀走,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拦我们!”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剑南,还有你老苍,你们两个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今天为我们所做的这一切,我和阿秀都很感激。我也知道,如果我现在带阿秀走,他们未必能够拦得住。不过,我不能这么做。”   “什么?你……”苍云啸愕然道:“大胆,你是糊涂了还是怎么了?”   “我没有糊涂,你们听我说。阿秀所遭受的这些是因为我而起,所以我不能坐视不理。我知道,即便她现在跟我走,心里也一定放不下。如果是这样,我带她走又有什么意义?我只希望她永远是那个快快乐乐的阿秀。”龙大胆摇头道:“所以我陪她一起留下来。”   “龙大胆!”范剑南沉声喝道:“不要意气用事。”   “我不是意气用事。”龙大胆平静地道:“这是一个男人的担当。我不想让阿秀再受到任何伤害。说吧,苏玄水,你要我做什么?”   苏玄水看着龙大胆,点点头道:“好!很好。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龙大胆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就凭这一点,林钟秀也没有看错人。事到如今,我也用不着再瞒你们。林钟秀虽然从小被林若谷收养,并且视为己出。但是她的亲生父母也还在世。我只不过用了一点手段找到了她的父母。作为让她们团聚的条件,龙大胆,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龙大胆掷地有声地道:“我龙大胆秉承医术者一脉,这一生虽然卑微无名,但却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像你,苏玄水。你如果要我做什么对不起良心,去害人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免开尊口。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如果我要你帮我救一个人呢?”苏玄水冷冷地道。   “救人?”听到苏玄水这么说,不但是龙大胆感到意外,就连范剑南也匪夷所思。   苏玄水冷冷地道:“你龙大胆除了治病救人,难道还有什么其它本事么?莫非我花了这么大的工夫,就是让你为我去杀猪?”   龙大胆和范剑南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苏玄水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你要我去救谁?这个人又是什么病?”龙大胆皱眉道:“医术再高也是有极限的。如果病入膏肓,即便是扁鹊再世,也无能为力。这一点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当然,如果真是到了无法可以医治的地步,我又何必找你。”苏玄水冷冷地道。   龙大胆皱眉道:“究竟是谁?”   “这个人,在平时,你是绝不会救的。所以我不得以才出此下策。”苏玄水看着他道:“说起来,这个人,你们都不陌生。他就是蛊术者,黎希贤!”   “黎希贤?”范剑南吃惊地摇头道:“他怎么了?我知道他上次受了伤,但是那绝不是什么致命伤。怎么会需要龙大胆去救治?”   苏玄水冷冷地道:“他和我一起研究巫文,受到巫文秘术的影响,受了严重的术伤。最早开始的时候症状并不明显,因为他本身就有伤在身。所以我和他本人都没有太过在意。等到发现的不妥时候,已经晚了。他被术力缓慢地侵彻内脏,伤情严重。普通医院是根本无法治疗这类术力伤害的。”   龙大胆微微皱眉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巫术会伤人于无形?我如果不能了解具体的情况,根本无法判断。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一切是真是假?”   “这就是我必须找你的第二个原因。我和他在一起研究的巫文秘术,是我们从《名山抄录》之中得到的,一种非常特殊的巫术。我们相信这是古代祝由术的前身,某种祝由秘术。”苏玄水看着龙大胆道:“祝由术,其核心内容流传到现今,早已无人掌握。除了你——医术者宗师。”   “祝由术的前身?”龙大胆皱眉道:“古代巫医的秘术?”   “不错。”苏玄水冷冷地道:“只要你帮我治好他。那么一切好谈。不过他要是死了,那么林钟秀的父母,你未来的丈人丈母娘,就得给黎希贤陪葬。我说到做到!” 第1220章 入魔   龙大胆摇头道:“我不会受你要挟,尤其在这种情况之下。”   “那我就不能保证林钟秀父母的安全了。”苏玄水微微一笑道:“当然,反正林钟秀也从没见过他们。他们的死活,你们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以后的日子里,林钟秀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就会像是在心里撕开了一道伤口。她或许这一辈子的都会感到内疚。因为你曾经有机会挽救他们,但是却没有这么做。”   “如果你真的敢碰他们,我也会杀了你的。”龙大胆平静地道。   “别误会,我可以没有说我会杀死他们。我和他们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我可是个规规矩矩的老实人。”苏玄水耸耸肩道:“我只是碰巧知道他们快活不长了。真悲剧,明明有个女儿却不能相认。最终又穷又病,孤独地死去。而他们的女婿还是个相当了不起的医生。生活真是无处不讽刺。”   “这么说,你并没有把他们关起来?”龙大胆皱眉道。   “我为什么要关他们?不过是一对贫困交加又得了重病的老夫妻而已。我就算赶他们走,他们也不会离开,因为现在是我在帮忙支付他们的医疗费用。他们对我很感激,认为是遇到了好人。可惜的是,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在做善事。你要是拒绝我的要求,我就会停止支付他们的医药费,结局当然就会很凄惨。”苏玄水一笑道:“我并不愿意这么做,但是我也没有义务帮助他们。想反,林钟秀和你苏玄水有这个义务。”   “把他们交给我。”龙大胆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我确定他们没事,我可以帮你治疗黎希贤,但是我不受胁迫。只有你把人交给我们,我才可能答应你的条件。”   苏玄水摇头道:“可惜,我不相信你。如你所说,我是一个小人。小人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我不确定你会不会真的帮助我。我必须看到黎希贤康复之后才能把人交给你。”   “我说了,如果你是这种胁迫的态度,我是不可能帮你的。”龙大胆厉声道:“除非你先放人。”   “可我情愿相信胁迫手段,也不相信你会帮我。”苏玄水耸耸肩道:“这怎么办?”   范剑南走上一步道:“我帮他保证。”   “你?我就更不能信你了。谁都知道,范剑南是个出了名的滑头。如果说我是卑鄙小人,那么你就是个奸诈之徒。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苏玄水冷笑道。   “那么各退一步,你先放一个人,无论是冯瑗的父亲还是母亲。我保证龙大胆救活黎希贤,等黎希贤痊愈之后,你再放另一个。”范剑南想了想道:“这对我们两方来说都公平。”   苏玄水微微皱眉道:“这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不过,我劝你们还是先去帮我看看黎希贤的病。如果我放了人,龙大胆却告诉我救不活的话,那我不是亏了么?”   龙大胆强忍着怒气道:“他在哪里?”   “就在楼上。不过,只能你一个人去。其他人必须留在这里。”苏玄水眼神闪烁道。   范剑南立刻摇头道:“这决不肯能。我不会让龙大胆一个人跟你走。对于怎么救黎希贤,我可以不闻不问,但是龙大胆决不能离开我的视线。相比你不放心我,我更加不放心你。”   苏玄水看着范剑南,沉吟道:“你如果真的要一起去,这也可以。不过,你最好别耍花招。”   “我可不像你。”范剑南冷冷地道。   “好,我就相信你们一回。”苏玄水走上了别墅的楼梯,转头冷冷地道:“跟我来。”   范剑南对龙大胆使了一个眼色,龙大胆点点头,转向林钟秀道:“阿秀,你跟苍云啸留在这里,我很快会回来的。”   林钟秀有些苦涩地道:“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要把你牵扯进来。所以我才会说分手的那些话……”   “我明白,我完全明白了。所以别傻了,你好好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龙大胆抱着她的肩膀,沉声道:“等我。”   说完,范剑南和龙大胆两个人一起跟着苏玄水上了楼。在别墅楼上的一个房间里,他们看到了病重垂死的黎希贤。现在的黎希贤早已没了往常的锐气和优雅。就像是完全睡着了一样,躺在病床上。而且,他的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   龙大胆不禁微微皱眉,他所医治过的术伤,大部分都是因为术力侵入奇经八脉,导致气机郁结而产生对身体严重的伤害。这类病人一般而言脸色都会发青发白。很少看到黎希贤的这种面色,简直红得令人心慌。   龙大胆走过去,摸了一下黎希贤的脉搏,又翻开了他的眼皮看了看。皱眉道:“他这样昏迷有多久了?”   “好几天了,原本只是偶尔出现眩晕。我们并没有太在意,以为是研究巫文过于疲劳,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苏玄水皱眉道:“不过后来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他甚至会突然出现昏厥,而且是毫无预兆的昏厥。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他的术力波动越来越不平稳。所以我知道,他一定是受了术伤。你到底能不能治疗他?”   “你写别急,病情尚未确诊,谈什么治疗?”龙大胆冷笑道:“我问你,他这些天,除了和你一起研究巫文,还做过其它什么事情没有?比如说,和什么人动过手?或者是其它你没有想起来的事情?”   苏玄水摇摇头,“我这里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所以他在这里也非常安全。根本没有和其他人有过什么接触。更不可能是因为和其他人动手才受到术伤。”   龙大胆皱眉道:“但是从他的伤势来看,更像是因为外力导致。总之他的这种情况非常罕见,我想我需要进一步确认他的病因。”   “不过是术伤而已,有什么特殊的?”苏玄水皱眉道:“你不会是想故意推脱和拖延吧?”   “不过是术伤?”龙大胆冷笑道:“你见过什么术伤,会让人变成这样?再说了,就算是术伤,也有各自不同的类型。在医书上有明确记载的术伤,就有两百四十二个种类。但却没有一种和他现在的状态类似。”   “这么说,你救不了?”苏玄水的脸缓缓地沉了下来。   “这也未必。只要我能够发现他的致病原因,就能设法让他恢复过来。不过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分析。”龙大胆皱眉道。   “我不会给你时间,我要结果,立刻马上!”苏玄水厉声喝道。   龙大胆冷笑道:“这完全取决于你,如果你要他醒过来,我可以马上做到。只需要几根银针就能解决的事情。但是这样做只是表面现象,治标不治本。如果你要他痊愈,就必须按照我的方式来,一点点抽丝剥茧,整理出他的病因,才能作下一步的判断。否则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苏玄水皱眉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他接触的巫文是什么?”龙大胆皱眉道。   苏玄水点点头道:“是源自那本《名山抄录》,我们相信这和古代巫医的某些秘术有关系。你们也知道,《名山抄录》这本书是汇集了各处名山大川的古迹崖刻,这种崖刻巫文极为古老。有些甚至是在蒙昧的原始时期就存在了。而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古代巫术者留下的。通过对于巫文的解读,我们多少能够猜到一些内容。其中的这段巫文,很可能就是极为原始的医术,类似于祝由术的前身。”   龙大胆冷笑道:“这只是你们的猜测而已。”   “当我们的猜测是有根据可循的。”苏玄水厉声道:“而且我们解读出了很多相似的结论。巫术医学正是原始社会巫术文化的一个重要产物,也是中国传统医学早期发展的一个历史形态。符咒禁禳之法,用符咒以治病,可愈疾活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龙大胆皱眉道:“对于祝由术,我懂得比你多。但是从未听说过祝由术能够使人处于这种状态。黎希贤现在的状态,就像是活死人无异。他的心跳脉搏等各项生命体征已经处于极其微弱的状态,唯独体内术力鼓荡,几乎达到了鼎盛的状态。这决非普通的祝由术能够导致。”   苏玄水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是入魔。”   龙大胆的心头猛然一跳,他抬头看着苏玄水道:“入魔,你确定?”   祝由术主要有下阴、入魔、念咒和舞作等。这些方法在现代经常被人们认为是迷信,但从气功的观点看来并不全是迷信。所谓的“下阴”只是一种高度入静的表现,而“入魔”则是入静中的观想。许多气功修炼者都会将其看作是一种意念的方式。苏玄水出身山术流派,对于气功引导之类的秘术颇有心得。在这一点上,他倒是不会弄错。 第1221章 中毒   但是龙大胆听到苏玄水说出“入魔”两个字还是吃了一惊。   祝由术的入魔却不同于一般的气功,而是结合人体千差万别的生理特长、修炼方法。产生了各种各样玄之又玄、神乎其神的特异功能,如遁术,飞腾之术等。修炼祝由之术能够将人体的潜能最大限度的开发。这些龙大胆作为医术者是深有体会的。   祝由治病不用药或少用药,而主用祝由医师的意念、符咒产生的场来治疗各种疾病,因此祝由科对祝由医师要求很高、很严,有很多戒律必需遵守。这些要求实际上就是现代国术训练的要求。祝由要求祝由医师清净斋戒百日,目的是使内心平静,心无杂念,意念专一,以达到祝由场纯正,没有邪念浊气干扰,以提高疗效。   气功师较佳的功态就是祝由医师治病的先决条件,只须看一看,就可以手到病除,咒出病愈,符进病出。祝由医师必须练气功来提高自己的人体场,才能借助咒语,符图使大自然的能量冲射病变部位,排出病邪、浊气,补充元气,疏通经络,调和脏腑功能。没有相当的气功底子,用祝由“画符念咒”为人治病,无疑是骗人的。   所以学习祝由法必须练气功,因为在一般人看来,术力的使用就是所谓的气功外放。而以入魔这种方式修炼的祝由术,则是一种高度危险的术法。修习者通过自身的高度入静,产生静极而动的术力波动,用这种术力波动来达到某种治疗的目的。这种高度状态之下,人体本身处于完全放开的状态,同时也是毫无防备的。一旦有外力侵袭就很有可能受到极大的创伤。   从这一点来说,倒是颇像苏玄水所说,黎希贤是因为古祝由术入魔而导致了术力侵袭自身。不过,龙大胆依然觉得极为奇怪,按照祝由术的理论了来做,即便是受到了术伤,也会立刻发作。因为这是一种极其凶险的做法,根本无法挽回。而黎希贤的这种伤病,却是逐渐逐渐加重的,有着明显的渐进趋势。这一点又和传统祝由术完全不同。一时之间,就连龙大胆都有些疑惑了起来。   他略一思索,便伸手解开黎希贤胸前的衣服,以一支银针在黎希贤的胸口画出了一个符图。范剑南虽然不懂,但是也看得出,龙大胆的这个符图也是祝由术的一种。   在古时候,在缺医少药的环境中,以图示意,以咒代药,以符接通信息是最简单的医疗保健方法。这是古人发现的一种人与宇宙相沟通的能量符号,掌握了这种神秘的能量符号,就可以定向调动术力气场。探知,或者指引人体的气血流动。   而龙大胆这个符图画在了黎希贤胸口之后,他手中的那支银针突然开始急剧颤动。龙大胆手并没有抖,作为一个精于针灸术的医术宗师,他的手一向稳如磐石。但他的手没有抖,手中的银针却在急速颤动。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不停的颤动。龙大胆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银针的颤抖,像是极力要从这种颤抖之中发现什么。   范剑南在他身边看着,却似乎突然就明白了什么。这是龙大胆在以自身术力和黎希贤的身体发生某种特殊的交互,或者说是交流。当然这种交流是以纯粹的术力为基础的。突然之间龙大胆的手就猛然一抖,手中的那支银针静止了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他的病因了。他不但是因为祝由术入魔而产生了术力侵蚀。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苏玄水立刻问道。   龙大胆看了他一样道:“中毒!”   “中毒?”苏玄水的脸色阴晴不定,厉声道:“这怎么可能,他最近就没有离开过这里。要说他受了术伤,我还相信。要说他中毒,这根本就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龙大胆反问道:“你又怎么敢肯定这不可能?”   “因为这些天,黎希贤一直在这里,没有外出过。他所用的食物和水,也都是我这里的。没有理由只有他一个人会中毒。”苏玄水摇头道。“所以你说的这些,我根本不信!”   龙大胆冷冷一笑道:“莫非你以为引起中毒的物质,一定需要通过食物摄入么?”   “不是食物,难道是什么毒虫,或者毒气之类的?”苏玄水有些奇怪地道:“我也根本没有发现有这类东西存在。”   龙大胆冷冷的道:“毒物的概念是相对的,某物质是否有毒与它进入体内的剂量有关,有的物质小剂量时是药物,在大剂量是就是毒物了。例如水是我们不能缺少的营养物质,但大量的水短时间进入体内就可以导致水中毒。而所谓中毒,有时候也并不需要外力介入,人体自身也会出现中毒现象。比如说最常见的一种病,就是由肾病引起的代谢性酸中毒,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尿毒症。当然黎希贤的中毒原因要更为离奇一点。”   “哦?怎么个离奇法?”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难道修炼祝由术也会导致自身中毒?”   龙大胆点点头道:“祝由术的入魔,是指完全放开自身的感知能力,尽力和外界保持高度的感知交互。”   “这一点倒是和卦师所谓的天人互感有异曲同工之妙。”范剑南一笑道。   “不错,但是在这个过程之中,人体处在一种完全没有防范意识的状态,身体很平静而大脑却处在高度活跃状态。在这种状态之中,大脑皮层将会产生一种非常特殊的化学物质。这种物质会影响大脑的感知能力。很多练习气功的人也会产生类似的感觉,就是看到某些难以捉摸的幻象。所以练气功出现某种不真实的幻象,也有走火入魔的说法。”龙大胆缓缓地道。   “走火入魔我知道,那怎么又和中毒联系起来了?”苏玄水皱眉道。   “因为我前面说过了。毒物的概念是相对的,某物质是否有毒与它进入体内的剂量有关,有的物质小剂量时是药物,在大剂量是就是毒物了。大脑之中分泌的这种化学物质是极其微量的,但是过多了,则也会导致中毒现象。”龙大胆道。 第1222章 祝由十三科   “那么,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么?”苏玄水皱眉道。   龙大胆看着他道:“我既然找到了病因,就表示我能够治疗。不过别忘了我的条件,先放人。”   苏玄水一脸讥诮地道:“你不会真的认为我对林钟秀有什么企图吧?放心,我答应放人就肯定会放,但是要等到你救活他之后。这是公平交易,大家互不相欠。”   “先放人。”龙大胆冷冷地拖长声音道。   “这没有商量的余地。”苏玄水摇头道。   “那么,让林钟秀和她的父母走,我留下。这你总可以放心了。”龙大胆沉声道。   范剑南立刻低声喝止道:“大胆,你不能这样做。我不信任这个人。”   “我也不信任他,所以我必须要这么做。剑南,我很感谢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但这是我的责任。”龙大胆沉声道:“他是冲我来的,我不能因此连累其它人。尤其是我所喜欢的人。你应该理解。”   范剑南皱眉道:“可是……”   “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龙大胆低声道。“黎希贤是否能够恢复,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我能够做到了。所以他不可能把我怎么样。你先带着林钟秀去接她的父母,算是我求你了。”   范剑南看着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事情办完了我会回来找你。”   龙大胆点点头,又再次走到了苏玄水的面前道:“你要挟林钟秀,无非也是冲我来的。现在我在你面前了,而且我也答应帮你救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玄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范剑南,思考了一会儿才微微一笑道:“好,爽快,我就信你一次。你留下,让范剑南带林钟秀走。一个小时之后,我会把林钟秀的父母毫发无损地送到天机馆。这样总可以了吧?”   龙大胆点点头。既然龙大胆执意要这么做,范剑南也不好再多劝。他也知道,龙大胆有多在意林钟秀的安全。所以范剑南点头道:“大胆,我和苍云啸带林钟秀先走,你自己一个人小心了。”   等到范剑南带着林钟秀走后,龙大胆才缓缓地对苏玄水道:“我确实能救他,不过,这里面还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想变卦?”苏玄水冷笑道。   “不是我想变卦,而是一些实际存在的困难。要治疗黎希贤的这种状况,只有两个方法。”龙大胆缓缓地道:“其中一种是用药物,用药物的方式很简单,而且速度很快。这个药方我也有,但是有一个实际的困难。那个药方是一个古方,所以其中的好几味药,早就绝种了。你在任何一个药材店都买不到。”   苏玄水厉声喝道:“既然这样,你又说能够治疗?!龙大胆,你是在故意玩我么?”   “你听不懂我的话么?中医治病,大夫诊断病情,并且对症下药,只管开给你药方。至于你能不能抓到药,似乎不在我治病的范围之内吧?”龙大胆淡淡地道。“当然,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妥的话。还有另一种办法。不过这种办法不但耗时比较长,而且相当危险。”   “什么方法?”苏玄水一皱眉,随即又冷笑道:“龙大胆,我一直对你客客气气,礼让有加。不过,你要是再敢给我一个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方法,我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随便你反正我说得是实情。就算你杀了我,也不可能改变的实情。”龙大胆缓缓地道:“另一种方式就是祝由术!”   “祝由术?”苏玄水皱眉道:“什么意思,你是要以祝由术来解祝由术?”   “差不多是这样的意思,只不过这个方式的危险性,你也是知道的。我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无论是对他还是我自己。因为你也一定明白,祝由术的原理和巫术相近。其中蕴含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而这种不确定的因素,并不是我们能够加以控制的。说句实话,有点撞大运的意思。”龙大胆缓缓地道。   “龙大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苏玄水怒道。   “我也是,而且我对你的忍耐早就已经超出了限度。”龙大胆缓缓地道:“你以为我会故意失败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但祝由术失败,那么我自己所承受的伤害,将远在黎希贤之上。也就是说这种风险,我比他承担得更多。”   苏玄水脸色稍缓道:“那么你的祝由术为什么说,会耗时长久?如果说真的耗时长久的话,具体又需要多长的时间?”   龙大胆缓缓道:“祝由之法,即包括中草药在内的,借符咒禁禳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祝’者咒也,‘由’者病的原由也。‘祝由’的概念很广,包括禁法、咒法、祝法、符法,以及暗示疗法、心理疗法、催眠疗法、音乐疗法等,并非仅仅祝其病由而愈其病。有些病原因已明,可是祝之不愈,这说明祝法不起作用,就要改用禁法,或符法,或配合药物治疗。黎希贤的这种情况,需要使用禁法。”   “禁法?”苏玄水皱眉道。   “是的。祝由十三科,一曰大方脉科,主治伤寒痰喘,及一切内症。二曰诸风科,主治麻木痈痪,及一切中风。三曰胎产科,主治胎前产后诸病,及一切妇科异症。四曰眼目科,主治青盲白翳,及流行眼疾。五曰小儿科,主治惊风潮热,及一切幼科杂症。六曰口齿科,主治牙痛鱼鲠,及一切喉症。七曰痘疹科,癰疽疔毒,及淋浊科。八曰伤折科,主治压伤骨断,及跌打损伤。九曰耳鼻科,主治耳聋鼻衄及一切耳鼻病。十曰疮肿科,主治癞疥顽癣,及无名肿毒。十一曰金簇科,主治箭伤枪伤,及刀斧铁器伤。十二曰书禁科,主治镇邪驱鬼,及辟毒截疮。十三曰砭针科,主治疯癫,及筋骨疼痛。”龙大胆如数家珍,一口气报出了祝由十三科。   “荒谬。按照你所说的。禁科之法主治镇邪驱鬼,及辟毒截疮。难道说黎希贤是撞鬼了么?简直一派胡言。”苏玄水沉下脸道。   “哼,只是你自己不懂状况。”龙大胆冷笑道:“所谓的鬼邪之说,只是古人的一种形容。古代科学不发达,对于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大都附会成鬼神之说。受到术力伤害,表面并无外伤,甚至没有和人有过接触。这类病症通常无法解释病因,所以在古代经常被认为是撞邪或者被鬼附身了。这是以古人的眼光来看。所以真正的祝由禁科所指的其实治疗的是术法伤。因为病因和治疗的方式都是匪夷所思,所以古人才会认为这是利用镇邪驱鬼的手段来治病。”   苏玄水想了想感觉龙大胆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皱眉道:“那为什么又会说这将消耗很多时间呢?”   龙大胆冷笑道:“很简单,通过药物,可以快速中和他体内的毒素;再配以针灸术,可以理通血脉。自然会好得很快。但是祝由术则不一样,因为祝由术无法起到药物的中和毒素作用。而是通过祝由师的施法,一术力激发并且催动他体内的毒素,使之加快新陈代谢来排出体外。前者靠的是药物针灸等外力,是由外而内。而后者所激发的是病人本身的免疫系统,和代谢功能。完全是一种从内到外的作用。你觉得哪一种更快?”   苏玄水想了想道:“那么,你需要多久来完成这祝由术的治疗?”   “不好说,这得看他的身体情况,再说祝由术本来就不适用所有人,因为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都存在的不同的个体差异,完全不能一概而论。”龙大胆解释道:“不过他的体质还算不错,应该需要一个月左右,就差不多能够完成了。在没有合适药物的情况下,这已经是极限了。你要再快,我就没有办法了。”   “需要一个月?”苏玄水吃了一惊,连忙摇头道:“这个不行,绝对不行。我要你在一周之内让这个人活蹦乱跳地站在我面前。”   “但这是必须的过程。你又要让我救他,又要快速治愈。很遗憾,我只是医生,不是魔术师,更不是神仙。”龙大胆摇头道:“我说的这些,你接不接受?”   苏玄水依然摇头道:“不行!金蚕蛊王的培育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在这个时候拖延一个月,谁都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我最多只能让步到半个月,这是极限了。况且,整整一个月不吃不喝,黎希贤未必受得了。”   “黎希贤的生命体征,可以通过输液来维持。有现代医学的保障,一个月不吃不喝,依然能够存活。有些植物人甚至能够这样存活几年的时间。至于你说的金蚕蛊王的问题,并不在我的考虑之中。”龙大道摇头道:“我只管治病救人,管不了更多的事情。”   “哼,如果不是为了他拥有金蚕蛊王,我又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的救他?与其救一个毫无用处的活死人,我还不如现在就放弃。”苏玄水冷笑道。 第1223章 图谋   “哼,我就说,你苏玄水什么时候也会想到要救人了。哪怕是黎希贤,只要是不符合你的利益,你也根本不会在乎他的死活。”龙大胆冷笑道。   “我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办法帮我在半个月之内让他恢复。”苏玄水厉声道。   “我做不到。”龙大胆冷笑道:“而且我做不到,这世上也没有人能够做到。”   “你敢骗我!”苏玄水暴怒地一把抓起龙大胆。   龙大胆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一开始你只是说让我救他,现在又要给我规定期限。我倒很想问问你,到底怎么样你才能够感到满意?不是我骗你,只是你自己的要求太多。况且一个月和半个月之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死人和活人之间才有大区别。”   苏玄水强忍着怒气道:“好,好,算你狠。不过,你必须帮我救活他。现在就开始!”   “现在不行,祝由术的施展关乎人体的生理气机的运行,有着严格的时间周期。现在并不是施行术法的有利时机。正确的时间应该是在子时,不过现在倒是可以先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慌乱。”龙大胆缓缓地拨开了苏玄水的手,淡淡地道:“我会给你开一张清单,上面有各种所需物品,你可以让你的人现在就去办。我也趁机会休息一下,待会好全神贯注的施行祝由术。”   说完,他竟然真的拿过了一支笔,在上面写了些物品的名称,递给苏玄水。苏玄水看来看之后,立刻让手下的何胖子等人抓紧去办。说实在的,苏玄水现在心里很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黎希贤,这个拥有金蚕蛊王的有力臂助就这样没了。但是他也知道黎希贤毕竟是易术理事会追捕的危险术者。他在自己这里多留一天,对自己也是一份麻烦。况且这其中还关系到金蚕蛊王的培育情况。   而范剑南等人回到了天机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苏玄水真的派人把林钟秀的父母送来了,亲人相见总是比较激动。林钟秀这个一向坚强的人,也终于哭得像个孩子。但是范剑南却依然无法感到轻松,龙大胆执意要留在苏玄水那里,这让他很是担心。   所以在林钟秀的父母和林钟秀团聚之后,范剑南立刻给龙大胆打了一个电话。“喂,剑南,你想在怎么样了?”龙大胆熟悉的声音道。   “林钟秀和她的父母都安全了,苏玄水在这一点上倒是没有食言。不过,你真当能够救黎希贤么?”范剑南有些有忧虑地低声道:“不是我对你的医术没有信心。但是依我看,黎希贤的问题相当严重。我给他占过卦,这一次,他可能是凶多吉少。”   “我又数的,放心好了。”龙大胆压低声音道:“帮我好好照顾林钟秀。告诉她,最多一个月我就回来。”   “怎么?你还真的打算要救黎希贤?”范剑南低声道:“你考虑清楚,黎希贤和苏玄水都不是什么好人,即便你救了他,他也未必会感激你,甚至很有可能还会反过来对付你。苏玄水这个人更是不能相信,万一你治好了黎希贤,他又想对你动手怎么办?我看我们不如故伎重施,继续给他来硬的,逼他一下。明天我带着苍云啸再去一趟,或者再带上巫长青和破军。我不信他苏玄水会不就范。”   龙大胆低声道:“苏玄水是个聪明人,同样的方式对他不能使用两次。今天我们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根本没有想到我们直接跟他玩狠的。所以才会被逼退让。而下一次,他绝不会这么简单的妥协。因为我看得出,他对黎希贤很看重。因为他也知道,金蚕蛊王一旦培育成功。黎希贤就将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物。他现在拼命要救黎希贤,并不是为了黎希贤本身,而是为了那只金蚕蛊王。”   “这个我也能够想象得到。不过,你真的没有问题么?”范剑南低声道。   “我没有问题。苏玄水让我在半个月之内治好黎希贤,我没有答应。我现在已经和他谈妥了条件。至少在一个月之内苏玄水还不会对我怎么样。因为黎希贤至少要一个月之后才能恢复过来。”龙大胆低声道:“放心吧,即使是一个月之后,我也会想办法安全脱身。不过,在这段时间内,我恐怕会很少跟你们联系了。”   范剑南点点头,又和龙大胆低声交谈了几句道:“要不要我把电话给林钟秀,你们两个人说说话?”   “算了,她们一家人刚刚团聚,现在还是不要去打搅她了。待会儿我打电话给她就行了。”龙大胆点头道。   挂断了龙大胆的电话,范剑南不禁再一次陷入了沉思。龙大胆的话,和他的基本判断完全一致。苏玄水需要黎希贤活着,有他的目的。目前看来就是为了金蚕蛊王。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在苏玄水成功分化,并从江相派拉拢了一批高手之后,他现在的势力已经急剧膨胀。就连老牌的术者组织江相派,也已经被苏玄水给压制了下来。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苏玄水现在几乎已经是香港术界最有权力的人了。他还想要做什么?而一想到黎希贤和他的金蚕蛊王,范剑南就更加肯定,苏玄水一定是在策划着什么。范剑南皱眉思索着,苏玄水如果要想对付国际易术理事会,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而自己一向不去和他争什么。那么很有可能他是想继续对付江相派的人。   毕竟目前为止,江相派依然是他最主要的敌人。由于上次朴小夜等江相派术者闹分裂的事情,苏玄水已经和江相派的老辈术者势同水火。他也一定看出他和江相派这种关系并不可能和善的解决。所以极有可能是想先下手为强。以他目前的状态虽然占据优势,但是江相派毕竟是树大根深,想要彻底撼动一个拥有百年历史的术者组织并非易事。但是他如果有黎希贤和金蚕蛊王的话,那就完全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第1224章 黎夫人再临   在接下来几天之内,龙大胆都留在了苏玄水那里为黎希贤治疗。   而范剑南越来越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险正在接近,苏玄水也和他一样破解出了巫文的含义。从字形之中悟出了巫文所代表的术力真意,这从他们当时的交手之中就可以看出来。苏玄水不愧天才之名,古往今来探寻巫文奥秘的人这么多。但是单凭一己之力而能摸出摸到了巫文真正的门槛,却也只有他和范剑南两人而已。   正如当年的魏如山所言,年轻一代的术者之中,唯有他们二人将是一代人杰。   范剑南原本一直就对这些传自远古的巫文心存警戒,但是从和苏玄水的短暂交手之中,却让他逐渐改变了这种看法。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必须好好研究一下这些巫文。倒不是他认识到了苏玄水对他的威胁,而是他突然感觉到这些远古巫文之间有着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即便是他一直极力回避,但却总是萦绕心头,让他无法摆脱,就像是一道关于他自身命运的魔咒。紧紧地束缚着他的内心。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但是在和苏玄水交手斗术的过程之中,却依然不自觉地用出了巫文所记载的秘术。如此的自然而然,就像是由心所发。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再次把目光转移到了桌上的那张纸上。这张纸上已经写满了巫文,而这些巫文从未见于任何典籍的记载。这是他凭着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和美术功底,复制出来的。而复制的根源在于他曾经见到的那些残破龟甲上,洛书龟甲!   这些古代字符被他一丝不苟的记录在了一张白纸上,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出过一丝差错,但是却总是感觉自己复制出来的巫文和真正洛书龟甲上的相比,缺少了点什么。或许是那一份古朴悠远的神韵,又或许是洛书龟甲那令人心动的温润触感。   在他捧着洛书龟甲的时候,他像是捧着一件有独特生命的物体。而现在的这张纸上,他却只能感觉到苍白和空洞,虽然这纸张上依然荡漾着令人动容的术力气息。但是他知道真正的洛书龟甲和他复制出来的相比,有云泥之别。   范剑南沉默地拿起了那张纸,托在掌心,纸张轻轻地从他的手掌上飘起,瞬间燃烧,最后化为了青烟,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纸灰。这已经是他默写出来的第五张纸了。而每一张纸都在他完成默写之后,就自动燃烧,化为青烟。仿佛这些巫文本就不该被这个世界记录留存。   范剑南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到阳台上去透一口气。他办公室的门却被敲响了。他微微一笑道:“进来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我记得你原来从不敲门的。”   门外进来的是破军,他看着范剑南皱眉道:“你房间里什么味道?像是某些东西被烧焦了一样。”   “没什么只是一些纸张。”范剑南耸耸肩道:“你今天来不会是找我聊天吧,肯定又有什么事情了对不对?”   “这话说的,好像我没有事情就不能来一样。”破军一笑道:“不过,我今天来还真的是有事。”   范剑南笑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小阿姨今天一早就去接人了。”破军看着他道:“你猜猜接的是谁?”   “江小花亲自出马,想必接的不是普通人。你这个小阿姨年纪不大,但是眼界却很高,而且脾气傲得很。不过,肯定不是第一理事,如果是第一理事的话,你肯定也会跟着去。况且我也知道,第一理事痴迷于那些洛书龟甲的研究,不可能离开地下七层。当然也不会是我舅舅,否则,你肯定已经去了。那么易术理事会还有谁能让你小阿姨这么在乎的,还用问么?”范剑南一笑道:“老太太什么时候到?”   破军苦笑道:“就这么简单,你就断定来的人是黎夫人?”   “我是卦师,卦师这个职业虽然看起来神秘,但是说穿了,也就是逻辑、推理和判断。有没有使用术法,都必须遵从这几条。逻辑和推理就是算,而判断就是根据说得的卦象作出最精准的预测。合起来才是完整的算卦。”范剑南一笑道:“怎么,这次老太太来,你似乎并不感到高兴。”   “对着黎夫人还能高兴起来的,估计也只有我那位小阿姨了。你也知道黎夫人的脾气有多怪癖,对着这么难伺候的老太太,你会觉得高兴么?”破军苦笑道。“也就小阿姨和她合得来,说起来也奇怪,我小阿姨这么活泼的人,怎么回和这个死气沉沉的老太太相处得这么愉快?有时候,真的连我也想不通这个问题。”   “恐怕你担心的并不是这位老太太难伺候吧?”范剑南狡黠地看了他一眼道。   “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破军神情忧虑地道:“我恐怕这为老太太来了之后,会有大麻烦。”   范剑南微微一皱眉,有些不解地反问道:“什么大麻烦?”   “这还用说么?你又不是不知道,黎希贤不但带着两只金蚕蛊王的幼虫出逃,还带走了老太太视若生命的蛊母。你真的以为这老太太就回这么算了?想都别想!”破军摇头道。   “你的意思是她是来找黎希贤算账的?”范剑南一笑道:“这不是正好么?黎希贤就算浑身本事,对他这位婶婶也没辙吧?正好让黎希贤这货吃点苦头,我是一点都没有意见。”   “我说你怎么就想不通呢?”破军摇头道:“你以为我是在担心黎希贤的安全?他黎希贤就算是死在我眼前,我都不会伸手去帮一把。反正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担心的是其它的问题。”破军双眉紧蹙,顿了一顿道:“黎夫人要找黎希贤的麻烦,肯定少不了要和苏玄水发生矛盾。你也知道,现在苏玄水很需要黎希贤的帮助。”   “确实。”范剑南点点头道:“而且我敢肯定他要黎希贤的帮助,是因为他的金蚕蛊王。而且很可能是要对付江相派,进一步壮大自己在香港术界的势力。所以他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让龙大胆去救人。”   “所以啊,苏玄水不会坐视黎夫人收回金蚕蛊母和金蚕蛊王。这一下,只怕又有热闹可看了。当然你是看热闹的,我却是一点都不会轻松。”破军摇头道:“而且这将是两位蛊术师之间的交锋。天知道会不会殃及其他人。”   “不会吧?黎夫人应该懂得理事会的规矩,术者相争不会影响到其它人的。”范剑南摇头道。   “那是以前。”苏玄水摇头道:“这一次可是金蚕蛊王之争。和黎夫人之前的那些金蚕蛊蛾相比,蛊王可谓是蛊术界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大范围的灾难。所以古代才有金蚕蛊王出世,天下大疫的说法。黎希贤和苏玄水当然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而黎夫人守寡一辈子,脾气又古怪又暴戾。她要是不顾一切起来,我想想都觉得有些害怕。”   “那你说怎么办?”范剑南耸耸肩道:“要不,你去给你们这位常年守寡的老太太找个老头?或许能够安慰她那颗更年期受伤的心灵。有了爱情的滋润,想必她会不这么暴戾。”   “噗!亏你想得出来。”破军忍不住大笑道:“这世界真是不公平,我这么忧心忡忡,你却依然还这么从容潇洒。说真的,范剑南,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或许,你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无论第一理事和杜先生怎么拉拢你,你都能够不为所动。继续当你的卦术馆老板。不像我,身在易术理事会,有很多时候,都会失去自己的立场,显得如此无奈。”   “行了,别发感慨了。我只不过是懒散惯了,而且我看到你们易术理事会那副做派就有些反胃。借用一句话说,都是术界人,谁都别装逼!”范剑南摊开了双手道。“我不去管你们易术理事会的事情,你们也别来管我,这就最好了。”   破军一笑道:“可有一件事情你却不得不承认,术者的能力如果失去监管,将会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我承认,滥用术力是非常危险的。但是采用双重标准,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同样让我感到厌恶。尤其是还打着维护术界规则的幌子。”范剑南不屑地道。   “行了行了。我们别争论了。我今天就是来找你想想办法,看怎么才能稳住这个老太太。别让事情失控,我知道你一向鬼主意都特别多。这一次,我也只能依靠你了。”破军有些无奈地道。   “好说。等老太太来了,我想个办法把她困住。让她好好受受我之前在地下七层所受的苦。说实话,我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之后,就一直盼着这一天呢?”范剑南一笑道。 第1225章 规矩不可废   破军苦笑道:“你这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我可以诚心想找你帮忙,求你出个主意,你却这样玩我?”   范剑南一笑道:“放心吧,这事不会演化成你想的那样。至少现在黎希贤根本不可能出现。他受伤很重,龙大胆在帮他医治。短期之内他,不会出现的。”   破军点点头道:“这件事我听说了。该死的苏玄水,一天到晚玩阴的。有时候我真想好好修理他。”   “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势力已经压过江相派这样的百年老店了。而且从很大程度上说,还是你们易术理事会促成了现在的局面。”范剑南淡淡地道。   “这……”破军有些语塞。   “放心,我明白。你当时也是很反对的。只不过正如你所说。即便你是易术理事会的第三理事,但你依然只是个小卒,很多事情你根本无法左右。”范剑南叹息道。   破军沉默地点了点头。确实,苏玄水在表明投靠了易术理事会之后,借着这个势头,势力大涨。破军当时就一直在劝第一理事,尽量让他明白苏玄水绝不是一个甘于人下之辈。但当时第一理事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范剑南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了,别发愁了。你不过就是打一份工而已,第一理事这位大老板都没有急,你这打工仔却在忧心忡忡。有这个必要么?”   破军闻言也只能一阵苦笑。   范剑南伸了一个懒腰,微笑道:“不管你相不相信,黎夫人到香港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我。”   “找你?”破军狐疑地看着范剑南道:“你怎么知道她会来找你?”   范剑南笑着道:“因为她要找黎希贤,更要寻回她的金蚕蛊母。而且她显然还没有什么头绪。找我的原因,还用多说么?”   破军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你是有名的神算。她要找黎希贤,不来求你,还能怎么样?难道在香港街头到处张贴贴寻人启示么?”   范剑南一笑道:“再说现在的寻人启示都通过网络来找人了。”   范剑南的估计一点都没有错,没有过多久黎夫人就正式登门拜访了。有些日子没有见这位老妇人了,她似乎又显得苍老了一些。显然,黎希贤这次给她带来的困扰也很是不轻。不过她依然是一副态度冷清的模样,身上也依然穿着那一身黑色的长裙。紧身束腰,显得身材出奇得挺拔。   她一看到范剑南便道:“范剑南,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哦?”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能让黎夫人有事相求,简直是天大的荣幸。我都忍不住想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让所有人都知道黎夫人有求于我了。真要是这样一来,保证是一条很好的广告。”   “别跟我耍嘴皮子,我是认真说的。”黎夫人微微皱眉道。   “那就继续说,我洗耳恭听。”范剑南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黎夫人也知道他的脾气品性,只能强忍着不快道:“我想请你帮我算一卦。”   “这个完全没有问题。”范剑南点头道:“我这就让负责访客预约和登记的秘书来一趟,她会帮你预约登记,当然必须先缴纳一部分费用,再签署一份免责合约。你就正式是本店的顾客了。”   “预约登记,还要免责合约?”黎夫人愕然道:“什么意思?”   “因为本店业务繁忙,所以来找我算卦的人一律必须登记预约,按照顺序一点点轮下去。放心你不会等很久。现在是五月份,我估计最迟到圣诞节之后,应该就轮到你了。”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至于免责合约是一定要签署的。本卦术馆,仅提供前途咨询和参考。若在本卦术馆的指导意见之下,顾客有任何意外的经济或者其它损失。本卦术馆不承担一切赔偿和其它责任,完全免责。”   黎夫人看着范剑南道:“范剑南,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按规矩来。”范剑南平静地道:“易术理事会有易术理事会的规矩,我也有我的规矩。在我这里算卦,就必须按照这个规矩。否则就只能另请高明了。虽然失去像你这么有身份的顾客是天机馆的一个损失,当时我也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缘故而破坏了规矩,因为这对其它顾客不公平。”   “其它顾客!你在拿我和你这卦术馆里的其他人相比?”黎夫人厉声道。   “当然,对顾客我们都一视同仁,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歧视。无论你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人都是生来平等。”范剑南振振有词地道。   黎夫人咬牙道:“如果我现在就要算呢?”   “也不是不可以。那么你就得和其它顾客协商,出高价从他们手上买下这次最近算卦的机会。我本着合同至上的精神,可以接受你们互换顺序的做法。”范剑南微笑道。   “范剑南!你真的要这么做么?”黎夫人有些怒气了。   “黎夫人,我记得你一进来就跟我说有事相求,而且我也在努力地帮助你,答应你的请求。这难道有什么问题么?”范剑南耸耸肩道:“我知道黎夫人你的身份尊贵,而且还是术界之中的前辈。但即便是如此,你也不改漠视其他人的权利不是么?我记得易术理事会就有过一些相关的规定,宣称术者不能以其术法手段,凌驾于普通人之上。身为易术理事会的元老之一,你对这套规定不会陌生吧?”   黎夫人没想到,范剑南搬出了一大套理论来说明自己不该插队。这让她哭笑不得,又气恼非常。不过,范剑南说的句句在理,她又不能反驳些什么。只能恨恨地道:“这么说来,现在你不能给我算了?”   “不能。”范剑南无奈地耸耸肩,“规矩就是规矩。我也没有办法。”   “好吧,那么你把排在第一位顾客名单给我,我会让江小花设法和这个人交涉。看看他能否把最近的算卦权利让给我。”黎夫人恶狠狠地道。 第1226章 蛊道极致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你的事情了。我从来不干涉别人的私事,尤其是我的客户。”   黎夫人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我找你算卦是为了什么?”   “大概猜出了几分,不过不是很肯定。不如你来告诉我?”范剑南笑吟吟地道。   “我要找到黎希贤。”黎夫人毫不犹豫地道:“而且我希望你明白,他掌握着金蚕蛊王,而且就快蜕变成功了。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他这样的人掌握着金蚕蛊王吧?”黎夫人看着范剑南。   “我和他不熟。事实上,我还在他手上吃过一点小亏。”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什么时候你能找我算卦了。我很乐意为你服务。”   黎夫人冷笑道:“你可别忘了,黎希贤培育金蚕蛊王很有可能是为了对付巫家。而巫长青,据说是你的好朋友。”   “这倒没有说错,巫长青确实是我的朋友。”范剑南一笑道:“那又怎么样?我记得,正是你把金蚕蛊王的培育方式给了黎希贤。”   黎夫人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传授给他金蚕蛊王的培育方法,只是不想让这蛊术在黎家失传。但是,我并不想因此引起巫家和黎家的再度纷争。巫蛊之争,为此死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已经不想再看到有人因此丧命。”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可是不管怎么说,你都算是黎家的人。”   “我是黎家的人不假,但是我并不赞同巫蛊之争。几十年前的巫蛊之争,为此丧命的人已经太多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正是当年由于这个原因,我和我丈夫才努力不懈的压制了家族内部一切反对声音,力排众议,和巫家达成了谅解。我并不希望看到我们当年的努力,被某个一心想要报复的小子给毁了。”黎夫人平静地道。   范剑南微微动了一下眉头,正要说话。巫长青却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黎夫人点点头道:“黎夫人好。”   “你?”黎夫人微微有些皱眉,像是有些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我是巫长青,当年曾经在巫溪见过你一面。”巫长青微笑道:“想不到一别几十年,就连黎裕华先生都已经仙逝多年了。岁月如刀,真是令人感慨。”   范剑南有些吃惊地道:“怎么,你见过黎夫人?”   “当年黎裕华先生和夫人曾经到巫家做客,和我父亲一起订下了一个协议。并从此终结了巫家和黎家一直以来都纠缠不清的巫蛊之争。那时候我还小,不过总算已经能够记得起事情了。据说为了促成此事,黎裕华先生甚至主动让出了黎家族长的位置,和夫人一起远走海外。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每每提到黎家夫妇,都是一脸敬重和钦佩。”巫长青抱拳道:“想不到今天还能见到黎夫人。”   黎夫人微微一震,看着巫长青道:“是你,你就是当年巫家族长的那个孩子。”   “是的,想不到黎夫人还能记得。”巫长青点头道。   黎夫人点点头道:“看来我确实是老了。当年的孩子都已经人到中年,我又怎么不会老?”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巫家,近年来可好。”   “还算不错。巫家和黎家自古本就是一脉相承,只是后来,一支重巫术,一支重蛊术。这才有了后来的巫蛊之争。”巫长青叹息道:“不过正是有了黎夫人和她丈夫的努力,才会使得巫家和黎家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近三十年的缓和期。从这一点上讲,无论是巫家还是黎家的人,都要感谢黎裕华先生和夫人的努力。”   黎夫人点点头道:“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事情恐怕就会好办得多了。当年我们也是不忍再看到两家的子弟,为了无谓的争执而继续牺牲下去。可惜,不是所有人都甘于平静。”   “黎夫人。作为巫家的族长,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回答你,巫家依然恪守着当年的承诺。绝不会主动去招惹黎家,甚至我愿意让两家的关系再更进一步。以消除我们之间的分歧。”巫长青平静地道。   “哦?你打算怎么更进一步。”黎夫人淡淡地道:“我倒想听听。”   “我认为分歧在于我们两家彼此依然心存芥蒂。而对立的状态,则是源于对彼此的不了解。所以我会效仿当年我父亲的做法,请黎家的人去巫溪做客,大家开诚布公地谈一次。而不是一见面就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巫长青缓缓地道。   黎夫人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点头道:“好气魄。你的这份豁达的胸怀和气度,真的让我想起了你的父亲。”   “说实话,当年我们去巫溪,一开始确实是想着要和你们巫家好好谈判。但我和我丈夫也正是年轻气盛,原本想着是即便是终止这场氏族血仇,至少也要露两手能够震慑住巫家的人。”黎夫人苦笑道。“而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在见过了你的父亲之后。原本眼高于顶的我们,也被你父亲的能力气度,和人格魅力所折服。”   巫长青抱拳道:“黎夫人客气了。”   “不是客套,我说的是真话。自从那次之后,我丈夫心灰意冷,他认为自己做不了你父亲那样的人,而且也没有资格掌管黎家。所以我们才会努力促成了两家之间的和平,并且为此不惜远走海外,去了易术理事会。”黎夫人淡淡地道:“因为我丈夫同样钦佩你的父亲。”   范剑南看着黎夫人有点发愣,虽然没有见过那位黎先生,但是黎夫人这个人有多冷,有多傲他是知道的。但是看得出来她对巫长青父亲的推崇却是丝毫不假。他依稀能够想象当年两家的族长相见,却发现了彼此之间不凡之处,从而惺惺相惜。一起终止了这巫蛊之争。   其实很多事,都可以有更美好的结局,只要你肯退一步。所以范剑南不禁对黎夫人的那位丈夫感到了一粉尊敬。这是一个敢于冒着家族压力,主动退让这一步的人,也是一个令人尊敬的人。难怪就连第一理事提起黎夫人过世的丈夫,也满是敬重。   不过,黎夫人却转向破军,冷笑着道:“怎么,我人还没有到,你就先到了。是来范剑南这里通风报信的吧?在你眼里,我就真的这么可怕,这么不讲理么?”   破军顾左右而言它,故意岔开话题道:“这天气才初夏,却没有想到已经有些热了。黎夫人,我只是恰好路过,所以进来坐坐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为了你而来。哎,对了,我小阿姨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我托她去办点事,可能也该回来了。”黎夫人淡淡地道。   正在说话的时候江小花居然已经进来了,她对破军道:“过来,帮我搭把手。”说完把手中那只小巧的青铜簋递给破军。   “我说小阿姨,你可真是一个会使唤人的主。”破军有些哭笑不得,手里抱着那只青铜簋,不知道该放下,还是继续抱在手里。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好像他怀里抱着的不是青铜簋,而是一枚定时炸弹。因为他知道这是培育蛊王的容器,而青铜簋的里面说不定就是致命的蛊虫。   一想到这里,破军就有些头皮发麻。黎夫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淡淡地道:“就在茶几上放下吧。”   破军连芒把那东西放了下来,有些紧张地后退了一步。即便是他,也对这变异的金蚕蛊王感到极度恐惧。   范剑南叹息道:“又是这只金蚕蛊王,我真的是最不习惯看到这东西的人。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又把这东西拿到我这里来?”   “这是今天我们来找你的第二个原因。”黎夫人双眉紧蹙道。   “你们还来找我干什么?”范剑南无奈地道:“这只金蚕蛊就是黎希贤从地下七层带走的其中之一。但是可能有些机缘巧合,被我从他手里夺下了。而且这东西的饲育权,我已经通过嫁蛊的方式移交给了江小花。你如果还有什么不太明白的,你可用去问她。”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江小花已经和我说过了。但是依然有一些细节需要询问你。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黎夫人静静看着范剑南道:“第一,这只蛊虫应该是在黎希贤的掌控之中。你是怎么才做到强行转换饲育权限的?”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当时有我和黎希贤动手了,我记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东西就出现在我的眼前。速度之快,我都没有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这只蛊虫就袭击了我。”   “然后呢?”黎夫人追问道:“这只蛊虫就莫名其妙成了你的?你觉得这样的事情可能么?”   “确实不可能,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范剑南苦笑道。“怎么,你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黎夫人皱眉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不太附合正常的逻辑。你在这之前,有没有做过其它的什么事情?”   范剑南微微一怔,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是巫文!!!在那一次,他为了救巫长青,情急之下使用出了巫文记录的那种神秘巫术。而且几乎就在那之后,金蚕蛊王就缠上了他。难道,这真的是和这些巫文有关?   不过,范剑南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己已经破解出了巫文的秘密。尤其是黎夫人这样和易术理事会有着密切联系的人,范剑南感觉到还是算了。自己还是不要把一切事情都向黎夫人和盘托出。所以他刻意隐瞒了这一段。而是讲蛊虫突然咬在他的耳垂上开始。   “你被蛊虫咬中了耳朵,就是这只变异蛊虫?”黎夫人一脸匪夷所思地道。   “是的,不过这东西当时还没有变异,像是普通的淡金色。”范剑南比划着道:“大概过了几天,我都不抱有希望了。我的第一感觉是,这只蛊虫的变异就是从接触到我都的血液之后。而你知道我的血液相当的不同寻常。”   黎夫人双眉紧蹙道:“我明白你的血液问题,但是有些问题似乎依然解释不通。”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看不出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你所说的这种情况,确实存在。不过这需要瞬间拥有极为强大的术力,在蛊虫接触到你的一刹那,将它瞬间击晕。并且使它处在了一种休眠状态,并且自动切断了它和原有饲主的联系。使它处在了一种暂时空白的状态,并且再这个基础上吸取了你的血液,才有可能重新认主。”黎夫人皱眉道:“然后才由于你的血液在它身上产生了某种变异。”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就像是电脑硬盘,对于原本的饲主的信息有存储的作用。然后被强大的术力震晕了,将相当于将原有的硬盘给格式化了,清除了原有饲主的信息。使它不得不出现了重新认主的情况。”   黎夫人没有说话。但是江小花却点点头道:“你的这个形容虽然不够贴切,但是也算是比较接近于事情的真实情况。”   黎夫人皱眉道:“不是不肯能,但是要达到那样的效果,你的术力必须强大到令人震惊的地步。理论上来讲可行,但是实际上,全世界没有人能够做到这样。就连你父亲那样的顶尖高手也不可能做到。因为金蚕蛊王即便是幼虫,也极度强横。要想震晕它,并且使它处于再次认主的状态,这所需的术力太过惊人。除非几十个术界高手合力才有可能。凭借你一人之力,完全没有可能。”   “我也不知道那么多,反正就是那样了。”范剑南含含糊糊地道。他其实有点心虚,怕黎夫人知道了关于那些巫文的事情。毕竟这世上知道他已经解出巫文奥秘的人并不多。而且显然,这件事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尤其不能让第一理事有所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本能地感觉到必须这样。   黎夫人无奈之下摇摇头道:“算了,不计较这些了。能从黎希贤那里夺回一只金蚕蛊王总算是一件好事。”说完,黎夫人缓缓打开了青铜簋的盖子,看了看那只变异的金蚕蛊王。但是这一眼看去,却让她的脸色陡然一变。她吃惊地看着青铜簋里的这只金蚕蛊王,声音都有一些颤抖了,“这……这就是那只金蚕蛊王?”   范剑南看了一样,他发现最近几天这只金蚕蛊王的样子变得更加吓人了。原本还只是淡金色的底色,布满了像是血色的斑纹。而现在简直通体都是血一样的红色,成了一条不折不扣的血蚕!!!   他不禁呆了一呆,有些愣愣地道:“这东西怎么变得这么恐怖了。就像是浑身都是血液的颜色。”其实他这么说已经够客气了,这只变异的金蚕蛊王,不但像是血液的颜色,甚至比血的颜色要更鲜艳。简直是一种由内而外,鲜艳欲滴的红。   范剑南有些不解其意,转头看了看江小花。江小花也有些无奈地道:“我也没有什么办法,这东西只对范剑南的血液感兴趣。根本就不碰其它的饵食。所以我只能用范剑南的血液喂食。虽然每次并不是很多,但是这金蚕蛊王的外表却越变越诡异了。”   黎夫人依然呆呆地看着这只变异的金蚕蛊王,说不出一个字来,但是眼神之中的惊讶却逐渐转为了慎重,而范剑南在她的眼中甚至看到了一种莫名的惶恐和畏惧。这位当世的蛊术大师级人物怎么会对一只蛊虫抱有这样的态度?   范剑南还没有来得及细想,黎夫人却立刻将那只青铜簋给盖上了,她有些艰难地道:“我真是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会存在这样的东西。简直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黎夫人,这不过就是一只蛊虫罢了,出了是蛊王,而且有点变异之外有什么特别的么。居然值得你这样?”   黎夫人摇头,厉声喝道:“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也根本就不是蛊术界的人。我跟你说这些简直是对牛弹琴。你根本就不懂得,这是一只什么样恐怖的蛊虫,也不知道,这蛊虫所代表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意义。”   范剑南一脸愕然道:“难道这东西还有什么特别的来历么?我记得在之前,历史上也从来没有出现过金蚕蛊王变异的事情吧?”   黎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道:“确实没有。而且,整个蛊术历史上都从来没有出现过金蚕蛊王能够再度变异的事情。但是蛊术界却一直有着某种类似禁忌的传说。这种以血为饵食的蛊虫,叫作血蛊。是一种圣物,你懂我的意思么?”   “圣物?”范剑南一脸迷茫道:“虫子而已,怎么会是圣物?”   “超凡就是圣!”黎夫人缓缓地道:“这只蛊虫已经不是普通的蛊虫,它所代表的是蛊道发展的一个极致。” 第1227章 传蛊   “蛊术之道的极致?”范剑南皱眉道:“有这么夸张么?难道这变种蛊王能比三尸虫蛊更厉害?”   黎夫人摇摇头道:“不一样,所谓的三尸虫蛊只不过是借用了蛊术的某些原理,实际上那还是一种巫术。而且由于是蛊术和巫术的结合,这种三尸虫蛊绝不是正道,而是一种邪术。虽然厉害,而且有独到之处,但是很难走得更远。但是这血蛊则不然。它的核心就在于一个变字。”   “变?”范剑南皱眉道。   “生物的变异是一种很难捉摸的趋势,而且变异是通向进化的捷径。比如病毒,有些病毒是很难被药物克制,因为它们的变异速度极快。一种新药物研制出来,病毒却已经变异了。所以全世界都没有对于流感病毒的特效药。”黎夫人缓缓地道。   “但是变异的产生通常需要无数个生命周期,而病毒的生命周期就很短暂。但是其它生物却不是这样。”范剑南摇头道。   “是的。不过这种变异的金蚕血蛊却不一样,它们非常特殊。”黎夫人很认真地道:“它们的终身都在自我变异。变得更好,更强,或者更适应环境。”   “这怎么可能?”范剑南强笑道。   “我也这样认为,不过,这样的血蛊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黎夫人缓缓地道:“历史上曾经有过这样的血蛊,至少前人是这样认为的。这只血蛊是否具有这样的能力,还未可知。但是如果它有,那么就代表了真正的蛊术极致,因为那将是无限可能。”   范剑南耸耸肩道:“好在这东西不附在我身上了,它是圣物也好,是邪物也罢。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黎夫人冷笑道:“你和小花一样的天真。你们真的以为这样的血蛊,能够像普通的蛊虫一样通过嫁蛊的方式离开饲主么?”   范剑南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吃惊地道:“什么意思?难道这蛊虫还会回来跟着我?不可能啊,江小花不是喂养得好好的么?”   黎夫人冷笑道:“那是她聪明,知道用你的血来喂食蛊虫。否则的话,不但是她的命难保,就连你也会受到蛊虫的反噬。嘿嘿,普通的蛊虫反噬就已经够受的了。要是变异的金蚕血蛊,天知道能闹出什么大事来。”   范剑南听了心里有点发毛,他有些苦笑道:“黎夫人,我是这方面的外行。你可别编瞎话骗我?”   “笑话,我是什么样的身份,还用得着危言耸听吓唬你么?”黎夫人冷笑道:“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不过也怪不得你们,就是黎希贤也未必知道这些。更何况你是个彻底的外行,小花虽然聪明过人,蛊术方面很有天赋,但毕竟年轻,也还没有学到什么真东西。”   江小花也有些吃惊地道:“这怎么可能?我是完全按照古法,好不容易才完成了嫁蛊的仪式,这怎么就会……夫人,难道按照你的说法,这变异血蛊根本就没有嫁蛊成功?它的饲主依然还是范剑南?”   “当然,如果嫁蛊成功的话,这只蛊虫现在应该和你血脉相连,结合得更为紧密,你也绝不会无法役使。哼,一个蛊术师,如果连自己的饲养的蛊虫都不能役使的话,那还是什么蛊术师?”黎夫人冷笑道:“小花,你现在能役使得了这只血蛊么?”   江小花愣了愣,垂下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觉得这蛊虫根本不太在乎我的意志。别说役使,就连简单地让它进食我都没有办法。所以情急之下,又想起了范剑南。所以问他要了一点血,经行喂食。”   “还算是你聪明。虽然有点病急乱投医的嫌疑,总算是误打误撞,给碰上了。否则的话,蛊虫噬主。你和范剑南都难以幸免。”黎夫人缓缓地道。“金蚕血蛊,非主人精血不食。而且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重新认主。你永远都控制不了它。范剑南,你也永远无法摆脱这金蚕血蛊。”   “啊?”范剑南傻眼了。“你是说这变异的金蚕蛊王跟定我了,甩都甩不掉?也不能用任何嫁蛊的方式摆脱?”   黎夫人淡淡地道:“基本上是这样。倒也不能说是甩不掉,除非……除非你有直系的血亲,比如父母兄弟。或许可以通过嫁蛊的方式,转移饲主。除此之外,一切外人都无法通过嫁蛊的方式,得到这蛊虫。”   “还有这种事?”范剑南有些郁闷地道。   “是的,因为这是血蛊的特性所决定的。它依靠你的血液而生,一切外人都不可能成为它的主人。”黎夫人轻轻一叹,眼神复杂地看着范剑南道:“范剑南,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幸运?金蚕血蛊,还是蛊王级别的。在历史上多少蛊术大师级的人物都难以求得,竟然被你在误打误撞之中成就了。”   范剑南苦笑道:“我知道这东西对你们蛊术师的用处极大,但我根本就不需要这东西。你都不知道,原先这蛊虫附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几乎愁死了。现在倒好,你说我根本无法摆脱它。”   “是的。”黎夫人缓缓地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学蛊术,我会让你成为最厉害的蛊术高手。借助这只金蚕血蛊的力量,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术界传奇。你的成就能够超过我和我的丈夫,甚至超越历史上任何一位蛊术大师。要么,就好好的饲养这只蛊虫,定时以血喂食。直到这只血蛊正常死亡。”   “等到它正常死亡?需要多久?”范剑南有些犹豫道。   “二十年,是一般金蚕蛊王的生存极限。这只血蛊的话,可能会存活二十五年,甚至更久。”黎夫人想了想道。   范剑南哭笑不得,“你是说我要在二十年内每天喂食它,用我的血?”   “不是每天,可以的话,半年一次也行。而且每次喂食的血液量也不大。”黎夫人淡淡地道:“如果你不愿意役使它的话,就把它放在天机馆之内,那怕是镇宅也好。有金蚕血蛊在的地方,辟易一切毒物害虫,而且传说能够带来财运。这也是很多人养蛊的初衷。”   范剑南忍不住道:“黎夫人,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这东西弄走?我知道你是蛊术行家。这东西对你的用处,要比对我大得多。如果你想要的话,不论什么方法,我都愿意尝试。”   黎夫人冷笑道:“你以为我人忍心看着这绝世蛊王,就这样落在你这个不识货的小子手里么?可是有什么办法,这就是血蛊的特殊之处,除了饲主,谁都不认。我倒是想要这金蚕血蛊,但却不可能!”   范剑南知道,黎夫人是蛊术的大行家,当今世上在蛊术方面估计无人能出其右。她都这么说了,可见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这金蚕血蛊估计真的要跟随自己一生了。   黎夫人皱眉道:“范剑南,你想好没有?到底要不要跟我学?”   “不要!”范剑南直摇头。   黎夫人怒道:“想跟我学习蛊术的人,只怕从香港排队能排到内地去,我都懒得看一眼。要不是不忍看到暴殄天物,我会把蛊术传给你?你做梦去吧!你小子,居然还跟我摆臭架子?!”   “我才不学你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玩虫子还玩出艺术来了,搞得好像有谁稀罕一样。还传授?!”范剑南一脸鄙夷道:“你省省吧,我不学!”   “好好好!算我老太婆多此一举,范剑南,有你后悔的时候!”黎夫人怒冲冲地道:“小花,我们走!”   江小花跟上去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着那只青铜簋,低声道:“夫人……那个……我们真的要留下么?”   “不留下也没用。”黎夫人看了一眼桌上的青铜簋,忍不住摇头长叹道:“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机缘总是无法强求的。就算我们带走这只金蚕血蛊,到头来也还是害人害己。算了,我们走。”   “喂喂,你们等等,你们真把这东西留下啊?!”范剑南有些急了,想去捧那只青铜簋,又觉得有些不妥。想起这厉害的金蚕血蛊,他实在是心里有些直打鼓。着急地喊道:“黎夫人,黎老太太,那个……我们不能再商量商量么?还有,这青铜簋可是件古董,你们就这样不要了么?”   “商量个屁!”黎夫人怒喝道:“江小花,我们走!”   “哦。”江小花应了一声,虽然对那只青铜簋和金蚕血蛊有些恋恋不舍,但是也只能低头跟着黎夫人走了。   “擦,这是怎么说的?”范剑南一脸郁闷道:“真的说不要就不要了?”   破军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了。黎夫人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她都亲自提出来教你蛊术了,结果你一口拒绝,这让她怎么下台?这回你可是把她给得罪狠了。现在你就算抱着她大腿哭求,她也不会理你了。”   “我是真不想学什么见鬼的蛊术,可她就不能想想办法把这蛊虫带走么?留在我这里,我这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范剑南苦笑道。 第1228章 本末倒置   “我看算了,留下就留下了。反正你只要按时给这东西喂点血,应该就没什么大事。”破军拍了拍范剑南的肩膀道。   “怎么叫没什么大事?这东西可是蛊王,还是变异的。放在家里,简直就像是放了一个定时炸弹。”范剑南哀叹道。   破军严肃地摇摇头,“这可不是定时炸弹。”   “那还能是什么?”范剑南郁闷地道。   “定时炸弹的威力才多少,这玩意儿,简直就是核武器,还是战略级别的。”破军忍不住笑道。   范剑南一脸无奈道:“行啊,你就笑吧。哪天我要是出了事,做鬼也不放过你。”   “行了,别这样了。”破军拍了拍他道:“黎夫人的脾气虽然大点,但人还是不错的。说不定过了一段时间,等她心情好了,你再想办法求求她。我让小阿姨再帮你说说情,也许还有办法。现在当然不行,她还在气头上。”   范剑南想了想,也确实没有什么办法,于是只能捧起了那只青铜簋。看来看去,最后把这只青铜簋放在了书房的古董架上。   巫长青却有些皱眉道:“剑南,黎夫人也算是一片好意,你为什么要拒绝她?我看,你可以考虑一下她的建议。”   “什么建议?跟她学蛊术?”范剑南直摇头道:“还是算了,我一想到什么毒虫毒蛇之类的就毛骨悚然。这变异蛊王更是厉害,就算放在家里我都心有余悸,还学着怎么使用,我难道犯傻么?再说蛊术这东西,害人害己,终究不是什么正道。能不碰还是尽量碰。”   巫长青皱眉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蛊术源于巫术,虽然因为其神秘诡谲而名声不好,但也未见得就算是邪术。而且我始终认为黎夫人并不是一个坏人。退一步说,就算你认为这变异蛊王是一颗定时炸弹,那么多了解一些炸弹的常识,总比丝毫不了解的强。你说呢?”   “是啊。剑南,你有没有想过。同样是保存一个炸弹,对于一个军械行家来说,总比对炸弹毫无了解的普通人要更安全,不是么?”破军接口道。   “算了算了。不提这些了,再说炸弹的问题,我这心里就更不踏实了。”范剑南摇头道。   正在说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范剑南凑到窗口一看,忍不住吓了一跳。这一条街上,隐藏的苍蝇蚊子之类全都飞了出来,闹哄哄地飞向了别处。就连下水道里的老鼠也都窜了出来,像是受到了极度惊吓一样逃离了这个街区。   范剑南愕然,回头看了一样古董架上的青铜簋,喃喃地道:“这还真是个镇宅之宝。有了这玩意儿,夏天连只蚊子苍蝇都不见了。”   破军和巫长青也一阵惊愕,都想不到这只变异的金蚕血蛊竟然还有这样的功效,只是不知道还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破军有些严肃地道:“剑南,我看你还是想办法去求求黎夫人。哪怕是为了安全起见,至少也得学些基本的蛊术来防范未然。”   范剑南却也犯了倔脾气,“我就不去求她。好像她有多了不起一样。我就不相信,不跟她学蛊术就不成。我总能想出办法来,到时候再把蛊虫转交给江小花。黎夫人认为不能成功的事情,未必就真的不行。她是蛊术专家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专家也不一定都是对的。”   他都这样坚决了,破军和巫长青也都不好再说什么了。   接下来的几天,范剑南除了给人算卦,就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瞎折腾。他把所有已知的巫文都拿了出来,仔细研究有没有和蛊术相关的信息。他想,即便是现在没有控制变异血蛊的方式,但是不等于在古代也没有。既然黎夫人也听说过关于血蛊的传说,那么肯定是有人培育出来过。   而在上古时期,巫和蛊是不分家的。也许这些古代巫文之中,能够找到某些方式来解决这个难题。范剑南的记忆和悟性都是一绝,而他得到这些巫文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对这巫文大致上有些了解。他这专心下来一找,好像还真的找到了几个不同的方式。不过似乎都没有关于变异血蛊的。   正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他发现了一个巫文很像是那只青铜簋上的铭文图案,这让他的眼神微微一动。因为青铜簋上的图案是一种经过装饰美化的花纹,之前他一直没有留心,也不知道这种花纹竟然隐隐会和某个巫文有如此大的相似之处。   而这种青铜簋正是古代巫者养蛊所用,会不会这几个类似的巫文之中隐藏着关于血蛊的秘密呢?   范剑南的心中猛然一喜,他连忙将那几个巫文抄录了下来,用心去感受这巫文所代表的术力流动规律。但是他越是感受到了巫文隐含的意义,就越是感到心惊肉跳。因为这巫文所记录的,虽然不是关于血蛊的问题,却是和蛊术极为相关的一个警告。   这是来自于古代的巫者的某种警示,难怪会被装饰铭刻在这青铜簋上。似乎在那个时代,蛊术就已经有了相当全面的发展。古代巫者已经意识到了这种蛊术的强大能力,但是却也有了一种深深的担心。他们担心蛊术继续演化下去,会形成一种趋势,就是拼命追求蛊虫的强大,而忽视了蛊术者的自身发展。   因为蛊术的特殊性,是的蛊虫的强大与否直接决定了蛊术师的强大。古代巫者担心,总有一天,这种蛊术会发展成一种畸形的形态。就是蛊比人强,原本役使蛊虫的人,到了最后竟然成为强大蛊虫的附庸。看到这里,范剑南的心中一阵狂跳。现实的发展正如古代巫者们所担心的那样。   所有蛊术师都在极力追求蛊虫的强大,即便是黎夫人这样的蛊术高手也不例外。而现代蛊术之中,强大的蛊虫在某种意义上,也的确已经凌驾于蛊术师之上了。甚至蛊虫得不到满足,就会出现噬主的情况。而这古代巫者担心的事情,现在却已经成了蛊术界公认的道理。而这正是古代巫者认为的一种本末倒置,范剑南的心忍不住沉了下来。 第1229章 进化之蛊   这些充满警示意味的巫文,一旦在范剑南的脑中展开,就变得再也无法抑制。一阵如同虚幻的意识像是潮水一般,剧烈冲袭着他的大脑深处。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脑深处一阵剧烈的震颤,像是有某些东西被强行灌入了头脑之中,这让他头痛欲裂。   范剑南简直毫无防备地跌落在地上,抱着头极度痛苦的呻吟了起来。这种疼痛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够承受的极限,因为这似乎并不像是源自肉体,而更像是来自纯粹的精神。肉体的疼痛可以忍耐,但是精神的疼痛令人无法抗拒。范剑南几乎处在一种濒死的边缘,他倒在地上,努力地呼吸,但是几乎每一次的呼吸,都会让他感到大脑之中有种东西在跃动。   他在恍惚之中感觉到了什么,又似乎根本就是一片空虚。他只能躺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呻吟。   冯瑗走进来,蹲身扶起他惊呼道:“范剑南,你怎么了?范剑南,剑南……你不要吓我,你这是……来人啊,来人帮帮他……”   苍云啸和巫长青闻讯冲了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范剑南,连忙把他抬到了沙发上躺好。苍云啸略微懂得一些医术,虽然他的医术根本不能和龙大胆这样的专业人士相比,但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摸了一下范剑南的脉搏,低声道:“他的脉搏稳健有力,似乎并不是什么疾病引起的。”   巫长青却皱眉道:“他体内的术力波动,远远超出了正常术者的一般水平。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的大脑运动似乎特别剧烈。这是什么情况?”   苍云啸更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感觉他似乎处在某种幻觉之中,也许不是幻觉,而是某种非常古怪的状态。我完全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要是龙大胆在就好了。”   范剑南挣扎着起身,摇头道:“我没事,只是脑中里有点乱,是太乱了。一会儿就好,只需要一会儿。”话刚说完,他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浑身抽搐。   “妈的!他痉挛了,他有癫痫么?”苍云啸奋力按住他,不让他在混乱之中伤到自己。   “没有,他从来都没有过类似的病。”冯瑗摇头道。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苍云啸有些无奈道,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范剑南突然之间的意识模糊,又突发了类似癫痫的疾病,但是脉搏之类却又很正常。   巫长青走上来,将手按在了范剑南的额头。范剑南先是一阵剧烈挣扎,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这是怎么回事?你对他做了什么?”冯瑗惊呼道。   “别紧张,我似乎想起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巫长青双眉紧蹙,缓缓地道:“虽然有点不太一样,但是似乎和我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有些相似之处。”   “你经历过的事情?”苍云啸有些奇怪地道:“你经历过什么,也像是他这样么?”   巫长青点点头道:“是的。还记得上次我被张坚和巫崖抓住的时候么?他们想从我脑中取得某些记忆,对我使用了某种巫术,当时我也像范剑南现在一样,极度痛苦像是脑子里面一阵绞痛。但那种疼痛其实是一种纯粹意识上的,身体并没有起到什么反应。还是和原先一样,而且我记得自己当时也处在一种癫痫状态,大概有五分钟左右才恢复过来。范剑南现在的情况,和我当初的情况极为相似。”   “可是我们这里没有人对他施行巫术逼供啊,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冯瑗有些焦虑地道。   “是没有,所以我怀疑是他自己。”巫长青皱眉看着范剑南桌上纸张道:“也许是他自己出触发了某种巫术。”   苍云啸直摇头道:“有时候我真的是很搞不懂你们这些巫术者。难道施行巫术都会这么痛苦么?”   “张坚对我使用这种巫术,痛苦只是某种表象,用来引开我的注意力罢了。”巫长青严肃地皱眉道:“不过,范剑南这个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我从没看到过能够对自己使用这些巫文的。”   正说到这里,范剑南微微动了一下眉头,缓缓睁开眼道:“你们还在这里?我刚才昏迷了多久?”   “也就几分钟,你到底是怎么了?”冯瑗扶起了他。   范剑南用手摸了一下额头道:“只有几分钟?我感觉我像是昏迷了一个世纪这么久远。不说了,先扶我起来。我想喝点水,我简直口渴死了。”   “你待着别动,我去给你倒水。”冯瑗连忙起身道。   范剑南点了点头,有些吃力地转过身道:“谢谢。”   “你现在是不是依然在头痛?而且脑子里像是火烧火燎的疼痛,极度口渴,想喝水?”巫长青问道。   范剑南点点头,有些愕然地道:“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除?”   “这是正常的,你的大脑高速运转,使得你的身体温度升高,水分消耗巨大,你现在确实需要补充水分。”巫长青点头道。   “你这怎么这么了解我的情况?”范剑南有些皱眉道,接过了冯瑗递给他的水,一饮而尽,然后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巫长青皱眉道:“我上次被张坚抓去逼供也是这样的感觉,这似乎是某种非常古怪的巫术,没想到你也会这样。你是损失了部分记忆么?”   “没有,我的记忆力好得出奇,而且我的记忆没有出现任何的断层之类的,反而是多出了很多东西。”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这么说,并不是有人在打算窃取你的记忆?”巫长青连忙道。   范剑南摇头道:“你倒是说对了一些事情,这些症状确实是因为巫术引起的。不过不是其他人,而是我自己。我刚才在领悟一些巫文,不过直接受到了某种影响。相对你上次的情况,还是有点区别的。”   “什么?”巫长青有些不解地道。   “其实很简单。你当时是因为张坚在强行搜索并夺取你的记忆,而我刚才的原因是因为某些巫文之中蕴藏的力量,在强行把某种记忆送入我的脑子里。所以看起来我们之间的症状很相似,但是实际上,我们所遇到的事情是一个彻底的相反。”范剑南苦笑道。   “你到底怎么了?”巫长青皱眉道:“你所说的多出了某些记忆是指什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就在刚才,我从那些巫文之中得到了很多东西。你注意到我在桌上些的那些巫文了没有?”   “看到了,那又怎么样?”苍云啸皱眉道:“你刚才的样子,只是因为这些巫文?这巫文到底是什么意识,我怎么感觉你神神叨叨的?”   “这些巫文是一段警告,也是一种解决方式。”范剑南有些沉重地道。   “关于什么样的警告?”巫长青皱眉道。   范剑南转头看了一眼古董架上的那只青铜簋,深吸了一口气道:“古代术者们早就预见到了蛊术发展的规律。他们认为强大的蛊虫出现之后,会导致蛊术的发展方向走向另一个极端,那就是不是以人控蛊,而是以蛊胜人。蛊术发展到了极致,蛊虫就高高居于人类蛊术师之上了。”   “好像有点道理,我们现在能够接触到的大量蛊术,都存在这种蛊虫反噬的情况,而且这似乎已经是蛊术界不争的事实。”巫长青皱眉到,“不但我们这么认为,大部分蛊术师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是的,但是你所说的毕竟只是现代的情况,而在古代,蛊虫是绝对是被个人力量控制住的。蛊虫反噬饲主,这在古代根本就是难以想象的。所以,在预见到后世蛊术的发展,古代的蛊术师们想出了一个规避风险,避免以后蛊术师受制于蛊虫的情况。那就是我所说的预防措施。”   “好吧。弄了半天,就连我都有些迷糊了。”苍云啸皱眉道:“你说的预防措施是什么意识?”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血蛊!”   “血蛊?”冯瑗忍不住看向了古董架上的那只青铜簋。   “是的,古代蛊术者认为控制蛊虫超过蛊术师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通过血液来控制蛊虫,使得蛊虫和饲主达到某种更深层次的默契。蛊虫依靠饲主的血液而生,终身也不能背弃。所以也不会出现反噬的情况。只不过这种控制蛊虫的方式,当时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多蛊术者的关注。而且这种方式逐渐消失在了历史之中。导致目前所有的蛊术都是依附蛊虫而生的。”范剑南长叹道。   “原来血蛊是这么来的。照你这么说,你现在的情况岂不是和那些古代流传下来到控蛊方式暗合了么?”冯瑗惊呼道。“血蛊也不是从来没有过,而是代表着另一种控蛊的方式。只不过这种方式早已失传。所以连黎夫人也不清楚。她只是依稀的知道关于金蚕血蛊所代表的能力是最为强大的。”   “是的。但其实最大的秘密,是我所得到的血蛊炼制和操控方式。”范剑南平静地道:“黎夫人有一点没有说错。金蚕血蛊确实是一种终极蛊术。因为它完全避免了蛊虫对于蛊术师的限制。真正做到了使蛊虫依附蛊术师而存在。而不是本末倒置,蛊虫为先。”   冯瑗点点头道:“这么说,你现在不但得到了血蛊的培育方式,还学到了这么控制血蛊的蛊术?这些都在这些巫文之中?”   “原本是在这些巫文之中,但是现在却全都在我大脑之中。”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些知识被强行灌注在我的大脑之中,就像是直接烧烙在记忆之中一样。”   巫长青倒吸了一口气凉气,看着范剑南道:“这么说,你现在能够役使这只变异的金蚕血蛊了?”   “我想应该可以。”范剑南沉声道:“因为我感觉这样的做法,对我简直轻而易举。”他缓缓伸出一只手,向着古董架伤到青铜簋挥了一下手。那只青铜簋居然发出了一声震颤,然后不间断地晃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青铜簋之中强行冲出来一样。感觉青铜簋之中的这只蛊虫力量极大,几乎就要冲破容器出来了。   巫长青骇然道:“这是……你唤醒它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看起来并不是很难。”他另一只手微微一动,青铜簋被微微推开了一点,那只金蚕血蛊已经爬了出来,伏在青铜簋的盖子上,样貌有种说不出的狰狞。只是微微一动,那只血蛊已经出现在了范剑南的手指上,趴着一动不动。   范剑南微微一挥手,那只金蚕血蛊又化作一道流光,冲进了青铜簋之中。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见。   巫长青忍不住脸上发白,吐了一口气道:“这东西简直太吓人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我才会在这些巫文之中寻找答案。”范剑南点头道:“而且根据巫文的描述,这种血蛊永远也不可能蜕变成飞蛾。因为它终其一生都在不断蜕皮进化,而这种进化是没有尽头的。黎夫人是对的,这确实是蛊术的极致,因为这种变异金蚕血蛊的潜力是没有尽头的。”   苍云啸喃喃地道:“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巫长青却摇头道:“蛊术虽然出自巫术,但之所以能够和巫术并称,绝不是没有道理的。作为巫家的人,我比谁都清楚蛊术的巨大能力。而蛊术的最大限制,就在于蛊虫越强大对饲主的威胁就越大。而这种血蛊却完美的解决了这一点。因为它和饲主血脉相连,永不背弃。难怪会成为蛊术的极致。”   “剑南,那你打算怎么办?”苍云啸道。   “还好,我不会使用它。”范剑南摇头道:“我会把这金蚕血蛊终身藏在这天机馆之中。”范剑南神色凝重地道,因为他知道,这种蛊虫一旦真正现世,对于任何人都是一种威胁。与其这样,不如将这金蚕血蛊就这样雪藏在这天机馆之中。   苍云啸想了想道:“也好,这东西毕竟是一种生物。即便你能够操控它,但是它依然有着强横的能力。藏起来也远比使用它更加安全。”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也是我所考虑的。”他走到了青铜簋前,亲手在盖子上画了几个卦符。将青铜簋的盖子封了起来。   做完了这一切,范剑南才觉得稍微心安。他又看着那些巫文道:“其实我现在感觉最害怕的,倒不是这只变异的金蚕血蛊。而是这些巫文。这里面蕴含着太多的东西了。而且有些巫文象征着一种极度可怕的力量,这种来自远古的神秘力量强大得令人不安。”   巫长青也点了点头,“确实,就算是我们巫家,对这些东西也是敬而远之。”   “但是我现在却不得不好好研究这些巫文,因为除了我之外,至少还有苏玄水也懂得解读这些巫文。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掌握这些巫文,才能应对来自苏玄水的威胁。”范剑南叹息道:“所以即便我再怎么排斥这些巫文,我也感觉到必须这么做了。”   “苏玄水也懂得解读巫文了?”巫长青吃惊地道。   “是的,我和他动过一次手。”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他暴露出了某种巫文上记载的巫术。这个人极度危险,而且足够聪明。我觉得我还是必须加紧研究这些巫文。”   苍云啸点点头道:“当然我们能够理解,苏玄水确实是一个威胁。做到知己知彼,也是必须的。”   范剑南缓缓地道:“还有几天就到二十五号了,这是我和龙大胆约好的时间,只要等到二十五号。他就会设法完成他的承诺,——治愈黎希贤。而我要做的就是,在这之后,把他顺利安全的带回来。”   “算我一个!”苍云啸点头道:“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把龙大胆弄回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去一趟。”巫长青点头道。   “这不行,这是我们和苏玄水之间的私人恩怨。说得大一点,这是他和我们五术人之间矛盾。无论是他对付林钟秀还是龙大胆,都是在针对我们五术人。而做为巫家的人,你最好还是不要去。因为你一旦去了,就意味着把整个巫家都牵扯了进来。相信我,巫长青,这不会是你想要的。”范剑南要道。   “可是龙大胆也是我的朋友。”巫长青皱眉道:“难道你想让我像一个路人一样漠不关心么?”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确实不宜参与。”范剑南摇头道:“因为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不一样,你是巫家的族长。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解读成整个巫家的态度。至少在目前,你们依然还没有真正准备好。”   巫长青还想再说什么,苍云啸却拍着他的肩膀道:“范剑南说得有道理,你们巫家还没有走到那一步。想想,你隐居避世,不和术界交流已经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要蹚这浑水。” 第1230章 迷香   安静的房间之内,黎希贤平静地躺在那里,而龙大胆站在靠窗的一侧。   苏玄水缓缓地走进来,看着黎希贤道:“你看起来恢复得不错,感觉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黎希贤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努力坐正一点,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憔悴。“我能够感觉到自己在恢复,但是没有想象得那么快。也许再有一个星期我就能下床了。”   苏玄水点点头,看了龙大胆一眼,缓缓地道:“龙医生,不需要我提醒你今天的日期吧?这是我给你期限的最后一天,而你给我的是什么?一个依然半死不活的黎希贤。对此,你有什么解释没有?”   “我的解释是,现在还没有到晚上十二点。所以期限还没有到,一切也还没有结束。”龙大胆看着他道。   “既然你这么说,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苏玄水走上一步,看着龙大胆道:“我忍不住在想,你是不是在故意拖延?用了某种特别的方式,使他的恢复变得遥遥无期。”   龙大胆看着窗外道:“今天是半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我一定会遵守承诺,让他恢复过来。不过,那要等我的朋友过来之后。”   “你的朋友?范剑南还是林钟秀?”苏玄水嘲讽道。   “所有人,他们都会来,只有保证我的安全之后。我才会还给你一个健康的黎希贤。这并不违反我们之间的协议,只不过是我为自己的安全,做了一点小小的保障。只要我的朋友们到了,他们会保证我安全离开这里。我就自然会治好他。实际上他距离彻底康复也只有最后的一环。”龙大胆淡淡地道。   苏玄水笑了,“看来,你还是不信任我。”   “信任?我们之间可能有这种东西么?”龙大胆笑道,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我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这段过节,尤其是你利用林钟秀来威胁我。所以我想警告你,一旦我活着离开了,你就将多一个危险的敌人。一个绝对精通医术的人,同样也擅长杀人于无形。如果他有这份决心的话。”   苏玄水冷笑道:“你在威胁我?别忘了,你现在还在我的控制之中。”   “是的。但是你想过没有,本来我完全可以不留下,但是我却选择了留下。这是为什么,你想过没有?”龙大胆突然笑了。   “难道不是为了林钟秀?”苏玄水狐疑道。   “是为了她,完全就是为了她。我不能让你这样人有机会再利用她,伤害她。所以我选择留下。其实我一个星期就能治好黎希贤,我却告诉你需要一个月。你知道这又是为什么?”龙大胆再度道。   “为什么?”苏玄水看着他,冷冷地道。   “因为我需要时间,我需要一些时间来近距离接触你。要对付你的敌人,第一步就是要先了解他们。从生活习惯到性格喜恶,唯有了解了,才能找到击溃他们的方式。”龙大胆缓缓地道:“你本就不该把林钟秀扯进来,而现在你已经彻底惹怒我了。我这个人很随和,但是惹怒我的后果很严重。我会用一辈子盯着你,用各种你想象不到的方式威胁你的生存。”   “你现在跟我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怕我对你先下手为强么?”苏玄水淡淡地道。   龙大胆摇摇头道:“你不会,因为你需要我治好黎希贤。而且,你太骄傲,你是堪比范剑南的术法天才,你永远也看不起一个医生。在你眼里甚至连山术宗师都不屑一顾,你树敌很多,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医生多余的威胁?但是,万事不要做得太绝。做得太绝,就算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普通人,也会在你最想不到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哈哈哈。说实话,我被很多人威胁过,但是真的没有想过,你居然也会这么做。一个医术者,哈哈。”苏玄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尽管笑吧,然后当心你活着的每一天。”龙大胆耸耸肩道:“现在我要出去透一口气了。”他站起来,缓缓地走了出去。   黎希贤躺在那里微笑道:“苏玄水,你似乎把他得罪狠了。看来他不像是说着玩的,以后你真的要小心了。据我所知,医术者对于药物极其精通,他们可以救人,也可以用他们的医术知识来杀人。如果他真的要对付你,你以后只怕连吃口饭都得小心了。”   苏玄水脸色冰冷,看着黎希贤道:“你似乎对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抱有任何的感激。”   “我当然不需要感激你。因为我知道,你救我,是因为你需要我。如果不是我手里有金蚕蛊王,就算我烂在大街上,你也不会看一眼。当然,我对你也是一样。我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在我们对彼此还有价值的时候。”黎希贤大笑道。   苏玄水突然走上前,看着他道:“你说对了。所以,尽量保持着你的作用。否则的话,我不介意动手毁了你。”   “我会的。”黎希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何胖子匆匆走来,对苏玄水轻声低语了几句,“苏先生,范剑南他们到了。他们说是来接人的。”   苏玄水点点头,“带我过去见他们。”   在楼下,范剑南和冯瑗,巫长青,林钟秀,以及苍云啸都站在那里。   林钟秀一看到龙大胆走出来,就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下来了。“你来了?”龙大胆微笑道:“别哭,我这不是很好么?好了,别哭。别让人笑话了。”   “其实我倒是很喜欢阿秀现在的样子,以前她绷得太紧了,一个姑娘撑起了整个堪舆门的重担,对她并不容易。只有她和龙大胆在一起的时候,我才发现,她依然还是一个女孩子。有着柔软的一面。”范剑南低声在冯瑗的耳边道。   龙大胆放开了林钟秀,向他们走过来,和范剑南重重地拥抱在了一起。“谢谢!”   “不用!”范剑南平静地道。两个男人之间的拥抱,有时候甚至比男女之间的拥抱更令人动容。信任,勇气,男人之间真正的友谊,甚至能够让女人感到嫉妒。   苏玄水走了出来,冷笑着道:“看来你们还真的很守时。老友见面的场景,也真够让人感动的。不过龙医生,你似乎还忘记了一点什么。黎希贤还在楼上躺着,你就打算一走了之么?你真的认为这样可能么?”   龙大胆转过身道:“他已经没事了。实际上他很早就没事了,只是我用针灸封住了他的气血流动,所以才会导致他半身麻木,现在针灸的效用应该已经过了。我是算好时间的。你为什么不上楼看看?”   苏玄水微微一皱眉,拿出电话打给了楼上的何胖子。讲了几句之后,他点点头,收起电话,冷冷地道:“龙大胆,果然好手段。用针灸封穴,就连我这样精通经络行气的学武之人都没有看出来。有本事。”   “武术医道,在经络理论之中颇有相似之处,但也并非完全一致。要是我的技术能够让你看出来,我这医术宗师也就白当了。”龙大胆微微一笑道。   “很好,你们可以走了。”苏玄水平静地道:“还有,你对我说过的话,我会记得。龙大胆,你以后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谁落在谁手里,现在还说不定。”龙大胆冷笑道。   范剑南走上一步,拍着龙大胆笑道:“何必跟这种人多说什么,我们还是回去吧。知道你今天回,巫长青可是准备了一桌好菜。如果晚回去,岂不是没有口福?”   “就是,就是。”巫长青大笑道:“今天我们要好好喝一次。”   看着他们离开,苏玄水冷冷地笑着。不管怎么样,黎希贤总算是恢复了。一个拥有金蚕蛊王的超级蛊术者,足以将苏玄水的势力增长了一大截。这在他对付江相派的时候,将稳操胜券。他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可就在此时,楼上似乎传来了相当惊人的一阵术力波动。   楼上有人!苏玄水猛然一惊,立刻返身冲上了楼。他感觉到这阵术力波动决不是黎希贤所发出的,更不可能是术力低微的何胖子。但是当他冲到楼上的房间时,却发现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窗户大开着,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得窗帘“哗哗”作响。   “怎么回事!?人呢?”苏玄水暴怒地喝问着何胖子,却发现何胖子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他立刻伸手在何胖子面前晃了一晃,发现何胖子的眼睛有些不太正常,他立刻用力扇了何胖子一巴掌。这才把浑浑噩噩的何胖子打醒。“黎希贤呢?”苏玄水抓着他厉声喝道。   “刚才,刚才……”何胖子一脸迷茫道:“我也不知道。”   苏玄水的鼻子微微一嗅,立刻皱眉道:“似乎是一种迷香。”   “啊?”何胖子有些吃惊地道:“迷香?难道是范剑南他们上来抓走了黎希贤?”   “不是!”苏玄水皱眉道:“这种下九流的老江湖路数,他们不擅长。”可到底是谁就走了黎希贤呢?苏玄水双眉紧蹙。 第1231章 父子成仇   黎希贤被人背着穿过了苏玄水别墅之后,拐进了山上的一片树林。背着他的人依然再向前走着,黎希贤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你年纪大了。背着我走这样的山路,不觉得累么?”   背着他的人停住了脚步,只不过很快又再次走向更深的林子里。   “差不多了,在这里杀人,然后埋了的话,谁都找不到。”黎希贤淡淡地道。“如果你打算动手的话,现在是时候了。”   背着他的人缓缓把他放了下来,转过了身,这人却正是吴半仙!   黎希贤却毫不意外地道:“我就知道是你,我听得出你的脚步。”   吴半仙沉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黎希贤却看着他笑了笑,有些忧伤地道:“小时候,我曾经很想你这样背着我。说实话,我不止一次做过这样的梦,爸爸。”   吴半仙的身体震动了一下,却依然没有说话,眼神无比复杂地看着黎希贤。   “可惜,那个时候我怎么盼也盼不到你。而今天,你把我背到这里来,却是想杀了我。多么讽刺的结局。是老天爷让我在临死之前,梦想成真么?也许上天也觉得这辈子,他太亏欠我了。”黎希贤淡淡地道。   “没有一个父亲想杀自己的儿子。”吴半仙沉声道:“但是你活着,将会做一些可怕的事情。我宁愿我的儿子死了,也不愿意他承担这样的罪孽。”   “是的。我会做很多可怕的事情。”黎希贤缓缓地道:“第一步,就是从江相派开始。我会金蚕蛊王彻底灭掉整个江相派。因为我这一生所有的不幸,也是从那里开始的。然后是巫家,我要做黎家传人必须做的事。彻底毁了巫家,终结延续多年的巫蛊之争。”   “你做不到这一点。巫家是你根本难以撼动的。你只会像其它企图挑战巫家权威的人一样,死无葬身之地。”吴半仙缓缓地道。   “外人要是单听你这句话,只怕很难想象你是我的父亲,而我是你的儿子。”黎希贤苦笑道。   吴半仙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有一点不太明白,我和你们母子分开的时候,你有两岁多了,应该记得起谁是你的父母。你和巫蛊之争没有关系,你的父母并没有死于巫家的巫蛊之争,这一点,你很明白,但却为什么依然要坚持自己的复仇行为?而且如此的执着?甚至听不进你亲生父亲的劝告。”   “你现在知道是我的父亲了?”黎希贤大笑道:“我可正是荣幸。不过,我受人白眼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父亲?简直可笑!”   “我知道你恨我,但那个时候我没有办法。我必须保护你和你妈妈不受伤害。所以我才让你们去你外公那里暂避一时!”吴半仙低声道:“这对我而言也并不容易。”   “不容易么?你知道我怎么想?你和你那个宝贝徒弟为了争夺江相派的控制权,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你们可以不顾一切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家人对你而言只是多余的负担!”黎希贤冷笑道:“或许我这么说还已经太客气了,我和妈妈对你而言简直狗屁都不是。所以你能把我们扔在某个地方不闻不问,专心做你那些争权夺利的勾当。”   “不是这样的。”吴半仙疲倦地叹息道:“真的不是这样。人在江湖,有很多事情,我无法控制。”   “省省你这套慈父的说辞。”黎希贤冷笑道:“你知道我在黎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么?妈妈听了你的话,尽量隐瞒身份。为了掩护我的真实身份,我只能说成是舅舅的儿子,并且让我改姓黎。哈!舅舅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两岁多的儿子。你知道在黎家都有什么样的传言么?”   吴半仙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   “他们说我是捡来的,哦,对!不是捡来的,因为舅舅舅母对我非常好,他们没有儿子,对我视如己出。这让更多的人认为我是一个不光彩的私生子,哈哈。你能想象么?舅舅那个老实人,能在外面生个私生子,两岁了才带回家。于是我受到了各种的嘲笑。虽然我比其它孩子在各方面都更优秀!而这种优秀在其他人的白眼和嘲讽之中显得那么无足轻重。”黎希贤暴怒道。“凭什么?凭什么我要遭受这些?”   “我很抱歉。孩子,我真的很抱歉。”吴半仙很认真地道。   “把你的道歉跟我妈妈去说吧。她等了你十二年,才在黎家孤独的死去。”黎希贤大笑道:“她等到了什么,一句对不起?!”他疯狂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包括我今天的这个样子。你知道我为什么执着于找巫家人报仇么?”   吴半仙嘴唇颤抖了一下,没有说出话。   黎希贤淡淡地道:“因为舅舅舅母都是死于和巫家的巫蛊之争。他们是唯一对我好的人,这是其一。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所有人都在怀疑我的身份。我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回应他们的怀疑!我要让所有质疑我的人都明白,我是黎家的子孙!我要做到黎家几代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无论复出什么代价。”   吴半仙看着黎希贤道:“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每错,所以你要阻止我就只能杀了我。”黎希贤冷笑道:“你会在乎么?为了一个你抛弃了很多年的儿子,我想想也不可能。但是你记住,你要是不杀我,我就会毁了江相派。你曾经珍视过的一切,都是我的仇敌。你为了江相派抛妻弃子,而我会彻底毁了江相派。这根本不关苏玄水的事,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帮他。他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先是江相派,然后是巫家。所有让我不幸的人和事,都会得到报应。你知道我有金蚕蛊王,我能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吴半仙咬牙道:“这和其他人无关。你不该把自己的愤怒迁怒于人。”   “抱歉,我只能这么做。因为我知道,我这么做,你会很心痛。对我而言,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了。”黎希贤大笑道:“当然你也可以杀了我来阻止一切。不过这也能让你痛苦,不是么?你不但无人送终,而且余生都会沉浸在杀死自己儿子的罪恶回忆之中。能这样,我也值了。” 第1232章 散伙   “我再说一次,当时的情况我别无选择。我确实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并不意味着你要把对我的愤怒发泄到其他人的身上。这和江相派和巫家的人都无关。”吴半仙疲倦地道。他靠在一棵树下,这么多年以来,他再一次感到了当年的那种无奈。   “有时候,我想我可能确实恨过你。不过前段时间见到你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也许我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恨你。知道么,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悲哀的老头子。我对你的怨恨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我比你更强,也比你更年轻。有了金蚕蛊王,我就有了足以令我在术界立足的资本。而我的身后还有整个黎家蛊术师的支持,我每有理由去恨你。你也不值得我恨,你就像是一个路人。”黎希贤缓缓地道。“很久之前,你就已经是了。”   吴半仙有些艰难地道:“我不在乎你是否还认我这个父亲。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坚持的话,你会毁掉你自己,而且连带着你将毁掉整个黎家。”   “别跟我提黎家,我对黎家一样没有感情。这么多年来,我身在黎家,但是我依然知道我是一个外人。”黎希贤冷笑道:“毁了黎家又怎么样?我甚至不在乎我的死活。我只想做一些事情,证明我曾经存在过。而起,没人能够忽视我的存在,如此而已。”   “你甚至不怕我杀了你。”吴半仙看着他道。   “你不会动手的,哪怕你不在乎我,也不会真的想杀了你的儿子。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父亲。”黎希贤淡淡一笑道:“你患得患失,总是担心你所失去的一切。而我,早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我所破坏的,夺走的,都是别人的。而且我很乐意这么做。我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因为,我只是不想别人比我更快乐。”   黎希贤依然在笑,而且笑得残忍。一个人如果在残忍的环境中生存,那么就别指望他能对别人仁慈。   吴半仙沉默了很久道:“你和我一起回老家的乡下怎么样?”   “什么?”黎希贤皱眉道。   “我活了这么多年,经历了太多江湖风雨。追求过很多东西,但是直到这把年纪了,我才明白,其实很多事情无所谓追求。人生就像是烟云一样,说散就散。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渡过生命之中最后的日子。你可以陪着我,看着我逐渐衰老,然后死去。我想这或许能够改变一些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吴半仙叹息道:“很抱歉,我没能在你的成长过程之中给你正面的榜样,但至少你能从我将要逝去生命之中得到反面的教训。”   “没有必要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杀了我,或者是放了我。”黎希贤淡淡地道。   吴半仙的身体微微一颤,扭过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你真的想要这样?”   “是的!”黎希贤咬牙道:“我这一生只为自己而生。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挡。”   吴半仙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道:“迷香的效用,很快就过了。我走了。你说得对,我还是下不了手。要杀你,还不如杀了我自己。但至少我努力阻止过了。我会一个人回老家的乡下,也许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所以,我还是想说,很抱歉,儿子。”他起身拍了拍黎希贤的肩膀,转身走了。   没有人能看出,这个老人在转身的时候,眼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在一刹那,他像是又衰老了十岁。甚至离去的步履,都显得有些蹒跚。他早就知道,苏玄水和黎希贤会对江相派下手。他曾经想过阻止,而现在他已经无力阻止。风雨百年的江相派,将面临的是什么,他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了。   而在天机馆,范剑南等人在庆祝龙大胆的回归。热辣的川味菜,加上同样热辣的泸州老窖。就像是他们之间的情感。龙大胆站起身道:“我有一件事已经决定了。”   范剑南看着他,故意眨眨眼道:“你这个决定是向谁说?向我们还是向林钟秀,你最好表达清楚。”   “我是在向你们说。”龙大胆很认真地道。   “我们?”范剑南有些诧异地看着龙大胆。龙大胆却微笑着道:“因为我和阿秀之间,早已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我想娶她,而她也想嫁给我,我们之间早就有了默契。”   “噗。”范剑南差点笑出声来,低声道:“冯瑗,你看见没?原来一个女人真的能够改变男人。龙大胆这样的货色,居然也变得脸皮这么厚了。”   龙大胆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道:“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和林钟秀决定结婚了。”   范剑南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拍着桌子大笑道:“这不算啊,这不算。你都没有一个像样的求婚仪式。阿秀,你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至少得让他跪下求婚。”   苍云啸也笑着起哄道:“不错,不错。阿秀,你绝不能便宜了他。”   林钟秀平素有些苍白的脸上,满是红晕,但却站起身道:“我怎么便宜他了?我就不需要他下跪,我就愿意了,我就跟定他了。不需要什么下跪求婚的虚礼。”她这么坚决,倒是把龙大胆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探头探脑地对林钟秀道:“其实我也不愿意搞那些虚的,不过,看样子今天不下跪还真有点说不过去,要不咱们也试着跪一下……”   众人一阵大笑,场面变得极为搞笑。范剑南也和其他人也确实为了他们感到由衷的高兴。吃完饭之后,龙大胆和林钟秀商量了一下,准备先带着林钟秀的父母回苏州。   范剑南笑着打趣道:“我说大胆,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这边阿秀刚答应,你就准备拖走她?”   “不是。”龙大胆讪笑道:“我们打算先回苏州,因为有好多事情要准备。再说还得过林老爷子那一关不是么?”   范剑南忍不住笑道:“你这家伙变得真够快的。以前跟我一样,一口一个林老鬼。现在要娶人家徒弟了,立马改口叫林老爷子了。”   “哪有,我对林老爷子一向很尊敬的,怎么能干这种没大没小的事情?”龙大胆厚着脸皮拒不承认。   众人又是一阵笑。不过想想也是应该,因为林若谷一直待林钟秀如同亲生,这样的大事,自然也必须要先告诉他一声。然后他们还要准备在苏州办喜事,自然是要筹备一段时间。   范剑南点点头道:“行!到时候可要叫我们喝喜酒。”“行啊,只要你红包够厚,我喜酒就管够。”龙大胆一脸得瑟。   就在他们高高兴兴地为龙大胆和林钟秀送行之后,却有一位不速之客前来天机馆拜访了。范剑南看到这个人忍不住愣了一下,他实在是想不到,王树柄居然还会来天机馆。上次王树柄到天机馆来踢馆,一个跟头栽得够惨烈的,几乎赔上了大半辈子的名声。范剑南还因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天机馆了。   不过看到他来了,范剑南也还是很客气。不管怎么说,过去的事情,也就过去了。范剑南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倒是很客气地把王树柄让了进去,并且亲自给他倒上茶,笑着道:“王老,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店里来?”   王树柄神情有些忧郁,他看了范剑南一眼,缓缓地道:“我今天可是豁出老脸来的。为的不是别的,而是老门主的事情。”   “老门主,你是说吴半仙?”范剑南微微一愣。   “是的。”王树柄神色严峻地道。   提到了吴半仙,范剑南随即正色道:“怎么了。上次他的伤势还没有恢复,还是出现了什么反复?这可真是很不巧,龙大胆刚回苏州准备婚事去了。按照道理来说不会啊,上次龙大胆为他诊断的时候,也没有说他的伤势有严重的迹象啊。龙大胆这个人平时虽然嘻嘻哈哈,但是身为医术者,在这种事情上,他是绝对不会开玩笑的。”   王树柄摆摆手道:“你误会了。并不是吴半仙的伤势出现了什么反复,而是他走了。”   “走了?”范剑南愕然道:“他去哪里了?他也没跟我说啊。”   “就在刚才,我接到了他的电话。我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很古怪。”王树柄皱眉道:“他提到了一些事情,说是很对不起江相派。而且他告诉我,如果可以的话,就把江相派散了吧。”   “解散?”范剑南愕然道:“你是说他提议解散了江相派?”   “是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怎么回突然提起这个。而且他还很严肃的警告我。说是如果不解散江相派,将会有一场大祸。”王树柄沉默了一会儿道。“我问他具体的原因,他却又不肯说。但是几十年的老友,我听得出他绝对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第1233章 江相危机   “你是说他提出来,要江相派散伙?”范剑南更加奇怪地道。   “是的。本来他是门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古怪。你也知道,江相派不比术界的其它小宗派。这一百多年的积累和发展,已经是一个有着相当规模的机构。尤其是近十几年来,由普通的江湖社团形式转型成了公司资本的形式。即便是在香港这个地方,江相集团也是一个颇有实力的上市公司。”王树柄缓缓地道:“虽然大部分雇员不知道内情,但是整个公司董事会还是由江相派掌控。这样大的一个摊子,不是说收就能收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个我也明白。一个江湖术派,发展到了这样的阶段,各方面的关系错综复杂。绝不是说一句解散就能解决的。但是,你有没有详细问过他这样提议的原因?”   “没有原因,他不肯说。只是告诉我,这件事是因他而起。他对不起江相派的历代祖师,又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到了放手的时候,还是放手比较好。”王树柄皱眉道:“我听了半天也没回过味来。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皱着眉来回踱步道:“因他而起?”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王树柄叹了一口气道:“这个老吴,我和他几十年的交情,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如果真的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也大可以找我们几个老兄弟商量嘛。他怎么就这样一走了之?我真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我听说,你和他私交甚笃。所以没敢迟疑,立刻赶来,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事,我也不知道。”范剑南沉吟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占上一卦,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伸手在桌上拿起了一支笔,写下了一组数字,他看了看之后,眼角微微一跳。   王树柄见到他神情有异样,立刻沉声道:“怎么样?”   “卦象有父子团聚,却又离心离德之意。而且他现在应该情绪不佳,按照卦象推测,他应该是去了北方,而且有归隐故地之意。”范剑南沉吟道:“他应该没有什么事,只是心态很不好,而且是回了老家。奇怪,他回去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他平常不是这样的。”   “他没事就好。”王树柄松了一口气,摇头道:“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经过了伍陆和朴小夜等人的风波,江相派好不容易重整起来。我们几个老家伙重聚,也正是为了江相派再出点力的时候。本来好好的,非要弄成这样。”   范剑南看着那张纸上写着的干支符号,平静地道:“我可能猜到此事和什么人有关了。”   “哦?难道有谁和他老吴的离开有关?”王树柄吃惊地道。   “或许是因为他的儿子。”范剑南皱眉道:“你看这个益卦,巽上震下,是为风雷益卦。所代表的是权力,有改天换地的气魄。但却伤及妻儿,最后的一部分,正是象征着儿子的。”   “老吴的儿子?这么可能?他倒是有过有一个儿子,可是没到成年就已经夭折了啊。”王树柄吃惊地道。   “没有,那个儿子只是被他送走并且藏了起来。你也知道,当年江相派他和伍陆师徒相争的时候,形势是多么危险。老吴应该是那个时候就打定了主意,把妻儿都送走了。而他的妻子……”范剑南的话没有说完,王树柄却接了上来。   “他妻子姓黎,是苗疆黎家的蛊术世家。”王树柄脸色一动道:“如果他的儿子没有死的话,应该也是跟着他老婆回了娘家。这就对了,苗疆黎家的蛊术师,在当地势力庞大,伍陆要是敢去找他们挑衅,那才是真的不要命了。当时在老吴看来,这确实是一条后路。这么说,他的儿子是……”   “黎希贤,其实他应该叫吴希贤才对。”范剑南无奈地苦笑道。   “竟然是他!”王树柄震惊道:“他就是从易术理事会得到了金蚕蛊王,并且成功逃脱的黎希贤?据说易术理事会正在全力追捕他!老吴的儿子竟然是他!?”   “是的,上次老吴告诉过我。而且,还有一件更令人难以理解事情。上次老吴差点用混元印杀了他的这个儿子。”范剑南低声道:“但是始终还是血浓于水,他下不了手。”   “我有点弄糊涂了,既然黎希贤是他的儿子,他们父子重聚应该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为什么又要相互残杀?难道他们都疯了不成?”王树柄吃惊地道。   “这也是我正在考虑的问题。不过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黎希贤在苏玄水那里。而且苏玄水想对付江相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恐怕,拥有金蚕蛊王的黎希贤,就是他对付江相派的一张王牌。”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是说,老吴的儿子要帮着苏玄水对付江相派?”王树柄脸色顿时变了。   “我想你也猜到了,黎家的蛊术,再加上金蚕蛊王,能够对江相派造成什么样的打击。其实你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最早从山术门派分离出去的。所以你们和我们五术人一样,所学的都是正统玄学。正统玄学和巫蛊之术相比,虽然更为理性,但却绝不会是那种凶残蛊术的对手。   不是我小看你们江相派,但你们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因为即便是号称巫术源头的巫家人,也在曾经金蚕蛊上吃过大苦头。更何况,黎希贤所拥有的不是寻常的金蚕蛊,而是万中难求的金蚕蛊王。”范剑南低声道。   “这……怎么是这样?”王树柄忍不住道。“可是他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也许是对他父亲的不满,也许黎希贤是想极力抹掉自己和江相派以及吴半仙之间的一切关系。”范剑南苦笑道:“他们父子的关系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融洽。而且我怀疑他和苏玄水之间有某种协议。江相派要有一场巨大的危机了。” 第1234章 无法承受之风险   “危机?”王树柄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缓缓地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有预感。你所说的危机是来自苏玄水对么?”   范剑南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叹了一口气道:“苏玄水是个很聪明的人。只不过,这一次他打错了算盘。利用黎希贤这点他并没有错,错的是他并不知道黎夫人已经来了。”   “黎夫人……”王树柄微微一惊。   “是的,她是为了黎希贤和他的金蚕蛊王而来。黎希贤和金蚕蛊王就算是再强,但是面对黎夫人的话,恐怕他依然会有所顾忌。”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过,运气比较好的是,恰好这位老太太有事求我。”   王树柄皱眉道:“不过,黎夫人毕竟是黎希贤的婶婶,你确定这事能够依靠她么?”   “看来有很多事情,你还并不知道。不过,这也没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如果黎希贤想对对付江相派的话,黎夫人一定会阻止他。当然,这倒也并不是因为江相派的缘故。而是黎希贤和黎夫人之间的问题,具体的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我们还是见到这位老太太再说吧。”范剑南耸耸肩道。   “你的意思是,你要我跟你一起去见黎夫人?”王树柄皱眉道:“可是我们目前还没有什么证据表明,黎希贤可能对江相派下手。我们这样去找她,她会管这件事么?”   “她一定会管,而且,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会带你去见黎夫人,而是我们在这里等着这位老太太到来。”范剑南淡淡地道。   “你说在这里等她,现在?”王树柄更是不解地道。   “是的,也等不了多久。她比你更急着找我,相信我。”范剑南一笑道。   王树柄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所以你只要在这里等着,放松地喝一会儿茶。最多十分钟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黎夫人就回出现在这里。”范剑南点点头道:“不过,到时候你别说话。让我来和她交涉。”   王树柄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虽然他依然对上次输给范剑南的事情感到有些难堪,但是对于范剑南的能力,他却是丝毫都不感到怀疑。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他这杯茶刚好品了十几分钟。范剑南的秘书已经打电话通知范剑南,说是黎夫人已经来了,问他方不方便现在见她。因为那位秘书小姐知道范剑南现在有客人在。   范剑南笑了笑道:“没有关系,请那位夫人上来吧。我想她不会介意的,而且我现在接待的这位客人是一位相关人员。和她想问的问题有着直接的联系。”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黎夫人在江小花的陪同之下走了进来,看到王树柄坐在那里,她忍不住皱眉道:“我以为你真像传说之中一样注重客户隐私,怎么这个习惯什么时候改变了?我为了排上你的预约,可费了不少时间金钱。”显然她对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感到有些不满。   “黎夫人,你这就有点冤枉我了。我依然注重客户隐私。”范剑南微笑着起身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江相派的元老,有着相王之称的王树柄,王老先生。”   “我是来找你算卦的,不是看相。”黎夫人冷冷地道:“再说,什么江相派,我跟他们不熟。在我们开始之前,其它无关的人,可以先走了。小花,帮范先生送客。”   江小花走到了王树柄面前,礼貌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黎夫人,想不到你还是这幅急脾气。换做我是你的话,一定会想一想,这为什么这位江相派的王老先生会在这里。而且我执意要让他留下来。想通了这一点的话,我想你至少会对王老先生客气一点。”   黎夫人皱眉道:“什么意思?他和黎希贤有关?”   “不但有关,而且很可能是生死攸关。”范剑南耸耸肩道:“两位女士,请坐,听我缓缓道来。”   黎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示意江小花先坐下再说,不过她的语气却没有丝毫的客气,“范剑南,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也知道我们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就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找到黎希贤。”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过,说句实话,你们易术理事会也知道黎希贤在哪里,只是你不能去找他。因为苏玄水会设法帮他脱身,而你们和还没有到和苏玄水撕破脸皮的时候。我说得对么?”   黎夫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范剑南的话。江小花却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测算一下他在哪里,这对你又不是什么难事?”   “寻常情况下确实不难,但是他有金蚕蛊王在他身边。金蚕蛊王所散发出来术力,完全可以影响到卦术的预测和分析。而且黎希贤很懂得隐藏自己的行踪。”范剑南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但是我有一个很可靠的消息表明,黎希贤最近要对江相派动手。”   “你说得动手是什么?”黎夫人皱眉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个蛊术师要对某些人动手,他会做些什么。我想你应该是最清楚的。而且他手里还有金蚕蛊王,一旦他真的出手,后果极有可能是灾难性的。”范剑南缓缓道:“你应该知道,金蚕蛊王能够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尤其是它的主人是那个有着自我毁灭倾向的黎希贤。他会为了目的不顾一切的。”   黎夫人看着范剑南道:“你怎么能确认这一点?”   “因为这个消息来自黎希贤的生父。黎夫人,你是黎家的老人了,对于黎希贤的身世你应该很清楚才是。所以你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谁。也应该猜到黎希贤这么做的理由。”范剑南缓缓地道:“所以我想王老先生原意和你做个交易。你如果肯答应保护江相派的话,我想他也很乐意把黎希贤的消息告诉你。”   黎夫人沉默了一会儿道:“范剑南,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旦黎希贤决定使用金蚕蛊王的话,后果之严重并不是我能够挽回的。你应该知道,他的金蚕蛊王已经到蜕变到了第三期,只要再蜕变一次,就回成为真正的成虫。你知道成虫蜕变意味着什么?”   范剑南皱眉道:“意味着什么?”   “普通的蚕在结成茧之前,食量相当惊人。所以有人用蚕食来形容那种近乎贪婪的进食。而金蚕蛊王,之所以可怕。它们在成为成虫之前,也会有那么一个时期。那是一种近乎是爆炸性的能量爆发,它会污染周边的一切。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这将会导致成千上万的人因为感染金蚕蛊毒而死。”黎夫人缓缓地道:“所以古人都说,金蚕蛊王现世,必将天下大疫。”   “所谓的天下大疫,并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非常具有致命性的蛊毒感染。”江小花接口道:“黎夫人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她是想极力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而不是想和黎希贤对抗。因为两个蛊术师之间的争斗极有可能导致更坏、更严重的结果。”   “那么,你们想怎么阻止他?”范剑南缓缓地道。   “必须赶在他动手之前。因为一旦他开始动手了,其结果就难以挽回。”黎夫人认真地道。“金蚕蛊毒的感染性极高,如果不在事先加以控制。事态将会严重到,你无法相信的地步。想一想这是在哪里?这是一个人口密集的国际性大都市。每天有多少人会在这里交会,有意无意地接触到他人。而这些人很可能都会成为牺牲品。事情并不像你说想象得那么简单,只是单纯的两个蛊术师之间的较量。而是殃及池鱼,使得大量无辜者因此受害。”   范剑南沉默了,他知道黎夫人不可能说谎,他确实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他看着黎夫人道:“难道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么?”   “有,唯一的办法是在黎希贤的金蚕蛊王蜕变完成之前,毁掉它。”黎夫人缓缓地道:“通常情况下,金蚕蛊王很难被杀死,但是我知道有一种方式可以做到。”   “什么方式?”范剑南看着她道:“有什么方式能够杀死那种东西?”   “我给他的金蚕蛊母,就是他用来养蛊的那只木头盒子。”黎夫人平静地道。“如果他还把金蚕蛊王养在蛊母之中,我就有办法除掉那只即将蜕变完成的蛊虫。但是这一切有一个前提。前提就是我们要找到黎希贤。”   一直没有开口的王树柄这时却站了起来,“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你?”黎夫人皱眉道:“你甚至都不知道黎希贤在哪里。就算是知道他要对江相派下手,也不可能知道他会在何时何地开始。而一旦他开始了,也许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如果他真是老吴的那个儿子,那么我多少知道一些他的情况。”王树柄缓缓地道:“小时候,他经常在一个地方玩。如果他决定要对江相派下手,我想他很有可能会再去那里。一个人对于自己的童年多少都有些珍视的回忆,无论他们的童年有多糟。有时候,有些地方总是让人放不下。”   范剑南皱眉道:“你有把握么?”   “不能说绝对的把握,但是总好过等着他来找我们。”王树柄叹了一口气道。   “就算是病急乱投医,也得试一试。”黎夫人点头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带我们过去看看。”   王树柄点点头,有些无奈地道:“以前江相派的那片老宅。虽然已经荒废很久,但却还没有拆掉。黎希贤小时候经常在那里玩,如果他还有所回忆的话,那里将会是他唯一能够回忆起当年的地方。”   黎夫人毫不迟疑地起身道:“带我们去那里,现在就走。”   王树柄看了一下范剑南,范剑南点点头道:“也好,我跟你们一起过去。”   王树柄所说的地方是江相派的原址,已经有了很长的历史。一处远离城区的乡村老宅,像是已经被完全遗忘在了这个时代的角落里。青灰色的房顶,有些地方已经破得塌陷了一大块。墙上的白灰也大都已经脱落,露出了里面的青砖。墙角的枯草摇曳,在风中颤抖。完全是一副破败的景象。   范剑南远远地看了一眼,苦笑道:“这地方用来拍恐怖电影倒是合适,而且很有些附合民国时代的特点。要是来一个穿旗袍的女鬼,就更和谐了。”   王树柄沉默了一会儿道:“边上的那栋小楼,以前就是老吴的家。黎希贤,不!那个时候他还叫吴希贤,他有个小名,叫小午。因为他的八字很特殊,是戊午一气的八字。”   黎夫人走过去看了看,皱眉道:“这个地方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破败成这也,可能几十年都没有人来过了。”   王树柄点点头,有些失望地道:“也许是我想错了,他当时才多大,可能早就记不起这里了。”   “谁说我记不起?”黎希贤缓缓地从一侧破旧的房子里走出来。他淡淡地道:“连婶婶都来了,看来你们是很想找到我是么?”   “黎希贤,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别忘了在地下七层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黎夫人厉声喝道:“你说过,在金蚕蛊王没有蜕变成虫之前,绝不踏出地下七层一步。更不可能用蛊王来残害他人。”   “对不起,我说谎了。”黎希贤淡淡地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的身份就是一个谎言,不是么?其实,你们可以放松点,我没有敌意,至少今天没有。我今天甚至没有带着金蚕蛊王。因为今天我想再回忆一下当年做吴希贤的日子。”   他缓步走过来,神情落寞地道:“我还记得小时候,我经常坐在那里。我有一张小板凳,我最大的乐趣就是拖着那张板凳满屋子跑。还有那面墙,小时候,我没有少对着那墙壁撒尿。而现在,似乎一切都像是一个久远的梦。甚至让我感觉不到,我是不是真实的存在过。”   王树柄看着他,有些颤抖地道:“这么说,你真的是老吴的儿子,当年的那个孩子?”   “不再是了。从很久之前开始,我就不再是吴半仙的儿子,也不再是吴希贤。而且,你看我现在还像是一个孩子么?”黎希贤淡淡地道。“再过几年,我就快四十了。”   “你想要什么?”王树柄低声道:“你想看到江相派分崩离析,看到一些无关的人甚至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死?小时候我甚至抱过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这是我父亲欠我的。当年他为了江相派抛弃了我,我今天就要毁了江相派。很公平,不是么?至于你们,我很抱歉,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像是人生,要得到一些东西,就不得不放弃一些。”黎希贤微笑道:“小时候没人教过我这些,是我在生活之中自己学到的。”   “黎希贤,我不会让你动用金蚕蛊王,你应该知道这一点。”黎夫人踏上一步,看着他厉声喝道。   “婶婶,我自然知道你的想法。不过,你也无法阻止我。”黎希贤耸耸肩道:“你是不会杀我的,毕竟你还是黎家的人。”   “你就这么自信?”黎夫人冷笑道。   黎希贤耸耸肩道:“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我没有带着金蚕蛊王。它依然被很好的保存在金蚕蛊母之中,直到它完全蜕化,成为真正的成虫。你们即便杀了我,也无法阻止这一点。而且,你也知道,一只无主的金蚕蛊王,将会带来什么。没有蛊术师小心地加以控制。它会成为真正可怕的东西。造成的破坏和死伤,更是你无法估计的。”   黎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她死死地盯着黎希贤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做我改做的事情。”黎希贤平静地道:“半个月之后,江相派将不复存在。至于你,王树柄,如果你现在决定解散江相派,或许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至少可以避免那些无辜的人死去。”   “你简直丧心病狂了!”江小花怒喝道。   “也许吧,只不过毁掉江相派,这还只是我第一步的目标,接下来还有巫家。还有更多对不起我的人。”黎希贤淡淡地道:“对于我的目标,我从来没有这么明确过。没有人能够阻止,即便是我那个父亲。”   “也许我们可以趁现在对付你。”范剑南皱眉道:“我们有好几个人,而你甚至没有金蚕蛊王在身边。这胜负没有悬念。”   “也许,不过,这是你们无法承担的风险。一旦我受制于你们,那么金蚕蛊王反而会处于无人控制的状态。就像是猛兽失去了饲养员,而关着它的笼子还并不牢固。”黎希贤缓缓地道:“我要是出了事,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不确定,这才是你们无法承担的后果。” 第1235章 半月约定   黎希贤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如果杀了我而引起大麻烦的话,那就都是你们的过错。你们记住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而你们,还有在乎的人和事。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所以你们威胁不了我,江相派必将从此消失。”   范剑南看着他道:“你虽然嘴里说着什么都不在乎了,但实际上却未必。否则的话,你又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要毁掉江相派和巫家。如果没有什么东西是你在乎的,那么你又是从哪里来的这份执着?这个世上所有执着的人,都是因为对某些东西放不下。”   “范剑南,你确实是个人物。我这么多年来,所遇到的人之中,你和苏玄水是两个异类。你们一样聪明,一样都是术法天才。其实我如果我的成长过程不是那么曲折的话,我会和你们一样,甚至不在你们之下。可惜,时势造人,人也反过来影响时势。我永远不可能再重新定义我的人生。”黎希贤看着范剑南道:“我只会按照我的既定目标行事,后果如何,我已经学会尽量不去想。”   黎夫人厉声喝道:“你真以为你这样就能威胁我么?”   黎希贤叹了一口气道:“婶婶,你还是老样子。表面上看你很严厉,而且脾气还不好,但实际上,你是我所见过最心软的女人。否则你根本就不会把蛊王的培育方法传授给我。因为你是知道我的身世来历的,我并不黎家真正的传人。我甚至不姓黎。但是你还是心软了,所以今天你也没法对我下手。对此我很感激,所以你们还是走吧。今天你们杀了我,这个世界也不会变得更美好。只会出现更坏,而且更难控制的局面。”   “黎希贤!”黎夫人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她指着黎希贤大骂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而苏玄水只是在利用你帮他对付江相派。”   “我当然知道苏玄水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我毁掉江相派却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一直以来压抑在我胸中的一口恶气。自从吴半仙抛弃了我和我妈,我就恨他,也恨江相派。如果不是他想要做江相派的门主,和伍陆明争暗斗,就不会出现这么多事。他既然如此珍视这份门主的权力,那么我就让江相派彻底完蛋。”黎希贤淡淡地道:“我只是在为自己做事。”   王树柄叹了一口气道:“好,黎希贤。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那么我也告诉你,江相派立派一百多年,曾经辉煌过,也曾经不堪过。但我始终相信,这份传承不会毁在我们这一代的手中。你有什么就冲我们来吧,我江相派虽然积弱,但是还不至于为了你的一句话就解散。”   范剑南点头道:“说得好。王老,你这时才真正有一代大家的气度。”   “我也早就料到了你们的答案。”黎希贤点点头道:“不过不是今天,半个月之后,我会亲自拜访。你们江相派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准备好后事。你们走吧,我依然想在这里坐一会儿。”   范剑南看了看黎夫人。黎夫人的脸上阴晴不定,终于还是狠狠地一跺脚道:“好!我们走!”   范剑南心里忍不住一阵叹息,他知道,江相派的大祸是不能避免了。黎希贤之所以要等半个月,是想更有把握。因为半个月之后,他的金蚕蛊王就是蜕变成虫的那一刻了。   黎夫人一言不发,眼神之中似乎无限伤感。说实话,她自从丈夫死后孤身一人,身边也没有后辈。所以见到黎希贤之后,并没有把他当作外人。而是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悉心指导。甚至来找他的时候,她心里还存着一线希望,或许黎希贤能够接受他的劝告。而现在她也清楚,黎希贤是不可能回头了。一切都在按照第一理事的布局,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黎夫人突然感到了一丝寒意,她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将会如何。也许传授黎希贤蛊术,将是她一生都难以改正的错误。   江小花看出她的沮丧和失望,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这一刻她感到黎夫人的手竟然是冰冷的,她的掌心竟然还有些汗水。   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小花,我们回去吧。半个月之后,我们再来。如果一个错误由我开始,那么也必须由我来亲手结束这一切。但愿这一切,还并没有太晚。”   “夫人……”江小花吃惊地看着她。   “跟我走。”黎夫人转身大步而去,她瘦削的身形在这片荒凉的旧房子之间显得极为修长挺拔。江小花看了范剑南一眼,转身跟着黎夫人离去。   王树柄也淡淡地道:“这样也好,半个月之后,我就带着所有的江相派成员在此恭候。”他说完竟然转身而去。这个老人或许有些固执和自大,但是骨子里却有一种宁折不弯的刚烈。范剑南看得出,他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解散江相派了。   黎希贤转过头看了看范剑南道:“他们都走了,你却为什么还不走?”   “一个人在孤独的时候,最好还是有人陪着,哪怕你并不喜欢那个人。”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至少今天下午,你还想再做一次吴希贤。既然这样,我又何妨充当一次并不讨人喜欢的陪客。”   “哈哈哈。你错了,范剑南,我很喜欢你。其实你不但不讨人厌,还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年轻人,而且还很有趣。我敢肯定,即便是你的敌人有时候也会喜欢你这个人。更何况我不是你的敌人。”黎希贤微笑道。   “是啊,至少今天不是。”范剑南在他身边坐下道:“不过,很快就是了。半个月的时间,并不长。”   “你是想劝我收手么?”黎希贤淡淡地道。   范剑南摇头道:“我还没自信到那份上。别说我们之间并不算太熟,就算是你老婆也未必劝得动你。我只是想,或许你有兴趣了解一下吴半仙,毕竟我和他认识了有一段时间了。”   “我没兴趣。”黎希贤冷冷地道。   “别忘了,今天下午你选择再做一次吴希贤,也就是他的儿子。作为一个儿子,了解自己的父亲,不是很应该么?”范剑南耸耸肩道。   “哼,你又错了。”黎希贤冷笑道:“其实这个世界有时候越是亲近的人,相互之间却越是缺乏了解。父母和儿子就是这种关系。父亲永远不理解儿子的头脑里再想什么,父亲不会在意儿子的想法,而儿子也从来不会尊重父亲的想法。这世上的事情大多都是这样。”   “所以我才觉得你或许可以从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一些问题。”范剑南微微一笑,缓缓地道:“我跟老吴认识到现在,他从未提起过他的家庭。”   “那是因为他有愧疚。”黎希贤淡淡地道。“不过他的这份愧疚改变不了什么。我妈妈活不过来,我的生活也不可能因为他的愧疚而变得更好。”   “当然,但是我更原意相信,这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范剑南缓缓地道。   “保护?”黎希贤冷笑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他过得并不怎么样。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在街头给人算命。而伍陆,我直到现在都认为这个人是我生平少见的高手。或许在当年,吴半仙是个叱咤风云的术界强人,但是在我看来,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潦倒的江湖人而已。”   “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黎希贤看着范剑南道:“为他求情,还是为江相派求情?”   “我不为任何人求情。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和伍陆之间的差距,已经完全不处在同一层面上了。伍陆术法高深,而且实际上已经控制了江相派的大部分实力。吴半仙只是一个苍老而潦倒的江湖人,他甚至已经没有了术力。这种情况之下,他为什么情愿流落街头,而不情愿回去找他的妻儿?”范剑南缓缓地道。   “嘿,也许他自己也觉得没有脸面来找我们了。为了他那可笑的野心,或许还有他同样可笑的自尊心。一代江相派的门主混到如此地步,又怎么有脸面来找我们。”黎希贤冷笑道。   “你认为他为了江相派的门主权力而不顾一切,抛妻弃子。不过,你忽略了一点。当时他即便处于劣势了,只要他愿意投奔你外祖父,凭着黎家的蛊术师的力量。未必不能卷土重来,扳倒伍陆。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一个真正热衷权力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范剑南缓缓地道:“除非,他另有原因。”   “哼,还有什么原因?”黎希贤冷笑道。   “因为他不想因为这术界的权力纷争累及妻儿,而且当时黎家和巫家正处于巫蛊之争的风口浪尖。他也不愿意把黎家卷入这场江相派的是非之中。”范剑南缓缓地道:“这就是你口中那个热衷权势,不计亲情,没有担当的男人。情愿独自流落江湖,也不愿给他的妻儿带来危险的男人。” 第1236章 范剑南的对策   黎希贤哼了一声,“你又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猜测。”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他和你相比之下,还算是有担当的男人。至少他没有一脸哀怨地感叹他有一个不幸的童年,和因为父亲所带来的糟糕际遇。然后还赌咒发誓要把这份不幸报复在其他人头上。想到这里,我就真的哈哈了。”   范剑南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一声。   “范剑南,你是想激怒我么?”黎希贤厉声喝道。   “激怒你?你知道我怎么想么?我之所以会激怒你,是因为你根本就没种承认你的懦弱。只有懦弱的人才会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无力。”范剑南冷笑道:“你知道你刚才絮絮叨叨说的那些有什么意义么?毫无意义!就像是祥林嫂的哭诉一样,无非是博得一些廉价的同情。你跟本就不敢承认,你有自己的野心和追求。你追求强大的力量而不惜一切,但其实你的内心依然是当年黎家那个怯懦而受人白眼的孩子。”   “范剑南!”黎希贤愤怒地站起身喝道:“你敢再说一次么?”   “我当然敢!”范剑南冷笑道:“你越是感觉到愤怒,就越是说明我说对了。用恼羞成怒来形容你,简直再恰当不过了。你确实不该姓吴,因为在吴半仙身上,我至少看到了一个敢作敢当的男人。而在你身上,我只看到了一个怯懦而且有些病态的人。你真的不配做他的儿子。至少他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迁怒于人。”   黎希贤暴怒地大喝了一声,“住口!”他的手掌向范剑南掴去,术力奔涌,状若疯狂。   但是范剑南早就料到了他有这一着,就在他动手的同时,脚步已经诡异地迈向了一个相反的方向。“黎希贤,我不会跟你动手,至少今天不会。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你自己,让你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可怜和可悲。”   “你!”黎希贤气得浑身发抖,范剑南的话简直句句都像是尖刺一样,刺得他遍体鳞伤。   范剑南看着他,平静地道:“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半个月之后。你的对手就不光是江相派,还有黎夫人和我。你以为我们会袖手旁观,那么你就错了。我会等你,等着你的金蚕蛊王蜕变成功。金蚕蛊王或许会蜕变成功,但你是不会成功的。你依然像一个受了伤害的小孩,任性得满地打滚,把怨气发在自己的玩具上以求博得注意和同情。但是没有同情,这世界上没有人会同情你这样的人。”   黎希贤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火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得到什么同情。我只想证明,没有人可以忽视我。”   “恭喜你,你做到了,确实没有人会忽视你。但是你的行为却引来了比忽视更加令人不愉快的鄙视。你知道么?尽管你手里有着金蚕蛊王,尽管你认为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付江相派诸人。但是他们却依然有足够的理由来鄙视你。”范剑南大笑道。   “范剑南,废话少说,我只希望,半个月之后,你不要失约!”黎希贤愤怒地喝道。   “当然,我一定会来。”范剑南冷笑着转身,似乎已经懒得再看他一眼,平静地道:“黎希贤,金蚕蛊王虽然强大,但是并不意味你也同样强大。即便你的蛊术再厉害,凭借的也不是你自己的力量。追求蛊虫的强大,根本就一种舍本逐末的做法。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一点。”   范剑南说完之后,一笑而过。甚至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   黎希贤死死瞪着他的背影,咬着牙道:“好,我就让你看看,谁会笑到最后!范剑南,你等着!”   回到了天机馆之后,冯瑗看到范剑南一脸严峻的表情,有些吃惊地道:“剑南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刚才见到黎希贤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而且,半个月之后,他的金蚕蛊王将彻底完成蜕变。而他的首要目标,你一定想不到是谁。”   “他想对付谁?难道是巫长青?”冯瑗吃惊地掩口道。   “还不是。”范剑南摇摇头道:“他目前的状态要想动巫家还不够火候,他想要对付的是整个江相派。而且我可以肯定这背后,还有苏玄水在支持。”   “怪不得苏玄水这么在意他。”冯瑗吃惊地道:“苏玄水对江相派的企图不是一天两天了,毕竟江相派树大根深,在香港本土算是最大的术者流派。这次他肯定是想借助黎希贤一举毁掉整个江相派。”   范剑南点点头道:“而且,黎夫人很可能没法阻止他。”   “为什么?!黎希贤的蛊术不是黎家的么?而且就连他的金蚕蛊王培育也是黎夫人传授的。难道真的连黎夫人也无法阻止他么?那江相派岂不是要倒大霉?”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和黎夫人谈过。要阻止黎希贤唯有她也动用金蚕蛊王。而两只蛊王的对决,将是灾难性的后果。很可能将是蛊毒蔓延,导致大批人死亡的后果。所以即便是黎夫人,也对这样的后果心有余悸。”   “那会怎么样?”冯瑗担忧地道:“易术理事会的其他人呢?难道他们就这样看着他行凶,而毫无作为么?”   “易术理事会最终也要听第一理事的。不过,出于某种目的,易术理事会似乎不打算插手此事。也难怪,黎夫人这样的蛊术高手都没有办法控制黎希贤,他们选择暂时沉默也在情理之中。”范剑南叹息道。   “那就一点没有办法了?”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他倒是提出来了。让江相派彻底解散,他就可以不动手。但是你也知道,王树柄之类的老资格术者,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要他解散江相派,还不如要了他的命更直接。”范剑南忍不住叹息道。“不过。我倒是有了一个打算,只是还不知道能否成功。” 第1237章 危机之前   “连黎夫人都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你又能够怎么样?”冯瑗有些担忧地道。   “但是我有黎夫人所没有的优势。”范剑南缓缓地道。   冯瑗吃了一惊,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古董架上的那只青铜簋,脸色有些发白地道:“你是说那个?”   “不全是。”范剑南缓缓地道:“那些古老的巫文之中有些非常特别的记载,其实是关于蛊术的另一个发展方向。”   “另一个发展方向?那是什么?”冯瑗吃惊地道。   “非常特别,但是我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也许这是一个克制金蚕蛊王的方式,也许根本什么都不是。因为就我目前所得到的这些信息来看,那还只是一个大概的思路,并没有提出彻底的解决方案。在古代,蛊术还没有彻底从巫术之中分离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巫术者认识到了蛊术的问题,他们提出了对于蛊术追求上的一个不同思路。”范剑南缓缓地道。   “什么思路?”冯瑗好奇道:“难道蛊术还有其它的分支?”   “远古巫者认为,蛊术太过依靠蛊虫的能力,将会使蛊术走向一个极端。那就是蛊虫过于强大,而远远凌驾于蛊术者之上。而实际上,他们认为蛊虫应该只是一种工具,而永远不能凌驾于使用工具的人之上。追求蛊虫强大的做法是一种舍本逐末。就像是追求武器火力强大的极致,而完全忽视了使用这种武器的人能否承受巨大的后坐力。真正的强大,应该是人本身的强大,而不是工具或者武器的强大。”范剑南解释道。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不过,这也只是说说而已。”冯瑗摇头道:“他们又没有提出到底该怎么做。”   “不仅仅是说而已。”范剑南摇头道:“我能够感觉得到,这些远古巫者已经找到了某种方式,能够使蛊术者的能力得到极大加强,甚至扭转这种过于依靠蛊虫的做法。所以,我敢断言,金蚕蛊王并非是无敌的,天底下就没有任何东西是无敌的。就像一个硬币有正面就回有方面,在某方面过于突出,则必然在某方面存在不足。这是整个宇宙的一般规律。”   “你的意思是金蚕蛊王这么厉害,但是也有其弱点?”冯瑗试探着小声道。   “没有弱点。”巫长青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坐吧。”   巫长青摇摇头道:“我刚才在听你说到金蚕蛊王,忍不住就听了一下。剑南,我必须告诉你,不要尝试去寻找金蚕蛊王的弱点,因为那根本就不存在。”   “人都会有弱点,金蚕蛊王再神奇也不过是蛊虫而已,这么可能不存在弱点?”范剑南皱眉道。   巫长青摇头道:“我知道你的这种想法,其实在历史上,巫家和你抱有相同想法的人有很多。他们之中不乏聪明才智之士,但是纵观整个历史,巫蛊之争一直存在,至今没有人发现金蚕蛊王有什么弱点。也从来没有人想出彻底克制这种蛊王的方式。所幸运的是,金蚕蛊王的培育成功率极为低下。所以巫家才能在和黎家的争斗之中略处于上风。”   “真的会这么厉害?”范剑南皱眉道。   “金蚕蛊王一旦蜕变成虫,那就完全不同于一般的蛊虫了。即便是古代巫者也一致认为这是一种恶毒嗜血的邪物。”巫长青严肃地道:“而几乎每一只成熟的金蚕蛊王,都会带来一场灾难,因为金蚕蛊毒是无解的,而且具有很强的传播性。在历代和蛊术者的交手之中,巫家的人死伤无数。经历了痛苦的实践之后,我们才认识到了一点。”   “那如果是你,面对使用金蚕蛊王的黎希贤,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应对?”冯瑗反问道。   “没有其它方式,唯有决死一拼,在我死于金蚕蛊毒之前,击杀金蚕蛊虫的饲主。巫家历代人也都是这么做的。”巫长青缓缓地道:“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我绝无幸免的可能,唯有抱着必死的心,以求同归于尽。”   范剑南皱眉道:“我有一个问题,如果金蚕蛊王真的如此厉害的话,他们又怎么避免彼此之间的误伤呢?比如黎家的蛊术师大举进攻巫家,而金蚕蛊王的杀伤力不是也足以使得他们深受其害么?”   “不存在这个情况。”巫长青摇头道:“因为真正的金蚕蛊王出手,对方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范剑南吃惊地道:“一个人单挑整个巫家?这怎么可能?”   巫长青苦笑道:“事实就是如此。蛊术师真正动用到金蚕蛊王,那么只有一个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更大的可能是,他会对巫家的人造成难以估计的死伤,而自己也死于巫家人之手。所以说,巫蛊之争,从来没有真正的胜利者。永远都是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这真是太残酷了。”冯瑗脸色有些发白道。   “是的。”巫长青点头道:“也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当年黎夫人和她的丈夫才会,主动向巫家求和。终结了这段巫蛊之争的惨剧。巫家和黎家,本就同出一个源流,只是彼此坚守的理念不同而已。而这看似简单的理念不同,却导致了两家的人流了无数的血。”   范剑南苦笑道:“这人世之间,古往今来的多少次战争。不也是因为理念不同,和信仰不同么?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包含了多少血泪在里面。可悲的是,大多数时候人们还情愿死死抱着自己的理念,而慷慨赴死,都不情愿用对方的角度来看待同一个问题。黎夫人的丈夫能够做到这一点,确实令人钦佩。”   巫长青叹息了一声道:“剑南,你如果真的想要战胜黎希贤,那么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范剑南道。   “巫术!”巫长青严肃地道:“你知道的,隐藏在巫文之中的古代巫术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尝试寻找一种方式来对方黎希贤的金蚕蛊王,可惜的是到现在依然没能成功。我根本无法从那些浩如烟海的巫文之中找出对付金蚕蛊王的方式。”   巫长青缓缓地道:“巫术和你所学的玄学术数不同。更接近术法的原始形态,讲求的是,悟性重于理性和感性。你必须用另一种方式去发现,而不是凭着你所学的东西去理解。”   “去发现,而不是理解。”范剑南沉吟着这句话。   “是的。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对于巫术的唯一的心得。”巫长青缓缓地道:“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能够找到这种方法。”   “你是太高看我了,还是故意在安慰我?”范剑南苦笑道。   巫长青微笑道:“我说的是事实。”   接下来的几天之内,范剑南又把自己反锁在了书房内,几乎是没日没夜的泡在那些古代巫文之中。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参悟这些古代巫文。由于睡眠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几乎长时间陷入了一种恍惚之中。而这种恍惚的状态,却正是巫者修习巫术所需的状态。   因为巫术者认为,只有在放弃了自我意识的时候,人才更加接近纯粹精神的本源。甚至现代非洲某些古老部落的巫师,依然会借助某些具有麻醉致幻效果的草药,来强行使自己进入这种恍惚的状态。   没有人知道范剑南究竟从这些天书一样的古怪字符之中找到了什么。但是冯瑗却发现,范剑南的气质变得越来越纯真,越来越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味道。哪怕是一举手一投足,甚至是一个眼神,都流露出这种令人感到舒服的纯真质朴。   而在另一处,黎夫人却变得越来越阴沉。她原先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呵斥别人,但是自从见了黎希贤之后,她不但没有脾气,甚至不太说话了。经常在那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脸色差得如同白纸。   江小花从没有见过黎夫人会这个样子,她甚至希望黎夫人发发脾气,别再像是现在这样,似乎对一切都已经不再关心了。她冷漠的面容,让江小花的心都在痛。   “夫人,你该吃点东西了。”江小花小心地走到黎夫人的身边,小心地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都没有正经吃过什么东西。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黎夫人沉默地摇摇头道:“我做错了事,而这件事将会引起的后果,足以令我感到恐惧。在这样的懊悔状态之下,我又怎么能够吃得下去。”   “可是夫人,这并不是你的责任。”江小花红着眼道。“你不应该为其它人行为而感到懊悔,也不必为了其他人的行为而惩罚自己。”   “我也想这样说服我自己。可惜的是,无论怎么样,我都无法做到自欺欺人。黎希贤的事情,我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可能掌握金蚕蛊王的培育方法,更不可能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黎夫人淡淡地道。 第1238章 但求问心无愧   顿了一顿,黎夫人转身看了看江小花。有些感叹地抓着她的手道:“小花。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江小花抬头道。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教你任何蛊术了。”黎夫人淡淡地道。   江小花微微一惊道:“夫人,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不是,你很好,我也依然很喜欢你。但是我突然发现,我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蛊术,其实一点都不美好。而你是个可爱的姑娘,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而蛊术却只会带给人危险和不幸。我实在是不想看到你承受你所不应该承受的东西。所以我决定从今往后都不再教你了。”黎夫人叹了一口气道。   江小花垂下头道:“我明白了,夫人还在为黎希贤的事情自责。”   黎夫人淡淡地道:“是的。而且还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江小花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吃惊地看着黎夫人。   “别吃惊,我说的是真的。”黎夫人看着她道:“我已经决定了,半个月之后,我会亲自去面对黎希贤。我犯的错误,必须由我来改正,只是这样一来。所谓的金蚕蛊王,恐怕就要彻底灭绝了。而且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夫人,你难道……”江小花失声道:“你要和他拼命么?”   黎夫人缓缓地道:“你应该知道,黎希贤必将动用金蚕蛊王,而要想阻止金蚕蛊王,就只能采用同样的方式。”黎夫人苦笑道:“除了拼上这条命。我实在想不出其它的办法了。”   “可是两只金蚕蛊王对决,不是极端危险的事情么?”江小花吃惊地道:“而且那种情况之下,金蚕蛊王会不惜一切代价相互吞噬,说不定会导致大规模疫情暴发的。而金蚕蛊毒甚至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到很远的地方,足以造成大量死亡。”   “我想过这一点了,或许我可以拿出点手段来阻止这种情况发生。虽然没有多少把握,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黎夫人平静地道。   “夫人!”江小花大声惊呼道。   黎夫人摆摆手道:“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你也知道,从来就不会改变。”   “可是夫人,你为什么不求第一理事帮忙。还有杜先生,他们两位应该能够处理好这件事。第一理事神通广大,他一定有办法解决此事。杜先生急公好义,他也绝不会眼看着你有危险而置之不理的。”江小花大声道:“你可是易术理事会的元老啊。”   黎夫人摇摇头道:“小杜就算是想帮忙,也未必能够帮成。而第一理事,他根本不会阻止黎希贤。”   “可这是为什么?”江小花不解地道。   “因为黎希贤是第一理事的一颗棋子,在他还没有发生作用之前,第一理事根本不会动他。而且江相派对于黎希贤和第一理事来说,就像是可有可无的。第一理事很精准地控制着一切事情的走向,江相派只是一个起始。他想要得更多。”黎夫人摇头道。   江小花担忧地道:“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么?”她的眼圈眼睛已经有些发红了。   黎夫人叹了一口气,神情显得无比的落寞。她对江小花道:“小花,我要你离开。”   “离开?”江小花紧张地皱眉道:“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甚至可以不必再回易术理事会。”黎夫人看着她严肃地道。“你可以放弃一切拥有自己的生活。”她严肃的样子完全是在做着最后的诀别。   江小花有些手足无措地摇头道:“夫人,一定还有其它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小花,我丈夫死得早。我也没有能够留下子女。你是我最亲近也最喜欢的孩子。”黎夫人的笑容之中有了一丝难得的暖意,“我性子太冷了,而你却活泼可爱。就像完全是我的反面,但是我却非常的喜欢你。也许我在内心深处依然期待和你一样的快乐和开朗。虽然我做不到,但是只要每天看到你。我的心里就依然感到开心。”   “夫人。”江小花埋下头,有些泣不成声。   “别哭,孩子。每一个人都必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黎夫人抓着她的手微笑道:“这样才是真正的死得其所。也唯有这样,死的时候,才会略微心安一些。你知道,我不想死于愧疚。”   “夫人,我不想走,我想留下来陪你。”江小花抬起头,坚定地道。   黎夫人爱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没有人能够永远陪着另一个人。这一点我在很早以前就明白了,所以我才更珍惜我们相处的每一天。你已经长大了,不该再陪着我,也许是时候该找到一个你喜欢的男人了。”   江小花只是低着头默默流泪。   “找谁都行,但是别找范剑南。男人有很多种,但是他这种人却像是毒药。让你欲罢不能,最终却只能得到伤害。”黎夫人看着江小花道:“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出来,你有些喜欢他。但是听我的,别再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这种人,天生就是不凡之人,不是你这样的女人能够驾驭的。虽然你很聪明,但是……算了,不说这些了。我该相信你,有自己的主意。”   “可是夫人,你为什么要我离开易术理事会?”江小花低声道。   “因为易术理事会必将不平静,而你介入其中,不会有什么好处。还是离开的好。也许现在你还不明白,但是以后你会懂的。”黎夫人看着她,眼中满是溺爱。   “可是你真的要和黎希贤拼命么?”江小花低声道:“我们不能一起走么?”   “当然不行,我有我要做的事情。我相信我先生要是在的话,他也会同意我的做法。”黎夫人眼中闪过了一丝光彩,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美好的回忆之中。“但求问心无愧,不求高枕无忧。他经常这样说,当年我总是感觉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迷人。”她喃喃地道。 第1239章 对决   半个月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如果你专注于某件事的话,更是一眨眼的工夫。这半个月时间之内范剑南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很少出门。即便是出来,也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之内像是在发呆,冯瑗等人已经开始担心他的健康状况了。   天机馆的门开了,破军匆匆地走进来。看到巫长青和苍云啸都坐在客厅里,脸色焦虑,而冯瑗更是不安地来回走动。   破军微微一愣,愕然道:“他还没出来?”   巫长青摇摇头,“没有,距离他上一次出来的时候,又已经十几个小时了。”   “他难道连觉都不睡?”破军皱眉道。   “他在书房里待了半个月,除了吃饭、上厕所,我就没有见他回过卧室。”苍云啸苦笑道:“他拼命起来有股子狠劲。今天就是黎希贤和江相派约定的时间了,你那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黎夫人已经和我小阿姨去了江相派,看样子她是想把这件事给揽下来了。不过她能有几分把握,我可真是不好说。看我小阿姨的表情,估计今天这事危险得很。她一整天都绷着脸,以前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破军叹息道。   “理事会方面没有其它的动态么?杜先生和第一理事呢?第一理事不知道,但是杜先生没法抽出身来。因为圣章兄弟会在欧洲彻底跟我们闹起来了,而且闹得很凶,连梵蒂冈都受到了波及。巫术联合会的人本就惧怕了他们几个世纪,现在根本挡不住他们。再说巫术联合会根本也和我们离心离德,他们才不会为了我们得罪圣章兄弟会。整个欧洲术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破军叹息道。   巫长青沉默了一会儿道:“但愿今天范剑南能够出来。”   “出来了又能怎么样?他也挡不住金蚕蛊王的,就连黎夫人这样的蛊术大家,都没有把握对抗。而且我发现今天她的表现似乎很奇怪。”破军皱眉道:“今天早上看到她的时候,她居然化了点淡妆,而且换下了那身黑裙子,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裙。看样子,情况很不妙。她有点要拼命的意思。”   正在说话的时候,范剑南从书房里走出来了,他似乎很久没有睡过觉了,双眼满是血丝,而且头发很乱,脸也没怎么洗。不过破军看着他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范剑南落魄的外表,反而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另一种东西。   到底是什么,破军感觉不出来,但是似乎范剑南表现出了一种非常特殊的气质。变得更加安静,更加朴实无华。其他人也都有类似的感觉,范剑南微微一笑道:“都别这么看我,我知道自己没洗脸,没刷牙,更是满脸的胡茬子。不过你们这么看我,依然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从一旁的衣架上随便拿起了一件外套,罩在身上,看着众人道:“准备好了么?我们该出发了。”   “剑南,你真的要去?”冯瑗看着他满是担心地道。   “当然,就算是为了老吴,我也得去这一趟。”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能陪我一起去么?”   冯瑗点点头道:“当然。”   “这种时候,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孤身犯险。”巫长青皱眉道:“我早就准备好了,苍云啸,你呢?”   “我自然也是。”苍云啸缓缓地道:“江相派和山术之间的渊源非常深。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也必须去的。”   范剑南一笑道:“那就走吧。我一天没睡了,还有点累。趁着这段路上,还能稍微补点觉。”几个人点点头,全部出了天机馆,乘车向江相派的所在的那个废弃村子而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发现王树柄等一群人已经在村子中间的空地上等着了,而黎夫人和江小花却安静地站在一侧,黎希贤看来还没到。这些江相派术者大概有二十多人,大部分已经上了点年纪,整齐地站在王树柄的身后。王树柄却坐在空地上的一张太师椅上。   范剑南走过去,拱手道:“王老先生,这么早?”   “不敢不早,我王树柄的一生成就,全是拜江相派所成全。在这师门危难之际,我不敢不早。免得让人以为我江相派的人都已经没有了当年的血性。倒是你们几位,今天是黎希贤要找我们江相派的麻烦,你们本不必来的。”王树柄缓缓地道。   “我却不是这么想。江相派的事情固然你们可以自行解决。不过,吴半仙却是我的忘年之交。所以黎希贤的事情,我不能不插手。”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而且吴半仙喊过我师傅,虽然我也没有教过他什么。但是既然他是行过拜师礼,而我又没有拒绝。按照江湖规矩,怎么说我和他也是师徒一场。所以这件事我不得不管。”   王树柄沉默了一会儿,转向黎夫人道:“这位黎夫人,据我所知你也是黎家的人,和黎希贤关系匪浅,你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你只知道我是黎家的人,却不知道我是易术理事会的人么?术者滥用术力,都在易术理事会的监管范围之内。黎希贤的蛊术,更是极容易导致大量无辜受害。我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黎夫人淡淡地道。   “哈哈哈,想不到我黎希贤居然面子这么大。一大早,居然有这么多人在等我。”黎希贤大步从路口走来,走在这个早已荒弃的村子长满了荒草的土路上。他的手中托着一只样式古怪的木盒。   “夫人……是金蚕蛊母。”江小花低声道。   “我看见了。”黎夫人淡淡地道,她缓步走出来道:“黎希贤,你和江相派有恩怨不假。但是我还是觉得,在你们解决恩怨之前,先把我们之间的帐清算了再说。”   黎希贤停住了脚步看着黎夫人道:“婶婶,我一向都很敬重你。不过,你这么做似乎并不算太明智。你明知道我们之间一旦动手,后果将是灾难性的。所以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把伤亡降低到最小。”   “废话少说,黎希贤。你的蛊王想必已经培育成功了。你的养蛊术虽然是我传授的,但是我还没有见过你控蛊的能力,我今天就来见识见识你的控蛊之术。”黎夫人冷笑了一声,径直走到了那条土路上,和黎希贤遥遥相对。她缓缓地道:“想从这里过去也可以,先从我尸体上迈过去。”   黎希贤看着黎夫人,平静地道:“我们以蛊术相斗,凶险莫测。看起来婶婶真的是作好了决死一战的准备了。这倒是让我这个晚辈感到有些为难了。我不杀你,就不能完成我要做的事。但是我要杀你的话,又显得我这人无情无义。”他转向其它人道:“不用说,你们也一定这么认为。”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黎希贤微笑道:“不过,蛊术的根本就在于绝情绝义。婶婶,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会让你死得其所的。”他说完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那只古怪木盒,木盒的盖子无声无息地划开。一只金色的蚕蛾从盒子之中一飞而起,轻盈地围着他的身侧打转。   “金蚕蛊王的最终蜕变!”范剑南的眼神一凛。他知道黎希贤的金蚕蛊王已经破茧成了飞蛾,这也就是金蚕蛊王的最终形态了。他的心中一阵紧张。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感觉到这里这只诡异蚕蛾所带来的无形压力。似乎整个荒弃的小村庄都在这种压力的笼罩之下。江相派有些年轻人双腿已忍不住颤抖。   就连王树柄也感觉到了一阵躁动不安,心中一阵惊惧——这金蚕蛊王真的是诡异莫名。竟然能够影响到人的感觉,只是一只飞舞的金色飞蛾,就让人气血浮动,难以平静。更别说那磅礴而至的术力威压了。这哪里还是一只虫子,即便是五六个术界的一流高手,也未必能够有如此强横的力量。   范剑南的心中同样有着类似的感觉,暗自叹道:“以蛊为尊,虽然不是蛊术正道,但是这金蚕蛊王的威力,确实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黎夫人平静地道:“小花,把青铜簋给我。”她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显得有些苍白而纤长,和她手中古老的青铜簋成了鲜明的对比。范剑南认得出这只青铜簋正是和他书房里那只一模一样的养蛊容器。心中一阵骇然,黎夫人的这只青铜簋之中,想必也是一只蛊王级别的蛊虫。   看得出来,黎夫人是真的决死一拼了。黎夫人平静的拿着那只青铜簋,看着黎希贤,眼神出奇的平静。而这份平静却脸黎希贤也为之动容。作为蛊术师,他当然知道黎夫人那只青铜簋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他也知道两位大师级的蛊术师,用两只蛊王相竞争是一种什么后果。   这意味着两个人之中要么同归于尽,要么就只能够活一个人。这完全取决于对方是否能够有机会还手。因为这样的蛊术,只要一方动手就肯定是致命的,要么对方来不及还手就死,要么来得及还手,拼个同归于尽,根本没有第三种可能。   黎希贤的心中一阵狂震,他没有想的黎夫人竟然真的如此决然的要和自己死拼。不过箭在弦上,已经是不得不发了。他冷冷地对黎夫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黎夫人冷哼一声,手中那只青铜簋的盖子陡然被惊人的术力所冲开,同样是一只金灿灿的金蚕蛊王成虫,飞出青铜簋,空中曼妙飞舞。   黎希贤的双眼微微一眯起,双手轻轻拍掌,敲击出了一阵古怪的节奏。他的那只金蚕蛊王陡然化成一道金色的光芒射向了黎夫人所在的位置。黎夫人却单手将身边的江小花一掌推了出去,然后回头虚空画了一个巫术符号。她的那只金蚕蛊王也开始动了。   不过她的金蚕蛊王却没有像黎希贤那样,一出手就是毫无保留的高速冲击,而是翩然而舞动。那只金色的蛊王似乎以一化十、又以十化百,几乎就在瞬间化作了漫天金芒。黎希贤高速冲击的金芒虽然强劲迅捷,但是却被黎夫人的这一片金芒所阻拦。说是阻拦或许并不确切,因为这相比于阻拦,更像是某种引导。   黎希贤的金蚕蛊王有点像是无坚不摧的利刃,一往无前。而黎夫人的金蚕蛊王却采用了某种不硬碰硬的方式,避免了绝对的冲击。而是将所有术力都分散了开来,看似黎希贤占据了上风,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蛊虫看起来厉害,但是却没有给黎夫人的蛊虫造成致命伤害。   因为它所散发出来的术力波动均匀地吸收了黎希贤那只蛊王的攻击,使得所有的攻击都不再是凝聚一点,而是发散式的。术力和其他的能量是一样的,聚则强,分散则弱。黎夫人的蛊术在操控的技术上确实略胜一筹,虽然动手比黎希贤慢慢了半拍。但是在实际效果上却丝毫没有落于下风。   这让黎希贤心中一紧,暗自叹道:“黎夫人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当年她和她的丈夫合称蛊术界的双绝。单是看这一手控制蛊虫的能力,双绝之名果然名副其实。”   只是一闪念之间,黎夫人和黎希贤之间又交锋数次。只不过,他们都小心地控制着,还并没有动用到最后的杀招——蛊王之毒。因为即便张狂如黎希贤,也知道这是一个真正的底线。一旦触及,就再无回头的可能。   不过就在黎希贤和黎夫人的交手进入了白热化之际,黎希贤的那只蛊王开始在空中陡然振翅,一点点金色异芒随着翅膀的拍击而消逝于无形!蛊毒是无色无形的,因为那只是一种极度细微的粉末,比花粉的微粒更细,更能随风飘洒。   黎希贤果然还是忍不住动用了蛊王之毒。不过他吃惊地发现,所有的蛊王之毒都没有能够扩散出去。因为周边的空气突然变得极其古怪,像是形成了某种高速运转的气旋。所有金蚕蛊王翅膀上震落的金蚕蛊毒,都被这强劲的内旋气流所影响。不住地在黎夫人的身前打转。   最终停下来的时候,却是一些几乎肉眼难见的细微颗粒集中在了黎夫人面前,黎夫人一扬手,将那些微粒全部抄在了那之青铜簋之中。看得所有人都几乎为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从金蚕蛊王双翅上震来下的细微碎片,是传播金蚕蛊毒的主要载体。黎夫人的这一手不但时机把握还是术力运用之上,都是恰到好处,完美诠释动了蛊术师的应变能力。   不过,黎希贤却并非是一个单纯的蛊术师,就在金蚕蛊王施毒的时候,他又趁着黎夫人视线受阻。将一张纸符掷了出去。等人黎夫人完成手上避免金蚕蛊毒扩散的举动时,那张纸符已经到了黎夫人的面前。一道惊人的术力陡然乍现。黎夫人被这纸符所引发的一片电芒所击中,整个人的身体都被抛了出去。落在地上。   “这是……苏玄水的五雷天心符!”范剑南惊呼道。黎希贤竟然在趁着黎夫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用了一张苏玄水的五雷天心符!强大的术力导致了空气之中的阴阳电荷剧烈放电,所起到的效果即便不如真的雷电,但是也决不可小看。黎夫人被这道符所击中,所承受的瞬间高压,绝不简单。   “夫人!”江小花惊呼着就要扑过去,却被破军死死抓住,“小阿姨,你绝对不能怪过去,现在太危险了。”破军的额头青筋暴起。   “你放开我!”江小花拼命地挣扎着,用力捶打这破军的身体。   “小阿姨!”破军狂喝道:“镇定下来!”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伸手在江小花后劲轻轻拍了一下。一道和煦的术力陡然融入了江小花的体内。江小花瞬间失语,昏倒在了破军的肩头。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她平静不了,只有这样的方式了。你还是带她下去,让她好好休息吧。”   破军点点头,对范剑南道了一声谢,搀扶着昏过去的江小花往车上赶去。   而受到了五雷天心符重击的黎夫人,却也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她的脸上多处受伤,肩头一片焦黑。不过似乎还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她看着黎希贤冷冷地道:“黎希贤,你竟然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你算到了我不可能让蛊王之毒扩散,居然利用我的这个弱点引我上当。更可悲的是,你居然用山术者的符法。黎希贤,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她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用手捂着嘴,再一摊手时,一经发现满手是血。   黎夫人喘息了一阵淡淡地道:“黎希贤,我们今天就决一死战吧。别再耍花招。也别再弄那些华而不实的哪一套。”   黎希贤看着她道:“婶婶,我真的是不想这么做,但是,这完全是你在逼我。而且是你把我逼到了这一步。你已经受了伤,再动手的话,必死无疑。” 第1240章 拈花一笑   “黎希贤,你也该够了!”范剑南走上前一步,摇头道:“且不论黎夫人算是你的长辈,有已经上了年纪。你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即便是赢了又能证明什么?”   黎希贤摇摇头道:“我无心伤害她,不过今天,也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我灭掉江相派了。我这么多年来所遭受的种种不公,必须有人付出代价。所以我可以再给江相派一个最后的机会。王树柄,你如果还是江相派的元老,不忍看着你的这些徒子徒孙去死。现在就当着我的面宣布解散,江相派从此在术界除名。”   王树柄看着他,平静地道:“我王树柄今天既然能在这里等你,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我江相派自清末立派以来,历经百年风雨,出过无数仁人志士,也出过不少宵小之辈。但我们从未想过自己断送这一脉传承。诚然,这个时代已经不再重视传统,术者为一己私欲可以罔顾道德。但我王树柄哪怕是抱着传统效死成仁,也不会欺师灭祖。我已经解散了大部分江相派术者,而今天留下的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受师门大恩,唯以死相报。”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黎希贤淡淡地道:“你们都要死!”   “你这话说得太满了!”范剑南冷笑道:“我今天就来领教一下你的蛊术。”   “慢着!”黎夫人陡然喝道:“范剑南,我还没死!黎家的事情尚且轮不到你来管!我和黎希贤之间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她霍然转身,盯着黎希贤道:“黎希贤,你既然姓了黎,就是黎家的人。我今天,就以黎家长者的身份来管教管教你!”   她踏上了一步紧盯着黎希贤喝道:“动手!”   她单手捏了一个指诀,而口中却念出了一阵古怪的音节。那只依然在她身边飞舞的金蚕蛊王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催动。骤然振翅,金色蚕蛾似乎已经化为了一道流行般冲向了黎希贤。所散发出来的术力波动强横无比,竟然把范剑南都震退了好几米。   范剑南连退了几步之后,才在巫长青的搀扶下站稳。即便这金蚕蛊王是冲着黎希贤去的,范剑南也觉得胸口一阵压抑的气闷。他抬头看着黎夫人,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黎夫人在受伤之后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而对面的黎希贤也感觉到了这扑面而来的术力威压。他的那只金蚕蛊王也跃然而动,以极快地速度冲了上去。   两位蛊术师的金蚕蛊王相互碰撞在了一起,所发出的术力波动几乎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心神震颤。这两只诡异莫名的蛊王,像是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威胁,拼命扑扇着翅膀相互冲撞。而每冲撞一次,黎夫人的脸色就白了一分。几次之后,黎夫人陡然呛出了一口鲜血,神情萎靡地倒了下来。   “黎夫人!”范剑南一怔,正要走上前去。却被黎夫人伸手喝止。“所有人都别过来!金蚕蛊毒已经蔓延了四周。我现在还能勉力维持着这蛊毒不被扩散,你们进来的话,我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范剑南这才发现,黎夫人的掌心似乎隐隐有金色的异芒闪动。他陡然吃了一惊,他似乎突然明白了,黎夫人并非是实力不如黎希贤,而是她一心二用,一边要控制蛊虫,一边又要勉力维持这些金蚕蛊王的毒粉不被扩散到空气之中,而是用术力牢牢吸附在了她自己的手上。   她的手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灰暗,然后皮肉一点一点地从手上脱落。黎夫人咬牙。抽出一把小刀。猛然一挥,将自己的手齐手腕剁下。她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却哼都不哼一声。将那只血淋淋的断手装进了她用来培育蛊虫的青铜簋之中。“黎希贤,以你现在的能力和你刚刚培育出的金蚕蛊王,能够动用两次蛊王之毒,就已经算是极限了。”   黎希贤看着这个清瘦而冷淡的老妇人,点点头道:“是的。我的这只蛊虫已经不可能呢义毒取胜了。不过,你现在的状态,根本赢不了我。你不但受了雷符的重伤,还断了自己的一只手。再这样的情况之下你根本没有机会再赢我。”   黎夫人看着自己的血流不止的手腕,伸出另一只手,有些艰难地拿出了一些药物敷在伤口上。这是某种苗药,对于生肌止血有着特别的功效。她的额头冷汗淋漓,但眼神依然坚毅。她抬头看着黎希贤道:“黎希贤,你是不是以为大局以定?基本上已经完胜我了。”   黎希贤冷冷地道:“难道不是么?其实你本不应该输给我的。可惜你心有旁骛,很难做到像我这样洒脱。你顾虑重重,太考虑金蚕蛊王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所以,你输给我并毫不意外。”   “也许,我真的要输给你。但我不是输在卦术。而是输在了我依然是个人。”黎夫人呛了一口血道:“你可以不是人,你可以选择成为嗜血的畜生,但我不能这样。我是人,黎家的人。任由蛊毒肆意蔓延,黎家人是不会如此丧心病狂的。我们是蛊术者,但不是嗜杀者。从这一点上,黎希贤,你根本就不配姓黎。”   “说什么疯话。我不但姓黎,而且还是黎家这一代真正的主人。我是黎家的当家人,一家之主!”黎希贤冷冷地道。   “嘿嘿,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到底是不是。”黎夫人喘息着笑道:“你只是一个可悲的人。你自认为自幼被抛弃,不肯姓吴。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却又根本不符合一个黎家人的身份。你都不清楚你自己倒底是谁,你也不清楚你现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黎希贤,你只是一个可悲而病态的人。”   黎希贤额头青筋暴起,极度愤怒地喝道:“你再敢说一个字!”   “我戳到你的痛处了么?”黎夫人大笑道:“你看似冷酷无情的背后,也只不过是一个自私敏感的人。”   “够了!不要再说了!”黎希贤盛怒之下,捏一个指诀急速虚空划动。巨大的术力波动骤然暴起,黎希贤的那只金蚕蛊王,一闪而没。而黎夫人的金蚕蛊王却在这一闪之下,化为了点点金色的粉末。竟然像是被巨大的术力冲击震得灰飞烟灭。   蛊王一死,黎夫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又吐出了一口血。只不过她吐出来血如同墨汁般乌黑,衬着她苍白的脸,显得诡异莫名。“都别过来!”黎夫人转向范剑南道:“范剑南,谢谢你没让小花看到这一切。我虽然极力封住了金蚕蛊毒,使之不至于外泄,但我自己已经是不成了。记住我的话,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立刻烧毁了我的身体。我的血滴过的地方。用盐和醋加热之后洒遍这块地方。”   范剑南看着这个神情凄然的老妇人,心中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对黎夫人和蛊术着历来没有什么好感。但是黎夫人此刻的样子,却让他有种肃然起敬的感动。他仿佛看到了这位蛊术大师真正的样子,在她黑色和阴冷的包裹之下,她依然是一个满是温柔的老妇人。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他看得出黎夫人已经不行了,她的生机已经完全断绝,就算是龙大胆来了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他忍不住有些难过,即便黎夫人和他之间有不愉快的过往,但是他依然感到自己像是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拳,那样的憋闷和难受。   黎夫人说完了最后的几句话,身体微微地倾斜了下来。她的嘴角却像是带着一丝笑容。像是希翼,又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最终归于了平静。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位老妇人的尸体,平静地看着她的离去。   破军红着眼喝道:“黎希贤,这笔账我们记下了。易术理事会自会向你讨回这个公道!”他抬手打了一个响指,黎夫人的身体骤然在一团火焰之中化为灰烬。   黎希贤却平静地道:“我试着劝过她。但是她不听我的。现在该轮到你们了。范剑南,你是不是也想阻挡我!”   “这事和范剑南无关,你有什么冲着我们江相派来!我江相派也用不着其他人为我们出头!江相派术者誓不低头!”王树柄一声暴喝,十几个江相派术者全都围了上来!   只是他们刚冲上来几步,便突然之间像是失去了方向感。因为范剑南在他们冲上来的同时,随手在身后划了一个圈,术力涌动之下,奇门遁甲阵术骤然张开!!!这十几个江相派术者顿时被困在了阵术之中。他们和黎希贤相差太多,范剑南不想再看着他们作无谓的拼命。   “好一手奇门遁甲。范剑南,不过凭你也未必就能够挡住我。我就先解决了你,再铲除江相派。”黎希贤一声朗笑,几道手印结成,他那只金蚕蛊王在空中化作了一道金色的虚影,冲向了范剑南所在的位置。   范剑南神色郑重,金蚕蛊王的真正实力,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他明白这之金蚕蛊王所代表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这是蛊术的极致,但是他相信一切的极致,都将是物极必反!!!盛极必衰!!!   所以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手中微微捏了一个指诀抬在身前。中指和拇指轻轻合在了一起,而其余几个手指自然微张。他甚至微微闭上了眼,一脸平静安详,现在他的姿势就如同拈花一笑的佛陀。沉静之中饱含着无边的力量。这是佛家金刚顶的密宗真传,拈花指印。   传说正是这个手印,流传下了整个密宗流派。范剑南虽然不可能如同那位西藏的小活佛一样,将这佛家至高奥义发挥到极点。但是他的悟性惊人,这金刚顶手印的真义他也掌握了很久。拈花一笑万山横,佛在灵山说法。如到妙处,天上落下无数莲花。善男子善女人皆大欢喜。   这是一种“和谐”到了极致的境界,相对于金蚕蛊王的凶煞戾气有着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这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仿佛与大彻大悟隔着一层薄纱,微微透明,但却不能穿透,亦不能看得更加清澈。但仅这样就已经让人感觉到那种心灵上的平和。所有的烦恼都抛开,只闭眼体会,哪怕只能是片刻的安详。明日日生暖,明月月寒霜。生生往复事,拈花一笑之。人在浩瀚的宇宙中是多么渺小,而人的各种烦恼对于生生不息的轮回来说又是多么微不足道。   金蚕蛊王依然势如奔雷般袭来,但范剑南却似乎恍然未觉,闭目结印。似乎在这一刻完全沉入了自己的小世界之中。   他闭目沉思,吟出了一首偈语,“明日日生暖,明月月含霜。生生往复事,拈花一笑之。”生死之境地,其实想开了也没什么,一刻未死,便有一刻活着的理由。烦恼也好,忧伤也好,终究是还要活下去,既如此,倒不如放开胸怀,拈花一笑,虽不能彻悟,不能成仙。但总可以稍微怡情。善待自己,也不枉有过一回生命。   这是一丝于生死之境的陡然明悟,当范剑南再次张开眼的时候,那只金蚕蛊王距离他已不足两米。咆哮狂涌的术力波动,如狂潮涌动。而范剑南单手结印,却如同怒涛狂潮之中流砥柱。   就在他张开眼的一刹那,一切似乎都变了。荒村枯萎的老树突然绽开了新枝条,满地枯黄的杂草,几乎在瞬间泛出了生命的绿色。一切变化如此的不可思议,却又如此的自然而然。没有天花乱坠,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勃勃生机。那只金蚕蛊王像是突然失去了原本暴戾的性情。如同茫然而安详地落在了范剑南的拈花指尖。   说到底,这凶暴的世间邪物,也不过是万物生灵的一种。有些东西,它无法对抗,或者说不知该如何对抗。 第1241章 盛极必衰   黎希贤一招手,金蚕蛊王振翅飞回了他的掌心。   他看着范剑南喝道:“佛门金刚顶妙术,果然有独到之处。不过,范剑南你还不够火候!你或许手印学得像模像样,但是根本无法掌握密宗精髓。想要以此压制我的金蚕蛊王,你还差得远!”   说完他沉声一喝,“我有的可不只是金蚕蛊王这么简单,你别忘了,我还有蛊母在手。黎家秘法加持之下,金蚕蛊王的威力在蛊母的配合之下,将会倍增。”他缓缓抬起了手,手中是那只从黎夫人那里得到的木盒。   这只木盒看似乌黑发亮,但隐约之间却显现出一种淡紫色光芒。木盒形制古朴,年代久远,早就摩擦得发亮,完全看不出是何种木料雕刻。黎希贤轻轻用手指敲击着这木盒,竟然发出了类似金属撞击的声音,而且在空气之中回荡,铮铮不绝。   金蚕蛊王受到了这种特殊声音频率的激发,变得愈加狂暴狰狞,所散发出来的术力竟然立刻提升了一个档次。就连范剑南的拈花指印都有些拿捏不稳,硬生生地被逼退了一步,那种和煦的佛门意蕴顿时消散。   “剑南!”冯瑗一声惊呼,她知道范剑南的密宗手印虽然强大,但他本身却不是佛门子弟。遇到这种外力冲击,已经有些拿捏不住!就在冯瑗惊呼的同时,黎希贤已经暴喝一声,“给我破!”   金蚕蛊王瞬息而至,小小的蚕蛾所散发出来的术力波动令人惊叹。范剑南的拈花指印再也无法维持,硬生生地被冲破了。他的人也被巨大的术力冲击所摧,平地向后移出好几米!地下留下了他两道深深的足迹。   不过范剑南依然没有倒下,就在拈花指印破灭之际,他又双手结成了另一个手印,双掌微向前张,而十指几乎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闪动,这龙甲神章的秘传印。据说传自上古风后,也是奇门遁甲的前身,一个手印却隐藏了一千零八十种变化。威力之强横更在拈花指印之上。   即便是他身边的一切都在强大的术力之下化为粉尘,但龙甲神章的秘传印却形成了一个独特而稳定的术力气场,牢牢将范剑南包裹在其中。这样的变化,就连黎希贤也不觉一愣。这龙甲神章是从远古巫术走向秘传术数的一个开端,风后也正是由此才开创了天干地支的诸多变化。可以说是一种以不变化万变的术法本源,也是后世玄学的演化的根据。   不但黎希贤看不出其中奥妙,就连在场最厉害的巫术高手巫长青都有些惊愕。   范剑南缓缓地道:“黎希贤,根本你就错了。从那些远古巫文和洛书龟甲上的记载,就已经肯定了一点,那就是万法同源。巫术玄学或者佛法道术,虽然各有巧妙不同。但寻其根本,却依然还是同一个源头——远古巫术!这是古代先贤们总结出来最为朴素纯粹的宇宙之法。我虽然不是佛道两家的子弟,但却正因为如此,能够跳出范畴和局限。正如我不是蛊术者,但是,这也并不能影响我窥得蛊术的最高境界。”   “哈!蛊术的最高境界。这话你也敢说!”黎希贤不屑地道:“我黎希贤自幼学习蛊术,直至培育出这当世最强的金蚕蛊王,连我都不敢说最高境界。你居然敢在我的面前大放厥词,谈论什么蛊术?真是可笑不自量!”   范剑南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培育出了强大的蛊王,就以为可以纵横无敌。但是在真正蛊术的世界里,你依然只是一个可悲的角色,你费尽心机,培育出了最为强大的蛊王,但是强的却不是你,只是你的蛊虫而已。你把自己置于了蛊虫之后,而原本是被你所役使的蛊虫却成了足以主宰你生命的力量。这才是可悲的舍本逐末。”   黎希贤皱眉道:“我没有心情听你废话!即便是你能够挡住我一时,也不可能永远挡得住蛊王的术力冲击!范剑南你现在让开,还有活路!”   范剑南看着他平静地道:“那好,你不妨再来试试。”   黎希贤看着掌中的金蚕蛊王,傲然一笑道:“你这可是自取灭亡!”他连续击打着那只被称作蛊母的木盒,“铮铮”的声音几乎连绵不绝,就连巫长青都已经脸色大变,他已经看得出,黎希贤将金蚕蛊王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金蚕蛊王急速振翅,空气之中几乎都充满了那种狂躁不安的术力潮涌。   金色的光芒暴涨,金蚕蛊王以一种庞然的气势再度冲袭范剑南所维持的术力平衡。   范剑南的手印也几乎发挥到了极致,他的双手骨骼都在发出一连串的爆响。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相互碰撞到了一起。范剑南几乎被这术力冲击所吞噬,但是他所维持住的那一片区域却依然波澜不惊,仿佛是一种独立于这世界的一方净土。   黎希贤再度奋力击打着蛊母,金蚕蛊王像是彻底失去控制了一般暴躁。“嘭!”一声巨响,范剑南被巨大的气浪掀翻,他所结成的龙家神章秘印终于再度被冲散。像是汪洋之中的小船,瞬间被强大的术力狂潮所席卷吞噬。   就在此时,金蚕蛊王却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量骤然在急剧的振翅之中爆裂,爆发成一团金色的细芒随风消逝。而黎希贤手中的蛊母也发出了一阵可怕的爆裂声音,最终四分五裂。   范剑南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眼之中如同有燎原的野火一样燃烧。他没有受太重的伤,在最后的关头,血裂症再次救了他一命。磅礴的术力在他周身如同漩涡一样涌动,抵消了金蚕蛊王所爆发出来的大部分能量。   黎希贤却呆住了他怔怔地看着手中碎裂的木盒,又看了看在空中消散的金蚕蛊王碎片,声嘶力竭地喊道:“这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这根本就不可能!”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盛极一时之无上威势,也终会成为昨日黄花。”范剑南缓缓地道:“这是万物演化之必然。就像是有生就有死。有鼎盛就有衰弱。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在你将金蚕蛊王催动到极致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结局。黎希贤,你输了!” 第1242章 病榻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输!?”黎希贤暴喝道:“我是最强的蛊术师。我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和苦难,我培育出了这个世界最强大的蛊王。经过了这么多年,这正是我要扬眉吐气,报复一切不公的时候。为什么会这样!上天何其不公!?”   他状若疯狂地将自己手中的蛊母砸在地上,仰天长啸。像是要把自己内心的苦闷都发泄出去,吼完之后,却又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咳血不止。   “黎希贤。真正的蛊术最高境界是修身而不是修蛊,蛊术发展的道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偏离了正确的方向。片面的追求蛊虫的力量而忽视了蛊术者自身的修炼。就像是一个古代的剑客,不磨练自己的剑艺,转而去追求神兵利器。而一把好剑短时间内确实会剑客实力大增,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一个笨拙的剑客挥舞着无坚不摧的宝剑,他也许很能够伤人,但更大的可能却是割伤他自己。”范剑南缓缓地道:“蛊术者死于蛊,这并非危言耸听。”   破军走上来低声道:“他怎么样?”   “蛊虫爆体,他作为饲主也会承受很大的伤害。”范剑南摇摇头道。“你带他走吧,或许地下七层才是他该去的地方。我们这么做,也算是对得起黎夫人和吴半仙了。”他说完了这句话,双脚一软,几乎坐倒在地上。   巫长青上前一步扶起了他,微微皱眉道:“别说话了,你现在的状况也很糟,虽然不至于送命,但是大病一场还是难免的。”   范剑南疲惫地道:“我死不了的。我知道我命大,只怕遇到任何危险的事情,我都很难死掉。”说是这样说,但是他还是踉跄了一步,昏死了过去。他的体内术力几乎已经消耗殆尽,如果不是血裂的缘故导致了他肾上腺素激增,他可能早就晕死过去了。   江相派的人和巫长青等人连忙把他扶着回到了车里,又把他送回了天机馆。   范剑南这一次足足在天机馆之内昏睡了两天,才逐渐醒过来。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冯瑗有些憔悴的脸。他微微动了一下,皱眉道:“我睡了多久,怎么感觉这么饿?”   冯瑗看到他醒过来,高兴地抓着他的手喜极而泣。“你总算是醒了。你都昏过去两天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   范剑南拉着她的手道:“不用了。看得出来你很累,休息去吧。”   “那怎么行,你很久不吃东西了。”冯瑗心疼地道。   “好吧,看在我病了的份上,我能不能说一句实话。”范剑南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道。   “说吧,你想吃什么?”冯瑗看着他道。   范剑南苦笑道:“关键是你做的东西,我实在是……你知道的。”   “噗……”冯瑗笑着推了他一下道:“我就知道你以前都是敷衍我,我知道我做饭不行,做的饭连我自己都吃不下。那你说吧,你要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不用了。吃你做的饭,只不过是舌头不舒服。可是看你忙忙碌碌的,我却感到心疼。你陪了我多久?快点去休息一下。”范剑南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方心吧,我只是太累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你。”冯瑗叹了一口气道。“我这几天都没有怎么睡着过。”   “那就在我身边躺一会儿吧。”范剑南微笑道。   “不要。你还病着呢?别乱想什么。”冯瑗连忙摇头道。   “我保证规规矩矩的。再说,我病成这样,就算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力气。”范剑南笑着搂住她道。   冯瑗连忙挣脱他,“才不要。我还是出去给你买东西吃。”   “哈哈哈。”范剑南笑着笑着又咳嗽了,不过他很快又有些心事重重地道:“黎希贤怎么样了?”   “破军准备把他送回地下七层了。看样子他受伤不轻,而且听破军说,黎夫人的死对整个易术理事会的震动都很大。黎希贤这辈子是别想再踏出地下七层了。”冯瑗叹息道:“最可怜的还是江小花,知道黎夫人死了之后,她哭得昏过去好几次。”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是啊。这妹子和黎夫人的感情很好。黎夫人的死只怕最难受的就是她了。江相派的人没事吧。”   “江相派的人倒是没事。王树柄回去之后也是大病了一场,我估计,他也要退休了。不管怎么样,经过了这一次,江相派的衰弱已经成了定局。我想现在最高兴的人应该就是苏玄水了。这次黎希贤的事情,都是他在背后。”冯瑗恨恨地道。   “也不光是他,黎希贤本身也对江相派积怨太深。也许他并不是恨江相派,而是在恨他的父亲。”范剑南叹息道:“不过血浓于水,他的这份压抑了很久的愤怒,只能发泄在江相派的头上而已。说到底,我其实并不恨他。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人罢了。他今天的这个结局,不过是因为他的经历和他性格所导致。”   “吴半仙也真是,他怎么能够就这样一走了之呢?”冯瑗叹息道。   “你也不该把这些事怪在他头上。老吴也很无奈,毕竟是他儿子。你能让他怎么样?他甚至硬着心肠想除掉黎希贤,但是,你让他怎么下得去手?虎毒不食子,何况他已经是一个老人了。面对几十年没有见面的儿子,他就算再心如铁石也动不了手。而且他也知道,他劝不了黎希贤。而且越是劝他,越会适得其反。所以老吴才会选择离开,也许在不见到他的情况下,黎希贤心中的恨意能够减轻一些。”范剑南叹息道。   “我发现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再为别人想。”冯瑗叹了口气道:“你这个人就是嘴上坏,行事也有些放纵。但其实内心里比谁都善良。”   “不是我内心善良。而是我经常在想,一个人如果能够多站在他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那么很多事情就会迎刃而解了。很多事情其实真的没有必要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地步。”范剑南叹息道。“就像黎希贤这样。他自认为自己没有退路,但其实他有,而且不止一条路。” 第1243章 君士坦丁协定   得知范剑南醒过来的消息之后,接下来几天很多人都专程登门拜访。   第一个来的是王树柄,这老头来了之后,二话不说,带着他徒子徒孙都给范剑南跪了。倒是把范剑南给吓了一跳,连忙道:“王老,你这是怎么说的?”   “范先生对我们江相派术者的大恩,我们算是记下了。我老头子之前确实有得罪之处,但那也是受小人唆使。这次如果不是范先生仗义出手,我们江相派一脉传承只怕就此断绝了。我王树柄空有相王的虚名,却无力保全师门,实在是惭愧。”王树柄一脸愧色。   “王老的气节,也让我范剑南佩服得很。再说你也算是术界前辈,你这样给我行大礼,未免又给了一些小人非议我的借口。说我不懂术界的礼数。”范剑南笑着扶起他道。   “今天的术界哪还有什么礼数,早就败光啦。”王树柄长叹道:“我今天一来是向范先生道谢,二来,也是辞行。”   “辞行?”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王树柄叹了一口气道:“我王树柄一辈子热衷名利,眼高于顶,除了老吴和后来的鬼影子王松,就没有什么朋友。即便是他们,说心里话,我也没有真正服气过。而经过这件事,我终于看清楚了一点,这早已不是我们的时代了。我也是该彻底退出术界了。江相派的事情,我以后也不再管了,交给几个年轻人去吧。我还是回老家安安心心的养老了。”   “这……”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术界确实是称得上是非地,王老能够看清这一点,急流勇退也未必不是好事。”   王树柄点点头道:“你有没有老吴的消息?”   范剑南摇摇头,“自从他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他也是真的伤了心,只怕也从此淡出江湖了。”提起了吴半仙,又不由想起了黎希贤,两人都是唏嘘感慨了一番。   这时破军也来了,他看到范剑南之后对他点了点头,“这几天事情多,没怎么过来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我本身也没有受太重的伤,只是术力有些虚耗过度。”范剑南看着他道:“江小花怎么样?”   “黎夫人的死,让她伤心了,这几天还没恢复过来。虽说按照辈分她算是我小阿姨,但毕竟比我小得多,还是个女孩子。她和黎夫人的感情又很深,我看着她的样子都心疼。说实在的,从小到大,她都是我姥爷家里的宝贝。家里人事事都宠着她。从没有什么事让她这么伤心过。”破军有些苦涩地道。   “黎希贤呢?”范剑南又问。   “我已经让人送走了,黎夫人的事情,理事会上下震怒,他这辈子是别想再踏出地下七层了。”破军沉重地道。“本来你舅舅杜先生也要过来的,不过让一些事情给拖住了,实在是脱不开身。”   范剑南看着他道:“破军,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王树柄识趣地点头道:“你们谈,江相派,我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把这挑子撂下,我才能算真正的放心。到时候我再来拜访。”   范剑南点点头道:“也好,我就不送了。冯瑗,你帮我送送王老。”冯瑗应了一声,把王树柄送了出去。   破军看了看范剑南,有些皱眉道:“什么事情,还非得没人的时候说?”   范剑南看着他道:“有些事情不太对劲。”   “什么事?”破军皱眉道。   “易术理事会,第一理事。”范剑南缓缓地道:“以他的卦术能力不可能不知道黎夫人此行会遇到危险。但是他又为什么不加阻拦呢?还有,上次黎希贤这么从容地从地下七层逃脱,我始终感到有些疑惑。”   “你究竟想说什么?”破军微微一怔道。   “我想说第一理事对这些事情的态度,有些古怪。”范剑南缓缓地道:“我怀疑上次黎希贤的逃脱和这次黎夫人的死,第一理事都是知情的,但是出于某种目的,他却并没有阻止。这就有些怪异了。地下七层监狱对于易术理事会来说意义特殊。象征着易术理事会不容侵犯的权威。而黎希贤的从容逃脱,以及之后第一理事的态度,都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也许就像黎夫人所说的那样,第一理事沉迷于那些洛书龟甲,没有心思去想其它的问题。再说,卦师也不可能对于任何事都能够先知先觉。即便像第一理事这么厉害的人,他没有占卦,自然也不会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局。毕竟,就连我们都没有想到,黎夫人竟然会死于黎希贤的手里。”破军叹息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也许吧,不过我始终感觉有些古怪。就好像第一理事知道黎希贤的事情,但却故意放他一马。但是这其中的原因,我却想不明白。也许真像你说的,算无遗策的第一理事也有疏忽的时候。”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杜先生这次去欧洲也是第一理事授意的。”破军皱眉道。   “欧洲?”范剑南皱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破军看着范剑南道:“上次为了救你们,杜先生不是专程去欧洲把你们接回来的么。”   “是的。我记得他也是动用了某些很不寻常的关系,才能让张坚和巫崖对我们罢手的。否则我们能否离开,还真是一个问题。”范剑南点头道。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上次杜先生找的关系是梵蒂冈某位很有权势的大人物。你也知道圣章兄弟会由于某些历史原因,从中世纪以来就和教会的关系非常密切。从十字军东征时期的医院骑士团到后来的枢机院,圣章兄弟会一度和教会保持着高度的默契。这是因为他们之间一直遵守着某个协定。”破军缓缓地道。   “协定?”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君士坦丁协定。有史以来最古老的术者组织,和欧洲宗教权威之间的协定。”破军沉声道。 第1244章 圣章崛起   “君士坦丁协定?”范剑南皱眉道:“那是关于什么的?”   “十字军东征时期,是西进术者第一次在欧洲舞台上亮相的时刻。当时他们所表现出的能力令人感到恐惧。在那个时期,在欧洲几乎谈起巫术者,所有人都会为之色变。而他们的能力被当时愚昧的欧洲人视作黑魔法,一种来自恶魔的力量。就像很多骑士小说里描述的那样,正义的骑士是无法抵抗邪恶法师的。”破军缓缓地道:“这个现象很快引起了欧洲教会的重视。”   “于是他们就和西进术者签订了某种协议,以确保自身的利益?”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其中包括了很多条款。但大致的意思是,西进术者们保持低调,限制使用自己的术力。而教会方面给予他们相应的补偿。那个时候欧洲教会势力庞大,一声令下甚至能号令所有的欧洲王国,所以他们给出的条件也是相当优厚。许诺了给他们保护,封地,允许他们以修道院的名义结社。甚至给予某些术者以贵族头衔。那个古老的玫瑰太极纹章,就是那时候产生的。”破军缓缓地道。   “看起来教会很吃亏啊。”范剑南皱眉道。   “他们才不会吃亏,因为他们感觉到了术者的威胁,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所维持的信仰。西进术者们的术法能力得到人们的敬畏,这在他们看来是非常危险的。一旦人们开始敬畏这些术者了,势必将会影响他们的神权地位。   最好的方式当然是除掉这些人,但是很快谈就发现,这些西进术者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相对来说这些人还算是平和,只要你不去惹他们,他们也不会去招惹别人。大部分人依然都过着隐居式的修行生活。于是教会才决定和他们媾和。”破军道。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缓缓地道:“难怪上次的那个人,就连张坚都要给他们面子。”   “这不是面子的问题,而是那份协议。那份协议是没有终止期限的,也就是说只要双方愿意,就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几百年,甚至更长。而西进术者的那个圣章兄弟会,也成了教会内部无数的重大秘密之一。双方对于彼此都有些顾忌,所以既合作,又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小心经营着这分协定,一直没有打破。”破军看着范剑南道。   “也就是说教会养了一帮术者,而术者则依靠着教会生存了下来。”范剑南点头道:“这倒是一个相互依存,互惠互利的办法。”   “不过这份协定,在不久前被彻底撕毁了。”破军看着他道。   “哦?”范剑南微微一惊道:“怎么回事?”   “就在你们脱险之后。张坚直接撕毁了这份协定。其实这也是一个必然,时至今日,教会的影响力和中世纪相比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名誉、财富、甚至权力,圣章兄弟会的术者们几乎唾手可得,他们早就不必要再顾忌什么了。所以张坚直接杀死了那位颇有影响力的大人物,用鲜血宣告了这份延续很多个世纪的协定彻底破坏。”破军缓缓地道。   “然后呢?”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   “失去了制约的圣章兄弟会彻底崛起,他们首先对自己的宿敌下手了。”破军苦笑道。   “宿敌是指欧洲巫术联合会?”范剑南皱眉道。   破军点点头到,“是的。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群龙无首,正是薄弱的时候。况且他们对于圣章兄弟会的恐惧简直是深入骨髓的。要知道,当年由圣章兄弟会在暗中推动的猎巫运动,几乎就把欧洲的本土术者来了一个斩尽杀绝。经过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恢复了元气,但是要他们再次对付圣章兄弟会,他们明显的底气不足。”   范剑南苦笑道:“这么说,杰森的日子很不好过了。”   “所以他们迫于无奈直接向易术理事会举白旗了,至少易术理事会只需要他们服软,而不会对他们斩尽杀绝。”破军耸耸肩道:“这就是杜先生滞留欧洲的原因。”   “这么说,欧洲术界现在简直是乱套了。”范剑南笑着道:“不过也好,那些欧洲巫术者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这回活该他们受点罪了。”   “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破军摇头道:“第一理事认为,圣章兄弟会的最终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易术理事会。而原因自然是那些洛书龟甲。这是唯一能够令长生之秘得以完善的必要条件,张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   “这么说,我舅舅就是去解决这件事的?不过,这事他也未必就能轻易解决吧?”范剑南皱眉道。   “确实如此。目前欧洲巫术联合会人心惶惶,一些巫术团体几乎已经处在解散的边缘。否则杰森也不会无奈到向易术理事会求援的地步。我们之前可是死敌。”破军耸耸肩道。“本来这事也没什么,但是现在看来,第一理事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事先安排杜先生去欧洲也是大有深意。”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第一理事是我所见过最厉害的卦术师。几乎任何事情,他都能料敌先机,走在任何人的前面。从天数事件到五岳真形图和洛书龟甲,以及现在的这一切,似乎都在他的一步步的计算之中。我简直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住他的。”   破军点头道:“问题就在这里,你要是不说我差点还真没有把黎夫人和黎希贤的事考虑进去。也许黎希贤和黎夫人的事情,也在他的计算之中,他早就算定了这个结局。不过如果他真的已经预先明白了这一点,他当初又为什么会任由黎希贤逃出地下七层呢?”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范剑南摇头道:“除非黎希贤对他也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否则的话,这一切真的无从解释。”   破军忍不住苦笑道:“他的想法,我们根本无法揣测。就连杜先生也未必能够完全了解。” 第1245章 张坚的好消息   范剑南摇摇头道:“恐怕我舅舅在欧洲也待不长,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怎么?你跟杜先生通过电话了么?”破军有些奇怪地道。   “这倒没有。不过我有种感觉,我觉得我可能很快又会遇到张坚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不会吧,他现在正在欧洲呢。而且我感觉他短时间内,应该还忙于对付巫术联合会和杜先生等人。应该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吧?”破军疑惑地道:“除非他有什么更好的理由。”   范剑南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他确实有。”   “哦?什么理由。”破军皱眉道。   “血裂症。”范剑南看着他道:“张坚也是一个血裂症患者,不但他是,据说原先圣章兄弟会的两位长生者也是。而且他们相信长生之秘和血裂症有关。他甚至找过我,想要我的血。”   “要你的血?”破军吃惊地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危险,只是很少的一点。不过他发现我的血根本无法长久离开我的身体。似乎一旦离开了我的身体。我的血液之中有某种术力,而这种血液一旦离开我的身体,储存在血液中的术力就会快速释放,引起某种剧烈的反应,类似于爆炸一样。”范剑南解释道。   “还有这样的事情?”破军皱眉道:“我一点都不知道。”   “别说你,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范剑南摇头道:“张坚当时的表情很古怪。而且那件事过了之后没有多久,他就回了意大利,像是很匆忙地回去解决什么事情。但是我敢肯定,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他一定还会找上门的。”   “这可就有些难说了。”破军皱眉道:“不过,我想他忙于对付欧洲巫术联合会,也未必会这么快就回来。也许他已经放弃了对你血液的研究。”   “你不了解这个人。他这个人有些偏执,为了长生之秘,他甚至不惜除掉了圣章兄弟会的另外两个主事者,而独揽大权。而且我看得出他对长生之秘的渴求,一定不会停止。”范剑南摇头道:“他甚至可以为了这根理由,直接和易术理事会叫板。又何况是我这样在他看来势孤力薄的人。”   破军想了想道:“不过至少现在他不可能找你麻烦。杜先生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正在设法对付他呢。”   破军说的是真的,现在杜先生带去的一帮易术理事会高手正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在联合对抗张坚。就在最近的一周之内,圣章兄弟会的多个秘密会所被捣毁,十几个人死伤,这是他们对付圣章兄弟会以来首次取得了主动。而张坚却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他所看重的是其它东西。   所以就在巫崖把一些的卷宗中和一大叠报纸资料放在他的面前时,张坚也只翻了这几页,就没有再看下去。   他身后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是永远带着口罩的巫崖,而另一女人穿着件色黑如墨的机车皮衣,正是上次在墓园里的那个年轻女人。现在张坚看来一点都不在意。他甚至微笑着扭头看了看他们。   他对他们的态度很温和,他们对他却很恭谨。就像是忠心的臣子对待君主。巫崖和那个黑衣女人虽然就站在他身后,却总是距离他三步远的距离。不敢过分靠近他。而张坚,无论在何时何地,他也都永远和别人保持着段适当的距离。   张坚的笑容虽可亲,却从来也没有人敢冒渎他;因为无论巫崖和那个女人都十分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屋子里庄重幽静,张坚终于把那些卷宗合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道:“你们为什么要我看这些东西?易术理事会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砸了我们的几个会所,伤了十几个人。那又怎么样?”他轻轻将卷宗推还给他们,然后他才不屑着道:“我们当年差点把欧洲术者全都斩尽杀绝,我的这点损失算什么?再说我们在各地的会所多少个?”   巫崖皱眉看了看那个女人,穿黑色皮衣的人道:“五十三个。”   张坚耸耸肩,一笑道:“那么被他们捣毁了几个会所,或者打死打伤了几个人,又能算得了什么?”黑衣女人皱眉道:“可是……”   张坚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们看得长远些,就反而更明白一些?我们根本就可以不在乎那些人和事情。我们只要在乎一点。那就是长生之秘。有了这个我们就有了一切。”   “可是,目前我们对长生之秘的完美方式依然所掌握的依然不多。而且你也必须明白,上次你没有能够从范剑南那里取到血液。这就证明了你原本的设想,很有可能都是错的。”那个女人低声道:“我知道对易术理事会和圣章兄弟,我们单纯的报复行动是没有必要的。但是我们也必须让人看看,我们依然还是掌握着整个欧洲。而且我们有能力对他们进行报复。”   张坚摇摇头道。“我不会去对付他们,至少今天不会。刚才你的那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来了。我们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的,并不是易术理事会或者欧洲巫术联合会。我们要解决的是,范剑南血液的采样问题。”   “你还没放弃么?”巫崖皱眉道。   张坚看着他道:“难道你认为我应该放弃?你想像一下令狐家的那个美女。如果我放弃了,她会怎么样?”   巫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是的,他不能放弃!长生之秘的完美方式,是解救令狐白的最后一着。如果张坚都放弃了,那么令狐白会怎么样?巫崖不用想也明白。所以他平静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张坚微微一笑道:“巫崖,我知道你一定是理解我的。不过,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易术理事会的袭击,使得我们遭受了损失。我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到底哪里还有什么好消息?”巫崖皱眉道。 第1246章 血之圣杯   “我的好消息说出来,你们最好不要惊讶。”张坚微微一笑道:“因为我的好消息就是,易术理事会的杜先生,已经来到意大利有些时间了,袭击我们各地会所应该就是他所领导的,而且他还会将会继续对我们施压。”   “杜先生?他可是易术理事会的理事之一。”巫崖微微一动眉道:“这也算是好消息?”   “当然了。因为杜先生的这个举动表明,我们最近压迫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事,已经吸引了杜先生或者说是易术理事会的注意。所以他们才会对我们出手。”张坚平静地道。   “我有些不太明白,易术理事会的人注意上了我们。这难道还是什么好事?”那个黑色皮衣的女人忍不住道。   “这当然是好事。”张坚维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们最近针对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一切行动,都只是一个烟幕,其目的就是让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到巫术联合会的。他们一定想不到,其实我真正的并不是欧洲巫术联合会,而是另一个组织。”   “另一个组织?难道除了我们和巫术联合会以外还有第三方势力?”巫崖陡然一惊道。   “当然不是。”张坚平静地道:“是的。这股势力就是梵蒂冈。”   “教会?”巫崖皱眉道:“我们已经和他们彻底完了。你要怎么对付他们?”   “我需要问他们借一件东西。”张坚微微一笑道。“据说梵蒂冈大图书馆的地下藏书汗牛充栋,而就在个房间的隔壁,有一个陈列室,里面摆满了各个时期各种古代物品。而其中有一件,就是我们所需要的。而且我相信,这件东西是唯一能够采取范剑南血液的东西。”   巫崖吃惊地道。“原来我们和巫术联合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引开易术理事会的注意么?你说的那件在梵蒂冈的东西又是什么?”   “一件容器。”张坚平静地道。   “什么样的容器?”巫崖吃惊地道。   “很多年前教会就一直在寻找的物品。在公元33年,犹太历尼散月十四日,也就是耶稣受难前的逾越节晚餐上,耶稣遣走加略人犹大后和11个门徒所使用的一个葡萄酒杯子。耶稣曾经拿起这个杯子吩咐门徒喝下里面象征他的血的红葡萄酒,借此创立了受难纪念仪式。后来有些人认为这个杯子因为这个特殊的场合而具有某种神奇的能力。”张坚缓缓地道。   “这绝不可能!”巫崖吃惊地道:“你说的是圣杯传说,这不可能是真的。”   “2014年4月3日,有两个考古学家声称,遗失多年的圣杯终于被发现,目前陈列在西班牙一家博物馆里。这个镶嵌着缟玛瑙的杯子在西班牙北部莱昂市圣伊斯多洛教堂内保存了一千年。   长期以来,它都以11世纪乌拉卡女王酒杯的身份介绍给游客。但两位历史学家说,实际上,它无疑是耶稣使用过的圣杯。两位历史学家在一部爆炸性报告中详细阐述了他们为期3年的‘科研’结果。   他们指出,来自埃及历史文献的决定性证据证明了他们的理论。这些科学家称,这个缟玛瑙容器制造于公元前200到公元100年间,被置于一个饰以珠宝的中世纪酒杯内。两本用阿拉伯语写成的中世纪文献显示,穆斯林把它从耶路撒冷偷出来,交给了埃及的基督教社团。   历史学家称,几个世纪后,约在公元1050年,它被当作礼物送给了卡斯提尔国王斐迪南一世,只是为了感激西班牙在埃及陷入饥荒时伸出援助之手。但当时,它就用许多饰物掩饰起来。   这个杯子内置黄金,边缘刻有图案,以大量珍珠、绿宝石、紫水晶和蓝宝石装饰。埃及国王想用这样华美的珍贵物品向斐迪南一世表达敬意。在圣伊斯多洛教堂20世纪50年代开放后公开展出前,它就一直保存在这家博物馆的储藏室内。”张坚缓缓地道:“这些是不被官方所承认的消息。但我认为颇有可能。否则的话,梵蒂冈不可能为了这个杯子大费周章。而且把这只杯子隐秘地收藏了起来。”   “你凭什么认为这东西能够对采集范剑南的血液有用?毕竟这只是传说罢了。”巫崖皱眉道。   “传说未必无因,圣杯最初的用途——收集受难的耶稣留下鲜血的故事,明确联系前面的基督的鲜血盛放在圣杯里,和对确实的基督弥赛亚血统的隐喻。这就说明这只杯子能够容纳极为强大的血液。我相信是由于某些古代符文的雕刻,导致了这只杯子的特殊之处。它应该可以保持血液的某种稳定状态,避免产生爆炸。”张坚淡淡地道:“这就是我们取得范剑南血液作为研究的前提之一。”   “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有几分可信。但是我始终觉得这件事有些荒谬。”巫崖严肃地摇头道。   “我也这么认为。”黑色皮衣的女人冷笑道。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但是记住,我比你们活得更久,在我漫长的生命之中,我看到很多,也知道很多你们所不知道的事情。特别是关于教会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有些事,我甚至是亲身经历过,比如寻找圣杯的研究。”张坚淡淡地道。“这是一件特殊的物品,即便是以我的目光来看也是如此。”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恐怕也很能弄到手。因为它肯定会被严密地看守着。”巫崖摇头道:“甚至我们根本无法接近,教会绝不会允许的。”   “以前确实是这样,不过现在?我们已经和梵蒂冈的高层彻底撕毁了那份协定。我们已经无需在意他们的看法了。所以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能阻拦?易术理事会,他们正在注意着我们对欧洲巫术联合会下手。怎么可能猜到我们会突袭梵蒂冈的地下陈列室,夺取这完全属于传说的宝物?”张坚冷笑道。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之前袭击欧洲巫术联合会之类的,全都是一个烟幕而已。”巫崖苦笑道:“不得不说你隐藏得太好了,就连我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第1247章 守护者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那个女人看着张坚道。   “就在今天,而且就在上个小时之后。”张坚缓缓地道:“我和巫崖去就行了,你还是不要露面。要知道,圣章兄弟会的历代主事者都是三个人。而你们两个,就是我计划的另外两个主事者人选。巫崖始终蒙着脸,而且他常年不在欧洲活动,知道他的人并不多。江南,你最好也不要太多暴露自己。要作为主事者,最好先学会保持低调。”   “是。”黑色皮衣的女人江南点头道。   张坚看了巫崖一眼道:“怎么样?准备好了么?”   “当然,我随时可以。”巫崖淡淡地道。   “那么我们也该出发了。”张坚微微地一笑道:“那只沉眠了千年的圣杯在等着我们。我们也没有理由让它等得太久,不是么?”   梵蒂冈,一个无数人心中神圣的地方。而梵蒂冈博物馆就位于梵蒂冈的圣彼得教堂北面,原是教皇宫廷。所收集的稀世文物和艺术珍品,堪与伦敦大英博物馆和巴黎卢浮宫相媲美。拥有12个陈列馆和5条艺术长廊,汇集了希腊、罗马的古代遗物以及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精华,大都是无价之宝。   而罕为人知的是,在某个距离地面将近八十英尺深处的地下室内,陈列着无数神秘的遗物。入口常年封闭,外面是神圣庄严的大教堂。甚至是教会内部也很少有人知道这里。这里几乎就是一个与世隔绝之地。   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坐在一起,他们的表情有些寂寞,甚至有些悲哀。“他真的会来么?”其中一个人低声道。   “一定会来,先知的话从来不会错。”另一个人叹息道:“为什么会是他,又为什么会是为了它而来。”   “古老的契约已经被撕毁,除了我们,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张坚了。”为首的一个老人抬起了头,他有着一头灰白色的头发。但是眼神却如同星光一样亮。   “可即便是我们……”另一个人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个老者凌厉的目光。“别忘了,我们是十二使徒的后人。注定要背负十字架,守护这一切的人,永远也不要忘了你们的使命和信仰。”   “是……”年轻一些的黑衣人谦卑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厚重的门被推开了,张坚缓步走了进来。看着这几个黑衣人之后,他微微皱了一下眉,走上前对他们行了一个古老的礼仪。那几个黑衣人也谦逊地低头,用手在身前划了一个十字。   “真是没有想到,十二使徒居然还剩下三个守护者。”张坚淡淡地道:“不过我想,你们既然在这里等着我们,想必也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张坚先生,你应该知道。至圣之物,是不能动的。凡人没有这个权力。”头发花白的老者缓缓地道。   “我不是凡人。”张坚耸耸肩道:“我甚至不确定我还是人,我活得太久了。我甚至可能见过你们的爷爷,你们的父亲。在他们还曾经是孩童的时候,听他们唱过诗篇。也许还见过你们更老的先辈。”   “你是长者,这一点我们很清楚,而且我们更加清楚你的能力。我们很不想与你为敌,因为我们清楚,兄弟会曾经是我们最亲密的盟友,即便是在最危难的时期,我们都没有彼此背叛。”黑衣老人谨慎地道。   “现在跟我说这些,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张坚耸耸肩道:“无论多么牢固的盟约都会有破碎的那一天,而现在,显然已经到了这样的一个时刻。你们对兄弟会来说,已经从庇护者变成了阻碍者。换句话说,任何的盟约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而现在我从你们那里得不到丝毫利益了。反而你们在对我的利益产生损害。我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张坚!你今天不会从这里得到任何东西。”另一个守护者喝道。   张坚看着他们微微一笑,“我和你们这类人,打了很久的交道。不过我依然不太喜欢你们,因为你们虔诚得有些虚伪。耶稣只是一个人,而且他死了很多年。我承认他或许是一个拥有大能力的术者,但他依然是一个人。是人就会死的。你们也一样,当年的十二门徒之后,流传到今天不是也只有三个了么?”   “张坚,你休想动摇我们的信仰。”一个黑衣人愤怒地喝道。   “恰恰想反,我很尊重你们的信仰,也无意动摇它。但是我想请你们看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再也不是术者的世界。人们早已不再相信神,除非是他们想要欺骗自己的时候。你们却依然抱着那些遗物,虔诚地守护着,但其实除了守护本身早就没有了其它意义。”张坚耸耸肩道。   “不必再说了,今天我们在,就不会让你拿走圣杯。这是守护者的宿命。”灰白头发的老人低声道。   “我尊敬你们,但是从来就没有怕过你们。”张坚耸耸肩道:“即便我没有信仰,但是我从来不惧怕信仰战士。圣杯我志在必得,你们阻止不了我。如果你们要阻止我,那么很遗憾,十二门徒的守护者将彻底从历史之中消失了。”   “我们早就已经消失在历史中了,而你们甚至从未存在。”灰白色头发的老人缓缓地道。   张坚平静地一笑道:“我见过守护者,知道所谓信仰战士的力量,不过也就是和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那帮人一个水平。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那是因为你从没见过真正守护者的力量。”老人缓缓地伸出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十字,低声吟唱了几个音节,他的发音非常古怪。这是一种古希伯来文的发音,在现代语系之中甚至早就消亡了的某种特殊音节。   而随着他的吟唱和手势,一阵隐隐的术力跃动,几乎立刻在周围的空间之中不安分地跳跃着。这是一种极度强大的术力,完全不同于张坚,也不同于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那些巫术,因为巫术驳杂,而他所发出的甚至是一种更加纯粹的力量。 第1248章 用生命守护信仰   这个灰白头发的老者身上所爆发出来的术力,简直可以和任何一个术界一流高手相抗衡。   不过他所面对的是张坚——那一个真正意义上超一流的术者。张坚根本就不在意老者的术力膨胀到什么程度,他只是平静地走到一边,双手轻轻地拍了一下。灰白头发的老人所汇聚的术力就像是装满了水的容器,被开了一道口子,原本蓄满那种术力而形成的那种势,在这轻轻的掌击之下,被快速倾泻一空。   甚至泄走的术力超过了老者蓄起的势,直接把他体内的术力也抽去了一部分。灰白头发的老人当机立断,硬生生地冲上一步。而他看似这鲁莽的举动却恰恰救了他一次。因为就在他向前跨出一步的时候,他原本所站立的地方,古老而厚重的石制地板在刹那间,化为了碎屑。   张坚点点头道:“不愧是传自十二门徒的守护者,要是换了一般人,未必就能看得出我这一手投鞭断流。”   “张坚,你这是什么邪术?!”另一个黑衣人又惊又怒地喝道。   “其实也并非是什么邪术,只是对于术力的绝对控制和精确的感知力。细心训练,任何一个术者都能做到,我只是把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做到了极致。”张坚看着那个老者道:“你用咒文和手势控制术力,但是你应该明白,术力是流动的。虽然看不见,但是就像液体或者气体一样的流动。”   “我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手法,就能从根本上切断你的术力根源。那么你所谓的蓄势就成了泄势。甚至蓄势的速度跟不上我泄势的速度。就像是一个阀门在向容器之中供水,而另一个阀门在向外排水。我关闭了你供水的阀门,自然而然容器之中的水就会被排干。不过,你的经验很丰富,知道在我动手之后,强行改变位置。否则的话,你现在已经倒下了。”张坚耸耸肩道:“就像我说的,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老者深吸了一口气,强行稳住身体的颤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这似乎也是一句古希伯来文,这古老的语言一向被认为是上帝的语言,其中蕴含着莫名的力量。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其余两个黑衣人也走到了他的身边,低声吟唱了一句。   三个守护者同时开始用低沉的声音彼此相应,三个人的气势几乎在瞬间就变得极为不同寻常。三个人的身躯像是在刹那间变成了某种坚不可摧的盾,坚强地挡在了张坚的面前。   张坚平静地看着他们,淡淡地道:“真是一个令人感动的场景。用自身的力量来促进他人,使得三个人的力量相加甚至超越了同等水平的六个人。可惜的是,你只有三个人,这才是你们最无奈的地方。或许耶稣的十二个门徒之中随便来三个,我都可能无法攻破。又或许像你们这样水平的十二个人相加,我也无能为力。可惜的是,你们并非当年的十二门徒,你们的数量也只有三个。这才是你们无奈的地方。”   张坚伸出了一只手,虚空画了一个圆圈。淡淡地一笑道:“我留着你们。”   说完,他强横的术力骤然爆发。那三个挡在他身前的黑衣人就像是瞬间受到了电击一样,立刻向后摔倒。张坚的术力在一瞬间穿透了他们的身体,给他们造成了可怕的伤害。这种伤害在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但是实际上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体内脏都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灰白头发的黑衣老人,强撑着站了起来,但是鲜血已经从他的口鼻之中缓缓沁出。他的眼神像是有种说不出的哀伤,但脸上却依然从容平静。“张坚,你确实强大到了令人无法想象的地步,但是你依然小看了我们的决心。我们既然在这里等你,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转头看了一样另外两个人,低声道:“你们准备好了么?”   “时刻准备,永不懈怠。”那两个人低声道。他们所受的伤也不轻,内脏和头部的术伤,已经让他们处在了崩溃的边缘。但是他们依然坚定地挡在了张坚等人的面前。   跟着老人缓缓地念道:“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   这是圣经之中的主祷文,被这三个人吟唱起来的时候似乎有着别样不同的含义。他们已经决死要守护圣杯,除非张坚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他们在用生命的代价维护着心中不变的信仰。他们从容而决然的脸庞依然虔诚,平静而深远的声音,却令人闻之动容。   张坚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不会杀你们的,因为我并不像传说之中的那样喜欢杀戮。我们都只是在做我们彼此认为正确的事情,仅此而已。”他缓缓走上一步,平静地看着那个老者,“我是一个长生者,很多人都以为我这样的人,漠视生死。其实不然,我们很热爱生命,所以我只要圣杯。”   老者和其它两个守护者,依然低着头默默吟唱。他们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同样他们即便是死,也不会向张坚透露任何东西。   巫崖从张坚的身后走了上来,沉声道:“或许我能让他们开口。”   “没必要动粗。他们就算是死也不会透露出一个字。”张坚叹了一口气,走上去道。“而且我敢肯定他们其实不知道圣杯在哪里。否者的话他们根本没有必要留下,完全可带着圣杯躲起来。”   “也许吧,不过他们现在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巫崖低声道:“如果他们不开口告诉我们。在这么大的地下陈列室,我们怎么找到一个杯子?” 第1249章 三尸虫蛊   张坚转向了那几个黑衣人,平静地道:“告诉我们,东西在哪里?”   那三个人却根本就不在意他在说什么,只是平静而庄严地低诵那篇主祷文,完全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张坚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们是忠诚还是愚蠢。这是一个没有忠诚的年代,你们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意义在于我们的内心,而不在于你的判断。”头发花白的老人淡淡地道。   “那我就把这里翻个底朝天,把你们头顶这庄严的大教堂彻底毁掉。看看你们的信仰是否能够救得了你们。”张坚寒声道:“你知道我能够做到,也知道除了你们之外已经没有人能够反抗我。”   “你会受到最终审判,永堕地狱的。”另一个黑衣人愤怒地道。   “这不牢你费心。因为我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如同地狱。”张坚大笑道:“很久以前我就身处于这人间的地狱了。”   “张坚!你……”黑衣老者咬牙道:“即便我们死了,教会也不会放过你的。”   张坚耸耸肩道:“教会?哈哈哈,你在开玩笑么,你以为这还是几个世纪之前的世界么?除了你们,现在教会还剩下多少术者?神学院的高材生们,甚至念不成一句像样的古希伯来咒文。你们故弄玄虚的把术法推到了神圣的一面,全世界很多人都相信了,甚至骗到了你们自己。”   “教会还有人在,圣杯永远不可能落入凡人之手。你的邪术不可能永远得逞。”灰白头发的老者厉声喝道。   “这个世界真是有意思,符合你们利益的就是神迹,反之就是异端邪术。可在我看了,你们也不过是一群可怜的术者。你们的骄傲彻底毁了你们,所以骄傲才是七宗罪之中最大的原罪。”张坚坎看了他们一眼,摆手道:“即便是你们不说,我也能够知道圣杯在哪里。只不过耗费一些时间罢了。”   他走到了那个灰白头发的老人面前,淡淡地地道:“我们就从你开始!巫崖,动手吧。”   巫崖走上前冷冷地一笑,一把将已经受伤的老人抓了起来,将一颗药丸塞进老者的嘴里,强迫他咽下。   “你们要干什么?!”另外两个守护者愤怒地冲上来,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只能在原地踏步,根本不能前进分毫。随着张坚的手微微一动,他们就连上肢都失去了动弹的能力。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悲哀地看着那个灰白头发的老人。   而那个灰白头发的老人在吞下巫崖的药丸之后,开始剧烈地颤抖抽搐,整个人都卧倒在了地上,不断地抽动。脸上的肌肉都完全扭曲了,显得狰狞而可怖。   “你们,你们给他吃了什么毒药!?”其余两个守护者身体虽然不能动,但脸上却满是惊骇。   “毒药?你太小看巫崖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补药。这种药能够极大地激发身体之中的某种东西。我们称之为三尸虫,不过在你们西方人眼中是没有这个概念的。通俗点说,你们也称它们为灵魂。这种药就某种是解放灵魂的药剂。”张坚微微一笑道。“第一步,先是解放人体对三尸虫的压制。第二步,才是使人体内部的三尸虫逐渐蛊化。你们想知道第三步是什么吗?通过控制三尸虫蛊,控制住他本人。”   “控制人?傀儡……”那两个守护者面无血色地道。   “算是吧,就像是你们对我们长生者蔑称为吸血鬼一样。这种人形傀儡也有很多种说法,比如活尸,比如吸血鬼的奴仆,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说法。有时候我都佩服你们这帮人的想像力。不过一旦我们完全控制了他,你们猜会发生什么?”张坚看著他们微微一笑道。   那两个守护者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地看着躺在地上抽搐的灰白头发老者。   张坚缓缓地道:“我会让他杀了你们。因为我说过,我这个人一向都不喜欢自己的手上沾染太多的血腥。不过由他代劳的话,我倒是很乐意欣赏你们的惨状。抱歉我用了惨状这个词,不过我真的想不出该如何形容这种景象。想象一下看,两个虔诚的守护者,被一个同样虔诚的守护者像杀猪一样完全肢解。用惨状来形容并不为过吧?”   “张坚,你你……简直是丧心病狂了!”那两个守护者满头是汗水。   张坚却耸耸肩道。“我可没有想要对你们怎么样。只是你们拒绝了我的好意,用一种殉道者一样的方式,强硬而粗暴地拒绝了我。那么我就只能让你们也明白什么叫强硬,什么叫粗暴了。”   他转过头看了看趴在地上的灰白头发老者,喃喃地道:“看起来很顺利,三尸虫已经处于被激活的状态。只要再有几分钟,就能完成蛊化了。不知道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们不会屈服的。”两个守护者坚决地道。   “太好了,反正我也没想过要你们屈服。有他一个人,我照样能够找到圣杯。”张坚大笑道:“巫崖,动手吧。”巫崖点点头,他看了看那个老者的情况,然后用手在老者的前胸和额头各画了一个巫文。   那个灰白头发的老者,终于停止了浑身颤抖,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眼神依然如故,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就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巫崖只是对着他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老人便转身走向那两个守护者。   “停下,停下……天啊,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其中一个守护者惊骇的低呼道。   但是那个老者却根本就没有止步,而是快步来到了他的面前,抬起了手。凛冽的术力在他的手掌边缘凝聚如刀,顷刻之间,那个守护者就在一阵术力奔涌之中哀嚎着被肢解。大量的血肉横飞。而这个被三尸虫蛊控制的老者,却像是根本不为所动。他已经没有了控制能力和正常的思维。犹如行尸走肉,任由巫崖驱使。 第1250章 圣杯初现   等那个老者停下来的时候,被杀的那个守护者已经惨不忍睹。大量的血液肉块,内脏残片到处飞溅。这个陈列室内,就像是一片修罗杀场。   剩下的年轻守护者颤抖不已,泣不成声。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呻吟道:“求你们了,别再继续了,我把一切都说出来。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他从身体到心理都被完全的摧垮了。恐惧已经把他心中最后的防线都摧残殆尽。   张坚走到他的身边,柔声道:“我说过,我其实也不想这么做。而且我给过你们合作的机会,但是你们却拒绝了。”   “我……我愿意合作,我什么都愿意做,求你们不要这么对我。”那个守护者颤声道。   “那就再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圣杯在哪里?”张坚缓缓地道。   那个年轻的守护者已经被彻底地吓坏了,他颤抖着道:“这个房间最后那个陈列区,有一尊雕像,移开那个雕像之后,会有一个保险箱。据说存放着某种圣物,但是我也没有亲眼看到过,只是听过类似的传言。”   “保险柜要怎么打开?”张坚缓缓地道。   “需要我们三个人的钥匙。”年轻的守护者颤抖着拿出了自己的钥匙,低声道:“我愿意配合你们做一切事,只求你们放过我。”   巫崖检查了一下那个老者的身上,也从他的脖子的项链上取下了一枚银钥匙。剩下的只能在地上那具尸体上翻找了,不过倒也还在。张坚在灯光下,看着那三把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钥匙,不由有些皱眉。他发现那三把钥匙的上面都刻着一种图案。那个图案很相是教廷所使用的真理之钥。不过原本的图案是两把钥匙相交叉,而这上面却是三把钥匙相互交叉。   张坚想了一想,拿着这三把钥匙走到了后面的那座石雕面前。他只是站在那里微微一挥手,沉重的石像就被逐渐地移开了。露出了砌入墙体只能的黑色保险柜。上面没有常见的密码轮盘,却有三个精致的锁孔。   张坚想都没有想,就把那三支钥匙放入锁孔,而且根据钥匙上的纹饰提示转动了相应的角度。“喀嚓。”保险柜开出了一条缝隙,张坚微微一笑,打开了柜门。却发现里面保存着一只金属盒子,这个盒子看起来贵重无比,通体都镶着珠宝和黄金装饰。   张坚把那只金属盒子拿在手里的时候,就微微一皱眉,这只金属盒子的沉重程度,远超一般人的想象。盒子的本身像是银质,但是镶满的黄金珠宝。这使得这盒子比一般的银制品更加沉重。他拿在手里看了看道:“银质镶金和珠宝,封口用的是铅封。上面还压制着真理之钥的印签。”   “看样子是前几代的教宗亲自封住的,应该说原物不错了。”巫崖低声道。“我能够感觉到这种力量。即便是铅封的盒子也挡不住这种力量的外泄。”   张坚点点头道:“应该是没错了。怎么样,巫崖,你准备好亲眼见识这传奇的圣物了么?我们也许是最后见过这东西的人了。”他微笑着用手抚摸了一下表面的铅封。他的手指所到之处,金属铅像是受到了极高的温度,纷纷融化成一颗颗银白色的颗粒,然后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印有真理之钥的铅封,在瞬间就被融化成了一地的金属铅。张坚把那个盒子放在了桌上,轻轻地打开。一只杯子静静地安置在盒子里。这个杯子内置黄金,边缘刻有图案,以大量珍珠、绿宝石、紫水晶和蓝宝石装饰。   张坚微微一笑道:“果然是圣杯。”   他伸手拿起圣杯看了看,轻叹道:“是个这么多年,我依然能够感觉到圣杯蕴藏的能量。”   巫崖点点头道:“这只杯子的确非常古怪,其中蕴含的力量更是令人感到乍舌。”   “不奇怪,因为当年耶稣被钉在了十字架上。为了检查他是否死去,一个罗马士兵用长矛刺穿了他的身体,当时,亚利马太的约瑟夫拿来基督在最后晚餐中用过的酒杯,承接流出的血液。这具酒杯,被认为就是圣杯。”张坚看着这只杯子眼神闪烁道。   “这么说当年的耶稣也是一个古代术者?”巫崖皱眉道。   “应该是。就传说的事迹来看,还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这空酒杯至今依然能够感觉到他强烈的气息。”张坚点点头道。   巫崖有些奇怪地道:“可即便是如此,你真的相信这个杯子能够用来承接范剑南的血么?”   “当然。你有没有听说过耶稣死后复生的事情?”张坚看着他道。   “如果你说的是圣经故事的话,我倒是听说过一些,怎么了?”巫崖有些奇怪地道。   “根据史书上记载,耶稣受难之后。当天耶稣的门徒财主约瑟将耶稣埋葬于磐石里的新坟墓中,次日犹大省总督本丢彼拉多应犹太大祭司要求,派兵把守耶稣的坟墓。耶稣死后第三日清晨,几位门徒发现耶稣的坟墓空了。由此断定耶稣复生。”张坚缓缓地道。   “是的,我所听过的应该是这样。”巫崖皱眉道。   “那么我向你所说的是另一个更加可能的版本。在这个版本之中,耶稣不是神,而是一个强大的术者。他的身体内有着非常令人恐惧的术力,而这样一个人一旦死亡之后。他身体内的术力失去制约,将会逐渐释放出来。而这个时候他的尸体是根本无法承受这种能量的。于是在这种能量释放之中快速分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张坚缓缓地道。   “术力超过身体的承受能力。”巫崖吃惊地道。   “是不是很像范剑南的那种情况?只不过他的是血液。一旦他要是死了,他身体的内的血液肯定也会超过他身体的承受。血裂之力,从来就是如此可怕。甚至他的血液离开他的身体就会因为失去制约而快速释放能量,造成爆炸。”张坚淡淡地道。   “但是我们有了这只圣杯,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巫崖缓缓地道。   “是的。这只杯子应该就能够承受他的血液了。”张坚傲然一笑道。 第1251章 卖命交易   香港,范剑南依然像往常一样,九点多才懒洋洋地起床。今天他有新的预约客户,秘书已经打过电话提醒过他了。虽然范剑南一向对客户的身份之类不屑一顾,不过他也没有责怪那位秘书小姐把他从床上叫起来。毕竟她也是好意。   范剑南打着哈欠,走进卫生间收拾了一番才出来。   虽然他试着振作疲惫的精神,但是他有些发黑的眼眶,依然暴露出了他的疲倦和慵懒。这几天冯瑗因为一些事情回去了,他难得自由,和祝青锋这个二世祖玩得有点过了。想起昨天一夜的放浪形骸,他依然有些苦笑。   不过他还是对着镜子整理好了衣服,转身下了楼。他走到楼下的秘书小姐那里,微微一笑道:“琪琪你真是够扰人清梦的,不过你依然是个尽职的秘书。说吧,今天这位客户有什么特别,你居然会刻意地想要提醒我一下。”   秘书小姐看了这位老板一眼,有些无奈地道:“老板,我也想让这位客户等。不过我突然发现,他的时间可能会很紧。所以只能忍不住先通知你一下了。这里是他的预约资料。”   “又是一个早上十点就来算卦的,我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把这么美妙的时光浪费在除了床上的其它地方。”范剑南一脸气闷的样子把秘书小姐也逗乐了。她轻笑道:“冯小姐这几天回去,老板似乎过得很舒服啊。昨天又跟着祝公子一起去单身狂欢了吧?”   “呃。这话冯瑗回来之后,你可千万不能跟她说。”范剑南笑着低下头,看了一下登记表。不过当他看到这上面的名字时,他微微一愣。“秦世节,是他?”   “可不是他么?”秘书小姐耸耸肩道。“等他来过之后,我要把这张登记表带回家去。老天,这上面可有他的亲笔签名。”秘书小姐眉开眼笑地道。   “你确定么?”范剑南皱眉道。   “当然,我又不是没在电视上见过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简直是堪称全民偶像。全国最年轻的富豪,据称是最年轻的金融天才,而且长得那么英俊。富有多金,年轻英俊,还是时尚界的红人,简直红得发紫的。所有女人都很为他着迷。”秘书小姐笑着道。   “天啊,听起来我已经开始讨厌那个家伙了。”范剑南嘟囔道。   “不过凭良心说,老板你虽然长得没有那么奶油,也没有那么多金,不过你的个人魅力远超其它人。”秘书小姐适时地补上一句。   范剑南一本正经地点头道:“你这样说,我的心里就舒服多了。鉴于你的表现良好,懂得适时的安慰你可怜的老板。我决定……”   “老板决定要加薪了么?”秘书小姐双眼一亮道。   “怎么可能?老板尚未发财,员工仍需努力。我只是决定把这张预约单子送给你了,你既然这么喜欢这个家伙,不妨带回家裱褙起来,挂在墙上,每天看上两遍。以解你的相似之苦。”范剑南笑着道。   秘书小姐说的这个客户还真是个名人。秦世节,在这个时代无疑是最成功的人物之一。据说十八岁就开始辍学经商,十九岁那年通过股市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短短几年时间之内资产一直高速增长。   我们经常用滚雪球,越滚越大来形容资产的积累。但是这句话对这位秦世节来说,完全不够。他的资产简直就像是大雪崩一样排山倒海,硬是把他这样一个原本的穷小子抬成了一个神,而且这个神主导了一个金融投资神话。他的形象经常出现在电视或者杂质封面,而偏偏他又长了一张足够迷人的脸。在这个信息时代,财富值和颜值都远超正常标注的他,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真正女人眼中的完美情人。   不过范剑南却似乎对这个人不怎么感冒,虽然也听说过他。但是却从来不认为这一个人有什么值得媒体这么关注的。要么他喜欢过度的自我曝光,要么就是纯粹被人哄抬成这样的。而无论哪一种情况,范剑南都有些不以为然。   不过这位秦先生既然预约了,就是他的客人。所以不管怎么样,也还是要等着他。范剑南看了一下手表。还不错,十点还差五分钟,看来自己起床的时间卡得很准。范剑南微微一笑。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位秦先生时间卡得更准。他踏进范剑南办公室的时候,正好十点。精确得如同事先计算过一样。   “你好,范大师。”秦世节对范剑南点头道。   “你好。”范剑南也对他打招呼。范剑南看着这个年轻人,他的年纪应该和范剑南也差不多,而且他确实长得非常英俊。范剑南忍不住摇头,有这样的一张脸如果不去当电影明星都有些委屈了。而且他穿的衣服也都经过细心的搭配,显出了与众不同的品位,却又丝毫不显张扬。   看来为了给人留下好的印象,这个人确实煞费了一番苦心。   “我叫秦世节,我是……”他看着范剑南,有些犹豫地解释道。   “我知道你,秦先生的名气,现在可不是一般的小。”范剑南笑着道。   秦世节微微一笑道:“都是不值一哂的虚名。在范大师这样的世外高人眼中,自然如同浮云一样,其实又有几分是真的?而财富在我眼中也只不过是跳动的数字,转瞬即逝而已。我热衷名利,却只因为身在名利场,不得不奋起而已。就像是过河卒子,只能奋力向前。”   范剑南微笑道:“想不到秦先生还有这么豁达的胸襟,真是令人佩服。只是我不知道,秦先生来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应该不是单单是找我聊天这么简单吧?”   “范大师果然是慧眼如炬,我找范大师自然是为了求卦。”秦世节低声道。   “哈哈,谈不上是什么慧眼,只不过我这里是卦术馆,你要是想吃喝酒饭娱乐肯定是不会上我这里来的。”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主要是有一个问题想问范大师。”秦世节压低声音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请随便问。”   秦世节却有些犹豫了起来,看了看周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范剑南一笑道:“秦先生请放心。我这小店虽然小,但是来这里的大人物倒也并不少。为客户保密,这也是我们恪守的原则之一。所以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尽管放心的问。无论是什么,都只会由你口,入我耳。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秦世节点点头道:“既然范先生这么坦诚,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想问的是,范先生是不是那种人?”   “那种人?”范剑南皱眉道:“不知道你说的那种人是什么意思。”他心里忍不住有些奇怪,这个秦世节的表现似乎有些反常。   秦世节却一咬牙道:“范大师,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非常特别,他们能够做到一些常人难以做到,而且非常神奇的事情。说实话,我来之前做过了一些了解,所以我相信范大师你就是属于这样的一类人。知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范剑南看着秦世节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他有些拿不定秦世节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打听关于术者的事情?但是这个人似乎浑身上下也没有一点术者的气息,这样一个人打听术者又是为了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范剑南的疑惑,秦世节叹了一口气道:“范大师不必多心。我知道像你们这类人很少会向一般人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所以我这个问题确实有些让你为难了。不过请相信我,我毫无恶意,而且这对我非常重要。”他诚恳地道:“因为我的事情,一般人根本不能够帮上忙。除了那些比较特殊的有能力的人。”   范剑南皱眉道:“既然是这样,秦先生不妨先不要问我是什么人。直接说说看,究竟想要我帮一个什么样的忙。”   秦世节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范先生可能不太清楚我的过去。其实当年我也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而已,一心想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   “想要出人头地,这倒也是人之常情。”范剑南一笑道:“一个人要是有一些进取之心,总还是好的。而且看起来你似乎成功了。至少在很多人眼中,你已经是通过个人奋斗到达成功顶峰的少数人之一了。”   “其实并非如此。”秦世节轻叹了一声道:“有时候,人往往会被表象所迷惑,二看不清本质。”   “哦?秦先生何出此言?”范剑南有些疑惑地道。   秦世节摇摇头道:“我的成功和我的个人努力无关,只是因为一桩交易。”   “交易?”范剑南皱眉道:“是什么样的交易?”   “和魔鬼的交易。”秦世节缓缓地道。   “什么?”范剑南愣了一愣摇头道:“我似乎没有听清楚你的话,你刚才确实提到了和魔鬼的交易?”   秦世节点点头道:“是的,你没有听错。表面上看,我当年十九岁的时候,就通过一桩投机生意赚了一大笔钱。然后我的生意就蒸蒸日上,资产一直处于高速积累之中。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当年那一桩生意,我是失败了。而且让我背上了沉重的债务,我几乎绝望得要自杀,然而事情却突然出现了转折。”   “什么样的转折?”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你的事迹我听过不少,却似乎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你也有投资失败的时候。”   秦世节苦笑道:“别人不知道,那是因为我从未跟别人提起过。甚至我的家人也并不清楚。你是第一个听我提起此事的人。”   “那我真是很荣幸,不过,你能否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开始好奇地看着这个人。   “那时候,我投资失败,几乎就要跳海了。但是有个人突然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就跟着他离开了海边。正在我回过神来感到震惊的时候,那个人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做一个交易。”秦世节平静地道,他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什么样的交易?”范剑南随口道。   “他答应我,他会给我一切,就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成功。我会享有一切,富足、英俊,并且过上王侯一样奢侈的生活。但是条件只有一个。”秦世节脸色发白道。   “什么条件?”范剑南本能地感觉到这个条件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秦世节缓缓地道:“他的条件就是我的寿命。前提是他给我一切,但是却会在我最成功的时候,终止一切,包括我的命。这个条件虽然古怪,但是对当年那个因为生意失败而求死的人来说,依然具有致命的吸引力。于是我答应了。”   “听起来像是一个三流的灵异故事。某个失意的人通过和魔鬼签订契约,而得到一切,最终却永远坠入地狱。一些西方的文学小说里都是这样扯的,不过,那毕竟只是小说家的信口雌黄,根本不足为信。”范剑南摇头笑道。   “也许吧。不过,你能解释我为什么会由一个穷小子在短短几年时间就快速崛起,成为一个天才投资人么?”秦世节摇摇头道:“你没有办法解释,一个甚至看不懂股票技术分析图的小子,却成了炙手可热的股市投资天才。”   范剑南苦笑道:“也许是有人对你用了某种方式,做到了这一点,但是绝对跟魔鬼无关,而是跟人有关。”   “没错,只是跟那个人有关。”秦世节摇摇头道:“只是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件诡异的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称呼那个曾经帮助过我的人。我只能说这是一场魔鬼的交易,因为一切都太过离奇,我甚至一点都不惊讶你的怀疑,因为换了我也根本不可能相信这一切,但是这却是真的。” 第1252章 神秘人   范剑南苦笑道:“我听得有些糊涂,也许是我的理解能力太差。所以你最好说详细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世节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那我就从头说。那是在十年以前,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我一心想着赚大钱,梦想着有朝一日飞黄腾达。所以我拿着借贷来的一笔钱,做起了我人生的第一笔投机生意。”   “借贷来的钱?高利贷?”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秦世节勉强点点头道:“是的。那笔钱在我现在看来虽然根本不值一提,但在当时,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天文数字。如果赔了,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还不起。但是我的性格之中却有着一种天生胆大妄为的赌徒特质,虽然明知风险很大,但我依然把那些钱全都投进了一笔期货交易。”   “结果你赔了。”范剑南看着他道。   “是的,赔了。那段日子对我来说,简直如同身在地狱一样。”秦世节缓缓地道:“债主上门讨债,我却身无分文。家里值钱的一切都被卖了,就连我父母留下的房产也都卖了出去。但是距离我所亏欠的债务来说,依然只是杯水车薪。现在说起这些,肯定没有人会相信。但那个时候,我是真的绝望到了极点,认为我的人生彻底完蛋了。”   “然后呢?”范剑南平静地看着这个人,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刚才说过,我这个人的性格带着点赌徒的特质。孤注一掷,最后输光的赌徒还能怎么样?自然是走上了绝路。”秦世节苦笑道:“我也不瞒你说,当时真是想一死了之了。不过,就在我一个人在海边逛悠,感叹命运不公的时候。我遇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范剑南皱眉道。   秦世节想了想道:“只是一个很平常的人,似乎是有点瘦,不过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我当时并没有在意他,我都潦倒成那样了,哪还有上面心思在意别人。可是他却在我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当时就把我惊到了。”   “他说了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他说:你身上有死气,看样子是来这边寻短见的吧?我听了之后愣了一愣,以为自己是遇到了某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于是走快几步,打算离他远点。”秦世节道:“可是他又说了:你连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听我说两句话么?我一想也是,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怕什么?于是就和他随便聊了几句。”   “然后呢?”范剑南皱眉道:“你和他聊起了你生意失败的事情?”   “没有。那个时候我还年轻,总觉得做生意赔了这种事情,说出来有些丢人。所以根本就没往这上面说。只是想着快点把他打发走了,然后我该跳海就跳海咯。”秦世节苦笑道:“可他好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低声对我说,其实我可以不死的。因为他可以跟我做笔生意。而且可以让我赚大钱。”   “哦?还有这种好事,他说得是什么样的生意?”范剑南好奇地道。   “你先听我慢慢跟你说。因为我当时的投资生意失败,正是苦闷的时候,哪里还想再来一次。再说了,就算是他要跟我做生意,而且包我赚钱,我也没本钱了。”秦世节摇头苦笑道:“所以我当场就拒绝了他。心想,这个神经病,这回总该走了吧?结果,他非但没有走,还低声对我说,‘世事无常,就连人的命数也未必就是固定的。一时的赔本,未必就要赔上我的一世’。”   “这几句话倒是真的至理名言。”范剑南点点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摔一跤不可怕,只要人活着,就总有爬起来的时候。”   “当时我被他说得动心了。就问他是什么样的生意,而且说我没有本钱。”秦世节的脸上显现出一种惊惧的表情道:“他却说我有本钱,因为他的这个生意,所需的本钱就是我的命。我当时几乎已经确定他是个神经病了。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   “看来他并没有就此放弃。因为你还活得好好的。”范剑南看着秦世节道。   “是啊。他当时就告诉我,只要我愿意放弃我的寿命,他就能让我挽回这一切。不但能够飞黄腾达,而且会成为一个传奇,一个许多人膜拜的偶像。”秦世节淡淡地道:“我当时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哪里还在乎这么多。只是想让这个神经病早点离开,让我死得安生一点,所以我就随口应了一声,好!我答应了!”   “然后呢?”范剑南看着秦世节,他脸上的表情开始凝重起来了。   “然后我也不知道这么了,就直接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香港最豪华的总统套房,桌上留下了一份看起来很正式的合同。”秦世节叹了一口气道:“合同的内容很荒谬,但格式却很规范。是一份非常标准的商务合同,上面规定了一系列内容,正是我们之前所谈的那些。”   “看来这个人还真的很着急。”范剑南耸耸肩道。   秦世节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稀里糊涂的就签了名。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甚至连命都不想要了,我还怕失去什么?可就是这份合同签完字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人,我接到了电话,有人把我父母的房产还了回来。说是债务已经偿还了。然后我的账户之中莫名其妙多了很多的钱。再然后,我无论做什么生意,我都在赚。”   “还有这种事情?”范剑南愕然道。   “远不止如此,我突然发现,无论是我怎么做,我都只会赚钱,永远不可能亏。因为我就算是拿十块钱却买点零食,店员也会倒找给我几十块。而且在我试图警告那个店员的时候,他还死不认账,一口咬定他收的是一百的纸币。”秦世节苦笑道。   范剑南看着秦世节道:“听起来确实是有些反常。”   秦世节缓缓地道:“后来我查了一些书,据说西方国家有着类似的传说,就是说魔鬼会和一些凡人签订某种契约。凡人以得到很多好处,但是死后的灵魂将被魔鬼收回。”   “浮士德?”范剑南耸耸肩道。   “不光是他,当然他算是却其中很出名的一个。据说有很多著名的历史人物都被认为和魔鬼签订的契约。”秦世节缓缓地道。   范剑南一笑道:“很浪漫很离奇的故事。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魔鬼。虽然我不知道和你签订这份合同的人是谁,但是我敢肯定他不是魔鬼。”   秦世节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如此肯定这个世界上没有魔鬼?”   “因为我知道有些人同样能够做到这些。你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人为,虽然你感觉有些离奇,但却绝非魔鬼作祟。”范剑南缓缓地道:“我可以证明。”   秦世节脸上顿时显出喜色,立刻道:“那么我需要怎么样做才能拜托现在的这种状态?”   范剑南递给他一张纸,平静地道:“我需要你的出生日期和你的真实姓名。”   秦世节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犹豫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靠这一行吃饭。”范剑南缓缓地道:“不过你应该值得庆幸,我对你说的这些事情很有兴趣。否则的话,我早就请你滚蛋了。请别介意我的粗口,但是所有企图用假冒的生辰八字欺骗我的客户,我都会让他直接滚蛋。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你其实已经算是特例之中的特例了。所以请谨慎点,写下你真实的出生日期。”   秦世节脸色微微变了变,立刻低头在那张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递给了范剑南。   拿起了那张纸,范剑南眯起眼睛道:“你似乎早有准备,居然自己写下了生辰八字。而不像是一般人那样只给我一个日期时间,让我去推算。难道你之前对这些也有过研究?”   “我是一个对数字很敏感的人,知道今年是乙未年,要反算出其实八字很容易。”秦世节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倒也是,我差点忘了你是做股票投资的,常年和数据打交道,数学自然不错。”他看着那个生辰八字,突然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吃惊地看着秦世节道:“这真是你的生辰八字?”   “是的。有什么问题么?”秦世节有些吃惊地看着范剑南,他似乎也已经看出范剑南的惊讶,心里有着惴惴不安。   范剑南看着这个生辰八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这八字其实很不一般,不过,却不可能像是现在这样财运亨通。我说句冒犯的话,你这辈子根本就没有财运,虽然也不能说穷困一生。但经济状况应该绝不宽裕。你想知道你现在的这些成就和财富到底是怎么一会事么?”   秦世节脸色微变道:“还请范大师指点。”   “因为有人对你做了点手脚。”范剑南缓缓地道:“这个人通过你命理之中的其它干支强行逆转,支撑起了一个火木大运。这是非常罕见的一种手法,我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这么做到的。但是我可以断定这是受到外力所致。而且这种强行逆转的过程确实会极大损耗你的生命。”   “这么说,当年那个人所说的都是真的了?我真的活不长了么?”秦世节面如土色。   “确实,你最多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了。”范剑南苦笑道:“这其实很简单。就像是一根盒火柴,你一根一根慢慢划,能燃烧好久。但是你要是将一把火柴同时划着了,虽然爆发出来的火光远超一根火柴,但是很容易就烧没了。你的情况就有点类似这个。不过,我到现在都没理清,当时的这位高人究竟是对你用了什么法子,才做到的这一切?”   秦世节犹豫了一下道:“那么请问范大师,还有什么解救的方法么?”   范剑南看着他道:“方法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首先是找到当年的那位高人,让他设法给你解除。不过一来你找他未必能够找得到,二来,当初他这样做,明显就是怀有其它目的。你找他解决,他也未必肯改变做法。所以这条路是走不通的。那么你的第二条路,就只有找其他人帮助了,但我不是其中之一。”   “那我该怎么办?”秦世节吃惊地道:“连范大师你也没有办法么?”   “我专注于卦术一道,对于其它方面的玄术其实并不算是精通。”范剑南沉吟道:“我看你的这个情况很像是某种很高明的命术,我对这些并不了解。而我认识的两位命术宗师也远在海外。所以你这件事论起来还是颇为棘手的。”   秦世节急忙道:“范大师,你无论如何要帮我想想办法。我花再多的钱也没有问题。”   “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你真的以为我会缺钱么?”范剑南缓缓地道:“其实那个人也不缺钱,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一天之内弄到你难以想象的钱。而这一类人,也就是你所说的有着某种特殊能力的人。他这么对你,应该是别有所图。但究竟是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那么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秦世节有些焦虑地道:“我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我有个办法。”范剑南想了想道:“如果那个神秘人真的是对你有所图,那么他应该是一直在关注着你。换句话说,他在等着你死。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倒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秦世节连忙道。   “这几天什么都不要做,而且不要回去。随便在外面找个地方住,别让人知道你在哪里。”范剑南想了想,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个符号递给他道:“你随身带着这东西。什么时候这东西突然起火烧掉了,你就赶紧来我这里。” 第1253章 契约者   “这……这样行么?我现在几乎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每天都太忙了。”秦世节看着范剑南有些发呆道。   “相信我,很快你就不必忙碌了。当然,你知道我的意思。而且你如果舍不得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那么你就大可不必来找我。直接回家料理后事不是更好?”范剑南耸耸肩冷笑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如果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呢,范先生你有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秦世节连忙摇头道。   范剑南沉吟道:“暂时先这样再说,如果不行我们再想其它办法。因为你的事情有些过于特殊,我或许要请我的朋友帮点忙。所以现在我还不能给你肯定的答复。但是照我说的去做,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秦世节连连点头,然后小心收起了范剑南给他的那张纸片,很客气地起身告辞。   范剑南也没有送他,只是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有些皱眉,等了一会儿,他终于拿出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破军么?你能不能到我这里来一下。我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   “我就知道,你没事不可能打电话给我。说吧,到底是什么事?”破军在电话里笑着道。   “具体的情况有些复杂,但是很可能牵涉到某些术者,而且很有可能涉及对于平常人的侵害。总之,你来了之后再细谈。”范剑南缓缓地道。   破军似乎微微一愣,这类术者利用自身术力残害他人的事情,是易术理事会绝对禁止的。因为这极有可能导致术者的能力曝光,而使得整个术界都暴露在阳光之下。这是易术理事会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他们对于涉及此类事件的术者,也是大力打击,极为严苛。   所以一听到这样的事,破军立刻点了点头道:“我正好没有什么事,半个小时之后到你那里。嗯,好的,见面详谈。”   易术理事会对于术力滥用的问题极为重视,他们甚至为所有术者划下了严格的红线。但凡有触犯者,一律会被视作术界的败类,关进地下七层。因为这种事,就连当年范坚强都被他们囚禁过。破军得到消息之后也不敢怠慢,很快就赶到了天机馆和范剑南会面。   一见到范剑南,他就开门见山地道:“你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范剑南看着他道:“坐吧,我说的这件事有些古怪,而且在中国很少见。你长年在国外生活,可能对此有些了解,所以我才想到来问你。”   “到底是什么?”破军皱眉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魔鬼的契约?”范剑南缓缓地道。   破军一愣,随即皱眉道:“魔鬼的契约?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   “我有个客户大概就遇到了这种事情。但是我对此缺乏了解,所以才会来找你。我知道这个世界当然不存在什么魔鬼,而且我从那个当事人身上发现了某种很特别的东西。有点像是古巫术的感觉,但是我又拿不准。但是我肯定这应该是和术者有关,所以才想起问你。毕竟在西方有很多类似的传说。”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   “魔鬼的契约。”破军缓缓地道:“我知道一些,这些事在古代欧洲传得很厉害,但是很少有人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情。你说对了,这事和术者有关。对于这些术者,理事会也曾经有过专门的研究。”   “这么说,还真有这样的事情?”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历史上最著名的事例当然是约翰·乔治·浮士德博士。他是德国文艺复兴时期的炼金术师、占星学家和魔法师。传闻浮士德奢望享乐安逸的人生,并一直潜心研究秘术,以寻求召唤魔鬼之途径。待他召唤出魔鬼之后,便与其缔结契约,将灵魂抵押给魔鬼,而作为交换,魔鬼将为他服务24年。不幸的是,16年后他便心生悔意,想要终止契约。但是却被魔鬼杀死了。   16世纪80年代的浮士德故事便是以他为蓝本,马洛的《浮士德博士的悲剧》与歌德的《浮士德》更是将其传闻引向巅峰。”破军缓缓地道:“抛去这些文学的浮夸,事情的本质确实是和术者有关。而且是不是普通的术者。”   “这么说确实是有一些欧洲术者,有这样古怪的能力?”范剑南皱眉道。   “实际上,我必须纠正你一点,不是欧洲术者,而是在欧洲的中国术者。”破军缓缓地道:“如果你读过类似的著作,就会发现几乎对于所有魔鬼都是差不多的描述。他们年轻英俊,有着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珠。非常有教养,甚至可以说很举止优雅很有贵族风度。”   范剑南微微一怔道:“这我倒是没有太注意,我基本上不怎么关注外国文学。不过,听起来又像是那些西进术者。”   破军点点头道:“是的。欧洲传说之中的契约魔鬼,就是一些西进术者。当然其中也有很多以讹传讹的成分,逐渐把事情的本质给掩藏了起来。这类术者,在易术理事会的研究之中被称为契约者。”   “契约者?没听说过。”范剑南皱眉道。   “在中国古代有一类术者,就是传自春秋时期的阴阳家。这些人精于风水命理,并且衍生出很多的旁支的派系。这些契约者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并且在宋末元初大举迁徙进入欧洲。也就是当时所谓的西进术者。”破军缓缓地道。   “那么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这一点,到现在我们都不是很清楚。因为在一战之后,这些契约者就几乎全部销声匿迹了。不过很显然,他们还并没有完全断绝传承。”破军皱眉道。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契约者和西进术者有关?”范剑南有些疑惑地道:“为什么不可能是欧洲的本土术者?”   “因为有事实依据。”破军平静地道:“事实上,浮士德的名气虽然很大,当他并不是第一个和契约者签订契约的人。”   “哦?这么说还有其他人?”范剑南愕然道。   “有很多。历史上最杰出的小提琴大师之一帕格尼尼,5岁学习曼陀铃,7岁作曲,12岁开始公开演出。他在23岁创作出的24首随想曲,多年来一直是其他音乐家难以驾驭的绝响。据说,他对柔缓乐章的演奏曾使听众落泪而泣。   听众认为帕格尼尼为炫示超凡技巧而与撒旦结盟。一些听众甚至声称曾在演奏现场亲见魔鬼帮助帕格尼尼。由于他在临终时拒绝向神父做最后的祈祷,且当时社会上广泛散播着他与撒旦结盟的谣传,因此热那亚教会拒绝为其举行天主教葬礼。”破军缓缓地道:“你发现没有,他是意大利人。”   “意大利,西进术者的老巢。”范剑南苦笑道。   “实际上大部分历史有记录的魔鬼契约者,都是意大利人。除了帕格尼尼,还有同为小提琴作曲者塔蒂尼。文艺复兴时期最有影响力的秘术作家阿格里帕,忏悔者圣西奥菲勒斯等不胜枚举。而传说之中第一个和魔鬼签订契约的是西尔维斯特二世。”破军缓缓地道。   “二世?莫非他还是一位皇室成员?”范剑南愕然道。   “比欧洲皇室更尊贵。西尔维斯特二世是他所处年代最为博学的人物之一,精通数学、天文学和机械学,发明了水力风琴和摆钟,并将阿拉伯数字引进西欧,还曾写过关于数学、自然科学和音乐方面的书籍。历史上第一位法国教皇,当然也是1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教皇。   在他死后,关于他的一些谣传散播开来,人们认为他之所以拥有如此非凡的才智——由此造就的发明天赋——是因为他曾与撒旦立约。人们有这样的谣传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总是与一些亚洲的伟大神秘学家定期会面。当然从来没有人知道那些亚洲神秘学家到底是谁。这是历史上的谜团。”破军看着范剑南道。“你猜出什么了没有?和罗马教廷有着密切关联的亚洲人,还能是谁?”   “亚洲的神秘学家。我总算知道古代欧洲人怎么称呼西进术者了。”范剑南苦笑道。   破军耸耸肩道:“诸如此类的事情都集中于文艺复兴时期,那也是西进术者空前繁荣的时代。契约者在那个时代活动频繁,但是越向后发展,就越显得神秘而隐蔽。终于在一战之后彻底销声匿迹了。”   “这么说,易术理事会除了这类历史事件,也从未真正接触过这类契约者?”范剑南皱眉道。   “接触过一次,那是易术理事会成立之后不久。曾经有过一次记载,还是在意大利,一位契约者和一个参加一战的士兵签订了契约。而且这张契约现在还保存在易术理事会,契约以古拉丁文倒着写就而成。意义至今无人能解。但是基本上可以确定一点,这些契约者是决不会无缘无故找上某人的。他们对于签订契约者,有着近乎苛刻的条件。”破军解释道。   “是什么样的条件?”范剑南好奇地道。   “易术理事会的研究表明,应该是和被签订者的生辰八字有关。但是具体的规律,没有人知晓。”破军皱眉道:“似乎契约者一旦和某人签订契约之后,他们就会等着那个人死去。这个过程有长有短,有的只有几个月,有的却有几十年。而在那个人死去之后,他们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破军道。   范剑南沉默不语想了片刻才道:“我认为他们一定有某种目的。所以才会选择特定的人来签订这种所谓的契约。”   破军摇摇头道:“也许吧,但是什么原因就没有人知道了。契约者的神秘之处也正在于此。易术理事会曾经有人专门研究过他们的这种行为,主要是想研究他们究竟是如何通过术法,来满足被签订契约者的要求。但是根本无迹可寻,只能归咎于这是某种巫术的特质。”   范剑南沉吟道:“这么说来,如果我的那位客户死了。那个契约者是不是也能感受到?”   “应该是吧。据说有时候契约者会亲自参加被签订者的葬礼,但是从没有人证实过这类说法。不过我在想,既然这种巫术能够明显产生某种类似于命术的效用,那么他们必然能够关注到被签订者的生死。否则,他们这样做就没有意义了。”破军点头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么如果我设法伪造出那个被签订者的死亡,是不是也能够引起他们的注意呢?”   “伪造?这怎么伪造?”破军皱眉道。   “比如说,我布下一个阵术,让被签订者坐定在八门之中的死门之中。那么在理论上,在外界的感知之中,他也确实是已经死了。对不对?”范剑南缓缓地道。   “如果他长坐死门不动的话,那么理论上确实可以产生他已经死亡的假象。因为你的奇门遁甲阵,从外界上根本无法判断阵法之中的情况。所以倒也不是不能尝试。”破军沉吟道:“你是打算吧这个人引出来?”   “是的,解铃还需系铃人。而且我们对于这类古怪的巫术所知甚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这个契约者。或许只有找到这个契约者,才是救人的唯一方式。”范剑南缓缓地道。   “也是,我们契约者的目的和他们的具体做法都缺乏了解。现在看来,如果想救你的那个客户,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破军点头道。   范剑南沉吟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到,契约者的巫术,和那些古代巫文之中的内容有着很相近的地方。或除了这种被动的守株待兔,我还可以尝试着从那些古代巫文之中找找某些相关联的部分。”   “剑南,恕我直言,那些古代巫文之中大都透着一些邪异的成分,一般看看尚可,但是最好不要沉迷其中。”破军有些忧虑地道。 第1254章 诈死   范剑南有些意外地看着破军道:“怎么了?莫非易术理事会对这些巫文也有相关的研究?”   “这倒没有。整个易术理事会,除了第一理事之外,其他人都被严令禁止接触这些古代巫文。更别说研究这些东西了。”破军摇头道:“我只是凭感觉而言。毕竟这些古代巫文所代表的往往是巫术本身,而这些古代巫术虽然确实强大,但是也和其他的巫术一样,具有高度的危险性和不确定性。所以我认为还是小心点为好。能够不接触这些,最好不要接触。”   范剑南点点头道:“放下吧,我心中有数的。只不过这些巫文也都是术界的老祖先们留下的,弃之可惜。”   破军叹了一口气道:“剑南,我看你不如把那些巫文都交给易术理事会。我保证这些东西会得到妥善的保存,而且决不会外流。这样一来,一方面保存了这古代的遗产,另一方面又会把隐藏的危险置于在易术理事会的监控之下。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易术理事会恰恰是我说最不放心的地方,所以我不会把我所掌握的那些巫文交给易术理事会的。”   破军苦笑道:“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理事会。剑南,说实话,我觉得有时候你对理事会有些偏见。我们做事有时候的确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就像黎夫人一样,她虽然脾气古怪了一点,但是她却从未真正伤害过谁。甚至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的也是怎么样救人。”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相信易术理事会的绝大多数目的是好的。但是我对易术理事会却有一种本能的排斥,你知道是为什么?”   “不知道。”破军茫然地摇头道。   “因为易术理事会太强大了,它已经是一个世界性的术者机构。甚至可以说在很多方面,它已经强大到了凌驾于所有术者之上,而且没有任何的制约。它自行制定规则,强迫所有术者按照规则行事。当然,目前来看这一点有积极的效果。这些规则确实保护了术者,也避免术者依仗能力侵害普通人的利益。”范剑南缓缓地道:“但是这本身就是一种利用势力强权去压迫他人的做法。实际上易术理事会和被关进地下七层的那些术者没有区别,本质都是仗势欺人罢了,这样早晚要出乱子的。”   破军无奈地道:“但是我们现在至少没有出什么乱子。术界也在健康有序地发展。”   “或许目前看起来是这样,但是以后呢?易术理事会没有任何外力可以制约,一旦这个机构被某些有恶意目的者所掌控的话,所带来的危险性也将是空前的。”   “第一理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破军辩解道:“再说还有杜先生,还有我和其他人。我们可以把这一切做得更好。”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破军,这恰恰就是问题的所在。理事会的三大理事,掌控着易术理事会的绝对大权。如果这三位理事是好人,那么就天下太平。如果这三个人是恶人,那么整个易术理事会就会被他们所掌握。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暂时是没有出什么问题,而一旦出问题,就什么都完了。”范剑南认真地道。   “由于易术理事会的管理方式是不透明的,而且对于第一理事几乎就是毫无条件的盲从。一旦出了问题,根本就无法挽回,而以易术理事会这样的大规模术者组织来看,它如果会造成危害的话,那么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挡。”范剑南叹息道:“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地方。破军,我不是不信任你,也不是不信任我舅舅。但是在你们之后呢?理事会的后继者们,他们会不会还遵守规则?”   “好吧,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劝你考虑一下再说。”破军苦笑道:“毕竟现在除了易术理事会,已经很少有其他人能够保护这些古代巫文了。”   “实际上我已经找到了。”范剑南缓缓地道:“前段时间我就把那些巫文交给了巫长青,他答应我,会把这些巫文藏在巫家。并且永远都不会有人找到。这样就够了。巫家虽然也是非常强势,但是总比易术理事会来保管要更好一些。”   “这倒也是。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劝你什么了。”破军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范剑南理解他的心情,他也知道破军对易术理事会有着多深的情感,所以他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破军起身告辞。范剑南把他送出天机馆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他虽然已经把所有的巫文都抄录成册。并且把这些都交给了巫长青。但是他的记忆力却十分厉害。他完全记得所有的巫文,并且可以随时用笔临摹出每一个巫文。   所以范剑南坐在桌前,沉思了片刻之后,他在桌上的纸张上写满了各种巫文。他微微皱眉地看着这些巫文,自言自语地道:“所谓魔鬼契约是不可能存在的,那么这个看似古怪的契约会不会是某种巫文的延伸呢?装作是一种契约,实际上却是一种隐蔽利用古代巫文的手法。”   这个想法让范剑南的精神一振,立刻继续低头研究这些东西,试图能够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哪怕只有一点来说也是好的。   不过令他大失所望的是,这古代巫文和秦世节身上那种术力残留完全是两种感觉。范剑南有陷入了沉思,随即他想起了破军曾经说过。曾经有一份所谓的魔鬼契约被他们发现了,虽然是用拉丁文些成的,但据说每一个字符都是反向。   “反向!”范剑南微微一愣,他像是从中抓住了一点什么。也许这正是古代巫文和这种魔鬼契约的内在联系——巫文,而且是反向的巫文,这就是说,原本正常运转的术力将会反向转动。范剑南没有来得及多想,就开始集中精力把所有的巫文都反向调查一下。这一来还,真的是产生了难以预料的后果。   先是他手中的笔莫名其妙地断了,然后桌上的那几张纸突然就燃烧了起来。范剑南连忙起身,拍灭了火焰。但是他的眉头却舒展了开来。因为就在刚才他逆转其中几个巫文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和秦世节身上完全相同的感觉。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凭着范剑南对于术力的敏锐感觉,他立刻就感觉到了这种类似。   他兴奋地在另一张白纸上写下了那几个符号,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盲目模仿,而是小心地收藏起来。解出谜题的之后的兴奋感觉,让他立刻又是一个电话打给了破军。“破军么?我大概已经有所发现了。不过我需要理事会收藏的那份契约。你能不能把这份契约发一封邮件给我?”   “这么快你就解出来了,是因为那些巫文么?”破军吃惊地反问道。   “现在下结论还早,我需要实例以证实我的那个想法。”范剑南缓缓地道。“你能够帮忙么?”   破军似乎是想了想,然后回答道:“那是仅仅存世的一份魔鬼契约,所以不可能拿出来。不过我知道易术历史会的档案室,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进行电子备份了。也许我能弄到这份东西的高清图片。然后通过电邮给你发去。你大概什么时候需要?”   “越快越好。”范剑南回答道。   破军答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大概等了十几分钟之后,范剑南的电脑就突然提示说是有邮件正在下载。这让他心里微微一喜,打开了电脑上的邮件。他发现了破军传输过来的图片文件。破军猜的没错,果然有一张黄色的稿纸,上面潦草地划着几个字。和一些古怪的符号。   范剑南在电脑上放大着屏幕仔细观察着这份所谓的契约。看起来这只是一份契约,或者其他人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范剑南的心里却比完全明白,这些古怪的花押和签名,一定是某种巫文的变体。那些契约者就是通过这些所谓的契约来完成一些术法的。   不过即便是想明白了,也还是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范剑南明白了其中的原理,但是对于整个过程依然还是一头雾水,当然他更不用模仿的法子来尝试。这样一种神秘莫测的巫术,不知道有多么惊人的副作用。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令狐白。所以犹豫再三,他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不管这么样,还是找到这个契约者来得更为保险。而且范剑南也有些好奇,这样一个在欧洲都早已绝迹了的契约者,又是怎么向秦世节来提供合同,或者说是契约的?范剑南把希望都寄托在秦世节的身上,就盼望着他能够早点诱使那个契约者出现。   可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反应。他打过电话给秦世节,而秦世节却平安无事。这让范剑南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在第四天的下午,找到了秦世节的隐蔽住处。   一看到范剑南出现,秦世节都高兴坏了,这几天他憋在这里,日子也实在是难熬得很。   而范剑南来了之后,四处转了一圈,又走回来的道:“现在我们有一个问题,和你签订契约的那个人,似乎刻意在回避和你接触。现在要想引他出来,我们只有最后一招了。”   “什么招?”秦世节连忙问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有个办法,不过,你可能要受点委屈。”   “到底是什么,只要我能够办到的。范大师,我再在这里待下去,自己非要急得吐血不可。你就别卖关子了,求求你快点说吧。”   范剑南看着他道:“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人对于你的生死很在意。他明显是想从你对死亡之中得到什么好处。所以我敢肯定,得知你已经死了的信息,他就一定会来这里。到时候我们就能截住他了。或许这就是我们找到他的唯一办法了。”   “办法听起来似乎很不错,但是要怎么才能让对方相信我已经死了呢?”秦世节脸色忧虑地道。   “没事,你就在这里休息。交给我来办。”范剑南点点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把折叠铁锹,在房间的几个方位上铲了几下,弄出来几个坑坑洼洼的地方。然后用一支粉笔把地上挖出的坑相互用白线连了起来。最后把那些尘土全部倒在了秦世节的床边。他想了想,又把左面的窗户打开了。   “范大师,你这究竟是在做什么?”秦世节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道。   “只是一些必要的伪装,能够完全遮蔽你身上的生气,让人以为你已经死了。地上的这个阵图是奇门遁甲阵。这样布阵的话,像是永远把你遮掩在杜门之中。也就是完全遮蔽了你的信息。”范剑南解释道:“原本倒也用不着这么复杂,但是你也不可能一直躺在床上,所以我布置了一个动态阵。”   “动态阵?”秦世节愕然道。   “是的,这个动态阵会把你的原位置重新定义在阵图之中。也就是说不管你怎么移动,在外人看来你的位置一直就是固定的。没有任何的问题,而且我取了几份土围在周围。可以借土势,掩盖你的真实状态。在外人感觉起来,你几乎就是已经死了。”范剑南点头道。   “你是说我就这样装死,而对方就会主动找上门来?”秦世节低声道。“但是这样做不会不有危险?我是说万一对方发现我们没死的话,他会不会对我下手?”   “放心你在我阵术的保护之中,他不可能把你怎么样的。而且,只要他来,我就会在你的周围。他想要对付你,就必须先过我这一关。”范剑南点头道。   “但是,他不会不来吧?”秦世节担心地道。   “只要他对你有所图,就一定会出现。这一点我敢肯定。”范剑南道。 第1255章 会面   “可是这样一来,我不是哪里都不能去了么?”秦世节皱眉道。   “是的,接下来的几天之内你的行动只能限于这个房间。我知道这可能很难忍受,但是你最好忍耐一下。最多也就几天时间,我想那个人一定就会出现。”范剑南缓缓地道。   “如果他出现了呢?”秦世节有些不安道:“难道我还能毁约么?”   “所谓的合同或者说是契约只不过是一个形式,其实并不能对你形成什么约束。但是我敢肯定,你的命运也正是由于那一纸合同发生了某种改变。”范剑南解释道:“其中的原理我也清楚一二,但是具体的做法我却并不清楚。所以这个人的作用很关键。我必须和他谈谈,试试能否改变他的心意。”   “只要能让我继续活下去,无论花多少钱我都愿意。”秦世节连忙道。   范剑南苦笑道:“这句话毫无意义,因为很多人临死前都会这样说。但却根本没有办法改变什么。而且,你真的认为钱能让这个人动心么?能把你从一个负债累累的穷小子,变成数一数二的富豪。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在乎钱么?”   “那……他在乎什么?莫非他真的像是某些文学作品之中的魔鬼一样,需要我的灵魂么?”秦世节有些惴惴不安地道。   “这也正是我想问他的。”范剑南叹息道。   接下来的几天内秦世节几乎像是在坐牢一样,每天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但却始终也不敢踏出房间半步。范剑南每天都会来,给秦世节带来一些食物和水,另外还有一些当天的报纸。总算是让他不觉得太闷。   不知不觉地又过了几天,秦世节失踪的事情已经惊动了很多人。大家都以为这位年轻富豪又在做什么神秘的投资项目,所以对外界人士避而不见。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而这一天范剑南像往常一样给秦世节带来了食物和饮水,但是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坐在了房间内,拿着报纸在看。   这让秦世节有些奇怪地道:“范大师今天不忙么?”   “恰恰想反,我敢肯定,今天会很忙。”范剑南微微笑了笑道。   “很忙?”秦世节有些愕然道:“那你为什么看起来还很悠闲?”   “因为,现在还没有到忙的时候。”范剑南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微微一笑道。“大概十点多钟,和你签订魔鬼契约的人就会出现。所以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可以利用。”   “这么说……这么说你是在等那个人来?你确定他今天会来?”秦世节紧张地道。   “当然,我像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么?”范剑南缓缓地道:“别太紧张了,这对你是一个永远摆脱契约的好时机。”   秦世节擦了一下额头的汗道:“我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老天!这么多年来,我每次想到这个人都会感觉到一阵深入骨髓的惶恐。我想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向你这样冷静的。”   范剑南轻轻一笑,继续低下头看着报纸。十点一刻左右,果然有人在外面按响了门铃。范剑南对秦世节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坐回了沙发上,而范剑南则走过去开门。   范剑南拉开门之后,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大概有五十多岁,看起来有些瘦弱而憔悴,但是他的笑容依然令人如沐春风。他看到了范剑南似乎有一些惊讶,不过随即又像是明白了什么,微笑道:“早就听说中国术界出了几位年轻才俊,今天看来传言果然不虚。你是范剑南,范先生?”   范剑南心中微微一紧,来人果然不是一个庸才。只是短短一瞬间他就发现了外面的点点头微笑道:“是我,先生怎么称呼?”   “我的这个名字并不好听,而且我也不过就是一个无名之辈。即便是说出来了,你也未必听说过。”那个人微微一笑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也总需要一个称呼吧,请问阁下,我该怎么称呼你?”   “就叫我契约者吧。”那人一笑道:“你能在这里等我,想必已经对我这类人有所了解。”   “你究竟是谁?”范剑南看着契约者道。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术者。”契约者微微一笑道。   范剑南冷笑道:“不但是术者,你还是圣章兄弟会的成员,一个西进术者的后裔。”   契约者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是西进术者不假,但是我却从来都不是圣章兄弟会的人。我和他们依然从来都是两回事。而且也不想去提起他们。”   范剑南看着他道:“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说那些契约。它们究竟是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你们又为什么要和秦世节签订那种诡异的合同?”   契约者笑了笑,在沙发上坐下道:“我早该猜到,你是他请来对付我的。怎么样。秦世节还好么?”   “他很好”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此刻他就在房间里,你之所以看不到他,是因为这个房间完全处在我的阵术控制范围之内。无论是你还是他。”   “你这样可不太友好。”契约者淡淡一笑道。   “我似乎没有必要对你友好。”范剑南耸耸肩道:“你通过某种术法控制了秦世节的生死,难道就算是友好的么?”   “控制他的生死?”契约者大笑道:“这是我听过最有趣的笑话,没有之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对他使用了术法?又有什么证据表明我在控制他的生命?明显,你什么都没有。”   “秦世节亲口所说难道还会错么?况且你还和他签订了那纸合同。”范剑南厉声道:“在一切铁证的面前,你还想抵赖么?”   “他说的话,你就那么相信?”契约者冷笑道:“当年我在海边遇到他,他正在寻死。出于好意,我阻止了他,并且假意和他签订了一份合同。合同表明他会富贵发达,但是也会因此影响他的生命。完全是安慰一个将要寻死的人,这又有什么不妥?而他,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了一个很成功的人。这一切都说明我的激励对他的成功,是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对他滥用术力?”   范剑南冷笑道:“你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他的命数被更改的事实。”   “这我就不知道了。”契约者耸耸肩道。   “你以为一句不知道,就能掩盖所有的事实真相么?我查看过秦世节的命数,他最多只有一两年好活了。”范剑南冷笑道。   “别说他还有一两年好活,他就算是当场死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这和我无关。”契约者微笑道:“你说和我有关,那么好,拿出证据来证明这一点。否则的话。你有什么根据这么说?”   范剑南看着他半天,点头道:“你要证据?我可以给你证据。”他拿出了一支笔在纸上写了一组巫文符号放在了契约者的面前,契约者看了之后,脸射顿时就变了,好久之后他才叹息了一声,转过头道:“好吧,你赢了。我从没想到这些巫文居然还有人懂得。范剑南,你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难怪有人说你和苏玄水是当世最杰出年轻术者。”   范剑南摇头到,“我想知道,你所保存的所有重要信息。尤其是秦世节这样的人,对你们契约者的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   “看来你知道的已经不少了。”契约者嘲讽道。   “我所知道的只是基于巫文的部分,当世对你们的目前和手法依然一无所知。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范剑南道。   “很遗憾,我不能帮你们。”契约者摇头道:“这是契约者延续了很多年的秘密,绝不会向外人诉说。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些允许透露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合同签订契约么?”   “不知道。”范剑南皱眉道。   “这类合同不是随便签署的。”契约者淡淡地道:“它其中糅合了大量的符咒和巫文的原理。你会很清楚地发现,在这些所谓的契约只是一种很随意的巫文组合,它们将会以一种外在能力影响到签订了契约的人。秦世节的命运从此改变,也正是这个原因。”   “那么你们的企图是什么?”范剑南沉声喝道。   “企图自然是有的,最大的其企图其实就是在签订契约者本人。我们是一些学院派术者,我们通过发掘古代的巫文并且进行研究。秦世节就是这种情况。我们对他做的一切其实就是为了等他死。因为我可以从他的死亡之中得到宝贵的经验。”契约者缓缓地道:“我甚至告诉你,我们会通过对签订这种契约的人进行观察来改进这种术法。自古以来就一支如此。”   “你是说,你们这么做是基于某种实验性的目的。旨在改进这样的一种技术。”范剑南缓缓地道:“所有的签订契约者,其实都是你们的实验体。”   “意思很相近了。不过,也不是那么绝对,有时候我们也会进行某些更加强大的古代巫术测试。当然那也的话危险更小,伤亡更低。没有多少人知道。”契约者冷笑道。   “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们自称西进术者却又说自己和圣章兄弟会无关,这是什么意思?据我所知西进术者就是圣章兄弟会,两者之间的关系已经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你们这些人又为什么会这么说?而且你们已经销声匿迹多年,又为什么会在香港出现?”范剑南狐疑道。   “我们承认自己是西进术者,但是并不承认自己的圣章兄弟会成员。就这么简单。我们也不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契约者淡淡一笑道。   范剑南的心中像是触动到了什么猛然一跳,他看着契约者冷笑道:“我明白了,你们是先知的人。”   “哈哈哈,说得没错。”契约者冷笑道。“我们从不承认张坚这个败类。我们认为只有先知才是最能代表西进术者的。而不是那个老不死的怪物。”   范剑南皱眉道:“你们出现在了香港,那么先知也已经到了香港了么?”   “是的。如果不是他,我们还不会这么频繁活动。也就是说你们或者是张坚都根本无法发现我们的行踪。可惜的是我们似乎有点大意了。提前向你们暴露了。”契约者叹了一口气道。   “这么说,在欧洲,张坚的势力已经连强大到连先知都要暂避锋芒的时刻了。”范剑南忍不住皱眉道。   “怎么?你还不知道?”契约者看着范剑南一脸的嘲讽道。“张坚现在可是强大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了,就在前几天他还深入了梵蒂冈的教会地下室,杀死了两位具有久远血统和历史的守护者,据说还掠走了一件古物。当然梵蒂冈方面顾及面子,没有公开承认此事。”   范剑南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他去教会杀人?还抢夺某件东西?”   “是的,而且杀的不是普通人,掠走的也不是普通的东西。”契约者淡淡地道。“他杀的是十二门徒的后人,被称为是守护者的一些人。其实也是教会之中的术者。只不过他们的身份十分隐秘。而张坚掠走的东西,则是更加传奇。虽然官方没有明确的表示,但是先知认为那肯定就是圣杯。”   “圣杯?”范剑南皱眉道:“我只想知道,这圣杯是不是很值钱?”   “应该说颇有价值,但是你别相错了,它的价值并不在于杯子的本身。而在于杯子所象征的意义。”契约者淡淡地点头道。   “象征意义?”范剑南皱眉道。   “象征的是耶稣基督的血脉和救赎。”契约者冷笑道。   范剑南皱眉道:“这么说,这还是一件圣物?张坚要这东西干什么?他难道是信徒?”   “当然不是,因为据说这圣杯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契约者平静地道。“本来先知还能和张坚分庭抗礼。但是一听到了这件事。先知几乎没有犹豫,连夜就离开了罗马。我看得出,他第一次感到害怕了。” 第1256章 无奈   “这么说,先知现在也在香港?”范剑南沉声道。   “是的。但是他具体在哪里,我不能说。请原谅。”契约者平静地道。   范剑南摆手道:“我也不会关心先知的事情。他在哪里根本和我无关。我现在只是想问你,怎么才能解决他的问题?”   “你是说契约的问题?”契约者淡淡地道:“关于这一点,我们在签订这份合同的时候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我没有办法帮他,也根本帮不上。”   “什么意思。”范剑南厉声道:“难道你们以为身怀术力,就能任意安排一个人的人生么?”   “我想你误会了,这份契约签署之前,完全是经过他本人同意的,上面有他的签名。他同意放弃他原本正常的生命,来换取短暂的辉煌。这是他的个人选择,和其他人无关。”契约者淡淡地道。   “当时他还年轻,并没有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范剑南厉声道:“而你利用了这一点,毁掉了他的一生,只为了研究你那些古怪的巫术。”   “范先生,我希望你能弄清楚一点。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一切为时已晚,就像一个绝望的人跳楼,已经身处半空之中了,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实上在他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刹那,他的人生就已经注定了。”契约者平静地道。   “但是他现在还活着,一切应该还可以挽回!”范剑南厉声道。   “我们都活着,但都是暂时活着而已。人生的每一刻都是暂时,而结局完全不会因为暂时而改变。”契约者淡淡地道。   范剑南沉下脸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把他变成这样,但是你必须把他变回原状。”   “人生一旦被契约所改变,就再难恢复原状。”契约者冷酷地道。“他原本可以平淡地终老,但是他拒绝这种平淡,所以才借助巫术。这一切没有人逼他,完全是他自己想要的。”   “你一定有其他办法!”范剑南厉声道。   “这么说吧。有的生命如烛火,昏黄却长久,而有的生命如流星,绚烂却短暂。你是愿意做流星?还是愿意做蜡烛?流星的光芒虽短暂,可是那种无比的辉煌和美丽。又岂是千万根蜡烛所能比得上的?”契约者轻叹道:“秦世节选择辉煌的活着,为了这份辉煌他愿意加速燃烧自己的生命。而我满足了他的这份意愿。我并不认为我错了,也并不认为他错了。他现在的后悔,只是因为他想得到的太多了。”   “我不想听你废话,我只想问你,还有没有希望挽回?”范剑南沉声道。   “没有了。他天生命中缺财运,但是他却对财富和成功有着太多的渴求。我通过巫术强行把他的一部分命力转化为他的财运,并且让他足足支撑了十年。现在他的命力早已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不是任何外力所能改变的。”契约者淡淡地道:“因为这个世界是公平的,用术者的理念来解释的话,就是守恒的。”   “能量守恒。”范剑南脸色沉重地道。   “是的,能量既没有产生也没有消亡,它只是从一种形式转化为了另一种形式。”契约者平静地道:“就像是燃烧木柴来烧开水一样。水开了,柴火也烧完了。能量从柴火转向了水中,但是它的本身并没增加。秦世节就是这种情况。他从一个穷小子到身家过亿的投资天才,这一切不是没有代价的。”   “但是这代价太沉重了。”范剑南摇头道。   “沉重不沉重,只是看个人的判断而已。路是他自己选的。”契约者淡淡地道。   范剑南摇头道:“如果你不想出解决的办法,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你也知道现在你已经身处我的阵术之中,我可以一直这样困着你,也可以放你离开。路也留给你自己选。”   契约者摇摇头道:“抱歉,我对此无能为力。别说你困住我,就算是杀了我,我也没有办法。而且我想必须提醒你一点,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甚至我还帮了他的忙。”   “帮忙?你就把这称为帮忙么?”范剑南寒声喝道。“用巫术左右他人的一生,还大言不惭地说是帮忙?”   “十年前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准备跳海。是我阻止了他,并且帮助他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当时,我就告诉他这一切的后果是什么。而他当时也认可了这样的结局。不过在过了几年好日子之后,他又不满足这个结果了,反悔了,想找我取消契约。这难道不显得荒唐可笑么?”契约者冷笑道。   “这有什么可笑的,难道他就该坐以待毙等死么?”范剑南看着契约者地道。   “当然可笑,以为那份契约其实只是某种巫文符箓,他在上面签名的时候,就已经使得巫术开始运转了。怎么可能取消?”契约者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个道理你也明白,你虽然不说,但是你却明白。否则的话,就不会想了一个这样的办法来引我出现了。”   范剑南沉默了,他知道契约者说的很可能就是实情。秦世节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因为他已经把自己的命力全部挥霍浪费在了追求财富和成功之上。没有人逼他,甚至这根本就用不着逼。   契约者继续道:“他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成功生活,而我则得到了我的术力研究数据,这本是一种双赢。”   “难怪有人叫你们这种人为撒旦的商人,为他签署死亡的契约。”范剑南冷笑道。   “也许吧。不过,你得承认我没有做错什么。”契约者淡淡地道:“而且困着一个长期帮助他人的人,这才是最疯狂的。”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么,你又是怎么会在香港的,而且十年前就来过,并且遇上了秦世节。这些难道只是巧合,还是源于某种目的?”   “不清楚。因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在十年前曾经旅居在此,一次偶然的机会才遇到秦世节。顺手帮了他一把,当然也是为了我的研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契约者淡淡地道。   “那么先知又是怎么回事?全世界这么多地方好躲,他为什么无缘无故逃到香港来?”范剑南追问道。   “原因很简单,他是为了你而来。”契约者冷笑道。   范剑南愕然道:“为了我?”   “是的,你处在危险之中,因为你是解开长生之秘的关键一环。你是触发者。”契约者冷淡地道。“你的血液之中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力量。所以张坚才会冒着极大的风险去找圣杯。因为关于圣杯的传说,表明这杯子曾经装过某种强大力量的血液。所以张坚表面上是为了收集古董,而真实的目的还是在你身上。”   “能量强大的血液。装过血液的杯子,是为了我而来。”范剑南沉吟道。“我记得我上次曾经给过他们一点血,却差点版整个房子都炸了。而且当时张坚虽然走得很干脆,但是他也说过,他会回来找我的。”   “那就对了。”契约者点头道:“他已经掌握了某种足以承受你血液的容器,接下来应该会有大动作。而得到了你的血液之后,张坚完全会开始投入到长生之秘的真正研究之中。而一旦他成功了,那么将把其他教派的力量再度削弱。不但如此,到时候他也许会凌驾于易术理事会之上。”   范剑南摇头道:“算了。你走吧。”   “你确定就这样放我走?”契约者低声道。“我可没有办法来帮助你们。我既不想扯进先知和张坚的争斗,也不想欠你人情。”   “我知道,你不欠我的。而且你对秦世节所做的一切,他也已经无法表示感谢了。”范剑南缓缓地道:“既然你无法救他,那么我也只能想其他的方法了。既然这样我还留着你干什么?”   契约者看这他,忍不住道:“你这是白费力气,你根本没可能把他消耗过大的命力补充回来。再说,他也很有可能已经没有时间了。”   “这是我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再说他是我的客户,既然找上了门,成了我的客户,那么我就必须负责到底。”范剑南平静地道。   “范剑南,你就是一个疯子。”契约者摇头道。“而且你完全失去理智了,才会去做这样的无用功。”   “万事没有绝对,你们的那种契约既然是来源于古代巫术,我就从古代巫文入手,查一下试试。要是实在不行。我也没有办法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古代巫文?”契约者的神色微微一动。他知道这古代巫文到底意味着什么。这是古代巫术的根源。他沉吟了一会儿道:“能不能解开阵术,我想亲自和他谈谈。”   范剑南平静地将手放在了桌上画了几个卦符,遁甲阵术轰然而散。外面的阳光再度照射进来,空气变得异常的新鲜。   契约者淡淡地道:“果然是相当厉害的术法。先知没有看错你,也许你真的会是一切的终结和开始。”   他转向了坐在一旁的秦世节,平静地道:“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秦世节有些畏惧地道。   “你大可不必如此害怕我,我从来不会害人。而且刚才我们的谈话想必你已经完全听到了。”契约者看着他道:“相比其他人你已经够幸运了,你体验到了一般人难以体验的成功,和由此带来的巨大财富和奢侈生活。当然,你付出的代价也足够足够珍贵。但是这又怎么样?你本想一死了之,但是却活了下来,奋斗过,也成功过。享乐过,也失落过。你的人生已经够了。”   “也许是我要求得太多了。”秦世节缓缓地道:“但是我真的还想试一试。”   “那就试吧。不过,别再要求太多。”契约者淡淡地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我这样的善良和无所求。”说完他缓缓起身,周身是术力如同被他的身体所吸引一般,全部深藏在了身体内部。然后他看了范剑南一眼,大步离开了。   范剑南看着他离开,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世节犹豫了一会儿道:“范大师,是不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的情况很棘手。”   范剑南不由再次把目光转移到了自己的手上,他沉默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秦世节道:“你帮我按照这上面的字抄写一遍试试。”   秦世节不知道范剑南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几张纸。正打算要对着上面抄写的时候,他突然瞪大了眼,低声道:“这纸上,似乎……”   “似乎什么?你看到了什么?”范剑南沉声道。   秦世节犹豫道:“这上面似乎什么都没有,但就在刚才,我还记得你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的,怎么会变成这样?而且我感觉得出,上面有某些东西。但是我为什么会什么都看不到?”   范剑南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这纸上的字符其实没有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只是一个命力的测试。”   “命力测试?”秦世节皱眉道:“那是什么?”   “只是用来测算一个人的命力是否厚重,但是很遗憾,你失败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现在的命力真是其薄如纸了。”范剑南摇头道。“这也证明了,契约者说的不假,他确实没有办法救你了。”   “那我……”秦世节脸色一变,冷汗瞬间就从额头上冒出来了。   “别急,这只是一个测试罢了。”范剑南摇头道:“即便是效果不尽人意,但是你也不是绝望到极点。”   “范大师不必安慰了。”秦世节擦了一下汗水,有些悲哀地道:“契约者说得每错,我确实已经得到的够多了。我确实是已经没有资格再要求什么了。” 第1257章 先知先觉   在香港的某处,契约者敲响了一扇门。   “进来。”房间里的似乎是一个老人。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而且是标准的中音。只是他的声音之中似乎蕴含着一丝茫然和失落。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是受人尊敬的先知,而现在他却已经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甚至要被迫离开兄弟会,独自流亡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契约者推门进去,看着那个老人躬身上前,亲吻着这老人手上的戒指,以一种谦卑的姿态站在老人的面前。   老人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怎么是你?”   “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契约者平静地道。   “哦?如果是他的话,你不用说了。我早已预见到了。”老人点头道。   契约者微微一惊道:“您已经预见到了?”   “是的,你见到的人是范剑南,他想让你收回一个契约。”老人缓缓地道:“我说的对么?”   契约者低下头,“先知睿智。”   “并不是我睿智,而是这个人非常特殊。”先知叹了一口气道:“他的存着是一个变数,实际上我所有的预知基本上都和这个人有关。即便是现在,我也经常能够看到一些有关于他的幻象。我说不清理由,也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似乎对于我们所有人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我们所有人是指……”契约者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所有兄弟会的人?”   “可能比这个范围还要广,也许是指所有的术者。”先知叹了一口气道。   “所有的术者?”契约者更为惊讶地道:“但是我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特殊,也许他是个很强大的术者,但是也并非是那种强大得过分的。我甚至发现他的身上有着某种很平和的气质。并不像是那种极端危险的人物。”   “如果你都能发现他的特殊,那么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先知微笑着摇头道:“他是一个血裂者。”   “血裂?这么说……”契约者脸色难看地道:“他和张坚一样,难道他也是长生者?”   “当然不是。长生者是兄弟会的一个异数,自从张坚除掉了另外两位长生者之后,这世界上的长生者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先知摇头道:“这个人的特殊之处在于,他是个触发者。”   “触发者?你是说,他是那种可以触发重大事件的人?”契约者皱眉道。“真的有这种人存在么?”   “不必怀疑,正是无数像他这样的人,才造就了我们的历史。他们之中有的人因为著名的历史事件而被人永远记住,也有的人一辈子默默无闻,没有人听说过。但是他们却在冥冥之中影响着人类历史的进程。这就是他们被称为触发者的原因。”先知平静地道:“就像是塞尔维亚族青年普林西普,枪击了奥匈帝国的皇太子,引发了著名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有些看起来极为普通的人,往往也会成为某些特定事件的触发者。只要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再发生一些恰当的事情。”   “这个范剑南就是这样一种人?”契约者皱眉道。   “比这更甚,他就像是一个磁场,有太多关于术界的事情,都围绕在他身边展开。我不能解释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唯一能说的只是他命该如此。”先知摇头道。   “您似乎很重视他?”契约者平静地道。   “因为他值得我们重视。还记得那个在兄弟会流传多年的禁忌预言么?”先知看了他一眼道。   契约者犹豫道:“您是说诺查丹玛斯临终时留下的那个不完整的预言?”   “是的。预言指出了兄弟会的分裂,并且提到过,一个来自东方的年轻人将举起光明的火焰。但是即便是大预言家诺查丹玛斯,也没能看清后半部分。他究竟是纵火焚毁了术者的世界,还是用光明照亮了这个术者世界。我们不得而知。”先知苦笑道:“不但我重视他,就连张坚也对他极度重视。否则又怎么会甘冒这么大的风险,却夺取圣杯。”   “张坚……”契约者有些意外地道:“你是说张坚掠夺圣杯的真正原因,也是因为他?”   “是的,圣杯的作用就是容纳特殊的血。而张坚一度认为,范剑南的血是完成长生之秘的一个必要条件。”先知平静地道。   契约者皱眉道:“就因为他是一个血裂者?这个原因会不会有些太牵强了?”   “张坚也读过预言。”先知看了契约者一眼道:“而且他比大多数人都更聪明,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那,您坚持要来香港的原因,莫非……”   先知点点头,平静地道:“你猜的没有错,也是因为他。这个人在我们和张坚的战争之中,是最为特殊的关键人物。而我选择到香港来,是因为张坚要不了多久也会来这里。这里将是新的应许之地,也将是我们和他的最终之战。”   “应许之地,最终之战?您是说我们……”契约者吃惊地道。   “我们都会死。我的孩子,我们最终都会死。但是我们会死的有价值。”先知病态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红晕。   “是的,先知。”契约者低下了自己的头。   先知顿了一顿,看着契约者道:“既然你已经明白了一切,那么我要你现在开始就盯着这个人。”   “盯着他?”契约者皱眉道:“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张坚会来找他,这是我们在这里找到张坚行踪的最好办法。”先知平静地道:“我们在这里人地两疏,但是却更适合我隐藏。张坚无法从其他的任何渠道得知我们的消息。而我们却可以通过范剑南来发现他。以便在未来我们和他的战斗之中争取到主动。”   “是的,先知。我会盯着范剑南的。不过他也许会发现我。我对盯着他而不被发现没有什么信心。”契约者摇摇头道。   “那就被他发现好了,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自始至终,他也不会是我们的敌人。好了,你出去吧,我有些累了。”先知摆了摆手,他这把年纪,又身患绝症,确实受不了太长时间的谈话。他甚至已经开始喘息,无奈之下只能拿起放在身边的氧气面罩,按在自己的口鼻上。   契约者看了这个老人一眼,恭敬地行礼,然后走出了房间。先知吸了一会儿氧,才使自己的呼吸恢复正常。他喃喃地道:“这是我最后一件事了,希望还来得及。”   在天机馆范剑南依然在为秦世节的事情而困惑,他依然在研究那些巫文。但是随着他对巫文的研究越是深入,就越是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因为这些巫文无论从那一点都完全打破了常规。一些术法运行的最基本规律在这些巫文的面前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到了最后他的脑子里突然传来了一丝刺痛,一滴血从他的鼻子里落下,滴在了面前的白纸上。范剑南立刻推开椅子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了阳台上,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才把脑中的刺痛缓解下来。他脸色苍白地扶着阳台的栏杆,沉重地呼了一口气。   这几天他太过痴迷于这些古代巫文,已经几次出现了这种走火入魔的先兆了。不过,每一次他都在最关键的时候后撤了一步,避免了身体出现更大的伤害。但即便是这样,他依然有些吃不消了。在阳台上他快速使自己平静了下来,转头看着桌上那些巫文,他也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房间的门被轻声地叩响了。在这个时候来找他的,只能是冯瑗。他立刻走到了房间里,把那张带血的纸张揉成一团抛进了废纸篓。“进来吧,门没锁。”范剑南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冯瑗走了进来看着他,有些微微吃惊地道:“你没事吧。我怎么感觉你的脸色有些差。”   “我?”范剑南耸耸肩故作惊讶地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对了,你最近那摊事情还顺利么?”   “还好,你名下的那块地已经开发完成,而且销售情况良好。保守估计你也能赚到一倍的利润。因为那块地的价格,你真是占了大便宜了。”冯瑗笑着道。“说吧,该怎么感谢我?”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故作犹豫地思考了一下道:“要不然,我明天请你吃饭?”   “就只是吃饭这么简单?”冯瑗愕然道。   “那就改成吃完饭。如果还不行的话,那么我们就在吃完晚饭之后,加点其他的项目,比如看个电影,或者直接找个地方浪漫一下。”范剑南笑着道。   “我才不要。什么浪漫一下,你肯定又想找借口去夜店鬼混。”冯瑗笑着道:“我还能不知道你?”   “这怎么可能?我早就和祝青锋那个花花公子划清界限了。我现在有你就足够了。”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冯瑗笑着道:“少来了。还不是我一转身,你又跑去花天酒地了?”   “这事其实有些误会。这男人和女人啊,对待朋友的方式是不同的。”范剑南笑着道:“女人呢,即便是最好的同性朋友,也比不上男朋友。但是男人呢?即便他有了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友,但是有时候他还是会和同性朋友一起花天酒地一番。”   “呸,你这是什么歪理?”冯瑗笑骂道。   “真的,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你是没见到,我有个朋友结婚了之后,一遇到老婆回娘家,简直就像是过节一样,打电话把所有的哥们都约到家里。通宵的打牌吹牛,看球赛。这充分证明了男人不能没有女人,但是也不能没有朋友。”范剑南振振有词地道。   “行了行了,别贫嘴了。你的那个客户又来了,在会客室等你呢。”冯瑗笑着道:“我看他的气色好像很差的样子。他不是那个很有名的投资天才么,怎么也会来找你算卦?你不是一向都很讨厌他们这类人么?”   “没办法,客户就是客户。”范剑南耸耸肩道:“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可不能太挑客户了。”说完他笑着抱了一下冯瑗,转身下楼去了会客室。   在会客室里,范剑南见到了秦世节,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几乎在几天之内苍老憔悴了很多。   范剑南皱眉道:“秦先生,你的脸色不太好,有没有去找医生看看?”   “去医院检查过了,没有什么病,但是我能感觉得出来,我正在越来越虚弱。”秦世节平静地道:“我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也许几个月,也许只有几周。我今天这次来,只是顺便路过来看看你。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别这么说,我可没能帮上你什么忙。”范剑南摇头道。   “有些时候,人主宰不了命运,这一点我是理解的。”秦世节苦笑道:“但是我也知道范大师为了我,可以说没有少努力。所以即便不能改变什么,我也很想再过了看看你。说一声谢谢。”   范剑南看到他的表情,说实话心里也不是很好受。毕竟秦世节是慕名而来的,而自己对他的情况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好的对策。就连契约者也说没有办法,他范剑南又能怎么样?   所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范剑南叹息道:“实不相瞒,秦先生,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你的问题。现在多少也算是有了一点头绪。这个时候你却似乎要主动放弃,这让我感到有些困惑了。”   秦世节摇头道:“我仔细想过了那个契约者的话,我觉得他说没错。当初确实是我主动签下那份合同,如果我这几年所获得的一切,真是用我的命数换来的。那么我觉得我在这个时候要求毁掉契约,也显得有些过于理想化了。所以我决定就这样算了。”   “就这样算了?”范剑南皱眉道:“虽然说机会真的不大了,可是我觉得,还有一个办法值得尝试一下。” 第1258章 诸葛借寿   “还有办法?”秦世节惊讶地道。“我以为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你的问题在于运势全部被转移到了财运上,这就导致了你本身命力薄弱。举个例子说,就像是一枚电池,本身的电量就有限,又经过了超出本身负荷的快速放电。导致了电池之中的存电严重不足,提前报废了。”范剑南缓缓地道:“但是万事也都不是绝对的,能量总是在相互转化,这就给了你一个机会。”   “是什么样的机会?”秦世节紧张地道。   “每一个人因为生辰八字的不同,导致了一些先天的情况不同。也就是像中医的理论,说气血的运行和时间有关。其实仔细分析的话,每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也确定了他身体内的某种气机变化。”范剑南缓缓地道。   “我不是太明白。”秦世节皱眉道。   “就像有的人,早上精神很好,而晚上就会犯困。而有的人却是典型的夜猫子,到了晚上才精神好,根本不想睡觉。这就是由于个人体质的不同,而这种体质的不同和一个人的命理八字也有一定的关系。因为一个人的命理八字往往确定他的先天体质。”范剑南想了想道:“如果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对你的命力进行补充的话,或许能够延长你的寿命。不过这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我也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补充命力?”秦世节想了想道:“好像是这样,不过范大师,这真的能行么?而且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诸葛借寿的故事?”   “诸葛借寿?”秦世节想了想道:“听说过一些。据说三国时蜀汉的天才军师诸葛亮,因为寿命将尽,曾经祈天借寿。不过当时他也没能成功,而且那都只是传说。”   范剑南微笑道:“传说未必无因。诸葛亮是道教的信奉者,自然在病危之时,就用道教的穰灾方法达到延缓命终向天借寿的目的。道术和玄术,同源同宗,都是中国本土生土长的术法。而且在历史的长河中,曾经接纳融汇了许多的相通之处。再者,宇宙的真理只有一个,金字塔的基础层面森罗万象,而随着境界的不断升高,逐渐达到了殊途同归的结果,到了塔尖,就归入一真实相。所以说借寿之法是值得借鉴的。”   秦世节愣愣地道:“这世上真的有这么玄妙奇幻的事情吗?”   “你所经历的这些,因为一直文书而改变了整个命运的事情,难道还不够玄妙奇幻么?”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况且一切玄妙奇幻的都只是表象,而内在蕴含的则是道理。”   “道理。”秦世节喃喃地道。   “无权不可为之势,而不循道理之数,虽神圣人不能以成功。”范剑南严肃地道:“所谓道理,就是规律。人的行事,则为人道。而天体运行之规律,则为天道。涵盖一切的总体规律,就是大道。你既然求上了我,我就不能袖手旁观。这不符合我的做人原则。不过,我也必须告诉你,借寿的方法成功率极低。一方面,是因为我具体操作的缘故。而另一方面,也有你本身体质的缘故。并不能保证成功。”   “这么说,还是有机会的?范大师,无论是多么困难,我都愿意尝试,哪怕是一线生机,我都不想放弃。”秦世节连忙道:“具体该怎么做?”   “诸葛借寿所用的是七星灯法。十二方莲花怒放图,退去色彩,把四圈的交结点做上红色的标记,每圈十二个红点,四圈共计四十八,加上中间的一个红点,正好四十九个,这就是诸葛亮的祭灯的布局。”范剑南缓缓地道:“这是一种奇门遁甲和天文术数的结合方式。因为传统认为,北斗主死,南斗主生。诸葛亮当时用的是北斗和南斗的相生演化局。”   “这个,我真是不太懂。”秦世节苦笑道。   “你不懂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会帮你操作。这样吧,你先回去等着。我做好准备之后挑一个合适的日子再通知你。”范剑南想了想道。“最近,你最好不要出门。就在家里等着。而我准备妥当之后会提前通知你。”   “那就多谢了。”秦世节连忙道:“我这就回去等着,这几天我什么都不做,哪里都不去,专心恭候范大师。”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了,你先回吧。为了确保能够成功,有些东西我还得再仔细推敲斟酌。”秦世节这才满是感激地走了。   在听到范剑南要为他的一个客户借寿的时候,苍云啸第一个起身反对,他神情严肃地道:“剑南,我知道你这人心善。不过,这件事你最好还是要再斟酌考虑。借寿之法,自古以来就是一种禁术。老辈人认为借寿的法子有违天和,甚至比逆天改命都要严重。这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这涉及到术法之中最为高深的部分。且不论施术操作者是否会受到术法反伤,即便对于你的那位客户也未见得是一件好事。”   冯瑗有些好奇地道:“老苍,你也知道借寿?”   “我当然知道,在古茅山术之中就有类似的术法。不过即便是术法高手也鲜有成功的例子。我说句不好听的,就连诸葛武侯这样精通天文地理,对奇门遁甲研究很深的天纵奇才,也没能借寿成功。剑南,你又凭什么认为你可以?”苍云啸满是忧虑地道:“我的意见是推了这份委托。因为这远远超过了卦术的范畴,而已经是禁术了。一旦施术出现问题,术力就会反噬,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你这个施术者。你真的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外人冒这样的风险。”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曾经考虑过。但其实如果小心谨慎的话,施术的风险是可以被控制在一个极为小的范畴之内的。所谓的有违天和,施术者易遭天谴的传说,也只是为了警示后人,这种术法的危险性。其实根本就没有天谴之说。至于说我为什么要帮助一个并不相干的人,其实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说真的,我很不想看到一个年轻的人就这样死去。”   “剑南,我看这事也够玄的。再说,就连你说的那个契约者都没有办法。你又能怎么样?而且你那个客户为了钱和成功,可以不惜一切。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利用那个契约混得风生水起,突然又不想承担这种后果了,跑来找你帮忙。我觉得就不该管这样的人,让他自生自灭去。”冯瑗摇头道。   “你们怎么都像是商量好的一样,统一口径反对啊?”范剑南轻笑道:“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的。当年秦世节也不过是一时糊涂,他应该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而且,我也有把握。”   苍云啸皱眉道:“你确定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确定,不过苍云啸,这件事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苍云啸皱眉道。   “是的,你对古茅山术和相关的术法了解得比较全面。所以我想请教你一些问题。”范剑南叹息道。   苍云啸沉默了一会儿道:“可以。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但是我必须承认,我还是不看好这件事。”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心里有数。即便是出现更为严重的危机。我也还有办法应付。”   苍云啸见无法阻止范剑南的坚定决心,只能无奈地道:“若有病人,欲脱病苦,当为其人,七日七夜,受持八分斋戒。燃四十九灯,前各置七灯,一一灯亮,大如车轮,乃至四十九日,光明不绝。造五色彩幡,长四十九拃手,至四十九,可得过度危厄之难。如果系统研究诸葛亮的平生,无不与《易经》有关。从八阵图,马前神占到七七四十九盏明灯,都是与《易经》有关,而且都遵循‘法象先天用后天的逻辑规律而进行的。’这七星灯续命也是如此。”   “七星灯的排布,我是知道一些。但是完全没有你了解的全面。你能否告诉我具体的操作和步骤。”范剑南想了想道。   苍云啸点点头,从桌上拿起了纸笔,在上面画道:“第一步:以定数作基础,顺为人,逆为仙,只在其中颠倒颠。第二步:求定数。第三步:以其所知度其所不知,和合阴阳红绿侣,自然相成太极成。第四步:亦相成,四角八方三十二,三十单一实用之。根据以上四步,逐步绘制,即成十二方莲花怒放图。”   苍云啸一笔一笔,把整个七星灯图全都绘制完成。这七星灯图其实也是出于奇门遁甲,只不过借用了一部分星相玄术,再由此得出“七七四十九盏明灯”绘制法。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范剑南本就是遁甲宗师,只是对星相部分的掌握略有不足。但是他悟性过人,苍云啸讲完一遍之后,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这七七四十九灯图,范剑南略一思考便了然于胸。他随手在这星图上加着批注,每一盏灯的位置范剑南都加上了自己的批注,然后干支卦符标上了具体的术力运行方位。最后才把苍云啸绘制的这张图又递回给他。   苍云啸接过了那张图,看了看,但是他越看脸上的表情就越严峻,到了最后他吃惊地看着范剑南道:“这上面的标注,全是你自己想到的?老天,你简直已经吓到我了。”   “怎么了?”冯瑗连忙凑过来,拿着那张图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味道,只能问苍云啸道:“这上面是什么?”   “原先是我绘制的七星灯方位图,然而他在图上标注出了,这七星灯阵的术力流转详图。甚至包括了具体的时间方位,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苍云啸苦笑道:“范剑南,我真是服了你。这上面一共有七七四十九盏灯,你是怎么猜出它们的先后顺序以及术力流经方向的?对于一般术者来说,这简直就不可能。”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对于一个卦师来说这并不是太难,我可以通过卦术活占出每一步的位置。哪怕这个位置的移动是虚的,我也能够感觉得道。所以这七星灯对我来说并不是很困难。而且从这术力的运行方式看,我猜得应该不错。”   “什么是活占?我都有些被你弄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诸葛亮当年留下的七星灯阵图,非常厉害。后人即便是学,也只能学到皮毛,而很难掌握到其中的精要部分。因为这个阵图是活的。他们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在不断地变化。”范剑南缓缓地道。   “活的?”冯瑗吃惊地道。   “是的。因为这七七四十九盏灯,并不是同时点燃的。因为要遵从某种规律先后点燃。而先点燃的油灯,自然消耗的油也比较多。所以为了避免油尽灯枯的情况,操控灯阵的人必须使得这种灯油的消耗呈现出精确的统一,所以这些灯的位置也并不固定。而是相互配合,互为依靠,共同支撑起了这个七星灯阵图。”范剑南平静地道。   “那么,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冯瑗疑惑地道。   “当然有。这样做的意义在于保持了灯阵的稳定性,使得灯阵之中的术力呈现出一种特殊的循环,并且以此来改变。借寿者的整体命力。达到借寿的目的。所谓借寿之说,其实并不是真的有寿命可以借。而是通过特殊七星灯阵,向借寿者提供足够的命力。这个情况其实和我面对的情况非常类似。”   “原本的诸葛亮就是这样的方式,来使得七星灯阵的力量进一步加强。所以你在发现了灯阵的排布法之后,想按照自己的思路进一步加强。但是这灯阵的顺序是活的,所以你不知道其准却的顺序。所幸的是,你有卦术,可以在每一盏灯点燃之前算出位置。”苍云啸笑着赞叹道:“这法子简直是奇思妙想,匪夷所思。” 第1259章 巫文入阵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无法测算出关于星象的部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说实话,关于天文星象的那一部分,我也不是很在行。”苍云啸摇着头道:“其实关于这些,龙歌应该比较熟悉,他毕竟是星象专家。”   “我也是这样想,可惜的是我们并不知道他在哪里?这老头应该又到哪个风景区去游山玩水了,每年这个季节他都会休息一段时间。不跟任何人联系,谁也找不到他。而我的那位客户,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来等待了。他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也许还有一两个月,也许更短。”范剑南摇摇头道:“所以我无法依靠龙歌的能力了。我能依靠的只有你。”   苍云啸点点头道:“我只能说我尽力。”   山术和道家秘法的关系极为密切,苍云啸是山术宗师,对于道家秘法自然再熟悉不过。再加上范剑南的遁甲术,两人也能把这借寿秘法讨论得七七八八。   范剑南和苍云啸两个人,甚至就在房间的地板上画下了图形,相互讨论着。古传的七星借寿法需要很多东西,包括了七星灯,五色幡,还有香烛符箓等等,而且有着一套严整的规则程序。但是他们现在却管不了这么多,再说也只是在相互探讨的阶段,并没有必要太过认真。   至少他们当初是这么想的,不过在范剑南完成了那幅十二方莲花怒放图,并且试着运行了一个周天之后。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被惊呆了,这个阵图果然有效。虽然散发出来的术力不是强大的过分那种,但是却持久浑厚。这让范剑南和苍云啸都感到满意。这应该就是理想状态的七七四十九灯的合理分布。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让秦世节处于阵术的中心,持久经受这种术力的灌输,也许能够将这阵术凝聚的术力缓慢地转化为他自身的命力。当然这个过程也并不容易。首先秦世节肯定是要受点罪。这种术力灌注,强行转化为命力的做法,其实有点太过简单粗暴了。但是为了保命,这是他必须要承受的。   冯瑗有些奇怪地道:“不是说要七星灯么?怎么现在单凭你画下的这些线条图案,也能聚集出这样强势浑厚的术力?这不太合理啊?”   范剑南一笑道:“那是你不明就里,所谓的七七四十九灯,其实只是一种形式。并不是指实际必须要使用到油灯,七星灯更多的只是一种象征意义。有和没有,其实并没有多少区别。”   古人在借寿的过程之中,也只是用这些油灯的方位和灯焰的动态,来表示术力流经的方向和位置。因为术力虽然不可见,但是却可以对油灯道光焰产生一定的影响。所以古人常用点燃的七星灯,来辅助观测术力运动的方向。说白一点,也就是借助七星灯来感应附近的气场变化。   当然这种方法,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像是范剑南和苍云啸这样宗师级别的术者,完全可以凭借着自身的感觉来掌控一切。根本就用不着那些真正的七星灯。反而七星灯排布的位置却是非常关键的。所以,范剑南在地上绘制出来精确的方位图形之后,其实根本就用不着七星灯。   不过他反复试了几次之后,还是有些犹豫,“虽然形似,但是我总感觉对于这个借寿的阵术,依然是难以得其神髓。”   “不可能吧!我们每一步都是严格按照古法,一步一步推演而出。而且所凝聚出来的术力也是很浑厚深沉,应该是很容易贯彻人体的那种。你所说的难得神髓是什么意思?”苍云啸皱眉道。   “不知道。我只是感觉,这个阵法还缺少了一点什么。”范剑南双眉紧蹙道:“或许是我多想了。我总感觉这个阵术对是对了,但是所凝聚出来的术力却还是缺少了一种力量。”   “力量?”冯瑗皱眉道:“没有问题啊,我感觉好像很厉害了。”   “是的,我也感觉应该是足够了。”苍云啸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看了看冯瑗,又再看了看苍云啸,突然道:“我明白了,我明白我们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你说清楚,到底什么问题?”苍云啸被他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我们感应这么强烈是因为我们都是术者。我们对于术力的感应比一般人强烈得多,但是如果换成是秦世节,也就是我的那位客户的话,结果就会截然不同了。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门外汉,对于术力的感应比我们要差很多。所以他根本就不能感应到这个程度的术力。”范剑南果断地道。   “怎么可能,这种程度的术力波动,他就算是再迟钝,也应该感受到了。”冯瑗表示不理解。   范剑南解释道:“当然他会有感觉,他或许会感到心慌,出汗,心跳和脉搏也会增加频率。但这只是术力对他的影响,而他根本感觉不到术力的流动。即便我一直在旁边辅助他的话,他也还是无法适应。根本无法完成术力对他受损命力的补充。而这一点,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   “原来是这样,难怪借寿秘法流传很广,但却鲜有成功的先例,因为这个阵术本身存在一定的缺陷。也就是说当年诸葛武侯流传下来的这个秘法,本身就是有问题的。或许他自己也明白这种缺陷,所以他也没有把握。否则的话他又何必在自己濒死之际才使用?这其实是有点最后孤注一掷的感觉了。”苍云啸点头道。   “那么就是说这个七星借寿的法子行不通?”冯瑗不解地道。   “不!”范剑南摆手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法子,只是缺了一点东西,或者我可以来试试把他完善起来。”范剑南说完之后立刻起身,走到了一旁,想了想之后似乎下了决心,沉声道:“我有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冯瑗吃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有了什么奇思妙想。   范剑南微微一笑,从书桌上拿出了一把裁纸刀,轻轻划破了自己的中指。一点嫣红的血液立刻在他的指尖汇聚成一点。   “剑南,你这是?”冯瑗和苍云啸都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范剑南用左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右手将中指的血液在地上的阵图之中加绘了一个古怪的符号。冯瑗和苍云啸都忍不住惊骇地到,“这是……你这是某种巫文?”   “剑南,你的意思是要把某种巫文加在这个七星借寿阵法之中?”苍云啸脸色微变,他低声道:“你有把握么?这些远古巫文虽然强大莫名,但是也具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如果滥用的话,甚至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而且这个巫文和这个阵法之间似乎并无联系,你这么做有什么必要么?”   范剑南点头道:“我清楚我在做什么,实际上这个巫文我研究了有些日子了。这个巫文本身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可是一旦它出现在阵法之中,立刻将会带来一种质的飞跃。”   “可是我依然还是不明白,好好的七星借寿阵法,你为什么非要弄个不伦不类的巫文进去。而且还是后果难以预计的那一类。我觉得你应该再想想。”苍云啸脸色郑重地道。   “没事,反正现在我们还没有到真正的使用它。既然这样,我们做个实践如何?”范剑南轻笑道。   “什么实践?不会有危险吧?”冯瑗有些担忧地道。   “放心我只是稍作改变,就能让这个七星借寿的阵法变得更上一层楼。”范剑南耸耸肩。   苍云啸有些某不着头脑道:“就这样?这阵图上用血画了一个巫文之后,就能产生出术力的增强?”   “好好看着。”范剑南微微一笑,同时伸出了手,在面前的阵图上画了一个手势,然后闭上了眼睛。几乎就在同时,磅礴的术力,几乎在这七星阵之中,成几何倍地高速增长。“剑南!”苍云啸惊呼了一声。话还没有说完,让就被这强大的术力所推动,实在是收不住脚步,只能是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范剑南连忙上去,把他搀扶了起来。感觉着这惊人的术力波动,苍云啸的脸色有些发白,他低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范剑南摇头道:“我也没弄太清楚。似乎是这个巫文确实处在了风暴系统的最终节点上,而且正因为是这样,所爆发出来的术力经过巫文的二次催动,将会快速增加凝聚的速度和威力。就刚才的这种情况来看,使用的巫文之后,所展现的威力,至少是比原有术力高出整整一倍来。”   苍云啸点点头,神情震撼道:“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几乎完全是和你所说的一致。真是不可思议,一个小小的巫文,却几乎改变了一切。我从没有想过,这来自远古的巫文,竟然能够和这七星借命大阵是隐隐相通的。否则根本不可能有这么高的契合度。简直是高度契合,甚至找不出一点生涩的感觉。”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甚至早就发现了,这些巫文所代表的远古巫术,几乎和其他的密文一样。只要参详透彻之后和大多数术法都有相通之处。也就是说,这些巫文符号可以用在任何一种术法之中。当然也包括了这个七星借寿术法。”   “真是令人感到震撼。我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阵术激发出来的力量竟然是如此恐怖。”冯瑗有些瞠目结舌。   范剑南苦笑道:“不但是你,就连我也没有怎么想到过。”   “可是这样强横的术力,对于秦世节这样的普通人来说,难道不会有事么?”冯瑗依然有些担忧。   “当然不可能没事。这么强大的术力灌注,秦世节会被摧残得死去活来。不过,只要不死,对他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些强势的术力经过七星灯阵的调整制约,将会转化为他自身的命力。虽然痛苦,但是对他的好处却更大。至少能够控制,他的命力不再无休止的减弱。”范剑南缓缓地道等。   看着地上临时绘制出来的图形,又看看那个鲜血写成的巫文。苍云啸忍不住摇头道:“这些巫文简直太奇诡了。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符号。能够产生如此惊人的后果。”   范剑南站起身道:“看来我已经有信心能够应付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挑一个最为有利的时间,来开始这一点了。秦世节的八字虽然粗看没有什么花样,但仔细地看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同了,很是不俗。所以我根据他的八字排了一下方位和时间,确定一个他的身体最易接受术力的时间。”   “对了,这样的话,他的成功率至少能再加百分之五。”苍云啸点头道。“不过借寿成功的希望,依然不足百分之三十。风险可真够大的。”   “但是秦世节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待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希望他能够撑得住。别在借寿的过程之中死去。”   苍云啸沉默了一会儿道:“剑南,我一直有一点好奇。那个能够用一纸文书来改变他人命数的能力,究竟是怎么来的?那个契约者究竟是什么人?”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你是指什么。没错那个契约者就是一个圣章兄弟会的术者。而且看起来地位不低。很可能他现在和先知在一起。”   “这个人能力很强,而且目的不明。我觉得你应该多小心一点他。毕竟你帮助秦世节延长了寿命。但是这也等于是对契约者的不尊重。也许他们会对你下手的。”苍云啸点头道。   “如果他来的话最好。我到是很想看看他和先知之间,还有什么令人感到困惑的秘密。”范剑南冷笑道。还有一件事他并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有一种感觉,圣章兄弟会的先知,知道很多关于他情况。 第1260章 拉拢   秦世节这天很早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天机馆,因为范剑南的在这一天的前夜就通知他到天机馆一晤。   不过当他走进范剑南的办公室时,差不多被惊呆了。因为范剑南的办公司基本上都被搬空了。中间原本放着红木茶几和沙发的地方被完全清空,地毯也被卷了起来,露出了实木的地板。范剑南的那张办公桌也被移到了边上,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为房间中心的这块空地服务。   而范剑南正蹲着,用一支油画笔在地板上用特殊的颜料绘制这某种怪异的图形。他抬头看到了秦世节,微微一愣道:“我们约好的时间不是在下午两点么?现在几点了?”   秦世节看到他的神情有些异常,连忙道:“时间还早,我只是有点怕迟到,所以我才先来了一步。”   看了看手表,范剑南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自己错过时间了呢?也行,来了就来了吧。不过我这里可暂时没地方坐。你要是愿意,可以去楼下的大厅里待一会。我让秘书帮你倒茶。”   “没事没事,我站着就好,站着就好。”秦世节连忙摆手道:“如果你不觉得我打扰你的艺术创作的话,我觉得这样很好。”   “你见过一大早上,趴在自己办公室里又是搬桌子又是掀地毯的,搞艺术创作的人么?”范剑南缓缓地道。   秦世节苦笑道:“艺术家总是令人难以琢磨,更何况是个学艺术的玄学家。不过我能认真的问一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阵法图。”范剑南缓缓地道:“别小看这东西,你能不能保命成功,就靠这个了。”   “阵法图?怎么看起来有一点像那种古怪的巫术图案。”秦世节看着地上的图形,有些不安地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随你怎么认为吧,其实玄学巫术并没有太多的差别,几乎所有的玄术都是来源于巫术。你认为你现在这样,又是什么造成的?别自欺欺人了,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你画了这么大一张图就能够救我么?还是你必须在这上面开坛作法之类的?”秦世节有些奇怪地道。   “我看你是仙侠小说看多了。”范剑南摇头道:“不过你说得虽然不对,倒也并不是太离谱,和你说的作法之类有点相似。我把这些阵法设置成功。然后你必须就躺在那个位置,承受那种术力的持续刺激。相信我,那种感觉你根本就不会愿意去想。”   “你是说,也许会很痛?”秦世节有些犹豫地问道。   “不是一点点的痛。也许你会因此失去知觉,但我要你能够咬牙挺住,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活命。”范剑南缓缓地道:“好吧,你现在先去楼下,喝一杯咖啡。等我把这里的一切全都布置好可以么?等一下,你会有时间躺在这里感受的。不过,在这之前最好让我安心工作。”   “哦?我明白了,我这就下去。真是不好意思。”秦世节讪讪地道。   “别不好意思。我的地板还有这条上好的地毯都是有价格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到时候我都会计入你的账单里。我想这样说清楚了,你或许就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当然。我保证不会赖账。”秦世节耸耸肩,一笑道。   他从范剑南的办公室走出去之后,范剑南才继续伏在地上仔细地绘制那个阵法图。这是根据七七四十九灯的灯图,演化而出的十二方莲花怒放图。方位之中蕴含了无穷术力,每一重都是一个单独的术力体系。十二重相加,所能达到的术力加成能够达到足够惊人的程度。而在阵法图的中心,是他用朱砂绘制出来的巫文。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范剑南才走下了楼。却看到秦世节面如土色地坐在那里,似乎一动不敢动。而他的对面却坐着一个人。契约者!范剑南微微一皱眉,加快脚步走上去冷冷地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放心,我不是来恐吓你的客户的。当然更不是来恐吓你的。说实在的,我就是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契约者微笑着耸耸肩道。   “这个还真是不劳你费心。”范剑南冷笑着摇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而且我也认为你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你还是请便吧。”   契约者摇摇头道:“别这样,我没有恶意。秦世节,你应该明白的,当时我们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下遇到。我又给了你什么。虽然你现在后悔了,但是当时却信誓旦旦的想要这些。我根本没有强迫你,有没有引诱你,甚至语重心长地对你说了很多真实的事例。并且告诫你要三思而后行。但是你选择了这条路,这并不应该归罪于我。你认为呢?”   秦世节有些勉强地点头道:“是的,我不该归罪于你。”   “但是现在事情弄成了这样,我也很难过。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们有什么方法可以尝试的话,或许我能帮点忙。”契约者微笑道。   “我想我们用不着。”范剑南冷冷地道。   契约者却摇摇头道:“这其实也不是我的意思。只是因为先知让我来帮助你。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真的是毫无恶意。”   “我不想信所有的兄弟会成员。对我来说,你们都是些异类、无论是张坚,还是你或者是你们那个该死的先知。”范剑南摇头道。   契约者微笑着道:“这个评价很客观。但是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理由。当时我让秦世节签下契约,一方面是为了满足他的要求,另一方面是利用他来检查契约的不足之处,和细微的漏洞。所以我们之间就是互惠互利罢了。经过了将近十年。我们对秦世节所做出的贡献也很满意。现在他还是否守着契约其实对我们并没有价值了。   反而如果他能够从契约之中摆脱出来的话,反而会令我们更为关注。所以我是真心帮助你们,另外或许我能够从中发现一些东西,其实对我们的研究是有利的。”   范剑南冷冷地道:“所以,你认为我会容忍你们继续利用他么?”   “为什么不,只要对他是有利的。”契约者一笑道。   “是啊,就像当年你们利用一个少年的无知,从他的身上剥夺了他的生活。影响了他的一生,现在又跑来说这样的话?一切都是为了他好?”范剑南冷笑道:“真是恬不知耻。”   “好吧,如果你想我离开的话,我也可以马上就走。”契约者耸耸肩道:“不过我想你可能会有兴趣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你确定要赶我走,先生?”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契约者道:“要留下也可以,不过离其他人远一点。”   他转身走到了秦世节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差不多我们可以开始了。来吧,跟我上楼。”他把秦世节带上了楼,而契约者也丝毫不谦虚地跟了上去。   来到了范剑南的办公室,契约者看到地上的阵图,脸色顿时变了一变。他有些吃惊地道:“七星灯借寿秘法!你居然用的是这种秘法!”   “他的命力损耗过度,除了这种方式,基本上没有其他办法能够让他延续生命了。而这全是托你的福。”范剑南冷笑道。   “很聪明的作法,而且阵图做得很不错,这是七星灯阵的进化类型。虽说用来祈福延寿只是说着玩的,但是让他长时间出于这种阵法之中,还是能够极大程度地激发他阵法之中的术力强行灌注,用以补充他的命力。只不过这种方式的风险很大啊。”契约者微微一笑道。   “也许吧。你不是教过他么,富贵险中求。”范剑南淡淡地道。“既然他可以舍命求富贵,又为什么不能为了性命拼一把?”   “说得有道理。不过……咦,这是什么?”契约者突然像是看到了阵图中间的那个白色巫文,他连忙低头仔细看着那个形状古怪的巫文,他的脸色忍不住一变,低声道:“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七星灯阵图,这个符号这是……远古巫文。”   范剑南不置可否,只是冷冷地道:“谁规定用七星灯阵就不能使用巫文?”   契约者脸色一变,轻描淡写地道:“这也没什么,最多就像是同时吃着宫保鸡丁和意大利面条,让人把辣味和番茄酱味混在了一起。其他倒也确实没什么。对了,我们可以开始了么?我倒是对此很感兴趣。一想到有人能够挣脱契约的摆布,就连我也感到动心。”   “现在,还没有到时间。等时间到了,我们自然会开始。”范剑南冷冷地道:“你如果觉得等不及,大可以现在就走。”   “不不不,我根本不介意,而且我也知道,你在等一个最适合秦世节的时间。”契约者看了一下手表,微笑道:“我觉得三十二分钟之后就很不错,你认为呢?”   范剑南的心里微微一动,这契约者也不是泛泛之辈。他居然能够通过巫术得出三十二分钟之后就是最佳时机。他猜得没有错。这个时间就是范剑南预先确定下来的最佳时间。因为秦世节的生辰八字,确定了他的气血流动规律在三十二分钟之后就会达到顶点。在这个特殊时间内他的浑身经脉之中的气血运行最为旺盛。所以这也是一个对他进行术力灌注的最佳时机。   范剑南并没有否认而是冷冷地看了契约者一眼。   而契约者也收起了敌意,平静地道:“我们没有必要做得太绝。我想你是知道这一点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所以我才要求你们放过他。”   “可惜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契约者摇头道。“如果我个人的话,我完全同意你的作法。”   “那么你如果不是来阻止我,那么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犯贱皱眉道。   契约者摇摇头道:“你已经知道我是契约者了。其实像我们这样的人,在兄弟会内部也从来不轻易出面。而现在却主动来这里,陪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你不会以为我们会真期待是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吧?我们要的是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范剑南不屑地一笑道:“你想要我什么样的帮助?难道让我也来和你们签一份合同?”   契约者淡淡地道:“在你正式动手救他之前。最好先想想你有可能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据我所知这个契约的效果强大的得多。如果他无力反抗的话。所有责任都要落到你的肩头。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范剑南你也许会被你自己阵术给弄死的。但是如果你肯帮助先知和我的话,我就会站在你的身边,帮你处理一些难题。包括这次的事情。”   范剑南大笑道:“我感觉你应该去做推销员。不过我依然对你们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张坚对你们步步紧逼,你们也不会逃离罗马。而现在为了要对付他,你们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拉拢我。真是让人感觉到了无比的可笑和可悲。恕我直言,你们在这一点上就已经输了他们一着。张坚就不会这么做。”   “我们要对付的也不光是张坚,甚至还有易术理事会。”契约者叹息道:“不过我们也不会强迫你,因为先知对你始终抱有敬意。”   “先知的敬意?”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你也不该把这些事怪在他头上。他也很无奈,毕竟是他和张坚之间的纷争并不是他挑起的。而且,他在和张坚的争斗之中始终处于劣势,你能让他怎么样?他只不过是想争取你的帮助而已。”契约者缓缓的道。“而且你知道,你和他之间的有着某种特殊的命运联系。我觉得,你更应该帮助他而不是张坚。”   “我谁也不帮。他们就算是打得死去活来,我也没有什么意见。”范剑南耸耸肩道。“现在让开,我要给我的客户施术了。” 第1261章 一命换一命   “范剑南,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契约者冷笑道:“我知道你自以为自己很聪明,以至于根本听不进别人所说的话。就像是这次秦世节的事情。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所说的话。根本就不相信,他已经了无生机。总是以为自己的能力可以解决一切,但是却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种东西叫做规则。规则不可破,破了就会后患无穷。”   “规则是由人定的,当然人也可以破坏它,甚至重新制定规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范剑南耸耸肩道:“我是半路出家,没有你们这些传统流派那么多的臭规矩。我只知道这个人相信我,而且找我帮他解决麻烦。那么我就会帮他。天机馆成立的初衷,不过就是做生意赚钱。我确实很挑客户,但是我不会毫无理由地拒绝他们。尤其不会劝他们放弃本该坚持的东西。”   契约者一笑道:“知道么范剑南,虽然很多人说你是一个天才。在我的眼里,你简直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孤傲,任性还有一点点的愤世嫉俗的小叛逆。你经常对一些事感到愤怒和不满,却根本不知道你在对抗的是什么。”   “说完了没有?”范剑南冷笑道:“说完了就滚蛋。”   “我不会走的,我会站在这里看这秦世节断气。你的这个阵术,根本就不可能救他,因为他的命力已如同风中残烛。”契约者淡淡地道。“等他死后,你会亲眼看着自己所坚信的一切,全部都轰然破碎。你会发现,你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在你的整个人生之中,同样有着太多的无奈,和力所不能及。这一切,并不因为你能够预知或是通晓未来而改变。”   说完他转向了秦世节道:“秦世节,你是不是真的相信他,相信他能让你继续活下去?”   秦世节的脸色变了变,有些犹豫道:“但是我总得试试。”   “是啊,你是很想试试,因为你没有多少时间了。但是我告诉你,你会死的。而且会死的很痛苦,其实你大可以死得很安详很从容。但是你的那份执念却再次毁了你。”契约者缓缓地道:“你当初为了能够飞黄腾达,为了能够赚取最多的利润。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这本已经是错了,而现在,因为贪恋人生,不想面对死亡,你又再次地错了一次。”   “什么意思?”秦世节有些不安地地道。   “他会杀了你。”契约者平静,“因为这个不成熟的巫术。他会让你感觉比死还难受。最终你依然厄运难逃,因为这一切,在十年前你签下契约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与其这样奋力抗争,不如坐下来享受最后的人生。”   “不!我想要活下去。”秦世节摇头道:“我应该还有机会,我不能放手。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原因呢?我严守契约,答应你的一切现在都已经做到了。而他呢?现在还一点起色都没有,你的内心难道真的比较信任他?”契约者冷笑道:“你确定?”   秦世节犹豫了一下,咬牙道:“我信他,我确定!”   “那就开始吧!我想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救你。”契约者冷笑道:“放松点,范剑南,我不是为了看你笑话而来,我只是准备着在你失败的时候施以援手而已。虽然你够固执,但是你依然是先知所要争取的人。”   范剑南不再说话,而是把秦世节送到了房间里阵图的心中。他让秦世节坐下,低声道:“记住,放开一切,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用在意,你会经历非常痛苦的过程。但这是必须的!这是你增加命力的唯一机会,而且在你付出巨大代价之后。增加的命力数量依然会很少。”   “我准备好了。”秦世节咬牙道。   “好那么你躺下吧。”范剑南沉声喝道,然后在地上的巨大阵图上虚空画了一个符号。秦世节像是陡然失去了任何的行动能力,他有些惊恐地看着范剑南……   “别说话。我必须保证你在剧痛之下不会伤到自己。所以我必须限制你的身体活动能力。最好尽量分散你的注意力,这样对于你而言或许会好受一些。”范剑南的手势不停,急速地结着手印。地上的绘制的那个阵图开始涌动起了一丝丝的术力波澜。   契约者的心中暗暗一动,这个阵法的结构虽然是抄袭了诸葛亮的七星灯借寿法,但是却明显融入了其他的东西在里面。范剑南从容的举手投足之间,这个阵术已经被推动了起来,而且在逐渐加速运行。   契约者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严峻,他死死盯着范剑南接着手印的双手。暗自惊讶,这简直是一双神一样的手,在刚才的一刹那,这一双手已经换了几十个不同的手印。而这个阵术才刚刚启动,这说明这个阵法的后续力量将是非常令人恐惧的。   契约者脸色微变,不过他依然有些不屑地摇了摇头。暗自道:“就算是这阵术发挥到了极致,所能产生的术力也许会很强大,但是却未必能够被顺利的转化成为命力。以术力化命力,这不是普通的术法,而是长生之秘所研究的范畴了,而且这根本就是历代术者都没有能够做到的。”   也不怪他这么坚信范剑南做不到。因为这以术力化命力的作法曾经有人研究过,而古代中国的内丹流派,就是在做这类的尝试。当然他们大都也都以失败告终。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要使术力补充命力,首先就必须把术力提升到一个正常人类无法到达的标准,在这种状态下,术力必须达到极度的精纯而强大。这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的。   就在契约者以为范剑南毫无办法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所有的术力都在沿着那个阵术快速旋转。最终这东西甩掉了一切。迅速完成了凝聚。在大部分时候术力是不可见的能量物质,但是当速度和运动极快的时候。这些不可见的物质将会显现出大概的模样。   而范剑南这个阵术所凝聚的东西,简直令人感到恐惧。“这是什么?”契约者震惊地看着阵图中心不断凝结的术力。这术力是如此精纯可靠,甚至随着温度的降低甚至能凝结成类似冰晶一样透明的物质。而且咔咔作响,就像是纯粹术力凝结起来的样子了。   “别惊讶。我还有更绝的。”范剑南淡淡地道:“用阵法凝练成最精纯的术力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步骤。接下来的是,我要把这术力源源不段地输送进秦世节的身体之中。利用这些术力带动他的潜能,以某些药草为引,更是激发他的耐受能力。”   他的手腕轻轻一动,身处阵术中心的秦世节发出了如同野兽般的嘶喊。因为这些强横的术力正在强行撕开秦世节的闭塞的经脉,然后这些古怪的术力就开始疯狂地冲刷着他的神经。秦世节刚开始还能惨叫,然而几分钟之后,就连吼叫都发不出了,只能是躺在那里粗重地喘息。   “行了,范剑南,赶快停止。你会杀了他的!”契约者厉声喝道。他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秦世节,脸色大变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世节的脸上布满了青筋,从脖子两侧延伸到了面部,显得恐怖而狰狞。   “他的周身经络已经被激活。身体处于无意识之中,只会顺着本能的趋势运转。而这种运转将会有很大的机率触发他体内的命力。并且进行相互渗透,而因为这种术力比他的命力要强得多。所以他会无法控制这种命力,导致在昏昏沉沉的爱状态之中出现术力反向渗透进他的身体。”范剑南看着秦世节,沉声道。   “原来是这样,你所谓的借寿方式。其实核心根本不在借寿上,而是利用了术力的相互渗透和反噬。使这些精纯的术力接触他的身体之后逐渐开始反向渗透,以术力促命力的过程就是这样完成的。”契约者若有所思道:“好,不愧是卜术者宗师,真是算无遗策。每一步都算到了。可惜你还是算漏了一点。”   “哦?那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你不可完全控制术力的走向,一开始的时候,或许没问题。因为秦世节的体内还没有太大的抗争阻力。但是接下来的话,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一旦秦世节的身体之中有了一定的命力储存,你觉得他还会这么舒服么?他体内的力量和这个阵术的术力能量,再行进术力相互渗透的时候,就是秦世节丧命之时。”契约者冷冷一笑道:“你的方式或许能够奏效一时,但是你还是救不了他。”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范剑南微笑着道。   “为什么?你简直是可笑极了。这种作法简直是想无中生有,是根本不可能。就像是企图制造永动机一样是注定不能成功的。”契约者冷笑道。   “永动机?”范剑南皱眉道。   “历史上曾经有不少人希望设计一种机器,这种机器不消耗任何能量,却可以源源不断地对外做功。这种机器被称为永动机。人们提出了很多种永动机的制作方案。虽然人们经过多种尝试,做了多种努力,但永动机无一例外的归于失败。而能量守恒定律的发现,使人们进一步认识到:任何一部机器,只能使能量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而不能无中生有的制造能量,因此永动机是不可能造出来的。”契约者冷笑道:“这个道理推广到人的命力也是一样,消耗过大的命力要想通过一个阵法来恢复根本就是妄想。你不可能成功的。要补充一个人的命力,就必须用另一个人的命力来换。而不是倚靠什么七星灯阵法。”   “也就是说,一命换一命。”范剑南无奈地点点头道。   “嘿嘿,没错,你总算是开窍了。”契约者嘲讽道:“你不是想救他么?那么就牺牲一下自己好了。反正你还年轻,就算是借给他几年寿命也好。哈哈哈哈。”   范剑南看着契约者淡淡地道:“我不喜欢你。真的,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契约者冷笑道:“我也没想过要你喜欢我。”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既然不喜欢你,又为什么要让你在这里?”范剑南歪着头,看着契约者,脸上一副嘲弄的表情。   契约者微微一愣,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脚也已经无法动弹了。范剑南看着他耸耸肩道:“我不喜欢你,还让你在这里大放厥词,不赶你走,难道我有毛病么?更可笑的是,明明知道我需要一个人的提供命力,你却还赖着不走,丝毫不知趣地对我指手画脚。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有些后悔了?”   “范剑南,你可别胡来。”契约者厉声道。   “怎么了?你害怕了?可是,刚才你不是还很勇敢么?”范剑南轻笑道。   “你想怎么样?”契约者强行镇定下来,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秦世节的今天本就是拜你所赐。作为当事人之一,我觉得你有义务使事情重回正规。所以我想从你身上取走一点命力给他的话,应该是最合适不过了。”   契约者脸色陡然一变,厉声道:“范剑南,你不能动我。”   “为什么不能?就凭你是契约者,所以你可以动别人,别人就不能动你?”范剑南大笑道:“简直是强盗逻辑,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能动别人,别人就能动你。”   “范剑南,别不讲道理。我和秦世节之间的事情,原本是在相互理解的基础上发生的。他知道后果,我也没有欺瞒他。现在他后悔了,又要把一切责任推归给我。白拿好处,不付出代价。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道理?”契约者冷笑道。“不管你怎么威胁我,你还是改变不了一点,当时是他自愿的。而现在你是在逼迫我。我现在在你手里,即使你用我的命力去补足了他的,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这件事,你办得不够光明。”   “我几时又说过自己很光明磊落?再说一命换一命,可是你自己说的。”范剑南淡淡地道。 第1262章 我也是骗子   范剑南的阵法非常隐蔽而可怕,契约者被困住了,他现在根本就不能动弹。   他只能看着范剑南,沉声道:“你不能这么做。你会后悔的,范剑南。”   “那么你就解除他身上的契约。”范剑南平静地道。   “没有用的,他现在停止已经来不及了。他还是会不断地衰弱而死,因为他命力不足。”契约者恶狠狠地道。   “那么我就没有什么选择了,我可以用你的命力给他补足。”范剑南耸耸肩道。   契约者冷笑道:“这根本不可能。无论是祈天借寿,还是所谓的命力补足,只是一种想法,从来都没有人能够真正完成过。你也不会例外。夺取一个人的命力去补充其他人的,根本就不可能。”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们西进术者确实离开得太久了,你没有听说过么?‘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你们现在处于一种同一个阵法之中,而且是一种相对的平衡状态之中。七星灯借寿的方式用于一个人或许很难成功,但是却并不能排除你们两个人同时进入阵法时,会引动你本身的命力外泄,以达到一种平衡。所以你大可以试试。”   契约者的脸色变了变,摇头道:“我不信!”   “你嘴上说着不信,但是你的心里却已经信了。”范剑南淡然道:“我甚至能够听出你声音之中的不自信。我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动手,是因为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解除和他之间的巫术契约。”   “我不能!”契约者厉声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契约,那份契约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巫术仪式。甚至他的签字与否根本就无足轻重,我只是通过那份文书模样道东西逆转了他的运力。导致他道财运和命力本身之间,出现了某种错位。而这个过程是不可逆转的。”   “正如我所猜测。”范剑南冷笑了一声,转身拿过了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古怪的符号。他对着契约者道:“是不是这一份东西?”   “这……你是从哪里弄到的?你怎么可能……”契约者脸色骤变,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艰难地道:“这不可能,这是契约者自古相传的秘法。你怎么可能……”   范剑南耸耸肩道:“没什么不可能的,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契约者历代相传的秘法。只不过是一些历史更为久远巫术文字。这些东西远比你们西进术者所得到的一鳞半爪更复杂。所以你们好几代人都在研究这些东西,所谓的契约只是一个陷阱,让你们能够对相信你们的人为所欲为。我说得没错吧?”   契约者脸上的肌肉扭曲抽搐了一下,冷笑道:“范剑南,我确实小看了你,想不到你对巫文也有研究。不过这也没有用,你救不了他。因为这份契约并不完整,缺失了一部分巫文,而且你也无法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   “这就是一场冷酷的术法实验。而你们却让秦世节这样的人相信,这一切是因为他们自愿的选择。他们自以为放弃了一些东西来得到其他的,但其实他们却只是你们眼中的小白鼠。你们不停地在他们这样的人身上试验你们的巫术。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关于魔鬼契约的故事流传。”范剑南冷冷地道。   “是又怎么样?”契约者厉声道:“每一项术法研究的突破都必须有相应的牺牲。而且我也并没有欺骗他们。像秦世节这样的人,得到了他想要的,难道这一切就不该付出代价么?而且我也并没有隐藏这个代价。要怪就怪他的贪婪和自大。”   “不错,他是贪婪,是自大。但是又怎么样?轮不到你来决定他们的命运。契约者,你不过是一个骗子。”范剑南摇头道:“很可惜,你再也骗不了人了。只要我这只手按下去,阵术就会被激活。你们两人的命力将会相互补充,形成新的平衡,他或许能够多活几年,而你却会早死几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怪就怪你太自大了,没有想到我会对你用这招。”   契约者感受着范剑南手中的术力渐渐凝聚,他苦笑道:“我错了。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做。好吧,你赢了,我会把你要的巫文写下来。以你的能力,应该能够从中找到解决的方法。他虽然命力衰竭,但是还能活几年。这是极限了,放开我吧,我认输了。”   范剑南把那张纸递给他,平静地道:“我知道这东西不全,所以我才没有办法救他。现在,你把缺失的部分补全吧。”   “我补全了,你就会放了我?”契约者看着范剑南道。   “不放了你,我难道还把你关起来养着么?”范剑南耸耸肩道:“我可没有那种爱好。”他微微一张手,契约者才能勉强地腾出手,拿起了笔在那张纸上写了起来。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应该知道我分得出真假,所以别跟我耍花样。”   契约者愣住了,他呆了片刻才把那张纸揉成了一团,叹息道:“有个小小的笔误,你可以再给我一张纸么?”   “我的纸张足够,但是我道耐心有限。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范剑南再次从办公桌上拿起了一张纸递给他。   契约者咬着牙,在那张纸上写满了巫文。然后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在你可以放了我了。”   范剑南看着那张纸,点点头道:“写得不错。不过我现在还不能放你。我缺少的部分巫文你已经帮我补足了,这很好,我现在终于可以开始着手救人了。”   “范剑南!你不守承诺!”契约者又惊又怒地道。   “我为什么要守承诺?我又没有和你签过什么契约。”范剑南扬起嘴角道。   契约者惊怒地道:“但是你答应过……”   “答应过不伤害你?”范剑南一笑道:“你该不会真的相信我之前所说的那些话吧?其实所谓的命力平衡之类的话,都是我胡编乱造的。你不会真的信了吧?哈,我只能说,你们西进术者确实已经离开太久了。那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根本就不是什么术界古训。我只是从某本武侠小说里看来的。”   “小……小说?”契约者脸色有些惊疑地看着范剑南。   “是啊。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我只是觉得这样说,也许会让别人觉得很高大上。”范剑南耸耸肩道:“请原谅,我说你是骗子了。但其实,我们差不多是同行。我骗你相信,我能用你的命力来补充秦世节的了。真不好意思。不过,我如果不这样说的话,也许你根本就不会把完整的契约巫文给我。我也没有办法救人。”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骗局?”契约者脸色难看地道。   “也不是完全。这个阵法是真的七星灯借寿古阵,只是我不了解你和秦世节所订的契约,所以没有把握能够救他。现在的话应该简单多了。说实话,我该谢谢你的帮助。”范剑南耸耸肩道。   范剑南说完之后,在地上的阵图上看了看,又另外加了几个巫文上去。然后咬破了中指,在阵图的中心绘制了巫术符号。阵术这时才被彻底激发,庞大的术力在不断地凝聚,然后通过特殊的方式运转。经由那几组巫文之后形成了逐级放大的效果,源源不断地冲击秦世节的身体。   秦世节在阵法之中不断地震颤,抽搐。   “反向灌注!”契约者吃惊地道:“这根本不可能,你会弄死他的。”   “也许,我会拯救他。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范剑南平静地道:“要想活下去,他也有必须承担的痛苦。”   契约者喃喃地道:“你怎么会懂得这些。这可逆转的契约方式我们研究了很多年,至今都没有发现。你怎么可能做到?你甚至刚刚从我手中得到原始契约的巫文。这怎么可能?”   “但就是可能了。”范剑南淡淡地道:“远古巫文里面蕴含的东西,根本就超出了你们的想像。你们和我一样都没有得到过完全的内容。所以你们才试图通过实践来完善。就像是张坚,一心想完善长生之秘。”   契约者沉重地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补充命力的过程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秦世节几乎已经处于濒死边缘,又被拉了回来。范剑南也很消耗精力,等到这个阵术结束的时候,他的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最后秦世节是被苍云啸抬着出去的,虽然他的命力得到了一定的补充,但依然虚弱不堪。契约者也从阵术之中解脱了出来,他当然是毫发无损。但是苍云啸冷冷地看着他,契约者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要想动手是很不明智的。他见识过了范剑南道厉害,虽然这个人现在又疲惫又倦怠。   况且他还有先知的授意,于是契约者只能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范剑南也并没有为难他,只是平淡地道:“告诉先知。张坚已经来了。如果他不想自己被发现的话,就换一个地方藏身吧,那里不适合他。”   契约者微微一惊,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转身离去。   范剑南长出了一口气道:“真是不太容易。这一下午,差点把我给累垮了。”他转过头问苍云啸,“秦世节怎么样了?”   “他道命力确实得到了一定的补充,不过身体受到的伤害也很大。我看他可能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了。”苍云啸摇头道:“而且要想恢复如初的话根本不可能,最多也就多活个几年罢了。”   “这也没有办法,他道命力损耗过大,能争取到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范剑南耸耸肩道。   “换了我的话,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接他的委托,本身就是他咎由自取。”冯瑗走过来道:“你怎么样?”   范剑南一笑道:“还算不错。你呢?”   “今天过得并不愉快,尤其在我回来的路上,很可能遇到了某个人。”冯瑗神情严肃地道。   “哦,你遇到了谁?”范剑南笑着道:“不会又是某个盯着你看的帅哥吧?”   冯瑗摇摇头道:“如果你认为满是刀疤的脸算是帅的话,那或许是个帅哥。”   “满是刀疤。”范剑南一惊,立刻低声道:“你是说,你遇到了巫崖?”   “我不敢肯定,因为他很快转身,并且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冯瑗摇摇头道:“而且他没戴口罩,这似乎也和他一向的作法不太一样。”   “这是因为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隐藏身份了。”范剑南叹息道:“很显然,为了令狐白,他已经决定要跟张坚走到底了。”   “既然他都出现了,那么张坚应该也已经到了香港。”苍云啸皱眉道:“范剑南,你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张坚最有可能的是来找你。”   “这倒也未必,我在这里又不会逃。”范剑南耸耸肩道:“我想他应该去找兄弟会的先知,了结恩怨才对。所以我才建议契约者和先知换个地方躲藏。当然那个先知也不是省油的灯。实力对比悬殊的情况下,他很懂得和张坚他们捉迷藏。这会让张坚拖延更长的时间。”   “可是这又怎么样?张坚最终还是会来找你。拖延他的意义何在?”苍云啸皱眉道。   “在于我能有多点时间来研究这个。”范剑南晃了晃手中的那张纸,纸张的上面写满了古怪的文字。   冯瑗惊讶地道:“巫文?”   “是的,我想知道他为什么需要我的血,或者说我的血是不是真的对于长生之秘有某种用处。”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不会真的相信张坚能够利用你的血完成长生之秘吧?这也太奇怪了,我是说,你的血裂症状本来就奇怪。可是说靠这个能够长生不死,你打死我都不信。”苍云啸摇头道:“要是有这么神奇的话,古人求仙干嘛还要那么费事的炼丹或者做什么。直接把你当唐僧,吃了你得了。” 第1263章 反常   “算了,没有必要管那么多了。反正我不惹事,也不怕事。”范剑南摸摸鼻子道:“我对他们没有威胁,他们也没有威胁我的意思,既然这样又何必在乎他们。张坚也好,先知也好,都是兄弟会的人。他们的内乱,就让他们乱去。况且还有易术理事会的人在对付他们,张坚的日子也不会太轻松。”   “这倒也是,无论是谁,得罪了易术理事会的人,都不会有太轻松的日子过。”苍云啸苦笑道:“对了,今天巫长青给我打电话了。”   “哦?他怎么样?”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一切都好。中午你忙着办事,所以电话是我接的。他让我转告你,帮你保存的东西已经存好了。除非巫家的人死绝,东西就永远都在。这是他的原话。”苍云啸看着范剑南道。   “这样最好,毕竟能够妥善保存这些巫文的地方,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们巫家了。”范剑南说完微微一笑道:“提起巫长青,我又有点肚子饿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他当巫术者屈才了。他真是应该当个一方名厨。”   “那是因为你太馋了。早晚把你吃成一个大胖子。”冯瑗瞪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倒未必,就像祝青锋那个二世祖,每天胡吃海喝的,也没见他胖。走,反正也到饭点了,我们今天出去好好吃一顿。今天毕竟做成了一桩大生意。”范剑南也忍不住笑道。   “对呀,那人可是是标准土豪。你可别便宜了他。”冯瑗点头道。   “那是,我怎么着,也得让秦世节这个舍命不舍财的家伙出点血。不收他个几十万,我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范剑南摇头道。   “哎,我这耳朵怎么这么发热。原来,又有人在数落我了是吧?”祝青锋笑着从外面走进来,摇着头道:“原来又是你在说我。”   他和范剑南算是混熟了,现在几乎是天机馆的常客,有事没事都喜欢来逛逛。所以看到他来,范剑南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只是耸耸肩道:“也没说你什么,只是说你身材保持得好。”   “要想身材好,女朋友多就行了。”祝青锋嬉皮笑脸地道,不过他一看到冯瑗,又干咳了一声道:“当然,这一点,你完全用不着。有冯小姐这样的女朋友,你就算是想胖都难。”   “哎,你什么意思?意思是说我厨艺太差吗?”冯瑗瞪着眼道。   祝青锋强忍着笑道:“并不是这个意思,这是一个男人之间的笑话。”   看到苍云啸和范剑南笑得前仰后合,冯瑗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所谓男人之间的笑话是什么意思。忍不住红着脸愤恨地道:“你想死啊?开这样的玩笑!?”   “好了,好了,是我开错玩笑了。那我请各位吃饭赔罪好了。”祝青锋一笑道:“说吧,今天我们上哪里?”   范剑南看着他,突然摇头道:“不对。”   “我都说是我的不对了。你就别再纠结了。”祝青锋苦笑道。   范剑南依然摇头道:“我说的不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祝青锋有些摸不着头脑道:“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范剑南笑了笑,看着他道:“现在几点?”   “七点多,怎么了?”祝青锋莫名其妙,“这不是正好是晚饭时间么?”   “不对,不对。对一般人是晚饭时间,对于祝大少来说,这可是新的一天夜生活的开始啊。往常这个时候,你身边哪天不是美女成群,酒友成堆的。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上我这里来,居然还要请我吃饭。”范剑南狐疑地看着他道。“我怎么想,都觉得怎么不太对劲。”   祝青锋尴尬地道:“我怎么了,我不就是想你们了,找你们一起聚聚么?大家朋友也不是一两天了,找个机会聚聚哪里还挑什么时间的。”   “我给你个机会,老实说,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如果你不说实话,那真是对不起了,这顿饭,我吃得有点不太踏实。”范剑南摇摇头道:“我看我还是不去了。”   “别啊。”祝青锋急道:“我这可是一片诚心诚意的。再说了,我也确实有点小事需要你帮忙,就一点点的小事。”   范剑南看了看他,微微一笑道:“早说不就完事了么?非要搞得这么神经兮兮的。”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祝青锋苦笑道:“行了,行了。我们去吃饭,到时候我再详细跟你讲。”   “咦?看来这事你还很重视啊?”范剑南愕然道:“你该不会又是赌瘾犯了,又被人骗了吧?”   祝青锋直摇头道:“哪里的话,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赌博是绝对不沾了,连烟都戒了,上个星期还戒酒了。”   范剑南像是看到怪物一样看着他道:“什么什么?酒都戒了,那是不是连女人也戒了?”   “差不多。”祝青锋一脸尴尬地道:“今天新换的手机,以前的一大票女友,全都不联系了。还没来得及打电话通知你,想想还是来一趟,表示一下诚意。”   “我去。你不是吧?”范剑南愕然道:“名动港九,肆意花丛的祝大公子,居然要当清教徒了?和绝对要上各大八卦杂志的头条。”   “你就别挖苦我了。”祝青锋无奈地笑道。   “不是,你这变化有点太那个了。我感觉自己一时之间都有些接受不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祝青锋么?”范剑南狐疑地道。   祝青锋微微一笑道:“人总是会变的。走吧,时间不早了,我都订好位置了。”   范剑南有些狐疑地道:“你的这种改变,和你要求我的事情有关?”   “算是有点关系。”祝青锋有些尴尬地道:“我们到时候能不能私下说。”   “行,本来我还真是不太想去,现在我有兴趣了。”范剑南看着他道:“就凭你这么反常,我也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就一起走吧,到时候,你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祝青锋笑着道。 第1264章 有事相求   几十分钟之后,祝青锋的豪华车,无声无息地抵达了酒店处。   放眼望去,整个酒店一片灯火通明,金灿灿的灯光和醉人的奢华格调,让人不由地心神摇曳,范剑南等人和祝青锋一路走了上来,酒店的经理立马上前迎接,“祝少爷,有失远迎。”   “客气。”祝青锋微微一笑,转头对范剑南等人道:“几位,我们之间就不说客套话了,早已为准备好了晚宴,请。”   范剑南和冯瑗,苍云啸并列而走,酒店经理等人立马紧跟在后。虽然不知道这几位是什么来头,但是他自然看得出这几人的气度不凡,又是祝大少的贵宾,自然要殷勤伺候着。   几分钟后,他们被领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里,一张白色大理石桌子占据了宴会厅的大半个空间,桌子上,摆放着年份已久的顶级红酒,各式各样的经典名菜……无一不在细节中体现着欧洲贵族式的高贵与优雅。   如此奢侈的菜,如此声势浩大的宴会,入席的却只有他们四个人。四个人对面而坐,隔着中间很长的一段距离,彼此友好地互相观望着。   “几位,这些菜都是请绝好的厨师现场烹饪的,希望合你们的胃口。”祝青锋一笑道。   范剑南倒是从容不迫,“好久没吃法国菜了。”说罢,用刀叉将一片鹅肝送入口中。点了点头,又将摆放在自己眼前的一块精制而成的蜜汁鹿肉放入口中,赞不绝口,“味道很不错,吃起来很新鲜。”   祝青锋闻声爽朗地哈哈大笑,“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苍先生,冯小姐,两位也请用。”   范剑南这人历来洒脱,和祝青锋也是老熟人了,倒是毫不拘束。吃吃喝喝,一边玩笑聊天,倒也算是尽兴。   不过范剑南知道,祝青锋这一次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谈。否则的话,凭他们两个的熟悉程度,他应该早就告诉自己有什么事相求了。不过看他这么难以启齿的样子,似乎还是在考虑该怎么开口。范剑南也不急,慢慢地品着红酒。   终于,祝青锋还是忍不住了。他端起酒杯又放下,看着范剑南道:“剑南,我们认识也有一年多了吧?”   “快两年了。你好像忘了,你还是我天机馆正式开业之后的第一个客户,而且也算是我在香港认识的第二个朋友。”范剑南颇有些感慨地道:“我们第一次好像还是在秋诺的酒会上见过的,不过那次我们没怎么说话。你正围着一帮美女打转。或者说一帮美女在围着你打转。”   “是啊。”祝青锋笑了笑道:“时间过得真快。”他转过头对侍立在旁的酒店经理道:“你们先出去一下,我们有点事情要谈。”   “是,是。几位慢用,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吩咐。”酒店经理立刻殷勤地点头,挥手让那些侍者全部跟他退出了房间。   祝青锋的表现让范剑南觉得有些奇怪,他忍不住笑道:“有那么严重么?到底是什么事情?”   祝青锋却表情认真地道:“我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噗。”范剑南忍不住笑了,“这有什么稀奇,你要是喜欢上一个男人,那才是真的是大新闻。”   “不,不。你不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这次我是认真的。”祝青锋有些尴尬地道。   祝青锋竟然有点脸红了,这让范剑南简直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所以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那,又是哪家的姑娘要遭你毒手了?”   “是……是……”祝青锋犹豫着道:“是令狐芸。”   “是她?小狐狸?”范剑南愕然道。   祝青锋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上次我在天机馆见过她一次,那一次之后,我就感觉我……”   “行了。你省省吧,我可不想看你这花痴样子了。”范剑南笑着道:“你眼光倒是不错。那个小妞论长相,估计能把你娱乐公司旗下的那些签约明星全部给秒杀了。不过看起来,你这事似乎有点不顺利啊?要不然你怎么是现在这副德行?”   祝青锋苦着脸道:“我是真没办法了。我为了她什么都肯做了,不过她似乎总是不太满意。不过,前几天她终于还是答应跟我约会了。”   “哇哦,好事啊。就凭你对女人的手段,她既然能够跟你约会,岂不是很快就能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范剑南吃惊地道:“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现在不该找卦师,应该找媒婆啊。”   冯瑗都忍不住笑了,她狡黠地看着祝青锋道:“我和令狐妹子倒是有点交情,要不要我帮忙呢?”   “要!当然要。”祝青锋连忙道。“我现在可真是改邪归正了,不但没有一切不良嗜好,而且专心经营我的娱乐公司和传媒企业。不出三年,我的公司就能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企业。”   “这倒是,你如果专心发展,而且有你祝家的财势支撑,要想做大,其实很容易。”范剑南点头道:“莫非是祝老爷子那里有些问题?”   “那倒没有。我爷爷虽然老派,但其实也不怎么在意出身门第,未必看得上那些所谓的名媛。而且对我的选择基本上不怎么干涉。”祝青锋有些郁闷地道:“关键是他们令狐家那边,我估计阻力不小。”   范剑南想了想,点头道:“也是。虽说他们不是什么名流显贵,但是毕竟不是普通人。巫家的家族势力,虽然隐世不出,但也绝非泛泛之辈。你虽然出身名流世家,身价过亿。但是在他们的眼中,可能还真看不上。”   祝青锋连连点头道:“令狐芸也是这么说的。他们家的人,据说很难打交道,而且看不起外人。”他忍不住苦笑道:“所以我这才想办法来求你了。”   “这可不太好办。”范剑南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摇头道:“你可能不太了解他们这类古老的家族。他们是术者家族,重视传统。而且据说家族在内地不乏高官显要,也不乏知识精英。这类人眼界都很高,要他们找个香港的花花公子当女婿。恐怕还真不太容易。”   “所以我才来求你啊。”祝青锋急忙道。   “这求我有什么用?令狐芸又不是我女儿。”范剑南哭笑不得。 第1265章 做媒(一)   祝青锋严肃地道:“但是,你是术界中人,而且身为五术人宗师之一,地位超然。我想,如果我能请你帮我做这个媒的话,也许他们会重新考虑我的问题。”   “做媒?你的意思让我帮你做媒?”范剑南一脸惊诧道。   “是啊,做媒人。”祝青锋连连点头道:“我是这么想的,他家要是看到我能把你请去做媒,说明我至少有点能力。加上你这块卦术宗师的金字招牌,他们总得卖你点面子,不好一口回绝。即使是要搪塞我们,也得有个合适的理由。自然也不会马上赶我们走。然后我趁着这个机会,就能活动活动,和他们搞搞关系,争取一点印象分。”   范剑南摸摸鼻子道:“听上去好像是有点意思,不过你确定令狐芸也和你一个想法?”   “那是肯定的,她都答应跟我约会了。”祝青锋急忙道:“这事我不骗你。”   范剑南想了想道:“其实啊,这事也没有那么麻烦。你们真要是情投意合,令狐家不同意也不行。我就怕你这家伙是单相思,令狐芸本人没有这个意思,这就麻烦了。你知道么?”   “不会,绝对不会。我们肯定情投意合,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这个你放心。”祝青锋很认真地拍着胸脯道。   冯瑗笑着道:“这可说不一定,再说了人家也就和你约会了一次,又没说要嫁给你。你就这么肯定?”   “这个我会努力的。”祝青锋有些无奈地道:“不过,这个必须先下手为强。我必须先把势头造足了,各种宣传攻势全面跟上……”   “我去!闹了半天,你还没什么把握啊?”范剑南直摇头,“这个你先搞定了再说。而且我可警告你,别乱来。他们这种巫术世家可不是一般人。你要是用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报杂志乱炒作,坏了令狐芸的名声,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千万别搞那种歪门邪道,他们这种人可不吃你这一套。你真要是乱来,把令狐家的人给得罪了,我可没法救你。”   “哪有,我不是那个意思。”祝青锋一缩头,小声道:“我不是一向都闹绯闻,名声都不是太好么?最近我在着力改变这种情况。”   “就你?那花花公子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还能怎么改变?”范剑南忍不住摇头道。   祝青锋一脸沮丧,不过他马上补充道:“我也为这事发愁,你说要是他们家的人一打听,听到的全是我的负面新闻,那我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么?所以啊,我最近弄了一个大动作,把所有刊登我负面新闻或者绯闻的报纸杂志全都收购了。让他们日以继夜地赶稿,写我的好处。什么年轻有为啊,什么富有爱心啊,捐款给福利事业,扶老太太过马路啊,反正什么好就写什么。”   范剑南差点一口红酒都喷出来了。他看着祝青锋一脸苦笑道:“你不是吧?开着你的阿尔法罗密欧跑车,去扶老太太过马路?你编个可信一点的行不行?”   “反正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了。”祝青锋尴尬地道:“我现在是戒烟戒酒,戒赌博戒女人。你就给我个机会怎么样?算我求你了。”   范剑南一脸遗憾地道:“我要是个女人,我说不定也动心了。可惜啊,你求我没用。”   “我就求你当个媒人。去帮我好好说说。我真的求你了。”祝青锋一脸祈求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有些心软了。他也看出来了,祝青锋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前他喜欢在女人堆里混,也是事实。不过从来没有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死心塌地的。想了想之后,范剑南点点头道:“也不是不行,你要是真的这么想。我也不是不能帮你,不过先说好,这事我可不能保证你能成。”   “行了,有你这句话,我这事就成了一半了。”祝青锋大喜道。   “你先等等。”范剑南摆手道:“我们先把话说清楚。我们是朋友,这不假。但是我也不会为了你去骗人,什么扶老太太过马路,在公交车上给孕妇让座之类的,我可不会帮你吹嘘。你这货一天到位开着跑车,恐怕多少年也坐不了一次公交。过个马路,起码两个保镖陪着,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祝青锋一脸尴尬地道:“我这不也是适度夸张一下么。”   范剑南平静地道:“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在于诚信,而不在于欺诈。靠欺骗只能赢得短期的利益,但是却会让你失去其他人的信任。这是才是最没有办法挽回的。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们相处得不错。在很多人眼里你是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但是我知道,你只是有些平常人的一些通病。只是由于你显赫的身家和地位上,你的这些缺点被放大了而已。凭良心说,你是一个不虚伪,很真诚的人。这一点,才最为可贵。”   祝青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是的,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下周就去令狐家,我希望你们能和我一起去。真的,就算是不成功,但至少我努力尝试过。而且我会记得,你们帮助过我。”   冯瑗在旁边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话说到这里了。我就想问一句,令狐芸到底是什么态度。我们都决定帮你了,你总要让我们心里有个底吧?她要是不愿意,我和范剑南就算怎么样,也帮不上忙。不是么?”   “也是。”范剑南点点头道:“你还是赶紧说说,你们到底怎么样了。要不然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万一我们上令狐家提亲去了,人家却说这事令狐芸她自己不同意。这我们不是白费力气了么?”   祝青锋扭捏地道:“她没同意。”   这一句话,范剑南差点没给他气死。“闹了半天,人家姑娘还没同意,你这单相思的也好意思还兴冲冲赶上门去,碰着钉子?”冯瑗和苍云啸也是一脸苦笑。   看到范剑南脸色不对,祝青锋连忙道:“但是她也没有明确反对。” 第1266章 做媒(二)   “怎么了?”范剑南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道:“她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那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事情你得给我说说清楚。我可不愿意陪着你去吃闭门羹。”   祝青锋解释道:“我不是说,前段时间我们约会过一次么?大家一起吃吃饭,聊聊天。然后逛街看电影,相处得很不错。然后我就趁热打铁,跟她说了。说我对她很有好感,而且她看起来也很开心。大家既然这么投缘,那么能不能正式的交往一下?”   冯瑗眼睛一亮道:“那她怎么说的?”   “她跟我说,马上就要回家了。而且他们家规矩很严,如果我要继续和她交往的话。得先征求她家里人的同意。”祝青锋挠头道:“我当时就说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可是她似乎很看重她家人的看法,坚持要这么做。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答应她,说一定去她家正式拜访。”   “这个事情还真是有点棘手了。”范剑南皱眉道:“她这态度也太暧昧了一点。”   “这怎么是暧昧呢?”祝青锋连忙辩解道:“她都让我去她们家了,这说明就已经是默许了嘛?”   范剑南看着冯瑗道:“冯瑗你跟那个丫头熟一点,对这事,你怎么看?”   “这个也不太好说。”冯瑗皱眉道:“令狐芸机灵古怪,行事张扬,而且不愿意受常规约束。所以她的性格,即便是我也摸不透。也许她是真的对祝青锋有点意思,也许那只是一种婉拒的借口,这都有可能。”   祝青锋着急地起身道:“所以说,这至少也是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了,我怎么能放弃?”   “行了,行了,你先别急。”范剑南走过去,又把他按在椅子上道:“我认为啊,这事倒是可以考虑。她要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也不会说这样的话。我还是挺清楚她的性子的,基本上藏不住什么话。所以要是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她根本就懒得理你。”   祝青锋连忙点头道:“确实是这样确实是的。”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再回忆一下,她还有没有提起其他的事情?”   “你说的其他的事情是指什么?”祝青锋有些疑惑地道。   范剑南道:“比如说她跟你说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提起过我们?否则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我们陪着你去?”   “这个,确实没有。她也没有刻意提到你们。只是我觉得这次去令狐家的话,我心里没底。我知道他们都是巫术者,我一个人去,又不懂术界的规矩,万一要是闹出了什么笑话来。让他们对我感觉不满意,这不是糟了么?”祝青锋犹豫道:“所以我就想起了你,毕竟你是术界有名号的人物。万一要是遇到点什么状况的话,他们多少要给你点面子。”   “我懂了。”范剑南大笑着道:“原来,你就是这样想的。找我们当媒人,然后关键时刻还能保证安全。你这算盘打得真响,看来你最近的真的学会怎么做生意了。”   “你别笑啊,我是很认真的。”祝青锋严肃地道:“我这次必须向他们展示出我最出色的一切,当然也包括我的社交圈子。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果连我的朋友也是像你们这样的术界高人。我想他们一定也会对我另眼相看的。”   “这么说,我们还必须要跟你去跑这一趟了?”范剑南无奈地一笑道。   “这是为了我一生的幸福。”祝青锋微笑道:“作为朋友,你们好意思不帮忙么?”   “嘿,他倒是赖上我们了。”范剑南对着冯瑗笑道:“怎么样。你有兴趣去玩玩散散心么?”   冯瑗眼珠一转,娇笑着点点头,“他都这么说了,我们要是再不去也不太合适。不过,出去走动走动,也好。”还有一层意思她没有说出来,那个兄弟会的先知在香港,而且张坚和巫崖也在香港。这个时候香港无疑变成了一个能够令术界动荡的核心区域。在这个时候避开他们也是一个好选择。   只不过她的想法并没有瞒住范剑南,范剑南当然知道冯瑗在想什么,所以他趁着说话的时候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低声道:“别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冯瑗笑了笑,唯有她和范剑南知道这笑容的含义是什么。在为了祝青锋感到高兴的同时,她似乎总是对自己和范剑南的未来感到有种忧虑。因为范剑南总是在和各种危险人物打交道,自身又经常会卷入一些特殊的诡异事件之中。   而他为什么会具有这种特质,就连上一任的命术宗师罗九州都说不清楚。   换了其他人只怕早就承受不了,而范剑南却依然每天嘻嘻哈哈,毫不在意。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是不是也和他脸上的笑容一样,毫无负担。但是冯瑗却知道,她已经能够感觉范剑南最近变得多了,似乎越来越显得成熟,而且有种令人难以说明的出尘气质。似乎是他的卦术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但冯瑗却更担心,因为通常他的能力越强,要面对的危险也就越大。圣章兄弟会的先知和那个契约者,还有张坚和巫崖。每一个都是令人感到恐惧的对手。更别提还有易术理事会这样的庞然大物。这一切似乎都和范剑南有着密切的关系。先知经常见到关于范剑南的幻象,就像是从小就为他而生,尽管他比范剑南年长很多岁。   而张坚的情况就更为复杂了,他一方面是最后仅存的长生者,而且他也是除了范家人之外,在欧洲的唯一的一个血裂者。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人都在对古代巫文虎视眈眈。范剑南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离开,无疑能够暂时避开这场纷争。至少冯瑗是这样想的,所以她倒是很赞同范剑南跟祝青锋去内地。   几个人在这次的晚宴上商定了,下周,他们将和祝青锋一起去一趟内地。拜访神秘的巫术世家,令狐家族。 第1267章 初至桐梓   范剑南等人这次的临时出行,因为祝青锋迫不及待的原因,并没有规划好,祝青锋临行前才急吼吼地通知范剑南等人,让他们措手不及。所以当他们出发的时候,线路都没搞得很清楚,走了没完全修通的一条新路。   连祝青锋这样的土豪哥也想不到办法了,最后的结果是又打电话又找人,晚了13个小时才到贵阳。范剑南等人这一路是坐得浑身无力,站在哪里都觉得路面是抖的,感觉跟地震一样。得知到令狐家所在的桐梓,还得再坐两三个小时,祝青锋这么猴急的人,都无力了,商量了一下,决定现在贵阳住下,明天再走。   上午在贵阳街头闲逛了一阵,贵阳此时的气候到还是颇为凉爽。没走几步,居然还下起雨来,几个人只好躲回宾馆收拾东西,商量行程,这时候祝青锋才想起只知道令狐家在桐梓,还不知道具体在哪里,连忙又打电话给令狐芸。   “小芸,我忘记你家的地址了……”祝青锋有些无奈地道。   “不是你忘记,是我没有跟你说过。不过算了,反正你们明天到的话,我会让人过去接你们。”令狐芸笑着道:“就当是个教训,谁让你连问个地址都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到。好拉,不跟你说了,明天记得来。”   看着祝青锋一脸的尴尬,范剑南忍不住苦笑,拍了拍祝青锋道:“我怎么感觉这趟旅行似乎不太顺利啊。”   “这个,初来乍到而已,以后就顺了。”祝青锋还在嘴硬。几个人在贵阳休息了一晚,用祝青锋的话说,这叫养精蓄锐,要把他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别人。范剑南等人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他。第二天,祝青锋特意打电话雇了一辆豪车,一行人才出发赶往桐梓。   桐梓县,位于贵州省北部,遵义市市辖县,素称“黔北门户”、“川黔锁钥”。范剑南一路行来,感觉这里的生态植很较好,很多地区有森林覆盖,显得空气清新,山水兼备。他忍不住道:“可惜林钟秀不在,要不然她倒是能够好好看看这里的风水走势。就连我风水术的外行都感觉此地的不俗了。”   苍云啸点点头道:“不错,就大范围的山川地势来说,这里确实是个绝好的地方,难怪令狐家会世居此地。”   祝青锋也是一阵点头,“果然是好地方,难怪会出现令狐芸那样的女孩子。”   “你无可救药了,祝大少。”范剑南摇头道:“不过待会见到令狐家长的时候可别这么色迷迷的,这会破坏你的自身形象的。”   祝青锋一听立刻急了,“我这是真心赞美,怎么就是色迷迷?”   “好了,剑南,你就别再故意逗他了。”冯瑗推了范剑南一下。范剑南笑着对祝青锋道:“对了,待会儿见面了之后,我该怎么说?总不能直接说我是来做媒的吧?”   “当然不行,那样显得太轻率了一点。”祝青锋搓着手道:“我们这次是初次拜访,怎么好一见面就提这么突兀的要求?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必须沉住气,就说是令狐芸的朋友,这次是来他们这里玩的。然后在慢慢熟悉起来,让他们感觉到我和令狐芸很……我是说很……”   他憋了半天没想出合适的形容词来。范剑南一阵苦笑,试探着道:“很般配?”   “呃,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是你最了解我。”祝青锋连连点头。   “好吧,好吧。我原来还真以为要我来做媒的,原来这么简单就是来逛一圈玩玩。”范剑南愕然道。   祝青锋一本正经道:“你可别小看这第一印象,这是最关键的。人和人之间的交往,这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要是由一位两位五术人的宗师把我引荐给他们家的人,我这身价自然也就显得水涨船高。至于做媒什么的,总要慢慢来。先要有个大概印象,然后在慢慢发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看这话还是对你自己说的好,因为我看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心急。”范剑南直摇头。   “当然心情可以迫切,但是行动要冷静。”祝青锋看了看手表,忍不住问司机道:“还有多久能到?”   “我们快到了,先生。虽然这句话你一路上问了我很多次了。”司机笑了笑道:“但即使是我,也真的感到你很迫切见到你女朋友。”   好容易熬到了桐梓,司机却不知道往哪里去了。来接他们的人又似乎还没出现,祝青锋有些心绪不宁了。范剑南看出他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了?真的这么在意令狐芸为你出的难题?你知不知道,有我在,就没有找不到的地方。”   他拿出几个硬币在手中一抛,淡淡地道:“跟我走。”   “你这样,这就能猜出令狐家在哪里?”祝青锋惊喜道:“选择和你们一起来,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跟着来吧,惊喜还躲着呢?”范剑南回头笑着道。   “我正跟着呢,你怎么不走了?”祝青锋看到范剑南突然停了下来,有些不解地问道。   范剑南回头道:“因为我感觉我们不用走了,因为两分钟之后,来接我们的人就会到了。”   “你怎么知道?”祝青锋奇怪地道。   “他不会告诉你的。”冯瑗也笑着道:“他这个人就是喜欢装神秘。”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其实也很简单,卦术说到底是一种基于数学运算的预测术。规则很严谨,但运用灵活。古人用蓍草茎和龟甲来占卜。我自然也可以用我们的脚步走了多少步,行走的是哪个方向来进行占卜。所以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下一个经过这里的人,就是令狐芸安排来接我们的人。”   苍云啸微微一笑道:“能够以随意一件事来进行占卜,随时随地,随心而动。剑南,你的卦术似乎又精进了不少。”   范剑南一笑道:“还好吧。”说完他随手拉住了一个行人道:“别忙着走了,我们就是你要接的人。” 第1268章 意外发生   那个急匆匆路过的行人呆了一呆,扭头看着范剑南等人,有些迟疑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接什么人?”   “我不但知道你要接的人就是我们,而且我还知道你姓令狐,而且你老婆昨天过的生日。还有很多相关信息,并非我喜欢探人隐私,其实都是在刚才你吃惊的一刹那,在你脸色表现了出来的。”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脸上?”那人吃了一惊,有些不解地道。   “只是开个玩笑。”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就是你要接的人,而这一位就是祝青锋。”他转过身体对着祝青锋道。   “他就是祝先生?”那个人微微一愣,点头道:“那么你们几位就应该是五术人了?”   范剑南点点头,皱眉道:“你知道我们?”   “是的,我们知道祝先生和你们要来。其实令狐家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一切,我就是专程过来接你们的。”那个人满脸笑意地道:“我们家一向很少来访客,尤其是祝先生这样的名人,和术界的朋友,见到你们很高兴。”   “客气,客气。对了,我们还不知你怎么称呼?”范剑南看着这个人道。   “我叫令狐药。”这个人很客气地道:“药物和药材的药。”   “药?”范剑南感觉有些奇怪,不过他也知道这些巫术者的名字,有些大都不是按照正常取的。尤其这里接近苗寨,大部分人接受了一些苗人的习俗,他们对于汉字取名的运用,估计和一般人有些不太一样。   所以他也笑着和他打招呼。而祝青锋更是热情,和这个人一路寒暄。他听到这位老兄姓令狐,以为肯定是令狐家的某位亲戚。祝青锋迫不及待就开始要拍马屁了。要想娶老婆,总要先得把老婆娘家人的马屁拍好。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不过无论他们说什么,这位令狐药却始终是微笑不语,很少主动搭腔,但是始终表现得有礼有节。不愧是世家子弟,范剑南心中暗道,这个令狐药看似有些老实木讷,其实倒也不可小看。而这位令狐药却没有把他们带到令狐家,而是把他们带到了附近的一家酒店。   他很客气地道:“几位远道而来,本来我们不该这么失礼数。不过今天确实有些不巧,我们家有点小事,不便迎客。所以想先请几位在这里稍待。等我们家处理完了事情之后,我大伯会亲自过来向你们几位赔罪,并且请各位吃晚饭。失礼之处,还请几位见谅。”   祝青锋有些惊讶,又有些失落地道:“你是说,令狐先生不方便见我们?”   “只是暂时不方便,真的很抱歉。事发突然,我们也完全没有料到会临时有事发生。请相信这也根本不是我们的本意。”令狐药解释道。   “不不不,不必道歉,我们这次来本身就有些唐突。那么我能问问,令狐家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么?”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令狐药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恐怕不能,这事关系到令狐家的一些隐私,我想即便是我大伯也会同意我把这些透露给一些外人。”   “我们不是外人。”祝青锋连忙道,不过他看到令狐药疑惑的眼神,有无奈地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不用这么见外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随便说出来。”   “真是谢谢你们的好意了。不过,这毕竟只是家族私事,我们不太喜欢有其他人参与。”令狐药礼貌地点头道:“不好意思了,我还有事要忙,几位先休息一下。下午之后,我和我大伯会来看望几位。”   “谢谢,如果确实不太方便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自己走。”范剑南微笑道。   “最好不要这样。”令狐药有些不悦地道:“因为最近令狐家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我们这么做虽然不太近人情,但也是有原因的。我也说过了现在我们不太方便,范宗师莫非想做讨人厌的恶客?”   “当然不是,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是说,在下午之前,我们可能会到处走走。当然,绝对不会没有得到你们的允许之前,就去令狐家。我们毕竟是客人,客随主便。”范剑南微笑着道。   “这样最好。”令狐药点头道:“各位慢慢休息。”   “令狐先生,我想问点别的事情。我是说令狐芸,她现在怎么样?”祝青锋犹豫了一下道。   令狐药点点头道:“她没什么问题,不过现在她在做一些事情。我也不便多说。你们既然是她的朋友,那么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去问她。”他再次点了一下头,很礼貌地推门而出了。   祝青锋看了看范剑南和苍云啸,有些无奈地道:“这算是什么?一来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最好别放弃你的信心。”范剑南一笑道:“我确实不了解令狐家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敢肯定,令狐药刚才所说的都是真话。令狐家确实临时发生了一些事情。这并不是针对你。”   “我明白。只是……只是有点失落,原来还希望看到令狐芸来接我的。没想到换了个男的,好像还对我们有些不理不睬的。”祝青锋有些苦恼地道。   “如果我说,他的决定是对的,你怎么想?”范剑南看祝青锋道:“你要明白,就在昨天你和令狐芸通话的时候,这件事还没发生,因为她也没有和你提起过此事。而且我敢断定,这件事估计涉及到其他术界的人士,所以令狐药才会拒绝我们现在去访问。”   “这么说令狐芸可能有危险?”祝青锋猛然跳起来道。“这不行,我们必须去救她去。”   “救她?她还用得着我们救么,这可是在令狐家。令狐家族是巫术世家,底蕴之深厚不在巫家之下。我完全相信,他们有能力应付一切可能产生的危机。如果他们做不到这一点,今天令狐药也不会这么镇定。”范剑南缓缓地道。 第1269章 骰子奇占   祝青锋来回踱步到道:“我还是有一点不放心,要不然我们赶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   “最好不要?”苍云啸摇头道:“向他们这样的巫术世家,有很多忌讳的事情。其中最忌讳的,就是外人过问他们内部的事。我们如果贸然过去的话,还会引起他们的反感。认为我们不懂规矩。”   范剑南点头道:“我也是这样考虑。所以祝大少,你最好还是坐下来安心等待。反正都到了家门口了,人家也把话说明了,晚上会专程接待你。你这个新女婿,是不是也稍微矜持一点,别太猴急。毕竟这八字都还没有一撇,你这样急吼吼的,反而不好。”   祝青锋坐立不安地地道:“我这不是心里没底,老是觉得有点不踏实嘛。”   “别不踏实了,反正今天这一上午到下午都没事了。要不我们出去逛逛,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范剑南看着他笑道。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万一他们办完事了,回来找我们怎么办?我觉得还是在这里等着比较保险。”祝青锋压低声音道:“咱总不能第一次上门就迟到,不是么?”   “说得也是,要不我们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你看你这次来居然也没带什么礼物。哪有空着手上别人家拜访的?要不我们出去买点什么?”冯瑗笑着道。   “别,千万别。”祝青锋连忙摆手道:“倒不是我小气,舍不得花钱。这事我考虑了好久,觉得还是低调点好。初次见面要是拿着一大堆名贵礼物,很容易让人怀疑我是在故意摆阔。我打听过了,令狐芸的父亲是一位大学教授,她妈妈是一位艺术家。但凡这类人大都有些孤傲,看不起有钱人。别看我在香港,人人喊我一声祝大少。到了这里摆阔,搞不好人家直接认为我是个没品位的土豪。这就得不偿失了。”   范剑南差点笑出声来,“我听说过嫌男方穷,不肯把女儿嫁过去受苦的,还没听说过嫌未来女婿太有钱的。你是不是多心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点总是没错。这第一次,我们先探探他们的口风,看看他们有什么爱好,然后才能投其所好。”祝青锋微微一笑道。   “不得了,我看他简直有点走火入魔了。这小狐狸是不是真的有点邪门啊,能把祝大少迷成这样?”范剑南故意问冯瑗道。   “去!你懂什么,这就叫痴情。”冯瑗笑着推了他一把。   “那就痴情吧,不过他一个人痴情,没事也能偷着乐。我们三个干嘛?”范剑南无奈地道:“这一下午都呆坐着?”   “干脆,我们打麻将吧!”冯瑗兴冲冲地道:“不过先说好。祝青锋,你不能赢我们钱,只能输!”   祝青锋差点被她气笑了,“只能输不能赢,还有这种道理?”   “没听说么?赌场失意,才能情场得意。”冯瑗瞪着他道。   “这……好像是听说过。”祝青锋有些呆了呆道。   “什么叫听说过,这简直就是真理。”范剑南连忙对他道:“你这麻将输得越惨,情场才能越顺。来来,摆上桌子,我这里有麻将牌。”他一边说着,一边忙着搬桌子。   “你居然出门还带着麻将牌?”祝青锋愕然道。   “你可别小看我这副牌。这可是我特意在古玩店淘来的这一副牌,清朝流传下来的,牛骨质地,雕工精细。我啊,是用它占卦用的。平常都舍不得拿出来玩。”范剑南笑着道,他从包里取出了牌盒,把那副骨牌倒在桌上。   麻将是名副其实的国粹,也是消磨时间,放松精神的最佳方式。祝青锋笑了笑也就坐了下来,等麻将牌摆好,手里抓着骰子道:“行,虽然我知道你是在故意骗我。不过为了这句情场得意,我今天就豁出去了,你们就拼命赢我吧。哈哈哈。”   但是他的骰子扔出之后,却突然撞击在了一起急速旋转起来。范剑南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都别动。”   “这又是怎么了?”祝青锋一脸茫然道。   骰子停住之后,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你再扔一次。”   祝青锋莫名其妙,看范剑南的脸色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又重新投掷了一次,这一次,范剑南又看着他道:“再扔第三次试试。”   祝青锋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他收起了笑脸,沉默地再掷骰子。   范剑南连看了他投掷三把骰子,看着他投出的点数微微沉吟片刻,起身推开椅子道:“玩不成了,我们必须去令狐家走一趟了。”   “怎么了?”苍云啸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道:“有什么问题么?”   “他投出的点数是一个卦象。”范剑南缓缓地道:“这在卦术之中称为奇占,很少有的一种现象。令狐家有大事发生,我们必须赶过去看看。”   冯瑗狐疑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卦中两爻动,一个是用神丑土动化亥水,却不回头生克冲合。另一个子孙亥水虽然动变酉金回头生,却依然不能作用神。有的理论把用神所生之爻当做用神的耗神,动则泄用神之气。看似这两个爻都动的莫名其妙。应爻午火是用神的元神,旬空。   但旬空的午火恰恰被日辰冲,空逢冲而为暗动。有了这一个暗动的元神,发动的子孙亥水,虽然不能直接作用神,却以仇神的面目出现了——克制元神午火。而世爻发动,化出子孙亥水,”范剑南缓缓地道:“这个卦象应该暗指令狐家的一个人,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令狐白。”   “令狐白?那个令狐芸的姑姑,因为巫术反噬,导致早衰症的那个?”冯瑗吃惊地道。   “是的。”范剑南沉吟道:“令狐芸有两个姑姑,一个是令狐白,而另一个是上次我们见过的那个令狐大妈。令狐大妈是长女,而令狐白是最小的女儿。这个卦象应该是指向她无疑。” 第1270章 令狐庄园   “可是我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关于令狐家的卦象会由祝青锋的骰子点数得出?”冯瑗皱眉道:“如果是令狐芸的话很好解释,但祝青锋毕竟是一个外人。”   “我不是外人,我至少也是令狐芸的男朋友。”祝青锋有些不甘地辩解道。   范剑南点头道:“是的,这种奇占数字卦的现象很少见,是一种随机占,大部分和强烈的感个人情绪有关。祝青锋现在的心思都在巫家那里,所以他才可以心无旁骛地无意之中掷出这样的卦象,要是换了个时间换了个地点,他就是想占,也不可能完成。”   祝青锋有些吃惊地道:“这么说令狐家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   “很有可能。”范剑南看了看冯瑗和苍云啸道:“提起令狐白,你们知道我想起什么人了么?”   “巫崖!”冯瑗几乎不假思索地道:“你是说他有可能也来了这里?”   范剑南点点头道:“很有可能,卦象之中出现的那个变数就是巫崖。除了他我甚至想不出有谁。能和昏迷多年的令狐白产生联系。”   苍云啸立刻道:“我们走,事不宜迟。凡是接触到巫崖的事情,肯定不会是那么简单的,这背后甚至可能有张坚在给他撑腰。如果是张坚的话,令狐家的人也未必挡得住他。”   “可是我似乎前不久还在香港遇到过巫崖,虽然没有太确定,但是感觉就是他。这么短时间内,他从香港赶到桐梓干什么?”冯瑗有些疑惑地道。   “这还不简单么。我们能来,他为什么就不能来?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巫崖当年对令狐白有多么的痴迷。他弄成今天的这个样子,差不多都是因为爱上了令狐白。”范剑南叹息道:“我怕他这次来,也是为了令狐白,所以他很可能和令狐家的人产生冲突。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这么说令狐芸有危险!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祝青锋惊呼着起身道。   “祝青锋,这事太危险,你最好不要涉入其中。”范剑南摇头道:“这牵扯到术界的恩怨,你一个普通人,还是不要参与的比较好。”   “那怎么行,所谓患难见真情。越是在这种危险的时候,我越是不能躲在一旁。否则,别说令狐芸看不起我,就连我自己也看不起我自己了。”祝青锋连连摇头。   “算了没时间争这个了,你就跟着苍云啸吧。老苍你一路上看着点他,别让他出事。”范剑南对苍云啸道。   苍云啸点点头道:“放心,看个人,我还是可以的。”   几个人匆匆离开了酒店,在前台问明了令狐家的地址,立刻赶了过去。好在令狐家是当地的望族,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们家。所以他们倒是毫不费力地就赶到了令狐芸的家。   令狐家不愧是当地的名门大族,很多年的积累发展,整个家族几乎成了一个独立的村落。靠着山边的一大片别墅区,都是令狐家族的产业。而令狐芸的家就是最靠东侧的一栋豪宅。这栋别墅应该是最近几年建成的,建筑上有着明显的欧式庄园风格。高耸的围墙,大院的门都是精致的铁艺装饰。   范剑南等人走过去时,立刻有几个人把他们拦住了,为首的年轻人沉声道:“几位,这里今天不欢迎外客。无论你们是什么人,还是改天再来,你们请回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们不是来捣乱,而是来看望朋友的。我们是令狐芸的朋友,都是从香港来。希望你们能够行个方便。”   “香港来的朋友?”那个人狐疑道:“我们从没听说过。”   “我真的是令狐芸的朋友,而且是男朋友。”祝青锋连忙道:“今天刚到的,去接我们的是令狐药。你们应该知道这个人吧?”   那个年轻人微微皱眉道:“这不太可能,令狐药怎么可能让你们来这里?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我是五术人,卜术宗师。奇门遁甲范剑南。而这一位是太乙神数传人冯瑗。”范剑南道。“这位苍先生更是山术宗师,苍云啸。我们都是令狐家的朋友。而且我们怀疑有人要对令狐家不利。所以我们都是匆忙赶来的。有什么唐突的地方还请原谅,不过我们必须要马上见到,令狐芸。”   “这恐怕不行!我不管你们是谁,在没有得到允许之前,谁都不能进去。”年轻人拦住他们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转身道:“其实你们就算是想拦,也拦不住。”他向后退了一步,他和冯瑗的身形就在那个年轻人的面前开使变得模糊,然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这个变化,简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令狐家的年轻人震惊地看着前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是怎么会突然消失的。他哪里知道。像范剑南这样的卦术大师,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拦住,他可是奇门遁甲的真正传人。要想避开几个人的视线,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那个拦着大门的年轻人看着剩下的苍云啸和祝青锋,厉声喝道:“刚才的那两个人呢?”   “他们已经进去了,说了你根本拦不住他们。而且……”苍云啸叹了一口气道:“也拦不住我。”说完他手里拿出了两张纸符,微微一笑,把两张符箓分别贴在了自己和祝青锋的身上。随着一阵剧烈的术力波动,他们两人的身形也像是凭空消失了。那几个人守在门口的年轻人,吃惊地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的表情。   这些到底是些什么人?竟然能够凭空消失!而且那个年轻人也是术者,虽然本事并不算高,但也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周围的情况。从刚才符箓所散发的术力波动来看,这绝对不是什么江湖上糊弄人的障眼法,而是实实在在的玄门术法。   尤其是刚才的那个一男一女,他们的术法,似乎更是诡异到了极点。没有符箓,没有推演掌诀,只是在地上走了几步,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而这样的术法只有传说中的奇门遁甲。年轻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希望他们不是来闹事的。” 第1271章 闯入者   令狐家族的确很有钱,令狐芸老爸令狐祥是医学院的教授,家里的几个兄弟还共同经营着一家以药业为主的公司,总资产少说也在千万以上。这样的规模,就算是比起祝青锋这种大富之家来还差很远,不过在这桐梓这样的小地方来说,也算是一方富豪了。   这位令狐教授为人一向和善,大概和他的教育和出身有关,身上有着一股读书人的儒雅气质。不过今天,这位历来和善的大叔可并不怎么和善,而是一副冷峻严肃的架势。客厅里的其他人也大都神色紧张地看着新来的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不速之客低着头,头上带着一顶草帽,帽檐压得很低,似乎不想被人看到他的脸。偶尔抬头也只能看到他带着一只口罩。正是那个面容尽毁的巫崖。他看起来很随意地坐在那里,但是令狐家的人却似乎如临大敌,个个神色紧张。   令狐祥平静地道:“这位先生,我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打听到关于我姐姐的事情。不过,我有一言奉劝,令狐家的家事,还轮不到别人来管。你还是请回吧。”   “我是不会走,除非你们把令狐白交给我。”巫崖淡淡地道。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到令狐家来放肆,你再不走,我们可就要报警了。”令狐家的那个年轻人令狐药,皱眉喝道:“随随便便就闯进别人家里,打人伤人不说,还要抓人绑票么?真的当这世上没有王法了么?”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所谓法律只能约束一部分人,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很难产生约束力。我说得对么?”巫崖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年轻人,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谈,去找个在令狐家能说得上话的人来。我记得以前令狐家是老太太作主,现在,想必她年纪也大了。不知道令狐家族还有谁说了算。”   “我是令狐祥,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谈。”令狐祥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无关紧要,我只要你们把令狐白交给我。”巫崖冷冷地道:“你把人交给我,我转身就走。如果不交,那么我就算是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放弃。”   “你!”令狐药怒喝道:“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令狐祥却一把拦住他,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冲动。然后转身对巫崖道:“朋友,你这样做未免有些过分了。跑到我家来捣乱,开口闭口要我把病重的姐姐交给你,却又始终不肯表露身份。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巫崖冷冷地道:“没有别的意思。令狐芸在你们家躺了快二十多年了。你们也没有丝毫办法,只有我有办法能够让她恢复。”   令狐祥皱眉冷笑道:“你能让我姐姐恢复?不客气地说一句,早衰症是世界医学难题。我从事医学研究多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目前全世界都没有有效治疗早衰症的方法。就凭你一句话?”   “信不信在于你,但是今天我必须带走人。”巫崖厉声喝道,他抬手一拍桌子,身上的术力爆然张开,强烈的术力波动以他为核心,像是涟漪一般扩散向四面八方。   令狐祥却波澜不惊地道:“果然是术界的朋友,你也确实有过人之处。不过,你大概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我令狐家虽然不跟术界的朋友打交道,但是凡是来拜访的,我们也都以礼相待。可是你这样来捣乱的,我们令狐家也是不惧怕的。你既然是术界中人,想必也知道我们令狐家族的背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   “哈哈哈,这一点我可以证明。”范剑南大笑着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是冯瑗和祝青锋、苍云啸。   范剑南走进来之后微笑着对令狐祥道:“想必您就是令狐先生了。”   “你是?”令狐祥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坐在那里的巫崖却更吃惊,他咬牙道:“范剑南?!又是你!”   “范剑南?”令狐祥神色微微一动,试探着道:“莫非你就是五术宗师之一的卜术者?”   范剑南一笑道:“正是,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在香港时也都和令爱相识,算是朋友。我这次来是感谢令狐先生的。你帮我们安排的住处,环境很好,我们很满意。”   “哪里,哪里。我女儿在香港滞留多天,全靠你们照顾,应该是我感谢你们才对。”令狐祥微微一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里有点琐事,所以有些怠慢了。”   “不!其实说起来,是我们有些无礼。”范剑南抱拳道:“听说有人找令狐家的麻烦,所以就不请自来,看看是哪位高人。”他过头对着巫崖冷冷地一笑道:“却没想到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巫崖厉声道:“范剑南这次就连你也别想阻止我!”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巫崖,你火气越来越大了。”   令狐祥有些意外地看着范剑南道:“怎么,你们认识?”   “不但认识,还动过手。”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   “住口!我没名没姓,只不过是个术界中的普通人。”巫崖立刻打断他的话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说对了,他还真是一个没名没姓的人。这个人不但不要了自己的姓名,甚至不要了自己的脸。舍弃了巫术正宗的身份,却跟海外的术界败类混在一起。”   巫崖气得浑身发抖,却没有反驳他,而是抬起眼狠狠地等着范剑南。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他倒是并无恶意,我相信他也真的是想救令狐白。”   令狐祥有些皱眉道:“那他为什么……”   “你是说他上门伤人?”范剑南一笑道:“这伤人倒也真的不能算是故意的,他只是自我封闭得太久,所以不太善于和人打交道罢了。我敢肯定他也没有对令狐家的人下重手。”   令狐祥点点头道:“这倒是,不过家族里几个年轻人企图阻止他闯入,被他伤了好几个。倒也并不是太严重。” 第1272章 巫崖的决心   范剑南点点头,转向了巫崖道:“巫崖,我记得你上次也还没有这么肯定地说能够救令狐白。这次,却又为什么这么肯定?”   巫崖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范剑南耸耸肩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一个大概。无非是你们从梵蒂冈弄到的那件东西给了你底气。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到底会怎么样。你真的认为张坚能够为了你做到这一步么?长生之秘说起来都觉得诡异莫名,你又怎么能够肯定他一定能够成功?再说,张坚的那个样子你也知道,你真的认为他还算是一个人么?难道,你想让令狐芸成为他那样的存在?”   巫崖抬起头狠狠地瞪着范剑南道:“我管不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只知道,我有机会救她,而且我为了这个机会,甚至已经牺牲了我的一切。今时今日,如果还有任何人企图阻挡我,那么我就是拼了命也要除掉一切障碍!范剑南,你想挡在我的面前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不想,但是我也必须告诉你。令狐白现在的这个样子,状况应该很不好。所以她究竟要怎么样,也该由她的家人说了算。我冒昧地问一句,你算老几?”   巫崖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对着范剑南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忍受了太多。我已经不想再忍了。今天我必须要带走令狐白,挡我者——死!”   “你太狂妄了!”令狐祥忍无可忍地喝道:“我今天就要看看,你究竟能怎么样!”他虽然一身书卷气,但却也是令狐家族的族长。令狐这个有着千年底蕴的巫术家族,其实也只在巫家之下。令狐祥怒极动手,手上掌诀连动,义无反顾的念起了六字大明咒,六个神秘字符顿时化作六道循环的术力波动,将所有术力挤压向了巫崖,转眼间就变成了纯粹的巫术能量逼迫到了巫崖的面前。   范剑南完全不知道,如果那些巫术能量没有被阻挡的话,最终会有怎么样的结果?是会被冲击巫崖的身躯,还是会在透过他的身躯直接冲击他的内脏?   不过范剑南猜测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这种巫术似乎和玄门的道术有些相似。而且,令狐祥所念的六字大明咒,却又是佛家的东西。看来这令狐家的水也是深得很。这个看似一身书卷气的令狐祥,也不是什么善茬。   巫崖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他只是随手一动,在身前画了几个巫文。他一身磅礴的术力就顿时转化为无数条术力乱流,遍布在他身前。   不过这些术力乱流并没有能够阻挡令狐祥的攻势。   他那六个循环的术力波动,像是急速旋转的漩涡,巫崖身前的术力乱流几乎都被这些漩涡卷动吞噬。每吞噬掉一股新的术力,哪怕仅仅是一小部分,也会让令狐祥吸取到一份纯净的巫术能量,使他本人的术力变得更加强大和凝实。   与此同时,他再念诵起六字大明咒时,那六个咒符所化的术力漩涡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大,如果集中精神全力念诵的话,甚至可以将术力漩涡扩展到直径十米左右。   而这一范围,也丝毫没有逃过范剑南可以感知到的范围。术力是不可见的,不过他可以通过散逸出去的术力波动来感知到附近的区域内的任何一草一木,这种术力感知要比肉眼所看到的事物清晰了百倍,并且可以同时感知到以自己为中心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角度,相当于一个人前后左右全部都长了眼睛的。   范剑南对于术力的感知能力向来远超其他术者。   所以他敏锐地感觉到,令狐祥的巫术能量散逸出去太远,则会慢慢的失去控制,到时候收回的时候难免都会损失一小部分能量。虽然损失的数量不是很多,但是他的六字大明咒所形成的其实不是一个真正的循环,而只是徒有其表。其实是在不断消耗之中的,而不是真正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所以在吞噬了巫崖身前的所有术力乱流之后,令狐祥就再也不敢轻易将巫术能量散逸出那么远了。而是将六股术力合成了一股,狂暴地冲向了巫崖。   而这短短的一个停滞转变,却正是巫崖等待了很久的机会。他冷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一变。双手拇指微曲其余四指张开,迅速结成了一个虚空印。令狐祥凝聚起来的巫术冲击几乎在瞬间就被虚空印化解,成为精纯的能力四处逸散。   而巫崖却冷笑一声,开始了他的反击。虚空手印在瞬间变化,逸散的术力,被强行转化为了灼热的火行术力,沿着原有的轨迹悍然反杀!   不过那股火行术力在令狐祥身前被强行驱散,范剑南最终还是选择插手了。巫崖这一手已经下来绝杀之心,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怜悯。令狐祥这一次如果被击中的话,很可能要受重伤!   所以范剑南知道自己不能再等,立刻动手帮助令狐祥挡住了这一击。饶是如此,令狐祥也觉得气血翻涌,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般透不过气来。他惊恐地看着巫崖道:“这是……只是巫文之力!你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巫崖却没有看他,而是转向范剑南冷冷地道:“这么说,你已经打定主意要插手了?”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上人家来做客打秋风的,结果你却上门把主人给打了。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不插手又能怎么样,眼睁睁看着你动手?”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范剑南,你也别忘了,你上次赢我只是机缘巧合,再加上有易术理事会的帮助。否则的话,你根本没有丝毫机会。”巫崖厉声道。   “巫崖你也别忘了,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士别三日。今时今日,你还真的未必是我的对手。”范剑南平静地踏上了一步,张开双臂挡住了巫崖。 第1273章 惊现唐密   “慢!”令狐祥却伸手挡住了范剑南。沉声道:“范宗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令狐家自有令狐家的规矩。这件事我们还是希望由我们自行处理。”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低声对令狐祥道:“此人是巫术大家,令狐先生最好小心一些。”   令狐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向巫崖沉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你今天敢强闯令狐家,那么我也不会跟你客气。要想从我令狐家抢人,除非我死!你动手吧!”他伸手摆出一个很特别的姿势。   “拈花指印。”巫崖脸色微微一变,让过了一步。范剑南的脸上也顿时一阵错愕,令狐祥明明是令狐家的巫术者,怎么会学到这种密宗的东西?联想到他刚才的六字大明咒,令狐家似乎除了传统巫术之外,和佛家的密宗也有一定的联系。   “你也知道?”令狐祥冷冷一哼,自从他的“拈花指印”练成后,一直就没有什么对手。   密宗的东西,因为秘而不宣,所以历来非常深奥。即使是范剑南,因为那次西藏之行得到了藏密金刚顶的真传,也只是悟出了一个大概。一般和人过招的时候也只是用一些普通的密宗手印,而不敢过度使用这种威力极大的绝招。   “知道一点,你练到第几式了?”巫崖冷冷地问道。   所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令狐祥的密宗手印是传自早已失传的唐密,自从练成以来,从来没有真正遇到过对手,更不要说深悉其中的奥妙了。知音难觅,如今终于有人可以有机会让他一展所学,令狐祥的眼中甚至透出了一丝精芒。   唐密的拈花指印一共七式,从第一式“如来拈花”,到最后第七式“实相无相”,所需要的术力是成倍增长的。范剑南看得很清楚,令狐祥这样的身手,已经是达到了相当的水准了,也不愧是一个术界天才了。   “废话少说,小心了。”此刻令狐祥已经不再沉默,而是抢攻出手。   “如来拈花印”刚一出手,周围原本围着的人群立刻退出老远。不为别的,这一式带起的术力气息实在叫人难以抗拒。   而巫崖也沉心应对,以巫术向抗衡。   “如来拈花印”、“迦叶微笑印”、“十方智拳印”、“轮回不灭印”……令狐祥的手印越结越快,很快就使完了他所学的六式拈花指印,但依然没能在实际上对巫崖形成压制。这连他也心中骇然,这个蒙着脸的草帽人,竟然是巫术者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这位先生,果然厉害,我想试试第七式,你小心了!我还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这一式。一式既出就没有挽回的余地。”被激起争胜之心,令狐祥决定使用自己还没有能完全控制的“实相无相”。   巫崖其实也有苦难言,这佛家秘法,似乎对他的巫术有着一种本能的压制感,让人应对起来很是吃力。   “实相无相!”这次令狐祥的出手不再像前几次那样迅速,而是缓慢地抬起双手,在身前仿佛搅动空气一般搅动起来,不停地顺时针方向画着圆圈。   大厅的气温开始全面地降低,冻的周围那些人都簌簌的哆嗦起来。   令狐祥的手中,则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形成一股旋转的术力气流。气流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竟然发出摩擦空气的尖啸。周围的空气也在此刻突然由寒冷变为炽热,甚至那团旋风已经转变成赤红色的空气。   “实相无相!”再次平静地吐出了手印的名称,令狐祥默默张开双手,将气旋推了出去。惊人的气势从令狐祥身上爆发,穿在他身上的那一身西服无风而动,而巫崖更感觉到有一股柔和庞大的力量正慢慢将龙卷风朝自己这边移来。当然,在移动的过程中,龙卷风的力量也在逐渐增强。   “闪开!”令狐祥闷声道。   可惜巫崖现在自己也是有心无力,刚才应对令狐祥的时候就已经感到了极度吃力,他这会根本就连动一下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强烈的气旋托起,旋转,然后上升,身上服抵挡不住这股力量,被旋转的风力搅成了碎片。而这托举他的术力简直有着一种让人无可抗拒的压力。   佛教认为:一切事物都是在一定因缘条件下形成的,都是空幻无实的;空是一切事物的本质,虽然体现于具体的万物,然而它本身却是没有形象、没有聚散生灭、超越于一切万有之上的,难以用文字来表达。而实相无相,正是这种超然一体之相。   即便是巫崖一时间也猝不及防,被这样的术力压迫完全包裹了起来。就在这狂暴的术力气旋要将他完全撕扯成碎片的时候,令狐祥却后力不继了,自己先退开了一步,身体不住地颤抖。他的实力毕竟还不足以完全施展这“实相无相印。”无法完全做到以实相化无相的地步,所以在最后关头,还是功亏一篑。   巫崖仰头长啸,身体周围的术力骤然爆发,将实相无相印所凝聚的术力震得粉碎。飘然落在了原处,死死盯着令狐祥喝道:“这是什么术法?!”   “无相印!”范剑南抢上前一步扶住了脚步有些踉跄的令狐祥,沉声道:“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护持本心,相续不断。”同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一阵和煦的温暖力量顿时传遍了令狐祥的全身。   他浑身一震,微微吃惊地对范剑南道:“你……你也懂的拈花手印。”   “接触过一些,藏密和唐密本身就很接近,这金刚顶秘法本就是密宗之根本。一切密宗起始之源头。”范剑南缓缓地道:“以你的能力最多只能完成一半实相印,而你却强行使用无相印。身体虚耗过度,暂时不宜再动。不如现在住手。”   令狐祥的身体微微一颤,显然范剑南说得很对,他现在虚弱得很。 第1274章 家族历史   巫崖虽然挣脱了令狐祥的束缚,但他也并不好受,脸上的口罩都隐隐渗透出血丝来了。显然刚才也受伤不轻,他狠狠地看着范剑南,沉声道:“你一定要管这件事?”   “我出了名的好管闲事。再说令狐芸毕竟是我的朋友,我总不能这样眼看着你在她家里胡来。”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好,今天算你们运气。不过我还会再来的!”巫崖一跺脚,转身飞快地冲出了人群。令狐家的几个年轻人根本拦不住他,被撞得纷纷退后。苍云啸皱眉想追,却被范剑南用眼色阻止了。   这时,令狐祥也缓过来了。放开了范剑南的手,苦笑道:“真是惭愧,今天如果不是范宗师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令狐先生不必过谦,其实以你的能力并不在他之下。只不过你很少和人动手,所以对于术法的运用之道,有些生疏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令狐祥微微点头,看了看范剑南和苍云啸等人,伸手道:“不好意思,这里有些太乱了。几位请到里面的书房谈话。”   范剑南点点头,对冯瑗和苍云啸、祝青锋使了一个眼色。几个人都跟着令狐祥走进了后面的书房里。几人坐下之后,令狐祥很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就问起他们的来意。   范剑南看了祝青锋一眼,微笑道:“其实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来意,只是我的这位朋友祝青锋和令狐芸有约,所以一起过来游玩而已。嗯,我们来了这么久,怎么没有看到令狐芸?”   令狐祥苦笑道:“我这个女儿,在家里一刻都呆不住,整天在外面,前不久跑到了香港,据说还去了一趟欧洲。连我自己都觉得头痛。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实在是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所以这次回来,我决心教育教育她,暂时不允许她外出。可是她这几天在家里,差点没把我给烦死。你们来了倒是正好,让她也不会觉得太闷。”   祝青锋连忙道:“是是是,我们一定会好好陪她。不,我的意思是,令狐小姐生性活泼也是好事。这样闷着反而会有些不习惯。”   令狐祥看着他点了点头道:“也是,她这孩子从小就好动。有时候甚至比男孩子还皮。我虽然说是惩罚性地不让她外出,但也怕她憋出病来。所以允许她每天在外活动几个小时,只要还待在桐梓,我也就随她去了。这不,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人影。估计又要到晚饭的时候再回来了。”   范剑南想了想道:“令狐先生,这次怎么没有见到你的姐姐?”   “姐姐?哦,你是说我大姐吧?”令狐祥笑了笑道:“她的个性倒是和我这女儿差不多,这次又出去旅游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点点头道,心里却微微有些遗憾,他倒是和那位时髦的令狐大妈比较投缘,上次因为巫文的事情,在香港谈得很是投契。原想这次在和她探讨一些巫文的事情,却没想到她竟然不在,不得不说也是有些遗憾。   “你认识我大姐?”令狐祥微微一动眉头,试探着道:“莫非你就是她上次所见到的那位年轻术者?”   范剑南微微一怔道:“怎么她提起过我?”   “当然,她对你倒是赞不绝口。说你是术界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我还从没见她这么夸过人。我这大姐虽然为人爽朗,但是实际上却和我二姐一样傲气。我知道,寻常人她是绝不会给出这样高的评价。”令狐祥笑着道:“今天看来,五术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过奖了。”范剑南笑着道:“我只不过是有些浅薄的虚名,并不算得上什么。倒是令狐家,身为巫术界的泰山北斗,我一直以为你们也像是巫家一样离群而居,想不到你们真是大隐隐于市。如果不是知道底细的话,我真是看不出来,这片别墅区住着的就是著名的令狐家族。”   令狐祥苦笑道:“是啊,有的时候,家族传承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我们令狐家在这里生活,已经不知多少代了,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桐梓。别看这些别墅是新近建成的,令狐家年前的老宅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的。”   “这么说来,当年你的二姐令狐白出事的时候,也就是在这里?”范剑南皱眉道。   “范宗师,当年的事情,我们也确实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所知道的就是当年我二姐企图破解出家传的族谱。只不过,后来她失败了。”令狐祥苦笑道:“而等我们再见到她的时候,她有依然着强大而恐怖的能力。只不过,她回来几天之后,就开始表现出明显的早衰症现象。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根本就解释不通。连她自己也有些迷惘。”   范剑南考虑了一会儿道:“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唐突,但是我能不能见见你这位二姐令狐白?”   “这个恐怕不行。”令狐祥沉默了一会儿,摆手道:“我并不是对几位有什么不放心,只是她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宜见客。”   “哦?”范剑南皱眉道:“我能问一句,这是为什么吗?”   “实不相瞒,我二姐现在的请回很不好。”令狐祥叹息道:“她被关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每天只靠营养液维持生命。她现在已经认不出人了,而且也不会说话。你们即便是见到了,也没有什么用。”   “令狐先生,其实当年的事情,我算是知道这一些,虽然只是通过其他人所了解到的,但是也算是知道事情的全过程。”范剑南皱眉道:“刚才来的那个人,就是当事者之一。据我分析你二姐令狐白应该也是触发了某种厉害的巫术诅咒,然后才出现这样的早衰症。这应该不是遗传性病症,而是某种和术法紧密相连关的。”   “是的。一般的早衰症都出现在儿童期,而且患者很难活过二十岁。而我姐姐明显不是这样,所以我也肯定,她不是因为某种古怪的遗传病,而是某种更加强大隐蔽的巫术诅咒导致的。但是我们始终找不出解决的办法。”令狐祥无奈地道。 第1275章 寻找令狐白   “那她现在的状况呢?”范剑南皱眉道。   “实不相瞒,很差。我估计,她很可能撑不到过年了。”令狐祥的神色一阵黯然,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有时候忍不住在想,或许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解脱。二十年的时间里,她就躺在那里,靠呼吸器和输液瓶维持生机。也许,一切都快结束了。”   范剑南沉吟道:“那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你要去看她?”令狐祥微微一皱眉道。   “哦,是这样的,上次你们令狐家和巫家就巫文的事情,不是一起交流过么?”范剑南解释道:“那一次我也受益匪浅。所以我想,看看令自己能否帮上忙,狐白身上的巫术有没有可能破解?”   “这……”令狐祥摇头道:“还是算了,该试过的办法我们几乎都试过了。而且她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令狐家决不允许外人踏足的。所以我只能对你的好意说声抱歉了。”   范剑南皱眉道:“这样的话,能否请人把令狐白扶出来,我只是想检查一下她的状况。并无窥探令狐家隐私的意思。”   “范宗师,不必误会。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实不相瞒,我二姐令狐白,被安置在了一个冷库之中。这几年来,我们虽然用苗药和巫术控制,但是对她的早衰症其实没有多少作用。所以只能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因为人体在寒冷环境之下,身体的新陈代速度会减慢。”令狐祥解释道:“虽然我们无法阻止她的衰老,但是却可以通过这种类似休眠的方式尽量减缓她的衰老速度,变相地延长她的生命。”   “还能这样?”范剑南吃惊地道。“这样能行么?”   “到目前为止,这个办法依然还算是有效的。”令狐祥低声道:“以巫术和药物控制,配合低温降低身体的新陈代谢。可以说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这个办法只能拖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你也该明白,把她带出冷库的话,会有多危险。”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点点头,不过他却发现令狐祥所说的未必是真的,很明显他对自己有所隐瞒,但是这种隐瞒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又或者他想隐瞒什么?范剑南却都不得而知。不过他也并未明说,只是点了点头就和令狐祥聊起了别的话题。   这几个人之中祝青锋是最活跃,几乎一有机会就献殷勤。看得范剑南想笑,却又不太好笑出来,憋得真是难受。好在过了一会儿,令狐芸回来了。这时祝青锋更是来劲了,看着他这个殷勤劲,范剑南只得提醒他道:“祝大少,你最好悠着点。你老丈人还在旁边看着呢。他女儿一来,你就自动忽略他,难道也不怕他生气?”   “哦,哦。”祝青锋连忙又转向令狐祥交谈着什么。   范剑南却找机会对令狐芸道:“刚才巫崖来过了,你知不知道?”   “我听说了。”令狐芸低声道:“而且听他们说,这个该死的老怪物还想要带走我姑姑。幸亏你们赶到了,要不然我爸可能要吃亏。”   “对了你爸的术法很特别,似乎是源自密宗的术法。这种古代唐密手印,可已经失传很久了。”范剑南试探道。   “这有什么,唐密虽然在中国失传,但是在韩国还一些流传。再说了,唐密手印就算再怎么样厉害,也比不上巫文记载的古巫术。”令狐芸摇头道:“论起术法能力,我爸可比不上我的两位姑姑。不知道为什么,历史上令狐家的女性似乎都比男性要更厉害。”   范剑南苦笑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而另一头,令狐祥也起身道:“我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们几位了。芸芸这些都是你的朋友,特意来看你。本来我还想晚上请他们一起吃饭的,不过看你们的这样些年轻人这么投契,只怕是和我这老头子在一起,也不会自在。所以,芸芸你可要帮我招待好各位。”   “放心啦,爸。”令狐芸笑着道。   令狐祥笑着摇摇头走了,他只有这一个女儿,很多时候对她有些过于娇纵了。嘴里喊着要管教女儿,其实心里却也很无奈。大多数时候还是随她的性子去。   等令狐祥走了之后,范剑南看看左右,低声对令狐芸道:“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姑姑令狐白在什么地方?”   “知道啊?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令狐芸有奇怪地道。   范剑南低声道:“是这样的,我想亲眼看看你姑姑目前的状况。而我刚才问你父亲的时候,他似乎有些遮遮掩掩。我以为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以为我有什么其他目的,其实你该知道,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咳,老爸就是这样。令狐白姑姑的事情,一只是他心里的一块心病,其实不仅仅是他,所有令狐家的人其实都对着干话题有些忌讳。”令狐芸叹息道。“我父亲但凡听到关于我姑姑的消息,就像是在心口刺了一刀那样疼痛。这是我大姑亲口说的。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范剑南点点头道:“看得出来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很好。不过我还是想进那个冷库看一眼,而且,既然你父亲不同意。那么最好我们能够瞒着你父亲悄悄地去。令狐芸,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令狐芸犹豫地道:“瞒着我父亲?这不好吧?他说不定会发火的。”   范剑南摇头道:“我们也不是做什么坏事。只是想抢在巫崖的前面去看看你姑姑而已。再说如果运气好,我们说不定还能够救她。”   “救她?”令狐芸吃惊地道。   “当然,你以为我没事看她干什么,我只是想通过术力的直接接触,看看她身上的那种巫术是否能够在现在已知的巫文字符之中找到相应的字符,而一旦找到了相应的巫文字符,那么解开这个巫术就会变得容易很多。”范剑南低声道。   令狐芸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带你进去?”   “当然,如果不方便吗,那就算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哎呀,你别急啊。我又没说不带你们去。”令狐芸一跺脚道:“本来我倒是能够带着你们悄悄地进去,保证不出任何问题。可是现在……那个该死的巫崖这样一闹,我老爸肯定加派了人手守住了那里。所以反倒有些不太方便了。”   “那个地方在哪里?”范剑南低声道:“如果你实在不方便出面的话,就把地点告诉我,我们去看看就回来。”   “没有我带你们进去的话,你们是很难找到那里的。即便是找到了也很难出来。”令狐芸低声道:“那个地方有些特别。”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怎么了?”   “那里是一个很隐蔽的地下溶洞。很早以前就有,祖先族人们曾经用来避祸。自从我姑姑出事之后,我父亲和家里几位亲戚就在溶洞的深处建造了一个冰窖,来帮助降低我姑姑的体温。后来条件好了,就在原来的冰窖基础上改成了一个冷库,用电力直接制冷。”令狐芸道:“你们如果想去的话,我这就带你们去。反正老爸认为我们今天肯定在外面疯玩,不会想到我们进地下溶洞的。”   范剑南皱眉道:“这样行么?”   “有什么不行,我小时候经常在那里玩,那些地下溶洞我早就很熟悉了,你放心吧。快跟我来。”令狐芸兴冲冲地走在了前面。   冯瑗有些犹豫道:“剑南,我们这样做真的好么,那位令狐先生不会怪我们吧?”   “不管怎么样我想试一试。”范剑南缓缓地道:“如果真的能够对令狐白有所帮助的话,令狐先生感激我们都来不及,会有什么意见?”苍云啸也点点头。祝青锋更是一个人跑到前面,和令狐芸走在了一起。   这个传说之中的溶洞入口在别墅后面的花园里,走道上很安静,过道的地方都没有看到什么人。虽然范剑南等人都小心戒备着,不过仍是无惊无险的到达了令狐芸所说的入口门前。   看样子,溶洞是建立在地表之下的,看他们的建筑基本上没有窗户,只有朝上的通风口。就范剑南跟在令狐芸所走过的地方而言,都是平面的设置,不知道在他们所在的地下溶洞里到底还有什么。   走道的地板很光滑,单单从外面上看来,和范剑南走过的其它地方并没有什么差别。一般人想在这样的地方找到溶洞的入口,倒是一件颇费功夫的事情。   不过令狐芸熟门熟路地俯下了身子,用手敲击着地面,耳朵贴在地表上,听着地表传来的回声。   “啪啪……啪啪啪……”在敲击过几个地方之后,她立刻找到了溶洞入口。溶洞的入口并不是很大,仅仅只够他们弯着腰钻进去。不过钻进去之后,里面就宽敞上了许多。   范剑南看了一下地板和洞口连接处有多厚实。他们这个基本的工程想来是相当的浩大了,所有的建筑都以安全结实为第一要素。单单只是地板,据范剑南的推断,地板下面很有可能就浇灌了差不多一米深的混凝土显得非常坚固。   进了溶洞,令狐芸侧耳听了一会上面传来的动静。还好,一切都还是像他们来的时候一样,他们闯入这个地方却并没有让令狐家的人发觉。   放下心来的范剑南这个时候才能好好打量溶洞里的情景。他们所进入的溶洞并不是很大,仅有一米多高。洞口的混凝土石块就塞住了溶洞的一大半。溶洞里很黑,借着从洞口传来的微弱的灯光,范剑南往溶洞里打量着。   在地势来看,正是往下的方向,洞里并没有那种长久不通风的腐霉味,看起来里面的空气流通很好。   不过溶洞里很潮,这一点,从微湿的地面就可以看出来。在溶洞的地面上,不时的冒出一两滩水出来,还有溶洞的洞顶上,也不时的会滴下几嘀冰凉的水滴。正好淋在范剑南的脸上,透骨的凉意就从皮肤上渗透进了身子骨里,让他的皮肤一阵一阵的跟着鸡皮疙瘩。   虽然说他是术者,不过并不代表他的身体不会出现常人都会出现的反应。   范剑南搓了搓手臂,这个地方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虽然说他相当顺利的进入了令狐家的这个隐秘所在,但是仍不敢掉以轻心。   溶洞里相较上面花园空无一人的走道而言,要热闹了很多。滴水声,他们低一脚高一脚的脚步声,还有许多细细碎碎的,小动物在溶洞里爬过的声音。   他们在令狐芸的带领下,沿着溶洞往里走着,地势越来越低,地面上累积了一层浅浅的水,张凡的脚踏上去,发出啪啪的击水声。这种击水声又在空荡的溶洞里传出老远,又回荡到众人的耳膜中来。空气中很潮湿。   范剑南看了看表,走了有十八分钟了。“还有多久?”范剑南忍不住问道。   “应该就快要到了。这个溶洞其实也并不算很长。”令狐芸低声道。   范剑南用脚踢了踢一只爬到他脚边的老鼠。这里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动物,就是老鼠多得让人受不了。进洞来没有多久,就不断的有老鼠跑过来和他的脚面亲近。令狐芸不在乎,冯瑗却有点脸色发白地走在了范剑南的身后。   没走出多远,范剑南就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断层。其实说是断层就是溶洞中间的部位突然性的下降了许多,而这低凹处就积累了很多的地下水。如果想通过这个溶洞来到对面,只有两个方法。其中一种就是从水里淌过去,另一种就是凌空飞过去。他们身上没有长翅膀,所以只能选择前者,从水里淌过去。   从这里到对面,就算是游过去,也没有多远的距离,范剑南倒也不算是太担心。不过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仍然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不过幸好有令狐芸在,她顺着水池边的铁环上拉过了一条绳子。一只小船就在黑暗之中被拉了过来。   “好啦,前面就到了。”令狐芸低声道:“我们上船,拉着绳子就能摆渡到对面。那里就是地下冷库的位置了。” 第1276章 截然相反   范剑南苦笑道:“这地方感觉有点瘆人,要是你不带我们过来,我们根本就不会想到在花园的地下,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地下洞穴。”   “巫术世家要想平静地生存,其实也并不容易。古代的时候兵祸连年,令狐家的先人们世居此地,后来找到了这个地方,是紧急的时候用来避祸用的。令狐家在这里繁衍了很多代人了,却始终没有离开这个地方。而后来这个洞穴也被隐藏了起来。”令狐芸笑了笑道:“这里其实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阴森恐怖,还有我儿时的很多回忆。对于我而言更像是家里的老房子一样。”   几个人跟着令狐芸上了船,然后小船缓缓地向对面驶去。这种小船其实并不需要船桨,只需要顺着船头的缆绳拉拽就行了。积水也并不是很深,范剑南用手摸了一下,水是地下水,很凉。   到了对面令狐芸打开了安置在石壁上的灯,柔和的灯光把这个空间照得很亮。原来,顺着石壁上有几路电线通下来,用作给这个地下冷库供电。对面就是那个冷库了。令狐芸打开了门几个一起走了进去,这里面似乎堆了药物。走进去的时候有股很浓的药材香。   令狐芸道:“这是很多种草药,大部分是出自苗家的苗药,具有安神镇痛的功效。”走进去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躺在那里的令狐白。   这个当年的绝代美女,现在已经形容枯槁,如同老妇。她似乎处在一种安眠的状态之中,口鼻上带着呼吸面罩。平静地躺在那里。   令狐芸低声道:“我姑姑在这里躺了好几年了,几个婶婶轮流照顾她,给她输液,定期给她活动四肢,免得她身上的肌肉过分的萎缩。原先这些都是我奶奶做的,你们能够体会一个老人每天这样看着自己的女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么?”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我想,那一定很不容易。”   苍云啸看着那些药材,有些吃惊地道:“这些药材大都很名贵,而且似乎都生长了有些年份了,如果这都是野生药材的话,收集起来可并不容易。”   令狐芸点点头道:“是的,所以我家才开了一家经营药材的公司。每年我们家都会有人进山去收购最好的草药。说是做生意,但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是为了我姑姑。对了,范剑南,你为什么一定要过来看我姑姑?”   范剑南沉吟道:“其实我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真的和我设想的差不多,也许我能够帮的上忙。”   “你?这怎么可能?”令狐芸摇头道:“我们家那么多人都没有办法,为了治好我姑姑,不知道花了多大的代价。可是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靠这样的方式来勉强维持她的生命。这种早衰症是世界医学难题,你一个卦师,又能有什么办法。”   范剑南缓缓地道:“万事没有绝对。你们还记得张坚么?”   “张坚?圣章兄弟会的那个主事者?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令狐芸有些迟疑道。   “你们还记不记得,张坚所谓的长生之秘,其实是一种特殊的诅咒。他的身体其实早已衰败不堪,但是看起来却像是年轻人一样。他的这种状态和你姑姑似乎是一种截然相反的。”范剑南双眉紧皱道。   “你说的相反是什么意思?”苍云啸有些奇怪地道。   “这么说吧,张坚的状态是表象年轻,实际上身体已经接近衰竭,而且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而令狐白的这种早衰症,却是看起来极度衰老,但实际上她身体内部各方面的机能却还是正常的,也没有承受张坚那种痛苦。”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怎么能知道她并未承受痛苦?也许她只是处在昏迷状态之中,所以并没有表现出来。”冯瑗摇头道。   “这就是我坚持想要见到她的原因,近距离的接触,我能够感觉到她身体所散发出来的术力波动。当然她并没有使用术力,所以也谈不上是术力波动,更像是一种生命波纹。”范剑南解释道:“这在古代巫文之中有类似的解释。我能够感觉到她似乎有很祥和的气息。”   令狐芸看着他道:“你能够感觉出来?”   “是的,我能够感觉到。”范剑南缓缓地道:“如果说张坚的状态是一种极端,那么她的状态就另一个极端。我有一个非常奇怪的想法,也许他们两个人是走在了不同的路上,也就是同一种巫术的两种不同结果。也许如果他们身上有些东西存在相补的话,才会是真正完整的长生之秘。”   “也就是说外表和身体内部相统一,处于一种相对平衡的状态,就是真正的长生之秘?”令狐芸眼珠一转道:“你所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个描述虽然不是很准确,但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最重要的,就是你说的这种平衡。”   “那你有办法么?”令狐芸连忙道。   “很可惜,我对巫文的接触时间并不是很长。而且对于张坚的情况也是非常的不确定。所以现在还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我却可以肯定一点。令狐白的这种状态应该是可以逆转的。如果方式方法对头的话。她应该是可以复原的。”范剑南沉吟道。   “说了半天,还是废话。”令狐芸有些泄气地道。   “你先别急,我虽然现在还没有办法救她。但是,却至少肯定了一点,这个过程是可以逆转的。如果我知道张坚究竟是如何成为他那种长生者的话,会对救令狐白有很大的帮助。”范剑南缓缓地道。   “可是巫崖也说能够救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令狐芸奇怪地道。   “巫崖说能够救她,很可能就是受了张坚的影响。而张坚现在应该还不清楚令狐白的状况,所以你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巫崖把她带走。因为一旦张坚发现了令狐白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一定会心生疑惑。到时候半但不会救她,反而会害了令狐白。”范剑南沉重地道。 第1277章 密宗传说   “为什么?”令狐芸奇怪地道。   “这还不简单么?张坚的这种伪长生的状态,也是因为某种古代巫文的作用。而一旦他发现,同样由于巫文的作用,令狐白出现了和他完全想反的状态,他一定会心生疑惑,而且一定会试图在令狐白身上找出原因。所以巫崖把令狐白带到张坚那里,根本就不会救她,反而会害了她。”范剑南缓缓地道。   冯瑗点点头道:“是的。张坚这个人为了长生之秘,已经完全不择手段了。这种情况之下,他绝不会救令狐白。甚至有可能在她身上施行他的那种巫术,到时候,令狐白的情况只怕会更糟。”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可是巫崖对令狐白用情极深,他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这次虽然离开了,但是很有可能再次找上门来的。”苍云啸皱眉道。“而且以他的能力,令狐家族里真正能和他动手的,除了令狐芸的父亲之外,还真的没有什么人了。”   “有,令狐芸的另一个姑姑,上次那位令狐大妈的实力,就应该在令狐芸的父亲之上。令狐大妈的实力和巫家七叔在伯仲之间。”范剑南沉声道:“如果她在的话,我想巫崖也未必能赢她。只不过她现在不在家。”   令狐芸连忙点头道:“是的,我大姑的能力是整个令狐家族最强的。当然那是在我二姑令狐白患病之后。原本我二姑才是最厉害的巫术者。那范剑南,依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范剑南想了想道:“首先不能让巫崖带走你二姑令狐白。这一点,你们令狐家一直很坚持,这是最重要的。然后我必须找到巫崖,和他谈谈。你也知道巫崖对你二姑一直很痴情,所以他也不会愿意令狐白受到一点伤害。而且他也知道张坚的为人,所以我们只要把内情和他说明白了,他应该能够听劝。”   “如果不听劝呢?”令狐芸皱眉道。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必须设法让他知难而退。”范剑南缓缓地道:“巫崖也明白,我虽然能够临时帮帮忙,但是不可能长久留下,所以他一定会守在这里,不肯离开。所以这事可能最终还是要麻烦你大姑出面镇住他。”   令狐芸点点头道:“这个你放心,出了今天的事情,我老爸已经通知我大姑了。她应该会及时回来的。”   “行了,我们可以走了。”范剑南再次看了一眼躺在冷库之中的令狐白,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这次,祝青锋还真是功不可没。”   “怎么说到我身上了?”祝青锋有些茫然地道。   “如果不是你这么急着赶来,我们搞不好还真的就错过了这件事。巫崖要是趁着今天的机会,夺走令狐白的话,事情可能真的就要严重了。”范剑南笑着道:“对了,令狐妹子,你这位男朋友可够痴情的。一路从香港追到桐梓不说,还硬拉着我给他做媒。”   令狐芸红着脸娇嗔地道:“哪有?我有没要他来!再说我可没有承认他是我男朋友。我才认识他几个月而已。”   祝青锋有些讪讪地道:“这个,感情也可以花时间慢慢培养。我这不是已经在努力了么?”   众人一阵大笑,气氛都轻松了下来。几个人从原路返回了之后,又从花园里回到了令狐家的大客厅。   令狐祥看到他们,微笑着道:“你们回来了?怎么样,在外面玩得可好?”   令狐芸不敢说他们到过地下冷库,只是笑着道:“没事,祝青锋他们刚到桐梓,我带他们出去看一下风土人情而已。”   “呵呵,这桐梓虽小却是黔北门户,有着川黔锁钥之称,而且有苗家的风土人情。你们初来乍到,确实该好好玩玩。年轻人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趁着年轻多走走,多看看中国的万里河山。也是有好处的。”令狐祥笑着道。   祝青锋连忙道:“令狐叔叔说得是。我这次来真是收获良多,看着这里的风光景色,甚至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范剑南差点就笑了,暗道:“你这个家伙就乱拍马屁吧。舍不得离开倒是不假,只不过你分明是盯上人家女儿了。”   几个人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令狐祥不愧是学识渊博的知识分子,而且家传渊源深厚,无论是对什么都能侃侃而谈,而且对于术法之道颇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范剑南倒是很想问问他,那些密宗术法是从哪里学的,又怕有些太过唐突,所以也没有开口询问。   而令狐祥却对范剑南的密宗术法颇有些好奇,于是不等范剑南开口,他自己就先说了,“范宗师,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该不该问?”   “令狐先生,你是术界前辈。这宗师的名号我可不敢在你面前自居,有什么事情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范剑南笑着道。   “呵,范宗师过谦了。山医命相卜,这玄门五术是学术界公认的。而五术宗师也是得到术界一致认可的,身份崇高。别说是我,即便是我父亲在世,见到五术人,也得尊称一声宗师。只是我有一些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身为卜术者宗师,却懂得密宗的手印?”令狐祥好奇地道。   “原来是这样,我上次和几位朋友去了一趟西藏,在那里接触到了一些藏传密宗的金刚顶秘法,所以有些了解。”范剑南一笑道。   令狐祥肃然起敬,“藏密金刚顶宗,该宗受法身佛大日如来深奥秘密教旨传授,为真实言教,行者依理事观行,修习三密瑜伽。有总持藏之称,和我所学的唐密有着极为深厚的渊源。难怪你能一眼就看破了我的拈花指印。”   范剑南也有些好奇道:“据我所知唐密术法在中国早已消亡多年,我也是想不到令狐先生竟然掌握了这样精妙的佛门术法。”   令狐祥微微一笑道:“我所学的唐密其实也已经不完全了,只是一鳞半爪,在真正的行家看来实在贻笑大方。” 第1278章 岭南章云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令狐先生过谦。即便是我这样的门外汉,也能略微看出些门道。你这唐密术法,绝非寻常。”   令狐祥大笑道:“你这样说,倒是显得我们两个在相互吹捧了,哈哈。”   众人也是一阵笑,几个人相互攀谈了一场之后。范剑南发现令狐祥其实是个很随和的人,而且和外界的交往也并不像巫家那样有些闭塞。这在古老的巫术家族之中,倒是有些少见。也难怪当年的令狐白会广交各派术者,积极进行玄学方面的交流。   令狐祥对范剑南道:“你们几位都是我女儿的朋友。所以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希望各位不要见怪。”   范剑南点头道:“请说。”   “今天中午来的那个人,似乎有些奇怪。单以巫术而言,他完全在我之上。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还有这种巫术高手了。而你却似乎和他很熟,这……我能问一下原因么?”令狐祥沉吟道。   “这个人也是出生巫术世家,不过他已经和他的家族完全没有任何联系了。他所做的事情,完全不代表那个家族的立场,这一点我希望令狐先生能够明白。”范剑南小心地道。   “我懂你的意思。这个人应该是巫家的人。我当然也知道,巫家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呵呵,别说故意上门挑衅。就算是我登门拜访,巫家的人也不会见我。他们是巫术界的一群隐世者,绝不会轻易和他人发生任何关系。哪怕是巫术界的其他流派,也很少有人能够和他们联系上。”令狐祥点头道。   范剑南这才把巫崖的身份和二十年前的那些旧事告诉了令狐祥。   令狐祥皱眉叹道:“想不到,这个人和我二姐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哪有什么关系?”令狐芸不忿道:“姑姑都从没正眼看过他,只是这个家伙自作多情而已。而且老爸,你都不知道那个巫崖有多坏。他和那个张坚做了很多坏事,还用三尸虫蛊控制别的术者。真的是很坏的一个人。”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也不能说是坏。只不过他沉溺在了自己的执念之中难以自拔。他的本身性格有些偏执,再加上后来毁容之后,更是变得阴沉难测。加上又受到了张坚的蛊惑,所以变得更加暴戾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令狐祥点点头道:“不过世上真的有长生者么?上次小芸跟我说过这件事,我还叱责为无稽之谈。可是照你们这个说法,那个张坚岂不是真的活了很多年?”   “他的情况非常特殊。”范剑南摇头道:“虽然他确实长生,而且术法高深,但是我总是觉得他的那种长生状态并不正常,更像是某种巫术诅咒的副作用一样。而且不仅仅是我这么认为,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他固执地认为,那些古代巫文之中存在着改善他这种状态的秘密。所以他才拼命地想要夺取所有的古代巫文。”   “巫文之中包含着一种伟大的力量,这也是令狐家古老相传的一个传说。可惜的是,我们从未发现过。而唯一曾经不顾一切尝试的,就是我姐姐现在的结局。所以这东西害人不浅。”令狐祥叹息道:“唉,有的时候,我甚至宁愿这东西没有流传下来。”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而且我相信既然令狐家的祖先肯将它流传下来,那么这些巫文就必然有它存在的价值。”范剑南道。“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术界先辈的遗产。”   令狐祥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他们正在说着话,外面令狐药走了进来,低声对令狐祥道:“我们在附近四处都找过了,没有发现那个戴草帽的人。”   令狐祥点头道:“随他去吧,这个人很厉害,要是他想躲起来,我们是没法找到他的。你去通知一下家里的其他叔伯兄弟,最近多留心点,没有什么事的话,不要招惹陌生人。尤其是你们这些年轻小辈,不要仗着会点巫术就目中无人。这些人比你们想象的更危险。”   “知道了,四叔。”令狐药点头道。   “这样吧,你也陪小芸招呼一下这几位客人。你们年轻人之间会有不少共同语言。总比我这个老头子陪着强。多跟范宗师学着点,他年纪虽轻,却是五术宗师的身份。知道了吗?”令狐祥道。   “知道了。四叔,你这是要去哪里?”令狐药道。   “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自然要去其他几家去看看。你大姑和姑父又都不在家,家里还有老有小。我不去看看怎么行,说到底都是因为我们家的事情。别连累了你姑父家。”令狐祥苦笑道。“对了,帮我好好招待几位客人。”   说完他起身对范剑南等人道:“范宗师,那我就先出去一下了。待会,再回来,晚上我们一起小聚一下,喝两杯。权当是多谢你今天的援手了。”   范剑南笑着道:“令狐先生客气了,你请便。”   令狐芸在她父亲面前乖得像一只小猫,等她父亲一走,就立刻成了小野猫了。拉着冯瑗一起有说有笑,还故意和祝青锋怄气,怪他来得太晚了。   几个人一直在令狐家待到了傍晚。令狐祥和一个上了点年纪的男人一起回来了。看到范剑南之后,令狐祥笑着介绍道:“范宗师,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章云帆。说起来他还和你们五术人有点渊源,他是岭南派风水师出身。”   “哦,原来还是一位地相师,失敬。”范剑南笑着道。   “范宗师言重了,风水堪舆术博大精深,我不过是略通一二,哪里敢称得上地相师?只是岭南派云字辈的风水师罢了。”章云帆一笑。“久闻五术人的大名,所以借这个机会过来蹭令狐一杯酒喝。”   令狐祥爽朗地一笑道:“老章是我多年老友,平常就是喜欢拿我说笑。不过来了也好,今天我们不醉无归。” 第1279章 试探   桐梓与川渝毗邻,多民族聚居,文化习俗、饮食风格既具有地域特色,又吸取周边精华,就餐饮而言,经年累月,饮食上形成了独特的黔北风格。不仅如此,遵义还是闻名遐迩的国酒之乡、名茶之乡;远在汉代,这里便酿出令汉武帝誉为“甘美之极”的佳酿。   酒席宴上,碎滑肉、赤水活鲜、金汤竹燕窝、豆花牛柳、辣椒酱鱼卷、合马羊肉、眀炉烤酥方、八珍如意鸭、毛氏炖羊肉等黔北名菜色香味形俱佳,展示了黔北餐饮文化的风采。原料搭配既用黔北名优特产,又佐以外地佳料,色香味形俱佳,集中体现了黔北风格。辣而不燥,油而不腻,咸酸适度,鲜香可口。   令狐祥和章云帆又是极为热情,倒是把范剑南等人给吃得眉开眼笑。   章云帆敬了范剑南一杯,放下酒杯道:“我听说范宗师身兼数家之长,不但是卜术宗师,而且对密宗术法和巫术也有一定的研究,尤其是古代巫文。那种几乎无人可解的巫文,据说你却能解读其中的奥妙,不知道是真是假?”   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动,他记得自己能够解读巫文的事情,从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而且原先令狐大妈和巫七叔也都一再强调,绝不能轻易对任何人透露。想来也不会是他们说出去的,可是这个章云帆却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难道他能从自己的身上看出点什么?但是这不可能啊。所以范剑南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道:“章先生,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哈哈,范大师的名声可是从香港一直传到这里了。尤其现在是信息时代,媒体的作用不可小看啊。前段时间各类杂志和网上都刊登了你的事迹,可是真的令人感到敬佩不已。”章云帆笑着道。   范剑南微微一愕,随即转过头看了看祝青锋。他想起前端时间祝青锋未经他同意,到处铺开宣传他的事情了。祝青锋连忙低下头,假模假样地装着吃东西。范剑南忍不住一阵苦笑,祝青锋这个人就是这样,你也没法跟他认真。   所以范只能笑着道:“网络上的那些东西能信么?再说了香港的一些小报和无聊杂志为了博人眼球,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有人甚至说我是个超级预言家,在小时候就预言了很多东西,而且还煞有其事地配上了一个孩子的照片。可我真的可以发誓,那照片根本就不是我的。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   喏,这位祝先生就是做传媒的,他最知道那些东西有多不靠谱。这些东西,也就不过是刊登出来博人一笑罢了。”   章云帆似乎有些失望,但是他依然不死心地试探道:“不过,我记得确实有看到过,关于范宗师懂得某种古老巫文的报道。想来也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吧?”   范剑南微微有些皱眉,祝青锋搞出来的那些无聊炒作,根本不可能如此写。因为其中的内幕根本没有人了解。而且那个时候,他还并没有接触到这些古代巫文。所以章云帆这些话并站不住脚。只是不知道他对自己能够解读巫文这么在意,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范剑南一笑道:“哈哈,这自然是空穴来风。还有报纸上说我和某位女明星有染,甚至连私生子都有了。那才真是千古奇冤,哈哈哈哈。这些东西,章先生还是不要认真,看看权当娱乐就好。真要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女朋友早就跟我闹分手啦。”   “可惜。”章云帆叹了一口气道。   “我也感觉挺可惜的,凭白少了一个红颜知己,还少了一个儿子。”范剑南故意笑着打岔道:“不过真要是有了,那我可就真的过不下去了。冯瑗非掐死我不可。”   冯瑗笑着推了他一把,“你倒是去试试,看看有哪个女明星这么不开眼,会找上你?”   范剑南摇头道:“那怎么行,我对你早已是芳心暗许,死心塌地了。”他的话又是引得别人一阵爆笑。   章云帆也笑了笑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原以为如果范大师能够解读这些巫文的话,或许能够帮助我解决一个问题。”   “解决问题?”范剑南微微一动眉头,笑着道:“这倒是可以试试,你大概还不清楚,我在香港就是靠帮人解决问题为生的。但凡有些难以决断的事情,很多人都会来向我求助。当然我也向来都会让他们满意而归的。章先生到底是什么问题?”   章云帆眼神闪动道:“我有一些东西,可能和那种远古巫文很相似。但是却没有人懂这些,所以一直就很困扰。”   “哦?难道章先生手中也有那些古怪的巫文?”范剑南故意笑着道:“不过还是算了,这些东西毕竟太过危险。”   “哦?范宗师还没见过,怎么就知道一定会有危险呢?”章云帆摇头道。   “因为我听说,这世上有巫文存在的两大家族,都没有人能够顺利破解这种古代巫文。当然这种巫文的害处也很明显,当年令狐先生姐姐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我又是一个算卦的,能对这些东西有多少了解?”范剑南苦笑道。   “可是,难道范先生一点都不好奇,那些古代巫文记载的究竟是什么?既然前人花了很大的代价传下这些巫文,却又为什么会被分散在各地不同的术者家族保存呢?”章云帆笑了笑道。   “我当然很好奇,说实话,前段时间,我简直为了这种巫文都痴迷了。可惜,到现在我除了严重的睡眠不足,真的什么都没有解读出来。也许正应了那句老话,彼之美酒,我之毒药。巫文对我未必是毒药,却也不见得是美酒。唉,也许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范剑南苦笑道。   “为什么这么说?”章云帆皱眉道。   “我想过了,可能是我对这些古代文字缺乏系统的了解和学习,说到底我只不过是个江湖卦师,并非学术专家。”范剑南耸耸肩道。 第1280章 方回印(一)   “哎,这可真有些遗憾了。原本以为范宗师对这类远古巫文有研究,故特地想向范宗师请教一二。想不到范宗师竟然,呵呵……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章云帆笑了笑,摇头叹息道:“实在是可惜。”   范剑南心中暗自冷笑,这章云帆看自己年轻,还真把自己当成刚出道的毛头小子了。见询问试探不成,又改成故作感叹,想引起自己的兴趣,反过头来去问他。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怎么能骗过范剑南这么聪明的人。   所以范剑南也不在意,像是根本没有听懂他的话外之意,只是笑着喝酒闲谈。倒是把章云帆给憋得有些气闷。最后章云帆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道:“范宗师有没有听说过方回这个人?”   “方回?”范剑南皱眉道:“没听说过,他也是风水师?”   他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个叫方回的人。但是旁边的苍云啸却微微皱眉道:“方回?不知道章先生说的是哪一位方回?”   章云帆缓缓地道:“我说的这个方回,是上古时代的方姓著名人物,也是传说中的古仙人。相传于唐尧时曾隐于五柞山,尧聘为闾士。这个人隐居深山炼食云母粉而得长生,也为人治病,后来修道有成,传说是成仙了。”   苍云啸点点头道:“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物。在《前汉书》和《后汉书》之中都有关于他的记载。而且在《淮南子》之中也有关于他的传说。这个人身处的年代很早,应该是在尧帝世代,和彭祖籛铿有过交往。据说彭祖曾和他探讨过关于长生之术。不知道章先生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问这个人物?”   苍云啸出身山术流派,山术者是五术人之中唯一研究炼丹成仙之类的术者。所以对于这些典故和人物还是比较熟悉。这一点上,他倒是比范剑南强得多。   章云帆一笑道:“哦,我到差点忘了。苍宗师你是山术一脉的宗师,想必也知道这个人的典故。据说这个方回,炼食一种云母的矿物,得以长生。后来得道成仙之后,也还在他隐居的山区给人治病。有人知道他是个仙人,所以故意请他治病,却设计劫持了他。把他关在一个房间之中,求他传道。”   “哦?还有这种传说,那么后来呢?”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   “后来方回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封住了门。这个房间被彻底封死了,而房间的门整整十年没有被打开。等到后来人们拆除了房顶,扒掉了墙壁,才发现方回早已不知所踪。而那扇门打不开的原因,你们知道是为什么?”章云帆一笑道:“因为那扇门上被方回涂上了一片泥,然后又在泥上加盖了一方印章。”   “你是说他这一方印章,就让那扇门整整十年都没有被打开?”范剑南愕然道:“这也太传奇了吧?”   “当然古人的传说未必可信,但是方回印的这件事就因此而流传了下来。据说后来人们把这门板上的泥印取了下来,然后烧制成了一个类似陶范的东西。并且传言上面蕴藏很大的玄秘。”章云帆缓缓地道。   “仙人之说,确实未必可信。但古代术者拥有很强的能力,这倒也是不争的事实。别说是唐尧时代拥有大能力的术者,即便是范剑南运用遁甲术,或者我用山术符箓,也能把一扇门封闭起来。虽然不见得能封十年,但是封闭个十天半个月还是没有问题的。”苍云啸摇头道:“所以这倒也算不上是什么玄奇的事情。再说这世上哪有仙人之说。”   “怎么?连你这山术宗师莫非也不信有神仙存在了么?”范剑南笑着道。“历代山术者为了求仙问道,可以说的殚精竭虑。你倒是看得很开。”   苍云啸耸耸肩道:“我从来也没有信过有什么神仙存在。只不过是古人不了解术者的能力,以为他们是什么神仙罢了。别忘了,你还见过湿婆大神的尸骨。这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毁灭之神,却又那里是什么神仙?”   章云帆点点头道:“这话的确如此。不过,我们暂且不论方回是不是神仙,但是所谓的方回这个人却被考证是的确存在的,而且他留下的方回印也被寻找到了实证。”   “方回印的实证?不是说,那块盖有方回印章的泥土后来被烧制成陶器了么?难道说,有人找到了那块陶器?”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章云帆缓缓地道:“而且已经证实了,这块陶器上的印章是某种古老巫文。”   “又是巫文?”范剑南皱眉道。   章云帆点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年,我还是一个在乡下帮人看风水的先生。因为那时候城里人不信这个,倒是乡下人对风水之说很是重视。当时来找我的是一个当地人,他家祖上留下了一块坡地,准备用作迁坟。所以让我帮他看看,究竟在哪个方位比较合适。”   “后来呢?”冯瑗明显被吊起了兴趣,追问道。   章云帆喝了一口酒道:“我自然就去帮他看了。孰料我一看之下,吓了一跳。你们知道是为什么?”   “莫非那地方风水不好?”苍云啸皱眉道。   “不,那是一块风水极佳的吉地。不过却绝不适合用作阴宅。”章云帆叹息道:“风水学说,讲究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山有来脉,水有来源,犹人身之有经络,树木之有根本也,水以地载,山以水分,考山犹当考水,知水之所由,后能知山之发脉也。   而我去看的那块地确实是一等一的风水宝地,但却是凡夫俗子无法消受的宝地。那里的风水关于最佳环境形式的描绘中所用的四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则又是玄门的卵翼神。只能建庙宇道观,绝不适合做凡人阴宅。”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听说过这种理论,但凡适宜建造庙宇道观的场所,确实不宜成为阴宅墓地。那么后来呢?” 第1281章 方回印(二)   章云帆点头道:“后来我自然就把这个结果告诉了那人。结果却引来了一阵嘲笑,当地人说既然风水好得能造庙宇道观,自然也能当墓地。结果不但不听我的劝,反倒埋怨起我这个先生没有本事。”   他顿了一顿苦笑道:“乡民愚昧,而且认死理。他们认准的事情,就算是谁都拉不回来。我见劝阻不成,就只能对他们说:那里确实不宜作为墓葬,若是不信我的话,可以在我指定的地方挖掘试试。若是下面没有老旧的寺院或者道观的老基础,那么就算是我这个风水先生有眼无珠,没有本事,我自会负责他们迁坟的所有费用。但如果有的话,还是让他们趁早另寻它处。”   “哦?那你又是怎么肯定那块地曾经建成过庙宇?”范剑南皱眉道。   “那个地方并非深山,而且这样的四灵福地绝对不是天然而成。所谓三分风水七分做,风水地理只给我们三分,剩下七分要靠我们来调配,才能达到十分,否则均有所不足。那片坡地看似荒芜,但是地形过于规整,一看就是极为对称,有人为修整的痕迹。如果不是以前曾经存在过庙宇建筑,难道还有人在荒山上故意修出一片很工整的地形么?”章云帆道。   “原来是这样。”冯瑗点点头道。   章云帆道:“那时我也是出师不久,正当年轻气盛,最怕别人说我不行。我说了,你不听我的,这个可以。但是你要是说硬我看的不准,我却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忍不住和他们争执了起来。最后他们决定按照我说的试一试,如果真的挖到了,那就听我的另外选址。如果什么都挖不倒,那么他们迁坟的费用就由我承担。”   “那究竟有没有挖掘出什么呢?”苍云啸有些皱眉道。   “我又仔细勘测了一遍地形。一般来说,我们要盖一间庙,要看水口是否有罗星。在溪水湾湾的地方,两边的高山夹过来,那么地理要往山里找。地理不在出口的地方,外面没地理。两个高山是左辅右弼,是顾水口的星,那么地理在里面。若里面又有山顾着,在罗星与里面山之间,若有平地,表示地理在这里,庙就要盖在此处。”   章云帆道:“而好的地理要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青龙要环包,像西方极乐世界莲花苞。前面朱雀要有水,后面玄武要有靠山。木星若无龙砂,可盖小精舍,若开大阳,可盖大道场。所以按照这个理论我能够确定庙宇的大致方位。”   范剑南看这个章云帆侃侃而谈,知道此人师从岭南派的风水大家,确实是有些真本事。想必后来他一定是找到了原有的庙宇方位。   果然,章云帆道:“我确定下方位之后,就让他们在某个地方挖掘。不出一米多的深度,果然挖到了原有的墙基础,全是建造庙宇的那种青砖和石条。这下他们完全没有话说了,也不能说我看得不准。正在准备收工,然后另外找吉穴的时候。有个工人在墙基之下挖到了一个石函。”   他这样一说,几乎所有人都感到好奇了起来。   就连令狐祥也吃惊地道:“莫非是庙宇地宫里埋藏的宝物么?”   “不是,地宫不可能这么浅。到像是当时有人很仓促地埋下了这些东西。要知道古代多战乱,有时候一旦发生战乱,有些珍贵的庙产都会毁于一旦。有些珍贵的东西当时会被刻意隐藏埋没。所以挖出来之后那些人都很期待,以为或许会发现某些埋藏的银元或是金条。”章云帆苦笑道:“就是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可没有想到,那个石函里只有一块破旧的陶片。”   “破旧的陶片?”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是的。那些乡野村民,本来满怀希望,以为挖到了宝。可结果是这东西,都忍不住一阵大骂。有个年轻人更是冒失,抡起镐头就是一下子砸了下去。事发突然,当时我连仔细看看那陶片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来得及阻止他。”章云帆无奈地道。   “那这块陶片就被砸碎了?”范剑南吃惊地道。   “没有,说来也奇怪得很,这东西像是坚硬得很。一个大小伙子,抡起铁镐都没砸碎。他又不信邪地多砸了几下,可那陶片硬是坚固得经得住他砸。弄得他都没力气了,才悻悻地一脚把那陶片踢飞到我脚下。我原本也没有太在意一块破陶片。但是看到他这么连续打砸都没有打坏,我的心里却微微有些异样。”章云帆缓缓地道。“所以我就把那陶片捡起来。”   “这么说,那块破陶片,就是你之前所说的方回印?”范剑南吃惊地道。   “当时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那是一块很古怪的陶片。灰不溜秋的,也没有釉彩,只是上面的凹凸的图案显得很特别。”章云帆道:“所以当时也没有多想,就把那东西带了回来。不过之后,我越看这东西越觉得不太对劲。那时候我的术力已经有所小成,隐隐能够感觉到这陶片上有某种很特别的东西。”   “没错,一些古代的物品,如果受到术法高手用术力加持的话,经常会有某种术力残留下来。如果这个术者够强大的话,这种术力残留就能够保留很久,有些甚至千年不灭。”范剑南点头道。   “所以我就不甘心地想找到这东西的来历,翻遍了当地的县志记载,终于被我发现了。在宋末元初的时代,当地确实有过一个道观,不过记录的地址已经不详。而传说那个道观里曾经供奉着一件很有传奇色彩的宝物,就是方回印。不过,后来那个道观没有多久就毁于兵祸战乱。”章云帆道:“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我捡到的那块破陶片。”   “这么说,那块破陶片还真是流传至今的方回印?”范剑南愕然道。   “是的,后来我又做了很多调查。所以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那块陶片就是方回印,而上面的那些图案就是远古巫文。”章云帆缓缓地道。 第1282章 你怎么知道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老章,你以前可没有跟我说过啊?”令狐祥有些惊讶地道。   “这事我也一直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不是也从没提起你家传族谱的巫文么?”章云帆苦笑道:“因为我们也都心知肚明,这些远古巫文的干系太大。能够不被人知道,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范剑南沉吟道:“既然章先生是这样的想法,那现在为什么又主动向我们提起此事呢?”   章云帆摇摇头道:“恐怕有一件事,你们还并不知道。”   “哦,什么事?”范剑南看着他道。   “令狐,我听你说,今天有人到你家捣乱了?”章云帆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了令狐祥。   令狐祥点点头道:“中午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今天我们家来了一个戴着草帽和口罩的人,说是一定要我交出我病重多年的姐姐。我当然不肯,所以就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章云帆点头道:“这就对了。这个人不但找过你,他在前天也找过我。实际上,我是从他那里得知你也有一部分远古巫文,所以我才这么急急忙忙地赶来找你。”   “原来是这样。”令狐祥吃惊地道:“这人实力不俗,他没有为难你吧?”   “这倒是没有。他只是很客气地跟我说,他需要我手中的那块陶片。我和这个人素不相识,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地承认这件事。但是他倒也没有为难我,只是告诉我他要用这东西救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章云帆缓缓地道。   “令狐白!”范剑南脱口而出道。   “没错。我这才知道,原来令狐老弟家里也藏着和远古巫文有关的东西。于是不敢耽搁,昨夜就赶来了。一来是想求证一下,看看这个人所说的是否属实。二来,如果这个人说的属实。那么凭我们十几年的交情,我也想把这陶片拿出来,毕竟救人要紧。而且,要救的人又是令狐你的姐姐。”章云帆缓缓地道。   “老章,你的好意我真是心领了。不过……唉,这事还是不提了。”令狐祥苦笑着摇头道。   章云帆皱眉道:“怎么?老章,我们认识了十几年,难道你对我还心怀疑虑么?不瞒你说,我可是一片诚心,要是换了一个人,我会这么上赶着巴结么?”   “不是,老章,你不要误会。”令狐祥摇头道:“我自然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不过,这些巫文是不祥之物,还是不提为好。我更是不想把你牵连进来。”   “可我已经牵连进来了。”章云帆摇头道:“我不明白,既然那个人说能够救你姐姐,你为什么还要拒绝呢?如果他真的能够利用这些巫文来救人,不也是一件好事么?毕竟远古巫文虽然弥足珍贵,但却又怎能比得上这手足亲情。令狐,你这件事就让我有些看不懂了。”   “原因很简单。”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当初把令狐白害成这样的,正是这些古代巫文。而且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巫文之谜到目前为止,恐怕还很难完全解开。”   “可这是为什么?”章云帆皱眉道:“那个戴着口罩的怪人实力相当厉害,几乎是我生平仅见。这样的人应该不会骗我们吧?”   “他没有骗人,至少他也认为自己能够倚靠这些远古巫文,把令狐白救回来。但实际的情况是,这些东西救不了任何人,更救不了令狐白。”范剑南缓缓地道。   “范宗师何出此言?刚才你不是还说,自己对古代巫文并无了解么?”章云帆的眼神之中闪烁着不信任。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确实不了解巫文的确切含义,但是我却知道这些巫文并不完全。因为无论是令狐家收藏的还是巫家收藏的,都是不完整的片段。我想你手里保存的那一块陶片,上面最多也就十几个巫文,更是残缺之中的残缺。即便是全部加在一起,也不会完整。因为这些东西的缺少了一篇总纲。而这份总纲目前却在易术理事会的手中,由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亲自保管。”   “国际易术理事会?”章云帆的脸微微动容。   “是的。而且不怕告诉你,所谓的古代巫文总纲,就是术界传说了几千年的洛书。”范剑南缓缓地道。   “河图洛书之中的洛书!?”章云帆失声道:“这有这样的东西么?”   “是的,这都是真实存在的。我不但见到过,而且还是亲手触摸过。那是几片残破的龟甲,传说之中洛龟的甲片。”范剑南缓缓地道。   章云帆简直是像是呆住了,喃喃地道:“河出图洛出书,衍生阴阳,和五行八卦。要真是洛书的话。那简直就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东西,所以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些远古巫文都是从真正的洛书上演化而来。至于后来为什么会分开流传,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是巫文的源头可能还不止一个。别忘了洛书虽然现世。但是传说中更神秘的河图还没有出现。”   “对呀!仅仅是洛书并不完整,还必须有河图才行!”章云帆微微一愣。   “所以一切以为自己掌握了巫文秘密,和利用巫文施行大型术法的行为,都是极度危险而且不负责任的。章先生,我知道你可能很在意破解你手中陶片的秘密。我也知道,那个人一定对你许诺过什么,但是无论他说什么,你最好不要相信。因为当年的令狐白就是前车之鉴。我并不希望你能够理解,但是我想请你多考虑一些。”范剑南严肃地道。   章云帆用手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水,强笑道:“范宗师说笑了。莫非你还以为我会为了巫崖来当说客么?”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最好不会。不过我想顺便说一句。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在强调自己和那个人并无太多联系,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多次用那个戴口罩的神秘人来形容他。可现在,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叫巫崖的?这其中的奥妙,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   章云帆愣住了,他看着范剑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第1283章 爬出去   范剑南盯着章云帆,一字一字地道:“你声称只见过他一次,只知道他是个戴口罩的神秘术者,而且术法高深。而巫崖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他的名字,因为这是他身上的一个禁忌话题。他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即便提起也只会以乌鸦代称。而你刚才可是字正腔圆地提到了他叫巫崖。这让人很难相信你只见过他一次。”   章云帆沉默地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淡淡地道:“那又能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范剑南大笑道:“我也只是随便一说。你承认不承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从一见面就开始旁敲侧击地问我关于巫文的问题。在我明确表示没有兴趣之后,你甚至抛出了你手中的方回印来引起话题,还真是煞费苦心的。”   “也许我只是酒喝多了,有些失言。”章云帆笑笑道。   “一个能把方回印这个秘密守了十几年的人,会突然酒后失言说出来么?况且你也并没有喝多。你的目的很明确,无非是打听巫文的秘密。另外借机会说动令狐先生,让他答应巫崖的要求。我想这才是你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吧?”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个人没有别的有点,只是有些小聪明。所以我年纪不大,江湖却已经够老了。”   “这么说,你还是怀疑我在帮巫崖办事?”章云帆微微一笑道。   “不会吧?范宗师,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和老章认识很多年了。”令狐祥摇头道:“不会不会,他觉对不是这种人。”   一直坐在范剑南身边的冯瑗突然开口道:“令狐先生,你恐怕还不知道,你这位认识十几年,彼此一直有通信和电话来往的老友,其实并不叫章云帆。而是堪舆门的弃徒,当年魏如山的跟班马仔。他的真名叫章云岭。”   章云帆的脸色顿时一变,吃惊地看着冯瑗。   冯瑗微微一笑道:“怎么,真的以为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么?我和范剑南之间早就心意相通,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有问题。所以我刚才低头玩手机的时候,顺便把你的照片发给了林钟秀。她立刻就认出了你,并且给我回了短信。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就叫人肉搜索。”   “这是真的?老章,你这是怎么回事?”令狐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范剑南笑了笑道:“令狐先生,你是个读书人出身,又是教授。为人正派,历来也相信君子之交淡如水。对朋友只要是意气相投就不深究来历。却没有想到,这为章先生从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就心怀叵测吧?”   章云帆这时放下了酒杯,大笑道:“好!精彩。想不到我章云岭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辈子,却居然没有能瞒住两个小辈,真是大意了。没错,我就是章云岭。以前也确实跟着魏如山混过。以前,魏如山对你颇为重视,我还以为他是人老胆小了。想不到他果然还是有识人之明。范剑南,你果然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   “这竟然是真的!”令狐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道:“老章,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相识有十年以上了。我也一直把你当作是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想不到你居然一直是在蒙骗我?”   章云岭耸耸肩道:“那不过是你自己蠢。你以为我们的相识只是机缘巧合么?当年我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才接近你的。其目的当然也就是为了你们令狐家的巫文,却没有想到你口风还挺紧,居然一个字都不肯吐露。有一次居然喝醉了都没有吐出一个字。我倒也真是有些佩服。”   “你!”令狐祥愤怒地看着他,缓缓摇头道:“你真以为我那只是口风紧么?只是由于我姐姐所遭受的不幸。我一想起有关于巫文的事情,就忍不住想起她,所以尽量避免提及。原来在你眼中,我只是口风紧。嘿嘿,真是莫大的讽刺。”   章云岭淡淡地道:“既然我们已经把话说开了。那么我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巫崖那里是我主动接触他的,就跟接触你一样,甚至比你还早。不过,他可比你聪明得多,很早就发现了我的意图。也正是由于他,我才想到了从你这里打听点什么。”   “你给我滚!”令狐祥愤怒地道:“从今以后我们就当从没认识!”   “我们本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我也不是什么章云帆。”章云岭耸耸肩道:“不过我还是要劝告你一句。早点把你那个只剩一口气的姐姐交给巫崖,或许还能免除你们令狐家的其他麻烦。否则的话,巫崖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你!卑鄙!”令狐祥气得浑身发抖。   “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就随你便了。”章云岭大笑着起身。   范剑南却拦住了他,“章云岭,你想就这样离开?”   “怎么?你还想留下我不成?我可没有得罪过你们,即便我骗了令狐祥,但是也没有骗到他什么。你们就想因为这个对我动手么?”章云岭冷笑道:“你还真不愧是范无敌的儿子。当年你父亲为了报仇,不知道滥杀了多少堪舆门的人。可那毕竟是有仇有怨,你今天这样又算什么?”   “不算什么,只是看你不顺眼罢了。”范剑南耸耸肩道。   “看我不顺眼,你又想怎么样?”章云岭冷笑道。“你们人多势众,还想仗着五术宗师的身份欺压我么?”   “没有,只是觉得你不配走着离开。巫崖虽然为人偏激,但也算是一条真汉子。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豁出一切,毁容弃名。你却是一个蝇营狗苟的真小人,改名字只是为了骗人。”范剑南淡淡地一笑道:“我从心底里看不起你这种人。”   章云岭冷笑了一声。   “想走可以,爬着出去。”范剑南淡淡地道。   “范剑南,你不要欺人太甚!”章云岭怒道。   “要么爬着出去。要么就别走了,我把你交给林钟秀,让她执行堪舆门的门规,你觉得怎么样?”范剑南面无表情地道。 第1284章 风水异术   “哈哈,范剑南你不愧是范无敌的儿子,霸气,确实是霸气。不过你还比不上你老头子的一半。”章云岭狂态毕露,指着范剑南道:“今天如果你老子在这里,别说让我爬着出去,就算是让我滚着出去,我也照办。不过,你并不是他。小子,你还太嫩!”   说完章云岭猛然一抬手,厉声喝道:“令狐祥,我今天是看在我们相识一场,所以才来好言相劝,听不听在于你!可是要想为难我,把我留下,你们可没这本事!”   令狐祥脸色难看地道:“亏你还有脸说我们相识一场。你认识我的目的,不过也就是为了那些巫文而已。我今天才看清楚,相交十年的朋友,却根本是居心叵测的路人。你又什么时候拿我当成朋友了?你今天把话说开了也好。我可以让你走,不过范宗师要找你,却是为了五术人清理门户,我没有资格过问。”   章云岭大笑一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今天只要你不插手,我就能废了这张狂的小子。”   他猛然一转身,对着范剑南笑了笑,“就是现在了,嘿嘿!”章云岭的食指朝范剑南一点,这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是引动风水地气施展了杀术。范剑南的身形一顿,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的左心口部位一阵猛的弹跳,显示着他的心脏正在不受控制的在凶猛跳动。   “风水秘术!”范剑南知道情况不妙,大喝一声后,他身上的术力骤然爆发,散发出一阵阵剧烈的无形波纹,脸色也逐渐平静下来。心口部位猛烈的弹跳也在波纹出现后逐渐平复了下来,在他的术力的爆发之下,章云岭杀术居然被他以一人之力抵挡了过去。   这不是对抗,而是凭借着身体内强悍的术力硬扛。   “好小子,再来!”章云岭一愣,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手指上又是一动,施展了更为强力的风水杀术。风水师们讲究宅以形势为身体,以泉水为血脉,以土地为皮肉,以草木为毛发,以舍屋为衣服,以门户为冠带。这是玄门术数之中,天人合一的理论。   而有些风水术界的败类却以此为据,衍生出了一种异术。也就是以风水局势影响人体气血运行,达到伤人杀人于无形的效果。章云岭的这种风水杀术,就是其中集大成者。他精通风水术数,以指诀配合术力运用,引导地气攻击的手法。虽然不是正统术法,但却更加危险而难以防范。   “范宗师,小心了。这种形势派风水术衍生出来的杀术,诡异莫名,却能伤人于无形。”令狐祥脸色微变道。   范剑南虽然不知道章云岭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攻击方式,但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妙,于是鼓起全身的术力进行抵挡。   “老苍,看样子范剑南似乎有点不妙啊,怎么办?”祝青锋看见范剑南的神色变的十分吃力,有些担心起来,低声对苍云啸道。   “说得对,这样下去可能不行,不如我们帮范剑南一把吧?”令狐芸也皱起了眉头。   “不必,范剑南的能力远不如此,他只是想试试这个章云岭有多少本事。”苍云啸抱着双臂,摇了摇头道:“我们看着就好。”   章云岭其实一直害怕其余人出手帮助范剑南,因为毕竟他现在势单力孤。如果苍云啸和令狐家的人再出手帮助范剑南,那对他可是非常不利了。所以刚才动手之前,章云岭就先用话套住了令狐祥。他知道令狐祥实力不错,不过为人有点书生式的迂腐。他既然答应不插手了,就必定拉不下脸来。   不过,在看到苍云啸和令狐芸在远处小声低估时,章云岭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就算是令狐祥不出手的话,他女儿和那个山术宗师一起上,自己也是多半挡不住。所以必须速战速决,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倒范剑南。这样趁着他们慌乱的时候,自己或许能够趁乱脱身。   想到了这里,章云岭不敢再有所保留,而是全力施展风水秘术,所积累的风水能量空前的强大,他双手结成的手印中开始闪现一种隐晦的能量的波动。   “但看古来卿相地,平洋一穴胜千峰。星宿轮转,阴阳相冲。”章云岭眼色闪过一丝狠辣,手掌中的暗灰色能量变的更加浓厚起来。由于他们身处夜晚,章云岭手中的能量变化的倒也不是那么明显。至少在肉眼上看不分明。等到能量积蓄到一定程度后,章云岭将带着浓厚能量的双手收回,以一个指诀指向地上,手上的能量开始循着地脉的轨迹,从地底传输向范剑南所站立的地方。   他这一手更为诡谲,根本是一般风水师所想不到的。一般的风水斗法,无外乎借山川地势之利,形成气场对抗。而他却是借力之后返还地脉,以小博大。以他聚集的起来的术力气场,引导更强的风水地气。有点点像是杠杆原理。   “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整个地球。”古希腊哲学家阿基米德的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狂妄,然而在纯理论上并非是不可行的。   “嘿嘿!这点小伎俩也想对付我!你是在找死!”范剑南感觉到从脚心传输到身体里的强大能量,也明白了这是章云岭通过借力法引导的方式在暗算自己。范剑南决定速战速决,一定要逼他用出方回印的古巫巫文。在冷笑了一声后,范剑南身上术力的变的越来越浓重,而且他整个身体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变形起来。   “喝!”范剑南在术力诡异的变化进行了一会后,猛的发出一声断喝,而他的身体周围也随着这声暴喝,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术力冲击,这一次的术力浓厚无比,瞬间就把他整个人包围了起来。几乎连肉眼都能看清楚空气之中的一阵阵涟漪。   章云岭在范剑南产生变化时,就发现自己用来攻击的强大术能象是失去了作用,根本就靠近不了范剑南的身体,而在这阵术力涟漪出现时,涌向范剑南的地气能量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285章 斩龙   “怎么会这样?”在章云岭疑惑的同时,直接针对范剑南心脏进行压迫的风水杀术似乎在范剑南周身的术力发生异变的时候产生了轻微的反噬,随着一阵“咔嚓”的轻响,章云岭的一根手指已经软成了一滩。   他“嗷”地一声惊呼,捂着那只受伤的手,几乎是跳了起来。十指连心痛,他的一根食指已经骨骼全碎,而且是被反弹回来的术力硬生生震碎的,这种痛楚远非常人可以忍受。   “你这是什么?!”章云岭痛得脸部严重变形,却依然咬牙怒喝道。“这是什么见鬼的巫术?范剑南,你身为五术宗师,却用这种歪门邪道偷袭暗算。卑鄙无耻,你!”   范剑南耸耸肩道:“不知道谁才是卑鄙无耻的那一个,想用风水寻龙术暗中偷袭我。可惜,你找错了人。在强大的术力面前,你自以为是的寻龙术才真是不堪一击。”   “不可能的,我明明已经汇聚成龙,地气脉象清晰,你怎么可能不受其害,反而伤了我?这不科学!”章云岭愤怒地吼道,他实在是又惊又怒。就凭他的风水术能力,竟然愣是没有看出范剑南是怎么反击他的。这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范剑南冷笑道:“说你自以为是。你还不信。没错,你引动风水地气,所形成的龙脉气势确实不是个人能力可以抵挡。不过,你没有听说过斩龙么?风水寻龙点穴,借山川地势自然气象为己用。但如果破其穴,断其脉,则风水之气势顿散。”   “斩龙!斩龙诀?这不可能,若无几十年的经验怎么可能清楚风水地气走向,而且这是我临时汇聚的地气龙脉。你一个卦师,怎么可能一斩断龙。这不可能!”章云岭激动地道:“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龙脉地气,不过也是自然术力汇聚成型。我对术力的感知能力从来就超人一等。”范剑南微笑道:“用卦术测算风水穴位,虽然有些难度,但是脑盘心算,又谁有比得上我范剑南。甚至你的风水龙脉尚未汇聚成型,我就已经知道了你的弱点在哪里。我的世界,你根本不懂。章云岭,我们不在一个层次上。”   “所以,你刚才突然爆发出了很强的能量,趁机冲击龙脉气穴,才会对我的风水术产生小作用的反噬。强行断我一根手指。果然是擅长阴谋诡计,暗中捣鬼。看来我也不能再陪你玩了。范剑南!我就用这剩下的另一只手来施展一个超级杀术,看看你挡不挡的住。”章云岭恶狠狠地喝道,刚才的这次失手,他也开始有点沉不住气了。   “不过范剑南,我施展这次大的风水杀术后,可能就没有办法再保证不伤到其他人了。你最好考虑清楚。”章云岭一脸坚定,口气的强硬警告范剑南。   “那好吧,反正你应该也是最后的挣扎了。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拿出来。”范剑南明白章云岭的意思,故意不屑地一笑。但是心里却已经开始警觉了起来。可能章云岭按捺不住要开始使用方回印了。   章云岭看见范剑南嘴角的嘲讽,神情严肃的开始施展他的超级风水术。诡异的是,这一次他竟然低头喃喃的念动着什么咒语。也并没有象往常一样有指诀动作。这次他突然咬破了手指。奋力在地上急速写画着什么,他所的地方快速形成一个奇怪的圆形怪异图案。   章云岭在这个图案完成后,嘴里又开始念诵起咒语,而图案中的血色光线也开始扩散,随着光线的扩散,圆形图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色圆环。本来看着圆环,而不觉得有任何不适的苍云啸也在圆环形成后突然觉得痛楚起来。   即便是距离较远,看着圆环里的章云岭。所有人也突然感觉到这个圆环如同一个熔炉般的灼热起来。附近令狐家人开始如同苍云啸一样感到了双眼刺痛,虽然他们都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也闭不上眼。但他们眼神中都露出了恐惧绝望的神色。   “嘭!”的一声,范剑南周身的术力被这一下炸得四散开来。这爆炸的力量极大,极强。满地的砖石路面也全部被震裂破碎,腾起了一片烟雾,而黑青色烟雾包裹过的地方也露出了范剑南的身体。   现在的范剑南也已经闭上了眼,刚才那阵烟雾的爆炸没有能伤到他,但是那个诡异的血色圆环,却差点让他失去视觉。在一刹那间,范剑南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要被刺瞎了。只是现在的他也不能算是看不见,只不过是视力有些模糊。   爆炸的雾气散尽后,范剑南身体上的术力居然都浮出了他的身体表面,死死地包裹着他。   “哈哈!范剑南,你已经瞎了!敢小看我的方回印,这就是下场。我现在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还有你,令狐祥。如果你们现在交出,我也许还能饶你一命!”章云岭反而一幅很得意的样子,让范剑南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卑鄙的家伙!跟你说话我都觉得恶心!”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说完这句话,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嫌弃的表情。   “范剑南!这就是我们的本质区别,你继续得意啊!你永远不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东西,所以你这没见识的家伙快去死吧!”章云岭得意地狂笑道,他得意忘形,再也不管会不会引起敌人的围攻,愤怒的一拳轰向范剑南。   他知道反击范剑南现在已经目不能视,所以下手有些肆无忌惮了,拳力吐处,一道不可见的术力能量飞速轰到了范剑南的面前,范剑南虽然小心留意着章云岭的动作,但因为视力受到影响,反应还是慢了半拍,只是堪堪躲过这一击。   “你居然看得见!”章云岭显然是吃了一惊。   “嘿嘿!笨蛋!”范剑南冷冷地道,而且眯着他那双眼盯着章云帆冷笑起来。“我得意又怎么了?你真的以为我会输给你么,你做梦……”范剑南大笑着道:“我如果不这样,你又怎么敢把方回印上记载的巫术,这么快就拿了出来?” 第1286章 诡异罗盘(一)   章云岭眼神一动,心中已经萌生退意。   趁着范剑南说话的时候,他阴恻恻地道:“不过是一些小伎俩罢了,真正我要动用方回印的时候,你以为还会这么简单么?我完全可以用方回印,完全封住这里。你们这些五术人,一向目中无人,却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术法最高境界。”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最高境界,就你那块陶片?”范剑南摇摇头道:“我见过的东西比你多得多。在春秋淹城的水道里,在西藏的神山上,甚至五岳的地窍之中。但是没有什么是最高的,因为学无止境,术法之道,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有所谓的最高。更多的时候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看你如何运用罢了。”   章云岭嘿嘿一笑,猝然出手,拿出了手中的一张罗盘。而诡异的是,这只罗盘,表面上和一般风水罗盘毫无差别,而底部却是某种粗陶制成。   章云岭冷笑着,用手指在罗盘的表面轻轻滑动。原本用来指示方向的罗盘指针,竟然跟着他的手指的方向在转动。   风水罗盘又名罗盘、罗经、罗庚和罗经盘等,是风水师在堪舆风水时用于立极与定向的测量工具。其最主要的组成部分有天池、天心十道、内盘刻绘有一圈圈黑底金字的铜板圆盘,整个圆盘可来回转动,习惯上一圈叫做一层。其中有一层是二十四山之方位。   原本并无什么稀奇,但章云岭的这支罗盘指针竟然可以随着他的意念而动,简直大违常理。因为罗盘的指针是磁针,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指南针。因为地球磁场的缘故,指南针总是指向南北两极。能够随意转动方向的指南针,简直就是废物。   但范剑南的神色却变得极为凝重了起来,因为就在章云岭手指虚晃,转动罗盘指针的时候,他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磁场也在跟着变化。这诡异的风水罗盘竟然可以随意改变周围磁场,这简直有点超越正常逻辑了。   这就像是一个人可以随意干扰和控制地球磁场一样,简直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范剑南沉声喝道:“这是什么?”   “这就是方回印,我得到这东西将近二十年,无意之中才发现将它和罗盘放在一起,有着随意改变周围磁场的妙用。这也就是说,我有罗盘在手,风水地气便永远站在我这一边,我想怎么样变换就怎么样变换。坐到了这一点,几乎可以说在风水术上,再无其他人能够和我比肩。就连魏如山也不行!”章云岭狂傲地喝道。   范剑南这一次真的有些无奈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玄学的两个根本,一是方位,二是时辰。章云岭的这只罗盘就像是一个超级作弊器,可以随意更改方位。这就使得一切玄门秘术,对于他几乎都失去了作用。   范剑南如果想用遁甲术困住他,但是就算遁甲阵术布下,章云岭也只要稍微动一下罗盘,就能改变方位,逆转八门。甚至反过来,把范剑南置于危险境地。这简直就是一种毫不讲理的绝对优势。   范剑南凝聚术力攻击,但是张云岭只需要随意拨动罗盘就能使得向着他而去的术力,完全反馈给范剑南,或者在场的其他人。这样的变化,就连范剑南自己也没有料到。他想到了方回印肯定不会太简单,却没有想到竟然厉害得完全超出一般人想象。   当然,章云岭并不是真的能够逆转地球磁场,而是通过这只诡异的罗盘使得附近的整个区域,都处于一种很不正常的磁场紊乱状态。在以术力引导,制造成虚假的磁场。这就使得整个区域的方向虽然没有变,但是术力磁场却发生了更改。从而影响一些以传统玄学为基础的术法。   范剑南一愣神的功夫,章云岭却冷笑着先下手了。他的手指虚空连点,那只罗盘上的指针连续大幅度地转动着。范剑南脸色一变连忙反向跨出了几步,就在他移动的瞬间,他原本所站立的地方,地砖“啪啪”地一阵爆裂。   强横的地气,在瞬间爆发的情况下,威力也显得极为恐怖。   章云岭冷笑道:“反应真快,我倒要看看你能避到什么时候。”说完,再次拨弄罗盘。强大的地气爆发几乎是贴着范剑南追。往往范剑南跨出一步之后,他原本所站立的位置就是一片狼藉。剧烈的地气反冲地面,像是一颗颗小型地雷一样追着范剑南炸。   范剑南闪避的再快他也是一个人,而人的动作,是没有意念快的。他似乎后撤的稍稍晚了一点,立刻就被地气冲击的起浪掀到在地。章云岭抢上前去,手中的罗盘横摆,布下了一个风水困局。反而把范剑南牢牢地控制住了。   苍云啸见势不好,陡然一抖手,手中的一张符箓急射向了章云岭。只不过,还没到章云岭的身前,那张符箓便猛然自燃,一团精纯的术力在空气中发出了一阵爆裂般的脆响。   苍云啸脸色一变,这只罗盘果然是诡异到了极点。不但四周的术力磁场完全被改变。就连他的符箓也难逃一劫。   章云岭霍然回头,盯着苍云啸喝道:“现在谁都别想动,范剑南就在我的手里。谁动,我就杀了他。”   “话说得很大,不过,你敢么?”范剑南冷笑道。“什么我叫就在你的手里?我现在虽然被风水术局所困,但是我也不着急。你想对我不利,还没有这个本事。而且我也看得出来,这罗盘的作用虽然强大奇异,但你却依然没有能力完全掌控。我可以从你的脚步和面部表情来判断,控制这种东西,你应该熬得很辛苦才对。”   “是又怎么样?我现在依然占据着主动,你却连动都动不了。”章云岭冷笑道。   “我确实被风水术局困住了。不过你也是强弩之末。我在风水阵里待两个小时无所谓,而你只要再坚持十几分钟,就会瘫软在地上。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不过这次你可没能赢我。”范剑南微笑道。 第1287章 诡异罗盘(二)   章云岭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范剑南竟然像是耍无赖一样,要跟他耗下去。说实在的,他还真的耗不起。这罗盘的威力真是很大,但是正如范剑南所说,消耗的术力也绝非等闲。只是区区几分钟,章云岭已经有些后力不继的迹象。   他现在虽然还很冷静,但是他的心脏却剧烈得快要跳出来了。而且四肢无力,有一种心慌的感觉。这是术力虚耗过度的迹象。章云岭咬着牙道:“范剑南,你不要逼我。”   “我可没有逼你,是你自己在逼你自己而已。我一开始可没准备和你动手,是你想法设法在逼迫我。现在么?你都把我困住了,我要是没什么表示的话,以后我也没法混了。”范剑南耸耸肩道:“这才叫真正的骑虎难下。”   “什么意思?”章云岭脸色微微白了一白。   “没什么。你要想逃的话,肯定得放了我。但是你一放了我,我就会追上你,继续跟你纠缠。所以无论哪种情况,你还是逃不掉。最终只能因为这只罗盘弄得力竭而死。”范剑南笑着道:“根本没有其他可能,这就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最好例子。”   章云岭冷笑道:“还是有其他可能的,或许我也可以杀了你!”   “你试试看!困住我是一回事,想杀我又是另一回事了。那就得消耗更大的能量。”范剑南缓缓地道:“一方面维持这个庞大的地气磁场。一方面还要困住我,你的术力消耗能够完成这一切么?据我观察,你很可能检查不住。”   章云岭冷笑道:“也许把,不过总要试试的。”   “那就来试试。”范剑南挑衅般地站在原地,眼神一阵嘲讽。   章云岭说话的口气很硬,但其实心里却在直犯嘀咕。他知道范剑南说的事实。现在的他,别说杀了范剑南。就算只想逃出去也危险的很。他实在是拿范剑南没有丝毫办法了,所以他叹息道:“这样吧。我们相互退一步,你让我走。我也不难为你。”   “不要。”范剑南摇头道:“我就要盯着你,把你盯死。反正看着你被方回印耗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范剑南!你简直是个无赖!”章云岭忍无可忍了。   范剑南耸耸肩道:“而且还是一个赖上了你的无赖。”   “你究竟想怎么样?”章云岭暴怒地道。   “很简单,向令狐先生道歉,毕竟你隐藏得这么好,把他骗得很苦。道个歉也是应该的,然后就给我滚出去,再也不要让我看到。”范剑南冷笑道。   章云岭额头青筋都在跳了,他狠狠地道:“好,今天算是我输了一着。令狐祥,对不起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范剑南摇头道:“太简短,让人感觉不到诚意。”   “你!”章云岭憋了一肚子火,但是却拿范剑南毫无办法。这家伙简直就是快牛皮糖一样,扯都扯不开。而且他现在的情况也根本就无法拜托他的纠缠。   章云岭咬牙切齿地道:“好,令狐祥,我不该对你隐瞒身份,暗中觊觎令狐家的巫文。我错了,对不去!这总行了吧?”   其他人都在另一侧笑的前仰后合,这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章云岭,想不到也有今天。   章云岭更是愤怒地道:“怎么样。我放了你之后,就可以走了么?我希望你们最好守规矩。”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个道歉似乎还可以,表情不够真诚,不过马马虎虎也就算了。你可以走了。”   章云岭狐疑地道。“你真的肯让我走了?”   “我留着你又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就让你走。你帮我告诉巫崖,令狐家是绝对不会交出令狐白的。让他早点死了这份心。另外有什么事情让他来找我。”范剑南耸耸肩道。   章云岭冷笑了一声,伸手就要解开困住范剑南的风水术局。范剑南却摇摇头,很从容地从里面走出来。   “你……你没有被控制住?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已经把你完全控制在风水阵之中,你不可能逃脱的。”章云岭脸色极为难看地道。   范剑南耸耸肩膀道:“你想知道为什么?”   “想!”章云岭的嘴里冷冷地蹦出来一个字。   范剑南缓缓地道:“其实你刚才根本就没有困住我。有那么一刹那,我想告诉你的。不过看你这么得意,我突然想到如果就这样告诉你的话,有些不是时候。因为那时候你的术力依然充沛。就算你打不过我,也跑得过我。而且我真的未必能够追上你。   所以我故意装作被困,让你花大力气,维持着这个所谓困住了我的风水局。然后我就在这里等啊等。等到你快无力挣扎了。我才站出来。又是语言挑衅,又是隐含威胁。其目的也就是希望能够进一步的消耗你。等到现在的时候,你基本上逃都逃不掉了。”   “你想出尔反尔?范剑南!”章云岭猛然后退了一步盯着范剑南道:“你引我上当,究竟是想怎么样?”   范剑南一笑道:“什么都没,我还是会放你走。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够明白,其实原本你是走不了的。”他淡淡地道:“我也不是纯粹的消耗你,而是想借机会看看方回印的原理。不过这方回印确实了得,我看了这么久,居然没有看出太多的东西。”   章云岭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喝道:“好!范剑南,你果然是个足智多谋之辈。你今天让我走,我也承情。你要我带的话,我一定带到!”他收起罗盘,转身走出了令狐家的大门。   “范剑南,你居然真的这样放过了他?这是为什么?”冯瑗皱眉道。   “他对我们没有威胁,虽然那只罗盘确实有些神异。不过除了真正的风水术大师。根本就没有人会用。方回印虽然神奇,但是上面的文字,我刚才一直在留心察看。”范剑南缓缓地道。“只不过是连十个字都不到的古代巫文。我已经全部记下来了。”   “可是我觉得,你这样放过他,还是……”冯瑗有些皱眉道。   “这里是令狐家,我们是客人。”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就连令狐先生都有意放他一马,我们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第1288章 唯一机会   这一顿晚饭,因为章云岭的事弄得不开心。尤其是令狐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认识多年的朋友,居然也是为了巫文而来。而且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实话,就连名字都是用的假名。所以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挥手道:“让他走了也好,就算我从没认识过这个人。”   “令狐先生,今天多谢款待了,我们就先告辞回去了。”范剑南笑了笑。   “好吧,你们远道而来,也确实需要休息。小芸,帮我送送客人。”令狐祥连忙起身道:“今天我招呼不周,让几位见笑了。”   “令狐先生,你太客气了。”范剑南点头告辞,令狐芸直接把他们送出了门口,约好了明天再来找他们。   走了一段,祝青锋还念念不忘地回头看看。   “别看了。”范剑南笑着道:“她不是说明天还来看你么?你总不见得连这一夜都熬不住吧?”   “我现在才真的明白,喜欢一个人会是这样的感觉。”祝青锋叹息道:“想我祝大少,阅女无数,居然也会为情所困。不但为情所困,而且困得甘心情愿。要是在一年前,我自己都绝对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事情。”   苍云啸皱眉道:“这其实也不能怪你。令狐家的女性似乎有种天生的魅力,很容易让男人着迷。你看看令狐白和巫崖就知道了。这在古代相学上称为媚骨,有点家族遗传的关系。”   “你怎么知道?”祝青锋奇怪地道。   “别问苍云啸,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理论虽然很杂,但是多少有点道理。”范剑南笑着道:“不过祝大少,我觉得这件事你还是要考虑考虑。她的术者身份对你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你不也是术者么?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好朋友啊?”祝青锋耸耸肩道。   “真正的术者通常会有很多麻烦的。到时候你会跟着担心,甚至担惊受怕。这是一种能力带来的负担。当然,你要是做好准备了接受这一切,那就当我没说过。”范剑南笑了笑道。   祝青锋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可能真的是离不开她了。”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火力全开,努力追到手。放心,我尽量配合你。”范剑南一笑道。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有你的神卦在,我这心里就有底了。”祝青锋大喜道。   回到酒店之后,范剑南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有些发呆。今天和章云岭的交手对他触动很大,原先他一直以为巫文的作用仅限于巫术。但今天章云岭用方回印糅合风水术的效果,依然让他感到很吃惊。他开始认识到,也许并很多事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远古巫术毕竟是术法之源,也许还有很多东西是他所想象不到的。   范剑南走向了浴室。今天和章云岭动手,让他有一些疲惫,他准备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这时房间的门却被敲响了。   范剑南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微微一皱眉。他本能地感觉到了某种危险——巫崖!   他平静地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人戴着口罩,眼神犀利,正是巫崖。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   巫崖看着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低沉地道:“我不是来跟你动粗的,只是想和你心平气和的谈谈。”   “进来坐吧。”范剑南无所谓地耸耸肩道。   “谢谢。”巫崖走进来,坐在房间一侧的椅子上,缓缓地开口道“我刚才见过章云岭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奇怪。我感觉到,他应该早就认识你。否则不可能知道你叫巫崖。因为你不可能对任何陌生人提起你原先的身份。”   巫崖点点头,看着范剑南道:“我的态度,你应该是知道的。我原先就说过,我本人不想和你为敌。”   “我也不想。”范剑南耸耸肩道。   “但是,有些事情,我是绝对不可能让步的。”巫崖冷冷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你也说过。为了令狐白,你可以不顾一切。”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阻止我?”巫崖寒声喝道:“范剑南,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却为什么还要三番五次的坏我的事情。”   “因为令狐芸也是我的朋友。你对令狐家动手,我就不能袖手旁观。”范剑南缓缓地道:“你该醒醒了,这样坚持着没有什么好处。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令狐白。”   “我能救她!”巫崖厉声喝道:“我能够让她恢复原状的。”   “你不能。你知道的,就连张坚自己都没能做到这一点,所以他是不可能帮助令狐芸的。”范剑南摇头道:“即便你能,也得问问令狐家的人,他们肯不肯让你这么做。”   “我已经没有时间跟他们耗了,现在我的每一分钟都很宝贵。张坚已经得到了圣杯,他很快就能将他的想法付诸实施。也许他是会成功的。”巫崖咬牙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而且我为此已经等了将近二十年。”   “你真的以为张坚能够救令狐白么?他之所以这么跟你说,是因为你对他依然还有利用的价值。就算是他有这个能力,一旦帮你救了令狐白,他还能用什么来控制你?跟别说他根本做不到。”范剑南摇头道。“其实你心里完全明白这些,只是你不想面对现实而已。”   “我并不是为了我自己。”巫崖忍不住喝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令狐白,所以更应该动脑子想一想。张坚很厉害,这毫无疑问。他也活了很多年,而且看起来很年轻。但是这不是神迹,是纯粹的诅咒!他也不是神,只是一个人。你看到他的样子了没有?简直令人感到恐惧。”范剑南皱眉道:“西方人把长生者称为吸血鬼,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一定是有人见过他们这种所谓的长生者。他的身体器官早就衰竭,人却还活着,简直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第1289章 谁更可信   “我不管,我只知道他有某种巫术可以让人不会衰老的活下去。而令狐白需要这个。”巫崖咬牙道。   “那是只是表象,你很熟悉张坚,你应该知道他身体的状况。他自称每天忍受着煎熬,那是因为他的内脏器官几乎全部都已经衰竭了。他用一种我们难以理解的方式活着。一种很不正常的长生方式。”范剑南缓缓地道。   “但那是令狐白所需要的。”巫崖厉声喝道。   “你错了,令狐白才是他所需要的。”范剑南缓缓地道:“你认为我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是在信口开河?当然不是,因为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是这件事的旁观者。所以比你这个当局者看得更清楚透彻。你一心想让令狐白复原,所以你的注意力不在其他方面。”   “那么你说说我该注意到什么?”巫崖冷冷地道。   “注意到张坚的状态。如果你注意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状态和令狐白是完全相反的。令狐白的外表急速衰老,但是她的内脏功能和生理机能依然像是年轻人一样充满活性,似乎这二十年来都未曾衰老。”范剑南缓缓地道:“而张坚呢?他的外表鲜亮得如同二十出头,但是身体内绝大部分器官都已经衰败到了极点。你看出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了么?”   巫崖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好吧,我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因为他们得到的巫文都是不完全的,所以不完全的巫文就像是没有明确方向性的,会造成什么样的作用,谁都说不清。令狐白和张坚就是两钟不同的表现。外表和内脏的衰老程度完全相反。”范剑南道。   “这不可能。张坚或许是这样,但是令狐白怎么会完全和他相反?”巫崖震惊地道。   “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阻止你。你仔细想想,真正的早衰症患者基本活不到二十岁。而令狐白的情况更严重,但是她到现在依然活着,为什么?因为她的老化仅限于外表,而张坚却仅限于内部器官。”范剑南缓缓地道:“在这种情况下,你把令狐白带去见张坚,你知道这会意味什么?他会对令狐白很感兴趣。为了弄清她身上发生的状况,他会不惜一切。”   巫崖的态度开始变得不太自然起来。但是他依然坚持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就算是我的一面之词,但是你觉得谁更可信?张坚还是我?”范剑南耸耸肩道:“我知道他肯定对你许诺了,让你和令狐白都成为长生者。但是你觉得这有可能么?张坚不喜欢别人和他一样,他早已习惯孤芳自赏。否则他怎么会杀掉其余两个主事者?”   巫崖冷冷地道:“那是因为他们和他意见不合。”   “真的只是意见不合么?”范剑南缓缓地道:“他们一起在兄弟会之中轮流掌权,度过了很多年。这起期间,他们并不是从来没有过分歧。但是张坚在拿到巫长青的巫文之后,却突然感觉到了这两人意见不合的主事者必须要被杀掉。你以为这真是意见不合?他只是认为自己有希望解决身上的诅咒,成就完美的长生之秘。而这个长生之秘,他拒绝和其他人分享,包括了其他的两个长生者。”   巫崖终于沉默了,他缓缓地道:“好吧,你说到我的心事了。”   “所以你不能把令狐白带走。她留在这里的话,也许还有机会,而一旦遇到张坚,她就必死无疑。”范剑南缓缓地道:“基于以上的原因,我只能告诉你,如果带着令狐白去见张坚的话,是最愚蠢的作法。”   巫崖低着头,浑身都在颤抖。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平静地道:“好吧,范剑南,你赢了。那么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张坚知道我来令狐家了,如果不把令狐白带过去,他一定会起疑心。”   “但是那只是疑心,我相信你能解决。而他一旦发现了令狐白的不同,那就不只是疑心了。”范剑南缓缓地道:“巫崖,你并不是一个好人,但你是一个好男人。好男人是很难看着自己所爱的女人受伤的。”   巫崖终于站起身了,“我设法蒙混过去,反正张坚也并不在乎我的事情。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范剑南皱眉道。   “也许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会救她么?”巫崖盯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无奈地道:“我不是医生。”   “但是,我们也都知道令狐白的病,其实不是病。而是某种巫术形成的诅咒。我也不要你向我承诺,一定能救她。我只是说,如果有可能的情况下,你能救她么?”巫崖的眼中满是伤感和淡淡的绝望。   “我,不知道。”范剑南摇摇头道。“如果有可能,我当然愿意救她,或者是其他任何人。但是这个时间上没有太多假设。”   巫崖沉默地起身走到了门口,但是他却没有走出去,而是站在门口低声道:“范剑南,有一件事或许我该告诉你。张坚已经找到了取你血的方式。我想很快,你们又会见面了。”   “你是指圣杯?”范剑南皱眉道:“我不知道,一只杯子真的有传说之中的那样神奇么?”   “你完全想象不到,那是一件什么样的东西。还有,我必须告诉你。如果你的血真的可以使张坚痊愈的话,使他成为真正完美的长生者之后,他一定会杀了你。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巫崖缓缓地道。   “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我会设法改变这个结果。”范剑南淡淡地一笑道。“你呢?”   巫崖扭头看了他一眼,“我过两天,就回去。张坚还在香港等着。这次我们惹的事情有些大,他可能也要稍微避一下风头。但是等你回去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去找你。因为至今,张坚依然认为你的血液对于长生之秘有这不可估量的左右。我不知道他的这个想法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很坚信这一点。” 第1290章 灵犀心动   “我见过你妈。”范剑南缓缓地道。   巫崖的脚步定住了,终于回过头道:“她还好么?”   “身体还好,但是精神有些问题,想儿子想的。”范剑南缓缓地道:“巫长青和几个巫家的人在照顾她。我不想说教,但是你或许亏欠了她不少。”   “作为子女,对父母有几个不亏欠的。”巫崖缓缓地道:“况且,我现在也没脸见她了。我不想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有时候记得一些人,比忘记更痛苦。我情愿她彻底忘了我。”   范剑南点点头道:“随你的便,我只是想起了,才告诉你一声。名字或许可以放弃,脸也可以毁容,但是血缘却是斩不断的。”   巫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范剑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是白说。巫崖很多年前就已经豁出一切了,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救令狐白。可是他真的能够成功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这一夜范剑南有些失眠了,不知道为什么,章云岭的方回印上,那些怪异的巫文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就像是一个无法摆脱的梦魇,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似乎是清醒着,但又似乎是在梦中,就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下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一阵的敲门声就把范剑南给吵醒了。他有些吃力地摇着头,由于晚上没有睡好,他的头痛得厉害。起身开门之后居然发现是祝青锋这个家伙,范剑南差点爆发了,抄起了枕头就要把他给砸出去。   “别激动,别激动,是我。”祝青锋躲闪着道。   “我知道是你,你以为我还能砸谁?”范剑南没声好气地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才六点!我在家都没起这么早过。”   “这个情况特殊嘛。”祝青锋苦着脸道:“其实我在家也和你差不多,这个时候也不可能起床的。不过我现在处于非常时期,你得支持谅解一下,好不好?”   “什么特殊时期?”范剑南愕然道。   “恋爱时期啊。”祝青锋振振有词。范剑南的手忍不住又抓起了枕头,“滚你的!你谈恋爱,跟我的睡觉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想今天先拜托你算一下。今天的运程怎么样。有没有桃花运当头?”祝青锋皱眉想了想道:“还有,今天我是穿得正式一点呢,还是休闲一点比较好?”   范剑南简直哭笑不得,摇头道:“你就是为了这个,大清早地把我叫起来?”   祝青锋犹豫道:“那是当然,今天我们可能还得见我未来的老丈人。我想,必须给他留个好印象。如果穿得太休闲了会不会显得不够尊重他?可是如果太正式了,会不会显得有些呆板,我看这老爷子好像也不是很古板的那种人。你说我容易么,为了想这些问题,我昨天一夜都没怎么睡好觉……”   范剑南无奈地一头栽倒在床上,“你真的要建议?”   “这还有假的么?”祝青锋不满地道:“剑南,你可是答应过我,要不遗余力支持我的。”   范剑南苦笑着摆手道:“那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赶紧说说。”祝青锋连忙道。   “回你的房间去,再睡一个回笼觉。”范剑南躺在床上缓缓地道。   祝青锋皱眉道:“你就辛苦一下,帮我算算吧。”   “穿什么衣服也没有一个人的气色重要。你也是在香港时尚圈里打混的人物,难道连这都不明白?衣服再好也要人的气质去配。叫花子就算是穿上了龙袍,也装不了皇帝。就你这一夜没睡的脸,穿什么衣服都一个味道。”范剑南缓缓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夜生活过度,酒色奢靡。令狐祥又不是傻子,他会把女儿嫁给这种人?”   “我去,你怎么不早说?”祝青锋呆了一呆。   “还有更严重的。就算他相信你没有鬼混,但是你气色不好,说明身体就不行。这老爷子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他难道老年痴呆了么?你自己想想吧。”范剑南一个翻身用枕头捂住脸,继续睡。   祝青锋连忙道:“说得不错。我这就补睡一会儿去!”   他倒是急急忙忙回房间去了,范剑南却被他一闹,怎么都睡不着了,他只能无奈地起床了。这个祝青锋,真够害人的。范剑南只能无奈地走进卫生间洗漱。就在他对着镜子有些漫不经心地刷牙的时候,突然眼睛像是跳了一下。   范剑南本能地感觉到有些问题,卦术练到他的这种程度,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感到某种心动的感觉。而这种心头一动的感觉,通常意味着身边将会有事情发生。范剑南,立刻放下了牙刷,微微凝神一想,不由又皱起了眉头。   今天,他感觉到又是不寻常的一天。一方面他心头有所感应,另一方面,以他的卦术竟然不能预测吉凶。范剑南的卦术在没有特殊干扰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明有人在故意干扰他的卦术。   而且此人的能力相当不俗。范剑南微微皱眉,他感觉这个人应该不会是巫崖,因为昨天巫崖已经被他说动了,他已经放弃要带走令狐白的念头了。可是除了巫崖,还有谁?难道是章云岭!   范剑南的心里微微一惊。他突然想到,即便是巫崖放弃了,但是章云岭却未必肯放弃。因为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同。说到底,巫崖也是为了救令狐白。他并不想和整个令狐家族发生正面的冲突。昨天虽然和令狐祥拼了几招,但还都是手下留情,毕竟为了令狐白,他也不想伤人。   但是章云岭可不一样,他是完完全全为了巫文而来。而且他已经为此等了很多年,在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他也只是在利用巫崖也这盆水搅浑。最好巫崖和令狐家发生冲突,然后他才可能有机会对令狐家世代相传的巫文下手。 第1291章 苗寨芦笙   上午的时候令狐芸来了,她一来就拉上了冯瑗要带他们去逛当地的一个苗族村寨。据说那是一个很有特色的苗家村寨,而且历史悠远。但凡到这里来的人都会选择去那里看看。   范剑南微笑着道:“令狐芸,我觉得你还是动动脑子,怎么解决你和祝青锋的事情比较好。你知道他今天几点把我给弄醒的?你要是再不给他的答复,他只怕要相思成狂发神经了。”   令狐芸却笑着道:“好啊,有胆他就上我家提亲去吧。看我老爸怎么说。”   “他这次可真是豁出去了。没准他还真的咬着牙找你爸谈。”范剑南笑着道:“我们这些人都是被他生拉硬拽,拖过来给他壮胆的。”   “哪有?我胆子一向都很大的。”祝青锋从外面进来,连声道。   “那好啊,你上我们家,去跟我爸说清楚?”令狐芸看着他笑道。   祝青锋又犹豫了,讪讪地道:“这似乎还不是时候,我总得让你爸对我加深印象之后,才提出来吧。要不然也显得太突兀了。”   “就知道你不敢!”令狐芸扭头抱着冯瑗道:“不理他们了,我们去玩去。那个地方很好玩的,是我们这里唯一全部苗族的老式村寨。”   “我也去!”祝青锋连忙道。   “那就也算我一个好了。”苍云啸走来道。   “喂喂,你们这些人似乎有点不识趣啊。就不能让我和令狐芸单独相处一些时候么?”祝青锋连忙道:“这电灯泡多的,几乎成了节日彩灯了。”   “我说你这家伙才是真正的不解风情,这么多人都在,人家姑娘好意思单独约你么?”范剑南大笑道:“表面上是我们一起去,可是到了那里还不是你们想样就怎么样?苗族村寨山清水秀,环境优雅,年轻人谈个恋爱什么的最适宜不过了。难道你还怕我们会一直盯着你们么?”   祝青锋一拍额头道:“哎,这个主意不错,这个必须去。”   范剑南等人跟着令狐芸一起走进了附近的一座苗寨。其实范剑南在一路过来的时候也曾经见到过这个苗寨,被这里苗寨的描白的房檐所吸引,觉得该去看看。   苗族这个称乎非常古老,最早见于甲骨文中。在中国古代典籍中,早就有关于五千多年前苗族先民的记载,苗族的先祖可追溯到原始社会时代活跃于中原地区的蚩尤部落。   唐宋以前,曾有“三苗”、“南蛮”、“荆蛮”、“五陵蛮”等称呼。这些称呼把苗和其他族称混同在一起。宋以后,苗才从若干混称的“蛮”中脱离出来,作为单一的民族名称。   踏着古老的石板路,范剑南等人一路走在苗寨的路上。这里的居民们均为苗族,山寨古权树参天,上百年的古树也很常见,确实如范剑南所说的,环境优美,风景宜人。   房屋建筑独具特色,以木瓦结构为主,每家每户都有大房和吊脚楼,吊脚楼下关牲畜,楼上住年龄15岁至20岁的未婚女,她们忙完农活后,就在楼上唱山歌、织布、蜡染、绣花。每逢六月二十四、正月初九,少数民族未婚青年分别到各自钟情恋人的吊脚楼下唱山歌,表达自己情意绵绵的爱情和忠贞不渝的对誓言。   令狐芸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对这个苗寨也并不陌生。一边走着,一边对他们说着一些当地传说和趣闻。这里的房屋山区的陡坡上,建房为了省工省料,安全美观,大都喜欢建造古香古色的吊脚楼,吊脚楼飞檐翘角,三面有走廊,木质栏杆,雕有万字格、喜字格、亚字格等象征吉祥如意的图案。   “为什么当地似乎很少看到年轻人,大都是一些上了点年纪的老人。”苍云啸微微皱眉道。   “因为年轻人大都向往大城市,因此很多都走出了这古老的苗寨,去寻找更多的机会,或者说是更好的发展。”令狐芸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道。   “快看,他们在卖银饰。好漂亮!”看到冯瑗高兴地和令狐芸一起跑过去。范剑南忍不住叹息,女人对于这些亮晶晶的首饰似乎有着一种天然的喜好。   不过既然两个女人跑过去了,他们也很自然地跟上去看了看。苗族的银饰确实别具特色,冯瑗和令狐芸又拿着银饰相互比来比去,眼中满是好奇。不过好奇归好奇,这些银饰大都是当地的工匠手工制作,采用的是传统的工艺,所以看起来还是略显粗糙。   所以冯瑗明显没有看到中意的,卖传统饰品的苗族老妇人看着冯瑗笑道:“你们要买点什么吗?我这里的镯子都很好看,没有什么喜欢的吗?”   冯瑗却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喜欢的。”   苗族老妇人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银丝绞盘的手镯,“我这个漂亮吗?”   “哇,这个真的很漂亮。多少钱?”冯瑗顿时开心地道。   老妇人却摇摇头,“这个啊,传家宝,不卖!”   这个老妇人这么有趣,就连冯瑗也觉得自己有点反应不过来,忍不住和令狐芸两个人抱在一起,笑成了一团。   范剑南也被她们这种快乐的笑声所感染,心情像是好了很多。笑容和快来就是这样,在人群中的快乐是会传染的。所以一个人要想获得快乐和笑声,有时候不妨先让别人获得快乐和笑声。   不过因为早上的灵犀心动,似乎依然有一丝阴霾在范剑南的心头,挥之不去。而远处传来的芦笙,却让范剑南的心几乎立刻就提了起来。   对苗族稍微了解的人,一谈到苗族,就会联想到苗族的芦笙。芦笙与苗族的生产、生活息息相关,芦笙在许多苗族人的生命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喜欢吹奏芦笙之人,晨起要奏晨笙歌,吃饭要吹敬酒调,跳舞要奏起舞曲,恋爱要奏恋爱歌,祈福要吹祝福辞……总之,喜怒衰乐、七情六欲,皆可用一把芦笙细细倾吐、慢慢诉说。至于节庆活动,婚丧嫁娶,更是离不开芦笙的。   所以在苗寨听到芦笙的声音并不奇怪,但是这芦笙却虚无高远,完全不像是普通芦笙能够吹出的音调。 第1292章 听不见的音乐   这芦笙的音调极为特殊,完全不像是竹管乐器。而有点更为沉闷而悠远,像是从远古时代飘来了的。范剑南听到这芦笙之后微微一怔,连忙对身边的冯瑗道:“你听这声音,这是什么人在吹奏什么乐器?”   “乐器?”冯瑗愣了一愣,莫名其妙地道:“我什么都没听见啊。你听到什么了?”   “这么奇特的声音你没听到?”范剑南愕然道。   在冯瑗身边的令狐芸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皱着鼻子笑道:“你该不会是被苗家姑娘的歌声迷住了吧?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真的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不对,一定有人在吹奏乐器,好像还是很古老的乐器。”范剑南严肃地道。   苍云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剑南,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最近精神有点太紧张了,又没有休息好。所以有些幻觉?”   “不对。我跟你们说,真的是有声音,而且似乎很近,就像在我的耳边一样清晰。只不过这音调好像很怪异,明明能够感觉是竹管乐器,却又能从中听出类似金属乐器的味道,而且有种很苍凉的感觉。我也不好形容,反正真的很怪异。”范剑南脸色凝重地四周看了看道,指着远处道:“声音应该就在那里传来,我们走过去看看。”   “随便啦,你想看看我们就陪着你好了。不过我们可真的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令狐芸用胳膊撞了一下她身边的祝青锋,“喂,你听到没有?”   “我?”祝青锋皱眉道:“我光注意看你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说话的声音,这个算不算?”   令狐芸又好气又好笑地捶了他一拳,“你就会油嘴滑舌的讨我开心。”   “还真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祝青锋嬉皮笑脸道。   他们正在说着话,范剑南却一个人迈步向前走去。苍云啸觉得有些意外低声喊了他一声,“剑南?”   范剑南回过头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说话,我似乎能够感觉到了。对了!就在那里,跟我来。”他大步地走了过去,转过了一条石板路,来到一处靠着山坡修建的古老房子面前。   这砖木结构的房子看起来已经非常老旧了,门口铺着的青石板路被磨擦得很光滑。大概是靠着山坡修建的缘故,这里有些阴暗。后面的山坡有一挂垂下来的山涧流水,被风吹动之后有些散落在了房檐上,黑色的房檐上滴落下了清澈的水滴,落在地上发出很轻微的声音。   “你说就是这里有人吹奏乐器?”冯瑗皱眉道:“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但是我能够听到,而且我可以确信,吹奏的人就在里面。”范剑南沉声道:“而且,就在里面的院子里。”   “这不可能吧?我们为什么都没有听到?”令狐芸有些奇怪地问苍云啸道:“苍先生,你听到什么了没有?”   苍云啸皱眉道:“原先范剑南说的时候我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但是刚才走进了一点之后,我似乎有了点感觉。好像隐约是有声音,不过听得很不分明。”   “苗家的竹管乐器,那就应该是芦笙。”令狐芸皱眉道:“但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范剑南低声道:“只有一个方式可以证明,我们走进去看看,不就好了么?”   “别呀,虽说苗族人好客得很。但是我们这样贸贸然闯进去,也有点不合适。”令狐芸犹豫了一下道:“要不,还是算了,我们走吧。”   “不,我一定要见见这个人。”范剑南摇头道:“我明白只有我一个人听到的演奏,是什么原因了。”   “什么原因。”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因为这个人的演奏方式很特别。”范剑南缓缓地道。   冯瑗奇怪地道:“为什么,只有你能够听到?”   范剑南缓缓地道:“在几乎所有已知的巫术之中,都有念咒的情况。佛家的经文,西方巫术的咒语,道家的祝文,甚至包括萨满教派的歌吟。都是一种以声音促动术法的现象,这种现象在越是古老的巫术流派之中就越显著。”   “你是说,你听到的那种演奏其实是某种巫术?”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摇头道:“并不是巫术,但是这个人吹奏乐器的方式和某些巫术咒语有相通之处。”   苍云啸想了想道:“我明白范剑南的意思了。其实我出身山术流派,对这些东西也比较了解。所谓咒,就是某种密语。而这种密语对于一般人来说,根本听不懂。因为其特殊的发音只有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才能掌握。所以,即便你知道一个咒语,会的人念出来,和不会的人念出来,简直有天壤之别。”   “没错,就像是道家符箓。即便是我知道形状,但是依葫芦画瓢的符,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和苍云啸制作的符根本就是两回事。这种演奏发音应该是采用了某种很特殊的发音方式,所以一般人听不到。”   冯瑗笑着摇头道:“既然听不到,有怎么能够称为发音方式?”   范剑南摇头道:“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记者。你应该知道,人类耳朵所能听到的声音频率其实是很有限的。人耳可以听到的最低频率约20Hz,最高频率约20000Hz。这是常见的、较公认的理论值。但是处于这两者之外的大部分频率,并非不存在,而是人根本就听不见。”   冯瑗微微一愣,有些狐疑地道:“这个我知道,频率低于20Hz的声波叫次声波,高于20000Hz的声波称为超声波。但是如果真有人能够发出这种听不见的声音,你又是怎么察觉的?”   范剑南摇头道:“因为这个声音并非是在之外,而是处于可听频率的某个临界点附近,所以有些天生就比较敏锐的人能够察觉,而大部分人是不可能察觉到的。”   “不是吧?”令狐芸皱眉道:“我平时耳朵很灵敏啊。”   “这和耳朵灵不灵敏,根本就是两回事。”范剑南摇头道:“对一般频率敏感,也并不等于对特殊频率敏感。” 第1293章 欺负孩子的坏人   令狐芸撅起嘴道:“哼,反正我不信你的耳朵比我好。”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是耳朵比你好,而是感觉比你好。因为这声音并非我用耳朵听到的。”   “不是耳朵听到的?”令狐芸一愣,随即“咯咯”地笑着,差点笑得岔了气。她好笑地道:“那你是用什么听到的。用眼睛听到的,还是用嘴巴听到的?你还真是会搞笑,哎呀,真是笑死人了。”   范剑南耸耸肩道:“信不信由你,我是用全身的皮肤察觉到的。我们一般听到声音,是因为声音在空气之中以音波的方式传播。而这音波震动我们耳中的鼓膜,并且通过听觉神经传达到脑部。才能使我们听到声音。而这种听不到的声音很诡异,存在于正常人的感觉系统之外。但是我却能感觉到,这种音波在震动着我的身体皮肤。”   “这……这也太玄了。”冯瑗愕然道。   “不!我也感觉到了。”苍云啸严肃地摇头道:“我的感觉也许不如范剑南那么敏锐,但是常年的专研符箓咒法。在感觉上,多少还是比一般人要敏锐。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真正的咒,基本上都是接近于超声,或者次声。因此很难被耳朵所察觉。”   “不会吧,我也听过那些西方巫术者念咒,我也能听到他们发出的声音啊。”冯瑗不解地道。   “你听到的只是你耳朵可以听到的部分,而真正产生术法作用的却是你听不到的部分。所以,你即便照着他们的那种咒语一字不差地念出来,也没有丝毫作用。原因就在这里。”范剑南摇头道。   苍云啸点头道:“而且我师父在世的时候,曾经做过很多这方面的研究。他认为大部分的有益的咒文都是接近于超声,而破坏性的咒文,却都更接近于次声波。”   冯瑗想了想,脸色微微一变道:“你这样说,我好像想起来了。次声波和人体器官的振动频率相近甚至相同,容易和人体器官产生共振,对人体有很强的伤害性,危险时可致人死亡。甚至有传言军方甚至用这种技术开发杀人武器。而超声波在临床的医学上使用的很多。”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想起了什么没有?苗人的巫术和那些西方术者差不多,也有白巫术和黑巫术。”   “白巫术应该是其中接近于超声波的咒文,而黑巫术则是一个相反,更接近于次声波。”冯瑗吃惊地道:“这就是苗人巫术的原理?”   “不可能!”令狐芸难以置信地摇头道:“我对巫术比你们更了解,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声波的理论。”   “因为你所学的是家传的巫术,有传统的方式传授,但是却不会对其原理做出透彻的分析。更多的像是一种学徒模式,师傅怎么教,徒弟怎么学。而对咒文的训练也是基于无数次的反复演练尝试,通过实践来达成目的。”范剑南缓缓地道:“其实要证明我说的对还是错,其实也很简单。”   “你还是想进去?”冯瑗犹豫了一会儿道:“我看还是算了,不管这里的主人是不是一位苗人巫师,我们都不便打扰他。”   范剑南一笑道:“也许我不需要去找他,却能让他来找我。”   “让他来找你?”冯瑗皱眉道:“你想怎么做?”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们听着音乐的时候,会怎么样?”他竟然在房屋一侧的石板上坐下,轻轻地用手打起了拍子。他闭着眼,感受着这听不到,只能感觉到的音乐,一边用手轻轻地拍打着,节奏鲜明。   不过起先还很舒缓的节奏,被范剑南有意地加快了。“啪,啪啪,啪,啪啪啪!”月到后来他的击掌速度越快,突然房屋的院子里传出来一声即不协调的怪音。   范剑南差点笑出声来,看来里面的那个演奏者在不由自主之中,被他的拍手声给带跑调了。   那间房子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气哼哼的小胖子从里面跳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乐器,大声道:“谁在捣乱,谁在捣乱??”   这个小男孩最多也就六七岁,长得白白净净,胖乎乎,圆嘟嘟的。倒像是传统年画上经常出现的那种小男孩形象,要是穿个肚兜就更像了。   范剑南和苍云啸都呆住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会是一个小男孩在吹奏芦笙。   他们原本以为这里面吹芦笙的应该是个苗人巫师,而且是个颇有些本事的苗人巫师。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   这小男孩居然一脸气愤,红着脸道:“你们欺负我。”看他样子好像受了很大委屈,像是要哭出来了。   范剑南呆了呆,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极为难得的脸红了。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的五术宗师,居然成了欺负五六岁小孩的恶人,还把他给惹哭了。这要是传出去,可真的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不过范剑南还是干咳了一声,挤出一脸微笑,自以为亲切和善地道:“小弟弟,那个……来告诉叔叔,刚才是你在吹芦笙么?”   那个小胖子本来还一脸呆萌的抬头看着他。结果范剑南这一笑,直接把这小胖子给吓着了。小胖子的嘴一扁,毫不犹豫且毫无形象地开哭了。   范剑南简直想扇自己一个嘴巴,他费了半天劲,才挤出了这么一副苦哈哈的笑脸,到底还是把这孩子给搞哭了。   正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令狐芸走上去护起了小孩,瞪着范剑南道:“有你怎么吓唬小孩子的么?”   “我这……我怎么吓着他了?”范剑南讪讪地道:“我其实还是很帅的,而且态度也很和蔼可亲的。”   他这么一说,那小胖子哭得更伤心了,这个眼泪简直是稀里哗啦,任谁看了都觉得心疼。光哭还不算,居然用那只肉嘟嘟满是婴儿肥的小手指着范剑南道:“呜呜呜,他是坏人,他跟我捣乱。” 第1294章 苗族老者   范剑南哭笑不得,“我怎么就捣乱了?”   “哼,你欺负我,故意打错拍子,害我吹错了。”小胖子跺着脚,一脸气愤的样子。   “刚才真的是你在吹芦笙么?”范剑南吃惊地道。   “哼,坏人,我不告诉你。妈妈说了,不能和陌生人讲话。”小胖子气哼哼地别过脸。   范剑南眼珠一转,蹲下身子道:“这样吧,刚才是我不对,我向你承认错误好不好?你要是犯了错,主动承认错误的话,你妈妈会不会原谅你?”   小胖子毕竟还是个孩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我承认错误了,你是不是也要原谅我?”范剑南笑了笑道:“这样吧,我们相互谅解。”   “什么叫谅解?”小孩胖嘟嘟的,一脸的呆萌。   “谅解就是你原谅我了,我们还是好朋友。”范剑南一脸贼兮兮地道:“那你再吹一次给叔叔听,这一次我保证不捣乱了,好不好?”   “你保证?”小胖子看着范剑南,一脸的不相信。   “拉钩。”范剑南伸出手。   小胖子犹豫了一下,又摇头,“我爷爷说了,不能吹给陌生人听。”   范剑南眼珠一转道:“但是他肯定也说了别人听不到,对不对?”   “嗯。”小胖子点点头。   “那既然我听不到,也就不算是吹给陌生人听了,最多只能算是吹给陌生人看,对不对?你爷爷又没说过,不能吹给陌生人看。”范剑南笑嘻嘻地道。   “那……好吧。”小胖子一本正经地坐了下来,端着芦笙开始吹奏。他确实吹得很卖力,鼓着腮帮子,又摇又摆,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只有范剑南的脸色变了,他听出来了,刚才确实是这个孩子在吹奏。   尽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范剑南却分明能够感受到,空气之中传来的震颤和波动。隐隐的带着一种触动他感知力的震颤。这种感觉非常奇特,他从未有过类似的经历和感觉,但是却又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   就像是阔别多年的游子再度回到故乡,听到了几十年没有听到过的乡音。虽然已经感觉陌生,但是其中蕴含的一份乡愁却萦绕不散,就像是触动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弦。   除了范剑南另一个有感受的却是苍云啸,他的脸色越来越惊讶,最好竟然连续退了好几步,惊诧地看着那个一本正经吹奏着芦笙的孩子。   范剑南看着他,低声道:“你也感觉出来了?”   苍云啸直直地看着那个孩子,低声道:“无论这是谁教他吹奏的,那个人一定是个不起的高人。”   范剑南点点头低声道:“我想这孩子的爷爷应该是个苗族巫师,而且绝对不是身份普通的巫师。”他转向令狐芸道:“令狐,你是当地人,应该比我们更了解苗人巫师。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令狐芸皱眉道:“苗族的巫师大多是非职业化的。并且有一定的文化知识,日常和普通人一样从事田间劳动,肩负着生儿育女,养家糊口等责任,替人做巫事随叫随到,有求必应,不能推诿,所得报酬只不过是一些微薄的米钱而已,不会漫天要价。   而且巫师除了会做巫事外,对本宗支的谱系和重大历史事件了如指掌,会讲述有关苗族的神话传说和民间故事、会吟唱古词古歌、在重大的活动中兼有歌师和舞师的职能,有的巫师还会配制中草药,在驱鬼的同时辅以医术治疗,由此而论,巫师是苗族传统文化的重要的传承人。”   “这么说来他们和古代巫师的职能基本上都差不多。”范剑南低声道:“也许这些苗族巫师之中依然还保留着古代巫者的某些文化。而这种巫术文化,在中原地区早已消失了。”   苍云啸看着他道:“你想到了什么?”   “这个孩子吹奏的无声芦笙,然我想起了一些和巫文有关的东西。”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   “又是巫文?”苍云啸皱眉道。   “真正的巫文化在汉族之中早已消亡,只在一些少数民族之中还得以保留。早已消失的巫文也被证实和少数民族水族的文字有着诸多关联。而苗族同样是一支更为古老的民族。我想这其中应该保留了某些关于巫文的信息。”范剑南缓缓地道。   他们正在小声交谈的时候,一个老人走了过来,挡在了那个孩子身前,警惕地道:“你们要找谁?”   范剑南眼神微微一动,他和那个老人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一丝惊讶。范剑南立刻拱手道:“老先生,我们不找什么人。只是听到这芦笙悠扬,一时被吸引了而已。”   “芦笙?”苗族老人微微一皱眉,讶然道:“你听得到?”   “也许并不能算是听到的,只能说是感觉到的。”范剑南有些犹豫道。   老人看了看他,脸色严肃地道:“请问你们究竟是哪派的高人?”   “玄门五术。”范剑南回答道。“卜术和山术。”   “好,五术之二。只是不知道两位在山门之中什么位置,正殿还是偏殿。”老人微微一扬眉道。   “卜术宗师,我姓范。这位是山术宗师,姓龙。”范剑南微笑这解释道。   老人微微一笑道:“好,真是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两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宗师身份,想来确实不俗。不过可惜,五术宗师,什么时候也成了章云岭的走狗?”老人说完这“走狗”二字,脸色陡然变得阴沉起来。他缓缓抱起了那个孩子道:“你们要是有胆子冲我们来,我倒也佩服你们,不失为一条汉子。可惜你们居然想从一个孩子身上下手,不觉有辱你们的身份么?”   范剑南看了看苍云啸,立刻对那个老人道:“老先生不要误会,我们只是路过而已。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刚才也没有什么冒犯之处,我想老先生一定是误会我们了。” 第1295章 大巫   “误会?你敢说你们不认识章云岭?!”苗族老人冷笑着道。   “章云岭?”范剑南一愣,摇头道:“这位老先生,我看这里面一定有些误会。”   苗族老人厉声喝道:“有什么误会的?章云岭苦苦相逼,我已经一路从四川避让到了贵州。莫非你们真的以为我石朝东会怕了你们?如果不是为了我这一家老小,我岂是那种肯逃的人。可你们今天既然追到了这里,那就是连一点退路也不肯给我留了。我可告诉你们,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范剑南连忙后退了一步,沉声道:“老先生,先别激动。首先,章云岭是五术人之中的败类,而且他早已被赶出了地相堪舆门。我们虽然见过他,但是和他历来有些怨隙,更谈不上和他是一伙的。我们今天真的只是偶然路过。这位小姐可以证明。”   “她?她又是谁?”苗族老者看着令狐芸皱眉道:“她能拿什么证明?”   “这位小姐是桐梓令狐家的人,令狐家是巫术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我想对于这一点,您也不会感到陌生吧?你不相信我们可以的,但是总不至于不信任同为巫术一脉的令狐家吧?”范剑南立刻道。   “令狐家,我确实听说过。不过我们苗巫向来和汉人巫者没有什么来往。我凭什么要相信她?”老人警觉地道。   “老先生,你仔细想一想。如果我们真要对你不利的话,怎么会在这里站了这么长时间,看着这个孩子吹芦笙。”范剑南缓缓地道:“如果我们真要想对你不利,难道不会顺势就把孩子抱走?到时候你孙子在我们手里,你还有什么反抗的勇气么?别怀疑,如果是章云岭的话,他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   苗族老人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是他依然警觉地看着范剑南道:“这不可能,除非学习过远古巫文,否则不可能感知到无响芦笙。据我所知,只有章云岭通过方回印对巫文略知一二。”   范剑南知道,即便多说,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于是他当机立断,伸手虚空画了一个符号。然后以一种很奇特的节拍,双手轻轻地击打在一起,发出了清晰的掌击声。   老人这时才像是送了一口气,点点头道:“没错,看来你确实不是章云岭的人。他还没有办法掌握这样的能力。不过,几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不能跟我进屋再谈?”   范剑南点点头道:“求之不得。”   几个人和这个老人一起走了进去,老人关上了门,把孩子放下,低声道:“就在院子里玩,不要出去,懂了没有?”   小胖子点点头,很乖巧地坐在院子里。老人这才对范剑南一伸手道:“请。”   范剑南点点头和他老人一起进了房间坐下。老人缓缓地道:“既然你们和章云岭无关,那么能否告诉我,你们这次来是什么目的?”   范剑南苦笑这把经历说了一遍。这老头微微一愣,脸色严峻地道:“这么说来,你们手中也有巫文,也就是说你们也是为了巫文而来,虽然和章云岭不是一伙的但也足见你们没安好心。”   “这话就有些不对了。你凭什么说我们的为了什么巫文而来?我们家的族谱上都记载着,这就足以这些巫文和我们令狐家族的关系。”令狐芸忍不住道:“我真是想不通,你有什么好傲气的?难道你以为只有你才懂得这些巫文么?”   范剑南伸手拦住她,摇摇头道:“让我来和他谈。我相信这个老爷子并无恶意。”   苗族老者这时才彻底缓和了脸色,沉声道:“不好意思,刚才我一时情急。以为你们要对我孙子下手,所以反应有些过激。不过我想你们也应该能够理解。”   “当然。”范剑南点了点头,这才和这个老者相互交谈了起来。   通过交谈范剑南等人得知了这个苗族老者叫做石朝东,是苗族五大姓氏吴、龙、麻、石、廖之中的石姓族人。家族历史极为悠久,是一位苗人的大巫师,而且已经是最后的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大巫师了。   因为苗人巫师一般都是兼职,平时也和常人一样劳作农耕。只是在需要的时候进行某种巫术仪式或者帮人治病之类的。而真正的大巫师,却是另外一种概念。他们是世袭罔替的职业巫师。甚至世代跟随苗族首领土司,也就是俗称的苗王。在苗王的身边,承担着专业的祭祀和占卜治病的职能。身份远比一般巫师要高贵得多。   不过随着世代更替,原本的苗族上层社会也开始逐渐分崩离析。他们的这一支巫师家族也早已融入了普通的苗族平民之中。但是在他们的家乡,石朝东的父亲那一代依然是一呼百应,受到所有人尊敬推崇的大巫师。   而石朝东却深知这一切的背后隐藏这危险,所以刻意隐藏着自己的术者身份。即便是以巫师身份出现,也只是以祭祀奏乐等等为主,绝不接受帮人画符,制蛊等术法。可惜即便是这样,麻烦依然会找上门。就在不久之前,章云岭找上了他,并且敏锐地从他的芦笙吹奏之中察觉到了异常。   于是就一直缠着他,想要得到苗族大巫师历代相传的密语。这种密语其实就是一种口语化了巫文,甚至就是和那种无声的芦笙一样,属于一种异术的传承。因为这密文关系重大,石朝东当然不肯答应。但是章云岭却纠缠不清。   石朝东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了走避桐梓老家的苗寨,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章云岭竟然也循着找到了桐梓。于是才有了章云岭巧遇到巫崖的事情,然后章云岭又想借助和令狐家的关系帮助巫崖,并且向巫崖交换某些巫文。可惜的是,他的计划被范剑南拆穿。   所以章云岭现在极有可能再次回头来找石朝东,他这个人极为执着,既然这一次来了,就绝不肯空手而回。所以也是石朝东如此紧张的原因,他是不怕章云岭,但是毕竟还有家人。这让他变得束手束脚,却又疑虑不安起来。 第1296章 芦笙巫歌   “这么说,你已经在这里见过章云岭了?”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我最早认识这个人是在一年前,当时我在吹奏芦笙。他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听出无响芦笙的人,所以立刻就找我攀谈。我原先也有些意外,这无响芦笙是苗族巫术历代所传,用以记述苗族巫术密语的手段。”石朝东缓缓地道。   “记述密语?”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苗族是一个很古老的民族,虽然有语言但是却没有文字。而苗族巫师除了负责祭祀,驱鬼和礼仪之外,还负责向后人传授文化和知识的使命。比如氏族历史,巫术和草药学。这些东西如果没有文字要形成固定的传承很困难。最早有苗族先辈发明了传诵,也就是以歌唱的方式传承。但是这种方式很容易因为发音差异的问题,出现错误。”石朝东缓缓地道。   “这倒是的,就像是一句话不断地传下去之后,容易逐渐变更意义。甚至到了最后,简直面目全非。”范剑南点点头道:“所以口口相传的东西,经常会越传越离谱。”   石朝东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也不知道是哪一辈的先人,想出了用芦笙的发音来记录巫术的传承。因为我们吹奏的芦笙在结构上有些特殊,再辅以特殊的演奏技法,能够发出常人基本上无法听到的声音。但是巫师们却可以感受到。这样的作法,既保证了巫术传承的一致性,又可以避免外人觊觎。”   “可是,为什么范剑南和章云岭都能听到这种芦笙的特殊吹奏呢?”令狐芸奇怪地道:“我也是出身巫术世家呀。”   “那是因为我们的传承方式不一样。虽然同属巫术,但汉巫和苗巫之间还是有所区别的。至于章云岭为什么能够听到这种芦笙,应该和他得到的方回印有关,那上面的巫文应该和这种芦笙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感应。因为这两者都是源于古代巫术,很有可能还是同宗同源。”范剑南缓缓地道。   “那么你呢?”石朝东看着他道。   范剑南平静地道:“也许我比他接触过更多的巫文。”   “更多是多少?”石朝东皱眉道:“我并不太相信,因为这种巫文流传的年代实在是太过久远了。苗族芦笙能够保留下来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大部分巫文都已经消失在了漫长历史之中。”   “也许吧,不过我多少接触过一些。”范剑南耸耸肩道。“那么后来呢,你还见过章云岭没有?”   “怎么没有见过?这个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前天还来了。不但自己来了,他还带来了一个人。”石朝东皱眉道:“不过他带来的那个人似乎能力还在他之上。我原本还以为他们想以武力逼迫,甚至已经做好了和他们拼一场的准备。不过,另一个人似乎对芦笙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而且这里始终是苗寨,章云岭就算再怎么大胆也不敢乱来。”   “以另一个人?”范剑南皱眉道:“是不是一个戴着口罩的人,而且声音有些沙哑。”   “没错,就是这个人,我能够感觉到这个人是一个很强的巫师。”石朝东缓缓地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么他们只是想来听你吹芦笙?”   “他们应该是感受到了一点什么,但是却并未能够理解我吹出的芦笙。所以,他们只是想要我交出吹奏芦笙的乐谱之类。我只能告诉他,苗家人吹芦笙哪里来的什么乐谱?别说看懂乐谱,老一代的苗人巫师们,就算是字也不识多少。想听芦笙,我可以吹,想要什么音乐图谱,我压根就没有。”石朝东摊开双手道:“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什么乐谱。”   “那他们什么反应,就这样算了?”范剑南皱眉道。   石朝东沉吟道:“为了打发他们,我倒是吹奏了一曲。那个戴口罩的人说没有听到,而章云岭却是听到了,而没有听懂。所以那个戴口罩的人显然没有什么兴趣就先走了。唯独章云岭不肯罢休,有意无意地一直在这个苗寨逛来逛去。你们也看到了,我家里的儿子媳妇都在外地,只有这个孙子在。我实在是怕他趁机对我小孙子下手。”   “原来是这样,你才让这个孩子尽量少出门。”范剑南缓缓地道。   “唉,可不是么?我一个老头子,倒是明的暗的什么都不怕,可是这孩子。”石朝东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简直就是我的命啊。”   范剑南点点头道:“老先生不要急,我可以向你保证,过了今天,章云岭不会再对你产生什么危害了。不过我有点东西想请老先生您指点一二。”   说完他缓缓地伸出手,以一种轻缓有致的节奏轻轻打着节拍。刚开始石朝东还并不是很在意,不过随即他的脸上就闪过了一丝惊讶,然后拿起了一旁的芦笙开始吹奏了起来。但是除了范剑南和那个胖嘟嘟的小孩子,似乎再没有人能够感受到他吹出的声音。   小胖子一蹦一跳拍着手,咿咿呀呀地唱着儿歌。范剑南闭着双眼,轻缓柔和地打着节拍。而吹芦笙的石朝东脸上的吃惊,也逐渐被一种亢奋的情绪所替代。显然他已经有些沉溺在这吹奏之中了。唯独身边的冯瑗和令狐芸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听到。   祝青锋更是一脸傻呵呵的笑,他要是能够听到就真见鬼了。苍云啸也是双眉紧蹙,他稍微能够感觉到空气之中这种无声震颤,但是却远不如范剑南能够感知得这么深彻。   一曲终了,院子外面的一棵大树上落叶纷飞,满树的叶子几乎一片未剩,全都飘然落下。整棵树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而这些颜色碧绿的树叶在落到地面上的时候,纷纷化为了碎末。这完全是被某种特殊的音波所震碎的。   小胖子的舞蹈吟唱结束了,范剑南的节拍也终止了。看着外面落叶纷飞的样子,范剑南吐了一口气道:“好一曲芦笙的巫歌,好一阵令人沉迷的思绪。” 第1297章 大巫师的惊讶   石朝东脸色复杂地看着范剑南道:“年轻人,你到底是谁?”   “我叫范剑南。五术人之一,有什么问题么?”范剑南回过神来,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你知不知道,当年为了学听这芦笙花了多长时间?”石朝东看着他道:“整整八年。八年时间才算是学会了怎么听,又用了更长的时间去学习怎么吹奏。而你仅仅听过一两遍,就能明白其中的意义。我不得不说,你是个天才。”   “不是吧,这个孩子也会啊。”令狐芸俯下身子轻轻捏了捏小胖子的脸颊。“他才多大?”   “那是因为我从小让他学,在他还没有学会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在对他吹奏芦笙了。你们大概也明白,在一个人的婴儿时期,学东西是最快的。就比如说语言,小孩子学习语言的速度是成年人的好几倍。但即便是这样,我孙子现在也才算是刚刚入门。”石朝东叹息道:“这位范先生简直是天才。”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道:“其实我只是一个算卦的。”   石朝东点点头道:“范先生不介意的话,能否把手掌递给我?”   范剑南有些疑惑地道:“怎么,老先生要给我看相么?其实我有个朋友倒是相术不错,他叫鬼影子王松。可就连他也看不出我的手相。我看,老先生还是算了吧。”   “请。”石朝东对他做了一个手势道:“不必多心,我只是想试试你的能力。”   范剑南点点头,伸出了自己的手。石朝东握着他的手刚想仔细看,却突然像是被蛇咬了一口,猛然甩开了范剑南的手。他脸上的震惊几乎言语难以描述,他指着范剑南,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恐惧地大喊道:“你不是范剑南,你是黎,黎家的人!”   范剑南和冯瑗等人莫名其妙,正想问清楚缘由,石朝东却已经震惊地后退到了墙壁边上。大口喘息着道:“你到底是不是黎家的人?”   “我不是,我真的姓范。我父亲是范坚强,他在术界曾经很有点薄名的。”范剑南犹豫道。   “范无敌,你是范无敌的儿子!!!我早该想到年纪轻轻的卦术宗师,又姓范!”石朝东一脸震惊。范剑南的父亲范坚强,可不是一般的有点薄名这么简单。他可是当年的中国术界第一人,当然他的名声也不完全是好名声,大半倒是凶狂暴戾的恶名,用恶名昭著来形容也不为过。   当年范剑南的母亲死后,范坚强矢志报仇。范无敌一怒,几乎震动了整个术界,人人自危。不但元凶魏如山被逼得流亡海外,大部分的堪舆门高手也都受到殃及。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之内,差点把术界最大的地相堪舆门给斩尽杀绝了。   如果不是后来范剑南的舅舅杜先生插手,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直到现在,有点年纪的人听说范无敌,也会忍不住胆寒。   不过石朝东又皱眉道:“不对不对,你既然是五术人之中的卜术者,什么又会是蛊王之主?这根本就不可能,除了川西黎家,还有什么人能够培育出金蚕蛊王?我绝对不会弄错,你身上有着蛊王留下的特殊气息。”   范剑南心中一愣,这苗族大巫师果然厉害,只是刚刚接触到了自己的手,就一口断定自己是金蚕蛊王的主人。苗人擅蛊,看来绝非是传言。   于是他就把黎夫人和黎希贤的事情经过,向石朝东解释了一变。在听到范剑南的那只蛊虫是变异的血蛊时,石朝东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难怪,那只蛊虫吸过你的血。难怪,难怪你的血液之中有着这么不可思议的蛊王气息。”   冯瑗奇怪地道:“老先生,你怎么知道他的血液之中有蛊王的气息?”   “刚才我握住他手的时候,原想试试他体内的巫术力量,看看究竟是什么让他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能听懂我吹奏的芦笙。却没有想到,我的手一接触到他,就感觉到了这种近乎恐怖的力量。我知道这一定是蛊,但是一般的蛊虫绝对无法产生如此强横霸道的气息。如果说寻常蛊,只不过是虫的话,相比他的这只蛊简直堪称洪荒巨兽。”石朝东喘了一口气道。   “没那么夸张吧?”范剑南苦笑道:“我倒是没有感觉出来。难道养了蛊虫之后,能通过蛊主的身体触碰,感觉到他养的是什么蛊?”   “我们苗族巫师擅长养蛊,所以对于蛊术的知识也是远超一般术者。当然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黎家的人。他们其实也是苗族。”石朝东心有余悸地道。“我们有很多种方式可以感受到其他巫师饲养了什么类型的蛊虫。只是这金蚕蛊王,我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没事,蛊虫不在我身边。而且我想尽量不去惊动它。就当是养在家里镇宅了。”范剑南笑了笑道。   石朝东忍不住摇头道:“你一定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宝贵,很多巫师一辈子也未必培育出一只金蚕蛊,更别说是蛊王了。你却养在家里镇宅,还真是想得开。不过这样也好,金蚕蛊王的强大毋庸置疑,但是其危险性也令人感到恐惧。”   “对了,石老先生,你是苗族大巫师,对于金蚕蛊王也有自己的理解。你认为我有什么方法能够摆脱这只蛊王么?”范剑南皱眉道:“这只蛊王不解决,其实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   石朝东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难!要是寻常蛊虫,还能以嫁蛊的方式让出。但是蛊王不在其列,真正的蛊王终其一生只有一个主人。是无法用嫁蛊的方式转移的。要说蛊术黎夫人比我强得多,既然她都没有想出什么方法,我就更不行了。”   范剑南一阵黯然,不过随即他又摇摇头道:“无所谓了,其实要除去这之蛊王,我也知道并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而且这蛊王对我身体又没什么明显的害处,随它去好了。” 第1298章 似是故人   石朝东想了想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金蚕蛊本就是万金难求。更何况是蛊王这样的灵物,如果你愿意学习的话,倒是能够在蛊术上有所成就。毕竟你在蛊术的起跑线上已经领先了别人很多。”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对蛊术并没有多大兴趣,在我看来这毕竟是一种危险性过高的术法。无论对己对人,都容易产生过于大的伤害。”   “这话不对。范宗师,万事万物既然存在,就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蛊术在外人看来,确实离奇恐怖,但是也未必就是一种邪术。充其量只是巫术的一个分支而已。只是外人对蛊术的不了解所以产生了过多的恐惧。这就像是火,在人类还未学会使用火的时候,那确实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但是学会了使用火,却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飞跃。”石朝东笑了笑道:“否则的话,我们现在还在茹毛饮血。”   范剑南笑了笑道:“石老先生这个比喻倒是很有趣。”   “这是实在话。从古至今,死于火灾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总不能因为怕火灾,就家家不允许生火做饭吧?当然这个比喻也不是很恰当,不过你这么聪明,仔细想想就会明白。这个世界太多的恐惧,其实来自我们本身的不理解。”石朝东平静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突然扭过头对石朝东的孙子,那个小胖子招招手。小胖子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范剑南抱起他笑着道:“石老先生,你孙子真是乖巧可爱。不过,今天大概要让你这个小孙子暂时回避一下了。”   “回避?”石朝东微微皱眉,没有弄清楚范剑南的意思。   范剑南平静地道:“如果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可去的话,你可以把他交给我的这几位朋友。我可以保证,只要他们有一口气在,就会保证这孩子的平安。”   石朝东微微一惊道:“你是说,有危险?”   “现在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了。章云岭这次来,可不会像前几次那么和善了。这次恐怕他要打闹一场。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留下。让我这几个朋友,把孩子先带到安全的地方。”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来的想法是带着你们暂避。不过,回过头来想想。躲得了一时,躲不开一世。章云岭竟然对你穷追不舍,就算避开他,以后还是会找上你。”   石朝东沉默不语。   范剑南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这样,我就留下陪你会会他。只不过有些东西,孩子看了终归不太好。这术界争斗的阴暗面,还是尽量别让孩子看到。”   “你算准他会来?”石朝东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酉时,从南来。而且可能还有帮手。”   石朝东放下了手中的芦笙,长叹了一口气道:“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怎么躲也躲不掉。”   “既然躲不掉,我们就不躲了,我陪你一起留下。”范剑南缓缓地道:“石老先生,你信我么?”   石朝东看着范剑南的双眼,点点头道:“我信。”   “好!”范剑南把孩子放下,对冯瑗和苍云啸道:“你们辛苦一下,带着孩子回去。回酒店也好,回令狐家也可以。我在这里陪石老先生说说话。”   “剑南,你……”冯瑗犹豫道:“要不然我们带着石老先生一起走吧?”   “然后呢?”范剑南看着她道:“他们一老一小,从四川一路避到了这里。现在,我们还让他们继续逃下去?总有一天章云岭会再找上他们的。”   “可是你一个人?”苍云啸皱眉道:“要不我留下,和你们在一起。即便章云岭来找麻烦,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   范剑南摇摇头道:“冯瑗一个人护着孩子,我不太放心。但是有你在情况就不一样了。这样,我也会安心得多。况且还有祝青锋,他一点术法不懂,你让冯瑗怎么看护他们两个?”   祝青锋犹豫道:“要不我们去令狐芸家?”   令狐芸大声道:“是啊,我们家又一大家子人在。就算是章云岭去了,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范剑南点了点头道:“也好,你们就带着孩子先会令狐芸家。我解决了这里的事就回去找你们。放心吧,应该用不了多久的。”他自信满满地笑着。   令狐芸等人劝不动他,只得带着那个小胖子先离开。   等他们离开之后。石朝东对范剑南道:“其实你该和他们一起走的。我是在不想因为我的事情牵连你。”   范剑南一笑,“我要是走了,你心里一定不放心。毕竟我们才是第一次见面,把孩子交给我们,只怕你心里依然还是不安。不安就会分心,分心就会出事的。你出了事,又让这个孩子怎么办?”   石朝东缓缓地道:“只要我孙子没事,我倒还不怕章云岭这种货色。”   范剑南点点头,“我知道石老先生是苗族大巫,不过有些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今天来之前就算了一卦,这次我们要遇到的还不光是章云岭的本人。他有帮手,一个很可怕的帮手。”   “谁?莫非是那个戴口罩的男人?”石朝东微微吃惊道。   “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范剑南缓缓道:“实际上,那个人才是我所见过最厉害的术者之一。所以我才会执意留下。”   “哦?这个人有多厉害?”石朝东皱眉道。   “厉害得简直不像人。”范剑南嘲讽道:“他叫张坚。就连你见过的那个戴口罩男人,也不过就是他的马仔跟班而已。”   石朝东有些不信道:“不太可能吧,我决不会看走眼。那个戴口罩的人是个汉人巫师,而且实力恐怖,难道他这样的人,也会甘心当他人的根班?这是什么道理?”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他自然也有他的理由。虽然不算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但他却认为自己别无选择。”想起巫崖,他就忍不住一声叹息,而想到张坚,即便是他也感到了一阵寒意。 第1299章 更危险的人   石朝东看着范剑南道:“你似乎有些害怕。是什么样的情况下,会令你这样的人感到害怕?”   “我也是常人,自然也会害怕。”范剑南一笑道:“这就跟肚子饿了,会想吃饭一样,是在一种自然的生理反应。如果没有恐惧,那么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可以说,是恐惧让人活下去的。”   “恐惧让人活下去?你这理论有些新鲜。”石朝东一笑道。   “当然,恐惧是一种应激反应。比如很多人恐高,其实是就是一种过度的应激反应。其实每一个人都有,只是程度不同罢了,恐惧会让人保持警惕,并且远离危险。”范剑南道。   “那么你为什么选择留下,这可和远离危险不太相符。”石朝东笑了笑道。   “因为有些事情,即便是危险也必须去做。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范剑南一笑。   石朝东大笑道:“有趣有趣,想不到你这样的人,居然也有着这样的侠肝义胆。这在现在的这个世界上,可真的不多见了。有几个人能够为了刚刚认识的一个老头,承担如此大的风险?就凭你这句话,我也得请你喝一杯。”   他走进厨房拿出一个酒坛,两个碗。给范剑南和自己各倒了一碗酒,笑着道:“苗家的土酒,不过还算是可以下咽。请!”   范剑南端起碗来和石朝东喝了一碗,这酒似乎有这一股特有的香气,度数却应该不算太高。范剑南有些惊讶地道:“这是什么酒?”   石朝东爽朗的一笑,“哈哈,我们苗族人普遍喜欢喝酒,常以酒解除疲劳,以酒示敬。所以家家都酿酒,这酒是刺梨酒。用的是蒸熟的刺梨干掺和适量的糯米饭,加入自制的酒曲拌匀后,入缸密封。半月后酒化,再用木甑蒸馏。别的地方可是喝不到的。”   “确实很香。”范剑南点头道。   “他们还有多久到?”石朝东淡淡地道。   “应该也快了。”范剑南道。   石朝东一笑道:“我们不如把酒桌摆到门口去,一边喝一边等他们来。”这苗族大巫师骨子里有着一种少数民族特有的豪气。在送走了他唯一担心的孙子之后,他反倒放得开了。   范剑南一拍手道:“这样最好。这里空气怡人,风景独特。我们就喝着酒,吹着晚风,等他们到来好了。也让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惧任何人。”   这两人竟然真的在房屋门口摆下小酒桌,谈笑风生地喝酒聊天。就像是浑然不在意即将接近的危险。太阳下山了,初夏的天色却还明亮。微风拂动,范剑南面前的酒碗之中荡起了一阵涟漪。范剑南似乎从这酒碗的涟漪中看出了点什么,淡淡地道:“来了么?我们都等了好久了。”   小巷的拐角处传来一阵朗笑,章云岭走了过来,双手背在身后就像是散步一样的随意。但暗中却隐隐戒备着,他显然没有想到范剑南也在这里。所以笑着试探道:“范宗师,我们可真是有缘。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碰上。”   “不是碰上的,我们在这里等了你很长时间了。”范剑南把一颗佐酒的花生米扔进嘴里,一脸笑意地看着他道。   “你们在等我?”章云岭的脸色微微一动,随即假笑道:“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了。”他刚想在酒桌面的空位上坐下。但是范剑南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一脚把那张长凳踹开。   章云岭冷冷地道:“范剑南,我可一直以礼相待,称你为宗师。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端起酒碗道:“这张长凳是给人坐的,不是狗。所以你还不配坐在这里,回去把你的主子叫来。”   章云岭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想反唇相讥的时候,却被人一把向后拖去。来人一身白色西服,显得干净利落,竟然是一个长相颇为好看的年轻人。正是圣章兄弟会的主事者张坚。   张坚大大方方地扶起那张长凳坐下道:“范剑南,好久不见了。你那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尖刻。不过你还是说错了一件事。他连狗都不如,就算是趴在地上哭着喊着求我,也没资格当我的狗。”张坚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一向是个很挑剔的人。”   章云岭脸色微微一变,却根本不敢反驳,低头站在了一边。   “我们好好地喝酒,你找一个连狗都不如的人站在旁边,不嫌恶心么?他的这份尊容简直令人生厌,要站也只配站在茅坑边上。”范剑南冷冷地道。   张坚头也不回地道:“听见范宗师的话没有?自己去找个茅坑,站在茅坑边上去吧。”章云岭的脸都要气绿了,却丝毫不敢质疑反抗张坚的任何话。只能移步走向了附近的公厕。   范剑南嘲笑道:“张坚,你这条狗训练得不错,居然还懂得自己上厕所。”   “喜欢的话,这条狗借你玩玩。以我们的关系,你别跟我客气。”张坚笑嘻嘻地举起了桌上的酒杯道。   “谢了,我对他没有兴趣。”范剑南冷冷地道:“不过,你倒是对它很敏感。他只是几句话,就能把你骗到这里来了。”   “你知道我的态度,为了巫文我可以经常不惜一切。”张坚耸耸肩道。   “但是你们这次失算了,苗族巫师根本就没有你们所要的巫文。”范剑南看张坚道。   张坚点点头道:“我听说了。据说是和某种乐器有关是不是?叫什么乐器来着?”   范剑南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张坚。   张坚一笑,“随你便吧。反正我对什么古怪的苗族巫师没有好感。只是随便来看看而已。我要的也并不是什么苗人巫师。至于要什么,你应该那能猜到。”   范剑南冷冷地道:“张坚,有什么冲我来,让大巫师走。”   “这恐怕不行。你这么想赶走他,说明他一定是掌握了什么。现在想走,晚了。”张坚无所谓的耸耸肩道:“想走也可以,除非把我打倒在地。不过我怀疑你们没有这个能力。” 第1300章 笙笀   范剑南看着张坚,平静地道:“就在前不久,你还没有这么自信。到底是什么东西给了你自信的资本?从大教堂偷出来的那只圣杯,还是你在巫文方面又有所精进?我倒想领教一下。”   “我们之间什么都好说。不过,我听说这位老爷子的芦笙吹奏得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当场演示一下。”张坚微笑着看着石朝东道。   “不过是山野村民的小调而已,不值一提。”石朝东淡淡地道。“平常吹吹玩还是可以的,但是要我刻意卖弄却是不会。我是个苗族巫师,不是沿街卖艺的。”   “看来这位老先生还很传统。可是,如果我执意要听呢?”张坚的双眼眯了起来。   “执意要听的话,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这个后果是会死人的。”石朝东平静地举起了手中的六管芦笙。   张坚端起桌上的酒杯道:“中国古代历来以吹笙比喻饮酒。我记得《鹧鸪天·饮麦酒》之中曾经说过,饮中妙诀人如问,会得吹笙便可工。先生吹笙我喝酒,异曲同工,相得益彰。”   石朝东平静地吹着芦笙,在这苗寨的傍晚,除了风吹动草木的声音再无其他。笙本无声,但这老人的吹奏态度却显得格外的庄重而神圣。   范剑南敏锐地感觉到了空气中的音波震颤,本是风轻云淡,却猝然提高,凛冽的音波如同百川汇海,奔流狂涌。而这一切却只能凭借对于术力的敏锐感知,才能察觉。   张坚也感受到了这迫人的音波涌动,他一阵讶然,身体向后倏然退却。脸色凝重地道:“好,想不到这区区苗寨之中,竟然还有先生这样的高人。”   这句话说完,他手中的那之酒碗砰然碎裂。酒碗的碎片竟然没有一块超过指甲盖那么大,几乎全都成了粉末。即便是范剑南心中也猛然一跳,想不到这苗人的巫术竟然精绝至此。   但更令人惊诧的却还在后面,酒碗虽然已经碎裂成了无数片,但是酒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张坚的手依然保持这端着酒碗的姿势。而酒碗虽然被一下震碎,但酒液却依然像是装在碗里,至少是保持着装在碗里的形态,被张坚凭空托举着。   就像是一汪液体,凭空悬浮在他的手中。张坚面不改色地道:“这酒是好酒,只不过酒碗却太不结实了。”   范剑南看得真真切切,张坚是凝聚术力强行把这酒液固定在了自己的手中。这一手近乎魔幻般的术力操控,足以令当世的术法高手都为之汗颜。   石朝东却连头都没有抬,此时此刻他仿佛已经置身于某种玄妙空灵的状态。他的眼中再无其他,甚至这个世界都已经和他没有多少联系了。他的整个生命像是和这无声的芦笙合二为一。芦笙的音波此起彼伏,一浪一浪的消长,仿佛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足以悠长到地老天荒。   这无声之音,竟然暗合天籁,和整个自然结合得无懈可击,竟然有道德经之中道法自然的意境。无论这音波是起是落,竟然给人一种无比和谐的感觉,就像一切本就应该如此。   范剑南在边上竟然一阵失神,如果不是在失神的几秒钟内,他的体内陡然爆发出一个强烈的热流,他几乎会在这无声之音中迷失。关键时刻他体内的血裂症再次爆发,像是一头隐藏的凶兽在他内心的最深处发出了一声咆哮。硬生生地把他带回到了现实中。   石朝东依然在吹着没有声音的芦笙,而站在两米之外的张坚脸色变得越来越红,像是真的醉酒了一样。终于石朝东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芦笙,整个人的精神像是突然萎靡了下去。   张坚更是连退了好几步才站住,他惊骇地看着手心。原本他用术力包裹不散的酒液,此时已经一滴不剩。而他的手和地上却没有丝毫打湿的痕迹,唯独空气中满是酒香。   张坚微微地吐了一口气道:“好厉害的音波术法。不但能在瞬间震碎酒碗,而且还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这些酒液震得全部雾化。这种奇特的巫术,当今世上恐怕已经没有第二人能够做到了。”   石朝东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其实他心里的震惊完全在张坚之上,他原以为这一曲芦笙吹奏下来,不管怎么样,张坚也会受点伤。却没有想到张坚竟然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毫不在意地调侃着。难道真的要用那种办法么?石朝东的心中涌起了一阵无奈的悲凉。   张坚缓缓地道:“老先生,你是我见过的高手之中最籍籍无名的一个。不过,显然你的能力却相当强横。   而且我在你的芦笙之中还隐约感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非常接近于那些远古巫文。看来章云岭说得并没有错,也许真的有某些东西在你那里藏着。”   “你也是想来要什么乐谱之类的东西么?”石朝东淡淡地道:“如果是这样,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了。苗家巫乐,历代口口相传,从来未见文字。什么乐谱图集,都只是在你们的想象之中。”   “没有?”张坚微微一皱眉,笑着道:“没有也行,那就把你所学到的这种无响芦笙再吹一遍给我听听。我有一种感觉。刚才,你并没有吹奏完全。这一曲芦笙应该有两个乐章,而你才吹了其中之一,其中渐进精妙的部分,却嘎然而止,这就未免太遗憾了。”   石朝东抬起头看着张坚,缓缓地道:“你确定么?我刚才吹的是笙,而下一章吹的可是笀了。”   “忙?”张坚微微皱眉道。   “这是古时候苗人所造的一个字,竹字头下面一个死亡的亡。专门用来和笙做对应。笙是吹给生者听的,而笀,却是给亡者招魂用的。”石朝东冷冷地道:“你还想听么?”   “哦?竟然有这么奇特?我倒是更想试试了。老先生,请吧。”张坚笑容可掬地一伸手道。“我洗耳恭听。” 第1301章 无声拼杀   石朝东看着张坚,他已经知道,今天这件事可能已经无法善了。苗族历代大巫师所流传下来的芦笙,确实有笙笀的传说。生者为笙,亡者为笀。一曲活人,一曲杀生。   石朝东回头看看范剑南,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还好么?”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道:“还是交给我来吧。”   石朝东摇摇头道:“他们是为笙笀巫乐而来,没有听到下半章是绝不肯放过我的。这样也好,我让他们听了,他们也就死心了。”他的嘴角微微一动,低声道:“待会儿我的芦笙一开始吹奏,你就设法走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不要管我。”   范剑南微微皱眉,正要说话,张坚却在那里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他厉声喝道:“怎么,你们拖拖拉拉的是什么意思。我可没有多少耐心来等你们商量。范剑南,你也别给我耍小聪明。”   石朝东朝范剑南使了一个眼色,举起了那只芦笙,抬手拔掉了几支笙管。原本六管的芦笙成了三管的,而且他还把几片特殊的簧片装进了那只奇怪的三管芦笙。   张坚看得奇怪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六管的是笙,而三管的才是笀。你不是想听笀么?”石朝东冷笑道:“只有去除其他三管,并且装上特制的簧片,才能吹出别样的内容,我就吹给你听听。”   做完这一切,他向范剑南使了一个眼色。抱着那只已经只剩三管的芦笙,开始吹奏了起来。   这三管芦笙的吹奏依然无声无息,但范剑南却惊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因为这一次的音波完全像是不同的类型。如果说原先石朝东吹奏的巫乐虽然气势磅礴,洋洋万千。但至少还能感觉出是有人吹出来的。   而这一次则完全像是某种杂乱的噪音,甚至连范剑南也感觉不到这音波的传播。因为这种音波震颤几乎是无处不在,天空、大地,万物,当然还有人。就连范剑南自己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处在这种莫名其妙的轻微震颤之中。   就在一瞬间,范剑南骤然明白了些什么。次声波!!!这所谓的笀就是指次声波,这种声波穿透力极强,而且和人体器官的震动频率很接近。所以只要一点点的吹奏,就能爆发出极为骇人的伤害。难怪这被成为笀,是死者之音。   一个高明如石朝东这样的大巫师,完全可以凭借于这种破坏力极强的次声波,杀人于无形。而听过这种无声之音的所有人,估计都不会再有任何生存可能。   张坚像是感受到了最直接的威胁,他非常罕见退出了好几步。甚至用手在地上划下了几个古代巫文。强行用术力封闭了自己周围的所有空间。但是这样一来,面对那些精彩玄奇术力波动他就彻底无法感知了。想到这里,张坚一咬牙,又撤掉了周围的巫术禁制。   他想要的就是石朝东关于芦笙的演奏,张坚已经能够确认石朝东的芦笙一定和远古巫文有关,既然苗族巫师没有文字,那么现在就只能在这些巫乐之中,寻找可以借鉴的答案了。所以他无论如何不肯把自己完全隔绝起来。在张坚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他的这一个轻微的动作,石朝东其实已经等待得太久了。手中的三管芦笙陡然急转而下。“嘭!!!”一声巨响,石朝东面前的矮桌子被强劲的次声波震得立刻垮塌了,宛如粉尘般散于一地。   张坚察觉不好却已经晚了一步,石朝东吹出的无声音波如同狂潮般奔涌而至!   张坚整个人完全被这阵狂烈震颤的音波笼罩了进去,他几乎硬生生地受了这一击,整个人都痛苦地弯下了腰。这还是范剑南第一次看到,原来张坚也会伤在他人的手下。   范剑南的运气比他好很多,一来石朝东事先警示过他,虽然范剑南没有听石朝东的,一开始吹芦笙就逃。但是他却有了从容的时间,在地上画了一个暂时的八门阵图。   所以范剑南一察觉到不好,就立刻脚下一迈步,溜进完全隔绝外部一切影响的阵术之中。所以尽管外面的术力波动气势如虹。但是对他的影响却完全没有。   而张坚却没有这么幸运了,连续的音波重击,几乎要把他的身体脏器毁坏的得干干净净了。他踉跄了一下,脸色难看地吼道:“好!苗家巫术果然气势非凡。但是要对付我,却还不够!”他仰天咆哮,然后快速冲了出去。   范剑南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已经看出了张坚那狂野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浓重的血色。血裂!范剑南的心中猛然一抽。他差点忘记了,张坚本身就是一个血裂者,而且血裂的作用就是遇强则强,极大扩充身体之中的术力,用来厚积薄发。   张坚的能力岂是等闲之辈!!!他一旦爆发之后,石朝东根本就无法抵挡。而此事石朝东虽然还在继续吹笙,但是范剑南看得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毕竟这种芦笙吹奏的出的巫术,极为强大,所对应的也就是消耗也极为恐怖。   实际上石朝东在吹奏上一乐章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有些不支。而下一乐章“笀”却是更加耗费术力,现在的石朝东几乎已经像是耗尽了一切力量。   张坚奋然将要冲到石朝东的面前了,石朝东甚至连躲避的力量都已经没有了。张坚欺身近前,石朝东根本无法对抗。在汹涌的音波潮涌之中,他只是既无奈又无力的浮萍,唯一的希望也只剩下了随波逐流。   但就在关键时刻,范剑南却一步跨出阵法。双手接连相互击掌,发出了一阵错落有致“啪啪”声。而奇怪的是这个声音,却像是和石朝东的芦笙术法如出一辙。四周的空气之中,几乎立刻就开始了无声无形的疯狂旋转,和剧烈震颤。   张坚大吼一声,终于半跪在了地上,一道血液已经从他的嘴角沁出。在范剑南和石朝东的联手之下,他还是受到了重创。 第1302章 同伤   张坚受了伤,但是范剑南和石朝东也并不好过。范剑南相比之下还好点,虽然受到极大的术力冲击,五脏六腑如同翻过来一样难受,却并没受太大的伤害。血裂症的爆发足以抵消很大一部分外来术力冲击。而石朝东却面如金纸,身体摇晃了两下,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范剑南抢上一步,把他搀扶进了自己布下的阵法之中。   这八门阵法虽然是临时布置,有些简陋,但是要强行破阵闯入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范剑南把石朝东扶进去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暗道了一声,“真是好险!”   范剑南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在张坚动手的时候立刻就意识到了,石朝东肯定挡不住!于是他果断出手,在他的无声巫乐之中再加了一把劲,合两人之力,总算是和张坚拼了一个平分秋色。   也是这芦笙的吹奏的巫乐太过诡异,是以术力催动次声波的方式造成伤害。所以才能穿透张坚的防御直接震动他的内脏,让张坚吃了一个闷亏。   张坚半蹲在对面,缓缓抬起头,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好一手巫乐,好一曲无响芦笙。苗疆大巫师,果然不同凡响。不过就目前而言,你们依然不是我对手。这巫乐虽然奇特,暗合天地阴阳的玄学至高境界。不过,你们的能力却还有限。”   “张坚,你受伤不轻,现在走的话还来得及。你应该知道,你自己的身体状况。被术力震动内脏,对于你而言,是非常致命的。而且现在我们在阵法之中,想要暴力破阵,你现在根本做不到。”范剑南沉声道。   “我现在走,就这样放过你们?我都已经不记得,我上次受伤是什么时候了。你觉得我会就这样算了?”,张坚冷笑道。   “不然又怎么样?你们想要的乐谱图集什么的根本不存在,这芦笙的巫乐,就只是历代苗人巫师口口相传的。根本无关于你要找的巫文。相信你也听出来了。这巫乐和巫文在某些地方比较相近,但绝对不是一回事。”范剑南厉声道:“凡事留一线余地,别把事情做绝了!”   这时,章云岭慌慌张张地赶过来。看到张坚受伤,他下意识地愣了一愣,“主事先生,你?”   张坚转过头看着他道:“谁让你过来的?”   章云岭对张坚似乎极为恐惧,结结巴巴地道:“我只是有些担心,想过来看看主事先生是不是需要帮忙?”   “需要帮忙?你是说我自己一个人搞不定,所以需要你帮忙?”张坚讥讽道:“我到真是没看出来,章先生你居然还是个比我更厉害的高手。”   章云岭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连声道:“不不不,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我倒是有点疑问了,是谁告诉我苗族大巫师手中有远古巫文的?”张坚缓缓地道:“你告诉我的,现在你去给我找出来!找不出来的话,就是你骗了我。至于骗我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觉得你可以尽量发挥你的想象。”   “不是,先生。我真不知道,我当时也只是怀疑,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没有乐谱或者相关的文字资料。我只是想着,也许这也是一条线索。我们可以顺着追查下去,或许会有所发现的。”章云岭体如筛糠。   “过来。”张坚平静地道。   “不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并没有想到会这样。”章云岭神色紧张地道。   张坚抬起手道:“扶我一把。”   章云岭立刻走上前去,搀扶住张坚的手臂,张坚似乎非常吃力地站直了身体。看着站在对面的范剑南和石朝东微微一笑,“今天多有得罪。我知道只是一句道歉的话,很难表达我的歉意。所以你看一只手怎么样?”   范剑南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一只手是什么意思。却看张坚猛然一翻手腕,硬生生把章云岭扶他的手给折断了。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和章云岭的惨叫声中,张坚缓缓地放开了章云岭。   “先生。”章云岭额头全是豆大的汗珠,蜷缩在一边,声音嘶哑地道:“多谢先生手下留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张坚淡淡地道。   章云岭连声点头道:“因为我该死,我没有详细地调查,就误报了信息。我还错误估计形势,以为我自己可以拿下他们,企图,企图私吞。”   “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你想利用我,你在把我当傻瓜。这是我绝不能忍受的。”张坚缓缓地道:“你在四川的时候就想打这些巫乐的主意,却直到昨天才告诉我这个小心。你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无非是想为自己牟利。只是看到对方过于棘手,才想到了利用我和巫崖。”   章云岭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了,低着头抱着手腕。   “你既然借了我的手,我自然也要你还一只手!你说这件事我处理的是不是很公平?”张坚笑着道。   “公平,是的很公平。”章云岭连忙点头。   张坚这时才抬头看了范剑南和石朝东一眼,缓缓地道:“范剑南,我们的事情还没完。你最好给我等着,回到香港,我会再来找你的。”   “好,我随时恭候!”范剑南冷冷地道。   张坚转身离去,看着章云岭冷冷地道:“你还不走,难道还想留下么?”   章云岭如蒙大赦,立刻跟在张坚的身后头也不抬地走了。   范剑南这才算是彻底送了一口气,张坚的这个反应,也证实了他刚才的一个判断,张坚肯定是受伤不轻。否则他也绝对不会就这样离去。   他低头看了看石朝东,忍不住暗呼了一声“不好。”这石朝东似乎是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了,只不过范剑南用力拍了他两下之后,石朝东还是努力地睁开眼。他看了看范剑南,低声道:“我居然还活着?”   范剑南苦笑道:“你确实还活着,但只是能活多久的问题。”   石朝东咳了一口血,叹息道:“我可不想死,屋里还有些治伤的药,我去拿,你要不要?” 第1303章 当月   范剑南,把他搀扶起来,低声道:“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我这条老命至少丢了一半,不过还好没有全部丢掉。”石朝东苦笑着道:“那个叫张坚的年轻人是谁,从没听到过像他这么厉害的术者。也许是我久居苗疆,实在是见识短浅。中原术界果然是藏龙卧虎,高人辈出。”   “实际上他并不年轻,而且……”范剑南无奈地叹息道:“我是真不知道,他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人?”   石朝东当然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以为他只是在发泄不满,摇头道:“算了,别再提他了。我房间里还有些苗族特制的药,对于术伤颇有些功效。”   石朝东在范剑南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屋子里。在房间里摸索着,拿出了一个大葫芦。这葫芦倒是很有趣,而且看起来已经颇有些年代了。通体已经被摩擦得发亮,而且泛出了微微的红色。   范剑南以为这里面大概装的是什么药丸之类的,但没想到那里面装的却是液体,一种深褐色的液体。一倒出来,就散发着一种极为难闻的草药味。   石朝东倒了一碗,闭着眼一口喝干了,才算是舒了一口气。他转头看着范剑南道:“你应该也受伤不轻,要不要来一点?”   范剑南摇摇头,“我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不必浪费这药了。你自己喝就行了,我在一边坐一会儿,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怎么会,我记得最后关头是你及时出手帮我挡住了张坚。你也应该受了很严重的伤才是。”石朝东微微一愣道。   “我的身体有些特殊,算了,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我扶你去床上躺着。”范剑南摇头道。   范剑南把石朝东扶到床上躺下,他自己才缓步走到了房间外面,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他的肺部在隐隐作痛,毕竟是受了术伤。每一次呼吸的时候,都有一种火烧火燎的痛。就连夜晚带着凉意的空气,也不能使他的呼吸感觉舒服一些。   石朝东因为受伤过重,服了药浆之后已经沉沉地睡去了。范剑南因为担心他会再出事,也没有离开。只是拿出了手机给冯瑗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没有什么大碍,让她不用担心。但是今天晚上恐怕是回不去了,让他们多加小心。   收起了电话只和范剑南独自一个人坐在小院子里,他实在是睡不着。再次看到张坚,对他的触动很大。但是他感觉,现在的张坚似乎比之前要弱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坚故意留手,反正范剑南感觉现在的他和之前遇到的张坚,似乎在实力上要稍逊了一个等级。   范剑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皱眉道:“难道是我变得更的强了?”他摇摇头,自己也感觉这个想法好像有些不太实际。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会想,难道自己的提高是因为学习那些巫文导致的呃?他虽然把巫家和令狐家珍藏的那些巫文,全都保存到了巫家的。但是他惊人的记忆力却足以记下每一个字符。原先在香港的几个月他除了算卦之外,就经常研究着这些古代巫文。   渐渐地那些巫文像是不知不觉地渗透进了他的一些行为之中。所以有时候,哪怕是在睡梦之中,他都能够感受到那种巫文的原始力量。范剑南不知道这种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但是他有一种预感,随着自己对于巫文的不点加深了解,和这些巫文恐怕是越来越难解难分了。   范剑南微微抬起头,看着天空清朗的月色。这苗族村寨靠近山边,空气远比他到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好。所以天空的明月看起来非常的皎洁。   突然范剑南的心中微微一动,他想起了那些古代巫文之中的记录,有很多都是关于月相的。似乎古代的术者相比太阳更崇拜月亮。当然这也是有一定根据的。月球对于地球产生的引力,能够引起大潮汐。而术力说到底也就是某种生物电,和地球磁场之力。   所以月亮受到古代术者的一致推崇也并非是没有原因。   磁场,力量?范剑南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隐隐一动。他想起了巫文记载的某种古代巫术。似乎记载了某种可以在月夜之中采集精气的巫术。   古老传说,一些巫师可以在明亮的月色下施法。以巫术为媒介,采取月亮的精气,以补充自我的术力。这种巫术,原先在范剑南看来,不过又是一种迷信的成分。但是在这一刻他似乎在冥冥之中有了一丝明悟,也许有些东西并非纯粹的迷信。   范剑南看了一下天空之中月亮的位置,然后以此推定时间和方位。这个方位像是某种磁力影响最大的位置。范剑南几步走过去,站在那里,平静地安详地仰头看着天空。   他的手快速结成了几个手印,又马上分开,虚空接连画了一个符号。做完了这一切,范剑南像是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因为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就在他完成手印和巫文之后。月光突然在瞬间暴盛,像是一个原本电压不足的灯泡被瞬间充足了电。   范剑南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发现周围各种各样的术力在疯狂运转,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就站在漩涡的真正中心。四面八方的术力波动像是受到激发,如同疯了一样不安地跃动,然后把他包裹在了其中。   范剑南就连肺部的伤痛也在这个特定时间的特殊位置,内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缓解。   他周身的术力似乎越聚越多,到了后来,简直就像是被困在了无形的术力包裹之中。要是有人能够看到这种场面,非得吓得一哆嗦不可。在苍白的月光之下,范剑南的周身都像是起了某种白色的雾气。范剑南知道只有当术力凝结到了某种浓度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类似于云雾之类肉眼可见的痕迹。   现在的范剑南就像是被包裹在了一团特大号的棉花糖之中,这种场景简直诡异得难以名述。 第1304章 太阴之能   夜空中的明月,快将满盈,明天就是月半了。平日美丽动人的夜月,今晚不知怎地,总有点诡秘难测。范剑南所在的苗寨,依山建成,完全浸在了苍白凄迷的月色下。   月亮在古代被称为太阴,除了被赋予了太多凄美的传说,还有一种被中国人称为至寒至阴的气。   自古至今月亮的确有非常难以解释的力量。这使人很难排斥一个被指为迷信的想法,就是它的存着,可以产生不同的能量。月相和星辰一样,都是整个中国风水学藉之建立的玄学体系。   中国玄学的精髓不离阳阴五行,五行是金、木、水、火、土。金圆、木直、水曲、火尖、土方。方圆曲直尖代表了土金水木火五种本原的能量,风水就是这五种力量的生克制化。例如圆的山属金,曲的山属水,正是以形状决定能量的本质。   但除此之外更高一层次的存着便是阴阳,月亮代表的就是太阴,是天空那个炙热火球的另一面。事实也是如此,月球上没有光,没有空气,冰冷而黑暗,一直就是太阳的对立面。现代的科技也早已证明,那里有的只是尘土和岩石。   但奇怪的是,在中国很多古老的传说之中,月亮都是隐含着一种极阴的能量。范剑南的此刻却像是陡然感悟到了这种极阴的能量。月色越来越明,他的浑身似乎都被月光所包裹。   月光笼罩的夜空中,圆如银盆的月亮下,无数看不见的术力在盘旋飞舞,缭绕在范剑南的周围。范剑南的手结成的古怪手印,是他对古代巫文的特殊感悟,几乎是自发结成,他孤立在月光下沉静而淡漠。   月光隐含的某种特殊能量似乎在不断地侵彻,灌注如他的体内,顺着四肢百骸不断汇聚。而他体内所受的术伤似乎也在这种能量的灌注之下,急速恢复。就连体内那狂躁暴烈的血液,也似乎得到了某种安抚,渐渐隐没于血管之中,平静流淌。   范剑南在这种状态之下入静,似乎和整个环境融为了一体。隐隐之间,他已经摸到了传说之中天人合一境界的门槛,但是想在进一步却根本不可能了。所以他就这样站着,平静而茫然,抓住了心底的那一丝感悟,企图能够再有所突破。   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范剑南并不知道。只知道当他睁开眼的时候,远处已经升起了一轮红日,朝霞漫天,红得如同一片火。而昨夜那凄迷的月色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悟,却只存在于他脑中的想象。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想转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几乎已经麻木,而迈不开步子了。而浑身竟然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所有的衣物都被夜雾所打湿。他竟然是在这冥冥沌沌的状态下,在院子里站了一个晚上。   范剑南一阵苦笑,艰难地坐下,用双手按摩了一下腿部,让血液在双腿循环活动开。足足几分钟之后才算是恢复正常。他正想回房间看看石朝东怎么样了,转过头之后却发现这位苗族大巫一脸吃惊地看着他。   范剑南有些难堪地笑了笑道:“怎么了?我是不是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   “你……你昨天一晚没睡?”石朝东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道。   “也不是,至少现在我不觉得疲劳,我想大概还是睡着了一会儿。只不过我当时在想些事情,可能有些记不太清了,迷迷糊糊就在这里。”范剑南摇摇头道:“大巫师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没有?”   “哪有那么快?”石朝东摇摇头,他的脸色依然很难看。“我这次受伤很重,如果没有一年半载的调养,只怕很难恢复了。”   “要不然我让一个朋友帮帮忙,他是一位非常好的医生。”范剑南看着他道:“而且对于术伤的医治非常有心得。”   石朝东摇摇头道:“这和医术高低无关,只是想要恢复到正常,就必须要这么长时间而已。即便是再好的医生和再好的药物,其实起到的功效也就这么多。三分治七分养,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范剑南点点头。   石朝东看着他皱眉道:“奇怪,我看你昨天受伤应该也不轻,怎么今天好像一点都看不出来。不但感觉不出你有伤,甚至感觉你有点容光焕发的样子。”   范剑南知道那一定是昨天他试过的那种古代巫术起了某种效用。只是具体是什么情况,就连他自己也很难说清楚。所以他只是笑了笑道:“我身体本来就有些特殊,加上我是年纪轻点,恢复得也更快。”   “也可能吧。”石朝东叹了一口气道。   “大巫师,我想经过了昨天的事,他们应该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范剑南对石朝东道:“我这就打个电话,让我的朋友们把你孙子送回来。虽说张坚不会再来找麻烦,不过这里还是不宜久留。我想你最好还是带着孩子回去比较好。”   石朝东对他抱拳道:“如果不是范宗师昨天出手,我想,我这条命恐怕就不在了。那个叫张坚的人,是我生平所见过最厉害的术者。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回想起昨天的事情,依然能把我惊出一身汗来。这次真是多谢范宗师了。”   范剑南摆手道:“玄学巫术本身就是同源同流,大家都是术界中人,不必客气。再说,张坚本身就和我有过节。章云岭又是出身五术玄门,如果不是他,也不会累得你们祖孙两人背井离乡。说起来,无论是于公于私,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况且,昨天大巫师的无响芦笙,确实也让我获益良多。要说感谢,应该是我感谢你才是。”   两人又坐下交谈了一番,范剑南虽然悟性超群,但是昨天的无响芦笙却是代表了苗族巫术之中最高的层次。对此,他还是有很多并不了解的地方。于是借机向这位苗族大巫再请教了一番。石朝东生性爽朗,也不藏私,为他又详细了讲述解释了一番。 第1305章 家庭矛盾   范剑南和石朝东正在小院里畅谈,外面的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冯瑗和苍云啸等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冯瑗的手里还抱着那个小胖子。   “爷爷!”小胖子一见到石朝东,立刻挣扎着跳下来,快步跑了过了。   “总算是找到你们了。”冯瑗笑着道:“这孩子昨天就哭着喊着要回家,怎么哄都没用。差点没有把我给折腾死。”   范剑南笑着道:“小孩子嘛,总是这样。嗯,祝青锋和令狐芸怎么没来?难道这两人大清早的又跑去恋爱了?”   “还恋爱呢?差点闹翻天了。”冯瑗叹了一口气道。   “闹翻天?就祝青锋那活宝,他有胆子跟令狐芸闹?再说了,令狐芸也不会怕他吧?”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估计再闹也有限。再说,他们两个也就是一对活宝。吵完了说不定又好了,我们没必要操这心。”   冯瑗哭笑不得地道:“根本不是那回事。也不是祝青锋和令狐芸闹。而是令狐芸的家里闹起来了。”   “不是吧?难道祝青锋这小子色胆包天,把令狐芸给……”范剑南愣了愣道:“这家伙可闯大祸了。令狐芸可是令狐家的掌上明珠。祝青锋这家伙真要这么搞,非得让令狐家的人给整残了不可。阉了他都有可能。”   “也不是。”苍云啸摇头道:“说起来祝青锋这小子还是沉不住气,昨天晚上主动找令狐祥去谈这事了。弄得令狐祥一点准备都没有。再说了,要是有这么一个二货,莫名其妙地一开口就说要娶我女儿。而且这人还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换了我也得急。”   范剑南愕然道:“然后呢?老爷子不同意?”   “能同意就怪了。别看令狐祥温文尔雅,一副学者模样。这老爷子心里清楚着呢,他早就知道祝青锋这个人看他女儿的样子有些古怪。结果一查这个人,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绯闻天王。娱乐圈至少有百分之四十的女明星和他有绯闻。这老爷子当场就怒了。”苍云啸苦笑着道。   “我去!”范剑南愣愣地道:“你是说这货求婚不成,结果还被未来的老丈人给乱棍打出来了?”   冯瑗摇摇头道:“这倒是没有。毕竟令狐芸的父亲令狐祥还是个明事理的人。虽然不快,但是倒也不至于翻脸,只是婉拒而已。可坏就坏在祝青锋自己身上了。他一急之下,就有些不太尊重人了。说令狐祥干涉女儿婚姻这样的作法太古板了,作为父亲完全没有权利干涉女儿的私生活。”   范剑南一阵苦笑道:“祝青锋这家伙看来是真急了。然后呢?嘴上过了把瘾之后,依然被赶出来了?”   冯瑗摇头道:“没有。人家还是和和气气地送客。可祝青锋就是不肯走了,这才把老爷子给惹怒了。”   “糟了,那这家伙是不是被打了?”范剑南愕然道。   “打倒是没打。”苍云啸耸耸肩道:“昨天晚上祝青锋耍赖不走,我们怎么劝也没用。令狐老爷子就直接报警了。结果,派出所来了两个警察,把祝青锋给带走了。根据相关规定,给治安拘留三天了。”   “噗!”范剑南差点笑喷了,“活该这货,他平时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这回这么犯浑了。大晚上跑别人家里闹事,别人还报警了。这能不给拘留么?”   “其实这事还真不能怪令狐祥,他也是被祝青锋给逼急了。而且多少还留了面子,要不然,凭他们这种术者家族,还整不了你一个撒泼捣乱的?这祝青锋也是个少爷脾气,一个电话打给香港。律师正在连夜赶过来。”   “赵公明?”范剑南一愣道。   “自然就是他。这位赵律师现在是他们祝家的法律顾问。”苍云啸笑着道:“不过这位赵律师就算是来了,也没法帮他免除这三天治安拘留了。”   范剑南直摇头道:“这都是闹的什么事?令狐芸呢?她就没帮着说句话?”   “她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么?怪她老爸太不给自己面子,就算是不同意,至少也不能报警抓人吧?几句话不对,父女之间又吵开了。”冯瑗无奈地道:“我和苍云啸是最无奈的,劝哪一头都不合适。这家务事,本身就是清官都难断。所以我们急着来找你,想让你想想办法。”   范剑南无奈地道:“我能怎么办?”   “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不管啊,他们闹得这么僵。再继续闹下去,可真的要出事了。”冯瑗着急地道。   “没事的,令狐祥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他虽然是术者,但是绝对不会用术者手段去对付普通人。你看他情愿报警来解决这件事,也不肯动手伤到祝青锋一个手指。所以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不会乱来。而他和令狐芸,更是父女之间的一些小摩擦。所以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范剑南笑道。   “可是你说出了这样的事,你躲着也不是办法啊。令狐祥好像很欣赏你,要不你去跟他好好谈谈?”冯瑗看着他道。   “必须要去么?”范剑南搔搔头道:“我这个人可不擅长处理家庭纠纷?”   “你不知道,令狐芸和她老爸令狐祥吵得很厉害,这小姑娘一气之下,已经离家出走,不肯在家住,反而搬到我们住的那家酒店了。”冯瑗皱眉道:“我看她样子好像还很委屈。不管是祝青锋那里,还是令狐芸父女之间。总要有个人去说合一下。别把矛盾弄得太僵才是。要是他们弄得太僵了,我们倒像是不太好了。”   范剑南苦笑道:“这倒是,感觉是我们带着祝青锋来,把事情给办砸了。不但他们的婚事砸了,弄得令狐祥和令狐芸父女之间还不愉快。我们这得是有多倒霉?”   “所以啊,你这个人主意一向比较多,你赶紧给想个办法。把这事情给解决了。要不然我们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啊?”冯瑗有些郁闷地道。 第1306章 说客   “这事其实也不是很困难,主要还是要从根本上解决。”范剑南笑着道:“我们还是得去拜访一下令狐祥了。”   “那老爷子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们现在去会不会不太合适?”苍云啸皱眉道。   “令狐祥其实是个很有涵养的人,你看祝青锋跟他闹,他也没怎么为难他。我估计,他气的倒不是祝青锋,而是自己女儿。不过话说回来了,有几个当父亲的能真的跟儿女一般见识的?当时生气是肯定的,过后说不定就又后悔了。”范剑南笑着道。   “再说,现在令狐芸不是还跟我们在一起么。我们去见他,他是不会避而不见的。”冯瑗道。   “聪明!”范剑南笑着道:“老爷子爱女心切,不管怎么样对女儿总是关心的。所以我们去的话,他应该很乐意见我们,顺便还能打听一下女儿的情况。”   “那好,我们现在就走吧。”苍云啸点点头道。   范剑南转身和石朝东爷孙俩告辞,然后才和苍云啸、冯瑗两人一起赶往了令狐家的别墅。   令狐祥看到来的是范剑南,勉强笑了笑,拱手道:“范宗师。”   范剑南也笑了笑道:“听说昨天祝青锋得罪了令狐先生,我心里也很是感到不安,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令狐祥苦笑道:“范宗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知道他们两个在谈恋爱,怎么都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啊?”范剑南摸摸鼻子道:“他们两个人很要好倒是真的。但是他们从没对我说过,他们在恋爱啊?他们既然没说,我自然也不好造谣生事。这事,我还是今天早上才听说的。”   冯瑗差点被他气笑了,不过范剑南说的也在理。   “不对吧?祝青锋都已经说要娶我女儿了,这都到谈婚论嫁了,我这老头子居然还不知道。这……”令狐祥叹息道:“你也一点没看出来?”   “看倒是没看出来。不过祝青锋倒是真的很喜欢令狐芸,这倒是毋庸置疑。”范剑南笑笑道:“现在看起来,令狐芸似乎对他也有些情义。如果是这样,令狐先生又何必拆散他们。”   令狐祥严肃地摆手道:“范宗师,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并不是那种食古不化,非要干涉儿女婚嫁的家长。而是他们两个并不合适。”   “哦?怎么不合适呢?”范剑南笑着道。“祝青锋虽然有时候有点冒失,但平心而言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即便是家族资产达到了非常庞大的地步,他也依然坚持自己创业,而且目前而言做得也还不错。这一点在他那种出身的人来说已经算不错了。而且,我其实认识他有段时间了,在我看了他对于令狐芸是很真诚的。”   “关键就是这一点,他是个放荡不羁的公子哥,香港的富豪名流,而且私生活很不糜烂。”令狐祥苦笑道:“任何一个有责任心的父亲,都不会放心把自己女儿嫁给这种人吧?”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令狐先生说的这些基本也是事实,不过有些事情也是外界的夸大其词。祝青锋其实从来就没有过女朋友。因为娱乐业的工作关系,他确实认识不少漂亮女人,绯闻也确实不少。但实际上远没有外界所说的那么夸张。”   “范宗师,你这算是在当说客,帮他辩解么?”令狐祥皱眉道。   “并不是,我只是想请令狐先生注意一点。你的女儿你应该是最了解的,你觉得她会喜欢一个花花公子么?根本不可能,令狐芸的性格我非常清楚,她是那种有一说一的直脾气。换句话说,祝青锋如果真像外界传言的那样,令狐芸早就收拾他了。”范剑南笑了笑道:“你说是不是?”   令狐祥皱眉道:“也许是我女儿受了他的迷惑,也说不一定,这孩子聪明是够聪明的,不过毕竟是个女孩子,阅历也不足,容易受人蒙蔽。”   “哈哈哈,令狐先生,要说祝青锋是那种城府很深的人,这话恐怕你自己都不信。他要是稍微有点城府,就该知道绝不能得罪你,哪里还会在你家里胡搅蛮缠一通。”范剑南忍不住笑道。“在我看来他不但不会骗人,而且有点傻得可爱。”   “这……”想起了昨天祝青锋的样子,令狐祥也只能苦笑道:“也是,我也觉得他没什么心机。”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道:“我也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但是,范宗师,这件事我确实不能答应。”   “为什么呢?”范剑南皱眉道。   “你说我迂腐也好,你说我守旧也罢。我总是觉得,我女儿这样的术者。最好还是不要嫁给普通人。因为说句实话,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术者和正常人,有时候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且说句不太好听的,我们会把一些不幸带给他人。”令狐祥叹了一口气道。   “你是说……这是为了祝青锋着想?”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我拒绝他要娶我女儿的要求,其实并不完全是为了我女儿。年轻人做事往往欠缺考虑,头脑一热就想要结婚。而像我这样年纪大的人,却考虑的更多。祝青锋要娶我女儿,但是他是否准备好了接受一个身为巫术者的妻子?他是否肯为此承担风险?这些都是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令狐祥叹息道。   “确实,这一点我也跟他说过。”范剑南点头道。   “不光是祝青锋,还有我的女儿。她又是否准备好成为一个妻子,并为之所付出?她是否能够适应,结婚后的生活。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的实际问题。另外就是,娶一个术者其实是需要承担很多风险的。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是明白的。术者的能力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令狐祥平静地道。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他知道令狐祥说的确实没有错。这些事情,祝青锋确实都需要考虑。诚如令狐祥所说,和一个术者结婚就意味着必须承担更多的责任和牺牲。令狐祥拒绝祝青锋的要求,其实也是希望他多考虑。 第1307章 地名   “我并不是毫无理由地反对他们来往,只是希望他们对待此事要更严肃和理性。或者应该再多一些时间了解。”令狐祥摇摇头道:“当然,这些话在他们听来似乎很不舒服。但是你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想一想,就会觉得我说的话不无道理。”   范剑南点点头道:“令狐先生,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帮你把这个意思转达给他们两个人。年轻人对于长辈的话或许会有抵触,但是作为我这个朋友的意见,他们倒是会很认真的考虑。”   “这样最好。还有,你帮我把小芸给劝回来。闹脾气离家出走,去住酒店,这像是什么样子?”令狐祥摇头苦笑道:“我这个女儿,从小我就拿她毫无办法。大概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行,令狐先生放心好了。她有冯瑗在陪着,待会儿我再想办法劝劝她。”范剑南笑了笑道。   “那就有劳了。你看这些家务事,居然闹成这样,真是让范宗师见笑了。”令狐祥也无奈地笑着道。   两人正在说着话,外面却有人进来了。这人一身灰色的西装,穿着很正式。是赵公明,他一看到范剑南,他不由愣了一下,“剑南?”   “哈,赵律师,过来坐。”范剑南笑着道:“你是为了祝青锋来的吧?我们刚才还在谈起他。”   赵公明苦笑道:“我可没这么好了,昨天晚上要求我直接飞过来。我还以为他惹上什么大事了。只能过来走一趟。哪里知道居然只是一些小事情。”   “私闯民宅可不是什么小事,尤其是闯到这里来。全靠了这位令狐先生,你的那位委托人才没有被狠狠教训。”范剑南笑着道。   赵公明点头道:“我问过他具体的情况了,所以这次来,是想代他向令狐先生道歉。”   令狐祥笑着摆手道:“算了,免了。”   赵公明耸耸肩道:“你看,这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却要害我连夜坐飞机。真是没办法。”   范剑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久没见你了,最近怎么样?”   “还好,只是最近有些太忙了。否则你永远是我的座上宾。”赵建飞一笑道。   “哦?你在忙什么呢?我记得你现在可是律师事务所的老板了,不需要时时像你这样亲力亲为吧?”范剑南笑了笑道。   “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只是一些私事。”赵公明苦笑道:“怎么,你们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范剑南一阵愕然道:“收到什么?”   “不会吧?你们居然还不清楚?”赵公明吃惊地道。   “你到底是在说什么?”范剑南感觉到了赵公明话里的一丝惊讶。   赵公明道:“我最近一直在国内,前天还去了一趟苏州,顺便去看了看龙大胆和林钟秀。现在他们两个人想处的很不错,极有默契。而且我听他们说,似乎有一件事要找你。”   “前天?”范剑南微微一愣,立刻醒悟过来道:“我知道了,那是我们刚到贵阳的日子。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大概在飞机上,他们一定是打过我的电话,但却没能联系上。对了,赵律师,他们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他们没有仔细聊,所以我也没有深究。不过我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某件很重要的事情。你确定他们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赵公明摇摇头道。   “没有,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双眉紧蹙,手里拨着电话道。   他的电话是拨给龙大胆的,却发现手机虽然是通的,但却没有丝毫的应答声音。范剑南沉下脸来,又重新拨打了一个。这次他打给了林钟秀,却发现这次更加离谱。   耳机里传来的是一个柔和的女声。“您所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范剑南吃惊地道:“不好了,就连林钟秀地方电话也打不通了。”   “也许是最近的这几天,台风过境,所以信号不是太理想。”赵公明皱眉自嘲道。   “不!这太不正常了,你该知道林钟秀其实是个经常玩手机的人。所以她经常在身边带着便携充电器。很少有断电的时候。而且总不可能两个人同时手机都没有电了吧?”范剑南摇头道。   “那你的意思呢?他们出事了?”赵公明摇头道:“应该不会,前两天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虽然表现得有些古怪,但是并不像是遇到危险的样子。至少我看得出他们很放松。”   “这就怪了。”范剑南收起了手机,来回踱步道。“他们能去哪里呢?”   “费这劲猜干嘛,你给他们算一卦不就行了。”赵公明道。   范剑南点点头,随手起了一个卦局,开始推演变化,最终皱眉道:“情况有些严重了。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什么意思?”冯瑗在旁边道:“他们有危险?”   “这个卦象不能代表任何含义,这种卦象的成因只有一种,有人在用术力干扰我们测算他们的方位。也就是说,有人不想让我找他们。”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或许倒是一件好事。这说明无论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但至少他们还没有受制于人。”   赵公明摇头道:“可能吧。”   “对了,赵律师,你几天前遇到他们的时候,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范剑南继续问道。   “好像他们在说一个特殊的地名,而且他们一直在小声讨论。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谈什么。你知道人家恋人之间的对话,我总不好意思腆着脸去偷听吧?”赵公明无奈地道:“所以我除了一个依稀的地名,好像没有再听清楚什么。”   “那么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名?”范剑南皱眉道。   “我也记不太清楚,依稀记得好像是一句诗,乌鹊南飞月自明,恨通银河水盈盈。我只记得这两句。然后是一个和这诗句有关的地名。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不清楚了。他们好像当时就是在猜这个诗句代表的地名。”赵公明沉吟道。 第1308章 不辞而别(一)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范剑南愕然道。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什么都不肯说。我也只是偶然听到他们在私下谈什么。就这么多了。”赵公明苦笑道:“我这个人你也知道,一天到晚官司缠身。律所的业务做大了,人也雇多了,我却变得更忙了。所以和他们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   “不对啊?”冯瑗摇头道:“他们应该是回家准备婚事的吧。怎么,他们没跟你提起这事?”   “没有,我倒是感觉他们比我还忙。没说上几句话就走,急匆匆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赵公明摇头道。   范剑南双眉紧蹙,“龙大胆这个人吊儿郎当的素来不着调,这我知道。不过林钟秀却是一个很细致的人。按照道理来说,他们见到你,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啊?”   “我也感觉纳闷,我们之间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他们见了我不该是这种反应啊,好像是急着去办什么事。但是好像又生怕我知道。这让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赵公明摇头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怎么?你这次去苏州,有没有遇到林老鬼?”   “林若谷?他现在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反正堪舆门的事情都交给林钟秀了,自己乐得清闲。除了弹弹三弦,唱唱评弹,就是到处游玩。我这次倒也没有碰上。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了?”赵公明皱眉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也许他知道林钟秀和龙大胆在忙什么。可惜,这为老先生从来都是青布长衫,弄得自己像是个曲艺工作者,却从来不肯带手机。”范剑南苦笑道。   说到手机,他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那只手机一阵震动。范剑南接过来一看,倒是松了一口气,对赵公明扬了扬手道:“龙大胆打过来的。”   “喂?剑南么?”龙大胆的声音在手机里显得有些疲惫。   “是我,我听说你找过我,有什么事么?”范剑南笑着道:“怎么了答应请我喝喜酒的事情,你不会忘了吧?”   “我……很抱歉,这件事估计要延后了。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龙大胆缓缓地道。   “麻烦?说清楚点,哪方面的麻烦?不会是你们感情上出问题了吧?”范剑南愕然道。   龙大胆勉强笑了笑,“哪里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感情很好,没有出问题。只不过暂时遇到了一些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啊?说不定我还能帮着想想办法。你要是这样闷在肚子里,我也没法帮你啊。”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早就想告诉你的,但是林钟秀想自己解决。这件事上,我们的看法不太统一。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请你帮帮忙。”   “怎么回事?你们居然跟我客气上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说!别婆婆妈妈的。”范剑南沉声道。   “是这样的。林若谷,不见了。”龙大胆道。   范剑南一阵愕然,“你说谁?林若谷,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他突然就不见了,我们找不到他了。这几天我们到处找过了,今天一天也没停下。你刚才打电话给我们的时候,我们的手机都没有电。因为我们在外面一整夜了,还没来得及回去。”龙大胆有些艰难地道。   范剑南吃惊地道:“这么说,他是失踪了?有多久了?”   “大概有两天了。我们到处都找遍了,而且不光是我们两个人,还有堪舆门的所有人都在找他。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龙大胆低声道。   “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告诉我?”范剑南皱眉道:“他的住处没有留下什么暴力痕迹么?”   “我们都查过了,什么都好好的。桌上的茶是他最喜欢的,书架上的书也是他翻动过的。而且走的时候似乎还特意关上了门窗,带了换洗的衣物。还把身上常穿的那件长衫洗了,叠得整整齐齐地在衣柜里。说句老实话,我还从没见过他不穿长衫的时候。所以这事,我怎么都感觉有些不太正常。”龙大胆道。   “这么说,他是自己走的,不是因为别人的胁迫或者是绑架?”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想了想道:“表面上看来的确是的,我们问过一些街坊。有人说看到他离开的,一个人带着一个旅行袋。像是要出门,但是应该不是出远门,因为他带的东西并不多。可古怪的就是这个,以前他无论要做什么,都会告诉林钟秀或者她师姐。从来没有这样不告而别过。”   “难道这老头突然老树开花,焕发第二青春,出去找老太太去了?”范剑南一脸不可思议地道:“不过凭他那张老而弥帅的卖相,估计大姑娘都能勾上。”   “别开玩笑了,要是林钟秀听到了肯定跟你急,我们都已经急坏了。你还有心思说笑。”龙大胆叹息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觉得如果真像你们说的那样,他应该是自己走的。这就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论实力,能动他的人估计也没有几个了。论经验,他更是混了一辈子的江湖。如果他是自己离开的话,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办。不通知你们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有些事不想让你们知道。我觉得倒是没有必要太过担心。毕竟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有危险。”   龙大胆在电话中叹息道:“但愿是这样吧。”   “对了,我听赵公明说你们在谈论什么乌鹊桥之类的诗句是怎么回事?和老头子的失踪有关?”范剑南皱眉道。   “这个赵律师,他倒是什么都打听,什么都说。”龙大道苦笑道:“不愧是律师的嘴,和你这算卦的有得一拼。”   “说话当心点,他现在可就在我身边。”范剑南笑着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林若谷的书房里找到的一张纸片,上面凌乱地写着这些东西。也许是他没事练笔的,但也许是什么线索,所以我和林钟秀在讨论这件事。”龙大道随口道。 第1309章 不辞而别(二)   “哦,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正好没什么事了,你们要不要我过来帮帮忙?”   “剑南,这事你就别麻烦了。一来,林钟秀也不想太麻烦你。二来,如果他真是自己离开的应该没有什么大事。说不定过两天就回来了。”龙大胆想了想道。“起先我也就是太过担心,所以才想打电话问问你。现在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大事,我们自己再找找就行了。”   “也好,找到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范剑南也没有太在意地就挂上了电话。   “怎么了?他们出什么事情了?”冯瑗连忙道。   范剑南摇摇头,“没什么大事,林若谷好像找不到了。不过应该也没什么,他们这些老人家总是闲不住,你没看现在到处组团旅游的,都是些上了点年纪老人家么?再说林老鬼的本事,除非身体病得不轻,否则有谁能动得了他。”   冯瑗点点头,“说的也是。”   他们也都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就和赵公明和令狐祥两人在一起闲谈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之后,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由于这几天令狐家有不少事情发生,所以他们也变得很敏感。一有吵闹声,就全都紧张了起来。   令狐祥苦笑道:“这几天是怎么了?我这样原本倒是很清静,几个月也未必有客人上门,现在居然每天有人拜访。几位先坐着,我出去看看去。”   “我和你一起去吧。”范剑南笑了笑道。他其实是怕张坚去而复返,或者又是巫崖来胡搅蛮缠。令狐祥的性格有着刚强的一面,吃软不吃硬。他怕令狐祥在张坚和巫崖这两个高手面前再吃了亏。所以趁机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来到了别墅外面,范剑南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外面那个硬闯进来的人有些发愣,“左相?怎么是你?”   正要硬闯进来的那个年轻人带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却正是命术师左相,五术人之中最年轻的宗师。左相一看到范剑南,立刻大喜道:“剑南,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范宗师,你看这是……”令狐祥一脸吃惊地道:“这位是你的朋友?”   “是的,他是我的朋友,命师左相。”范剑南点头对左相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令狐祥,令狐先生。令狐家是和巫家齐名的巫术世家。左相,你这是?”   “我是过来找你的。”左相疑惑地道:“怎么你没被抓起来?”   范剑南哭笑不得,“谁告诉你,我被人抓起来了?”   “令狐芸啊,我到你们住的酒店找你们。然后令狐芸说,祝青锋昨天被人抓走了,现在你们肯定也是被人扣起来了。让我赶紧来把你们救出去,这么说,这里是她家?”左相有些尴尬地道:“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   “这孩子,尽做这荒唐事。”令狐祥苦笑道:“范宗师,你看看这……唉,她生气起来就是这样,有事没事地都要跟我捣乱。我真是……对不住了,真是对不住了。”   范剑南笑了笑道:“不不不,也是我这个朋友太鲁莽了点。左相,你怎么了,怎么没头没脑的就信了这小狐狸的话。”   “我有急事找你!”左相皱眉道:“真的,非常紧急的事情。”   “什么紧急的事情?”范剑南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左相憋了半天道:“我师祖又不见了。”   “谁?你师祖,罗四海?”范剑南瞪大了眼睛道。“他也失踪了?”   “是啊。前天的事,他走得好像一点预兆都没有。我都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找不到他了。”左相愁眉苦脸地道:“本来他是带我出来旅行的,他说命术的修行,不能只是待在书房里死记硬背。而必须多和他人接触,通过实践来不断完善和加深对于命术的理解。所以必须四处旅行积累经验。可是前几天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也是不告而别?”范剑南神色一动道:“是不是没有和你说什么,就这样一个人离开了?”   左相点点头道:“是的,所以我急着来找你了。我问过我们所住的酒店,酒店前台说过,他是一个人退掉了自己所住的房间,结账走了。但是他根本就没有跟我说过,你这说会不会又是巫崖搞的鬼?会不会是他通过三尸蛊虫再次控制了我师祖?”   范剑南想了想,冷静地道:“你们原先在哪里?”   “我们原先在浙江一带旅行。大概是三四天之前,他突然就不告而别了。我实在是找不到他了,所以打电话到天机馆,有人就把你的地址告诉我了,我才一刻不停地赶来了。”左相有些焦急地道。   “你说他是在四天前失踪的?”范剑南皱眉道:“你能确定么?”   左相点点头道:“是的,我一发现他失踪了,就到处找过他。所以我肯定他就是当天失踪的,就是在四天前。”   “那就和巫崖没有关系。”范剑南摇头道:“因为那个时候巫崖就在这里。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控制远在上海的罗四海。真要是有这本事,那还得了,神乎其技了。”   “可是,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不辞而别,这根本就不正常。”左相无奈地道。   “慢点,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在他失踪之前,你发现他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没有?”范剑南想了想道:“比如说,说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左相皱眉想了想道:“我也拿不准,不过我好像感觉他有点不太一样。他似乎经常在念叨着什么,但是我问他的时候,他却又什么都不肯说。有一次我偶然听到了他在低声的自言自语,好像是在吟诗。我记得好像是什么乌鹊桥之类的诗词。”   “乌鹊南飞月自明,恨通银河水盈盈。他所说的话,就是这两句么?”范剑南神色一动,缓缓地道。   “你怎么知道的?”左相吃惊地道。“我确实听他说起过这两句。” 第1310章 不是暗语   左相吃惊地看着范剑南道:“这两句话,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地相林若谷也失踪了。他的情况,和你师祖差不多。好像,都是自己出走,没有任何受胁迫或者被人强制带走的痕迹。”范剑南皱眉道:“只不过,在他离开之前,似乎也提到这两句诗。而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含义,没有人知道。”   左相惊讶地道:“怎么会这样子?”   “只要和巫崖或者张坚他们无关,事情就不会变得太棘手。我想他们应该都是自愿离开的。也许他们有什么,不能向其他人说的原因。”范剑南双眉紧蹙道。   “可是原本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左相有些苦恼地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师祖,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有过联系,或者是某种接触?”   “没有,他的生活很简单。除了每天固定的命术修炼,就是自己一个人摆围棋。他不懂电脑,对于手机之类的东西也很陌生。他的生活像是依然停留在几十年之前,除了偶尔看一些报纸,基本和外界没有什么接触,连电视都不看。最近没有人拜访过他,也没有什么电话和书信来往。他这个年纪的人当然更不会用电邮和社交软件跟人交流。”左相皱眉道:“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跟他联系过。”   “这么说来,这两句话不是别人跟他说过的。而更像是某种早就约定好的暗语。”范剑南沉吟道。   “暗语?”左相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古代的五术人隐迹江湖,为了便于彼此之间的联系,约定了很多暗语切口。也许,这两句话,就代表了某种特殊的含义。苍老师,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怎么看?”   苍云啸没有理会范剑南的调侃,皱眉道:“这两句话确实很怪。并不像是常用的江湖唇典暗语。说实在的,五术人的暗语,其实和古代行走江湖的唇典并没有多少区别。我倒是知道一些,比如说算卦的,在唇典暗语之中就叫‘做金点的’。但是范剑南这样算奇门的,却又不同,应该叫做‘八岔子’,暗喻八门的意思。”   范剑南一愣道:“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你没有真正在江湖上走过,其实连我也不能算。真正意义上混过老式江湖的,应该是我师傅之前的那一辈,民国那一会儿的人,包括我师傅也算是稍微沾点边。到后来,这些江湖暗语基本上也就绝了。”苍云啸道:“我也是跟着我师傅稍微学了点皮毛,但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   “知道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所有的江湖暗语,都比较粗俗。因为这和使用这些东西的人有关,大部分都是些社会底层的人物。也就是所谓的下九流人物。所以这些人打交道的暗语,不可能搞得像诗句一样文绉绉的。这是暗语的忌讳。”苍云啸皱眉道:“就比如现在一样你跟人说话,不好好的说话,非得说一口的英语。让对方听不懂,这就有卖弄嘲讽的意思在里面了。这样在江湖上走动,是会得罪人的。过去的人不比现在,那时候为了一点意气之争,甚至会闹出人命的。所以说这样文绉绉的诗句,是不能做暗语的。”   范剑南点点头,“这样说,倒也有道理。一种语言的流行和他的受众肯定是有关联的,就像是现在的网络语言。”   “所以从我才说这两句话不可能是什么广泛流传的暗语,但是如果说,是在一个特定的小圈子里的话,倒是有可能。”苍云啸缓缓地道。   “特定的小圈子?”范剑南皱眉道。   “比如说过去的五术人宗师。”苍云啸压低声音道:“你想,林老鬼和罗四海他们都是老辈的五术宗师。甚至我师傅和你爷爷范疯子,他们这一代人,受传统影响很深,不像是我们现在。而且严格的说来,山医命相卜这五术,在当时都是被称为先生的一类人。尤其是宗师级别,和当时的下九流底层人物,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分。”   “这么说,这还是有可能,是某种具有特殊含义的诗句?”范剑南皱眉道。   “都别争了。”冯瑗晃着手机道:“我在网上查到了这两句诗的来历。”   范剑南吃惊地道:“这也能查出来?”   “当然了。乌鹊南飞月自明,恨通银河水盈盈。夜来桥上吴娃过,只道天边织女行。这是明代高启的诗句。”冯瑗看着手机道:“这个高启好像还很不简单。据说元末曾隐居吴淞江畔的青丘,因自号青丘子。明初受诏入朝修《元史》,授翰林院编修。洪武三年朱元璋拟委任他为户部右侍郎,他固辞不赴,返青丘授徒自给。后被朱元璋借苏州知府魏观一案腰斩于南京。”   “这么说,他是苏州人?”范剑南微微一怔道。   “大概是吧。”冯瑗想了想道:“他的这首诗写的就是苏州的一个著名古迹,乌鹊桥。用的是牛郎织女的典故。”   范剑南沉吟道:“两句诗描述的是苏州古迹。而林若谷就住在苏州,而且他走的时候,据说没有带什么行李。只是很简单的几件换洗衣服。这么说来他可能还在苏州。”   “那么说来,我师祖有可能是去了苏州?”左相吃惊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现在这么说还为时过早。毕竟我们只是在这里推测,而这两句诗这么明显,龙大胆和林钟秀肯定也去苏州的乌鹊桥找过了。显然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左相有些泄气地道:“这该怎么办?”   “别急,你忘了范剑南是干什么的。”苍云啸笑着道:“他算上一卦,不就清楚了么?”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试试吧。不过他们可都是五术宗师,如果不想被人发现的话,有很多方式可以干扰我卦术的准确性。所以我也不能完全保证用卦术就能找到他们。” 第1311章 暴脾气   范剑南想了想,就向令狐祥和赵公明告别,和冯瑗等人返回了所住的酒店。回去之后,他看了看时辰,就开始排盘起卦。   但是他的遁甲盘只排到了一半,就皱起了眉,苦笑道:“这个林老鬼,果然是不出所料,他用了某种方式隐藏了行踪,这一卦不排也罢。就算是排出来,也是错的。”   冯瑗吃惊地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鬼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范剑南摇头道:“算了,我还是来算算罗四海的。”他叹了一口气重摆遁甲盘,这一次他更是大吃一惊,直接伸手把桌上摆好的骨牌一把推倒,神色变得极为复杂起来。   “怎么了?”左相紧张地道。   “又错了。你祖师也是个高手,他刻意隐藏了自己。我根本算不出他的具体位置,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去了苏州。否则他们不会同时都失踪,又同时都隐藏自己的行踪。”范剑南双眉紧锁道:“这些老家伙都是怎么了?”   “这会不会是他们之间的某种特殊约定?就像是我们之前的五术人聚会一样。”冯瑗想了想道。   “不可能啊,五术人聚会应该是一个甲子轮转一次。也就是六十年才能轮到一次。没有理由这么快再次聚会,而且他们现在都已经卸任了宗师的职位。林若谷把宗师职务传给了林钟秀,左相现在也是命术宗师。按照道理的话,即使五术人再次聚会,也不该由他们出面啊。他们这些老人是很重视规矩的,不可能自己破坏五术人传承了千年的老规矩。”苍云啸摇头道。   “可是,不这么解释的话,还有什么可以解释?他们两个曾经担任五术宗师的人同时失踪,而且同时都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想了想,突然脸色一变道:“不好!”   “什么不好?”冯瑗吃惊地看着他。   范剑南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一边紧张地道:“你刚才那句话提醒我了。担任过五术人宗师的可不止是他们两个。山术的上代宗师是苏子青,但是苏老爷子已经死了。龙大胆的父亲是上代医术宗师,也死了很多年。不过还有一个人活着,现在应该在我家里,是我老爸!”   苍云啸一阵愕然,刚才他们想了这么多,却没有想起还有一个卸任的五术宗师,卦师范坚强!   范剑南拨通了父亲的手机,手机里的系统提示用户已经关机了。他不甘心地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也是半天都没有人接。范剑南无奈地放下了电话,摇头道:“没有人接我电话。我老爸不在家。这事严重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所说的严重是什么意思。范坚强和其他两位宗师不同,他是自己放弃卦术宗师的位置的。当年魏如山带着一群堪舆门徒谋害范家,并且直接导致了范剑南的母亲惨死。这曾令范坚强彻底失控,对地相堪舆门大开杀戒。并且放言,自己视五术宗师为粪土,从此也和五术人再无瓜葛。   他这个人脾气刚烈,向来说一不二,就连当时德高望重的山术宗师苏子青也劝不动他。事实上直到后来,范剑南成了新任的五术人宗师,范坚强对其他的五术宗师也没有什么好感。   尤其是不买堪舆门的帐。范坚强每次见到林若谷,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恶语相向。他年纪虽然比林若谷小得多,但是按辈分却是和林若谷师傅是平辈的。   而林若谷本身也因为魏如山的事,就觉得堪舆门有愧于范坚强,更畏惧他的超强实力。所以对范坚强的态度几乎是低声下气,忍气吞声了。有时候挨了骂,还得笑脸相对。   后来因为魏如山的死,双方的态度总算是有所缓和,主要也是范坚强的态度有所缓和,林若谷和堪舆门的人倒是一直客客气气的。   但即便是这样,范坚强和林若谷之间也绝对算不上是什么朋友。虽说恩怨已解,但是范坚强却极不待见这些堪舆门的风水师。他老婆是死于风水术,所以范坚强看到风水师就气不打一处来。要说他能和林若谷一起去做什么事情,根本就不可能。   范剑南太了解自己父亲的脾气了,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也失踪了。看情况和林若谷,以及左相的师祖罗四海的失踪有着非常大的联系,很有可能是因为同一件事情。   这可就令人有点费解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范坚强抛弃成见,和林若谷这个曾经的堪舆门主走到一起呢?正常情况下这是绝不可能的。除非有什么更大的事情将要发生,或者正在发生。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行,我必须回去一趟。看看家里留下什么线索没有。”   “那这里的事情呢?”苍云啸皱眉道:“祝青锋还被关着,我们这样走似乎不太好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祝青锋只不过违反治安条例,最多被拘留几天。再说有赵公明在保驾护航,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而且令狐祥对祝青锋的看法,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糟。所以还有挽回的余地。至于说令狐芸么?她和令狐祥毕竟是父女。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范剑南解释道。   冯瑗听了之后也点点头,“没错,我感觉这个令狐老爷子的口风。比之前还是有一点松懈了。再有赵公明这样的高手在一旁煽风点火,所以祝青锋确实已经不需要我们了。这里交给赵公明来对付就行了。”   “但是我父亲不在,情况就会严重得多。”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放心把,你父亲这样的人,谁敢得罪他?”苍云啸摇摇头道:“如果他真的和那两位一起失踪的话,反而到不会出什么事了。依我看,不论他们遇到什么,他们都应该能从容应对。”   “我并不是担心我父亲会出事,我只是担心,他会不会伤害到别人。”范剑南苦笑道:“他可是个有名的暴脾气。” 第1312章 七夕   “不过我还有另外一种担心。”苍云啸皱眉道。   “什么?”范剑南看着他道。   苍云啸想了想道:“暂且不管他们为什么会采取这样不告而别的方式。但是很显然,他们都是在准备要做某件事情。而且,这件事是他们不希望别人知道的。既然是这样,我们如果插手的话,会不会有悖他们的初衷。”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他们这样做肯定有他们自己的道理,我们不应该插手。但是,我们在讨论的,是包括我父亲在内的五术人宗师们。他们确实曾经很强大,但是他们已经上年纪了。无论是林若谷,还是我老爸,甚至左相的师祖罗四海。”范剑南缓缓地道:“我担心,有些事情,是他们无法应付的。”   苍云啸皱眉道:“你是在担心他们会遇到危险?”   “我不知道,但是我必须防止危险发生。”范剑南缓缓地道:“明天我就去苏州,你们谁都不要拦我。”   “我们都不会阻拦你。范剑南,无论什么时候,你需要帮助的话,我们都会在你的身边。只要我们还活着。”苍云啸平静地道。“如果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也跟你一起走。别忘了,我也是五术宗师之一。如果这是属于我们的责任,就不该让一些老人来承担。”   “是的,我会跟你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冯瑗点头道。   范剑南点点头,笑了笑道:“谢谢。”   范剑南等人第二天,就向令狐祥等人辞行。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到苏州,因为苏州并没有机场。距离最近的反而是无锡的硕放机场。而无锡和苏州其实距离非常近。他决定先回家看看,也许能够发现一些父亲留下的线索。   回到了熟悉的老家。范剑南打开了门,发现家里一切都井然有序,就和住户刚刚离开一样。他看了看桌上的报纸,日期是三天前的。他知道父亲在家就有着每天看报的习惯,这份报纸的日期就说明了一切。   看来父亲范坚强离开的时间也不久,最多只有两三天而已。算算日子,应该和其余两个人突然消失的时间是重合的。这更加肯定了范剑南的推测,这些五术宗师的老人们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他又检视来一下家里的房间,东西整理得很有序,看着很整洁。就连他原先住的房间,也收拾得很干净。范剑南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便转身上楼,在楼上的画室里,他站在那幅油画前发愣。那幅油画是他以前画的,上面的女性是他印象之中母亲的形象。只有一个轮廓,并没有画完整。因为他对于母亲的印象非常模糊,只是通过父亲的描述。   而这幅画的前面,却摆放了一支白色的玫瑰。应该是范坚强放的,玫瑰还很鲜活并非枯萎凋谢。应该是在他走之前留下的。   范剑南有些微微失神,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当时父亲的心态。毫无疑问,这幅画是他们父子最珍视的东西。但是什么原因,使范坚强离开了呢?范剑南百思不得其解。   “剑南,你看这个。”冯瑗在他身后道。   范剑南回过神来,转身道:“什么?”   “是手机,好像是你父亲的手机。”冯瑗在沙发上捡起手机递给他。   范剑南点点头,苦笑道:“是的,还是以前我送给他的。好几年了,都没换。”他打开手机,翻看了一下,摇摇头道:“什么都没有。没有通话记录,除了最近两三天的天气预报的短信,也没有其他讯息。”   “怎么可能?”冯瑗皱眉道:“天气预报的服务信息是每天发送的,不可能只有两三天。除非……”   范剑南点点头,“除非是他在临走之前,删除掉了通话记录和所以的文字讯息。”   “一般人就算是要离开,也不会这样做吧?除非那些通话记录和信息之中,包含了某种他不想被别人发现的东西。”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的确有可能,不过,我们查不到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机,走回楼下。苍云啸和左相两人坐在沙发上等他。看到他下楼,连忙道:“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范剑南有些失望地摇头道:“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只怕未必。”苍云啸递给他一张纸道:“你看看吧。”   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什么?”   “刚才左相在沙发上发现的,不知道是什么。我看着有些古怪,像是……”苍云啸还没说完,范剑南就低声道:“这是巫文。”   “那么,上面写的巫文是什么意义?”苍云啸迟疑道:“这是不是你父亲留下的某种线索?”   范剑南盯着这几个奇形怪状的图案,想了想道:“我见过这个,这是巫文之中,极少数已经被探明意义的词汇,所指的是时间。”   “时间?”苍云啸奇怪地道:“什么时间?”   “这应该是农历,七月初七。”范剑南皱眉道。   “农历?”苍云啸皱眉道:“农历和传统认为的阴历不同,可以追溯到很古老的夏历。那么这个七月初七是什么意思,你父亲为什么留下这个?”   范剑南无奈地道:“我也想知道。”   “我知道了!”冯瑗突然惊呼道:“农历的七月一初七,不是七夕节么?”   七夕节,又名乞巧节、七巧节或七姐诞,发源于中国,是华人地区以及部分受汉族文化影响的东亚国家传统节日,农历七月七日夜或七月六日夜妇女在庭院向织女星乞求智巧,故称为“乞巧”。不过后来因为受到一些民间的传说的影响,尤其以牛郎织女七夕相会的影响甚大。所以现在也有人说成是中国的情人节。   苍云啸和范剑南一时都没有想起这个茬来,现在听冯瑗这样一说,才猛然回过味来。   “七夕节,鹊桥相会……”范剑南突然跳了起来,“乌鹊桥!会不会也是暗指乌鹊桥?!” 第1313章 重聚苏州   苍云啸摇摇头道:“这倒也并不一定。现在距离农历七月初七应该也很近了,也许这就是一个特定的时间,而不是指乌鹊桥。甚至我怀疑那两句诗:乌鹊南飞月自明,恨通银河水盈盈。也只是暗指这个时间。”   范剑南皱眉道:“但是我父亲应该不懂得巫文。他应该没有接触过这些巫文才对啊?”   “这也未必。”苍云啸摇头道:“你父亲原先一直反对你成为卦师,所以有些事情一直没有对你说,这也是正常的。尤其是巫文,这东西极其深奥,却有隐藏危机。他不想你接触这些巫文,也是情有可原的。”   “要是这样说来,他是懂得巫文的,只是从来没有告诉我?”范剑南皱眉道。   “可能吧,我也只是猜测。毕竟我们手头只有这张纸片,看起来有点像是和他失踪有联系了。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苍云啸皱眉道:“你认为呢?”   “不不,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觉得这一定是一条线索。”范剑南双眉紧蹙道:“走,我们去苏州,找林钟秀和龙大胆。”   他们几乎马不停蹄,又从无锡赶往了苏州。接到了范剑南的电话之后,龙大胆和林钟秀都赶到车站来接他们。   “剑南!”龙大胆隔着老远就向他招手。   “龙大胆!哈哈!”范剑南用力地和他抱在了一起,“你这边情况怎么样了?”   龙大胆黯然摇头道:“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查到。我们有的只是那两句诗而已。”   林钟秀也是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天我们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师傅他是不是已经离开苏州了。”   龙大胆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没事的,这不是范剑南也来了么?有他在还愁找不到人么?走走,我们站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先回去之后再详细谈。”   范剑南点点头,跟着龙大胆和林钟秀一起回到了家。龙大胆和林钟秀住的地方很大,而且是很高档的别墅区。看起来,应该是为了结婚准备的。只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谁都没有心思再提结婚的事情了。范剑南拿林钟秀开玩笑,她也只是心不在焉地笑了笑,随即又忧郁起来。   几个人坐下之后,林钟秀张罗着帮他们沏茶。范剑南点点头,接过了茶杯道:“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或许你们听了之后会感觉安心点。”   “怎么,你已经算出他在哪里了?”龙大胆惊喜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恰恰相反。我算不出,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算不出的原因是有人故意用了某种方式影响了我的卦术。除了林若谷自己,不可能有谁能够对风水术运用的如此出神入化。除非魏如山再世。这就足以说明,林若谷现在很好,而且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位置。”   龙大道皱眉道:“可这是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这个原因。因为不但是林若谷失踪了,我老爸和左相的师祖罗四海都失踪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而且从时间上看,和林若谷消失的时间基本一致。”   “什么?连你爸都失踪了?”范剑南吃惊地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你们从中发现点什么共同点了没有?这三个人都曾经是五术人宗师,而且都在差不多的时间之内失踪,并且都是不辞而别,生怕别人知道他们的行踪。我老爸更是连手机通讯记录都删除的干干净净了。要说他们之间没有一点联系,你打死我都不信。”   “怎么会是这样?”林钟秀皱眉道:“他们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该跟我们商量啊。这样一走了之算什么?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我师傅是绝对相信我的。有什么事,他都不会瞒我,历来如此。”   范剑南摆摆手道:“也许他确实很信任你,但是对你毫无隐瞒却也未必。因为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范剑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师傅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林钟秀不满地道。   范剑南摸摸鼻子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么说吧,我们举个例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师傅的初恋情人是谁?”   “我师傅的初恋情人?”林钟秀愕然道。   “是啊。你师傅不是对你从无隐瞒么?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初恋情人是谁?”范剑南耸耸肩道。   林钟秀皱眉道:“哪有问这个的,这种事是他的个人隐私,他既然不想谈,我们做晚辈的怎么好开口问?这跟现在的问题,不是同一回事好吧!”   “怎么不是同一回事?他要是愿意说的,就是不算是隐私。同样的道理,他不想说的自然就是隐私了。所以这种事情,你怎么判定?”范剑南摇头道:“而且隐瞒不同于欺骗,有的时候甚至连欺骗都是善意的,更何况只是隐瞒。也许他只想你们活得轻松点,并且远离危险而已。”   林钟秀沉默不语了。   冯瑗连忙道:“对了,我查到了那两句诗是些乌鹊桥的。好像乌鹊桥还是苏州的一处古迹,你们有没有找过那里?”   龙大胆苦笑道:“怎么会没有找过?!一开始我们的第一反应也是乌鹊桥,所以我们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趟了。可是呢,一点可疑的东西都没有发现。有时候我真的和林钟秀一样,怀疑这老爷子已经离开苏州了。否则我们怎么可能找不到他们?”   范剑南摇摇头,“没有,非但林若谷没有离开苏州,而且其他两人也来到苏州了。至于原因,我们现在还无从判断。但是根据他们想法设法避开我们的行为来看。他们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必须在很隐秘的情况下去做。”   龙大胆皱眉道:“你是说苏州就是他们会面的地方,有什么根据没有?”   范剑南摇摇头道:“没有依据,但是我有这样的感觉。你们知道我的感觉一向都很准。” 第1314章 知情者   范剑南喝了一口茶,神色一动道:“真是好茶,碧螺春?”   林钟秀笑了笑道:“你的嘴还真刁,一下就尝出来了。我师傅的几个老朋友在茶场,这都是他们送来的特级茶叶。”说到这里,她的神色又有些忧郁起来。   “别担心,我们会找到他们的。”龙大胆轻轻搂着她的肩膀低声道:“一定会的。”   范剑南放下茶杯道:“对了,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林钟秀和龙大胆连忙道。   “我这次过来的时候,先回了一趟家,想看看我老爸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结果,我在家里发现了这个。”范剑南拿出了那张纸片。他把纸片递给林钟秀道:“阿秀,你有没有见过你师傅有类似的东西?”   “这是……这是某种巫文么?”林钟秀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确实是,但是这些巫文所代表的是时间,农历七月七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且我也从来不知道,我老爸居然也懂这些东西。所以我想问问,你师傅是不是也有类似的东西?”   林钟秀摇头道:“从没见过这类东西,而且我师傅是个很守旧的人。他们那代人对于巫术,从来就没有什么好评价。我师傅对于巫术更是厌恶。所以巫文之类的他真的没有接触过。而且我从小就跟在他身边,是他一手带大的,从来也没有见过类似的巫文。”   龙大胆接过那张纸片之后,也是一阵迷惑,他摇头道:“这么来,这张纸片会不会和那两句关于乌鹊桥的诗句有联系?”   范剑南点点头,“目前为止,我们只是知道,农历七月七日正好是七夕节。而且那首诗也借用了七夕牛郎织女相会的典故。其他就没有任何联系了。所以我才想问问你们,是不是知道一些其他的情况。”   林钟秀一种疑惑地摇摇头,“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有没有可能是某种约定的时间?毕竟距离农历七月初七的时间也很近了。”苍云啸想了想道:“阿秀,你师傅有没有说过,七月初七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之类的话?”   林钟秀摇头道:“我也没听他提起过,他的生日应该是在十月份。他似乎也没有对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的怀念之类。”   范剑南点点头,笑着道:“算了,没有就没有吧。我们本身也是在混乱猜测而已。”   龙大胆却突然开口道:“这个牛郎织女星,七月初七。这些典故会不会和星座有关?比如说占星术?”   “哦?你怎么会这么认为?”范剑南好奇地道。   “你看那首诗:乌鹊南飞月自明,恨通银河水盈盈。夜来桥上吴娃过,只道天边织女行。这前两句已经点明了时间是在晚上,而后一句又点明了那是来自天边的织女星。如果联系起来的话,有没有像是古人在观星时候得出的感慨。”龙大胆解释道:“你也知道古人比现代人更迷信,所以对于观星的研究也是很古老的时候就有了。”   “不错,甚至在人类还没有出现历法的原始时代,就是通过观星来判断时间和季节。直到后来夏代才根据古代人类通过观察得到的天文学知识,整理成了历法,更方便的用于农耕。所以夏历又叫农历。”苍云啸缓缓地道。   “观星,观星……”他突然转身道:“我记得林若谷和龙歌的关系非常好,而龙歌就是一流的星相学专家。对了,你们最近和天相师龙歌联系过没有?”   “联系过了。我师傅一失踪,我就到处打听,和他以前的朋友、较为熟识的人,一个个都联系过。龙歌自然也不例外。”林钟秀回忆道:“我记得龙歌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好像还安慰过我,让我不要太担心。”   范剑南神色一动,看着林钟秀道:“你能确定,这是龙歌对你说过的话?”   “是的,怎么了?”林钟秀觉得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道。   范剑南眯起眼睛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龙歌这个人很重情义,而且他和你师傅相识几十年,可以说是交情过命。他一听到你说林若谷失踪了,他居然还能坐得住?居然不向你问更多的原因,却反过来劝你别太担心。这就有点奇怪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怀疑龙歌?这根本就不可能。”林钟秀摇头道。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再做判断如何?”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林钟秀摇头道:“反正我不太相信,龙歌会有问题。”   范剑南无奈地道:“我们举个例子。比如说,你和冯瑗之间的关系很好,亲如姐妹。有一天我突然打电话告诉你冯瑗出了点什么意外。这个时候你会作何反应?”   “我当然是想要问冯瑗的情况,比如说她是怎么受伤的,严不严重等等。我甚至想去医院探望她一下。”林钟秀想了想道。   “你看,同样的事也发生在龙歌身上,他居然没有向你详细打听你师傅的事,反而劝你不要太担心。你觉得他对于此事的反应正常么?”范剑南看着林钟秀道。   林钟秀想了想道:“也许是当时他太震惊了,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这样并不能算是什么直接的证据,也不能说明龙歌和我师傅的失踪有关。”   范剑南点点头道:“也许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是他肯定是一个知情者。至少他对林若谷等人要做什么肯定知。”   “我不信,龙歌绝不会骗我们。”林钟秀摇着头道。“也许你说得有点道理,但是这都是推测,你也没有什么证据来支撑你的说法。”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龙歌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了龙歌熟悉的声音。范剑南正想开口问他的关于林若谷失踪的事。龙歌却低声道:“在那里等着,不要去其他地方。我会在半个小时之后到你们那里。” 第1315章 第二个长生者   “喂?你又不知道我在哪里?怎么可能会在三十分钟之内赶到?”范剑南无奈地道。   龙歌的声音似乎有点紧张而急躁,“我知道你们都在林钟秀那里,我也不怕告诉你,关于这件事情,我知道一个大概。而且相信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知道了。”   “但是你之前跟林钟秀说的,却似乎不一样。”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这件事牵涉到其他人,我才不得不这么说。”龙歌低声道:“我现在说话并不方便,等我们见面再谈。”说完他竟然就这样挂了电话。   “喂喂,你先别……”范剑南的话还没说完,但是龙歌已经挂电话了。范剑南也只能苦笑着道:“龙歌就是这个脾气。我估计他又喝多了。”   “怎么了?”林钟秀低声道。   范剑南看了看她,“龙歌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就到。我的推测没错,他确实知道些什么。而且他这次来得这么匆忙,我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而且他在电话里不肯说,说明事情相当严重。”   “和我师傅的失踪有关么?”林钟秀微微动容道:“他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我猜是这样。”范剑南点头道:“阿秀,你坐下休息一下吧,你似乎有点太过紧张了。”   “已经第四天了。我师傅那里还是没有消息,我哪里坐得下来?”林钟秀叹息道。   等人的时间变得非常难熬,这半个小时的时间似乎像是一整天那样漫长。龙歌还是来了,他推门进来。看了看他们,低声道。“你们都在这里?我还以为就范剑南和龙大胆。”   龙歌坐在了沙发上,看着林钟秀道:“阿秀,有件事我必须向你说明。上次我并没有告诉你真相。因为这件事太离奇了,离奇到你们甚至很难相信。”   “你是指我师傅的事情?”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龙歌缓缓地道:“我知道那两句话的含义。”   “什么含义?”范剑南连忙追问道。   龙歌摇头道:“乌鹊南飞月自明,恨通银河水盈盈。其实是指一个人。”   范剑南莫名其妙地道:“什么人。牛郎织女?”   龙歌却像是根本没有在意他的玩笑,摇摇头道:“这个人的名字,其实就隐藏在这诗句的第一句中。他叫乌南明。”   “乌南明?”范剑南皱眉道:“什么人?”   “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龙歌摇头道:“我能够告诉你的是,这个人第一次被人提及,是在明代。而且和写下这篇诗的明代学者高启交情莫逆。后来高启被朱元璋所杀,乌南明也受到了牵连。但是关于他的官方消息就此结束了。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死了,还是坐了牢。”   “这个人有什么特殊么?”冯瑗皱眉道。   “别急,我要说的离奇的事才刚刚开始。”龙歌苦笑道:“据说到了明末清初,这个人经常被发现在乌鹊桥边,给人算卦。当时的人都以为这人是神卦。因为他算的卦精准无比。”   “等等,高启是明初四杰之一。乌南明和他认识,说明他们都是元末明初的人。”范剑南皱眉道:“而到明朝末年。历经十二世,共十六位皇帝,国祚二百七十六年。难道这个人一直活了这么久?”   “我就知道你会不信。当时很多人也都不信,纷纷怀疑这个乌南明已经得道成仙了。而他每逢七月初七在乌鹊桥上帮人算卦,其实是在点化他人。”龙歌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事情一直持续了很久。当时有一个人,家就住在苏州乌鹊桥边。他从穿着开裆裤的孩童时代,就看到乌南明每年都在特定的时间给人算卦。一直到七老八十儿孙满堂,乌南明还是这个样子,外表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   “这怎么可能?”龙大胆吃惊地道。   “很多人认为不可能,但这却绝不是的我危言耸听。”龙歌缓缓地道:“林若谷、范坚强、还有罗四海。他们三个人也都见过他。地点就是在苏州乌鹊桥。”   “这么说,这个乌南明有可能是一个长生者?”范剑南眼色一动道。   苍云啸失声道:“你是说……这个人可能是和张坚一样。是由于某巫术些副作用,使他变得非常长寿。”   “我没有见过这个人,所以也无从判断。就目前而言,如果这个人真的和龙歌所说的一样,那么极有可能就是另一个长生者。”范剑南叹息道:“我一直以为张坚是唯一才长生者,想不到在中国竟然也有。这倒是证明了我的一个猜想。”   “什么?”冯瑗在他身边低声道。“你猜到了什么?”   “长生之秘并不是一个固定的传承,而是由古代巫术融合了道家术法之后,得到的一个综合性的巫术。”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可能并不具备普遍性,类似于某种后果不确定的巫术变化。”   “你为什么这么想?”苍云啸皱眉道。   “你想啊。乌南明长期在每一年的固定时刻给人算卦,他的目的是什么?”范剑南缓缓地道。   苍云啸皱眉道:“这我怎么会知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怀疑他是在找人。”   “找人?”苍云啸皱眉道:“找什么样的人?”   “自然是找五术人!”龙歌接过话头道:“乌南明虽然是个长生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玄学术法所知甚少。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学到长生之秘的。很显然他所得到的长生之秘也不够完善。他企图用这种方式为他吸引一些真正的高人过来,以便向他们学习。”   “后来呢?”范剑南皱眉道:“他还见过我老爸和林若谷,这岂不是说,他一直活到几年前?”   “不但是几年前,他现在也还活着。这两句诗,和七月初七都说明了这种情况。乌南明想再见到他们,至于具体的原因,就没有人知道了。”龙歌叹了一口气道。 第1316章 乌鹊桥头   “你既然知道这些情况,早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林钟秀有些不满地道。“那个乌南明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要见我师傅和其他五术人前辈?”   “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告诉你们。实际上我现在已经犯了忌讳。这个人的情况这么特殊,所以他一直在想方设法的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事实上即便是在老一辈的五术人宗师之中,知道他的人也不多。而他能够活到现在,并不是奇迹,而正是因为他的这份小心谨慎。”龙歌严肃地道:“我们都对他有过承诺,答应为他守住这个秘密,即便至亲好友也绝不透露。”   范剑南皱眉道:“可以想象,一旦他的身份暴露,恐怕会惹来太多的麻烦。那么,老龙你现在为什么又告诉我们?”   “如果没有得到他的同意,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龙歌叹了一口气道:“剑南,我们之间的关系很不错。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是如果没有得到他的同意,绝对不会告诉你这些的。”   “他同意你告诉我们这些,为什么?你见过这个人了?”范剑南吃惊地道。   龙歌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也见到其他人了,林若谷,还有我老爸,还有罗四海?他们也都在?”范剑南连忙道。   龙歌平静地道:“你们放心,他们都没事。但是短时间内他们可能不会回来。因为乌南明要请他们帮个忙,在这件事没有完成之前,他们不会回来。而且你们放心,是他们自愿的没有任何人逼迫他们这样做。”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除了张坚之外,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个长生者。”范剑南看着龙歌道:“那这巫文……”   龙歌平静地道:“乌南明比任何人都活得更久,他知道很多事情,也经历过很多事情。他所懂的东西,比我们几个老头子加起来还要多。而且,想必你们也知道了,这些巫文和长生之秘之间的关系。”   范剑南点点头,有些疑惑地道:“就连你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或者正在准备做什么?”   “知道你们有很多的疑问,但是我能够解答你们的,真的很少。我这一次来,只是为了帮他传达一个信息,让你们都安心,不要有太多的顾虑。”龙歌缓缓地道。“另外,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情?”范剑南狐疑地看着他道。   龙歌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沉默了一会儿道:“他想见你。”   “他想见我?”范剑南吃惊地道:“为什么?”   “我不是很清楚。但你是唯一和张坚有过多次接触的人,我想他要见你的目的,很可能是和张坚有关。有些疑问,或许他能够解答你。”龙歌缓缓地道。   “好。他在哪里?”范剑南皱眉道。   “剑南,有些事情我得先跟你说清楚。乌南明是一个非常细致敏感的人,而且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你最好不要和他耍心眼,他看得出你的小聪明,而且他并不喜欢别人计算他。”龙歌低声道。“而且,在我看来,他是危险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想,我明白你意思了。”   “明白就好。”龙歌松了一口气道:“明天中午,乌鹊桥。他会在那里等你。”   范剑南点点头道:“就这些,他没有说其他的话?”   “没有了。”龙歌从口袋里拿出了酒壶,喝了一口,“当然,你必须一个人去。”   “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冯瑗奇怪地道。   “他并不喜欢和太多人在一起,你知道人活的太久了,总是有点怪癖。”龙歌无奈地道:“我只是负责传话,顺便为那几个老朋友报一声平安。”   “好吧。那我明天就去见见他,说实话我倒是对他有些好奇。”范剑南想了想道。   苍云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真的不需要我们一起去?”   “这又不是去开派对。”范剑南耸耸肩道:“放心吧,只不过是个老人而已。而且我相信老龙。”   林钟秀的脸上依然一片担忧,她看着龙歌道:“我师傅他们真的没事么?”   “放心吧,他们没事。原本他们以为只是来见乌南明一面,所以并没有事先跟你们说。没想到事情有点超出他们的预料,可能他们需要多耽搁一些时间。所以才让我来告诉你们不要太担心。”龙歌笑了笑。   他并没有说,林若谷等人耽搁的具体理由是什么。范剑南也没有问,因为他知道,龙歌如果想说的话,他一定会说。而他既然选择保守这个秘密,那么即便是再怎么追问,也只能令龙歌更为难。反正明天就能亲眼见到这个传奇人物,也没有必要追着龙歌问。   范剑南历来认为苏州是一个充满美感的名字。身在苏州,你可以欣赏闻名天下的园林,可以聆听细腻轻盈的昆曲评弹……就连那些在寻常巷陌走一走,也能密的这些寻常巷弄背后不寻常的故事。   这些小街小巷就在人们的身边,可能是一个平常的公交站名,也可能是大多数人上下班的必经之路,只是因为太熟悉而被人忽略。而其实,却有着你想象不到的历史沉积。   就像是一片看似普通的亭台,又有谁想到当年在那里畅谈豪饮的是欧阳修和梅圣俞。而一座普通的石桥,却曾是苏州城中最古的石拱桥,与阖板城同建,距今已有两千多年。因春秋时吴王在此建乌鹊馆而得名。在这上面曾走过多少才子佳人,又留下多少千古辞赋。   范剑南走在乌鹊桥上,这座桥桥位于苏州古城区中心,虽历经风雨,民末清初时其规模在苏州古城内仍为诸石拱桥之最。据民间传说,乌鹊桥与玄妙观三清殿屋脊等高。现在为适应车辆过往,拆除原石拱桥的上半部,保留其下半部,加钢筋水泥梁,改建为了平桥。而远处却是苏州最大的数码街了,以售卖电脑手机等数码设备而闻名。石桥早已不见了当初的辉煌,就像立在桥头的那个人。 第1317章 西域异术   站在桥头的那个人看起来很普通,大概在四五十岁左右。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鼻梁上架着眼镜,看起来有点像是某个中学老师的模样。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范剑南走过来,只是平静地看着远处的街道。   来来往往的车,来来往往的人。就像是桥下的流水,没有一刻停歇。   这个人叹了一口气道:“年轻人,你不该抽烟的,对身体不好。”   范剑南吐掉了嘴里的烟头,看着他道:“我又不想活得跟你一样长。再说,就算是戒烟,也活不到一百岁,跟你更是不能比。”   “乌龟王八蛋才想活这么长。”那个人笑了笑道:“我虽然姓乌,却和它们没有亲缘关系。”   “这么说真的是你?”范剑南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你就是乌南明,乌先生?”   那个人耸耸肩道:“我有过太多名字,有些早就忘了,但唯有这个名字不敢忘。因为这是我父亲取的。忘了这个名字就真是忘了祖宗了。你应该就是范剑南了吧?”   “是的,听说你要见我?”范剑南看着他道。   “龙歌都跟你说了?”乌南明看了他一眼。   “说得不多,他很谨慎地避免谈及你。只是说了一些简单的情况。”范剑南看着乌南明道:“而且说实话,我到现在依然不是很相信,你是明朝人。”   “呵呵,明朝人,只能说曾经是。我出生在元末,看着大明义军驱逐了蒙古鞑子。又看着满清入关,得了天下。见识过康乾盛世,也经历了康梁变法。见证了讨袁护国,也看过着日寇入侵。常人在历史书的看到的,都曾在我眼前昙花一现。”乌南明淡淡地道:“而我本人也不是一成不变,环境的变化甚至远不如人的变化。”   范剑南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人,缓缓地道:“那么你是找我来干什么的,难道是来给我上历史课的?”   “先别急,年轻人。”乌南明轻轻一笑道:“能陪我走走么?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来这里了。你总要照顾一下老人怀旧的情怀。”   “这倒不假,有时候我也挺怀旧的。比如想起在学校的女同学,那时候我很喜欢捉弄她们。可惜,她们未必会想我。当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开始不怀旧了。”范剑南耸耸肩道。“听说,你曾经在这里给人算过卦?”   “很久以前,那个时候,桥还是拱桥。每过几年我就会来这里给人算卦,所得的卦金就去那个街角的小酒馆里买醉,以纪念我的一位朋友。”乌南明缓缓地道。“他全家都被朱元璋杀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抱歉,我不知道。”   “其实没有必要抱歉,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都早已忘了。一个人要是想活得长,就必须学会舍弃,背负太多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我也是用了很多年才明白了这个道理。”乌南明一笑道。“那里比较清静,有没有兴趣坐坐,听听我的故事?”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乌南明缓缓地道:“你也许看出来了,我曾经也是一个术者。说起来也和五术人之间的卜术者沾点关系。不过只能算是旁系支流,远不如你们这古三式。”   “那么你是怎么会成为长生者的?”范剑南疑惑地道:“是通过某种方式,或者是某种药物么?”   乌南明哈哈一笑道:“其实,我对这件事也很好奇。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几乎用了一百多年时间来研究这个问题,最终的答案可能是某种巫术的副作用。至于这巫术到底是什么样的,连我自己也搞不清。”   “怎么会这样?”范剑南皱眉道。   “是真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是元末人,后来大明义军举事,到处战乱。那是的蒙古人迷信某种萨满教巫术,据他们说,当年成吉思汗横行天下,就是靠的这种古怪邪恶的巫术。不过后来全真道教兴起,这类需要活人牺牲的邪恶巫术一度被禁。只是眼看元朝式微,就有人重新启用这种危险的巫术。”乌南明苦笑道:“我是就战乱时被抓去的当成牺牲品的。”   “人牲血祭?”范剑南吃惊地道。   “是的而且数量很多,当时他们认为这种巫术杀死的人越多,就能带来越好的效果。于是大量进行这种血腥残忍的牺牲。而当时的汉族人地位地下,自然就成了这种献祭品。”乌南明苦笑道。“只是在这巫术进行的过程之中,像是出了点事情。”   “什么事情?”范剑南追问道。   “某种异常天相,导致那个巫术并没有完全完成。而且当场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晕了过去。”乌南明皱眉道:“后来这件事还被记录在了明史之中。并且把这归类于一场流星陨石袭击。”   “那么后来呢?”范剑南皱眉道。   “我从一片废墟之中捡了一条命,然后就开始发现自己的情况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乌南明低声道:“最初像是普通的失眠,后来逐渐发展到整天整夜不睡,而且精力一直很旺盛。”乌南明缓缓地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开始改变了。”   “这么说,你只是因为一场巧合,才发现那些巫文的?”范家按钮皱眉到,“这我又不信了。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这世上的事情要想说明白,本来就不容易。”乌南明笑了笑道。“你还想继续听么?”   “你有兴趣说,我就有兴趣听。”范剑南皱眉道。   乌南明点点头道:“察觉到自己的不同之后。我开始小心谨慎地隐藏身份,然后又隐姓埋名的隐居。仔细研究关于关于那种巫术的一切,最终我有了一些发现。”   “什么发现?”范剑南吃惊地道。   “我发现所谓的萨满教巫术,其实是某种术法仪式。而且这也并不是来自什么萨满教,而是和当时西域一带的巫术有相通之处,我甚至怀疑为蒙古君主做仪式的是人,其实是不是萨满教巫师,而是一个来自欧洲的术者组织。”乌南明平静地道。   “圣章兄弟会。”范剑南脸上的神色一动。 第1318章 河图   乌南明点点头,“当时距西进术者从元初开始进入欧洲只有八十多年,而这些西进术者已经处于逐渐成型之中,中原术法和和西亚波斯拜火教巫术开始相互交融,逐渐自成一派。那是一个术法的大时代,整个欧洲都在恐惧巫术时代的到来。”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虽然不太了解这段历史,但是听说过一些事情。”   乌南明平静地看着范剑南道:“我想,你应该知道长生之秘是不完整的。所以对于长生者而言,这也很不容易,我们要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为了得到解脱,甚至有人想过自杀。最初的长生者并不止我一个,而是六个,但是活到现在的就只有我了。”   “你……我还是很难相信,你竟然是从元末明初活到现在的古人。”范剑南苦笑道:“对了,长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感觉?”乌南明皱眉想了想道:“很难说,就像是平常一样。有时快乐,有时忧伤,有时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但有时却又感觉生命如此美好。这很矛盾,但是又是真实的感受。你知道么?悠长的生命通常会导致人的性格变化,通常有两种最有代表性。”   “那两种?”范剑南皱眉道:“我不知道长生者还有什么代表性格。”   “因为没有经历过而已。”乌南明笑了笑道:“如果活得够长的话,通常有人会变得更加豁达睿智。因为他们看惯了这个世界,也看惯了人。甚至任何事情在他们的心里都已经没有了神秘感,但有些不经意之间,却还能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这类人的表现既出世又入世,但总体还是豁达大度的。”   “那么另一种呢?”范剑南皱眉道。   “另一种人却会变得非常危险。身边的人生生死死,事物变迁,让他们感受不到一点认同感。他们逐渐变得冷漠孤傲,因为在他们眼中,其他人并不是他的同类,只是某种转瞬就会消逝的东西。他们即便身处在人群之中,也难以融入其中。因为他们已经不把身边的人当作人,或者已经不把自己当作人了。”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   “我见过这样的人。”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张坚就是,他已经漠视一切。认为自己将成为无可替代的人,唯一的长生者。”   乌南明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道:“其实我也曾是如此。病痛缠身,却又生而不死。想以死解脱,却又感怀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于是我尽量使自己融入人群之中。我像常人一样找工作,住在人群拥挤的城市。直到身份无法掩饰了,就重新再换个身份生活。”   “大隐隐于市。”范剑南看着他道。   “我没有这个境界。”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只是依然抱着希望,奋力求生罢了。长生者并不是不会死,只是我们不会生病,也不会衰老,或者说我们的衰老要比一个正常人慢得多。但我们依然要面对很多危险,天灾人祸,意外事故,其实都会导致我们死亡。”   范剑南皱眉道:“那这么多年,你的运气倒是很好。”   “我是一个卦师,一定程度上的趋吉避凶是我活到现在的保证。”乌南明笑笑道。   “那你今天找我来是为了什么?”范剑南看着这个老人,有些好奇地道。   乌南明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年纪大的人总是有些啰嗦。其实我找你来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你不是已经找了我父亲和林若谷他们了么?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连他们都没有办法解决?”范剑南皱眉道。“如果连他们都无法解决的话,我倒也并没有那个自信能够帮上忙。”   “不,你可以。事实上也只有你可以。”乌南明很认真地道:“因为你是当今世上唯一懂得遁甲天书上下两卷的人。所以此事只有你能帮上忙。”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不太明白。”   “其实也很简单。”乌南明缓缓地道:“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件东西。”   “东西?”范剑南突然一惊道:“你要洛书龟甲!”   乌南明笑了笑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再简单不过了,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对于长生之秘很痴迷,他千方百计地弄到了洛书龟甲。而张坚也曾经说过,他一定要夺回这些龟甲。我知道龟甲上的巫文是整个中国玄学的启蒙,代表着非凡的意义,而且传言和长生之秘有关。”范剑南道:“你和张坚都一样身负长生之秘的诅咒,无法拜托,唯有寄希望于这些古代巫文的记载。希望从中找到解决的方法。”   “哈哈哈,早就听说你是个聪明人。脑子果然转得很快,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东西已经在易术理事会的手里了。我又怎么可能打这些东西的主意?”乌南明笑笑道:“不错,我是认识一些术者,其中也包括你父亲这样的术界顶尖人物在内。不过易术理事会依然不是像我这样的人可以撼动的。我只是活得时间长一点,可没什么其他的本事。更不可能和第一理事争长短。”   “那么,你的意思是?”范剑南皱眉道:“难道你所为的并不是洛书龟甲?”   “不是。”乌南明摇头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如果不是的话,还能是什么值得你这么关注?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活得越长,越是什么都看得开了。既然你还这么在意,说明这件东西非同小可。我说得对么?”   乌南明点点头道:“你难道只知道洛书,而不知道河图么?”   范剑南心中一动,吃惊地看着这个老人,足足有好半天才开口,“你是说与洛书齐名的河图?!真的有河图的存在?”   河图洛书是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两幅神秘图案,历来被认为是河洛文化的滥觞。河图、洛书是汉族文化、阴阳五行术数之源。河图、洛书最早记录在《尚书》之中,其次在《易传》之中,诸子百家多有记述。八卦、周易、太极、六甲、九星、风水等皆可追源至此。堪称中国玄学术数之祖。 第1319章 龙马出河图   范剑南看着乌南明,怀疑地道:“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虽然活了很多年,但是也没有觉得时间太多。你觉得我真的会浪费时间和你开这样的无聊玩笑么?”乌南明摇头苦笑道:“为什么我每次说起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都在以为我开玩笑,或者干脆以为我疯了。”   “因为这太离奇了。”范剑南无奈地道:“河图洛书是中国术数文明的起源,所象征的意义甚至远远超过了本身。任何一个知道古代术数的人,都会听说过这两幅图。而这两幅图的时间,更是久得几乎属于神话时代了。没有人会相信这个。”   “但是你亲眼看到了洛书龟甲,你依然怀疑么?”乌南明看着他道。   “洛书龟甲,这……好吧,实话实说,我不但见过,而且是我亲自从五岳地窍之中取出来的。确实是龟甲化石没错,但是说真的我到现在依然不敢确定,这东西是不是真的。”范剑南无奈地道:“所以那时候,我对这东西也并不是很上心。”   乌南明缓缓地道:“洛书是刻在洛水巨龟身上的符号。而河图,则是伏羲时龙马负图出于河。”   “龙马?真的有这种东西么?那到底是什么,难道是河马?”范剑南耸耸肩道。   乌南明摇摇头道:“范剑南,我其实还是比较喜欢你正经时候的样子。你明知道所谓的龙马只是后人附会的说辞,却以此来怀疑河图的真实性,真是令我感到有些无奈。你想知道真相么?”   “想。”范剑南很干脆地道。   “河图洛书上的巫文源自上巫者观星感悟所得,又经过后人不断加工归纳而成。其复杂程度远超目前流传的那种粗浅图形。这一点,你见过洛书龟甲,自然很清楚。那么我就再向你说说河图!”乌南明冷笑道:“1987年河南濮阳西水坡出土的形意墓,距今约6500多年。墓中用贝壳摆绘的青龙、白虎图像栩栩如生,与近代几无差别。河图四象、28宿俱全。其布置形意,上合天星,下合地理,且埋葬时已知必被发掘。   同年出土的安徽含山龟腹玉片,则为洛书图像,距今约5000多年。可知那时人们已精通天地物理,河图、洛书之数了。据专家考证,形意墓中之星象图可上合二万五千年前。这些都还只是旁证。我要说的是我的亲身经历。”   “什么?你见过河图?”范剑南脸色变得郑重了起来。   “1855年黄河改道,在铜瓦厢决口东流,夺大清河由利津入海,即今黄河下游河道。我曾多次查看改道的河段,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但是同年夏天,一个附近的农民发现了一尊石像残片。当时学术界没有人认识这是什么,也包括我在内。”乌南明淡淡地道:“直到我亲手碰到这件东西的时候,才明白这是什么。”   “你是说龙马?”范剑南吃惊地道:“龙马只是一尊石像?”   乌南明摇摇头道:“是的,不过那个村民发现的只是一件仿制品,虽然同样年代久远,周身克满了图形,但是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些图形是某种数字卦。那件仿制品是用于祭祀之类的活动。真正的河图比这要更复杂。”   “是怎么知道的?”范剑南皱眉道。   “你知道一个真正的术者,是能够感受到某件物体的内在属性的。尤其是某件和术者紧密相关,经常受到术力侵袭的物体,简直就像是在磁带上录下声音影像一样,很难磨灭。尤其是那些强大的东西。”乌南明缓缓地道。   范剑南想起他第一次拿起洛书龟甲时的那种震撼感觉,忍不住点头道:“是的。我称那种情况为术力残留,而有些时候确实很令人震撼。”   “所以我确定了黄河的老旧河道之中必定有某件巨型石像,那上面的东西才是我所需要的河图巫文。”乌南明缓缓地道。   “可是,我能问问你这是为什么?既然你早就知道在黄河的某段存在这样的一件东西,为什么到现在才决定动手?你原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找,为什么又需要我的帮忙了?”范剑南想不通道。   “因为找到这东西并不容易。我为此还谋划了很久,但是却一无所得。”乌南明缓缓地道:“这件事就这样一直埋在了我的心里。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距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了,但是这关键的一步。却始终跨不出。直到很多年之后,我在乌鹊桥遇到了一位真正的术法高手。你猜这个人是谁?”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你遇到了谁?”   “山术宗师苏子青。”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那时候我故意借着帮人算卦的理由,实际上我却是想结识更多的术者。以便得到他们的帮助。你知道五术人宗师通常栖身市井,我当时和他们也没有过多的来往。所以当时见到了苏子青之后,我也没有把真相说出来。”   “山术宗师苏子青?那么后来呢?”范剑南皱眉道。   “苏子青不愧是术界奇才。”乌南明摇头道:“他几乎很快就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这让他极度吃惊。大家相互熟了的时候,所以苏子青就跟我仔细探讨了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河图确实存在,而且要设法找到这东西,就必须得到一个人的帮助。这个人必须懂得全部的遁甲天书。”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皱眉道:“那么我你又是什么时候认识林若谷和我父亲的!”   “那是在我认识了苏子青之后,由他引荐才认识了其余的五术人。从此之后,我就和五术人之间的联系越越少,却一直相当亲密。因为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就会出现在哪里。而他们如果有需要找我的话,我也义不容辞。”乌南明缓缓地道。   “难怪我老爸和林若谷他们一受到你的召唤,就立刻全部赶来了。”范剑南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第1320章 遗传   “可是我有一个问题。”范剑南看着乌南明道。   乌南明一笑道:“有什么就直接说,你不必跟我客气。”   “那我就不客气了。”范剑南耸耸肩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乌南明微微皱眉道。   范剑南平静地道:“我为什么要帮助你?首先,我们今天才见面;其次,我对长生者并没有什么好感。最后,我对长生之秘没有兴趣。所以我为什么要帮助你?”   “其实,我们并非第一次见面。很久之前我们就见过一次,不过我想那时候,你还很小,未必会记得我。”乌南明走了几步道:“来吧,跟我去前面的店里坐坐,我会告诉你原因。”   “店里?”范剑南微微一怔,有些狐疑地看了看远处的那家电子数码店。他的脸色有些古怪地道:“那是你的店?”   “可以这么说,虽然不是我管理的店,但我是这里的老板。进去吧,我办公司里有不错的茶,和很舒适的椅子。所以虽然我有点啰嗦,但是我想你会有兴趣听完我说的一切。”乌南明走在前面,推开了门。里面正在招呼客人的店员,都尊敬地称呼乌南明为老板。   范剑南突然觉得有些荒诞,这满屋子的电脑,手机,数码相机,看起来是如此的现代。可是谁又能想到这里的老板竟然会是一个出生在古代的人。明朝,范剑南耸耸肩,觉得又有些好笑。   “坐吧。”乌南明把他带进办公室内,转过身看到范剑南一脸笑意,他有些皱眉道:“你为什么发笑?这里有什么不妥么?”   “没,没什么?只是我原来以为出售这样电子产品的店,老板都是些时尚的小年轻。”范剑南耸耸肩道:“你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   “谁规定我这个年龄的人就不能开店了,人总得生活,不是么?”乌南明耸耸肩道。   范剑南无奈地道:“好吧,现在你该说正题了,带我来这里是为什么?”   乌南明泡了一杯茶递给他,缓缓地道。“那么好吧,我们就从你开始说起。”   “我?”范剑南皱眉道:“我有什么好聊的?”   “我知道你父亲范坚强很反对你成为术者,而你爷爷却对你成为术者很期待,甚至你成为现在这样优秀的术者,完全是出于你爷爷从小对你的培养。我说得没错吧?”乌南明喝了一口茶道。   “你到底是想说什么?”范剑南沉下脸道:“在我心里有两个人是决不允许别人触碰的,所以你最好别提我爷爷。”   “我知道,一个是你爷爷,而另一个是你的母亲。我并无意冒犯,其实你爷爷也是我的朋友。我只是想问你,你想知道你父亲和你爷爷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是因为什么,你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么?”乌南明看着范剑南道。   “原因,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们家族的遗传病血裂症而已。”范剑南皱眉道:“我父亲希望我好好的活着,即便作为一个普通的人。他失去了我母亲,不想再失去儿子。这有什么不对?而我爷爷,只是希望范家卦术能够得到传承。在危险到来之前,希望我有所准备,这也无可厚非。只是对同一件事的看法不同而已。”   “说得很好。那么你知道血裂症存在的意义么?”乌南明看着他道。   “遗传病存在的意义?你是在开玩笑么?”范剑南耸耸肩道:“如果你得了感冒,你会想这感冒对你具有什么意义吗?如果你这样想,我只能说,你这人不但无聊,简直荒谬。”   “哈哈哈,遗传病?一种疾病?”乌南明大笑道:“你父亲就是这样说的?”   “难道不是么?范家历代人都承受着这种折磨人的病痛,我不明白这让你有什么好笑的。”范剑南皱眉道。   “是啊。你父亲和你们家所有人一样,都承受了很多的痛苦。对于身为血裂者有着太多的怨恨。这我可以理解,但是范剑南,你仔细想想,如果不是这种你认为是病的血裂,你现在不知道死过几回了。每到你遇到危险的时候,血裂就会爆发,以帮助你读过难关。难道这对你来说,真的只是一种病态?”乌南明看着范剑南道。   “你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他的心里却微微一动,他也曾经听张坚说过,血裂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先辈的恩赐。当时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即便是今时今日,他依然不明白这种所谓的恩赐是什么。血裂症,就像是一个不解之谜,困住了范家好几代人。   乌南明缓缓地道:“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祖先基因的携带者。我这么说或许有些笼统,也许我该借用一个近年来很流行的新式词汇DNA,遗传物质。除了这个词我想不出更能清楚表达意义的词汇了。就像是人种的肤色,发色和瞳色。都是基于遗传,在很多代之前就已经形成了。就算你想改也改不掉。”   “你是想说血裂是一种特殊的遗传基因?”范剑南皱眉道。   “当然是,而且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应激基因。这种基因是隐性遗传,但是非常容易被术力所激发。所以任何学过卦术或者其他术法的范家人都会有这种血裂,而没有学过的自然也就不会发生,因为隐性基因没有被激活。”乌南明一笑道。   “就算像你说的这样,但是我依然不懂这东西的意义所在。”范剑南摇头道。   “意义就在于传承。这是所有遗传的核心,把祖辈的某些特质一遗传的形式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乌南明缓缓地道。   “难道这是一种人为的?这我就真的搞不懂了,如果这是一种有意识的遗传,那么难道古代就已经有了先进基因技术,会进行基因筛选?”范剑南嘲讽道。   “一般人当然不会,但是古代的巫者通过某种特殊的巫术,可以达和现代基因技术很相似的结果。当然他们本身并不懂得这些,巫术只是来源于某种不成熟的经验。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有时候很有效。   这就像是现代,尽管医学昌明有很多特效药,而对于有些病,特效药甚至比不上乡下中医的偏方。尽管这些乡下中医,连现代医学的常识都不太明白。但是他们能够做到,道理是一样的。”乌南明道。 第1321章 寻河   “你想说血裂症是范家先辈的某种巫术,导致的异常遗传基因?”范剑南皱眉道。“那么它们从什么时候开始?”   “非常久远,在范家人还不姓范的时候。你们这一支族脉是帝尧的后人,你们的姓氏来源非常清晰。而当时是巫术最为繁盛的时代。你的祖先采用了某种特殊的巫术,使得血裂的特质在你们的族群之中延续不绝。后来他们被称为范,这范的最初意义是制作陶器或者青铜器时的模具。”乌南明缓缓地道:“现在你应该明白一些了吧?”   “范,模具,一个模具可以制成多个器物,而这些器物因为出自同一个模具,所以都是极其相似的。那么其引申的意义就是传承,范家的每一个人都是传承着最初的某种特质。甚至这就是范这个姓氏的源头。”范剑南猛然一惊道。   “我就知道你有天赋,你们这一支族脉为什么出了那么多卦师?家传的遁甲奇术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你们的遗传之中有着某种特别的东西。甚至特别到,曾使人仰慕。”乌南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   “你这算是在奉承我么?”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   “不算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身体之内有着某种秘密。而那个秘密甚至不在河图洛书之下。”乌南明摇头道:“可惜你现在传承了这样的血脉,却依然未能明白其中的含义。甚至你的爷爷,你的父亲,范家的历代祖先,也没有几个明白的。因为与之有关的一切都早已消亡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范剑南沉默了,他端起了乌南明给他倒的茶,喝了一口。茶是好茶,只是又有些浓,浓得发苦。   “我想你一定想明白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我活了很久,知道这种感觉。这个世界并不美好,所以有时候我们会变得冷漠,我们可以不关心其他人。但是我们依然迫切想要了解自己。就像是我和张坚那样,我们活了这么多年,但是依然想弄明白我们自身的状况,我想你也一样。”乌南明看着范剑南道。“对于血裂我所知不多,但是我相信找到河图,一定会从中找到答案。”   “不过就是一幅图形而已,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答案。”范剑南大声道。   “不仅仅是一幅图形,或者是几百上千个巫文。”乌南明厉声道:“听我说,你得明白!那是全部,我们所有人的答案都在其中,这是涵盖整个宇宙的真理。”   “真是够操蛋了。”范剑南起身道:“就算你说对了,我确实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怎么能够相信,那个什么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河图,就一定能够解开我身上的血裂谜团,或者是我这该死的神秘命数?”   “当然,我确信这是唯一解开所有谜团的方法。”乌南明低声道。   “你能保证吗?当然不能。因为连你自己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河图。你只是依仗着一些古老的传说,拼凑起来一个你试图去相信的假设。你真的认为一定能够找到传说之中的河图么,或者你认为的河图即便真实存着,又能够解答我身上的问题?”范剑南摇摇头,“这完全都是一种假设。”   “但是有假设总比什么都没有强。”乌南明摇头道:“就像是希望,总比绝望要好得多。有时候明知其渺茫,但我们依然需要相信。连我这样的一个老头子都愿意相信这些。你这样的年轻人,为什么态度反而如此的悲观?”   “也许是因为我见识了太多术界的阴暗面。”范剑南冷冷地道。“太多的欺诈和争夺,让我对你这样的长生者抱有足够的戒心。”   “但这不是我的错,活得长也算是错的话。那就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乌南明苦笑道:“如你所知,我和你爷爷交往过,也和你父亲交往过,他们都不能算是很好打交道的人,但是我们却都是朋友。因为我足够诚信,尤其对于朋友,向来很有信誉。”   范剑南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伸出了手。“需要我做什么,怎么做?”   乌南明和他握了握手,点头道:“非常感谢。虽然近一百年来,我已经很少感谢他人了。但你知道么?范剑南,你是个很特别的人。这特别之处并不在你的血裂天赋,也不在于你身怀完整的遁甲奇术。而在于你这个人本身。”   “我知道,我有时候心太软。”范剑南苦笑道:“虽然我经常想改变这个不良习惯,但是有时候还真的是很难做到。就比如说,我不忍心看到一个几百岁的老头子来求我,而我还置之不理。”   “你这么说只能显得你有时候很尖刻无赖,但你依然是个烂好人而已。”乌南明摇摇头。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范剑南看着他道。   乌南明点点头,“帮我去找河图,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探访和寻求。我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划分,在黄河流域的中游,尤其是几个特殊的点。极有可能找到传说之中的河图。”   “黄河中游?那得是多大的一片地方?”范剑南愕然道。“难道你要我光着脚下河,给你挨着河道摸一遍?”   “理论上,从内蒙古托克托县河口镇,至河南郑州桃花峪间的黄河河段,为黄河中游。河长1206多公里。”   “老天,你是在玩我么?一千几百公里的黄河流域,你让我帮你去找河图?”范剑南吃惊地道:“这比大海捞针也容易不了多少吧?”   “确实如此,但实际上我所确定下来的河段要短得多,而且已经确定了几个比较有可能的地方。大大缩小了你需要寻找的地方。”乌南明点头道:“当然你可能需要帮助,但是我知道现有的堪舆门宗师,是林钟秀。她是你的朋友,而且对她师傅林若谷的话言听计从。我想她一定能够帮到你。有了堪舆门地相师的帮助,你勘查这些地方会方便很多。再说,你还有你的卦术。” 第1322章 故意拖延   范剑南呆了呆,他苦笑着道:“活了几百年的脑袋果然不见单。老奸巨猾看来也确有这样的说法。你是不是早就计算好了,我会上你的当,甚至还要把林钟秀也给卷进来?”   “我只是喜欢在跟本上,确保我想要做的事情能够成功。有时候多一点计划是有好处的。”乌南明微微一笑道。   “先别高兴太早,我要回去考虑考虑。”范剑南摇头道。   “这还需要考虑?”乌南明微微皱眉道。   范剑南耸耸肩,“和你这样的老狐狸打交道,我得多留几个心眼,也许我会考虑个一两年也说不定。总比考虑不周上了你的当要好。”   “这……”乌南明无奈地道:“好吧,如果你决定了,告诉我一声。这事需要很多准备工作。”   范剑南摆摆手,心不在焉地道:“再说吧。”   范剑南缓缓地走回了住处,龙大胆一看到他回来,立刻迎上去道:“回来了,究竟怎么样,你看到那个人了?”   范剑南点点头,“看到了。”   “你真的确定他是一个长生者?”龙大胆压低声音道:“你确定么?”   “不能,但是应该错不了。我能够感觉他身上和张坚有着某种相似之处。而且我和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让我也很奇怪。据说是他曾经见过我,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范剑南苦笑道:“而且你不会猜到,他想让我帮他做什么。”   “你是说找帮他找河图?”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皱眉道:“林若谷给林钟秀打电话了?”   “是的,林若谷打电话过来了,这下阿秀总算是放心了。他要我们帮助找河图的事情,我也是听阿秀说的。”龙大胆解释道:“不过我到现在还有点晕。我这世上真的有河图这东西么?”   “看他那么肯定的样子,大概是有吧。”范剑南苦笑道:“不过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帮助他。”   “这还考虑?”龙大胆差点跳起来了,“当然答应了,这可是河图!你知道万一真的找到了这东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发现了中国术法的传承源头,甚至可以顺着这个源头追溯到其他的脉络。这将是一个伟大的发现。更何况还有那个长生者,我一定要检查出他到底有什么特殊。”   “研究乌南明,为什么?”范剑南愕然道。   龙大胆看着他道:“对付张坚啊,他们都是长生者,或许我们能够利用他们容易受到的共同伤害,来寻找出他们的弱点。”   “没有必要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范剑南缓缓地道:“他们的弱点就是他们自身。乌南明的情况几乎和张坚如出一辙,他表面上看起来只不过四五十岁,只是一个中年人的样子。但其实他的身体状况很糟,他几乎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这样的活着可称不上是美好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预先有所准备。”林钟秀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范剑南道:“我已经答应了。”   “你当然会答应。只要林若谷对你说句话,你就能言听计从。”范剑南叹息道:“这个乌南明似乎很了解我们。”   “剑南,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冯瑗看着他道:“我听你的。你说干,我们就跟着你。你要是说回去,那我马上去订票。”   范剑南苦笑道:“倒也不至于这样。我只是有点不甘心被呼来喝去的,所以故意拖他一下。去还是要去的,这不仅仅关系到乌南明,还关系到我自己的问题。”   “关系到你的问题?”冯瑗迟疑道:“什么问题?”   “没什么大事,只是关于血裂的问题。”范剑南低声笑了笑道。   冯瑗眼神之中充满了担忧,她皱眉道:“这还不算是大事么?也就你,对自己的身体这么不上心。”   “我约了他下次再谈,给他一个教训,免得他太自以为是了。”范剑南笑了笑道。“走吧,跟着这老家伙折腾了一晚上,我都有点饿了。走,我们出去吃东西去。”   话虽然说得轻松,但是范剑南的心里却也紧张得很。而这份紧张一直保持到了的第二天早上,正在范剑南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电话又响了,乌南明的声音似乎有些沉闷,似乎已经有些不太耐烦了。“直说吧,范剑南,你需要什么?我知道你故意不回给我电话,无非就是在跟我玩心理战,好从中得到更多的好处。你现在成功了。我确实耐不住。”乌南明缓缓地打道:“直接说你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居然点点头道:“万一找到了你所要求的东西,我希望你能帮我们一起对方张坚。我知道这有点胁迫的意思,但是你知道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你有智慧,聪明,关键是你了解张坚。”   乌南明缓缓地道:“如果我不答应你,可能今天一天就没完没了。范剑南,你是不是也早就计算好了,故意让我等上一整夜,惹得我实在都是你心烦意乱。然后你却趁机拉高条件?”   范剑南一笑道:“彼此彼此。我们两个也只不过是各取所需。你要河图,我要你帮我解决自身的血裂。本来就无所谓高低。”   乌南明冷笑了一声,“说得好听,来我这里吧。把龙大道和冯瑗他们都带上。我有些东西要给你们看。”   范剑南挂断了点话,看着林钟秀道:“似乎这位长生者,准备要给我们看点真东西了。你们走不走?”   “无所谓,反正我们都是要参加进去。早点去看看也好。”范剑南低声道。   冯瑗连忙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范剑南点点头,他身边的苍云啸却低声道:“当然,我也想看看这位堪称传奇的人物。”   “那就都去好了,免得让你们留下遗憾。”范剑南笑着整理了一下衣服,有整理的一下头发。然后才带着一帮人杀向了乌鹊桥路边的那个电脑数码店。 第1323章 黄河龙脉   看到这一大群人进来,店里的店员连忙迎接了上去,微笑着道:“各位想看看什么?我们这里的东西很全。从手机到电脑,再到数码相机。保证有您喜欢的。”   “我们不是顾客,是来找你们老板的!”范剑南一笑道:“他应该在办公室吧?”   “是的,不过他说只是约了一个叫范剑南的先生。并没有说有这么多人。”店员有些为难地道。   “算了,你随意,不必管我们。我们自己找就行。”范剑南走进店里,推开了过道的门,向着后面的办公区域走去。   他们成群结队的进了乌南明的办公室内。乌南明都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聚在周的人道:“范剑南,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带着我的朋友们来认识你一下,毕竟我们要为你打工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好吧,我就知道是你的主意。”乌南明苦笑打道:“不过你们来了也好,都坐吧。我的来历范,剑南应该都向你们说过了。凭着五术人和我之间的关系,我也就不客气了。”   他缓缓走到了办公桌旁边,反手拉下了投影仪器的幕布。光影在幕布上一阵晃动,乌南明通过投影机排出来的是类似幻灯片一样的图片。一个有十几处。   “这就是我这几十年,所收集确定的地点。这些地点无一不是大型弯道或者落差较高的地方。如果真有龙马河图的存在,就必然在我找到这几个位置之一。”乌南明缓缓地道。   “这么说,这些地点就分部在整个黄河中游道路?”范剑南感到艰难而大皱眉道。   乌南明换了一张幻灯低声道:“看看这个,这是黄河中段的整个河道分部形状,包括了支脉走向。你们会很清楚地看到,整条黄河的上分发布这些节点都有相似之处。”   范剑南狐疑地盯着这个看似发现了一切的人,皱眉道:“什么意义?”   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我是想让你们,从我拍摄的那个地方开始。”   林钟秀皱眉道:“黄河中游,流经内蒙古、山西、陕西、河南四省。从你这张图上看,你似乎要我们去的是内蒙古的托克托。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乌南明点点头道:“托克托的双河镇,是黄河上中游的分界处。托克托平均海拔1000米。黄河流经托克托县境内37.5公里。黄河由西而来,折南入晋陕峡谷而去,黄河西岸为库布其大沙漠,北岸是土默川平原。此段黄河水面宽阔,气势恢宏。是我所怀疑的河图隐藏地点之一。”   “根据呢?”范剑南皱眉道。   “托克托县城双河镇,因大黑河由此流入黄河而得名。托克托也因黄河而历史悠久,战国时就曾建城,河口镇曾是非常繁荣的贸易城镇。古城遗址仍大量存留。更早可追溯到六七千年前,就已有古人类居住繁衍。这是我判定河图所在的一个基本要求,就是看历史。从托克托的历史来看,极有可能是河图最初出现过的地方。”乌南明道。   “那我们要怎么找?真要脱了裤子下水去摸?”范剑南苦笑道。   “当然不用,水下测音器、声呐浮标,和拖曳式声波定位器,等水下声音探测设备,全部有我供应,当然也有相应的技术人员,你们要做的就是判断是否存在进一步打捞的必要。”乌南明缓缓地道。   “这么说,你有一直技术相当厉害的探测船队?”范剑南吃惊地道。   “算是吧,最近几十年我弄了一个专门从事水下打捞的公司。有一批相当不错的船员,和相当先进的设施。”乌南明一笑道。   “我真是服了你,你为这东西到底投入了多少?”范剑南有些目瞪口呆地道。   “别管投入多少,主要看投入的值还是不值。如果这次能够帮我找到河图,我就算是再花十倍的甚至百倍的时间和金钱又算得了什么?”乌南明叹息道:“时间和财富,对我这样的人难道还有什么意义么?林钟秀,你对这黄河龙脉怎么看?”   林钟秀沉吟道:“龙脉,风水中借龙的名称来表示山脉的走向、起伏、转折变化。山势就像龙一样变化多端。故以‘龙’之称。自古,地理的基干龙脉对三支干龙的分法为:   北龙:沿黄河通过青海、甘肃、山西、河北、东三省等北部地区,延伸至朝鲜半岛而止。实际上,北龙不应到朝鲜便终结,它相接于朝鲜的白头山。也就是朝鲜的龙脉发于白头山,但并未停止,只是隐入了海中,最后连接了日本列岛。北京、天津等城市处于北龙之上。   中龙:通过黄河、长江之间的地区,包括四川、陕西、河北、湖北、安徽、山东,到达渤海终止;西安、洛阳、济南等,均为中龙气聚之所。   南龙:沿长江通过云南、贵州、广西、湖南、江西、广东、福建、浙江、江苏等南部地区入海而停止,通常把香港、广州、福州、南京、上海等城市划为南龙。   这三条龙的干脉生出支脉,支脉又生出支脉,犹如人体血管和经络一样,遍布于中华大地。风水中借龙的名称来代表山脉的走向、起伏、转折、变化。因为龙善变化,能大能小、能屈能伸、能隐能现、能习能潜,山势就像龙一样变化多端,故以龙称之。   风水中以中国的四条大河划分龙脉,叫做三大干龙。长江以南为南龙,长江、黄河之间为中龙,黄河、鸭绿江之间为北龙。三大干龙起点为昆仑山。每条干龙从起点到入海,又按远近称为远祖、老祖、少祖,越靠近起点越老,越靠近海边越嫩。山老了没有生气,嫩山才有生气。每条干龙又有分节,起一峰过一峡即为一节,节数的多少与吉福的长久有关,这正如古经中说的‘节数多时富贵久,一代风光一节龙。’   风水学家认为,龙的贵贱在于龙离山的远近,龙之有祖,犹水之有源,木之有根,源远流长,根深则叶茂。山脉来得绵远者,发富则绵远,山脉来得短促者,发福亦短促。因此,风水龙脉大致反映了我国的山脉走向,是古代先哲对中华地理的朴素认识,是千百年经验的积累。” 第1324章 世纪等待   “那么林小姐,在你看来托克托的双河镇的这一段在黄河龙脉的走向来看,属于哪种情况呢?”乌南明有些皱眉道。   “黄河龙脉乃是风水学说之中的中龙。横贯整个中原,是炎黄文明的发祥地。在风水理论上自然是贵不可言。而且这段黄河水面开阔,气势磅礴。在古风水大局上有个理论,越是水面开阔之地,越是龙脉气象最为深重之地。”林钟秀想了想道:“地图上可以看到黄河晋陕大峡谷在托克托县河口镇段形成的一个乙字形,在这里黄河奔流而下,气势非凡,正是黄河大龙的龙脊部分。”   “这么说,我的推测并没有错,河图出现在这里,也是大有可能的?”乌南明点头到。   “这个我不能断言。因为黄河的河道,其实是非常复杂的,有古至今,曾经多次改道。而且黄河中游是水土流失极为严重的部位,当初的原貌是否是这样,我们今天谁也说不上来。”林钟秀想了想道:“但是我觉得可以试一试。毕竟这是黄河晋陕大峡谷的起始段,我们如果想从头探究的话,这里开始无疑是比较合理的。”   范剑南却摇头道:“我只想知道,我们要找的河图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已经是多少年都没有人见过了,最初的传说是黄河之中的龙马出水,河图的标准图样是龙马身上的纹饰图案。但这龙马究竟是什么,却比洛水神龟更为玄奇。至今依旧是众说纷纭,根据我多年研究的结果,最大的可能是一尊石像。”乌南明点头道。   “石像,你说龙马是石头的?”范剑南吃惊道。   “也许,而且很大的可能这并不是普通的石头,很有可能是陨石。而且应该是一块很大的陨石,被远古的部落巫者发现之后,在上面刻满了巫文。但是出于某种原因,这块巨大陨石被沉到了黄河之中,被后人发现之后,误以为是天降祥瑞。这才有了龙马背负河图出水的传说。”乌南明想了想道。   “我不明白,如果这东西真的是古代巫者刻上巫文当成宝贝的话,怎么又会被沉入水中呢?”范剑南摇头道:“这种东西不是应该被小心地保护起来么?”   “因为大洪水。”乌南明平静地道。   “大洪水?”范剑南和林钟秀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乌南明耸耸肩道:“大洪水是世界多个民族的共同传说,在人类学家的研究中发现,美索不达米亚、希腊、印度、中国、玛雅等文明中,都有洪水灭世的传说。最为世人所知的,当是《圣经·创世记》里面的记载,但是在中国却也有着大禹治水的传说。   如果抛去这些传说不提,还有一个比较可信的科学理由,是由于在公元7000-8000年前,全球的海平面曾经大幅上升超过一米。这些都是大洪水曾经存在过的证据。也许正是由于洪水的冲刷,使得这尊石像被水流带往了低洼地带,也就是古黄河水道。”   “这不过是推测。”林钟秀皱眉道。   “确实如此,但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远古的巫术文明受到了重创。后世的大多数玄学理论,都是根据河图洛书重新制定。抛弃了大多数巫术的原始蒙昧状态,使得古代巫术走向了更趋于理性和数学的过程。”乌南明点点头道:“这是我研究了很多年才得出的结论,虽然不一定正确,但目前来看却是最符合逻辑的推断。”   “好吧,看起来我们要去内蒙走一趟了。”范剑南无奈地道。“不过你的船队什么的真的能够在水底找到东西么?石头可不是金属,在水下探测寻找一块石头,真的是一件很扯的事情。而且我们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一块石头。”   “放心吧,我的船队有过多次深水打捞经验,同时有最好的设备和最好的人员。而且我想说的是,陨石和普通石头不太一样,其中含有大量的金属成分。应该是能够探测出来的,我们需要你,就是为我们指明最有利的方位。”乌南明耸耸肩道:“你们两位只需要动动嘴,我的人完成具体的工作。他们会无条件的服从你们的一切指示。”   范剑南看向林钟秀,低声道:“阿秀,你看怎么样?”   “我没有问题,虽然这种风水大龙脉,并不是我的专长。但是做些基础的判断也许能行。倒是你,据我所知,这可以说没有丝毫的外在条件可以倚靠,你的卦术能否起效还是个问题。”林钟秀皱眉道。   “尽量吧。”范剑南无奈地道:“虽然我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通过遁甲术推演出最有可能的地方。还是能做到,虽然不可能精确无误,但至少方向不会错。”   “好!有你们两位的合作,我相信我们的机会又大了一分。”乌南明一笑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乌先生,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请说。”乌南明点头道。   “既然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想寻找这东西,为什么以前不做?非要等到现在?”范剑南疑惑地道。   乌南明无奈地道:“我从明朝中叶开始探究河图的事情。期间有三十八次亲历黄河的各个水域,甚至出过海,为的就是探究黄河出海口。但是你也知道,在那个时代,并没有什么先进技术可言。要在这么大一片水域,寻找一件沉在水底数千年的东西,根本不可能。”   范剑南点点头,“这倒是。”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科技改变生活。最近的几十年来,技术方面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尤其是计算机的出现,完全改变了我们对世界的认知。我们现在有了水下测音器、声呐浮标,和拖曳式声波定位器。超声波探测,电脑分析仪器。这些在以前根本就难以想象的先进技术。所以我认为,已经到时候来寻找河图了。”乌南明缓缓地道:“而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待了几个世纪。”   范剑南平静地看着他道:“好吧,我同意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第1325章 河伯号   一群十多只白色的水鸟,扑棱棱地拍打着有力的翅膀,掠过船只的高桅飞掠,拐了几个弯后,再俯冲往清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水面,搜寻看在近水面处不小心露出形迹的小鱼。   由于今天并不是假期,整个河湾静悄悄的,只有黄河水打上码头和船身时所发出的柔和响声,夹杂在游艇进行一般维修的人员间歇的叫嚷和工作的声音里。一切是那样美好安详。   范剑南架着个墨镜,一身休闲装,背着个重甸甸的大背包,走到了船上去。和他同样拎着大包小包的是龙大胆,而冯瑗和林钟秀两个女人说笑着走在后面。   这是一艘外表看去毫不起眼,甚至有点破旧的大铁船,唯一使它引人注目的地方,是驾驶室顶安装的大型雷达天线和比普通游艇大了至少三四倍的体积,这使它在这船舶众多的河湾里,也像是个格格不入的重量级选手。   但只有少数人知道这被命名为“河伯”的水文考察轮,在它谦卑的外壳里,已被改装为拥有各种先进仪器的探测船,有能够即时化验从河底淤泥里获得样本的实验室、可作深水潜航拍摄的一艘小型潜艇。它的外表只是个伪装。   范剑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在未来一段难以预测长短的时间里,自己就要在这船上渡过了。这次这个烫手山芋,不是别人塞给他的,而是他心甘情愿接下来的。   “河伯”号上看不到人,舱内隐隐传出敲打和物体移动的声音。范剑南停了下来,看着前方的甲板,叫道:“有人在么,老夏船长!”   舱内的敲打声突然静止。不一会,一名体格魁悟的中年男人,穿着满是油污的工作裤,精赤着上身,从舱内懒洋洋地钻了出来。当他那对像还未睡醒的眼,落在范剑南那笔挺的休闲西装上时,明显地呆了一呆,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范剑南故意问道:“你就是老夏船长?”那男子耸耸肩,直走到甲板边缘才站住,眯着眼打量范剑南,又低低地道:“你看我这副模样,像个船长吗?”   范剑南心中暗笑,“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不过他没有点破,只是平静地道:“我是来找老夏船长的,我是乌先生介绍来的。”   这人一听到乌先生,脸色立刻变了变,截断他的话:“有什么话你留着说给我二哥听,我并不管其他的事情,我只懂修船和水下作业。”   一个长着马脸的高瘦男子,在这个人的身后出现,热情地向范剑南等人招呼:“你就是那个专家范先生吧,船长在里面等你。”   甲板上,主舱里宽敞的会客室布置倒是豪华舒适,不知情者冒然闯入,定会吓了一大跳,不能相信“河伯号”的内外竟是这样不同的两个世界。   范剑南等人跟随着那马脸男子,踏着厚厚的地毯,刚步入舱门,便看到那个船长,这是一个粗旷强悍的中年壮汉,坐在办公室的靠椅上。办公桌上放满了地图和参考书籍。   老夏的年纪在五十上下,骨格相当粗大,给人饱历风霜的沧桑感,脸上有些胡渣,剃了一个光头。他的烟瘾似乎很大,办公室内充斥着烟草味。听到有人进来,老夏抬起头来,用有些充血发红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范剑南和冯瑗等人。   范剑南见他眼内布满血丝,知道他仍宿醉未醒。不过此个人却是在国内数一数二的水下考察和打捞专家,见到了范剑南一身花花公子打扮,眼中掠过不屑的神色,闷哼道:“范先生!你们迟到了。”   范剑南不以为然地道:“我倒以为我来早了,打扰到船长的休息,实在是很不好意思。尤其是喝醉了之后,要再睡不好,我也会脾气很大。”   老夏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说话:“不要说那些没用的。”接着他的眼光转到那马脸男子身上,不客气地道:“我早和你们说过,我们是很专业的,保证可以做好这件事。可是你们非要找几个人来盯着,哼!”   马脸男子沉着地道:“这是总公司的意思,船长!放心吧!乌先生亲自点的人,绝对不会错。”回头向范剑南等人露出了个难堪的笑容,介绍自己道:“我叫方敏,是乌先生在这探测船上的代表,这位是夏安船长,不用我说你也猜到他的身分了,还有刚才那位是他的弟弟,夏平。”   夏安船长冷冷道:“行了!我让老三带你们去船舱安顿下来,后面的几个舱室都归你们了。以后你们就是这探测船上的成员了。”   十时二十分。河伯号起锚,离开码头,向着远处金黄色的大河出发。船上众人各忙各的。范剑南根本没事可做,他就像是个纯粹游手好闲的。在船上转来转去,要不然就抱着手机玩游戏。   冯瑗走过来,轻轻碰了他一下,低声道:“是不是那个船长让你有点不开心了?”   “没有,怎么会?我倒是感觉他是个很实在的人。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是门外汉,你看到船上的那些仪器了么?我连一个都不认识。他们都是水下考察这方面专家,我们这样的外行来指导他们,自然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总有点感觉不被信任,有些火气也是正常的。”范剑南笑笑道。   “那你怎么一声不吭?”冯瑗低声道:“其实你只要稍微露两手,就能让这帮人服服帖帖了。”   范剑南笑道:“我要他们服服帖帖干嘛?我不过就是来出出主意的,听不听在于他们。找不找得到河图对我来说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真的么?”冯瑗看着他道:“但是我听说,河图上的东西对你也很重要,不是么?”   范剑南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道:“就算是吧,否则我根本不会过来。要不是想弄明白的我的状况,我真的不想趟这浑水,尤其是还让你陪着我。”   “算了,来都来了,就当是为了帮我们自己好了。”冯瑗笑着道。 第1326章 考察船   “河伯号”出航之后,那个体格健壮的夏平找到了范剑南等人。虽然门开着,但是他依然还是很有礼貌地敲了敲舱门。“几位,船长有请。”   “怎么了?”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我们不是刚从他那里过来么?”   “他的老习惯了,出航之前总是要开个会。”夏平耸耸肩道:“就在船上的办公室里。”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的,我们马上去。”   到了船长办公室之后,他发现基本上船上的所有都到了。除了范剑南等四个人,还有老夏船长和夏平两兄弟和那个马脸的方敏,以及船上的几个工作人员。   老夏看看人都到齐了,点点头道:“今天是河伯号考察船第一天的考察航行,我们先开个会。”   范剑南有些奇怪这个老夏看起来像个粗人,不过在这些事情上倒是很细致,他开会居然准备了一个本子认真地记录着什么。老夏先是看了看方敏道:“方先生,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方敏很客气地道:“你是船长,你先。”   “好,那我就说了。这次航行的目的是探测和打捞水下埋藏物。但是到目前为止,作为船长,我还不知道这次航行要找的究竟是什么。而且我得到的指示,是让我完全听从范先生和林女士两个人的安排。所以我就是问问,这次我们要找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范剑南看了看林钟秀,林钟秀依然是一副冷清地神色,明显不想多说话。他只能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不能说得很透彻。只是,根据乌先生所说的,我们要找的是某件大型石像或者是类似的东西。不过因为,这东西从没有人看到过,所以具体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是很清楚。”   “就这样?”老夏皱眉道:“我们这艘船,甚至我们的船员,是非常有经验的水文地质考察人员。我们有无条件的服从老板的指示。我们既然拿老板的薪水,自然要对得起这份薪水。但是连我们要找的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的话,你让我们怎么找?”   方敏干咳了一声道:“老夏船长,这件事确实很特殊,但是很重要。老板对于此事非常重视。反正所有的一切费用,都由老板支付。这个你们放心,这条考察船只要工作一天,老板会除了你们的薪水之外,还另外补贴一部分。不管会不会找到那件东西,这点绝对不会亏待大家。我可以保证。”   “这不是钱的问题。”老夏皱眉道:“只是这钱我拿得有些不太心安。你说我这么一大帮子人,每天吃喝开销,还拿着高薪。要是几个月都找不到那件东西,我怎么交待?”   “放心吧,老板对这个项目的很重视,但是也绝不会急于求成。只要各位好好地配合范先生和林女士,其他的一切都不必考虑。”方敏点头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对于这些技术方面的事情,我和林钟秀都是外行。这样把,我们会相互商量着,拿出一个详细计划,把需要探测打捞的地方都标注出来。具体的操作安排,还是请夏船长负责。我们绝不插手。免得我们像是外行指挥内行。”他笑了笑道。   他这么说,老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摆摆手道:“范先生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以内行自居,而看不起你们。只是这项目有太多奇怪的地方,简直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在这黄河底部找石头这简直……这河底除了泥沙就是石头。所以我有点弄糊涂了。”   “应该说,那块石头对于乌先生来说有特殊意义吧。”范剑南笑了笑道:“阿秀,你怎么看?”   “我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林钟秀点点头道:“我们也就能做这些,指个方向什么的。具体工作当然还是需要他们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完成。”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好,我们就由西向东开始。你觉得在哪个方位开始比较好?”   林钟秀手里的划着平板电脑皱眉道:“现在这段河面应该没有什么,但是向东五到六公里之后,就应该仔细搜寻一下了。”   范剑南点点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我们下午一点二十六分开始,从林小姐指定的坐标位置开始搜寻。老夏船长认为怎么样?”   “一点二十六分?”老夏船长愣了一愣,“必须这么精确么?按照我们的速度,在十二点就能到达那个位置,为什么不提前做搜寻?”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因为那是吉时,吉位。”   “吉时吉位?”老夏船长愣了一愣,有些好笑地道:“这有不是结婚娶媳妇,也不是盖屋上梁。探测考察还得看着吉时来?”   林钟秀摇摇头道:“我们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山川水脉,都有其固定的地气规律。尤其是河水,受到地形的影响很大。而每天的日照时间和温度,都会对水流有影响。水流的影响就会对水下的物体产生影响。夏船长是黄河水文专家,对这点应该很清楚吧。”   老夏船长听了之后,看着林钟秀道:“林小姐,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设计师,恰好也懂些风水而已。”林钟秀笑了笑道。   “这话有点过谦了,林小姐虽然年轻,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风水学专家。这位范先生更是不得了,香港来的卦术宗师。左为玄学大师,前段时间可是在香港媒体很火的。”方敏连忙道:“有这两位指点,我们就真是如虎添翼了。”   “看风水的和算卦的?”老夏船长愕然道。   范剑南耸耸肩,“基本上就是如此。”   老夏船长有些哭笑不得,他是专业的探测和水文考察人员。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公司和乌老板居然请来了这样两个人来指挥他们这支考察船。不过,既然是老板的决定,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道:“好吧,那么我们就先把船开过去,到下午一点二十六分的时候再工作。”   他吩咐夏平道:“把坐标点位置和具体时间记录下来,写进日程里。严格按照规程操作。” 第1327章 人员复杂   回到船舱之后,冯瑗轻轻拍了拍范剑南的手臂,低声道:“你有没有看出来?”   “看出什么?”范剑南故意道。   “又装傻。你对术力这么敏感,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那个方敏,方先生也是一个术者。”冯瑗笑着低声道。   “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范剑南皱眉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盯着男人看了?要是长得比我好看也就算了,偏偏他还长了一张这么长的马脸。你真是让我嫉妒都嫉妒不过来了。”   “去!你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说他为什么不对我们表明身份?”冯瑗压低声音道。   “他不是说了么,他是乌南明公司的人,也是在这艘船上的代理人。至于他是不是术者,我们又没有问,难道他还会腆着脸过来说:呵呵,两位,其实我也是术者。”范剑南笑着道:“这显得多唐突。再说了,我们寻找河图的事情非同小可,一般人乌南明会派过来么?这人既然能来,自然说明是乌南明的亲信。是术者也并不奇怪。”   冯瑗点点头,“你这样一解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了。我还以为那个乌南明小肚鸡肠,怕我们找到河图不告诉他,故意找人盯着我们。”   “他要是想这样做,完全可以做得更隐蔽。让你一点痕迹都察觉不出来。”范剑南摇摇头道:“我虽然对于长生者都没有什么好感,总觉得他们有些怪异。但这个乌南明确实和张坚不同,这个人气量格局都很大。否则,我老爸这样的人,有谁能请得动他?”   “这倒也是,你爸这么厉害的人物,就连第一理事也未必在他眼里。说真的,我到现在都有点怕你爸。”冯瑗笑着道。   “那是,丑媳妇都有点怕见公婆。”范剑南故意叹息道。   “嗯。”冯瑗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揪住范剑南,“好啊,你说我丑!”   “丑不是重点,媳妇才是重点。”范剑南嘻笑着躲开她道。   冯瑗假装生气地转过身,“不管,你又没说什么时候娶我?对了,我就想问你了,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和我结婚?”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等把我自己的事情全部弄清楚了之后。冯瑗,你相信我么?”   “相信,不过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提到结婚你总是表现的不太自然?”冯瑗皱眉道:“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么?”   “没有,我只是不想太仓促。”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但其实他有一个原因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很怕,也许会因为他的缘故而害了冯瑗,就像是他的母亲。也许是目睹了失去妻子之后的范坚强,太多的痛苦。   所以他不想像他的父亲那样,因为一些事情而害了自己所爱的人。所以,他才会参与这次事情。他要弄清楚自己身上所有的一切。包括血裂症,包括他那异常到连罗四海都没法看清的命数。只有这样,他才会放心的娶冯瑗。   “你就不怕拖得太久了,我爱上别人?”冯瑗故意道:“哎,我看祝青锋就很不错啊,又帅又有钱。”   范剑南一把抱住了她,“别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会嫉妒。”   “傻子,我逗你的。”冯瑗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轻笑道:“我这辈子跟定你啦。”   “一辈子不够。”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怎么说也得两三辈子才行。”   “那要是,下辈子你也是个女人怎么办?”冯瑗笑着道。   范剑南抱住她,在她耳边道:“据说有些国家,已经允许同性婚姻了。”冯瑗推开他,忍不住“咯咯”直笑。   龙大胆走过来,一脸诧异地道:“什么什么?同性婚姻?范剑南,我可是个直男,再说我已经有阿秀了。这事,你最好找别人,我受不了这个。”   “你这人,我和冯瑗刚在船上培养点浪漫情怀,你一来全破坏了。”范剑南苦笑道:“怎么了?不陪着你的阿秀,到这里来干嘛?”   龙大胆小声道:“有事。”   “什么事?”范剑南皱眉道。   “这船上的人有点古怪。”龙大胆低声道:“不知道你刚才感觉出来没有,听到你是卦师之后,有几个船员的脸色有点不太好。”   “他们都是曾经是专业的科考人员,虽然乌南明雇了他们,但是身上总还有着点做学问人的傲气。听到被我这个无聊的卦师指使,总有点不服气,这也是正常的。”范剑南笑了笑道。“所以我才会说,不干涉他们的任何作业情况。让老夏负责到底。”   “我不是说这个。”龙大胆摇摇头道:“我发现这里好几个船员都是练家子的。”   “练家子的?”范剑南皱眉道。他知道所谓练家子的,是指学过武术的人。而且这种学武术可不是一般会打两趟拳的那种,而是真正在武术上下过点苦功夫,两三个人别想近身的那种。   范剑南有兴趣地道:“你怎么知道?”   “我是什么人,医生。人体构造比我熟悉的人有几个?不管是肌肉的情况,还是人的精气神,一望便知。而且他们走路时最容易看出,比如手摆动的弧度,脚划出的弧线等等。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没下过十年以上的苦功,练不出这副身手。”龙大胆低声道。   “这么说他们不是科考人员?”范剑南皱眉道。   “也不像,刚才我看他们摆弄那些仪器,那叫一个熟练。这些东西一个中文都没有,看起来都是进口的高档货。不过他们玩得很熟,抄摘记录也是像模像样。不像是装出来的。”龙大胆摇头道。   “也许吧,这人都是北方的。那些地区民风尚武,年轻人大都学过一些拳脚。再说做船员的,空余时间多,经常在船上锻炼,也不奇怪。”范剑南笑了笑道。   “也许吧,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太正常。你说这船上有一两个练家子的,也不奇怪,要是好几个船员都是这样,就有点不同寻常了。你说这些人会不会另有目的,也是为了河图来的?”龙大胆低声道。   范剑南皱起了眉,要说一点不疑惑也是假的。那个方敏是个术者,而好几个船员都是练过武的好手。现在看起来这艘船上的人员很复杂。 第1328章 孙老头   “其实我们没有必要管那么多。”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艘船上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包括那个老夏船长也是,看起来他虽然有些粗鲁不近人情,但是看得出他是个很专业的勘测专家。能找这些人当雇员,乌南明估计没少花工夫。而且他是个聪明人,如果明知道是有问题的人,他怎么可能会雇用?”   龙大胆点点头道:“不过我们最好小心点。这些人员很复杂,说不定就会遇到什么麻烦。”   “我明白。”范剑南点点头,同时用眼色制止龙大胆再说下去,因为他感觉外面有人走过来了。   “范先生,冯小姐,到用餐时间了。你们知道餐厅在哪里么?”听声音像是老夏船长的弟弟夏平。   范剑南笑着道:“知道知道,谢谢啊,我们这就过去。”   范剑南对龙大胆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你自己小心点,还有告诉林钟秀,这艘船上的人不简单,让她注意一点。”龙大胆点点头,“我明白。”   范剑南和冯瑗等人一起走到了船上的餐厅,这艘船上设施很全面,餐厅也很干净考究。就连林钟秀这样有洁癖的人也挑不出丝毫的毛病。   餐具都是经过消毒的,白色的瓷盘洗得非常光亮。米饭、馒头都有,蔬菜,鱼、肉蛋类,都是分餐制,每个人各取所需。厨师孙老头负责给每一个人打饭。   范剑南等人坐下之后就开始吃饭。让范剑南觉得奇怪的是,这虽然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但却做得非常地道。孙老头在一个个餐盘里分菜,那只勺子没停过,却从没有发出一点碰到盘子的声音。   范剑南微微吃了一惊,这个老头如果不是个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厨师,肯定也是个练武的,否则不会有这等手腕部的控制能力。把所有人的食物分发完了之后,孙老头才拿着半瓶酒,端着餐盘走过来。   范剑南神色一动,笑着跟孙老头打招呼道:“孙师傅,辛苦了,这里有位置,过来一起吃。”   孙老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端着餐盘,在他们那桌坐了下来。沉默地吃饭,喝酒。   范剑南一边吃一边道:“孙师傅,你这手艺可真好。我看,你八成以前当过大酒店的大厨师吧?”   孙老头点点头,“是。不过,早就不干了。我做的菜清淡,他们也不太爱吃。”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就不再说话,继续吃着饭,喝着小酒。   “孙师傅,你这手艺可不是普通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可是正宗的淮扬菜。这红烧狮子头,一尝就知道是家乡味。”范剑南笑着道。   “嗯?你不是香港人么,喜欢粤菜才是?”孙老头愣了一愣。   “哪里,我只是暂居香港,而且是最近才去的。其实我是江苏人。”范剑南笑了笑道:“你这菜色不合他们胃口,我却是一吃就吃出来了。”   孙老头笑笑,“这么说你到是内行了。不瞒你说,我十七岁跟师傅学厨子。两年洗碗三年打杂,第五个年头都没资格自己上灶台。你猜是干什么?练刀功,颠铁锅。   直到把一口铁锅里的铁砂子颠得两尺高,都不会洒出一点,这时师傅才算是开始正式教我。哪像现在这些年轻人,几个月培训就能自己上灶台。拿着厨师证却没几分真本事,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都快没喽。”   范剑南陪着笑了笑,一边吃一边道:“孙师傅,你这有把手艺,去大饭店绰绰有余,为什么会到这船上来当厨师?”   “也没什么,我和这条船上的所有人一样,都是冲着乌先生来的。”孙老头笑了笑道:“我这把年纪哪还在乎其他的,只是人么,总得重情义。乌先生一向对我不错,帮他做这份工,我也乐意。再说他也没少给我工钱。”   范剑南和孙老头边吃边聊,了解到孙老头也是江苏人,不过他是扬州的,难怪做得一手地道的淮扬菜。而且范剑南从和他的聊天之中似乎更加肯定了自己原先的判断。这艘船上所有船员都是乌南明精挑细选出来的。看起来为了这次的事情,乌南明确实是做了大量充分的工作。   吃完饭之后,几个人回到了船舱稍事休息。因为船已经就位,只是时间还没有到。林钟秀给出的坐标位置就是这里,在GPS定位仪的指引之下误差不会超过五米的范围。就等到了时间之后,开始全面搜索了。   船上的船员们依然在调试着各种仪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老夏船长走进来道:“范先生,我们可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了,你真的认为要在一点二十六分才开始么?我的意思是我们早点完成早点收工,没必要过分拖时间。”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现在开始的话也行,不过我不敢保证你能有所发现。最好是再等等。”   “那就再等等吧。”老夏船长无奈地道。   范剑南突然眉头一动,不对,“你的人已经开始了!”   老夏一愣道:“不对啊,我亲自交待过的,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准私自开始。”   “但是他们真的已经开始了。超神波探测,方向是船的右侧。”范剑南沉吟道。   老夏脸色一变,摸出手机厉声喝道:“老三么?谁让你们提前开始的?我不是说了么,最好等到规定时间再动手。”   “二哥,我看准备得都差不多了,就先开机测试一下。”夏平在手机的另一头解释道:“我已经扫描过了左侧和后方的大部分区域,什么都没有发现。我们下次就可以从那里入手来查了。”   “胡闹。刚才开会说的内容,你当是放屁啊!”老夏船长不满地道:“告诉他们,马上把仪器停了,还有分析仪之类的,全部停掉。把之前的数据清空,免得影响这次勘测考察的准确性。”   “好吧。我们这就停下来。”夏平无奈地道:“其实我们也已经完成了一部分工作。待会儿正式开始的时候,就能少点工作量了。” 第1329章 老母鸡变鸭   范剑南突然向老夏船长做了一个手势,从他手里接过了电话,“喂,夏平先生么?我说过了,并不想干涉你们的工作。但是我必须要坚持两点,那就是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也就是说即便你们现在开始完整的探测过了整个区域,也没有用。”   “怎么会没有用?我知道我没有按照要求来做,刚才的探测工作也确实显得仓促了一些。但是我们毕竟探测过几个区域,说明这些地方什么都没有。下次就不用这么麻烦再重做一遍,只要搜寻其他没有探测的过的地区就行了。”   范剑南摇头道:“夏先生,我想,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即便你把这里所有的区域都探测了一遍,但是到了我规定的时间,你依然必须重新做。”   “但这是为什么?”夏平皱眉道。   “因为我之前就说过了,没有按照我规定时间来做的探测,就毫无意义。不管你们现在做什么,都是无用功。”范剑南摇头道。   “这怎么可能?”不但这句话让电话那头的夏平有些意外。就连站在范剑南身边的老夏船长也忍不住皱眉道“范先生,你这就有点过了吧?”老夏船长皱眉道:“毕竟他们也是好意,为什么做过检测的和没有做过检测的一样,都要从头开始在做一次?”   “道理很简单,你只要回去看看比较一下,一点二十六分的和之前的探测结果有什么不同。那么你也许就会想到问题的答案了。”范剑南笑笑道:“通过观察,你就会明白我到底是在做什么。”   老夏船长皱了皱眉头,他转身返回了船后的工作室,刚才听到范剑南的回答,让他有些愤怒。所以他进来的时候火气就比较大。老夏船长直接走到夏平的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谁让你擅自行动的,你们简直没把我这个船长放在眼里。”   “三哥,我们也就是想快点而已。”夏平有些无奈地道。   “现在快了么?”老夏冷笑道:“刚才,那个范剑南已经发话了。待会儿要重新探测一遍,包括了你们所有检查过的目标。”   “妈的,这个姓范的,到底是什么来路?我们非得听他们的么?”有个技术人员不满地皱眉道。   “行了,都别废话了。等到了时间,大家重新开始探测一遍,包括原先已经探测过的区域。”老夏船长皱眉道。   “是。”船员们都有些无精打采。   等到了一点二十六分,他们的行动才算是正式开始。他们从船上方下很多跟装有传感器的绳索样物体,这些物体逐渐沉到了水底,随着船的缓慢移动。所采集的到的信息全部被返还到电脑上,描绘出水底的完整形态。   而其余的传感器上,另外有感知金属物品的功能。所以这仪器确实想到先进,但是令所有人有些沮丧的是,整整几个小时,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别说巨大的石像,就连快像样的石头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大型金属物品。   正在老夏有些郁闷的时候,范剑南走过来,笑着道:“几位,收获如何?”   “什么都没有找到。”老夏有些无奈道。   “不会吧,我算定的吉时吉位,又加上林钟秀的堪舆门风水奇术。按照道理多少能够找到些什么啊?”范剑南想了想道:“对了,那些检查的过的地点再次复查了没有?”   “那个,还没有。我们这就掉头。不过我怀疑我们是在做无用功。”夏平苦笑道:“毕竟那里也都查过了,而且前面的探测和现在最多相差几个小时。我实在是想不出,能有什么变化?”   范剑南一笑道:“再查一遍吧。有句俗话叫做: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有时候即使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也会有最不可思议的变化。”   夏平和老夏这对兄弟面面相觑,不过还是按照范剑南的意思做了。就在他们重新检查之前已经查过的地方时,突然电脑上的采样数据的一阵疯狂闪动,电脑传来了一阵蜂鸣报警声。   “这是怎么回事?”夏平吓了一跳,喃喃地道:“这不可能,这片区域我们之前明明探测过了,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船上的各种仪器的指示灯一阵乱跳,蜂鸣警报声不断。   “该死,像是某种强磁场,传感器都被毁了。”一个技术人员皱眉道:“你们那里怎么样?”   “我这里也出大问题了,返还的数据出现大量错误。显示下面的东西不但是强磁场,好像还是含有金属物质的。”另一个技术人员摇头道:“两千多个小型水下传感器,这一来至少毁了一半以上。好在仪器没有毁掉,要不然我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范剑南皱眉道:“我是这方面的外行,不过似乎你们的麻烦不小。”   “真是见鬼了,这个区域之前我们已经探测过来一遍,什么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强磁场干扰,毁掉了大部分水下传感器。而且超声波探测仪也失灵了,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夏平喃喃地道。   “我要是你的话,现在就先不管这是什么东西,记录下具体的坐标位置,并且根据那些被毁坏的传感器位置做出精确的记录。这样下次我还能找到这东西。”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下次?”夏平皱眉道:“为什么不一次性把这东西弄上来?”   “因为我们还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且看起来那个深度,是不适宜潜水下去的。”范剑南耸耸肩道:“如果我们没有办法的话,那就只能再等三十二小时之后了。因为这东西在两个小时之后就会消失。”   “会消失?怎么可能?”老夏船长皱眉道:“我知道因为河底泥沙缓慢流动,往往会带动某些沉重东西一起运动。但是那个过程是很缓慢的,绝不可能会是这样。在几个小时就消失,几十个小时之后又重现,这也太离奇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也许我们所找的东西,甚至超越了离奇这个词的本身。” 第1330章 谜团   “我不懂你的意思。”夏平奇怪地道:“那么按照你的理论,你是怎么解释这种现象的?”   范剑南想了想道:“按照一般的理论很难解释。如果一定要形容这种变化的话,我只能用规律两个字来解释。这就像是日晷,是使用太阳的位置来测量时间的一种设备,主要由一根投射太阳阴影的指标、承受指标投影的投影面和晷面上的刻度线组成。看着阴影的所指向的刻度,就能知道时间。”   “我还是不懂。”夏平摇头道。   范剑南无奈地道:“我们所处的世界是在不断地运动之中的,小到分子运动,大到行星公转。这其中是有某种规律的,而我的卦术,则是通过演算来推断这种规律。这牵扯到某些很特别的算法,具体的,即便是我说了,你也未必弄得清。你只要记住,我给你们的时间是最正确的,按照我们的时间方位来搜索,可以大大节约时间。”   夏平一脸好奇,还想再问,却被老夏船长打断了,“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回收水下探测器,抢救部分数据,估计损失,有一大堆的工作你不去做,站在这里问什么问?”   夏平似乎对自己这个哥哥有些畏惧,转过头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老夏船长走过来,对范剑南点头道:“不好意思范先生,我弟弟这个人一向好奇心重,废话也多,你别理他就行了。今天这事也不全是他们的错,我没有盯着他们,下次我一定小心。”   “没事,没事。今天没能找到什么,下次还有机会。再说,也不急于这一时。”范剑南笑了笑道。   “天哪,这到底是什么?”夏平又在那里嚷道。   老夏火气上来了,厉声喝道:“又在那里瞎嚷什么?懂不懂规矩!”   夏平看着他,表情古怪地道:“二哥,范先生,你们看这是什么?”   范剑南走上去看了看,有些奇怪地道:“这像是……咳,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这么规整的圆形应该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吧?这就是你们在水底发现的东西?”   “这是金属探测器和一部分水下传感器采集到的数据,水下的这个物体像是一个金属制品,体积应该也不算小,像是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大圆盘。可惜,大部分传感器没有来得及传回数据信息就被毁坏了。传感器加上一部分存储器被毁,这次我们的损失可不小。这可是最先进的水下探测器型号。”夏平有些懊恼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么?”   “当然不可能,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理论上强磁场干扰倒是可能产生数据错误,像这种直接毁坏传感器的情况,从没遇到过。而且这么强大的磁场一般很少有,除非这下面是个磁石矿。但即便是磁石矿也不可能强到这样的程度。”夏平连连摇头道:“这真是怪事了。”   “把所有资料全部整理出来,这些第一手资料必须交给方先生过目,这是老板的一再要求的。”老夏船长对其余几个技术人员道:“把损毁的零件型号全部记录下来,在下次勘测之前,我们必须要让乌老板再送一批过来。”   “是的船长。”技术人员点头道:“我们的工人已经在回收损毁的了传感器等水下设备了。相信很快就能整理出具体的损失来。”   老夏船长点点头,转身去甲板上查看工人们的工作情况。而范剑南却盯着那个圆形物体的图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冯瑗也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手中的这张图片。   范剑南想了想转身对夏平道:“这张图上的这几层线条,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平看了看道:“黄色的应该是指金属感应,说明这东西有金属成分。绿色的是指大小,也就是说探测器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个金属的圆盘物质。而蓝色是指安全程度,以证明那东西没有放射性,或者剧毒,对人是安全的。”   范剑南点点头,又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这几个圆圈不在同一点,轨迹完全不同呢?”   “这说明,这件东西的大小,正如我所说的,至少直径有一米。”夏平突然一愣,看着那张图片,“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呢。显示的是那件东西大小,和它产生的磁场变化。我刚才居然忽略了这一点。那东西虽然有一米直径,但是真正的磁场核心却只占圆盘的一小部分。所以这三道曲线居然没有一点重合,这看起来也太古怪了。”   范剑南像是看出了他的犹豫,立刻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张图上表现出来的像是矛盾的?会不会是一起简单的巧合,或者你的仪器受到了一点点磁场的影响。”“这不太可能,大部分情况下,这些线条应该汇聚着他的一切,高度重合,所以不可能人为作假。”夏平连连摇头。   范剑南点点头,“也就是说这东西,显现出了两种不同的性质,石块和金属。而且它的大小是否真的是一米,目前来说还不清楚。”“见鬼,我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夏平低声道:“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该相信什么了。”   “谢了,我问完了。”范剑南一笑,和冯瑗两人一起离开了船上的考察工作室。回到了他们船舱,范剑南吃惊地看到林钟秀站在他的面前。   “阿秀?年什么时候出来的?我还以为你依然还在舱房内。”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   “范剑南,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告诉你。”林钟秀的脸色很严肃。   范剑南奇怪地回答道:“有什么你直接说好了。”   林钟秀却摇摇头,仔细观察了一下房间,并且关上了门,低声道:“关于今天我们遇到的那个东西。我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了。”   范剑南的心里微微一惊,立刻道:“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第1331章 花钱   “我不敢肯定,但是那很有可能是和传统的道教有关。”林钟秀皱眉道。   “为什么这么说?”范剑南奇怪地道:“你甚至没有看到过那件东西。”   林钟秀点点头道:“我确实没有看到过,但是却能够根据风水学断定,那个位置有些特殊。”   “你是说水下的那件东西的位置?”范剑南愕然道:“我倒是没有看出有什么稀奇的。”   “水下也有水下的地形,这个东西所在的位置,正好合乎一个风水古局,叫做伏牛局。”林钟秀很严肃地道,她瘦弱的身躯单薄而颤抖,脸上仿佛气色很差。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么这个所谓的伏牛局又是什么?能对人产生什么影响?”范剑南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叫做伏牛局的风水格局。   林钟秀却摇头道:“这个风水古局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而使用。在是用于某种古老仪式。这种仪式一般在道家之中流传,据说可以加快修行用以磨砺心性。”   “这么说来,这东西和真正的河图没有关系?”范剑南想了想道。   “这我不太肯定。你知道,如果不是刚才在下午一点半的时候,我走出去了一会儿,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大变动。”林钟秀低声道:“而且我还怀疑,这是有人故意布下的局中局。他们要的显然就仅是阻止别人窥视一切。”   “怎么讲?他们利用了风水局的规律,在水下布成了一个伏牛局,似乎是刻意在掩盖些什么。而那个白色的东西,我觉得像是一种花钱。”林钟秀想了想道。   “花钱?”范剑南愕然道:“花什么钱,花多少?”   林钟秀无奈地摇摇头道:“你不懂,我说的花钱是一种铜钱。这种花钱源于汉代,花钱在早期使用的时候主要是民间自娱自乐的一种玩钱,这种钱币由于不是流通钱,因此它的材质大都比较粗糙,民间把这种钱俗称为花钱。花钱虽然具有钱币的形态,但不作流通使用。”   范剑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马上又摇头道:“不对,根据探测的结果,这东西至少有一米直径,哪有那么大的钱币?”   “我跟你说了,那是一种非流通的东西,都是民间私铸的。考虑到这么大的尺寸,我怀疑这是一枚镇河钱。”林钟秀想了想道。   “我倒是听说过压岁钱,这镇河钱又是什么?”范剑南有些挠头道。   “古代黄河经常泛滥,所以古人认为河中住着水神河伯,主管黄河水域。为了讨好它,使得风调雨顺,黄河不至于泛滥。经常进行一些祭祀活动。而道家也经常在房子的门口设置镇宅钱。其意思也差不多。”林钟秀道。   “这么说来,还是和我们要找的东西毫无关系。”范剑南无奈地道:“我们要的可是河图,可不是什么镇河钱。”   冯瑗低声道:“那么这个镇河钱会不会是某种线索?否则你的卦术又怎么会指向那里?也许这是找到河图的毕竟之路。”   范剑南一阵无奈道:“也许这件事能够办好的话,我们能够顺着摸到点线索。而且我也觉得怪异,如果只是一枚镇河钱的话,或许不会引起那么大的动静。”   林钟秀皱眉道:“你们没有发现其他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还有什么?”范剑南想不通道。   “那枚镇河钱,好吧,其实现在还不能肯定就是镇河钱。但是在那个点周围的水流,你感觉到了什么没有?范剑南,你对云术力的敏感程度很高。你应该感觉到了什么。”林钟秀低声道。   范剑南想了半天,喃喃地道:“我感觉出来了。那个区域简直连鱼都没有。水下涌动着暗流,即便是鱼也不会游过那个位置。照你这么说倒是真有可能是某种镇河作用的物品。”   尽管他们是推测也惊醒了某种警惕感。范剑南想了想道:“算了,即便要找现在也不可能了,因为受到的术力和水道运力的双重影响,决定了这东西的出现,有着某种精密绝伦的周期性。不到周期是找不到的。”范剑南无奈地道。   “也许,我可以用风水术加速这种状态。”林钟秀低声道。   “怎么做?设局,制造出术力流经的假象。强行打开水底的伏牛局。让他们把东西捞上来。”林钟秀道。   林钟秀用手中的一副扑克牌,像是接龙游戏一样摆出了一条牌龙。她所摆的是风水局,以纸牌为山石。虽然只是徒具其形,但此地的风水局势依然受到了影响。范剑南的脸色微微一变。桌上的牌局环衬如山峦,一条栩栩如生的山川龙脉走势已然成型。范剑南虽然不懂风水龙脉,但依然感觉到这条巨龙浑然天成,极具气势。   林钟秀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冷静。古代“风水术”首推“地理五诀”,就是龙、穴、砂、水、向。相应的活动是“觅龙、察砂、观水、点穴、立向”。龙就是山的脉络,土是龙的肉、石是龙的骨、草木是龙的毛发。   而她所摆出的这一条则是中国的昆仑山走向。昆仑是天下龙脉之始祖,大龙脉左右的是天下大势。虽然微缩成牌局的形态,放置在一张桌上,但依然如龙般妖娇翔,飘忽隘显。龙脉所带来的山川术力蔓延而上,隐隐有了一种龙气。   无论是古代的遁甲军阵还是风水堪舆,在易学上来讲都是同源同理。巍巍昆仑龙脉天成,本就占据了绝对的地利,林钟秀相信自己完全能够此地的风水局势。但令她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龙脉阵明明术力汹涌,但却总是难以真正改变此地的风水。   似乎隐隐之中有这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和她对抗,林钟秀大为惊讶,她是风水术宗师级的人物,竟然在这黄河水脉上布局,却影响不了此地风水,这对她简直就是一个打击。她这个人又素来要强,根本不肯服气,强催术力,桌上纸牌如真龙般游动了起来。 第1332章 钓鱼人   这诡异的景象立刻引起了范剑南的注意,他微微一凝神,低声道:“不好!这不是正常的现象,有人在故意干扰你的风水术。”   林钟秀的脸色白了一白,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一动,把那副纸牌收了起来。范剑南看着她道:“知道是什么人么?”   林钟秀摇摇头,“不清楚,但用的是正宗的风水术,而且是古三合派。三合的通俗解释乃是指十二地支的三合局,即申子辰三合水局,寅午戌三合火局,巳酉丑三合金局,亥卯未三合木局。这人是个高手,应该就在附近。”   “附近?”冯瑗讶然道:“我们现在可是在船上!”   范剑南眉头一动,单手在桌上稍微画了一个卦符,缓缓地道:“不错,这个人就在附近,东南向。”他快步走出舱室,向着东南岸边看去,那里只有几个人,像是坐在黄河岸边垂钓。   “是他们么?”冯瑗低声道。   “不清楚,但是上去问问不就明白了么?”范剑南一笑道:“阿秀,让老夏把船停靠一下,我们上岸走走。顺便去看看你的那几位同行?免得这些人不开眼,在你这地相宗师的面前班门弄斧。”   林钟秀缓缓地道:“不管这个人是谁,他用的都是古三合派的风水术,非常厉害。我倒是真想见见这位高人。”   范剑南让老夏把船停到岸边下锚,他蹬着跳板上岸,装作散步一样走到了那几个钓鱼的人身边。他似乎对钓鱼很有兴趣,东张西望地道:“怎么样,这里的鱼多么?”   “勉强还行,一下午了,总算是钓了几条像样的。”一个钓鱼的老头叹了一口气。他端起身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扭头看看旁边的一个中年人,“老弟,你的运气好像比我还差啊。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你动过。”   那个中年人笑笑,“钓鱼这种事,其实不在鱼,而在人。如果要吃鱼,我不如去市场买,想要什么鱼就买什么鱼,可这样又有什么意思?钓鱼嘛,其实就是休闲,消磨个时间。同时也是一种对未知的期待,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鱼会上钩,也不知道钓上来的是什么鱼。”   老头哈哈一笑,“哈哈,老弟说的在理。钓鱼嘛,也就图个乐呵。”   范剑南心里一动,对林钟秀使了一个眼色。   “算了,看来今天的手气确实不好。我换个地方试试。”中年人苦笑着收起鱼竿。   老头哈哈一笑道:“刚说你沉得住气,现在却也耐不住了。”   中年人笑笑,也不多说,收起钓鱼用具沿着岸边走过了一段之后,又重新开始投饲料,下饵,抛钩。   林钟秀走过去道:“这个地方可是钓不上鱼来的。”   “哦?为什么?”中年人头也没回。   “乾纳甲,坤纳乙,艮纳丙,巽纳辛,离纳壬、寅、午、戌,坎纳子、癸、申、辰,震纳庚、亥、卯、未,兑纳丁、巳、酉、丑。乾坤离坎为阳,震兑艮巽为阴。   向与水阴阳不混为吉,认为阴阳相混为凶。向上卦为辅弼,从中爻变起,依次为武曲、破军、廉贞、贪狼、巨门、禄存、文曲,辅弼、巨门、武曲、贪狼为吉水,破军、文曲、廉贞、禄存为凶水。   你在阴阳相混的凶水下饵,难道还想钓上什么鱼么?”林钟秀冷笑道。   “纳甲水法,你是玄空飞星堪舆门的人。”中年人平静地道。“只是不知道是‘无常派’、‘滇南派’、还是‘苏州派’的?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看你的样子就像是南方人,开口的口音之中有吴语音调。想来是苏州派的堪舆门正宗。”   “哼,你也不差。古三合派的手法,失传多年,想不到还有你这样的高手。”林钟秀冷笑道。   “高手倒是愧不敢当。我不过就是一个钓鱼的。”中年人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林钟秀话语之中的怒气,而是很平缓地道:“古三合派也早就没有什么人了,倒是你们堪舆门贵为地相宗师,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话我想问你!刚才你为什么坏我的风水局。”林钟秀冷冷地道:“既然是术界中人,又是风水一脉,难道没有背过风水一脉的祖训?以至于要我来告诉你,风水宜泄不宜争斗么。”   中年人微微一笑,“这话该我说才对。我安安静静在这里钓鱼,你这个小姑娘却不依不饶地从船上追到岸上,不知道是谁想跟谁斗?”   林钟秀的脸气得发白,她冷笑道:“好,你说出一个刚才用坏我术局的理由来,今天就算是我不对。我林钟秀向你道歉赔罪。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那么你就是在故意挑事。对于故意挑事的人,我也自有对付方办法。”   “哈,我以为是谁,这么大口气。原来是林老鬼的徒弟!”中年人冷笑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你们师徒倒是一脉相承的霸道。你真的以为我会怕你一个小姑娘么?还开口威胁我,真是好笑。”   “你……”林钟秀外表柔弱,内心刚烈,脾气不是一般地大。她一怒之下就想发作,范剑南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示意她冷静点。范剑南走上去道:“这位先生,我不管你对林钟秀有什么看法,但是在她施术的时候,你横加插手,始终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就这一点来说,你又必要向她道个歉。”   “道歉?说得好听。你们又是为什么到这里来?”中年人冷笑道:“还不是为了河里的那件东西么?我在独自这里苦守了十二年,又凭什么把快要到手的东西让给你们?”   “什么东西?”范剑南皱眉道。   “哼,少来跟我装傻。刚才这姑娘的风水术明明就是要改变此地的地气流转,使得那件东西再次显现,难道我一点都没有数么?”中年人冷笑道。   “那东西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你又为什么需要它?”   “多说无益。”中年人冷笑道:“今天就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如果肯知难而退,我也不计较。如果还要胡搅蛮缠,那么我们就只能各凭实力说话了。” 第1333章 特斯拉线圈   范剑南摇摇头叹息道:“这位先生。大家都是文明人,又是术界同仁,不必要这样剑拔弩张吧。不如你告诉我,这河道之中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也许我们要找的东西并非是同一件,这也是未可知的事情。何必还没见到实物就这么不客气,这吃相也显得太难看了点。”   “有本事,吃得下,我为什么要在乎什么吃相?”中年人冷笑着道:“他们堪舆门仗着五术宗师的名望,肆意打压其他流派的时候,怎么没说自己的吃相难看。”   “胡扯!我师傅一手建立风水协会,联络所有风水术流派,为的是保存现有的风水玄学流派。我们什么时候打压过其他流派?”林钟秀怒道。   “哼,你师傅林老鬼是什么货色,难道我还不清楚么?我们三合派,还有卦理派,杨公派,八宅派,哪家没有受过他的气?还恬不知耻地自诩地相宗师,我呸!男盗女娼的货!”中年人不屑地道。   范剑南看出林钟秀脸色不善,知道林若谷一向对她如同亲生,她也绝不容许任何人对林若谷泼脏水。这个中年人这样肆无忌惮地骂人,实在是触了林钟秀的逆鳞。   果然林钟秀气得浑身发抖,“好,你说我们仗势欺人不是?我今天还就欺定你了,今天你不向我磕头赔罪,我就让你下河喂鱼!”   “呃,这话过了。阿秀,这话过了。不至于,真的不至于。”范剑南连忙劝解道。   “你别管!这是我们风水师之间的事情。他今天要不给我一个交待,就别想好好地离开!”林钟秀忿然道。   “哼,果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货。一样的嚣张跋扈!”中年人冷笑道:“林老鬼也就罢了,这小女孩也狂得没边没沿。真当这世上没有能人了是吧?”   林钟秀冷冷地后退了一步,抬手折下了岸边的一支芦苇。在地上画了一个形状,然后将芦苇折成了小段。那个中年人手中的鱼竿突然节节爆裂,强大的力量震得他的手一抖,再也拿捏不住鱼竿。狼狈地后退了好几步。   “小丫头,想动手是么?”中年人愠怒喝道。   “你不是已经动过手了么?还谦虚什么?”林钟秀冷笑道。   中年人二话不说,伸手从钓鱼箱子里拿过了一卷鱼线,冷笑道:“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是目中无人了!”   他将手中的鱼线慢慢地缠绕到了线板上,这个普通的动作,他却做得非常吃力。但是他每绕一圈,他身上的术力气势就强一分。   范剑南看得极为震撼,这是什么见鬼的风水术?他从没见过还有这样的事情。虽然他知道真正的术法高手可以用身边的一切东西施展风水术。但是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能把风水术发挥到这种程度。   这个中年人手中的鱼线缠绕在线板上,每绕一圈,他身上的气势就强一分。范剑南竟然看不出他这是什么手法。而林钟秀和他对峙着,手中的半截芦苇像是在急剧颤动。   这段芦苇是她刚从岸边随手折下来的,新鲜得很,青翠欲滴,拿在林钟秀洁白的手中显得分外的鲜绿。而在林钟秀的术力催动之下,更是绿得大异常态。这芦苇在五行之中属木,而这木气已经被林钟秀无数倍地扩大。就连她拿着芦苇的那只手,都开始映出了一点点的青绿色。   两个人显然相持不下,范剑南能够感觉到他们的术力在不断扩展。林钟秀的手法范剑南还是能够看出一点头绪来,她手中持木,借这黄河水道滔滔不绝的水气润泽,使得木气大盛。五行之金,讲究霸道锋利的攻击,破而后立;而五行之木,却体现出顽强的生命力,创造万物。   此时范剑南甚至有种错觉,林钟秀手中的那段芦苇仿佛不再是柔弱摇曳的芦苇,而是参天巨木,给人一种极具压迫力的森然之感。看似平和之中的术力,却似乎具有极大的穿透力,森然迫人。   而那个中年人,范剑南就完全看不透了。这人的手法机械而单一,但林钟秀的术力强一分,他也跟着强一分,在和林钟秀的对峙之中,屹然不惧。但是范剑南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点,他缠绕鱼线的手法如同是一种压缩和倍增。   他每绕上一圈鱼线,他的术力就像是受压缩而增强。   范剑南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惊人的发现:磁力!!!线圈!!!特斯拉线圈!!!   特斯拉线圈是一种使用共振原理运作的变压器,由美籍塞尔维亚裔科学家尼古拉·特斯拉在1891年发明,主要用来生产超高电压但低电流、高频率的交流电力。而这种线圈有一个另类的称呼,人工闪电。   术者所使用的术力按照严格的意义来讲是一种生物电流所产生的电磁力,而这种电磁力理论上也完全可以被压缩放大。并且实现瞬间爆发。   而这个中年所做的这一切,似乎正是为了达到这样的一种效果。当积累的生物电压达到放电阀值,空气电离打火,近似导通,建立初级谐振回路,通过振荡向次级回路传递能量。次级回路随之振荡,接收能量,放电顶的电压逐渐增大,并电离附近的空气,寻找放电路径,一旦与地面形成通路,闪电也就出现了。   范剑南想到这里,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危险,他立刻冲上一步,把林钟秀从原有的位置拉开。然后抬手划出个卦符,几乎是凭空隐遁,在另一个方位显出身形。   而林钟秀原本所站的位置上,电弧四射,她所站的位置被强烈的电流烧得一片焦黑。这是术力压缩之后化为电弧直接和地面产生通路的剧烈放电现象。如果不是刚才范剑南及时出手,那个中年人这匪夷所思的一击,就能让林钟秀触电身亡。   范剑南沉下脸道:“这位先生,我不管你是谁。但是你这手段,也未免太毒了一点。只是几句话的意气之争,至于下这样的杀手么?你真的想要弄出人命来么?”   中年人阴沉着脸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不先把她料理了,难道还等你们两个联手对付我么?” 第1334章 镇河古币   这个中年人的这话就说得有点难听了,范剑南冷笑着道:“联手?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我们联手?刚才她只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所以才凝聚气势而不发。想以势取胜,免伤和气。可你下手却是肆无忌惮的以死相逼。”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让她对我手下留情。”中年人冷笑道。   “风水宜泄不宜斗,这句是不二真理。因为风水术的真谛在于和,强调的也是人与自然环境的一种调和。你的风水术虽然学得不错,但却没有领悟到这层真意。以风水为斗局,足以看出你这人个性偏激,心胸狭隘。即便是装出一副垂钓高人模样,也达不到风轻云淡宠辱不惊的境界。充其量也就是二流货色。”范剑南冷笑道:“你这种人,连林钟秀的一半都比不上。”   “放屁!你是什么东西?”中年人扔掉手中的鱼线,指着范剑南勃然大怒道。   “我只不过是一个能把你像死狗一样扔进河里的人。”范剑南微微一抬手,捏起一个指诀。中年人指着他的那根手指骨骼传出了一阵爆响,突然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形态,反关节弯曲。   十指连心,手指是人体神经密布的区域。这种反关节折断的痛楚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那个中年人“嗷”地一声嚎叫,捧着自己的手指,一脸痛苦地弯下了腰。他狼狈地后退了几步,强忍剧痛,惊惶地看着范剑南吼道:“你是谁?”   “给你两分钟向林钟秀道歉,否则,你这只手就没救了。”范剑南冷冷地道。   “哼,你少威胁我。古三合派门下没有求饶的习惯。”中年人咬牙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倒是很喜欢打死都不求人的硬汉,但是你明显就不在其列。”他缓缓抬起头,眼中在一刹那之间红芒闪耀,像是有血液在燃烧。   中年人一看到的他的眼睛,骤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他骇然道:“红眼,你是……遁甲范家的人!”   范剑南心中一动,冷冷地道:“你说什么?”   中年人额头汗水淋漓,“好,今天能遇到范家卦师,我也算是栽得不冤。废了这根手指,就算是我有眼无珠。我认了!”他猛然一跺脚,对林钟秀大声道:“今天是我商逸泉得罪了,我向你道歉。”然后转身就走。   他的反应令范剑南和林钟秀都大为奇怪,这个中年人虽然态度平和,但眼神之中始终透着一股戾气。这样的人是很难服软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范剑南的眼睛之后,就像见到鬼一样,魂不守舍。态度立刻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但服软认怂了,还乖乖向林钟秀道歉了。   这个转变之大,真是奇怪到了极点。   “慢点!”范剑南喝止住正要离开的中年人。   “我已经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姓范的,你不要逼人太甚!”中年人明显有些色厉内荏。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只是想知道这河里的东西是什么?”   “哼,你们既然找到了这里,还会不知道那是什么吗?又何必来明知故问嘲笑我?我知道不是你们的对手,都已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了,你们还想羞辱我么?”中年人愤恨地道。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干脆告诉我,河道里的东西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你们真的不知道?”中年人脸色一变道。   范剑南皱眉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你都没说,我们怎么知道?”   “那是镇河钱!”中年人沉默了一会儿道。   “镇河钱?”范剑南皱眉对着林钟秀道:“难道真有这东西?”   林钟秀看着那个中年人道:“你说的镇河钱是不是一枚沉在河底的巨型花钱,直径足有一米大。”   中年人点点头道:“黄河自北南流之后,这双河镇即成为濒河之城,历史上屡遭洪水肆虐之苦。为避灾免祸,在当时的太守令风水高人在这块宝地筑了一座高台。据说高台建成以后,又集四方钱币,熔铸一枚巨型花钱。   上面铸造有道家密文,供奉在这高台之上。从此,河水驯服,双河镇一带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不过元朝初年,黄河再度泛滥,这镇河台和上面供奉的镇河钱都不知所踪。”   “镇河钱,我听过一些,虽然在风水术上别具一格,但毕竟不是很有名。远不如黄河流域其他的镇河铁犀,或者镇河铁牛之类有名。你又为什么要守在这里?”范剑南皱眉道。   “自然是为了找到这枚镇河钱,我花了几年时间勘测这一带的风水,并且结合古代留下的县志和当地的碑刻铭文,基本断定这枚镇河钱就在这里。”中年人平静地道。   “这镇河钱有什么特殊意义么?”范剑南皱眉道。   “对你们来说或许没有,但是对我古三合派风水师来说,意义重大。当年设置镇河古钱的人,就是我们三合派的古代先人。这东西对于我们的意义不言而喻。”中年人咬牙道。   “只是一枚风水上用来镇河的古钱?”范剑南皱眉道。   “不然还能是什么?”中年人怒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走吧。”中年人怨毒地看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我觉得他说得不错。风水不离五行,而五行生克之中,金生水。所以无论是你刚才所说的镇河铁牛还是镇河铁犀等等都是这个道理,因为金为水母,所以用金镇水,历来为风水学家所建议。而集四方之铜钱,熔铸一枚巨型花钱,这在道理上也完全说得通。   因为钱币就是金,用收集到的钱币熔铸出的巨型花钱,更有取百炼玄金,溶金铸币的意思在里面。用来镇河是在恰当不过了。”林钟秀蹙眉道。   “难道我的卦术出现了某种偏差?”范剑南皱眉道:“但是不会啊。我明明测出最有利的位置就是那里。也就是说那东西即便不是真的河图,也和河图有一定的联系。不可能只是一枚镇河钱吧?” 第1335章 众矢之的   “也许镇河钱上有关于河图的线索呢?”林钟秀小声道:“一般这类东西上都会有铭文,记录一些事情,包括了镇河的铭文或者说是某种祷文。如果上面有关于河图的线索呢?”   “会这样么?”范剑南疑惑道。   “一般会这样,就像你刚才说过的黄河铁牛,上面就有铭文,刻写了关于铸造或者其他的一些情况。”林钟秀解释道:“这不仅仅是风水镇河的问题,也关系到古代官家对于治理黄河水患的一些态度。所以有些会留下详细的铭文记录。我想也许这些铭文之中就有我们想要的消息,也说不一定。”   “这样来说,倒也勉强可以解释。”范剑南想了想道。“刚才这人是什么来路,似乎和你师傅有些过节。”   林钟秀摇摇头道:“术界不就是这么乱么。常在江湖行走,哪有不湿鞋子的?尤其是我师傅的那辈人,总是会得罪一些人。大都是些江湖事,说不清谁对谁错。有些甚至早就忘了对错,只记住了恩怨。这就是江湖。”   “算了,不提这些了,我们回去吧。他们该等急了。”范剑南摇头道。他也知道以前的风水流派相互倾轧的事情,大概就是那时候林若谷结下了仇怨。既然林钟秀不想提,他也更懒得理会。   回到了船上之后,他们把大致的情况跟龙大胆和冯瑗说明了。   龙大道想了想道:“我觉得阿秀说的有道理。再怎么说,范剑南的卦术极少出错。也许河底的这枚镇河花钱确实有我们需要的信息,也说不定。”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冯瑗摇头道。“首先时间上就对不起来,河图的出现,至少是在夏商这两代,而这个时期非常古老而杂乱。而且那个时候还没有产生花钱,真正产生花钱这种东西也至少是在汉代。而汉代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夏商时期河图的下落?”   “不是不可能。”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想。历史是呈线性发展的。古代不知道现代是对的,但是现代却是可以知道古代的事情。比如司马迁写史记,他是汉代人,却能根据当时的史书典籍,复述出更远的先秦时期。而我们现在很多研究也是建立在古人的基础上的。”   “我懂了,也就是说,在熔铸这枚镇河花钱的时候,古人有可能把一些有关于当时河图的事情记录了下来。而随着这枚花钱的遗失,这些事情也就永远没有人知道了。而我们现在找出这枚镇河花钱,就有可能从中还原出历史的真相。”龙大胆道。   “没错,就是你这个意思。”范剑南点头道。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些事有些邪门。”冯瑗摇头道:“首先那枚古钱为什么会呈周期性出现?而且,它为什么会带有这么强烈的磁场干扰,以至于直接损毁探测设备,这些都是很重要的问题。而我们现在一点相关的信息都没有。”   “我也赞同你的说法。”范剑南点头道:“可阿秀认为,那个中年人很有可能再次偷偷盯着我们。甚至有可能抢在我们前面去找这东西。这家伙在这里十几年,情况摸得比我们熟多了。所以,这些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这是事实。一旦他们先下手为强找到了这东西,就绝对不会再想着给我们。”林钟秀摇头道。   “那我们要怎么办?”冯瑗皱眉道。   “我们要抢时间,在那个人动手之前,找到那东西。”林钟秀沉声道。   范剑南无奈地道:“我理解你的急迫情绪。但是我依然认为应该再等等。现在水下探测设备损毁严重,他们还没有准备好。也就是说即便你用风水术强行改变风水局势,顺利找到了那东西。也必须要把它打捞上来吧?   要打捞上来,靠我们都不行,还是需要老夏他们。他们是水下勘测和打捞作业的行家。这个项目靠我们自己是不行的。最终还是必须倚靠这些船员。而现在的关键是,那些设备的损毁直接影响到了他们的工作。   所以我主张再等等,等到他们设备送来,我们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可这要等多久?他们的设备大都还是进口的,光是零配件采购补充上,他们就要耗费几天的时间。”林钟秀摇头道:“我可不想在这里干坐着发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林锐耸耸肩道:“我和你同样不愿意等,但是我们却必须等。”他起身道:“留神一点,那个中年风水师,他暂时应该不会轻举妄动。这就说明我们还有时间,我去找老夏谈谈。或许他们能够给我们一点帮助。”   林钟秀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再也只能这样了。”   范剑南走向了船长室,一推门,正好老夏和方敏都在,他们似乎是在讨论什么话题。范剑南走过去用手,用手敲了几下门。   方敏看到了范剑南之后,连忙起身迎了出来。“范先生。我们刚才还在这里谈到你。”   “谈我就算了,我只是来问问你们。这艘船究竟是什么情况?我知道有些探测器坏了,究竟还能不能完成水下打捞。”范剑南看着方敏道。   “我们的大部分探测仪器都损坏了,要想打捞这东西有一定困难。”方敏摇头道:“不过我已经在尽力补充装备。最多三天左右,那些物资就会运到。我想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可以通过再次的勘测,来明确我们的打捞范围。”   “我觉得这个方法未必可行,毕竟原本就是这样才损失了大量探测设备的,如果还出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范剑南皱眉道。   “放心吧,我们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这一次我将弄一批防电磁干扰的探测器。”方敏对范剑南道:“刚才我和老夏船长正在谈论你们。这几天外面似乎很不太平。你们几位有可能的话,尽量待在船上,别下船到处走动。”   “怎么了?”范剑南皱眉道。   “我们发现了几个人,似乎也是为了河里的东西来的。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为上。”老夏船长低声道。 第1336章 暗记   “你们发现几个人是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是这样的,今天因为有些关键器材损坏,所以老夏就拟了一份需要更换的零件清单出来。大部分零件是市面上没有的,只能靠厂家的邮寄了。不过也有一部分是常见的,没有必要从厂家买,所以我和老夏去了一趟城里。”方敏低声道。   “你们遇到这些人了?”范剑南有些吃惊地道。   “没打上照面,但是我在车站发现了一种术者使用的暗记。这是旧时在江湖上行走年的术界门人相互联系的暗记。一般很少有外人知道。暗记使用粉笔画出来的,所以根据粉笔末脱落的痕迹,可以大致推测写下这个记号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两天。”方敏平静地道。   “我对这些江湖暗记并不是太在行,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暗记是什么意思?”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   “那是一种求援用的暗号。通常是发现对方太过强大,自己无法胜出的时候,才会在约定的地点留下这种记号,呼唤同伴相助。这倒也并不是太奇怪,但奇怪的是,那个符号后面加了一组数字。”方敏看着范剑南道:“这组数字和林小姐给我们的搜查坐标,基本相符,仅有最后位数的一字只差。”   “看来这些人已经知道了这个地点,甚至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这艘船,还知道我们船上有什么人。”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否则他们早就展开行动了,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求援。”   “他们求援,就说明他们有后援。而我们连他们是谁都不清楚,这样的处境可不太妙。”方面皱眉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没事,实际上下午已经有人来探过虚实了。不过他走得很狼狈,我想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再这么放肆了。”   “对方是什么来路?”方敏诧异地道。   “应该是风水师,古三合派的,具体叫什么不清楚。”范剑南回忆道:“看他的样子似乎和林若谷有过节。他这次来是为了找到水下埋藏的镇河花钱,很有可能就是中午我们在仪器上所看到的那个圆形物体。暂时也就知道这么多。”   “很好,这么说来只是巧合。他们和我们要做的事情,要取得的东西并没有冲突?”方敏松了一口气,但范剑南的下一句话又把他惹紧张了。   “恐怕你想错了,我们也要找那枚巨大的花钱。一来我的卦术指向了那里,二来林钟秀也认为这枚镇河钱有着极为特殊的深意。所以我们和对方不是没有冲突,而是有着根本冲突。”范剑南无奈地道。   “林小姐也是这个意思?”方敏微微皱眉道。   “是的。”范剑南点点头道。   方敏沉吟了一会儿,转身道:“老夏,我觉得你可能要让你的船员辛苦一下了,从今天开始小心值班。避免任何人在我们之前取走这河里的东西。”   “放心吧,根据那些照片的数据,这东西除了我们没有人能够打捞上来。除非他们也有一条河伯号探测船,并且有着和我们一样的装备,和一样优秀而且经验丰富的船员。”老夏冷笑道。   “你确定么?”范剑南皱眉道。   老夏船长点头道:“当然,要不然我们做的活为什么会是高价?乌先生又为什么会雇我们?”   “这就太好了。”方敏点头道:“我会催促那些仪器厂商快速发货。你们也必须尽快完成维修工作。争取能够早点把东西弄上来。”   范剑南离开了船长室,准备回到的自己的舱房。正好遇到龙大胆迎面走来,他心中微微一动,拖住了龙大胆道:“大胆,我问你个事情。”   “什么事?”龙大胆奇怪地看着范剑南。   “我记得你上次曾经说过,以前江湖上混的术者,会通过某种暗记联系。你对这种暗记知道多少?”范剑南看着他道。   “嘿,你又想考我吗?这方面你可也难不住我。”龙大胆一笑道:“我们龙家,和你们这些术者完全不是同一回事。但凡有龙家子弟出师,先要在江湖上当两年游医。完成了一定的病例才能算是真正出师。否则就不算是龙家的医者,哪怕你医术高得进了太医院,给皇家看过病也不行。   龙家老辈所讲究的就是这个历练,所以这些江湖上的暗记黑话之类的,是每个龙家子弟必学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你是有什么事吧,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龙大胆有些好奇地道。   “没什么,这船在这里估计得修上几天。有没有兴趣带着阿秀出去玩玩?”范剑南一笑道。   龙大胆皱眉道:“现在?”   “当然是现在,初夏的晚上,多有情调。我待会让冯瑗带上阿秀,再加你上你。我们四个人在城里喝点小酒,尝尝黄河鲤鱼,当地河鲜之类的。吃饱喝足再顺着路走回来,有多好?”范剑南笑着道。   龙大胆狐疑地看着他道:“不对,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要不然你为什么要问起联络暗记之类的事情?你最好把真实情况告诉我。要不然我才不和你一起去。”   “你脑子转得蛮快。”范剑南一笑道:“事情是这样的,老夏他们在车站发现了一个暗记。明显是某个术者发出的联络暗记,目的是想要对付我们,并且抢先夺下河里的东西。”   “所以呢?”龙大胆看着范剑南忍不住笑道:“你是想主动出击,去看看那几个究竟是什么来路。但是自己对术者联络的暗记根本一窍不通,所以就想拉上我。还故意跟我说了一套,就是为了让我把阿秀也带上。”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没错,此事牵涉到某个风水流派。所以你负责解读那些暗记。然后林钟秀负责查明这些人的身份。我们一起看看这些人到底是谁,或许还能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什么意外的收获?”龙大胆看着他道。   “暂时我还不想透露。”范剑南一笑道。 第1337章 逼问   “你又跟我卖关子。”龙大胆有些不满地道。   “算了,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范剑南笑着道:“那些人应该都是风水师。因为除了风水师没有人会对古时候的风水器物感兴趣。这个事情,说穿了你像你怀里的金针银针,懂行的人才当是宝贝。要是不懂行的人,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这倒是。”龙大胆点头道。   “而且这些风水师既然处心积虑,想要弄到河底的这枚镇河花钱,就一定是做足了功课。我今天听到那个中年人说他在此守了十几年。这说明他们手中应该有大量关于这枚镇河花钱的情报信息。”范剑南一笑道:“而且这些信息,我们是不知道的。”   “所以你想约他们这些人见面。从他们那里得到这些讯息。”龙大胆一笑道:“但你联系不上他们,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通过那些暗记。”   范剑南点点头,“我就知道瞒不住你。”   托克托县城,就像是很多地方一样平静,安宁。夜晚的灯光下,路边的夜排档似乎也没有什么生意,开店的老板坐在那里几乎快要睡着了。   不过让他庆幸的是,很快就来了生意,两男两女。坐下之后,似乎点了不少食物和酒水。这两对男女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女的固然漂亮得有些过分,而男的却似乎让人有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夜排档老板并没有仔细考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只是一个做生意的,懒得考虑太多。至少这两个男人穿着考究,看起来像是有钱人,而且他们身边都带着女伴。男人带着漂亮女伴,一般都会显得更大方一点,因为他们怕被人看不起。   所以夜排档的小老板很殷勤地炒菜,上酒。这两对男女也是有说有笑地吃着喝着。倒是给这个生意并不算太好的夜排档增加了一点人气。   这两对男女自然是范剑南、冯瑗和龙大胆、林钟秀。喝了一口啤酒,范剑南看了看手表道:“我说大胆,你刚才在那里留下的那个印记有作用吗?这都快十几分钟了,还没有见到一个人。”   龙大胆低声道:“你放心,我干这事绝对不会失手。你就等着看吧。”他故意端起酒杯,“来来,喝酒。”   冯瑗一阵轻笑道:“要是他估计错误,真的没人来怎么办?”   “一定会有人来,而且不止一个。”范剑南平静地道。说完低着头喝着啤酒,品着小菜一脸的悠然。   范剑南的卦术基本就是毫无问题的,他说有人会来,果然有人来了。这次是一个身材有一些单薄的年轻人,他来了之后什么也不说,只是坐在摊位一角的位置,点了一份最普通的蛋炒饭。进来之后,除了向老板指了指菜单,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龙大道低声道:“看样子他好像不是那种人。”范剑南,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和林钟秀交谈,似乎也完全不在意那个人。对面的那个人吃完了面之后耍,也不离开,只是平静地坐着。   过了几分钟,又来了一个中年胖子,这个人来之后也是一言不发。坐在哪里平静地抽着烟,甚至没有点任何事食物。但偏偏这个夜宵排档的老板却又不敢多问。   所以这两人一瘦一胖。坐在那里倒是有些有趣。   但是范剑南却知道,至少那个中年人还没有到。他完全有耐心等下去。   果然,就在距离十一点的时候,那个他们曾经见过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范剑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平静地道。“你来了?”   那个中年人微微一愣,随即又变得紧张了起来。“是你们?”   “是的,这位先生,也许你中午走得太匆忙,以至于没有留下名字。现在能否给个面子,一起过来喝两杯。”范剑南哈哈一笑道:“还有你们两位,坐在那里,对你们要做的事毫无益处。不如过来谈谈如何?”   他的话喊完了,那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也都默不做声地走过来,坐了下来。   范剑南平静的道:“现在,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们。你们可以回答,也可以选择沉默。”他转向了那个中年人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三合派,连真。范先生,我今天已经明确道过谦了,你还想来做什么?”中年人厉声道。   “哦,连先生。我没有敌意,甚至对你们来说还有好处。怎么,你就不想听一听么?”范剑南耸耸肩道。   中年人连真看了看另外两人,沉着地对范剑南道:“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对河里的那件镇河花钱很有兴趣,但是我也知道,你们已经花了不少工夫也没有弄出来。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专业人员。而且有一支勘测打捞船。”范剑南一笑道:“在这中情况下,你要跟我们分一杯羹只怕是很难。”   连真的脸色变了变,低声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一笑道:“很简单,我们需要关于镇河钱的更多信息。还有其他的一些消息。把你们所知道的全告诉我们,我们会带你们找到那件镇河钱。”   “你们会这么好心?别开玩笑了,你们到这里来不也是为了那枚镇河钱么?”连真怒喝道。   “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我们来这里或许就是找镇河钱,但也并不完全。我这样跟你说吧,我所要的是镇河钱所承载的信息。而不是镇河钱的本身。你懂么?也许我只是想看看那只镇河钱,然后这东西就对我没有用了。如果你当它是宝的话,就拿去好了,我们没有意见。但是正如我说的,我需要的是信息。”范剑南缓缓地道。   “我们现在有三个人,你的威胁是不是有些太早了?”瘦弱的年轻人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摇摇头,“你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因为你们想要拿到镇河钱。而目前的情况,即便是我们也很难办到这种水下打捞。靠你们自己,根本不可能。” 第1338章 河口镇往事   “别想了,你们都是风水师,对这一带的地理情况应该很了解。这里河面宽阔,河水很深。据说河道之中还有一条老旧的黄河河槽。所以无论是深入还是地质的复杂程度,都不是人能够下潜打捞的。当然,类似锚钩之类的简单工具,我相信你们也用过不少,但是根本不可能打捞上来。”范剑南看着这个中年人连真,平静地道:“但是我们不一样,河伯号是一艘很专业的水下搜索和打捞船。”   “你想说什么?”连真冷冷地道。   “我们能找到镇河花钱。不过,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我对镇河花钱所知不多,而且我们也不是为这一件东西来的。但是这枚花钱极有可能和我们要找的东西有某种关联。所以我想,也许你们会有相关的信息给我。”范剑南一笑道。   “你拿什么交换。”连真看着他道。   “自然是那枚花钱,既然那是古三合派高人的遗物。我要来也没有什么用,但是对你们的意义却不同。我说得对么?”范剑南一笑道。   “你会把花钱给我们?”连真冷笑道:“你们五术人恐怕没有这么好说话吧?”   “信不信在你,不过你们目前似乎没有别的选择。”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而且我要的只是花钱上承载的信息,而不是花钱本身。这对你们来说,难道不算是好事么?”   坐在一旁的中年胖子和瘦弱的年轻人相互看了一眼,低声对连真道:“连师兄,我看他说的也有道理。况且如果他真的只是为了镇河花钱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冒险来这一趟。他们有船有人,有设备,直接捞出了花钱难道不好么?何必来跟我们废话?”   “老三,你也相信他们的话?”连真看着那个中年胖子低声问道。胖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好!”连真转过身道:“既然这样,我就把我所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   范剑南点点头,伸手道:“请。”   “此地原处咽喉要道,商贾云集之地,汉代设都护府开始在此驻军。但常年黄河泛蓝,导致此地水患严重。于是请了当时著名的风水大师唐泽演,设法镇服水患。于是唐泽演经过了三年半的实地考察,穿梭来回在这片河道,终于选定在这里筑高台以镇河。   所以用了上千劳工足足半年的时间筑土成台,原本是一个风水台,以镇压黄河水道西来之水气。但是筑成之后,唐泽演开始意识到,单以风水台镇压水患,并不是一个最好的办法。五行之中,土有克伐、制约水的作用。但是以土治水,却也颇有犯忌的地方,因为水患宜疏导而不宜绝堵。   所以他就别出心裁,想出了一个法子,收集四方铜钱当众溶化,重铸一枚巨型花钱。据说这枚花钱其大如桌面,其厚如城砖,上面遍布道家符箓密文。巨型铜钱铸成之时,天降大雨。时人皆以为吉兆,因为其符合五行金生水之理。金为水之母,故可以治水。   后来那枚巨大的铜钱就被至于了那座高台上。后来的一次地震毁了高台,巨型花钱滑入黄河,从此再无人见到。但此地的水患却至今都没有重现。因而很多人认为那枚巨型花钱还在当地的河道之中。正是由于这枚镇河花钱依然存在,所以水灾在此地历史上再未重现。”   范剑南皱眉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还是有些问题。当年这里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而是偏远穷苦的地方。为什么都护府会重视这样一个地方,甚至不惜重金来请唐泽演这样的高人,来制约水患呢?而且历时多年,这似乎有些不太合乎常理。”   “反正我所知道就是这样。你如果有什么不理解的,我也帮不上忙。关于镇河花钱的事情,我也就知道这么多。”连真沉着地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关于镇河花钱的其他传说还有没有?”   “没有了。也许还有,但是我不知道了。”连真摇头道。   正说着话,夜排档的小老板端着菜走出来,笑着道:“几位,你们的菜齐了。刚才我在后面听你们说得热闹,这几位要不要也一起来这里并个桌?”   “也好。”那个中年胖子点点头走了过来,在连真的身边坐下。另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也走了过来,小心地坐在他们的身边。   夜排档的小老板热情地笑道:“看来几位对我们这河口镇的风俗传说还很有兴趣啊?这镇河钱的事情,年代太过久远了,就连本地人也没有几个知道的了。知道这些的老辈人呢,也都差不多死绝啦。”他有些感慨地摇摇头道。   “哦?看来这位老板倒是知道这些传说的?”范剑南神色一动道:“来来,这边坐。也一起喝两杯。聊聊天。”   “这不行,这多不好意思。”小老板推辞了一阵实在是退却不过,也就坐下道:“也成,看样子啊,今天也没其他的生意了。我就陪几位喝一杯,不为别的,就为了这镇河花钱。”   “怎么,老板你也知道这镇河花钱?”范剑南笑着道。   “知道,我爷爷当年就在这一带的水道上,当摆渡的船工。小时后没少对我讲这些故事。据说啊,这镇河花钱,当时是画了五十万钱才制作成功。这在当年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而且古代对于钱币铸造规定很严,民间禁止私铸。   其实啊,就跟我们现在差不多。现在你要自己印钞票,那也是违法,要掉脑袋的。可这枚花钱在当时却似乎得到了朝廷的肯定,不但没有人追究,而且据说朝廷还指派了两位专司钱币铸造的京师铸官,从旁协助。估计也类似于我们现在的专家指导差不多。”夜排档小老板笑着道。   “这么说,这件事是得到过官方全力支持的。”范剑南点头道。   “这是自然,据说当时有好几千人堆土筑台,那就得是动用徭役。官府不支持怎么可能?”连真皱眉道。 第1339章 抽丝剥茧   范剑南沉吟道:“这事就有点有趣了。河口镇这个小地方,在汉代的时候依然是一个并不发达,人口也并不多的地方,如果是因为军事方面的原因得到了当时都护府的重视,倒也解释得通。但无论是风水大师唐泽演花三年时间勘测,和耗资巨大铸造花钱来看这件事远超当时都护府能够做的决定。   而且从京师聘请专门铸币的专家来进行指导,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件事情的主导者就肯定不是所谓的都护府,而是来自长安城。”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是说这背后有汉代皇家的支持?”林钟秀皱眉道。   “看起来是这样。否则这么一个地方,实在是很难相信,为什么要投入一个这么大的工程。要知道在史书上,西汉时期此地仅有三百户。”范剑南摇头道:“这是一个难以自圆其说的破绽,只有三百户的小地方,却有上千徭役从其他地方赶来筑高台,帮他们杜绝水患、除非是西汉皇室出于其他目的,所以要在这里镇河,杜绝水患。”   “有道理。不过这些也都是猜测而已。”冯瑗摇头道。   “咳,早知道你们对这个感兴趣,我就早告诉你们了,其实啊,当初这里的老辈人对那个镇河花钱的传说邪异得很。有人说名为镇河,其实是为了镇妖。之所以连你水患,是因为黄河之底有妖怪潜伏。据说在解放前,附近还有一座妖王庙。连年受供奉,待遇堪比龙王爷。”   小老板神秘兮兮地道:“老人们说啊,之所以要用高台和花钱来镇妖。那是因为妖是一条蛟龙,长了四爪,要是再长一爪,那就是实实在在的龙。是要带人造反,威胁到汉家江山的,所以皇帝老儿坐不住了,派下了高人。铸成镇河花钱,这才镇住了这妖物。   为什么要铸成巨型铜钱呢?这里也有一个说法,因为铜钱外圆内方,象征着天圆地方。所以熔铸巨型铜钱镇压,就象征了以一方天地永镇黄河水道,这还能造反?”   范剑南听得好笑,但是却也敏锐地抓住一点,那就是当地的村民似乎也对镇河的说法存在着某种疑惑。所以他们更愿意相信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阴谋论。   风水大师唐泽演花三年时间勘测,并且要应对的东西,绝只是为了防止黄河泛滥。而神秘的西汉皇家势力所为的也肯定不是这些。那么,这背后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呢?   范剑南微微皱眉,低声道:“难道,当年这些人想要掩盖的真实目的就是神秘的河图?”   冯瑗低声道:“这个还真不好说。但是河图和阻止黄河泛滥又有什么关联呢?”   范剑南眼神一动,换了个话题对那个夜排档小老板道:“你们生活在这黄河边,有没有下河游泳过?我感觉这里的黄河水好像很深啊。”   “咳,这你算是问对人了。我们小时候那叫玩得一个疯,那时候哪想着学习啊?要不然我这把岁数还能出来开夜排档么?全是小时候给耽误了。夏天的时候,一放学,光着屁股就往河里跳。那个时候孩子也多,成群结队的。父母回家之后就是一顿打。不过也没事,都自个儿的孩子,谁还能舍得死里打不是?”小老板笑着道。   “游个泳,至于么?”冯瑗笑着道。   “你不知道,我们这段黄河为什么水面比其他地方开阔很多,因为原先黄河有一条旧的河槽。就在现在的黄河水底,有一条很深的沟槽。那就是原先黄河的河槽。所以我们这段黄河水深就有点吓人了。大人们也是怕孩子们出事,那时候都忙,哪有时间看着孩子?所以夏天有人淹死那是常事。”小老板苦笑着道。   范剑南点点头,他的心里又像是感觉到了一点什么。黄河旧河槽,水位很深。皇家出巨资,防止黄河泛滥。却没有像一般情况那样对皇朝歌功颂德,而是很低调的借用都护府的名义,做得像是一起完全的民间行为。   这几个疑点全部汇聚在了一起,在范剑南的脑子里有些东西似乎有些逐渐成型了。   范剑南看了看手表,点头道:“看来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有任何的消息我们会通知你们。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话,也可以打我电话。”他把一张写有自己电话的名片递给了连真。然后找小老板结账,几个人一起慢慢走回去。   “剑南,你是不是想到了点什么?”龙大胆看着他道。   “暂时还没有,只是有一个大致的想法。其中还有太多的不成熟之处,需要慢慢证明落实。”范剑南想了想道。   “你就别管成熟不成熟了,现说来听听,我现在快一脑袋浆糊,真糊涂了。”龙大胆苦笑道。   “其实我们现在得到的消息还并不矛盾。”范剑南道:“首先我们肯定了当初修建镇河台和镇河花钱的时候,规模很大,投资颇多。这背后很有可能得到了当时的西汉皇家首肯。那么我们就跟在这一点来看,为什么要阻止黄河泛滥呢?   为了当地居民肯定只是一种托词。历朝历代,也还没有为了几百个老百姓能过上太平日子,而出动上千人徭役,足足干了一年的事情。皇家才不管这些蚁民的生死。”   “那他们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冯瑗皱眉道。   “因为河图!”范剑南平静地道。   “河图?”冯瑗有些奇怪地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只有这样的东西,才能让皇家都感到不安。”范剑南看着她道:“还记得那个小老板说的话么?这段河道的底部有着旧河槽。你知道一旦黄河泛滥。旧河槽里的东西就很有可能被冲上来。而在等待水患退却的时候,真正的河图就会真相大白。”范剑南缓缓地道:“我感觉这才是让他们感到恐惧的地方。出于某种原因,西汉的王族害怕河图重见天日。” 第1340章 范剑南的猜想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冯瑗皱眉道。   “因为在古代尤其是西汉之初,尚未确立儒家的主导地位,当时所倡导的其实是黄老之术。”范剑南道:“当时道教尚未产生,而古代的玄学术数都属于黄老之术的范畴。而这类东西又被称为帝王术,常人绝对禁止学习。河图洛书作为术法研究的最初起源,这一点的是得到公认的。”   “虽说河图洛书的现世都被认为是吉兆,国家的祥瑞象征。但当时皇帝的心态呢?他们可以接受一个虚假的祥瑞,但是肯定不愿意河图这样的东西真正出现在世间。因为一直以来这些东西都被认为是能够主导天下大势的。”龙大胆想了想道。   “没错。也许正是这样的担忧才使得汉武时代,汉武帝采纳了董仲舒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进一步遏制已经在文景之治之中处于主导地位的黄老之术。”范剑南缓缓地道:“汉初,在政治上主张无为而治,经济上实行轻徭薄赋,在思想上,主张清静无为和刑名之学的黄老学说受到重视。   但是到了武帝时期,这种清静无为的思想却与汉武帝的好大喜功的性格相抵触。所以他才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试想本身黄老思想经历文景两代,已经有了很大的影响力。而正在他要废除这种思想的时候,却突然宣布发现了上古遗物,河图现世。这无形之中会再次壮大黄老学说,把汉武帝所做的所有努力,全部打消掉。”   “所以他不能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同时,他有对河图心存敬畏。于是他才派唐泽演,在附近进行考察。让他保证河图不会被发现。而这里多水患,黄河经常泛滥,旧河槽之中的河图很有可能在黄河泛滥的时候,被冲刷上岸。所以唐泽演要保证河图不被发现,就必须解决黄河泛滥的问题。”冯瑗想了想道:“这样一来,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没错。”范剑南缓缓地道:“西汉时代皇家授意,却又如此低调不欲为人所知。真正的原因不在镇河绝水患,很有可能是在阻止河图现世。”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准备打捞啊!”龙大胆蹦起来道。   “那也得等老夏他们把设备什么的修复了,然后做足了准备啊。这又不是在小河沟里。”范剑南耸耸肩道:“再说那东西要是这么好找,早就被人弄走了,还等到今天?”   林钟秀也道:“现在河图在不在黄河的旧河槽里还说不一定,我们必须先把那枚镇河钱捞出来再说。也许上面的铭文会向我们透露一些想不到的信息。”   “这一次,阿秀就说得对极了。我们手头的资料极其有限,唯有层层抽丝剥茧,才能理慢慢清头绪。”范剑南笑了笑道:“好在我们有一个绝对优势,那就是除了我们之外,并没有另外一支勘测打捞船。”   接下来的几天范剑南等人都在河伯号上度过,船上所需要的探测仪和零件设备也陆续运到。船上的工人们在忙碌着完成组装调试等工作。   这天下午,最好的一批物品运达。老夏在甲板上找到范剑南道:“好了,现在最后一批物资也运来了。我估计安装调试在明天上午就能完成。下午应该就能试操作,重新勘测黄河底部的旧河槽。如果顺利不出意外的话,也许今天下午我们就能拿出详细的打捞方案。明天就能讨论实施。”   “很好。”范剑南点点头道:“看起来老夏船长信心满满啊。”   “还好吧,不过我们虽然经行过深海作业,但是却从没在河道深处做过这种打捞。”老夏皱眉道:“我这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担心。”   “哦?能不能告诉我一旦找到了那东西的位置,我们该怎么做?潜水下去么?”范剑南皱眉道。   “不可能,因为水深过大,而且我们根本没人能够潜下去。所以大部分工作都会交给潜水机器人来完成。”老夏解释道。   “这么高科技?”范剑南愣了一愣道。   老夏摇头道:“其实也不算是什么高新技术,这项技术,在欧美的八十年代就已经产生了。说直白点,不过就是遥控一个模型来做点什么罢了。比如说在水下局部的清理,套上钩索。一些简单的动作罢了,就和你小时候玩遥控汽车差不多的原理。”   范剑南笑了笑道:“看来我误解了,我还以为所谓的机器人就像是变形金刚那样的。”   “你开玩笑吧,就算是下辈子,我们也见不到电影里这样的人工智能。”夏平笑着道:“怎么样范哥,看好时间了没有。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范剑南想了想道:“最好明天我们暂时不要开始动手,我的意思是可以勘测,可以试探,但是打捞的话最好再等一天。”   “再等一天?可这是为什么?”夏平诧异地道。   “老三,你怎么跟范先生说话?别忘了,范先生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老夏有些不满地看着弟弟道:“你上次自作主张的那些失误,乌先生没有跟你计较,范先生也没有说什么。可你自己难道没数么?还在这里胡说八道。”   范剑南笑着摆手道:“老夏船长,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的了。这次我相信我们还是能够成功的。毕竟我们有人有设备,再加上好的时机,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我之所以建议多等一天是想凑个好时机。你们知道,做任何事情,其实都有一个时机在里面。我的作用就是帮助你们抓住这个最适宜的时机。”   夏平点点头道:“这么说。你认为后天才合适,为什么?”   “因为明天会有人来,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来闹事的,但是绝对有人会来。也就是说我们的工作很可能有变故,所以我觉得在这样的时刻,进行打捞工作,并不适宜。”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所以这只是猜想?”夏平愕然道。   范剑南点点头,微笑道:“是猜想,不过我的猜想一向都很准。甚至于,我能靠这个混饭吃。” 第1341章 秘查   第二天,河伯号又开始了紧张的一天。按照林钟秀提供的方位坐标,和范剑南提供的时间。第二次的大规模水下勘测开始了。这一次经行的很顺利,满是探测感应器的丝线状物品被放到了河底。   船上的控制中心电脑上显出那些探测器得到的3D图形。这种及时3D化的现实虚拟技术即便是目前来说,也是很先进的。看得范剑南都有些吃惊,暗自惊讶,难怪船员们对于这些仪器这么倚重,确实是有独到之处。   不过这些船员的好运并没有延续多久,立刻有人开始汇报,“第四号检测仪器,检测到了某些东西,但是立刻开始出现外部电涌。高频率的成分出现谐振,在线路上产生很高过电压,二次仪表可能出现损坏。”   “该死又来了,还是像上次那样。注意控制距离不要再向前接近。”夏平紧张地道:“继续汇报仪表指数。其余的探测器也汇报情况。”   范剑南皱眉道:“等等,你说的这么专业,我好像有些听不太懂。”   夏平苦笑道:“我自己都快搞不懂了,明明是在水下,却好像有着很强的电磁波。电磁波是电磁场的一种运动形态。电与磁可说是一体两面,变化的电场会产生磁场,变化的磁场则会产生电场。变化的电场和变化的磁场构成了一个不可分离的统一的场,这就是电磁场。水下的区域就像是一个很大的电磁场,电子仪器在下面很容易失灵,甚至烧毁。”   “那么你们探明水下的形势了吗?”范剑南皱眉道。   “大致上探明了一部分,但是接近那个圆形金属盘的位置似乎存在明显异常的电磁场,我们的仪器没法产生作用。”夏平道:“但是可以根据附近的区域数据进行推导,我想距离这么近,即便是存在误差也不会差得太多。”   “也好。”范剑南点点头。   夏平在招呼操作人员进行数据记录和汇总,并且通过电脑绘制出相近的图形,和原本的深度和范围数据做了对比。最后,他长出了一口气,点头道:“行了。我们已经得到初步的数据了,下面可以根据这些数据设定具体的打捞方案了。”   正在说着,对面的一艘小船上有人在高喊着范剑南的名字。范剑南皱眉看了看,冷笑着道:“又是古三合派的风水师,他们果然来了。”   林钟秀也走出舱室,看着范剑南道:“你打算怎么解决?”   范剑南想了想道:“他们来了也好,索性我们就给他们在船甲板上放两张椅子。看他们看着打捞的全过程。”   “不是吧,你还真想当着他们的面今来进行这次打捞么?”林钟秀皱眉道。   “就算我不给他们看,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么?”范剑南笑了笑道:“他们选择今天来,就是知道我们今天要做什么。与其不给他们看,藏着掖着,倒不如大大方方让他们看着。反正是在船上通过仪器看。就算是看着他们眼馋死,他们也无能为力。而且我和夏平说好了,今天只看不捞。”   “难怪你昨天让夏平只看不捞,你这是要把他们给急死啊。”冯瑗恍然大悟道。   “机会难得不这样好好治治他们,他们不知道我范剑南是什么人。”范剑南微微一笑,却走上前去打招呼道:“几位,今天这么巧?”   “范剑南,我记得我们之间可是有过约定的,东西你绝对不能私吞。就算是打捞的时候,也得喊上我们,今天你做得可不够好!”连真看着他道。   “这是怎么说来着?”范剑南故作无辜道:“我们今天只是进行水下的勘测记录等等,又不会进行打捞。我们船上的这些人都是专业人员,做事都是按部就班。所以今天最多只能完成大致的勘测。下午要根据这些勘测情况,拿出打捞的具体方案。晚上要发扬民主,讨论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和操作性。最多要后天才能正式开始打捞。”   连真和其他两个风水师都愣了愣,他们哪想到会有这么多花样,还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探测一下就要进行打捞的顺序。可听范剑南这么一说,似乎还早得很。他们看了看船上忙忙碌碌的员工们,发现他们也都是盯着各类检测仪器,丝毫没有要打捞的意思。   连真不由皱眉道:“真的需要搞成这么复杂么?简简单单的打捞不行么?”   范剑南摇头道:“如果简简单单就能打捞上来的话,你觉得这东西还能被我们所得到么?经历这么多年,如果很容易打捞的话,只怕早就落入别人之手了。”   连真想了想,觉得也对,“这枚镇河花钱,要不是在黄河的古旧河槽里埋着。只怕我们谁也没有资格染指,可既然是这样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必须和你们一起见证这东西被打捞上来。”   “可惜,今天确实不是时候。”范剑南无奈地道。“因为不是吉时。其中的缘由,相必你也看得出来。”   连真和其余几个术者有些尴尬地点点头,“那我们明天再来造访。不过。范先生你也最好不要忘记什么东西。”   他这话里已经带着某种的威胁意味了。范剑南显然不把他们的威胁当回事。只是笑了笑道:“那我们明天见了。”   说完之后那些古三合派的风水师们悻悻地坐着小船离开。而范剑南等到他们完全离开了之后,才独自返回船舱,对夏平道:“如果我们现在需要找的是某件大型青铜器,你有没有办法加快进度,让我们……”   夏平眼珠一转道:“原来你是怕这几个人不怀好意。所以故意谎称今天不会进入打捞程序,而等他们走了之后,才悄悄的开始。”   “你错了,我要的做的依然是勘察。我要你注意地下那条古老的河槽,并且把镇河钱有关的东西再查一遍,就在水下查。重点查那些遗迹,砖石或者其他的。镇河钱在,我怀疑原先的镇河台也不会距离这里太远了。而这镇河台上有可能存在某种密文。”范剑南平静地道:“我要你查的就是这个。” 第1342章 水下人像   林钟秀又有些好奇地道:“你为什么会断定这些信息会在镇河台上,而不是在镇河花钱上?一般人不是更容易关注那枚花钱么?”   “原因有两点。第一,当时唐泽演的第一选择是镇河台,也就是说他先是三年选址,又让朝廷派了大量劳役民夫,堆土筑台。当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需要镇河花钱。   但在此事他已经心知肚明自己要掩饰的是什么,只是慑于皇家之威,不敢直说而已。所以他他很有可能会把某些信息隐藏在镇河台,而非后来所铸成的巨型铜钱上。   那枚所谓的镇河花钱更多的只是一个噱头。而我相信从风水学上看,也并无此必要。”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怎么知道没有这个必要?”林钟秀微微一愣。   “我虽然不懂风水术,但却懂得术法理气的平衡。所谓风水最终不过是两个字‘调和’。唐泽演是一代风水大师,深谙此道。而他选择在临水之地反复勘察选址,堆土筑台其实就是通过影响地势,以此理顺河道的风水脉络。”范剑南想了想道:“虽然是堆筑,但目的却不在绝堵,而在理气。所以后来所加的这枚镇河花钱有些画蛇添足了。”   林钟秀点点头道:“你这样说,倒也有些道理。那么,你说的第二点又是什么?”   “很简单,唐泽演是一代大家,他故意画蛇添足的举动又是什么?把河图的信息记录在这枚花钱上?显然不是,黄河沿岸,镇河台高耸。台上却供奉着这枚巨型铜钱。只会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在这枚铜钱上,而忽视了其他的东西。毕竟大如桌面一样的巨型铜钱,气势逼人。所有人都会忍不住多看,而忽视其他。我相信,这被忽视的,却正是唐泽演想要隐藏的秘密。”范剑南微微一小笑。   冯瑗眼睛一亮,“镇河台!他把巨型铜钱放在上面,所有都会注意那枚镇河钱,却忽略了下面的底座。也就是整个镇河台。”   “没错。镇河台就是他想要掩盖的。而他所知道关于河图的秘密也很可能藏在镇河台。”范剑南缓缓地道。“所以,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连真那些人,把镇河钱交给他们。因为我们要的其实是其他。”   正在说话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蜂鸣声。   “怎么回事?”范剑南皱眉道。   夏平神色凝重地道:“又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电磁波动。”   “能查出源头在哪里么?”范剑南皱眉道:“是不是那枚巨大的花钱?”   “应该不是,传感器显示那不是金属物体,虽然那东西和那枚镇河花钱距离很近,但是在传感器上还是能够区分的。”夏平一边手忙脚乱地敲击着电脑,一边和其他工作人员相互交流,“小陈,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好的,把采样数据传过来。”   范剑南对这些技术人员的忙着半天的东西实在是一窍不通,也没想不懂装懂。耸耸肩就准备离开,免得影响让他们工作。   “范先生,请别走。我有点东西给你看。”夏平对着他招手道。   范剑南微微有些意外,但还是凑上去看了看。电脑画面像是很黑很模糊,他实在是没看懂什么。不过随着夏平不断地调试着,似乎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   范剑南皱眉道:“这是水下摄像头么?清晰度好像很差。”   “这是水下机器人,配有高像素水下摄像机,世界级的先进水平。并不是摄像头的问题,而是下层水质不好,能见度低。不过还是能够大概看清轮廓。”夏平指着画面低声道:“天哪,简直像是一个埋在水下的小镇,有房子楼阁,不过有些已经塌了。”   范剑南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像是断壁残垣和砖瓦的痕迹。而粗大的石头廊柱似乎像是某种宫殿式结构。林钟秀脸色微变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就是当时镇河台的一些附属建筑。镇河台并不是单一的土台而已,而是兼有祭祀黄河的场所。这些老旧的古代建筑,应该就是当年镇河台附近的祭祀建筑。”   “嘿,我找到镇河花钱了。就在那里!”夏平突然道:“稍微等一下,我把水下摄像机挪动一下位置看。”随着他操控着水下摄影机进行转向,深入。范剑南终于看清楚了,那枚镇河花钱的样子。上面附着了大量的青色水绵,和一些水生植物,只能看清这东西的轮廓,却根本看不清一点本来的面目。   “应该就是这东西了。”夏平振奋地道:“我只需要给这东西捆上套索就能打捞上来。”   “是啊,可惜我们要找的并不是这个。”范剑南摇头道:“刚才你说的电磁干扰源似乎就在这枚巨大古钱的附近,现在在哪里?”   “奇怪,我也在找,但是好像已经不在了,也许是这种未知干扰突然停止了。”夏平无奈地道:“这真是太奇怪了,我现在想找都找不到了。”   “继续找。”范剑南缓缓地道:“一定要找到那东西,我感觉这才是我们真正需要找的。”   “好吧,我尽量。但愿我们还能找到这东西。我记得原先显示的坐标就应该是在附近。”夏平皱眉道:“等等,我好像找到了一点什么。给我点时间,我正在深入断壁残垣的石缝里面。这东西要是被卡住了出不来,我几年的薪水都赔不起。”   “只要你能够找到什么,你的薪水就不必但心了。乌老板绝对会给你加薪的。”范剑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表现。”   “哈哈,我就等着这句话。”夏平盯着屏幕,低声道:“我想我发现东西了。这是什么?像是人像,难道竟然是佛像?”   “不可能!”范剑南摇头道:“东汉永平十年,汉明帝派遣使者至西域广求佛像及经典,并迎请迦叶摩腾、竺法兰等僧至洛阳。才在洛阳建立第一座官办寺庙—白马寺,成为我国寺院的发祥地;并于此寺完成我国最早传译的佛典《四十二章经》。汉武时期,佛教应该尚未传入。所以不可能是佛像。” 第1343章 突破口   “不是佛像是什么,难道是其他的什么雕塑?”冯瑗皱眉道:“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个人。”   范剑南想了想,看着夏平道:“这东西是什么材质?”   “不清楚,像是石头的。”夏平皱眉道:“你不是也看得到么,为什么要这么问?”   “是的,我看得到,所以才问你。”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刚才操控着这个水下探测器,像是深入到了断壁残垣里面。然后才找到这个人像的是不是?”   “是啊。那又怎么了?”夏平有些莫名其妙道。   “这也就是说。这个人像是藏在镇河台里面的,对不对?”范剑南缓缓地道:“换句话说,如果不是镇河台已经倒塌。我们也根本不会发现其中有这样的一个人像对不对?”   夏平想了想道:“应该是这样,从周围的情况来看这东西原本应该是被砖石砌封在镇河台的下方的。如果是在当年的话,可能还真的没人知道,也就是现在,镇河台在水下历经千年,早已垮塌了大半。所以才能看到。”   “这就对了。”范剑南神色一动道:“这个人像上面必然有我们所需要的信息。关于唐泽演对于河图的一些想法。”   “你是要我把那个人像弄上来?”夏平皱眉道。   “是的。必须把人像弄上来。这东西可能藏着大秘密。”范剑南沉声道:“否则唐泽演为什么要故意掩饰。在外面砌上砖石,并且堆土筑台。摆明了就是想让这个人像的秘密永远藏着。”   “我想我们可以试试,但是难度很大,这尊人像在水里泡得太久,我们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材质。如果那是陶瓷的话,也许会很脆弱。你这样拿在手里才会真正的失去。”夏平解释道。   “那要怎么样?”范剑南皱眉道。   “不是什么重要目标的话,我们可以等等。但是我必须告诉你现在形势很严峻。”夏平皱眉道:“这尊人像被压在下面,如果我们硬生生把这东西扯出来的话,很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把整个水下残存的遗迹全部毁掉。”夏平很认真地道。   “会这么严重么?”范剑南皱眉道。   “当然,你也说过,这么多年来风水一直保持的平衡,但是我们把那个人像弄出来的话,术力的平衡很可能会被打破。下面的维持着的这一切可能就此灰飞烟灭。如果你的决定是错误的,在那个人像上找不到什么信息的话,就连回头路也彻底堵了。”夏平有些皱眉道。   范剑南想了想,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相信我的判断。”   夏平点点头道:“好,那么我们就把所有的目标,都集中在这人像上。不过也不会太快,我们要把上部的坍塌砖石全部移走,保证这一半被埋在河泥里的人像能够顺利弄出来。”   “这个过程需要多久?”范剑南道。   “这个我还真不好说,这种情况有时候很好解决。有时候又不得不拖上很长时间。因为这些隐藏的未知变数太多。”夏平摇摇头道:“具体要耗费多少时间,我还真的说不好。快则几个小时,慢则要好几天。”   “这么麻烦?”范剑南有些无奈道。   “这我也无能为力。”夏平有些摇头道。   范剑南点点头,走了出去。一面影响船员们的工作。他们几个人在船上的甲板上,一坐就坐到了下午。夏平和几个船员们依然没有忙好。虽然他们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但是依然还没能到可以打捞的程度。   等到傍晚的时候夏平和船员们才结束手头的工作。他们忙碌了一整天,范剑南也并没有摧促他们。因为他也知道这种精细的水下打捞工作其实是很费时的。石像被压在很多砖块碎石之中,要想打捞出来,必须先清理上部的碎石残砖,一个不小心反而会出现坍塌,把石像给压毁了。   倒是老夏船长有些不太满意他们的工作进度,这位曾经的科考船船长,依然保持着严谨务实工作态度。他皱眉道:“怎么还没能弄上来?”   夏平赶紧解释道:“我们已经很努力了,但是那个石像被压在下面。为了防止坍塌,我们必须做好支撑维护,然后逐层清理。所以费时一点。”   “我不管你们怎么弄,但是一定要保证打捞物品的完整性。而且必须及时,有效。”老夏有些不满地道:“今天我们的进度,从总体上看,还是慢了。你们几个再看看,晚上能不能加加班。”   范剑南连忙起身道:“老夏船长,这个我看就算了,也不急于一时。他们几个也忙碌了一整天了,不如休息一下,明天继续,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这时,那个方敏方先生也走过来,笑着道:“是啊,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慢工出细活。反正我们已经找到了要打捞的东西,这第一步已经算是完成得不错了。”老夏犹豫了半天,才勉强同意。   方敏走到范剑南的身边低声道:“范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范剑南点点头,跟着他走到了船上的办公室。   方敏关上了门,对范剑南道:“其实范先生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和你们一样是个术者。我也是应乌南明先生的要求来这艘船上的。所以我想听听范先生对这次打捞行动的看法。你真的认为那个石像有关于河图的信息么?”   范剑南看着他点点头,“我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从时间线上看,当年的唐泽演无疑比我更接近河图的真相。而且他为了这镇河台,曾经连续三年多在这附近的河道进行勘测。上虽然当时的工作效率肯定不如我们现在这样,但是他也一定积累了不少的第一手资料。”   方敏点点头,“请继续。”   “但是他那个时候根本不可能把自己所得到的这些资料流传下来。因为当时汉武帝对于这件事可以说很重视。唐泽演知道这么做会付出很大代价。但是作为一个风水师,他肯定不愿意自己花费数年时间得到的这些东西就这样被遗忘。   所以他最妥善的办法就是暗中把这些东西整理埋藏起来。而镇河台正好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因为他是当年这个大工程的具体施工指挥者,所以他有能力将一些东西隐藏起来。而那个隐藏在镇河台底下的石像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的突破口。”范剑南沉着地道。 第1344章 倨傲的石像   “好,为了谨慎起见,我会让老夏约束船员们,直至我们这次的打捞工作完成。”方敏点头道。   “很可能我们的这次打捞工作只是一部分,这还要看我们是否能够从打捞出来的石像上找到足够的信息。”范剑南有些皱眉道。   “我明白。我临来的时候,乌先生特意交代过,任何事情都听你和林小姐的安排。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方敏微微一笑道。   “对了,老夏和这帮船员看起来很有经验。他们以前是干什么的?”范剑南有些奇怪的道:“他们都是专业人员么?”   “老夏原先是做水文勘测和水下打捞的工作的,后来不干了就跟了乌先生。正好乌先生成立了这样的一个公司,他和他手下的这帮人,就在乌先生的船队里当了船长。利用他的专业知识进行打捞工作。放心吧,他们跟着乌先生也有好几年了,做事一直很可靠。”方敏微微一笑道。   “也亏得乌先生能够找到这么一帮人,要是换了普通的船队,恐怕很难做这种工作。”范剑南点头道。   “实际上乌先生很多年前就在筹备这样的一个团队,只是以前的技术和人员都不是现在能够相比的。前段时间在南海打捞沉船瓷器的就是这帮人,当时也是老夏带队。他们这支团队应该说是在国内顶尖的。”方敏点头道。   范剑南自然知道乌南明的背景,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船员们又开始了忙碌。打捞工作一直持续到了中午,终于有了大的进展。船员们通过清理水下遗迹,把大部分的碎石砖块清理完成,并且用水下机械完成了对雕像的多处固定。   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终于把这沉睡在水底好几个世纪的雕像打捞了上来。随着雕像被起重机吊上了甲板,船员们爆发出了一阵欢呼。整个雕像虽然沉在水底多年,但却依然完整无损。老夏招呼着船员们把一人多高的雕像移到了船舱内。   因为老夏很有经验,这雕像在水里浸泡了多年,如果暴露在正午的阳光下暴晒是很危险的事情,也许会导致雕像表面的开裂,所以必须立刻放到阴凉通风的地方慢慢阴干。并且在阴干的过程之中还必须在雕像表面涂刷某些防保试剂。   老夏和他手下的船员确实很有经验,再把石制雕像移到船舱之后,立刻着手清理粘连在雕像上的一些贝壳和水生植物。雕像的真面目开始逐渐显露了出来。   这是一尊人像,有真人大小。石头的材质似乎很古怪,是一种非常细腻致密的材质。导致这个真人大小的石像,有几个小伙子都推不动。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使得这东西在水底保持千年不坏。   “这是什么石料?”龙大胆有些诧异地道:“怎么会这么重?”   随着清理完成,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尊雕像通体发黑,但是黑色之中隐隐闪烁着点点金色,在手电光的照射之下熠熠生辉。   “这是什么玩意儿?”龙大胆有些看傻眼了。   “把手拿开。”老夏凑上去仔细看了看,微微有些吃惊地道。“我知道这是什么材料了。这是花岗岩的一种,区别于其他花岗岩的品种是因为它的颜色发黑,而且里面含有类似金属光泽的颗粒,所以又叫黑金沙。”   “黑金沙?这些闪光的是金矿物?”范剑南皱眉道。   “不是,黑金沙只是一个象征性的说法。其实这些闪光的颗粒是一种名为古铜辉石的矿物。古铜辉石和辉石族其他矿物相比,以其特殊的金属光泽而出名。”老夏想了想道。   “怎么,这种石料很贵重么?”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   “贵重到不见得,只是这种石料原产自印度,在中国倒是并不多见,更别说在这一带的黄河流域了。”老夏船长眯着眼道。   范剑南点点头,看着这尊平淡无奇的石雕像。这雕像怎么看,都和一般的中国古代的石刻雕像不同。但是哪里古怪,范剑南又说不上来。后来一想才恍然大悟,一般中国的古代的雕像很少有把手背在身后的。大部分的石刻,要么是自然的垂着手。要么是举着手,或者是放在身前。而很少看到背着手的石雕像。   因为这个姿势,会让人感觉到一种傲慢。在中国这样一个注重礼仪的国度,几乎不可能看到这样负手挺立的雕像。别说是王侯将相,不会这么傲气毕露。就算是仙人神佛也不可能是这样。   范剑南越看越奇怪,这尊雕像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就像是一个古人站在他们的面前,负手而立,透着一种愤世嫉俗的傲慢。   看这石雕的穿着应该是典型的汉代服饰,这和当时的时代倒是合得上。只是不知道哪个雕工竟然会把一个人的傲慢如此活灵活现地表现在这冰冷的石头上。   龙大胆低声道:“剑南,我看这东西有点邪行。不管怎么看,他都似乎在藐视这我们。”   范剑南点点头,他也有这种感觉。围着雕像转了几圈,范剑南突然对老夏船长道:“老夏,你过来看。能不能把他身后的这些也清理一下。我感觉到他的手里似乎握着什么。”   老夏点点头,招呼着他手下的船员们对石像进行进一步的清理。这一清理之后,众人才发现,这个人像背在身后的双手确实有些古怪。   石像的右手在身后握着左手的手腕,而左手握着,手里似乎还抓着什么东西。他手里握着的东西像是一只小鸟。清理过后看得很清楚,鸟的头和翅膀,甚至羽毛都雕刻得很精细。   这让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这石像一脸的倨傲,背在身后的手里却抓着一只似乎正在挣扎的鸟雀。这是什么意思?别说范剑南和龙大胆,就连老夏这见识多广的人也有些挠头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古怪的雕像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1345章 身份之谜   “这玩意究竟是什么意思?”龙大胆实在是忍不住了,喃喃地道:“我这才明白。”   “你明白?”范剑南愕然道:“你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快说,到底是明白了什么?”   龙大胆点点头道:“自然是明白他的手放在背后的意思了。你想啊,他这手里捏着雀儿。如果不背着手,而是放在前面……那这个姿势也太猥琐下流了,这不成耍流氓了么?”   范剑南呆了一呆,再看看雕像的样子。又想起了雀儿的某种引申意义,顿时笑得差点背过气去,“我看你才是个流氓,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被他这么一打趣,船上的人都笑成了一片。连一向严肃地老夏也忍不住摇头,笑着道:“注意影响,注意影响,这还有女同志呢。”   范剑南拿着放大镜对着这尊雕像研究了大半天,终于还是发现了点什么,“手电手电,这里照一下。来来,把你手里的刷子给我。不是这个毛刷,我要那个细钢丝的刷子。”   他接过了船员递给他的细钢丝刷子,小心地刷着雕像底座的部分,“这里有字迹,好像是隶书,元鼎什么的。”   冯瑗眼睛一动,“元鼎?那应该是汉武帝的年号。”   “汉武帝的年号?”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汉武帝使用的第一个年号是‘建元’。‘元’即开始,在汉武帝之前,帝王是没有年号的,汉武帝开始创建年号,敢于做前人未曾做的事,这种开创精神和好大喜功一样,充分体现在他的年号上。   6年后,天上有‘长星’出现,以为祥瑞,汉武帝于是改年号为‘元光’。‘长星’即‘彗星’,也就是民间所说的扫帚星,后人认为它是不祥之兆,而汉武帝不管这一套,坚持认为它是吉兆,甚至为它的出现改年号,可见汉朝人对这种天象的认识与后人大不相同。   又过了6年,汉武帝改年号为‘元朔’,‘朔’具有‘初始’的意思。此时的汉武帝,已从少年皇帝长成了青年皇帝,具有成就一番大事业的雄心壮志。   又过6年,汉武帝获得了一头白麒麟,以为祥瑞,改年号为‘元狩’。‘狩’就是打猎,该年号有纪念猎获了白麒麟的意思。又6年应该是在公元前116年,汉武帝在汾河上得到了一尊宝鼎,又以为祥瑞,改年号为‘元鼎’。我想雕像上的元鼎两个字就是这个时期,在公元前116年到公元前110年之间。”冯瑗开口解释道。   方敏连连赞叹道:“冯小姐真是博学。”   “她也就是遗传,他们家在做学问这方面确实很有一套。”范剑南笑着,继续清理着雕像下的字迹。逐渐显露出来的,却是唐泽演三个字。   “大汉元鼎唐泽演。”龙大胆皱眉道:“感觉还很顺口。唐泽演不就是当时的那个风水大师么?难道这个雕像所雕刻的就是他自己?”   “不清楚,也有可能这个雕像是别人,而他是雕刻者。古代的工匠一般都会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所雕刻的东西上,有点像我们现在的签名。”冯瑗想了想道。   “我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他自己。”龙大胆摇头道:“这个人是当时著名的黄老学者,一等一的风水术大师。他的年代甚至比写《葬书》的郭璞还早。到这里来筑镇河台,也是得到了皇家指派。这种人一般都傲气得很,这雕像就很符合这种气势。你要说他帮别人制作雕像就有些牵强了。匠人在当时是地位低下的,他这样的人能为谁俯首帖耳当工匠?”   “那么汉武帝本人呢?”范剑南皱眉道。“据说汉武帝这个人好大喜功,历来有别出心裁之举。冯瑗说过那些随意变更的年号就是一个例子。他是大汉天子,要让一个风水师帮他造像还不简单么?”   “这……”龙大胆一时语塞道:“可这雕像上也没有写汉武帝刘彻呀?”   “孝武皇帝是他的谥号,活着的时候可不用。再说他是九五之尊,谁敢把他的名讳写在雕像上?”冯瑗笑着道。   “可是这也没有过这种先例啊。真把皇帝雕像埋在镇河台下面,这在古代可是杀头的罪。严重一点还不止一个人的头,可能得是全家,甚至九族。除非是这个唐泽演自己活腻歪了,才敢这么做。”龙大道摇头道。   “这也不见得。”范剑南想了想道:“古代人和我们现代人的思路未必是一致的。他们有很多风俗习惯我们现在的人很难理解。就像是前面冯瑗说过的,汉代以后大家都认为彗星就是扫把星,这是个不吉利的现象。但汉武帝却把它视为吉兆,甚至为此改了年号。”   “这,也许吧。不过汉武帝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雕像埋在镇河台下面,而不是高耸在上方?这服饰也不是帝王服饰,这和他这样的帝王心态也不符合啊。”龙大胆不理解地道。   “服饰。”一直没有开口的林钟秀突然开口道:“对了就是服饰。”   “怎么了,他这个服饰有什么特别么?”范剑南皱眉道。“应该就是汉代人的打扮把?也许这帽子看起来有些像秦代。”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服饰。”林钟秀正色道:“我终于想起来了,这服饰是一种很古老的服饰。在汉代被称为委貌冠,这不是普通人能够穿戴的。这种皮弁冠,可以追溯到周制,长七寸,高四寸,制如覆杯,前高广,后卑锐。是公卿诸侯、大夫于辟雍行大射礼时所服。”   “这么说这个人不是帝王?”范剑南皱眉道:“而是当时的公卿?这身份也不一般啊。”   “比这身份更高。”林钟秀缓缓地道:“这是王的服饰。”   “王?”范剑南吃惊地道。   “是的,我突然想起这个人是谁了。”林钟秀平静地道:“其实我早该想到,和唐泽演关系如此密切的并不应该是汉武帝刘彻,而是另一个人。这个人比刘彻更为传奇,淮南王刘安。” 第1346章 天子风水   “淮南王刘安,难道就是那个编写《淮南子》的刘安?”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   “是的。”林钟秀点头道。   这个刘安在中国了历史上颇有传奇色彩。他喜欢交游宾客,在做淮南王时,他招募的宾客和术士最多时竟达到了几千人。这些宾客在淮南王府不仅从事讲学、炼丹之事,而且还经常与他进行为政、治学以及做人的讨论。   刘安也不同于一般的皇室子弟,他从小就不太喜欢骑马、打猎,而是爱好读书、学艺、弹琴,尤其热衷于道家黄老之术。由于天资聪明,加上勤奋好学,到汉武帝时,刘安已“流誉天下”,成了国内颇有名气的学者,在各诸侯王中也享有很高的声誉。   据说这个人因为谋反而被迫自杀,但是民间传说却认为他是借死脱身,修成了仙。而且还留下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故。   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的雕像为什么会在这里。龙大胆有些疑惑地道:“阿秀,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像就是刘安?我看来看去也没感觉出什么呀。”   “首先是这个人像的服饰,这是汉代诸侯王的一种服饰。而且据说在刘安招募的数千门客中,有八个人最具才华,他们分别是苏非、李尚、左吴、陈由、伍被、毛周、雷被和晋昌,这八个人当时号称是淮南王府上的‘八公’。”林钟秀低声道。   “这和唐泽演有什么关系?”范剑南有些奇怪道。   “其中的那个伍被就是唐泽演的化名。我听过一些关于此人的传说,只是唐泽演这个化名很少人知道。我也是看过一些风水古书才知道这件事。刚才一直没有想起来,直到看到了这尊雕像才回忆起来。如果伍被就是唐泽演,那么这尊雕像必然是刘安无疑。”林钟秀肯定地道。   “这就奇怪了,汉武帝命令唐泽演筑镇河台,以治水患。怎么这镇河台的底部又出来了淮南王刘安的雕像?这解释不通啊。”范剑南摇头道。   “等等,让我再想想。”林钟秀微微一惊道:“谋反!这是他们当年谋反计划的一部分。用淮南王刘安的雕像镇于黄河岸边,名为镇河,实则是想借黄河大龙脉的气势,帮助他们达成谋反的计划。”   “影响主一国之运的风水大龙脉?”范剑南吃惊地道:“唐泽演有这么大的本事?”   “应该是的。原本的古黄河是在淮河流域北部,自河南省兰考北朝东南方向,过民权县北,安徽省砀山县北,江苏省徐州市北,经宿迁市南,淮安市北,再折向东北方向,过涟水县南,滨海县北,由大淤尖村入黄海的一条黄河故道。”林钟秀整理着思路,也愈来愈肯定地道:“而刘安就是淮南王。从风水地理的角度上完全可以借黄河东进入海之势,称王称霸。”   “风水旺宅这个我能理解,但是真的能够影响一个国家的国运么?”范剑南摇头道:“这是不是有些过于夸张了?”   “其实也并不是如何夸张。古代的中国,是一个标准的农耕社会。山水是能够影响气候的,而气候却能保证一个地区的风调雨顺,农业兴旺。农业兴旺则国富民强。实际上当年淮南王刘安治下的淮南国也确实相当的富强,所以才一度引起汉武帝的警觉。”林钟秀解释道。   “那么这个雕像的意义又是什么?”龙大胆有些不解地道。   林钟秀使了一个眼色。   方敏立刻会意地道:“老夏,你先带着船员们下去休息吧,昨天忙到现在了。大家也都累了,今天下半天放假。大家想下船办点事的都可以下船。另外让厨房的孙师傅弄点好酒好菜,晚上给大家聚餐。”   老夏也是个精明角色,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该听。连忙应声道:“好,大家都走吧,好容易干完活了。该出去玩的就去玩,想休息睡觉的回船舱。都聚在这办公室干什么。”   船员们陆续都散了,方敏走过去关上门,低声道:“林小姐,这里没有了外人,你有什么话现在不妨明说。”   林钟秀点点头道:“我怀疑这雕像与河图有关。据说河图就是那龙马身上的斑纹。古人迷信,认为看到黄河龙马是一种吉兆,是圣明天子才能见到的。刘安是淮南王必须待在淮南,自然是不能留在这里的。于是他们想了一个方式,把刘安的雕像暗中置于镇河台中。一旦龙马现世浮出黄河,那么第一个看到的应该就是这雕像刘安。”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暗示刘安才是真命天子的风水局。”范剑南悚然一惊,“这么看来,这个淮南王还真是有着谋反的野心。”   “当然这种风水就有着太多迷信的成分在里面了。”林钟秀摇头道。   “但是,这是不是也表明了龙马就在这附近呢?”范剑南想了想道:“毕竟唐泽演勘测了几年才决定这样做,而当时他能够得到关于龙马的资料肯定比我们现在要多。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特殊的用意。”   林钟秀想了想,还是摇头道:“龙马不在这里,至少不在这片水域。”   “你怎么知道?”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这是镇河台的位置和古黄河的走向确定的。再加上你看这个雕像,他反背着双手,而手中握着的鸟雀极有可能象征着四灵之一的朱雀。而朱雀在古代的四灵的方位之中属于南方。这个雕像背负双手持朱雀,也就是说他的背后是南方,而雕像的头部又很有深意地偏向了右侧。”林钟秀比划着道:“这就说明雕像是在望着东面。”   “这么说东西不在这片区域,要继续向东?但既然是在东面,为什么又要把这雕像安置在这里呢?”方敏有些不解道。   “很好解释,因为这里是黄河中游最高的位置,居高临下,才是王者的姿态。而且黄河的出海口在东面,隐隐有着乘龙归海的意思,这个雕像手握朱雀的姿态也是这中想法的体现。”林钟秀解释道。 第1347章 三角推演   “真该死,这个唐泽演做事为什么这么藏头露尾的?他直接在雕像上写明白,那个龙马在哪里不就完了么?非要搞得这么复杂。”龙大胆不耐烦地道。   “这也不能怪他,当时他们做的可是谋反,这是要诛灭九族的大罪。不小心谨慎一点,怎么能行。当时的社会黄老之学盛行,懂得玄门秘术的大有人在。我估计也就是借着汉武帝要求唐泽演筑镇河台的机会,他才能设置下这样的风水局。即便如此他也处处小心,生怕被人发觉。”林钟秀摇头道。   “没错,那枚镇河钱就是他用来引开注意的手段。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镇河花钱上的时候,就没有人会注意到普通的堆土台下隐藏着这石像了。”范剑南点头道。   “嘿,这些古人的脑子可是一点不比现代人差。”龙大胆摇头道:“不过阿秀,照你们这么说,我们还是不能确定河图所在的地方了?”   林钟秀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范剑南却低下头想了想,缓缓地道:“我看未必。也许我们还是能够从中得到什么的。”   林钟秀诧异地道:“难道你有什么想法?”   范剑南点点头道:“阿秀我先问你一个问题,风水术是不是必须要做到非常的精准,才能有效果?”   “这是当然了,你没看我们风水师随身带着罗盘么?真正的风水术的位置或者朝向,必须做到非常精确,唯有这样才能产生恰当的风水效果。”林钟秀皱眉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在想,唐泽演是一个风水师,他自然知道个道理,而且从他仅仅进行勘测就用了三年半的时间来看,他也一定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这样的人在设置这个雕像的时候肯定也是非常小心的。他会把他的所有测量结果都体现出来。”范剑南皱眉道。   “你的意思是什么?”冯瑗看着他道:“这雕像上还隐藏着某种我们还没有弄明白的信息?”   “不是雕像上,而是整体。这个雕像从来也不是独立的。”范剑南来回踱步道:“这个雕像和它摆设的特殊位置构成了一个特殊的风水局。也就是说,雕像和它摆放的位置才是一个完整的信息。”   “范先生,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方敏摇头道。   范剑南走到了办公室内一角的白板前面,这个白板上原先是记录着一些待办事宜和琐事的记录。范剑南用布把白板上的字迹全部擦除。   他拿着一支笔画了一条直线,解释道:“我画一个立面图,这是水平面,这是镇河台的高度位置。这是雕像的眼睛所看向的角度,视线居高临,下是一条斜线。现在我们有了角度,如果再有了当时镇河台的高度和古黄河水道的深度,就构成了一个三角。”   他快速在图上绘制着,一边解释道:“通过求解三角函数,我们可以大致判断出河图到这尊雕像的直线距离,然后我们在地图上,一这个雕像的位置为圆心,算出的距离为半径,寻找符合这个条件的古黄河道。也就等于是我们把一个很大的范围,缩小到了只有几平方公里的范围。   当然这几平方公里的误差是肯定存在的,但是毕竟在我们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而不必须顺流而下逐步探求。”他抬手在图上画了一个圈。   林钟秀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原本这个树立这个雕像的时候,他的眼睛所望向的就是河图的所在位置。”   “当然,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个唐泽演对于角度和方位之类的条件越精细,我们判断的成功率就越高。而如你所言,作为风水大家,他是一个对于这些条件要求很高的人。所以他摆放这个雕像肯定也不会随意摆放,而会力求精确。”范剑南笑着道。   “对了!你们还记得雕像手里握着的那只朱雀么?那就是用于精确定位的一个指向标识。朱雀代表南方,所以朱雀嘴尖所向的位置,就是正南方。唐泽演一定是利用这一点来规整雕像的朝向,使雕像的双眼能够精确地看向某个地方。”冯瑗想了想道。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龙大胆恍然大悟道:“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他手中会抓着一只鸟。原来是为了定位用的,有了一个明确的指向性,在加上罗盘的配合,他绝对能把雕像的双眼准确瞄向任何一点。这个唐泽演,我真是服了他了。”   “可是我们现在还有问题,首先,我们要了解当时的镇河台到底有多高。这个可以根据水下废墟的坍塌规模来算出。然后我们还需要当时古黄河的大致高度是多少,这个就只能根据历史文献来判断了。好在我们还有一个黄河水文专家。老夏原先就是搞这个的,也许他对此多少有个基本的概念。”范剑南缓缓地道。   “我同意范先生的看法。我也请人就看过风水,家里的寻常摆设都要挪动好几次才能基本达到要求。可见得风水师对于方位距离的要求有多严,更何况这种足以影响整个国运的大风水。而且按照这个逻辑推下去的话,我们确实能够得到一个比较详细的地点。”方敏点头道。   范剑南看了看他道:“方先生,老夏那方面还是由你和他谈比较好。我们需要他的专业知识帮我们弄清楚,在公元前116年到公元前110年之间,古黄河的水平面和平均水深究竟是多少。我相信老夏能够弄到这些资料。”   “范先生客气了,我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配合你们两位完成工作。老夏那里我会去和他谈。他即便不知道的话,也许他打几个电话就能明白几个。他有不少朋友都是很好的水文探测专家。想必他们也有可能明白。”方敏点头道:“还有什么其他吩咐么?”   “没有了。哦,对了,那枚花钱打捞上来了没有。如果那些三合派的风水师再来纠缠,就把这东西给他们。这本来就是个挂羊头卖的幌子,毫无作用,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好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第1348章 上船找茬   事后方敏找到了老夏,把这件事和他说了一下。当然没有全部透露给他,只是向他询问了一下在西汉时期黄河水位的一些情况。   老夏有些意外地道:“西汉时期的黄河水位?这跟我们的找到的雕像有关?”   方敏有些无奈地笑笑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位范先生现在迫切需要这些数据。他具体还需要什么资料,你可去问问的,但是这确实很重要。”   老夏船长点点头,转身回到船舱内找到范剑南,有些迟疑地道:“范先生,我听说你需要我帮忙?”   范剑南看到是老夏船长,连忙点头道:“夏船长,你来得正好。我现在确实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助。是这样的,为了研究我们找到的那个雕像,我需要一些数据。包括了西汉时期我们所在古黄河的位置和水平面,以及我们所在的旧黄河岸的高度数据。我听说你原先是搞水文地质的,也许对这方面比较清楚。”   老夏想了想皱眉道:“古黄河的位置,这个在业内曾经有过专门的研究。这倒是没有问题。不过古黄河的水平面却很难界定,因为有汛期和枯水期的问题。不过你如果要是问当时河床底部的大致高度,这个倒是可以推测出。”   范剑南微微吃惊地道:“这个也能推测出来?”   “当然,需要一些技术手段。其实也就是取土样分析,因为黄河所携带的大量泥沙沉积,我们可以通过沉积层的不同,来判断当时的河床底部的位置。这是在地质勘察之中很常用的手段。我这艘船上的实验室就能做这方面的检测。”老夏船长道。   “这就太好了,那么这个试验的过程大致需要多久?”范剑南连忙道。   “也就几天时间。”老夏点头道。   “好,老夏船长,这次就全拜托你了。请一定把这几个数据尽量精确的还原出来,我有大用。”范剑南点头道。   正在和老夏说话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声。老夏和范剑南连忙走了出去,只见船上几个船员正在和另一艘船上的人对峙,吵得很凶,有点要动手的意思了。   走过去问明原因,却是这几个人要强行登船搜查。范剑南认得是连真一伙人,连忙走过去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范剑南,你来的正好。”连真冷笑着道。“你答应过我们的事情,莫非转眼就忘了么?”   范剑南皱眉道:“没错,我是答应过一旦打捞出那枚花钱,你们可以带走。不过你们这强闯算是怎么回事?难道船员们没有把东西给你么?”   “才不是。范先生,因为你之前有过交待,所以我们已经把那枚镇河花钱还给了他们。可是他们还不买账,硬是要到船上来搜查。我们几个船员堵着他们不让上船,这才引发的争执。”夏平怒气未消地道。   “哦?还有这样的事?”范剑南看着连真冷笑道:“连先生,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既然我们已经信守承诺把这枚花钱给了你。你还有什么理由要搜我们的船?”   连真冷笑着道:“范剑南,我早就听说过你诡计多端。你会这么好心地把东西还给我们?没错,我们是拿到了镇河花钱,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东西是真的,而不是你们弄出来哄骗我们的复制品?也许你们早就计划好了,弄一个赝品来糊弄我们,却把真的花钱藏在了船上。否则的话,为什么不让我们上船查看?”   “你根本是无理取闹。”夏平怒喝道。   “老子今天还就是无理取闹了,你打算怎么样?”连真冷笑道。“除非让我们彻底检查这条船。否则,我还就不走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走?你走不走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有本事你就一直在那里待着,我们可不奉陪了。你想上船搜查也可以……”   “范先生!”夏平脸色大变道。   范剑南示意他不要出声,看着连真道:“不过,你们也得有本事上我们这条船来。”他转向夏平道:“夏先生,你们先让一让,就在旁边看着。看着他们能不能走过这条跳板来。”   两艘船之间早就搭了一块跳板。两艘船距离并不远,这块八米长的跳板足够用了。这些三合派风水师就是想靠着这块跳板从对面走过来。而夏平等船员却堵着不让他们过来,这才引起的纷争。   看到范剑南放口让他们过来,夏平顿时有些着急,看着老夏船长低声道:“二哥,他们这些人明显不怀好意,弄不好是为了船上的那个雕像来的。我们真的要让他们过来么?”   老夏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范剑南,又看了看范剑南身边的方敏。随即点头道:“全部听范先生的,都给我过来,别拦着。就让他们走过来好了。”   “哼,算你们识相。”一个三合派风水师抢先一步走上跳板。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一脚踏空,整个人都栽到了黄河里。   对面的风水师们一阵骚动,好不容易才把人救了上来。范剑南等人的船上却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我倒是听说过饿狗抢屎,却从没见过抢着跳河的狗。今天我倒是大开眼界了。”龙大胆更是冷笑不迭。   “龙医生,那是有人抢着当落水狗。”夏平跟上来和龙大胆一唱一和。   连真的脸色大变,指着范剑南道:“姓范的,你今天是摆明要跟我们过不去了是么?”   范剑南平静地道:“跳板是你们自己架的,路也是你们自己走的。我们的人已经让开了,结果你们过不来,却非要跳河,难道还要怨我吗?”   “范剑南,你!”连真几乎要暴跳了,他看得出刚才那个风水师根本不是自己不小心落水的。而是范剑南不知道暗中使了什么手法,才使得原本在跳板上走得好好的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走向水里。   范剑南一脸微笑看着对面船上,他的奇门遁甲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在他的遁甲术之下,这些人要想冲过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第1349章 走不过的跳板   范剑南看着对面的这些风水师道:“怎么了,你们都不敢走了?真要是不敢走了,就趁早回去。有些时候知难而退才是一种明智。”   “我就不信邪了,我来!”对面又一个风水师怒喝了一声,走上跳板。他走得很小心,几乎一步一个停顿仔细辨明方向之后才迈步。   可惜的是这个步步小心的风水师还是没有逃过落水的命运。所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他确实是自己一脚迈向了空中,然后身体重心跟着前移,在瞬间就失去平衡,一头栽落到了黄河水里。   又是一阵惊呼和哄笑,对面的风水师们大声的惊呼喝骂着,却又不得不再次下水救人。而龙大胆等人却笑得前仰后合,“哎,真没有见过这样的,这天气再热,你们也别跳河啊。”   “我看这位老兄倒是跳得不错,只是难度系数有点低。再加上屁股先入水,导致水花过大。勉强算是给个零点几分,算是安慰分。还是回家好好练练再出来吧。”范剑南一本正经地评论道。俨然是在欣赏一个不太高明的跳水表演。   “妈妈的,我还就不信了。”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风水师愤然道:“我来。”   “小心点,这跳板似乎有古怪。”那个从水中捞上来的风水师有些狼狈不堪地道:“我明明看着没走错,可就是往河里走,连三步都没走到。这大概是某种阵术。”   那个三十多岁的风水师沉着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他比前两个风水师更加小心谨慎。一上来先不忙着走,而是拿出罗盘东看西看,确定好了方位之后才盯着罗盘一点点向前挪动脚步。看样子他怀疑范剑南布下了某种幻术,使得跳板的真实位置和他们所见的完全错位。   所以他不看跳板,反而盯着罗盘看,企图根据罗盘的方位指示来走。他这个方式得到了很多风水师的认可,“对!不要受对方幻术的干扰,依靠罗盘指示走。”   “对了,慢点,再慢点。”风水师们大声喝道。   可即便如此,那个人依然没能跨过第三步。他手中的罗盘突然一阵狂转,就像是安装了电动装置一样,根本停不下来。好容易停下来了,这位风水师自己却觉得天旋地转,又是一头栽入水中。   这一次不管是连真那边的风水师,还是范剑南这边的船员都有些发愣了。   就算是这些船员也知道这肯定不是偶然的了,对方一共尝试了三次,但却是三次落水。这绝对不是一种偶然。船员们刚开始的幸灾乐祸,逐渐变成了一种惊愕和不可思议。那块跳板就像是受到了诅咒一样,没有人能够在上面跨出三步远。   对面的风水师们已经没有人愿意主动上前了。他们都在看着连真,因为他们都知道连真是他们之中能力最强的。也许除了他,再也没有人能够走到对面了。   连真也知道自己这回无可推脱了,他必须站出来和范剑南拼了。因为身后的这些人都在看着,在这个时候没有人站出来的话,未免显得有些不好收场了。   所以连真脸色铁青地走上了一步,看着范剑南道:“我就不信,你还能有什么邪术用出来。”   范剑南不屑地道:“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动过一根手指头。再说我们五术人是玄门正宗。就算你认为是邪术,也得证明你能够破解这邪术。你来啊。”   连真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了一方紫木罗盘,一个人独自走上了那块跳板。他走得很慢,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输不起。   范剑南平静地看着连真,缓缓地道:“为了你好,还是放弃算了。”   “放弃?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连真冷笑着向前走了一步。   范剑南微笑着对他道:“你能怎么样?”   连真冷笑着没有答话,再次向前跨出了二步。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头,几乎像是炸了一样。他强忍住这种不适,死死盯着手里的罗盘。然后整个人都缓缓地蹲下。咬破手指,用手指在跳板上画了一个带血的符号。   范剑南能够感觉到,连真在用风水术借势,以便能够强行冲过甲板。范剑南心中一阵紧张,风水借势的原理很简单,但是能够做好却极难。在当今世界上,能够把风水借势这种技术发挥到极致的还真没有几个人。   但连真却完成得极好。范剑南隔了很远也能感觉到连真术力之中的穿透力,真是令人感到心惊。   “怎么吗,没有胆子跨出最后一步,所以准备拼命了么?”范剑南冷笑道。   连真没有回答,而是单手结成一个手势。风水借势已成。他手中的紫木罗盘竟然也开始飞速旋转开了。   龙大胆低声问林钟秀道:“阿秀,那个风水师是什么来路,好像不是等闲之辈啊。范剑南撑得住么?”   “放心吧。范剑南早就不是一年多前我见过的那个样子了。现在的范剑南可是比之前厉害了不止十倍。他怎么可能会输?”林钟秀摇头道。   “不过我还是感觉这个连真实在是太厉害了。能把风水术玩到这种境界的,我所见过的人之中,也只有你和你师傅了。”龙大胆低声道。   “你抬举我了。我的风水术水平在某些方面还不如这个人。上次我和他动手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用的是古三合派的术法。而且是真传,绝不是那种假借名义唬人的。”林钟秀神色凝重地道。   终于,连真开始迈出第三步了。所有风水师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但是绝对出人意料的是,这第三步跨出之后,他没有掉下跳板,但是却也再也无力向前。   连真刚才通过风水术借势,凝聚起来的术力,似乎在他跨出这一步的时候彻底被放空了。他点点滴滴凝聚而成的术力,在消失的时候却是如此的干净利落,直截了当。   范剑南依然平静地站在那里,他的手上捏着一个指诀,通过奇门遁甲,范剑南把连真继续的术力在瞬间释放一空。连真现在几乎就要虚脱在跳板上了。他从没有见过这样釜底抽薪式的攻击方式。 第1350章 郑洪   “范剑南,你欺人太甚了。”连真愤怒地道。   “我怎么欺你了?”范剑南平静地道:“我跟你讲道理,你又偏偏不讲,非要用这种方式来分个高低。好啊,那么我们就来比实力。你不是想凭你的实力硬闯么?现在实力不如人,又要怪我欺人太甚。就算是地痞流氓耍无赖,也不是你这种耍法。”   连真浑身颤抖着道:“好,你给我等着。今天的这事我记下了,范剑南,我跟你没完!”   范剑南耸耸肩道:“确实没完。你还没有落水,这事怎么能算完?”他伸出了两个手指微微晃了晃,“跪下。”   连真的术力本就被倾泄一空,根本无力抵挡。范剑南一动手指,他就忍不住跪了下来。   范剑南微微一笑,“别不服气,这是教你规矩。你身为地相风水一脉,见了身为大宗师的林钟秀,不但不跪还趾高气扬。难道这也是你师傅教你的规矩么?”   在风水师的行业里,还保留着很多传统的规矩。他们的那种传统的师徒辈分的关系,可不像一般人理解的那样,就是传授个技术。那可真是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规矩很大。辈分比师傅大的,那就都是长辈。这是几千年传下来的规矩。   林若谷的身份远在连真的师傅之上,所以即便是林钟秀年轻,但是在辈分上却依然高出连真好几层。所以他给林钟秀跪下也算是合规矩。只是连真历来就憎恨林若谷等人,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林钟秀跪下,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范剑南也不跟他多话,只是一挥手,“下去!”   连真哼都没哼一声,一头栽进了黄河水里。对面的风水师们又是一阵慌乱,七手八脚把人捞上来。   范剑南看着他们道:“现在各位还有谁愿意过来么?如果没有人的话,麻烦把这跳板撤了,我们要准备开船了。”   对面的那些风水师都是跟在连真来的,现在连真都被人整成了落汤鸡,他们更是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再上来了。几个人合计了一下,立刻沉默地把架在两艘船之间的跳板撤掉了。   看到对方吃瘪了,“河伯号”上的船员们全都是一阵欢呼。   “行了,也别太过分了。他们既然服软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老夏,把船开走吧。免得这些人再生事。”方敏对老夏船长吩咐道。   老夏点点头,吆喝着让船员们都回到自己的工作位置上,然后起锚开船。   船越行越远,方敏看着远处那艘风水师们船,微微一笑道:“范先生,你可惹下麻烦了。这些三合派风水师在本地还是有点势力的。尤其除了连真之外,还有几个厉害人物。你就不怕他们以后找你的麻烦?”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些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连真,为人歹毒,而且行事嚣张跋扈。上次企图对林钟秀下毒手,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已经让了他一回,还答应把镇河花钱还给他们。想不到他居然步步紧逼了起来。可见对付这种人一味的退让是没有用的。必要的时候还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话虽如此,但这件事总还是因为寻找河图而起。如果要是给你带来麻烦的话,只怕乌先生也会很不开心。而且,我们还要继续查找河图的下落,和这帮人结怨,也不会带来其他的麻烦。要不然我想个办法,请人调解一下。不管怎么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嘛。”方敏笑了笑道。   “他们?他们要是能听你的,今天就不会吵起来了。”范剑南摇头道。   “确实,这个连真的脾气真是又臭又冲。我出面调解,他根本不会给我面子。不过我倒是知道有这一个人,连真是不能不买账的。”方敏微微一笑道:“正好我们待会也要去拜会一下这位老先生。”   “老先生?”范剑南皱眉道:“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要去拜访这个人?”   “我说的这个人可不简单。他可不是仅仅是在术界,在当今的地质水文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还曾经多次带领考察团,考察黄河流域的水文地质情况。恰好,关于古黄河的一些问题,我们还要请教这位老先生。所以我想你能和我一起去。”方敏一笑道。“只要这位老先生一句话,连真就再也不敢找你麻烦了。”   “哦,是哪位先生的面子这么大?”范剑南笑了笑道。   林钟秀想了想,脸色微变道:“方先生,莫非你说的这个人姓郑?”   方敏微微一笑道:“林小姐听说过他?郑洪,郑教授。他可是享誉全国的古黄河研究专家。而且还是一名资深术者。当年和林若谷先生也颇有私交。我想,我们这次去拜访他的话,一定会有所收获。”   “我记得郑洪先生近些年似乎不太见外人吧?”林钟秀皱眉道:“他会见我们么?”   方敏点点头道:“一定会的,原本在筹划这次行动的时候。乌先生曾经想委托他随船一起来的,但是出于身体方面的原因。并没有能够成行。但是郑老先生曾经亲口说过,如果我们有任何的疑问,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随时找他。”   “真的么?”林钟秀惊讶道:“乌先生的面子可真是够大的。”   “这算什么?就连范先生的父亲都肯受邀去乌先生那里做客,又何况是郑洪。他名气虽大,但是为人却还算是和蔼谦逊。再加上乌先生和他相识多年。   对于古黄河的问题,他们两人一直以来都是相互探讨,相互扶持的。只是乌先生志不在此,也无视那些虚名,所以才成全了郑教授的声明远播。否则郑教授的学术研究至少有一半应该归在乌先生的名下。”方敏笑了笑道。   “也是。”范剑南点点头道:“乌先生这么多年来,只怕无时无刻不想着找到黄河之中的河图。他花在研究黄河水域上的时间,只怕有常人的几辈子了。他要不算专家,还有谁算。”   “听你们说的这个叫郑洪的好像很厉害。我倒是有兴趣见见这个人了。”龙大胆也笑着道。 第1351章 不同的答案   郑洪确实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学者,在研究古代黄河水道的方面颇有建树。他所发表的多篇论文在国际上都很有影响力。被誉为古黄河研究之父,在他的研究领域,其影响力堪称是泰山北斗般的权威。   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人曾经一个风水师,而且他家三代都是。连真虽然自诩是古三合派的传人,但古三合派的真正源头,却是郑家。只是郑洪这个人很早以前就转为了现代学术理论家,也早就淡出了这一行。真正要论起辈分来,连真的师傅都要称他一声大师伯。   范剑南见到郑洪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老人绝对不是一般人。虽然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肤色黝黑的农民,而不像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但身为术者的气质却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   看到方敏和范剑南等人到访,老人还是很客气地把他们请进了客厅。几人坐下了之后,方敏对这个老人说明了来意。   郑洪点点头道:“这么说来,你们已经找到了当年唐泽演的镇河台?”   “是的。但是我们还有很多的疑问想要请教先生。”方敏谦逊地点头道。   “想不到,这件事还正如乌南明的预料。”郑洪苦笑道:“其实当年我们围绕唐泽演和他的镇河台,还曾经有过一番争执。当时,他认为唐泽演的镇河台,应该就是在河口镇一带。我却认为按照地理特点来说,镇河台不该在这里,而应该是更接近汾渭平原。因为那里河谷展宽,水流缓慢。河段两岸为渭北及晋南黄土台塬。我原本以为镇河台应该是在那里。想不到还是他猜对了。”   “郑先生,我们今天来是想请教在西汉时期,黄河中游的一些大致情况。最主要的是那个时期的河床高度和现今相比有什么不同。”范剑南问道。   “你是?”郑洪看着他有些惊诧地道:“这位朋友,你年纪轻轻,术法力量却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实在是我生平少见的年轻才俊了。请问,你是……”   “忘了介绍了,这位是范剑南,五术人宗师之一。”方敏点头道。   郑洪微微点头一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只怕连你的一半都及不上。你刚才所说的问题,我倒是可以很明确的回答你。黄河中游是指从内蒙古托克托县河口镇至河南郑州桃花峪间。他的特点是河道比降变缓,河床比较稳定,下切力量减弱,而旁蚀力量增强,因此河槽逐渐拓宽和曲折,两岸有滩地出现。”   “也就是说,这段河床的位置变动并不剧烈。当然西汉时期到现在的变化肯定是有的,但是完全可以通过对于河床土层的分析,得出一个大致的系数。然后测算出当时河床和现在的高差。”郑洪点点头道。   “那么水位呢?”范剑南皱眉道。   “水位,这个情况就比较复杂了。因为枯水期和汛期的水位高差很大,而且该河段比降很大;峡谷下段有著名的壶口瀑布,深槽宽仅30—50米,枯水水面落差约18米,气势简直就是宏伟壮观。所以水位这个确实很难界定,但是如果你是要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期的话。应该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郑洪解释道。   “其他方面?”范剑南若有所思地道。   “不错。比如在唐泽演筑镇河台时,这个高度肯定必须要高出黄河在那个时期的最高水位。否则的话,汛期一到,整个镇河台都淹没在了水下,这还成什么镇河台。岂不成了水下台了?”郑洪笑着道。“对了我有一些资料或许你们用得上,待会儿你们可以带走看看。”   “那就谢谢了。”范剑南点头道。   “先别谢我,我还有问题要问你们。你们这一次来是不是为了河图?”郑洪缓缓地道。   “这……”范剑南看了看方敏,他不知道该不该对这个老人说实话。   郑洪苦笑道:“你们也不必瞒着我。我和乌南明一辈子的交情了,他的这点心思我还能不清楚么?河图,那是所有术者的一个梦。但是像他这么执着的,我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其实我和他就是因为这个才相识的,然后就是做了一辈子的朋友。只不过我们这对朋友几乎是在不断地争吵和分歧之中度过的。”   “这么说,郑先生在河图位置的方面,和乌先生存有意见不统一的地方?”范剑南好奇地道。   “岂止是意见不统一,有时候简直截然相反,但却谁都说服不了谁。”郑洪摇头道:“现在我已经老了,想起年轻时候的争论,有时候经常会反思。为什么我们都是基于同一个术法概念,却经常会得出相反的结论。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后来我逐渐有所感悟。”   “感悟?”冯瑗惊奇地道。   “是的,感悟。我认为之所以我们得出不同的结论,是因为河图比我们目前所用的各种方式推测更加古老和原始。也就是说我们很难把形成于东汉后期的风水术理论套用到寻找河图上来。因为河图存在的时候,风水术的萌芽都没有开始。只是巫术,来自远古的粗放式的巫术。”郑洪摇头道。   “巫术的最大弊病就是其没有形成统一的理论,所以经常会因为同样的巫术却导致不同的结果来。郑先生,你的意思是不是这样?”范剑南眼神一动道。   “没错,就是这样。承载河图的龙马是根据古代巫术来制定。而我们却在用千年之后的风水学理论来寻找河图,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郑洪摇头道:“我和乌南明的大多数分歧就在于此。”   “那么按照您的意思呢?”范剑南皱眉道。   “其实我们可以用最简单也是直观的方式来试试。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说某种古代巫术,或者是其他类似的更古老方式。”郑洪解释道:“你所说的那个风水人像的朝向问题,用三角函数求解得到距离,其实就是一种直观的方式。而一但确定下位置之后,你们如果还是找不到的话,我建议你们使用巫术试试。”郑洪严肃地道。 第1352章 承启之数   “巫术?”范剑南迟疑地看着这个老人,他有点吃惊于这个老人的思维方式。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郑洪看出了范剑南的表情有些迟疑,微笑着道。   范剑南连忙摇头到,“不是。我只是觉得像郑教授这样的人,可能,可能对巫术会……”   “你想说,像我们这一代人,可能对巫术会抱有成见,甚至本能地排斥巫术?”郑洪一笑道。   范剑南无语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郑洪的说法。   郑洪眯起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笑着道:“这种看法很普遍,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人。要是早三十年,你如果跟我谈巫术。我一定会义正词严地告诉你,巫术就是迷信。但是经过了几十年的研究之后,尤其是我现在这个年纪,却越来越感觉到,巫术并非完全迷信。”   范剑南平静地看着这个老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郑洪摇摇头道:“其实无论是什么术法流派,在最初的源头都是古代巫术。甚至连我们使用的汉字,最早也是巫术卜卦的符号。而身为术者,我们其实真的没有多少理由去轻视古代巫术。”   “但你说过,巫术里面包含着很多的迷信成分和不可知因素。”范剑南皱眉道。   “年轻人,你能否告诉我迷信的起源?”郑洪看着他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个我还真不是太清楚。”   “其实你知道,只是不愿意说而已。”郑洪摇摇头道:“迷信起源于对事物的不了解,因为不了解所以感觉畏惧,因为畏惧所以才会产生信仰和崇拜。巫术最大的问题就是很难被解释清楚,这其中或许包含着某种我们尚未完全认知的规律,所以我们畏惧巫术。   这就像是原始人类对于火的畏惧是一样的。动物都怕火,而唯独人类掌握了如何使用火。为什么?这就是一个认知的过程。所以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忌讳巫术,而应该更深入的理解和研究。恰好在这一点上乌南明和我的观点倒是惊人的一致。”郑洪笑着道:“说着说着,就有点跑题了。我们还是回过头来谈谈巫术。”   范剑南点点头,“我知道长江沿岸所产生的古代文明之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巫楚文化。那么黄河呢?我似乎极少听到关于黄河的。”   “与黄河有关的自然当属河洛文化。河洛文化是中华文化的源头之一,是指起源于河洛地区的区域性文化,中华民族主流文化,也是我国5000年华夏文明的源泉与主脉。上下五千年,神韵河洛书。之所以少被人提及,是因为这些文化就在我们的身边。甚至已经融入了我们血脉之中,并不需要刻意提及,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郑洪笑着道。   “就像是老子说的大象无形。我们身处河洛文化之中,却反而很难感觉到它的存在。”冯瑗想了想道:“郑教授是不是这个意思?”   郑洪点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这个看法。河洛文化最具代表的,就是河图和洛书。这两者成了整个中原地区的几千年的文化传承。但是恕我说句公道话,这些的源头都是巫术文化。无论是河图还是洛书,都是。”   范剑南皱眉道:“我其实亲眼看到过洛书。”   “什么?”郑洪的手微微一颤,茶水都泼了出来。他摇着头道:“不好意思,有些失态了。你能够确定么?”   范剑南点点头,“我确定。”说着就把自己在五岳的地窍之中,寻找洛书龟甲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郑洪听完之后,怅然叹了一口气道:“真是想不到,洛书竟然已经现世了。河出图,洛出书。也许冥冥之中真有天意也未可知。这两件曾经影响了整个中华文明的古物再度聚首,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范剑南想了想道:“郑教授,我曾经听乌先生说过。他说河图是龙马身上的图形。而那尊传说之中的龙马是一块大型陨石。但我对此始终是抱有疑问的。我想请问郑教授,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郑洪平静地道:“我可以确定一点,当今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见过背负河图的龙马了。因为这陨石龙马早就深藏在了黄河古道之中。但是乌南明所说的这些,却也并非空穴来风。曾经有多部典籍曾经提到过,有人在黄河之中恍惚见到了龙马。”   “而且很多的人的叙述之中,都有着很接近的东西。比如黄河龙马的外形,甚至有些细节也是相吻合的。乌南明甚至为此做了很多年的专门研究。我相信他做出如此判断,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郑洪点头道。   “可那种理由是什么?总要有所依据吧。”范剑南皱眉道。   郑洪点点头道:“很可惜有关于河图的古代书籍很多,但是却没有几本是真实并经得起推敲的。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郭璞的《水经》,以及北魏晚期郦道元的《水经注》。这两本书现在已经很难看到旧版了。但是在旧版之中,都曾经提及关于黄河龙马的事情。”   “这么说,乌先生是有足够依据的?”范剑南皱眉道。“黄河龙马,真的只是一尊陨铁雕琢的铁马?”   “是的,传说之中,这铁马身上满是纹饰,令人感到神秘莫测。而这些纹饰就是真正的河图。”郑洪解释道。“甚至在有些古书之中还表明了黄河龙马的长度高度,似乎古代就有人想打捞上来。可惜的是,龙马出水也只是昙花一现。之后再无踪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东西应该还在黄河之中。”郑洪感慨地道:“说实话,作为一个术者,要是让我能够在有生之年亲眼看看河图。我就算是赔上一切也原因。”   几个人又畅谈了一番,范剑南对于郑洪渊博的学识和果人的记忆力映像深刻。   直到下午的时候,他们才起身告辞。郑洪亲自把他们送出了门。临行前,方敏低声在郑洪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郑洪皱眉道:“居然有这种事情?这个连真,简直是越来越不像话。没事,这件事你们大可放心,我会好好处理他。”   “其实倒也不必,他也只是一时火气过大。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所以谈到处理,也就大可不必了。”范剑南笑了笑道。   “不!这是我三合派内部的事情。门下弟子欠管教,是我们的失职。范宗师放心,我一定要好好处理他。”郑洪严肃地道。“并且我会让他保证,之后再也不找范宗师,以及你们这几位的任何麻烦。”   几个人告别了郑洪,一路回到了“河伯号”的船上。这时,船上的实验室也已经完成了初步的采样试验,分析的数据,和郑洪所提供的数据基本一致,高度相差不足甚至十公分。这基本就可以认定,郑洪所提供给他们的这些数据是完全正确的。   其实这也根本就没有什么疑问,郑洪手里的那些数据是建国以来,对黄河多次考察的结论总结。是建立在多次勘探和实验的基础上的,所以就精准而言甚至要超过老夏这临时实验室里测出的结果。   不管怎么样,这个消息都让范剑南感到想当的振奋。   更令人感到惊喜地是,方敏设法弄来了一套电脑虚拟设备,通过3D建模的方式,在电脑上完整还原出了当时的镇河台高度,和那尊人像的高度。又根据分析人像转头的角度,和视线朝向等因素,完整的再现了出来。   然后又根据实际比例,推测出了黄河龙马可能存在的位置。最终把这个位置区域化了。“太棒了,我们已经把范围控制在了两公里多的区域之内。范先生,我们成功了,按照你的方式,我们锁定了这个区域。”夏平大喜道。   “先别高兴得太早了。查查地图,看看这个区域在哪里?”范剑南反而有些谨慎地道。   夏平查了一下电脑上的地图位置,吃惊地道:“你肯定想不到,这个位置有多接近河南郑州。”   “竟然会在河南?”范剑南吃惊地道:“不可能啊,怎么会这么远。”   “但是按照这些数据的投影分析就应该是在那里,接近郑州的桃花峪附近。”夏平点头道。   范剑南皱眉道:“但是这不合理啊,那里是黄河中游的最末端。快要接近黄河下游了。怎么会和这雕像的位置间隔这么远?”   “我看却是合理的。”方敏皱眉道:“因为据说河图也是在洛阳被发现的,当然这一点有所存疑,毕竟当时的洛阳的是中原首都。那么会不会是在郑州附近被发现,而假托说成洛阳,以便于洛书并称。这在古代是很常见的手法。”   “河南郑州?”范剑南皱眉道。   “不错,河南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极其特殊,是被称为真正中原的区域。郑州更是华夏文明的重要发祥地,是三皇五帝活动的腹地、中华文明轴心区。约5000年前,轩辕黄帝生于轩辕之丘,定都于新郑。这就是郑州的由来。那是一个历史很悠久的地方,考古曾经出现过距今约10500年至8600年的出土遗物。”方敏解释道:“这就有了一个足够的历史环境。”   范剑南点点头道:“还有呢?”   “夏商两朝先后在郑州地区建都。商代的古都建成于三千六百年前,当时商人是最崇尚占卜和巫术的民族。再加上河图洛书的传说,你难道感觉不出其中隐藏的联系么?”方敏看着范剑南道:“最早的巫文就是起源于夏代,这么说来,又解决了巫文源头的问题。结合这几个要素来看,我觉得在郑州附近并不奇怪。”   范剑南看着林钟秀道:“阿秀,你有什么意见?”   “我倒是觉得有这种可能。郑州为七朝古都,曾是王气虬结,龙脉集散之地。如果龙马出现在那里,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林钟秀点点头道。   “这么说,你也认为黄河龙马在郑州?”龙大道看着林钟秀道。   “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按照我们得出的这些数据来看,黄河龙马确实应该是在郑州附近的黄河之中,既然我们都已经划定范围了,我们为什么不过去看看呢?”林钟秀皱眉道:“也许真的会有所发现呢?”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并不是反对这个结果,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些事情显得太奇怪了一点。”   “什么?”冯瑗看着他道。   “比如说这尊刘安的雕像,我原以为应该和龙马所在的位置比较接近,却没想到其中差了这么多。阿秀,你是风水术的专家。你感觉有这种可能么?”范剑南皱眉道。   “应该是有的。这个镇河台所隐藏的风水局,依托的是黄河大龙脉。所以并不在远近,而在风水行经的路线。”林钟秀解释道。   “这既然这样,刘安为什么又没能谋反成功,导致自杀的结局呢?”范剑南皱眉道。   “我早就说过了风水大龙脉只是一个说法,并非百试百灵的。好的风水能够给刘安一个很好的发展环境,但是起兵造反,却必须结合很多方面的因素,有很多因素是在风水之外的。”林钟秀道。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风水只能占据地利。所以从来就没有能够百分百成功的叛乱,无论你的风水多好。也会受到其他因素的制约。风水大龙脉历来如此。”   范剑南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这尊雕像的存在,只在于他依托了黄河水道的运力。所以并无所谓距离的远近。”   “是这样的。”林钟秀点头道:“而且,这里和郑州桃花峪一带的河流,有着一种彼此呼应之势。这里的河口镇的黄河水道,其作用是承上。而在郑州桃花峪,则是启下。所以现代才会把河口镇到桃花峪一带的黄河称为黄河中游。这都是有着一定道理的。”   “这么说,我们还真有必要去河南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第1353章 疑窦丛生   去河南,最大的问题是这艘考察船不能去了。只能到了那里之后另外找船,一些先进的水下勘测设备也不能丢下,得打包托运。   决定下来之后,老夏等人几乎用了整整三天时间,才把所有东西整理好,交付托运。船员们倒是为所谓,但是老夏却很舍不得离开他这条看起来很破旧,其实却很舒适的船。   “放松点,老夏,我们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来了。”方敏拍着他的肩膀笑了笑,“我们走后这条船也会被小心看护着,你不是还留了两个值班人员么?”   老夏摇摇头,“他们办事,我总是不太放心。”   “要不让你弟弟阿平留下?”方敏皱眉道。   “他?算了,老子最不放心的就是他。”老夏摇头道:“要是我不在,这船不知道被他折腾成什么样子。再说了,这小子在一些小事上虽然不牢靠,但是技术却是最好的。我们去郑州,还用得着他,不管怎么说,还得先完成这次的任务不是?”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对了,这次要赶往郑州,船员们没有什么情绪吧?”方敏看着老夏道。   老夏船长摇摇头,“这有啥。当船员的,早就习惯在船上了。能在岸上几天,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这就好。对了,我们这次分两批走。你们和船员们先走一步,到了那里之后,把托运的设备全部弄妥。我可能要晚几天到。”方敏对老夏道。   “那,范先生他们呢?”老夏皱眉道。   “他们也跟你们一起走。我也耽误不了多久,最多两三天就过来和你们会合。”方敏一笑道:“你知道我在这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老夏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在船舱之中,范剑南看着龙大胆和林钟秀道:“我们怎么去河南?”   “飞机去,直接到郑州机场,和老夏等船员一起走。我听到那个方先生说的。”龙大胆皱眉道。“奇怪的是他好像和我们不一起,似乎是另有事情需要处理。”   “也有可能,他是乌南明的人,有些事情需要向乌南明汇报。为了这次的任务,乌南明可谓花费巨大。黄河管理的各个部门,黑白两道,都得打招呼。现在在要走自然也不是一走了之的,总也要打了招呼再走。乌南明不在,这些事情,自然是方敏去处理了。”范剑南笑了笑道。   “剑南,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个方先生?”林钟秀看着他道。   “也不能说不喜欢,只是我觉得,我很难相信这个人罢了。”范剑南沉吟道。   冯瑗有些好奇地道:“你怎么会觉得不相信他?我感觉他这个人很不错啊,处理事情很有一套。连船长老夏脾气那么大的人,也都听他的。”   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也说不清楚,我总感觉他好像是在故意引导我们。”   “故意引导我们?”冯瑗吃惊地道:“哪个方面?”   “很难说,应该是从我和林钟秀第一次见过那个连真开始。”范剑南皱眉道:“当时林钟秀正在用风水术手法探知水下的遗迹。连真突然出手阻拦,这时我们才上岸去查看,并且和连真理论,发生了一点小冲突。阿秀,这些你还记得么?”   “记得,怎么了?”林钟秀皱眉道。   “但是,自始至终,这个方敏就没有露过面。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范剑南皱眉道:“按照他的术力水平不会察觉不到那次的情况,但是他却没有任何表示,好像根本就对此事毫不关心。难道你们不感觉到有些可疑么?”   “对了,我记起来了。”林钟秀道:“我记得事后他说,他和老夏一起出去购买零件什么的了。所以当时不在。”   “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范剑南愕然道。   “是的,上次我也听他这么说过。”冯瑗点头道。   范剑南坚决地道:“这就是最可疑的地方,因为那天他没有上岸,自始至终都在船上。”   “你确定?”冯瑗吃惊地道。   “我确定,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他,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就在船上。”范剑南沉声道:“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他既然在船上,在得知林钟秀遇到了连真的挑衅,却故意一声不吭。事后还谎称自己当天出去了。这些事你们难道还不觉得可疑么?”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问题。”冯瑗沉吟道:“如果当时他毫不知情,倒也情有可原。但是明明知晓一切,却摇着头说自己自己根本不了解。这就有些令人怀疑了。”   “他似乎是想隐藏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难道他和连真认识?”冯瑗低声道。   “不清楚,但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上次连真等人要上船检查的时候,他也好像故意藏在船员之中,他自然不是要避开我们,那么,他要避开的是谁?”范剑南沉吟道。   “这些倒确实是个问题。”龙大胆坐直身体道:“而且,在我们赶走连真之后,他立刻就告诉我们郑洪的消息,并且很快安排了我们和郑洪的见面。然后又通过这次会面,确定下来很多东西。比如让我们最终弄明白黄河龙马在郑州一样。”   “没错这些就像是计划好的一样,逐步推进。还记得我昨天突然对龙马在郑州的说法提出质疑的时候,方敏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主动地维护这个说法。并且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大堆理由。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我就是想看看的态度而已。现在我完全明白了,方敏这个人一定是有着自己的秘密。而且很可能这一点,连雇佣他的乌南明也不是很清楚。”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不管他那么多,反正不就是去一趟河南么?我们就过去好了,反正现有的证据也是指向那里。不管怎么样,那尊刘安的雕像总不会是他们作假冒充出来的。”龙大胆摇头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错,所以我才会同意去河南郑州。但是,我想说的是,以后对于这个人,大家最好要留心一点。” 第1354章 溺水   郑州的桃花峪景区风景优美,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是楚汉争霸的古战场。两岸的绿色与浑浊这黄河水相映,显得这河水分外惹眼。   远处黄河中下游的分界碑就树立在那里,冯瑗依然改不了当记者的习惯,拿着相机到处拍照。而范剑南却对所谓的黄河景区和那些人造景观并无多少兴趣。他只是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滚滚的河水有些发呆。   林钟秀拿着罗盘在附近转了一圈,然后转身道:“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你这么快就看好了?”范剑南有些意外道:“这里看起来怎么样?”   林钟秀叹了一口气道:“这要看你怎么认为了。从理论上讲这里也算是好风水,不过那座黄河大桥却把这份好风水破坏的得所剩无几了。”   “黄河大桥?”范剑南苦笑道:“谁让你看这个,我是想问你,龙马会不会就在这附近?”   “很难讲。”林钟秀想了想道:“我刚才还看了一下这水中的含沙量,所携带的泥沙相当厉害啊。如果龙马在这里的话,很可能已经被埋在河底了。”   “埋在河底?这话是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黄河所携带的泥沙会在流动之中逐渐沉积下来。尤其是下面有古河道的话,会被优先埋了起来。因为重力的作用。这些泥沙的掩埋也总是从下至上。根据这种泥沙含量来看,如果下面有古黄河的旧河槽,我估计很快就会填满。也就是说我们要找的黄河龙马,很可能在河底几尺深的地方。”林钟秀解释道。   “那就是不能完全肯定的意思喽?”老夏皱眉道。   “估计还得用你们的仪器来解决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老夏有些皱眉道:“可是我们的船依然没有谈妥,而方先生依然还没有到。今天是我们到达的第二天了,方先生不到,我们的很多工作无法开展。”   范剑南皱眉道:“他说过会晚几天抵达么?”   “说是说过,不过他这个人一般是很不愿意迟到的。除非他被什么东西给耽搁了。”老夏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范剑南突然脸色一变道:“糟了。”   “什么糟了?”龙大胆低声道。   范剑南紧张地道:“方敏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老夏和龙大胆都奇怪地道。   “你们看那面水里。”范剑南摇头道。   老夏眯着眼睛一看,立刻喝道:“该死,是方先生么?”   远处的水里似乎浮着一个人,人影是灰色的,在泛黄的河水之中沉浮着。老夏的人七手八脚把那个落水者救上来之后,他们发现这确实是方敏。只是所有人不都知道,为什么他会不死不活地在这黄河里。   范剑南看着这方敏,然后转向龙大胆道:“他怎么样了?”   “看起来,像是灌了一肚子的水。”龙大胆苦笑道:“不过生命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有些神智不清了。”   他给躺在地上的方敏做着心跳复苏,然后顺手在方敏的身上扎了几针。   “你给他扎的这个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手太阴肺经,促进他的呼吸。”龙大胆低声道。“你能帮我扶着他一点么?我还必须给他几针让他休息安神。”   “可我还有一肚子话想要问他。”范剑南无奈地道。“可以等他醒了之后再做么?”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他可能醒不过来了。”龙大胆笑了笑道:“所以还是先把他救活了之后,再说吧。”   “你不是说他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么?”范剑南愕然道。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却有因为长期缺氧造成大脑受损的问题。”龙大胆很严肃地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惑要问他。我们也一样,但是只能在他正常的情况下,你才能得到答案。”   “该死,他这样的状况是什么引起的。”范剑南有些疑惑道。   “他身上没捆绑束缚的痕迹,所以应该是失足落水。他头上有几处碰伤,可能都是头部碰到了某种坚硬物体。他能够被我们发现简直就是一个奇迹。”龙大胆苦笑道。   “范先生,龙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老夏有些无奈地道。   “还能怎么办?把他带回去再说啊。总不能在这里等着他醒过来吧?”范剑南耸耸肩道:“别一会儿来个警察,就这样把他给带走了。这年头,跳河自杀都是犯法的。要是被按个妨碍公共安全的罪名。他还得被拘留。”   老夏点点头,招呼几个船员把方敏扛起来就跑。路旁几个行人看到之后都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范剑南等人带着昏迷的方敏,算是一路跑出了黄河景区。沿途拦了一辆车回到了他们在郑州的临时住处。   “龙医生,方先生现在怎么样了?”老夏小心地道。   “应该是没事了,休息一下应该就能醒过来了。”龙大胆皱眉道:“可是我就弄不懂了。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到的,为什么到了之后也不跟我们联系?今天要不是范剑南发现了他,这家伙有几条命都不够活。”   “别说了,龙医生,我也觉得纳闷。原先说好的他最多比我们晚个三两天到。今天满打满算也才两天,所以,我也没有好意思催促他。可谁知道会是这样?”老夏船长一脸的无奈道:“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说过,为什么要比我们晚来几天?”范剑南看着老夏船长道。   “这个,方先生是直接对乌先生负责的,是我们的领导。所以乌先生不在,有很多事都是他在出面打理。我们走的时候,有些后续的事情需要处理也是正常的,完全在情理之中。所以他说比我们晚几天到郑州,我也没有多想,更没有多问。”   老夏无奈地道。“我想,他如果觉得能够被我们知道的话,自然就不会瞒着我们。同样的道理,他如果想瞒着我们,那么我这样乱打听,反而倒显得不太好。” 第1355章 青铜骷髅   “算了大胆。老夏船长他也是听方敏的,有些事他确实不太好过问。”范剑南笑了笑道:“检查过了,他怎么样?”   “倒是没有什么大毛病,也没有肺部积水,应该就在我们发现他之前不久落水的。”龙大胆皱眉道。   “这么说他也是在桃花峪附近落水。”范剑南皱眉道。   “应该是。而且也幸亏是那样,他才保住了一条命。要是他落水的位置距离我们再远一点,或者我们当时没有注意到水里有人,他就真的凶多吉少了。”龙大胆道:“从他头上的伤来看,明显是落水的时候碰到了头,所以昏了过去。大概是磕碰在了什么石头上。要不是我们把他救上来,这家伙非在半昏迷之中淹死不可。”   “总算是他命不该绝。大胆,你能不能帮帮他?”范剑南看着龙大胆道。   “我已经给他针灸过了。不过他还受了点外伤,可能还有点脑震荡,所以需要一段时间恢复。”龙大胆耸耸肩道。“我是医生,我也许能够治病,但是不能制造奇迹。所以想要他马上醒过来大概不太可能。”   “不能马上醒过来?我去,你该不会是说他落水之后摔成植物人了吧?!”范剑南愕然道。   “也没有那么严重。我是说他可能摔得有些重,可能要昏迷一段时间。”龙大胆摇头道。   范剑南沉吟道:“我还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样子现在还问不了?”   “他最多睡到明天,也差不多醒了。再说就算他现在醒过来了,也可能是晕头晕脑的,连说话都说不清楚,所以你有事还是明天问的好。”龙大胆苦笑道。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范剑南摇头道。他转身走了出去,刚一开门,却碰到夏平走进来。   他浑身湿淋淋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包。林锐记得,就是他下水把方敏给捞上来的。只是之前注意力都在方敏的身上,却没有注意到这个黑色的包。这个黑包也是湿淋淋的,看起来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   范剑南皱眉道:“夏平,你这包?”   “哦,应该是方先生的。我记得刚才下水把他捞上来的时候,他还把这个包死死拽在手里。所以我赶紧给他送来。”夏平点头道:“龙医生,方先生怎么样了?”   “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最多明天就能醒了。夏平,你今天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了。我倒是没想到,你水性会这么好。”龙大胆笑着道。   “哪儿的话。我也就是仗着在船上待了几年,会点水,再加上年轻,手脚灵活点。”夏平笑了笑道。“那我把包放在这里了。”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范剑南皱眉看着夏平放下的那只包,这是一只黑色尼龙材质的双肩包,看起来并不是那种比较昂贵的品牌。而是那种很一般,很容易受人忽视的双肩旅行包。   “老夏,你和方敏比较熟悉,这个包是他的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看不像。方先生是一个很考究的人,你看他的穿着就知道了,一身的意大利名牌。像这种普通的旅行包他是从来不用的。一般他出来都有一个单独的商务箱,小牛皮手工做的,据说那只箱子就能值我一年薪水了。”老夏耸耸肩道。   “这么说,这个黑色旅行包并不是他的?”范剑南狐疑道。   “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个包好像还已经用旧了。反正以我对方先生的了解,他是不会用这种包的。”老夏摇头道。   “他一个人独自在黄河边失足落水,身边唯一的东西居然还不是他自己的。这就有些怪异了。”范剑南沉吟道:“难道这个包真是其他人的?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在昏迷之中依然抓着这只黑色旅行包?”   “会不会这只包属于另一个人,也就是那个害他落水的人?”龙大胆皱眉道:“或许他们在黄河的岸边有过什么争执,甚至打斗。所导致他落水的时候,慌乱之中抓住了对方的旅行包?”   “也有这种可能。”范剑南点点头道。   “既然不是他的,那么我们打开来看看就好了。”林钟秀忍不住道:“也许我们能够从这上面找出是谁让他落水的。”   “好像有点道理。”范剑南走过去,拉开了那个黑色旅行包。里面的东西似乎很沉重,但是拿出来的时候,范剑南的手却忍不住一抖,差点失手把手里的东西落在地上。他有些惊讶于这东西的体积和分量。   当他把那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打开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似乎是一个骷髅头,当然也不是真正的骷髅头。那是个一比一的仿制品,材质却是青铜的。上面似乎刻画了各种符号的和图案。整个骷髅头看起来诡异莫名。   “见鬼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龙大胆吃惊地道。“你们以前见过这东西没有?”   “这似乎是某种用于巫术仪式的东西。而且看着青铜骷髅发黑而边角磨得发亮的情况来来,这东西至少也有百余年的历史了。”范剑南沉吟道。   “不错,看起来确实很古老了。这骷髅头上面刻写的是什么。似乎不像是中文,也不像是古代的巫文。”林钟秀皱眉道:“难道这东西是古代欧洲的产物?”   “算了,这事变得越来越奇怪了。”范剑南有些莫名其妙地摇头道:“首先是这个方敏独自行动,脱离我们,一个人来到了桃花峪的黄河边。然后又抱着这样一个黑色旅行包,死不松手。而旅行包里面,却是一个青铜骷髅头。这几件事情又突然有让人没有办法抗拒。”   “还有比这更扯淡的么?我看这个骷髅头的文字这么古怪,相必也是外教传来的邪术。”林钟秀皱眉道。   唯独龙大胆一个人有些默不作声,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大概知道那个骷髅头的来历了。”   冯瑗和范剑南都吃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这东西的来历的。 第1356章 内有乾坤   龙大胆看着他们道:“你们对萨满教有多少了解?”   “萨满,某种原始部落巫师?”范剑南愕然道。他对这个还真是不了解,虽然以前可能听说过萨满教这词,但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萨满教是分布于北亚一类巫觋宗教,包括满族萨满教、蒙古族萨满教、中亚萨满教、西伯利亚萨满教。萨满曾被认为有控制天气、预言、解梦、占星以及旅行到天堂或者地狱的能力。   所谓萨满教并非指某种特定的宗教或信仰,而是凡具萨满经验和萨满行为的通称。萨满教传统始于史前时代并且遍布世界。最崇拜萨满教的地方是伏尔加河流域、芬兰人种居住的地区、东西伯利亚与西西伯利亚。满洲人的祖先女真人,也曾信奉萨满教。萨满巫师甚至进入了清朝的宫廷生活中。   林钟秀想了想道:“不会吧。我听我师傅说过,只有东北地区可能还有大萨满巫师。”   龙大胆沉默了一会儿道:“是的。其实萨满这词自西伯利亚满洲的通古斯族语。按文字表面意义来说就是知者,所以称知者,意谓萨满教是一种获得知识的方式。萨满教不是关乎信仰,而是关乎经验。   该教具有较复杂的灵魂观念,在万物有灵信念支配下,以崇奉氏族或部落的祖灵为主,兼有自然崇拜和图腾崇拜的内容。崇拜对象极为广泛,有各种神灵、动植物以及无生命的自然物和自然现象。   他们没有成文的经典,没有有宗教组织和特定的创始人,没有寺庙,也没有统一、规范化的宗教仪礼。巫师的职位常在本部落氏族中靠口传身受世代嬗递。这个青铜骷髅应该是某种萨满的传承物。”   “大胆,你以前和他们接触过么?你似乎对萨满巫师很了解?”范剑南有些吃惊地道。   “接触得不多,主要为我们家世代都是中医,而萨满巫师在部落之中的职能就像是传统的巫医。你知道我们中医经常需要采购药品。而我们需要的药材有时候很特别,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所以我们多少会和东北山里的大萨满有接触。”龙大胆点头道。   “你敢肯定这是萨满教的物品?”范剑南疑惑地道:“这东西似乎做得太过精细了。而我听说萨满教大都是处在比较低级的民间部落里流传。而且萨满教崇尚对于自然的崇拜,似乎和这个青铜骷髅头也沾不上边啊。”   “这个青铜骷髅头不是中国的工艺。”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这个青铜骷髅头只是一个盒子。这是一种俄罗斯工艺,源出当时盛行的俄罗斯沙皇彩蛋的工艺。一种珠宝匠制作的小型机关,你必须找到合理的方式才能打开这个骷髅头。”   “你是说这东西出自沙俄时代?”范剑南奇怪地道。   “是的。我以前见过一个类似的珠宝彩蛋,制作精美,而且都有很精巧的机关,要打开颇费工夫。”龙大胆用手敲击着这个青铜骷髅头道。   “可是你怎么能够断言这东西和萨满教有关?”范剑南皱眉道。   “你看到了这个骷髅头的上雕刻没有?”龙大胆指着其中的一个符号道:“这是一对鹿角,这是鹰,这是鱼。这些都是萨满教用来描述世界的符号。他们都有着特定的意义,唯有受过专业训练的萨满才能辨明真伪。”   林钟秀点点头道:“他说的没错。而且西伯利亚地区一度也是萨满教盛行的地方。这个青铜骷髅头带有明显的俄罗斯风格也很正常。沙俄时期俄罗斯的珠宝工艺都是力求奢华精美。这骷髅头也有可能是那个时代的产物。”   “难道害方敏落水的竟然是个俄国人?而且照你们这么说,还是个俄国大萨满?”范剑南吃惊地道。   “这倒不一定,这类东西在东北也能找到。沙俄倒台之后,也曾有大批贵族流亡中国东北部。这个青铜骷髅很有可能是那时候流入中国的。”龙大胆摆弄着那个青铜的骷髅头,却怎么也找不到机关的所在。   他不由有些气馁地把青铜骷髅放回了桌上。   范剑南有些兴趣地拿起了来道:“我来试试。”他首先想到的是这个骷髅头的下颚,因为这是头骨之中唯一能够活动的部位。但是他很失望地发现,根本没有带来任何改变,青铜骷髅还是那样。范剑南又用手去摸了摸骷髅的眼眶,但是也没有什么效果。似乎这个骷髅头就是这样一个实物,根本就没有办法打开。   就在他也和龙大胆一样准备放弃了时候,他的顺手把这个骷髅头摆放在桌子上,手中无意之间触碰到了青铜骷髅的某个牙齿部位。   “咔!”地一声轻响,这个骷髅头的天灵盖被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范剑南连忙拿出来看了看,似乎是一块兽皮之类的东西。   “你是怎么做到的?”龙大胆吃惊地道。   “这个,纯粹运气。我也不知道怎么打开的。”范剑南一脸无辜道:“我真不知道怎么打开的。我好像碰到了一下这东西的牙齿。”   “你碰到这个头骨的牙齿了?哪一颗牙齿?”龙大胆吃惊到底追问道。   “应该不是门牙,那个我早研究过好几遍了。我觉得应该是靠后一点的牙齿,后槽牙那里。”范剑南解释道。   “后面的牙齿?难道是说智齿?萨满的意思是知者、智慧者。智齿!我怎么没有想到,居然被你误打误撞给解开了。”龙大胆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那东西的里面藏着什么?”   “像是一块皮子。不过上面没有任何的痕迹。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重要的,居然要藏得这么好。这不会只是一个恶作剧吧?”冯瑗拿着那块皮子,反复检查了一遍才道:“反正我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绝不会有人无聊到用这样的东西来开玩笑。”范剑南摇摇头道:“尤其是方敏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如果是一个玩笑,那么开玩笑的人可是想要他的命。” 第1357章 神秘大萨满   第二天早上,方敏醒了过来。看到了范剑南和老夏等人,他一开始有些惊愕,然后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这事我们正想问你。我们在河口镇分开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我们先走,你办完事随后跟来。可你连个电话都没有,要不是我们碰巧发现了你,也许你这条命都保不住了。”范剑南皱眉道:“你到底在背着我们搞什么名堂?”   方敏有些尴尬地微微一笑道:“其实只是因为当时走得匆忙,手机没有充电罢了。后来一到这里,我不是急着去找你们了么?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凑巧出现在你们周围呢?”   “这么悄无声息地跟在我们身后,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又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范剑南皱眉道。   “没有,你们多想了。我哪里会得罪什么人啊?”方敏笑了笑道:“我只是不小心失足落水罢了。不过我还是得多谢各位,说来也真是有缘得很,这样都能碰上你们。要不然,我这条命还真是不保了。”   范剑南盯着他道:“方先生,命是你自己的。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也和我们无关。只是我希望不要因为你的事情影响到我们大家。”   “范宗师,这话就有些言重了吧?我怎么会影响大家?”方敏有些讪讪地道。   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说句实在话,我们并不在乎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是招惹了谁。但是这里不光是我们。老夏船长还有他的那帮船员,都是些普通人,他们的家里有老有小。出来也只不过是打一份工,养家糊口而已。他们可没有为你承担危险的义务。”   方敏沉默了一会儿道:“只是一些小事而已,我保证我会解决的。”   “这小事背后,可是一个大萨满巫师。”范剑南把那个精雕细镂的青铜骷髅头放在桌上,轻轻打开了头盖骨,露出了里面的那卷毛皮。   方敏的脸色有些难看地道:“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是知道一点,但是并不全面,大部分都是我们毫无根据的猜测。所以我们很想听听你怎么说。”范剑南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或许认为这是私事,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必须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会不会对我们其他人造成危害。”   方敏平静地道:“他不会伤害任何人。”   “那么这个大萨满为什么会对你动手?”范剑南皱眉道:“你可差点就淹死了。”   “但我没有死,而且他如果想杀我,根本不会让我落水,或者在我落水之后也能动手。但是他没有。”方敏平静地道。   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道:“你既然回答的这么肯定,莫非是你认识这个人?”   方敏点点头道:“是的,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也是东北的一个少数民族,赫哲族的大萨满。”   “你的朋友?这么说你的意外落水和这个金属骷髅头的主人并无关系?”范剑南讶然道。   “是的,并无关系。实际上他是和我一起来的。”方敏平静地道:“实际上他和你们一样也是这次受到乌先生邀请,来寻找河图的。”   范剑南更是吃惊地道:“那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这个人,而且我们也从没在船上看到过他。”   “因为他有些特殊。”方敏缓缓地道:“他身患残疾,所以不太愿意见人,也不想别人知道他的存在。但是遇到问题,我还是会去请教他,就像请教你们一样。因为我懂得一些通古斯语,所以我是唯一能够和他交流的人。他从来不上船,除了我之外,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这么说,你推迟来郑州就是为了接他?”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我说过了,他有残疾,行动不便。所以我必须照顾他,并且把他带过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依然不肯在你们面前露面。所以我只好像之前那样,在附近找个房子安置他。”方敏叹了一口气道:“谁知道他突然就告诉我,他要离开了。”   “要离开?”范剑南皱眉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昨天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但是在我看来,他的情绪似乎很紧张。好像有些极度不安。”方敏无奈地道:“我无奈之下只能打电话给乌先生。如果对这些有疑问的话,你们都可以向乌先生查证。”   “乌南明是怎么说的?”龙大胆皱眉道。   “乌先生说,请他来帮忙也是建立在自愿的基础上的。他就跟你们几位一样,都是乌先生请来的贵客。客人如果要走,我们怎么能够阻拦?他还再三嘱咐我,一定要把这位大萨满送回东北。”方敏叹息道:“所以我才没有给你们打电话说明。因为要解释得话,又要费一番口舌。我打算先把他送回东北,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全程飞机的话,加上把他送回家,两三天也够了。”   “那又出了什么事?你又为什么会落水?”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他想再回去之前到这里来看一看,大萨满精于自然感应之术,也许他是想在临走之前给我一些指引。但是他到了那里之后却像是发现到了什么危险。于是就把他的这个包塞给我,然后又把我推到了河里。整个过程他都似乎沉默而焦急,但是没有说一句话。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他感觉到了什么危险才会这样。”方敏皱眉道。   “这么说,他的本意是要救你?”范剑南奇怪地道:“当时你看到还有什么人没有?”   方敏摇摇头道:“那段黄河边,自始至终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跟本没有感觉到还有其他人接近。”   范剑南皱眉道:“不对,你说过大萨满是个对外界环境极为敏感的人,这就意味着他应该和我一样对周围的术力波动非常敏感。也许是他已经提前发现了什么危险人物正在接近。为了危险不波及到你,他才会把你推下河。而他临时把这个旅行包塞给你,分明就是不想当时来的那个人发现这个包。” 第1358章 再现阴阳师   “你们没有发现大萨满?”方敏脸色有些发白道。   范剑南沉吟了片刻道:“没有,但是那个时候我似乎感觉到了点什么。只是我的注意力马上就被浮在水里的你给吸引了,所以没有来得及仔细去感觉他。你这样一说我似乎想起来了,当时那里应该确实是两个人。其中一个很显然就是你说的那个大萨满。”   “另一个,很可能就是令大萨满感到危险的人。”方敏脸色一变道:“不行!我要去找他!”   “你给我坐下!”范剑南一把按住他道。“这已经是一天前发生的事情了,现在你到那里去找人?”   “范宗师,你不明白。根据乌先生的交待,这个赫哲族大萨满的身份不同寻常,我决不能让他出一点事情。”方敏皱眉道:“如果他因此受到什么危险的话,肯定会导致很多问题的。要知道这位大萨满在他的信徒之中的声望和地位,简直堪比一位大活佛在藏传佛教中的地位。”   “我明白。”范剑南皱着眉头道:“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确定自己撑得住吗?”   方敏咬咬牙道:“我没事。不行,我必须去看看大萨满到底怎么了。”   范剑南无奈地道:“行了,我们跟你一起去,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能办成什么事情?”   他们又一起来到了位于桃花峪的黄河景区,方敏顺着记忆把他们带到了一处黄河岸边。但是他站在岸边的时候却又犹豫了,因为这里和他之前来的时候几乎完全两样了。   “怎么了?”范剑南看出他神色不对,开口询问道:“你是不是就在这里落水的?”   方敏低下头看看脚下,有些迟疑地道:“好像是,我记得自己就是在那里滑下了水。然后被黄河水冲走的。”   “那你的样子似乎还不太肯定,你要不要再仔细看看,这里的很多景观看起来都差不多。”龙大胆看着他道,有些疑惑地道:“而且我在这里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术力波动,如果那个大萨满曾经在这里跟人动手的话,那么他们的术力气息在那里?”   方敏犹豫了一下道:“我也真的有些搞不清楚了。我记得昨天来的时候这里好像和现在有些不同,我记得这里原本的绿化做得很好,但是现在这里看起来就像全是荒草和枯树。看起来反差有点大,但是我分明记得就是这里。”   范剑南走过来他随手折下了一截枯枝,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微笑道:“你的记忆没有问题,脑震荡也没给你的记忆带来什么缺失。这值得庆祝,不过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说,我们遇到了很糟糕的状况。这些枯枝还能闻到新鲜汁液的青涩气息。包括这附近的草地,都是在一夜之间全部枯死的。”   “怎么会?”方敏吃惊地道。“是什么样的术法能够在一夜之间,把这里弄得寸草不生?”   “我见过,而且并不陌生。”范剑南缓缓地道:“日本阴阳流的术法就是这样。他们惯于借助外力来进行自身术力的增幅,就像是一群贪婪的蝗虫。我现在百分之百的肯定,在这里和大萨满动手的是一个日本阴阳流的术者。”   “阴阳师?”龙大胆猛然一惊道:“这不太可能啊,上次你不是已经警告过菊部规正那个老狐狸。让他绝不再涉足中国么?”   “他做到承诺了,他又没有来,这次我估计来的并不是菊部规正本人。”范剑南冷笑道。“所以他并没有算破坏规矩。再说了,只要有利益所在,规矩它就是个屁。”   “该死的,我算是看透了,只要凡是一沾上菊部规正和阴阳师的事情,肯定没有什么好事。”龙大胆苦笑道。“不过我就奇怪了,一个东北的少数民族萨满怎么会日本阴阳师扯上关系?”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也许他们之间确实有着某种联系,不过这些东西现在很不好猜。如果我们浪费时间去猜他们之间的联系,还不如好好的研究一下这个金属骷髅头。我总感觉,大萨满在临走之前把这个留给方敏,很可能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信息。”   龙大胆也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不过看起来,我实在是无聊了。”   范剑南没有理他,而是转身对方敏道:“方先生,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这个金属骷髅头你之前有没有见过?”   “没有,就连这个,我之前也确实没有见过。更别说记得里面的东西了。”方敏摇头道。   范剑南沉思道:“如果这个金属骷髅头只是某种容器的话,里面的东西价值应该是最高的。可是这个金属骷髅头里,藏的却是一块毛皮,我看不出这有什么意义。”   “那会不会,青铜骷髅本身是一件具有意义的东西呢?”冯瑗想了想道。   龙大胆想了想道:“可是我也根本看不出这个青铜骷髅有什么特别的,除了制作精美而且比例适当之外,并没有其他可称奇地方。一个日本阴阳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对付一个大萨满巫师。却又没有任何特殊理由,是不是有些奇怪?”   范剑南想了想道:“其实是有所关联的,我们不妨把三个东西或者人分开来,先来找找他们的共性。先说大萨满,分别用三个词代表:东北、赫哲族、萨满。然后是青铜骷髅,同样用三个词代表:东北、俄罗斯、工艺品。最后就剩下那个神秘的日本阴阳师了,我们同样用三个词来尝试概括:阴阳师、日本、冲突。”   冯瑗觉得有些好奇道:“那么你能根据这些得到什么呢?”   “首先,无论是大萨满还是那个金属骷髅,都和东北有关。那么我们再来看这个阴阳师,表面上他没有直接和大萨满以及金属骷髅发生什么联系。   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这些阴阳师的底细,早在日军侵华时,他们就曾经充当过对华侵略的急先锋。很多阴阳流术者跟随当时的垦荒团,甚至直接以军人的身份来到中国。当时他们人数最多的地方,就是——东北!”范剑南缓缓地道。 第1359章 扫晴娘   “这么说还真的有可能是日本术者?”龙大胆有些吃惊地道。   “剑南,你在找什么?”冯瑗看到范剑南东张西望地寻找着什么,忍不住道:“这周围我们都找过一遍了似乎,没有什么东西。事情发生在昨天,就算是有什么东西或者痕迹留下,现在也应该被打扫干净了。”   范剑南却摇头道:“不对,我感觉一定有什么东西留下了。但具体是什么,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我能够感觉到了很细微的术力残留,那个日本术者一定遗漏了什么。也许这是我们追踪到他的方法。”   “什么东西?你们看那里!”林钟秀突然低声道:“树上挂着的是什么?”   范剑南抬起头,却发现旁边的一棵树上悬挂着一件很古怪的东西。这东西就像是一个白色的布偶,制作还好像很简陋。只是简单的在一个包裹的布球上画出了一个人的五官,就这样孤零零地吊在那里。   “这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应该是某种日本人的风俗。”龙大胆吃惊地道。   冯瑗马上道:“我知道,这种布偶叫做晴天娃娃。在日本也被称作扫晴娘,或者放晴娘。据说日本有个风俗习惯,是在雨天的时候祈求晴天的话,就要在窗外屋檐下挂上扫晴娘,然后再念上一段歌谣来祈求天气放晴。”   范剑南眼神一动道:“就是这个了。”他走过去,把悬挂在树枝上的这个布偶取了下来。拿在手里看了看,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布偶,但是眼睛的部位却是红色的。范剑南用手一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皱眉道:“有雄黄味,居然还是用朱砂点的眼睛。”   “这个布偶看起来很怪异,我好像记得这类布偶是不会故意把眼睛点成红色的。”冯瑗皱眉道。   “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一条线索。”范剑南皱眉道。   方敏有些焦虑地道:“不行,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乌先生,要不然会出大事的。大萨满的突然失踪,这也许意味着有人盯上我们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也许他们只是冲着大萨满来的,不过,也有可能是想通过大萨满来了解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比如说河图。这样吧,你赶紧联系下乌先生看他有什么消息。我从其他渠道打听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了解这件事。”   “其他人?”方敏有些不解地道。“范先生,我觉得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放心,我有数的,有些事情我是绝对不会透漏一点的。”范剑南摆摆手道:“尤其是对这些人。”他走到河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都没有打过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菊部宗藏,他听出范剑南的声音之后,声音有些不太自然地道:“范宗师,你这是……”   “废话少说,把电话交给你叔叔。我有事找他谈。”范剑南语气生硬地道。   “我叔叔身体有些不太舒服,你跟我说也是一样。”菊部宗藏沉声道。   “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他就算还有一口气,也得接我这个电话。”范剑南冷冷地道。   菊部宗藏听出了范剑南隐忍的火气,只得低声道:“稍等。”   范剑南平静地拿着电话,站在黄河边上,看着滚滚的河水奔流。没过几分钟,电话里传来了菊部规正的声音,“范先生,别来无恙,今天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还记不记得你的承诺。”范剑南淡淡地道。   “我的承诺?是的,我记得我说过,只要你范剑南在,我阴阳流术者就绝不踏足中国。怎么,难道范先生对这有什么疑问么?”菊部规正的汉语依然纯正,甚至带着一点京腔京韵。   “就在昨天,有人袭击了我的一个同伴。现在我的这位同伴生死不明,而现场所有的痕迹都表明这是阴阳师做的。对此你有什么解释?”范剑南沉声道。   “看起来范先生对我们很怀疑,所以才会这样质问我。不过我也可以向你明确保证,我阴阳流门下,绝对没有一个人敢擅自这样做。你也知道我们的规矩一向都很严格。至于你所说的那些痕迹,我也可以解释。”菊部规正平静地道。   “那么就请解释,我在听着。”范剑南耸耸肩道。   “阴阳流发展到今天,可以说几乎影响了整个日本术界。所以有人使用阴阳流术法,并不代表此人就是我们阴阳流的人。就像贵国,道教符箓宗的符法以龙虎山为尊。但就算是一个民间的神汉巫婆,也能画几道有效用的符箓。你总不能凭着这个,就断定他们也是道家正宗吧?”菊部规正叹息道:“这样的判断,对我们可不是很公平。”   “好,我承认你说的有点道理。那么我再来问你,你知不知道扫晴娘?”范剑南沉声道。   “什么,扫晴娘?”菊部规正有些愕然道:“这个和你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那么我来告诉你,有人在这里施法,导致了几乎二十米之内的所有的植物树木枯死。这种技术应该是你们阴阳流的手法吧?而且这人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还在现场的一棵枯树上,悬挂了一个扫晴娘布偶。”范剑南缓缓地道:“我记得这可是日本的风俗吧?”   “这……”菊部规正犹豫了一下道:“听起来确实像是阴阳师的手法。不过悬挂扫晴娘布偶,这个我倒是没有怎么听说过。”   “那么我再提醒你一句,这个布偶的眼睛是用朱砂点的。”范剑南沉声道:“你最好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否则,这笔帐,我只能找你算。”   “这件事确实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可以向你做出保证……”菊部规正顿了一顿,突然道:“先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布偶的眼睛是红色的?”   “是的,红色的。”范剑南回答道。   菊部规正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是天然朱砂画上去的?”   “有雄黄味道,应该是天然朱砂。”范剑南缓缓地道:“怎么,你想起了什么?”   “没有。这件事和我们毫无关系。你想做什么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不好意思,我身体不是太好,要休息了。”菊部规正居然很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第1360章 卦术反算   范剑南有些愕然地看了看手机,摇头道:“真该死,这个老狐狸根本不上套。”   “怎么了,难道你打电话给菊部规正,他还不肯承认?”龙大胆低声道。   “不但不承认,还拒绝回答我一切问题,直接把电话挂了。”范剑南苦笑道:“虽然我也猜到这件事和他的关系不大,但是从他的反应来看,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他似乎有些恐惧,所以索性避而不谈。”   “他还会怕谁?”龙大胆摇头道:“就菊部规正那个家伙,向来就是眼睛长在天灵盖上货。谁都不在他眼里,他还能怕谁?除非……”龙大胆说到这里微微一顿。   “说下去啊,你想到什么了?”范剑南微笑着道。   龙大胆有些狐疑地道:“难道又是东密,摩利天本道的术者。不可能啊,卑弥呼和虫廿四现在应该被理事会终身囚禁了。现在的情况下,菊部规正还会怕谁?”   “谁规定摩利天本道就只有卑弥呼和虫廿四两个人?”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再说除了他们,还有哪些日本术者能让菊部规正产生恐惧的?”   “这倒也是。”龙大胆点头道。   “而且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摩利天本道的术者,对于洛书龟甲的有着很多的传说。而河图洛书是齐名的,他们岂会只知道洛书却不知道河图?”范剑南缓缓地道。   “有道理,据说卑弥呼在的时候。他们摩利天本道的高层之间就一直都不和。现在卑弥呼被关起来了,正是这帮人大展拳脚的时候到了。”范剑南冷冷地道:“其实刚才菊部规正已经在向我透露这一点了。他故作慌乱甚至仓促挂断电话,其实就是给我这样一个信号。否则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如此的失态。他大可以不动声色的敷衍我们,却能让我们看不出丝毫破绽。”   龙大胆想了想道:“也就是说,他是要让你往这方面想。所以却故意不说。”   范剑南点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   “那我们怎么办?”冯瑗小声道:“是帮着方敏找那个大萨满,还是置身事外别管这件事。”   “如果那个日本术者只是找大萨满的麻烦,我们当然可以不管不顾。但是现在逐渐暴露出来的一些证据,却也是对我们本身产生威胁的。因为他们要的不仅仅是那个赫哲人的大萨满,而是河图。”范剑南低声道。   这时方敏才走过来道:“我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向乌先生做过汇报了。”   “乌先生怎么说?”范剑南皱眉道。   “还能怎么说,要不是乌先生实在走不开,他几乎就想亲自跑过来了。”方敏无奈地道。“他告诉我说,最多一个星期,他会亲自过来。”   “他居然这么重视,莫非他已经知道了袭击者是谁?”范剑南道。“他有没有向你透露过什么?比如说对方的信息之类的。”   “没有。”方敏脸色沉重地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这里能够发现的,也就是这么多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可是现在大萨满不知所踪,也许就在他们的手里。”方敏低声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坐在那里等。”   “我理解,你迫切想找到大萨满,所以你才必须跟我们一起回去。”范剑南低声道。“你是唯一近距离接触过的大萨满的人。对他的一些情况比较了解。我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我的帮助?你是说,你答应帮我找到大萨满了?”方敏惊喜地道:“具体怎么做!”   “回去之后,我会排上一卦。看看我们的运气怎么样了。”范剑南耸耸肩道:“运气好的话,不但能算出大萨满的位置,还能给我们救人制造一点便利。”   龙大胆和林钟秀也都点点头,他们也都认为,范剑南的卦术一定能够找到大萨满,无论是死是活。   回到了他们的临时住处,范剑南拉过一张桌子,就在桌上起卦。这一次,他很少见的用起了遁甲盘。足足三个小时的之内他用笔计算了很多次。因为他手中掌握的资源极其有限,要算出大萨满的位置也并不容易。   这计算持续到了最后,他才点头道:“有点端倪了。”   “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方敏神色紧张地道。   “应该说喜忧参半。”范剑南缓缓道:“从卦象上看,大萨满并没有像我们所认为的那样,已经落入了日本术者之手。他至少目前很安全,但是血光之灾依然没有停止过。”   “他被藏在一个楼上,应该是有人在帮他。”范剑南缓缓地道:“那个日本术者还在不顾一切的追他。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我却知道他目前还没有得手。否则他就没有必要这么在意大萨满了。”   “大萨满的位置在哪里?我们必须去把他找回来。”方敏大声道:“他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   “不,他现在很安全。他的藏身处在东南的某个位置,但是精确坐标我是拿不出来的。因为一来我掌握的信息不全,不可能推断得如此细致。二来,他好像有所防备。采用了某种术法遮掩的方式,使得我没有办法测算出他的准确位置。”范剑南解释道。   “这么说来,我们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就连找都找不到他。”方敏沮丧地道。   “我有其他的办法。”范剑南缓缓道。   “还有什么其他办法?”方敏立刻道。   “卦术反算。我可以顺推得出大萨满的情况,同样也可以反向推算出那个袭击他的日本术者。别忘了,我手里还有那个日本术者留下的扫晴娘。”范剑南微微一笑。   “这个布偶也有用?”方敏奇怪地道。   “当然有用,不但有用还有大用。”范剑南神秘地一笑道:“你以后就知道了,那个日本术者留下这个东西是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而且这个布偶,将会引导我们找到那个日本术者。我虽然还不能找出大萨满,但这个人却将无所遁形。” 第1361章 初试古巫术(一)   “你打算怎么做?”龙大胆道。   “给我一晚上时间,明天早晨我会找到那个日本术者的位置。”范剑南平静地道。   方敏有些着急地道:“现在不行么?”   “怎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是想说,这件事我有责任。因为是我没能看护好那个萨满,所以我想最好能够尽快找回他。”方敏有些不安地道。   “别这么说,你也受伤了。所以好好休息,明天我会给你消息。”范剑南道:“现在对那个萨满巫师有直接威胁的只有那个日本术者。只要我们能够顺利找到他,那么萨满巫师就是安全的。”   “也只能这样了。”方敏有些沮丧地道。   回到了房间,范剑南手里拿着那个扫晴娘布偶,微微有些皱眉。刚才他的虽然话虽然说得很肯定,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对这个日本术者毫无了解,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也不知道其他的情况。这种情况下,单纯倚靠卦术反算其实是很难的,即便是他也不可能成功。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有些特殊的方式。那就是——古巫术!   他从那些巫文之中领悟到的某种古代巫术,或许能够解决现在这个问题。只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有着一丝疑虑。这种古代巫术的无疑是强大的,但是会不会有其他难以控制的后果,他也不敢保证。因为这类巫术早已在世上绝迹多年。   想到这里范剑南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一直克制着使用古代巫术的冲动,但是这一次,似乎已经无法避免了。因为这关系到那个萨满巫师的生死。   门被敲响了,范剑南回过神来道:“进来吧。”   从外面进来的是冯瑗,她看着范剑南,有些犹豫地道:“剑南,你在想什么?”   “也许我是在想某个美女,而且看起来,我心想事成了。”范剑南嬉皮笑脸地搂住了冯瑗的腰。   冯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范剑南笑着道。   “你每次有事情瞒着我的时候,就会是这副表情。我对你太熟悉了。”冯瑗摇着头道。   范剑南无奈地道:“对于你,我无论认识你多久,都会觉得还不够。想不到,不知不觉之间你居然对我这么熟悉了,但愿你不会太喜新厌旧。”   “少贫嘴了。”冯瑗推了他一把,低声道:“你究竟打算用什么办法来找到那个日本术者?”   范剑南一笑道:“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卦术了。”   “别骗我了。我知道用卦术是很难测算出这个人的行踪的,因为你根本缺少必要的信息。卦术其实是一种推演术。必须由一些基本的信息,才能进行推算。别忘了我也是卦师,还是你的半个徒弟呢。”冯瑗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动人的笑容。   范剑南知道自己瞒不住她,只能叹了一口气道:“我想尝试使用古巫术。”   “古巫术!”冯瑗掩口惊道:“你有多少把握?”   “大概七成吧。”范剑南缓缓地道。   冯瑗脸色有些紧张地道:“如果失败呢?我知道古代巫术的强大,而这类巫术的反噬力量也将是惊人的。你难道真的想冒险尝试么?”   “这个险我必须冒。”范剑南平静地道:“因为这不但关系到那个萨满巫师的安危,还要解决一个一直以来在我内心深处的疑问。”   “什么疑问?”冯瑗皱眉道。   “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我想证明这些远古巫术是可以为我们所用的,也许我们是可以掌控这些巫术的,在去除掉其中迷信愚昧的成分之后,也许我们能够从中发现某种真相。”范剑南皱眉道。   “什么样的真相?”冯瑗看着他有些狐疑地道。   “一切的本质和关联。”范剑南想了想道:“我想从术法的源头,找到术法能力的最终归宿。”   “但也许这会很不容易的。也许你会冒很大的风险。”冯瑗看着他道。   范剑南苦笑道:“这似乎又印证了罗四海和我爷爷对我的评价。我的一生都不会平静。虽然有时候我会厌倦这些,但是再次遇到类似的事情,我又会忍不住参与其中。我是不是真的有点犯贱?”   “有点。”冯瑗点点头道:“不过你是范剑南。纵然犯贱,但依然有着一个男人的担当。这才是我喜欢你的地方。你看起来有些嘻嘻哈哈,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但是我清楚,那是正因为你太在乎。人只有在太在乎的情况之下,才会满不在乎。”   范剑南轻轻抱住她,微微一笑道:“看来你真的是了解我。有时候比我自己还了解。”   冯瑗挣脱他道:“关于那个巫术,你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我记得一般巫术都会用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些还很不好找。告诉我,我去帮你准备。”   “你不反对?”范剑南皱眉道。   “不反对,其实想透彻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像是那个郑洪教授说的,术法的一切起源都是巫术。我们没有理由去否定这些,而作为术者更应该去了解。”冯瑗看着范剑南道:“他的这句话对我触动很大。似乎就在那个时候起,我开始理解,当初的令狐白为什么豁出命也想一探究竟。而我的父母为什么明知有危险,依然甘愿抛下一切去研究巫文。”   范剑南低头看着她的脸,似乎有些痴迷地看着她。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冯瑗有些不自然地道。   “因为我在想,也许我不会像你父亲一样抛下一切。因为我抛不下你,你就是我的一切。”范剑南一笑道。   “这话听着真酸。”冯瑗瞪着他,自己却忍不住笑了。也许真的没有什么能比情人的话语,更能打动女人的心。范剑南她脸上轻吻了一下,笑着道:“怎么样,酸不酸?”   “我的脸上又感觉不出味道来。”冯瑗咯咯笑着道,还没有等她说出第二句话,范剑南已经吻住了她的嘴唇。冯瑗的身体开始变得软了,软得像是要化开了一样。 第1362章 初试古巫术(二)   等到了夜间,范剑南独自一个人留在房间内,就连冯瑗也被他告知在外面等着。   范剑南在房间的地上摆开了水、火、木、金、土五大行星与黄道十二宫的相对位置。并且用五色土划分区域,然后以那个扫晴娘的布偶放在中间。开始了他的巫术占测。   随着术力不断在他布下的巫术阵中不断流转,范剑南屏息凝神,缓缓张开了口,发出几个非常怪异的音节,这是巫祝。道家的咒语,就是起源于古时的巫祝。道家的咒语在东汉时期较为盛行,并且也符有密切的关系,画符时要念咒语,用符时也有咒语,作一切法都有一定的咒语。   咒语成为施法者精诚达意,发自肺腑的声音,才能保证一切法术的奏效。   道士们在用咒语禁邪时,往往要和存思,行气等法术配合进行,就是说在念咒时使自己进入气功功能状态,所有咒语都是精诚所至的心声,并存想自己与神灵相通。   咒语的奥秘到底是什么?近年来引起了国内外许多科学家的重视和研究。咒法的实质也逐步被认识和公开。首先被确认是咒语是一种制控的声波,具有一切声波的特点。   首先是穿透性。声波的速度为每秒钟332米,可以穿过固体、液体和气体。在遇到密度很大的障碍物,有折射性,根据不同的密度,相应改变它的传播方向。   其次是与温度有关。当温度升高或下降一度时,吐音声速每秒增大或减少0.6米。   最后是声压。声压的大小反映了声调的高低,当声音超过某一最大值时,在耳中引起触痛感,还可使人血压升高,听觉受到损伤,出现病态。正常范围内,则使人心情畅达,智慧如涌。   而且频率越大,音调越高,频率越小,音调越低。人耳能听见的频率范围是20~20000赫。使人悦耳的乐音多在40到40000赫的频率之间。尤其是这种用作巫祝的声波,其震动,可产生共鸣现象,发生音谐。如果能够通过训练达到意到、声到、气到。则可以意领气,以意催声,声气结合,形成一股强大的浑沌气流。   这些都是范剑南在苗寨时跟那个吹无响芦笙的苗人巫师学到的。虽然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巫术,但是他对术法的理解能力超卓,而且天赋极好。仅仅靠着他的自己摸索,就已经领悟到了古代巫术的精要部分。当然这也和他掌握的那些巫文有着密切的关联。   范剑南几乎每隔几秒钟吐出一个音,而这些古怪的音节却相互影响,明明间隔很明显,却似乎连绵不绝根本没有丝毫停顿。这些相互影响的声音像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引导,在房间内来回振动。外人是无法感知这种振动的,但是范剑南却切实感觉到了。   这种音波振动在沿着他布下的巫术图形之后,又被改变折射,最终落在了中间的那个扫晴娘布偶之上。   那个布偶像是被风吹动了一般飘动,并且发出了一阵类似静电的噼啪声。最好归于平静,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十几分钟,但是范剑南几乎觉得自己耗尽了所有的术力。这种古代巫术对于术力的耗损果然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由于范剑南的血裂症,导致了他体内的术力比一般人强出很多。但即便是这样,也几乎把他身上的术力给抽光了。看着地上布下的五色土开始如同蛇虫一样的蠕动,范剑南感觉到自己一阵的心跳。   那地上的五色土粉末所显示出的就是五个方位,一范剑南目前所在的地方为中宫,而五色土的延展,表示出了这个扫晴娘布偶的主人,所有的行动轨迹。范剑南把这些一一记录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没事了,你们都进来吧。”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冯瑗和龙大胆等人听了之后如释重负地走了进来,看着地上的古怪图形和符号,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范剑南却没有在意,而是按照自己手里记录下来的东西,对应着在地图上寻找着。半晌之后他才开口道:“好了,没有问题了。”   “找出那个人的位置了?”龙大胆低声道。   “是的,我已经在地图上标注出来了。”范剑南平静地道。   方敏有些紧张地道:“既然已经找到了这个人,那么我们还等什么?不如现在就去找他,问清楚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攻击大萨满。”   “我想最好不要,因为你现在去了也找不到他的人。”范剑南摇头道。   “不是已经算出来了么?为什么会找不到人?”方敏吃惊地道。   范剑南摇头道:“因为在这个时间,他不会出现在那里。而明天早上才会。”   “这么说,我还必须等一晚上?要是他察觉到不好,跑了怎么办?”方敏有些不甘地道。   “他逃不了,记住我给你们说过的话。明天早晨才是最好时机。”范剑南道:“他逃不出我的计算。而且必然将会沿着这个轨迹经行下去。而且……”   “而且什么?”龙大胆问道。   “而且我还知道了他的其他一些情况。”范剑南皱眉道:“这个人非常古怪,他就好像是有好几个分身。让人很难测算准确。我也是费了一些工夫才真正锁定他。”   “分身?”龙大胆吃惊地道。   “或许我该称他是替身,或者其他什么的。当然不是真的人,而且有点像是伏都教的巫毒娃娃差不多,”范剑南想了想道:“因为那这种巫毒娃娃,似乎就是在人和物品之间建立了某种共存的关系。这个人的情况和这个也差不多,但是应该不是巫毒娃娃,而是附在某些活物上。所以我刚才占测的时候,也几乎吓了一跳。”   “这是不可能的,活物怎么会有可能建立起那种仪式。”林钟秀摇头道。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这个日本术者是一个蛊术师。”范剑南缓缓地道:“蛊物和主人心神相连,所以我在占测的时候才会遇到这么大的阻力。”   “蛊术师?”冯瑗失声地道。 第1363章 吃寿司的盲人   “蛊术师?”范剑南皱眉道。   连龙大胆也觉得不可思议,脱口道:“这不可能!日本术者之中怎么可能有蛊术师?”   “有的。”方敏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曾经听过一些传说,在日本这类人不叫蛊术师,而被称之为虫师。”   “虫师?”范剑南皱眉道。“虫子的虫?”   “是的,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术者分支。很像是蛊术师,但是又有些不同。”方敏低声道:“在江户时代,他们曾经有几个人很出名。但是他们的出名也并不是因为术法。而是在各种类似杂耍和赌博游戏之间。后来就很少听到了。所以至今也有很多人认为他们其实并不存在,就连一些在日本研究历史的学者也认为,这类人只不过是个传说。”   “也许并不是传说,类似的人我们遇到过,比如虫廿四就是。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找到这个人了。”范剑南平静地道:“不过我有些累了,这些事还是明天再说如何?”   看着地上古怪的符号和图形,方敏等人点了点头。他们都是术者,自然知道动用术力进行占卜其实是一件很费心力的事情。刚才范剑南的样子确实虚耗了不少术力,如果在盯着他问未免就有点不近人情了。所以他们都退了出去,留下范剑南独自休息。   但是等他们走了之后,范剑南却独自一人披上了一件衣服出去了。他走得时候很小心,没有惊动其他人。   在郑州的一家回转寿司餐厅,范剑南一个人坐在那里。他对这些异国食品并没有多少热情,他今天之所以坐在这里是为了等人,等一个即将出现的日本人。   所谓的回转寿司,说穿了只不过是寿司餐厅的一种。师傅把制作好的寿司放在盘子后摆在运输带上,运输带围绕餐厅的坐台而行,顾客可随意食用,用膳后,店员依照顾客桌上的盘子而结算帐单。   范剑南一直觉得这种发明是日本传统文化和机械文化的一种奇怪结合。饭桌成了一个大型机械,各种寿司放在表示不同价钱的盘子里,在传送带流水线上旋转,显得古怪而机械。   今天他是一个人来的,因为他没有告诉其他人,哪怕是冯瑗。他很想看看今天来的是何方神圣。所以他坐在那里,慢慢地喝着一瓶日式清酒,等待着那个人出现。   这时外面有人走了进来了,这是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男人。令人有些意外的是,这个人居然在晚上还戴着墨镜。而且这个人居然就坐在了范剑南的旁边,开始用餐。他吃东西速度很快,而且不用筷子,直接用手取食。让范剑南有些好笑的是,这个人居然像是饿狠了一样,吃一盘还拿一盘。   “朋友,你是不是几天没吃了?”范剑南漫不经心地道。   那个人迟疑了一下,但是却没有理会他,继续在那里狼吞虎咽。范剑南耸耸肩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他吃。   “你为什么看着我?”那个人吞下了一块生鱼片,转头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耸耸肩道:“你如果没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我没在看你,因为我是个瞎子。”那个人缓缓将墨镜向下移动了一点,让范剑南可以看清楚他的双眼,然后又把眼镜抬了上去。黑色的镜片挡住了他的双眼,但是范剑南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双翻白的眼珠,这个人竟然真的是个盲人。   “希望我的样子没有影响到你的胃口。”盲人伸手从不断循环的输送带上取下了一盘寿司,继续大吃了起来。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个盲人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有着一种难以述说的感知力。他伸手取食甚至可以说是精准。   “这倒没有,事实上我对寿司不感兴趣。”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但是我倒是很喜欢关东煮,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鱼丸。”   这个盲人愣住了,他终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用纸巾擦了擦手,平静地道。“你是什么人?”   范剑南一笑道:“你说呢?”   “不喜欢寿司的人进寿司餐厅,除非他是在等人。”盲人淡淡地道。   “说对了,我在等一个日本人。”范剑南平静地道。   “你没有见过那个人?”盲人皱眉道。   范剑南摇摇头,“没有见过。”   “你似乎对我很感兴趣,莫非你以为我就是你要等的人?不过,你听我的口音像是日本人么?”盲人慢条斯理地道。   “口音倒是不像,但是吃相很像。据我所知只有传统的日本食客,在吃寿司用手而不是筷子。而且你吃东西很快,看似粗鲁,但其实是一种礼仪。在寿司料理上桌后,要马上吃,这是用餐礼仪。   因为生鱼片放置稍久就会被氧化,所以寿司师傅每次切完生鱼片后,都会尽快包好,放回冰柜。寿司师傅这样小心郁郁就是怕生鱼片氧化。所以要么你是一个很懂吃的人,要么你是一个恪守传统的日本人。”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其实,是因为师傅手握的关系,刚捏好的寿司会带有手心的体温。这个温度的寿司味道最好。”盲人冷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等你的人。”范剑南平静地道。   “等我?我甚至没有见过你。”盲人沉声道。   “但是一天前,在黄河景区,你见过了一个人。”范剑南淡淡地道:“这个人是我的同伴。而你,对他做了一些事情。令我感到很不满意。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找你。”   盲人终于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张钞票,开始结账。“算过了餐厅的帐,再算我们的不迟。”   “我同意。”范剑南冷笑着招呼服务员结账。   “请!”盲人做了一个手势。   范剑南摇摇头,“你先,我一向都很照顾残障人士。”   盲人冷冷地哼了一声走了出去,范剑南平静地跟在这个盲人的身后。跟着他一直走到了一条僻静的巷子里,盲人转过身道:“在下摩利天本道的风间野。” 第1364章 东瀛虫师   范剑南无所谓地道:“风间野,这名字有点意思。我叫范剑南,没有什么名气。想必你也没有听说过。算了,我也不管你是什么鸟,你也别纠结我是谁了。不过,我们这里有句话,叫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呢,老老实实把那天的经过跟我说一遍,别想有所隐瞒。”   “原来是范先生,不过必要的礼貌还是要的。”风间野低头鞠躬道:“初次见面……”   “慢着,你也别跟我客套,什么初次见面请我关照之类的扯淡免了。”范剑南摆手道:“我也没想关照你。我只要你告诉我那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袭击我的同伴?”   “如果你的同伴指的是那个赫哲族萨满的话,没错,我是袭击了他。但是很遗憾,还是被他逃脱了。至于原因么?你最好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事可以打听,而有些事却是不能打听的。”风间野冷笑道。   “如果我一定要追问呢?”范剑南一笑道。   “那我就别无选择,只能除掉你了。你这是在以自己是生命为代价,用来赌博。”风间野平静地道。但是他平静的话语之中却深藏着某种冷酷的威胁。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整条马路的路灯全部灭了,不但是路灯,就连这片区域的其他电力设施也全都停电。骤然变暗的黑巷子里,范剑南和这个风间野相互对峙着。风间野的术力规模在不断飙升,几乎整条小巷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力量在无声咆哮。   范剑南就站在风间野的对面,他对风间野的疯狂举动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环抱着双手,看着风间野。   风间野厉声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带我去找到那个赫哲人萨满。我可以保证不伤害你。”   范剑南一脸无所谓的卷起了袖子道:“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找死!”风间野一声厉喝。范剑南的一再挑衅,他已经忍无可忍了。更何况他还认为那个赫哲族萨满无论在哪里,眼前的这个人年轻人肯定知道。所以他没有一点的犹豫。便挥手而动,凝聚的术力在瞬间爆发出了很强的威势。   风间野所用的依然还是类似阴阳流的日本术法。周围的黑暗并没有能够阻碍范剑南。他手中的指诀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警惕。观察着风间野周围的空气流动。所以风间野发难之时,也是他等待很久的反击机会。   风间野的术力快速冲向了范剑南的胸膛,他所引发的术力几乎可以彻底摧毁范剑南的一切。但是这股力量刚刚凝聚了几何级放大的力量,甚至强大到足以影响周围和附近的电力供应。而这聚满了力量的东西,经由风间野的双手推出。   术力的涌动,几乎从四面八方涌向了范剑南。范剑南的身高在同时几乎矮了一寸,巨大的术力威压将他的身体几乎硬生生地压缩了一些。范剑南却处变不惊,只是抬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古老而诡异方符号。他的脚下,以及风间野的脚下,顿时就起了变化。   强大的术力在他们两人的脚下蔓延,范剑南早就在这附近布下了遁甲阵法。他已经完成了一个前人从没有做过的伟大设想,将古代巫文,异化成为他卦术之中的存在元素。这个设想他很久以前就有过,但是他始终就没有提起过这个想法。只是在默默实践。   “这是什么?”风间野一声惊呼。他的双足几乎无法有效地站立了。范剑南的阵术极其巧妙避开了他的所有锋芒,并且在他最软弱的地方给出了惊人的一击。范剑南伸出了自己的手,他手很舒缓自然地指向了风间野。而风间野在关键时刻,却出现了双足被控制无法挪动个的情况。情急之下风间野举起自己的手遮挡在身前。   一阵骨骼的碎裂声,风间野的举起的那只手已经彻底毁了,软软地垂了下来。整个过程快得她还没来得及做出进一步反应,甚至没有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他的一只手就被范剑南彻底毁了。   风间野大惊之余后撤了一步,其他通过走位避开范剑南这个小型的阵法的禁锢。   范剑南大笑了一声道:“我说过了,抗拒从严!”   风间野神色异常地抬起头,对着范剑南沉声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这绝对不是什么中国术法,也绝对不是什么倚靠借势而来的力量。这种能力的我从未见过。只在某些传说之中才会有可能出现!你是谁,你用了多少?”   范剑南耸耸肩道:“你知道得有些太晚了。”   风间野抱着那只受伤的手,就像是下定了真正的决心一般。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一口吞了下去。范剑南一开始还以为他已经要认输了。没有想到的是,风间野居然硬生生拖着病体和扛住了所有的攻势。他那只受伤的手,几乎成了他反败为胜的传奇了。   那只明明已经骨折筋断的手,突然发出了一连串的响声。整条手臂如同鬼魅般的布满了红色的丝线。最让人感到恐惧的是,这些丝线并非是在皮肤之上。因为这也不是真正的丝线。而是无数条虫子正在风间野的皮肤之下蠕动。   他受到刺激的皮肤因此而发红,看起来这些在他皮下蠕动的虫子就像是无数条红色的丝线。   而几乎就在瞬间,风间野那只明明已经骨折的手,开始恢复了正常。他冷冷地看着范剑南拍手道:“好厉害,范先生,你确实比我之前看到的所有术者都要强。但是令人遗憾的是,你的对手却是我,一个真正的东瀛虫师。”   风间野一抖手,几条细如红丝的虫子纷纷游走在他手背上的皮肤之下,有的已经开始开始破皮而出。这极细的丝线状红虫,似乎有着惊人的破坏力和穿透性。它们尖尖细细的身躯像,是可以毫无困难地从手臂的皮肤下钻出来。 第1365章 诡虫唐丝   这些红色丝线的一样的虫子,看上去极其诡异。就像是风间野的皮肤之下钻出来的,而据范剑南看起来,这些东西甚至有可能在风间野的身体的更深处。因为他那只明明已经骨骼碎裂的手,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的运动障碍。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见惯了不可思议之事的范剑南,也不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盯着眼前这个诡异的日本瞎子。   “你似乎有些紧张了,我能听到你的心脏,它跳动得很激烈。”风间野平静地道。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范剑南有些厌恶地低声喝道。   风间野一笑道:“不过是些寄生虫罢了。只不过,它们对于我的身体已经有了一种适应性。所以你震碎了我的手,但是它们却能很快地绑缚住我碎裂的骨骼,同时释放出某种麻痹痛觉神经的物质。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我没有心思管你那些虫子,但是你今天必须告诉我你袭击那个萨满巫师的理由。”范剑南摇头道。   “到现在这个程度,你依然敢如此自信么?”风间野冷冷地道:“我承认你是一个很厉害的术者,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你所不可能了解的东西。如果我真的要走,你的卦术根本拦不住我。”   “谁说拦住你一定要用卦术?”范剑南一笑道。   “那就试试看!”风间野陡然一挥手,手上爬满的细小虫子全都由双手激射而出,冲向了范剑南。他和范剑南现在的距离最多也就三米,几乎就是面对面了,在这个距离之内他认为自己绝不可能失手。而且他对这些细若游丝的虫子极度自信,这东西只要沾到范剑南的一点皮肤,就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而一想到这些虫子进入了范剑南的体内,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风间野就显得更是得意。这种红色的虫子,是他家历经几代人培育而出的。据说这种红虫的原产地还是在中国。   古代的日本人惯于用唐来称呼中国,所以这些虫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唐丝。”意思是来自大唐的红色丝线。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这种虫子没有它们的名称那么有诗意,而且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生物。   范剑南单手结印,沉声喝了一声,这一声他用上了古代巫术之中的气咒的窍门。以术力催动,以声壮气,这短促有力的一声喝,配合他手上的“斗”字诀,简直穿金裂石。声波几乎被几百倍的放大,阻拦在了他的身前。   那些红色虫子就像碰到了无形的屏障,纷纷落下,而且不等落地就已经僵死。   风间野心中暗惊,他知道中国卦术之中很少有人使用这样类似巫祝的禁语。而范剑南不但会用,看起来还很在行。这让他颇有一些紧张起来。所以一次攻击受阻之后,风间野向前垮了一步。斜过肩膀向范剑南猛然撞了过来。   别看他是个瞎子,但却比明眼人都判断准确。他冲向范剑南的时候,恰好是范剑南的喝声停止震动的一刹那。就连范剑南也没有想到这个瞎子会突然这么孤注一掷。想要闪避却已经晚了一步,他被风间野撞了一个趔趄。   风间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双手陡然一伸已经抓住了范剑南的手腕。他袖子里的几条红色的“唐丝”立刻就窜出来,顺势缠上了范剑南的手腕。   整个过程快得只有一两秒钟,等范剑南反应过来,风间野已经也转身推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对着范剑南冷笑道:“你以为我没有快么?”   范剑南一抬手,发现手腕上已经缠上了两条红色的“唐丝”。他立刻用力甩脱,但是那两条红色的虫子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缠上了他,而且似乎想奋力钻进他的皮肤。   风间野放声大笑道:“范剑南,你已经完了。唐丝会顺着你的皮肤钻入你的皮下并且完成繁殖,它们的速度非常快,只需要几天就能蔓延到你身上的各个器官。然后你的身体会出现各种衰竭。你已经难逃一丝了。”   回答他的,是范剑南的声音。范剑南低声轻笑道:“你这种歪门邪道你以为真的有用么?”   就在这时,风间野听到了一声很细微的声音。他的心中微微一动,正想开口询问的时候。范剑南已经微微一笑道:“别费劲了,这些虫子见了我,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怎么可能?你在骗我,你一定已经中毒了。之所以在这里死撑,只是因为还没到‘唐丝’发作的时间罢了。”风间野厉声喝道。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范剑南突然一笑道:“不对,你根本就是个瞎子。自然看不到棺材,也无泪可掉。”说完他向地上跺了一脚,缠在他手腕上的这两条虫子几乎同时落下,像是碰到了极为恐惧的东西,在地上一阵扭曲翻滚。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风间野愕然道:“你用了什么妖术,还是你身上有着某种对虫类极其敏感的东西。”他哪里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一时之间竟然真的像傻了一样站在原地。   他傻了,范剑南可一点都不傻。他突然就明白了这两条“唐丝”为什么缠上他之后,却又像是接触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因为他的体内有着金蚕蛊王遗留下了的某种气息,用来辨别他蛊主的身份。金蚕蛊王是蛊中之王,而认范剑南为蛊主的那头金蚕蛊王,还是变异的金蚕蛊王。天生就带着某种凶狂暴戾的气息。   这些“唐丝”虫虽然恐怖诡异,但是和金蚕蛊王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就像是动物园里新来了一头老虎,结果第二天就使得动物园里的老鼠全跑光了。这种类似天敌一样的压制,普遍存在于动物之中。这种“唐丝”也不例外。   所以它们一接触到范剑南的身体之后,立刻就开始逃了。   这种情况,不但风间野没有意识到,就连范剑南自己也没有想到。 第1366章 帝王龙脉   风间野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想不到阁下除了是卦术师之外,还是一位蛊术师。在下有确实小看你了。能够把我的‘唐丝’吓退,你所拥有的蛊虫可不是一般的啊。”   范剑南耸耸肩,“蛊术师?你太抬举我了,纯粹是业余的。甚至连业余的都不算,我也没有学过一天的蛊术。”   他说的倒是真话,不过风间野根本就不相信,反而冷笑着道:“范先生谦虚了。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回答你的要求。”他突然转身飞快飞奔。不向着大路跑,反而顺着漆黑一片的小巷跑。   风间野想得很清楚,他本身就是瞎子,所以有没有灯光对他毫无作用。反而对于范剑南这样的正常人来说,是根本无法在漆黑一片的小巷里准确追上风间野的。   跑了一段之后,范剑南果然没有追上。虽然风间野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但是他依然在身后,而没有放缓的速度。这让风间野有些吃惊,他通过术力能够很好的感知周围的一切,但范剑南就是不紧不慢在身后跟着跑。这让他有些为难了起来。   不过风间野自知体力不如范剑南,毕竟范剑南是个年轻小伙子,而他都快五十的人了。他可没有和范剑南比体力的想法。风间野跑了一阵感觉还是甩不开范剑南,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诡异。范剑南似乎像是在不断变换着位置,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一会儿甚至跑到自己前面去了。   这让风间野开始怀疑自己无往不利的感知力了。他虽然是个瞎子,但是倚靠着这份敏锐的感知力,他甚至能比一般人更加能够洞察周围的一切。可是今天,这个规则似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用了。   再继续跑了一段。依然没有甩开范剑南的情况下,风间野有些站不住了。再次感觉到了范剑南在身后,这一次风间野没有选择忍让,他伸出手猛然拦住了身后的人。在他的想法之中,范剑南一定是在他身后的,而现在他这转身一拦,凭着胳膊的阻力,加上范剑南是在高速运动之中。两者对撞的话,也能把范剑南撞翻一个跟斗了。   但诡异的是风间野并没有撞到范剑南。他直觉自己的手臂咔嚓一下,痛得他锥心刺骨。而强烈的疼痛也使他开始清醒过来。他伸手摸了摸刚才自己撞到的东西。又坚硬又冰冷。他再仔细一摸,脸色顿时就变了。这哪里是什么范剑南,只不过是一根冰冷的路灯杆子。自己刚才跑了这么久,只是在围着这根路灯杆打转。   风间野想到这里脸色大变,同时又暗自庆幸。辛亏刚才他想拦住范剑南这才导致自己手受伤,剧痛之下才清醒过来。否则的话自己可能现在还在继续跑,直到自己精疲力竭倒下为止。他知道了自己受到了范剑南的阵术控制。   这是某种非常厉害的幻觉阵术,一旦深陷其中,就能难自拔。而自己误打误撞,竟然还是醒悟了过来。   “真是不错,我刚才已经等着你看着你,跑了十几分钟了,我都在犹豫要不要把你叫醒了,想不到你终于还是自己醒了。”范剑南一笑道:“怎么样,风间野,我的阵术滋味如何?别说你了,就连卑弥呼也是倒在我的阵法之下的。”   风间野缓缓直起身,厉声道:“范剑南,你好!”   “也不是很好。如果你告诉我一切,我或许会变得更好。你打不过,也逃不掉。我看不出你还有什么其他选择。说吧,你和赫哲族大萨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冷冷地道。   “你想知道么?我偏不告诉你。你能把我怎么样?”风间野愣冷笑道:“莫非你还能杀了我?”   “我当然不会杀了,但是我却会把你交给易术理事会的人。你应该知道他们是怎么对付你这样的术者的。”范剑南看着周围道:“想试试么?”   风间野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对易术理事会还是存在着本能的恐惧。所以他低着头沉声道:“你想知道什么,你又已经知道了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你是摩利天本道的术者,和卑弥呼是一伙的。当然你来中国的目的是什么我却还不清楚,你最好告诉我。还有那个赫哲族萨满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缓缓地道。   “我和卑弥呼不是一伙的,那个女人杀死了大神官,她是一个叛逆。”风间野冷笑道:“你若是以为我在为她卖命,你可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范剑南点点头道:“继续。”   “我来中国只是为了那个赫哲族的萨满巫师。”风间野沉声道:“他的家族和我们家族之间有些旧怨,而且他手里拿着他不该拥有的东西。”   “那么,你所说的旧怨是指什么?”范剑南皱眉道。“你和他有仇?”   “不但是他,还有他们的那一支赫哲族人。”风间野冷冷地道:“不过时间已经过得太久,很多事情我已经不想追究。但是是他主动的挑起了事端。”   “你这话就有点不太要脸了。赫哲族萨满深居简出,这段时间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他究竟是怎么挑起事端了?”范剑南冷笑道:“倒是你,一看就像是来寻衅的。”   “他拿走了那个青铜头骨!这就是对我们的挑衅。”风间野厉声喝道。   “青铜头骨?”范剑南想了想到,“这个我倒是见到过。那件东西又不是你的。怎么就说他对你挑衅了?”   “你根本不懂,这个青铜头骨是沙俄时期制作的一件工艺品盒子。里面的东西更是关系到一个大秘密。这东西原本就不应该存在。”风间野有些暴怒地喝道。“更不应该落入那个赫哲人萨满的手里!”   “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一幅地图,上面描绘了中国最后的一条帝王龙脉。”风间野厉声道:“这却不是他私有的!” 第1367章 龙脉旧事   “最后一条帝王龙脉?”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1932年,最后一位满清皇帝在东北建立满洲国,年号康德。”风间野缓缓地道。   范剑南冷笑道:“你说的那个满洲国,从没有被中国人承认过,我们历来称之为伪满。”   “不管你们是否承认,但当时确实是建立起来了。而且当时的康德皇帝身边聚集了不少满清的遗老遗少,当然其中不乏一些皇家术者。”风间野沉声道。   “你是在说皇帝身边那些六甲旬空者,也就是六甲旬术者。”范剑南微微一动眉。   “不错,这些人的能力,相当的厉害。即便是在当年而言,也是数一数二高级术者。这些人之中,有些人以为满清气数将尽,在跟着皇帝也只能是为其殉葬,不如另谋出身。而另一批人则忠诚不二,始终护佑在皇帝身侧。”风间野缓缓地道:“后一批人甚至想通过风水术,寻找到满清在东北的风水龙脉。以人力延续其气运。”   “哼,天下大势,岂是人力能够撼动?”范剑南冷笑道:“但凡有这样想法的人,都是不自量力。”   “说得没错,但当时的人和你的想法完全不同,几千年来的忠君思想并不可能在朝夕之间改变。况且他们还是最为传统的一帮人。于是前一部分人,离开了当时的新京长春,从此隐姓埋名流落江湖。而后一部分人,则开始了他们艰苦卓绝的救世救国之路。”风间野缓缓地道。   “你是说他们最终找到了满清的龙脉故地?”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这件事牵涉到一个传说。据说,清王朝的龙脉跟一颗神树有关。不过这件事只有很少人知道,其真实性更是无人知晓”风间野缓缓地道。   在明末,崇祯皇帝当政的时候,钦天监夜观天象,忽然发现在辽东方向有一团紫气滚滚而来,就像百条神龙在腾云驾雾。崇祯皇帝大惊,他怕这是混龙出世,担心自己皇位不保,于是就从南方找来一个道行高深的风水先生去东北破除这些龙脉。   风水先生经过实地测算,发现了100条龙脉,他就带着一班人马走东串西,一连破了99道龙脉。只剩下最后一条离地三尺的“悬龙”。风水先生正要破坏龙脉,忽然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根本没办法继续工作,而他看见云雾中一条金龙对他们左顾右看,然后腾空而去。   他马上领着人去追赶,想要把它杀死,但是根本追不上龙的速度,最后连个影子也没看见。他仰天长叹:“如此悬龙,无法捉拿!不过既然是悬龙,不附在地面上,也就形不成龙脉,谁也葬不上,就成不了混龙,不破也罢!”于是,风水先生带着人马回到了北京。   悬龙见风水先生不再追赶自己,便栖身于一棵老榆树身上休息,等待着真龙天子的到来。恰在此时,努尔哈赤在长白山被其他部落打败,被人追杀,他背着祖父的尸骨,沿着长白山逃下来,打算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这天,他来到苏子河畔,准备先住进附近一个小店。   但是当地人认为客人带着骨灰入住,怕犯忌讳,说什么也不让他住店,无奈中努尔哈赤只好把祖父的骨灰盒取下来夹到了山前的一棵树杈上。因为当地习俗骨灰盒是不能着地的,不然就等于落葬了,准备第二天来取,然后回客栈住下。   第二天,努尔哈赤到树上取骨灰盒,却发现怎么也拿不下来,于是他拿出腰刀猛力朝小树杈砍去,但转瞬间,小树杈上被砍开的口子又合上了。他觉得很奇怪。这时,有一位老者来到他面前说道,此乃天意,并且问他这骨灰是什么人的?   努尔哈赤据实相告了。   老人就为他指点迷津,说是不出二十年,他一定有能力在此建一座陵宫。俗话说:二山夹一杠辈辈出皇上。这座山形似一条龙,南面那座山形似凤凰,中间平原上有一条河是苏子河,这在风水上称为龙凤夹一杠,预示着后辈必当皇上。   这时,努尔哈赤才明白,原来后面的龙岗山就是一条龙脉,不着地,是一条悬龙悬在半空中,而自己在无意中放骨灰盒压中了龙脉。   于是努尔哈赤听了老者的话,将龙岗山作为了坟地。安葬完祖父,努尔哈赤就回到了离龙岗山不远的赫图阿拉,一步步扩充自己的实力,直至实现龙脉赋予他的使命。   明万历二十六年,努尔哈赤为了得到祖上更多的庇护,就在这颗神树附近选择了一块平地,动工为其祖辈修建陵寝,原名“兴京陵”,在顺治16年改称为永陵,那棵有着神奇传说的“瑞榆”后来也在乾隆年间被封为“神树”。   而且,清代制定律法,规定永陵四周的树林近者百里,远者数百里,均属风水禁地,其树木为陵树,一律受到大清法律严格保护,盗伐陵树者从重治罪。   “这么说来大清龙脉就在永陵?”范剑南皱眉道。   “民间流传,满人能入关,爱新觉罗氏能坐拥天下,都和祖坟——永陵的风水有着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时的六甲旬术者也是按照这个传说去找的,但是却发现这个传说和事实出入很大。”风间野缓缓地说出了当年的一段旧事。   永陵背靠启运山,前朝烟筒山,左有青龙之首,右有白虎之尾,因此,永陵之龙,形势俱佳,有万乘之尊之势。再加上苏子河如一条玉带一般缠绕其中,波光潋滟,二道河、错草河、苏子河三条河流形成三水入库之势,确实天下难得的风水宝地。   令人称奇的是,经过这些六甲旬术者测算之后,发现启运山上有十二个山头,“青龙,白虎,近案”这些山距永陵都是十二里,被称为龙须水的苏子河,流经此地长度正好也是十二里,另外永陵的风水地势所有的数据都与十二相吻合。这似乎与清朝共产生十二代皇帝有某种玄妙的联系。   而这个发现,却令探寻龙脉的六甲旬术者更加绝望了。他们似乎已经从中预见到了大清最后的结局。 第1368章 前因后果   范剑南皱眉道:“后来怎么样?”   “这些最后的皇家术者决定以一种非常规的手段来延续王朝的运力。因为他们明白自己身为皇家术者,只有依托皇家才有生存下去的可能。但是,当时满洲国不过是个傀儡,这也更让这些忠诚的术者们决意效死以报。”风间野缓缓地道。   “是什么样的方法?”范剑南心中已经有些惊异起来,他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而且是一种血腥而残忍的可能。   “人牲血祭,这些术者想以自己的血和生命为代价,换取王朝的延续。他们经过精密的测量和计算拟定了十二个位于龙脉上的特殊龙穴,决定在那里进行血祭。以换回龙脉的再度觉醒。”风间野缓缓地道:“但在当时满洲国的一切都在日本的监控之下。这帮术者虽然术法了得,但不通世故。自以为这样的事情能够瞒得住人。”   “哼,这种血祭仪式分明是一种巫术。而且,当时的日本人未必肯让他们这样做吧?”范剑南冷笑道。“毕竟他们也不想手中的傀儡皇帝坐大到了他们没法控制的程度。”   “是的,所以当时的就请了有日本第一术者之称的北条彦,设法在术法方面阻止他们。但是这些六甲旬术者的能力却远超北条彦的想象。最终,北条彦饮恨而归,但六甲旬术者也因此受到了打击。   不得已日本方面对康德皇帝施压,命令他强行遣散了这些术者。而实在不肯离开的,后来也大都被屠杀殆尽。至此六甲旬作为皇家术者的历史彻底终结了。以血祭浇灌龙脉的计划始终未能完成。”风间野缓缓地道。“但是他们却将所有的计划记录了下来。据说是一个赫哲族萨满偷偷将其记录在了一张鱼皮上。”   “鱼皮?”范剑南愕然道。   “是的,赫哲族人善于制作鱼皮服饰。取用的是当地的大马哈鱼,经过特殊工艺的加工制作成衣物。非常耐用,并且能够在上面做出各种花纹而经久不褪色。   这位赫哲族萨满在当时的宫廷之中也有相当特殊的地位,而且和这些六甲旬术者的关系相当密切。在这些术者死的死,散的散之后,他却安全地带他们留下的龙脉图离开了。因为他并不是六甲旬术者,当时也不引人瞩目。所以他能够顺利的离开,当然,还带着那块鱼皮文书。”风间野缓缓地道。   “我不太相信,凭借当时日本人这么严的控制,难道没有检查过他么?”范剑南皱眉道。   “当然检查过,不过这个赫哲萨满很狡猾,他把这卷鱼皮藏在了一个青铜工艺品之中。这件青铜工艺品是沙俄时期的一件工艺品,后来被康德皇帝赐给了这个萨满巫师。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再加上又是御赐之物,自然不好明目张胆的检查。你知道,即便是傀儡皇帝,也要给些面子的。”风间野讥笑道。   “那么,这一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范剑南看着风间野皱眉道。   “至于我么,自然有我的渠道。”风间野冷冷地道:“我是通过那位北条彦的后人打听到此事的。而且北条彦相信这份鱼皮文书之中,隐藏了一种极为复杂的古代巫术。也就是传说之中的古代巫文。在他的有生之年一直对此念念不忘。”   “又是古代巫文,想不到你们这些摩利天本道的术者对这些古代巫文这么专注。”范剑南冷笑着道。“卑弥呼和虫廿四如此,你也是如此。”   “哼,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这种古代巫文背后隐藏的是什么。这是整个术法文明的根,是所有术者的梦想,不是某个人的私产。”风间野冷笑道:“于是我花了很多工夫几次来到东北,寻找当年那个赫哲萨满的后人,总算是让我找到了。”   “于是你就想强取豪夺?!”范剑南厉声喝道。   “这种东西,自然是有能者得之。身为术者,我又怎么能够看着这也能的东西落在一个萨满巫师的手中?”风间野傲然冷笑道。“可惜,这老家伙居然一声不响离开了东北。我当然不能放弃这最后的希望,一路追到了此地,想不到依然被他逃了。”   “有能者得之?这简直是强盗的逻辑。”范剑南看着这个日本术者,摇头道:“不过,你们这些人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廉耻。所以才会把强盗行为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废话少说!范剑南。我虽然斗不过你,但是你想要把我留下却也不太可能。”风间野厉声喝道。“你的卦术虽然厉害,但是现在你的幻阵已经破了。我想要走,你是拦不住的。”   “我呸!老子要是拦不住你这瞎子,这辈子就再不当术者。”范剑南冷笑道。   “嘿嘿,范剑南,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你还想怎么样?而且,我记得你可是不杀人的。”风间野狂妄地道:“我只要有这条命在,以后还是有机会的。今天就到这里,恕不奉陪了!”   说完,风间野猛然一合双手,那些诡异的红色丝虫又在他的指尖萦绕跃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洒向了范剑南的面门。他自己却趁势后退,转身狂奔。   范剑南被这些红色的虫子所阻,身体顿了一顿,风间野已经奔出了十几米。想要追也已经有些晚了。不过范剑南也没有想追,他只是对着风间野说了一个古怪的音节。   这是古巫术之中的气咒,这一声并不很响亮的声音,传入风间野的耳朵,却像是无数个炸雷在他耳际直冲大脑。风间野狂嚎了一声双手捧住了脑袋,红色的血液不住地从他的耳中沁出来。   范剑南冷冷地道:“据说瞎子的耳朵比一般人要灵,果然不错。我不杀人,并不是害怕,而是厌恶这种作法。我认为没有人有资格去剥夺他人生的权利。但是不等于我是个迂腐的人。你这样的术者存在,简直就是术界最大的耻辱。不给你点教训,你真当自己是无耻者无畏惧了。”   他转身走出了这个小巷,看也不看痛苦挣扎的风间野。这个日本术者,从此之后只怕又要增添一个残疾了。 第1369章 等人   夜有风雨,直到天亮的时候才停止。   范剑南伸着懒腰走出了房间,方敏连忙迎上去道:“范先生,我们是不是该动身了?”   “动身?去哪里?”范剑南一笑道。   “你怎么忘了,我们昨天不是说要去找那个日本术者么?”方敏有些着急地道。   “不必了,他已经不是我们的麻烦了。”范剑南笑了笑道:“其实我昨天晚上出去了一趟,和那个人谈了谈。他已经不可能再找那个萨满巫师的麻烦了。”   “怎么回事?”方敏愣了愣道。   “没什么,不必担心,我可以向你保证,今天你就能见到那个大萨满了。”范剑南笑了笑道:“走吧,把他们几个都叫上,我们一起吃早饭去。”   “吃早饭?”方敏呆了呆道。   “当然,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吃不好,一天都没有精神。走吧,我昨天打听了一下,知道有一家郑州小吃不错。开花馍、水煎包、焖饼,再来一碗口味犀利的胡辣汤。人生享受莫过于此。”范剑南笑着道。   “不是……我感觉我们还是先找人……”方敏哭笑不得。   “找人也得吃早饭啊。再说了,吃早饭不耽误找人。说不定还有意外惊喜。”范剑南朝方敏眨眨眼道。   方敏无奈道:“好吧。要不然你们先去吃,我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这怎么行?”范剑南摇头道:“大家聚在一起是缘分,你不去,我们也不好意思是不是?”   他几乎是硬拉着方敏,又招呼龙大胆、冯瑗等人,几个人一起去吃早餐。范剑南对正餐没有多大兴趣,但是对各地的小吃却有着近乎偏执的热爱。用他的话说,现在去大酒店吃东西都是一个味道。唯有当地小吃还能够保持着原本的地方特色。   方敏心事重重,哪有心思听这位美食家的评论。不过既然出来了也就将就着坐在一家小吃店里,随便吃点水煎包,喝了点豆浆。   范剑南看出他有心事,微笑着道:“方先生,你可以打电话给你那位乌老板了。告诉他,大萨满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我们就根本就没有去找。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方敏有些头痛地道。   范剑南用喝了一口胡辣汤,笑了笑道:“回头看着你身后的路口。三分钟之后,你就能见到大萨满了。”   说完,他就低头继续吃东西。方敏愕然回头,却没有发现什么。身后的那个路口人来人往,却连大萨满的影子也没有见到。方敏又转向了范剑南,范剑南用手指了指手表,对他伸出两个手指。那意思是说,还有两分钟。   方敏无奈地摇头,索性转过身盯着那边的路口。范剑南卦术入神,他也是听说过,但是他不相信真的能够神奇到这种地步。方敏手里拿着个水煎包,刚吃了两口,却突然傻愣愣地看着对面,手里的包子都掉了。   看到对面路口有个老人走了过来,不是那个大萨满还能有谁?方敏哪里还顾得上包子,连忙追了出去。拉住了大萨满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直到坐在店里的范剑南对他挥手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连忙把那个大萨满带了过来。   范剑南是一次见到这个赫哲族的老人。说实话从这个老人的外表上,真的是丝毫都看不出这是个少数民族。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老人,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只是范剑南注意到了这个老人走路的时候左脚有些不太自然,竟然有些跛,明显像是有残疾。   老人走过来之后坐下,看着范剑南道:“年轻人,昨天是你出手对付了风间野?”   “算是吧,就在那边的巷子里。我知道他在找你的同时,你一定也在防备着他。这次他出了事,你肯定不放心,会到这里来看看情况。”范剑南耸耸肩道:“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等你。”   老人微微一怔,“这么说,还真的是你?风间野可是日本术者之中不可多得的高手,还是一个以诡异虫术见长的虫师。你竟然能够凭借一人之力击败他?”   范剑南笑了笑道:“术法的作用有时候并不在于谁更强大,而在于谁运用得更恰当。比如说武器,枪比木棍来得强大,但是被闷棍打死的枪手也并不是少数。只在于时机和运用的方式。”   老人点点头道:“在下赫哲人,特尔吉尔。是一个萨满,不知道你是?”   “五术人,卦术范剑南。”范剑南一笑道。   “卦术宗师,你姓范!”特尔吉尔吃惊地道:“你是范无敌的什么人?”   “范无敌其实不叫范无敌。他叫范坚强,是我爸。”范剑南笑了笑道:“老先生想必还没有吃早点,不如一起用点,这里的其他的面食点心倒是一般,不过胡辣汤倒是真的不错。”   特尔吉尔喃喃地道:“难怪是这样,难怪。”   范剑南有些好笑地道:“老先生,你要是原因我们回去之后有的是时间聊天。不过有些话在这里可是不太方便说,你说呢?”   特尔吉尔点点头,立刻转向了方敏道:“小方。我给你的那个旅行包呢?”   “放心吧。他没丢。”范剑南笑着道:“你都不知道你失踪之后,小方有多紧张。那些东西都很好的保存着,并没有落到风间野的手里。”   “这就太好了。”特尔吉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点头道。   范剑南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老先生,我从风间野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当年的事情。他说的这些,完全属实么!”   特尔吉尔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遗憾,“是的,这是我祖上留下来的。而这里面隐藏的事件背景,我想你也已经听风间野说完了。”他叹了一口气道:“没错,我给小方的那只旅行包里,隐藏着当时六甲旬皇家术者的所有智慧和他们研究生的整个计划。”   “不但如此吧?”范剑南看着这个老人,笑了笑道:“这里面还包含了很多东西,比如说巫文。” 第1370章 鱼皮上的字   “巫文?”特尔吉尔有些不解地道。   “怎么?你不知道?”这一下轮到范剑南惊讶了。这个赫哲族的萨满巫师竟然不知道巫文,难道他们家几代人保护留存下来的东西。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特尔吉尔看着范剑南,解释道:“我对此也没有过什么太多的了解。主要是我们得到这件东西的祖先曾经说过,这不是我们的,也不允许我们对此做过多的了解。所以即便是到现在,我自己都不清楚,这东西记载的是什么。”   范剑南有些奇怪的道:“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这里面记载的是什么?”   “据说是为了帮助当年满洲国的皇帝,他们设下了一个计划。不过后来出了一点小问题。由于日本人插手。这些皇家术者也并没有来得及完成这个计划,都被彻底的清除掉了。此后这东西上的古怪字符,就再也没有了答案。”特尔吉尔摇头道。   “如果我说这上面记录的,并非是什么龙脉地形图,而是其他的一些东西呢?”范剑南看着他道。   “这怎么可能?这是我祖父亲自从新京的皇宫里得到的,而且是几个非常厉害的六甲旬术者托他保管的。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我祖父几乎是冒着杀头的危险,才抢救出这些东西的。而且我们家几代人都是萨满巫师,我们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老先生,你别误会,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们的话。只是你想一想,当时的六甲旬术者企图延续龙脉的计划失败。而且因为日本人的缘故,遭到了来自皇帝的强行遣散和镇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已经彻底清醒了。”   “清醒了……你的意思是说,后来他们已经放弃了延续大清龙脉的打算?”特尔吉尔吃惊地道。   范剑南点头道:“在遭遇了这么多的不幸和打压之后,剩余的术者也彻底清醒了。日本对于满洲国无处不在的控制力。使得这些忠诚的术者越来越意识到,自己一心想要延续的那个王朝,其实早就不存在了。满洲国和那个皇帝,都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特尔吉尔一声长叹道:“在当时,着些人都曾是术界顶尖的人物。但曾受这样的命运,不能不说是他们这群最后皇家术者的悲哀。”   “所以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们可以说都已经心如死灰了。哪里还会去管那些所谓的龙脉,这是其一。第二点,当时的六甲旬术者并没有全部受到镇压而死,大部分术者还是平和的离开了。也就是说,关于满清龙脉的事情并没有失传。他们也没有必要如此郑重其事的把这东西托付给你的祖父。”   范剑南缓缓地道:“还有第三点。六甲旬术者并不是真正的精于风水龙脉,他们历代所精通的是符箓、炼丹和正统的玄门道术。所以他们留给你祖父,并要求他带着离去的,并非是关于风水术的东西,而是其他的。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他们也并未来得及对你祖父详细说明。所以包括你祖父在内一直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东西记录的是某种风水术。”“这……”特尔吉尔沉吟道:“也有可能。”   “还有,风间野是日本摩利天本道的术者,他们这一支的术者,只对一件东西感兴趣,那就是古代巫文。从他这么紧张的想要得到这些记录来看,这些所谓的风水术记录并非真的是风水术,而是另一种更为古老而强大的巫术文字。”范剑南解释道。   “难怪,那个风间野几次向我提到过所谓的巫文。”特尔吉尔点点头道。“这么说来,这个青铜头骨内所藏的确实是一些巫文。”   范剑南点点头道:“要证明这件事,其实也很简单。我们回去之后,再仔细摸索一下,要找出巫文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特尔吉尔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龙大胆也点头,“被你们这么一说,我到也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方敏道:“是啊,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去仔细研究一下,看看这个青铜头骨里面藏的到底是什么秘密。”   几个人吃过早饭之后,回到了住处。   范剑南捧出了那个青铜头骨,递给了特尔吉尔。   特尔吉尔双手接过了这个青铜头骨,放在了桌上,低声沉吟了片刻之后。打开了这个青铜头骨的天灵盖,从里面取出了那一卷,有些发白的皮子。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走兽的皮子,这么古怪?”龙大胆有些奇怪地道。   “这可不是走兽,而是鱼皮。是赫哲人传统制造鱼皮服饰的工艺。”范剑南缓缓地道。   “用鱼皮做衣服?”龙大胆奇怪地道。   特尔吉尔点点头,“不错,这是大马哈鱼的鱼皮,经过特殊加工缝制的。几千年来我们都在延续这个穿鱼皮衣的传统”他缓缓展开了这张鱼皮,鱼皮卷得很紧,所以打开之后,显得并不小。长度几乎达到了一米以上,宽度也在七十公分左右,看起来有着鱼皮特有的纹理特征。   “可这上面什么都没呀?”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特尔吉尔解释道:“要在鱼皮上显出各种纹饰,是需要特殊加工的。对了这里有没有盐水?”   龙大胆点头道:“用食盐溶化的普通水可以么?”   “也可以,只要水中的盐分达到一定的浓度就行。”特尔吉尔道。   “我去取。”冯瑗起身道。   一会儿工夫,冯瑗就端着一盆水走过来。特尔吉尔用手蘸了一点盐水,放进嘴里。点点头道:“不错,这就可以了。”   他把那张鱼皮平摊着,用沾了盐水的刷子一遍又一遍地在鱼皮上刷着。等过了几分钟,盐分渗入到鱼皮中之后。一些奇妙古怪的花纹开始逐渐在这鱼皮上形成。   鱼皮依然是有点泛白的颜色,而逐渐浮现出来的笔画字迹却是深蓝色的。看着这些古怪的文字图案,范剑南点点头道:“好了,看来我所估计的并没有错。” 第1371章 疑似龙马   “这些就是巫文?”龙大胆迟疑道。   范剑南点点头,“从形制上看这些文字和贵州令狐家,以及四川巫家所保存的巫文有这很大的相似之处,应该是属于同一个体系的文字。但是这些巫文,我却一个都没有看见过。”   “你是说,这些巫文是存在于那两家之外的,另一篇?”冯瑗奇怪地道。   “不,我看更像是那两家巫文之中遗失的部分。或者说有了这些巫文,才能把巫家和令狐家那些零散的巫文组合起来,形成一篇完整的东西。”范剑南想了想道。   “你能肯定么?”冯瑗有些担忧地道。   “基本上可以肯定,因为巫家和令狐家的巫文并不是不相关的。关于这一点,我和巫家和令狐家的两位前辈都探讨过。他们也可以肯定两个家族的巫文是相关的,但是中间却缺少了某种能把两部分连接起来的篇幅。很有可能这就是遗失的那部分。”范剑南点头道。   “可是,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如果这些东西在巫家或者令狐家,那么都好解释。因为他们两家本来就是巫术世家。但是身为皇家术者的六甲旬怎么会拥有剩下的部分巫文呢?”林钟秀皱眉道。   “其实仔细想想,这个问题并不复杂。六甲旬术者依附皇家,历来就有各大术者流派所不曾拥有的优势。他们这些术者可以得到,比一般人多得多的资源。历代最为珍贵的典籍,或许其他地方没有,但是皇家却未必。那毕竟是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时代。”范剑南缓缓地道:“如果皇家想要收藏什么东西,很少有弄不到的。”   冯瑗也点头道:“即便是在秦始皇焚书坑儒的时代,大部分典籍依然保留在皇家,供博士们研究。并没有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完全毁掉。真正毁掉这些珍贵资料的,倒是项羽火烧阿房宫。”   龙大胆想了想道:“这就对了,也许当年这些巫文,六甲旬术者也花了大力气收集。不过巫家和令狐家却又是真正的避世隐居。外人即便是想接触他们,也接触不了,所以才会形成缺少巫和令狐两家的这些巫文。”   范剑南转向赫哲人萨满特尔吉尔道:“老先生,你这东西留着是个祸根。最好还是烧了,或者找个地方埋了吧,就当是一个纪念。”   特尔吉尔点头道:“是啊,这东西已经困住我们三代人了,也是该了结了。”他叹了一口气道:“这本就是一个错误。在错误的年代,一些错误的人所弄出来的东西。”   “先生这就错了,这些皇家术者也许过于迂腐。但是他们却可以为了他们的目标,而不惜慷慨赴死。又在当时托人保存,这些术界已经难得一见了的巫文。所以那或许是个错误的时代,但是他们自身却未必是错误的。”范剑南叹息道。   “说得好。”龙大胆点头道。   范剑南这时又忍不住问那位大萨满,“老先生,你又是怎么回事?这次怎么又会被牵扯进河图的事情里?”   特尔吉尔笑了笑道:“其实倒不是我被牵扯进来的。而是乌先生一再力邀我。正好,那个时候我碰到了风间野,为了逃避他的追踪,也就跟着加入了这支考察队伍。”   “这么说来,我们还真是有缘。”范剑南笑着道。   方敏是这群人之中最高兴的,大萨满没有出事,他这下可以对乌先生有所交待了。他趁着范剑南等人谈论巫文的片刻,已经给乌先生打过电话了。   乌南明的回话很简单,让他们放开手脚。把所有的一切资源,都集中到寻找黄河龙马面上来。   “怎么样?乌先生是怎么说的?”范剑南看着方敏。   方敏笑了笑,“没什么,还是让我们加紧搜寻黄河龙马的下落。”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正有这个意思,现在大萨满已经回来了。我们的工作也该进入正规了。老夏他们这些勘测船员可已经休息了好几天了,再让他们休息下去,他们可就要生厌了。”   方敏一笑道:“放心吧,乌先生已经联系好了。船也已经租下了。明天做些准备,后天就能正式开工了。”   方敏倒是说得没错,第二天一艘租来的船就交付到了老夏的手里,和上次不同的是,这艘船规模小很多。而且并没有多余的舱室。这意味着范剑南等人将不会住在船上,只能是每天从住地到船上两头跑了。   老夏指挥人进行仪器设备的安装调试,还有其他的一些杂事。他明显还是喜欢自己的那条船,因为这租来的船,无论是在哪一方面,都不可能和河伯号相比。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经过了一天的整备之后。范剑南等人再上船,发现这条船确实毕竟局促,几个船员和老夏兄弟俩看到范剑南很方敏走过来,都起身打招呼道:“范先生,方先生。”   方敏点点头道:“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全都办妥了。仪器我们已经检查了两遍,没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开始。”老夏道。   范剑南点点头“今天不作打捞只做巡查探测,重点的位置是我在地图上给你标注出来的位置。也就是桃花峪黄河的那一段,大致的范围在两公里到五公里之间。”   “明白了,我们这就开工。”老夏高兴地道。他立刻走下去吩咐夏平开始朝着他自己定下的方向而去。   “范先生。你觉得我们这一次会有多少机会?”方敏皱眉道。   “我并不能清楚地告诉你一切,因为目前我所做的都还只是一个大概的猜测。”范剑南解释道:“但是如果船开到那里之后,我就可以用卦术占测一下。”   这时林钟秀和龙大胆走过来道:“不必了,我刚才也排了一下方位,大致上和你说的区域差不多。到了那里之后或许我们能够看看。”   这艘经过改装的轮船速度还是很快的,大概在五十多分钟之后就到了指定的区域。船员们开始了忙碌,放下了水下探测装置,一边让船缓缓向前行。   虽然风平浪静,但是老夏还是让船员们放慢航速,一点点地搜索过去。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们可不想再错过一此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蜂鸣声惊动了所有人。范剑南脸色一变大踏步地冲进了船上的监控室,一会儿工夫方敏等人也赶过来了。   “情况怎么样?”方敏大声道。   “好像是找到了目标,我们必须通过进一步的检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老夏皱眉道。   方敏点点头道:“那么现在,你们是在做什么?”   “我们正在把带有水下摄像头的机械装置放下去。也许我们可以在电脑上看到下面的状况。”夏平解释道:“现在信号好像还有些问题,等我调试一下试试。”   他身边的电脑显示屏上显现出了一阵闪烁。“好了,现在已经连接上了,信号良好,打开水下照明。”   夏平一边走过去看着电脑屏幕,一边对其他技术人员下令。   水下的能见度并不高,即便是在强光照明具的帮助下,也只能隐约看到不足一米远的地方。范剑南皱眉道:“水这么浑浊,你的水下摄像头能够保证不会遗漏么?”   “不会的,我在尽量检查这个区域。虽然视线不是很好,但是大致的轮廓还是分辨得出来哦。”夏平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范剑南似乎也受到感染,心跳的厉害。   屏幕上的明暗光线闪烁不定。这个微型摄像机似乎已经沉没到了河底深处。夏平一边看着电脑上的图像。一边操作这遥控器,低声道:“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各探测器回报你们所在的位置,发现了什么?”   “天哪,这是什么?”范剑南突然吃惊地盯着屏幕道。   屏幕上像是隐约显现出了某个东西,而且像是很有些高大的样子,按照比例来推测的话。这个难以琢磨的东西至少要比正常人高出一个头。   “这就是传说之中的黄河龙马吗?为什么看起来并不像?我看倒是更像没有任何规则的某种物体。”夏平摇头道:“我靠过去仔细看看。”   他继续操作着水下机械人,开始有意识地接近那团黑影的下面。突然摄像头微微一震,几乎整个画面都存在颤抖。   “该死我就快要接近了。”夏平高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也不清楚,很有可能是小型的地震。糟了!不是地震。是河床底部似乎出现了某种空隙,好像是在坍塌,该死的,这个东西会被毁掉的。”有个技术人员惊呼道。   “该死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都别慌,都别乱跑,我们最好现在就想办法把这些东西捞上来。”夏平大声道。   范剑南皱眉道:“不是说过了么,今天不宜动手,以探测为主。”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惜现在情况有变化了。河道底部似乎出现了一个异常的开裂,我们如果不及时出手,把那个东西打捞上来的话。很有肯能滚落到河底的裂隙里,一旦那样的话我们甚至连打捞的机会都没有,那就真的要糟了。”夏平解释道。   范剑南勉强点点头道:“好吧,你想什么样?”   “利用我目前的这个水下机械探测仪过去,然后用绳索锚链绑住那个东西,无论这东西是不是黄河龙马,我们也都打捞上来再说。”夏平指着屏幕上的阴影部位道。   “行了,现在看来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范剑南双眉紧皱道:“那就抓紧吧。我看这种状况坚持不了多久了。”   夏平大声道:“我在给目标物体加固锚链,其他人有能力的话过来帮我一把。我们先把它固定住了再说。”另一个技术人员操控着另一个水下机械手,配合夏平进一步地固定了水下的这个东西。   几条锚链和绳索被固定在了船和这水下物品上,看起来,这东西有点像是悬挂在了船上。他们刚刚完成这一切,夏平的那个水下机械人,就在一阵震颤之中滑进了水下的开裂的沟壑之中。不但是这个周围好多东西都崩塌了下去。   水面上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漩涡。就像是河底有什么东西彻底的塌了。范剑南也脸色有些难看。刚才还幸亏刚才夏平当机立断,要不然还真的是很危险,一切就发生在他的面前,甚至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   好在夏平已经成功地把那个东西用绳索固定在了船上,即便是要掉,也掉不到哪里去。这次水下崩塌造成的裂隙相当大。就连在船上也能感受到地下传来的震动。   片刻之后,这种动静终于小了下来。范剑南站起身来道:“怎么样了。我们现在能捞起它么?”   “还好,不过彻底捞上来还得费点功夫。”夏平道。   “刚才是怎么回事?”老夏船长走过来,大声的问道。   夏平解释道:“是一条水下裂隙,类似于地质断层一样的东西。刚才我们在探测的时候突然全部垮塌了。不过我们在全面垮塌的时候做了点准备。”   “怎么处理的?”老夏船长皱眉道。   “用的是锚链锚固和绳索悬挂。现在那东西就被吊着。”夏平道。   “做得好,我还以为这次是真的要完了。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做到了。”老夏高兴地给了弟弟一拳。   夏平笑着道:“不过我们还是得把这东西捞上来,我需要个人去开船尾的起重设备。”   几个船员高兴地跑了过去,随着起重机的逐渐提升,那个从河底捞上来的古怪物体,终于露出了水面,被放在了船上。   所有人都围上去看,但是那东西却看起来很奇怪。像一块并没有什么特意之处的石头,但是满身青苔却让这块石头看起来古怪的要命。   几乎所有人看着这块石头,都会有一种恍惚之间的时空错乱感觉。 第1372章 天外陨石(一)   “这东西就是我们要找的黄河龙马?”龙大胆有些呆滞地看着,这个超出他一个头的这个古怪物品。既没有一点像龙,更没有一点像马的样子。“这东西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这和我想象之中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你想象的是什么样?”范剑南也有些发呆地道。   “我以为即便不是什么神兽,也肯定是某种奇珍异宝。像龙又像马,浑身镶满宝石珠光宝气,看一眼就觉得肯定非凡的那种。”龙大胆比划了半天,苦笑着道:“总之这也和实际相差太大了。”   “梦想和现实的差距就在这里。”范剑南拍了拍龙大胆的肩膀,走过去对老夏道:“老夏船长,恐怕还得请弟兄们辛苦一下,这东西紧急打捞上来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恐怕不能在阳光下暴晒太久。”   老夏点点头,吆喝着几个船员一起动手把这东西移动到了船舱里。   这时众人在开始好好端详这打捞上来的不明物体。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块形状很不规则的石头,但是似乎并没有多少棱角。不知道是天生这样,还是在水里太久,因为水流的冲刷才变得边角圆滑。反正到处没有一点棱角,都是圆润的形状。   而且这东西明显比石头要重得多,吊出水面的时候众人都有这感觉。   在清除掉上面的水草和附着物之后,范剑南用手摸了摸。他皱眉道:“这东西似乎不是石头。”   “不是石头是什么?”龙大道摇头道:“看起来就是快石头而已,虽然比一般的石头重一点,黑一点,好像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了。”   范剑南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打着火之后用火焰慢慢烧灼着这块石头的一角,然后用手一摸。立刻缩回手道:“这东西是金属。”   “金属?”龙大胆吃惊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说起来道理也很简单,金属是热的良导体。我刚才用打火机稍微烧了一下,如果是石头的话,用手摸上去只会有些温热,但是这东西摸上去却显得烫手。所以这东西肯定是某种金属。”范剑南解释道。   “好像有点道理,不过我记得那个老乌曾经说过,龙马不是真的动物,而是某块从天而降的陨石。既然是陨石又怎么会是金属?”龙大胆愕然道。   “陨石也是坠星的另一种。含石量大的陨星称为陨石,而含铁量大的陨星就称为陨铁。据说最大的陨铁是纳米比亚的戈巴陨铁,重量达到了60吨。”冯瑗想了想道:“莫非这就是一块古代陨铁?”   “很有可能。”范剑南用手摸着这块比人还高的古怪物体,缓缓地道。“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这块东西很可能就是陨铁。”   “不管是什么,先把上面的东西清理一遍再说。”老夏船长点头对夏平道:“老三,你找几个办事细心的,把这东西的表面好好清理一下。但是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有一点损坏。不能用钢丝刷子,必须用细竹丝的。”   夏平点点头和几个船员一起忙活开了,他们都做惯了打捞沉船的活儿,所以对于清理水底附着的水藻青苔之类很在行,用特制的竹丝刷子一阵耍洗,又用水冲了一下,这个东西的原貌就开始呈现了出来。   看似毫不规则的物体经过冲刷清理之后逐渐能够看清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不过时间确实太久,这些纹路已经不太清晰了。   范剑南想了想了想道:“老夏你让几个兄弟再幸苦一趟,出去弄点大幅的纸和油墨之类的。”   “纸和油墨?”方敏想了想道:“范先生,你是想用拓印的手法,把这上面的纹路拓印到纸上?”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是最保险的办法,这东西上面的刻的内容靠肉眼已经很难分辨了,用纸张拓印或许能够看得更加清楚一点。而且不会对东西的本身造成伤害。”   所谓的拓印就是把一张坚韧的薄纸事先浸湿,再敷在石碑上面,用刷子轻轻敲打,使纸入字口,待纸张干燥后用刷子蘸墨,轻轻地、均匀地拍刷,使墨均匀地涂布纸上,然后把纸揭下来,一张黑地白字的拓片就复制完成了,这种复制文字的方法,称之为“拓印”。   它是将石刻或木刻文字,用纸、墨拍印出来,以便保存和传播的工艺方法。   方敏点点头,对老夏道:“立刻去办,另外老夏告诉你手下的兄弟们嘴上最好严一点。这东西的来历非同小可,在一般人眼里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另一些人的眼中,这可是无价之宝。让他们嘴上仔细着点,免得惹来麻烦。”   老夏点头道:“放心,我懂规矩。”说着他转身走了出去。   范剑南和冯瑗等人就在船舱里,围着这东西看,但是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冯瑗低声问范剑南道:“你说这上面的这些纹路会不会就是巫文?”   “这个不好说,因为根本就看不大出来。而且这很巫文有一个很大的区别,就是完全就像是连在一起的整片。你知道我们常用的汉字是方块字,古代的巫文是一种更加古老的象形文字,但也是一个一个相对独立的字符。和这个似乎完全不像。这些纹路和线条更像是某种古老而原始的图画。”范剑南摇头道。“从这一点上看,似乎和我之前接触的完全不一样。到底是不是巫文,我真的是无从判断。”   “全部是图形?”冯瑗皱眉,突然低声道:“会不会这些东西本来就某种图,而不是文字?所以古人才会以河图洛书相称。河图是图形,洛书是文字。”   范剑南愣了一愣道:“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   龙大胆摇头道:“管他什么河图洛书,在我眼里都是些花里胡哨的图案。我反正是一个都看不懂。”   林钟秀笑了笑道:“你看不懂,我还不是一样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倒未必。” 第1373章 天外陨石(二)   “什么未必?”龙大胆好奇地道:“你是说我也能看懂?”   “当然,只不过需要以一个独特的视角去看。所有术法源流都是来自河图洛书,其中的最主要内容其实是无所不包的,只是能看懂多少罢了。尤其是这种图形类的东西,更是如此。”范剑南笑了笑道:“而且也最容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那你说我能看出什么奥妙?”龙大胆愕然道。   “人道之上就是天道,而天道是无所不包容的。就比如你看这条线,作为医生的你就会立刻联想到,人体经络,还有呼吸吐纳,人体气血的运行。而林钟秀却从这条曲线之中看到了山峦的起伏,和山川龙脉的走向。”范剑南笑着道:“这就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了。而且这类事情一般都没有标准的答案。”   “还有这样的?”龙大胆狐疑道。   “你以为我是怎么看懂那些巫文的?”范剑南耸耸肩道:“我其实也是靠猜的。我不知道你们刚识字的那会儿有没有看过书。我反正是看过。很厚的一本书,有些不太认识的字我就跳过去看,结果把上下文的内容连起来之后,就连那不认识的字也大概猜出什么含义了。”   “这似乎有点道理。”龙大胆想了想道:“我怎么就从没往这上面想过。”   “因为你缺乏发散性思维,而这一点,恰恰是作为一个卦师最宝贵的品质。”范剑南得意地道。   “我呸!夸你两句,你还得瑟起来了。”龙大胆一脸的不屑道。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像小孩子一样,没事就喜欢吵两句?”冯瑗无奈地道。   林钟秀耸耸肩道:“好像男人都这样。”   范剑南偏过头看着她,强忍着笑,故作诧异地道:“阿秀,你居然也了解男人了?莫非就是从这个家伙身上开始的?”   “你!”林钟秀被他闹了一个大红脸。   “算了算了,不开玩笑了。”范剑南摇头道:“不过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任何人只要是术者懂得术力的运用,就有可能从中得到启示,这是我在研究那些巫文的时候得出的结论。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有些闲不住,闲下来就喜欢瞎琢磨。巫文就是这样,我在误打误撞之中得到了启发。其实我倒是觉得你们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这东西。如果有所得的话,绝对会在术法的层次上有一个飞跃。”   “真的假的?”龙大道皱眉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似乎有点玄?”   “一点也不夸张,这就叫触类旁通。据说在书法界有草圣之称的张旭。为人洒脱不羁,豁达大度,卓尔不群,才华横溢,学识渊博。是一位极有个性的草书大家,因他常喝得大醉,就呼叫狂走,然后落笔成书,甚至以头发蘸墨书写,故又有张颠的雅称。   这个人据说是在观摩了当时的剑舞名家公孙大娘剑舞之后得到启发,从此之后书法大进。杜甫在《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并序》之中就有相关的记载。本来舞蹈和书法看起来是不相关的。   但是舞蹈是在一定的时间顺序中,不断变化各种舞姿的造型来表现美,并是从力度、造型、衔接等方面来评判其高下的,这一点和书法的要求是何等地相像。而各书体中这方面的要求也同样是草书表现最强烈。   所以只要是心有所思悟,便能触类旁通,得到相应的启发。”范剑南道。   “这倒是个很特别的看法。”冯瑗想了想道:“这么说,连我也可以?”   “当然可以,这些纹路图案和古代巫术有关。而我们所修行的术法却又是脱胎于巫术,可以说同根同源。以你对术法的理解来解读这些纹饰和图案,说不定就有你意想不到的效果。”范剑南笑了笑道。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对这块陨铁聊了半天,可是谁也没有真正能够看出什么来。范剑南几乎被这东西迷住了,他来回看着这个比人都高的陨铁。   陨铁在陨落地面以前要穿越稠密的大气层,在降落过程中与大气发生磨擦产生高温,使其表面发生熔融而形成一层薄薄的熔壳。这倒是能够解释为什么这块陨铁没用那么多锋利的棱角。因为降落的过程根本就不可能产生那样的棱角出来。   在靠近底部的地方,可清楚地看到露出来的铁镍成分,而且还有陨铁特有的网格状纹路,轻击时会发出金属般的响声。   而且除了人工刻印的痕迹,这陨铁的表面还分布的许多大大小小的圆坑气印,此外还有形状各异的熔沟,并存在十分醒目的熔流线,这些都是由于它在陨落过程中与大气剧烈摩擦燃烧而形成的。有这些特征基本上可以肯定这是一块陨铁了。   方敏有些好奇这东西是不是真的铁质,他找来了一块磁铁,尝试着看看能不能吸附到这块陨铁上。结果一试之下还真的吸住了。   看来这东西真的是铁的,正在他们感觉到有些振奋的时候,那块磁铁突然又掉落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方敏有些奇怪地捡起那块磁铁,尝试着再吸附上去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一点效果都没有了。他有些挠头道:“这不对啊,刚才我尝试的时候还有很强的磁性吸力,这么这一会儿就吸不上去了?”   范剑南神色一动道:“你找个其他地方试试。”   这船上到处都是铁的,就连门也是,方敏随手把这块磁铁放在门上,令他们惊讶的是,这磁铁几乎没有了任何的磁性。直直地落到了地上。   “这不可能?”方敏变色道:“只是这么一会儿工夫,这磁铁竟然消磁了?”   范剑南立刻拦住他,摇摇头道:“别再用磁铁尝试了。再试也是一样,这东西会马上把一切有磁性的东西消磁。”   “可是,怎么会这样?”龙大胆古怪地道。“这东西还有消磁的作用?”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东西明显有些古怪,我们最好还是不要乱动。免得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范剑南低声道。 第1374章 大幅谜图   “不过是一块陨铁而已,除了上面刻有古代巫文,或者说某种巫术图形之外。应该没有其他问题吧?我有必要那么紧张么?”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摇头道:“磁化后的材料,只有受到了外来的能量的影响,比如加热、冲击,其中的各磁畴的磁距方向会变得不一致,磁性就会减弱或消失,也就是消磁。既然这块陨铁能够在很短时间内把磁铁给消磁了,那就说明它必定是蕴含着某种能量。”   “不会吧,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丝毫的术力波动。”冯瑗好奇地道。   “也许这种能量不在我们感知的范围。因为人的感知是极限的,就像是我们肉眼能看见的光,叫可见光。而可见光在光谱里只占2%,所以宏观的角度来说,我们能看见的东西其实只有2%。”范剑南笑了笑道:“而有98%的光是不能被眼睛所感受到的。所以说人的感知能力其实是有限的。”   “我觉得范先生说得很对,这类古物也许有着我们难以理解的地方。”方敏点头道。   过了一会儿,老夏船长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他带回来的是好几卷大幅的白纸,还有拓印用的油墨之类的。范剑南点头道:“好了,我们有这些东西就方便多了。来,龙大胆帮我一把。我们把这些纸张编上号,然后覆盖到这块陨铁上。这样就能用油墨把陨铁上的图形给拓印下来。”   龙大胆和方敏两个人点点头,表示同意。几个人一起用白纸小心地覆盖住了这块陨铁上,然后轻轻拍打,使得纸张完全贴紧了陨铁表面。然后在用沾了少量油墨的工具慢慢在表面拍打着。逐渐陨表面的纹路和各种刻痕,都毫无遗漏地在纸张上表现了出来。   他们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把这块陨石表面的所有部位,都用油墨拓印了下来。当他们把拓印的纸张全部拼接起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幅巨大画卷。这上面的线条古朴却非常的灵动,整整十几张大篇幅的纸张,全是这种古怪的图形。   这些图形仔细分析的话,只有几种要素。直线,曲线,和一个个的圆圈。以及这些圆圈和线条所组成了三角形。这些东西大出范剑南的意料之外。他原本以为,这类远古遗物即便确实是某种图形存在,也应该是类似于象形文字那样的固定符号,或者更古老一点,类似于远古先民们留下的崖刻岩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至少应该是具体形象的东西。比如古代狩猎的人,各种动物的形态,或者太阳月亮之类和远古崇拜有关的图腾。但这上面的图案却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线条和圆圈,以及这些东西组成的更大图形。   这根本不像是远古先民留下的东西,反倒像是充满了现代主义风格的装饰画。范剑南简直看得有点呆滞了。龙大胆更是忍不住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来自远古的抽象派绘画?”   “这……”范剑南苦笑着摇头,他实在是没法解释这东西。而且似乎看起来这些直线的绘制非常直,而且圆圈更是刻画得非常规整,简直就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   范剑南惊奇地发现,绘制在不同位置的两根S形弧线,几乎完全一模一样。他对着光线,仔细把那两张不同纸张上的拓印图案叠放在一起,结果惊异地发现这两跟弧线几乎完全重合的。   他的这一次真的是吃惊不小。他在大学里是学美术的,他非常明白,即便是一个受过严格培训的画师,也不太可能把画出这样完全一模一样的图形来。   尤其是这种弧线,弧度之间总不可能完全一致。而且稍微差个几度的弧线,肉眼也已经很难分辨出来了。但这陨铁上刻制的图形,却做到了完全一致,这让范剑南的着实吓了一跳。   在文字尚处于萌芽阶段的古代,要做到这样的精确刻画,所耗费的时间精力完全是超乎想象的。他实在是想不通,当年的部落巫者们,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把这些图形刻上去的。为什么又要做到如此的精确?   龙大胆想了半天,对着陨铁上的刻痕看了又看,觉得没看清楚,还用放大镜照着看。半晌才道:“这些刻痕虽然已经很淡了,但是看得出并不是一次刻出来的,而是经过反复刻画才形成的。但奇怪的是,这些刻痕基本是都沿着一个方向刻的,并不是那种来回划的痕迹。”   范剑南想了半天,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以前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工具。我估计这些痕迹都是用石片划出来的。”   “这可是陨铁,坚固得很。什么样的石片能在上面划下刻痕?”冯瑗皱眉道:“难道他们那个时代已经发现了使用金刚石?”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是。我感觉应该是其他的东西。比如某种硬度比较高的岩石制品。虽然只能在上面留下很淡的印痕,但是如果是多年积累的话,依然能够刻出像这样的纹路。因为只要持之以恒,绳锯可以使木断,水滴可以使石穿。”   “那得多少年啊?”龙大胆吃惊地道。   “我也不清楚。”范剑南摇头道。“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陨铁上的图形,绝非是一代人或者几代人就能完成的。这需要十几代人的不懈努力,才能在如此坚硬的陨铁上刻下图形。”   “所以我所看到那些一致的印痕,其实是每一代巫者都在沿着祖先留下的图形,不断重复。这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痕迹。”龙大胆喃喃地道:“他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传承。”范剑南点头。   “传承?”龙大胆奇怪地道:“这些古人能够传承什么?”   “你别小看这些古人,他们可是当时最博学的巫者。也许堪称是他们那个时代的爱因斯坦。”范剑南笑了笑道:“当时的巫术承担了很多方面的学识,比如用历法来指导农时,比如用草药来治病,甚至他们还承担了原始的信仰。” 第1375章 不同理解   “这倒是,医生,教师,学者,祭司,反正那个时候的巫者几乎是无所不能,当然地位也是非常崇高。很多时候,就连部族首领也不能违背他们的话。”龙大胆点头道。   范剑南推开那些纸张道:“我们不妨站在古代巫师的角度来考虑一下。他们经常观测天相,并且已经发明了最基本的历法。那么也许他们预见到了在某个时候,将有一颗陨石落下。   当然在他们的脑子里,陨石这种东西还是非常神奇的天降祥瑞。恰好真的被他们发现了这块从天而降的陨铁,当时陨铁从天而降,自然是威势惊人。所以发现了陨铁的巫师们更是群情激动,以为这是上天留下的启示。   在这种情况下,你猜他们会怎么样?”范剑南看着冯瑗和龙大胆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留下这块陨铁了。”龙大胆道:“毕竟这东西具有某种象征性。古人对于自然之力通常都很敬畏。即便是当时的巫者,只怕也很难逃脱这一点。”   范剑南点头道:“没错。所以这东西一直是在远古的巫者手中流传,过了一代又一代。这上面的划痕,也许就是因为练习某种巫术,不断模仿的结果。层层叠叠才导致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么后来又是怎么回事呢?这东西既然这么宝贵,为什么又会被沉在黄河里?”冯瑗有些不解地道。   方敏连忙道:“这个我倒是听说过,据说是因为远古的一次大洪水。至于是不是大禹那个时代的大洪水就不是太清楚了,也许从时间上来看是吻合的。于是这支古代的先民部落被迫迁移,这么一块大型陨铁,自然是带不走的,于是就被洪水淹没了。当然等到洪水退却之后,想找这块陨铁,也已经找不到了。   直到过后很多年,在一次黄河水位下降的时候,有人再次发现了这个块陨石,并且从这上面的图形悟出了远古术法的真意。所以一直以来人们都把河图洛书当作术法的开端。”   “那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在古代,巫者们曾经拥有过这种力量。”范剑南点头道:“巫术的内容无所不包。而所谓的长生之秘是巫术之中的最高秘术,这些秘术的核心,很可能就藏在这些图形之中。只是我们目前为止,还并没有发现到什么。”   “你说的这些又没有什么根据。”冯瑗皱眉道。   “没有根据,但却是最符合逻辑的推测。”范剑南道。“和任何东西一样,巫术也有一个源头,它不可能突然产生,更不可能突然之间从两件东西之中产生。河图和洛书只不过是古代巫术的两件遗留物。事实上,巫术早就存在了。”   “我觉得也是这样,阿秀,你怎么看?阿秀?阿秀!”龙大胆回头看了看林钟秀,却发现林钟秀有些呆滞地看着那些拓印下来的图形,半天没有说话。这可把龙大胆吓了一跳,连忙推了她一下。林钟秀这才浑身是汗地惊觉道:“怎么了?”   “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龙大胆伸手摸了摸林钟秀的额头,有些皱眉道:“刚才我叫你半天,你都没有说话,你没什么事吧?”   林钟秀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   龙大胆一把搭在她的手腕上,只是稍微一把脉,龙大胆便吃惊地道:“搞什么鬼?你的脉象有问题!”   林钟秀微微点头道:“刚才我有些动了元气。”   “怎么回事?”范剑南神情严肃地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刚才看的那张拓印图,感觉到有些像是风水堪舆的布局图形,所以想借此经行一番推演。但是根本没有等我分析出这张拓印图的上的龙脉走势,突然就感觉眼睛一花,神志都有些不太清楚了。”林钟秀摇头道:“要不是刚才龙大胆叫住了我,又推了我一下,恐怕我的情况会更糟。”   “怎么会这样?你看的就是这张拓印图?”范剑南有些诧异地指着桌上那张平淡无奇的拓印图片。上面只有一些线条和圆圈,彼此交错形成了古怪的图形。范剑南看得一头雾水,他怎么也想不出来,为什么林钟秀会突然有这种感觉。   林钟秀根本不敢再看那张纸,只是吃力地转过身道:“我还是不能再看下去了。”龙大胆连忙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范剑南皱眉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你看来这纸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以为是堪舆图,但其实并非这么简单。”林钟秀喘息着道。“那些大一点的圆圈所代表的是龙穴,而那条曲折的线,就是一条贯入其中的完整龙脉。而那些小圆点,根本就是埋葬阴宅的所在。但是无论我这么看,这条龙脉都无法形成突破性的力量。”   “你说无法形成突破性的力量是指什么?”范剑南一脸迟疑地道。   “我的意思是这里的风水格局,无法突破解决。虽然你看到了这么多圆圈,大大小小都算是龙穴。但是你见过任何一个龙穴,都无法成为真正的龙。看人们这样的表现,只知道,这张图上所绘制的完全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困局。”林钟秀解释道:“即越是企图改变风水。越是会被这个局所困。”   “不会吧,我怎么看都觉得不是你说的那种风水堪舆图,你看这里的这条曲线,还有这些圆点,根本就是一侧四十五个圆圈,根另一边相对应。”龙大胆翻看着这张拓印纸,有些好笑地道:“这根本就是人体经络图嘛。”   范剑南莫名其妙地道:“怎么又成经络图了呢?”   “你看这里,一侧45穴,其中15穴分布于下肢的前外侧面,30穴在腹、胸部与头面部。首穴承泣,末穴厉兑。这些在图上的位置相当明确。根本就是一望便知的。”龙大胆摇头道:“只要是个学过中医的,一看就会知道,这根本就是足阳明胃经。” 第1376章 船上惊变   范剑南实在是有点哭笑不得。但是他看龙大胆认真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范剑南只能摸摸鼻子道:“你确定么?”   “我当然确定,不过也有点不太一样。这周边似乎多了好些个不规则的圆点,难道是指经外奇穴?”龙大胆沉吟道:“也不可能啊,得到公认的奇穴是48个。按照位置看,也和这些圆点的位置不同,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把握就别瞎说。”林钟秀摇头道:“这应该是某种风水图,怎么会扯上人体经络了呢?”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也别争了,再争下去要闹出家庭内部矛盾了。”范剑南无奈地道:“这些图案的意义,应该不会是这么简单的。否则的话,乌南明为什么要找林老鬼和我老爸等人?也许他们在一起研究的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还是别猜了。”   方敏点头道:“我刚才已经通知了乌先生,他让我们先待在郑州别动,看好这件东西,然后他会派人过来取。我想,要真正弄明白这些,也许就只能靠乌先生了。”   范剑南点点头,不过他又有些疑惑道:“为什么乌先生要派人过来取?直接让你送回去不就行了?”   “我想他是不太放心,因为除了这块陨铁上的刻痕所代表的特殊意义,就算陨铁本身也是价值不菲。最近几年,在国际市场上陨石的收藏价值一路攀升。而陨铁的话价值更高。这么大一块陨铁,单凭本身的价值而言,就已经足以使人铤而走险了。”方敏解释道:“乌先生此举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陨石也值钱?”龙大胆愕然道。   “当然,一般的石陨石价格并不算太高,但是石铁陨石价格就高很多了,如果是铁镍含量超过90%的陨铁,那么价值会翻好几翻。这么跟你们说吧。国际上目前已出售的陨石,价格为每盎司11000-22500美元。按照这一价格,即便是陨石的价格也相当于黄金的10倍,陨铁当然会更高。国际走私物品的单价排名中,陨石已经打败了钻石、貂裘,位列第一。”方敏解释道。   “我的天,这块东西,相当于同等重量的十倍黄金?”龙大胆惊得合不拢嘴。   “你错了,大胆。如果这东西真的被证明是河图的话,那么这根本就是无价的。”范剑南摇头道:“因为这东西象征的文化意义远远超过了陨铁本身。”   冯瑗也点头道:“不错,这就像是传说之中的和氏璧一样。现代的开采工艺远超古代,目前的玉质超过和氏璧的应该有不少。但是如果这块和氏璧真的还存世的话,我可以断言它的价值远远要高于现在所有的玉制品。   因为和氏璧有着太多的象征意义,且不论它是价值连城四个字的真正由来,单是后来被制作成传国玉玺的事实,就足以使后世所有的美玉为之黯然失色。这就是文化的价值,一件东西如果已经代表了一种文化源头,那么它的价值将远超本身。”   范剑南点头道:“所以这块陨铁的价值远远不止是十倍黄金这么简单。”   龙大胆苦笑道:“我算是领教了。这么说我们还得时刻小心着,免得这东西被人抢走了?不过话说回来了。就算有人抢,也得抢得动啊。这么大一个铁疙瘩,没有吊车等起重设备,估计想抢也难。”   “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心为上。”范剑南点头道。   “他说得很对,你们确实要小心了。”夏平从外面走进来道。   方敏皱眉道:“小夏,不是跟你们说过,不要随便进来么?”   夏平一笑道:“我不但随便进来,而且要带走黄河龙马。”他走到那块一人多高的陨石前,用手抚摸着道。   “你开什么玩笑。你哥老夏船长呢?”方敏有些不悦道。   “被捆起来了。”夏平回头道:“他不肯一起干,所以我也只能委屈他一下了。现在这艘船在我们的控制下了。这黄河龙马,是我们的了,谁都别动。”   范剑南脸色微微一变道:“我早就看出你有些不太寻常。这船上的船员大都是你的同伙吧?”   “是又怎么样?”夏平冷笑道:“别动,我知道你们都很厉害。不过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我们有七八个船员,而且都是好手。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这两位女士考虑一下。”说着他突然敞开了衣服,露出了里面的满满的炸药雷管。   “该死。”龙大胆的脸色陡然变了。他真的没怎么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听话的年轻人居然还是个亡命徒。   夏平笑了笑道:“真是让你们见笑了,不过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知道你们的厉害,也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所以只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了。”   “难道为了这东西,你想和我们同归于尽么?”范剑南苦笑道。   “为什么不?如果五分钟之后我走不出去,那么其他船员就会设法炸掉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别想活。”夏平耸耸肩道。   “你在吹牛。”范剑南摇头道。“炸掉船,他们难道都不要命了么?”   “我既然敢这么说,就自然有自己的办法。”夏平耸耸肩道:“这是水下爆破用的炸药,原本是用于水下作业的,虽然威力并算是很大,但是炸掉这艘船绰绰有余。看到外面的小艇了没有,我的人都在那里,随时可以把这里炸得粉碎。”   夏平怒吼道:“看来你什么都计划好了,就等着我们进圈套。难怪你会以水下作业为名,采购烈性炸药。我当时还以为,这是为了防止水下建筑阻碍打捞,所以才需要炸药。想不到,你竟然是这个目的。”   “还算是好吧。”夏平嘲讽道。   “等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并不是这件事的主导者。这么周密详细而且有耐心的计划,不会是你这种急于求成的人所想出来的。”范剑南冷笑着道:“虽然你一再向我们表示,你才是头,但你并不是。策划这件事的,另有其人。” 第1377章 被劫   “哈哈哈,范剑南果然名不虚传。”夏平一笑道:“看来我也确实装不出老大的派头。你的卦术这么厉害,想必也能猜出是谁。又何必问我?”   范剑南眼神闪烁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孙师傅吧?”   夏平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太自然,摇头道:“这和你无关,我也不想伤害你们。不如这样,你们留下东西,直接跳下河去。这件事也就到次结束了。我们会弄到钱,而对你们来说,能保住命,何乐而不为?”   龙大胆忍不住道:“剑南,你说的这个孙师傅又是谁?”   “你还记得在船上食堂做饭的那个孙老头么?”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早就觉得这人不简单,一个身手这么好的厨师,实在是不多见,只是我一直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而船上那些船员大都又是练家子的,现在开来他们应该是早有准备。”   “孙老头?”龙大胆愕然道。   “哈哈哈,果然不简单。早年间在江湖上早就听说过五术人的名声,想不到居然连这几个年轻人也能看出我的破绽。”孙老头朗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依然是一副厨子的打扮,穿着围裙,身上还有花椒葱花的味道。   “哪里哪里,不过我还是看走了眼。”范剑南一笑道。   “你没有看走眼,只是你的心思都集中在了这东西上。所以并没有顾及我这个做饭的老头子罢了。”孙老头笑了笑道:“今天的饭菜怎么样,各位还觉得可口么?中午的冬瓜汤可是我下了不少工夫熬制的。”   范剑南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觉得一阵眩晕,踉跄了一下,终于还是站不住了。一头晕倒在了地上,就在他倒地的瞬间,他发现身后的龙大胆等人也没有比他好多少,都已经晕倒在了地上。范剑南也就比他们多支撑了几秒钟而已,马上就昏了过去。   夏平走过来用脚踢了踢范剑南,回头对孙老头道:“老孙,你这迷药的劲头可够大的。而且时间掐算得刚刚好。”   “别废话了。叫兄弟们过来,想办法把这东西挪动到甲板上,我们的船一会儿就到。”孙老头缓缓地道。   “那他们怎么办?要是他们醒过来之后追我们怎么办?”夏平的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我看不如……”   “放屁。害人性命,这种事也能干?取货是一回事,害人性命又是另一回事了。”老孙冷笑道:“东西丢了,他们最多是拼了命找我们。但是出了人命,就是大事了。一旦牵涉到命案,警方就一定会插手查,对我们来说并不好事。再说,江湖道上最忌把事情做绝,无论怎么样总要留一点余地。”   夏平皱眉道:“可他们万一醒了之后,又再追我们怎么办?”   “等我们的船来了,就把东西运上船。在找几个兄弟,临走时把这艘船给破坏了。他怎么追我们?”孙老头冷笑道:“这些事情还用我每一件都教你么?”   “行!就照你说得办!”夏平点点头道。   他转身出去,找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船员,把这块很大的陨铁一点点挪到了外面。这时,远处的一艘船已经开了过来。夏平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对着那艘船挥挥手。那艘船很快就能靠了上来,这些船们很快地利用船尾的起重机把这块陨铁吊着,安放到了靠过来的那艘船上。   这些船员都很有经验,很快完成了一切,并且跟着老孙和夏平一起登上了另一艘船。临走时他们还破坏了这艘船的引擎。   一个小时之后,这批船员和孙老头等人都走了。只剩下范剑南等人昏迷在船上。   范剑南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吃力地支起身体,用力晃了晃昏沉沉的头。一变推着自己身边的人,“龙大胆,醒醒。冯瑗,冯瑗!!!”范剑南有气无力地推着他们。   龙大胆终于醒过来了,他忍不住苦笑道:“孙老头的这迷药力道太大了。至少有七八种药物掺杂在了一起。你怎么样了?”   范剑南无奈地道:“我也就比你晚几秒钟昏厥而已。”   龙大胆转过头看到原本放置陨铁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失声道:“快看,黄河龙马,黄河龙马被他们弄走了!”   “当然弄走了,要不然他们费这么大的工夫干什么?”范剑南无奈地道:“帮个忙,把他们都弄醒。我们得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了。”   “没有问题。我会把他们弄醒的,幸好老孙给我们下的只是迷药,要是其他什么毒剂的话,我们就真的要糟了。”龙大胆摇头道。   “他的只是要东西。”范剑南摇头道:“而且这么大块的陨铁,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收购的。”   “这倒是,十倍黄金价格,这么多钱我听了都觉得心跳不止。”龙大胆无奈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也就是说,他们只是为了陨铁,并不是针对我们。这一点,显然也很可疑。他们的目标这么明确,而且夏平在走之前,还说过黄河龙马这四个字。”   “你想说什么?”龙大胆奇怪地看范剑南。   “我想说的是,他们应该早就有了一个买家。而且这个买家要的就是黄河龙马。因为之前谁也不知道,所谓的黄河龙马就是这块陨铁。”范剑南想了想道:“他们现在很可能已经赶去交货拿钱了。”   “真该死!”龙大胆咬牙道:“这么说我们已经追不上他们了。即使追上他们,也不可能再找到陨铁的下落了?”   范剑南沉重地点点头道:“很难,因为他们早就制定了计划,各种情况应该都考虑过。你看我们才昏迷了不久,这里的陨铁已经被劫走了,船也已经被破坏了。这说明我们昏迷之后,立刻有其他船到了,并且运走了陨铁。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   “这次真的是郁闷到家了。我这个医术宗师,居然被人下药给迷昏了。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龙大胆苦笑道。   “不过,他们逃不掉,陨铁也一定会取回来。”范剑南冷笑道。 第1378章 巫术感知   龙大胆把冯瑗、林钟秀等人弄醒了,又用几根银针把昏迷的方敏给扎醒过来。   方敏起身看到陨铁没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们抢走了陨铁,这可糟了!该死,我这可怎么跟乌先生交待?”   “这和你没有关系,应该是有人早就盯上这东西了。而且花钱买通了夏平,让他招收船员的时候做了手脚。把包括孙老头在内的那些人招上了船,然后伺机抢夺陨铁。这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范剑南摇头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方敏有些手足无措地道。   “一方面把事情告诉乌先生,另一方面我们得设法找到孙老头。即便他已经把到手的陨铁卖给了金主,也一定知道这位金主的底细。”范剑南想了想道:“所以我们找到孙老头,就能找到那个买下陨铁的金主。”   龙大胆却摇头道:“这个孙老头是个老江湖,从这次抢夺陨铁的过程来看,他也算是老谋深算。找他恐怕不太好找。方先生,你有没有这些船员的身份信息?”   “有,这个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有雇用合同的,我们自然会有他们的身份信息。”方敏连忙点头道。   “没有用,他们都是老手,不可能用真的身份。很有可能用的全是假信息,你对着找人根本就找不到。”范剑南摇头道:“孙老头也正是看中了我们查不出他的底细,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劫货。我估计他们本来是准备晚上偷偷动手的。但是方敏无意之间提到了一句,说乌先生会派人来取陨铁。这就逼得他们不得不提前动手。”   方敏懊恼地道:“该死,我也是顺口说了这么一句!要不然的话,也许就不会这样。”   “后悔也没用了。”范剑南想了想道:“走,我们想办法上岸,回到住处去看看。”   “回住处?”方敏愕然道:“他们都跑光了,那里还有什么好看的?”   范剑南摇摇头道:“仔细查查他们的行李等物品,多少会有些发现,说不定就有找到他们的线索。”   “好吧,不过我怀疑希望不大。孙老头貌似忠厚,其实奸诈得很。而且像他们做这一行的人,都很谨慎,一般很少会留下证据。”龙大胆摇头道。   “放心吧,我需要的东西,是他们根本想象不到,也根本就不会在意的。”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龙大胆奇怪地看着他道。   方敏则苦笑道:“不管什么主意,只要是有主意就行。我现在是根本就没主意了。”   他们几个人设法将船靠在了岸边,然后全部上了岸,一起回到了他们在郑州的临时住处。   他们刚到郑州的时候,就临时租下了这个小区的好几个房间。但是范剑南等人和船员们并不在同一栋楼里,所以平常也很少走动。现在范剑南断定这帮人肯定已经远走高飞了,也就再无顾忌,直接通知房东过来开门。然后,挨个房间进行查看。   果然如龙大胆所言,这些人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除了一些日常用品根本就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留下。范剑南却走到了孙老头的房间里,仔细查看了一下床上的枕头,又到卫生间查看了一下,这才回到了客厅。   看到范剑南走过来,方敏连忙迎上去道:“怎么样发现了什么没有?”   “你们有什么发现?”范剑南问他道。   “什么都没有,这帮人太小心了。房间都是刻意收拾过的,几乎什么线索都没有。”龙大胆皱眉道:“你呢?”   范剑南摊开了他的手道:“还是有一点点发现。”他的手里是几根花白色的头发。   “头发?这算是什么发现?”龙大胆皱眉,突然恍然大悟道:“这几根头发是花白的,应该是孙老头留下的。难道你是想拿去检验DNA么?”   范剑南忍不住苦笑道:“你是不是侦探电影看多了,还检验DNA。就算是检验出来又怎么样?你上哪里找人去。”   “那你拿这几根头发是什么意思?”龙大胆愕然道。   “有种古代巫术,可以用这个人使用过的物品来确定他的位置。当然有头发之类的东西效果就更好了。”范剑南缓缓地道:“好在这种巫术也并不复杂。我们应该还是能够找他的。”   “巫术?你是说,用这几根头发来找到孙老头?”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是的,这是那些巫文之中记载的古法。我从没用过,现在看来倒是可以试试看。”范剑南沉吟道。   冯瑗皱眉道:“有这么诡异的巫术?”   范剑南摇摇头道:“其实只要稍对周易或者对道家世界观有点研究的人,很容易理解巫术的施法原理。传统巫术的原理主要在于三点:药理的运用,精神的运用,和宏观联系的运用;其中,宏观联系就是巫术的核心。”   他默默拿着这几根白发,放在掌心,凝神感应着某种超然的联系。   事物之间无形的“联系”,太微妙,太不可把握,而又丝丝相扣将这个世界的人与万事万物相连。联系,无论多远,其实它很近;联系,宏观的联系,穿越距离,将事物定位。   这种联系无处不在……当一个远方的游子埋骨他乡的一瞬间,万里之外的母亲能够有强烈的而又难以名状的心里不安……所谓“第六感”,感觉,直觉,很多人都有,而且这个世上不少人的这一感觉很强烈也很准确。为什么?事实上,无形的“联系”,是超越距离的。   最高境界的巫术,即是对个体联系影响的精确把握。如何将联系定位于个体的人?八字,姓名,所在地点,就勾画出个体定位轮廓,加上与个体身体有关的哪怕是细小的部分,毛发,指甲,以及有其强烈精神心理因素的常用物品,就直接建立了无形的联系桥梁!通过定位和联系,就能对个体产生可怕的影响……   这也就是巫术诅咒的源头。不过范剑南却并没有以诅咒的方式来完成这个巫术,而是以他作为卦师独特的感知力,融入了这种巫术之中。 第1379章 金主   孙老头和夏平等人已经上了岸,并且他们在船上就已经对那块陨铁进行密封装箱。然后这只箱子被吊运到了一辆等在路边的货车上。   他们都是做这一行的老手,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几个小时之后,这些人已经在某个物流中心的仓库内了。这时,孙老头才缓缓输了一口气,转向夏平道:“小夏,金主通知了没有?”   “昨天就已经通知了。”夏平低声道:“现在应该快到了。”   孙老头点点头道:“这就好。”   “老大,你似乎很担心那帮人?既然你这么担心,为什么我要除掉他们的时候你却不同意?早知道按我的方法来的话,岂不是一了百了?”夏平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道。   “杀掉他们?你这根本就不了解他们是些什么人。这世上有些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的。不是因为他们够狠,也不是因为他们够厉害。而是因为他们具有某种能力。”孙老头摇头道。   “为什么?”夏平有些不以为然地道。   “你们懂个屁!从我祖爷爷那辈开始干得就是劫珠宝红货的行当。在民国时候,这一行就叫绿林道。说起来也算是杀人不眨眼的大盗,但是这绿林道上却流传了几千年不变的规矩。出家人不能碰,医卜星相之类的先生不能碰。你当这种说法都是玩的?这些人之中是有真能人的,和他们结仇不明智。”孙老头眯着眼道。   “还谈什么结仇不结仇的?我们把他们的货都劫了,还能没仇?”夏平满不在乎地道。   “你懂什么,他们这种人根本不会在乎我们是谁,他们只在乎东西。所以我才这么急着把东西出手。一旦东西出手了,我们大家就全回乡下去,躲个几年。那帮人只会去追那个金主,因为东西在他手里。他们根本不在乎对付我们。”孙老头冷笑道。   “原来是这样。”夏平点点头道。   孙老头挥手道:“算了,这些事多说了你也不懂。那个金主怎么样,可靠么?”   “很可靠,是个香港来的大老板。我估摸着,这一趟,我们至少能弄个几百万。”夏平压低声音道。   “哼。你也就这点出息。几百万?亏你想得出来!这趟的货,要是出价少于一千万,你就直接让那个港仔滚蛋。”孙老头冷笑道:“打发叫花子么?”   夏平差点跳起来,他盯着那只大号的木箱,感觉喉咙有些发干。“这铁疙瘩真的值这么多钱?”   “你以为呢?钱少了值得我们冒这趟险?”孙老头冷笑着道。“说夸张点,这次我们可是冒着大风险做的买卖。难道你嫌多?”   “小狗才嫌钱多!”夏平赌咒发誓道。   “算了算了。嗯?似乎有人来了!”孙老头有些紧张地道:“你出去看看,是不是我们要等的那个金主。如果是的话把人带过来,如果不是的话,也别露出马脚,把他们打发走。”   夏平点点头出去了,一会儿工夫他又笑着走进,对孙老头道:“老大你猜得没错。这些人,正是我们联系的金主。”   “把他们叫进来。”孙老头精神一振,随即又摇头道:“你就说,你是老板。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夏平点点头出去,一会儿外面走进来两个人,一个胖子和一个年轻人。胖子身材肥硕,那肚子一看就像是个有钱人,另一个年轻人大概是他的跟班。两个人走到了仓库内部,和夏平有说有笑。孙老头却混在了那群船员之间,低着头默不作声。   胖子走过来之后对夏平道:“你就是夏老板,是吧?”   “是的。先生应该就是苏先生吧?”夏平看着那个胖子试探道。胖子却摆手道:“我们做这一行的,有几个愿意用真名的?幸好,名字不过就是一个代号。钞票才是硬道理。夏老板,你以为呢?”   夏平一阵大笑道:“痛快,苏先生真是痛快。”   “东西在哪里?我想先看看货,才能给出相应的价格”胖子一笑道。   夏平点头道:“当然,这个要求很公平。”他转身对船员们道:“来吧,你们几个把箱子拆了,让苏老板好好看看。”   那几个船员都凑上去,把装钉好的木箱再次拆开。那个胖子走上去看了看,不住地点头道:“好,看起来确实是一块陨铁,而且很难得。”而他身边的年轻人则依然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   夏平眼珠一转,对胖子道:“苏先生,东西你已经看过了,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谈谈价钱了。”   胖子点点头,“你说个数。”   “两千万。”夏平咬牙道。   胖子看了他半天,摇头道:“夏老板,你这就不对了。这块陨铁虽然难得,但也不是这个价位的东西。不行的话,你可以调查一下,最近几年陨铁在市场上的价格。”   夏平摇摇头,淡淡地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陨铁,而是历史上著名的黄河龙马,这陨铁上的斑纹就是河图。所以这个价位根本不算高。”   “黄河龙马?”胖子大笑道:“你也不编个更像样的理由,来说服我加价。”   “真的,我完全没有骗你。”夏平皱眉道。   胖子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突然开口道:“且不论这东西到底是不是黄河龙马,我们要的只是陨铁本身。所以你要是提这么高的价格,简直就是在逼我们放弃了。”   夏平有些犹豫地看了看他道:“那么你们能够承受的价位是多少?”   “最多只能八百万。”年轻人缓缓地道:“而且我们还必须分批转账。我们确实对快陨铁很感兴趣,但你们也不会以为我们是带着现金来做生意吧?”   “这……”夏平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向孙老头看去。孙老头心里一阵叹息,这个家伙还是太嫩了,这么快就被人试探出了虚实。   那个年轻人注意到了夏平的神色,微微一笑道:“如果夏老板做不了主,我们也可以和那位老板谈。”他指了指孙老头道。孙老头心中一震,这个年轻人好厉害的眼力。 第1380章 青火   孙老头知道对方已经看破了夏平并非真正的老大,他索性站起来,笑了笑道:“这位朋友,好眼力。不过据我观察,你也不是一般人。我看你才是真正的金主吧?”   “好说。”那个年轻人一笑。   年轻人身边的胖子立刻凑上来道:“这位是我们老板,苏玄水,苏先生。”   “苏先生?”孙老头上下看了看这个年轻人,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明人不说暗话。在真正的藏家手里,这件东西的价值绝对在千万以上。今天我老头子就算是交你这位年轻的朋友,八百万,一口价。不过我要马上银行转账。东西你们可以拿走,但所有款项必须今天到账。”   “你这么急是为什么?”苏玄水微微一笑道。   “没什么,只是东西拿在手里有些烫手,早点出手,也能让我的兄弟们早点了却心事。”孙老头缓缓地道:“出门讨生活不容易,尤其是这种东西。”   苏玄水点点头,“钱我可以给,但是我要知道这东西原本的主人是谁?”   “这是无主的东西,在黄河里捞上来的。你没看这是新近清理过的痕迹么?”孙老头摇摇头道。   苏玄水却一笑,摇摇头道:“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知道你孙老四是干什么的。也知道你手里的货绝对不会太干净。但是我绝对无意追究其他。我只是想知道我买了这东西之后,会有什么麻烦。你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我又怎么可能放心买下它?”   孙老头犹豫了一下,他也实在是想快点出手。毕竟这东西拿在手里,确实是个烫手的玩意儿。   他想了想道:“也好,既然苏先生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要是藏着掖着,反而显得不君子。不过,我们刚才也没有说谎,这东西确实是刚刚捞上来的,知道这东西的人并不多。原本这是东西是我们为一个叫乌南明的商人所打捞的。”   “乌南明?”苏玄水皱眉道:“没怎么听说过。”   “这个人不太喜欢出名,但是他确实很有钱。就他的资产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位真正的隐性富豪,但他名义上却只是在苏州卖电器的小商人。”孙老头耸耸肩道:“当然,这样的人其实也有很多,他们讲究的是财不露白,闷声发财。”   “乌南明?”苏玄水沉吟道:“你们为什么又这么急着出手?”   “这就不关你们的事了吧?”夏平皱眉道。“你如果愿意买,那么我们钱货两讫。如果不愿意的,那么我们买卖不成仁义在。”   苏玄水点点头道:“还是让我来说吧,你们因为这东西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想把这东西尽快变现,然后远走高飞。我说得没错吧?”   “你……”孙老头犹豫了一下道:“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感觉到这东西上,有着某种比较熟悉的感觉。所以想问一下,还有什么人在找东西?”苏玄水冷冷地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乌南明的找来的几个先生。”孙老头勉强道。   “先生?”苏玄水皱眉道。   “一个风水先生,还有一个算卦的。其实都还年轻,对了那个风水先生还是个女的,叫什么林小姐。”孙老头无奈地道:“不过他们已经被我们甩掉了,对我们和你完全没有什么威胁。”   “女的风水师,姓林。那个算卦的是不是姓范,经常喜欢笑,而且笑起来有点鬼鬼祟祟的。”何胖子立刻道。   “是,你怎么知道的?”孙老头皱眉道:“算了,你们要真的感觉不方便的话。就请回吧,我们也把东西运走了。今天就算我们从来没有能见过面。”   “慢。”苏玄水一笑道:“我看了货,也出了价,现在你要退缩,这怎么能行?”   “那苏老板的意思是,答应付钱了?”孙老头微微一动眉道。   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你错了,其实我不打算付钱。但是东西我要拿走。”   孙老头脸色一变,冷冷地道:“苏老板,你大概不知道我们是谁吧?有胆子跟我这儿玩黑吃黑的人,可还没生出来呢!”他陡然回身喝道:“都出来!”   仓库的货堆后面走出了七八个年轻汉子,这些人一看就都是练过武术的人,个个身材壮硕,身上的肌肉很发达,正是那条船上的其他船员。   夏平得意地道:“想要用强?也不看看形势。就凭你们这两块料,也敢来玩黑吃黑?”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其实,一只手足够了。”   “什么,一只手?”夏平没听懂他的话,不过很快他就懂了。苏玄水倏然踏上一步,单手钳住了他的手腕,一个转身,极为轻巧的一牵一带。这看似波澜不惊,平和到极点的动作,却陡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夏平被他一拉一推,整个人就像是被一辆火车给撞了,横着飞了出去把后面的货堆装得七零八落。   苏玄水拍拍手道:“我的意思是,对付你们,我一只手足够了。”   孙老头骇然后退了一步,他也算是老江湖了,别人看不出什么门道,他却知道厉害。这是极高明的太极阴柔劲,看似动作一点都不大,但是爆发出来的力量去足以彻底震碎一个人的内脏。   孙老头心里暗道:“坏了!碰上高人了!”他立刻喝道:“给我上!”他手下的那些汉子都冲了上去,把苏玄水团团围住。   苏玄水一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以为你们人多,就能逼我用两只手么?”他冷笑着进步,身体如同陀螺般拧转。依然是一只手,不管是谁,只要被他这只手给抓到,就会被他像扔口袋一样随意抛出去。   这是太极的借力打力手法,越是全力攻击他的人,越是摔得更重。   这七八个壮实小伙子,根本没有人能在苏玄水的手下走过两回合。通常都是一出手,就被扔出去。而且一旦扔出去了,就再也爬不起来。   “姓苏的,你不守信用。”孙老头厉声喝道。   苏玄水看这孙老头道:“如果对手不是范剑南,或许我也不至于如此。你们甚至能够拿到钱之后远走高飞。但你们的对手是卦师范剑南,那么你们就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既然这样,我又何必给你们钱?反正你们拿了也花不了,索性就省得浪费了。”   孙老头怒道:“你……我他妈跟你拼了!”面对苏玄水,这老头居然不退反进,抢上前一拳打向了苏玄水的胸部。   苏玄水根本不在意,伸手就搭上了他的手腕,借着他出拳的势头向后一带,同时手腕下挫。咔嚓一声,孙老头的手腕顿时脱臼。但与此同时,孙老头一个转身,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反手刺向了苏玄水的腰部。   孙老头的动作之快令人目不暇接,不过苏玄水却是尽得山术者拳脚精髓的高手,身体猛然向后一撤,避过了这极为凶险的一刀。随手按在了孙老头的腰部脊椎位置,咔嚓一声脆响。孙老头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他的腰椎,被苏玄水生生的一掌拍折,整个人的腰部以下完全失去了知觉。   苏玄水冷笑着拍了拍手,“就凭你这样的水准,也想跟我动手?”   孙老头呛出了一口血,趴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苏玄水。“你……你,这是什么妖法!”   苏玄水根本就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转身对何胖子道:“去找一辆集装箱车,把东西弄走。对了,运走的时候用铝箔把这东西完全包裹起来。最多几个小时,范剑南就会找到这里的。我们没必要跟他纠缠。”   何胖子应了一声,出去安排去了。   苏玄水转身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孙老头,摇摇头道:“你是个不错的贼,可惜,这一次,你偷错东西了。这世上有些东西,常人是不能碰的。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给常人所用的。你当了一辈子贼,却没有弄清楚这一点。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哀的贼。”   “苏……苏老板,我知错了。求你,求你高抬贵手。”孙老头脸上满是惊惧地道。   “没用了。在你打这件东西的主意时,就该想到这一点。就算是我不杀你,那个乌南明乌先生也会这么做的。可惜你不明白,害了自己也害了你手下这些跟着你的弟兄。”苏玄水摇摇头道:“等我们把东西弄走,你就该死了。我让你多活一会儿也是仁至义尽了。”   孙老头绝望地扑倒在了地上,他的心里一阵的冰凉,他知道自己无法活着离开这个仓库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玄水等人搬走了那块陨铁,却再也生不出一点反抗的余力。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陨石被用铝箔层层包裹,然后由仓库里的叉车运送,被装上了外面的集装箱车。何胖子走到了苏玄水的身边低声道:“苏先生,一切都办好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苏玄水点点头,“上车吧。”   苏玄水上车之后,冷冷地看着那个仓库,摸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抛出车窗之外。这张符纸飘飘忽忽地落在了仓库上。几乎就在同时,猛烈的火焰从四面腾起。瞬间就把这个仓库化为一片火海,隐约之间还能听到孙老头歇斯底里的喊声,不过只持续了几秒钟,就再无声息。   苏玄水摆摆手道:“开车。”那辆集装箱车快速驶离了仓库。十几分钟之后,消防队赶到了,他们惊讶地发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的高压水枪对这火,几乎毫无作用。而且这火焰的颜色完全是青色的,如同天空的那种颜色。而温度却令人感到恐惧。现场的金属都几乎被烧化了。   正在闭目凝神,用巫术占测孙老头下落的范剑南,突然像是受到了重击一样,痛苦地弯下了腰。   “剑南,你怎么了!”冯瑗和龙大胆连忙扶起他。   范剑南盯着自己的掌心出神,他的手掌心之中泛起了一排水泡,就像是被高温烫伤的一样。而他托在手中的那几根花白头发,突然之间就化为了灰烬。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龙大胆吃惊地道:“你的手,这是什么?是巫术的反噬作用么?”   范剑南吃力地摇摇头道:“不是。是孙老头,我已经得到了他的位置,但是他已经死了。”   “死了?”龙大胆吃惊地道:“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你的这个巫术?”   “不是,他是被人杀的。而且他们还在那里放了火。”范剑南摇头道:“似乎是一个仓库,在西南方向。”   林钟秀拿出罗盘,看了看,讶然道:“那个方向好猛烈的火气。八卦之中,离为南方,因南方为太阳正午之位,属阳,且四象之中南方属于丙丁之火,为朱雀守护。所以八卦中离位为火,即离火。但是这个时辰和方位,不可能是离火大盛的结果。”   “有人纵火,而且是直接调用了离火之气,引发了难以扑灭的大火。”范剑南起身道。   “你们快来看!”龙大胆凑到窗前,惊讶地指着远处天空的浓烟和一片青色的光焰道:“这火……竟然是青绿色的,而且倒影在空中的颜色也是如此,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符法引火,因为以符做引,所以这类火之中缺乏了某些正常的火焰特征,会呈现出青蓝色。而且由于是符法直接调用离火能量。这种火温度极高,而且很难扑灭。除非符纸所调用的术法能量溃散,否则根本就不会灭。放火的人是个术者,而且是精通符箓之术的高手。”范剑南沉声道。   “想不到我们还是慢了一步,走!我们过去看看。”龙大胆大声道。“也许还来得及抢出那块陨铁。”   范剑南摇头道:“我们走!不过,我估计陨铁多半已经不在那里了。”   “不在那里能去哪儿?”龙大胆皱眉道。   “你别忘了纵火的是个术者,而孙老头等人,没有一个是术者。一定是哪里走漏了消息,让有些别有用心的术者趁火打劫了。”范剑南的话让方敏的脸色又白了一白。 第1381章 背后之人   范剑南等人没有多耽搁,立刻赶往了出事的地点。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仓库的火已经灭了。消防队员和围观的人都在小声谈论,这火起的太诡异了。来得突然,几乎是毫无征兆。几分钟之内就已经把这片地方烧得片瓦不剩。   而灭下去的时候,也是突然就灭了,那种青色的火焰几乎在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就在几分钟之前,消防队员还对这青色的火焰根本束手无策。水枪根本没用,甚至二氧化碳灭火器也没能起效。   但是就在范剑南等人到之前几分钟,这火突然就没了,只剩下这一片冒着热气的焦土。就连救火的消防员们也解释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范剑南走过去,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片看了看,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了?有什么特别么?”龙大胆低声道。   “你自己看吧。”范剑南把手里的那块石片递给龙大胆。   龙大胆接过了这块略微有些烫手的石片,看了看,发现这东西似乎不太像石片,反而像是溶化的塑料制品。但是拿在手里的重量却又颇重。他实在是没有看出这黑乎乎的东西有什么特别,就问范剑南道:“这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石头,但并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地上的碎石泥沙被烧溶化了之后,重新凝结成的。”范剑南平静地道。   “把石头烧溶化,这得多高的温度?!”龙大胆骇然道。   “要达到溶化石头的程度,至少需要维持一千多度的持续高温。普通火焰根本无法达到这样的高度,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火焰,也绝不是一般的纵火。”范剑南沉着脸摇头道。   “术者?”龙大胆微微一惊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肯定是术者,而且绝非一般术者。我们再仔细看看,应该能够发现点什么。”   他和龙大胆低着头仔细看着地面的时候,有人过来拦住了他们,“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是火灾现场,没事别在这里乱转。一会儿会有人来查看的,要保护好现场。”   冯瑗连忙走上来把证件递给那消防队员,“对不起,我是记者,他们和我是一起的。”   “那你们也不能乱闯啊,到外面待着去,也别乱拍照。”那人把范剑南和冯瑗等人赶了出来。不过范剑南却趁着他和冯瑗说话的时候,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东西。然后他笑着到,“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就走。”   几个人走到了警戒围栏的外面之后,冯瑗有些不甘心地道:“要不我们再从后面绕过去试试看,我看他们那里没有什么人,或许我们会有所发现。”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必了。我已经发现了最关键的东西,我们走吧,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回去再说。”   冯瑗看着他点点头,龙大胆却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范剑南看了看周围,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在这里谈论这个话题。几个人一路走到了没有人的地方,范剑南才伸出了自己的手。他摊开手掌之后,手里有一个很小的东西,似乎是纸片被烧残的一个角。   “就这东西?这就是你的发现?”龙大胆又好气又好笑道。   “是的,这就是最大的发现。”范剑南缓缓地道。   龙大胆摸着头道:“这是什么?一张烧得只剩一角的纸片,这能有什么发现。”   “你先别管这个。我先来问你一个问题。”范剑南看着他道。   “什么问题,你说。”龙大胆疑惑地道。   “一场大火甚至能够把这地方的金属和岩石都烧溶,但是这样的高温之下,却有一张没有能够烧掉的纸片,这样的事情你相信么?”范剑南看着龙大胆,举起了手里的纸片道。“为什么这张纸片,在这样的大火之下,却没有被烧掉?”   “这……会不会是事后从别的地方飘过来的?”龙大胆迟疑道。   “这场火在我们来之前几分钟还在燃烧,火焰几乎染透了半边天空。这种高温之下会产生空气的激烈对流,的确会把附近比较轻的东西卷进燃烧的中心来,但是一旦卷进来之后,这样的纸片肯定会化为灰烬,连一点渣都不会留下。”范济南摇头道:“为什么这张纸却还没有完全烧掉?”   “这……”龙大胆苦笑道:“这个我就真的不太好说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除非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冯瑗奇怪地道。“难道这张纸的材质特殊?”   “非常特殊,因为这是一张符纸。”范剑南平静地道。“或者说这是一道符燃烧之后剩下的残片。”   “你是说火符?”龙大胆沉吟道。   范剑南点头道:“没错,我之前就怀疑这青绿色的火焰是有人调用了离火之气。而这张残符正好说明了这一点。这一场大火完全是由这张火符而起,符箓调用了大量的离火之气,但是它本身却不可能马上燃烧。到了最后,符的术力耗尽,自然也不免燃烧,但是燃烧到最边角的时候,由于术力恰好耗尽,所有的离火之气突然溃散。所以在这几乎焚烧一切的火焰下,这张符反而留下了一角。”   “好厉害的符箓,难道对方是符箓宗,龙虎山的天师么?”龙大胆悚然一惊。   “不是。这种符箓方法来自于一本古书,我也曾经见到过。而且我知道目前还有谁会这种符法。”范剑南平静地道:“这个人你们也认识。”   “符箓高手。”龙大胆微微皱眉道:“难道是他!?”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只能是苏玄水。”   冯瑗吃惊地道:“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在香港么?”   “我们能来这里,为什么他就不能来?他又没有把自己禁锢在香港。”范剑南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个陨铁的消息。但从这符箓手法来看,我几乎能够肯定就是苏玄水做的,而且陨铁也必然在他的手里。”   “这可不太妙,苏玄水这个家伙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就算是我们知道是他做的,但是没有证据,孙老头等人想必也已经全部被害了。死无对证,他根本就不会承认陨铁在他手里。而且,他为什么会知道陨铁的事情,这里面恐怕也大有文章。”龙大胆有些忧心道。   方敏听他们说了半天,这时才忍不住插口道:“这个苏玄水又是谁?”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人原本也是出身五术人,不过历来心狠手辣,为人又阴毒狡诈。”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一条线索,要不然我们先把这件事告诉乌先生?”方敏有些无奈地道:“看看他是不是能够想想办法。”   范剑南沉吟了片刻道:“也好,我们立刻回苏州。看看乌先生有什么办法。”   冯瑗想了想道:“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是苏玄水做的,为什么不直接追踪苏玄水?”   “因为我们根本拦不住他,原本魏如山在的时候,表面上是借用你叔叔的身份从事房地产开发,但是私底下做过不少非法的走私生意。苏玄水跟他这么久,完全有渠道把陨铁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任何地方。我们根本拦不住,而且他狡诈得很,我们即使找到他,也未必能够找到陨铁。”范剑南解释道。   “那乌南明有什么办法?”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他可不像你想象的这么简单,他在各方面都有很广泛的关系。就连林老鬼、罗四海和我老爸这样的人都能请得动。既然他的朋友这么多,想必在打听消息这方面也不会差。”范剑南道。   “那么我们就先回苏州再说。”林钟秀也道:“顺便回去看看我师傅他们到底怎么样。也许他们能有其他的什么办法。”   方敏是受乌南明之托来办这件事的,结果现在搞砸了,他自己也头痛无比。眼看着凭自己的能力找到陨铁几乎已经没有希望,还是决定早点回去说明情况比较好。范剑南龙大胆几个人商定之后,都觉得还是先回苏州,和乌南明碰头之后再作打算。   一天之后他们回到了苏州,在乌鹊桥路的一栋民房里见到了乌南明。乌南明听完他们的诉说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点点道:“好吧,这件事我知道了。也确实不能怪你们,我也没有想到老夏的弟弟会突然这么做。对了,老夏怎么样了?”   “他还好,不过受到了他弟弟的打击,情绪很糟。”方敏低声道。   乌南明点点头道:“这样吧,你代我去看看他,带点钱去。他不是也受了点伤么?让他好好养伤。他弟弟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你一定告诉他,我是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怪他的。好了,你去吧。”   方敏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乌南明这才转过头道:“你们说的苏玄水我知道,当年我认识他爷爷苏子青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只是想不到,这么多年之后,他居然都这么大了。”   “乌先生,你难道对你的那块陨铁不在意么?我看你似乎不想追究这件事了。”范剑南看着乌南明道。   乌南明苦笑道:“说不在意,那是假的。这么多年了,我对河图的渴望是超过任何人的。但是又能怎么样?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也是我自己的责任。倒是害得老夏和他兄弟反目,我这心里真是很过意不去。毕竟老夏跟我多年,帮过我不少忙。而且按照你的说法,那些船员和孙老头都死了。杀人都不过头点地,我还要怎么追究?”   “乌先生的涵养倒是不错。”范剑南摇摇头道。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涵养,只是人活得久了一点,年纪大了,看很多问题反而看得比较透彻了。”乌南明笑了笑道。   “苏玄水那里,你准备怎么办?”范剑南皱眉道。   “我打算找他谈谈。”乌南明淡淡地道:“其实很多问题都是可以用谈来解决的,所以我倾向于不付诸暴力的解决问题。”   “苏玄水可不是一个能够被说动的人。而且他拥有了那块陨铁,就等于是占据了绝对的先机。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和你讲条件的。”范剑南想了想道。“而且我怀疑他这么做,是有人在暗中指使。”   “谁?”乌南明皱眉道。   “除了你之外,还有两个人可能对这陨铁上的河图有兴趣。”范剑南缓缓地道:“你不用想也能猜出这两个人来。”   “一个应该是国际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而另一个难道是你提到的那个圣章兄弟会成员?”乌南明眼神闪烁道。   “是的。”范剑南点点头道:“而且我认为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龙大胆想了想有些迟疑道:“不会吧。我倒是认为第一理事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你知道,苏玄水目前虽然嚣张跋扈,但至少在名义上还是易术理事会的一个下属分部。所以我认为第一理事更可能一点。”   范剑南笑了笑道:“你知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第一理事老谋深算,他从来都没有信任过苏玄水。当然苏玄水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被信任,所以他也是借着理事会的名头,发展自己的势力。这两伙人表面上没有丝毫问题,但私底下都对彼此抱有戒心。”范剑南解释道。   “易术理事会为什么会让破军常驻在香港,一来是为了限制苏玄水势力的过度扩张,二来是在必须发生冲突的时候,能够有所准备。苏玄水也怕易术理事会对他下手,所以他对破军等人始终还是客客气气。”范剑南摇头道:“这两帮人貌合神离,即便是理事会需要办什么事情,也不会通过他,而只会通过破军。所以我敢断定。真正和苏玄水有联系的人,一定是张坚。”   “这可不妙,张坚本身就强大得可怕,再加上一个苏玄水,就更难对付了。苏玄水可是标准的地头蛇。”龙大胆皱眉道。 第1382章 无痛者   乌南明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倒不这样看。而且我也一直想和那个圣章兄弟会的张坚接触一下,看看他们这一支西进术者,究竟对于长生之秘了解多少。也许他能够帮我解开一个谜。”   “解开一个谜?”范剑南皱眉道:“乌先生所说的谜是指什么?”   乌南明看了看他们,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跟我来吧。”   范剑南和林钟秀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跟着乌南明向后面的房间走去。乌南明推开了书房一侧的柜子,露出了一个大门。他们跟着走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其实是一个大厅。只不过入口做得很隐蔽,一般人还真的看不出来。   大厅里面围坐了几个人,正在盯着茶几发呆。   “师傅?”林钟秀认出了这几个人其中之一正是林若谷。林若谷抬头看了看林钟秀,微微一笑道:“阿秀,你怎么来了?”   “师傅,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就走了,我们都很担心你。”林钟秀走上前拉着林若谷道。   林若谷微微一笑,“没什么,我原以为几天就能回去,哪知道耽搁了这么久。”   “林老鬼,该你了。”坐在沙发上的一个男人不耐烦地挥手道。这个范剑南目瞪口呆,男人竟然是他老爸范坚强。   林若谷苦笑道:“算了,这局算我输了。”   范剑南这才发现他们两个人在下围棋,他忍不住走上前去道:“老爸,你什么时候喜欢下围棋了。”   “剑南,你怎么也来了?”范坚强看到儿子之后非但没有高兴,反而一拍桌子,指着乌南明喝道:“你这老不死的,说了不牵扯到我儿子的。你怎么又把他给弄来了?”范坚强性格刚烈暴戾,就连乌南明都要让他几分。   所以乌南明立刻走上去解释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只是你走得有些突然,他们有些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   “只是这样?”范坚强皱眉道。   “我有必要骗你吗?”乌南明苦笑道:“他们今天刚到,而且前几天他们还找到了龙马。”   “黄河龙马?这么说你得到河图了?”范坚强微微一怔,眼神烁烁地道。   乌南明摇头道:“没有,这东西在找到之后不久,就被人夺了。不过倒是证明了我们之前的推断,所谓的黄河龙马确实是一块陨铁。可惜的是,我们没能把它带回来。”   林若谷一惊道:“这么说这河图落到他人手中了?”   乌南明点点头,“是的,这正是事情变得负杂的原因。”   范剑南摆手道:“等等,你们先等等。我能不能先问几个问题?乌先生你找他们几位过来,究竟是为什么,你似乎一直没有告诉过我们。可是今天我们既然已经来了,难道你还要继续瞒着么?”   乌南明苦笑道:“我这不是正想告诉你们么。”他抬手道:“都坐下吧。这件事可能说来话长。”   范剑南看了看龙大胆他们,索性坐在了沙发上等着乌南明说下去。   乌南明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的身份想必大家有所了解,所以我也不多做隐瞒了。诸位能到这里来就是我乌南明最信得过的人。这件事就要从我当时的情况说起。”   他顿了一顿道:“你们现在看我,多少会觉得有些古怪和不可思议。我也能够理解你们想法,毕竟我的寿命有些超出了常理。但我想说的是,当初我和你们一样,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术者。甚至我在你们这个岁数的时候,术法能力根本比不上在座的任何一位。”   “是由于长生之秘的关系么?”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不过长生之秘,这也是我们后来才提出来的,当时根本就没有这个说法。”乌南明叹息道:“元朝末年腐败,压榨百姓,蒙古人统治下的汉人、南人是贱民。我就是所谓的南人。那是元末农民起义风起云涌的时期。   社会上广泛流传着‘明王出世,普度众生’的说法,北方的白莲教也在进行同样的宣传。   定远郭子兴联合孙德崖等人起兵于定远、钟离一带,数万百姓起而响应。聚众烧香,成为当地白莲会的首领。我当时还年轻,也成了其中一员。”   “你是白莲教的教徒?”范剑南吃惊地道。   “是的,白莲教虽说源自佛家,但其实一直是佛道合流的产物。真正起到作用的是术者,严格的说,应该是巫术者。当时元末各地的义军之中,其实都有术者的影响存在。”乌南明缓缓地道:“我所在的那一支白莲教众,流传下来了一种秘法,但是极为艰深玄奥,无人能解。即便是当时最负盛名的术者刘基刘伯温,据说也未能勘透。”   “那你是怎么学成的?”龙大胆忍不住道。   “我也不知道,当时正逢战乱。死者每天都有,术者们哪里还有心思参悟玄术。后来朱元璋一统天下,严禁白莲教。大批教徒被杀,我所在的这一支白莲教也就因此散了。我一路护着当时的会首李正奎逃回江南,在淞江边结庐而居。没多久会首也死了,我得到了会首留下的一些物品,其中就有这从未有人练成的长生之秘残篇。”乌南明笑了笑道。   “我每天对着学习修行,也不知道修得对不对。反而却是得到了某些好处,我变得长寿,而且容颜不改。但是这种好处的代价也是惊人的,每一天我都活在极度痛苦之中。我从没想到这种长生之秘,的代价竟然就是肉体的无尽痛苦。”乌南明缓缓地道:“我也终于知道,这长生之秘为什么没有人能够练成,因为没有人能够承受这样的痛苦。”   “确实,我见过张坚的身体,他的身体内脏几乎已经达到了衰竭的边缘,而且像是癌细胞一样每天在恶化,却又每天再重生修复。就像是希腊神话之中被禁锢的普罗米修斯。一只饥饿的恶鹰天天来啄食他的肝脏,而他的肝脏又总是重新长出来。这种痛苦几乎没有尽头。那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范剑南皱眉道。   “很简单,我有病。我从小就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疾病,我的大脑两侧连接不良,现代医学界称之为胼胝体发育不良障碍。简单的说,我没有痛觉。”乌南明缓缓地道。   范剑南愕然道:“还有这种病?”   龙大胆吃惊地道:“那叫CIP,是一种先天性无痛症。极其罕见的病例,目前世界上最多不过百例。”   乌南明点点头道:“大概是吧,我确实也能够感觉到一些疼痛,但是比常人要感觉到的低30-50倍。比如说,我们握手,和我手握炭火的感觉差不了多少。”   “那就是了,这就是先天性无痛症,或者说痛觉缺失。”龙大胆点头道。   “也许正是这一点使我能够在常人无法坚持的状况下检查了下来,但是我可以肯定我所学到的长生之秘是一种非常不正常的巫术,至少是一种极度不完善的巫术。”乌南明严肃地道。   龙大胆想了想道:“我大概明白这种长生之秘的问题所在了,这种巫术就像是人体处在了一种失去控制的循环,新产代谢的高速运转,细胞在不断地坏死,又在不断地新生。然后在极度的痛苦之中达到了某种平衡。看起来就像是真的长生不死。”   范剑南皱眉看着龙大胆道:“真的有这种可能么?”   “不好说。”龙大胆摇头道:“不过如果我们是站在细胞的角度来说,那么我们每时每刻都在不断的死亡,也在不断的重生。”   范剑南耸耸肩道:“好像很专业的样子,可惜我不是医生。那么我现在能不能问你,把我老爸他们找来究竟是为什么?”   “我在寻求他们的帮助。”乌南明道:“经过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把我所学的长生之秘整理成了一个系统的巫术,我想请他们从各自的角度来看看这个长生之秘,究竟有什么问题,或者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找他们是为了研究长生之秘?”范剑南吃惊地道:“可为什么是他们?”   “因为他们是我唯一信任的人,而且我也相信他们不会把这长生之秘泄漏出去。”乌南明皱眉道:“因为这东西一旦泄录露了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麻烦,谁也无法预知。”   “当然,长生不死这是人类的终极梦想。谁都会想尝试的。”龙大胆脱口而出道。“哪怕是一种伪长生。”   “伪长生?”乌南明皱眉道。   “是的,这就是张坚对自己的评价,而且他的情况几乎和你完全一样。”范剑南摇头道:“我感觉,你们的长生之秘很可能是出自同一个源头。”   “古代巫术。”范坚强缓缓地道:“古代巫术是所有术法的源头,自然也是这种长生之秘的源头。”   “那么你们在这里这些天,找出什么答案来没有?”龙大胆低声道。   林若谷苦笑道:“真要是找出什么倒也好了。可惜的是我们在这里快一个月了,什么都没有悟出来。反而每天都在吵。”   “每天都在吵?”冯瑗有些奇怪地道:“吵什么?”   “当然是关于这种巫术的问题,我们的看法各不相同,几乎每天都在争论。好好的长生之秘,被我们硬生生地折腾出三个完全不同的版本来。”林若谷苦笑道。   “怎么会这样?”范剑南愕然道。   “因为所谓的长生之秘本就像是一卷书,或者一份文稿。由我们三个人进行翻译。结果由于每一个人看法和理解的不同,对长生之秘的认知也不同,很多时候我们相互之间有着严重的分歧。谁都无法说服谁,但是谁都想竭力说服对方。于是就成了三种不同的解释。”一直没有开口的罗四海缓缓道。   “就像是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一千个观众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或者跟中国的红楼梦一样,易学家看到了浅;道学家看到的是淫;理学家看到的是逆;哲学家看到的是乱;韵律学者看到的是混;文学家看到的是满。社会学家看到的是短。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感受就各异。”冯瑗连忙道。   “似乎就是这样了。”林若谷无奈地道:“要命的是,我们三个人的看法,也不同于乌南明先生。所以原本商量好的一起研究,到了最后简直就是各说各话。范先生闹得最凶。”   “什么叫我闹得最凶?有很多问题,你的理论根本就没有合理的解释。而我给出的解释,你又无法反驳。既然这样,为什么你就认为你是正确的,而我是错误的?”范坚强毫不客气地道:“难道就因为你长得好看?”   林若谷无奈地摇摇头,不说话了。也确实如范坚强所说,林若谷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很多地方其实不如范坚强。但是他却有种直觉,本能地认为范坚强和罗四海的理解是错的。所以三个人已经聚在一起,好几天相互诘问,又相互辩驳。   结果,问题非但没有越辩越明,反而更加云山雾罩,连他们自己都有些糊涂了。所以范坚强才会提议和林若谷下棋,缓一缓自己脑中的思路。   范剑南看着乌南明皱眉道:“乌先生,你就这样看着他们吵?”   乌南明苦笑道:“我倒是想让他们达成共识,可惜他们根本不理我。我在他们看起来,也是另一个不同意见者。甚至他们更反对我。”   “为什么会这样?即便是古文,容易引起歧义,但也不可能每个人都不一样啊。”林钟秀觉得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说得太好了。”乌南明一笑道:“但是有一个问题,所谓的长生之秘不是一本书,也不是一卷有着精确表达的书。”   “长生之秘不是一本书?那它到底是什么?”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   乌南明顺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又从茶几上移走了那方棋盘。众人这才看到,在茶几上摆放着一个东西,只是原本范坚强和林若谷下棋的棋盘遮挡着,没有人发现。范剑南一怔,喃喃地道:“这就是长生之秘?” 第1383章 八孔陶埙   桌上的那个东西看起来黑乎乎的,一点都不起眼。范剑南尝试着拿起那个东西,却发现重量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皱眉道:“这到底是什么?我原来以为会更加沉重。”   “看起来像是一个铅球,不过更没有那么圆,更像是一个蛋、这是什么做的,某种金属么?”龙大胆奇怪地看着桌上的那个东西道。   “不像是金属,更像是陶器。这上面还有个小口,像是某种装东西的器皿。”范剑南皱眉道。   冯瑗却摇头道:“什么呀,这是个乐器。我好像看见过,应该是叫埙,陶埙?对就是埙,是用来吹奏的,下面应该还有六个孔。”她凑上来看了看皱眉道:“奇怪,这里确实有孔,不过怎么会是八个?”   “乐器?拿来吹的?”范剑南愕然道。   乌南明点点头道:“冯小姐果然有见地,这是中国最古老的乐器之一,它的名字就叫埙。一般的埙有六孔,而这只埙却有八孔。所以称作八孔埙。”   范剑南有些古怪地道:“你不是要给我看长生之秘么,为什么又给我看这个?”   乌南明一笑道:“因为这就是长生之秘。长生之秘从来都不是一本书,或者传说之中长生不老的丹药。至少我所接触的长生之秘就是这个东西。”   范剑南想了想,神色一动道:“你是说,你所接触的长生之秘是某种音乐或者声音?”   乌南明摇摇头,“我说得很明白了,这东西就是长生之秘。”   范剑南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道:“你是说这个……这个乐器就是长生之秘?怎么可能?难道每天吹这个东西就能长生?真要是那样的话,这东西就不是埙了。”   “那是什么?”龙大胆奇怪地道。   “真要是那样,这东西就不是埙,而是牛了,不是吹埙,而是吹牛。”范剑南耸耸肩道。   冯瑗都忍不住被他说得笑了起来。乌南明更是无奈地道:“我是说真的,巫术自古就有很多种表现形式。音乐和舞蹈是最早的巫术表现。”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个我倒是知道。巫音和傩舞,都是远古的巫术形式。毕竟视觉和听觉是人最主观直接的感受,这些感觉不同于冥想。因为它们所影响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乌南明点点头,“是的。视觉和听觉,是最直观的。看着这个陶埙,以一种特殊的手法吹奏它。就会起到真正的巫术效果。这和阅读书籍以及其他的教学方式完全不同。是建立在一种特殊理解方式之上的,所以每一个人都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没错音乐的本身就充满了争议,比如摇滚乐,有些人听起来像是仙乐,有些人却斥之为噪音。所有的一切源于听的人对于音乐的理解和感受。”冯瑗想了想道。   乌南明苦涩地叹息道:“事实其实并非如此浪漫。其实我更偏向于更科学的说法,共振,或者共鸣。据我长久的观察来看,这种长生之秘的巫术其实是有着某种选择性的。而且选择的条件极其苛刻。所以很少有人能够适应,也就是说,大多数试图学习长生之秘的人都死了。”   “也就是说不但人选择了巫术,巫术本身也在选择人。”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如过学习这种巫术的人,能够适应这种巫术,那么他才能成功。而几乎超过百分之九十多的人无法适应。”乌南明缓缓地道:“从这一点上来讲,我和张坚两人都是异类。”   龙大胆突然道:“这让我想起了关于古人寻仙求长生的说法。很多传说之中求仙的道路极其曲折漫长,非一般人能够坚持,但即便你成功了,也要看有没有这个缘分。这些传说会不会就是古人对于长生之秘的最好注解呢?”   “也许吧。”乌南明叹息道:“正是这种理解上的差异,导致了每一个人的结果都是不一样的。我找他们几位来,就是为了寻找是否能够在某些方免达成共识。进而探究唯一正确而完善的长生之秘。”   “结果怎么样?”范剑南皱眉道。   “一团糟,他们三位对于长生之秘的理解简直南辕北辙,和我也有区别。”乌南明有些沮丧道:“看来要想办法找出完整的长生之秘,只能从河图洛书的巫文上下手了。”   范剑南盯着这个陶土制成的埙,苦笑道:“看着就像是一个特大号的鸭蛋,真的难以相信这东西就是长生之秘。我能够试试么?”   “当然可以,我带你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向你们说明,我对你们的绝对信任和毫无保留。”乌南明点头道:“如果你也有兴趣的话,尽可以尝试一下。不过你如果不想像我一样,最好小心一点。”   “不行!”范剑南的父亲范坚强厉声道:“乌老鬼,我决不允许我的儿子碰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你最好把这东西立刻拿走。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轻轻拍着父亲的手臂道:“老爸,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事事需要你照顾的孩子了。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范坚强依然坚决地摇头道:“不行,儿子。你不明白,这东西的风险太大。”   “我觉得你可以让他试试。”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罗四海突然道:“我们三个人都无法触及这个陶埙的真正核心,也无法深入探究其中蕴含的巫术原理。事实上这么多天了,我们还是在一些鸡毛蒜皮的表象上争执不下。”   “你在说什么?他是我儿子!你们要让我儿子冒险么?我当你们是五术人一脉,多少念点旧,才决定帮你们一把。可谁要是敢哪我儿子当试验品,老子绝不答应。谁这么做,就别怪我范坚强翻脸无情了。”范坚强怒喝道。   “没那么严重,范老弟。”林若谷苦笑道。   “少跟我称兄道弟。”范坚强厉声道:“你怎么不让你的女徒弟来试试?”   林若谷无奈道:“因为我知道她不行。但是范剑南不一样,他的命数特异,对于术法的敏感程度超出所有术者。最重要的一点,他是一个触发者。理论上来说,他是最有可能触发到真相的人。而且他的命力这么强大,是根本不会有事的。”   “那也不行!”范坚强提高声音道:“谁敢?!”   “老爸,但是我真的想试试。”范剑南笑了笑道:“再说了,这里这么多人,真要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难道你们还会看着我出事么?放心吧,我可以的。”   “不是,儿子……”范坚强还想说什么。范剑南却已经伸出双手,捧起了那个八孔陶埙。   范剑南捧着这个陶埙,心里涌起了一种奇特的感觉,似乎是有一种古怪的韵律随着这个陶埙不住地传递到他的掌心之中。他的双手根本感觉不到振动,但是内心深藏却能够感觉到这种震颤。   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他捧着陶埙坐在那里半天不动。   “剑南,你是怎么了?”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我没事,我只是觉得有些古怪。这种感觉就像是我在听无响芦笙时的感觉,耳朵没有听到声音,但是却能够感受到。某种东西像是直接作用到了我的脑部,使得我感觉和这陶埙几乎是一个整体。”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能够感受到什么?”乌南明立刻追问道。   “振动,或者是某种特殊的韵律。就在我的手心里,感觉是那样的奇怪。”范剑南摇头道。   “还有呢?”乌南明皱眉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还不能肯定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毕竟我才刚刚拿起这东西。”   他拿起了那个黑色的陶埙,仔细观察着。这个陶埙的年代已经很古老了,制作也有些粗糙简陋。陶埙的表面雕刻着一些花纹,这些花纹不像是纯粹装饰的图案,也不像是某种文字,看起来有种遒劲有力却又不失飘逸的味道,看起来很古朴。   “这是某种陶纹,出现的时间还在云雷纹和饕餮纹之前,应该是在新石器时代的中晚期。”乌南明解释道。   范剑南点点头,但是却看着这个陶埙有些发呆。他越是仔细看着些花纹,就越是感到了一种眩晕。似乎这些固态的图案都在活了起来,在他眼前不断地舞动。但是宁下心神之后,一切又都归于正常了。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你们这样看着我,我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你刚才有些失神,怎么回事?”冯瑗有些担忧地道。   “没什么只是看着这上面的花纹,我想看看有什么特别而已。”范剑南解释道。   龙大胆看看道:“那么,有什么特别的没有?”   “什么都没有。只是花纹而已,不是巫文的变体,也不是常见的装饰性图案。就像是很单纯的图形,彼此叠加在了一起。”范剑南皱眉道:“冯瑗,我记得你说过,这种埙除了吹奏口之外,一般只有六个小孔?”   “是的,这个应该和古代所称的五音有关。按住这六个孔位,就能够能吹奏出五个音。”冯瑗点头道。“五声音阶的意思就是按五度的相生顺序,从宫音开始到羽音,依次为:宫——商——角——徵——羽。”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么说,只要一个埙有六个孔位,就能奏出完整的乐曲来了?”   “是的,这可是标准的五音俱全。”冯瑗笑着道。   “这就有点奇怪了,如果六个孔就能奏出完整的五音,那么多出来这几个孔又是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这一次他没有看向其他人,而是盯着乌南明。因为他知道其他人肯定回答不上来。   乌南明点点头道:“你分析得很对,这另外几个孔是不发声音的。可以吹奏,但是没有声音。我也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好像就是完全多余的。”   “没有什么是多余的。这个陶埙既然被制作成这个样子,那么就一定有它成为这样的理由。”范剑南皱眉道,他又继续翻看着这个古怪的陶埙。   半晌之后。范剑南拿着那个陶埙凑到唇边,似乎想吹奏一下试试。   原本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尝试,可是他突然之间一阵震颤。他的浑身都在剧烈颤抖,他眼中的那只陶埙像是活了过来,上面的那些雕刻花纹,就像是浮现萦绕在他眼前。视觉的冲击,直达他的脑部。他的身体如遭电击,不住地颤抖。   “剑南!”冯瑗一声惊呼就要扑过去。却被乌南明一把拦住,“别过去!他现在的状态有些特殊,任何一点点的外界刺激,都会导致他出现非常不好的状况。”   “可是他!”冯瑗忍不住看着范剑南,花容失色。   “妈的,瞧你干的好事!”范坚强一把揪住了乌南明,恶狠狠地道:“你最好祈祷我儿子不要出什么事,要不然,我把你头拧下来当夜壶!”   “相信我小范,这不会太久的,很快他就能够进入状态。你儿子对巫术的感应力量简直是空前绝后,天哪,太难以置信了。他只用了十几分钟,我第一次有这种反应的时候,是在我学习了长生之秘以几年,才开始逐渐发生的。这是感悟,某种古代巫术的感悟过程。”乌南明大声道。“只是我从没有看到过,有人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我们现在能把这东西从范剑南的手上弄下来了没有?”龙大胆也开口道:“他的术力开始变得非常古怪,我但心他会受不了的。”   “再等等,如果他是在不行的话,我会出手阻止的。”乌南明低声道:“请你们相信我。”   范剑南才颤抖突然加剧了。他手中捧着的八孔埙依然在不住地振动,以一种肉眼难以发现的韵律感,正在通过他的手,传向了他的整个身体,并且直入脑部中枢,引起了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高速颤抖。 第1384章 矛盾和机会   范剑南的眼前像是闪过无数种色彩和闪光,但是他知道那只是自己的神经,在发生剧烈的震颤。导致了类似幻觉的闪光和声音。   刚开始他还可以忍受,只是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重。终于范剑南忍不住了,他其实已经到了某种极限。他努力想移开自己的手,但是却根本做不到。   他的整个人已经形成了一种“势”,就像是从高处倾覆的水,一旦倒下就再无收回的可能。范剑南也一样,他所又术力似乎都为这古埙所牵引,沿着某种固定的方向发展。   现在想要收手,几乎已经不可能。但更糟的是,他身边的这几个人都还不知道范剑南面临着什么样的危局。因为这种感知力是直接作用于范剑南的大脑,周围的人虽然感觉范剑南有些呆滞缓慢,但是也没有仔细考虑这些。毕竟他看起来还算是正常。   范剑南体内的术力疯狂涌向了他手中的八孔陶埙,这种振动带来的气流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运转。这只古埙开始发出了声音。而且音色古朴醇厚、低沉悲壮,令人闻之动容。   范剑南一阵骇然,他根本就没有吹,这八孔陶埙却在术力带动的气流之下急速震颤,呜呜咽咽地响起来了。   现场的人也无不感到奇怪。他们并没有看到范剑南吹响这个埙,因为范剑南根本就只是捧着陶埙,根本没有能吹奏。但是这呜呜的陶埙声却延绵而苍凉。   几乎瞬间所有人都被这低沉古老,略带悲壮的陶埙声音所影响,几乎所有人的呆了一呆,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埙曲。   范剑南却紧张得一塌糊涂,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一种正常的现象。尤其当他看到就连乌南明也眼神迷茫的时候,他就知道坏事了,自己肯定是在某种情况下激活了什么东西。   也许是某种巫术,也许是这个陶埙上本身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反正陶埙似乎在企图控制这里所有人的精神,包括他自己的。范剑南的心里升起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危险,这太危险了。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有些不受他的控制了。   范剑南根本没有能力阻止自己的术力涌向这个陶埙,也就无法阻止这陶埙引起的古怪术力波动,和那些古怪的声音。甚至连范剑南自己的心神也有些不安地摇动震颤,他眼前一黑,只觉得体内涌起一股燥热。   范剑南体内的血裂被触发了,瞬间他的双眼一阵红芒闪动。神志有了片刻的清醒。范剑南知道事不宜迟,现在再不果断做出反应,恐怕就再也来不及了。   他的双手依然无法放开八孔陶埙,但是他却以一种更正式的姿势盘膝坐下。然后突然大喝,“唵嘛呢叭咪吽!”金刚顶大明咒。他在这一刻没有用九字真言,而改用了六字大明咒。   其实是借佛家狮子吼之势,尽全力吼出了这句话。密宗佛教有金刚顶教之称,讲求三金刚,即“身金刚、语金刚、意金刚。”   范剑南以自身为基石,六字大明咒为语,凝结自身意志。抵抗这种已经形成的“势”!   果然受到了奇效,他这大明咒一出,如同黄钟大吕,震聋发聩。在场每一个人的脑子里都回响着一个字——吽!!!   这是六字真言之中表示金刚部心,是祈愿成就的意思。意在依靠佛的力量,才能得到正果,成就一切,普渡众生,最后达到佛的境界。这六字真言的最后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将所有人的心神都引了回来。   林若谷摇晃了一下,扶住墙壁,艰难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什么,我早就说这陶埙上有古怪。”范坚强沉着地喝道。   “不光是八孔陶埙的问题,还有范剑南。”乌南明吃惊地道:“他完全激发出了八孔陶埙的一切力量,甚至还能以自身的术力强行挣脱陶埙的术力引导。这究竟是怎么了?”   范剑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那只放在桌上,吃力地道:“这东西太怪了。它好像有着自我意识一样。还懂得引导我们的术力,使之按照某种特定规律而动。我根本就没有吹奏,它自己却响了起来。你们刚才怎么样?”   范坚强皱眉道:“只是微微失神罢了,没有什么大碍。”   罗四海脸色最差,毕竟他的年纪太大了,这种大起大落的精神力量刺激,他并不能很好的适应。相反龙大胆和冯瑗等年轻人倒也并没有怎么受到影响。   “你刚才为什么要中断掉?”乌南明皱眉道:“这可能是某种顿悟。说不定刚才你会有所获的,唉,可惜了。”   范剑南摇头道:“我还没有迟钝到这种地步,我有感觉,这种情况像是要彻底剥夺一个的人感知力量。我感觉这东西无论是什么,都绝不会是好的一面。”   “我觉得你有些偏见,也许这正是长生之秘独特的传承方式呢?”乌南明解释道。   “那我也不喜欢,一切不能由其他力量制约的东西,我从来反对并且不信任。”范剑南摆手道。“这个陶埙的确古怪。不过我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陶埙的事情。”   “你想知道什么?”乌南明看着他道。   范剑南皱眉道:“我想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做的?你是怎么领悟到长生之秘的。”   乌南明沉默了,他耸耸肩道:“其实就有点像你刚才的样子。那时候我才十八岁,再一次修炼之中偶然发现了,自己能够和这只古埙有某种相似的振动。只不过我和你选择的方向不同。我选择的顺应这个趋势,而你刚才却放弃了。”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不想莫名其妙地被一件东西所彻底影响。况且完全按照着这个方式来做,未必就是唯一的正途。”林若谷摇头道。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顿悟是需要机缘的,刚才范剑南有着最好不过的机缘,只是他放弃了。也许这是最好的方法了,却被这么浪费了。”乌南明觉得可惜连连摇头道。   “我觉得范剑南做得对,在没有完全弄明白这个八孔陶埙所代表的真正规律之前,我们任何放任的行为都会导致不可知的后果,这就是巫术。”龙大胆也摇摇头道。几个人又开始激烈地讨论了一番,最后不得不停下。   范剑南却自始至终再也没敢去碰那个八孔埙。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之后,范剑南觉得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先回去算了。所以他向乌南明提出了想要回香港去的想法。   “这么急就想回香港?”乌南明皱眉道:“也许我有些事情还需要你们帮忙。”   “什么事情?”范剑南看着乌南明道:“其实有林若谷和我老爸在的话,根本已经不需要我们再做什么了。他们有能力应付很多事情。”   “你误会了。”乌南明摇头道:“我并不是想说他们帮不上忙,而是,你的存在本身就有特殊的价值。我依然相信你是能够激发八孔陶埙真正能量的人。”   范剑南呆了一呆随即笑道:“我恐怕真的不可能再接触那东西了。而且你也说过,这方面的消息未必一定准确。再说,我更想把注意力放在河图上。毕竟这河图是在我们手中丢失的。如果真如我所料想的,那么苏玄水是最为可疑的人物。”   乌南明点点头道:“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离开。而且还有一个人也提出了相同的要求。”   “谁?”范剑南皱眉道。   “你知道我一直在尝试联系上圣章兄弟会的人。但是一直未能如愿。”乌南明道:“这些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就不露一点痕迹。”   “这是他们的做事风格。冷酷高效,干净利落。况且圣章兄弟会的人本身就不多,能够在外行走的无一不是高手之中的高手。”范剑南缓缓道:“他们自然不可能随便暴露。”   “但是,就在昨天,他们主动联系我了。”乌南明低声道。   “什么?!”范剑南吃惊地站起身来。   乌南明皱眉道:“我是说,他们主动联系我了。”   “张坚?”范剑南迟疑道:“他是怎么联系你的?”   “我不清楚,昨天直接电话打来的。这个人自称是张坚。他要求和我会面。”乌南明低声道。   范剑南皱眉道“你可以确定么?”   “不能,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毕竟你是见过张坚的。而且你对他很熟悉。”乌南明想了想道。“范剑南,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机会会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好处的。如果我们和圣章兄弟会之间能够进行平和的交流,也许会得到更多。”   范剑南摇头道:“张坚不会就这样算了,他可不是什么都不管的。他如果知道了你的存在,也一定会逼上来的。因为他和你有一样的想法,都想弄到完整的长生之秘。只不过,他比起你来,狠多了。”   乌南明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拒绝见他?”   范剑南摇摇头,想了想道:“到了现在,你是否拒绝也毫无作用了。张坚如果决定要见你,那就是谁也阻拦不了的。”   “那么,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乌南明皱眉道。   “答应他,索性和他大大方方见面,或许还能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消息。”范剑南沉吟道。“再加上我们有这么多人在,他也不敢乱来。不过让我觉得意外的是张坚是怎么找到你的?”   “找我很困难么?”张坚皱眉道。   “找你很简单,但是他们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这一点却让人不得不多想了。”范剑南缓缓地道:“据我所知,你没有想向任何人说起过你的术者身份,即便是我们之外也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你是个长生者。也就是说张坚等人是怎么找到你的?”   “也许是根据我们之前的表现吧,毕竟我们在很费力地寻找着河图。而然最终河图落入苏玄水之手的时候,他应该通过那些船员问明白了我是身份。而苏玄水把这些消息告诉张坚之后,我的身份根本就不用隐瞒了。因为根本瞒不住张坚这么聪明的人。”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   “也就是从这一点来说,我们可以发现苏玄水和张坚保持的是合作关系。所以在河图失去之后,苏玄水没有联系我,而张坚却主动约我见面。明眼人谁都能看出,这是他们暗通款曲的结果。”乌南明冷笑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更想知道如果张坚找你见面。苏玄水会不会出现。”   “怎么了?”乌南明微微一笑道。   “苏玄水如果出现,那么就说明张坚和苏玄水的关系很好,我们可能占不了什么便宜。但是如果苏玄水不出现,那么就说明张坚和苏玄水之间的合作也并不愉快,至少是相互防备着的。我们就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范剑南缓缓地道。   “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如果要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你有什么计划么?”乌南明看着他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如果他们有矛盾的话,苏玄水就绝不可能把河图陨铁交出来。他自己都是费了一番手脚的事情,何必要便宜了张坚?”   “反过来说,张坚非常看重河图陨铁,知道这东西在苏玄水手里就一定会设法向他施压。而苏玄水恰好是个不能惹的人。张坚对他的施压,会被他看作是胁迫和挑衅。以苏玄水的脾气他根本不会接受这些。也许他们两家的关系会很难维持下去。”范剑南解释道。   “你是说挑拨离间他们?”乌南明微微一笑道。   “甚至不用多费口舌。他们越是怀疑对方的表现,就越是会犹豫猜忌因为无论是张坚还是苏玄水都不会放弃河图陨铁,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矛盾所在。河图陨铁就是他们之间的导火索,会把他们炸得粉身碎骨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说得好。他们的矛盾就是我们的机会。”乌南明一笑道。 第1385章 血的探究   一副洁白的骨牌,一双洗的干干净净手。很少有人会把占卜和麻将联系起来,但是范剑南却做得很不错。卦术到了一定的境界,其实任何东西都可以用来占卜。   就像是武侠小说之中的高手,到了一定的境界,已经完全不需要武器。即便是一张树叶,一页纸片,也可以拿来信手却敌。   范剑南一张一张地码着骨牌,他很喜欢指尖接触骨牌时那种温润的触觉。他的面前已经竖起了六张牌,最后的两张牌被他翻起之后,他平静地道:“看来你不需要等很久了。”   “怎么?”乌南明皱眉道。   “明天上午,张坚一定会到。他似乎也知道我会用卦术占测,却没有用丝毫的术法手段来遮掩。”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他似乎是有恃无恐。”   林若谷冷笑道:“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还怕他怎么样?”   乌南明却微微一笑道:“各位,事实上,我希望你们明天都回避一下。”   “什么意思?”范坚强道:“你怕我们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别说是你们这么多人,就是单凭你范无敌一个人,就足以镇住场面。连易术理事会的那位第一理事,都不敢轻易触怒你,又何况是这个张坚。但这毕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两个长生者之间事情,还是留给我们自己解决比较好。”乌南明微微一笑道。   “哼,这是你说的。我早就不是五术人了,你就算求我,我也未必肯出手。”范坚强冷笑着起身道:“我欠你的情,这一次也算是还清了。恕不奉陪。”说完他起身就走,根本不再看乌南明一眼。   “老爸。”范剑南连忙走上前两步道:“你去哪里?”   “回去,有些日子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范坚强缓缓地道:“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和冯瑗也早点回香港。术界就是一个复杂的江湖,有些浑水还是别趟的好。”   “可是老爸,你不和我们一起回香港么?”范剑南皱眉道:“我们都很想你。”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虽然我还是经常不太放心你,但我知道你会照顾好自己。每一个孩子最终都会离开父母独自生活。如果想家了,就回来住几天。”范坚强笑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把父亲送到了门口。“老爸,我还是要留下,因为我是卦术宗师。我是范家的子孙,该担当的就不能逃避。”   范坚强点点头,“你做的没有错,这才像是我的儿子。”   他走得很潇洒,也很坚强。正如范坚强所言,他已经脱离术界很久了,他对五术人早已没有了什么留恋。这次受邀来到苏州,也不过是为了还乌南明一个人情。他从来都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林若谷也起身道:“既然这样,我也回去了。乌老,这次没能帮上忙,惭愧得很。不过你若有任何需要,但凡事用得着我和堪舆门的地方,只管一句话。”   乌南明抱拳道:“多谢了。”   林若谷要走,林钟秀和龙大胆也跟着回了堪舆门。就连罗四海也跟着他们一起回堪舆门暂住。剩下的就只有范剑南和冯瑗了。   这天中午的时候,张坚果然来了。他是一个人来的,就连一直跟着他的巫崖这一次也没有跟来。他走进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桌上的茶已经沏好,上好的碧螺春,用细腻的宜兴紫砂茶具盛好。   张坚走进来,看着范剑南微微一笑,“你果然在这里。”   “你也果然来了。”范剑南看着他道。   “这位想必就是乌先生了。”张坚转向乌南明一笑道。   乌南明点点头,“来即是客,请坐。”   张坚坐下,喝了一口茶道:“好茶,我来过中国多次,却很少喝到这样的茶。也很少看到乌先生这样的高人。”   “我这个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另一个长生者。”乌南明笑了笑道。   “客气了,像我们这样的人,通常已经习惯了寂寞。”张坚微微一笑道。   乌南明点点头道:“时代在变,而我们经历的太多,所以我们也改变得很厉害。许多年来我甚至一直以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了像我一样的人。你的出现令我很意外。”   “事实上,乌先生,你令我更加意外。”张坚平静地道。   “哦?”乌南明缓缓地道。   “在这个世界上,长生者虽然寿命悠长,但很少能够一个人独立生存得这么久。我们不会生病,不会衰老,但是我们也会死。通常缺乏一个好的环境,即便长生者也会死于非命。所以我们之所以活这么久,大部分时间是倚靠圣章兄弟会所提供的庇护。而你却是独自一人。这真的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张坚叹息道。   “没错,我承认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不过我也不能说完全是一个人。我和历代的五术人都保持着一定的交往,所以我没有你所谓的团体,但是我却有朋友。”乌南明淡淡地道。   “可惜,朋友通常靠不住。”张坚一笑道:“我想这一次你就是吃了这个亏。”   “我不知道你这句话是有什么所指?”乌南明看着他道。   张坚摇摇头道:“河图的事情我知道了。如果你不是太相信人,就不可能把已经到手的河图给丢了。”   乌南明波澜不惊地一笑道:“意外总是有的。不过,事情也并没有超出我的控制。河图虽然得而复失,但是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拖延了我得到它的时间罢了,而对于时间,我和你都很充裕。”   “哈哈哈。”张坚笑了,他点点头道:“这是我听过最有哲理的话。确实我们的时间很充裕。不过我想你也应该和我一样,时时刻刻在受着长生之秘的煎熬。我就不信,当你能够解决这一切的时候,你还有耐心去等待。”   乌南明看着张坚道:“这其实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   “哦?什么不一样呢?”张坚皱眉道。   “我和你一样,确实时时刻刻在受着病痛的煎熬。不过,我比你更能适应这种等待,因为我是个先天痛觉缺失的人。对你来说痛不欲生的煎熬,对我却只是被蚊子叮咬一样,虽然不快乐,但只是忍得住。”乌南明端起茶杯一笑。   “先天性痛觉缺失?”张坚愣了一愣,随即释然道:“难怪你能熬到现在。”   “我想,你今天来找我,并不是想和我谈论这些话题吧?”乌南明一笑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不必亲自来。”   张坚点点头道:“我想知道你对河图的看法。为什么一个长生者要不惜一切的来寻找河图呢?”   “这一点,你早就明白了。因为在我之前,你已经不惜一切地找过了洛书,其中的道理,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乌南明平静地道。   “我只是想求证一点。”张坚看着他道:“你是怎么知道河图洛书之中,有着完整长生之秘的?这件事非常隐秘,即便是长生者也很少知道这一点。我也是通过不少研究之后发现的。当年的西进术者留下的笔记之中隐约提到了这些。但是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得更全面。”   乌南明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么说来,在西进术者之中也有类似的传言?”   “有,但是并不全面。”张坚缓缓地道:“我希望从你这里得到更多。”   “很遗憾,我知道的并不多。”乌南明缓缓地道:“因为我的长生之秘得自另一个渠道,也许还没有你知道得更全面。”   “那么就证实给我看。”张坚盯着乌南明,毫不客气地道。   “你要我怎么证明?”乌南明缓缓道。   张坚看了看范剑南,又转向乌南明道:“像我这样证明。”他拿从茶几上的水果盘里,拿过了一把削水果的小刀,静静地划开了自己的手指。一滴血缓缓从他的指尖滴落下来,落在地上泛着热气。张坚的血液就像是灼热的。   范剑南脸色一动,他知道张坚也是一个血裂者,所以张坚这异乎寻常的血液,他并不是很在意。   但是这对乌南明来说,实在是有点意外。他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好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从张坚的手中接过了那把小刀,然后当着张坚和范剑南的面划破了中指。   一滴殷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流淌下来,滴在地上嗤嗤作响。范剑南看得目瞪口呆。乌南明的血液,赫然也是和血裂相似的灼热。   张坚叹了一口气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你也是一个血裂者,而且是和我一样的间接血裂者。”   “间接血裂者?”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并不是天生的血裂者。而是因为某种原因而成为血裂者的。这几乎是所有长生者的普遍特征。”张坚缓缓地道。   “又是血裂者,长生之秘和血裂者之间有关联么?”范剑南皱眉看着乌南明道:“乌先生,你从没有告诉过我,你也是一个血裂者。”   “因为你没有问过我。”乌南明苦笑道:“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我难道还得整天挂在嘴边么?”   “可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你是怎么成为血裂者的?”范剑南皱眉道:“你不是范家的人,也不太可能是因为遗传的原因。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会是血裂者?”   “你还是认为这是遗传病?记得当时上次我就告诉过你,这是某种恩赐。”张坚淡淡地道。“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通过遗传来达到这种效果。血裂只隐藏在范家嫡系的特殊血脉之中。”   “是的。他说得没错。”乌南明缓缓地道:“我们两个人的血裂症都是通过另一种方式获得的。为了区别于你这样的真正血裂者,我们有一个名称叫做后天血裂者。这是学习长生之秘的人都必须完成的一个条件。”   “你们是怎么做道的?”范剑南皱眉道。   “某种巫术可以强制激发出这种这种血裂状态,但是即便这么做,也必须受到特殊的巫术引导。而且这种后天成为的血裂者,和你们这种天生血裂者完全不能相比。首先我们身体之中能够发挥出的能量,甚至不到真正血裂者的四分之一。”乌南明皱眉道。   范剑南皱眉道:“难道血裂症也是某种成为长生者的先决条件?”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不但我和乌先生都是这种血裂者。就连那两个被我除掉的圣章兄弟会主事者,也都是后天血裂者。”张坚缓缓地道:“所以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才会如此的惊讶。”   范剑南想起自己和张坚的第一次会面,确实当时的张坚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张坚继续道:“所以我认定,我们的长生之秘,之所以有着致命缺陷,也许正因为我们不是真正的血裂者。”   “所以你上次才提出要我的一点血。”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我想试试古代欧洲术者的巫术,看看能否从你的血液之中提取出某种特殊物质,类似解毒血清之类的。然后通过注射来补充这种特殊物质。可惜的是,我们失败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容器可以容纳一个真正血裂者的鲜血。”张坚摇头道。   “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你的血液之中蕴含着极大的能量而且极不稳定,一旦离开你的身体之后,就会急速释放这种能量。所以就像是你上次看到的那样,发生了爆炸。因为你的血液离开你的身体之后,就会发生剧烈的氧化反应,同时释放出高热量。”张坚解释道:“一旦这个过程在瞬间完成,就代表着一场巨大的爆炸。”   范剑南皱眉道:“但我以前又不是没有流过血,从来也没有发生过这么夸张的事情。”   “那是因为血裂症的特殊作用,术法能力越高,其蕴藏的能量也就越大。”张坚缓缓地道:“你以前的状态,完全比不上现在。” 第1386章 交流   “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血裂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随着术力的不断加深,血裂的力量也会不断地增长。而血裂的力量增长反过来又会激发术力的增长,两者相辅相成。所以你以前的术力和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相比。”乌南明缓缓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难怪我的术力增长越快,身体的负担就越重。所以不得不对血裂进行一定的压制,否则自身的身体根本受不了。”   “所以你们范家的人很多都受到这种困扰。不是未成年就过早夭折,就是成年之后英年早逝。”乌南明缓缓地道。“直到你爷爷那辈开始,才采用了一些我的建议,用了某种压制的方式来控制。可惜这种方式要承受极大的痛苦。最终甚至会影响人的性格。你父亲有时候暴躁易怒的个性就是这样形成的。”   “是采用了你的方式,才让他活到现在?”范剑南吃惊地道。   “要不然他怎么会说欠我的人情?”乌南明一笑道:“但是我也知道这种方式是有缺陷的,最好的方式还是学到全部的遁甲天书内容。这才是最符合血裂症的唯一解法。”   “可是你们呢?”范剑南皱眉道:“你们也是血裂者。难道你们也?”   “我们的血裂症是后天通过某些特殊手段诱发的,和你身上的血裂有一些区别。所以反应远不如你这么强烈。”张坚缓缓地道:“而且,你认为除了长生之秘,还有什么能够摧残我们的身体?”   范剑南沉默了,他知道张坚所说的是实情。长生之秘甚至比血裂症对他身体的伤害还要大。   “不管怎么说,从当年的西进术者开始,我们圣章兄弟会就开始注重研究血裂的现象。但是很多年都没有丝毫的突破,知道后来基因学说的产生之后。我们的研究才有了一定的进展。血裂是一种特殊的现象,像范剑南这样通过遗传获得的情况是极为罕见的。   因为我们的研究学者相信,血裂应该是某种隐性基因。我们这些通过古老的巫术成为血裂者的人,则是因为巫术的某些作用激活了这种隐性基因。”张坚缓缓地道。   “这么说你们一直在研究血裂的问题?”乌南明皱眉道。   “是的,从中世纪以来。对血液的研究成了我们西进术者的主要工作。我们企图通过这种研究来解决长生之秘的缺陷。但是都没有成功,那位著名的吸血女伯爵,甚至做了大量的血液试验。但最终自己却精神失常,我们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将她判处了巫术罪。而很多血液研究更是被冠以黑魔法之名,予以禁绝。”张坚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了冷笑道:“长生不死,热衷于鲜血,而且大都有贵族头衔。甚至很多人把长生者当成了吸血鬼。这也是你们没有想到的吧?”   张坚点点头,“确实如此。我今天来,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和乌先生相互交流一下,看看我们这么多年以来,有什么可以学习借鉴的地方。虽然我相信,你也一定没有解决长生之秘的问题。但是我想,我们听听彼此的真实看法,或许对此会有新的认识。”   “相互交流?听起来有点意思。不过我想知道你准备怎么交流?”乌南明微微一笑道。   “很简单,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当然,我也不希望你们对我有所隐瞒。相互交流共同促进,没有什么不好。毕竟我们都想找到完善长生之秘的方法。”张坚看着乌南明道。   乌南明看着张坚道:“我怎么知道你会对我据实相告,没有隐瞒?又或者给我一些虚假信息,来骗取有真正有用的东西。”   张坚摇摇头道:“我或许会有所保留,但绝对不会骗人。你是术法方面的行家。我是不是在骗你,几句话就能知道。当然你也可以对我有所保留,我也能够理解。但至少我们开始交流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西进术者和我们本土的术者这么多年以来都在各自发展,探求完善长生之秘的方法。相互之间应该是各有所得。如果真的能够摒弃成见,形成共识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乌南明沉吟道。   张坚微微一笑,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道:“建议是我提出来了的,那么为了表面诚意就由我先开始。”   “请。”乌南明伸手道。   “我们圣章兄弟会的前身,是元初开始进入欧洲的西进术者,这一点是得到普遍承认的。关于完善长生之秘的传说,我们有着两种主流的认识。   第一,是传统的说法,也就是基于河图洛书的说法。因为大多数术者都认为,河图洛书是中华术法文明的开端。长生之秘作为一种比较原始的古术,与河图洛书以及古代巫文是一脉相承的。也就是通过河图洛书寻找长生之秘的真相。   第二,是我们西进术者在欧洲传承之后,和中世纪医学相结合。提出了一种新的血液论。这种观点认为,既然血裂是长生之秘的基础,我们应该用纯粹的血裂者之血来入手。也就是范剑南这样的先天血裂者,通过他的血液来完善长生之秘。   这两种说法,目前还没有定论,因为这些研究目前位置还都停留在当初提出这个观点的基本认识上,这么多年来,没有丝毫进展。对于河图洛书,我们至今未能窥得全貌。而对先天血裂者的研究更是无从下手。”张坚叹息道:“这就是目前的一个困境。”   乌南明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本土的术者更倾向于你所说的第一种方式,这也是我为什么如此不顾一切要寻找河图洛书的原因。这么多年以来,我虽然隐姓埋名但是从未停止过对术界的接触。我也研究过一些古代巫文,但是很少有涉及到长生之秘的。倒是对河图洛书的传说,我找到过不少。也有了一些值得借鉴的经验。” 第1387章 两种方式   张坚肃然道:“既然这样,我愿闻其详。”   乌南明点头道:“根据我和一些术者的研究,以及我亲自发掘的古代文献,我大致清理出了一个长生之秘流传的大致脉络。长生之秘开始流传的时代,应该是传说在大洪水之后的夏禹时代。这和古代巫文的年限大致相同。”   张坚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古代巫文在夏之后就开始失传了。”   “失传的原因,我认为就是传说之中的那场大洪水。那是一场大的天灾,洪水毁掉了原本已经在黄河流域相当繁荣的巫术文化。当时的巫者和巫术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并且在这场洪水之后毁于一旦,再也没有复兴。”乌南明缓缓地道。   “这也就是说,长生之秘就是那些失落的巫术文明的产物。”范剑南皱眉道。“但是这说不通啊,当时的洪水虽然泛滥,但是人却没有死绝,那种巫术又怎么会消亡呢?”   “你错了,当时的巫术虽然已经发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但依然是作为一种只有特权阶层才可以学习和接触的东西。所以巫术流传的圈子其实很小。很可能只是局限于黄河流域几个大型部落的巫者所掌握。而一场洪水却吞噬了一切。巫者崇拜自然,却不能对抗自然。所以巫术的消亡也是自然而然的。”   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后来洪水退去,但是想恢复当初的巫术文明却变得异常困难了。因为这个传承实际上已经断了。而流传下来的就是承载这些古巫术的河图洛书。”   “洛书是被刻在龟甲上的,而河图是被刻在一块大型陨铁之上。因为当时的巫者认为,龟是地之灵物,而陨铁是天降灵物。所以大部分的巫术信息被刻在这两者之上。这陨铁和龟甲先后被发现,这才有了术法文明的再次传承。   但是时间已经过得太久了,人们差不多已经忘却了先辈们留下的东西。所以假托这两者都是神物。这些巫文是神的启示,并由此开始逐渐延续后世。”乌南明解释道:“其实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这么多年,我做了很多研究,基本能够证实了这个说法。”   “那这个和长生之秘又有什么关系?”范剑南奇怪地道。   “有关系。”乌南明点头道:“而且有着直接的关系。我之前说了这种巫术古文明其实已经毁坏了,后来发展起来的一切只不过是依托河图洛书,重新延续了下来。但是从大洪水泛滥,到后来的河图洛书被发现,期间已经过了很多年。   那个时候,真正懂得全部巫文的人也并不多了。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长生之秘开始被曲解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也许是某些疏漏,也许是对其意义的曲解。总而言之,长生之秘变得不完整了。”乌南明苦笑道:“这也证明了,为什么一直有寻找到河图洛书,就能让长生之秘完整的传说。”   “因为河图和洛书等于是最原使版本的巫文,只要找到这个原始版本,就能按照这个版本进行推测和复原,直至得到真正的长生之秘?”张坚皱眉道。   “是的。”乌南明点头道:“所以我一直在寻找河图洛书,直到现在。”   “圣章兄弟会也有类似的传说,不过都比较早。后期因为和中国相隔遥远,对找到河图洛书这样的事也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我们不得不另辟蹊径,回到长生者本身来探究,这就是血液论的产生。”张坚叹了一口气道。   “应该是这样。这相当于是两个处于不同位置的不同考虑。但是其核心内容依然是完善长生之秘。”范剑南点头道。   乌南明点点头,转向了张坚道:“我已经说了我的看法,那么剩下的就是你们的血液论了。”   “为了证明这一点,我花了大量时间研究了吸血女伯爵留下的资料和文献。甚至一度认为,我真的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而且运气好的是,我终于认识了一个真正的先天血裂者。于是我找了范剑南几次,并且从他那里得到了一管他的血液。”张坚一笑道。   “就是上次的那件事?”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就是那一次。你应该还记得我当时为了取得你的血液,我几乎不惜一切了。什么都准备好了,却陡然发现,你的血所蕴含的力量非比寻常。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你的血就爆炸了。”   乌南明吃惊地道:“还有这种事?”   “当然,事后我们做了一定的研究,认为最大的可能是因为这种血裂的特殊性。范剑南的血裂非常严重,但是在他体内却一直是属于被克制的状态。因为他学过遁甲天书的全部内容。这导致血裂在他体内永远处于被遏制在安全范围之内的情况。而范剑南血一旦离开他的身体,也就等于是失去了制约。”张坚皱眉道。   “蕴含如此强大能量的血液,一旦失去制约就会完全释放出来。在这种情况之下,确实非常危险。”乌南明皱眉道:“因为快速释放能量的唯一手段就是爆炸。”   “是的,当时我们所采的血样并不是很多,但是这场爆炸依然威力惊人。”张建苦笑道。   “我能够想象得出。”乌南明点头道。“那么是不是说,你的这种尝试就已经完全失败了呢?”   “这倒未必。”张坚考虑了一会儿道:“我们最终认为,之所以发生如此猛烈的爆炸。很可能是因为作为容器的医用血浆袋根本就不够强度。所以我们考虑来考虑去,索性就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乌南明奇怪地道:“难道你们想出了解决办法?”   “也不能说是解决办法,而是一个设想,我们想用一件同样充满了力量的东西作为容器,来接盛范剑南的血。或许这个方式能够压制住范剑南的血液再次处于沸腾。”张坚缓缓地道:“具体而言,就是这个东西。”他把一个似乎有些老旧的金色杯子放在了桌上。 第1388章 驱虎吞狼   乌南明看着张坚,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们应该听说过这个杯子。”张坚缓缓地道:“这是存世极少,而且被冠以圣物之名的少数物品之一,很多人习惯称之为圣杯。”   “这就是你在大教堂偷出来的那只圣杯?不过,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林锐不以为然地道。“看起来像是金的,加上边上镶嵌的宝石,又是一件古董。倒是挺值钱的。”   “这不是开玩笑的,这件东西甚至可以令人为它而发动战争。”张坚缓缓地道:“它盛过基督之血,是传奇的圣物。虽然传说未必就是真实。但是我相信东西有着很强的能力,耶稣曾经是最强大的术者之一,而这东西既然能够承载他的血液,也必然可以承载你的。”   范剑南皱眉道:“怎么,你还没有死心?”   “没有彻底试过,我是不可能死心的。”张坚微微一笑道:“和上次一样,我需要一杯你的血。”   范剑南冷笑着摇头道:“我为什么要给你?你当我的血是什么,自来水龙头么,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张坚耸耸肩道:“我知道这样确实有些委屈你了,不过任何条件你都可以开。你知道,我为了长生之秘甘愿付出一切,而绝不会吝啬。”   “如果我不想要你的一切呢?”范剑南冷笑道:“你想怎么样,强行取我的血?”   张坚叹息道:“这样做可就不太好了,但你也应该知道,如果真要到那一步,我也非做不可。谁让我们没有退路呢?”   “张坚!”乌南明的手拍在了桌子上,他冷冷地道:“我以为,你是来寻求平等对话的。所以我才会愿意和你谈。你如果真要这么做,那就是要和我们公然翻脸了。”   张坚微微一笑,“同样很遗憾。但是如果必须如此的话,我也不介意翻脸。我说过,我早就不惜一切代价了。”   “你以为在我的地盘上,我会让你这么放肆么?”乌南明终于忍不住动了一丝怒气。他的手按在桌子上,突然敲击了几声。他用指关节敲击桌面的方式很特殊,像是引起了某种特殊的震颤。张坚“噔噔噔”连续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就被直接推出门去。   张坚的脸色变了变,他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好手段,不愧是中国术界最后的长生者。不过,我如果确实要动手,也不是没有机会赢你。”   “哼,那就试试看好了。”乌南明冷笑道。   范剑南也平静地道:“别忘了我们有两个人。”   张坚眼神一动,原本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了下来,他一笑道:“看,这就是我说过的,争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刚才也许是我太紧张了,所以没有完全表述出我的真实想法。”   “那么,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乌南明嘲讽地冷笑道。   “其实我依然想说的还是交流。现在我们等于是有了两种认知。一种是基于传统的方式,也就你们原本坚持的那样,通过河图洛书来解决。而第二种就是欧洲术者经过这么多年以来,所尝试的新方式,通过血裂者的血液来解决。”张坚耸耸肩道。“我知道这个理由有些唐突。但是只要你们答应了我,我会把这个结果完全告知你们。把完整的长生之秘双手奉上,如果范剑南的血真的有可以起效,那就等于是解决了所有问题。”   “如果不行呢?如果事实证明这只不过是古代的欧洲术者毫无根据的一厢情愿呢?”乌南明皱眉道。   “但至少我们尝试过了这样的一种可能,无论成功与否。”张坚无奈地道。   “我有个更好的建议,你需要我的血,也不是不可以。”范剑南突然一笑道:“不过一个条件。”   张坚皱眉道:“哦?你还要有别的什么要求么?”   “当然有,不过有条件。你既然是这样,我的条件也要相等才对。”范剑南缓缓地道。“你需要我的血,而龙先生他需要河图洛书。这样才是一个相等的交换不是么?不如这样,你什么时候把河图弄过来,我就给你我的血,决不食言。”   “河图?”张坚皱眉道:“洛书龟甲的残片我知道是在易术理事会的手里,不过河图在哪里,我还真的不清楚。”   范剑南摇头冷笑道:“你是真的不清楚?还是故意不想谈?”   “什么意思?”张坚皱眉道。   “你见过了苏玄水,应该知道是他夺走了原本属于我们的河图。”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不相信你会对此一无所知。”   张坚讶然道:“河图在苏玄水手里?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范剑南冷笑着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苏玄水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去河南?我们在寻找河图陨铁的时候,一切做得都很小心,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而苏玄水却出现了,不但劫走了这些河图还杀了一批船员。”   “有这样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张坚双眉紧皱道:“我甚至不知道他去过河南,我以为他是我在这里偶然遇到的。”   “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还跟你说了不少话吧?”范剑南了冷笑道:“像是他的风格,先跟你谈些无关紧要的,等你开始忽视他的时候,开始套取你话里的信息。最后他会故意把乌先生的事情透露给你。让你找到乌先生,最好是你们两个长生者相互火拼,弄得两败俱伤。苏玄水却可以从容地脱身,甚至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去过郑州。”   说完之后,范剑南拿出了一张纸片,缓缓地道:“这是我在现场发现的。以你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判断这东西是什么吧?”   张坚从范剑南手里接过那张纸片,拿在手里捻了一下。张坚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冷冷地道:“想不到这个苏玄水还是一个人物,看来我低估他了。”   “尽管乌先生一直想和你,面对面的交谈一次,但是还没有来得及约你,你就先到了。张坚,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难道不是有人指引你结果么?”范剑南冷笑道。   “苏玄水,他自己夺取了河图,却没有在我面前流露出一个字。相反装作有意无意的,将我引导到了乌先生面前,可见此人不安好心。”张坚厉声喝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乌先生已经下了决心,无论这个人在哪里,我们都要找到他。所以你帮我们找到这个人,更重要的是找到河图陨铁。只要你给我们河图陨铁,那么我就给你我的血。这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   无论是你基于血液的主张,还是乌先生通过河图的想法,都可以付诸实践。而你们双方可以共享完善的长生之秘,这难道不好么?”   张坚沉默了一会儿道:“为什么不是你先给我血。”   “因为乌先生还并不信任你,这也不能怪他,人活得太久了自然就会变得有些多疑,不是么?他需要你拿出一点诚意来证明这一点。否则他凭什么相信你会和他共享长生之秘?”范剑南耸耸肩道。   “那么,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张坚冷笑道:“难道你们不是想借我的手来对付苏玄水?”   “首先,我们可以对付苏玄水。你也知道,这次我们五术人几乎全部聚集在了苏州。不但是我父亲还有林若谷和罗四海。再加上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惧怕一个苏玄水这样的小辈。”范剑南一笑道:“我们之所以让你来做这件事,有两个原因。”   “什么原因?”张坚狐疑地道。   “首先,苏玄水做贼心虚,对我们防范得很厉害。他这个人有狡猾得很,我们未必能够找到他,即便找到了他,也未必能够找到河图陨铁。但是他对你却并没有像我们这样防范。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瞒住了你,而且明显还和你结成了临时的同盟。所以他不会防范你。”范剑南缓缓地道:“由你来对他动手,他肯定猝不及防。”   “听起来,似乎还有点道理。”张坚沉吟道。   “不但如此,他应该还对你有所企图。”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毕竟是懂得长生之秘的其中一个,他要想破解河图陨铁上的古代图形,就必须借助你的知识,这也是一个机会。”   张坚想了想道:“那么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出手对方苏玄水,夺回了河图陨铁,你就会配合我研究血裂者的血液对于长生之秘的作用。”   “是的。”乌南明缓缓地道。   张坚眼珠一转道:“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靠你们?我为什么不直接从他手里夺走那块河图陨铁,而要跟你们合作呢?”   “因为你没法做到破解河图。”范剑南一笑道:“你们西进术者一直以来研究的是通过特殊血液来真正实现完美的长生。而对于河图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破解。但是乌先生却不一样。他一直以来努力的方向就是河图洛书。反过来说他对血液方面就没有什么研究了。   你们的一些想法正好可以互补。只要你拿回河图陨铁,我又给你血液。那么就等于你和乌先生都各取所需,都站在了各自擅长的位置上了。”   张坚沉默不语,好久才点头道:“好,我就相信你一次。另外,苏玄水胆敢骗我,我也必须好好教训他一下。”他站起身道:“给我一周时间,我一定拿着河图陨铁回来。”   “我们敬候佳音。”乌南明平静地道。张坚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张坚走了之后,乌南明才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看起来,张坚还是上钩了。看来你的想法很有可能成真。不过,你觉得他得到了河图陨铁,会心甘情愿的交出来么?”   “不会。”范剑南肯定地道:“张坚不是傻子,他就算是死也不可能交出河图陨铁。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肯定张坚拿不到河图陨铁。因为我也了解苏玄水,他现在早就已经藏好了河图陨铁,一般人根本就别想找到了。”   “啊?”乌南明愕然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答应张坚的条件?”   “张坚这个人虽然聪明狡诈,但是一向刚愎自用,最不喜欢别人骗他。而他既然夸下了口,一周之内必然会对苏玄水穷追猛打。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浑水摸鱼找到河图陨铁。”范剑南一笑道。   “你打算怎么做?”乌南明道。“这得看张坚和苏玄水之间会怎么样了。如果张坚选择对苏玄水出手,那么按照他一贯的作法,他的打击将是一连串凶狠的手段,足以把苏玄水的所有注意力都拉到他的身上。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范剑南一笑道。   “如果我们趁着苏玄水和张坚纠缠不清的时候,抢先夺取了河图陨铁,那么我们就完全掌握了所有主动。”范剑南一笑道。“即便他们事后发觉也已经晚了。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深陷彼此的对抗之中,欲罢不能了。”   “好一招驱虎吞狼计。”乌南明朗笑着看了看范剑南道:“可是万一张坚先得手呢?”   “那么他还得回过头来找我们。”范剑南一笑道:“他自己无力破解这快陨铁。所以从任何方面来说,我们都不会吃亏的。”   “但愿如此。虽然张坚势力恐怖,但是我总觉得苏玄水这个人也很不简单。不但心思细密,而且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乌南明摇头道。   “当然,当初苏玄水可是魏如山最欣赏的手下。不过后来他不但卖了魏如山,还一口吃下了魏如山的全部势力。去年又在名义上攀上了易术理事会这样的高枝。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范剑南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遇到过比他更厉害的人,比如伍陆,还有卑弥呼等人。但是苏玄水却总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甚至感觉他比那些人要更厉害。” 第1389章 谁更聪明   何胖子站在一侧,小心翼翼地看着苏玄水的表情。他心里明白,自己的这位老板已经越来越难伺候了。有时候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段日子以来,苏玄水的术法能力又有了大幅度的精进。而术法能力的提升,却似乎没有让苏玄水更快乐,反而使得他越来越阴郁。何胖子也越来越怕他。   “你在发抖么?”苏玄水抬头看了他一眼道。   “没,没什么。也许只是冷气有点大。”何胖子连忙摇头道。   苏玄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我记得我让你盯着点那个张坚,你怎么一个回来了?”   “老板。”何胖子低声道:“不是弟兄们无能,只是那个张坚太厉害了。我们根本接近不了他。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邪术,好几个负责盯着他的兄弟都莫名其妙的晕了。有两个到现在都还没醒。”   “他发现你们跟着他了?”苏玄水的脸色一变,厉声道:“我不是说过,宁可跟丢了,也不能被他发现么?你是怎么做事的?”   何胖子连忙低下头道:“他应该是没有发现我们。但是他为了防止有人跟着,所以耍了点手段。在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了某种陷阱,结果跟上去的弟兄们都碰上了。”   “你怎么肯定他没有发现?”苏玄水冷冷地道。   “我们隔了很远跟着,所以出了事他也不可能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现。否则的话他应该回头了。”何胖子低声道。   “也许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也许他已经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苏玄水冷笑道:“真是一帮废物,什么都做不好!”   何胖子低下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苏玄水沉吟了一会儿,叹息道:“当然,这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们,以你们的能力确跟不住张坚。那么你知不知道张坚去哪里了?他难道事先没有透露过什么口风吗?”   “没有,但是据我所知,他应该是去找乌南明了。”何胖子低声道:“他随身带着那只圣杯,所以很有可能是去找乌南明或者范剑南了。依我看,如果他真的找到了乌南明,然后动起手来的话。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哦,说说你的看法,我们究竟有什么样的好处?”苏玄水看着何胖子道。   何胖子轻轻地一笑道:“这是明摆着的。乌南明和这个张坚都不是善茬。真正论起来,我们恐怕哪一个都招惹不起。   乌南明和五术人来往过密,甚至和范坚强都有交情。而张坚,这个人术力超强,而且还是圣章兄弟会的首脑。就连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既然我们惹不起他们,就让他们相互之间去斗。”   何胖子低声道:“他们相互之间越是顾忌防范,对我们就越不会太在意。到时候我们可以从容带着那块陨铁回香港去,神不知鬼不觉。”   “你说什么?”苏玄水的声音陡然阴冷了下来。   何胖子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低声道:“对不起老板,我说错话了。我保证之后再也不提……不提那件东西了。”   苏玄水的脸色稍缓,冷冷道:“最好给我记住这一点,一旦你说漏了嘴,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何胖子脸色煞白地点点头,“是的,老板。”   “这件事还有多少人知道?”苏玄水淡淡地道。   “没有了,这件事是我亲自去办的……”何胖子说到这里突然呆住了,一丝寒意从他心底直升了起来。他艰难地跪倒在一旁低声道:“老板,我跟你这么长时间从没有过二心。请老板体谅,我有一家老小要养。如果老板真的要杀我灭口,我也没有什么话说,只求老板能够给我家人一笔安家费。”   苏玄水看了看他,摇头道:“哼,我还没有想过要杀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出去吧。”他有些厌恶地挥挥手。   何胖子的心里这时才像是一块大石头落地,连忙点头哈腰地走了出去。不过他还没有走出几步,却又慢慢地退着回来了。   “我不是让你走了么?怎么又……”苏玄水一眼去,他发现何胖子是被人逼迫着退进来的。一个人就站在何胖子的面前。这个人身上穿着一件才长袖的衬衣,脸上却带着一只口罩。看不起他的连,但是能够感觉到他的两只眼睛精芒四射。   “你?是什么人?”苏玄水皱眉道。   那个戴口罩的人看着苏玄水,平静地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准备对付谁。”   “什么意思?”苏玄水厉声道。   “我是代表张主事来的,他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们。”这个戴口罩的人冷笑道。   “张主事?”苏玄水皱眉道:“他又是什么人?”   戴口罩的人冷笑道:“苏先生真是有些健忘,前几天你们还见过面。而且你还对这位先生有过一番很深刻的建议。并且告诉他,乌南明的存在。还有他们正在寻找河图。这些话,苏先生不会都忘了吧?”   苏玄水愣了愣,皱眉道:“你到底是谁?”   “真实的姓名我早已抛弃了多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你也可以叫我乌鸦。”那个戴口罩的男人冷冷地道。   “那么乌鸦先生,你对我有什么是指教?”苏玄水淡淡地道。   这个自称乌鸦的人,自然就是巫崖。他看着苏玄水波澜不惊的表情,忍不住有些皱眉道:“实际上是张主事让我过来一趟,他有一些问题需要当面像你们确认。”   “哦?什么问题?”苏玄水立刻道。   “昨天你说乌南明的人在寻找某些东西,这个消息确实么?”巫崖看着他道。   苏玄水点头道:“有这么一回事。”   “他们寻找的是什么?”巫崖沉声道:“你原先说过,他们寻找的应该是某件东西?”   “是的,他们寻找到的是从东西其实是河图。”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   巫崖看着他,终于还是平静地道。“你是说,他们找到了河图。”   苏玄水点点头道:“是的。不过这个河图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图,我们却根本就不清楚。而且乌南明为了掩人耳目,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有这样一件东西。毕竟这可是河图。是中华的巫术之魂。”   巫崖缓缓地道:“但是根据我们所知,事情似乎和你所说的有一些出入。”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哦?我可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张坚先生。至于他会得出什么样的判断,那就得看他。”   “哼,推得真干净啊。据说乌南明也确实在黄河之中寻找某些东西。不过他们在准备运送之前,这件东西就突然被人劫走了。好像还一把火烧得他们死了好几个人。”巫崖缓缓地道:“如果按照这种说法的话,那么他们的那件河图,早就应该不在他们手里了,而应该被劫走了。”   苏玄水配合地点点头,“也许。”   “现在你又跟我说也许了?前天你在张坚先生的面前,可以说掷地有声地保证,说是河图一定还在乌南明手中。这是什么意思?”巫崖冷笑道。   苏玄水也不在意,只是平静地道:“这位先生,你今天来,无非是要指责我。说我对张坚说的那些话有些不实。可是你只要仔细想想就会明白,这里面的玄机了。”   “什么玄机?”巫崖皱眉道。   “河图洛书是术界的源流,其价值是不是价值连城?”苏玄水看着巫崖道。   巫崖冷笑道:“这可不是价值连城就能表达的,如果是真正的河图洛书,根本就是无价的。”   苏玄水点点头道:“那么好。如果换了是你我,得到了这样的东西,会不会拿着到处宣扬?”   “当然不会,这东西可是至宝。小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拿出去到处宣扬。”巫崖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乌南明得到了河图之后,也会和我们一样的紧张。生怕别人知道了,根本就不肯把这东西拿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被人劫了呢?这是其一。”   苏玄水摇头道:“还有第二点,跟据他们说的。河图在他们得到之后的第二天,就被人劫走了。这种速度未免也太快了。除非他们通知了那些劫匪赶过来。除非劫匪加班加点守着电话,一有召唤马上行动,才有可能在第二天就劫走了东西。”   巫崖看着他微微皱眉,“继续说下去。”   “还有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据说他们的船员全失踪了。这些人本应该是第一时间就接触到了河图的人。但是却突然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是更值得怀疑么?这样一来,河图是否被劫走,全凭乌南明他们一句话了。因为根本死无对证了。”苏玄水耸耸肩道。   巫崖皱眉道:“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不是有点道理,而是乌南明他们说河图被劫,有着太多的一点。”苏玄水摇着头道:“所以我才会建议张坚先生亲自和他们谈谈,只是不知道谈得怎么样?”   巫崖冷笑道:“这可不是你该管的了。”   “当然,我只是个小角色而已。对于圣章兄弟会和易术理事会,根本就得罪不起。也没有必要挑拨你们和乌南明之间的仇恨,因为这对我而言又没有什么好处。”苏玄水耸耸肩道:“即便是你们和乌南明争得两败俱伤,最高兴的也只能是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反正这件事怎么变,也论不上我!”   巫崖皱眉道:“好,我们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乌南明要向所有人隐瞒这一点。”   苏玄水笑了笑道:“也许他们知道张坚主事对河图也有着不同寻常的兴趣。所以他们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把东西藏了起来,让经历过此事的船员全部出去避风头。这样一来就免得泄密了。也免得张坚主事对河图念念不忘。”   巫崖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你说的还是实情。并没有故意隐瞒,也没有刻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当然。”苏玄水一笑道。“我们做事从来都是实事求是的。”   “可惜的是,我们已经查过了,乌南明确实没有河图,那件河图应该是在某位第三方的手里。而这个人正在等着我们和乌南明交恶,甚至相互攻击。并且以此来消除我们双方对他的注意力。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巫崖靠近苏玄水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苏玄水摇摇头,一脸遗憾地道。“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话,你们尽可以在这里随便查,我苏玄水要是说半个不字,就不是苏玄水。”   “当然了,要是我能从你这里找出河图来,你也确实不会是苏玄水。因为你会成为一具尸体,通常尸体是不需要名字的,它们只有编号。”巫崖耸耸肩道。   苏玄水耸耸肩道:“你是个聪明人,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一个大概。不过,万一你在我这里什么都找不到。你有没有想过,会怎么样。你真的认为张坚能完全的相信你么?长生者都是诡异莫名的存在,你又怎么能够肯定他一定能够信任你?再说,他就不会怀疑你么?说不定他连你也不相信,还以为你从我这里找到之后,又私自藏起了河图。”   巫崖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如我们做过交易,我们把这一切都用一个盖子来盖住。盖得死死的,谁都不知道真相,除了你我。”苏玄水微笑道:“张坚对你的信任,总没有实实在在的好处更能打动你,不是么?”   巫崖抬起头狠狠地瞪着苏玄水道:“我管不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只知道,我不会被你收买。我现在再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交出河图还是和我动手?”   苏玄水一笑道:“你不会动手,我知道你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而要救活她就必须要长生之秘,不是张坚那种,而是更完美的长生之秘。如果你逼急了我,河图我会毁掉。那么你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你是聪明人,你知道回去之后该怎么对张坚说。” 第1390章 合谋   “就凭你。也敢威胁我?”巫崖冷笑道。   “每一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掌握了这个弱点,别说威胁,甚至可以杀人致命。”苏玄水淡淡地一笑道:“巫崖你不愧是个重情的人。可惜,为了感情,你已经把自己这辈子输得干干净净了。既然这样,何不更彻底一点。”   巫崖看着苏玄水道:“你真是混蛋,苏玄水。”   “其实我不是,我只是个有目标有雄心的人。和你一样,只不过你为了女人付出一切,我为了我的理想付出一切。本质上,我们是没有什么区别的。”苏玄水微微一笑道。   “但张坚比你想像的聪明得多。他不信任任何人,即便我回去告诉他,你并没有得到河图,他也不会相信。”巫崖冷冷地道。   苏玄水心中泛起一丝冷笑,他知道巫崖还会妥协的。一个人有了弱点,就像是一棵树上有了虫子,早晚总是会被蛀空的。他微微一笑道:“巫崖,你是了解张坚的。他既然不相信任何人,也就代表着他也不会完全相信范剑南和乌南明的话。否则,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而想通过你来试探我?”   巫崖平静地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你回去告诉他,在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找到。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河图。这一切不过是乌南明和范剑南想利用他来对付我的手段。”苏玄水低声道:“你最好想想看,如果张坚得到了河图。并且从中解开了长生之秘的关键。那么你还有利用价值么?”   “如果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又为什么要为了你去救那个女人?”苏玄水耸耸肩道:“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有相应的价值。但是,谁会为了对自己已经没有价值的人去付出?”   “他对我有承诺。”巫崖厉声道。   苏玄水大笑道:“巫崖,亏你还是在术界混到现在的人。你觉得你还能相信承诺么?我也可以给你承诺,给你十个八个,甚至更多。但是你觉得这样有用么?人应该活得现实一点,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张坚现在对你做出承诺,那是因为你对他还有用。要是你对他没用了呢?他只会把你当成垃圾一样随手扔掉。”   巫崖死死地握着拳头,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苏玄水的话,就像是一根针一样,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里。他知道苏玄水说得没有错,一旦张坚得到了河图,并且使长生之秘真正的完善了之后。他自己对他就真的毫无价值了。   巫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道:“那么你能给我什么?你就算有河图在手,但是你根本就不知道长生之秘,凭你自己也无法破解出长生之秘。更别说是完美的长生之秘了。我帮了你,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得到,我难道是傻子么?”   “所以,我们才有必要合作。”苏玄水淡淡地道:“知道么,巫崖,以前我和你一样也是在别人手底下办事的。但是有一个机会,仅仅的一个机会我把握住了。我不但把得到了这一切,甚至还把曾经的老板踩在了脚下。这就是下克上。   你现在也有一个这样的机会。我们可以利用这次的机会,把张坚踩在脚下,逼他交出长生之秘。你有了长生之秘,而我有了河图。想象一下,我们会有什么样的未来?”   “这不可能?张坚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容易对付。”巫崖摇头道:“这绝对不可能。”   “话别说得这么绝对。张坚是很厉害,但是他也有弱点不是么?他的弱点就是想拥有完美的长生之秘,既能享受漫长的生命,又可以不承受生命之痛。”苏玄水低声道:“他越是对此执着,我们就能越有机会。”   “你到底想怎么样?”巫崖皱眉道。   “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挖个坑,让张坚心甘情愿地跳进去。”苏玄水一笑,缓缓地道:“本来,这单靠我的话很难办到。可是如果我们合作的话,成功的希望至少有八成以上。怎么样?与其等待着别人的恩赐和施舍,还不如自己主动点,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哼,可惜即便我们两个人,也未必能够对付得了他。”巫崖摇头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险的计谋都是没有用的。”   “我承认张坚势力不俗,但是我还知道有人比他更强。”苏玄水看着巫崖道:“当我们无能为力的时候,为什么不借用其他人的力量来对付他呢?”   “借用其他人的力量?”巫崖微微皱眉道:“这世上能和张坚一较高下的人,可能只剩下易术理事会的那位第一理事了。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利用第一理事去对付张坚呢?而且此人位高权重,就算是易术理事会的人,也不可能轻易见到他。我们就更别提了。”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关于易术理事会,你就未必有我了解了。没错,第一理事可以说是目前最强的术者。但是你知不知道,二十年前,他也被人打伤,并囚禁了起来。”   “还有谁能够伤得了他?”巫崖吃惊地道。   “能打伤他的人当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这个人曾经是五术人之中最强的一个。很多年前就被称为是中国术界之中无敌的存在。他姓范,是范剑南的父亲,范坚强,人称范无敌。”苏玄水平静地道。   “范无敌?我确实听说过他。不过,他真的能帮我们对付张坚么?”巫崖皱眉道。   苏玄水摇摇头道:“他不会。不过这个人自从老婆死了之后,性情变得很乖张暴戾。他曾说过一句话: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没人惹他,就没事。要是谁惹了他,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加上他这些年一直隐居,知道他的人并不多。张坚又常年在国外,不会了解这个人的可怕。如果我们能够让张坚主动惹上范坚强,那么,就等于是他自己捅了马蜂窝。范坚强实力超群,而且性格刚烈。以这个人的个性,谁都不会买账。别说是圣章兄弟会和张坚。就连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范坚强也敢上去当面扇他耳光。”   “你说的这个人真的这么厉害么?”巫崖犹豫道。   苏玄水淡淡地道:“除了深不可测的第一理事,我这辈子见过最厉害的术者就是他。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也算是高手,但是在他手下绝对坚持不了五分钟,他就会弄死你。”   巫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但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再说张坚也不是没有头脑,他为什么会无端地去招惹这么一个难缠的对手?”   “因为他想得到完善的长生之秘,一直一来他都想通过血裂者的血液来尝试这个想法。范坚强是范剑南的父亲,他也是一个天生的血裂者。张坚想要得到范剑南的血,但是范剑南现在和乌南明在一起,这让张坚有些投鼠忌器。但是范坚强却是独来独往,而且张坚并不了解他的可怕。”苏玄水看着巫崖道:“这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   “可万一范坚强的实力不如张坚呢?”巫崖犹豫道:“我虽然没有见过范坚强的实力,但是我却了解张坚的实力。”   “放心,我敢保证张坚奈何不了范坚强。就算他真的能够赢得了范坚强,自己也得丢掉大半条命。”苏玄水淡淡地道:“而且你想想,范坚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儿子范剑南能善罢甘休?还有,易术理事会的杜先生是范坚强的舅子。张坚如果伤了范坚强,他也不会坐视不理。张坚这剩下的半条命,早晚也得送在他们的手里。”   巫崖皱眉道:“他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当然。你只要设法告诉张坚。从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找到。而范剑南也并不是唯一的先天血裂者。剩下的就让张坚自己去判断吧。”苏玄水微微一笑道。   “如果是这样,也的确是个办法。”巫崖沉吟道。   “张坚就像是一条饿狠了的狗,你抛出一块肉去,他怎么可能不吃?但是他不知道是,范坚强可不是什么肥嫩的五花肉,而是一块不折不扣的滚刀肉。一不小心,就能把他自己给噎死。”苏玄水冷笑道。   巫崖看着他道:“如果张坚真的上钩了呢?”   “那么他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剩下的你我两个人足够对付他了。到时候你可以胁迫他交出长生之秘,加上我手里河图,我们两人合作。得到完美的长生之秘也就顺理成章了。”苏玄水微微一笑,“到时候,你可以拿着你的长生之秘救回你的女人,我得到完美长生之秘和河图上的古代巫文。大家皆大欢喜。这就是把命运操控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巫崖看着苏玄水道:“你是一个很卑鄙的人,而且想让我跟你一样卑鄙。”   “卑鄙的不是人,是手段。而你的目的是救人,那么自然也算是高尚的。”苏玄水耸耸肩道:“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其余的,你自己考虑好了。”   巫崖想了想,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一直站在苏玄水身边何胖子低声道:“老板,你看这事能成么?”   “放心,巫崖已经动心了。”苏玄水笑了笑道:“他一定会按照我说的去办。要不了多久,我们就有热闹可看了。最好张坚和范坚强来个两败俱伤才好。我们手里只要有河图,还需要担心什么?”   何胖子一脸谄媚道:“老板英明。”   巫崖回到了张坚的住处,走了进去,看到张坚正坐在那里。   他有些迟疑道:“我回来了。”   “看你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消息。”张坚慢条斯理地道。   “是的,苏玄水坚持声称自己没有得到过什么河图。而且他还说,如果真是他搞得鬼,为什么范剑南和乌南明不去找他,而要把这件事转弯抹角的告诉我们?”巫崖想了想道:“我也觉得有些道理。当然我还是彻底查了他们一下。似乎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河图在他们手中。我想,会不会是范剑南这个家伙故意转移我们的视线?”   “也有这种可能,范剑南是出了名的狡诈奸猾之徒。所以并不能排除他们在故意转移视线。”苏玄水想了想之后道:“你查了查,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没有?”   “其他的发现到可能有点,不过不是关于苏玄水和河图的。”巫崖低声道。   张坚皱眉道:“哦?难道你还有其他方面的信息吗?”   “是的,是关于血裂者的。”巫崖点头道。   张坚立刻从椅子上起身,皱眉道:“血裂者?什么样的血裂者?”   “我从侧面了解到了,先天血裂者并不光是范剑南一个人。还有他的父亲,范坚强。这个人目前正在无锡老家,距离苏州只有几小时车程。”巫崖低声道。   张坚来回踱步道:“有意思。这个消息很有意思。先天血裂者的来源是通过遗传,所以范坚南是先天血裂者,那么他的父亲一定也是。”   “那么你的意思是?”巫崖尝试道。   张坚想了想道:“这倒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范剑南和乌南明在一起,我们对付他就得先过乌南明这一关。而且苏州这里还聚集了其他五术人,我们要想同时对付他们可并不容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范剑南的父亲范坚强独自一人在无锡的话。我们倒是可以绕开他们直接找到范坚强。”   “我也是这个想法,反正我们只需要一些做研究用的血液。取范剑南的血,和取他父亲的血,本质上也没有什么区别。”巫崖点头道:“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我们还是考虑清楚为好。”   张坚摇摇头道:“考虑清楚了,也许就失去下手的最佳时机了。走!我们就去会会这个范坚强,看看他是什么人。如果可能的话,我们索性就在他身上取得血样,也是一样的。根本没有必要和范剑南讨价还价。我们立刻动身,而且要快。”   巫崖点点头年道:“我这就去安排。” 第1391章 寻访   江南水乡山明水秀,这片绿树掩映的优雅小区就是范剑南在无锡的家。范坚强习惯于每天经过这片小公园,在里面坐一坐,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作为一个术者,他和其他大部分玄术修习者一样,习惯于每天静坐感悟。   只是今天他似乎有一些心绪不宁,范坚强微微皱眉,难道是自己身上的血裂症愈发严重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他的术法能力越来越强,血裂的发作也越来越严重。   他和儿子范剑南不一样,范剑南学全了所有的遁甲秘术,可以有效地控制体内血裂症的爆发。而他,却走的是另一条路。如果说范剑南走的是一条中正平和的路,而他却是剑走偏锋,选了一种迎难而上的道路。   那就是始终保持自己的术力处于极度旺盛的巅峰状态,强行压制体内的血裂症。   血裂在他们范家人的体内,犹如失去控制的洪水一样狂暴泛滥。范剑南修炼遁甲天书,其对应的方式是传统的疏导。通过不断地疏导体内气血,人为地达到一种动态的平衡。   而范坚强却是另一种极端,面对洪水他用的不是疏导而是堵绝。就相当于水涨一尺,他就把堤岸加高两尺。这种强行堵绝的方式更伤身体,对自身的术力要求也更高。但也因为如此,就术力而言,范坚强反而比范剑南更强横。因为他的修行方式更接近于术法的极限能力。   范坚强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脉搏,感觉脉象还算是平稳,并没有出现那种暴烈的气血波动,这也意味着血裂爆发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范坚强松了一口气,起身散步从小公园里一路走出来,在回家的路上还没有忘记买上一束鲜花。   回到家里之后,他把那束鲜花插在妻子画像的旁边。沉默地看着画像里那隐约模糊的脸,范坚强微微笑了。他小心地用刷子清理着画框上的灰尘,像是温柔地用手轻抚妻子的头发。也只有在这里,经常暴烈狂躁的他才会流露出始终温情的一面。   “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我没有让他走上我们曾经为他设想过的道路,但只要他是快乐的,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生最难得的,不就是快乐么?”范坚强轻声细语道。   “他快乐,我也快乐。只是我依然抑制不住的想你。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只有对你的思念才是我唯一的生活乐趣。”范坚强垂下头。   门被敲响了。范坚强却没有想去开门的意思,而是平静地道:“总有一些人想来打搅我,我去把他们打发了。”他用抹布擦了一遍画框,才缓缓转身走下楼去。   张坚站在门外又敲了一遍门,微微转头对巫崖道:“巫崖,你确定是在这里么?”   “应该没有错。”巫崖点点头。他的心里也有些紧张,他虽然听说过范坚强的名声,但是心里还是拿不准,不知道这个范坚强会不会是张坚的对手。   张坚正准备再次敲门的时候,门突然无声无息地开了。   张坚有些惊讶地发现,刚才似乎并没有人开门。因为这个家里唯一的主人,正在客厅里用一个鸡毛掸子清理着家具摆件上的灰尘。刚才他根本没有走过来,也不知道是谁开的门。   张坚的心里也微微的一惊,他看着客厅里的范坚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范坚强,看起来这个有名的卦师似乎一点都没有想象之中的仙风道骨。反而看着像是一个老工人。   范坚强有些花白的头发,剪成了很短的平头,头发像是刷子一样竖在头顶。身上的衣服也很普通,就像是那种在街头随处可见的中年人。脸上的胡渣使他看起来有些颓废,但那双眼睛却像是泉水一样的清澈冷冽。   张坚笑着道:“范先生?我们能进来么?”   “考虑清楚了,进来也许容易,但出去可没那么容易了。”范坚强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   张坚哈哈一笑道:“范先生真是喜欢开玩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免了,我知道你是谁。我这辈子见过的长生者并不止你一个人。”范坚强缓缓地道。   “哦?看来范先生真是明察秋毫。”张坚笑着走进来。   巫崖跟在他身后也想走进来,却陡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腿,自己的双脚就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他无论如何都抬不起脚来。巫崖心中一紧,却听到范坚强缓缓地道:“我的家虽然不是什么特殊的地方,倒也不是任何人想来就来的。”   范坚强缓缓地手中的鸡毛掸子轻轻挥了一下,巫崖竟然一个趔趄,向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巫崖的心中一阵狂跳,这个范坚强果然不是什么善茬。作为巫家的高手,他对任何术法都有一定的认识和了解,但是他却丝毫也看不出范坚强刚才的动作。   不但是巫崖感到了一阵惊惧,就连张坚也心中感到了一阵凛然。他的术力和眼界比巫崖高出好几个层次,巫崖看不出,但并不意味着张坚也看不出。他知道这是一种非常简单的遁甲术,但是如此简单的遁甲术能够在轻描淡写之中就把巫崖给推了出去,这份能力却是真正值得敬畏的。   张坚肃然起敬道:“好一手奇门遁甲术,我也算是对遁甲一道有所了解,但我所认识的人之中能够把遁甲术化为随意的每一个动作之中,范先生却是第一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当今天下在奇门遁甲一道上,范先生可谓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只是一点小手段罢了。”范坚强淡淡地道。   “小手段却往往蕴含大学问。就如清末形意拳大师,有半步崩拳打天下之称的郭云深老先生。能以最简单的拳术演绎最深沉的武术哲理。这才是真正的行家。范先生刚才的那个动作,明显是脚步移动为契机,手部动作为指引,一进一退之间,瞬间完成八门遁甲的演化,却无不符合遁甲玄学的大道哲理。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张坚眼神闪动道。 第1392章 一言不合   范坚强冷冷地道:“不值一提。你如果是想上门拍马屁的话,不妨另找一家。我对马屁没有什么感觉。”   张坚微微一笑道:“我这次来当然不是为了曲意奉承,而是有求于范先生。”   “求我?”范坚强冷笑道:“你这话就说的口不对心了吧?你们这些怪物一样的家伙,还有什么是你们做不到的?据说好几个世纪,连欧洲教廷都要看你们圣章兄弟会的脸色。这种权势和声望,你们还需要求别人么?”   张坚干笑道:“我想范先生可能对我们有些偏见,但我们对范先生的仰慕却是实实在在的。我们这次来,确实是有事相求。我们需要一些,你的血。”   他的话还没说完,范坚强手里的鸡毛掸子已经倒了过来,横向一下就抽向了张坚的脸上。   张坚连忙后退,却骇然发现,范坚强的力量简直强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手里的那支鸡毛掸子划过的方向,空气都在急促振动。   “慢着!”张坚猛然一惊,连续退了好几步,才狼狈地避开了这一击。没有任何的花俏多余,就是简单粗暴的术力压迫,却胜在雄浑暴烈。   “慢个屁,你们这俩货色。赶到老子家里来,扬言要给我放血。难道我还要客客气气地端茶倒水招待你们?”范坚强喝道。“今天我要是不教训你们,你们还真当老子是软柿子,好拿捏么?”   “不是,你先听我说……”张坚情急之下有些说不清楚。范坚强当然更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手里的鸡毛掸子狠狠戳在桌子上,房间内凌厉的术力尖啸四起。范坚强怒起来,谁都不买账。瞬间就以客挺厅的那张桌子为中心,布下阵局。   他的遁甲阵术已臻化境,举手投足都能布下强大的遁甲阵形。只是这简单的一张桌子,在他的手下立刻活了起来。四方桌的四面按四象真灵位置排布,一个四象遁甲阵立刻布下,没有阵旗令箭,范坚强只是随手扯了几根鸡毛掸子上的鸡毛随手一会儿就。   他倒是真的拿鸡毛当阵旗令箭了。但就是这样也把张坚给逼得手忙脚乱。因为张坚压根就没有想到范坚强有这么强的实力,也没有想到这个人才说了一句话就开始直接动手。一动手,也不讲任何情面,还就是往死里整。   张坚被迫硬着头皮和范坚强死扛,他不扛也不行,因为范坚强一出手就占尽优势。占据了房间中间的这张桌子作为阵盘。整个房间的区域尽在他控制之中,张坚只能被迫守住了这张桌子的一个角,因为他知道,一旦连这个角都失去了,那么自己就完全陷入了范坚强的阵术之中,难以自拔。   张坚皱眉道:“范先生你冷静点,我并不像和你为敌。”   “是啊,你不想和我为敌,你只想捅我两刀给我放血。”范坚强狂笑道:“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就跟强奸犯保证自己的动作会温柔一样,真他娘的搞笑。可惜老子不吃你那一套,今天不把你们两个家伙弄个半死,你们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说完他疯狂催动术力,拼命向张坚和巫崖挤压过去,无形无色的术力压迫之下,巫崖首先撑不住了。他在术法修为方面毕竟不如张坚,在范坚强狂态毕露的攻击之下,巫崖脏器受损,“噗”地一口血咳了出来。他这时才想到为什么苏玄水会对范坚强有信心,这个人强大的简直不可理解。张坚也是极力苦撑,他的双眼一阵发红,身体内的血裂也被诱发了出来,爆发出强劲的术力和范坚强冲撞在一起。   “血裂?哈,跟老子比血裂!”范坚强的陡然狂笑,他的周身术力在极短的时间内疯狂暴增。他的身体骨骼都在这种术力震颤之中发出一阵阵脆响,整个人的身体像是肿胀了一圈。   但是张坚知道这是血裂在毫无保留状态下激发的象征,其实并不是范坚强的身体有所改变,而是他身体周围的空气,在受到剧烈震颤时产生了某种空气的折射,看起来几乎使范坚强的身体变得更加壮硕了。   范坚强狠狠一掌拍在桌上,厉声喝道:“给老子撒手。”   “嘭!”巨大的术力冲击,几乎使得张坚当场撒手。不过他还是撑住了,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把另一只手也按在了桌面上。   “范坚强,你必要逼人太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们为敌,我也只是想很友好的向你要一点血浆,仅此而已。”张坚沉声喝道。   “门都没有!”范坚强冷笑道:“想要我的血?你就自己靠本事来拿!”   张坚厉声道:“范先生,你不要逼我!”   范坚强哪管他这么多,再次加大的术力。强大的术力散发使得他的周身似乎都有淡淡的电弧闪烁。这是术力在他身侧高速流转,和空气的摩擦产生的静电效应。   张坚的心里忍不住一阵暗骂,他这一次真的是来错了,没有了解到对方的真正实力就贸然来访。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巫崖。巫崖现在的状况比他还要惨烈。刚才那阵术力狂潮的压迫,至少使得巫崖又吃了一个闷亏。   “该死!”张坚心里暗骂道。   不过面对范坚强的攻势,张坚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他要么坚持到底,硬着头皮死撑,要么就是趁早开溜。不过现在整个区域的控制权都在范坚强手里,他即便是想逃,也必须先在桌上的遁甲术局之中争得至少一部分的控制权。否则就算是想逃也不可能。   张坚再度强行催动术力,范坚强虽然嘴上说得厉害,心中却也满是震惊。他在第一时间内布下阵局,使得张坚不得不仓促迎战。但即便是这样,他依然没有能从张坚那里讨到多少便宜。这让范坚强心里也暗自紧张,果然,圣章兄弟会和张坚的实力不可小觑。 第1393章 血裂之痛   张坚和范坚强隔着一张桌子,彼此对峙。   在外人看来平静无奇,但是唯有他们两个亲历者才深知其中的凶险。术、法、势之中,术是方法和手段,法则是原理,唯有势是一种决定一切的能量,通俗的说也就是他们所具备的术力。   张坚和范坚强可以说是当今世上第一流的术法高手,自然知道在术法高手的斗争之中,得势和失势之间的区别。所以全都拼足了力量,以术力决一高下。在现在的这种程度,他们都已经没有了回头路。谁露怯,谁就注定一败涂地。   中间的这张桌子已经被两人的术力灌注得吱嘎作响,厚重的红木桌子也承受不了两个术法高手的力量,终于在一阵微风之中化为了尘埃。   但张坚和范坚强却依然没有动,他们依然处于最艰难的相持之中。   张坚咬着牙,看着范坚强,他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了起来。“范坚强,你确实是我所见过最强的术者。不过我们也都清楚,术力越是激发到极致,体内的血裂也会持续对身体产生足以致命的伤害。”张坚吃力地道。   “我还用你教么?不过老子一生从来没有服过谁。你们长生者又怎么样,想让老子低头,根本就是妄想。”范坚强冷笑道。   “我没有要和你拼死拼活的想法,其实我真的只是需要一些你的鲜血,量不大,只是需要一杯就可以。”张坚恨恨地道:“就为了这点事,你就要和我以死相拼,这有意义么?”   “没有意义。只是我从来觉得,既然活着就不该活得太憋屈。我凭什么要让你取我的血?”范坚强咬牙道:“你这样的人,活了常人的几辈子,从来也都是高高在上。也许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会有人反抗。嘿嘿,老子偏生就是不信邪。要我的血,老子先让你流点血!”   范坚强一声暴喝,双手猛然结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真言的道家秘祝,是最能将遁甲术力量发挥到极致的。随着范坚强的双手快速结印,他身上的气势陡然暴涨。   就连张坚也被死死地压制住了,他虽然还站在范坚强的面前,但是已经比刚才矮下去了半个头,因为他的浑身骨骼都在响。整个人像是被千斤重担强压着,身躯都有些佝偻了起来。   “噗”张坚终于忍不住喷了一口血,脸色愈发苍白。他这时才真正感到了一丝恐惧,眼前的这个中年人简直是一头迟缓的洪荒巨兽,而一旦这头巨兽被激怒,所爆发出来的才是真正具有毁灭性的力量。   张坚甚至抬不起手来擦拭嘴角的血痕,他低声道:“我先在才知道自己错了。我错误的估计了形势。我原本以为你只不过是个高明的卦术师,却从没想到你会有这样令人恐怖的力量。”   “卦师又怎么样?真正的卦师通晓天人之理,善于把握一切预兆,并且用来感悟这种预兆对未来的影响。一个高明的卦师,甚至能以天下为局,把控天下的时势大局。而我,若是连我自己家的客厅都把握不了,还算是什么卦师?”范坚强冷笑道。   “这是什么样的卦术?”张坚艰难地抬起头道。   “在你踏进这扇门起,你所有的一切反应就都已经在我的计算之中了,你每走一步,每一个动作,都逃不出我的预判。在这种状况之下,你怎么可能赢我?”范坚强冷笑道。   “我不信!”张坚愤怒地道:“我不信自己会败在你这样的人手里。我是长生者,我甚至战胜了时间,超越了正常的生命。我怎么可能败在一个卦师手中。”他情绪一激动,又是呛出了一口血。   范坚强冷笑道:“事实就是事实,哪怕你不敢相信,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你也并没战胜时间,因为时间是规律,你根本无法战胜规律,无法战胜真正的道。你们长生者只是以某种方式延迟了死亡的到来,但是,你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是么?”   张坚终于后退了一步,他再也承受不住迎面而来的重压,立刻被巨大的术力冲击弹飞了出去,摔在门口。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却依然脚步踉跄。范坚强在刚才的一瞬间,已经震得张坚的经脉有了多处破损。气血完全失衡,导致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就连走路都像是在飘。   巫崖连忙上去搀起他,帮他站稳了。张坚一手被巫崖搀着,一手努力扶住了门框。使自己站稳在了范坚强的面前,“好,范坚强果然名不虚传。我今天算是来错了。巫崖,我们走!”   巫崖搀扶着张坚准备离开。但范坚强却冷冷地道:“这就想走了?我可还没玩够。”   “你还想怎么样?”张坚愤怒地吼道。   “倒也不想怎么样,只是让你们这么走了,我有点气不顺。”范坚强冷笑道。   “难道你还想留下我们的命不成?”张坚咬牙道。   范坚强摇摇头,“这倒不至于,我这辈子年轻的时候杀过很多人。虽然从来没有错杀过一个,大部分是因为别人先对不起我。但现在上了点年纪,脾气已经消退了很多。你可以走,但是你身边的这个人必须留下点什么。”   他猛然转身看着巫崖道:“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我不管别的,单凭你禁锢控制罗四海十几年而言,你就不可饶恕。留下一只手,然后滚蛋。”   巫崖看着范坚强道:“你想为罗四海出头?”   “罗四海和我们范家颇有渊源。他和我父亲平辈,就连我也得称呼他一声叔叔。你对他所做的事,难道想就这样算了?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范坚强冷笑着道:“你废掉自己一只手,也算是给他一个公道。快点,要不然我就自己动手了。”   巫崖额头的汗水淋漓,终于咬牙道:“好,我就还给你们五术人一个交待!”他陡然举起了自己的手,术力凝聚掌心在瞬间爆发。巫崖的整只手在瞬间骨骼寸断,他身体摇晃了一下,硬是没吭一声,扶起了张坚转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之后。范坚强终于撑不住,一下瘫软在了地上,身体不断地颤抖抽搐。他刚才也只是在强作镇定,其实他身体受到的伤害并不在张坚之下。积蓄了几十年的血裂能量终于在他大量耗费术力之后,开始逐渐爆发了。   一瞬间,范坚强就感觉到体内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冒了出来。“真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他无力地笑了笑,血液从他的鼻孔不断溢出。   范剑南此时正在苏州和乌南明坐在一起,仔细看着一些油墨拓印的纸张。   乌南明皱眉道:“你确定就是这些?”   “当然。当时你的那个手下方敏也在,他也可以证实。这些图案就是从河图陨铁上原封不动拓印下来的。怎么有什么不妥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从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乌南明搓着手道:“这些东西,和古代巫文完全不同。像是纯粹的图形,而不是某种文字符号。这么可能呢?这完全不合乎逻辑。”   范剑南点头道:“我也明白你的意思,毕竟这些图案太古怪了。不过其他的一切,基本上都符合你的才猜测。就比如说,你说的龙马确实是一块大型陨铁。而且从我们发现的唐泽演的镇河台,以及隐藏的镇河台石像来看。这块陨铁就是古代历史上曾经发现的那一块。所有的一切描述完全符合河图的特征。”   “这就有些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呢?”乌南明皱眉道:“我原以为这应该是一篇相对完整的巫文。但是现在看来,所谓的河图根本就不是文字,这对我们破解这些东西来说,难度就更大了。剑南,范剑南?”   乌南明突然发现范剑南有些神不守舍,连忙走过去道:“范剑南,你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范剑南回过神来道:“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可能是昨天没有休息好。”   “也是这几天也难为你了,我看你还是去休息一下,我通过其他人去查查这些图案。虽然能够查到的把握并不大,但是总算是一种尝试。”乌南明苦笑道。   “也只能是这样了,或许我们还可以查查一些古代文献。看看历史上还有没有过类似的情况值得借鉴。”范剑南想了想道。   “好吧,我这就差人去办?”乌南明点头道。   范剑南突然开口道:“对了,我父亲离开多久了?”   “两三天,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乌南明摇头道。   范剑南来回踱步道:“奇怪,我刚才一阵的心绪不宁。我还以为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所以我起了一卦,但这卦象上来看,似乎是我父亲出事了。”   “范坚强?他怎么可能出事?再说他回去也没有几天啊?”乌南明摇头道:“而且他要是遇到什么事的话,也应该会通知你一下吧?”   “恐怕他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所以才来不及找到我们。”范剑南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没有人接,范剑南似乎更加担忧了。“不行,应该是出事了。我必须回去一趟。”   “回去?你准备回哪里?”乌南明皱眉道。   “回无锡老家。我老爸好像出事了,而且有可能是大事。”范剑南有些心神不宁地道。   就在这个时候,范剑南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低头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范剑南不有微微松了一口气,接通电话之后,他压低声音道:“老爸,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这么久不接电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范坚强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他缓缓地道:“我没事。你呢,还在苏州?”   “是的,我正在乌先生这里。”范剑南有些犹豫道:“你听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好?你确定你没事么?”   范坚强在电话里笑了笑,“没事,放心吧。只是可能有些感冒,嗓子有点沙哑。”   范剑南皱眉道:“恐怕不是吧?老爸,我感觉到在你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几个人不知死活的家伙。”范坚强缓缓地道。   “不知死活的人?”范剑南略一思索道:“你说的这些人是谁,是苏玄水还是张坚?”   范坚强在电话之中低声道:“是张坚。他想要我的血。不过我已经摆平他们了。”   范剑南一阵错愕,“他们?除了张坚之外还有其他什么人?”   “巫家的那个人。我记得他是叫巫崖。”范坚强想了想道:“不过我也说过,他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这些人想要对付我,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需不需要我回来一趟?”范剑南皱眉道。   范坚强摇头道:“其实没有这个必要。我打电话给你是希望给你提个醒。这段时间之内尽量小心行事,张坚他们应该不会甘心。我怕他们还会找你的麻烦。”   “放心,他们还不敢在苏州这里乱来。你知道大部分五术人都聚集在了这里,再加上乌南明。就算是张坚想也不敢轻举妄动。”范剑南又和父亲交谈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乌南明皱眉道:“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范剑南摇摇头,“具体的过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老爸不肯说。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找他麻烦的是张坚。不过现在我老爸已经搞定了。”   “张坚?他怎么会突然打你父亲的主意?”乌南明皱眉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原本他是应该去找苏玄水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盯上我老爸了。也许是苏玄水又对他说了什么。这个人天生就是个巧言令色之徒。”范剑南摇头道。   “你父亲怎么样?”乌南明皱眉道。   “听他的话,应该问题不大。”范剑南沉吟道。 第1394章 棋子的觉悟   不过范剑南随即一想立刻摇头道:“不行,我必须回去一趟。张坚突然找我老爸,很有可能是为了血裂者的血液。他不会随随便便去,更不会随随便便离开。”   乌南明皱眉道:“既然这样,我和你一起去。”   从苏州到无锡的距离其实并不算长,一个小时的车程就能到。范剑南和冯瑗、乌南明急匆匆地赶回家之后,发现情况并不如他们之前想象的那样乐观。   范坚强的受了很严重的术伤,这术伤到并不是因为张坚,而是他体内长期抑制的血裂终于爆发了出来。   范剑南看到父亲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像是喝醉的人一样,满脸潮红。他身边的一盒纸巾上全是血,即使现在鼻孔之中依然有血液渗出。   “老爸!”范剑南惊呼了一声,走过去扶起了范坚强。   范坚强摇摇头,平静地道:“没什么大事,只是老毛病了。”   “范坚强,我早就跟你说过,你的血裂症已经非常严重了。长期用术力压制血裂,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完全就是治标不治本,甚至连标都治不了。”乌南明皱眉道:“可是你还是这么滥用术力,这简直是在找死。”   “老鬼,在我儿子面前,别对我说教。多少给我一点面子。”范坚强微微一笑,突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直起身道:“没有人能够让我低头,张坚不行,你也不行。别忘了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   “我从来也没有以债主自居过,帮助你父亲和你只是我愿意这么做,你也从来没有欠过我什么。”乌南明皱眉道。   “那就离我儿子远一点,和你们这种人在一起没有好结果。”范坚强冷哼了一声。   “老爸,你先休息一下,我打电话给龙大胆。他对治疗术伤很有一套。”范剑南拿出电话道。   范坚强摇头道:“不必了,我清楚自己的状况。这点程度还要不了我的命,最多只是大病一场。没想到这个张坚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受的伤未必比我轻。”   “行了。都到这份上了,你就别再逞强了。好好躺着,我打电话给龙大胆。”范剑南无奈道:“你说你这是何必?非要逞强和那个张坚拼。他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   范坚强却摇摇头道:“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之所以没有对你下手,是因为你在乌老鬼的身边,他有所顾忌。但是,乌老鬼不可能保你一世,总有你落单的时候。我原本是想趁这个机会把他给灭了。免得他以后找你的麻烦,没想到却还是没能成功。要不是老子的血裂症来得太不是时候。他根本走不出这个门。”   “我知道,但是你这样……”范剑南焦躁道:“算了,你先休息。”   他转身对乌南明道:“乌先生,你先坐一会儿,我把老爸扶回房间休息。”乌南明点点头,坐在了沙发上。   冯瑗帮着范剑南把范坚强扶回了房间。   在房间里,范坚强看看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儿子,小心点乌老鬼。长生者和我们不一样,他们都靠不住。现在他有求与你,等他弄到了河图的时候,你就要留心了。”   范剑南心中一动,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范坚强这才躺下休息。他这种程度的术伤其实药物已经对他没有什么作用了,只能靠慢慢调养。   服侍他睡下之后。范剑南这才和冯瑗回到了客厅。乌南明依然还坐在那里。范剑南对他笑笑道:“乌先生,不好意思,我老爸就这脾气。”   “我知道,他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认识他了。我也认识你的爷爷。”乌南明笑了笑道:“其实我很了解他的脾气。以前他真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不过在你母亲出事之后,他受到的打击有点太大,加上血裂的影响,就变得易怒而暴躁了一点。我理解的。”   “还有,我父亲病成这样,短时间内我是离不开这里了。关于河图的事情,我也真的无心再管了。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河图在苏玄水手中。我想以你的能力应该也有办法对付他,我就不蹚这浑水了。实在是抱歉。”范剑南无奈地道。   乌南明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头道:“好吧,我能够理解。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多打扰了,反正苏州那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他。”   乌南明微笑着起身道:“其实我倒是很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这次也真是多亏你帮忙了。”   范剑南笑着道:“乌先生客气了。”他把乌南明送出了门之后,回到客厅。他和冯瑗两人相对着坐在那里。冯瑗看着他道:“刚才你父亲说的话,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他为什么说乌南明和张坚都是一样的?”   范剑南看着她道:“因为他们和我们不同,长生者因为存活的时间大大超过正常人,所以,他们的性格之中多少变得有些古怪。换句话说,他们在一般人之中始终都缺乏认同感,所以容易变得孤僻而冷漠。张坚和乌南明都有点这样的古怪。所以老爸有些担心也是正常的。”   “真的是这样?”冯瑗眨着眼睛反问道。   范剑南苦笑道:“好吧。你看出来了。其实我也从没有相信过他们。因为他们这类长生者,对于正常人有种本能的疏离感。长生就像是一种特权,无论他们的长生之秘是否完美。他们都是一个特权阶层,这种特权使得他们不会真正关心其他人。”   “所以你不相信他们?”冯瑗奇怪地道。“但是,他似乎对你不错啊。”   “这都是表面现象。你有没有发觉,我们告诉他河伯号上大多数船员可能都死于了张坚之手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任何惊讶,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范剑南缓缓地道:“这说明,乌南明只是把他们当作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包括我们其实也是乌南明手头的棋子。” 第1395章 能力精进   “真让人寒心。”冯瑗摇头道:“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为什么不干脆挑明了,然后一走了之,我们再也不管他们的破事了。”   “你以为仅仅是这些?”范剑南摇头道:“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只是有些东西,需要乌南明的配合。他在利用我,我索性将计就计。”   “那你怎么又拒绝和他继续寻找河图了呢?”冯瑗皱眉道。   “这就叫欲擒故纵。”范剑南一笑道:“要是老爸伤成这样,我还是跟他走。反倒会让他怀疑我另有目的。而这样主动表示离开,反而会让他更坚信。我没其他目的,依然还是他的一颗棋子。”   冯瑗忍不住笑道:“这关系还真够复杂的。对了,你要需要他帮你什么?”   “河图洛书,还有那些谜一样的巫文,也许能够探明我身上所发生的一些奇怪事情。而乌南明探究这些多年,我相信他的经验应该是非常有用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冯瑗愣了愣道:“你想寻找到什么,你身上的什么奇怪的事情?”   “太多了,比如困扰范家好几代人的血裂问题,还有我特殊命数的问题。这些我都没有办法解释。”范剑南皱眉道:“但是,这些又和我有着紧密的关联,我是真的想把这些情况都弄清楚一点。”   “可是,你确定河图洛书上能够找到解决办法么?”冯瑗有些犹豫道。   “不确定。”范剑南苦笑道:“但是,总得试试不是么?”   冯瑗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道:“剑南,可是我总觉得太放心。无论是乌南明还是张坚,他们都拥有太大的力量。你这样游走于他们之间就更危险了。也许还没等你弄清楚那些问题,他们就已经开始对付你了。”   “我明白,所以我才要加倍小心。而且我并非一无所恃。”范剑南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件东西,看起来像是某种绢帛,但要更加厚实一点。正是赫哲族萨满的那片鱼皮文书。   这是他从赫哲萨满那里得到的,而知道这片东西在范剑南手中的船员们,却又都已经被苏玄水所杀。所以这片鱼皮文书就被范剑南保存了下来,而他也刻意向乌南明隐瞒了一点。所以除了冯瑗和范剑南,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范剑南手中有这样一份鱼皮文书。   “鱼皮文?”冯瑗诧异地道。   “是的,鱼皮文。其实我先后接触过了两次巫文,一份是来自巫家的,而另一份是来自令狐家。这些你都知道。但是你却不知道我曾经反复比对过这两篇巫文,总是感觉有点难以结合在一起。甚至我一度认为巫家和令狐家的巫文都是单独篇章,所以中间并无联系。”范剑南拿起手中的鱼皮文书低声道:“直到那个赫哲族萨满给了我这个。”   “这鱼皮文书上的巫文是什么?”冯瑗奇怪地道。   “这就是巫家和令狐家巫文之中缺少的那一个部分。有了它,我可以把两篇巫文相互联系在了一起。”范剑南缓缓地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冯瑗有些狐疑地看着他道:“即便就是把两篇巫文联合到了一起,也不会有更多发现吧?要不然这巫文倒是显得简单了。”   范剑南一笑道:“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但是这却是一个一加一大于二的明显例子。”   “你是说?”冯瑗皱眉道:“这两篇巫文合在一起会成为另一种更强的巫术么?”   范剑南点点头,“如果两个巫文篇章全部合在了一起,这就是洛书龟甲上记载的全部。也就是说,第一理事费尽心里想要得到的洛书龟甲。现在已经有一个副本,这个副本现在正在我的手中。”   “这是洛书龟甲上的文字?”冯瑗吃惊地道。   “是的。不但如此,更胜在没有人知晓。”范剑南一笑道:“目前为止这就是我最大的依仗。有了这些东西我就等于是和第一理事站在了同等的起跑线上。无论是张坚还是乌南明,他们都要比我和第一理事滞后一步。”   冯瑗点点头道:“而且,张坚和乌南明现在还处于相互牵制的状态。这就对我们更有利了。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哪儿都不去,就待在家里。一方面照顾受伤的老爸,一方面可以着重的研究这份洛书龟甲。”范剑南一笑道。   “也是,目前范大叔这个样子,我们也却是不宜离开。而乌南明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对我们待在这里不会起疑心。”冯瑗点头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范剑南一边在家照顾受伤的老爸,而另一方面他也在加紧学习巫文。这些巫文确实是一种极为高深艰涩的巫术。就连范剑南这样天资卓绝的人,也经常会陷入冥思苦想之中。   范剑南忙成这样,冯瑗也不能支持他。于是这位冯大小姐开始把她仅有的家务能力发挥到了极点,每天负责做饭洗衣等日常家务,虽然她也是既不擅长这些。但是看到每天日渐消瘦,而且胡子拉渣的范剑南,她的心又软了下来。   这种状态一共持续了两个多月,除了冯瑗的厨艺见涨。范剑南却似乎还是没有能够参透所有的巫文,但是这两个月之间,他也起了惊人的变化。原本他身上的英气勃勃像是被洗练得一干二净,他的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平和,却深不可测。   冯瑗和范坚强几乎是目睹着范剑南每天的变化,到了最后,范剑南的身上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就连他的父亲范坚强也有些看不透自己的儿子了。   范坚强皱眉道:“儿子,你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   “很好啊,我倒是没有感觉出什么来。”范剑南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却只能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最近忙着看书,没有刮脸,胡子都长了出来。我现在看起来一定很沮丧很颓废吧?”   “我不是指这个,好吧……只要你愿意继续练习这些巫文,我还能说什么?”范坚强看着自己的儿子叹息道。 第1396章 逆袭   “怎么了,老爸?”范剑南皱眉道:“关于这些巫文,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没什么。”范坚强摇头道:“我怎么会接触这些东西。只是听说过而已。这些巫文背后隐藏的力量往往超出我们能控制的范围,这才是巫文可怕的地方。如果你真的想研究这些东西,最好要小心一些。”   范剑南点点头,但是他明显感觉到父亲应该是知道点什么,只是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他选择性的保持沉默了。任凭范剑南再怎么问,他也绝口不提巫文的事情。   范剑南知道其中肯定有什么缘故,但是他也清楚父亲的脾气。范坚强要是不想说的事情,你就算是撬碎了他的满口牙齿,都别想得到一个字。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一副脾气。   所以范剑南也没有太在意,依然在家每天参悟着这些巫文。他身体之中的术力,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增长。只是谁都没有意识到,因为范剑南看起来还是那个样子,而这种术力的增幅也只有在血裂爆发的时候才会体现出来。   这一个多月,张坚几乎是在隐姓埋名之中度过。巫崖在大酒店的里开了一个房间,张坚已经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一方面是躲避乌南明的追踪,另一方面是为了养伤。   范坚强说得没错,张坚的伤势并不比范坚强轻多少。而且同样因为是血裂的关系,他受到的内伤也很严重。相比巫崖断了一直手而言,他的伤势其实更重。   所以巫崖能够每天外出,去打听一下附近的情报。而张坚却只能躺在酒店的房间里,继续等待。   好不容易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在接近,看来是有人过来了,只是不知道是否巫崖回来了。张坚连忙支起身体,有些艰难地走到了门后。   直到巫崖进来之后,张坚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怎么样?”   “这里的周边都有术者出没,虽然他们的术力不算很高,但是组织严密。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冲谁来的。”巫崖低声道。   “怎么会这样?这些身份不明的术者,如果是要对付别人的话,那么这个人是谁?如果是要对付我们的话,也说不通,除非有还有谁知道我们藏在这里?”张坚皱眉道。   “会不会是范坚强?”巫崖皱眉道。   “不可能,他虽然厉害,但是从来都习惯一个人行动。我看倒像是乌南明的手笔。”张坚缓缓地道:“但是这样不太像,要是乌南明知道我们在这里,只怕现在已经冲上来了。真是奇怪,这些人是谁呢?除非……”   “除非什么?”巫崖摇头道:“你还是别乱想了,先坐下,好好养伤再说。”   张坚看着巫崖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巫崖摇摇头道。   张坚看着巫崖淡淡地道:“我想也许是你背叛了我,所以我们藏得这么好也会被发现。”   “这……怎么可能?”巫崖摇头道。   “是啊,我想也不可能。因为我能给你的东西,乌南明却给不了。你有什么理由背叛我?所以这个想法只是在我脑中一闪念之后,我就否定了。”张坚看着巫崖的脸色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紧张了吗?”巫崖耸耸肩道:“我这满脸的伤疤,就算我摘下口罩,你也看不清我的表情,更何况我还是戴着口罩的。要是你能发现我的紧张才是怪事了。”   张坚摇摇头道:“紧张可不是从脸上能看出来的,心跳,血压,毛孔的收缩放大,都能体现出一个人的紧张情绪。”他笑了笑道:“所以我说你紧张了,你就一定是紧张了。”   巫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你在怀疑我,认为是我泄露了行踪,所以才引来这样一帮人。但是又拿不准。所以才用语言试探我,我说得没错吧?”   张坚摇摇头,“其实你错了,我不存在什么拿不准的原因,我现在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是你出卖了我。才把这些术者调集到了这里,而你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我。不过我还是很难想象,你是怎么下决心要对付我的?这些年我待你可是不薄。”   巫崖冷冷地道:“你待我不薄?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把我当人看。在你眼里,我就像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丢一个空头许诺,就让我付出一切,为你尽心竭力的办事。这就是你说的待我不薄么?”   张坚冷笑道:“好,我果然没有想错,出卖我的人就是你。只是外面的那些术者又是什么来路?他们绝对不是乌南明的人。你究竟是向谁出卖了我?”   “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回答比较好。”门无声地敞开了,苏玄水一脸春风得意,朗笑着走进来道。“张先生,好久不见了。”   “是你?苏玄水?”张坚皱眉道:“这么说,外面的这些术者都是你的人。巫崖竟然把我出卖给你?”   “纠正一点,没人出卖你,因为你一钱不值。”苏玄水冷笑道:“巫崖只是在关键时刻,突然想到了应该帮自己考虑一下,留条后路。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么?”   张坚点头道:“好,果然好手段。人说苏玄水的诡诈狡猾不在范剑南之下,但是据我看来,你比他厉害多了,范剑南至少还有些准则。你却是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甚至是毫无下限的卑劣手段。”   苏玄水耸耸肩道:“你可以继续骂,也可以过来坐下,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一些办法。”   张坚皱眉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长生之秘。”苏玄水平静地道。   “哈,你真是够敢想的。”张坚大笑道:“就凭你,也想染指长生之秘。我真的是有点低估你了,苏玄水,你其实还是个很有雄心壮志的人。”   “你觉得这很可笑?”苏玄水厉声喝道:“你别忘了,你还在我的手里。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动你么?”   “你当然敢。”张坚忍不住大笑道。“不过,你的这个做法其实很蠢。首先你怎么能够知道我给你的长生之秘是真的,而不是我瞎编的?你不知道,而要通过实践来证明我给你的长生之秘是否有效。那么你自己先要活到那岁数。”   苏玄水冷笑道:“我会让你根本笑不出来。”他的手一挥,外面冲进来了几个术者,而巫崖也站在他们的身边。这一次,张坚成了彻底的孤家寡人。   实际上为了今天这个局,苏玄水和巫崖真是花了不少工夫才办妥的。两个人趁张坚受伤之后,私下见面谋划了好几次。就是为了等今天这样一个机会。张坚看着他们几个人,有些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面,低声道:“你们要我怎么做?”   “我说过了,我们要长生之秘。”苏玄水平静地道。   “你们根本不了解,长生之秘并不是你们先想象的那样是某种巫文记载。”张坚厉声道:“那是某种感悟,根本无形无像。而且这种巫术只能由血裂者感悟到。你们这样根本没有办法得到。”   “哼,还想骗我?”苏玄水冷笑道:“张先生,你真的以为我们没办法了?你在这些人之中的能力是什么样的,我们完全清楚。现在我只要你交出长生之秘。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你对我们没有价值,我们也不需要除掉你来证明什么。所以交出长生之秘之后,你大可以继续逍遥快活。”   “你的意思是,我交出长生之秘,你们会放了我?”张坚残忍地一笑道“可惜,我了解你们的最终打算。无非是想我交出长生之秘之后,你们就杀掉我。所以我除非是自己找死,才会交出长生之秘。”   “你认为你有选择么?”苏玄水冷笑道。   “有!只要我一口咬定,死都不交出长生之秘。你们就拿我没有办法。你们会用各种方式折腾我,但是不会把我折腾死。因为从死人手里你们什么都得不到。我们就这样耗着。”张坚残忍地一笑道:“但是我的时间比你们多,老子耗得起。等你们七老八十,连路的都走不动的时候。我依然还是现在的张坚。”   “但是你不会等这么久。”苏玄水果决地摇头道:“尤其是乌南明和第一理事,他们对你形成的威胁可等不了这么久。”   张坚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一旦他们其中一个,拥有了完整的长生之秘,再加上他们目前所拥有的势力。他们一定会设法除掉你,因为你只是一个失败着。你的身上有着所有长生者失败的一面。他们不会想看到你,因为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他们曾经的自己。”苏玄水摇头道。   张坚沉默了,他低下头一言不发。   “好吧,也许你是该好好想一想,我也应该给你一些时间。”苏玄水皱眉,一挥手,让几个术者围上来,把张坚完全锁了起来。张坚目前身体还处在虚弱阶段,更是不能使用术力。所以只能由着他们控制了起来。   张坚一边被捆起来,一变狠狠地瞪着巫崖道:“巫崖,只要我不死,就会有机会再来。到时候,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我知道又怎么样?至少目前,你是别想对我怎么样了。”巫崖不屑地道。   苏玄水的手下把张坚按着推了出去。苏玄水和巫崖却把房间里翻了一个底朝天。在确定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之后,苏玄水恨恨地道:“这个混蛋,他一定是把某些关键性的东西都藏了起来。这样下去我们什么都得不到。”   “不会的,他这个人一向小心谨慎。绝不相信其他人,如果有什么东西的话,他一定会随身带着。不过你真的认为长生之秘会在他身上带着么?”巫崖皱眉道:“我跟他的时间不短了,但是却从没有这样干过。”   “你没有这样干过,并不等于他没带着长生之秘。”苏玄水沉吟道。“房间里都搜过了?”   “全部搜过了。”巫崖摇头道。   “该死他能把长生之秘放在哪里呢?”苏玄水忍不住焦躁了起来。   巫崖看着她,小心地道:“我们会不会真的错了,长生之秘也许并不是某件实质性的东西,而就像张坚说的那样是某种术力感悟。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白费工夫,什么都找不到了?”   “不会,长生之秘之所以能够流传就一定有实物存在。而目前的状况,张坚对圣章兄弟会的掌控并不算太牢固,在他需要长期出门的情况下,他当然会选择带着长生之秘。”苏玄水分析道。他心思细密,有些地方比巫崖看得更透彻。   巫崖想了想,突然一惊道:“你说得对!”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了?”苏玄水皱眉道。   “是的,我想起来了。长生之秘一定有某种实物存在。而且一定是被张坚暗中隐藏在了什么地方。因为还有一件重要的东西也消失了。我们把这里翻了底朝天也没有能够找到那只圣杯。”巫崖大声道。   “圣杯?”苏玄水皱眉道:“你能确定么?”   “我当然能够确定,这是我和他一起去大教堂弄到的。当时可费了不少劲。这件圣物是专门用来承载血裂者的鲜血的,张坚极为重视,视若珍宝。但是,在这里我们却找不到这个圣杯。这说明张坚一定是把圣杯藏到了什么地方去了。而记录着长生之秘的实物也一定就在那个地方。”巫崖来回踱步道:“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你有什么线索没有?比如他最近去过哪里?又或者和什么样的人有过接触。”苏玄水皱眉道:“你最好尽量回忆一下,这些也许都是线索。我们只有顺着这些思路找下去,才有可能找出他隐藏东西的地点。” 第1397章 极境界   “没有。他因为受伤的缘故,一直在静养休息。很少外出,即便是外出也是我陪着他。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单独和其他人接触。”巫崖摇头道。   “既然这样,为什么如此重要的圣杯会失踪?”苏玄水沉声道:“不但是圣杯的失踪,我怀疑还有某件记录长生之秘的手稿或则其他类似的实物。如果他没有和其他人接触,那么东西会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不会是怀疑我吧?”巫崖皱眉道。   苏玄水摇摇头道:“我如果怀疑你,就不会这样问你了。我只是想让你尽量回忆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没有,确实没有。关于长生之秘,我看我们还是从他嘴里逼问出来比较好。”巫崖摇头道。   “可现在的状况是他根本就打定主意不开口。”苏玄水皱眉道:“你能怎么样,折磨他?根本不需要折磨,他本身就每天在承受着长生之秘的极大痛苦。而且这种痛苦他已经忍受了几百年,我不觉得还有什么痛苦能够更加刺激他。要挟他?除了长生之秘,他根本就什么都不在乎。这种情况你能把他怎么样?”   “或许,我跟他谈谈,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相互妥协,各自退让的办法。”巫崖皱眉道。   “根本不可能,我太了解张坚这种人。他们都是那种绝不会妥协的人。再说我们也不可能和他妥协。我们弄到长生之秘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彻底除掉他。”苏玄水摇头道:“他比任何人都亲亲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死都不会说一个字。”   “那我们怎么办?”巫崖皱眉道。   苏玄水来回踱步道:“还是我们把他想的太简单了,张坚他一定就没有相信过你。所以他在受伤之后,立刻就设法把那些有价值的东西藏了起来。妈的,我就没料到他会来死不开口这一招。而且我们还不能让他死,否则就等于是我们主动放弃了长生之秘。”   巫崖想了想道:“要不然,我再去套套他的话?”   “没用了,你出卖了他。他现在恨你恨得要死,根本不会对你说一个字。”苏玄水有些焦躁道。   巫崖来回踱步道:“既然他不肯说,那么我们就关着他好了,他早晚总会开口的。”   “我也想这样,但是我们没有时间。而且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乌南明的地盘!张坚伤到了范坚强,乌南明和范剑南现在正在到处找张坚。有乌南明的眼线,有范剑南的卦术,找到张坚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不但是张坚,连我们自己都会暴露。”苏玄水摇头道。   “你觉得乌南明有这么大力量么?”巫崖皱眉道。   “乌南明也是一个长生者,虽然不知道他的实力底细,但绝对不会比张坚差。别忘了,他在此地经营多年,不知道有多少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力量。可能这种力量比不上圣章兄弟会对欧洲的影响力,但是对中国术界肯定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别忘了,就连范坚强这样眼高于顶的人也欠他人情。他暗中集聚的力量可想而知。”苏玄水沉吟道。   “那我们怎么办?”巫崖皱眉道:“就这样等着乌南明找上门来?”   “别吵,让我仔细想想。”苏玄水来回踱步道:“不行,我们一定要离开。乌南明找上门来的话,一切就全完了。我们不但从张坚那里得不到长生之秘,就连河图陨铁也保不住。”   巫崖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行,张坚既然把圣杯和长生之秘藏匿了起来。也一定不会藏得太远。如果我们离开这里,就更找不到了。”   “那就只能严加拷问他了,不过我怀疑拷问的手段对他是否有效。”苏玄水皱眉道。   “我去和他谈。”巫崖焦躁地道。   苏玄水看着他道:“也好,你对他比较熟悉,你去试试吧。”   巫崖再次找到了被控制起来了张坚。   张坚坐在一张特制的轮椅上,手脚都被束缚了起来。看到巫崖走进来,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再次垂下头,一言不发。   巫崖走过去道:“你怎么样?”   张坚沉默着,似乎根本不想和他说话。   “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我需要长生之秘去救令狐白,而为了这个,我等了二十年。这二十年我为你当牛做马,什么事都干了。但是你依然什么都没有给我,我已经不能再等了。”巫崖沉声道:“或许苏玄水说得很对,有些事情,求人不如求自己。”   “巫崖,你就是一条狗。甚至连狗都不如,至少狗还比较忠诚。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跟你的新主子去提要求,让他给你长生之秘?”张坚不屑地道。   “我没空跟你做口舌之争!说,你到底把长生之秘藏在了哪里?”巫崖操起了一支棍子猛然砸在张坚的手上。   张坚面不改色,淡淡地道:“这种程度的痛苦,根本奈何不了我。看来你还是没有真正的了解什么是长生者,也不知道身为长生者所要付出的代价。任何肉体的痛苦,都几乎已经使我麻木了。如果连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住,我早就一死百了啦。世间所有的痛苦都无法比拟长生之秘所带来的痛苦,那才是人类痛苦的极限。而我在这种极限痛苦之中默默承受了几百年。你以为可以通过拷打让我开口么?”   “那就别怪我用其他的手段了。”巫崖抛下手里的棍子,咬牙道:“我还记得你对巫长青所用的那种方式,可以通过术法探知你的记忆,取走你所知道的长生之秘。”   “如果你以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大可以试试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即便是在巫文记载的古代巫术之中,这也属于某种难度极高的巫术。而你也只看我使用过一次。你以为你就能完成我所做的那种巫术操控?”张坚大笑道:“巫崖,你根本做不到。即便是再学两年,你也依然是这个德行,你并不是我。”   “试试而已,即便我操作不当,把你弄成了白痴,对我而言又没有什么损失。”巫崖耸耸肩道。   “你可以试试。不过我可要警告你,这种巫术是看术力而来的。除非你的术力远在我之上,才有成功的可能。反之的话,你根本拿不走我的记忆,甚至会适得其反,被我所影响。”张坚不屑地笑笑道。   巫崖举起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放下了。他也知道,张坚所说的是事实。现在的巫崖,简直就是骑虎难下。呆了半天,巫崖还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你知道你如果不肯说,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我只知道,一旦告诉了你们,那我就真的死定了。”张坚摇头道:“我毕竟活得更久,看得出苏玄水眼神之中的杀机。一旦你们拿到长生之秘,又怎么能够放过我?倒是在你们没有得到的情况下,我还能活得更久一点。因为你们舍不得杀我。杀了我,长生之秘去哪里弄?”   巫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张坚现在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扔掉又舍不得,拿在手里却会烫出一手的水泡。巫崖无奈之下,转身摔门而出。   张坚却坐在那里大笑,笑得肆意而猖獗。   范剑南这几天已经把那些巫文理解得差不多了,只是隐约感到这些巫文还有最后的一层含义,但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只能凭着感觉依稀有一点触动。   范坚强的术伤好了很多,已经能够自由走动了,在不动用术力的情况下,已经和常人无异。但是他心知肚明,一旦再次使用术力,那么体内的血裂将达到一个骇然的水平,爆发的威力足以彻底震碎他的内脏。要解决这一点,只能通过静养疏导。使一部分血裂之力缓慢释放。这是并不是短期能够恢复过来的,很可能需要静养一年以上。   范剑南看着他道:“老爸,你今天的气色好多了。”   “只是暂时的,短期内我绝对不能使用任何术力了。否则,你就要给我送终了。”范坚强平淡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可是你这样一个人待着我也不太放心,不如跟我回香港,在天机馆静养一段时间再说。”   “算了,那个地方我呆不惯。”范坚强皱眉道:“或许我回去老宅修养一段时间,那里没有什么干扰。那里的空气也比较好。”   范剑南点头道:“这样也好。我和冯瑗送你过去。”   “不必了,你还是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我的事还不用你操心。”范坚强叹了一口气道:“你的巫文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吧?”   范剑南点点头,“算是吧。不过,似乎还有最后的一点我始终参悟不透。”   “那就不要参悟了,顺其自然。”范坚强缓缓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最后的一线,是不可知。如果明悟了,反而不吉。因为那并非人力所能达。”   范剑南皱眉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天地之数,五十有五,以五行气通,五行减五,大衍又减一,故四十九。这个数是以河图中宫天五乘地十而得之,至用以筮,则又止用四十九,盖皆出于理势之自然,而非人之知力所能损益。”范坚强缓缓地道。“这是人力极限,如果悟透了,那就另一个境界。自古以来这是术者能力最大的极限。”   “那么长生者呢?”范剑南追问道:“他们是不是这四十九数之外的五十?”   “不是。他们最多只是触及了一些皮毛,但是你也看到了,作为违反自然法则的长生者,所受到的惩罚是如此之大。就是因为他们触及了最后的那个境界,但只是触及,而不是达到。”范坚强缓缓道。   “如果达到了呢?”范剑南想了想道:“最近,我似乎隐隐能够感觉到一点什么,但是却始终把握不住。我似乎能够感觉到那个境界的存在,但却无法真正的接近。这是为什么?难道真是术者的极限么?”   “是的,那就是极限。最后的一个境界就叫做极。”范坚强缓缓地道:“登峰造极的极。你没有触及是对的,因为这个极就是死亡。又或者说是死亡于新生的交界点。”   “所以处于这个状态的动态平衡之中,就是不死,就是长生。”范剑南突然一震。“那些长生者,他们都是处于这个阶段的人。长生之秘,也就是指引术者如何到达‘极’这个境界?”   范坚强沉默地点点头。   “老爸,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范剑南吃惊地看着父亲。   “因为我也曾经距离这个境界一步之遥。”范坚强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吃惊地道:“这怎么可能,你没有接触过这些古代巫文,更不可能接触到完整的。这是包含在古代洛书之中的术法精髓。你怎么可能?”   “因为任何术法到了极致都是相通的,它们只有一个顶点。这个顶点就是极。”范坚强缓缓地道:“就像是一座金字塔顶端的那块砖。无论你从金字塔的哪一面向上攀爬,最终所能到达的就是那块砖,也只能是那块砖。”   “这么说,你……”范剑南震惊地看着父亲。   “我没有到那个境界。但是我可以预见到那个境界。”范坚强摇头道:“‘极’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境界。在那个境界,原本所有的束缚和制约都将不存在。古人认为,那就是修行的极致,是可以超越一切的。古代很多人求仙,求长生。其实就是在追求那种极境界。”   “所以有人拼命追求,想要成仙。认为仙是超越一切的存在。”范剑南喃喃地道:“因为处于极境界,对于术者而言将再无限制。”   “而他们都只看到了美好的一面,却忽略了最致命的一点。不存在束缚和制约的世界是极度危险的。”范坚强缓缓地道:“儿子,到了这里,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教你了。唯一能够给你的就是一个警告,永远承认自己的不足,而不要企图追求极致的完美。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智者。” 第九卷 长生 第1398章 宗师婚礼   范剑南皱眉道:“但是卦术的最高境界,不是应该感悟天地的之间的至高原理,省自身,明万物么?为什么达到了极境界,反而要承认自身能力的不足呢?”   “因为天地之间从来就不存在完美,天道常缺,人也不完美。所以古人才说大成若缺。你刚才说到明悟自身,就是最好的解释。一个人如果不能明悟自身,又怎么能承认自己的缺陷?极的境界就是如此,明悟一切之后反过来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处。这并不是放弃和妥协,而是一种坦然。”范坚强缓缓地道:“修行到了这个程度,已经不可能再进一步,这就是极。”   “我有些懂了,如果说,极就是金字塔的塔尖。那么任何企图再向上跨一步的人,都只会一脚踩空,摔得粉身碎骨。”范剑南皱眉道。“可是,难道从来没有人突破过这个极境界么?”   “据我所知没有。接近极境界的人有过,但是突破的从来没有。”范坚强缓缓地道:“这些古代巫文,就像是一张扶梯,接近极境界的扶梯。充满了危险性和不可预知性。如果你从来没有接触过巫文,也许你要到我这个岁数,才有可能摸索到极境界的门槛。   但是古代巫文却使得你跳过了这个阶段,过早的接触到了极的境界。我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我能够给你的只是这样一个警告。儿子,这是我唯一能够为你做的。”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我会小心的。”   “好了,我该回老宅了。你和冯瑗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在家多住几天。”范坚强微微一笑道。“我也可以给你们腾出点空间。”   范剑南笑了,“老爸,其实没什么,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多。”   “和所爱的人在一起的时间,永远都不嫌多的。不要等到只能怀念的时候,才感慨。”范坚强叹了一口气,走出门外。他的背影依然萧索而寂寞,哪怕是走在人群拥挤的大街上,依然像是在孤独前行。   冯瑗走过来,从身后抱着范剑南的肩膀,低声道:“你父亲有的时候,真让人心痛。这是真的,如果我说范无敌也会让人感到可怜甚至心痛,一定会被人笑死。但那些人,一定是没有真正明白他。”   范剑南轻拍着她的手臂,叹了一口气道:“能真正明白他的人,从来就不多。你怎么这么早出来了,不再休息一下么?”   “刚被电话吵醒了。”冯瑗笑着道:“怎么了,你没有接到龙大胆的电话么?”   “这么早他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范剑南莫名其妙道。“难道他打给你了?好哇,我要找他算账,大清早打电话骚扰我女朋友是何居心?”   “哪有?是林钟秀打给我的。”冯瑗笑着瞪了他一眼。   “阿秀?那也不行。别以为是女的就可以骚扰了。”范剑南故意道。   冯瑗笑着道:“别开玩笑了,说正事呢。阿秀和龙大胆要结婚了。”   “是么?”范剑南一愣,“这么快?”   “还快呢?他们上次回来就在准备结婚的事情了。只不过后来林若谷失踪了,又把事情给拖了下来。所以才等到现在,也算是好事多磨了。”冯瑗笑着道:“待会陪我一起逛街,我们给他们选点礼物。”   范剑南笑着道:“喝喜酒我是肯定去的,不过选礼物这种事,还是你来比较好。我这个人对购物这方面不太擅长。尤其不了解林钟秀这种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所以还是你们女人之间更了解一些。至于龙大胆,我送他一块板砖,他都能乐呵半天。”   “噗,也真是。哎,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结婚了。”冯瑗高兴地道:“我一定要给他们准备一件最好的礼物。待会儿,你得陪我逛街。”   范剑南无奈地道:“美女有约,别说逛街了,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啊。”   “别贫嘴了,帮我拿包。”冯瑗笑着跑上楼换衣服去了。   范剑南一阵无奈,他实在是有些不懂,女孩子为什么热衷于逛街。他对逛街的行为本身倒也不反感,但是对于当苦力拎包,却颇有微词。不过也没办法,买了一大摊东西,总不能看着一个女孩子拿吧?用冯瑗的话说,“这未免也太没有风度了。”   于是要体现绅士风度的同时,范剑南就要彻底的没风度了。他一直弄不懂,难道一个男人肩扛手提,累得浑身是汗的狼狈样,会有风度?   不过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一个多小时的逛街下来,范剑南依然是肩扛手提,怀里还抱着。   “差不多行了吧,他们是结婚,又不是开杂货铺。”范剑南无奈地看着冯瑗道。   “那怎么行?结婚就是要置办好多的东西,什么都得是新的。”冯瑗依然兴致勃勃的逛着。   范剑南无奈地跟在后面。街上人多,范剑南抱的东西也多,一不小心撞到了人,怀里抱着的一对古董装饰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哎呀,这对瓶子很贵的,我还想送给他们……”冯瑗一脸心疼地道:“你怎么样,没有摔坏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别说话,别说话。”   “剑南,你怎么了?”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却盯着地上的碎瓷片,双眉紧皱。地上的那些破碎瓷片,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看起来杂乱无章,但是范剑南却像是盯着这些瓷片发呆了。突然他站起身,也不管买的那些大包小包东西了,猛然拖着冯瑗就跑。   “喂,喂,你怎么了。东西,那些东西……”冯瑗惊叫道。   “哎呀,顾不上了,全都不要了!”范剑南摇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那些破烂。”   冯瑗奇怪地道:“怎么了?”   “那些散落在地面的瓷片!”范剑南双眉紧皱。   “瓷片怎么了?你是被碎片割伤了么?”冯瑗紧张地道:“割伤哪里了?”   “不是,那些瓷片是一个卦象。”范剑南摇头道:“这是天然形成的卦象,肯定和龙大胆他们有关。不行,我们必须马上去苏州!”   “不是吧,我们现在就去?”冯瑗愕然看着范剑南,却发现范剑南的神色严峻。他很少这样的严肃过。冯瑗上次看到他这个样子,还是在面对张坚的时候。   所以冯瑗立刻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否则范剑南不会这么失态。冯瑗马上识相地闭上了嘴,跟着范剑南拦了一辆车,快速赶往苏州。   直到上车之后,冯瑗才有些怯生生地道:“剑南,到底是什么事?”   “无妄之灾,大凶之兆。”范剑南缓缓地道:“从卦象上看应该不是龙大胆,那么就只能应在林钟秀身上了。你立刻打电话给林钟秀,让她在家里,哪儿都别去。我们现在就过去,和他们会合。”   “应该不会有事吧?毕竟那里可是堪舆门的地盘,而且除了龙大胆还有林若谷在。谁能把林钟秀怎么样?”冯瑗摇头道:“会不会是你太过紧张弄错了。”   “这种大喜的时候,我会故意生事么?算了,我们还是快点赶过去,警告他们有事发生。”范剑南摇头道。   “我明白,但是总得知道是什么事吧?”冯瑗皱眉道。   “这种随机卦象,非常难得,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否则很少出现。而一旦出现,我绝对不会看错。”范剑南缓缓地道:“林钟秀有致命之险。”   “阿秀?!”冯瑗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赶往苏州了。”范剑南焦虑地道:“但愿我们发现得早,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你是说来得及阻止?”冯瑗皱眉道:“难道真的会有人在准备对付阿秀?”   范剑南摇头道:“不好说,有可能不是在针对林钟秀个人。而是对着整个堪舆门去的。这次堪舆门恐怕有事了。”   “不是针对林钟秀,而是针对堪舆门?”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范剑南点头道:“是的。当初的堪舆门仗着是地相一脉的真传,没有少得罪人。魏如山掌控堪舆门的时候就不说了,当年林若谷也是用强力手段,对付过其他的风水术流派。他得罪的人也并不少。这一次林钟秀作为堪舆门的门主,又是林若谷的徒弟。她要结婚的事情,只怕将会引起很大的反应。”   “你是说,有可能是其他流派的术者,专门来对付林钟秀的?”冯瑗吃惊地道。“但是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机,偏偏在他们结婚的时候。”   “因为堪舆门沉寂了很久,就连林钟秀接任掌门的时候,也没有对外公布。而这次,林若谷为了自己的徒弟结婚,大操大办。另一个原因也是正式把位置传给林钟秀。他是一个老派的人,很看重这些形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林钟秀能够服众,帮她造势。所以这一次也是借机会向所有人表示林钟秀将取代林若谷正式成为相术宗师。这样一来,恐怕很多原本就不服林若谷的人,会趁机发难。”范剑南皱眉分析道。   毕竟堪舆门只是地相一脉,却长期担任五术人之中的相术宗师。林钟秀又始终是一个女人。林若谷有这种担心也在情理之中。他也是想借机会帮自己的这位女徒弟铺好路。只是这样一来,恐怕很多人会不满。   冯瑗皱眉道:“可是相术一门之中,其他的两位和林若谷交情莫逆。比如天相师龙歌和人相师王松,他们不可能反对林钟秀出任相术宗师的。”   “你想的太简单了。相术一流之中,支派众多。但是地相的风水师就有很多流派,更别说是人相和天相这两大支派的其他人了。而且相术一派之中能人很多,只怕到时候,龙歌和王松也未必压得住。”范剑南叹息道。   “那怎么办?”冯瑗皱眉道:“林若谷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把位置传给林钟秀?”   “其实他们堪舆门早就已经确定下来了,只是一直没有对外公布。林若谷是个老江湖了,他也知道自己的徒弟年纪太轻,又是一个女孩子。所以才一直压着没有对外公布。现在借着林钟秀结婚,他肯定是广邀了术界中人,想把这件事公开化。”范剑南皱眉道:“只是这样一来,这件事就变得更加棘手了。”   “为什么要趁着这个当口宣布这件事?”冯瑗皱眉道。   “你还是不了解其中的关系。龙大胆是毫无争议的医术宗师,他和林钟秀的婚事,也能极大的巩固林钟秀作为相术宗师的地位。林若谷一定有这方面的考虑,而且这件事也确实不宜再拖了。从这一点上看,林若谷做的一切并没有错,而且很恰当。”范剑南点头道:“因为有林若谷坐镇,人相王松和天相龙歌都会起到一定的作用。”   “既然这样,你还担心什么?”冯瑗有些不解道。   “我不知道,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卦象。也许是这件事肯定会有什么变数。而且会对林钟秀产生很不好的影响,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堪舆门。尽力帮助林钟秀度过这个难关。”范剑南摇头道。   冯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为什么你成为卦术宗师的时候,没有人会反对?”   “因为范家的历代都是卦术宗师,卦术宗师基本是没有什么悬念的。而且三大卦术,有两大基本处于失传的境地。据我所知,目前只有你懂得太乙神数,破军懂得六壬神课。所以谁都不可能不服。但相术一流的情况却太过复杂了。”范剑南摇头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想想也是。你父亲一度号称范无敌,在术界是横着走的人物,谁都敢去招惹他,更别说是对他卦术宗师的位置不服了。”冯瑗点头道。   “你说得太客气了。老爸年轻的时候太过招摇,做的很多事,到后来也自觉有些过分。所以他才坚决脱离五术人。”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但这一次,林钟秀的婚礼,可能会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风暴了。” 第1399章 人选纷争   范剑南和冯瑗赶到了林钟秀那里,却没有遇到她,反而回来的时候撞见了龙大胆。   “你们?”龙大胆惊喜道:“你们怎么会来?”   “你要结婚,先恭喜了。不过大胆,这我就要说你了,你确实有点太不够朋友了。这么大事居然不通知我。”范剑南笑了笑道。   “没,没那么快,原来想等两天再通知你们。你知道在这之前有些事情,阿秀和她师傅都想在结婚之前办妥。”龙大胆有些为难地道:“所以我也没好意思马上通知你。”   “什么事?”范剑南神色一动道。   “还能有什么事情?不过就是堪舆门的一些老套规矩,还有就是林老头想正式的把位置传给阿秀。不光是堪舆门,还有五术人之相术宗师的位置。你知道,我是随随便便不太看重这些,但是他们很认真,也很重视。堪舆门本身的规矩也比一般的术者要大。”龙大胆耸耸肩道。   “阿秀这次可能会有危险。”范剑南缓缓地道。   “危险?”龙大胆吃惊地道:“什么危险?”   范剑南缓缓地道:“这次林若谷想把位置传给林钟秀,可能会有不少阻力。我指的不是堪舆门内部,而是其他的相术者。林钟秀太年轻,又是个女的,恐怕难以服众。我怕有人会趁机对她发难。”   “不会吧?”龙大胆迟疑道。   “你忘了我们在河口镇遇到三合派风水师的事情了?地相风水师可不止堪舆门一家,而且大都对林老鬼没有好感。林老鬼在位的时候,他们还会收敛一点,现在他要把位置传给徒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跳出来反对。”范剑南摇头道:“我估计其中不乏好手。”   “你怎么会知道?”龙大胆迟疑道。   “废话,我要是没有看到卦象,会跑这里来乱说?结婚大喜的日子,我能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范剑南皱眉道:“林钟秀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她在林若谷那里,这是他们堪舆门的事,我不便参与就先回来了。她真的会有危险?”龙大胆紧张地道。   “走,带我们去找她。”冯瑗摇头道:“有没有危险不好说,但小心点总没错。”   龙大胆点点头,随即带着范剑南和冯瑗一起,来到了堪舆门的所在地。这里是一家建筑设计公司。苏州的园林建筑名满天下,所以这类建筑设计公司也比较吃香。   时至今日,堪舆门也不能维持着传统的民间社团形式。因为这类传统的民间组织,在常人眼里,通常被认为是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尤其是师徒相传的门徒形式,更容易让人产生误会。所以林若谷就索性开了一家建筑设计公司。   而这些堪舆门的门徒大都也是建筑或者地质的专科毕业,正好也就解决了他们的职业问题。像林钟秀本身就是学的建筑设计,而且有相应的设计资质。所以这样改头换面之下的堪舆门,也才得以在现代的环境之下存在。   可以说是在现代和传统之间找到了一个准确的切入点,得以重新定义风水师的位置。他们除了设计之外,也帮人看风水,当然这是在非常隐秘的情况之下。一般人是不会知道这帮才华横溢的年轻设计师,居然是一帮传统被称为风水先生的人。   不过,今天这家设计公司租用的这层楼面上,却已经聚了不少的人。   有堪舆门的人,有很多外人。   林若谷缓缓地端着茶杯,似乎并不在意对面那帮剑拔弩张的人。   “林老鬼。我知道你是个狠角色。不过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字。你们堪舆门当初是怎么上位,怎么坐上相术宗师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一个头发微白的中年人清冷地喝道。   “秦老弟,我倒想听听你们的看法。”林若谷波澜不惊地道。   “首先是你师傅强行压制相术界同仁在前,而后,你师兄魏如山就更不必提了。当年的山西吕家、河北赵家都是几百年传承的风水世家,全遭到你师兄魏如山的毒手,弄得家破人亡。这事,有还是没有?”那个姓秦的中年人厉声喝问道。   “有,不过那是三十年前的旧事。而且魏如山已经被逐出师门,他的所做所为,和堪舆门无关。”林若谷点头道。   “但是你们堪舆门压制术界同仁,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姓秦的中年人厉声道:“在那之后,你趁机篡夺相术宗师的位置。伙同了龙歌和鬼影子王松,霸占这个位置几十年,这也是事实吧?”   “这就要看,你是怎么看的了。”林若谷淡淡地道。“我坐在这个位置上确实不假,但我所做的,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是为了一己之私。相术宗师,只是五术人古传的一个称谓,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利益。我也从未以这个相术宗师的名头做过什么牟利的事情。想反,我促成了民间风水学术协会,为保护术界的古老文化,着实做了不少实事,这你也不可否认吧?”   “没错,但是你以此为名欺压同行的事实,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只不过,没有人想和你计较,又或者是怕你挟私报复。所以才默不作声,忍你到现在。”那个中年人冷笑道:“可是你一大把年纪了,也该把位置让出来的时候,你却要把相术宗师的位置传给你的女徒弟,一个小姑娘。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相术宗师和其他五术人流派不同,支派众多。凭什么你堪舆门就要一直霸占这个位置?你要退休,我们没有意见。不过,你要把相术宗师的位置给你徒弟,我秦老三第一个不服!”   林若谷叹了一口气道:“不服你又想怎么样?论资排辈,连你爷爷都要叫我一声师叔。这是不是事实?我徒弟年轻虽然小一点。但是从辈分上论,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样非议长辈,真的好么?你口口声声跟我说传统,但轮到你自己,就连辈分都不顾了?”   那个秦老三一阵语塞,涨红着脸道:“这是两回事。”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林若谷冷笑道:“天地君亲师,古来师门辈分历来如此。听说你祖爷爷曾在军阀吴佩孚手下当过幕僚,一度很得宠,曾在民国术界也颇有声望。但是他见到了一个路边捡粪的老头,却立刻上前磕头。锦衣华服的跪在一个落魄老人面前,只因为那个老头是他师门前辈。这件事曾经一度传为民国佳话。怎么轮到你这一辈,却越来越回去了?”   林若谷少年拜师的时候,他师傅就是当时的相术宗师。所以他本身的辈分就很高,而他年纪很大了才收了林钟秀当亲传弟子。导致林钟秀年纪虽轻,但在术界的辈分也是出奇的高。真要论资排辈,恐怕还真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偏偏这些风水术者大都彼此存在师们关系,追溯上几代的话,几乎都是出身堪舆门。要论资排辈,确实要矮一头,有的甚至要小好几辈。   秦老三摇头道:“我们这早就脱离堪舆门了,甚至几代之前也都自成一家。你说的这些辈分在我们这里论不上。林老鬼,你也别摆老资格,别岔开话题。我们就问你,凭什么你徒弟当这相术宗师?”   林若谷冷笑道:“在我中国各行各业都有奉祀祖师爷,如水木匠拜鲁班公,理发师拜吕洞宾,生意人拜关公,妓院拜孙明,拳师拜达摩等等……而看风水这行业的祖师爷又是谁呢?那就是晋朝的郭璞先师。   堪舆二字本为天地的总名,堪指天道,舆指地道。在东汉以后,葬法开始盛行,堪舆遂为相地看风水的专称,而以此为业者,一般人称他为堪舆先生。   由于郭璞先生在葬经记载:葬者,乘生气也,气成风则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所以堪舆家又称为风水先生或地理师。我堪舆门一脉,源自先秦术者,后自郭璞先师以风水堪舆立派。所以我堪舆门是风水正统,这一点你们无可置疑吧?”   “就算是你堪舆门是风水术正统又怎么样?”秦老三和一众反对者大声道。   “不是我怎么样,你们回去翻翻老账,你们这些风水术士,哪一个不是传自堪舆门。是,你们后来都著书立说,另立门户。但是就并不能否定你们出身堪舆门的事实!”林若谷傲然道。“你们服也罢,不服也罢。事实就是如此。我堪舆门既然是风水正宗,林钟秀又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她出任相术宗师有什么不行的?”   “放屁!我们就是不服!”秦老三身后的另一个人大声道:“你堪舆门作威作福惯了。难道还要强迫我们承认你徒弟是相术宗师么?”一时之间,大厅里像是炸开锅了,叫骂声,和嘲讽声不绝于耳。   冯瑗皱眉对范剑南道:“看来情况真的不妙啊?这些人似乎很不买账。就是不知道这里面,会有谁对林钟秀不利。”   范剑南却皱眉摇头道:“没有。”   “没有?”冯瑗奇怪地道。   范剑南低声道:“那个秦老三和其他几个人叫得虽然很凶,但是他们的实力其实有限得很。根本不是林钟秀的对手,你没有看到林若谷对他们不屑一顾么?”   “那你又说林钟秀会有危险?”冯瑗皱眉道。   “也许能够给她带来危险的人还没有出现,这些只是一些小角色,真正的跳梁小丑罢了。”范剑南皱眉道:“但是我的卦术不会出错,一定会有其他人出现的。”   正在说着,又有一帮人走进来,其中一个人拱手道:“林宗师,好久不见,想不到你依然还是这么精神健旺。”   范剑南微微蹙眉道:“是他?岭南派章云帆?!”   冯瑗也皱眉道:“是啊,他怎么会来这里?”   林若谷看着章云帆冷笑道:“原来是你,我就说这么热闹的场面一定是有人在幕后组织的结果。想不到居然是你。章云帆,你还真是出息了。”   章云帆一拱手道:“客气了。”他转身对众人道:“大家安静一下,先听我说几句,你们之中想必有人认识我,也想必有人并不熟悉。我也不瞒大家,我本身也是堪舆门的人,不过现在早就另立门户了。听说今天林宗师退休,所以特地来凑个热闹。我张某人虽然不才,但是要论辈分,我比林钟秀先入门,用林宗师的话说,我至少也算是她的师兄。我想由我来竞争这个相术宗师的位置,也有这个资格吧?”   人群之中一阵窃窃私议,秦老三更是挑衅地看着林若谷,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林若谷冷笑道:“你也配?”   “我有什么不配?”章云帆微笑道。“名望上,这几年我不说是蜚声国际,但是至少国内没有听说过我的人也不多。实力上,我更是不输给你徒弟。论资排辈,我算是她师兄。我实在是看不出来,我有哪里不配?”   “五术人宗师什么时候变成任何人都可以竞争的了?”林若谷冷笑道。   “良才善用,能者居之。”章云帆笑了笑道:“这个世界早就不是任何权威人士一句话就能主宰的了。想成为相术宗师,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那么就只有靠实力说话了。”   “实力?你认为你有实力竞争五术人宗师?”林若谷寒声道。   “我不敢说实力一定有多强,但是比你徒弟还是绰绰有余。怎么,莫非林宗师老羞成怒,想对我动手么?”章云帆毫不相让道。   “动手?你也配!”一个声音冷冷地喝道。一条人影倏然从人群之中跃出,一个起落已经站在了林若谷身边。直到此时,众人这才看清这个人。高挑而干瘦,相貌一般,但却自有一种出众的气质。   这个人笑着抱拳道:“我是人相宗师王松。对于相术宗师人选,我应该有发言权吧?我赞同林老的意见,林钟秀出任相术宗师,合情合理。”   那些术者们一阵低语,“人相来了,他就是鬼影子王松。” 第1400章 大观山人   王松的出现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骚动,毕竟他也是三相之一,人相的宗师。他开口声明自己支持林钟秀,自然也是颇有分量的。   不过马上又有人起来反对,“王松,你和林若谷交情莫逆。你虽然是三相之一,但是你也只能代表你们人相一脉。我们地相的事情,你插不上手。”   “没错。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除非你是相术的大宗师,否则,你没有关系。地相风水师之中,究竟谁成为地相宗师还是未知数。我们先来讨论谁出任地相宗师,然后才能谈得上五术人的大宗师。”章云岭冷笑道。   “章云岭,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凭你以前跟着魏如山做下的那些勾当,也想成为地相宗师?”王松冷笑道。   “我行不行,你说了不算。你又不是我们地相的风水师,你凭什么说我不行?”章云岭冷笑道:“现在实际的情况是,宗师林若谷老迈。地相一脉,在他之后该由谁接任的问题。你一个外人还是免开尊口了。”   “章云岭,你太放肆了!难道你真想在这里闹事么?”王松喝道。   “我可没有闹事。大家都看到了,我只是就事论事。林钟秀确实相当优秀,不过毕竟太年轻,而且不管怎么样也是一介女流。地相风水一脉,包括堪舆门在内有三大派,八大支派。我不认为林钟秀这样一个小女孩能够担当得了。而且,既然是地相宗师,就得兼顾各派的利益。这个位置的人选,如果仅仅由林若谷随便指定,也未免太儿戏了点。”章云岭悠然道:“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们所有的地相风水师,都有发言权,唯独你这样的外人没有。”   “你这完全是强词夺理。”王松愠怒道。   林若谷摆手,示意王松冷静,然后转向章云岭道:“那么我刚才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我们选你当地相宗师,进而成为五术人之一的相术大宗师了?”   “不敢,我可没有这样说过。我章云岭有自知之明,我之所以拿出我的资历和你徒弟相比,只是想借此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徒弟林钟秀并非是地相宗师的唯一人选。”章云岭傲然道:“我这次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先生。这位先生无论资历能力,甚至术界声望,都完胜你徒弟几倍。而且年富力强,绝非是你徒弟这种雏儿能够相提并论的。”   “哦?这么说来,你还只是一个马前卒,你的身后才有真高人啊?”林若谷冷笑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一见?莫非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林老先生,我可不像是你,我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一个人大笑着分开人群走了出来,这个人四十多岁,身材微胖,但是却很注重修饰。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范剑南微微皱眉,小声问身边的龙大胆道:“这个人是谁?”   “我没见过,不过看起来似乎来头不小。”龙大胆皱眉道。   他们没有见过,但是林若谷和王松却脸色微微一变。林若谷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个人道:“好!我说怎么连章云岭这样的小人也敢在这里上窜下跳,果然是有你在背后给他撑腰。好久不见了,大观山人。”   “大观山人是谁?”人群之中一阵窃窃私议。   “他就是大观山人?”   “据说他是观山寻龙派的传人,所以自号大观山人。观山寻龙派是唯一能够和堪舆门一较高下的三大派之一。本来还有一个三合派。不过,三合派衰败得太久了。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高人了。”有的风水师卖弄道:“他可不是一般人。年少成名,据说背后还有官方背景,好像是什么中国民间文化研究中心的。”   “这下有热闹看了,这个大观山人的术界辈分,不在林若谷那个徒弟之下。而且是山西煤炭业的巨富,据说还是类似红顶商人的存在,有着很深的官方背景。我看这下林老鬼怎么收场。”   大观山人看着林若谷躬身道:“师叔还是这个样子,一别几年,竟然一点没有变化。”   “不敢,有劳你挂念。”林若谷冷冷地道。“我今天传位给徒弟,你却来砸场子。难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么?这口头上的客套,能免还是免了吧。”   “礼不可废。长辈纵然是做错了事,依然还是长辈。”大观山人微笑道:“师叔把堪舆门的掌门位置传给徒弟,本来是天经地义,谁都不能干涉的。不过要进一步把地相宗师甚至相术大宗师的位置传给钟秀小师妹,却也不是你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   “难道还要你说了算?”林若谷冷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的身份是个商人,根本连风水师都不算了。”   “师叔这话差了,你问问在座的各位,还有有几个人是以专门帮人看风水为业的?术界是江湖,江湖就是民间。纵然是从事各种职业,也不能改变我们是术者的本质。因为术者和术界的存在,本就是一个隐秘。既然是隐秘,那么对外自然就需要一个合法合理的身份。”大观山人一笑道:“即便是林钟秀小师妹,不也是方圆建筑设计的设计师么?”   “说得好。”下面立刻有人附和道。   “我知道,历来的地相宗师都是堪舆门担任。然而正如师叔你所说的,地相三派和六大支脉其实是一体的存在。彼此师门之间的亲缘关系相互纠缠,只怕我们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既然这样,我们又何必在乎地相宗师一定出自堪舆门的陈腐规矩?”大观山人笑着道。   “陈腐规矩?所以,你就来搅局。”林若谷冷笑道。   “搅局倒是不敢,师叔大可以把堪舆门的位置传给林钟秀师妹。堪舆门本来就是你说了算,我们没有意见。不过,地相宗师和相术大宗师的位置,我倒是想毛遂自荐,和林钟秀师妹争上一争。”大观山人微微一笑。   他这样一说,其余人立刻起哄,“说得没错。”   “凭什么堪舆门一家独大,这相术大宗师的位置,你们还想搞世袭罔替么?”一些对堪舆门本就不满的小流派都大声附和。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看不出,这个大观山人倒是一个厉害角色。几句话就把林老鬼逼得没有退路了。”   “不清楚这个家伙是什么来路。听说好像也是个很厉害的风水师。”龙大胆低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个家伙似乎真的很厉害。看似平常,但却精气内敛,应该是个好手。”   “你说会有人对阿秀不利,会不会就是这个人?”龙大胆皱眉道:“如果真的是他想对阿秀下毒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先别乱来,看看情况再说。放心吧,我们绝不会让人伤害到阿秀的。”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可是。”龙大胆犹豫道:“这个人既然有心要还阿秀,我们何必跟他客气。不是我吹牛,我稍微用点药物,就能让这个家伙在不知不觉之中上吐下泻。我看他还怎么神气。”   “千万别,现在还没弄清楚状况。再说,林钟秀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外表柔弱,内心却一向要强得很。你这样帮她,她不但不会领情,还会埋怨你的。”范剑南低声道。   龙大胆点点头,“那就先看看再说吧。不过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放心,我肯定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也许是他们太过关注这个大观山人了,即便离得有些远,大观山人依然有些察觉地向他们这边看了一眼。范剑南心中微微一凛,这个家伙好敏锐的感觉。   术者的灵觉是非常厉害的,有些人甚至能够察觉到周围环境很细微的变化。龙大胆刚才流露出来的敌意,似乎引起了大观山人的一丝警觉,不过他倒也并没有太在意。这些风水术者之中什么人都有,指不定就有他原本的仇家也说不定。   所以大观山人虽然有所警觉,但也仅仅是向他们这里看了一眼。随即又转向了林若谷道:“师叔,今天我就把话撂下了。我对地相宗师的位置有兴趣,也愿意做个公平的竞争。至于到底需要怎么竞争这个位置,你就直接说句话。”   林若谷冷笑道:“我说了,这个位置不是你想争就能争的。除非你想直接对我老头子动手。否则,地相宗师只有一个,那就是林钟秀。”   “师叔,你如果坚持这样说的话。那么我也没话好讲了。你大可以把位置传给你徒弟,不过恕我直言,林钟秀师妹并不能服众。就算是现在我们勉强同意,也不是同意她而是同意你。”大观山人缓缓地道:“师叔也考虑清楚,你年纪不小了。就算今天你能保她一时,我看也未必能保她几年。到时候会怎么样,你可就不知道了。也许连堪舆门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林若谷脸色微变,大观山人这几句话几乎就是挑明了威胁。意思很明了,只要林钟秀出任地相宗师,他们就不服。或许现在有你林若谷镇着,暂时闹不出什么事情来。但是,总有一天,你不在林钟秀身边的时候。那个时候事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这几句话简直是捅了林若谷的心窝子,林若谷再也不能忍了,“啪”地一掌拍在了椅子扶手上。“大观山人,你在我面前这么放肆,就不怕我对你动手?”   林若谷的发怒,使得大厅里的术者们全都安静了下来。林若谷统领相术一派几十年,行事果决。手段虽然没有他师兄魏如山狠辣,但也毫不容情。在常年的积威之下,依然有很多术者对他有些惧怕。   大观山人却神色如常,甚至微笑着道:“师叔如果恼羞成怒,大可以对我动手。也可以让诸位看看,身为相术宗师的林若谷,是怎么对待不同意见的。如果师叔想动手,我当晚辈的也是绝不敢反抗的。”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林若谷的底线和软肋在哪里。他这样说,林若谷又怎么能对他动手?”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只怕要越来越棘手了。”   果然,林若谷冷哼了一声,没有真的对大观山人动手。   而大观山人也趁机转移话题道:“我其实也是为地相一脉的未来考虑。不管我说的是不是有些过于直白,以致师叔有点难以接受。但有一点相比师叔也已经意识到了,那就是不能服众,就不会长久。师叔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的在师妹举行婚礼前,把位置转给她。想必也是想趁这个机会,帮林师妹铺好路。不过,路基不行,你即便在表面上铺得再好,也是无济于事。”   “够了。”林钟秀站出来,修眉紧蹙道:“你说了这大半天,除了我是个女人这一点上属实。还有什么是真话?你又凭什么说我各方面都不如你?”   “师妹,你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在你师傅的身后。”大观山人嘲讽道。那群反对林若谷的风水师们,大都趁势起哄嘲笑。“毕竟是个雏儿。”   “好,我们就来比试比试,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料。”林钟秀愤怒地道。   “我倒正是求之不得。”大观山人冷笑道。   林若谷一拍桌子喝道:“你们眼里还有我在么?钟秀,我是怎么教你的。风水宜泄,不宜斗。这些古训你都忘了么?居然主动提出要和人斗风水,你知不知道这是风水师的大忌。”   “可是师傅,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林钟秀有些委屈道。   “阿秀师妹,我知道我这样说有些得罪你。不过我还是要说。没本事镇住场面,就别当这个相术宗师。你看看这些人,他们都在质疑你,包括我在内。如果你的实力和威望真的达到了让所有人无话可说的地步。怎么可能还有反对的声音?”大观山人微微一笑道。 第1401章 量山步   “哼,你这样说。无非是认为我实力不济,资历不足。那么我们就来比比看,看看我是不是像你所说的那么不堪。”林钟秀面无表情地道。她的性子素来有些冷,但是脾气却刚烈得很,认准的事情很难改变。   “阿秀!”林若谷喝道:“我是怎么教你的?风水宜泄不宜斗!你难道要违规么?”   “师叔,这话就欠考虑了。”大观山人趁机道:“风水宜泄不宜斗,确实是至理名言。不过也得看情况而定。首先,我和林钟秀小师妹并非私人恩怨,挟私斗狠。而是为了地相一脉的未来。在众多术界同仁的面前,堂堂正正的决一高下。是切磋而非私斗。”   “哼,巧言令色之辈。你所谓的切磋和私斗有什么区别么?”鬼影子王松喝道。   “风水术数,以自然形势化为己用。讲究的也不过是一个因势利导,顺势而为之。所以风水之势可以成,也可以止。既然是切磋,我们自然会点到即止,而不是以蛮力相拼,甚至以命相搏。”大观山人正色道:“这两者自然是不同的。”   他的话立刻得到其他风水术者的赞同。秦老三之流更是吆五喝六,骂骂咧咧,言下之意是林若谷故意袒护自己徒弟,明知道徒弟实力不行,偏偏推脱术法上的比试切磋。想关起门来搞暗箱操作,内定地相宗师人选。有些语言之间,很是恶毒。   范剑南微微叹了一口气,对龙大胆低声道:“事情恐怕要糟,我看阿秀未必忍得住这口气。”   果然,他刚说完。林钟秀就霍然站起,大声道:“好,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资格坐地相宗师这个位置!”   “爽快!”大观山人点头道:“林师妹不管到底实力如何,这份坦然豪迈的胸襟,倒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龙大胆一阵紧张,低声对范剑南道:“怎么办?”   “别紧张,我不会让他伤到林钟秀的。”范剑南低声道:“况且你也看到了,林老鬼和王松都在林钟秀身边。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大观山人就算在有本事,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大观山人看了一下众人,微微一笑道:“今天我听说师叔要把堪舆门掌门的位置传给林师妹。”他故意把堪舆门三个字说得很重。意思是你若谷能够传给徒弟的不过是你堪舆门的位置,而不是地相宗师的位置。他顿了一顿道。“来得匆忙,也没有准备什么厚礼,只是临来的时候备了一个红包。今天我就用这个红包试试师妹的成色。”   大观山人伸手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包,笑了笑放在桌上。他看着林钟秀微微一笑道:“只要林师妹能从我面前拿走这个红包。我就承认林师妹有资格担任地相宗师。这总算是简单公平了吧?”   他这个举动惹得其余的术者又是一阵骚动,“这算什么比试?这也太简单了吧?”   “绝不会这么简单的,大观山人是观山寻龙派高手。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用意,只怕这个红包不是那么好拿的。”有人若有所思。   “别出声,看看再说。”有人低声道。   “好,一言为定。”林钟秀点头道。   林若谷低声道:“阿秀,小心点。观山寻龙派的风水术是郭璞先师别传,历来自成一派,颇有独到之处,必须小心应付。”   林钟秀对他点点头,然后走向了大观山人。大观山人面露微笑坐在那里,双手环抱在胸前,也不说话。等着林钟秀走过来取他的红包。   只是林钟秀跨出了一步之后,脸上就微微有些变色。明明距离大观山人只有几步之遥,却似乎艰难地迈不动步了。其余的风水师有些根本没有看出这是怎么回事,但有些相对厉害的,比如秦老三和章云岭等人却眼神闪烁,面露惊异之色。   范剑南远远看着,也微微皱眉。龙大胆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风水术。这个大观山人很不简单。你仔细看他的脚步方位。”范剑南低声道。   龙大胆看了半天道:“我没看出什么来。”   “他架着二郎腿,脚尖却在不住地晃动,这个晃动频率很奇怪。”范剑南皱眉道:“那应该是一种很独特的风水术。我能够感觉到那个方位隐隐有地气流动,只是我对风水术不熟,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范剑南看不出大观山人的动作,但是林若谷却看在眼里了。他微微皱眉,大观山人的这个动作,看似随意却是包含极大的深意。这是观山寻龙派所独有的一种古传术法,叫做量山步。   观山寻龙派所走的是一种大风水术的路子,不局限于一地一宅,而是遵循古法,走山川龙脉之大格局。他们的这种量山步,就是古代风水师以脚步丈量山川的意思。   这种风水术和道门茅山术的缩地成寸颇有异曲同工之妙。缩地成寸据说是一派道门的功夫,传说功夫到家的,能将万里之遥缩成一寸。这当然有些不太符合实际,还是确实存在类似的术法。   年轻的时候,林若谷也遇到过一位不愿意透露其姓名的道门朋友,曾给他表演道门的移形术,这人明明坐在左边,一下子就坐到了右边,身法之快犹如没有移动一样。   还有这位先生晚年时有次从北京去保定买平家包子铺的包子,那种包子确实只有保定才有,回到北京包子还是热的。前后不过一个多钟头而已,而且还要花时间在排队上。这个就是缩地成寸的术法,没有那么夸张的所谓一步数里,但却是能够借助地利之势快速移动。   而大观山人的术法则的一种相反,他利用山川地气的运行,无限延长了本来很短的距离。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而这跬步和千里的空间概念,已经被借助风水术进行了扭曲。   这其实在现代科学之中也有类似的概念,很多国家的科学家也都曾经提出过空间扭曲和空间折叠的概念,当然仅仅是一种理论上成立的说法。而借助古老的风水术,大观山人却已经把这一点转化为了可能。   林钟秀平静地站在那里,她和大观山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五步左右。但是她非常清楚,现在的这种状态,她根本不可能走到大观山人的身边。因为原本的空间概念已经被彻底搅乱了,她只要一迈步就是错。即便她快速飞奔,也只能在原地踏步。   当然,这一点在其余人看来并不成立。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林钟秀和大观山人的距离就只有五步之遥。   “这怎么回事?”龙大胆焦急地道:“阿秀怎么不走过去,她在等什么?这,她是不是已经遭了那个大观山人的毒手,所以迈步动步了?”   范剑南沉思片刻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龙大胆皱眉道:“你快说啊。”   范剑南笑了笑道:“这个大观山人倒是颇有点本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这样,你先过去和阿秀说会儿话。”   “说话?”龙大胆愕然道:“说什么?”   “我管你说什么。你们平时谈恋爱说什么,你现在就过去和她说什么。”范剑南耸耸肩道:“这种事,难道还用我教么,你这家伙不是很擅长这个么?都把阿秀骗得要跟你结婚了,这还用教?”   龙大胆摸摸鼻子道:“就这么简单?”   “你就过去和林钟秀聊天,告诉她尽量放松一点。”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们什么都不用管,尽管拖延时间,待会儿我打你电话,只要手机一响,你就让阿秀走过去。保证没事。”   “就这么简单?过去说几句话,然后等你电话?”龙大胆愕然道:“这是什么道理。”   “嘿嘿,这就叫山人自有道理。放心去吧,我要让这个大观山人有苦说不出来。”范剑南一笑道。   龙大胆迟疑了一下道:“那我过去了?”   “去吧,去吧。”范剑南挥手道:“对了,你把手机铃音调到最大。”   龙大胆应了一声,走了过去。“阿秀。”他走到林钟秀的身边。   “大胆,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先回去了么?”林钟秀有些惊讶地道。   龙大胆摸了摸鼻子道:“我这不是想你了么?所以过来看看你。”   “想我?”林钟秀莫名其妙,“这才分开个把小时都不到。”   “这你就别管了,赶紧然我好好看看你。”龙大胆挤眉弄眼地低声道:“先别过去,我们拖延一点时间。来聊天先。”   “可是……”林钟秀有些哭笑不得,“我这里有正事呢?”   “我们的事也是正事啊。”龙大胆一脸微笑道:“我们来聊聊结婚后的生活该怎么安排,还有其他很多事情都可以聊。”   他这一插科打诨,周围的人都有些感到莫名其妙。怎么好好的比试,半道出来这么一个人,拉着林钟秀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上了。这是怎么个意思?   当时就有人不满了,章云岭皱着眉,大声道:“林钟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到底还比不比了?”   林钟秀还没说话,龙大胆扭头道:“我跟我老婆说几句悄悄话,怎么了?小两口谈恋爱也碍你事了?你是吃饱了没事,找骂呢?不就是走过去拿个红包么,等我说几句话再过去能死啊?再说那红包看起来也薄得很,不是说这个山人是个土豪么,怎么这么小气?莫非里面是张大额支票?”   人群里顿时一阵哄笑。林若谷也直摇头,这个龙大胆犯浑起来,能把人气死。   冯瑗有些狐疑地看着范剑南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让龙大胆上去捣乱么?”   “不是捣乱这么简单。”范剑南摇头道:“这个大观山人的术法是以地气流动为基础,导致他和林钟秀之间的空间出现异常。在这种情况下,林钟秀绝对不能动,一动就上了大观山人的当。但是地气流动是有时间性的,也就是说循环的流动也存在一个特殊的节点,只要在这个节点上发生点小插曲,就能破掉这个风水局。”   “怎么破?”冯瑗好奇地道。   “你看着吧。”范剑南看了一下手表,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拨打龙大胆的电话。龙大胆正在那里喋喋不休,没话找话。这时听到手机一响,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他刚才已经把手机的铃音调到了最大,手机一响,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他手机里那首《致爱丽丝》的音乐。   就在众人觉得奇怪的时候,大观山人却浑身一震,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一般,弯下腰去。这普通无奇的铃音,对他而言就像是致命的音符一般。他如受重击,脸色惨白。   龙大胆趁机对林钟秀道:“我有电话了,下次再聊。对了,你也让这位大观山人等太久了。这红包薄就薄点吧,多少是份心意。咱也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势利小人。赶紧去拿了,我们待会找个地方下馆子去。”   说完,捏了一下林钟秀的手。   林钟秀微微一点头,缓步走到了大观山人的身边,伸手拿过那只红包。冷淡地道:“谢谢了。”   看到她轻轻巧巧地拿走了那只红包,人群顿时一阵哗然。“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简单就完了?”“那个大观山人搞得什么玩意儿,他不会是和林若谷他们是一伙的吧?”   “托,肯定是林若谷他们找来的托,帮林钟秀造势的。”人群之中议论纷纷。   “我看也不像啊,你们看那个大观山人,脸色这么难看,不像是装的。”有人忧心忡忡地道。   话还没有说完,大观山人突然呛出了一口血,嘶声喝道:“不知道是哪位高人,要和我大观山人过不去,不过你们这种作法,未免有些太过卑劣了吧?”   “这是怎么说的?你的意思是我们作弊了?”龙大胆皱眉道:“刚才这么多双眼睛也都看见了,明明是我老婆走过去拿的红包。有谁帮过她吗?我说大观山人,你可别拉不出屎就怨茅坑。你说我们作弊了,拿出证据先。” 第1402章 医生肚里能撑船   龙大胆理直气壮,倒是把大观山人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顿了一顿,才咬牙道:“你刚才的为什么突然手机响了?”   “这不是废话么?有电话打进来,我手机能不响么?”龙大胆一脸莫名其妙,瞪着大观山人道:“难道你们比试,还得要求我关手机?你以为是考大学啊!要不要组织交警把外面大街都围起来,保持安静?这不是莫名其妙么?”   大观山人狠狠地瞪着龙大胆道:“好,算你狠!”   “不是我狠,是我老婆厉害。”龙大胆洋洋得意地道:“怎么样?你大观山人好歹也算是术界有点名望的人,说过的话总不能当放屁吧。既然我老婆拿到了这个红包,就表示你输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莫非你还想耍赖吗?”   大观山人瞪着他道:“我不耍赖,输了就是输了。不过要想我输得心服口服,能不能请你背后的那位高人出来一见。我要问问他,究竟是用什么卑劣手段破了我的量山步。”   “说了半天,你还是想耍赖。刚才我电话响了一下,你就说我背后有高人帮忙。那我要是放个屁,难道也是有高人指点?”龙大胆耸耸肩道:“输都输了,你还讲究个什么?我要是你,就啥也不说,扭头走人还显得爷们一点。”   大观山人猛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龙大胆,你别仗着是宗师身份,就在这里撒野。这里是地相众人的地方,还轮不到你一个医术者大放厥词。”   龙大胆冷哼一声,“这就得看怎么说了,你都敢上门来欺负我老婆了。我要是不出头,岂不是让所有人笑话了。来来来,我来试试你这个风水师有几斤几两。”   他一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支针匣,从里面抽出几支半尺长的金针,捏在手里。他这一手倒是丝毫不含糊。很多人都知道医术者的针和药是双绝。尤其是针术,在精于经络医理的医术者手里简直是一种杀器。只要龙大胆有金针在手,即便是术法高手也得畏惧他几分。   不过大观山人现在也豁出去了,他已经在林钟秀面前输了一场,要是再被龙大胆给吓回去,简直是一种变相的折辱。那他这辈子,在术界也抬不起头了。他索性一咬牙,“好,龙大胆,我就再陪你玩玩。我要是不弄得你跪地求饶,你就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管你什么人,放马过来!”龙大胆吆五喝六道。   “大胆,算了。”林钟秀拉着他的袖子,低声道:“这事和你没有关系。”   龙大胆扭头看了看她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想欺负你就是不行。因为只要是你的事,就和我有关。”   大观山人冷笑道:“龙大胆,这可是你自找的。”   “废话少说。”龙大胆伸手道:“你先来我先来?我可明白告诉你。我要是先来的话,你就准备后半辈子坐轮椅吧。我只用三根针,就能让你半身不遂。”   大观山人心中微微一凛,他知道,龙大胆的话未必就不是真的。作为医术者宗师,他确实有能力这么做。   不过他大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打退堂鼓更要惹人耻笑了。他一咬牙,“好,既然这样。我就先动手了。”   大观山人神色郑重地拿出了一面罗盘,这面罗盘和一般的罗盘并不一样,不是木质,而是一面斑驳的青玉罗盘。他这罗盘一拿出手,就连林若谷也微微一怔。其余的风水师们更是议论纷纷,“这就是那只古玉盘?”   “没错,这就是当年杨公杨筠松亲自制作的那只青玉盘。”有些风水师眼尖,立刻低声道。   中国古人认为,人的气场受宇宙的气场控制,人与宇宙和谐就是吉,人与宇宙不和谐就是凶。于是,他们凭着经验把宇宙中各个层次的信息,如天上的星宿、地上以五行为代表的万事万物、天干地支等,全部放在罗盘上。风水师则通过磁针的转动,寻找最适合特定人或特定事的方位或时间。   尽管风水学中没有提到“磁场”的概念,但是罗盘上各圈层之间所讲究的方向、方位、间隔的配合,却暗含了“磁场”的规律。而磁场则是术者所有能力的来源。   这只古玉盘的所代表的,也正是风水师的正统源流。和龙大胆手中的六十四金针有着同样的意义。   大观山人冷笑着催动术力,他手中那只青玉罗盘的指针开始急速转动。可就在大观山人准备动手的时候,龙大胆的手机又响了,依然是那阵喧嚣的铃声。   大观山人差点气得操起手里的罗盘砸过去,要不是这只罗盘价值不菲,他真有可能抡起来砸了。一到关键时候,对方的手机就来这么一下,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龙大胆看着他,一脸无辜地道:“不好意思,我是接电话还是让它继续响着?”   大观山人咬牙道:“你接,我等你。”   龙大胆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当然是范剑南打过来的,他就在不远处看着。“小心点,大胆,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能保证让这个大观山人颜面扫地。”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龙大胆压低声音道:“别看我表面上牛皮哄哄,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带上耳机。别挂电话,听我的指示做。”范剑南在电话里低声道。   龙大胆点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他一边把手机放回去,一边拿出个耳机戴上。同时嘴里还不服软,“免得你到时候又怪我手机响,这下我带上耳机,这总行了吧?你可别说我带上了耳机还在影响你。”   大观山人觉得有些古怪,但是上次他和林钟秀交手的时候却是受了那阵手机铃声的影响。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他并不清楚,但是他可以肯定这种铃声会对他的术法产生某种影响。既然现在龙大胆主动戴上耳机了,也就是说,手机铃声应该不是问题了。   所以他也没有反对,任由龙大胆戴上耳机。只是冷冷地道:“随你怎么耍花样,难道我还会怕你不成?”   龙大胆微微一笑,“开始吧。”   这句话一说完,龙大胆就本能地感觉到周围的术力开始产生变化。一种莫名的压力,让他他几乎有些透不过气来,原本是很平常的站着都有些吃力了。   周围的风水师们不乏高人,像是章云岭之类的高手一眼就看出了玄机。大观山人用的是观山寻龙派的风水秘术。几乎在瞬间就改变了龙大胆所在这个区域的风水地气。   硬是把江南水乡的地理环境变得如同青藏高原般肃杀险峻,就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起来。   “移山倒海!”林钟秀的脸色微微一变。   风水术之中的移山倒海,并非是指单纯的字面意义,能够把山和海洋进行换位。实际上这种移山倒海只能是神话,现实中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通过风水秘术进行环境的模拟,却是切实可行的。其实也是通过术力引动周围地气,使其按照自己所希望的节奏流动,模拟出另一种术力环境。然后又通过这种术力环境来对人体施压。   其本质还是风水术之中的做风水。一般的风水先生,简单地断验一些阳宅风水,或阴坟风水是可以的。但是要做风水,却要小心了。   因为断风水与做风水是完全不同的事。断风水的法门可以有多种,如八卦、奇门、心易法、巫术等等,而做风水必须具备过硬完备风水技术,自身强大的术力感应,才能得到操控人生祸福、扭转乾坤之风水技能与秘术。   所以做风水才是风水术之中的高等境界,尤其是到了大观山人这种地步。用风水术杀人损人其祸惨烈,大至灭族,小至伤亡,甚至立即可现。   看到大观山人一出手就是这么残酷惨烈的手法,就连林若谷也微微皱眉。这种风水秘术,已经不是普通的风水斗术,而是非常残酷的决杀术了。按照传统的说法,用这种风水术的人,自己都是要折寿的。   当然这所谓的折寿其实是指一种术力的反伤。中国传统的术法理论之中其实有很多和现代科学相通的地方。比如说对于力的阐述,中国人讲阴阳。而经典力学之中也有类似的阐述,比如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力的平衡,就是中国术法之中所谓的阴阳和谐。   这种风水术之中的杀人技,其实就是一种人为操控的严重不平衡。所以对人凶残险恶,对自身也不是没有损害。大观山人动用这种力量,其实是就是想拼个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结局。   范剑南虽然站的较远,但是他对术力的感应力极其敏锐。大观山人的这个举动,丝毫没有逃过他的双眼。范剑南几乎能够感觉到空气和地下的气脉在勃勃跃动。他冷笑了一声,在电话里低声道:“向左两步,进一步,踏巽位,反其道而行之。”   龙大胆正在感觉到危险临近的时候,突然得到了范剑南的指示,连忙按照他所说的方位迈出了几步。顿时感觉压力顿消。   而大观山人却微微一怔,因为龙大胆脚下所踏的方位,正好是位于地气流动的节点上。他的风水术作用之下,地气锋锐如刀的指向了龙大胆原本所站的方位。但是龙大胆的这几步移动,却像是让大观山人蓄力的一刀斩向了空气之中。   没等大观山人调整好,范剑南又继续在电话里下达了指令。“向后撤一步,缓进震位,反九宫。”   龙大胆从容移步,这下大观山人有点乱了阵脚,他的心中一阵惊疑不定。难道这个医术者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风水术大师?这不可能啊。他这个年纪,即便是有高人指点,也不可能得到风水术的真正精髓。这是怎么回事?   接下的几步,更是让大观山人背后都出汗了。龙大胆看似随意的几步,甚至已经完全打破了他的所有部署,每一步都像是预先就算定了他的攻击方向。   就短短半分钟之内,龙大胆已经从房间的另一侧走到了他的面前。“接下来怎么做?”龙大胆低声问道。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用你的针扎他屁股好了。”范剑南躲在人群里,端着电话贼兮兮地道。   龙大胆精神一振,手微微一晃。大观山人的脸上已经被插了两支金针,他惊愕的面容瞬间定格。所有人都看傻了。在一些人看来,大观山人就是站在那里不闪不避地被龙大胆连续在脸上扎了两针,这个结局真是诡异到了极点。   而一些术法高深之辈却是心中一阵骇然,这个龙大胆太厉害了。也不知道他脚下走的是什么步伐,居然避开了大观山人的所有杀着,从容做出了反击。   大观山人这时才猛然后退了一步,龙大胆大笑着一挥手,从他脸上收回了那两支金针。   “你这是什么邪术?”大观山人愤怒地吼道,只不过这一嗓子吼得他自己也呆住了,他说出的话竟然是如此的口齿不清。他又怒骂了几句,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说不清话了。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脸,发现脸部的肌肉已经毫无知觉了,嘴角歪着还在向下淌着口水。“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的脸做了什么?”大观山人含含糊糊地道,心中又惊又怒。   “我想了想,虽然你是想置我于死地。但是我这个人素来气量大,医生肚子里能撑船,不跟你计较了。原想几真针扎得你半身不遂,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只是在你脸上扎个几针,让你面瘫几天,也算是给你长个记性。”龙大胆贼兮兮地笑道。   “你你……”大观山人又气又急,指着龙大胆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面部经络受到金针入穴刺激,大部分面部神经瘫痪了,就连话也说不清楚。期期艾艾半天,竟然气得晕了过去。   他带来的几个风水师连忙搀扶起他,又是掐人中,又是晃手臂,才逐渐缓过了这一口气。 第1403章 就不跟你玩   缓过气之后的大观山人指着龙大胆,含糊不清地喝道:“龙大胆,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龙大胆无奈地道:“你就省省吧,说个话都在直流口水。你还想怎么样,那个谁,赶紧给他拿个纸巾擦擦。挺大的人,说话大着舌头就算了,还流口水这恶心不恶心?”   大观山人又气又急,他也是实在没脸在这里待下去了。狠狠地一跺脚,“好,今天就算是我输你们一着。不过,山水有相逢,我们走着瞧!”他抬手掩着僵硬的脸,忿然离场。   “林钟秀,你这算是什么意思?”章云岭见形势不妙。又跳出来喝道:“说好了只是切磋,龙大胆却出手伤人,这算怎么个意思?”   “哼,亏你说的出口。刚才的形势你没看到,莫非你是瞎子么?谁想伤人夺命在先,你们都没看见?龙大胆是出手了,但却离伤人一说有点距离吧?”林钟秀冷冷地道。   龙大胆也神气起来了,挺胸叠肚,一脸不屑道:“我最多也只是给大观山人留个教训,真的要想伤他,我就用金针直取他的要穴。别说面瘫,我能用针灸术让他一辈子当白痴你信不信?”   章云岭嘲笑道:“原来堪舆门也不过是仗着外人的势力在这里作威作福。也难怪,毕竟掌门只是一个小姑娘。不找点靠山怎么压得住场面。不过可惜啊,这堪舆门曾经这么大的势力,竟然也凋零至此。”   “章云岭,你说什么!?别忘了你也是出身堪舆门的!”林钟秀喝道。   “是,我不否认我出身堪舆门。不过,先是魏如山欺师灭祖,然后又是魏如山和林若谷师兄弟反目成仇。当年势力最大的地相堪舆门,经历这么多年内斗,终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区区几个门徒,就连掌门的位置也只能让一个女人担任,怎么能够不令人心寒?”章云岭一脸痛惜,话锋一转道:“也正是这个原因,我以为堪舆门已经不适合成为地相风水师一脉的领头羊了。诸位,你们认为怎么样?”   “不错,我赞同章先生的话。其实我也一直是这个意思。不能让堪舆门一家独大,把持地相一脉的主导权了。所以地相宗师的位置必须另选。”秦老三斩钉截铁道。   “那么,你想怎么样?”林若谷眼神一寒道。   “林师叔,你也别对我瞪眼。我只是说出了其他人想说,而不敢说的话而已。”章云岭冷冷地道:“我本人是中国民间文化协会的会长,你们也知道这个协会是得到过社会广泛认可的半官方组织。有国内八个风水流派共同组建,会员过数百,而且都是业界的大师级人物。致力于研究和发展风水文化。我自认为也有资格来争这个地相宗师的位置。”   “没错,我们坚决拥护章云岭成为地相一脉的宗师。”秦老三立刻附和道。   林若谷冷笑道:“好一个得到过社会认可的半官方组织。不过是帮几位当官的看过风水,选过宅。说难听一点不过就是一群会趋炎附势的小人,仗着风水术博取了一些并不光彩的名声。还有几百位会员都是大师级人物。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多大师了。”   章云岭冷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这个就叫社会影响力。相比之下你成立的那个什么风水研究会才多少人,有多少人知道?那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范剑南分开人群走了上去,平静地道:“我听说过一个笑话。传说有个很有名的富人,大家都羡慕他,甚至以和他说过话为荣。某天有个叫花子兴冲冲地对别人说——那个富人一看到我主动跟我打招呼了。   别人都很好奇,连忙问他,那个富人跟他谈什么了。   那个叫花子就说了,他一看到我,就说滚一边去,死叫花子。”   “噗。”就连林钟秀这样性情冷淡的人都笑了。   范剑南微笑道:“趋炎附势到了这种程度,还洋洋得意的自称是社会影响力。章先生真是令我感到惊讶,你完全刷新了一个人不要脸的底限。”   章云岭被他这几句话给噎住了,有些尴尬地挥手道:“范剑南,这是我们地相的事情。你管不着。”   其他的风水师们都在窃窃私议,“这个年轻人又是什么来路?”   “不知道是谁,居然敢当面数落章大师。只怕他会死的很难看。”   范剑南大笑道:“什么叫我管不着?我是五术人大宗师之一。你想成为相术宗师,就得我认可。不过,你也配?”   “什么叫需要你认可?这根本就是我们相术流派的事情。你管不着!”章云岭恼羞成怒地喝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相术宗师说到底也是五术人之一。就算是你成了这些人认可的相术宗师又能怎么样。其他五术人宗师根本就不承认你,你这所谓的相术宗师有什么用?换句话说,就算你想挤进来,可是我们就不跟你玩。你有什么办法?”   “没错。我五术宗师只承认林钟秀,不认你。你有什么办法?”龙大胆得意地道:“就像是打麻将,你说你是麻将宗师,可是别人不跟你玩。你能怎么着,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自己跟自己摸牌玩?真是好笑。”   章云岭愤恨地道:“你们这是歧视我么?”   “不是歧视,而是鄙视。歧视是毫无理由的偏见,而鄙视,通常都有鄙视的理由。一个人被人鄙视,通常都是因为这个人做了什么值得被人鄙视的事情。我这话,说得够明白了么?”范剑南缓缓地道:“如果不明白,你可以看我口型——我们——就不——跟——你——玩!”   章云岭被气得脸色发白,他指着范剑南道:“你们这是无视地相风水师一脉的意见。我们坚决不认可林钟秀!”   “五术人自先秦阴阳家一脉,传承这么多代,从来都是隐于市井之中。从来也没有要求过其他人的承认。而我们还是一代一代传承至今。你承认也好,否认也罢。对我们而言,你的意见就像是一阵清风吹过而已。根本不能改变什么。”范剑南缓缓地道。   “说清风那是客气了,说放屁更直接了当一些。”龙大胆悠然道:“其实我觉得我们既不需要他的承认,也不需要给他太多的面子。”   范剑南叹息道:“不是给他面子,是给林若谷面子。没有必要让他的这位师侄太难堪。”   这两人一唱一和,把章云岭贬低得分文不值。章云岭终于知道,这一次他的心机是白费了。想以此来逼林钟秀让出相术宗师的位置,已经是不可能了。不过他还是怨毒地看了范剑南一眼道:“好,范剑南。我不会忘了今天的。”   “你确实应该记住。”范剑南缓缓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大观山人也是受你蛊惑,被你当枪使了。但是别忘了,善因善果,恶有恶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即便是我们不在意你做了什么,但是你依然逃不掉惩罚。”   章云岭长笑一声,“好,我等着。看看到底是我把你们踩在脚下,还是你们彻底把我踩在脚下。林师叔,告辞了。”   “慢着,你就这么走了?”龙大胆喝道。   “什么,你也想来试试我?”章云岭看着龙大胆冷笑道。   龙大胆正想说话,却被范剑南拉住,“让他走。你大喜的日子,今天这样的场合,不宜和这种小人去争执。”   龙大胆这才愤恨地哼了一声,没有理会章云岭。   林若谷干咳了一声道:“诸位也都看到这个结局了。就算是换了人选也未必得到其他宗师的承认。既然这样想必也不会反对由我徒弟林钟秀接任地相堪舆门的掌门,以及五术人之中的相术大宗师的位置了。”   大厅里的这些风水术者都知道反对也没有用了,有些见风使舵的风水师们已经开始向林钟秀抱拳道贺。这个是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人从来就没有什么主见,永远是在追着利益跑。林若谷也不计前嫌,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这场相术宗师传承的风波,似乎就这样过去了。但是范剑南的神色却没有一点轻松,他明显地感觉到林钟秀依然处于某种极大的危险之中。难道要对她不利的人还没有出现?难道要害林钟秀的真的是另有其人?   范剑南双眉紧蹙,一步不离地跟在了林钟秀身边。   “剑南,你这是怎么了?”龙大胆笑着对他道:“再过几天,阿秀可就是我老婆了。你这样盯着我未来老婆看。我可是要吃醋的。”   范剑南故作无奈道:“所以要趁着阿秀没嫁人之前好好欣赏一下。至于你吃醋,跟我有什么关系。”   龙大胆笑骂道:“我是担心冯瑗饶不了你。”   范剑南也笑了,不过他微微笑了一会儿之后,就用手碰了碰龙大胆,低声道:“跟我来一下,有几句话跟你说。”   龙大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跟着他走到了一边,皱眉道:“范剑南,你怎么这么古怪?这到底是怎么了?”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边上不远的林钟秀,转头对龙大胆道:“有点意外。”   “什么样的意外?”龙大胆皱眉道:“是关于阿秀么?”   “是的。我的判断可能有误。对她的威胁并不是来自于那些风水师。”范剑南低声道:“因为我现在依然能够感觉到阿秀身上的危险并没有解除,甚至有些更严重了。”   “怎么会这样?”龙大胆吃惊地道:“应该不会吧?除了那些来闹事的风水师。我看不出还有谁想对阿秀不利了。”   范剑南摇头道:“但是我的感觉不会错。林钟秀依然处于某种危险之中。虽然我不知道这种危险来自于哪里,但是肯定是存在的。”   “我相信你的感觉。”龙大胆低声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和林钟秀还有两天就要结婚了。难道有人是想在那个时候对阿秀下手?”   “不清楚,不到时候人肯定更多,也能难防范。”范剑南皱眉道:“而且我们也不能一直盯着林钟秀。”他想了想,转向了冯瑗道:“冯瑗,你不是答应当林钟秀的伴娘了么?”   冯瑗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怎么了,你不是也要当伴郎么?”   “那么从先在开始,你就必须和林钟秀在一起。尽量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范剑南叹息道:“可能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冯瑗微微一惊道:“你是说,还有人想要对林钟秀下手?可这是为什么?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了害她的理由了啊。既然我们五术人已经表明了态度,那么他们即便是想争这个相术宗师也没有用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要暗中害她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够感觉到,要害林钟秀的人还没有出现。更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理由。”范剑南无奈地道:“所以我才让你跟紧林钟秀,万一要有什么问题可以立刻通知我们。”   冯瑗点点头道:“好吧,反正我会一直跟着她。不过,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还是算了,龙大胆不想让她太担心。再说,我们只要小心一点。要保护她并不困难。”范剑南回答道。   龙大胆突然开口道:“可能,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他们对林钟秀下毒手,也许并不是为了抢回宗师位置,而是出于某种报复。”   “报复?”范剑南沉吟道。   “是的,就是报复,你还能记得大观山人临走事那怨毒的眼睛么?还有章云岭,这个人总让我感到有些很不自在。他也是非常有可能对林钟秀下手的人。”冯瑗叹了一口气道。   “我明白,我明白的。”范剑南轻轻抱着她低声道:“所以遇到事情千万小心,如果有意外情况的话不要犹豫,马上打电话给我们。我们会尽一切力量保护你们。” 第1404章 门上的狼牙   那群风水师看看大势已去,也不再闹了,因为闹也没有用了。不过秦老三和章云岭临走时都狠狠地瞪了范剑南一眼,似乎把他当成了今天的罪魁祸首。   范剑南也不在意,继续和龙大胆开玩笑聊天。他和鬼影子王松也好久不见了,这次好不容易聚首也是谈兴正浓。只不过等了一会儿,天相师龙歌的加入之后就更热闹了。   龙歌和范剑南的交情很深,而且脾气相投,他算是范剑南除了龙大胆之外最熟络的,几个人相谈甚欢。龙歌更是大声道:“老林,你们堪舆门这次可以双喜临门啊。你珍藏的好酒这次总要拿出来让我们尽兴了吧?”   “你这老酒鬼,惦记着我的酒不是一天两天了,放心吗,这次我一定让你喝个尽兴。”林若谷忍不住笑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好钢用在刀刃上,好酒自然也得等到好的时间去喝。”龙歌笑着道:“还有什么比你徒弟结婚的日子更好?”众人也是一阵大笑,气氛欢快而热烈。唯独范剑南似乎若有所思。   林若谷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臂,低声道:“跟我来,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我?”范剑南不禁有些愕然。林若谷点点头,把他带到了外面。   “你知道了是么?”林若谷缓缓地道。   “知道什么?”范剑南有些迟疑地道。   林若谷转过身看着他,表情有些忧郁,他轻轻一笑道:“我知道你的卦术很厉害,几乎没有什么能够瞒得住你。但是别忘了,我也不是普通人。这几天我一直有些心绪不宁,你知道术力修为到了我们这种程度,对自己身边将要发生的事,总是有种超常的灵觉。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阿秀会遇到什么事?”   范剑南微微一皱眉道:“你也感觉出来了?”   “看来,我还没有老糊涂。”林若谷叹了一口气道。   “她可能是有一些问题,不过我还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害她?”范剑南皱眉道。   林若谷缓缓地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最大的可能是因为我。你知道,我之前做过很多并不好的事情,也得罪了很多人。但是,我别无选择,如果让我再次选择,我还是会那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范剑南皱眉道。   “当年魏如山杀了我们的师傅,反出了堪舆门。后来又得罪了你父亲,导致你父亲彻底失控,对堪舆门大开杀戒……”林若谷有些艰难地道。   “我得更正你一点。他不是简单的得罪了我父亲,而是杀了我妈妈。孩子刚刚满月,妻子却被杀了。换了任何人都会狂怒不已,就算你也一样。”范剑南打断他道。   “我明白,我明白。我并不是想为他辩解什么,实际上我从没有恨过你父亲,对他我只有愧疚。虽然这事和我无关,但魏如山毕竟是堪舆门的人,我有责任。”林若谷叹息道:“那次之后,堪舆门几乎被打得七零八落。由一个风水术界最大的门派彻底跌落到了最衰弱的地步。”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接掌堪舆门,为了让堪舆门快速恢复元气。所以用了很多手段,包括强行压制其他风水术派。这也是今天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反感我的原因。但是在我的位置上我必须这样做。”林若谷艰难地道:“所以我得罪了很多人。并且至今为此感到不安。”   “你想说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如果有人想对阿秀不利,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我的缘故。”林若谷叹了一口气道:“我想这件事,你能不能不插手。就让我去面对这些过往的恩怨。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所谓逃债,最多只能逃掉债主,却逃不掉自己。就算没有人问你讨债,自己也总还是记得自己欠下的债。而这一次,我不想由别人代我偿还。”   范剑南缓缓地道:“你的身体状况还好么?”   “还好。所以还能应对一些事情。”林若谷缓缓地道:“所以我请你不要插手。就算是一个老人的请求,这应该不算过分吧。”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其实我也没有打算要插手,我觉得林钟秀和龙大胆应该能够面对这些。”   “他们也不应该面对,有什么应该我来面对才是。”林若谷缓缓地道。“还有一点,别再用那种巫术了,这很危险。”   “巫术?”范剑南微微一愣道。   “是的。我看得出,帮助龙大胆的那个电话,就是基于古代巫术的理论。用手机铃声的声波震动促发巫术,强行打断了地气的流动,当然这必须在某个特定的节点上。就像是釜底抽薪,彻底斩断了风水师赖以连接自身术力和地气的某种术力连接。”林若谷微微一笑道:“非常聪明的作法,运用恰当的话,几乎能破解一切的风水术局。”   “你怎么会知道?”范剑南一愣道:“难道你以前见到有人这么做过?”   林若谷沉默地点点头道:“是的。而且我相信,后天婚礼上也会有人用类似的方法来对付林钟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范剑南神色郑重地道:“你难道知道婚礼上有谁会来?”   林若谷点点头道:“我知道,因为今天我看到了章云岭,所以我知道这个人后天也一定会来。他比章云岭更恨我。而且,他会想法设法毁掉堪舆门。”   “你到底得罪了谁?”范剑南皱眉道。   林若谷平静地道。“一个老朋友。”   “你说,他会使用类似的方式,难道这个人是个巫术者?”范剑南皱眉道。   “很难解释这个人的身份。”林若谷缓缓地道:“你也许已经猜到了一点。为什么乌南明在破解他的些秘密时需要我们的协助。事实上你并不是唯一接触过这些巫文的人。”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除了你和罗四海、我父亲范坚强,还有谁?你们又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的?”   林若谷点头道:“你猜得没错,实际上五术人作为术界的正统传承者,也保留了一份远古巫文的知识,只是流传到现在失去的部分太多,我们掌握的已经是非常少了。也许还没有你掌握的更多。”   “那为什么我父亲没有提及这件事?”范剑南奇怪地道。   “因为我们之间有协议。上一代五术人以山术宗师苏子青为首的所有人,都发誓遵守的一个协议。古代巫文的传承止将永远于我们这一代五术人,从这之后将没有传承了。彻底断了。”林若谷缓缓地道:“并且我们也都发誓从此不再使用这种巫文。”   “但这又是为什么?是什么让你们下了这个决定,总要有一个原因吧?”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这是一种我们无法掌控的力量,或许古代有人能够掌握过,但是现在,没有人能够掌握这种力量或者说是能量。除非达到某种境界。”林若谷叹息道。   “极境界?”范剑南微微一惊道。   林若谷浑身一震,看着范剑南半天没有说话,最后缓缓点点头道:“是的,极境界。古代巫术的最高境界,所有术法的源头和尽头。包括并不限于我们所接触的山、医、命、相、卜五术。”   “那这些和你所说的那个人又有什么关系?”范剑南皱眉道。   林若谷缓缓地道:“我记得已经跟你说过,我和堪舆门都经历了一个非常困难的时期。就在个那时候,我犯了禁忌,我企图通过兼并或者是吞并一些零散的小术派,来快速实现堪舆门的复兴。就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那个人。一个巫术者,我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东西。”   “你对他做了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欺骗了他,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些并不属于我们五术人的巫文。并且用了一点并不光彩的手段,让他坐了牢。不巧的是,那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时期,他被判了重刑。”林若谷苦笑道:“就凭这一点,他也足够恨我一辈子了。”   “你陷害了他?”范剑南吃惊地道。   “其实也不算是陷害,最多只能算是举报。你知道我当时只是为了避免他的纠缠。他是一个藏传巫师,你知道巫术者们通常会使用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中有些物品是属于某种古老宗教的礼器,使用人顶骨制成。他被以侮辱尸体罪判了刑。”林若谷缓缓地道。   “所以他就恨上你了。”范剑南点头道。   “是的。”林若谷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个时候,我有点不顾一切,现在想起来我也很后悔。”   “事情隔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肯定这个人会回来找林钟秀的麻烦?这似乎也不太合逻辑。”范剑南想了想道:“也许过了这么多年,他也一把岁数了。说不定就把以前的这些事情给忘了。”   “他忘不了,我知道的。”林若谷摇头道。“他出狱的时候,我去接他,并且诚心道歉。但是他不肯原谅我,并且跟我说了,报复会延续到下一代。他是一个一言九鼎的人。”   “这个人是谁?”范剑南皱眉道。   “他是一个藏民,名字叫桑吉。”林若谷缓缓地道。“如果这个人出现的话,请一定交给我来处理。我不想有其他人的插手。你懂我的意思么?”   “他是藏密么?”范剑南皱眉道。   “不是,而是另一个古老的术者流派,相比密宗他们更偏向于巫术。源于古老的游牧民族信仰。你知道在古代汉族和游牧民族的界限并不非常清晰,历史上有过很多次民族大融合,所以他们的那个支派才会懂得一些有限的巫文。”林若谷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点头道:“好吧,如果你坚持自己解决的话是最好,不过我怀疑那是否有用。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会威胁到林钟秀的话,我可能还是会做点什么。因为你明白,她不该为你承担代价。”   “我明白。你能听我这个老头子讲这么多,我已经是非常感谢了。”林若谷叹了一口气道。   “你们在聊什么呢?”龙歌走过来,笑着道:“我们都找你们半天了。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去。说真的,老林,我们年纪越来越大,聚会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啦,不过我还真是喜欢这种聚会。”   “喜欢的话随时去我那里,你永远是天机馆里最受欢迎的人。”范剑南笑着道。   “这话我爱听。”龙歌笑着道。   他们正在说着话,突然门口传来了一身巨响。声音很大,把所有人都惊动了。结果跑到外面去一看,却又没发现什么人。   “你们看这是什么?”有个堪舆门的年轻人惊奇地指着门上道:“什么时候多出了这样一个东西?”   范剑南走过去一看,只见门上深深的镶嵌着一个白色的东西。并不是很大,所以有些人并没注意到。要不是那个年轻人眼尖,几乎就没有人发现。   范剑南走过去看了看,皱眉道:“这是什么,镶嵌得这么紧。”他用了很大的力量也没有把那东西从门上拔下来。   后来还是有人找来的工具,才算是勉强把这个白色的东西给撬了下来。范剑南把那个白色东西托在手里,看了半天,才无奈道:“这东西像是某种动物的牙齿。”   “牙齿?”冯瑗奇怪地从他手里接过了那枚白色的牙齿,有些皱眉道:“好像是狗的牙齿,我倒是听说有人戴着狗牙齿用来辟邪,只不过谁会无聊到把这狗牙齿钉在门上?”   “这不是狗的牙齿,狗的牙齿没有这么长,也没有这么锋利,这是狼牙。”林若谷走过来,接过了那枚牙齿,缓缓地道:“而且是草原狼的牙。”   “草原狼的牙?”范剑南的眉头微微一动,看着林若谷,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这枚狼牙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出现。它所代表的含义是——以牙还牙。 第1405章 恶客   “这是怎么一回事?”龙歌有些奇怪地道。   “没什么,只是一个老朋友开的小玩笑。”林若谷微微一笑道。   鬼影子王松皱眉道:“什么玩笑会开成这样?”   “我说了,没什么。”林若谷转身道:“对了,到现在了,你们居然还不想去吃饭吗?我可记得龙歌一来就惦记着我的藏酒了。怎么,这会儿反而不急着喝了?”   龙歌哈哈一笑道:“只要你肯拿出来,还怕我不敢喝么?”   “那就走吧。知道你们要来,我已经早就安排好了。真正的苏式小菜,还有我那几箱五八年藏到现在的茅台。保证你喝过瘾。”林若谷笑着道。   这枚狼牙的出现,众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并没有深究。毕竟人逢喜事,大家又这么开心。谁会把一下琐碎的小事记挂在心上。所以这场小小的意外就这样被化解为无形了。   但是范剑南却明白这件事,恐怕不会善了。这个巫术者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有一定会有个说法。只是林若谷一再强调要自己解决这件事,他作为一个客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范剑南和冯瑗在苏州又待了几天。几天后就是林钟秀和龙大胆正式结婚的日子。喜事办得很是隆重,以林若谷在术界的地位,来往的宾客自然是不少。大酒店的整整一个宴会大厅全部被包了下来,还嫌不够,依然还有宾客不断来贺。最后只能所有的包厢也全都占了。   范剑南和冯瑗作为伴郎伴娘出场,紧紧跟在龙大胆和林钟秀的身边。酒席宴会上,新人敬酒自然是免不了的。冯瑗也跟在林钟秀附近,小心地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就在婚礼现场最热闹的时候,突然又是传来了一声炸响。就像是有人在门口燃放了一个大号的爆竹。但是范剑南却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爆竹,而是术力压缩爆炸的声音。正在所有人都呆了一呆看向门口的时候。   在宴会厅的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很传统的黑色藏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   林若谷突然起身向门口走去,他的手里端着一杯酒,态度平静而从容地走到那个人的面前,点头道:“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对面的那个人看了看林若谷道:“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桑吉,这里人太多,我们能够出去谈么?”林若谷低声道:“别吓着别人。”   桑吉缓缓地道:“林先生,我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这个结局。我想你应该准备好了。至于别人,我为什么要管他们的感受?正如我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又有谁曾经在乎我的感受?”   “但是这些其他人和无关,和林钟秀也没有关系。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林若谷叹了一口气道。   “没错,冤有头债有主。不过你想想就会明白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年你为了那些巫文陷害我,并不是为了你个人,这个我知道。你是为了整个堪舆门,你想让堪舆门在你手中复兴。所以我今天就要让你看着,你选定的接班人尚未开始就将结束。让你看着,你的堪舆门就此完结。”藏人桑吉缓缓道。   “你知道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林若谷淡淡地道。“我们还是出去谈吧。”   他微微一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看似平凡的手势却暗藏玄机,他一手伸出,就立刻等于是强行阻断了这个藏人桑吉的路,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桑吉推着后移了几步。林若谷随即跟了上去,一把拉住了桑吉的手腕。微微一笑道:“老朋友,还是我们谈谈比较好。必有必要牵涉到其他人。”   不过桑吉的手在空中微微画了半个弧形,就将林若谷的术力化解于无形,一抖手强行震开了林若谷的手,他缓缓地道:“我不是你的朋友。”   范剑南在远处看得心中猛然一跳,这个藏人的手法,明显带着古代巫术的痕迹。单是这简简单单的一手,就足以令很多术界的高手也自愧不如。   “你究竟想怎么样?”林若谷皱眉道。   “你想保全你的徒弟也可以,那么你就当众宣布解散堪舆门,让着流传千年的古风水一脉彻底毁于你自己之手。”桑吉缓缓地道。   “我没有权利这么做?”林若谷摇头道:“你也没有。我欠了你的,我来偿还。这一切和堪舆门无关。”   “那么你就看着,我今天是如何杀死你的徒弟。”桑吉冷冷地道。他黝黑苍老的面容,犹如铁石一样的坚硬和冰冷。   他们在门口的对话,并没有一个字传出来,因为附近的地气正在急速凝聚于林若谷的脚下,浑厚郁结的地气甚至阻断了空气的传播,将这些对话硬生生地封闭在宴会大厅之外。   “嘿嘿,林若谷,你果然还是不减当年。”桑吉冷笑道。“无论是这份霸气,还是你的冷酷。都还是当年的那个林若谷。不过,你却不知道我变成了什么样。”   他猛然“哼”了一声,这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瞬间划破了林若谷的凝聚的地气屏障。   远处的范剑南见状也只能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古代巫术之中类似于的气咒之类的术法。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其穿透力之强简直无与伦比。当场就击溃了林若谷的地气封锁。   范剑南立刻就知道这个藏人巫术者的能力,甚至在林若谷之上了。难怪林若谷会这么忌惮这个人。果然林若谷支撑不住,先后退了几步。   婚礼现场的人,几乎都看出有点不妥了。毕竟这里大部分都是些术者,更是不乏风水师。从林若谷的凝聚术力,并且将地气逐渐引动的过程之中。就已经有些术者感到周围的术力波动显得不太自然了。大多数的人都扭过头看着他们。   这一切当然没有能够逃过林钟秀的眼睛,她能够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担任地相宗师,所靠的并不是林若谷的爱护赏识。更多的是因为她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风水师。   林若谷凝聚的地气被桑吉一举击溃的时候,林钟秀已经陡然明悟,这个人是来找麻烦的。   她立刻端起酒杯想走过去,却被冯瑗当场拉住,冯瑗对林钟秀轻轻摇了摇头。林钟秀皱眉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你师傅不想你过去而已。再说这大厅里这么多亲朋好友和术界同仁,你现在走了也不合适。”范剑南轻笑道:“放心吧,你师傅既然这么交待我,就应该懂得如何应付。”   “可是……”林钟秀有些不安地道,她能够感觉到在林若谷在和那个陌生人交手的时候,似乎并不占什么便宜。   “放心吧,你今天可是新娘子真正的主角。”范剑南一笑道:“就这样甩下所有客人去门口么?放心吧,不会有事情的。”   林钟秀看了看龙大胆,这才犹豫地摇头道:“来者是客,就算是恶客。我们做主人的也不能失了礼数。大胆,我们一起过去敬那个人一杯怎么样?”   龙大胆迟疑道:“我觉得还是应该听你师傅的,他这样决定自然有着他的理由。”   林钟秀看着他道:“你到底去不去?”   龙大胆无奈地道:“去。如果你真的想过去的话。”   林钟秀点点头,手里拿着一杯酒和龙大胆一起走过去。范剑南对冯瑗使了一个眼色,他和冯瑗跟在龙大胆和林钟秀的身边,以防出现意外。   她原意是想借着敬酒的行为,分散一些那个人的注意力,为林若谷减少一点压力。只是他们还没有走近到宴会大厅的门口,就觉得手里的酒杯一阵震颤,包括地面也是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颤抖。刚走上前一步,林钟秀就觉得一阵气短胸闷。她骇然退了一步,吃惊地看着林若谷和桑吉。   林钟秀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们的术力会这么惊人,而且都是聚集在一个非常有限的范围内。就连她自己都没有看清楚这一点,差点吃了一个闷亏。   “阿秀,回去,这里的事情和你无关。”林若谷沉声道。   “师傅。”林钟秀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遇到个老朋友。多年不见,相互切磋比试一下罢了。你用不着管我们,自己去忙吧。”林若谷沉声道。   “嘿嘿,这就是你的徒弟吧?真不错,想不到传承千年的地相风水师。今天居然已经沦落到一个小女孩当家做主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堪舆门果然已经毁了,不过还不够彻底。”桑吉冷笑着道:“我今天就要让堪舆门在术界永远除名。”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我们堪舆门怎么得罪你了?但是要想让堪舆门千年传承中断,你还不够格。”林钟秀冷笑着道:“你不如给我们一个面子,喝了这杯敬酒,今天这里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免得大家闹得不愉快。”   “不愉快?哈!”桑吉轻轻一动手,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然后平静地道:“丫头,既然你们迫不及待,那我就先送你们上路。”   “古巫术!”范剑南心中一动。   就在同时,林钟秀和龙大胆手中端着的酒杯瞬间碎裂,原本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在瞬间爬满了龟裂纹。   桑吉微微皱眉,他非常清楚自己刚才的手法,这种巫术可以引起术力的急速震荡,不但可以震碎他们手中杯子,也可以震碎他们的内脏器官,让这两人立刻死于非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阵术力波动发出之后,不断威力顿失,没有伤到人,甚至连他们两个人手中的杯子也只是出现了无数细小的龟裂,而没有彻底破碎。   桑吉的目光顿时看向了一直站在龙大胆身边的范剑南。他的感觉非常敏锐,隐隐之中像是感觉到一点什么。陡然指着范剑南道:“你是什么人?”   “我?”范剑南默默鼻子,用手掸了掸身上笔挺礼服,微笑道:“我今天好像应该是伴郎。”   桑吉眯起眼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手法?”   “用的是什么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应该和和气气的,即便是有什么旧日恩怨,也真的没有必要杀气腾腾。毕竟这世界这么大,我们能够认识又是多么有缘。”范剑南笑着道:“所以何妨相逢一笑泯恩仇。”   “哈哈,相逢一笑泯恩仇?说这句话的人一定不懂得什么是仇恨。真正的仇恨是无法消除的,即便是我今天除掉了所以堪舆门的人,但是心中的怨恨也依然不会减少。”桑吉厉声道。   “范剑南,带着阿秀和龙大胆走。他想进大厅,就得先过我这一关。”林若谷沉声道。   范剑南点点头,对冯瑗使了一个眼色。冯瑗低声对林钟秀耳语了几句,“阿秀,你师傅想亲自解决这件事。所以我们再待在这里,会让你师傅不开心的,甚至影响他的发挥。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和这些人过多的做纠缠,还是先去向别的宾客敬酒比较号。”   作为五术人之中的两个年轻女性,林钟秀和冯瑗的关系一向都非常好。所以听到冯瑗这么说,林钟秀也就点点头转身离开。   “别走!”桑吉的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他历来受人尊敬,还从来没有哪个小辈敢这样违背他的意思。当下狂怒地一伸手,连续在空中虚画。看不见的图形在极短暂的时间内爆发出了强横的力量,以他自身为中心骤然散发出来。   首当其冲的是林若谷,不过他似乎知道厉害,并没有硬拼硬接。而是双手一错,用了一个很巧妙的方式将这庞大的术力转移向了令一侧。“咔咔”一阵脆响,林若谷身侧的墙体陡然出现了几条深深的裂痕。   范剑南忍不住在心中惊叹,好强大的力量。这是利用了术力的急剧震动,作用于物体,用这种震动引起物体本身的溃坏。这一手巫术比硬冲猛打更有效,也更阴毒。 第1406章 烟雨消散   林若谷也毫不逊色,这位地相风水师终于显现出了超一流的能力。一张风水罗盘拍在手里,整个大厅的风水气脉完全被他控制。不但是这个宴会厅,简直连方圆数里之内的风水地气都开始激活,沿着特定的轨迹开使运转。   这种地气涌动初开始时还不明显,但到了后来简直是一种迫人心魂的煞气。连范剑南都不由骇然,这种风水局明显是引动了某种天然的龙脉大局,而不是风水师个人所能成就的。   藏人巫师桑吉明显也感受到了这种威势,接连后退了几步脸上闪出一片惊异之色,“这是什么?林若谷,这是到底是什么!?”   “你忘了这家酒店是在什么地方,姑苏城中,虎丘山下。”林若谷缓缓地道:“千年古吴国的龙脉余荫之下,足以令我立于不败之地。”   “不对!这绝对不是山脉之气,至少不是正常的山脉地气。”桑吉厉声道。   “你真该好好学学历史。春秋时期,这里就是吴王阖闾的离宫所在。公元前496年,阖闾在吴越之战中负伤后死去,其子夫差把他的遗体葬在虎丘。   据《史记》等书记载,当时征调十万军民施工,并使用大象运输,穿土凿池,积壤为丘;灵柩外套铜椁三重,池中灌注水银,以金凫玉雁随葬,并将阖闾生前喜爱的扁诸、鱼肠等三千柄宝剑一同秘藏于幽宫深处。据说葬经三日,金精化为白虎蹲其上,因号虎丘。”林若谷缓缓地道。   “金气,这是金气!”桑吉蓦然变色。   “虎丘为苏州西山之余脉,五行之中西方属金。又因为春秋时期,曾以大量名剑殉葬吴王。使得这座虎丘金气极旺。西方之金,肃杀无敌。我常年择此而居,也受金行之气影响,皮肤偏白,毛发偏少,而且性格冷厉。   而你这种源于草原游牧民族的原始巫术,因为身居草原深受自然木气影响。五行属木。现在你想以木伐金,只能是自取其辱。桑吉,我知道我曾对你不起。但这事这是因为我一个人而已,和他人真的无关。不如现在收手,我必然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林若谷缓缓地道。   “满意的交待?我坐了十几二十年的牢,大好年华都在铁窗之中度过。你付出什么能够让我满意?”桑吉浑身颤抖着喝道。“林若谷,我知道你并不在意你个人。你所关心的是堪舆门的传承,关心整个地相风水师的命运。所以我要你在活着的时候,亲眼见证堪舆门的毁灭。”   “你做不到!”林若谷厉声道:“你知道你做不到,只要我在,你就伤害不了任何人。你一切努力的尝试只会给你本身带来伤害。”   “我不甘心!”桑吉暴喝道。他拿出了一串类似念珠的东西缠在手上,双手快速结印。林锐看得微微皱眉。他看得出桑吉手上的那串念珠不是一般的念珠,而是一种术力极为凝练的东西,隐隐透出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   林锐微微一惊,这是人骨!什么样的法器才会用人骨制作而成?毕竟在大多数人的心中,人骨就意味着死亡,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话题。   其实这样的人骨念珠只有佛教中的密宗才用。密宗又叫真言宗,是中国佛教的宗派之一,流传于西藏、青海等地,由于其在实践中以高度组织化的咒术、礼仪,本尊信仰崇拜为特征,所以一直具有神秘主义的特征,其法器多用人骨。   当然人骨念珠所用人骨不是一般人都可以,它必须是喇嘛高僧的遗骨,我们知道西藏喇嘛死后流行天葬,把自己的尸体喂食给老鹰,以达到世祖割股喂鹰的佛教境界,肉体已经成为生灵的食物,骨头便捐出来做法器,那么人骨念珠是用人体哪个部位的骨头呢?   最多则是手指骨和眉骨,因为佛教讲究因缘,僧人作法手指自然用得最多,而眼睛则是阅佛经明世情的地方,这两个部位可谓是最有因缘,是具有悟性的骨骼,当然可以成为开启后人之智的法器。手指骨做成的念珠一般来说较为容易,一般一副念珠十个手指的骨骼便可制作而成。而眉骨是比较硬的,所以一副念珠可能要用十几位高僧的眉骨制作而成。   试想小小的念珠竞有十几位高僧的因缘在里面,对于一个佛教徒来说那将是多么珍贵,而且人骨念珠的制作十分复杂,因为全是手工制作而成,所以僧人要用有非常高技艺的,每天还要磨出其光泽,这样可能要用十几年的时间,同时要凑足一副念珠所有的眉骨,需要等十几位高僧圆寂,这样一来可能一副念珠需要花去五、六十年,甚至一百年,真是可谓百年之作。   同时那么多高僧的眉骨与制作僧人的血汗,使得人骨念珠异常珍贵,故而佛教里有这样的说法:人骨念珠可以使死者安息、生者平安,可谓是真正通死生之大,明阴阳之道。   不过这个巫师并非佛教徒,这从他的手势和他的巫术之中可以看出端倪。应该是某种更为古老原始的草原巫术宗派。范剑南甚至看得出,他使用巫术的时候,术力流动的方式和那位萨满教大巫师有些相似,但是又不完全相同。   桑吉的手猛然一颤。手中的人骨念珠已经碎裂了一颗。但是他依然没有住手,双手的手指不断的舞动,像是形成了一种无意识的自然动作。而他身上的术力却依然在暴涨。“啪!”又是一颗骨珠碎裂,似乎每碎裂一颗骨头珠子,桑吉的术法力量就会加重一分。   但是他再强大也无法和掌控了地利之势的林若谷争高下。这虎丘是古吴国的遗脉余荫,这春秋霸主的风水遗脉尽得江南地利。在加上以剑殉之。其地脉之中金行极旺,大有当年吴王阖闾纵横霸气和煞气。这已经不是个人能力所可以抗衡了。   风水师就是这样,他们的术力或许不是最强。但是如果是一个占据了一切地利的风水师,那么就在真的是一夫足矣当关了。   五术人之中,卦术师占据的是天时,风水师占据的是地利。能和他们争雄的,就唯有占据了人和的山术者。所以一个风水大师在占据地利的情况下,几乎就是不败的存在。除非能够破坏他所倚仗的这种势,而这种势却又是山川大势,非人力所等抵御。   况且林若谷已经说得很明白,他的势虽然的自山川,却是金行之力自恃。对桑吉这种源于木行之力的古老巫术来说,有着致命的压制性。因为五行生克是中国古老术法的根源所在,金克木是亘古不变的至理。   桑吉再怎么坚持也只是徒劳。就像是用再坚固的木棍去击打利斧,所能得到的最好效果也只是自身的伤痕累累。   桑吉却坚持得近乎固执,手中的骨珠接连爆裂。他身上的皮肤也因为充盈的术力膨胀而显出了丝丝血痕,整张脸上血痕交错,令人触目惊心。   林若谷眼中的神色逐渐变得伤感而悲悯,他叹了一口气,伸出了自己的手。“别再继续了。”他叹了一口气。就在所有人感觉到金行地气开始狂暴之前,林若谷的一根手指无声无息地从他的手掌上滑落了下来,就像是被利刃所切割。   诡异的是却没有多少血液涌出,只有几缕淡淡的血丝顺着他的手掌慢慢滑落。范剑南看得非常清楚,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林若谷做了什么。就在桑吉的术力和林若谷的金行地气碰撞之前,林若谷将自己的手掌挡在了桑吉之前。   锋锐无比的金行地气,几乎毫无阻挡地切下了林若谷的一根手指。   龙大胆惊呼一声,就想走上去。   “别过来!龙大胆,你要还当我是你的长辈,就站在那里别动。”林若谷厉声喝道:“这是我欠他的债,有欠就有还,天经地义。”   龙大胆呆立在了原地,林钟秀的眼泪夺眶而出,但是却拉住了龙大胆的手。她是最了解林若谷的人,她知道自己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旦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止。   桑吉咬牙道:“你以为这样就行了么?我不服,在来啊!”他咬牙再度发起攻势,两道术力相交。林若谷的另一根手指再次被断。虽然断指之痛让他脸色苍白,汗水不断从他的额头滴下。但是他依然毫不犹豫地代替桑吉受了这一击。   连续两根手指,被强大的术力所毁。林若谷踉跄了一下,但又挺直了腰板。“桑吉,我当年年轻气盛,做下的错事,一直以来都是我心头的伤疤。你要是觉得不满意,你大可以再来!”   桑吉怨毒地看着林若谷喝道:“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的是毁掉整个堪舆门!”说完他再度冲了上来,只是这一瞬间他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感,狠狠地一头撞在墙上。顿时眼冒金星,有点发晕。等他定下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年轻人。   范剑南最终还是挡在了林若谷的身前,他平静地道:“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有些事情还是适可而止的比较好。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能得理不饶人。”   “你又是什么东西?!”桑吉暴怒道。   范剑南平静地道:“一个晚辈而已。”   “给我滚!”桑吉暴怒地捏碎了一颗骨珠,借着强大的术力爆发,挥手推向了范剑南。但是就在这一瞬间突然起了一种奇特的变化,他不但没有推开范剑南。而且桑吉捏碎的那颗骨珠也突然像是凝滞在了空中,范剑南一招手,那颗骨珠竟然奇迹般地由碎裂变为凝聚,从一片骨粉碎末之中重新凝成了一颗骨珠。   这个变化诡异得令人匪夷所思。范剑南伸手托着这颗骨珠,放到了桑吉的面前。微微一笑道:“要毁掉一件东西很容易,但是要成就一件东西却困难得多。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无常。你以为你被毁掉了一生,但其实没有人能够真正毁掉你。会毁掉一个人一生的,通常都是他自己。”   他平静地把这颗骨珠放在桑吉的手里,淡淡地道:“报复能够带来的不是快乐,而是快意。因为快乐不会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快意恩仇,最终却会沉溺于恩仇。桑吉先生如果心中还有痛苦的疑惑,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个人,他或许能够帮助你的人生重新回到正轨上。”   桑吉看着自己手中的那颗骨珠,泪如泉涌。“谁能够帮我,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帮我。”   “在布达拉宫,有一个穿着白色僧袍的年轻喇嘛,他或许能够帮你。带着这颗骨珠去找他吧,告诉他你的疑惑和痛苦。他会给你答案。”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走吧,现在就动身。”   桑吉站在那里半天不动,过了好一会儿,突然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他走得很干脆,甚至没有拿起他的那件藏袍。虎丘下起了江南的细雨,他走在如烟雾般的雨中,浑然不觉。他手里捏着那颗骨珠,却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一刻他放弃了所以的仇恨和报复,就像抛下了身上那件沉重老旧的藏袍。   龙大胆连忙走上去,扶起了有些摇晃的林若谷。林若谷微微一笑道:“真是抱歉,原本是不该让你们担心的。”   “师傅!”林钟秀走上来,抱着林若谷泣不成声。   “傻丫头,你今天嫁人,该高兴才对。其实我也很高兴,因为许多年前欠下的债,就像是无形的枷锁一样沉重。现在我终于轻松了。”林若谷转向了范剑南道:“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只是让他去找一个人。他心里有太多的压抑和愤恨,或许只有那个人能够帮他化解。”范剑南喃喃地道。“你说你欠了债,而他背负的仇恨其实是一笔更大的债。你的债还可以还给他,他自己的债却无法还,所以才会痛苦,才会恨。因为除了痛苦和恨意,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生活。”   虎丘、烟雨迷茫。婚宴的快乐喧嚣和寻仇的杀伐恨意,都在这一场烟雨之中无声结局。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对于范剑南来说尤其如此。 第1407章 一件礼物   龙大胆和林钟秀的婚礼之后,范剑南和冯瑗向他们告别。本来已经准备返回天机馆。   但中途却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范剑南么?”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点当地吴语的独特味道。   “我是。你是乌先生?”范剑南微微有些皱眉,对方的声音他听得出来,应该是乌南明。   “不愧是年轻人,记性这么好。”乌南明在电话里轻声一笑,“你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一下么?”   范剑南皱眉道:“可是,我们今天已经准备回香港了。”   “我知道,所以不会耽误两位太长的时间。请务必到我这里来一下。”乌南明郑重地道。   “好吧,我想如果时间不长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我们现在能过去么?”范剑南想了想道。   “当然,我在这里恭候两位。”乌南明很客气地道。   冯瑗有些奇怪地看了范剑南一眼,“是谁打电话给你?”   “没什么,是乌南明。”范剑南皱眉道:“他请我们到他那里去一趟,不知道有什么事。”   “我们要去么?”冯瑗看着范剑南道:“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怎么喜欢这个乌先生。”   范剑南苦笑道:“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一想到他的年龄。我心里就有点不太舒服。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对着一个自己完全陌生而不了解的人。而且这种不了解是指无法了解的那种。所以很难产生亲近感。尽管我也知道,他对我们范家有过恩情。我祖父和父亲之所以没有英年早逝,和他的帮助大有关系。”   “也是,但凡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我们总是习惯性地保持一定的距离。”冯瑗点头道:“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尽管他和张坚一样,看起来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每次看到他,我的心里总是有点不太舒服的感觉。”   “他自己也知道,所以龙大胆和冯瑗的婚礼,他虽然送了一份厚礼,但本人却没有来。我想他也不希望被人当作异类一样看待。其实像他这样也很艰难,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熬过来了。”范剑南摇头道:“虽然张坚自诩是长生者,但是我甚至觉得他很可怜。”   “他们也一定有过朋友,有过自己所爱的人。但是却只能看着这些人逐渐衰老,逐渐离自己而去。想想都让人悲伤,真的。都说女人怕老,我也是。但是见过他们之后,我才觉得不老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是一种悲剧。”冯瑗叹息道。   范剑南轻轻搂住冯瑗的肩膀道:“还好,我们既不会孤独,也不会不老不死。走吧,这里距离他家也不远。我们去看看这位老人家有什么要交待的。”   范剑南和冯瑗一起步行走到了乌南明的家。他们到的时候,乌南明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看到他们之后,乌南明微微一笑,“两位,请坐吧。来这是我一位朋友帮我弄来的秋茶,也算是不错。”   范剑南点点头道:“谢谢。不过我想知道乌先生这次找我们来,是为了什么?或者说我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地方?”   “怎么,难道没事就不能一起喝点茶么?”乌南明微笑道。   “既然这样,我就什么都不问了,你也什么都不用说,我们喝茶。”范剑南一笑道。   “哈哈哈。范剑南,说实在的,你在有些方面更像你的爷爷,而不太像你父亲。”乌南明笑着摇头道:“你爷爷是个很开朗乐观的人,而你父亲则背负了太多的压力。有时候压力大,脾气也就大。”   “其实他原本也不是这样。”范剑南摇头道:“算了,我们不太这些。”   “对对,我们不谈这些了。你看我这个人,年纪大了总是这样,喜欢回忆。有时候越是见到你,就越是忍不住想起当年的和你爷爷甚至和你父亲一起的情形。”乌南明苦笑着摇头道:“总是有些不合时宜的感慨。其实今天我找你,是因为我听说了一些关于林钟秀婚礼上的事情。”   “你是想问我那个藏族巫师的事情么?”范剑南有些意外地道:“可是我真的跟他并不熟。也许林若谷会知道的更加详细一些。”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今天找你来并不是为了那个藏族巫师的事情。其实这个人我也有所了解,他是一个巫术者,很多年前我就听说过他,这个人也确实很厉害。但是我今天想问的是关于你。”乌南明看着范剑南道。   “关于我,那你不是更加知根知底了?你甚至从我爷爷那辈就知道我们范家人了,也许更早吧?”范剑南试探道。   “呵呵,确实。不过我想问的是,你究竟用了什么方式让这个巫术者就此放弃,然后就这样走了呢?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这个人的性子刚愎,素来不听人劝,认准了要找林若谷报仇的死理,恐怕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乌南明皱眉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对他用了一点密宗金刚顶的秘法手印,他的身上戾气太重,密宗手印有使人祥和守静的作用。所以他大概是有了某种触动,所以主动放弃了报仇的想法。”范剑南笑着解释道。   他并没有说出自己使用了古代巫术的事情,因为他也实在懒得再解释这些古巫术是从哪里来的。而且巫家和令狐家的人都再三向他说明,这些巫文的秘密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免得再发生麻烦。所以范剑南也有意地没有提及。   “密宗金刚顶秘法,倒是确有这样的效果,不过这类秘法一向只在藏密之中流传,而且要密宗重修持,要修成这类秘法也很是不易啊。”乌南明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也是偶然有机缘学到的。当然我的密宗金刚顶秘法,和那些真正的密宗活佛是根本不能相比的。如果是西藏的那位小活佛的话,估计轻轻松松就能让位巫术者折服。”他的手微微一动,摆出了一个指印,隐隐之间甚至能够感觉到指尖有磅礴的力量涌动,确实是精纯的佛家术法。   乌南明脸色微变,皱眉道:“这种精纯的术力,竟然是佛家的真传秘法。”   “算是吧。”范剑南淡淡地道。   “原来是这样。”乌南明明显有些失望。   “怎么了?”范剑南看着乌南明道:“乌先生似乎有些失望。”   “哦,没什么,其实也没什么。”乌南明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使用了某种古代巫术。”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一动,故意有疑惑道:“古巫术?什么样的古巫术?”   “这……剑南,你也不是外人,我也不怕跟你直说了。我们所接触到的那些巫文,其实代表了古代的巫术。只是这如何从中解析出古代巫术的内容来,自古就是一个困扰很多术者的谜团。但据说这些巫文之中隐藏着极为强大的古代巫术。甚至长生之秘也是从其中推演而出。”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   “现在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我们为什么会对河图洛书这么痴迷了吧?其实河图洛书都是古代巫术文明的产物,上面的巫文,就是记载的古代巫术。我原来以为你接触过洛书,也接触过河图,或许能够从这些古代巫文之中破解出点什么。唉,看来是我自己有些一厢情愿了。”乌南明似乎有些失落。   “乌先生,其实我虽然接触过一些巫文但是却对此并不是很了解。而且我父亲也曾经说过,这些古代巫术是非常危险的,我觉得还是少沾为妙。”范剑南摇头道。   “是啊,据说这些古代巫术的力量极大,而且很难以驾驭控制。一般术者还是少沾为妙。”乌南明苦笑道。“不过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你也知道我们长生者几乎是活在煎熬之中。唯一能够指望的也就是能够从古代巫文之中有所感悟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对了张坚自从上次露面之后,难道一直没有和你联系么?”   “没有,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找他很久了。”乌南明苦笑道。“怎么,你要找他么?”   “是的,找他算账。”范剑南干脆道。   乌南明有些吃惊地道:“是么,他怎么得罪你了?”   “他倒没有得罪我,只是把主意打到我老爸身上去了。结果被我老爸打得只剩半条命,还有那个巫崖。我要是再见到他们,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范剑南有些怒意道。   “这两人的行事真是卑鄙无耻。”乌南明点头道:“对了,你父亲没事吧?”   “他还算好,不过我估计张坚和巫崖这两个人受伤比我父亲严重,他们应该正躲在什么地方养伤。乌先生,你最好也小心一点。这些西进术者的后裔都非常厉害。张坚更是其中的高手。”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还有一件事我也应该告诉你,张坚之所以能够在圣章兄弟会掌权,是因为他除掉了其中另外两个长生者。”   “他杀掉另外两个长生者?”乌南明皱眉道:“是谁?”   “圣章兄弟会的另外两名主事者,他们和张坚一样都是长生者。为了争权,张坚和巫崖两个人设计除掉了他们。现在我所知道的长生者,除了他,就只有你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而且张坚和你不一样,他把长生状态看做是一种特权,他是绝对不容其他人分享这种特权的。”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乌南明皱眉道。   “你和他最大的不同之处是因为你有病,你的先天性痛觉缺失状态保证了你在这么长的岁月之中,并没有因为痛苦而发狂。但是他不一样,一个正常人,常年忍受长生之秘的这种剧烈痛苦折磨而没有选择死亡,简直是一个奇迹。但这也导致了他的精神状态有点异于常人。”   范剑南解释道:“不像你一心想把自己融入到正常人中去。他更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既然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就必须高于常人的姿态出现。所以他认为,只有他自己才能是唯一长生者。你最好小心这个人。”   “可是,我们上次谈得很好,我觉得我们可以相互理解,达成某种一致。”乌南明皱眉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在经历了这么多年之后,见到另一个长生者,真的很令人感动。但是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他很危险。所以多加小心。”范剑南叹了口气道。   “我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谨慎和小心。”乌南明微微一笑道:“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认真对待。但是我想还是应该和张坚保持接触,因为河图还在他的手里。不管怎么样,即便是为了河图,我也不能就此放弃。”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范剑南无奈道。“你今天叫我来还有什么其他事情么?”   “不,并没有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那天婚礼的情况。另外想再问你一下张坚有没有联系过你。就这些了。”乌南明看着范剑南道。   “好了,我都已经告诉过你了。”范剑南看了看手表道:“我们也该走了。”   乌南明顿了一下道:“慢点,我有一件东西送给你们。算是一件小礼物,为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帮助。”   “你太客气了,我们也没有能帮上什么忙。并没有为你带来河图。”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们不能收你的礼物。”   “但是我坚持要送。没事,只是一件小小纪念品。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很有纪念意义。”乌南明从一旁的古董架子旁转身道:“况且这东西和你们家族有些渊源。”   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盒子是木头的,制作精巧,但是年代有些久远了。边缘的地方都已经摩擦得掉漆,显露出了里面的木纹。但这木纹也翻出了深红色的光泽,一点都不比油漆逊色。 第1408章 反复小人   “这里面是什么?”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   乌南明微微一笑道:“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为什么不在打开之前先猜一下?”   “猜?”范剑南笑了笑道:“我对猜谜从来都很拿手。”他笑着用手在桌上轻轻画了几个卦符,微微一怔道:“这里面的东西,不在五行之内。但却性寒亲水,坚硬色白,看似普通但却包罗万象。这到底是什么?”   “打开看看吧。”乌南明一笑道。   范剑南点点头打开盒子之后,却发现是一张光碟大小的圆盘。手感温润却显得有些分量,显然这东西相当致密。范剑南一看之后就呆了一呆。   “这是……遁甲盘?”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你既然已经传承了你父亲的卜术宗师之位,想必你也已经见过你们家那只家传的遁甲骨盘了。”乌南明微微一笑道:“传说那只遁甲骨盘,是用的是楚国神龟的腹甲。但你们手中所掌握的却不是全部,而是其中的一部分,所以范家的遁甲天书也只有半部。听说你后来得到了后半部,也算是你人生之中的一件大机缘。两者相加之后,几乎能够推演出遁甲的一千零八十局。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范剑南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的。分为阴阳遁,以冬至为阳生,以夏至为阴生,对应细化为一千零八十局。也就是遁甲术的前身,龙甲神章。”   乌南明点头道:“你如此年轻,能够凭着遁甲天书和那只骨盘的演化,推测出一千零八十局变化,确实不简单啊。不过你是否知道,真正的龙甲神章之前,其遁甲变化远超这一千零八十局。”   范剑南吃惊地道:“还有更高的变化?”   “是的这种变化不但更高,也更古老。遁甲术的演变就如同汉字的演变,由最初的复杂逐渐演变为简单。奇门遁甲在黄帝时代,据说有四千三百三十局。因为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一日十二时,一时定一局,故有四千三百二十局。   黄帝大臣风后又以此分为阴阳遁,以冬至为阳生,以夏至为阴生,约为一千八十局。也就是你所推演出来的变化。   而到了姜太公,又以八卦分八节,每节分三气,每气分三候,一年计七十二候,立七十二活局。等到了汉代的张良,改为阳遁九局,阴遁九局,共十八局。由此可见遁甲的演化在向不断简单发展。这种简单的发展更适合遁甲术的传播和学习,但却也失去了很多重要的部分。”乌南明笑了笑道。   “也许是失去了很多,但遁甲术的效用并未打折啊。”范剑南皱眉道。   乌南明点点头道:“确实如此,简化是为了更方便的运用,但是也失去了原本更为强大的能力。这就像是传统的太极拳。现在最为流行的是经过简化之后的十二式太极拳。练着健身或许不错,但是你要靠这简化的十二式太极拳去打人,就有点开玩笑了。”   范剑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确实,我见过几个太极拳的传统高手。在这之前,我甚至很难想象太极拳能够用来打人。”   “那是,当年太极拳大师杨露禅打遍京师的时候,是何等威势。今天你要练这十二式太极拳,根本达不到这样的境界。同样的道理,只有真正的四千三百三十局演化,才是遁甲术的极致。”乌南明一笑道。   “这么说来……”范剑南看着手里的那片骨碟,心中猛然一震,抬头看向乌南明。   “没错,这就是那副遁甲骨盘上的一部分。也就是通向真正奇门遁甲终极力量的入口。你把它加在你们家传的遁甲盘上。那么这副骨盘才是真正完整了。”乌南明一笑道:“我相信,你既然能从原来的骨盘上悟出一千零八十局,那么假以时日,将会得到完整的奇门遁甲,全部四千三百三十局演化。”   范剑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也太贵重了,我怕我受不起。”   “如果你受不起,我就不会给你。”乌南明摇头道。“其实这片骨盘在我手中已经很久了,当年你祖父也一直想要,我却没有给他。因为他并没掌握遁甲天书的下半部分。要是得到这片骨盘的话,对他反而没有好处。”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喃喃地道。   “至于你的父亲,论天资能力,确实比你爷爷要强。他当时年轻气盛,竟然强闯了六甲旬术派。强行夺走了六甲旬珍藏多年的骨盘,只是他也没有得到全部。我几次考虑想把最后这片骨盘交给他,但是却又怕他戾气太重。加上那时候他失去了你的母亲,满腔悲愤地寻仇。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给他。”乌南明摇摇头道:“因为我也不主张将术法的力量用作杀戮和报复。因为我活得够久,也看得够多。很多事情比常人看得更明白。”   “那么,你为什么要把它送给我?”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你值得。换了一个人,也许并没有希望彻悟这奇门遁甲的全部四千三百三十局演化。但是你可以。所以红粉赠佳人,宝剑送烈士。你得到这最后的奇门遁甲骨盘,理所应当。”乌南明微笑道:“这东西在我手里不过是一件有纪念意义的玩物,但是在你手里却代表着古代奇术的未来和传承。”   范剑南有些犹豫道:“可是,这毕竟是你多年的珍藏。”   “哈哈哈。”乌南明笑着道:“听你这么说,让我想起林若谷来了。据说他珍藏多年的好酒,这一次让你们全给喝了。但是也没有见他心疼。因为他遇到了值得喝酒庆贺的日子,和一群值得喝酒的朋友。   所以说,所谓珍藏,其意义并非是藏,而是遇到合适的人。除了你,还有谁更适合当这只遁甲骨盘的主人呢?况且,这东西在我手中始终是残片,唯有合在你的那只遁甲骨盘上,才是真正的完整了。这才是君子成人之美。”   范剑南想了想也就释然了,他生性豁达,倒也不是那种虚情假意推辞的人,于是很客气地收下了。   他和冯瑗在乌南明那里又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起身告辞。乌南明也不挽留,把他们送出了门。范剑南这次可以说是有了意外的收获,这片骨盘和他家里的那只遁甲骨盘一旦合成,也许真的能够让他从此领悟奇门遁甲的最高境界。   所以他和冯瑗一起,返回了香港的天机馆。   而就在范剑南离开苏州的时候,在某处阴暗的旧房子里,张坚缓缓地睁开了眼。他看了看房间墙壁上洒落的点点血痕,和自己满是伤痕的身体。这几天他一直被绑在这里,遭受着苏玄水等人的拷问,但是无论对方把他怎么样,他都根本不在意。   似乎视察到张坚醒了,巫崖缓缓地走到他身边,把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喝点水吧,你这样不吃不喝,就算是长生者也不可能坚持太久的。”   张坚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谢谢关心,怎么今天又换成是你了?你和苏玄水打算轮流上么?我说过,这种拷问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及长生之秘给我带来痛苦的千分之一。你们的拷问最多只能算是皮肉之苦。但我所经历的远比你们这个厉害。长生之秘的那种痛苦,简直就像是撕裂灵魂的剧痛。你们差远了。”   巫崖沉默了,他的双眼神色复杂地看着张坚,这个他曾经发誓效忠的人。巫崖再次拿起了桌上的鞭子,狠狠地抽向了张坚。他必须从张坚的嘴里挖出长生之秘,在巫崖看来,这是为了拯救他的平生挚爱所做的努力。他已经失去一切了,只有拯救令狐白才是他人生唯一目标,为此巫崖不惜变得更加凶残。   “哎呀,巫崖,你可真够早的。”苏玄水推开门走了进来,笑着道:“张坚先生可是圣章兄弟会的主事者之一。哦,不对他现在应该是唯一的主事者了。你这样对待他有点不合适。”   张坚冷笑道:“收起你那虚情假意的笑,老子才不吃你们这一套。想要长生之秘,可以,都在我脑子里装着,有本事就来拿。别给老子装同情。”   苏玄水微微一笑,“我没有同情你,我只是觉得张坚先生,你是见过大世面的,用鞭子一定不会让你开口。所以应该更艺术一点,更有技术含量一点。”   他走到了张坚的身边,将一张符纸贴在了张坚的胸口。然后他淡淡地道:“张坚先生。我再问你一次,你会不会把长生之秘交给我们?”   “做你的梦去吧。”张坚冷笑道。   苏玄水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张坚胸口的那张符立刻腾起了一片火苗,烧灼得张坚的皮肤滋滋作响,青烟直冒。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以前我们家楼下有一家烧烤店,总是散发出和你身上相同的味道。那是一种焦香味。我其实很反感这种味道。你说呢,张坚先生。”   张坚几乎是面不改色,嘲讽道:“我说了这对我没用,更厉害的我也见过。苏玄水,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最好祈祷有一天别落在我手里。我会让你更惨的。”   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们得打一场持久战了。不过我有信心,总有一天能把你的所有傲气都磨平。也许那时候你才会和我们进行平等的对话。巫崖,张坚先生就交给你了。好好招呼他,不过别让他死了。”   巫崖冷哼了一声,走过去又是狠狠地一拳打在了张坚的腹部,沉重的击打声音令人感到恐惧。这一拳把张坚刚才喝下去的水都又呛了出来。   “用力一点巫崖,让我看看你们还能翻出什么新花样出来。”张坚嘲讽道。话虽然如此,但是他的汗水已经从额头上渗出来了。他和乌南明不一样,他可不是一个痛觉缺失者。每一次的殴打,他都会疼出一身汗,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绝不能说出来。   因为苏玄水和巫崖的手段他非常清楚,只要一天没有得到长生之秘,就一天不会要他的命。反而是说出了长生之秘后,那么他自己就等于是毫无保障了。   巫崖在苏玄水走后,来到了张坚的耳边道:“我可以救你。”   “是么?不过我不相信你。苏玄水是个阴险小人,但你却是个反复小人。在出卖了我之后,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么?”张坚冷笑道。   “你不用相信我,你只需要相信我救令狐白的决心。”巫崖看着他道:“我既然能够为此出卖你,自然也能为此出卖苏玄水。”   张坚看着他道:“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因为我相信再怎么拷打你,也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而苏玄水对你已经失去了信心,他在计划把你交给易术理事会处置。并借此讨好易术理事会。”巫崖平静地道。“我不能让他这么做。因为一旦把你交给了易术理事会。那么最大的可能是,你将被关进地下七层。永生永世别想再在出来。同样,我也见不到你了。”   “所以说,把我交给易术理事会的话,你想要救令狐白也就变得没有可能了。”张坚狡猾地一笑道。“所以你现在又想背叛苏玄水了。”   “不存在什么背叛,因为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忠诚过。”巫崖冷冷地道:“我只是想做我该做的事,救一个我所喜欢的女人。这有什么错?”   “我没有说你错了。我只是说,你他妈真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张坚冷笑道:“甚至比娼妓还现实。”   “口舌之争没有任何意义。随你怎么说,但现在我是唯一可能救你的人。我只需要你告诉我长生之秘,我就可以放了你,大家皆大欢喜。否则的话你就会在地下七层之内待一辈子了。”巫崖冷笑道:“令人好笑的是,你偏偏是个长生者。这意味这你一旦进入地下七层,那就真的是几辈子都要待在地下了。”   张坚脸上变得阴冷起来,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做其他回答。 第1409章 撞鬼   “但是你如果能够帮我让令狐白复原的话,我可以考虑偷偷放了你。甚至我有可能弄到苏玄水手里的那块刻着河图的陨铁。怎么样,这个建议你觉得怎么样?”巫崖看着张坚道。   “哼,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么?”张坚冷笑道。   “我觉得你不用相信我的忠诚,但是你却可以相信我对令狐白的感情。”巫崖缓缓地道:“为了救她,我可以背叛你,自然也可以背叛苏玄水,我们之间本来就是基于利益的合作。利益不一致了,分道扬镳是很正常的。”   “哈哈哈,老天。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像你这样的情圣。巫崖,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一句,你做这么多事值得么?况且我听说令狐白活着的时候,对你甚至不屑一顾。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你差不多已经赔上了自己大半辈子,难道还要赔上后半年辈子么?”张坚忍不住笑道。   “这是我的事。我想怎么做,和别人无关。”巫崖咬牙道:“还有别再用那样的口气说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张坚摇摇头,“你简直是走火入魔了。不过,这倒也好。你总算是有所依恋,不像是我,根本已经了无牵挂。不过,你怎么敢肯定,放了我之后,我就会帮你救令狐白呢?说不定,等我一恢复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你知道,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背叛我的。”   巫崖缓缓地道:“这我自然知道,所以我会让你吃下这个。”他伸出了手,手掌心上是一颗药丸,药丸很大,泛着青紫的色泽。   “三尸蛊虫。好啊,居然是这个。你别忘了,这还是我教会你的。”张坚冷冷一笑道。   “没办法,我要想制约住你,就必须有让你忌惮的手段。恰好,这个就连你也未必能够反抗。”巫崖看着张坚,缓缓地道。“如果想我救你,就吃了这颗三尸虫丹。一旦蛊虫在你体内寄生,我们之间的协议就算是达成了。”   张坚冷笑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么,你就会任凭苏玄水摆布。送进易术理事会的地下七层,从此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直到很多年之后。到时候,您就再也不是什么圣章兄弟会的主事者,而只是一个囚徒。和其他的囚徒相比,他们的刑期可以用死亡来结束,而你却未必等得到那一天。”巫崖平静地道。   “说的不错,你算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张坚嘲讽道。“不过,我还是不会吃下这颗三尸虫丹,因为我是一个养狗的人,不喜欢被自己的狗牵着走。”   “你觉得你还有选择么?”巫崖淡淡地道:“苏玄水已经计划好了,两三天内就设法把你交给易术理事会的人。你如果要逞强,也随便你。”   张坚脸色阴郁地道:“他们如果带走我,那么令狐白就永远也恢复不了。”   “吃了它。”巫崖看着张坚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张坚沉默了半天,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赢了。”   范剑南回到了香港,走进了天机馆之后,才发现里面居然坐了好几个人,在那里有说有笑。这几个人是赵公明律师和左相,以及那个花花公子祝青锋。这三个人凑在一起,聊着天喝着酒,谈性正浓。   范剑南笑着道:“好哇。你们几个趁我不在,居然跑到我这里来喝酒了。”   “喂,你说话讲点良心好吧。这天机馆我本来只是半个老板,结果我现在待在这里的时间比你还多。你这位范大卦师,三天两头关门玩失踪。要不是左相在这里帮你撑着,你这天机馆就快关门大吉了。”赵公明笑着道:“我们还没说你,你倒是恶人先告状来了。”   范剑南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笑了。他这个老板也确实是有点不太负责,有时候想走就走。这里倒是赵公明和左相帮他照顾的时间多。范剑南笑着道:“好了,好了。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向你们道歉。晚上我请客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赵公明笑着道。   “对了,左相,你怎么先回来了。你师祖罗四海呢?”范剑南皱眉道。   左相道:“他想在苏州多待一段时间,他和林若谷很长时间没见面了。所以林若谷留他多住一段时间。我也算是真正出师了。所以我师祖让我在你这里多历练一下,增加点经验。”   范剑南点头道:“这倒也不错。你现在是命术师唯一的传人了,以后南洋命师这块金字招牌还得靠你继承,在我这里多积累点经验也是好的。不过,祝大少你怎么也跑我这小店里来了?不追你那位小狐狸精了?”   祝青锋无奈地道:“别提了,我被甩了。这不正在按照失恋的传统,借酒浇愁么?”   冯瑗噗哧一下笑了,“我说祝大少,你可是纵横情场无往不利的人物,怎么也会吃瘪?你那套泡妞绝学,对令狐芸居然没有效果?”   “你就别再取笑我了,我可正在伤心的时候。”祝青锋无奈地道。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范剑南笑着道:“上次在贵州的时候,你们不是还好好的么?”   祝青锋苦笑道:“别提了,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白费了半天劲了,我想我还是不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了。”   “算了,这种事,还是要顺其自然。实在是没有缘分,强求也只是徒增烦恼。”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祝青锋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对了,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想来找你的。”   “找我?这我可真帮不上什么忙了。令狐芸要是真的对你没什么意思,就连她老爹都拿她没办法,又何况是我们这些外人?”范剑南无奈道。   “不是,不是这个原因。”祝青锋摇头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你这样消失了两个月,要找你算卦的人排队都排到明年去了。有好多人知道我和你关系不错,所以都在托我找你。全是我上次的那些炒作惹的麻烦。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我跟你关系好。想着法子来找我说情,让你帮忙算卦。现在你回来了就最好了,你先帮我这个忙,帮我一位朋友算一卦如何?”   “这恐怕不行,我这里是有规矩的,讲究先来后到。如果你这位朋友真的需要我帮忙不妨让他慢慢排队等候,反正必须先预约。”范剑南笑着道:“要不然对我的其他客户就不太公平了。”   “你放心,我知道你的规矩。所以我已经让他和排在第一位的客户进行了协商。他们双方都同意对换预约的顺序了,这总没问题了吧?”祝青锋笑着道。   “哦,你那位朋友到底是什么事,居然这么急?”范剑南皱眉道:“这还幸亏我回来了,要不然,他还不得继续等么?”   祝青锋无奈道:“我这位朋友来头可是很大的。而且他并不想别人知道他找你算卦。”   范剑南点头道:“理解,这样的客户也不在少数,所以我们也一律都会为客户保守秘密。算卦其实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也不是那种为利用名人效应,到到处宣扬的人。今天太累了,你明天让他来一趟吧。”   “其实他已经在你天机馆等了好长时间了。上个星期,几呼天天来天机馆,就是看你有没有回来。”祝青锋看了看他笑着道。“我估计今天也不例外,只是还没有到而已。但是我敢肯定今天要不了多久,他也会来的。”   范剑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皱眉道:“你这个朋友到底是谁?他的事情很麻烦么?”   “我能够告诉你的只是他的名字,其余的他也没有跟我细说。你知道他是那种有很多秘密的人,有些事实在是不宜透露。即便是对我也是如此。”祝青锋在桌上拿了一张便签纸,写下了一个名字,然后递给范剑南。范剑南接过来一看之后,脸色就有点不太自然了。上面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安小源。   毕竟这个安小源的名字,影响很大。几乎可以说在香港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人,但是很少有人真正见过他。范剑南自然也不会例外。他皱眉道:“这么说真的是这个人?”   “怎么刚才你已经猜到是他了?”祝青锋吃惊地道。   “没敢肯定,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了点什么。”范剑南皱眉道:“这个安小源似乎和你关系很近是不是?”   祝青锋点头道:“你知道我是做传媒的。而安小源则是新近几年崛起的互联网大亨。他在互联网投资领域几乎和国内的马先生等人有相同的地位。而且他的所开发的社交软件和网站,甚至在整个亚洲地区也很有影响力。”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听说过这个人。按照道理说,他这样的人正是春风得意。找我算卦的人却大多数都是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为难事了。这倒真是有些奇怪了。”   “是啊,不过我看他的样子确实像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坎,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急着找你。”祝青锋回答道。   正在正说着话的时候,天机馆外面停下了一辆车,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这个人看起来年纪也并不是很大,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却有些古怪,竟然是一身运动服。不过范剑南也算认识这个叫安小源的人,他曾经登上过各大大财经论坛的首页,甚至登上过时代杂志的封面。是个真正依托互联网投资和社交网站起家的新兴富豪。   安小源看祝青锋之后连忙走上来打招呼,“祝大少。”   “别,你还是先向范大师打招呼的比较好,你都在这里等他两个月了。今天终于碰上了,也算是有缘分得很。”祝青锋走上前去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天机馆的主人,范剑南范先生。”   安小源点点头道:“是的,我在报纸上见过范大师的风采。我也一直心仪神往得很。只是从来没有真正面对面认识过。范大师你好。我叫安小源……”   “安先生不必自我介绍了。我想认识安先生的人,可比认识我的人多多了。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够帮助安先生的?”范剑南一笑道。   “惭愧。”安小源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或者说似乎是和某种神秘事件有关。所以我打听到了,范先生不但精通算卦,而且善于处理某种神秘事件。这才找上门来了,希望不是太唐突。”   范剑南笑着道:“看安先生的样子,之前是在运动健身吧?”   安小源看了看身上的运动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是啊,所以我都没有来得及换上衣服就跑过来了。”   “那么,你说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吧?”范剑南摆手道。   安小源犹豫了一下,正色道:“范大师,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么?”   范剑南一愣,随即摇头道。“不知道安先生为什么这么问?”   “我怀疑自己撞鬼了。”安小源无奈地道。   “撞鬼?”范剑南忍不住有点想笑,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他并不想指责自己客户太过迷信。只能对他解释道:“安先生,其实所谓的撞鬼只是一种迷信的说法。   传统认为,人到凶地和气场异常之处易招惹鬼邪,在人情绪低落元气不足时候,鬼邪也能趁虚而入。平时人鬼疏途,各不相扰。各行其事。招惹鬼上身的概率很低。其实这所谓的鬼邪只是一个象征手法,指的是某种异常的能量。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但是我确实能够感觉到。”安小源连忙道:“如你所见,范先生,我比你大个几岁也有限。而且我上过大学,接受过高等教育。按照道理来说,我是一个很理性的人。甚至在遇到这件事之前,我也是一个从来就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人。但是这件事,完全改变了我的看法?”   范剑南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你真的见过鬼?” 第1410章 异常   安小源点点头,“这是真的,我真的见鬼了。每天晚上我都看到周围有黑影,非常奇怪,像人又不是人。正在看电视的时候,有时候画面会突然扭曲。非常吓人,所以我已经两个月没敢在家睡觉了。不是住酒店,就是在祝少的会所里。根本不敢回家。   你知道我从事的这个行业竞争很激烈,所以压力也很大。再这样下去我实在是受不了,也实在是经不住折腾了。”   范剑南皱眉道:“会不是幻觉,人的精神压力过大的话,也会很容易出现幻视幻听。我觉得在这方面,或许一个好的心理医生更能给你帮助。”   “范大师,我看过心理医生,但除了有些焦虑之外没有其他问题。而这种焦虑的根源还是因为家里闹鬼。我甚至为此特地请了精神病方面的专家,为我做过诊断,而得出的结论也是非常正常。我非常有逻辑,思维没有一点混乱。我依然经营着一家大公司,在工作方面也没有丝毫问题。”安小源摇着头,很认真地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但我只是一个卦师,一个算卦的。我根据一些事情的表象来推导出结果,并以此谋生。我没有神力,也并不是驱鬼的巫婆神汉。我们生活在一个没有魔鬼的世界里。甚至连天主教也在七二年正式废除了驱魔仪式。所以我想告诉你的是,尽量理性的去看问题。”   “但是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越理性了。”安小源无奈地道:“范大师,我知道,你并不普通的卦术师,你有着很强的能力。如果你这次不能帮我的话,我就真的什么都要失去了。”   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道:“那你就把这件事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也许我会看看除了鬼神之说以外,会不会有别的原因。这件事是怎么开始的?你是怎么会发现自己家里有鬼的?”   安小源神色显得有些紧张,为了舒缓他的情绪,范剑南给他倒了一杯茶。范剑南的手微微在杯子上摩擦了几下,然后递给了安小源,“喝了它,会帮你镇定下来。”   安小源点点头喝了一口茶,这口茶入口之后,他只觉得一道暖意自咽喉蔓延到了胃部,整个人都有一种在阳光之中的和煦感觉,本来紧张的情绪也为之放松。   “这……这茶水……”安小源目瞪口呆道。   “只是为了让你感觉舒服一点,别在意这些细节。”范剑南摆手道:“我们开始吧,说说你的事情。”   安小源点点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个月之前我家里突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比如家里的灯突然开始自动亮起,或者自动熄灭,一些电气设备也是这样,经常自动启动。   因为那座别墅装修了好几年了,我原以为是线路方面出了问题。我就让人彻底的检查了一遍,发现全部是正常的。我依然觉得不太放心,还是让工人更换了所有的用电线路。但故障依旧,甚至更明显。   奇怪的是白天都是正常的,只有到了晚上才会不正常。”   范剑南皱眉道:“只是这些?”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我就不来麻烦你了。随着这些情况的加重,我发现我晚上居然会梦游。我妻子醒过来之后发现我一个人坐在窗口做着一些古怪的动作,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就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或者是被……”   “被鬼魂附身了?”范剑南开玩笑道。   谁知道安小源居然很认真的点点头,“我刚开始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后来有一次,我发现晚上她坐在房间里。我看到她的样子非常奇怪,明明是我的妻子,但感觉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从那次开始,我吓坏了。我开始意识到,也许家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范剑南的脸色微微一变,皱眉道:“后来呢?”   “后来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都是发生在夜里,有一次我醒来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像动物一样在爬行。从墙壁上爬到天花板上,在我醒过来的一刹那,才从天花板上掉落在床上。而我妻子早已吓得缩成了一团,在墙角直哭。”安小源脸色沉重地道。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从室内的墙壁上,一直爬到天花板上?像是蜘蛛人那样?”范剑南瞠目结舌道。   “是的。我知道这听起来有多不可思,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像是完全违反了物理学的常识。”安小源无奈地道:“现在你让我再做一遍,我根本就做不到。因为那一切都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之下。”   范剑南有些发愣。   “我知道你或许会以为我是精神失常了。但说句实话,我自己都以为自己精神不正常。但是我妻子也可以作证,这绝不是我编出来的。再说谁会无聊到编这样的故事?”安小源叹了一口气道:“从那次之后我就不敢在家住了。也请了很多法师道士,让他们帮忙驱鬼除魔。但是根本毫无效果。”   “这是真的,安先生夫妻两我都认识,他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从来也不迷信,要不是真是逼得没办法了。他才不会去请什么和尚道士来做法事。”祝青锋点头道:“我看他们一天到晚住酒店也不是办法,所以就把我会所楼上的房间让给他们小住。但是这个问题总要解决,我就向他推荐了你。剑南,你是我所见过最有能力的大师,也许只有你能够帮助他们了。”   范剑南皱着眉起身,来回踱步道:“你们家的别墅已经住了几年了,之前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么?”   “从来没有,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安小源点头道:“这栋别墅我们一起住了有四五年了。之前从没发生过这么古怪吓人的事情。”   “你们家附近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建的建筑,或者其他的设施?”范剑南又问道。   “没有,这和家里闹鬼有什么关系么?”安小源奇怪地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其他方面的问题,比如说风水之类。”范剑南沉吟道:“这样的话,应该和风水并没有什么关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一场没有?”   “家里的感觉总是很怪异,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真的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安小源摇头道:“也许只是我的心理作用,但我真是感觉到有些恐惧。范大师,我是真心想请你帮助我。”   范剑南苦笑道:“好吧。我也许可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先说好,我可真的不会什么捉鬼的本事。我只能说帮你看看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异常。这样的吧,你先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我来排一卦看看。”   安小源连忙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下来,递给范剑南。   范剑南看了看之后点点头道:“你这八字算是很不错了,表面上看来,也没有什么问题。这样吧,安先生,你能够带我去你们家看看么?”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安小源连忙道。   范剑南点点头到,“安先生你可以先坐一会儿,我做些准备。”   “准备?”安小源一愣,随即点头道:“当然。范先生也要通过做法事来驱鬼么?”   范剑南无奈地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是今天才刚回到家的。身边什么都没有。总要收拾一下,才能跟你走。”   “哦,原来是这样。没事,范大师尽管忙。”安小源点头道:“我可以等。”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马上回来。”   他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原本那只古老的遁甲骨盘。然后把乌南明给自己的那片骨盘也装了上去。形成了一只层层叠叠的骨质的遁甲盘。   “剑南,你不会真的要给那个人捉鬼去吧?”冯瑗有些奇怪道。   范剑南摇摇头,“当然是不是,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不过根据他的说法,倒是真的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不论这种事情到底是什么,都和鬼怪无关。”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去?”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刚才给安小源算了一卦,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到底是什么样的危险?”冯瑗吃惊地道:“是因为和那些闹鬼的事情有关么?”   “这个我还不清楚,但闹鬼的事情肯定不是因为真的有鬼。”范剑南摇头道:“所谓的冲撞鬼邪只是一种才传统的说法。实际上不过是因为自然界存在某种异常的力场,导致术力在局部地区失去平衡,进而影响那个区域的人而已。”   冯瑗想了想道:“你是想说,安小源的家里可能存在这样一种异常能量?”   “这个要等去了之后,才能知道。”范剑南点头道。   “那我陪你一起去好么?”冯瑗想了想道。   范剑南摆弄着手里的骨盘道:“也好,我正想试试这个骨盘完整之后有什么样的能力。”   两个人下楼之后,安小源连忙起身道:“范大师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范剑南点点头道。   “那么请吧,我已经准备好车了。”安小源连忙道。   祝青锋也起身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也想过去看看。”   范剑南笑了笑道:“随便你吧。只要你别跟我捣乱就行。”   他们一行人一起来到了安小源位于山脚下的别墅。这个别墅看上去非常不错,而且位置极佳。这倒也并不奇怪,香港人笃信风水,尤其是在别墅选址的时候,一定是请懂行的人看过。   范剑南对于风水术不懂,但是并不等于他看不出好坏来。他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明白这是一处上好的吉宅。四周的环境协调,看阳光充足,通风顺畅,典型的藏风聚气之所。而且背靠青山,环绕秀水。周围也没有犯“冲煞”的地形。   不过当他踏进别墅的一刹那,范剑南的心里却微微触动了一下。他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的心头感觉到了某种负担。不但是他,就连冯瑗也吃惊地看向他。看来她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妥。   但是这种不妥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就连她也说不上来。   “请进吧。不好意思,两个月没有住人了,可能有些脏乱。”安小源有些尴尬地道。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刚才你们在门口进来的时候,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没有?”   “有。不过很轻微。就像是被突然之间,呼吸沉重了不少。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祝青锋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在这附近,有着某种异常的力量。你们进来的时候,已经这种力量就已经笼罩着你们了。”范剑南解释道:“我想这个异常的力量肯定有某个来源,也许我们知道这个异常能量来源之后,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安小源摇头道。   “那是因为你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对这方面的感受并不如祝青锋。”范剑南道。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了那只遁甲骨盘,放在手里。   他并没有刻意驱动,但是那只遁甲盘却像是受到了某种术力激发,开始自然而然地开始转动。而这只遁甲盘转动一次,范剑南就感觉到体内的术力猛然一动,像是随即又增强了一分。   这让他更加肯定,这栋别墅之内一定有什么不对劲地方,而且肯定是危险的。否者这只遁甲骨盘不会这样,不由自主受到激发。   这只骨盘是用灵龟的腹甲制成,本身对于术力就有良好的感应。而历代的术者更是对这只骨盘视若珍宝。这些历代强大术者的加持,也使得这只遁甲骨盘变得极具灵性。对于明显异常术力通常有着很强的感应。   终于遁甲盘停止了下来,范剑南看了看之后,皱眉道:“这个别墅果然有问题,但看起来不是鬼,反而是人。” 第1411章 棺材钉   “人为?”安小源有些发愣,“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啊?”   范剑南摇摇头,“不是普通人,安先生你最好想一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最近有没有和其他人起过冲突之类的?”   安小源茫然地摇头道:“我这个人很随和。你知道我是从事互联网方面的工作,本身又是做技术起家的,所以和很多IT男一样,有点宅,不善于交际。当然也从不得罪人。”   祝青锋插口道:“这个我可以作证,我和小安是同学,所以我很了解他,他可以说是我所见过最好脾气的人。从小到大都是那种受了欺负都不敢说的老实人。”   范剑南皱眉道:“这就有些奇怪了。从种种迹象上来看,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算计你。而且这种手法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能够做到的。”   “范先生,你的意思是说,我那些闹鬼的遭遇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但是这怎么可能?”安小源有些愕然道:“怎么可能有人会做这种事?我是说,这并不合常理。”   “相信我,我见过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否则,祝青锋也不会向你提起我。”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他收起了手里的那只骨盘,四处转了转道:“你们家的院子很大。”   “哦,是的,我很喜欢以前那种老式房子的感觉,有个院子然后院子里有树木。闲暇的时候,可以坐在树下安安静静的看一会儿书。”安小源点头道:“所以当时买房子的时候就挑了这里。而且据说这里风水也很好。”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看也应该不错,走我们去那里看看。”他走向了别墅院墙的西面,突然把一只手按在了草坪上。草坪上的草很讲究,细密而柔弱,修剪得也很平整。   范剑南微微一皱眉,转身对安小源道:“你们家有没有铁锹之类的工具?”   “哦,在后面的杂物间可能有。不过不是铁锹,是种花用的那种小铲子。”安小源点头道。   范剑南一笑道:“那就麻烦一下,拿给我看看。”   安小源有些狐疑地道:“稍等,我这就拿给你。”说完他走向了别墅后面的杂物间,找来了一把小铲子。   范剑南拿在手里,点点头道:“不错,有这个就行了。”说完他就蹲下身子在草坪上挖起土来。   看到好好的草坪被范剑南挖得乱七八糟,安小源有些至皱眉头。范剑南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继续蹲在那里,兴致勃勃地用小铲子挖土。   安小源苦笑着看向了祝青锋,有些无奈道:“你看这是……”   祝青锋摇头道:“放心吧,范大师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既然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范剑南笑了笑道:“我都忘记什么时候这样玩过土了。好像长大之后就没有,不过小时候我很喜欢玩这个,老是弄得一身土。结果,回家就得挨顿揍。不过,今天我可不是为了玩。”他用手里的铁锹拨开地上的土,敲了敲道:“你们就看看这是什么?”   “这?”安小源皱眉道:“这是什么?土里的铁钉还是什么的?”   “是的,是一种钉,但不是铁的是铜,你看这里长了铜锈有点发绿。”范剑南缓缓地道。   安小源有些奇怪地蹲下身子道:“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铜钉子?是不是以前遗留在土里面的。”   范剑南摇头道:“这个钉子,钉在草坪下面不会超过三个月。”   安小源皱眉道:“为什么?”   “因为这你认为闹鬼的根源。”范剑南缓缓地道:“你知道这铜钉子是什么吗?这是棺材钉。用你们广东人的说法,也叫镇钉,或者子孙钉。”   “棺材钉?”安小源脸色一变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以前是坟地,所以才会闹鬼?”   范剑南笑了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没有鬼,更没有闹鬼。只不过,这种钉子倒是很特殊,广东某地的风俗就是下葬的棺材上钉的很长的棺材钉,过几年再把棺材挖出来,然后把骸骨收拾到另外的地方还是重新下葬。有人还把当初钉棺材的棺材钉用来做成手镯或者是饰品,据说佩戴可以辟邪。这种钉子应该就是。”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安小源有些不安地道:“这种东西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吉利?”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你就误解了。纯铜可以祛五黄,棺材钉也确实辟邪。不过这是有一定道理的。首先这是铜制方钉,又钉入棺木,埋在地下。所以形成了一个比较稳定的五行生克环境。金,木和土相互生克,加强了其本身的物性,所以可以用作辟邪。所谓辟邪也不是克制鬼魅,而是调整一些比较异常的能量场。”   “我不懂,这只不过是一根钉子,和五行生克有什么关系?”安小源愕然道。   “你想,这铜制的方钉,钉入了棺材。意味的是金克木,而棺材埋在土里,却又是木克土。再加上土和金之间又是土生金。形成了一个相互制约又相互促进的环境,这种环境下最容易形成纯粹的物理本性。   所以也有人在风水和道家阵法上使用之中镇钉,一般以铜制为好,铁因为容易生锈性能就要弱一些。但它还有一个人们不常用的名字绝户钉。”范剑南缓缓地道:“当然那是用来害人的。”   安小源猛然一惊,“范大师,你的意思是说这是……这就是绝户钉?用来害人的?”   范剑南摇摇头,皱眉道:“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从这个钉子埋设的位置来看,并不是用来害人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在我家里钉这些东西,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吧?你看这会不会和那些闹鬼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安小源紧张地道:“要不然,我们把这个东西拔掉?”   “千万不要。”范剑南摇头道:“这枚镇钉应该不是用来针对你的,如果真是绝户钉,你不可能还活着,这是其一。还有其二,这枚钉子似乎只是某个庞大术局的一个组成部分。”   “术局?”安小源目瞪口呆地道:“那是什么?”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是某种玄术。类似于道家的阵法之类,有着某种特殊的作用。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这绝非是刻意的针对你。但你家里所出现的这些异常,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东西的缘故。因为这枚钉子,影响了整个区域的术力平衡。也就是说它对正常的状态产生了某种影响,所以你才会出现梦游等等奇怪的症状。   因为人在睡眠的状态,是最放松,同时也最容易被外界影响的。举个例子来说,你平时少穿一件衣服并不一定感冒,但是晚上不盖被子却很容易感冒。这就是说睡眠状态之下,是一个人最容易受外界影响的状态。”   安小源点点头道:“这个我有点了解了,就像是心理医生经常会用到催眠疗法来治疗病人。对病人施加某种心理干预。”   范剑南点点头道:“对,这个意思有些相近。布下这个术局的人应该在这方圆十几里内布下了很多根这样的镇钉。他的目的虽然不是针对你,但是这镇钉还是给周围环境带来了某种影响。这一点,从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那,范大师。现在我该怎么办?”安小源有些手足无措地道:“难道就这样了?”   范剑南摇头道:“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真的以为在闹鬼。你既然求上我了,那么这件事我就一定负责到底。我会设法找到这个设局的人,弄清楚他的目的。想办法让他移开这枚镇钉。”   “这真的可以么?”安小源大喜道:“也就是说,只要这颗钉子移走,那么之前的一切就不会再发生?”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所以我才说,这是人为,而不是什么鬼神作祟。”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感谢了。”安小源松了一口气道:“这段时间可真是把我折腾苦了。为了家里闹鬼的事情,我简直快要急疯了。甚至一度考虑过,要不要把这地方给卖了。”   范剑南笑着道:“这么好的别墅,要是真被你当成鬼宅给卖了,那可真是冤死了。”   安小源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还请过不少所谓的大师过来看过。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想不到范大师只是一进门,就立刻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   祝青锋得意地道:“那是,范大师是什么人?真正的卦术宗师。你知道宗师是什么概念么?那就是武侠小说里掌门级别的人物,整个卦术行业里的招牌人物,那是开玩笑的么?我早跟你说了,你只要找到范大师,那就什么都搞定了。你说你,找了一堆和尚道士,法事做了好几场。这都没用,得找有真本事的。”   范剑南忍不住苦笑道:“你就别给我吹了。总有一天,我会被你吹牛给吹死。”   “不不不,范大师。祝大少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真正的高人。不过,范大师,你既然已经找出了问题的所在。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把这个棺材钉,哦,不!是镇钉。为什么不现在就把这个镇钉给拔了呢?”安小源有些不放心地道:“难道要拔这个东西也有讲究?”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一般的术者绝对不可能布下这么庞大的术局,而布下这样的大局肯定是出于某种目的。我如果这样随随便便拔掉,就等于是坏了别人的事情。这在术界来说,是很犯忌讳的。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个术局一旦被毁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和术法相关的事情,从来没有小事。如果弄不好,真的是要出人命的。所以我即便要拔出这个钉子,也必须事先和这个布阵者打一声招呼。”   “可是这个人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的生活。”安小源有些不满地道。   “我知道,但这很可能只是一个意外,这个人本身并没有恶意。”范剑南解释道:“虽然他的行为欠妥,但却并非是有意为之。所以我们也必须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当然,这个人是必须承担相关责任,也必须向你道歉的。”   “好吧,既然范大师你这样说。我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安小源叹了口气道。“只要这根钉子被移除,而我们能够恢复到正常生活,我也就知足了。道歉不道歉的倒也是无所谓了。”   范剑南继续蹲下身子缓缓地道:“这样吧,安先生,你和你的夫人最近还是先别搬回来,先在祝少那里小住个几天。我会尽快为你解决此事。”   “这样也好。”安小源点头道:“不过范大师,你怎么才能找到这个布局的人?”   范剑南笑了笑道:“其实也简单,我可以通过这枚钉子,来找出对方。而且根本不用拔出这枚镇钉,就能让这个布局者主动的来找我。”   安小源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只是有些麻烦范大师了。”   范剑南想了想道:“要不然安先生,你先跟着祝青锋回去。我和冯瑗在这附近再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毕竟你和祝青锋两个人不是术者,长期待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也并不好。”   安小源这才想到这一层,忍不住心中一惊,连忙对范剑南道:“这样最好,一切就麻烦范先生了。”   范剑南点点头,送安小源和祝青锋离开。他自己则和冯瑗在这片地区漫不经心地散步,仔细看了一下周围。果然不出范剑南的所料,他在山脚下的其他地区也找到了两处埋设镇钉的地方。从布局上来看,和安小源院子里的那枚镇钉是属于同一个大型术局。   而从间隔的位置上看来,这个术局所控制的范围几乎是整个太平山的位置。这让范剑南都感觉有些吃惊。这个布局的人好大的手笔!这也更加让范剑南感到好奇。   冯瑗有些奇怪地道:“剑南,你说什么人会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范剑南沉吟道:“这种镇钉排布的手法和道家的某些阵法相似。难道布下这些镇钉的人,是某位道家高人?至于到底有什么用,这个目前我还说不好,毕竟我们只找到了几处位置,要想借此来窥得术局的全貌,还不太可能。” 第1412章 胖子   看着范剑南,冯瑗有些犹豫道:“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不是找不到这个布局的人么?”   范剑南点点头一笑道:“我们是找不到他,但是我却有办法让他来找我。”   “让他来找你?怎么找?”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范剑南解释道:“既然这个人布下了这么大的术局,肯定是有什么大的作用。而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样的镇钉,应该在这一带排布了三十六支,是天罡数,典型的道家做派。而这个布局者肯定不能对所有的三十六支镇钉都有掌控,因为布局者所掌握的是大局,并非是其中某一支镇钉。”   “但是只要其中一支镇钉出问题,就能影响整个大局。”冯瑗冰雪聪明,立刻反应过来,兴奋地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弄坏其中一支,那么这个布局者就会找过来。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好了。”   范剑南笑着摇头道:“刚说你就又忘了。别人布下的局不宜乱动,这是非常犯忌讳的。不过我不需要动他的镇钉,也能让他感觉到坏了事。”   “哦?怎么做?”冯瑗有些吃惊道。   范剑南用手在地上画了几个卦符,然后用一块小石子放在几张枯叶上。   “我在这枚镇钉的外围不布下一个小阵术,使得这镇钉附近一带的气脉外泄。那么这个人一定会认为是自己的术局出了问题,如果他真的关心这个术局,那么一定会赶过来查验。”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们等着他好了。”   “这么厉害?”冯瑗皱眉道:“这么大的区域之内三十六支镇钉,他都能感应到么?那这个人的感觉也太厉害了。”   “这倒不会。”范剑南笑笑道:“这个人只会感觉到这三十六天罡镇钉的某处肯定出了问题,所以他只能依照顺序找过去。恐怕这位老兄要漫山遍野跑一遍才能找到这里了。”   冯瑗忍不住笑道:“你可真损。这要真是个老人家布下的话,那还不把人给累死?”   “这就不能怪我了,反正他也没干好事。”范剑南耸耸肩道:“要不然安小源的事情,他怎么解释。就算不说安小源一家受到的惊吓,最起码这个人也要担个扰民的责任吧。”   “这倒也是,这个人也真够缺德的。”冯瑗摇头道:“所以让他受点教训也好,这恶人还得恶人治。”   范剑南笑着道:“我怎么是恶人了,你见过比我更好的人没有?”   “就算不是恶人,但最起码也是个喜欢捉弄人的坏蛋。”冯瑗笑着道。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干点坏事了。你看着山路边上,树林下,行人稀少,身边的姑娘又是这么漂亮。你让我一个坏蛋怎么忍得住?”范剑南故意斜睨着冯瑗道:“小娘子,可否陪本少乐呵乐呵?”   “去你的。”冯瑗笑着道:“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喊人。”   “接下来,我是不是该说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范剑南笑着道:“结果你先是英勇不屈,然后半推半就,最后热情如火?”   冯瑗狠狠推了他一把,“我哪有这样,从始至终我都英勇不曲好不好?”   “哈哈,算了算了,不开玩笑了。”范剑南抱着冯瑗微微一笑道:“说真的,前段时间老是到处跑,却很少定下心来,仔细看看自己身边的风景,和身边的人。就在刚才,我突然感觉到了,为什么历代五术人都习惯于隐身市井。也许因为他们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冯瑗笑了笑道:“你怎么突然又感慨了。”   “不是突然感慨,而是突然想到也许这才是我们的生活。和那些神秘的术法事件和人物相比,这风景,这生活平淡无奇。但这才是我们每一天都在经历的生活。还有每一天都在我身边的你。”范剑南搂着冯瑗轻笑道。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知道你是绝不会平凡的。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生来就与众不同。你就是那种人,似乎每天都让我感到有种新奇的感觉。和你在一起,我像是每天都很快乐,而且是那种不同的快乐。”冯瑗笑了笑道。   范剑南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上,彻底放松下来,晒了晒秋日下午的阳光。冯瑗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小声地说着话,不时发出了轻笑声。   他们倒是轻松惬意,有人可苦大发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胖子,一手掐着指诀,一手拎着个罗盘正在慌不迭地从山坡下面沿着上山公路跑上来。   上坡的路跑起来本就费力得很,这个胖子的身材又实在是臃肿,一跑起来浑身的肥肉都在抖。看得让人忍俊不禁。   这胖子好不容易站住喘了喘气,看到路边的范剑南和冯瑗,有些犹豫。又看了看地上那枚镇钉还是完好的,“咦?”胖子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他一脸迷糊地抓抓脑袋,走过来看着范剑南和冯瑗。“你们在这里干嘛?”   范剑南笑了笑道:“怎么了,没见过人谈恋爱啊?这么惊奇。”   胖子呆了一呆,居然摇着头道:“没见过。”   冯瑗到被他闹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皱眉道:“没见过,也别盯着看啊。”   这胖子一脸呆萌,“那要怎么看?”   “她的意思的别看。”范剑南无奈道。“你不知道这样盯着人看,有些不礼貌么?”   “不知道。”胖子摇头道:“我就是觉得你们可能有点问题。”   范剑南被他气笑了,“什么问题?”   “你们不是普通人。”胖子的小眼睛一转道:“这镇钉,是你们搞的鬼?”   范剑南微微一愣,心道:这个胖子看起来有点憨憨的,心眼却是一点都不少,居然一眼就看出这是我们弄的。不过他根本就没有承认的打算,耸耸肩道:“什么镇定不镇定的?我们这是光明正大的恋爱,又不是在偷情。我为什么要不镇定?”   胖子愣了愣,好不容易才想起范剑南是在说“镇定”而不是“镇钉”。他一脸无奈地道:“算我什么都没说。”他蹲下身子仔细看着地上的镇钉,然后一脸疑惑的摆弄着手里的罗盘,似乎感觉非常奇怪。   范剑南对冯瑗使了一个眼色,冯瑗点点头。他们现在几乎肯定这个胖子就是布局的人。只是还不清楚这个胖子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在这里布下这样的一个大型术局。   “你是不是有些搞不懂,为什么镇钉完好,位置也没有动过,但这里的术力却在不断外泄?”范剑南笑着低声道。   “嗯。”胖子点点头,“嗯?”他突然有些吃惊地转身道:“你们……好哇,果然是你们在搞鬼。”   范剑南笑了笑,“我怎么搞鬼了?”   “你……你们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泄走了我借天罡阵法凝聚起来的术力。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胖子瞪着他们道:“你们是谁?究竟想怎么样?”   范剑南淡淡一笑道:“这话就有些好笑了,我们坐在这里,什么也都没有动过。你凭什么说是我们的缘故?说不定是你功夫不到家,在那里出现了什么错误?”   胖子想了想道:“肯定是你们!除了你们,我这一路就没有遇到其他人,更别说是术者了。”   “我们这一路也没遇到几个人。除了你之外,那是不是也可以推测出,除了你,没人搞破坏的结论?”范剑南振振有词道。   “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快点告诉我!既然是术者,难道你们不知道术者的规矩么?”胖子哼道:“不能乱动别人布下的术局。”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你自己看,我有没有动过?”   “那你们肯定也是想了其他邪门的办法。”胖子怒道。   “根本就是你技术不够,天罡阵没有布置好。”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二月榆落,魁临于卯,八月麦生,天罡据酉。可是你这方位到底有没有按照要求来排布?”   “这……”胖子有些心虚,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我是研究易学的,就易经的生成来看,象数是根,易理是本,根本须臾不可分离。易以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正因为圣人观天地之象而制易,所以才能贯通天地之至理大道。以八卦符号取象取义,人类哲学史上没有第二种如此简易、系统、完整、深刻、高度概括、变化无穷、生生不息的理论体系。   道家的天罡体系也是植根于易学之中,哪有你认为的那么高深?”范剑南故意道。   胖子有点急了,对着范剑南道:“那你说,为什么镇钉完好,但是这个区域的术气外泄,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我为什么要教你?”范剑南耸耸肩道:“你以为这些东西是可以随便教人的么?再说,你这盛气凌人的样子像是请教问题应有的态度么?”   胖子愣了愣,无奈之下只能对范剑南道:“好吧,是我的态度不好。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你用天罡镇钉,把这山顶一带全部置于你的掌控之下。这又是为什么?你要是不对我说明情况,我又怎么知道你这大型术局的问题是出在哪里的?连问题出在哪里都不知道,我又怎么帮你解决?”   “这个……”胖子抓抓脑袋,眼珠一转道:“这件事你不知道?”   这下轮到范剑南吃惊了,“你是什么意思?我应该知道么?”   “咳,你这术者是怎么当的?小道消息都满天飞了,你居然到现在都不知道?”胖子看着范剑南道:“算了,我跟你说实话吧,传说之中的河图出现了。”胖子小心地道:“那可是所有术者都想得到的东西。我在这里布下天罡阵法,就是为了用天罡阵法积蓄术力,并且用这足以影响整个香港术力走势的方式,来判断河图的真正位置。”   “河图?!”范剑南吃惊地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而且你这个术局已经维持了相当一段时间了,那个是个河图应该还没有在香港出现。你一定是没有说实话,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从哪里知道关于河图的消息的?”   “这我真没说慌。我是龙虎山的天师道。”胖子急忙解释道:“我也是听说这件事才会赶来,想开开眼的。可谁知道在这里却什么都没有打听道。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能尝试使用天罡阵法,希望借此引出河图。”   “你这阵法是按照天罡三十六数排布,为什么与河图会有关联?”范剑南皱眉摇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天罡三十六数,隐含玄机。最早的天罡数演化自北斗七星,即便到现在,人们提起天罡,大多数情况下也是指北斗星。但其实很久以前,就有人研究过。天罡数和地煞数,都是源于一种更加古老的术法系统。”胖子小声地道。   范剑南的心中猛然一动,他突然想到了,古代巫文所记载的巫术,其中确实有提及天罡数的地方。这样想来这个胖子的言论也就完全成立了。但是他依然问那个胖子道:“那么你布下如此大的术局,就是为了能够找到河图?”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还能有什么?”胖子振振有辞道。   冯瑗有些狐疑地看看这个胖子,又转向正在思考的范剑南,低声道:“剑南,你觉得呢?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即便是有所夸张。难怪就连我也无法看透其中的原因。原来又是和古代巫术有关。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在安小源的别墅那里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原来是因为其中蕴含这古代巫术的缘故。”范剑南点点头道。   “喂,我说了这么多了。你们总该想办法帮我找找原因,为什么这个术局的镇钉没有破,但是所凝聚的气却直线下滑。就像是一个大号漏勺在打水。而且这些全部发生在一个多小时之前。”胖子有些犹豫道:“如果这个原因是你们弄出来的,你们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第1413章 有图有真相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有完没完了?”胖子有点火气上来了。   “最后一个问题,就一个。”范剑南看着他道:“你是怎么知道关于河图的事情,是谁说的?”   “这事都传开了啊。你难道不是为了这事来的?”胖子没声好气地道:“好像是说这东西在一个香港人的手里,然后很多人都动心了,都想趁机会来看看这宝贝。   我这个人,实在是懒得和那些五术人打交道。再说也不知道这消息是否确实,所以就借这太平山的风水地理布个天罡阵法,看看这河图是不是真的在范剑南手里。”   “等等!”范剑南突然大声道:“你把这话再说一遍?你刚才说河图再谁手里?”   “范剑南啊。呃,其实这个人我也没见过,不过据说玄门是五术人之一。你也知道,我们道家讲出世,一般不太和他们这种俗人打交道。再说我这要是主动找上门去,搞不好他还以为我是在故意巴结他。”   胖子摸摸鼻子道:“要是真的河图在他手里,我巴结他,顺便见识一下那个宝贝,倒也不冤。可要是他根本没有河图,只不过是徒有虚名,我这么上赶着去巴结人家。不是太搞笑了么?所以啊,我就先来个敲山震虎,试试河图在不在他手里。”   范剑南苦笑道:“你也不用试了。我敢肯定,河图决不在他手里。”   “你凭什么肯定?”胖子一愣道。   “我听他老婆说的。”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胖子摸了摸头,皱眉道:“你认识他老婆?”   范剑南很认真地点点头,“是啊。”   “你和他老婆关系很好?”胖子看着他一脸狐疑地道。   “再好也没有了,刚才你不都看到了么?我们都抱在一起了。”范剑南指着冯瑗道:“这就是他老婆。”   胖子呆了半天,看着范剑南道:“你……不是吧,你勾引人家老婆?”   冯瑗被范剑南的顺口胡扯给气笑了,跺着脚道:“你别听他胡说。我……我不是他老婆。”   胖子眼珠一转,“明白了。你不是他老婆,你是范剑南的老婆。然后你们在这里偷偷摸摸……”   冯瑗气得快哭了,“谁偷偷摸摸了?”   “也对。这大白天的,应该是光明正大才对。”胖子若有所思道。   “当然是光明正大。”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按理说,我是不该管这种闲事。不过,兄弟。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地道?”胖子摇头道。   范剑南振振有辞,“我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地道啊。我觉得很正常。因为我就是范剑南,我跟我老婆谈恋爱,这太正常不过了。”   胖子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你就是范剑南?”   “是的。”范剑南点点头。   “五术人里的那个?算卦的范剑南?”胖子依然感到不太相信。   “的的确确。”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河图在我手里的人。”   胖子愣了半天才道:“你确定你就是范剑南?”   范剑南摇头道:“你要是再问的话,我就只能找人证明了。”   “谁证明?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可不行,说不定你们是一伙的。就是合起来骗我的。”胖子摇头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递给他道:“特区政府给我证明,够正式,够官方了吧?”   “我去,竟然是真的。”胖子看着身份证,又看着范剑南的脸。   “首先我没整过容,其次这证件也不是假的。你能不能不用竟然这个词?我听着实在是有点刺耳。”   “那,你就是范剑南,河图不在你手里?”胖子吃惊地道。   范剑南苦笑道:“我现在想的是,怎么找到那个散步谣言的混蛋。”   “不行,我还是不太相信你的话。你这人看起来一脸奸诈,不像个老实人。”胖子摇摇头。   范剑南真想骂人了,“我是不是得长成你这样,一脸的憨态厚道,才像是个老实人?”   胖子笑了笑道:“只有一个办法证明,你帮我解开这个术局。我就能查出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吧,反正我也想知道这东西在哪里。”他低身将地上几颗小石头压着的几片树叶移开。胖子的眼神瞬间年就亮了,他大喜道:“成了,成了。”   他连忙拿着罗盘摇头晃脑地看了半天,最终皱眉道:“我去,这真是见了鬼了。”   “怎么说?”范剑南看着胖子道。   胖子皱眉道:“应该在香港,但是在不在你家里,我却不知道了。不过看来也应该不在你家里。这罗盘对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奇怪了。”   范剑南无奈道:“走吧,跟我回家一趟。你既然大老远来找我,我们又不期而遇。我总还是要尽点地主之谊的。”   “我要找的是河图。”胖子摇摇头道。   “那就更应该跟我回去了,我大概知道河图在谁手里,而且我还想跟你多了解些情况。这位朋友,你贵姓?”范剑南道。   “张胖子。”胖子点点头道。   范剑南忍不住道:“你的名字就叫胖子?”   胖子摇摇头道:“不是,是弓长张,庞大的庞,之乎者也的之,张庞之。”   “张庞之,张胖子……普通话倒是好分辨,可你这口音,还真是不太好区分。”范剑南苦笑道:“江西老表?”   “当然,我也是龙虎山天师府授箓的正牌传人。”胖子挺胸凸肚,傲然道:“有可能传承天师称号的张家传人。”   “来头听起来不小。”范剑南肃然起敬,“莫非你也是天师张道陵后人?”   “这个不好说。”张胖子耸耸肩,“反正我们家就住在鹰潭龙虎山,几辈子都姓张。”   范剑南差点笑喷了,这哥们还真能吹。不过看他的样子倒也确实得到过几分天师道的真传,最起码那个天罡阵摆得像模像样,有点名门大派的势头。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过既然你自称是天师道传人,那么至少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吧。就比如说这镇钉入宅,可以要影响他人家宅的。”   张胖子抓抓脑袋道:“原来是这件事,其实我也没想影响到其他人。原来想啊,我把镇钉布下去,很快就能出结果。完事我帮人拔了不就好了么?可谁知道,碰上不良商家了,我这镇钉有好多都是假的。所以拖了这么久,前天才凑齐三十六支。”   “啊?”范剑南吃惊地道:“你这镇钉居然是买来的,现在还有卖这种东西的?”   “当然,网上什么都有卖。”胖子一本正经道:“给好评还包邮哦,亲。”   冯瑗首先忍不住笑出声了。范剑南伸出拇指,“佩服,网购法器,你牛。”   “这算什么,我们正一派符箓秘籍网上都有卖,我一师兄开的网店。那生意才叫火,盗版商都来不及印。”张胖子傲然道。   “行了,行了。”范剑南听得直摇头。   他实在是有点难以接受这个胖子的逻辑,挥手道:“你先跟我回天机馆,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对了这镇钉我可要拔掉,你搅得人家家宅不宁,都快发神经了。”   张胖子一脸尴尬道:“这个……我考虑不周,对不住,对不住了。”   带着张胖子回到了天机馆,范剑南才发现问题大条了。他这天机馆几乎成了菜市场了,他生意再好的时候,也没今天的人多,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全国各地,什么人都有。   这些人跑到天机馆来无非是一个目的——为了河图。有各种玄门流派的术者,也有各种打着易学研究机构招牌的,还有好多据说是易学爱好者。人声鼎沸,都一致要求要见识见识传说之中的河图。   怎么说明情况都没用,别人还以为他藏私不肯拿出来。范剑南的头都被他们吵大了。最后只得说明,这件事会在近期给大家一个公开的答复。众人依然迟迟不肯离去,范剑南几乎有报警的冲动了。   好不容易才把这些人打发走,范剑南立刻关门挂牌子停业。   赵公明也哭笑不得,“剑南,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我也想知道呢?”范剑南没声好气地道:“真是人在家中坐,谣言从天来。”   “这位小朋友又是谁?”赵公明看着张胖子讶然道。   张胖子一挺胸,神气活现地道:“龙虎山天师道传人,张庞之。”   范剑南头都大了,叹道:“我说张胖子,你就别添乱了。还是赶紧跟我们说说,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网上啊。”张胖子愕然道:“网络新闻,百度贴吧,铺天盖地全都是。天才卦师范剑南,在黄河故道冒着奇险得到了传奇的神物河图,被传得神乎其神了。而且有图有真相。”   范剑南忍不住想哭了,他实在是想不出,世上还有比这更扯淡的事情。就因为网络上的无聊传言,竟然把他拖进了这么大的一个坑。   赵公明奇怪地道:“网络上也有这样的消息?”   “当然。”张胖子点头道:“最早披露出来的是在易经论坛上,当时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不过发帖的人并没有点明这个找到河图的人是范剑南。只是有张照片泄漏了天机。”   “什么照片?”范剑南一愣道。   “有点电脑么?我查给你看。”张胖子做到电脑前,劈哩啪啦一阵敲键盘,终于找到了那张帖子。他惊喜道:“你看,就是这张帖子。乖乖,这么点时间,点击和微博转发都上千万了。”   范剑南终于是看到了这张谣言帖子,严格的说倒也不是谣言。因为这上面大多数是他在参加河伯号打捞船之后的一些事。最后说他找到了河图,倒也是符合实际的。要命的是,下面还有配图。俨然是范剑南和那块被打捞上来的河图陨铁。   范剑南看得一阵发愣,他无话可说了。   “我认得这张图。”冯瑗吃惊地道:“我记得这是找到了河图之后,当时有个船员用手机拍下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看,就是这张图。”张胖子道:“本来很多人还不相信,后来通过某个高人发起了人肉搜索,终于查出了你的名字。   原来你在香港媒体还是个红人。很多人立刻就找到了你。本来这张照片我也看过,只是印象一般,所以今天我倒是一时没有认出你来。你看这个是不是你自己?有图有真相,这总不是空穴来风吧。”   范剑南苦笑道:“好吧。我承认,这上面说的大多数是实情。但是后来又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总之现在河图确实不在我手里。”   张胖子一脸鄙夷道:“你这话说出去,就没人相信。我今天要不是通过那个天罡阵,我也不相信河图不在你手里。只会认为你藏起来了。”   范剑南无奈道:“我快被冤死了,真是比窦娥还冤。这么多人找上门,我上哪儿给你们弄河图去?”   冯瑗想了想道:“剑南,我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哦?”范剑南皱眉道:“你怎么想?”   “也许有人是在故意栽赃陷害你。”冯瑗皱眉道。   “栽赃陷害?”范剑南皱眉道。   冯瑗点点头,“据上次那个张坚说,河图现在苏玄水手里。我们上次追过去的时候,你也发现了那张没有烧尽的符箓。这一切证据都表面,是苏玄水最终得到了河图。”   范剑南想了想道:“有道理,而这张照片,也应该是当时那个船员拍下来发给他的。因为那些船员当时是想抢下河图,拿去卖。既然这个买主是苏玄水,那么把这张河图已经到手的照片发给他也在情理之中。”   冯瑗点点头道:“所以我怀疑这些谣言就是苏玄水故意散布出去,起到搅浑水的目的。”   “恐怕不仅仅是搅浑水,很明显还有把祸水引向范剑南的嫌疑。河图现世,其影响之大可以说是近千年来拿绝无仅有,术界大大小小的势力都被引动了。而这些势力所关注的目标现在都是范剑南。这个苏玄水,是没安好心啊。”赵公明缓缓地道。 第1414章 赝品   范剑南沉下心思考了一下,摇头道:“这件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依我看并不像是苏玄水做的。”   “那还能有谁知道这件事?”冯瑗有些奇怪地道:“关于河图的事情,除了我们就只有苏玄水和张坚了,张坚应该不至于这么做。他这个人实力强横,向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会做这种拐弯抹角的事情。”   “但苏玄水就更没有理由这么做了。知道河图在他手里的人,不止一两个。除了张坚和我们之外,还有乌南明和其他五术人。再者说,我们换位思考,你如果得到了河图,会不会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范剑南看着他们道。   “这个不好说。”赵公明皱眉道。   “一般情况下当然不会!因为这东西的关系太大。换了苏玄水的话,他恨不得保持低调,绝不会把河图现世的事情给公布出去。举个例子来说,就像是一个财迷在路上捡了个宝贝,他也会生怕别人知道,而不会说其他人捡到了这样一个宝贝。因为在他内心来说,是心虚的,生怕别人知道。”范剑南笑着道。   “听起来也有点道理,但是这些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又作何解释?”冯瑗不解地道。   “有人想逼我出手。”范剑南缓缓地道。   “逼你出手?”赵公明皱眉道:“意思是逼你对苏玄水出手?”   范剑南点点头道:“除了这个没有其他的合理解释。因为我是知道河图在苏玄水手里的,结果谣言传得沸沸扬扬,都冲我来了。那么我在不了解情况之下,肯定会以为是苏玄水在搞鬼。他暗自得了好处,我却代他受过,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自然是要找他要个说法。”   赵公明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那么作为苏玄水呢?他戒心很重,再加上这东西本身是他从我们这里夺去的。加上我们和乌南明的关系,一定会以为我们合起伙来想夺回河图。这就会愈加激化双方的矛盾。而且一旦我们斗起来了之后,后果会很严重。”范剑南缓缓地道:“苏玄水有魏如山打下的根基,又从江相派那里挖走了一批术者扩充了实力。要对付他不是很容易,实在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还有易术理事会可以依靠。”   “易术理事会?第一理事会帮他?”冯瑗摇头道:“我觉得应该不会。”   “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易术理事会发展到今天的程度,第一理事深谙这一点。如果苏玄水手里真的有河图,而且有求上了他,那么他就一定会站出来,帮苏玄水一把。这就会把易术理事会和五术人直接逼上了对立面。甚至把我舅舅和我老爸也扯进来。最终的结果是我们会被重创,易术理事会也实力大减。”范剑南缓缓地道:“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只对一个看起来置身事外的人有利。”   “张坚?”冯瑗突然道:“你是在说张坚。”   范剑南点点头道:“聪明,就是他。”   “但是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冯瑗皱眉道。   “张坚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只是通常情况下,他的实力已经强大到了无需动脑的程度。不过你别忘了,上次他惹上了我老爸,结果双方都受了伤。我估计张坚受的伤只会更重。在这样的情况下,实力受损的他,也只能利用诡计来达到目的了。”范剑南冷笑道。   “有点道理,除了我们和苏玄水之外,就只有张坚知道河图在苏玄水手里。他故意引起我们和苏玄水的争斗,想把事情搞大,然后他好渔翁得利。”冯瑗本来就聪明,范剑南稍微一点就通。   “那我们怎么办?”冯瑗有些无奈道:“眼前这个麻烦总是要解决啊。”   “我有办法。”范剑南一笑道。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冯瑗愕然道。   范剑南一笑,拍了拍身边的张胖子,笑着道:“胖子,想不想见识一下真的河图?”   “当然想。”胖子连连点头道。   “那你就听我的安排,我需要……”范剑南在胖子的耳边低语了好久。胖子吃惊地道:“这么多东西,那我得准备准备,再说也不一定有货啊。”   “行,那你去准备吧。记住,你帮我这个忙,我必有报答。”范剑南认真地道。   张胖子一挺胸道:“你这是在骂我呢?我是全心全意想交你这个朋友,你却跟我说报答。这算是怎么个意思?你就放心等我好消息吧,不出两天就能搞定。”   “好,那就全靠你了。”范剑南笑着道。   冯瑗狐疑地看着范剑南道:“你跟这个死胖子说什么了?你要什么货?”   范剑南微笑着道:“这暂不透露。透露了,就没有悬念了,反正你就看好了吧,不出几天,就要有重大新闻了。”   看到他又卖关子,冯瑗也知道他肯定不会说,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到关键时刻,就玩神秘。”   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张坚平静地坐在那里,他的全身都被禁锢着,粗大的铁链锁着上面还贴了几张诡异的符。   巫崖就在他的面前。张坚缓缓地道:“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你暂时不要来找我。苏玄水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你最好别让苏玄水看出破绽来。”   巫崖走到他的面前道:“放心吧,我也一样谨慎。苏玄水现在不在,而你说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   “办妥了?这么说谣言已经散布出去了?”张坚缓缓地道。“范剑南作何反应?”   “暂时还没有,但是他的天机馆关门了。每天涌到他那里的术者都很多,范剑南似乎已经不胜其烦了。”巫崖缓缓地道。   “很好,这对我们来说是个绝好的消息。”张坚缓缓地道。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把你弄出去。”巫崖皱眉道:“难道你喜欢在这里受罪?”   张坚摇摇头道:“正因为我在这里,所以苏玄水想破头也想不出,这件事的幕后操手会是我。而且我现在,在这里更能发挥出作用。”   “好吧,下一步怎么办?”巫崖皱眉道。   “等。”张坚平静地道。   巫崖愣了愣,“等?”   “是的,等候、等待。”张坚缓缓道。“这就像是酿酒,准备好所有原料之后,必须要让这些原料开始充分发酵。我就是要等范剑南和苏玄水之间的矛盾开始越来越激化,最终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这么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巫崖皱眉道。   张坚冷笑道:“因为他们之间的冲突就是我们的机会。他们的争斗会逐步升级,最后苏玄水将不得不依赖易术理事会的实力。而第一理事一旦帮助苏玄水。那么范剑南的老爸范坚强肯定会出手,而范剑南的舅舅杜先生又是理事会的理事之一,位高权重。他们两个人联手的话,第一理事也得忌惮几分。   这样一来将导致五术人和易术理事会的两败俱伤。到时候,就是我该出手收拾一切的时候了。至于现在么?我就权当是在这里养精蓄锐。”   “好,你说的一切我都会帮你办到。但是你别忘了我的条件。我要用你的长生之秘去救令狐白。”巫崖看着张坚道。   张坚冷冷地道:“一个女人,真的值得你为此付出这么多么?”   “这是我的事。”巫崖沉声道。“你答应的条件就别忘了。”   “放心,等我准备好去的时候,就一定会帮你救回令狐白。”张坚冷笑道。   巫崖点点头道:“苏玄水快回来了,我不便在这里久待。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办的?”   “我要你雇佣大批网络水军,在各大网站上再加一把火。门户网站,微博,社交软件各种能够想到的渠道,在短时间内把这件事推向最高潮。”张坚淡淡地道:“我要看看范剑南或者是苏玄水到底还能不能沉住气。”   “我会去办的。”巫崖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回到了客厅,苏玄水正急急忙忙地回来。巫崖皱眉道:“你怎么了?”   苏玄水摇头道:“事情起了大变化。”   “什么样的大变化?”巫崖皱眉道。   “外面谣言四起,都是关于河图的。”苏玄水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道。   “关于河图的谣言?”巫崖故作惊讶道:“我怎么没有听说?”   苏玄水有些烦躁地道:“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很多人都知道了河图现世的消息。”   “怎么会?”巫崖一脸震惊道:“是谁把这件事透露出去的?”   “现在还不清楚,毕竟知道河图在我们手里的人不少,乌南明还有范剑南这些五术人。”苏玄水皱眉道:“而且奇怪的是,这些消息都指向了范剑南。都说是范剑南得到了河图。”   巫崖微微一愣,“范剑南?”   “是啊,我也正奇怪。如果是知道这件事内情的人公布了消息。为什么矛头对准的是他,而不是我们。”苏玄水皱眉道。   “我看,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巫崖皱眉道:“毕竟比指向我们要有利得多。”   “是啊,是啊。要不然我们就真的成了众矢之的了。”苏玄水来回踱步道:“张坚还是死不开口?”   巫崖点点头道:“他现在已经恨不得咬我了。怎么可能还会老实的合作?”   苏玄水无奈地叹息道:“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但愿别发展到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那一步。”   巫崖并没有问他,到底什么是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现在也没有必要问。   而在天机馆这几天几乎是人潮涌动,来访的人差点踏破了天机馆的门槛。范剑南依然是那个态度,不置可否,既不承认,也懒得反驳。他的暧昧态度更是让人纷纷猜疑。大部分术者已经彻底相信,河图就在范剑南的手中了。   范剑南连续几天关门停业。但是丝毫没有减低人们的猜疑热情。   真正能够直接进入天机馆的反倒是那个张胖子,他来得比谁都勤快。一天能跑个三四趟,每次都带来很多东西,也没有人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就连冯瑗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每次张胖子一来,范剑南就和他两个人躲在后面的房间里半天不出来。有一次她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地推开门进去。范剑南就像是被人惊到了一样,连忙把手里正在忙的活儿停下。拉过一大张床单盖着,说什么也不让她看。   看着范剑南一惊一乍的样子,冯瑗实在是哭笑不得。后来经不住她的一再要求,范剑南才扯下了那床单盖着的东西。冯瑗几乎吓了一跳,一刹那之间,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那床单盖着的东西赫然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疙瘩,足有一人多高的玩意儿,上面遍布了玄奇古奥的花纹脉络,竟然就是那块陨铁河图。   冯瑗吃惊地捂住了嘴,免得自己发出惊呼。“你,你从哪里搞来的,老天啊,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为了弄这东西我可废了不少劲。”张胖子笑嘻嘻地道。   “没错,假的。”范剑南一笑道:“这东西是铁的,我找张胖子弄的。我画图纸,找人加工做旧。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足以以假乱真?”   “你……你们是怎么在这几天之内,弄出这么一个大东西出来的?”冯瑗不可思议的道。   “基本上是在外面找人代工的。”张胖子一本正经地道:“当然也用了不少特殊材料。那些都是托我师兄给淘来的,他是个开网店的。像什么老旧的铁锈啊,乱七八糟的术法材料啊。”   冯瑗吃惊地看着他们,低头看着地上的一盆水,皱眉道:“你们还在这上面浇水?”   “这可不是水,这东西难弄着呢?正儿八经的童子尿。”张胖子傲然道:“这东西有盐分,用电水壶加热一下,给这铁疙瘩一浇上去,立刻生锈,而且带着一股纯阳之气。不信你摸摸看。”   “我才不碰这鬼东西,我说这里怎么有一股怪味道,你们,你们居然用尿来造假货?”冯瑗又好笑又好气地一跺脚,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两个人了。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别假不假的,这最起码是一件艺术品。艺术品不能叫假货,得叫赝品。不管怎么样。这东西再过两天,就能拿出去了。我保证能唬住所有人,就连苏玄水都得怀疑他自己是不是弄到了个赝品,我这个才是真的。” 第1415章 劲爆大新闻   冯瑗有些目瞪口呆道:“这就是你的打算,弄一个假的河图出来蒙人?”   “当然。”范剑南得意的一笑,点点头道:“你先看这个东西怎么样?”   “不怎么样!”冯瑗无奈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别人冤枉你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打算承认,这算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已经是够烦的了,你弄个假的河图出来放在这里,还臭烘烘的,到底是什么目的?”   范剑南一笑道:“你先别急,听我给你分析。有人造谣,说河图在我手里。但是这帮造谣的人其实是很清楚的,他们知道河图不在我手里。其目的就是让我和苏玄水起冲突,把事情搞得越大越好。”   “既然知道,你还上他们的当?你现在弄这么一个假货出来,别人就真的怀疑这东西在你手里了。这不正中了别人的计么?”冯瑗摇头道:“那你这是……”   “我仔细的想过了,知道河图下落并且清楚其中关系的,除了苏玄水和我们,就只有乌南明和张坚两个人。这两个人之中,张坚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范剑南缓缓地道:“他既然诬陷我得到了河图,那我就索性弄个假的出来。这样一来,他自己反倒会乱了阵脚。因为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你是说张坚反而会沉不住气,过来找你?”冯瑗皱眉道:“你是想通过这个来引张坚出来?”   “至少我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疑惑不安的种子,这个种子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根发芽,会让他越来越不安。他甚至会怀疑我和苏玄水是不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最终,他会忍不住找上门来。因为他才是对河图志在必得的人之一。”范剑南缓缓地道。   “可是你这么一来,外面的流言不是更严重了么?”冯瑗皱眉道。   “冯瑗,你得了解人的心态。举个例子说,你怀疑我在外面另外找来女人,这种情况下,你肯定要逼问我。而我越是推脱说没有这回事,反而你越是会怀疑。这种情况之下,如果我真的从外面带来一个女人,大大方方的承认,我确实在外面有女人了,就是这个她。   你一看这个女人又老又丑,而且身材比张胖子还臃肿。你反而倒是不信了。”范剑南耸耸肩道。   “喂,怎么说话呢?”张胖子一脸不忿道:“我很胖吗?”   “别介意,我就是举个例子。再说男人胖一点,那叫威严和风度。”范剑南拍着他的肩膀,对冯瑗道:“所以我就索性搞了这么一个假的,而且要大搞特搞,宣传得比真的还要真。那些人吵过一阵之,也就觉得没有什么稀奇了。”   冯瑗狐疑地看着他道:“真的会这么简单?”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要做到这样,还需要很多配合,做戏要做足。胖兄,我看这赝品基本上差不多了,不过这味道确实难闻了一点。你能不能想办法解决一下?”范剑南看着张胖子道。   “没问题,先拿水冲一下。我再搞个底座,上面加个一人多高的玻璃罩子。保证看着高端大气上档次。”张胖子兴冲冲地道。   “没错,就这样办。”范剑南连连点头道:“你立刻着手去办。我再联系媒体争取弄个高规格的新闻发布会。”   “你们还要搞新闻发布会?”冯瑗觉得自己快晕了。   “当然,我说过要搞,咱们就搞得有声有色。”范剑南笑着拿出了电话,开始打电话给祝青锋,“喂?祝大少么?”   “唷,范兄,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我冯瑗嫂子不在,你又想找我一起喝酒了?”祝青锋在电话里笑着道。   “祝大少,这我就得说你了,我是那种花天酒地的人么?我……”范剑南一脸正色道。   “得了,我听出来了,冯瑗就站在你身边吧?”祝青锋笑着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范剑南严肃地道:“这一次有正事。我需要你帮忙。”   “正事?”祝青锋有些奇怪地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我要你动用你手里所有的媒体资源,给我搞一个大型的新闻发布会。”范剑南缓缓地道。   祝青锋愕然道:“什么事情,要搞这么大阵势?”   “反正你来了我们再细谈。就像是你上次用我的名义大肆炒作一样,这次给我来点更狠的。”范剑南道。   “更狠的?”祝青锋若有所思地道:“动用我的全部资源?”   “是的。不光是你,还有你认识的所有媒体人,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报刊杂志,网站,电视,能上的全上。”范剑南道。   “这么严重啊?”祝青锋皱眉道:“那也得有什么好爆料的啊?你想起有什么可以爆料的没有?”   范剑南点点头道:“自然是大新闻,轰动性的,而且是严肃的,学术的。”   冯瑗快被他给折腾得晕了,在一旁直摇头。   祝青锋听了却激动莫名,“我的哥,你真是我亲哥。我就等这么一天呢!我跟你说,我这青锋传媒做了这么久,老是被人笑话说是富二代在玩票。不是爆料明星隐私,就是什么垃圾绯闻。一点轰动性的都没有。我做梦都想搞一次正规严肃的,高规格的新闻纪实。这才显得专业不是么?你刚才还说什么,还能够震动学术界?”   “当然了。”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我干了,新闻发布会可以帮你找很多媒体去。但是后续的专访和记录片,所有的一切全包给我。我……我要独家,我这就去找最好的制作人。等等,我还是马上到你那里去。操,老子这一次终于要靠自己的努力成名了。”祝青锋明显有些激动过头。   冯瑗看着范剑南,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剑南,你们这样做,真的好么?”   范剑南笑着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他说是说有数,但是最终祝青锋带来的大阵仗,还是把范剑南吓了一跳。浩浩荡荡的记者队伍,这些人手里的摄影设备也是长枪短炮地对着他,着实让他吃惊不小。   “你这是……”范剑南有些吃惊地道。   “我把能拉来的都拉来了。瞧瞧这队伍,大到美联社,法新社,还有什么时代杂志,国家地理杂志,小到那些专拍明星隐私的狗仔队也带来了。放心,一会儿我有专人布置会场,保证高规格高水平,看着就够官方。”祝青锋拍着胸脯道。   “这怎么还搬着讲台来的?”张胖子看得眼睛发直。   “你见过电视上美国总统讲话没有,都是这样手扶着这种橡木小讲台,别提有多派头了。”祝青锋傲然道:“要搞,咱们就搞最好的。”   “还拍电视?那个,我待会儿能上电视么?”张胖子一脸期盼道。   “看情况吧。不多说了,化妆师来了。来化妆师,到这边来。给他们补妆,打理发型换衣服。你们只有十五分钟时间。十五分钟之后,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祝青锋高声道。“负责道具和照明的呢?来几个人去把那待会儿要展示的东西搬出来,记住,待会儿照明的光线一定要明快。”   范剑南真被他给祝青锋给唬住了,这家伙还真能折腾。带来的人手也充足,十几分钟就把天机馆楼下的大客厅,布置成了有模有样的会场。工作人员紧张有序地调节照明,调试着摄影机。俨然是一支正规的新闻队伍。   祝青锋还有些遗憾地道:“准备的太仓促。卫星直播不行了,只能录像,不过最多延后一个小时,所有的消息就会全面铺开。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有多大的能量。”   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还有我也得化妆么?”   “一切都得正规专业,这是最基本的要求。”祝青锋认真地道。冯瑗无语了,她这正规记者,在这个场合里倒显得有些业余了。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大批记者涌入。一场新闻发布会正式召开。在会上,范剑南一身白色唐装,风度翩翩地回答了各种记者提出的问题。包括了河图的传说和历史,以及发现这河图的全过程。他倒是毫不怯场,时不时还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幽默地回应了所有的提问。   那尊被玻璃全部封闭起来的赝品河图,更是引起了很多中外记者的好奇,照相的闪光灯不绝。传奇的中国古文化历史,和现代感十足的会场布置相映成趣。范剑南的睿智和风度更是博得了满堂喝彩。   看着这帮人认真的态度,冯瑗忍不住会想,他们如果知道那块铁疙瘩,是用童子尿浸泡出来的,会是什么感觉。   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祝青锋坐在那里不肯起来了,喃喃地道:“这是我做过最棒的节目。我要立刻让他们拿去后期制作。马上发布出去。从今以后,我终于不再是靠炒作明星绯闻混日子的二世祖了。我是真正的媒体人,未来的新闻传媒大亨。”   这场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各路记者将这次的新闻内容以最快的速传播了出去。各大媒体的宣传造势,完全把范剑南的知名度推向一个新的高度。当今最传奇的玄学文化传承者,和最古老的神秘古物。这些新闻,就像是重磅炸弹在水中爆炸,激起了千层浪。   当天下午,天机馆重新开放,但是想一睹这传奇古物的术者们却全被张胖子挡在了外面。理由是这件古物需要进行保护,要进去参观也可以,不过必须缴纳一部分为了维护古物所需的费用。   “这是什么道理,看看河图还要收费?”有些术者不满地道。   “这要看怎么说了。河图是古物,历经数千年传承,需要维护保养,又怕光,又怕氧化。这些费用是范剑南先生一己承担,这本来也没什么,人家愿意。但是总也架不住你们这么多人要求看。只能象征性的收取一些补偿费用,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张胖子振振有词道。   “那看一次多少钱啊?”有人无奈地道。   “一次看五分钟,每人一万块。”张胖子恬不知耻地道。   “我去,你们怎么不去抢?”有人怒道。   张胖子摇头晃脑道:“这话就不在理了,抢劫是犯法的。我们这个纯粹自愿,又没人逼着你去看。再说,你们自称是术界中人,那么就该知道河图意味着的是什么。术法文明的根源。想要追根溯源,却不想着对此予以维护。岂不是只想索取,不予回报了?”   有人立刻道:“说得在理,这钱我也觉得该花。都是术界同仁,对于老祖宗留下来的遗产,进行点必要的维护募捐,这难道有错?我付钱,我要进去看。”   张胖子笑呵呵道:“我就说,总有有识之士的。还有人么?过来登记付钱,然后进去。”   这些术者其实大部分也不是花不起钱,他们也不缺这个钱。大部分术者还是进去看了,出来之后纷纷赞叹,“真是一件奇物。在黄河故道之中沉眠了这么多年,换做一般的物品早已应该灵气顿失。而这河图竟然还保有一份至真至纯的纯阳气息,真是难得。”   有术者立刻卖弄道:“兄弟,你这话就显得没见识了。自古以来,河出图洛出书。这河图洛书之所以能够成为中华术数文明只源头不是没有原因的。”   “哦?愿闻其详。”   “这河图据说是黄河龙马身上的纹饰,你看那铁块的样子岂非像龙又像马?洛书则是由洛水神龟负出水面。而在所有的传说之中,龙马是属阳,而神龟则性阴。所以这两件东西也代表了最原始的阴阳观念。明白了这一点,自然就对这河图所带有纯阳气息不会感到意外了。”那个术者侃侃而谈。   “原来是这样。兄弟果然大才,佩服,真是佩服啊。”另一个术者听到这番高论连连点头道:“这一趟,来得值了。原来世间真有这样的奇物,真是令人感佩。”   张胖子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他心里暗道:我们花了这么多童子尿掺公鸡血,浸泡出来的东西要是没有阳刚之气,哪还真就是见鬼了。 第1416章 猜忌和不安   范剑南在天机馆上演的这一出新闻发布会,欢迎参观的闹剧。让很多术者都信以为真,再加上各大媒体的疯传。一般人倒是无所谓,这毕竟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各种各样的新闻事件层出不穷。   相比网络上各种发现UFO和外星人之类的消息,有人找到了一件古代遗物并不是什么离奇事。但是有些人却坐不住了,这其中就有苏玄水和张坚。   这几天苏玄水是如坐针毡。一方面范剑南高调的做法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另一方面各大媒体的大肆宣传也让他感到有些不对劲。最值得可疑的是,很多术者亲自去看过范剑南的河图,而且几乎很少有人质疑这东西的真实性。   一般媒体的炒作,苏玄水还可以置之不理,但是一些术者的看法却不由得不让他产生疑惑。去范剑南那里参观的术者不乏有头有脸的术界中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对此提出质疑。最大的怀疑也只是对此感到不可思议,而不是对河图本身产生疑惑。   这让苏玄水都有些紧张起来了,他突然有种疑惑,难道自己所得到的只是一件假货?这个想法让他寝食难安。他不安地来回踱步。巫崖看着他焦躁的样子,缓缓道:“既然你心存疑惑,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   苏玄水摇头道:“我如果亲自去了,就表示我对自己手中的这块河图陨石没有了信心。他那块河图如果是真的,我去看了只能是自取其辱。他那块河图如果是假的,那么他用一件假货就惹得我极度不自信。说到底我还是会被他笑话,我为什么要让范剑南看笑话?”   巫崖皱眉道:“但是一直这个样子,也不是个办法。”他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多嘴,我只是想问一下,你这件河图到底是怎么弄到手的?”   苏玄水皱眉道:“是当时和范剑南一起负责打捞河图的几个船员,他们偷出来,原本是想高价卖掉的。只不过我察觉到了之后,就夺下了那件河图,也就是现在我手里的那件。”   “这就奇怪了。不是我怀疑你得到的河图是真是假。而是以范剑南的狡诈,在加上当时还有乌南明的人,一群术者居然会被几个普通的船员给耍了?这是不是有点值得商榷?”巫崖皱眉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这批船员,问问他们真实的情况。”   苏玄水一时语塞,当时的那几个船员全部被他暗中灭口了。现在真的成了死无对证,他上哪里找人质问去?苏玄水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了,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这件事有可疑。   巫崖说得不错,就算是自己要从范剑南眼皮子底下偷走这么大一块陨石,恐怕也不太容易。范剑南这个人一贯精明得很,难道他真的会被几个船员给耍了?还是他故意让这些船员偷走一个假货?   尽管他心里有这样的疑惑,但是苏玄水的嘴上却丝毫不肯放松,他摇头道:“这也许是范剑南故意设下的圈套,弄个假的出来混淆视听。”   “也有道理,如果他手里有真的,藏起来还来不及,哪里会这样向外界公开?”巫崖点点头道。   苏玄水来回踱步道:“这件事确实让人想不透。”   巫崖想了想到,“或许你自己不方便出面的话,可以找个其他人去看看。”   “你以为我没有这么想么?这两天,我派出去三个人了,回来都说那东西有些古怪。而且看起来虽然古旧,但却有微弱的术力从河图上透出来。看他们的样子也认为那东西是真的。”苏玄水无奈道。   “外观上呢?我是说范剑南的河图和你手中的河图有没有什么区别?”巫崖想了想道。   “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但是这几天看了很多关于他那块河图陨铁的照片。要说区别的话,似乎和我手中的那块非常相似。看着也不像是假的,否则我何必这么苦恼?”苏玄水皱眉道。   “这就难办了。我们原来占据了很大的优势,第一点就是河图在我们手里,第二点是张坚也在我们手里。如果你的河图是假的,那么我们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本来我们或许还能用河图来要挟张坚,可如果河图是假的,那么我们对张坚也就失去了筹码。难道一直这个关着他,养着他?”巫崖摇头道。“所以我觉得我们目前的首要问题不是其他,而是搞清楚,你的河图和范剑南河图,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话虽不错,但是这事很棘手啊。”苏玄水皱眉道。   “苏先生,我有句话想问问。”巫崖想了想道。   “有什么想问的,说。”苏玄水有些不耐烦地道。   巫崖缓缓地道:“河图向来和洛书并称。而你应该见过洛书龟甲,你不妨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洛书龟甲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术力波动。如果有的话,那么河图应该也是类似的情况。”   苏玄水微微一怔,仔细回忆了一下道:“你别说,被你这样也提醒,我倒是觉得确实是有某种很微弱的术力波动从那些龟甲上散发出来。”   “这就对了,河图洛书是先秦术法的源头,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所以有些术力波动反而是正常的。如果丝毫反应没有岂不是和一件死物没区别了么?”巫崖点头道。   苏玄水这一下真愣住了。他得到的那块河图洛书,他废了很大劲研究,却发现根本就是一件毫无术力波动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范剑南那块才是真的?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但苏玄水却彻底不能平静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又上了范剑南的当了。”   苏玄水喃喃地道:“不会,也许只是巧合。如果他那件是真的,范剑南为什么要公布出来?这没有道理啊?”   “也许这是一个诱饵。”巫崖沉思了片刻道。   “诱饵?”苏玄水看着他道:“你说诱饵是怎么回事?”   巫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腕道:“我的这只手废了,是范无敌干的。”   “我知道,你们上次惹上那个煞星了。你提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苏玄水有些迟疑道。   “张坚的伤也是范无敌干的,要不是张坚重伤了,他还不会落到我们手里。这件事你难道忘了么?”巫崖缓缓地道。   “没忘,但是和你说的诱饵是怎么回事?”苏玄水想了想,突然脸色微微一变,“你是说他想用这个河图引出张坚?”   “没错,上次范无敌虽然重创了张坚,但是自己肯定也受了伤。张坚的实力我是最清楚的,范无敌虽然比他高出那么一两筹,但是把张坚伤成那样,他自己肯定也受伤不轻。范剑南是个出了名的无赖性格。你敬他一尺,他还你一丈。你要是惹到他了,他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张坚伤了他父亲,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巫崖缓缓地道。   “所以他才想出用河图来引出张坚?这倒是不能排除,而且很像范剑南的性格。”苏玄水皱着眉,来回踱步道。   “最在意河图的人应该就是张坚和乌南明。他们两个长生者和河图洛书之间有着切身利益。我们想弄到河图无非是想凭着河图弄到点好处。他们可是想用这东西来解决自身长生之秘的痛苦。”巫崖分析道:“所以河图对于张坚吸引力是最大的。”   “有道理,范剑南在这个时候抛出河图这样的东西,极有可能是为了引张坚上钩,而且他也只能用河图来打动张坚。这么说来,他还真的必须高调宣布河图在他的手里。”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我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   “但是这依然不足以说明,他手里的那块河图到底是真是假?也许他用假的代替呢?照样能引张坚上钩不是么?”苏玄水谨慎地道。   “既然这样我倒是有个办法,也许可以试试。”巫崖低声道。   苏玄水立刻追问道:“什么办法?”   “我们把你那块河图交给张坚鉴别一下真伪。”巫崖看着苏玄水道。   “这不行,这不是便宜张坚了么?”苏玄水立刻反对道:“我手中那件河图陨铁,万一要是真的,岂不是正随了他的心愿。再说,他如果就此看过了。那么无论真假,我们就失去了要挟他的重要筹码。”   “我也是这样想。不过,我觉得还是必须让张坚来确认。”巫崖皱眉道:“不管你我承认还是不承认,张坚都是古代巫文方敏面的专家。而且他对于术法的感应能力极佳。除了范剑南,张坚是我所见过,在术法感知力上最好的。”   苏玄水有一些心动,但是依然摇摇头道:“我还是觉得这样太冒险了。”   苏玄水无奈道:“苏先生,你听我解释。首先,哪怕是最高明的术者,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破解出河图的全部内容。你看易术理事会的那位第一理事,自从得到洛书龟甲之后,一直在闭门研究。他的能力比张坚而言只会强不会弱。到现在他,依然没能破解出来。依我看,张坚也不行。”   苏玄水坐了下来沉思道:“这倒也是。”   “还有第二个原因,即便是他破解出河图,那又怎么样?张坚也还是在我们的手中,他又逃不掉。”巫崖缓缓地道。   苏玄水来回踱步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件事暂时还是先放一放。我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范剑南的河图。要不然,我这颗心一直放不下来。”   巫崖无奈地道:“既然你决定了,那就照你的意思办。”   苏玄水点点头道:“这件事你不便出面。所以你就留在家里,最好再去盘问一下张坚。看看会不会有意外发现。”   “好吧,虽然我怀疑这并没有什么用。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巫崖叹了一口气道。   “好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苏玄水对巫崖点点头,出门去了。   直到苏玄水出去了之后,巫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转身折返到了关押着张坚的房间里,看看四下无人才低声道。“出事了。”   张坚微微张开眼,看了看他道:“什么事?”   “你让我发布那些假消息,结果却没有引起范剑南和苏玄水的立即冲突。事情似乎正在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巫崖低声道:“问题主要出在范剑南身上,他突然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高调宣布河图在他手里。现在弄得人心惶惶。”   “什么?”张坚吃惊地道:“你是说范剑南就这样认了?”   “可不是么。我本来也觉得奇怪,不过苏玄水更是乱了阵脚。无论范剑南的目的为何,但是看起来他已经成功打乱了我们原先的全部部署。”巫崖皱眉道。   “这就是真的奇怪了,河图明明就在张坚的手上。范剑南这样承认了,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张坚同样觉得苦恼困惑了。“这个消息能够证实么?”   “你这几天都被关在这里,和外界失去联系了。否则你就该知道,这几天范剑南和他的天机馆有多火爆。几乎很多报纸杂志还有网络信息刊登出了范剑南和河图的照片。”巫崖无奈地道。   “这是真的?”张坚困惑地道。   “就连苏玄水都沉不住气了,打算就这样过去,直接看看那件范剑南的河图了。”巫崖低声道:“我看得出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所以我正在设法劝说他。”   “劝说他什么?”张坚皱眉道。   “我在变着法劝说他,让苏玄水把他手里的河图交给你鉴别。”巫崖低声道:“我们暂时不去管其他的。不管他手里的河图是真是假。先骗到手让你看看再说。如果是真的最好,如果是假的,我们就得想办法找范剑南去了。”   “苏玄水会把他手里的那件河图,交给我鉴别真伪?”张坚摇摇头道:“苏玄水狡猾有谨慎,只怕不会这么容易上当。”   “是的,他的确没有上当。但是我看出他的信心已经动摇了。”巫崖低声道:“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第1417章 偷梁换柱   在天机馆里,自诩张天师传人的张胖子正在数钱数得眉开眼笑。这几天众多术者和易学爱好者过来参观,他拦在门口收钱,赚的盆满钵满。   冯瑗最看不得他的财迷样,走过去伸手道:“拿来?”   “拿什么?”张胖子一脸糊涂。   “钱啊。”冯瑗毫不客气地道。   “凭什么?”张胖子一脸惶恐。   冯瑗故意道:“你在我们家门口收钱,放人进我们家来参观。赚的钱难道要一个人独吞?这全世界也没有这个道理吧?”   “这……”张胖子一脸委屈道:“这是我的劳动所得,范哥答应的。”   “他答应了是不假,可没答应全给你。怎么着也得平分吧?”冯瑗毫不客气地道:“再说,你这几天在我们家,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住我们的。还用我们家赚钱,你好意思独吞?”   “嘿嘿,这个平分也成,平分也成。”张胖子笑着道:“我这就分,这就分。”他拿着个纸箱子,开始分钱,“你一份,我一份,你再一份,我再一份。”   “等等,你这么分可不行,得分三份。”冯瑗老实不客气地道:“我一份,你一份,范剑南一份。”   “啊,这什么道理?你们夫妻俩要占两份?”张胖子不干了。   “弄清楚点,我和范剑南还没结婚。他是他,我是我。”冯瑗不屑道:“见者有份,快点分三份。”   张胖子一脸肉痛,咬牙道:“既然你们没结婚,你怎么说我是在你们家做生意?”   “因为我是天机馆的股东。整个天机馆都有我的份。”冯瑗傲然道:“所以我们得分三份。快点拿出来,快点快点。”   张胖子无奈地嘟囔道:“你这简直比地主婆剥削长工还狠。”   “你说什么?”冯瑗瞪眼道:“你再说一遍?”   “我……好吧,我什么都没说。”张胖子立刻摇头,苦着脸继续数钱。   冯瑗看到他拿了好久,茶几上都摆满钞票了,愕然道:“你到底赚了多少?”   “也不多,这三天,最多也就八十多个人参观。”张胖子喃喃地道。   “每个人你收多少钱?”冯瑗奇怪地道。   张胖子小心翼翼地道:“一万块。”   “一个人你敢收一万块?八十多个人,那就是八十多万啊?要死了!你这简直比明抢还厉害!”冯瑗吃惊地道。   “这个价格不是我定的,是范哥定的。他说天机馆的规矩历来如此,一万是起步价。”张胖子得意地道。   “就你们这个铁疙瘩,用童子尿泡上一泡,臭烘烘的。你也敢收人一万一次?”冯瑗快崩溃了。   张胖子辩解道:“哪有?这里面还包括我制作费呢?这么大的铁疙瘩,从材料到外加工,全是我花的钱。你看看这工艺,所有的外部雕刻处理,全是激光灼刻。还有表面模仿陨铁的熔点花纹,这些都是特别加工的。范哥说了,这是艺术品,自然要收艺术品的价钱。”   范剑南走进来,笑着道:“没错。艺术品自然要收艺术品的价格。就像是那些世界名画,总不能卖油画布和颜料的价格吧?不过胖子,收钱的事,也到此为止了。差不多就行了,我们只是利用这个设置一个门槛,别让太多乱七八糟的人进来。你呢,赚得差不多也可以了。我那份不要了,全给你。”   “是么?范哥,你简直是我亲哥。”张胖子大喜道。   “慢着,亲兄弟也得明算帐。”冯瑗摇头道:“我的那份,你可不能少我的。”   “行了,你也是我亲嫂子。”张胖子无奈道。   冯瑗转向范剑南道:“剑南,你弄这么一出,到底起到什么效果了?我看除了让张胖子赚了一笔,好像根本没有什么效果嘛?无论是张坚还是苏玄水,都似乎很沉得住气,根本就没有来过。我看你这一次,是白折腾了。”   “别急,他们已经上钩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至少苏玄水已经上钩了。昨天我就发现了苏玄水的两个手下,花钱过来参观了。想必是来探虚实来了。要不了多久,我估计苏玄水就会上钩了。”   “你就这么肯定?”冯瑗狐疑地道。   “当然,因为他快到门口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张胖子,想不想赚一笔大的?”   “想啊,当然想。”张胖子连忙点头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过一会儿,会有一个看起来很让人不爽的家伙要来。”   “看起来很不爽?”张胖子皱眉道:“怎么,莫非是来找麻烦的?”   范剑南点点头,“不过,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他不会太放肆。你就去门口拦住这个叫苏玄水的家伙。告诉他,我这东西谁都可以看,唯独他不行。”   “为什么他不行?”张胖子奇怪地道。   “你告诉他,因为我看他不顺眼。”范剑南笑着道:“如果他一定要进来,那么至少要收取十倍费用。”   “十倍?那可是十万块啊。”张胖子大喜道:“他肯付?”   “你告诉他,这是你私下带他去看的。所以费用必须要高一些。”范剑南微笑道。   张胖子想了想道:“那他要是不付钱呢?”   “那就没得商量了。放心吧,这个人有钱,而且他迫切需要看到河图。你要价高一点,他也会接受的。”范剑南微笑道:“奇货可居,这个时候不赚他的什么时候赚?”   “好,我这就去。”张胖子大喜道。   “等等,他一会儿一定会向你问起这东西的来历。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教你的?”范剑南轻笑道。   “当然,我会告诉他,这块铁疙瘩是我从河南运过来的。一定要说是河南么?”张胖子皱眉道。   范剑南点头道:“是的,只有这样说他才会上钩。你可记住了。”   “明白,这还用你说么?”张胖子笑着道。   几分钟之后,张胖子在楼下拦住了苏玄水。   “怎么?”苏玄水看着这个胖子,有些皱眉道:“里面不是供人参观的么?为什么我不能进去么?”   “参观是不假啊。”张胖子摇头晃脑道:“不过范大师交待过,让我好好招呼你。”   苏玄水眉头一动。沉声道:“你认识我?”   张胖子笑笑道:“不认识,不过范先生今天出去的时候说了,苏先生会在这个时辰到。”   苏玄水狐疑地看着张胖子道:“他还留下什么话没有?”   “有。”张胖子点头道:“他说苏先生是术界有头有脸的人,既然想参观河图,那么我们就应该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当然这一切不是没有代价的。”   苏玄水微微一笑道:“可以。我早就准备好了一万现金。”   “这恐怕不行,范先生交代过。如果你来必须要十万一次。”张胖子摇头道。   “理由呢?”苏玄水皱眉道。   “范先生说了,你不差钱。而且你比一般人更懂得这河图的价值。”张胖子摇头道:“所以你来参观,就必须比一般人多花一点钱。”   苏玄水冷笑道:“好,我答应。想不到范剑南算准了我要来。那么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天师道张庞之。”胖子一挺胸道:“苏先生这边请,我知道,你随身不可能带着这么多钱。不过我这里可以刷卡消费。”   苏玄水都被这个死胖子弄得有点头疼了,只得刷卡付钱。然后张胖子志得意满地把他带到了那块巨大陨铁之前。   苏玄水看着这个一人多高的铁家伙,他的心里一阵激动。这东西似乎和他得到的河图极为相似,而且隐然藏着一丝淡淡的术力波动。由于这河图封存在玻璃罩之中,苏玄水也只能通过一些表面的观察来猜测。   看起来一切似乎都没有问题。难道自己真的上了范剑南的当,抱着一个假货,还自以为是。范剑南却早就弄到真货了。   张胖子确实很会察言观色,立刻压低声音道:“怎么样?苏先生?这东西不凡吧?我第一次看到这河图,我就知道这东西绝非凡品。”   “你第一次看到这东西是在什么地方?”苏玄水眼睛一亮。   张胖子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捻动了一下手指。苏玄水心领神会,立刻就是一卷钞票递过去了。   张胖子收了钱这才压低声音道:“那是在河南桃花峪的黄河里找到的。当时我就在现场,那景象太奇妙了。”   “哦?这么说你是在河南发现这东西的?”苏玄水立刻低声道。   “是的,当时范先生就知道,这是个宝贝,只怕很多人会对此动脑筋。所以,当时就委托我把这东西藏起来,免得引人注目。”张胖子笑了笑道。   “哦?这么说你和这东西的关系还真是不浅。”苏玄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张胖子苦笑着叹息道:“那是自然。可惜啊,也只有这点缘分了。我研究了很久,却没从中看出所以然来。这类东西似乎天生就不该被我们这样的人所理解。就连范先生也对此一筹莫展。”   苏玄水点点头,用手轻轻摸着那只玻璃罩,低声道:“我能不能打开看看。”   “最好不要,这东西在水下的淤泥里放了太久。一旦和空气接触,容易快速氧化,上面的这些刻痕可能会保不住。而这些刻痕据说蕴含着大秘密,苏先生你和其他的术者不惜一掷万金,不也是为了看这些东西么?”张胖子笑着道:“可惜啊,我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一句话,还是缘分太浅了。”   苏玄水默默点点头,“这件东西如此珍贵,范剑南居然放心让你守着?”   “这有什么?范先生在这天机馆布下了很多阵术。就算是想把这东西运走,只怕也不容易。”张胖子轻描淡写地道。   “这倒是。”苏玄水微微一笑道。   “好了,苏先生看完了,就请回吧。”张胖子点点头道。   “急什么?我们还可以好好聊聊。”苏玄水看着张胖子道:“我出身山术流派,和天师道有些渊源。我想我们之间有很多好聊的。”   张胖子讶然道:“想不到苏先生还是山术高人。”   “高人倒是谈不上,不过我认识一个人,或许可以解开这河图的秘密。”苏玄水轻声道:“不知道张老弟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忙?”张胖子有点谨慎地道。   “帮我把这个河图弄出去。”苏玄水缓缓地道:“你要什么好处,尽管开口。”   “你是想偷走这陨铁河图?这不行。范先生在这里布下的阵术,我虽然略知一二,但是要想把这东西运出去而不被发现根本不可能。”张胖子摇头道。   “听我说,我知道你们道家对于阵法符箓相当有研究。否则范剑南也不会留你在这里守着。”苏玄水看着张胖子低声道:“其实你完全可以帮我这个忙。”说完他又是一叠钞票塞在了张胖子手里。   张胖子眉开眼笑,“这……这怎么好意思?”   “事成之后,我有重谢。”苏玄水低声道:“既然范剑南不在,你帮了我,又有谁知道?”   张胖子来回踱步,最后下了决心道:“好吧,我试着想想办法。不过,范剑南离开天机馆最多有几天时间。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弄走河图的话,最好是弄个赝品过来,把这个真河图换走。   这样的话,一般人看不出来。所有人也都以为河图还在天机馆。当然这也是权宜之计。在范剑南回来之前,你最好要把真的还回来。这样,谁都不知道真的河图曾经被借走过。”   “有点道理。只要别人以为河图还在,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你。”苏玄水想了想道:“我看值得一试。”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去哪儿弄到一个可以以假乱真的赝品呢?”张胖子来回踱步道。   苏玄水皱眉道:“必须要弄一个赝品么?”   “当然,我跟你说过了,这里被布下了阵法,这个河图就被放置在阵眼之中。如果我们能用一个假的赝品换回真的。那么这里的阵术就不会被触发。反之的话,只要这个河图以离开位置,整个天机馆就会被阵法彻底封锁。”张胖子皱眉道。   苏玄水微微一动眉道:“我倒是有个想法,我去弄个可以乱真的假河图,来个偷梁换柱,把真的换回来不就行了么?其实我现在倒真是有个假货在手里,正好能派上用场。” 第1418章 真假莫辨   苏玄水这么说,张胖子倒犹豫起来了,他有些猥琐地道:“要不然你把那个懂行的人请到这里来?也就不用偷梁换柱这么麻烦了。我被人发现的风险也小。”   苏玄水其实一直是在试探,不过他从张胖子脸上倒是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他不由得心里有些迟疑,暗暗地道:“莫非这河图是真的,我现在手里的反而是假的?否则的话范剑南为什么大费周章,还刻意布下阵术守护?”   可是如果说这是真的,那么范剑南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他真的是想引张坚出来?   苏玄水感觉这里面的前因后果实在是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儿他也拿不定主意了。想了想之后,他看着张胖子道:“你说范剑南要出去几天,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这个就不清楚了,他也没详细说。”张胖子想了想道:“不过据说也是和这河图有关,他要去找一个人。至于到底是什么人,我就不清楚了。”   “和河图有关的人?”苏玄水微微皱眉道:“这个人是不是姓乌?”   “这我是真不知道。”张胖子摇头道:“我就帮他照看一下店。说实话,我在不在都一样,这河图就摆在天机馆也没人能弄走。”   “这只怕未必吧?”苏玄水冷笑道:“范剑南的阵法厉害,这个我是清楚的,不过也没有夸张到那种程度。难道他布下一个阵法,就没人能破?他以为自己是诸葛武侯再世,摆下了八阵图就能挡一支大军么?”   “苏老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张胖子贼兮兮地道:“这天机馆,实在是太邪性了。要说范剑南布下的阵法,我也能勉强破掉。但这里可不光是阵法。”   “不管是阵法,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厉害的手段?”苏玄水微微皱眉道。   “是的,还有比阵法厉害十倍百倍的东西。这话,也就我跟你说说,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张胖子神秘兮兮地道:“这里还有蛊虫镇宅。”   “蛊?”苏玄水微微一皱眉,脱口道:“这不可能。范剑南根本不懂巫术,怎么会有蛊术?”   “这你倒是说对了,范剑南确实不懂蛊术。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蛊主,他的这只蛊,可是变异的金蚕蛊王。有这样的绝世凶物镇宅,你看这附近两条街,就是连苍蝇蚊子都不见一只。你说什么贼敢来触这霉头?这可是蛊王啊。”   关于范剑南那只金蚕蛊王的事情,苏玄水也确实知道一点,这时听张胖子这样一说,顿时就想起来了。他考虑再三道:“这么说来,要想把这河图弄出去,岂不是无计可施了。”   “这倒也不是,就是麻烦点。这蛊虫并不是人,本质上还是虫类,单凭本能行事,即便是蛊王也是如此。所以如果想把东西运出去,就必须要想办法弄个赝品过来,一是镇住天机馆的阵眼,二来是迷惑那只金蚕蛊王,让它以为东西还在。”张胖子小心地道。   苏玄水点点头道:“那么我如果弄来了赝品,你是不是能想办法帮我把真的换出来?”   “这个……风险太大啊。苏先生,你是个明白人,河图这东西关系有多大,你是心知肚明的。要是让范剑南知道我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的话。他可不会放过我。我可不比你们,只是一个术界的小角色罢了。”张胖子无奈地道:“真要出点事,我可斗不过他们五术人。所以我看这事还是算了。”   “说个数目,你想要多少?”苏玄水平静地看着张胖子道。   “这个不是钱的事情。”张胖子摇头道。   苏玄水轻轻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数字,张胖子呆了一呆,强笑道:“苏先生,你这价确实是不低,可是我真的是不敢这么做。你说要是范剑南回来发现河图被掉包了,那他还不得吃了我啊?”   “我的那件赝品很不错,他未必会发现掉包了。”苏玄水淡淡地道。   “说是这样说啊,你也知道他这次出门,就是找懂得河图的高人去了。要是真来个懂行的一看是假货,那我这可里就没法交待了。”张胖子有些为难地道:“这事,我真的挺为难。”   “那么也许这个数,会让你不那么为难。”张坚笑了笑,又在张胖子手里写了一个数字。张胖子的手抖了,不但手抖,连脸上的肥肉都抖了。“这……苏先生,你这不是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苏玄水微微一笑道:“这么一大笔钱,可是换了谁都会动心的。要怎么做,决定权在你。好好考虑一下,这是我的电话。”苏玄水把一张名片递给张胖子,微微一笑道:“想好了打电话给我。恕我直言,这年头想赚钱可得趁早。”   “那是,那是。”张胖子捧着名片的手都在抖,额头都出汗了。   苏玄水走后,张胖子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天机馆的楼上。   “苏玄水走了?”范剑南看着他道。   “走了,果然不出你所料,他在一个劲的试探我。幸好我没有露出马脚。”张胖子擦了一把汗道:“这人是个高手,而且他果然提出弄走这个河图。不过我按照你的说法,没有马上答应他。而是让他看出我在犹豫。”   “做得好。”范剑南一笑道:“以苏玄水的谨慎,你要是一口答应,他反而觉得有鬼。你越是推脱,他越是觉得这事有希望。”   “可是,你为什么让我去干这事?”张胖子皱眉道。   “因为你看起来比较财迷。”冯瑗笑着道。   张胖子立刻反驳道:“哪有?我这人看起来很正派的好不好?”   范剑南笑了笑道:“冯瑗故意逗你的。因为除了你之外就只有左相了。左相是五术人之一,即便是苏玄水也不会认为他会背叛我。但是和他不熟,他对你的了解也有限,所以我才让你办这事。”   张胖子皱眉道:“其实要我说,何必这么麻烦?我们真要坑他的话,索性就开个高价。把这东西卖给他不就完了?何必还要用偷梁换柱这么麻烦的手法?”   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所有的这一切,其目的都是为了苏玄水手里的那个所谓赝品。其实那才是真正的河图。”   “什么?他手里有真的河图?”张胖子愕然道:“那他为什么还处心积虑要你这个假的?”   “因为我们已经让他怀疑自己的是假货,而我们这个才是真的。”范剑南一笑道:“在这种情况下,他很有可能用他那个真品河图来偷梁换柱。”   “原来是这样?着他要是知道了真相不得气死啊?花大价钱,用真的换回一个假的去。和冤大头当的简直比窦娥还冤枉。”张胖子连连摇头。   “记住,别打电话给他,他应该会忍不住打给你。到那时候,我们再一点点引他上钩。”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冯瑗想了想道:“剑南,你这计划是不错。可是苏玄水也不是好对付的,这个人奸诈得很,你说他会上当么?”   “不会,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再确定一下,他手中的河图到底是真是假。否则他肯定不会这么做。”范剑南笑了笑道:“很可惜真正可能弄得懂河图的人,只有张坚和乌南明。苏玄水肯定不会找乌南明,因为他的河图就是从乌南明那里夺到的,所以他只会找张坚。而张坚并不一定了解河图。”   “为什么?”冯瑗奇怪地道。   “因为张坚之前所有的了解都是对于古代巫文,而这河图上的图案却不是真正的巫文,是另一种古怪的图形。对此,张坚只怕也是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楚。而我们这个假货,我倒是用了几个真实存在的巫文,和大部分看起来像是巫文的符号。但其实到底是什么,连我都不知道。”范剑南笑着道。   “这么说,即便是张坚看了,也只会认同那个假的?”冯瑗想了想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河图很洛书似乎是两个不同的系统,洛书是文字,而河图却是图形。但张坚从没见过河图,所以,他会想当然的认为:河图和洛书一样,使用的是古代巫文。”范剑南解释道:“我们的假货虽然是根本不存在的字符,但是却和洛书类似。”   “我明白了,这就像汉字和英文。一个认识汉字的人,即便看到了某个生僻字,但是也知道这个字应该是汉字而不是英文,因为两者的结构完全不同。所以张坚只会认同你这个假的河图,因他觉得这才是巫文应该具有的字符结构。”冯瑗恍然大悟道。   “没错。所以苏玄水即便是去找张坚来判断,他也只能得出自己那个是假货的结论。”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们就等着苏玄水自动找上门来吧。我看应该要不了多久。”   “不过你们的那个假货,真的会有用么?”冯瑗皱眉道。   “放心,那块假的陨铁里面我参杂了张胖子的棺材钉,所以金属物性奇特,一看就觉得不像普通物件。而且因为用大量童子尿浸渍,那种纯阳气息已经渗透其中,很难发现作假的痕迹。”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别说是苏玄水看不出,张坚也别想看得出来。”   范剑南的判断一点都没有错,苏玄水虽说已经动心了,但是他依然不放心。他要最后肯定一下,自己手中的那块陨铁河图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回去之后,他立刻找到了巫崖,对他说,“张坚带过来,我看看他对这河图有什么看法?”   “现在?”巫崖皱眉道:“我看他未必肯合作吧?”   “由不得他!”苏玄水厉声道:“这次他合作得合作,不合作也得给我老老实实的合作!再说他心心念念想得到河图,让他过来看看河图的真伪,我想他应该会来的。你去把他带来吧。”   巫崖看了看苏玄水皱眉道:“好吧,我去把他带过来。”   几分钟之后,张坚有些虚弱地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看着苏玄水,“你的河图呢?我倒想看看,传说之中的河图到底是什么样。”   苏玄水走到墙角拉下了遮住河图的布,对张坚道:“你最好看仔细了。”   “这是什么?河图?”张坚看着那块陨铁上的刻画的图形忍不住皱眉道:“你开什么玩笑?”   苏玄水皱眉道:“什么意思?”   “这东西上面的纹饰看起来虽然古老,但根本不可能是巫文。”张坚皱眉道:“反而像是一些杂乱而没有意义的图形。你确定这就是你得到的河图?”   苏玄水沉着脸点点头道:“不错。这就是我们弄到河图。”   张坚呆了一呆,摇头道:“不,我还是不信。这些图形已经完全脱离了古代巫文的框架。完全是不知所云。”   苏玄水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也被张坚的这几句话给打得一点不剩了。他有些无奈地走到了张坚的身边,给他看了几张照片,低声道:“你看这个呢?”   张坚眯起眼,看了半天之后点头道:“好吧,这东西的外形跟你这个差不多,但无疑比你现在这个要更有可能是真正的河图,因虽然我不认识其中的大部分文字,但至少这些应该是巫文。难道这才是真正的河图,这东西到底是在哪里弄到的?”   “范剑南的天机馆。”苏玄水皱眉道:“你是不是能够肯定,这照片上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巫文?”   “是的,我基本能够肯定。”张坚点头道:“你应该也见过巫文,和这些乱七八糟的图形完全不是一回事。虽然巫文是一种比较原始的文字,但是至少有着一定的书写习惯和基本结构。这些在你的河图上完全找不到,这说明,我们面前这个很可能是个假货。而这些照片上的那个才是真的。”   巫崖看着一人多高的陨铁,忍不住皱眉道:“难道这都是假的?”   “至少在我看来,照片上的河图,比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更值得相信。”张坚冷冷地道:“我怀疑这根本就是有人故意造假,然后被你得到。可笑的是你还不知道,一直以为自己得到的才是真的。” 第1419章 以假乱真   听了张坚的话,苏玄水脸色铁青,死死地攥着拳。“张坚,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阶下囚。你说话最好给我方尊重一点。”   “尊重?我如果不尊重你的话,你又能怎么样?凭你自己根本别想解开河图的秘密。河图洛书是上古遗存下来的密码。要解开这样的东西,你觉得缺少了我,你有成功的可能么?你或许觉得还可以倚靠易术理事会。但是你比谁都清楚,他们对你的看法。他们都是聪明人,所以没有人会信任一个心怀叵测的人。”张坚淡淡地道:“所以你才会需要我,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   苏玄水沉默了半天,缓缓地道:“好吧,就算是你说对了。我是需要你,但是你最好别太嚣张了。我见过很多厉害的狠角色,但是他们最终还是倒在我的脚下。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可以比他们更狠!”   说完他走上前去,猛然一拳打在了张坚的肋部。传来了明显的骨骼碎裂声,但是张坚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我早就说过,痛苦对于我来说简直就像家常便饭。这么多年来,我对一般的痛觉都差不多麻木了。你还是省点力气,想想怎么弄到真的河图吧。”   “把他带下去,关起来!”苏玄水厉声喝道。巫崖沉默地把张坚带了下去,好一会儿才回来。他看着张坚低声道:“今天,你有点失态了。”   “那有怎么样?我绝不容许有人嘲弄我。”苏玄水缓缓地道:“而且我必须让他看到一个有些急躁的苏玄水。这样他才会放松对我的警惕,一个人所有的坏习惯之中,急躁是最大的弱点。我越是表现的急躁易怒,他就越认为我有弱点。   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会觉得即便帮我解开了河图,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在他看来,我不过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虽然暴躁,但是容易打交道,更容易被控制。就像你一样。”苏玄水看了巫崖一眼,缓缓地道:“希望我这样说,你并不介意。”   巫崖冷笑道:“我除了一件事,早就什么都不介意了。只要能弄到长生之秘帮我救人,我并不在意你怎么贬低我。”   苏玄水苦笑道:“那个女人对你真的这么重要么?”   巫崖沉默了一会儿道:“当你的大半辈子只为了一个目标而活的时候。那么你即便认为这是错的,也并不会甘心就此改变。因为你知道要纠正这个错误,就等于否定了你大半生。我不想否定我自己的人生意义。即便在你的眼中,那个女人不重要,但是记住她却是我全部的人生意义。”   苏玄水点点头道:“好吧,我尊重你的人生。不过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了。”   “你说。”巫崖看着他道。   “你觉得张坚说的是不是真的?”苏玄水看着巫崖的表情道。   “你是指哪个方面?”巫崖皱眉道。   苏玄水指着那块陨铁河图和手中的照片道:“他怀疑照片上那个才是真的,而这个却是假货。”   “说实话,我也有此怀疑。”巫崖缓缓地道:“我也研究过那些巫文,但是这块陨铁上的这些图案,明显并不是那种古代文字。而更像是某种乱七八糟的花纹和装饰图案。如果我是张坚的话,我也会有这方面的怀疑。”   苏玄水皱着眉,来回踱步道:“这么说,你也怀疑范剑南那里的河图才是真的?”   “这个不好说,因为我并没有实际看到。但是看起来你现在的这块陨铁河图,很有点不靠谱。”巫崖用手轻轻触摸着那块陨铁,皱眉道:“我没有感到丝毫的异常。按照道理,至少应该有点术力波动吧?”   苏玄水点点头道:“我也是因为这个才起疑心。这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即便在河底埋了几千年。就算没有了术力波动,多少也该有异乎寻常的感觉才是。就像是洛书龟甲。”   “那么,你说洛书龟甲是什么感觉?”巫崖皱眉道。   苏玄水想了想道:“有股阴寒的感觉,但不是那种很冷的感觉,而是一种令人舒服的凉意。我得到那几片龟甲的时候是在夏天,甚至在龟甲暴露在空气中时,它的表面会凝结一层很淡的水汽。”   “这就对了,龟类性阴属水。传说之中的四方神兽之一玄武就是北方之水的象征,而玄武的真形就是从龟蛇演化而来的。所以洛书龟甲带有阴气是正常的。而根据传说,龙马则是龙的近支,其性阳刚。所以真正的河图应该是带有些纯阳气息的。”巫崖若有所思的地道:“河图洛书并称于世,不但是象征了八卦和九宫的源头。也象征了太极之中的阳和阴。”   “所以后世才把它们成为阴阳术数之源头。”苏玄水点头道:“我也听过这样的论述。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了。范剑南的那个才是真的,而我们面前的这个是个粗劣的假货。该死的,我还是让范剑南给骗了。”   “也许他当时并不是为了骗你,而是为了骗那些船员,或者是其他人。结果那些船员将错就错,把这个假货当成宝贝偷出去卖。结果又碰上了你这样一个买家。于是他们为了假货丢了性命,你却为了这个假货得罪了一大批人。至少那个乌南明和张坚肯定是把你当成眼中钉了。”巫崖摇头道:“这笔买卖算来算去,你还是亏了。倒是范剑南,不声不响占了最大的好处,而且还谁都不得罪。”   “哼,我岂能让他这么逞心如意?”苏玄水冷笑道:“他既然跟我玩李代桃僵,那么我就给他来个偷梁换柱,让他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你的意思是想对范剑南手里的那份真河图动手?”巫崖眼神一动道。   “我查过了,这段时间范剑南外出了。天机馆有个人在帮他看着河图,如果我们能够疏通这个人,或许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真的河图换出来。”苏玄水缓缓地道。   “换出来?你的意思是用这个假货换出他的真货?”巫崖眼睛一亮,不过他随即又摇头道:“恐怕不成。天机馆的那个人既然能帮他看着河图,必然是他信任的人。我们只怕收买不了。”   “这世上没有收买不了的人,只是看你肯出多少价格。只要价格合适,甚至有人连亲爹娘都卖。”苏玄水淡淡地道:“那个人倒也不是范剑南特别信任,而是他早就设下的奇门遁甲阵术,只要真河图一离开阵眼,整个天机馆的大阵就会触发。到时候绝对没人或者物能够离开天机馆一步。”   “既然这样我们不是白费劲么?”巫崖摇头道。   “也不尽然。那个帮范剑南看店的胖子,恰好是师承龙虎山天师道的。我见过他,实力不弱,似乎颇得了几分真传。他应该有办法帮我们破阵,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地用假货换回真的。当然,他也许要价不低。”苏玄水微微一笑道:“不过,再怎么高的价格,也比不上真正的河图吧?”   “真有这样的事?”巫崖皱眉道:“不过,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谨慎些为好。”   “我明白,但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范剑南过几天回到天机馆了,那么就会变得很难办了。所以我们的机会只有这几天。”苏玄水叹息道:“错过了,就没有可能了。范剑南坐镇天机馆,有他掌控天机馆的大阵,就算是张坚也很难硬闯。”   巫崖点头道:“确实,我上次就是被他困住的,还只是一个布置在外面的小型阵法。真要是天机馆的那种大型阵法,我估计没有几个人能够挡住。”   苏玄水点点头道:“所以我一直在想。也许范剑南离开的这段时间将是我们的天赐良机。”   “听你说的,连我都快动心了。”巫崖有些无奈道:“可是具体要怎么做?”   “我已经给了那个胖子名片,并且许下了一个不错的价格。也许他很快就会打电话给我的。”苏玄水缓缓地道。   在这之后的一天时间里,苏玄水一直在等张胖子的电话。但是这个张胖子似乎铁了心地不想做这生意了。这让苏玄水极为郁闷,结果他还是主动去找张胖子了。“张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你对我的建议考虑得如何了?”苏玄水走到了天机馆门口,看着张胖子微微一笑道。   张胖子抬头看见苏玄水,似乎吓了一跳,连忙四周看看有没有人,然后把苏玄水拉到一边,“低声道,苏先生,你怎么又来了?”   “我只是想问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可是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应该不会让我感觉失望吧?”苏玄水看着张胖子道。   “苏先生,你的提议倒是很诱人。可是我这心里实在是没底。”张胖子鬼鬼祟祟地道:“范剑南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怕惹不起他。万一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我可没办法交待。”   苏玄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实这件事要不了多久,他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回来。到时候你大可以带着钱一走了之,他能上哪里找你去?”   “话是这样说,不过他是个卦术师,我怕他最终还是会找到我。再说你也知道,我可惹不起五术人。”张胖子有些犹豫地道:“所以我仔细想了一想,觉得这件事还是算了为好。你就当从来没有这回事。上次我收你的钱,最多我再还给你。”   “你觉得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苏玄水微微一笑道:“这么跟你说吧,天机馆这个河图,我想要。你如果觉得上次的价格还嫌少,我们可以再商量。”   “别,你就别难为我了。要说大方,我是真没见过你这么大方的了。上次的价格对我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可我真的是有心无胆。”张胖子一脸苦笑道。“要不这样,这几天时间,你带着你的人来这里。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只要你不弄走,什么都好商量。”   “可惜我非弄走不可。”苏玄水平静地道:“我想你可能还不清楚我是什么人。我要弄到手的东西,不管怎么样,也要弄到手。”   “这……”张胖子犹豫了一下,最后猛然跺脚道:“行,我就豁出去了。不过,我先说清楚了,这钱一分不能少。而且这奇门遁甲阵要破解需要在特定的时间完成。你也知道,这阵法的玄机全在时间方位,错一分都不成。”   苏玄水点点头道:“好,你说怎么办?”   “现在那件河图就在天机馆的阵眼之中,外围阵法层层佑护。而一旦移出阵眼,护馆大阵就将开启。一旦大阵开启,将完全封住所有八门,任何人都别想再出天机馆。所以风险极大。所以必须在阵法运行在某个时间节点上动手。   而且天机馆的那只变异蛊王更是令人恐惧的存在。所以我必须在蛊王的感知力最为虚弱的子时,同时又满足阵术的运行的规律。说实在的,这样的机会确实不多。”张胖子低声道:“如果你真的要做,最好就是今天晚上,子时动手。”   “今天晚上动手?”苏玄水微微皱眉道:“你确定?”   “是的,因今天晚上的子时,是最适合动手的时机。错过了这个时辰,就要等到四天之后的酉时。而且那个时间点,蛊王的威胁也是一个大问题。所以最恰当的时间还是今天晚上。”张胖子心神不宁地道:“真的要搞的话,我得做点准备。”   “什么样的准备?”苏玄水立刻道:“我不是怀疑你的话,我只是想看看我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   “算了,无非是一些阵旗令箭和符箓之类。还有些道家法事用的东西,我自己会想法备齐。”张胖子来回踱步道:“关键是你们能来得及准备么?”   “我没有问题,钱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我弄到了河图,立刻转账。”苏玄水缓缓地道:“今天晚上我会把赝品准备好。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我敢么?这是冒大风险的事情,稍有不慎,我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的。”张胖子无奈道。 第1420章 蛊王的恐吓   苏玄水满意地道:“好,今天晚上,我们不见不散。”   张胖子点点头,等苏玄水一走,他立刻返身回了天机馆。跑到天机馆的楼上叫苦不迭,“范哥,我可都照着你说的办了。不过我看苏玄水这人有点不太好惹啊。万一要是出了事,你可得帮我兜着。”   “能出什么事?是他自己上赶着来找你的,你也一直在推脱,可他非要想着弄走这块假陨石,谁能拦得住。真要是上当了,也只能怪他自己。跟你有什么关系?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干的。”范剑南拍着张胖子的肩膀道:“他的那笔钱归你,我一份不要。”   “我是在担心钱的事么?我是担心事成之后,他会对我下杀手。你知道,他这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杀人灭口的事情,他也干得出来。”张胖子苦着脸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样,你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他动不了你。”范剑南俯身在张胖子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   张胖子脸色有些发白道:“你确定这样能行?别到时候出问题,他没要了我的命,却被你给断送了。”   “我有数的,真要是有危险,我还能让你干这个事?”范剑南小声道:“你就放心大胆的做,只要按照着我的吩咐。我保证他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这话可是你说的,你要负责到底。”张胖子连声道。   “放心吧。”范剑南一笑道:“我负责到底,绝不会让你有一点危险。”   “行,我也豁出去了,就相信你一回。”张胖子点点头。   入夜时分,一辆货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天机馆之后的小巷子里。张胖子接到电话之后,鬼鬼祟祟地从天机馆出来,看看四下无人,他轻轻拉开车门上了车。   上车之后他才发现车上原来除了苏玄水还有另一个人,张胖子紧张地道:“这是怎么回事?苏先生,说好了你一个人来的,怎么你还带着个人?我都跟你说了,这事关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放心,这位巫崖先生是自己人。”苏玄水微微一笑道:“再说这么大的东西,没个人帮手的话,我们拿得动么?”   张胖子想了想,勉强点点头,“好吧。不过记住,你们进去之后千万别乱动。触动了阵法,可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钱准备好了没有?”   “一百八十万,分文不少。事情成功,我立刻转账。”苏玄水平静地道。   张胖子双眼放光,“好,既然苏老板这么爽快,我也豁出去了。不过记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是自然。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苏玄水低声道。   “放心,我都布置好了。”张胖子小心地道:“来吧,趁着没人,我们先把要替换的赝品搬进去。记住,进去之后一切都跟着我,千万别乱动。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苏玄水点点头,和巫崖两人一起下车,从后面的货柜里推出了一个沉重的物品,有一人多高,包裹得严严实实,显然就是他手里的那件陨铁河图。   陨铁这东西非常沉重,即使是用了推车,三个人也是很费力才把这件河图给推进了天机馆。   天机馆内灯火辉煌,张胖子在他们进去之后立刻掩上了门。他横向走了几步,在一个位置插下了几支黄色的阵旗,然后低声道:“来,我们先把这货放在这个位置。待会儿我会利用阵法,建立一个通向阵眼的术法通道。以保证天机馆的护馆大阵和这尊假货直接联系起来。然后逐渐用这个假河图换取真的。”   “具体怎么做?”苏玄水皱眉道。   张胖子低声道:“你就听我的就行,我让你把假河图推过来。你们就立刻推过来。我会设法把真假调换。接下来的就是你们把真品运走了。我准备得很充分,如果进行的得快的话,最多只要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真假对换。”   “就这么简单?”巫崖忍不住皱眉道。“范剑南的奇门遁甲阵非常高明,我都被他困住过。你不会真的认为能够这么简单就击败他吧?”   “击败他和破解他留下的阵法是两回事。”张胖子低声道:“我们又没想对付范剑南,人是活的,但是他留下的阵法却是死的。只要我们按照术法的规律,小心行事。破解掉他留下的阵法并非不可能。来吧,先帮我一把,我们将这个假的移到那边我标注的位置上。”   苏玄水点点头,对巫崖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起合力把陨铁河图推到了张胖子所指定的位置。说来也奇怪,陨铁河图一进入位置之后,大厅的四周居然隐隐有术力波动传来。   苏玄水和巫崖都是吃了一惊。巫崖更是不安,他低声道:“我们是在无意间触发了什么阵术?”   “不是,别紧张,那只是我通过阵法建立起来的某种术力连接。现在你们应感觉到这个大厅里充满了术力的波动。但这是正常的,唯有这样把阵法和这个假货联系起来,我们才有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梁换柱。”张胖子小声道。   他的话听起来也确实有道理,而苏玄水和巫崖也确实感知到了,某种强大的力量在正在逐渐影响这那件陨铁河图。张胖子低声道:“把上面的伪装全揭掉把。我要在上面贴几道符。”   “符,什么样的符?”苏玄水皱眉道。   “保持这个联系状态的符箓,贴上一圈我自制方符箓,就等于是把这种联系状态固定住了,然后我们就可以对真河图动手了。”张胖子居然还拿出了一个三脚的起重架。   竖起来之后,他们一起用粗大的绳子,将原本竖在天机馆中心供人参观的那件河图给吊了起来,放在小推车上。看着到手的“河图”,苏玄水的心中一阵狂喜,连忙准备推走。   张胖子却缓缓地道:“现在你们走不出去,因为这个河图只要一离开大厅,立刻就会触发导致多个阵术一起爆发,并且引起连锁反应。封闭整个天机馆。”   “为什么会这样?”苏玄水皱眉道。   “我说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在这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让河图离开我的视线的。”张胖子沉声道:“一旦河图被你们运走了,我可能就拿不到这笔钱了,所以我不得不小心一点。”   苏玄水脸上冰冷的表情逐渐烟消云散,他笑着到,“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做事未免有点过于小心了。不过小心一点是好习惯,我也喜欢把交易放在第一位。”他拿出了手机,连续输入了几组数字,确定了之后。他转过手机对张胖子扬了扬,微微一笑道:“转账成功了,只要几分钟。你就能查看到你银行账户上一连串的数字了。”   张胖子像是松了一口气,点头道:“行了,你们把东西运走吧。不过尽量慢一点。先挪动到我标记的那个位置。好了停下,就是那里。”   苏玄水和巫崖点点头道:“然后呢?”   “我要用符箓把这个真品的气息全部闭锁起来,一免引起那只蛊王的反应。”张胖子低声道。“现在才是整个过程之中最危险的阶段。”他在那件河图的几个方位都贴上了符箓。然后,他才擦了擦额头的汗道:“行了,我们差不多办妥了。”   “现在我们要怎么做?”苏玄水皱眉道。   “把假货推到针眼之中,让它完全取代真品的位置。然后,就可以安全弄走真品了。”张胖子满头是汗地道:“我们最好要快点,我感觉刚才的术力波动,使那只变异蛊王可能有所察觉了。”   “等等,那是什么?”巫崖失声道。   墙角和天花板之间似乎有一条隐隐绰绰的暗金色的线,在快速流动。“该死,是那只蛊王。都别动,你们都千万别动。”张胖子脸色大变道:“不动就没事,这东西生性嗜血暴烈,但在蛊主没有下达指令的情况下,并不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只要我们不去故意激怒它。”   苏玄水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他并不想去惹这个麻烦。但是麻烦却已经找上他们了。巫崖更是紧张到了极点,他们都知道变异蛊王是什么样的存在。就连第一理事和张坚这样的一流强者,也对这东西颇为忌惮。   看着墙上那道四处游动的金线,巫崖低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变异蛊虫正在加速运动。”   “它应该是感受到了什么。”苏玄水小声道:“我们要尽量保持安静。”   “来吧,帮个忙。”张胖子低声道:“我们把这尊东西推移到指定位置,一切就都结束了。蛊王一定会以为这个假货才是真的。动物就是动物,它不会像人一样思考,所以他们会放弃进一步深究。而我们就赢定了。”   苏玄水点点头,不过他却没有任何事是按照张胖子说的来做。他先是看着那道飘渺的金线,眼色之中逐渐闪过了一丝狠辣。他头看了一眼巫崖,发现巫崖也在看着他,并且用很隐蔽的手势对巫崖进行交流。   “真河图已经到手了。而我们的这辆推车,距离门口已经不足八米了。如果我们动作够快的话。完全可以不顾一切冲出去,让那个死胖子去独自面对蛊王。”巫崖小声地道。   苏玄水低声道:“我也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一层,不过我们现在这样逃出去太危险了,有那个胖子为我们暂时吸引着蛊王是一件好事。他,可以分散蛊王的注意。我们只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苏玄水紧紧盯着那道游弋的金色细线。   蛊王的速度非常快,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线条,而看不清这只蛊王的真实样貌。张胖子已经满头大汗了,他结结巴巴地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快点帮我一把。把那件河图移到我指定的位置。”   徐玄水微微一笑道:“可是我们突然改变主意了。”   “你说什么?别开玩笑了,你们难道不要命了么?”张胖子紧张地道:“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这倒未必,你现在已经转移了阵法的护卫的对象,也就是说整个阵法现在保护的已经不是我们手里的这件真品了,而是在保护我们送来的那件赝品。这种情况下我们如果脱身立刻也许是最好的选择。”苏玄水低声道。   “没错,你自己已经深陷阵术之中。只要你的那些符一旦失效,那只恐怖的蛊王就会对你动手。而我们却早已带着真河图远走高飞了,真是不好意思,这事对你似乎不太公平。但是你也得明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都是那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巫崖冷冷地道。   “别这样,别这样,我们再商量一下。喂,别走!”张胖子紧张地道。   苏玄水却已经挥手,和巫崖两人推着那块从天机馆里换出来的河图快步走出了门。来到了货车边上,他们两人合力把这刻有河图的陨铁推上了车。   装车完毕之后,苏玄水兴奋地和巫崖一起击掌。“本来我还想在事成之后灭了这个胖子,现在看了用不着了,等这只变异金蚕蛊王一旦启动。那么这个胖子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我们推着真品一走了之,他却留下来喂虫子了。”   “真可惜,这个财迷刚才还在问,你的钱什么时候能到账?我想经过了这一次,他可能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前提是他能活下来。”巫崖冷笑道。   “这里不安全,我们回去再说。”苏玄水摇头道。他和巫崖两个人的小型货车很快就驶离了这个地区。   “嘿,你们快点。他们已经走了,快把我弄出来。”张胖子一脸郁闷地道。   “干得不错。”范剑南走出来微微一笑道:“要是苏玄水知道,他这一次是用真品换回一个假的去。你们猜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被你骗得这么惨,一定会恨死你,恨不得想咬你。”冯瑗苦笑着道。   “喂,你快把你那个金蚕蛊给收起来,我看着太可怕了。”张胖子压低声音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蛊王的事倒是真的,不过它在休眠中。而且刚才的金色细线,只不过是一个利用人类视觉制造的小把戏,利用蛊王进行恐吓而已。你大可不必紧张。” 第1421章 又生变故   “你不早说,差点把我给吓死。我还以为真是金蚕蛊王在到处蹿动。”张胖子一脸郁闷道。   “行啦,要是连你都瞒不住,怎么能瞒过苏玄水这样的人。”范剑南拍着他的肩膀道:“不过,你总算还是不错,至少让苏玄水都出了点血。”   张胖子一想到这点,顿时来了精神,“太棒了,一百八十多万啊。”   “想好这笔钱怎么用了么?”范剑南笑了笑道:“这可是苏玄水给你的佣金。不义之财,不花有罪啊。”   张胖子眼珠一转道:“我全部给你。”   “给我?”范剑南一愣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当然不是白给。我想着跟你混,这笔钱就算是我入股天机馆的好了。”张胖子看着他道:“成不成?”   “不成,他一个人就够懒的了,再加上你这么一个懒汉,天机馆不得关门啊?”冯瑗虎着脸。   张胖子叫屈道:“我哪里懒了,这几天我跑前跑后的忙。还有那个假的河图,都是我一手在操办。我容易么?再说,我好歹是天师道传人。在你们天机馆帮忙算个卦什么的,总不会给你们丢脸吧?”   范剑南沉默了一下,看着张胖子道:“胖子,你跟哥说句实话,你真的是天师道的传人?你要真是,那对不起,我们天机馆的庙太小,装不下你这个张天师。你要不是,那就把你的来历说说清楚,我们也不能收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这,我们打个商量,不说行不行?”张胖子腆着脸道。   “这个不行,没得商量。胖子咱们算是挺合得来的,而我这个人四处跑,这个天机馆也真是经常缺人。虽然现在有左相在帮着,但是他毕竟是命术一脉的宗师。南洋命师的大笔产业等着他去接管,所以也不可能在我这里太长。”范剑南缓缓地道:“你如果真心想留下,我欢迎。不过你得把你的来历讲清楚了。”范剑南认真地道。   “我上次说的大部分是真的,我真是江西鹰潭上清古镇的,我学的也是正宗的天师道法。这一点,我不说你们也看得出来。只不过,不是真正的张天师一脉。只是天师府附近的村民,多少也跟天师府有点沾亲带故,不是嫡系,只能算是旁支。   说起来我祖父是一名散居在民间的正一派道士,活了120多岁,继承的是祖辈传下来的道业,到现在已是第七代。10岁时,父亲开始教我读书识字,学口诀,读诵道教的各类经典和斋醮科仪。我18岁时,在天师府拿到了箓牒,从此就可以去召神请将,打醮做法事。”张胖子点头道。   “你还真是个道士?”冯瑗奇怪地道。   “我们正一派道士,和全真道不一样。全真道是不炼丹不用符箓,不娶妻,讲究修身养生。我们正一天师道,讲究的是入世修行,娶老婆什么都可以。”张胖子耸耸肩道:“嫂子,你要是有什么妹子之类的大可以介绍给我。我这个人不错的。”   “行了,你就别惦记着当我连襟了。”范剑南无奈地道:“你要是真想在我这儿干,也行。我这人随和,也没有什么规矩,只要别砸了我这牌子就行。冯瑗管账,她是老板娘,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问她。”   “听见没有,小胖子。”冯瑗捏着张胖子的脸道:“我是你老板娘。”   “听见了。”张胖子小声嘟囔道。   范剑南走到了那块陨铁河图面前,用手轻轻地摸着这块古老时代的遗物,半晌没有说话。   “剑南,费了这么多心思,到底有什么打算?”冯瑗皱眉道:“我可不相信,你只是为了让苏玄水吃瘪。老实说,你把这东西弄来到底有什么想法?”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请乌南明过来一趟。”   “找他?你不会是想把这东西还给他吧?”冯瑗皱眉道:“乌先生人虽然还不错,但是我对他始终有点不太放心。”   “我知道你的意思,长生者违背自然规律。不但是你,就连我也对他们敬而远之。虽说他对我们范家有恩,但是我也很难对这样一个人心生亲近。不过,乌南明和张坚两个人,是现今唯一存在的两个长生者。也是最有可能解开河图之秘的人。”范剑南缓缓道:“也许他会对这陨石上的图案有着什么独到的见解。”   冯瑗想了想道:“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件事要不要再商量一下,问问你父亲或者你舅舅的看法?”   “我舅舅就算了,他毕竟是易术理事会的人。在他那个位置,就必须为整个易术理事会的利益考虑。我们找他,只会令他为难。你想想,我舅舅知道了这件事。究竟是告诉第一理事好呢,还是瞒着他好?”范剑南无奈地道:“我父亲就更不用提了,他对这类事情本身就很抗拒。因为我的命数关系,他很反对我涉及此类事件。”   冯瑗点点头道:“我明白,但很多时候他也是为了你好。上次他不是还对你说,要慎用古代巫文里面记录的巫术么?而且他似乎也很反对你和乌南明来往。”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但是目前的情况,这陨铁河图可能真的需要乌南明这样一个人才能最终解开。我们既然把这古物打捞了上来,为什么不做得彻底一点呢?与其让这其中隐藏的秘密继续沉睡于历史之中,倒不如彻底弄清楚这一切的源头。”   冯瑗想了想,看这着他点点头道:“好吧,如果你这样决定的话。”   张胖子一脸迷糊道:“你们说的乌南明又是什么人?他能懂这上面的纹饰图案?还有你们说的长生者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会知道的。”范剑南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过你现在必须帮我一个忙。”   张胖子点头道:“你是老板,你说。”   “再做一个假的出来。”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们总不能把这个真的河图,每天放在大厅里吧?”   “那行,我立刻联系人做。最多几天工夫就能完成。”张胖子笑着道。   第二天,范剑南打电话给了乌南明。乌南明接到范剑南的电话,似乎有点意外,“剑南?你不是回香港了么?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么?”   “其实是有一件事。”范剑南缓缓地道:“我想请你到香港一趟。”   “现在?”乌南明更是奇怪道。   “是的,因为我已经设法弄到了河图。”范剑南平静地道:“我想你有兴趣亲自过来看看。”   “什么?”乌南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道:“你弄到了河图?”   范剑南沉声道:“是的。我设法弄到了,你什么时候能够过来?”   “我……等我,我立刻就来。”乌南明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乌南明确实激动,这是他努力了很多年,付出了无数心血才盼到的结果。他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在第二天就赶到了天机馆。   来到天机馆之后,乌南明微微一愣,不但是这天机馆的前卫风格,还有天机馆内部错综复杂的阵术,都让他吃了一惊。他知道范剑南是遁甲卦师,精于阵法。但是在没有见到天机馆的大阵之前,他也并没有认为范剑南的阵术已经精绝至此。   就连笑着把他引进去的那个小胖子,似乎也不是一般人,身上竟然是术力凝聚,明显是一身精纯的道门玄术。张胖子笑着对乌南明道:“听说您要来,范哥一要求我过来接你。其实您在机场打个电话,我就会专程过去接。没想到您自己来了,弄得我真是不好意思。”   “你是?”乌南明皱眉道。   “我?我是在这里工作的卦师,我姓张。”张胖子笑着道:“范老板这几天谎称外出,所以不太方便公开露面,这店里的事情都是我和左相在打理。”   张胖子把乌南明引到了楼上之后,范剑南亲自接待了乌南明。并且把这几天的大致情况和乌南明说了一遍。并且把乌南明带到了天机馆的一个房间里,在那里,范剑南一把扯下了遮住陨铁河图的防尘布。   乌南明几乎是有些颤抖地走上去,看着那块巨大的陨石发呆。“想不到,我竟然真的还有再见到这陨铁河图的一天。”乌南明喃喃地道:“不知道多少个梦里曾经见过,却在今天看到,果然是时也运也。”   范剑南看着他道:“乌先生,我仔细看过了这河图。但是却得不出任何可以用来说明这些图案的解释。我想,也许你会对此有所见解。”   乌南明回过神来,点点头道:“哦,是这样。不过我说了你们也别失望。我也对此毫无头绪。这些图案非常古怪。和传统的巫文完全不同,更像是有某种特殊用途。”   “特殊用途?”范剑南皱眉道。   “古老相传,河图可能是用作某种天文勘测的符号。在古代天文历法历来是巫者所掌握,而这从天而降下的陨铁更是有可能是当时人类最原始的巫术观测所发现的。而据说伏羲氏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真正的河图洛书。”乌南明皱眉道。   “不是吧,既然这样,你又是怎么知道其中一些细节的。比如说,河图并非是一张图,而是一块大型的陨铁,上面的纹路你也应该知道一些才是啊。”冯瑗无奈地道:“难道巫先生竟然对此也并不了解?”   “我研究河图已经很多年了,可以说国内再也找不到比我更了解这些专家了。但是我的大部分知识来源。都还是集中在各类的古籍和传说之中。对于河图的本身,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乌南明缓缓叹息道。   “这么说,你也不是很清楚?”范剑南皱眉道。   “倒也不是你说的那样一无所知,只是有很多东西,必须在研究之后才能的正确的结论。”乌南明缓缓地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一用。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楼下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张胖子跑上楼,对他们道:“不好了,范老板,有人找你。”   “找我,是什么人?就说我不在。”范剑南皱眉道。   “可他们是冲着河图来的。”张胖子低声道。   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我不是让你这几天关门了么?等你的赝品弄出来之后,再摆门口让他们来看。”   “我知道,可这些人似乎不好惹。”张胖子苦着脸道。   “怎么了?”范剑南皱眉道。   “他们是国家文物局。”张胖子无奈道:“你上次的新闻发布会和大量的杂志宣传,惊动到国家了。”   范剑南愕然道:“国家文物局?”   “他们认为你私自发掘珍贵文物,涉嫌违法。”张胖子苦笑道:“你吹牛吹出事情来了。”   范剑南无奈地对乌南明道:“您,稍坐。我出去一下。”   他和张胖子匆匆来到楼下,看到了那几个人。这些人倒是很客气地对范剑南道:“范先生,根据有关法律。你私自发掘文物的行为是要受到法律处罚的。不过鉴于你没有造成文物破坏,并且是出于保护的目的,我们决定不对你进行起诉。但是我们必须要求你交出那件河图文物。”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先生们,你们的话有些听不明白。你们凭什么认为我私自发掘文物?”   “这些杂志上,还有报纸上可都是你自己承认的。”一个年轻人皱眉道。   “这只是我说的话而已,说话之前也没有人告诉我,我必须对这些话负责。你们仅仅以此为证据就说我私自盗掘文物,是不是有些武断了。既然你们刚才说到了法律,那么众所周知,法律必须以事实很证据为基础。你们抓到我私自发掘文物的证据了么?又或者你们找到了这件所谓的文物了么?”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范先生,我们是很客气的来找你谈话。希望你能够配合。”年轻人皱眉道。   “我也是很客气地在回答你们。”范剑南平静地道:“除了这些,你们最好拿出证据来,证明我盗掘的是哪一种文物。” 第1422章 新的方向   “可是这些刊物上写得明明白白,对于文物的描述非常清晰,并且配有照片。你得到这件文物的过程也很详细。”那个年轻人皱眉质问道。   范剑南笑了,“这些东西你信么?河图洛书之存在于传说之中,谁也讲不清年代。按照文物法而言,无法进行断代的物品是否属于文物都是一个疑问。   况且,一件东西是否属于文物,是需要经过文物鉴定的。如果这件物品的时代不明,真伪莫辨,就无从确定其是否具有文物价值,也就不称其为文物。既然你们连那件东西的实物都没有见过,更别说是经过鉴定了。所以你们的指控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你……可是我们有证据。”文物局的年轻人看着范剑南道。   “就凭这些杂志?说句不好听的,这类杂志上经常有人宣称见到了UFO,甚至有人目击外星人的存在。你如果觉得这些可信,那我也没话说。我倒是听说古书上河图是一种叫龙马的生物身上的纹饰。难道你要我帮你找一头龙马来么?”范剑南好笑地道。   “范先生,我们今天来找你只是希望和你谈谈。我的这位同事年轻气盛,说话可能有些欠妥,我向你道歉。”其中一个中年人向范剑南解释道:“其实并不是我们要追究什么责任,而是想亲眼看看这件东西。”   范剑南一笑道:“好说,好说。不过你们来得不是太巧,这件东西返厂修理了。”   “返厂,修理?”中年人愣了一愣,奇怪地道:“您的意思是?”   “主要是加工方,并没有达到我的要求。”范剑南指着照片上道:“你看这是实物,另外我再给你看看我的设计稿。你看,在这里有一个很细微的差别。厂家在进行激光雕刻的过程之中存在了一定的失误。所以我认为这件河图是一件次品。根据我和他们的合约,我有权要求返厂重做,甚至全额退款。”   中年人傻了一眼看着他,半天才道:“范先生,你是说,这件所谓的河图,是你雇厂家加工出来的工艺品?”   “不然你以为呢?”范剑南无奈地转头道:“胖子,把我们和厂家签的加工合同拿给他们看看。对了,还有发票。免得他们以为人厂家偷税漏税,文物局走了税务局又来。”   “这……”那个中年人拿着张胖子递给他的合同文件和厂家的开出的正规发票,简直哭笑不得。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这所谓的珍贵文物竟然是不久前刚出厂的工艺品。上面的原料成分也标注得清清楚楚。纯铁掺杂了少量的镍,根本就不是什么陨铁,完全是现代加工。   “那你这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年轻人愕然道。   范剑南振振有词道:“说实在的,我这么大的宣传和阵势,完全是一场行为艺术。旨在探讨中国传统文明和现代媒体传播之间的关系。呼吁现代人对于我们的传统文化多一些关注。难道这也得通知你们文物保护单位?”   “这……不好意思,是我们误会了。”中年人尴尬地道。   “光一句不好意思恐怕不行啊。”范剑南耸耸肩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经常上电视杂志的一个公众人物。你们这样没凭没据,没有经过认真调查,就直接上门指责我涉及违法。对我的声誉伤害很大啊。”   文物局的年轻人小声嘟囔道:“你不过是一个算卦的。”   “算卦的又怎么了?哪怕是一个街头行乞的乞丐,难道就没有清白的声誉了么?我不偷不抢,靠为人算卦解困,收取卦金为生。难道就该平白被人诬陷为罪犯么?这个话今天要是不讲清楚,我会让本店的法律顾问找你们谈的。”范剑南微微冷笑着转头道:“胖子,打赵律师的电话。”   “住口,你乱说些什么?”那个中年人转身呵斥年轻人,然后转向范剑南道:“这件事确实是我们不对,我们愿意向范先生做出公开道歉。”   “这倒免了,有你这句话足矣。”范剑南摆手道:“我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主。两位请便,我不送了。”   那几个文物局的人员陪笑着走了出去。年轻人还有些不甘地道:“主任,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客气?”   “你懂什么?你以为这个天机馆是什么地方?”中年人冷笑道:“这地方虽小,但是名流显贵哪个没有到这里来过?他们这类的江湖术士,背景关系极为复杂。我们一不小心就不知道会得罪谁。再说这次我们理亏在先,没凭没据的乱说话,你给我记住这个教训。”   范剑南看着他们离开之后,冷笑了一声道:“不用说,这肯定又是苏玄水搞出来的事情。”   “范哥,你怎么知道?”张胖子奇怪地道。   “你想,苏玄水刚把假的河图换走。文物局的人马上就来,无非是想借机纠缠,弄得我们交不出真的河图,给我们找个大麻烦,让我无暇顾及到他。”范剑南淡淡地道:“可惜他打错算盘了。”   张胖子点头道:“这个人果然阴险。”   “看着吧,他不会这么完了的。”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不过他就算是浑身本事,估计也弄不清我们被他换走的那件东西到底是真是假。”   “为什么?他们拿走之后难道看不出真假么?”张胖子奇怪地道。   “我早就在那个赝品上做了点手脚。这东西一脱离玻璃罩,就会快速氧化锈蚀,几天之内就会锈得不成样子。根本来不及辨出真假,他们浑身本事也只能干瞪眼。”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佩服。范哥高瞻远瞩,我算是跟对老板了。”张胖子一脸狡黠。   “拍马屁又不会涨薪水,所以你尽管拍,我受用着。”范剑南拍拍他的肩膀道。   回到了天机馆的楼上,乌南明依然在看着那块陨铁发呆。看到范剑南走进来,他才回过神来道:“刚才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有人故意找我们的麻烦而已,不过也已经解决了。”范剑南道:“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你说有办法可解开这些古代纹饰的意义?”   乌南明点点头道:“是的。我想这些纹饰可能涉及到另一个传说——《金篆玉函》。”   “金篆玉函?”张胖子一愣道:“那不是符箓宗的传说么?”   “哦,这位小朋友居然也知道金篆玉函?”乌南明皱眉道。   “听说过一点,不过也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乡野传说。”张胖子不好意思地道。“据说这是流传自上古的天书秘文。在唐代李淳风和袁天罡都曾提到过这部典籍。安史之乱之后据说又被人永久封存,并且用古篆书写下了一道六字诅咒。视着盲,得者亡。从此之后金篆玉函就此失传。”   乌南明点点头,“其实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无字天书。相传为古代研究周易占卜之能人异士,窥破天机后,想要传世于后世子孙,又担心泄露天机遭天谴或被歹人恶用祸乱天下,顾不用文字而用画图的方式让后世能人参悟的奇书画卷。通篇无字只有类似这河图上的图形纹饰。”   “对,我听人说在唐代的道家高人李淳风和袁天罡都研究过这无字天书,但是都未得要领,只能望之兴叹。也就是在这之后,道家开始逐渐式微。”张胖子道。   “看来你确实是道家的人,这方面还知道的不少。但并不全面,实际上在唐初,道家曾经空前繁盛。以唐代八仙为例,其时寻仙求道的人极多,士大夫之间也崇尚黄老之学。其中有不少人还真的得到过一些好处。很多证据表明,长生之秘在那时也有传承。”乌南明缓缓地道。   “真的有长生之秘?”张胖子骇然道。   乌南明先是笑而不语,之后缓缓地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好像是李白写的诗?你不会想说他也是术者吧?”   “他不是,只不过是接受过道家思想罢了。据说李白从少年时起,常去戴天山寻找道观的道士谈论道经。后来,他与一位号为东岩子的隐者隐居于岷山,潜心学习。他们在自己居住的山林里,饲养了许多奇禽异鸟。这些鸟儿,由于饲养惯了,定时飞来求食,好像能听懂人的语言似的,一声呼唤,便从四处飞落阶前,甚至可以在人的手里啄食谷粒,一点都不害怕。   这件事被传作一时奇闻,最后竟使绵州刺史亲自到山中观看鸟儿们的就食情况。这位刺史见他们能指挥鸟类的行动,认定他们有道术,甚至想推荐二人去参加道科的考试。不过他放弃了。”乌南明缓缓地道:“但是他接触过金篆玉函上的长生之术,只不过他不是那块材料。所以他才在诗文之中写下了: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怎么会?”范剑南奇怪地道:“各种史料里也只记载了他是个诗人,却从未有人提到他是个术者啊。”   “想想看,他曾经一度自称谪仙人。而且不为世人所知的是,他还是一个剑客。”乌南明缓缓道:“李白的诗,裴旻的剑术,张旭的草书合称唐代三绝。虽然三绝中没有李白的剑术,但有人认为其剑术之高却仅位于裴旻之下,居唐朝第二。”   “那也不能说明他就接触过术法啊?”范剑南皱眉道。   “你知道李白出身在哪里么?”乌南明缓缓地道:“官方有两个解释,一个是在剑南道绵州,而另一种说法是在西域碎叶城。”   范剑南一愣,“西域?”   “西域昆仑,长生之秘起源的地方。”乌南明缓缓地道。“道家无数长生的传说都和昆仑山有关。我刚才说的那两句诗的开篇,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李白所暗指的就是昆仑山。他是在那里接触到了金篆玉函和长生之秘。这也是后两句诗的由来——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范剑南愕然道:“这两句诗我以前也听说过,但是从没又能想过会是这样。一直以来都以为是这个酒鬼,喝多了之后的夸张之词。”   乌南明缓缓地道:“如果你也有像我这么多的时间,用来研究和考证。那么这个世界上很多原本隐秘的东西,都能从中找到真相。”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到李白所说的昆仑山?”范剑南奇怪地道。   “昆仑这个地名,历史上也有很多种解释。据我所考证的昆仑山,应该是指在新疆西藏之间,西接帕米尔高原,东延入青海境内。势极高峻,多雪峰、冰川。古代神话传说,昆仑山上有瑶池、阆苑、增城、县圃等仙境,应该多是和冰雪气候有关。”乌南明解释道。   “这么说还真有昆仑山?”张胖子激动地道:“也有西王母和长生不老药?”   “昆仑山有,长生之秘应该也有。不过瑶池、西王母之类就是传说了。”乌南明摇摇头道。   “那我们怎么找到这传说中的金篆玉函?去昆仑还是去碎叶城?”范剑南皱眉道:“即便我们到那里也什么都找不到吧?”   “万事没有绝对,古代很多事情用的都是象征性的说法。就像河图不是图,而金篆玉函未必就真的是一本书。”乌南明解释道:“李白在十五岁之前接触道术,并且在昆仑受道。这就给了我们一个大致的范围。因为古人的活动范围并不如我们现在这么大。比如我们现在乘坐飞机,当天就能出国。而那个时代的交通远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发达,很多人一辈子没有出过自己居住的一百里地之内。”   “这也就是说,李白少年时不太可能远行,所以那个昆仑山应该距离碎叶城不远。”范剑南顺着乌南明的思路道。   “说得对。”乌南明一笑道。“所以我要找传说之中的昆仑,先从碎叶城下手。在碎叶城的周边寻找可能的山脉。”   “那么这个碎叶城又在哪里?”范剑南皱眉道:“那时的西域具体又是指哪里?” 第1423章 昆仑   乌南明缓缓地道:“碎叶城是唐代著名的安西四镇之一。曾是唐朝在西域地区的一个重要的政治军事中心,缘于其优越的自然条件宜于农牧。不过由于清王朝腐败无能,在1864年之后就被沙俄国侵占。我做过一些研究,其故址大概应该在吉尔吉斯斯坦的托克马克城西南8公里处。”   “在国外?”范剑南愕然道:“你是说这碎叶城现在是外国领土了?”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这又有什么奇怪的。那个年代,中国被迫割让的土地还算少么?”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   “难道我们要去吉尔吉斯坦?”范剑南苦笑道。“你真的以为在那里能够找到金篆玉函?”   “我们不是要去碎叶城,而是要去另一个地方。”乌南明看着范剑南道:“传说之中的昆仑。”   范剑南皱眉道:“这个昆仑到底是传说还是确有这样一个地方,现在都没有一个定论吧?”   乌南明转向张胖子道:“你接受道家的知识比较多,还是你说说吧。”   “昆仑,据很多道家典籍认为应该是指天山一带的某座山脉。但是具体是哪一座,我也不清楚。”张胖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乌南明缓缓地道:“其实很多道教典籍上都提到了,昆仑山很可能就是指天山。首先位置处于西方,天山主要河流楚河,是吉尔吉斯斯坦和哈萨克斯坦境内河流,古称碎叶水,碎叶城也是由此得名。所以那是最有可能成为李白所说的天上白玉京。具体来说,我更倾向于天山山脉的博格达峰。”   “为什么,这个博格达峰有什么特别么?”张胖子道。   “那是天山山脉东段的著名高峰。在天山的诸多主峰之中,博格达并非最高,其海拔高度也仅能排名第三,然而它的名气却远在诸峰之上。长期以来,在西部各民族的心目中,博格达是最富有神性的山峰,它一直被人们视为神灵之宅、紫气之源而加以膜拜。”乌南明道。   “这么有名?”范剑南皱眉道。   “博格达一词出自蒙语,即神灵的意思。早地古代西域的一些游牧民族中就有崇拜名山的习俗,因博格达山高大险峻,所以被这些民族誉为‘神山’、‘祖峰’,骑者见之下马,行者见之叩首,就连官员路过此地也要停车下拜。   在道教的一些典籍中,博格达山一直被视为西王母的居所,所以博格达自然也就成了道教的神山地处天山博格达峰北侧的天池,古称瑶池,是道教之中西王母居所的圣地。至今仍然又西王母祖庙位于天山天池的东岸,博格达峰的西北方向,是新疆最古老海拔最高的道观之一。”乌南明道。   “这样看来那个博格达峰确实很有可能就是古代传说之中的昆仑神山。”范剑南点头道。“不过,你确定金篆玉函就在昆仑山么?”   “是的,当年李淳风和袁天罡两人都曾研究过金篆玉函,但是没有结果。后来安史之乱开始,盛唐开始逐渐走向衰弱,他们的后人决定把这金篆玉函埋藏于名山之中。据说当时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先后动用了上千精干兵卒护送。”乌南明缓缓地道:“不过此事一直未有后文,学术界也一直没有什么定论。有的只是一些传言。”   “还有这样的事情?”范剑南皱眉道。   “当然,佛道之争一直存在。隋代统一南北,唐祚代兴,以老子与唐室皆李姓,予道教以特殊礼遇,太宗更明诏道教居于佛教之上,定道先佛后之席次,成为唐朝一贯方针,道教乃得蓬勃发展。但即便是宪宗时期,也是郑重其事地以浩大队伍迎接所谓的一截佛骨,更何况是道教的圣物。上千精兵护送也是情理之中。”乌南明道。   “但是怎么会没有了后文呢?难道这上千精兵和道家后人就从此消失了在天山了么?”范剑南皱眉道。   乌南明缓缓地点头道:“是的,这件事不见史书。即便后代史官也对此讳莫如深。只有道家的一些典籍有略微提到。整件事完全淹没在了历史的迷雾之中,再也难见全貌。”乌南明缓缓地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当时在博格达峰也就是昆仑神山上确实活跃着一支道家术者。李白年轻时也曾热衷于寻仙问道,他甚至造访过那些术者。”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范剑南低声沉吟道:“这几句诗说的就是那段经历。”   乌南明点头道:“是的。”   “可是这个金篆玉函和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河图有什么关系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们看书,如果发现有不认识的字。一般可以通过查字典来解决。金篆玉函就是一本可以用来解读河图的字典,一种工具书。但河图却是所以一切的开端和源头。”乌南明想了想道:“我在没有看到这块陨铁上的图案之前,是绝对想不到其和金篆玉函也有这样一层关系的。”   范剑南点点头,“那也就是要解开河图的秘密就必须先找到金篆玉函,而要找到金篆玉函,我们就必须去天山走一趟了。”   乌南明点头道:“事实就是如此。”   “这还真是麻烦。”范剑南摇头道。   “我觉得这很有意思啊,如果真的能够找到金篆玉函,甚至找到长生之秘,那我们不是赚大了么?”张胖子兴奋地道。   乌南明一阵苦笑道:“也许长生之秘并不如你所想象的那样美好,甚至有可能是一种痛苦的根源。”   范剑南知道他是深有感触,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和乌南明一起商量了一下其他的问题。毕竟这还只是一个初步的判断,就连乌南明自己也认为这个想法要付诸实施,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而与此同时,苏玄水和巫崖却陷入了激烈的争执之中。巫崖希望把他们换到的那尊河图尽快交给张坚进行研究,因为他相信张坚是唯一能够解开这个秘密的人。而苏玄水却依然心有疑虑,他并不放心就此把到手的河图交给张坚。   所以两个人因为这件事吵得很凶。只是他们都还并不知道他们费尽心力换来的才是真正的假货,而真的河图却被他们当作赝品还给了范剑南。要是知道这一点的话他们恐怕会气的吐血。   “我不明白,我们现在还在等什么?”巫崖皱眉道:“既然我们已经弄到了河图,为什么不让张坚进行破译,他是巫文方面为数不多可以称为专家的人。这河图也只有交给他,才可能发挥其作用。”   苏玄水却摇头道:“你说的这些我并不是不明白,但是正是由于这一点,我们现在才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张坚,哪怕他依然处于我们的控制之下。因为巫文的内容只有他是完全清楚的,我们怎么能够确定他没有对我们有所隐瞒,甚至故意提供虚假的信息给我们?你能够做出保证么?显然不能!”   “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做?”巫崖焦虑地来回踱步道:“河图我们已经弄到手了,而且张坚也被我们控制了。破解河图的两个条件我们都具备了,却还要继续等待。那么我想请问,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理解你的焦虑,但是现在确实还不是时候。一旦张坚得到了河图之后,很有可能我对他的制约就没有了。即便他依然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但是他知道了却不告诉你,你有什么办法?”苏玄水看着巫崖道:“更有甚者,如果张坚蓄意破坏了这块陨铁河图,那该怎么办?”   “我不明白,河图对张坚本身也很重要,他为什么要破坏掉这么重要的东西?”巫崖摇头道:“所以你的这个说法不成立。”   “真的不成立么?张坚如果看过了这河图上的巫文,甚至暗中掌握了之后,很难不保证他不会毁了河图。因为这样一来,关于河图的秘密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到那时候,我们就毫无制约他的手段了。”苏玄水解释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巫崖无奈地道。   “最稳妥的办法还是撬开他的嘴。让他把巫文的内容和盘托出,由我们来破解河图。”苏玄水缓缓地道:“这样我们才能掌握主动,别忘了除了张坚,易术理事会和乌南明也对河图虎视眈眈。现在河图对于我们是最重要的,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轻易地把它给任何人。哪怕张坚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也不行,别忘了他是一个长生者,他有的是时间来和我们耗。但是我们却耗不起,你要救的那个女人更耗不起。”   苏玄水提到了令狐白,顿时就让巫崖一阵沮丧。他也明白苏玄水的意思,他们现在虽然控制这张坚,但是想让他屈服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而张坚一旦掌握了这河图上的内容,对他们而言无疑更少了一层对他控制。这实在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巫崖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不过暂时还是别让张坚知道这件事。”苏玄水来回踱步道:“让我跟他谈谈再说。”   “可是,我了解张坚,你是无法说服他交出长生之秘的。”巫崖皱眉道。   苏玄水缓缓道:“只怕未必。你了解张坚,但是你却未必了解我。也许我会有办法让这个长生者开口的。”   “什么办法?”巫崖一怔道:“他可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软硬不吃,并不等于无欲无求。”苏玄水缓缓地道:“有追求的人就有弱点。就像你的弱点是令狐白,而张坚利用这一点已经控制了你十几年。”   巫崖脸色一变道:“你别拿我和他相比。我至少还算是一个人,而他是个长生者。他的想法,和他考虑问题的方式和我们普通人有着很大的差别。”   “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你也别忘了,他的追求就是完整的长生之秘,而为了达到这一点,他就一心想到得到河图陨铁,或者是洛书龟甲。也就是说他也是有弱点的。只不过我们并没有对此善加利用。”苏玄水缓缓地道。   “你想怎么利用这一点?”巫崖有些无奈道。   “我会和他谈谈。”苏玄水淡淡地道:“好了,这段时间你也很辛苦,先回去休息吧。我来和张坚谈谈。”   巫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等巫崖走了之后,苏玄水才看着那尊陨铁冷冷一笑,转身走进了囚禁着张坚的房间。   张坚依然浑身都被锁着,孤零零地坐在房间中闭目养神。听到苏玄水走进来的声音,他微微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你终于还是来了。”   “怎么你在等我?”苏玄水微微一笑道。   “这话要看怎么说,我等不等你,你都会来的。”张坚无所谓地道:“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现在应该已经弄到真正的河图了吧?”   “哦,何以见得?”苏玄水笑着道。   “苏玄水,我其实很了解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张坚冷冷地道。“你也许不如范剑南聪明,但是你却比他更谨慎。除非是有绝对把握否则绝不轻易出手。你现在来找我,只能说明你已经有把握了。而我知道,你们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河图。你既然来找我,就说明应该是找到了真正的河图,这还用明说吗?”   “不愧是长生者张坚,看问题总是比一般人更透彻。不过这也是我对你来说,不能不小心应对的原因。”   苏玄水缓缓地道:“不错,我已经弄到了河图。”   “可惜你们根本不懂,所以你才会来找我。即便是再不愿意承认,你也知道我是研究古代巫文的专家。目前来说,我是你们解开河图秘密最大的希望。”张坚微微一笑道。   “说得没错。”苏玄水居然笑着点点头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你还是忽略了一点。”   “哦?那是什么?”张坚平静地看着他道。   “你忽略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苏玄水淡淡一笑,“我不是可以轻易相信一个人的。尤其是你这样的人。” 第1424章 生命之痛   张坚放声大笑,他一边大笑,一边摇着头道:“我们之间还谈什么信任,你不相信我又能怎么样?其实你现在来找我就已经说明了你的态度。苏玄水,你想解开河图,你就必须要我的帮助。甚至你去范剑南那里弄真正的河图,也是因为征求了我的看法。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   “我不否认。因为你的特殊作用,所以我才来找你。”苏玄水缓缓地道:“我需要你帮我解开河图,而你需要河图本身。这一点,让我很为难。因为我如果把河图交给你了,我怎么知道你对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又怎么能肯定,你会真的甘心把河图的底细全告诉我?”   “你确实不能肯定。”张坚傲然道。“而且,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世上能够解开河图的人只有两三个人,而除了我之外,每人能够帮你。”   “是的,但是我又不想冒这个险。毕竟你拿到河图之后,后果难料。”苏玄水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有个折衷的建议。”   “说来听听。”张坚淡淡地道。   “我要你的长生之秘。”苏玄水缓缓地道:“我知道你的长生之秘目前还非常的不完善,但即便如此,也是当今最为逆天的秘术。你把长生之秘教给我,我有了这一点作为保障,才会放心把河图交给你。”   “哈哈哈,你以为长生之秘是什么?”张坚冷笑道:“是随随便便的庄稼把式么,什么人都可以学?即便我教你,你也得有这个命。”   苏玄水也不生气,平静地道:“你不必急着答应,可以考虑考虑。”   “嘿嘿,不必考虑了,我现在就能答应你。不过,你又怎么知道我教你的长生之秘是真是假?”张坚缓缓地道:“要知道,长生之秘和一般术法完全不同。要学会这种秘法,必须承受非人类能够忍受的巨大痛苦。名为长生,实则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苏玄水皱眉道。   “不错,我可以教你,但你能不能活下来,就不是我能够掌控的了。”张坚平静地道。   “什么意思?学习长生之秘难道会这么危险么?”苏玄水眼色闪烁不定地道:“还是你想借机害我?”   张坚摇头道:“都不是。你想学长生之秘,就必须了解什么是长生。”   “请说。”苏玄水冷笑道:“我愿闻其详。”   “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致力于长生不死的研究但罕有成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张坚冷笑道:“因为由生至死才是真正的规律,是天之大道。所谓长生之秘只不过是古代贤者发现了这大道的某一处漏洞,然后加以利用罢了。与其说是与天地同寿的长生,倒不如说是在生死缝隙之中的偷生。”   苏玄水皱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得现代一点吧,所谓长生是以人体内的术力不断作用刺激自身细胞,使得细胞的死亡和再生维持在一个相对的平衡之内。使得生死不再是线性的发展,而成为了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其实从细胞学上来看,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死亡,也无时无刻不在重生。”张坚缓缓地道:“长生之秘正是利用了这个漏洞,使得自身的细胞再生加快,逐渐超越了细胞死亡的速度,在某一个峰值上达到了理想的平衡。这就是不死的长生。”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把它说得这么危险呢?”张坚皱眉道。   “因为任何利用规则漏洞的行为,都像是在高空之中走钢丝,稍一不慎就会粉身碎骨。长生之秘也不能例外。”张坚沉声道。   “要促进细胞的不断重生。就必须要以体内大量的术力作为刺激手段,一般人根本无法做到。所以有很多强大的术者或许能够做到延年益寿,但是却无法长生,因他体内的术力无法负担这一点。就像是一台机器,你想要维持它的不停运转,就必须要提供足够的燃料。而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负担不起这种燃料。除了一种人,这类人可以通过自身的血液循环,产生源源不断的庞大术力。”   “血裂者!”苏玄水悚然一惊。   “不错,所以要想成为长生者,首先必须成为血裂者。”张坚沉声道。“这也是我们这类人被以讹传讹的妖魔化,甚至传言我们是吸血鬼的原因之一。”   “但是血裂症不是一种遗传的病态么?”苏玄水皱眉道:“据我所知,只有遁甲卦师范家的后人才遗传了这种特殊的病症。我从没听说过,血裂症可以人为导致的。”   “一般情况下是如此。”张坚缓缓地道:“范剑南的那种情况,来自于范家上代的遗传,这种遗传可以说是某种基因突变造成的,根本没有办法模仿。所以他们那种人也被成为先天血裂者。而还有一种情况则是我这样的,通过一定手段诱发,所导致的后天血裂者。”   “后天血裂者?”苏玄水狐疑地道。   “怎么?你不相信么?”张坚冷冷地一笑道。   “这实在是很难令人相信。”苏玄水摇头道。   张坚似乎料到他不会相信,淡淡地道:“我早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不过也无所谓。我可以让你看看证据。”张坚说完,闭上了眼。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那双眼睛在刹那间变得熠熠生辉,血红的双眼之中,如同一团火在燃烧。   苏玄水骇然后退了一步,盯着张坚的眼睛,低声道:“血裂……原来你果然是一个血裂者。”   张坚眼中的血色异芒一闪即消,等他再度看向苏玄水的时候,双眼又恢复了平常的淡漠。“现在你相信了?你还想成为长生者么?”   苏玄水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你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好!有志气。”张坚点头道:“不过你知不知道,你将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什么代价?”苏玄水沉声道。   “一份贯穿你整个生命的痛苦,和一份深入骨髓的寂寞。这是所有长生者都必须承受的代价。”张坚缓缓地道:“这就是我为什么想要从古代巫文之中汲取知识,彻底根除目前长生之秘的弊端,使长生之秘真正完善的根源。”   “我什么都不怕。”苏玄水傲然道。   “话说得不要太满了。我亲眼见过有的长生者因为无法承受这种生命之痛,而选择自我终结生命。”张坚冷冷地道。“他们并非不够坚强,但是生命之痛绝非常人所能承受。”   “生命之痛?”苏玄水皱眉道。   “是的,这是我们长生者的说法。因为死亡是静谧美好的,生命却是喧嚣而沉痛的。”张坚淡淡地道:“所以婴儿诞生于哭泣,逝者却含笑于酒泉。你想成为长生者,就意味着你要生不如死。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如此,没有例外。这种长生之秘,就是一种深入灵魂的痛。否则我何必这样执着得要得到河图洛书?”   “原来是这样。”苏玄水缓缓地道:“既然你可以,我又为什么不行。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成为血裂者?我愿意承受与之相关的所有痛苦。”   “好,我告诉你。”张坚面无表情地看着苏玄水。   “慢,有一点我要事先跟你说清楚。”苏玄水缓缓地道:“为了证明你没有骗我,我会试试你教我的长生之秘。只有真正有效,我才会考虑把河图给你看?”   “哦?你想怎么试?等个十年八年,看看自己有没有衰老的迹象?”张坚嘲讽道。   苏玄水一笑道:“根本不必这么麻烦。我知道你让巫崖俯首帖耳为你卖命,只不过是许诺用长生之秘来救他的女人令狐白。等你教了我之后,我会帮他完成这个心愿,并且试试你教给我的长生之秘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一切好说。如果不是,那么就说明你是在骗我。这个后果就是,我必须杀了你。无论你对我是否有价值,我都必须杀了你。”   张坚的心中微微一跳,这个苏玄水的狡猾程度远超他的想象。他只能苦笑着道:“苏玄水,你可真是好算计。不但从我这里弄到了长生之秘,还让巫崖一辈子对你感恩戴德。你如果真的救了令狐白,这一辈子,他就真的对你死心塌地了,你让他往东,他就绝不会往西。真是一举多得。”   苏玄水淡淡地道:“我向来喜欢把利益最大化。巫崖是个巫术高手,他对我来说很有用。”   张坚点点头,“好,我会让你成为血裂者,并且教你长生之秘。”   “你真的会这么配合?为什么我觉得你不太可信?”苏玄水狐疑道。   “你大可以放心。因为你成为长生者对我没有坏处,反而有好处。”张坚淡淡一笑道:“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你才会有一种真正的生命之痛。在那种状态下,即便我不说,你也会求着我破解出河图的秘密。哈哈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你哀求我的样子了。”   苏玄水的脸色变了变,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在天机馆,范剑南和乌南明依然在商讨着关于金篆玉函的问题。   乌南明坚持要去天山走一趟,而且他还特意提到了一个人——龙歌。   “龙歌是天相师,不过他和金篆玉函有什么关系?”范剑南皱眉道:“我们如果真的要去天山,寻找传说之中的白玉京和十二楼五城。不是更应该找地相风水师么?”   乌南明摇头道:“剑南,你有所不知,风水学术虽然神妙,但是也有其局限性。尤其是在高海拔地区,风水术的作用并不如你所想象的那样明显。因为风水术所讲究的无非是风水气场,而在高海拔地区,空气稀薄,这种气场其实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所以风水术反而会遇到自身无法摆脱的局限和短板。”   范剑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么龙歌呢?难道他的星相术能够发挥出超常的作用?”   “星相术是受到制约最小的。因为这种术法是讲究行星之间的力场和隐含的作用。”乌南明解释道:“而且在天山山脉一带,带上一个善于观星的高手远比其他的术者更有用。”   “可是龙歌这个人,一向都很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动他。”范剑南皱眉道。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会找他的。”乌南明摆手道:“这段时间,你最好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妥当,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动身好了。”   “我也要去。”张胖子连忙道:“乌大叔,你带上我好不好?我再怎么说,也是道家正统。你们要找的又是古代的道家术者。这类事情,有我在的话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帮助呢?”   乌南明看着他道:“我不是你大叔,你爷爷叫我大叔都嫌年轻。再说我们可不是去旅游观光,这次天山之行很可能会有大危险。你年纪轻轻的,最好还是别搀和这样的事情。”   “这是怎么说的?范哥也不会比我大几岁。为什么他能去,我就不能呢?再说,我出身道家正统,堂堂的天师道传人。而且从小接受传统的道家教育。接触过很多道家典籍,在有些方面我可能不如我范哥,但是在涉及道教的问题上,我可是真正的专家。”张胖子立刻道。   “别忘了。我是老板,你是伙计。你走了,谁干活?”范剑南瞪着眼道。   “不是,范哥,我跟你说,我这次跟你们走也是有道理的。就像这一次,我们骗了苏玄水,他可能现在还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我不在的话,他可能还不会起疑心。但是如果我继续留在天机馆,那他肯定会怀疑的。毕竟我干了这种事,怎么可能还有胆子留下?”张胖子解释道:“所以我这次跟你们走,一来可以帮帮忙,二来也等于是避避风头,让苏玄水摸不清楚我们的情况。至于店里的情况,不是还有左相在么?有他这大宗师坐镇,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范剑南沉吟了片刻道:“你这样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转向乌南明道:“乌先生,你看呢?”   乌南明想了想道:“也可以。说不定这位小朋友还真的能够帮上忙。” 第1425章 后天血裂者   “什么?你们要去天山?”冯瑗得知他们要去天山的计划有些吃惊,不过她也已经习惯了范剑南这种跑来跑去的性格。真要让他坐在天机馆算卦的话,他最多坚持一个月就又想乱跑了。   “那我也要去。你说过,去哪里都会带上我的。”冯瑗立刻要求道。   “这……”范剑南摸摸鼻子苦笑道:“我也没有说不带上你啊,再说我们这不还没走吗?”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冯瑗看着他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们还得等一个人。”   “还有谁?”冯瑗有些奇怪道。   “天相师龙歌。乌南明坚持认为他对我们此行会有帮助。”范剑南道。   冯瑗点点头道:“那他怎么说?”   “还不清楚,乌南明说他会找龙歌谈,也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打通龙歌的电话。”范剑南有些无奈道。   乌南明走进来道:“电话打通了。不过我们可能要等上几天,他目前正在英国参加一个学术会议。”   范剑南笑了笑道:“我差点忘了,他可是大教授,知名学者。经常有类似的学术会议。”   乌南明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可以有点时间做充分的准备。我趁这个机会回去一趟,把手头的事务处理一下,并且再查找一下相关的典籍。可惜,我手头收集的资料有限,可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总还是要等龙歌,顺便查找一下也好。”   “嘿,我倒是有个主意。我知道易术理事会收藏有很多相关的术法典籍,或许他们那里也会有类似的消息,也许我可以托人帮个小忙。当然,是在不惊动理事会其他人的情况下。”范剑南想了想道:“毕竟现在我们必须多了解一下当年关于金篆玉函的事情。”   乌南明想了想道:“你在易术理事会有可信的人么?如果你要这么做,就要确保这消息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而不会透露到其他人那里去,尤其是理事会的高层。”   “别的人,我不敢说,但至少破军是可以相信的,而且我通过他来帮我调查也应该没有问题。”范剑南想了想道。   “好吧,不过尽量别牵扯到其他人,这个消息也不要扩散出去。一旦引起第一理事的注意,恐怕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乌南明想了想道。   “当然,我知道利害关系。”范剑南点头道。他走到了阳台上,打电话给破军。   “喂,破军。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你什么时候没事打电话给我过?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破军笑着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在调查关于金篆玉函的下落。”   “金篆玉函,传说中的无字天书?”破军奇怪地道:“传说这是道教的东西,你什么时候跟道家术者又扯上关系了?”   “一言难尽,总之你帮我找找,据说这件东西最后出现是在唐朝。你帮我找找当时的古籍里有关这方面的记载。我知道易术理事会收藏了很多这方面的古籍,也许你能帮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范剑南道。   “这你倒是说对了。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搜罗失散在国外的古籍,包括八国联军时期流落在外的皇家藏书和敦煌古籍,还有各个时期流落到欧洲的藏书,我们都已经收集到了大部分。其中也不乏道教典籍。而且大部分已经建立了完整的档案检索,甚至大部分藏书内容都已经数字化。通过电脑应该能很快查找到你想要找的内容。放心吧,我查找到了之后,会把完整的文本文件发到你的电子邮箱里。”破军道。   “这就太好了,兄弟感谢了。不过,这事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人?免得引起麻烦。”范剑南道。   “连你舅舅都不能说?”破军皱眉道。   “最好不要。”范剑南连忙道:“也不是我想瞒着他,其实是有些事没必要去惊动他或者第一理事。”   破军想了想道:“好吧,我会帮你去查的。好在我平时也没有少对档案室管理图书的美女献殷勤。我想我要查点东西,她应该不会太计较。”   范剑南点点头,“那就拜托了。”   搞定了这些事之后,乌南明先行回了苏州,他还有些事情要办。约定了在一周之后回来。那时,龙歌也应该从英国回来了。正好可以结队出发。   而在苏玄水的别墅之中,一场更加凶险莫名的巫术仪式也正在展开。苏玄水坐在那里,他上身赤膊,浑身画满了巫术符号。张坚正在用一把薄薄的仪式小刀,在他身上的几处位置划破皮肤。   冰冷的刀刃划开皮肤之后,张坚又端起某个古老的器皿,用毛笔蘸着器皿之中的液体,向这些伤口上涂抹着。伤口的刺痛,让苏玄水微微有些皱眉,但是他并没有出声。   “怎么,这么点痛就忍不住了么?”张坚看着他因为疼痛而有些收缩的肌肤,淡淡地道。   “没事,你继续。”苏玄水摇头道:“我只是不懂为什么要这样搞。必须割伤自己才能成为血裂者?”   张坚缓缓地道:“割伤皮肤是次要的,我用于涂抹你身体的物质才是真正的重点。”   “对了,那是什么?”苏玄水皱眉道。   “一种感染源,将会由内而外的改变你,使你成为血裂者。”张坚平静地道。“你最好不要乱动,我的下刀必须很精确。”   “感染?”苏玄水皱眉道。   “是的感染。不过这种感染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你的身体之中产生某种抗体。”张坚淡淡地道:“早在18世纪后,人们就用牛痘作为免疫接种以预防高传染性的天花,也是免疫接种的首度成功案例。血裂症也原理也相同,我必须使你的身体之中产生某种类似抗体的物质,才能使你成为后天血裂者。”   “那为什么不直接注射?”苏玄水皱眉道:“非要搞得这么麻烦。”   “因为直接注射的话,你就会死。”张坚平静地道。“我刻下的这些刀痕是一种巫文,这种巫文将会限制你体内的感染程度。达到彻底改变你体质的目的。这么做,完全是按照古法。”   “好吧,这需要多久?”苏玄水缓缓地道。   “很快,你就会很快发烧,而且是持续的低烧不退。这个转变过程会很痛苦,而在之后,这种痛苦更会成为某种常态。”张坚残忍地一笑道:“这就是成为长生者必须承受的代价。”   苏玄水冷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放心,这些刀伤很快就会愈合,连一点伤疤都不会留下。不过却会在你体内种下血裂的种子,直至生根发芽,完全地转变你。”张坚淡淡地道。   苏玄水突然浑身一震,然后开始剧烈抽搐,如果不是张坚事先把他的四肢固定住,他现在只怕要跳起来了。他的身体扭来扭去,似乎极度痛苦,就连瞳孔都在不断缩小。   “想不到你还是某种敏感体质,这么快就起反应了。”张坚点点头,拿过一条毛巾把苏玄水的嘴堵住了。   “别以为我是故意针对你,这是为了防止你在疼痛得无意识之后,自己咬烂自己的舌头。”   苏玄水被堵住了嘴,但是身体却依然在不断抽搐,浑身的汗水大量涌出来。这简直要了他的命,他这时才意识到,张坚所讲的痛苦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甚至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有撕裂般的疼痛,在这种疼痛之下,他几乎无法思考。张坚一变观测着他的体温心跳和血压,一变点头道:“已经开始起反应了,第一阶段的反应还是最轻的,只是契合阶段,这个过程要延续至少几天,然后才会进入第二阶段。等到了第二阶段你就会发高烧,烧得你根本没有意识。这时血裂才会真正改变你的身体。让你成为一个后天血裂者。”   苏玄水一直在颤抖,他脸上肌肉因为痛苦而严重扭曲。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剧烈燃烧。他身上的伤口像是严重感染发炎,肿得非常厉害。就像是染上了某种快速生效的恶性病毒。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几天。   苏玄水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被抛弃的死狗,张坚连看都懒得看一下。直到几天之后,张坚再度回来,他看这依然瘫软在那里的苏玄水,点点头道:“进展很不错,你已经进入第二阶段了。”   他这时才拿掉了苏玄水嘴里的毛巾,那条毛巾已经全是血迹。“看起来血裂已经遍布了你的全身,告诉我,现在你的感觉怎么样?”   苏玄水根本已经无法开口,他感觉自己距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遥了。   张坚淡淡地道:“是不是感觉你就想要死了一样?”   苏玄水有气无力地点了一下头。   “其实你确实在死亡。不过死去的是以前的苏玄水,等到一切成功之后,你才会像是得到了彻底的重生。”张坚缓缓地道。   苏玄水的眼中似乎闪烁着某种红色的光芒,只不过这种光芒还很黯淡,似乎像是随时会熄灭的蜡烛。张坚给苏玄水吊上了一瓶点滴,缓缓地道:“我做了我该做的,能不能挺住就看你自己了。大部分术者都熬不过这三个阶段。而熬下来的,才是真正的强者。不但是在身体上,也是在精神上的强者。”   一天之后,苏玄水开始逐渐恢复,他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他眼中的血红色光芒也开始变得更加浓郁。张坚看着苏玄水的变化,自己的心里也在暗暗吃惊。能够挺过来的人确实不多,但是苏玄水却真的熬过了全部的三个阶段。   张坚心里一阵感慨,苏玄水还真是一个术界天才。不但熬住了血裂在他体内的不断爆发,甚至还隐隐表现出一种和体内血裂的高度契合状态。这人还真是很不简单。   整整五天之后,苏玄水终于从那张满是铁链的椅子上站起来了。虽然还是有些摇摇晃晃,但是他依然站起来了。他有些颤抖地看着自己的手,声音沙哑地道:“这就是血裂么?如此强大,如此的不可思议。”   “你该庆幸自己活了下来。说老实话能够活着完成这一点的人并不多。”张坚叹息道:“我有一件礼物要给你。”   “什么?”苏玄水有些疑惑道。   张坚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面镜子递给他,“你为什么不看看自己的双眼。”   苏玄水费力地从他手中接过了镜子看了看,顿时呆住了镜子里依然是他自己的容貌,但是那双眼睛就像是两团炽烈的火在跃动。“啪!”苏玄水手中的镜子摔得粉碎,他转过身看着张坚道:“我的眼睛,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现在已经是血裂者了,不过这还只是一个基础,长生之秘真的奥秘,我将会一字不漏的告诉你。很快,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长生者。”张坚淡淡地道。“你作为长生者所要背负的宿命,也才刚刚开始。”   “我能感觉到血裂在影响我,我体内的血像是在不断地翻滚燃烧。但与此同时我的身体内像是有着源源不断的术力产生,怎么会这样?”苏玄水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强烈的术力波动几乎让他的双手散发出了一阵阵的术力涟漪。   他拿起一张符轻轻弹出,而那张符所表现出的结果也令他感到恐惧。一张简简单单的火符,所散发出的能量简直让人感到震惊,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苏玄水呆住了。   “你最好别把术力用在毫无意义的浪费上。”张坚缓缓地道:“你的状态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最好按照我的要求,定时休息。等完全恢复之后,我会传授你长生之秘。”   “我现在就可以。”苏玄水转身喝道。   张坚冷漠地一笑道:“你现在还不适宜学习,除非你想自己送死。长生之秘,并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即便是你掌握到了血裂,在你没有能准备好之前,就没有资格接受你长生之秘。好好休息,只有等你的身体和精神完全适宜的时候,我才会考虑把长生之秘传授给你。否则,你在生命之痛之下,根本活不下来。” 第1426章 锈蚀   龙歌一结束他在英国的学术会议,立刻就赶往了香港来见范剑南。   他还是老样子,光头,而且有些肥胖。笑声爽朗,一口可以干掉大半瓶酒。甚至从英国回来,依然不忘给范剑南带来了几瓶苏格兰好酒。   “剑南,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好事么?”龙歌朗笑着道。   “反正不是找你喝酒,来吧,我带你看点东西。”范剑南拉着龙歌走到了天机馆里面的储藏室。   撤下防尘布帘,那尊陨铁河图整体展现在了龙歌的面前。龙歌吃了一惊,围着看了半天之后他神色凝重地道:“这就是河图?”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这就是我们在黄河古河道找到的河图。”   龙歌神色凝重地看了半天摇头道:“这些花纹和图案,无疑非常的古老,但是我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看不懂,不但是我们。就连乌南明这个老怪物也看不懂。不过他提出了一个比较有趣的观点,他认为这东西和传说之中的金篆玉函有一定的关联。他说找到金篆玉函或许就能解读出其中的意义。”   “金篆玉函,无字天书?”龙歌吃惊地道:“真有这东西么?”   “连传说之中的河图,都活生生摆在你我的面前,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范剑南无奈地笑了笑道。   龙歌想了想道:“我知道一些关于金篆玉函的传说。也知道有传言说这东西最后是被藏在了昆仑之巅。不过道教对于昆仑有很多种不同的解释,有人认为是确实存在的神山,也有人持否定态度,说那只是后人的想象。”   “是啊,这个问题我们也很困惑。不过乌南明认为传说之中的昆仑神山,就是新疆的天山。确切的说是博格达峰。而且他认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才会这么急着找你来。”范剑南道。   “原来是这样,你们找我帮忙,我自然是没有二话。不过剑南,你想过没有,这天山的范围这么大。即便是博格达峰,那也不是一点点的面积。这么漫无目的的找,我们可能要找好久。而且还不一定会有所收获。”龙歌皱眉道。   “是啊,目前我们所掌握的信息非常少。所以乌南明已经回去查找相关的典籍。我也在托破军通过理事会的藏书之中详查。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范剑南说话的时候,手机响了,显示有邮件。   林锐连忙走到电脑前,打开了电脑,发现果然是破军发过来的邮件。打开之后,里面有不少文本,也有一些相关的图片和注释等附加说明。   正在看的时候,破军的电话又打进来了,“剑南,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你的运气不错。在易术理事会收购到的典籍之中,有相当一批是当年的敦煌藏书之中被盗的典籍。是法国人伯希和于1907年12月在敦煌千佛洞,劫去的精品。不少是涉及唐代的宗教著作。我已经查阅过一些,并且把备份的文本和图片都复制了一份发给你了。”   “哦,我正在看。”范剑南回答道:“幸苦了。”   “举手之劳,不过我建议你看看第二个文件,这是一本唐代的卷轴孤本。这里面详细提到了金篆玉函的事情。从记录的样式和口吻来看,应该是唐代官方的记录。”破军道:“我建议你仔细看看那个,或许会对你的事情有帮助。”   “好的,我会看的,谢谢了。”范剑南道。   “没事,还有,这件事我谁都没说。你就放心好了。”破军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范剑南松了一口气,有些好奇地打开了破军所说的那个文件,里面电脑文本是以文言文记载的,看起来像是某种官方的记录文献。确实在里面提到了安西都护府,运送神物至昆仑的事迹。   里面详细记录了当时这帮运送者的行进路线,以及上山之后的旅程,直到后来完成了之后,遇到山中的仙人。而这一千兵卒之中,仅有少部分回到了安西都护府。记录得有根有据,还有当时的官方印签。   只是由于古人的叙事方式和我们今天有很大的不同,又是文言文,所以很多细节虽然有提到,但依然模糊不清。不过这也算是非常难得的直接资料了。范剑南又浏览了一些其他的书籍文本,基本上都能够肯定有运送金篆玉函上山这样的一件事。   不过只有少数真正提及了金篆玉函的名字,大部分都隐喻地称为神物或者奇物。但是看起来当时在博格达峰确实有一些修道者存在,据说他们居于极高处的琼楼玉宇,修有异术,可得长生。这些东西看起来和二流的古典小说差不多。范剑南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的可信度。   龙歌倒是很有兴趣的看了几遍,然后点头道:“这些书籍应该都是在和那个时代相近的时候编纂的。想来应该比我们掌握更多的信息。我倒是觉得可以相信。”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些东西留着,等乌南明回来,看看他会带来什么消息。”范剑南点点头道。   乌南明在龙歌到了之后的第二天下午,也来到了天机馆。   他在看了范剑南给他的那些资料之后,点点头道:“我也查到了相关的一些资料。不过不一定真实,很有可能是后人杜撰出来的。相比之下,你的这份文稿很像是当时的官方文书,倒是更可信一些。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叙事不清,并没说明真正的位置。不过那个时代的人都是这样行文。其中提到的一些景观倒是可以作为参照。   比如这里面提到了瑶池。这和其当时的称为是一致的。因为天池这一名称来自乾隆48年,在这之前天池一直被称为瑶池。这上面既然提到了自瑶池南向而行。说明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天池之南,博格达峰。结合这几点来看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到天山天池去?然后再循着这上面模糊的记载慢慢找。”   “没错,所以我们还需要一个不错的向导。”乌南明点头道:“我回去之后,就已经让人去找了。相信等我们到达天池的时候,一个当地向导就会在等我们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范剑南点头道。   “你要是活到我这把岁数,肯定也会这么周到的。”乌南明苦笑着道。“我只是希望我们这一次能够顺利找到那个十二楼五城。”   “十二楼五城?”   “昔西王母告周穆王云,去咸阳四十六万里,山高平地三万六千里,上有三角,面方,广万里,形如偃盆,下狭上广。故曰昆仑山有三角。其一角正北,干辰星之辉,名曰阆风巅;其一角正西,名曰玄圃台;其一角正东,名曰昆仑宫。   其处有积金,为天墉城,面方千里,城上安金台五所,玉楼十二。其北户山、承渊山又有墉城,金台玉楼,相似如一。渊精之阙,光碧之堂,琼华之室,紫翠丹房,景烛日晖,朱霞九光,西王母之所治,真官仙灵之所宗。”乌南明缓缓道:“这就是十二楼五城的典故。”   “听起来像是仙境一样,不过,即便是真的有这样的玉石城楼只怕也早就被发现了。根本等不到现在。”范剑南摇摇头道。   “只怕未必。”龙歌缓缓地道:“所以琼楼玉宇只是古人的一种夸张手法,你要知道高海拔地区通常常年积雪,不满积雪的建筑才是所谓的琼楼玉宇。不是还有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诗句么?”   “这倒也是。”范剑南笑了笑道。“不说了,大家收拾一下吧。我们再准备一天,在后天出发。”   而在苏玄水的别墅里,张坚正在查看着苏玄水的状态,他翻看苏玄水的眼皮看了看道:“你的状态基本已经恢复了,不过你想必还很虚弱。所以这段时间最好先恢复一下,并不急着学习长生之秘。”   苏玄水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他冷冷地道。“随便你,反正我也和你说清楚了,什么时候我掌握了长生之秘,什么时候我就让你见那幅河图。你自己掂量着办。”   张坚叹了一口气道:“随便你怎么想,我还是坚持着我的意见。因为我知道一旦你死了,我就再也找不到河图了。所以我不能让你死,更不能让你像这样白死。”   苏玄水沉默了一会儿道:“还有多久?”   “你说的多久是什么意思?”张坚明知故问道。   “我是想说,我什么时候能正式学习长生之秘,这可是你答应我的。”苏玄水咬牙道。   “会很快的。不过现在,你的安心调理很重要。我接下来的所做一些,会让您成为长生者,不过我要先看到河图。”张坚缓缓地道。   “我们说好的,只有等我掌握了长生之秘的时候,我才会让你见到河图。怎么,你现在就熬不住了?”苏玄水冷冷一笑道。“想用这个要挟我根本不可能。”   张坚有些无奈地道:“你总该让我见到那东西吧?”   “不行,因为我还不够信任你。”苏玄水摇头道:“所以我们还是按照我的办法来。”   “该死,你还要我等多久?”张坚无奈道。   “选择权完全在你,你能够多快的教会我,也就多快赢得了时间。”苏玄水缓缓道。“我从来不把河图这样宝贵的物品轻易拿给任何人看,所以你即便想看,也看不到的。”   张坚也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想快点掌握长生之秘。可张坚总也觉得不太放心。他皱眉道:“好吧,我只是想看看那东西,以确定这东西是不是真的。”   苏玄水沉默了一会儿道:“张坚,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么我就再退一步,我可以让你看看真正的河图。但是只能看一眼。而且在这之后,你就要教我长生之秘了。”   “好吧,你把东西藏在哪里了?”张坚缓缓地道。   苏玄水一笑道:“它就在这里。”苏玄水的手在墙上画了一个符,单手一拍,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显现出了一个很大的铁块。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巫文,和类似于巫文的图案,隐隐透露着一股纯阳之气。   “这……”张坚微微一愣,皱眉道:“好高明的障眼法。不但隐藏了河图,甚至连一点点的术力波动都没有透出。”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这河图上的字符吸引住了。他讶然道:“这确实像是巫文。而且这陨铁的功效奇特。只是我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怎么了?”苏玄水皱眉道。   “我不认识这些字。在字形上似乎和巫文很像,但是我偏偏就是不认识,这到底是什么?”张坚有些古怪地道。   张坚哪里知道,现在他面对的河图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假货。而且范剑南在造假的时候,事先想清楚了怎么才能引他们上钩。所以故意地把一些巫文拆开,然后又重新组合,使得这些巫文看起来似是而非,真假掺半。   就连张坚这样的内行,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他看着这满篇的古怪巫文,越看越觉得熟悉,但是越看也越是觉得自己都快被搞糊涂了。愣了半天,张坚才皱眉道:“这些巫文非常古怪,但毫无意外是真正的古代巫文。只是和我之前见过的都不同。”   “那是自然,你以前又没见过河图。”苏玄水淡淡地道:“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从天机馆里弄来的。当然也不可能看一眼就会明白。”   “也许吧。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这件河图有些地方显得很奇怪。”张坚喃喃地道。   “我第一次看也是这种感觉。”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简直就像是自然和人们开了一个玩笑。说实话,这样的东西就不应该存在。”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张坚摇头道。一盯着这河图突然吃惊地道:“不对,这河图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苏玄水被他的声音喊得吃了一惊。   “你快看。河图在生锈!它在快速生锈!”张坚大声道。 第1427章 天池之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玄水盯着那尊陨铁河图大声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张坚沉声道:“它就这样快速锈蚀了。”   那尊陨铁河图几乎就在他们的眼前迅速的生锈,而且成块成块的脱落。张坚和苏玄水两人脸色发白,但却手足无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块陨铁锈的不成样子。   之后的几个小时,这块陨铁几乎在不断的生锈脱落,地上落下了成片成片的铁锈。苏玄水和张坚最终无奈地放弃了最后的努力,看着这块陨铁上的痕迹因为生锈而消失。   “怎么会这样?”苏玄水怒喝道:“为什么你一看它,就会生锈,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就在你眼前,你说我能做什么?我做什么你看不到?”张坚怒道:“这就是你想方设法弄来的河图?这是一尊假货!彻头彻尾的假货!你是不是把真的藏了起来,想弄个假货来糊弄我?”   “胡说八道。这就是我们从天机馆弄来的,当时巫崖也在,是他亲自帮我搬上车的。再说我们为什么要骗你?”苏玄水沉着脸道。   “谁知道,也许是为了长生之秘。你想从我这里骗到长生之秘,所以编出这样一个谎言。”张坚冷笑道。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已经决定要把长生之秘教给我。而且我也明白,要使长生之秘完善,我就必须要得到你的帮助。在这种情况下,我为什么还要骗你?这毫无道理。这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苏玄水沉声道。   “那为什么会这样?”张坚指着那块严重锈蚀的陨铁道:“你看看吧,连上面的纹路也锈蚀得差不多了。”   “会不会是因为这东西长期埋藏在地下,结果拿出来之后就开始迅速氧化?”苏玄水皱眉道。   “但是这不合乎逻辑。陨铁之中的铁的纯度很高,应该很难锈蚀,别说这东西在水下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锈蚀,但现在却在几个小时内锈成这样。”张坚摇头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东西刚弄来的时候是封闭在一个玻璃罩之中的,不过我们为了方便就把玻璃罩拿走了。会不会是这个原因。”苏玄水神色一动道。   “玻璃罩?”张坚微微一愣道:“这东西还在么?”   “应该还在。”苏玄水道。   “在就好了,带我过去,立刻!”张坚喝道。   苏玄水把张坚带到了别墅后面的车库里,那个玻璃罩确实还摆在那里。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玻璃罩,而且做工粗陋。张坚仔细查看了一遍之后,突然笑了起来,先是嘲笑,最后简直放声大笑。“范剑南,好样的。你可真是好样的!”   “怎么了?”苏玄水皱眉道。   “你被范剑南骗了。”张坚冷冷地道:“而且你被骗了还不知道。”   “什么?我怎么被骗了?”苏玄水皱眉道。   “你自己看吧,好好看看那个玻璃罩。”张坚冷笑道。   苏玄水狐疑地看着那个玻璃罩,但似乎并没发现什么。他回头道:“这上面有什么?”   张坚冷笑了一声,对着玻璃罩内哈了一口气。现在的季节虽然还没有太冷,但是他口中的水气在冰冷的玻璃罩上依然留下了痕迹。这时苏玄水才看清楚上面画着某些图案,这赫然是一个阵法图。   “这应该是有人用手指在玻璃罩内部画出来的。由于是徒手画在玻璃上,所以在表面上看不出来。”苏玄水皱眉道:“你认为这是什么?”   “一个阵法图。”张坚缓缓地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个阵法图,我是说,这阵法图有什么效果?为什么你会说范剑南骗了我?”苏玄水皱眉道。   “你不知道么?这块你认为是真河图的铁疙瘩,是新近才做出来的假货。作假的人用了化学方法催锈做旧,这就是这东西快速生锈的原因。而这玻璃罩上的阵法图显然是为了延缓这种锈蚀速度。范剑南显然知道你会打这东西的主意,故意让你偷来的。而且他显然知道,你会取下玻璃罩近距离观察这东西。所以也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幕。”张坚冷笑道。“他想让你看着你费尽心思偷来的河图就在你面前分崩离析。作为嘲弄,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什么?”苏玄水难以置信地摇头道:“这竟然是假的?”   “不但这个河图是假的,我甚至怀疑你拿去换的那个才是真的。”张坚冷冷地道。   “这不可能,你也确认过,那个不是真的。”苏玄水神色微变。   张坚摇摇头道:“也许人都会犯错。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么肯定了。不过,我还是能够肯定一点,这块生锈的铁根本毫无价值。你被范剑南耍了,狠狠地耍了。”   “该死的!”苏玄水暴怒地一脚踹在那块烂铁上,“现在我们怎么办?”   “不是我们怎么办,而是你怎么办?”张坚耸耸肩道:“这不是我的事情,而是你的事。是你的自以为是造成了这一切,和我根本毫无关系。”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帮我了?我们的交易就这样结束了?”苏玄水冷冷地道。   “你要弄清楚一点,我之所以答应教你长生之秘,是因为你手里有河图,而我需要河图。现在你手里没有,所以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张坚淡淡地道。   “但你还在我的手里,而且受着伤还没恢复,我可以杀了你。”苏玄水冷冷地道。   “但是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张坚一笑道:“我是你成为长生者的唯一希望,没有了我,你还能怎么样?”   苏玄水强忍着怒气道:“也许东西还在天机馆,也许我们现在去找还来得及。”   “拜托了,你以为范剑南是傻子么?而且就算东西在天机馆,你能怎么样?范剑南的卦术已经达到了非常厉害的程度,即便是我现在也不敢强闯天机馆了。”张坚叹了一口气道:“而且别忘了,那只金蚕蛊王始终在天机馆。那可是变异的金蚕蛊王,最危险的凶兽。我更不想去招惹。”   苏玄水盯着张坚道:“所以你想让我去帮你招惹他。”   “没错,所以我考虑了一下,我觉得还是应该把长生之秘传给你。毕竟那样比任何事情更能促使你去找回真正的河图。只要你体会到了生命之痛,那么你就会和我一样,几百年都在试图从中摆脱。你会和我一样为此不顾一切。”张坚笑了,而且笑得有些残酷。   在天机馆,范剑南等人已经准备妥当。“航班在几小时之后出发。”乌南明看着范剑南道:“我希望你最好妥善处置好了河图。”   “放心吧,它就在天机馆,而且谁都弄不走。因为谁都找不到。因为我用上了所有可以用上的手段,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能够找到它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还得多谢你给我的最后的那些骨盘。”   “你是说遁甲术的最高形态。”乌南明吃惊地道。   “还不算是,不过应该没有人能够达到那一步了。”范剑南耸耸肩道:“在最不济的情况下,至少我们还有变异的金蚕蛊王在天机馆,所以没有人能够接近河图。”   “这我就放心了。”乌南明点点头道:“我们出发吧,但愿我们不会有什么麻烦。”   冯瑗走出来道:“小胖子,你最好快点。”   张胖子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她身后,有些郁闷道:“你见过拿这么多东西的人,能走多快么?”   “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老板娘。这些行李,难道伙计不拿,还要老板娘亲自拎着么?”冯瑗瞪着眼道:“再说了,多运动还能帮你减肥。”   “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张胖子忍不住嘟囔道。   冯瑗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再不跟上,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当年美国黑奴的生活。”   范剑南无奈地道:“你最好听她的。要不然我这老板也得成黑奴了。”   龙歌拍着他的肩膀道:“所以我不结婚,走吧老弟。”   新疆天山天池是古冰川运动创作的冰碛湖,在群山中形成了一个封闭的洼地,堵塞了冰雪融水和高山降水,终碛垄高达286米,就这样产生了天池。   天池古称瑶池,唐太宗时曾在博格达峰下设立过“瑶池都护府”;天池曾名海子、龙潭、瑶池、神池等,“天池”的名称可能是取天镜、神池两词各一字合成的,出现还不到两百年,清乾隆四十八年,新疆都统明亮曾到博格达山、天池勘察地形,开石引水。于是才改名天池。   现在这里也是著名的风景区了。范剑南等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一辆中型面包车候在机场外了。乌南明的下属方敏已经在那里等候了。看来乌南明确实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们上车之后,乌南明对方敏点头道:“我交给你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都安排好了。”方敏点头道:“我们找到了一个阜康的当地人,四十岁不到,身体强壮,有过登山经验,曾经多次上过山。而且对道教历史和传说有一定的了解。当然收费也不便宜。”   “很好。他开价多少都给他,我需要他为我办事,就绝对不会亏待他。”乌南明点头道:“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只有六十多公里,应该很快能到。”方敏回答道:“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切。到了那里之后,我们休息一天,明天我会让向导和我们一起上山。”   “不,先不急。”乌南明想了想道。“我们得在天池多待上一天。”   “好的先生,我去安排。”方敏回答道。   范剑南看着方敏道:“老方,你会和我们一起去么?”   方敏摇摇头,“老板让我负责一些后勤保障的工作。”   “后勤保障?”张胖子立刻道:“管饭么?那今天吃什么?有没有什么烤羊腿或者手抓羊肉什么的。”   方敏笑了笑道:“只要你想吃,我就负责安排。我就是干这个的。”   “太棒了。”张胖子兴奋地道。   “我说,你跟着我们出来,难道就是想着吃?”范剑南拍着他的肩膀道。   “这个,民以食为天。”张胖子干笑道。   几个人说笑着,驱车来到了距离天池最近的城市阜康。贞观十四年唐太宗创立安西都护府,阜康在当时就隶属安西都护府。天山天池距离阜康很近。   但是范剑南等人却没在阜康停留,而是根据乌南明的要求,在日落之前快速赶向了天池。   在天池的众多神话之中,关于周穆王姬满驾车西游在天山瑶池受到西王母设宴款待的传说最为知名。《穆天子传》卷三记载:乙丑,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那应该是在公元前十世纪左右,一个古老到近乎神话的年代。   在北疆看的最多的就是垂直自然景观,山脚下榆树林里藏着哈萨克族人的毡房,随着海拔爬升,落叶松、冷杉占据了山坡,冷杉被称作“天山之剑”,高耸入云的枝干直直地指向天际。   因为气候原因,新疆的山脉阳坡为草原,阴面为森林,天池边即是一面为石林森林,一面为连绵草甸,而这一池碧水和大多数的冰川湖泊一样,颜色随着阳光、角度的变化而变化,景象壮观。   “乌先生,你这么急着来天池有什么事情么?”范剑南皱眉道。   乌南明一直沉默着,这时才开口道:“在日落之前,天池会发生一些变化。我必须完全掌握这种变化的规律,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变化?什么样的变化?”范剑南有些奇怪道:“不过就是一个山上的湖而已。”   “磁场的变化,看不出来,但是能够感觉出来。”乌南明缓缓地道。   “什么样的磁场变化?为什么之前你一点都没有提到这个?”范剑南奇怪地道。   乌南明指着远处道:“现在湖水的样子还很一般,并没有什么颜色。但是晚一些时候,随着光线的变化,湖水开始呈现近处碧绿远处蓝色的样子。与之相同的还有磁场的变化,这种变化很细微,常人无法察觉。但是作为术者,我们对磁场变化的感觉超过常人很多。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第1428章 湖中阴阳   天池像是镶在天山中的翡翠。范剑南等人跟着乌南明徒步行走,穿过一个幽深的峡谷,攀上陡峭的阶梯,身后是一片又有一片树荫。来到了天池的池畔时,一切都令人感到那样新奇。绿色宝石般的山,形如一只卧虎,林木参天的树林。碧绿的天池水,平静得像一面明镜。   湖面的形状像一个葫芦。站在天池边看天池,湖水蓝蓝的,与蓝天的色彩一致,真是天水同色。遥望远处的博格达山峰,重峦叠嶂,十分雄伟壮观。由于快艇在湖面上飞驰,湖水荡起层层波浪。天池边有一个景点叫定海神针,立有一块碑石,写着定海神针的历史典故。碑石旁有一棵数,周围用铁栏围了起来。   不过范剑南等人对此并不感兴趣。范剑南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乌南明一定要在日落之前到这里来看看。   站在天池边看天池,湖水蓝蓝的,与蓝天的色彩一致,真是天水同色。遥望远处的博格达山峰,重峦叠嶂,十分雄伟壮观。不过除此之外,范剑南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只不过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   直到乌南明走到了湖边的一块巨石上,范剑南才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原本湖水幽蓝,与天空色彩一致,流动的水引起湖水波动。静止的蓝天,白云,绿坡,运动的湖水,构成精美的自然美景。水感觉没有流动,能隐约看到山坡的倒影。但是过了片刻天空的颜色开始发生了变化,竟然像是绿色的,比湖水的颜色要淡一些。   恍然之间一切都是绿色的,绿色的天,绿色的树,绿色的草,绿色的山,绿色的水,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范剑南微微一惊,“这是……”   “别说话,仔细观察和感受。”乌南明缓缓地道:“这是细微的磁场变化,引动了水中的矿物质。导致光线入水之后产生的折射变化。注意这种变化,你就能从中发现天池最原始的秘密。”   沉默了片刻,范剑南还是开口了。“这到底是什么?”范剑南忍不住狐疑地道。   “是什么,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么?”乌南明缓缓地道。   “这水这山,甚至这天空都有一种难以名述的感觉。”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一种纯粹的金行气息,难道这整座山都是矿山?”   “不是,是因为其整座山的位置,是在五行之中的金行节点上。西方属金,色白。故道教传说之中的西王母是西方白虎之精英。甚至很多道教塑像除了正面的人物造像还有另一种是以白虎为原形的王母造型。”乌南明缓缓地道。   “白虎?那这位西王母不是成了母老虎了么?”范剑南不由失笑道。   “范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张胖子卖弄道:“西王母其实就是母老虎。关于西王母的早期形象,《山海经》就说过,她是载胜、虎齿、豹尾、穴居,而且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   “是的。西王母是昆仑神话中最原始的女神,因此是中国神话体系中十分重要的一位神,对其信仰在战国时期已经形成。汉代是西王母信仰的鼎盛期,作为汉代文化中最庞大最普及的文化信仰,直到佛教文化渐盛于中国,西王母信仰才渐渐淡化,这之前它是四五百年间中国人精神世界里最坚实的信仰。它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在较大范围和较长时间里流行、具有民间宗教崇拜性质的神。和她有关的一切都和长生联系了起来。”乌南明笑了笑道:“不过我带你来看这个并不是只有这一个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范剑南看着这片忽蓝忽绿的水面有些皱眉道。   乌南明缓缓道:“这水面包含着寻找到昆仑五城十二楼的线索。”   “什么?这水里?”范剑南愕然道。   “不是水里,是水面。”乌南明缓缓地道:“据说昆仑神山不是任何人都能上去的。必须是得到指引的人,而这指引便是天池。所以很多神话传说才流传这西王母在瑶池大会群仙。”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就觉得这水看着很舒服,仅此而已。要不你老先慢慢看。胖子,过来一下!”   “哎!”张胖子连忙应道。   “赶紧让你嫂子把相机给你,给我们俩来个合照。”范剑南嘻嘻哈哈走到冯瑗身边。冯瑗本身是记者出身,摄影技术也不错,手里的器材更是高档货。这时正对着天池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听到范剑南这样说,立刻赞同,把手里的相机推给张胖子。“小胖子,拍漂亮点啊。待会请你吃好吃的。”冯瑗笑着道。   乌南明碰到范剑南这样没有正行的人,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随他去。自己一个人盯着湖水发呆。   张胖子给冯瑗和范剑南拍了几张照片之后,立刻吵着也要拍。随行的龙歌也是个为老不尊的货,跟在他们起哄闹腾。   无奈之下,冯瑗只能幸苦一下,每人给他们照一张相。轮到张胖子的时候,这货要求还特别高,“老板娘,把我拍得好看点啊。对了,还有这身后的湖水,一定要拍得到。要让我站在碧蓝的湖水之前,体现出高贵的忧郁和优雅,一种卓然不群,又遗世独立的气质。有点毕加索蓝色时期的那种忧郁就好了。”   冯瑗气得差点把照相机砸他脸上,“要不你来拍?我这是拍照,你以为是整容啊?就你那包子脸,怎么看都怎么喜感,阳光还来不及,你还要拍成忧郁。你忧郁一个表情给我看看?咦!!?”冯瑗突然愣了一愣。   “怎么了?”范剑南转身看了看张胖子,对冯瑗点点头道:“我看他脸上忧郁是没有,郁闷倒是真的。毕竟被你这么说,谁都郁闷啊。”   “别捣乱。”冯瑗用手挡开他,向前走了几步。   张胖子立刻配合地摆起了造型。   哪知道冯瑗把他也挡到了一边,“你也别捣乱。”   张胖子这下更郁闷了,“搞什么,弄了半天,还不是给我拍照啊?什么时候轮到我啊。你们老板老板娘都照过了,我伙计就没有照相权啊?”   “哎,剑南,你快来看!那是什么?”冯瑗连忙把手里的相机塞给范剑南。   范剑南狐疑道:“你拍到什么了?”   “不是,你看那水面!”冯瑗举着相机道:“你从相机里看!”   范剑南莫名其妙道:“相机里看和肉眼看有区别?”他尝试着举着相机看了看,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呆了一呆。   “你看到没有?”冯瑗有些紧张地道。   “看……看到了。”范剑南放下相机又盯着湖面,还是老样子,波平如镜的湖面。但是他在相机里看到的却有些不同,这湖水和岸边的岩石在色彩上似乎有点变化,这种变化体现出了一种朦胧的波纹。这种波纹似乎肉眼看不到,只有在相机之中才能看到。   范剑南把相机举起来,又放下,如此这般重复了好几次。才敢肯定绝对不是自己眼睛的问题,也不是因为角度不同产生的错觉。他立刻招呼乌南明道:“乌先生,快来,我有发现!”   “发现?”乌南明皱眉道。他实在是有点想不通,自己在这里发愣半天了什么都没有发现。范剑南这个家伙和女朋友一起拍照,和张胖子、龙歌相互聊天打屁。他居然能有所发现?   等到接过了冯瑗那只相机,对着湖面看过之后,他的脸色突然也变得非常精彩。先是错愕,然后皱眉苦思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湖面的颜色在相机之中就会有异?”范剑南皱眉道:“还有那些古怪的色差究竟意味着什么?这就是你刚才要找的东西么,某种地图或者路标?”   乌南明也没有答案,沉默了好久。龙歌最后接过了相机对着湖面看了看道,思索片刻道:“这确实怪异,但是我想这东西应该也可以有合理的解释。你这相机很不错,还配了不错的镜头。而这镜头上有镀膜。”   “是啊,那又怎么样?很多高级单反相机都有这种镀膜镜头。”冯瑗皱眉道。   龙歌一笑道:“任何相机成像的原理都是源于小孔成像,小孔成像原理中最不可缺少的一点就是光源。而相机上的镜头完全都是由一片一片的镜片组成,镜片的本质是玻璃,因此在光通过玻璃的时候必定要发生折射。   由于每个镜片都有两个反射面,所以镜头中的镜片数量越多,光线进入镜头后发生的反射和折射的次数就会越多。所以这样的现象就会导致两个问题,一是通过镜头的光线无法100%到达成像介质上,二是光线在镜头内发生多次反射与折射就会产生我们所说的眩光。   镜头镀膜就是为了减少这种反射,过滤掉这种反射光线。但是这种镀膜会滤掉自然界之中的某些不可见光。”   “不可见光?”范剑南微微一怔。   “是的,其实我们肉眼能见的光只是光谱之中很少的一部分。有些光线不能被肉眼识别,但是自然界确实广泛存在。所以通过相机看到的和肉眼看到的,多少是有区别的。”龙歌解释道。   “也就是说通过过滤掉某些造成干扰的光之后,镜头里的景色其实也是真实的。”范剑南想了想道。“这就是说这湖面上确实存在某种纹路,但是我们肉眼看的时候出于某种干扰光线。我们反而不容易看起楚。但是通过相机之后,却清晰显示出来了。”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龙歌点点头道。“不过这些光线变化到底是什么?你们知道么?”   乌南明点点头道:“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想不到古书上记载的都是真的。在太阳落山之前,这水面将会透露出昆仑神山上的五城十二楼位置。这是一张古代的路线图。这张图应该是通过某种手段设置在湖底,只有太阳光线在下午的某一个时候,以特定角度照射下,才能把湖底的这个份地图投射到湖面上。”   “这可是涉及到很多光学原理了。”范剑南皱眉道:“古人会这么聪明么?”   “剑南,你千万别小看古人,早在春秋时期,墨家就发现了小孔成像原理,同时他们还提出了力学概念,和朴素的时空观念。这在当时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古代的中国人一度曾是世界上最聪明,科技最先进的民族。”龙歌严肃地道。   “可是这图形我们也看不出什么来啊。”冯瑗奇怪地道:“看起来就像是湖水的有两种不同的颜色而已。也不像是什么具有现实意义的图形。”   乌南明点点头道:“这才是关键。除了术界中人,换做平常人,即便看到了,也不知道含义。”   范剑南略一皱眉,立刻兴奋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光线的明暗错落,代表了阴阳。明的就是阳,暗的就是阴。而阴阳在中国古代还有另一层意义。山之南、水之北,因为可以被阳光直射,所以称为阳。同样山之北,水之南,因为无法被阳光照到,所以被称之为阴。这就是为什么以这两种颜色作为标识。”   “这么说,还有这些曲折的蜿蜒的线路,就表示了向哪个位置而行进。确定了方位和走向,岂不就是最古老原始的地图么?”龙歌微微一惊道。   乌南明点点头道:“说来惭愧,要是换了我。恐怕在这里呆坐一个月也未必发现这一点。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龙歌拱手道:“前辈自谦了。我们的这点小聪明,怎么及得上乌先生的大智大慧。就像是庄子所言,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   范剑南道:“行了,你们就别在这里相互吹捧了赶紧想想怎么办。这景色我们虽然可以从相机之中看到,但是却拍不出来。因为拍摄下来的就和我们肉眼所看到的一样了。”   “那么,你记下来了没有?”龙歌看着他道。龙歌也知道范剑南的记忆力超群。   “记住倒是记住了,要不我回去之后,把这个图形完整画出来?”范剑南想了想道。   乌南明点头道:“好吧。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第1429章 乞丐向导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天池湖面上会倒映出地图的?”范剑南有些疑惑地看着乌南明道。   “一个人要是活得够久,除了变得比较世故,比较唠叨之外,总还会多一点见识。”乌南明微微一笑道。   范剑南变得无语了,确实以乌南明活了这么长的寿命来说,他确实应该知道很多常人所不知道的事情。不过范剑南总觉得这是乌南明的一种推脱之词。但既然他这样说了,范剑南即便是有疑惑,也只能放在心里了。   几个人坐着方敏的车在附一家哈萨克族人的家中落脚。这家的男主人,就是方敏找到的向导。   哈萨克族的先民很早就生息在新疆北部及中亚草原。与古代历史上的游牧部落突厥、回鹘、钦察、蒙古等存在一定的有渊源关系。而哈萨克民族最初也成型于蒙古人建立的白帐汗国。在现代哈萨克族中间仍有一些部落保留着上述古代的名称。   据民间有关白鹅的传说,认为哈萨克为“白鹅”之意。也有人把哈萨克解释为“战士”、“自由的人”、“脱离者”。这是一个传奇的游牧民族。以前绝大多数人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牧民们住的是一种轻便而又易于支撑和拆的毡房。   现代旅游业发达了,他们也倚靠着这天池带来的旅游便利,在毡房之中招待客人以牟利。   男主人看起来四十多岁,长相比一般人看来有些苍老。不过为人热情豪爽,而且说得一口好汉语。交谈之后才知道,这位男主人巴尔塔还曾是民族大学毕业的大学生,难怪讲得一口带京腔的汉语。   哈萨克族尊敬老人,无论是喝茶吃饭要先敬老人。一般在进餐时也是习惯长辈先坐,其他人依次围着餐布屈腿或跪坐在毡子上。在用餐过程中,也要把最好的肉让给老人。男主人巴尔塔笑着解释道,乌南明即既是尊贵的客人,又是年长者。所以按照惯例,要让他坐。   范剑南听了这位男主人的解释,不由心里暗笑,他们要是知道乌南明的真正年纪,那还不得把他供起来?   哈萨克族热情好客,待人真诚。对登门投宿的人,主人都要拿出最好的食品招待。十分尊贵的客人或多年未见的亲人到来,除宰羊外,还需宰马,以马肉相待。入餐前,巴尔塔用壶提水和脸盆让范剑南等人洗手,因为他们都是用手直接取食,洗手是很有必要的。最后把盛有羊头、后腿、肋肉的盘子放在客人面前。   乌南明很熟练的拿起小刀,先将羊头右面额的肉割食一块,再割食左边耳朵之后,将羊头回送给巴尔塔,让大家共餐。   他的做法让这位哈萨克族的主人巴尔塔很惊讶,因为这是哈萨克族标准的用餐礼仪。现在即便是有些哈萨克族的年轻人也未必懂得这套做法了。不过当巴尔塔问及乌南明是否在以前和哈萨克族有过接触时,乌南明却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个老人的身上似乎有着太多的秘密,谁也看不透。用餐完毕之后,在谈及聘请巴尔塔当向导时,他初开始很高兴,因为乌南明出价很高。但是知道他们要去博格达峰的某处无人去过的地带,寻找传说之中的五城十二楼时,巴尔塔的脸色却变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委婉地表示自己必须拒绝这次要求。   方敏有些着急道:“巴尔塔,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   “那时我还不知道你们要去的是博格达峰,更不知道你们为了寻找某种古老的传说而来。”巴尔塔摇头道:“各位如果相信我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可能会有危险?”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   “不是危险,而是博格达峰的有些地方,是凡人不宜冒犯的,那是腾格里神的领域。”巴尔塔叹了一口气道。   “腾格里神?”范剑南皱眉道。   乌南明点点头道:“这是蒙古语,至高无上的天神。在古代的汉语之中也被成为长生天。”   巴尔塔有些吃惊地看着乌南明道:“老先生还懂蒙古语?”   “懂得一些,甚至连突厥语我也大致能够用来交流。”乌南明点点头道。   “您真是一位年长的智者。”巴尔塔肃然起敬道:“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带你们去那里,因为我不能违背我们祖先留下的规矩。”   “我们能够理解,也表示尊重你的选择。”乌南明拍了拍他的手道:“我们会另想办法的。”   巴尔塔犹豫了一下道:“或许……”   “或许什么?”乌南明笑了笑道。   “或许有个汉族人能够带你们去。他是我所见过最好的汉族向导,甚至比我还要精通那片区域。”巴尔塔想了想道。   “哦?还有这样的人,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乌南明有兴趣地道。   “他刚才还在的,不过我把他赶走了。现在我想他应该就在小树林那里。”巴尔塔道。   乌南明有些奇怪道:“赶走了?”   “是的,这个人是个好吃懒做的二流子。最近两年更是什么都不做,他经常在我这里讨要一些剩饭。我这里因为经常招待景区的客人,所以总有一些剩下的食物。我看他可怜,也总是把剩下的食物留给他。”巴尔塔解释道:“因为我知道今天有贵客过来,我就让他待远一点。怕他惊扰了你们。”   “你是说让一个乞丐给我们带路当向导?”方敏忍不住皱眉道。   乌南明却摆手制止了方敏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向巴尔塔道:“巴尔塔,你确定他上过山?而且对那里很熟悉?”乌南明皱眉道。   “是的。”巴尔塔点点头,“每年春天他都会上山,很多人在山里遇到过他。有段时间他还直接住在山里。所以对那片区域可能这个人是最了解的了。”   “那好,你帮我请他过来。”乌南明点点头微笑道:“至于我们雇你的定金,你完全不必归还。我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况且我也想交你这个朋友。”   “谢谢,太谢谢了。”巴尔塔点头道:“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找他。”说完他转身走出了毡房。   方敏有些不放心地道:“老板,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不过,你看这个乞丐能靠谱么?要不我们还是另外再找找看。”   乌南明摇摇头道:“不必了。我信得过这个巴尔塔,他应该没有说假话。”   “可是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乞丐做向导……”方敏有些苦笑道:“我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先看看再说吧。”范剑南拍拍他的肩膀道:“既然乌先生都这样说了,我也觉得可以试试。”   “可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乞丐……”方敏有些不放心地道。   范剑南一笑道:“你不妨换位思考。一个有家有业的人,谁会没事就在山里游荡?而相比一个无家可归经常在山里游荡的流浪者,谁会更了解这片大山?”   “这……”方敏无言以对,只能苦笑道:“听你这么说,似乎倒也有些道理。”   过了一会儿,巴尔塔带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倒也并不像是那种看起来很肮脏的乞丐,只是看起来有点落魄颓废。他身上穿的那件牛仔服,明显已经过时了。也并不像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看起来神志很清醒。   在乌南明说明来意之后,那个人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们。摇头道:“我并不是向导。”   “但是,据说你对博格达峰这一带很熟。”范剑南道。   “算是吧。其实我只是一个流浪的诗人。在这里只是为了寻求内心的和谐平静,真的不是向导。”那人居然看了看他们道。   诗人。范剑南有些无语了。不过他也知道当今的这个时代,还自称是诗人的。要么是一些脑子发热的文艺青年,要么就是已经衣食无忧,小有名气的作者。因为谁都知道这个时代,诗人并非职业,只能算是爱好。   看起来这位老兄,大概是属于前者多一点。   范剑南笑了笑道:“这倒是不错,这里的环境确实能让人头脑清晰,忘记一些世俗烦忧。算是一个写诗创作的好地方。其实我也差不多。”   “你也写诗?”那个人看着他有些奇怪地道。   “不是,我是个画家。”范剑南点点头道。   “我不喜欢画家。”那个人皱眉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也不喜欢诗人,但是我蛮喜欢你的。”   “那我为什么要带你们上山,就因为你喜欢我?”那个人有些奇怪地道。   “我们会给你报酬。这个世界依然是世俗的,即便你写出再好的诗歌。若不能得到流传,不也等于是白搭么?就像是梵高活着的时候,他画的画,拿去换颜料都没人收。直到他死了之后,才声望渐隆。关键在于他有作品流传了下来。我们给你的报酬,足够您去自己出版自己的诗集。我想你也愿意看到自己的作品流传出去,而不是在你的胸怀之中。”乌南明缓缓地道:“你看如何?”   “你们肯花这么多钱,你们想找什么?”那个人吃惊道。   “找传说。”范剑南耸耸肩道:“我们不是诗人,但依然有浪漫主义情怀。这总可以了吧?”   那个人像是犹豫了一下道:“好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范剑南点头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诫子书生”那个人一挺胸,傲然道。   范剑南无奈道:“我是说真名,不是你写诗的笔名。”   “张亮亮。”那个人温声温气地道。   “行了,亮亮。你要不要准备一下,我们今天还要回城里去。明天一早我们会来找你,或者你今天就跟我们一起回去?”范剑南试探道。   “你还是叫我书生吧,我这个真名都多少年没有人叫了。我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不如现在就跟你们一起走。”那个人耸耸肩道。   “这样也好。”乌南明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们进山的事情就全拜托你了。”   书生点点头,“好说。”   冯瑗拉了一下范剑南,低声道:“这个人似乎有点怪。”   “正常啦,文艺青年,不怪反而不正常。”范剑南耸耸肩道。   他们一行人返回了阜康市,第二天一早才再次出发。   据书生说,博格达峰顶冰川积雪,终年不化,银光闪烁。而且狂风怒号,气候恶劣,温度常在冰点以下,似乎很难相信那里会有生物,纵有少量的水也都冻成了冰。一般人很难上去,他也只是在春夏之际游历山峰的中部。真正会去登顶的恐怕只有职业登山队了。   范剑南等人对此倒也并不意外,书生既然这样说,显然他是真的对这座山比较了解。通过一天一夜时间的接触下来,这个行为举止有些怪异的张亮亮,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大的缺点。只是有些不通人情世故,有些孤僻罢了。不过他对附近的地区确实非常了解。   范剑南也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从天山天池的水面上得到的图形完整地绘制了出来。他的记忆力本来就非常惊人,再加上他是学美术出身,所以绘制的图形也是惟妙惟肖。乌南明看了之后赞不绝口。   他们又把这张图详细解释给了书生听,并且在地图上标注出了详细的位置。以书生对这片区域的熟悉程度,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路线。不过书生看着这地图上的路线皱眉道:“你确定你们要去的是这个地方?”   “是的,怎么了?你知道这个地方么?”范剑南皱眉道。   “不是,我只是感觉我似乎从没去到过那个位置。因为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路。”书生摇摇头道:“根本不可能沿着这样的路线去走。”   乌南明和范剑南沉默地对视了一眼,转向书生道:“你确定么?”   书生想了想道:“也许是我记忆不太好,我们还是到那里看看再说。也许到了那里对着地图一看就全明白了。实际情况在那里摆着,有路没路,不是一路了然么?” 第1430章 半步断崖   “书生啊,不是我们不信任你,你对这个地方究竟了解多少?”范剑南一边顺着山上满是石头的路向上走,一边有些不太放心地道。   “这么说吧,我在这里也有两三年了。平时就住在山上,偶尔下山找点食物。因为巴尔塔那里距离比较近,所以经常去他那里。他是个开餐馆的,有时候有多余的饭菜,我就吃点,一来二去也就熟了。”书生叹了口气道:“如果你要问我有多熟,我只能说,我这两三年里几乎走遍了大部分雪线以下的地方。”   “嚯,你还真厉害。这么说你算得上半个山里人了。你打算在这山里住一辈子啊?”范剑南笑着道。   “其实也不算,只是有点厌烦了外面,想在这里清静一下。也许过段时间,我厌烦了这里,又会去另一个地方。未来的事情,有谁知道呢?”书生的笑容有点落寞。   “我知道啊。”范剑南一笑道:“我是个算卦的。”   “真要是这样,你还用得着我带路么?算一卦,不就知道往哪里走了么?”书生笑了笑,摇摇头道。   “理论上也确实可以,不过就算知道该往哪里走,总还是要知道该怎么走。比如我知道要到对面去,但是走哪条路过去,就需要向导了,不是么?”范剑南低头看了看地图道:“刚才光顾说话了,我们现在走到哪里了?”   书生看了看周围,拄着登山杖,在地图上指着道:“我们目前在这个位置。本来我们的进度应该比现在还要快。不过你们要求我按照那张图上的路线走,所以显得有点绕路了。要按照我的走法直接从那个方向走,至少能省下一个小时的路程。”   “不,必须严格按照地图上的方位顺序走。”乌南明立刻道。   “那也随你们,不过我们今天肯定走不了多少的。在太阳下山的时候能到图纸上这个地方就不错了。正好,我记得那里有片树林。晚上我们可以在那里露营。”书生无所谓地道。   “这里的树林安全么?”范剑南皱眉道。   “有狍鹿和岩羊什么的,也有棕熊不过不常见,要到密林深处才有。晚上唯一要小心的是猞猁,这种大猫不但喜欢偷走你们的食物,饿急了的时候还有攻击性。”书生道:“我是有过被这种动物袭击的经历的,有一次它偷走了我整整三天的食物储备。”   龙歌笑了笑道:“没事,我们并没有多少食物,因为方敏会从下面专程送上来。”   “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书生指着对面的那片林子道:“就是那边,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非要绕远路。”   “这么近?”范剑南皱眉道。   “看着近而已,望山跑死马。真要赶到那里,得有不少路程。”书生摇摇头道。   范剑南走到后面对乌南明道:“乌先生,我们真的要绕行么?”   “你以为呢?为什么其他人看从来没有到过那里,也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传说之中的五城十二楼?因为那是隐藏起来的。如果不按照这个规定的步骤行进,我们根本找不到那里。”乌南明摇头道:“我自然也知道直走比较近。但那没有用。”   范剑南点点头道:“其实这一路我也感觉出来了,似乎沿着这条规定路线走,和走其他地方真的有些区别。”   “哦?你感觉到什么了?”乌南明皱眉道。   “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范剑南摇头道:“这条路有些不同寻常。”   龙歌站住了脚步看了看四周,突然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呆立在了那里。“龙教授,老龙?你……你怎么了?”范剑南看出他的神情有些异常,连忙问他道:“老龙,你这是怎么了?”   “我知道哪里有问题了。”龙歌突然低声道:“不但是有问题,而且是有严重的问题。”   “怎么了?”范剑南忍不住一惊道。   龙歌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看看天上的太阳。”   “太阳?”范剑南转过头,眯起眼看了看道:“太阳不还是那个太阳么?有什么稀奇,又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龙歌苦笑道:“你再仔细看看。太阳的位置,是在不靠北的一侧。”   “靠北?”范剑南皱眉道:“好像是。怎么了?”   “因为这是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发生的。”龙歌缓缓地道。   “不错太阳的位置不可能偏北。”乌南明死死盯着天空的太阳,皱眉道。   张胖子凑上来道:“为什么?”   范剑南突然醒悟过来了,“这是地理常识,我们是在北半球。因为地球的自转轴线与太阳之间存在这一定的夹角,而中国处在北半球,并且在北回归线以北,太阳直射最多到北回归线。所以在中国看太阳中午都在南边。”   “没错,这个问题和我们所处的纬度有关。只有我们身处在南半球,才会有太阳在偏北面的这种情况发生。所以这是绝不可能产生的情况。”龙歌脸色凝重地道。“我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许正和我们沿着预定路线走有关。”   “这会不会是因为光线的折射和视线上的错觉。”范剑南皱眉道:“怎么可能呢?我们当然是处在北半球,这连小学生都知道吧?”   乌南明点点头,“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坚持按照这样走的原因。天池倒影出来的路线图,一定有其不可替代的作用。算了与其在这里发愣,我们还是继续走吧。”   范剑南和冯瑗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书生更是奇怪地盯着天上看了半天,直喊邪门。   不过,这一路虽然远一些,但是地势却显得很平坦,走得并不累。走了一段之后,乌南明和范剑南趁着休息的空档,仔细查看了一下他们所走过的路,发现了很多古老的痕迹。这些路上早已风化的石头似乎是原先的山路,依稀竟然有着人工排布的痕迹。   只是年代极度久远,这些岩石在自然条件下逐渐风化碎裂,才逐渐显露出现在的这个样子。这个发现让乌南明和范剑南都感到有些兴奋,这说明他们目前所走的路线是正确的。这是一条古道,非常古老的道路。   在傍晚的时候,他们来到了那片不小的树林。几个人开始动手把野营帐篷支了起来,这时从后面跟上来的方敏也到了,为他们带来了食物和饮用水。   让张胖子最开心的是,方敏带来了他喜欢的羊肉。倒是书生无所谓,他吃得一向很粗糙,能管饱就行了。   山上的夜晚有些冷,虽然距离雪线还很远,但是依然感觉到山风有些冰冷。   范剑南等人在距离帐篷不远处垒了一圈石头,点燃了篝火驱寒。   看到书生也不烤火,张胖子皱眉道:“你不觉得冷么?”   书生看着他们道:“我习惯了,不过再上去的话只会更冷。我们会需要御寒服。”   “这个没有问题,我在明天会设法运送上山的。还有一些其他的物资,也会先运上来再说。对了,我这里还有海事电话,都已经充满电了。你们带着,也许会用的着联系我。我这几天基本就在山下保障你们的补给。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方敏笑着道。   “谢谢,这倒真的用得着。万一有点什么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及时联系你。”龙歌点点头道。   经过了一整天的跋涉,他们都有些累,就在露营地休息了。第二天早上,方敏和他们分开,下山准备其他的需要的设备和物资,然后统一先运送到这个临时营地。等范剑南等人继续向更高处走的时候,再由这个营地运送上去,也会更加方便快捷。   现在还是遍地绿草如茵,如锦似毯,一切生命都迸发着勃勃微生机,再往上攀登了一天之后,就渐感凉意袭人,草地也不似先前翠绿,而开始变得枯黄。范剑南等人和在书生的带领之下已经登上了半山了,山上的景色开始变得荒凉了起来。   已经两天了,他们的路程也才进行了一半。山谷中有沼泽洼地,不过在书生的带领之下他们都小心地避开了,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靠近雪线了。这一天,方敏带上的来的东西就有些多了,羽绒服、毛衣毛裤、冲锋衣裤、防水手套、毛线帽、登山镜。   还有一些备用的登山用具,登山鞋和冰爪,抓结绳、长冰镐之类的。大部分是他从登山营地花钱弄到的。   不过书生却认为没有必要,因为按照路线图显示他们要去的地方应该就在雪线附近一点,并用不着这些东西。不过留下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第四天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大问题,图纸的显示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但实际上却已经没有路了。   “我说书生,你到底带的路对不对?”张胖子狐疑道:“这么就会没有路了呢?”   书生叹了一口气道:“你对着图纸自己看吧,我们现在是在这里,之前的每一处都是对的,我都仔细看过。甚至连GPS定位也显示我们走的是正确的。但这里确实已经没有路了,我甚至怀疑是不是你们的原先规划的路线有问题。”   乌南明摇头道:“路线图是绝对正确的。”   “但是这里真的已经没有路了,我绝对没有带错路。”书生有些郁闷道。   范剑南拍着他的肩膀道:“别在意,张胖子这人就这是脾气,口无遮拦。我们也没有说你带错路。来,坐一下休息休息。”说完他又转向乌南明道:“乌先生,我和书生一直走在前面。基本上一直看着地图走的。我可以肯定他没有带错路。就连卫星定位也是对的,我们现在就在这条路线的三分之二部位。但现在确实没有路了。”   他们的面前是一个断崖,而且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危险的断崖。   “但是这不可能啊,难道天池路线图会出错?”乌南明皱眉道。   这时龙歌在原地踱了几步之后,皱眉道:“你们看会不会是因为其他的意外原因?”   “什么叫其他的意外原因?”张胖子愕然道。   龙歌解释道:“你们看啊,不管怎么说,天池倒影的路线图,年代也应该是很久远了。”   “确实。”范剑南点点头。   “但是这么多年来,这山上的地貌难道一点都不起变化?雪崩,地震,甚至天长日久的风化,都有可能毁坏原有的道路。形成我们现在所见的这种断崖。这不是没有可能啊?”龙歌解释道:“就拿我来说,根本用不着这么久,就拿二十几年前的照片拿出来,那也曾经是个帅小伙啊,你再看看我现在这模样。”   冯瑗被他说得笑了,“现在你也是个帅大叔。”   龙歌苦笑着道:“我也就是举个例子说,也许就是在这张图之后,地貌产生了某种变化。所以即便我们走的路线是对的,但是图纸和现在的现实路况却已经对不上号了。”   “应该是这样。”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这倒是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啊。剑南,你看怎么解决?”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绕路了。书生你再想一想,有没有可能在绕路过去,直接进入预定道路的下一个位置?”   “到倒也是个办法,不过很有点冒险。”书生想了想道:“因为那样的话,我们得向南,沿着将军沟翻过以肯起达坂,才能到达对面,而且这条路则较为陡峭。有一段甚至是贴着山壁,只有三尺不到宽度的小路。一面是山壁,一面就是悬崖。非常危险。”   “那么,你确定能够到达断崖的另一侧?”乌南明想了想道。   “我确定,那条路我也走过。那条狭窄的小路在传说之中很有名,叫半步道。那里的坡度达到了惊人的70度,攀登者必须向南横切过去,难度很大,稍不留心就会滑坠下去粉身碎骨。”书生缓缓地道:“就连职业登山队也很少走那里。”   “只要能到达对面,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一试。”乌南明沉声道。 第1431章 不定之数   书生想了想,勉强点头道:“我倒是可以带你们过去,可先说好,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负责。尤其你还上了点年纪。真要是有点什么腿脚不灵便,又恐高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么大年纪了,安分点比什么都强,何必去追求那份刺激?”   乌南明有些哭笑不得,他哪里是追求什么刺激?也是为了追寻河图的秘密,迫于无奈罢了。   范剑南强忍着笑着对书生道:“你不知道,这老爷子新潮得很。不但喜欢刺激,还喜欢搞怪自拍。你劝也没用,人家心态年轻啊。”   书生无奈之下带着他们转了半天山路,来到了一个相对陡峭的山坡。靠着陡峭的山壁确实有一条狭窄的小路,宽度绝对不足一米,最窄的地方只有看起来最多几十公分,只能勉强容得下一个人走。要命的是,这高度已经相当大了,根本不能往下看,往下一看就觉得心虚脚发软。   范剑南有些苦笑着对冯瑗道:“这还真是触动了我的回忆。”   “怎么了,你以前也走过这样的路?”冯瑗吃惊地道:“你不是一向有点怕高么?”   范剑南很认真地道:“让我回想起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除了心跳,还是心跳。”   冯瑗忍不住笑着推了他一下,“你可真会贫。”   “这不是耍贫嘴,这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感受。”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转向书生道:“我都看不到尽头,我能不能问问,这条山路大概有多长?”   “没有估算过,上次我大概摸索着走了十来分钟。”   “十来分钟?”范剑南脸色白了一白,“要在这么狭窄的路上走十来分钟?”   书生无奈道:“我也说了最好别冒这个险。”   乌南明已经走在了前面,“没事,再凶险的路我也走过。”   “喂!老爷子,你小心着点!”书生连忙道:“要不我走前面遇到危险的地方,还能提醒你一下。”   “你就留着,提醒身后那几个年轻人吧。”乌南明头都没有回。凛冽的山风吹得他衣衫飘动,但是他却丝毫没有一点畏惧,大步向前。   龙歌一笑拍着范剑南的肩膀道:“怎么样,被老爷子看扁了不是?”   范剑南看着身后的张胖子,挥手道:“胖子,快过来。”   “范哥,怎么了?”张胖子屁颠屁颠跑过来。   “走我前面,我在身后扶着你点。”范剑南一本正经道。   “啊?”张胖子有些手足无措道:“你这样抓着我的手,我有点紧张啊。你为什么要抓着我?”   “你人胖,重心稳。我抓着你走,有安全感。”范剑南贼兮兮地道:“万一我失去平衡了,你这么大块头,也能稳住我。”   “话是这么说……范哥,你能不能不要抓这么紧?”张胖子苦着脸道:“你抓这么紧,我都有点不太自然了。喂喂,范哥,你的手心别出这么多汗啊。这又湿又滑的,太难受了。”   “难受也得受,别说话继续走。”范剑南有些尴尬道。范剑南其实有点心虚,他本身就有点怕高。在这种环境之下确实有点心慌,感觉手里要是不抓住点什么,心里就有点没底。这段危险的山道,路窄风急,山风吹在身上有种彻骨的寒意。   在不足一米宽的狭窄山道上磨蹭了足足有一刻钟,范剑南才跟在张胖子等人一起走到了对面。到了对面的平坦地形之后。张胖子和范剑南简直是毫无形象地坐在了地上。范剑南喘着粗气道:“这简直是我走过最难的一条路。”   “至于么,你看你这汗出的。”冯瑗用纸巾擦着他的额头,有些好笑。   “冯瑗,你没事吧?”范剑南居然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我没事,就是一路上上看着你,你居然连腿都发抖了。”冯瑗摇头道。   范剑南还要嘴硬,“哪有,那只是我有意抖动一下,放松腿部肌肉。”   “好吧,好吧。出了那么多汗,你喝水么?”冯瑗无奈地看着他道。   范剑南接过了她递给自己的水壶喝了几口,转身问书生道:“怎么样了,我们回到原定的路线上没有?”   书生拿着卫星定位仪和地图,看了半天,摇摇头道:“奇怪。”   “怎么了?你不会告诉我走了这么一段路,结果还走错了吧?”范剑南几乎是哭丧着脸道。   “错是没有错,我们回到了原有的路线上。GPS定位仪的显示的位置也没有错。你看那边就是我们过来时受阻的断崖。不过,这路线图似乎不太对劲,好像按照这个指示我们应该继续向上。不过再上就是快接近雪线了。”书生皱眉道。   “你怎么知道?”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   “你看看这里的植物分布就知道了,已经接近于某种高山苔原的地貌了。”书生解释道:“再上去的话就接近雪线了,你也看得到,那里白色的就是没有溶化的雪。”   “你看那里!”张胖子突然指着不远处的石头边上喊道。那里长着一株很奇怪的植物,根状茎粗,颈部有多数褐色的叶子,像是某种绿色的花,开得足有碗口大小。   “这是什么?”冯瑗奇怪地道:“真漂亮。”   “这可是好东西。”乌南明缓缓地道:“听说过雪莲么?”   “这就是天山雪莲?”冯瑗惊讶地道。   张胖子两眼放光,“宝贝啊!这东西可是名贵药材,拿来炼丹能做出相当好的丹药。”   “是啊,不过你不能采。因为入药的雪莲很讲究,必须烈日暴晒,才能保持药效。我们有事在身,根本没有这条件,你还是别浪费了好东西。”乌南明笑了笑道。   “这样啊。”范剑南也有些遗憾。   “而且野生雪莲,还是受到法律保护的,乱采可是要判刑的。”冯瑗瞪着张胖子。   张胖子搓着手道:“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行了行了,我们继续赶路。”乌南明看了看书生道:“你说我们还要继续向上走?”   “根据你们给我的路线图来看,是这样的。”书生皱眉道:“原先我估计根据这条路线图应该不会到达雪线。但是现在转到这里之后才发现,可能我们真的要继续往上走,接近雪线甚至超过雪线。”   “无所谓了,反正方敏已经把御寒服拿过来了。我们要上雪线也不会有太多的问题。”龙歌点点头道。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担心乌老爷子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了。”书生嘟囔道:“出了事,我可真不负责。”   “放心吧,乌老爷子早就活成人精了。”范剑南笑着道。   这一夜他们就在这高山苔原上过了。晚上天空的非常明晰透彻,完全没有城市里的空气污染,满天的星辰显得极为清晰。龙歌坐在石头上看着天空有些发呆。   范剑南走过去,把手里的茶杯递给他。“刚刚烧水泡的红茶,喝点暖暖吧。”   龙歌接过来道:“谢谢。”   “夜观天象,想什么呢?”范剑南对他道。   “没有想什么,只是感觉也许我这次回不去了。”龙歌淡淡地道。   范剑南皱眉道:“说什么呢?怎么叫回不去了?”   “每一个人生命都能在这星空之中得到启示,我上山之后,突然发现已经看不到我的未来。”龙歌平静地道。   “怎么可能?”范剑南吃惊地道:“你是说,你会遇到危险?”他立刻起手断了一卦。他的心算能力卓著,通常算卦根本不需要太复杂的计算,但是这一卦却让他心中猛然一沉。   他的卦象居然也显示不出龙歌的未来。他吃惊地看了龙歌一眼,然后又不甘心地再起了一卦,依然一团迷雾。似乎龙歌的一切都被遮挡在这不可知的卦象之中了。   他吃惊地站起身,来回踱步,最后转身对龙歌道:“明天你就下山,大概中午的时候,方敏就会到,你必须和他一起下山去。”   龙歌淡然笑了笑道:“没必要这么紧张。生死由命,不必过分去追求。我从来也没想过和乌南明一样长生不死。生命的意义在于过程,而不在于结局。生当尽欢,死亦无憾。不必要去刻意回避,再说人始终无法回避死亡。”   “不行,你必须走。你明天要是不下山,我捆也要把你捆下山。”范剑南沉声道:“我真的就不该让你来这一趟。绝对不行,你必须走,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   “听我说,剑南。你的卦象显示应该和我从星空之中得到启示差不多,只是晦明不定,看不到未来,而不是注定的死亡。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龙歌笑了笑道:“也许我什么事都不会有,不是么?”   “但出现这样的结果一定是有原因的。即便是生死未成定局,但是也足以证明你会面临一个很大的难关。而我现在对这个难关还一无所知,所以我不能让你冒险再跟着我们走下去了。你应我们邀请而来,我不能看着你出事。”范剑南坚决地摇头道。   “但是我有权决定自己该怎么做。”乌南明看着范剑南道:“我们年纪相差很多,但是却脾气相投,一见如故。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再说,这次我来这里,并不完全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是为了乌先生。”   “我不知道你得了乌南明什么好处,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该为此冒这么大的风险。”范剑南摇头道。   “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能离开。至少目前还不能。”龙歌喝了一口茶,平静地道:“乌先生对我也有很大的恩情,知恩图报才是我这样的人。如果连还没有弄清要面对什么就这样退却,我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   范剑南无奈地道:“难道你就不为你自己考虑么?”   “当然不是。一个人活着如果光为了别人,那么他又何必活着?但是一个人活着如果只为了自己,也未免有些太可悲了。”龙歌一笑道:“所以最理想的人生状态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我这一辈子就是这样活着。”   “但是冒这样的险值得么?”范剑南看着他道:“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让你来。”   “我知道,但是一切不是还没成定局么?”龙歌一笑,开玩笑道:“也许我们会遇到传说之中的西王母,她会赏我一颗不死草呢?”   “老龙,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范剑南还想再说什么。龙歌却跳下了岩石,“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明天还要赶路。站在这里也怪冷的,走吧。”   范剑南知道龙歌的脾气,自己劝解也没有用了。只能走在他身边道:“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龙歌微笑道。   “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之外,也不要有什么危险的举动。”范剑南很认真地道。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感觉你像是我的保姆了。”龙歌好笑道。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心安?”   “这不是还没有出事么?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占星会出现这样奇怪的卦象。也许所有术法都有极限,有很多是人力无法左右的。既然人力无法左右,我们又为什么不坦然面对?”龙歌笑了笑道。   “好吧,你够潇洒。我却做不到。”范剑南摇头道:“我拦住不住你上山,不过我会盯着你,直到确定你安全无事的。”   冯瑗看到他们走过来,连忙笑着迎上去道:“你们去哪里了,这一路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在聊未来。”龙歌笑着道。   “未来?”冯瑗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在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喝喜酒的时候,我非要把范剑南灌醉了不可。”龙歌嘻嘻哈哈地道。惹得冯瑗一阵脸红心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还没定下了呢。”   “这不是早晚的事情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有情人也终成眷属。”龙歌笑着挥挥手道:“不打扰你们了。我去睡觉了。”   龙歌越是这样毫无所谓,范剑南的心里却越是担忧。夜风吹过,范剑南发现自己的掌心里竟然全都是汗水。 第1432章 青鸟石雕   第二天早晨他们继续上路,沿着根本没有路的山坡向上走。   路越来越难走,越来越陡,而且气温越来越低。范剑南看了看龙歌,什么都没说,接过了他的背包。“我来吧,你走队伍后面。胖子,你多照顾着点老龙。”   张胖子点点头,这个小胖子平时嘻嘻哈哈,但是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   这片山坡已经没有了枯黄的苔藓植物,满眼所见的只有石头,各种各样的石头。石块和石片,到处都是,而且地表已经有冰雪覆盖了。   “天山的雪。”范剑南看了看这些经年未化的积雪,喃喃地道:“这里一点都不像传说之中的仙境,倒像是冰冻的地狱。”   他们又走了好一会儿,前方的风已经很大了,山上吹落下来的结晶状雪,打在脸上有点疼痛。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乌南明皱眉道:“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在雪线上了。”   书生点点头,“差不多,不过好消息是,我们距离最终的目的地,已经没有多少路程了。”   “哦?”范剑南和龙歌连忙凑上去看他手里的地图。   “GPS显示,你们要去的终点只剩两公里多了。虽然是山路,不管这么说,一个小时之内应该到了。”   书生查着地图上的路线,皱眉道:“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传说之中住着西王母的仙境。”范剑南耸耸肩道:“我们是来求长生不老药的。”   书生愕然看了他半天,笑得前仰后合,“我跑到这没人地方来写诗,很多人已经以为我是个疯子了。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比我更疯狂的人。”   “人总得有点追求。”范剑南耸耸肩,背靠一块巨石坐了下来。   书生脸上的笑容在渐渐凝固,“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当然是假的,世上哪有长生不老药?”范剑南摇摇头道:“不过到了目的地之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我一个人回去?你们不走么?”书生有些吃惊地道。   “是的,我们打算在这里多待点时间,看看这自然风光。你自然没必要留下来陪我们了,一路上我们留下了不少标记,完全可以自己下山的。”范剑南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听我一句劝。人应该活得更积极一点,在这山里逃避现实可以,但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书生垂下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逃避什么?”   “我会算卦。”范剑南笑笑道:“下山去找方敏。把我们的情况告诉他,他会给你报酬的。这位乌先生,既然答应过给你一大笔报酬就绝不会食言。放心下山吧,也许哪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   “送佛送到西。还有这最后的两公里,我怎么样也得把你们送到目的地再说。”书生点点头道:“要不然我这向导的报酬也拿的不太安心。”   乌南明点点头,“好吧,我们休息一下就动身。”   范剑南转过头问龙歌道:“老龙,感觉怎么样?”   “还好。”龙歌神色如常地点点头。   “胖子,你怎么样,这一路上累了吧?”范剑南又转向张胖子道。   张胖子摇摇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走点山路么?我们这种修行的人早就习惯了,在我们老家龙虎山,我不也经常爬山么?当年我爷爷那才叫厉害,腿上绑两条甲马,口念缩地咒:一步百步,其地自缩。逢山山平,逢水水涸。吾奉三山九侯先生令摄!就能日行千里。”   “失敬失敬,原来你还是神行太保戴宗的后人,可你不是姓张么?”范剑南忍住笑道。   “不是,那叫神行术。”张胖子振振有词道:“真宗的道家秘法。”   书生皱眉道:“真有这种事?”   “有。”乌南明肯定地道:“水浒传里的戴宗宋朝人,宋里比华里稍短,一宋里折合不到一华里,800宋里折合大概是768华里。戴宗腿上拴四个甲马,五更动身,日落止步,中午饭边走边吃,12个小时能走完768华里,平均行走速度是每小时64里。这种神行术只不过是道术一种,而且是旁支左道。   在明末的时候,还有人会这种术法。不过他的速度已经比不上真正精通此道的高人了。”   “那不是比竞走冠军还快了?”书生目瞪口呆。   “差不多吧。不过这种术法说到底还是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必须靠药物支撑。而且走完了这段路程,整个人都会虚脱,要修养好久才能恢复,所以一般修道的人很少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后来也就逐渐式微,现在已经几近失传了。”乌南明点头道。   “乌老爷子说得太对了,我爷爷这绝活就没有传下来,我爸就不会,他倒是真见过,可惜没传下来。”张胖子一本正经道。   书生摇摇头显然对这些奇谈怪论并不相信。休息了片刻之后,他们准备继续走。但刚起身,范剑南却一把拉住了张胖子皱眉道:“你刚才坐在那里了?怎么屁股上一片蓝色。”   “蓝色?”张胖子莫名其妙。   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刚才所坐过的地方,确实像是有一片蓝色。地上的石头显现出一种非常妖异的蓝色。吓了他一跳,连忙拍着屁股,“这是什么鬼东西?”   “别动!”龙歌一皱眉,走过去用手拨开了地上的浮土,手指上沾了一点那种蓝色的粉末。他皱眉闻了闻道:“是蓝铁矿粉末。”   “蓝铁矿?”范剑南皱眉道:“是什么,某种铁矿石?”   龙歌摇头道:“只是一种含水的铁磷酸盐类矿物,是在许多地质环境中普遍出现的次生矿物。新鲜时呈无色,氧化后呈暗蓝色或蓝黑色。”   “吓了我一跳,原来我这一屁股坐下去,居然还坐在了一条矿脉上。”张胖子愕然道。   “不是,这里的岩石看起来并不是能够产生蓝铁矿的地方。”龙歌皱眉道:“而且这种蓝铁矿很细,绝对不是自然生成的。因为自然生成的大都是结晶体,不会是这么细的粉末。这东西不算罕见,但是最美丽的蓝铁矿是深蓝绿色的透明板状晶体,在国际市场上小小的一片也要卖到数十美元。这些蓝铁矿粉末应该是人为造成的。”   范剑南奇怪道:“这可是在博格达峰的雪线以上,有什么人会在这里洒上蓝铁矿粉末?这有什么意义么?”   “不是很清楚。但是据说古代有些巫术仪式会用到蓝铁矿粉末。”龙歌想了想道。“不过那种巫术出现在很早的时期,应该和当时的自然信仰有关。人祈求死后进入天堂,而自然界能够找到最近接天空的颜色就是蓝铁矿。所以一些古代的少数民族巫师会把亡者的骨骼用蓝铁矿染色供奉。”   张胖子脸色一变,“妈呀,我刚才不会是坐在了什么死人骨骸上吧?”   “没有的事,他说的那个年代如果到了现在,什么骨骼也都腐朽了,连灰都剩不下来。”乌南明摇头道。   “这就好,我还以为真的坐在什么东西上了,屁股上到现在都有点凉。”张胖子一脸后怕。   “你这死胖子,这里全是冻土,你这样坐在地上冻土稍微化掉一点,不就有水了么?你还居然有点凉,你是白痴啊?照你这样,冻死都没回过味来。”冯瑗瞪着他道。   “也是……”张胖子一脸讪笑。   “下次记着,别随随便便就坐在地上,拿点东西垫着。你也不怕着凉。”冯瑗嘴上骂的凶,实际上还是很照顾这个小胖子。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蓝铁矿粉末呢?”范剑南皱眉道。   “这个我也想不通。不过,我看我们还是继续向前走,也许前面会发现一点什么线索。”龙歌想了想道。   乌南明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几个人继续沿着天池得到的路线继续往前走,这段路虽然风大,但是却越走越开阔平坦了起来。他们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达了预定路线的终点。   范剑南看了看周围,这里像是一块空地,边上到处都是凌乱的巨石。   书生看着地图,松了一口气道:“好了,就是这里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但是我总算是把你们带到这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们真的不用我留下来陪你们么?”   乌南明看了看周围道:“不必了。你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下去见到了方敏的话,把我们的位置告诉他。他会给你报酬的。”   书生点点头,“好的。”   送走了书生之后,范剑南来来回回看着这个地方皱眉道:“这就是地图的终点?五城十二楼呢?我连根毛都没看见。”   龙歌也皱眉道:“我也没看出什么意思来了。”   “我……”冯瑗看了看周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看这里的这块空地有点像是巨石阵。”   “巨石阵?”范剑南愕然道。“英国的巨石阵?”   龙歌看了看周围,皱眉道:“在英国的索尔兹伯里石环又叫环状列石、斯托肯立石圈,是欧洲著名的史前时代文化神庙遗址,位于英格兰威尔特郡索尔兹伯里平原上,一些巍峨巨石呈环形屹立。据说建于公元前4000~2000年左右。但是这里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巨大立石。”   “我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因为这里中间是一片空地而周围又有这么多石头,虽然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圆。”冯瑗有些不知所措地道。   “不!”乌南明突然皱眉道:“你说的很有意思。你们注意看这周围的石头大部分都已经倒塌,而且风化严重,但整体上依然是个圆形。即便有些地方不太规整,也是由于原本的石头倒塌所导致的。也许在远古时期,这里确实曾经是一块被巨石围成的空地。”   “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谁会吃饱了没事干跑到这地方来堆石头?”范剑南愕然道。   龙歌突然低声道:“你们快过来看,这块石头有人为雕琢的痕迹。”   范剑南和冯瑗连忙凑过去,龙歌找到的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但是看起来已经残碎得不成样子了。上半部分早已风化侵蚀得很严重了,但是在底部接近地面的位置,确实还能看清楚一些线条痕迹。   “这是什么鬼东西?”张胖子吃惊地道。   “像是雕刻,但是很古老也很原始。这些像是鳞片一样的雕刻,也许这块巨石是从另一块更大的石头上碎裂下来的。”范剑南皱眉道:“感觉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鳞片?难道这雕刻是原本是一条鱼,或者一条龙?”张胖子皱眉道。   乌南明看着周围,猛然抬头向上看去,低声道:“这不是龙,也不是鱼。甚至这些雕刻不是鳞片,而是羽毛!”   “羽毛?这么说这石雕原本是一只鸟?”范剑南吃惊地道。   “是的,这是青鸟。神话传说中为西王母取食传信的神鸟。也是传说之中接引凡人进入昆仑神山的使者。”乌南明缓缓地道:“《山海经·西山经》:又西二百二十里,曰三危之山,三青鸟居之。郭璞注解为:三青鸟主为西王母取食者,别自栖息于此山也。”   “青鸟,青鸟,接引者?”范剑南沉思片刻道,突然道:“我们在四处找找,也许能找到什么东西。”   冯瑗奇怪地道:“你要找什么?”   “蓝铁矿,这附近应该也有蓝铁矿。所谓的青鸟是巨石雕成的,那么为什么会被称为青鸟?也许是因为古人用蓝铁矿粉末涂刷的。所以附近才会有人工研磨成的蓝铁矿,这里会有古老残破的鸟类雕像。”范剑南大声道:“我们找对地方了,传说之中的青鸟是接引凡人进入神山的使者,所以这里一定有通往传说之中昆仑神山的路径。”   乌南明指着上方道:“不用找了,路就在那里。”   范剑南顺着他的手向上看去,山壁山依然有着半只残破的鸟类雕像,身体整个探出了山崖,雕像的一只翅膀已经折断。当年这雕像像一只翱翔的巨鸟一样,突兀地探出山崖,应该非常雄伟才是。但今时今日,只剩下了历经岁月残破的遗迹。   但即便如此,众人依然被这巨大鸟类雕像扑天而起的气势所折服了。 第1433章 道门异术   “乌先生,你是说这只大鸟就是通向昆仑神山的路?”范剑南皱眉道。   “没错,很多传说之中都提到昆仑山的青鸟。基本但凡是提到西王母的事情,都会提到青鸟。据说这青鸟是神物,不但灵异而且是王母近侍亲随。负责接引凡人进入昆仑神山。也许这之石雕的大鸟就是传说之中的青鸟了。你也知道古代传说,都有着太多后人附会的想象。”乌南明抬头看着山崖上的那只石头巨鸟。   “可是这么高,古人是怎么上去的呢?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仙人,能让石鸟飞下来带我们上去么?”张胖子摸着头道:“这也太神了吧?”   “当然没有什么仙人,更没有什么所谓的仙术。只不过是后人的附会,但是西王母倒是确有原型。不过那应该也不是一个人,而是古代西域的女性酋长,也许是好几代人。否则就不会有周穆王和汉武帝都见过她的记录了。”乌南明缓缓地道。   “你是说,见周穆王和汉武帝的虽然都是西王母,但并不是同一个人。”范剑南皱眉道。   “很有可能。”乌南明想了想道。   “但是,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是一个女性酋长?”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那要追溯到一个人类历史上非常久远的时代,这个时代在各个古老民族之中都留下过很深的烙印。史学家称之为母系社会。”乌南明缓缓地道:“那是一个非常久远的时代。”   龙歌点点头道:“在人类氏族社会的早、中期几乎都是母系氏族,即建立在母系血缘关系上的社会组织,是按母系计算世系血统和继承财产的氏族制度,是人类成为氏族社会的第一个阶段,非常古老原始。”   “哦,我知道了,也就是那时候还没一夫一妻制。全是杂居在一起,大家都知道谁是妈,但不知道谁是爹。”张胖子连忙道。   “话粗理不粗,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龙歌苦笑道。   “没想到还有这么美好的时代?”范剑南对张胖子挤眉弄眼道。   乌南明笑了笑道:“这可不是一个美好时代。那个时代,女性作为氏族社会的主角,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男人只是附庸。大约在四、五万年前,当由古人进化为新人时,中国原始社会就进入了母系氏族社会。到了距现在大约六七千年时,达到了繁荣时期。”   龙歌点点头道:“这个现象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有存在。古希腊的英雄史诗中所记载的亚马逊女战士,就是非常著名的例子。传说中的雅典国王特修斯也与亚马逊人进行了一场战争。特修斯强抢了安提厄普,她的姐姐俄瑞提亚发誓要报此仇,并带大军攻打希腊重镇阿提卡。经过整整四个月的鏖战,亚马逊军才被雅典军打败。”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你们是说西王母的传说很可能是古代母系社会的一个缩影。所以在不同时期在传说之中的是不同的人。是某个古老民族的女酋长。”范剑南突然道。   “不错,这里地缘比较封闭。古老民族的以母系社会的方式流传下来,并且沿袭这个古老的部落传统是有可能的。”乌南明点头道。“据说在现代世界中,也有这样的氏族的存在。南美洲圭亚那附近就有这样一个落后的母系氏族,她们定期地与邻族聚会,在聚会期交配,留下女孩,送回男孩。她们只囚禁俘虏,并作传宗接代之用,但最后俘虏是难逃一死的。她们奢血如命,好勇斗狠,且最痛恨外族的入侵。”   “那我们要怎么才能上去呢?”范剑南看着几乎是绝顶上的巨型鸟类雕像,有些一筹莫展。   “古代,他们可能是采用了某种吊篮,或者其他的悬吊装置把人从下面弄上去的。”乌南明皱眉看着顶部道:“高处象征天堂和仙境,那只残破的雕像可能是古代用来悬吊缆绳的。所以才有通过青鸟到达仙境的传说。”   “我们现在可没有攀岩工具,而且这种陡峭的山壁,我们就算是有工具也不行。我们可不是专业的登山运动员,更不是极限攀岩的。”张胖子直摇头道。   “不对,应该有其他办法能够上去。西王母应该不简简单单是个女性氏族首领,母系社会的女性首领掌握一切权力,不但掌管生产和分配,也掌管战争和祭祀,所以她应该还是个巫者。所以未必只是通过吊篮这么简单的方式,或许她们还有其他的方法使人上去。”龙歌来回踱步道:“否则这下面这个类似巨石阵的东西又作何解释?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一个大型的石头阵。”   “石头阵?”范剑南微微一动眉,“会不会是某种阵法,使人上去的。我记得遁甲术之中就有某种方式可以使人瞬间移动到达几丈之外的。”   “你是说,有人站在下面这个石头阵上,就会有某种方式把人传送到那只大鸟上去?”张胖子想了想道:“这不可能吧。这在道术里属于搬运术的一种,没有一点真本事可是做不成的。”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肯定不是遁甲术,如果要是的话,我不可能看不出来。不过,原理应该是有相通之处。我对道家术法并不是很熟,不如你跟我说说。”   张胖子想了想之后,就跟他说起了一件事。   那是上世纪80年代初,某地就有人设赌。因为怕公安联防来抓,所以主事之人把赌局设在了一条船上。当地派出所收到举报后也查过几次,但每次都查不到什么。   后来才有人告发,原来设赌的人相当精明,不但打通关节,开赌时还派人在周围守着,一旦见到有人要来查了,就把赌资赌具全都用塑料纸包起来,放进渔网中沉在水里,等检查的人一走,再捞起来继续赌。   正因为如此小心,所以这个聚赌的地方持续了很长时间,危害极大,据说规模最大时,一天输赢在五十万上下。80年代的五十万,相当于几百户人家的年收入,当时染上赌瘾后卖房的也大有人在。   那时,上清镇上有个搞种植的专业户,很年轻就成了万元户,夫妻两个起早摸黑地苦干,日子过得相当不错。这人性情豪爽,旁人有什么困难,他都肯帮忙。   他老婆怀孕那一年,不能去山上帮忙,他就去镇上找小工,遇到有外乡人求工。山上搞种植果园也是苦活儿,那外乡人的体格也并不健壮,而且是生手,干得相当辛苦。   他便问外乡人有什么难处,外乡人自称来此寻亲不遇,钱用完了回不了家,于是这人便出手给了他二百让他买车票,外乡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旁人得知后,都说他做了回冤大头,但他只是笑笑,说就算是假的,那也只是自己上了个小当,可假如那外乡人说的是真话,自己就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与人为善,总是快乐之本。   别人佩服他的豁达,只是这个豁达大度的人后来却也染上了赌瘾,整天泡在那条赌船上,仅仅大半年,不但把积蓄输了个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他承包的果园也因为缺少打理,损失惨重。邻居们虽然开始也帮帮他,但见他一有钱就忍不住要去赌场厮混,输了钱后又满嘴瞎话地骗人钱,旁人都摇着头说,这条好汉硬生生被赌博毁了,也不再帮他。   到了后来,他实在活不下去了,居然打起了卖老婆的主意。贩卖人口当然为国法所不容,他老婆得知了此事,怒不可遏,跟他离婚回了娘家。此时,债主逼债又逼得急,走投无路之下,他拿出手里最后一点钱去买了瓶酒,准备喝醉了就跳海自杀。   喝完酒,他正要去寻一个偏僻地方,忽然听得一个外乡口音的人叫他大哥,回头一看,那人面孔陌生,似乎不认识。那人却十分亲热地拉住他,说自己全靠大哥帮忙才能回家。这回再来,是专程来感谢大哥,还他钱的,他这才想起对方原来就是自己救济过二百元的外乡人。   原本照以往的情形,但凡有机会,又该骗那外乡人的钱了,但想到自己已经是决意要死的人,而且因为赌博,把一份家产败得精光,老婆都跑了。人之将死,其心也善,何况他当初本来就是个厚道人。他便实说自己已成这样子,也用不着钱了,这外乡人有这心,自己已经心领,钱还是拿回去吧。   外乡人先是一怔,问他假如有翻身的机会,以后还赌不赌?   他叹口气说:自己走到这步田地,早就悔断了肠,假如再给他一次机会,再赌就不是人了。   外乡人这时笑了起来,说大哥既知回头,那还有救。他来时就知道了大哥的情形,如果大哥不知悔改,也想骗自己的钱,那就还了二百元立刻走人。现在既然大哥已经知错,自己一定会帮他这个忙。   于是外乡人听他说了开赌场那人的情形,便让他先回家,自己去准备一下,晚上再来找他。   到了晚上,外乡人果然带了些酒菜来了,吃喝了一阵,等夜深人静,外乡人把桌子收拾了,四角点了四支白蜡烛,从身边拿出黄纸香烛,摆下了阵局。那个外乡人让他把手指刺破,血滴在符上后放在桌子正中,又拿了块布盖在上面,说大哥你一共输给赌场多少钱,只能往少说,不能往多说,不然两人都会有大难。   这人原先家产已不下十万,大半都扔在了赌场里,具体数字已说不上来,但肯定超过五万。外乡人便说那就是五万。再三肯定了这数字只会少不会多,便喃喃念着咒。   咒声中,那块布下明显凸了起来,他从中摸出一沓沓的十元纸币,包的纸条上还盖着那设赌之人的印记。一千元一沓,足足摸出了五十沓,那人便住了手,吹灭蜡烛,对这人说:大哥,你拿了这笔钱,先去外乡找条生计,千万不要露口风,以后也绝对不能再赌。说罢便要告辞。   这人感激涕零,一定要他拿几沓钱去,但这外乡人却笑了笑说他学这门法术,就是不能滥用,所以当初自己用完了钱便无计可施,说罢就走了。这人拿了钱,到邻县重启炉灶,仍干这老本行,兢兢业业之下,两三年后尽复旧观,于是到丈人家向妻子赔罪,请求复婚,此后再也没赌,反而以自己的经历告诫别人不要赌博。   在外乡人把钱拿回来的当晚,那艘赌船也正在聚赌,当时也因为突击搜查,又将赌资赌具包好了沉在海里。等搜查的人走后,拉起来一看,却发现少了五十沓现钞。那赌头觉得多半是马仔偷了,大发雷霆,抓了怀疑的人拷打一顿,结果闹出人命不好收拾,被抓了起来,赌船的秘密也被公诸于众。因为船上现金就有几十万,谁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是几万,少了五万说不定是那赌头记错了。   直到过了二十几年,那人也老了,儿子大学毕业后,去了外地工作,便把山林转包给别人,自己回家享清福,才和张胖子的父亲私下喝酒时,说出了这件事。   别人不懂,那张胖子的父亲却是正一道的道士,当场就知道了,那个外乡人用的是一种叫五鬼搬运术的法术。这种法术相传是一种道门异术,不是正统的道家玄学,只是那人不肯滥用,术虽是邪术,人却是正人,也是那个人行大运,才遇上这等贵人。   不过当时外乡人让他滴自己的血在符上,其实也是防了一手,一旦他骗人,有什么灾祸就全得他自己担当。幸亏那人能迷途知返,后来也谨言慎行,不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家破人亡,不会有后来的好日子了。   那人最后连连感慨,还把那张带血的符给了张胖子的父亲看。因为事出邪异,他一直没敢扔掉那张符。   张胖子说完这段故事,诡谲地一笑道:“那人的符被我父亲看了,以我父亲当了几十年符箓宗道士的能耐,硬是琢磨出了这五鬼搬运术。所以这搬运术,我倒是多少知道一点。”   说完他就在地上用手指画了一个非常怪异复杂的符号,范剑南看了半天,又在巨石阵里转了半天。他在沉默不语之中,隐隐像是感觉到了一丝明悟。 第1434章 传说之城   范剑南来回踱步之后,皱眉道:“胖子,你在给我画一个图形出来。我好像发现了点什么。”   “你发现什么了?”张胖子看了半天,他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也只能按照范剑南道要求重新把那道符的形状画了出来。   范剑南看了看,点头道:“符箓其实可以看作是绘制在纸上的阵法。其实所产生作用的都是术力,是能量。如果仔细揣摩的话,还是能够得到其中术力流动的规律和特点的。在我看来,这个巨石阵和道家的搬运术虽然不尽相同,但在原理上颇有互通之处。”   “这是自然,道家玄术源自黄老之术,是和玄门五术是一脉相承的,历来都以正统自居。”龙歌点点头道:“你发现了什么?”   “这个巨石阵是一个大型的阵术,是通过人的走位,带动阵法形成某种力场。这种力场也可以解释为道家所谓的炁。”范剑南想了想道。“所谓的搬运术是以术力驱动物体在瞬间移动,而这个巨石阵所作用的则是施术的人本身。”   “你是说我们沿着这个石阵进行的某些特殊轨迹行走,将会导致我们在瞬间被传送到上面?”龙歌皱眉道:“这可能么?”   “在的理论上是可能的,而且遁甲术之中也有类似的方式存在。”范剑南皱眉道:“我甚至可以推测出这个石阵应该怎么走才能达到这种效果,我唯一所顾虑的是这个石阵毁坏得这么严重是否还能发挥原有的作用。”   “这有什么?我们马上试试不就行了么?”张胖子兴奋地道。   “慢着!”范剑南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别冲动,阵术一类的东西必须非常精确。稍有错误就会产生其他不同的后果。”   “这还有什么后果?要么把我传送上去了,要么传不上去。不就是这两样么,难道还有其他可能?”张胖子愕然道。   “你为什么不多想想。这个石阵毁坏得这么严重,如过因为某些关键位置已经发生了变动,而导致传送的方位出现了偏差怎么办?”范剑南指着头顶的巨鸟图形道。“你也看到了,这上面的巨型石鸟距离我们这里有多高。万一这个石阵因为年代久远,损毁过于严重,造成阵术传输的位置有所偏差。你如果不是传输到那只大型的石鸟顶上,而是传输在他旁边呢?”   “你会在瞬移的过程之后,变成立刻自由落体。这种高度,以你的体重和重力加速度。你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会摔成一滩泥。”龙歌拍了拍张胖子,苦笑道:“即便是这样,你也敢试试?”   “不要!”张胖子立刻缩了回去。   “就知道你不敢。”范剑南笑了笑道:“所以还是看我来吧。”   冯瑗连忙拉住他,吃惊地道:“剑南,你也别乱来,这太危险了。”   范剑南笑了笑道:“这件事真是还非我不可。换了你们任何一个都不可能完成。放心吧,我比你们想象的更怕死,而且我是有防备的。”   “你打算怎么弄?”冯瑗看着他道。   “自然是尝试一下,如果真的有偏差的话,我还可以根据巨石阵的方位进行必要的调整。放心,我不会掉下来。只需要一点点的小手段就能达到这个目的。”范剑南笑着在周围的地上采集了一些蓝铁矿细沙,然后将这些细沙均匀地洒在地上,形成了一个范围很大的圆形阵图。   众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连乌南明也对他绘制的这个阵图,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你确定这样可以?”乌南明皱眉道。   范剑南看了半天之后,点点头道:“好了,你们都退后,退到这个巨石阵的外围。”   乌南明等人都依言退了出去,冯瑗依然担忧地喊道:“要是不行就别勉强。”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范剑南大声道:“你们就等着看奇迹吧!”   说完他开始在巨石阵之中以一种非常独特的节奏和路线行走。乌南明和龙歌等人的神色微微一动,他们已经感觉到这个巨石阵像是被范剑南的行走路线所激活了一下。   一阵阵明显的术力波动在不断扩大,再扩大。范剑南在巨石阵之中也越走越快。等到最后的一刹那,他跨出了一步之后。巨石阵爆发出了一团惊人的能量,范剑南的身形骤然消失。同时在高空之中出现了一个黑点,范剑南被传送上去了。   这个巨石阵竟然真的如他所言,具有某种短距离传送的特质。   “他上去了!”张胖子激动得一阵欢呼,不过他的欢呼几乎是立刻曳然而止。因为空中的范剑南正在快速坠落。张胖子魂飞魄散,他知道这种高度掉下来,范剑南就几乎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了。   范剑南还真的是没有被传送到旁边雕刻成巨鸟的平台上,而是距离那个平台大概有三四米远的空中。几乎传送一完成,他就在飞速下坠。   “啊!”冯瑗吓得几乎闭上了眼,众人也都忍不住闭眼,他们实在不忍看到范剑南落地的惨状。   可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等他们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非常古怪的现象,范剑南悬浮在空中。手舞足蹈,但是就不落下来。就像是有无形的举手托举着他,他像是浮在空中。他身上的衣服被吹得“剌剌”作响。   “风洞!”龙歌失声道:“是风洞。”   “什么风洞?”张胖子奇怪地道。“我范哥怎么了,怎么会像失重了一样飘在空中?”   乌南明微微一笑道:“他非常聪明,在上去之前,他事先利用那些蓝色的粉末在地上布下了一个大型的风阵。在他落下的一瞬间,下方大型的风阵被激活,引起了非常强烈的空气对流。巨大的上升气流完全托住了他。他现在就像是悬浮在空气之中。”   “是的。这就叫做垂直风洞效应。完全是靠向上的风力把他抬起来的。”龙歌解释道。   “难怪他有恃无恐。”张胖子愕然道:“不过他该怎么下来?”   “你看不到他在缓慢落下来么?那是因为地上构成阵图的粉末在风中逐渐减少,所以阵术的力量在缓慢减弱,风力也在下降。”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好小子,真亏他想得出这么绝的办法。”   正说话的时候,范剑南已经在大风之中缓慢落地了。他努力睁开眼,苦笑着道:“这可是刺激。”   “范哥,你简直是我的偶像,你太牛了。”张胖子大声道。   “是啊,我要是牛的话,刚才这个可真是吹牛上天,牛在天上飞了。”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他的样子让刚刚放下心的冯瑗哭笑不得,不知道该骂他,还是怨他。最后她还是跑过去一把抱住他,差点就哭了。   “哎,哎,注意影响,注意影响。”范剑南笑着道。   冯瑗捶了他一拳,眼中还带着迷蒙的水雾,“你刚才快吓死我了。”   “放心,我这不是没事吗。我说过,我这个人是很怕死的。”范剑南嬉皮笑脸地道。“一般老婆越漂亮的人,就越怕死。以你的条件,应该更自信才对啊。”   “又胡说!”冯瑗瞪着他,然后自己却又笑了。   范剑南坐下来喘了一口气道:“我们的运气不错,巨石阵还能运转,不过偏差比较大。我几乎和正常的位置相差了三米到四米的位置。不过不要紧,这样一点距离完全可以通过适当的调整来弥补。”   他走到了巨石阵之中,仔细用自己的脚步量着距离,然后重新画下了一道轨迹。考虑再三之后他又尝试了一次。这一次,他果然顺利传送到了悬崖顶部的那只巨大石鸟的背上。从下面看这里很小,但是真正站在这石鸟的背上,范剑南才发现,这里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一直通向远处。   悬崖上的风很大,范剑南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看向了远处,一副从未见过的景象,顿时在他眼前展露无疑。满眼全是白色的冰雪,而白色的冰雪之下还是能够看出一座古老的城市轮廓。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无我顶,结发受长生。”范剑南忍不住又默默地念了这两段诗句。看着远处的如同冰雕玉琢的古代城郭,和壮美的景色,范剑南站在那里,几乎一时失神了。   他看得几乎如同痴迷,就连下面的乌南明等人一起来到了他的身边,他都浑然未觉。   上到悬崖上的人都被这冰封城市的壮丽景色所折服了,就连乌南明这个见多识广的老怪物也忍不住赞叹道:“这真是人间仙境。”   冯瑗更是激动地举起手里的相机“咔嚓咔嚓”一阵乱拍,“太棒了,这里简直太美了。”   龙歌也点点头道:“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景色,这里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来过了。”   乌南明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座古城似乎还很不小。大家小心点,都走在一起。别走散了,而且这里很多年没有人,但是不等于没有什么其他的生物,高山崖壁尤其要小心雕鹫之类的猛禽。所以大家都小心这点。”   范剑南点点头,向着远处的这座古城走去。这座古城的年代应该非常久远了,夯土的城墙和木头的城门竟然还是完好的。因为土墙和木门的外面都裹着一层厚厚的冰,不知道这样冻着有多少年了。更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有没有解冻过。   除了呼啸的风声,这里没有其他的任何声音。让人感到孤独而有些绝望。   看着这片如同坟墓的古城,所有人的心中都在剧烈的跳动。也许他们是这几个世纪以来第一批找到这里来的人。踩着脚下厚厚的冰雪,根本看不到泥土或者岩石。乌南明用力推了一下城门,却根本就推不动。这种古代城门本来就很厚重,没有几个人合力根本打不开。再说现在又是冰冻住的,更是打不开了。   范剑南对他们挥挥手道:“别走那里,城门根本别想打开。到我这儿来。”   乌南明和冯瑗等人跟着范剑南,走到了一片城墙下面。这道城墙从上而下挂着厚厚的冰凌。似乎是这个角落地势较低所以夏季的时候大量的融雪就从这里流淌下来。然后等过了夏天的时候,又开始起冻。形成了一道独特的冰崖。   也许是夏季遭受水浸泡严重的缘故,有好大一块城墙已经坍塌了,再加上冰冻,倒是和城墙的上面连成了一片。林锐试了一下,感觉可以翻上去。然后沿着倒塌夯土的遗迹,慢慢走到城墙上。   城墙上的景象让范剑南更为吃惊,不但城墙的夯土非常厚实,而且宽度甚至超过了十米。这么大工程的城墙在古代建成,可谓是非常不容易了。   范剑南看了看远处,低声道:“你们快看。这座城竟然会有那么大的规模。”   冯瑗顺着他手势看去,远处亭台楼阁,高耸的建筑和低矮的建筑相互映衬,陪着白色反光,形成了一种非常独特的视觉效果,整个世界就像是黑白的。   范剑南走在城墙上,扭头问乌南明道:“乌先生,看来我们已经找到了这座古城了。”   “是啊,真没想到这片古城全部遮掩在冰雪之中。外面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乌南明低声道:“这就是无数传说之中的昆仑仙境,西王母的城市。不死神药产生的地方。”   “要是我在前两天的时候,我还不会相信,我们真的能够找到这里。即便是今天我站在这里,还觉得我这脑袋有点晕。天哪,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冯瑗看着这片雪景之中的城市,眼中满是好奇与敬畏。   范剑南搂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别在意,这里的仙境是一个传说。实际上就是一座荒弃了多年的古城罢了。乌先生,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乌南明皱眉道:“说吧。”   “这个西王母应该是西域人,但是我看这里城市的建筑风格,却很像是中国古代的传统建筑。似乎没有一点异域色彩,这正常么?”范剑南皱眉道。 第1435章 都尉唐刀   乌南明看看这个古城皱眉道:“这里的建筑风格严格的说是很多种的,不但有汉代的古韵,还有唐时的遗风。只不过不是那么明显像是都相互融合在了一起,所以看起来不是那么突兀。”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道:“我下去看看吧。”   乌南明点点头,和众人一起走下了城墙进入了城内,林锐等人惊奇的发现,这个古城的顶部竟然都覆盖着很厚的冰雪,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冰盖,把整个城市遮盖在了其中。   范剑南原本以为会很冷,但是下来之后才发现下面的温度其实并不算太低。大概是顶部被巨大的冰层所覆盖的缘故。   他们沿着城东北走了约一公里,看到了一座陡峭的丘状台地上建筑有一座类似寺院的建筑,由于比较高已经被上面的冰盖压塌看一部分。从地面上残存的土垣痕迹上尚能踏查出寺院的基本布局。   主体建筑为土坯垒砌的长方形塔院,塔院中部矗立着一座醒目的塔状建筑,方形基座,上砌圆柱形塔身,形制和其他唐时佛塔一样。看得出,整个寺院规模、气势都不逊于城池,说明当年佛教在人心目中、社会生活中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范剑南奇怪地道:“不对呀,这建筑的样子应该是佛教寺院才对。昆仑一向是道家圣地,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建筑?”   “这恰好证实了我的推断。”乌南明缓缓地道:“这个所谓的昆仑仙境,其实是存在了很久的一个独立王国。他们的首领也就是传说之中的西王母,曾经和中原有过很多次的接触。所以这里的建筑风格才显现出了明显的年代跨越性。当然在这个王国的后期,这里也和西域其他地方一样,免不了受到佛教文化影响。但这绝对不是主流,从这寺院的位置来看就是在外围。我们再向里面走走看。”   他们接着走向下去,这个古城似乎保存得相当完好。除了宽阔平坦的街道,还有官署、民居、畜厩、窑址、炼炉、古桥、田畦、渠道、蓄水池。几乎一个城市的所有能够见到的东西,这里什么都不缺。   有些木门已经腐朽。张胖子仗着胆子推开其中一扇,探头朝里面看看。里面的一切都像是凝固在了一个特定时间里,各种古老的家具。陶罐和瓷器依然摆放在很低矮的桌子上。这说明当时的人应该和唐代人差不多,习惯于席地而坐。   原本铺在地上的草席早已腐朽碳化,一碰就成了灰尘。大多数的民居都是这样,里面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似乎主人并未离开多久。   范剑南低声道:“奇怪,这里为什么这么整齐。如果这个古城是被放弃了,那么至少应该更破败吧?”   “我也这样觉得。”冯瑗喃喃地道:“这地方安静得让我有点毛骨悚然。”她忍不住紧紧地抓住了范剑南的手。范剑南感觉到了她的手有些冰凉,便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用一只手臂搂住她。   “真是奇怪。这里原本的居民去了哪里?这儿并不像是被逐渐荒弃的。倒像是在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走了。”龙歌脸色有些发白,他摇摇头道:“我还从没见过这样荒诞离奇的事情。”   就连一向最喜欢乱说话的张胖子都有点发抖,“我也感觉这里有些邪门,不像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赶紧找到金篆玉函,快点走吧。”   范剑南笑了笑道:“那你知道金篆玉函在哪里?”   “不知道。”张胖子摇头道。   “那还是了,既然不知道自然是要慢慢找。你看你的样子,脸色这么差,是害怕了么?”冯瑗不满地道。   “哪有,我这天师道出身的道门中人,何惧之有。”张胖子一脸正气凛然。   冯瑗眼珠一转道:“那你走前面。”   张胖子硬着头皮走了几步,又回来了。   “你又怎么了?”   张胖子灵机一动,扶着乌南明的手臂道,憨笑道:“乌先生年纪大了,我扶他一把。”   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你这算是扶着我,还是吊着我的胳膊不撒手?”众人都笑了起来,古城之中孤独寂寞的氛围总算是淡了些。   范剑南皱眉道:“乌先生,你说这金篆玉函究竟是被藏在了哪里?那些古籍上只字未提么?”   乌南明摇摇头,“我只是知道,这部金篆玉函被很隆重地迎进了昆仑仙境。据说当时非常轰动,剩下的都是一些传说,典籍上并未提到,就像是到了这里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那我们怎么找?”张胖子愕然道:“难道还像鬼子进村一样,到处翻找么?”   “你傻啊。这种东西自然是会放在比较特殊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放置在普通的民居里?”冯瑗瞪了他一眼道:“依我看要不然就是放在什么巨大的庙宇,或者西王母的王宫里。我看,那里就很有可能!”她指着远处的一个巨大建筑道。   范剑南笑了笑道:“这个简单,我们既然已经离得这么近了。不如算上一卦,看看从哪个方位来找会把握大一些。”   说完他随手起了一卦,不过这一卦让他有些费解地皱起了眉。   “怎么了?”冯瑗看着他道。   “像是某种术力禁止,卦术失效了。”范剑南皱眉道:“也许是附近有很强烈的磁场。”他低头一看手表,发现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他的手表已经停了。   他的这只手表是金表。使用金制作游丝,它弹性好,不会生锈,亦不受磁性的干扰。金游丝大多搭配双合金温差自动补偿摆轮,摆轮一旦靠近强力磁铁会马上停摆,但远离磁铁即恢复正常;虽然残磁会影响到走时的精准度,但误差不大。   现在这种情况显然四周有着极为强大的磁场,足以影响到他的术力作用。所以范剑南一看到手表停摆,立刻皱眉的道:“周围有强磁场干扰。”   乌南明点点头,“我也感觉出来了。走,我们去那里看看。”他带着众人走向了远处的那栋高大建筑。走近了之后,他们才发现,这里似乎不是什么庙宇,而像是某种学馆书塾。里面一排排的低矮木几和书桌,分成了好几个区域。   书桌上的摆放的古籍虽然不少,但早已朽烂得不成样子。而且数量极多,一排排书架有的还像是原样,有些却早已倒在了地上,零散一片。不但有纸质书籍,似乎还有更为久远的竹简。连着竹简的绳子早就朽坏断裂了,很多竹简洒落一地。   范剑南低声道:“这里像是一个学院。”   张胖子不知在哪里捡到了一柄古剑,拔出来一看竟然锋刃如新。兴奋得他手舞足蹈,“这是不是一把宝剑,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生锈?”   范剑南低头看了看道:“哪里找来的?”   “旁边那个房间,好像还有弓箭,不过,弓全坏了,箭头大部分也锈了。”张胖子一把抽出了那把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把单面开刃的刀。   “看来这个大学馆不但教人读书,还教人射箭和剑术。”范剑南缓缓地道。   乌南明眼神一动,接过了他手上那把刀。皱眉道:“知道这是什么刀?”   “不知道。”张胖子只好老老实实地道。   “这是一柄制式唐刀。”乌南明看着这把刀道:“唐刀的刀型来自于汉环首刀,前期大部分军用唐刀均保留着环首,同时也拥有笔直的刀身。”   乌南明把刀拿在手里,舞了一个漂亮的刀花,缓缓地道:“作为军队战刀,最大的作用就是作战,其制作工艺严格,并且还要考虑到战斗时的另一个用途,那就是破甲以及耐用。破甲则需要硬度,并且刃口窄,耐用则需要韧性,所以唐刀采用了最先进的包钢工艺。以百炼钢为外皮,中间夹熟铁,部分刃口采用局部淬火技术,即刃口坚硬可以劈砍破甲,同时刀身韧性不变形,耐用。”   “我看着有点像日本刀。”冯瑗皱眉道。   “当然,唐刀是日本武士刀的雏形,对日本刀的影响很大。”乌南明点点头道:“唐代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障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这把刀做工材料无一不是上等,刀柄和刀鞘上甚至错金银装饰。而刀柄上装饰的凤环,更说明这是一柄御赐仪刀。”   “御赐的?”张胖子双眼放光,“这是皇帝赏的?”   “是的,但凡刀柄上有龙环和凤环的,都是皇家赏赐,因为龙凤是皇家象征。能用这样的刀,主人至少是个人物。要么是有军功,要么是官爵显赫。”乌南明仔细查看这把锋利精致的刀,发现了刀上的铭文。   在接近刀柄的位置上铭刻着一行字,“果毅都尉李。”   “果毅都尉?”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什么官?”   “我想,我们已经找到当年那支护送金篆玉函上山的唐朝官军了。”乌南明眼神闪烁道。“果毅都尉为军府的副长官,与折冲都尉共掌本府府兵。官职在五品和六品之间。”   范剑南大喜道:“这么说这柄刀的主人,就是护送这金篆玉函上山的唐朝军官了?”   乌南明点点头,“唐朝凡天下十道,置府六百三十四,皆有名号,而关内二百六十有一,皆以隶诸卫。凡府三等:兵千二百人为上,千人为中,八百人为下。所以果毅都尉是一个副职,率部五百人担任这样的任务是最恰当的。”   “这么说来当时的那些唐军并没有死,而是在护送金篆玉函之后选择留了下来?”范剑南皱眉道“但这是为什么?他放着官不做留在这山上的古城里?”   “也许他知道,他回去之后等待着他的并不是好事。金篆玉函一事关系非常大,一度被传为天书。就连皇家也非常重视。为了隐藏这个秘密,等着他的恐怕是一壶御赐的鸩酒。就连他手下的五百兵卒也不大可能幸免。在王权时代就是这样。”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   “所以他才和那些军卒一起留了下来,为的是免除一死。”范剑南吃惊地道。   “是的,这个地方与世隔绝,在这里一辈子,也几乎就等于是死了。”乌南明点点头。   范剑南想了想道:“可他总要生存下去啊。也许这个都尉就选择留在这个学馆里,教这里的人剑术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乌南明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那么我们在附近找找看,也许有些什么他留下的线索。”范剑南把将那把唐刀还给了张胖子,在附近找了起来。其他人也帮忙到处寻找。但是很遗憾,他们一无所获。   范剑南忍不住有些沮丧地道:“看来他留下的也只有这把刀了。”   “别泄气,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这把刀,就可以证明金篆玉函一定是在这座古城之中。”乌南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至少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可是这座城这么大,我们现在才逛了不到一个角落。接下来该往哪里去找?”范剑南皱眉道。   “范哥,我都饿了。”张胖子无奈地道。   龙歌一笑道:“没错,乌先生说得很对,我们的方向是对的。我看今天的时间也不早了,大家累了一整天。不如就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吃点食物。明天我们继续找。”   范剑南抬起头,看了看头顶巨大的冰盖,苦笑道:“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在这里过夜倒也不错。至少还能遮风避雨,连帐篷都省了。”   张胖子在这古代的大厅里燃起了火堆,反正边也到处是朽烂的古籍和竹简,是在不行那些书架也能当木柴烧。几个人围着火堆坐了下来,一边烤着火,一边吃了一些干粮和水。   范剑南也确实累了,靠在墙边,把睡袋裹在身上,有些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张胖子依然在看着他那把宝贝唐刀,估计又在琢磨着这把刀能值多少钱。乌南明却没有睡,而是盘坐在一侧闭目养神。   这一夜,他们在这荒芜古城的之中度过。范剑南在睡梦之中,仿佛也回到了那个豪迈张扬的年代。 第1436章 古代遗民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范剑南发现自己是起得最迟的。   其他人都已经起床收拾好了,准备上路了,他居然才刚刚睡醒。“你们这么早?”   “你以为这是在家里呢,每天睡到十点以后才起?”冯瑗笑着摇头道:“我就奇怪,怎么什么地方你都能睡得这么香。”   范剑南耸耸肩道:“能吃能睡都是福。”他起身之后草草收拾起睡袋,又用溶化的雪水洗漱了一下。   “快点吧,就等你了。”龙歌笑着把手里的干粮递给他。   “我开始讨厌这种饼干了。”范剑南苦笑着道。   “出门在外,你就忍忍吧,我的范大少。”龙歌笑着道:“走了,今天我要去的更远的地方了。”   范剑南啃着饼干点点头,“乌先生,你有什么建议?”   乌南明想了想道:“城门是在靠悬崖的那个方向。我估计西王母的宫殿应该在另一个方向的更深处。我们就顺着这条主街道走过去看看,也许会有其他的发现。”   几个人一起上路,乌南明和张胖子走在前面,龙歌跟在他们身后,范剑南和冯瑗则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这个古城由于被冰封住了一大半,保存得相当完好。   越往深处走,他们越是发现里面的房屋就建得越是高大恢宏。材料也从土坯木柱变成了石砌石柱,虽然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是却罕见损毁,而且大都雕琢得很精细。范剑南停下来仔细看着这些石柱上的花纹,皱眉道:“这种曲折的花纹是很原始雷纹,只有在商代青铜器或者更古老的陶器上出现过。”   乌南明点点头,“这是目雷纹。中作目形,目外形线引长作成∽形,四周填以雷纹。以目和雷纹组成,故名。通行于商和西周初期,看起来这些石屋存在的时间非常久远了。这里建筑的样式也更接近于殷商时期。”   “乌先生真是见多识广。”龙歌也点头道:“这里的这些建筑和之前的相比确实更原始。我记得1983年,在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以东五六公里处的尸沟乡发现了一座早商城址,由宫城、内城、外城组成。宫城位于内城南北轴线上,外城则是后来扩建的。宫城中已发掘的宫殿遗址大部分和这些建筑类似,都是上下叠压三层的庭院式建筑。”   乌南明笑了笑道:“这也说明我们正在越来越靠近这座城市核心的区域。”   张胖子叹息道:“这座古城当时可能有上万人吧?”   “是的,而且在最鼎盛的时期可能超过上万。”乌南明点头道:“事实上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建筑都是外围增建而成,所以颇有唐代风格,也有可能就是护送金篆玉函上山的那些唐军动手所建。而这里的才更保持了原本的风貌。”   “也就是说这一族人很可能是夏商或者更早一些时代的遗民,在这里生活繁衍了下来。”范剑南点点头道。   “很有可能。”乌南明沉吟了一下道:“还记得河图的来历么?”   “不是说是上古巫者的圣物么?”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那是这个古代民族大部分毁于大洪水,并且导致了最早一批的巫术文明就此断绝。我怀疑这里的这个古老民族就是当时的幸存下来的少数人。因为中国的整个地势都是西高东低,在遇到大洪水的时候,人自然是向高处走。   也许一些古代民族的后裔在经过了长途跋涉之后,进入西域来到了这里,并且定居了下来。”乌南明想了想道:“也许这就是他们保存有比较系统古巫术的原因。所以后来人们称他们为昆仑山上的神人。”   范剑南点点头,“确有这种可能。被你这样一说,似乎所有的线索都联系了起来。比如说最早传说的长生者彭祖籛铿,他的母亲就是西方的一位女首领。但到底是谁,似乎无从考究。还有几乎所有长生不死的传说都是从西王母开始的。”   “彭祖是传说之中尧帝时代的人。那么他生活的时代应该是夏,和大洪水的时代基本相符。”龙歌想了想道:“而这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就基本可以推测出这里的建筑和夏商时期的格局差不多。夏族以龙为图腾。我们必须找到有龙或者是大蛇图腾的地方,那个地方必然是氏族首领的居所。”   “你们说的会不会是那里?”张胖子指着远处道。“那里的那个东西像不像是一条龙,或者是蛇。”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看去过,发现了远处的高大建筑之前耸立着的巨大雕像。因为距离太远,头上的冰盖遮挡住了一部分光线,确实也很难看清楚。但是这个发现依然让众人精神一振。   乌南明点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也许真让这个小胖子给猜对了。”   几个人沿着空旷的街道走到了将近有半个小时才走到了那里,几乎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那里竟然是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头顶的雪水正汇聚成流像是瀑布一样泻下来。汇聚在一个不小的池塘里。这个池塘的四周都围着白色的石头,看得出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了。   而那条巨蛇一样的雕像从池塘里蜿蜒而上,探出了顶部的冰盖,所以导致了顶部的雪水融化之后都会顺着这蜿蜒的蛇身不断引流而下,汇聚在这水池之中。   张胖子吃惊地道:“好大的一条蛇!”   “这不是蛇,而是夏族的图腾龙。”乌南明摇摇头道。   “不是吧,这龙怎么没有爪子呢?龙要是没了爪子,那还不成蛇了?”张胖子愕然道。   “龙最原始的形象就是没有爪子的,和蛇差不多,只不过后来逐渐被后人添油加醋地附会上了很多东西。我们被称为龙的传人,就是由这个古老图腾衍生而来的。”乌南明缓缓地道。   龙歌也点头道:“确实是这样的。夏的图腾是龙,而商代的图腾是玄鸟。后来玄鸟的形象也就成为了我们经常看到的凤。但在最早期,玄鸟的本身形象是燕子。民族图腾随着时间的变化也在逐渐的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复杂。因为人的想象在不断地填充着这种图腾文化。”   “老天,这有多高。古人是怎么做到把雕刻出这样一条巨蛇的?”冯瑗手里那种相机,却简直已经忘了照相,而是站在那里发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古人在很多方面。都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方式。”龙歌耸耸肩道。   范剑南却看着这冷冽清澈的雪水道:“我说这么大的一个古城,人们没有水是怎么过的,想不到他们是样的取水的,用的是高山上的雪水。难怪很多古书里提到神仙总是说他们不食人间烟火,餐风饮露,却长生不死。现实真是颠覆人的想象。”   龙歌一笑道:“你没有想过么。仙这个字,就是一个山,和一个人的组合,所以神仙源头就是昆仑山。”   张胖子捧起一口水喝了一下,叹道:“这水还真是清甜滋润。”   范剑南故意道:“你居然喝这里的水,说不定这个池塘就是王母娘娘洗澡的地方呢?”   “呸呸!”张胖子连忙吐了两口,嘴上却很硬气,“就算是王母娘娘的洗脚水,你这种凡夫俗子也喝不到的。”   范剑南也懒得理他,只是看着旁边的石头建筑发呆。“这里就是西王母的宫殿?感觉除了高一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特殊嘛。”   不过当他跟着乌南明等人走进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这里个建筑只是建在山壁上的一道门而已,里面的空间大的足有两个足球场。这是把整个山壁都挖出了一个大洞,顶部却是镂空的。光线能够从上面投下来,把这个半开放的山洞照得很明亮。采光和空气都很好,但是却没有半点的风雪落下。   张胖子大喜道:“这里才是真正的仙境。你看看这里,简直像是一个皇宫。”   “这里本来就是宫殿。”乌南明皱眉道。“行了,大家小心一点点分头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们要找的是金篆玉函。史书上记载当那些护送金篆玉函的唐军来到这里,曾经受到西王母非常高规格的欢迎,并且举办了盛大的庆祝宴会。”   “根据古人的习惯这类盛大的聚会和重要庆典,都会留下文字记录的。”龙歌点点头,“如果我们能够找到相关的文献记录,那么就一定能够找到金篆玉函的下落。”   “没错,这段历史虽然在史书上被刻意掩盖了。但是这里一定会留下印记。”范剑南点点头道。   他们在这广大的宫殿建筑内部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什么。这里几乎是空空荡荡,没有一点文字记录留存下来。正在众人失望的时候,范剑南却有了发现,用手拍着一侧的墙微微有些皱眉。   “怎么了。”张胖子立刻凑上去道:“范哥这后面是不是有什么暗门?可以找到王母娘娘的宝藏之类的!也许里面全是金银珠宝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没有,这堵墙后面根本没有你所说的什么密室之类的存在。”   “没有,你盯着这里看干嘛?”张胖子失望地摇摇头。   “把你的刀给我。”范剑南转头道。   张胖子对他捡来的那把刀,宝贝得不行,连忙摇头道:“你可别给我弄坏了。”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胖子,你看看这里四周的墙都是石头打磨平整的,又光滑又坚硬。但是你看这堵墙。摸上去却有点艰涩,而且手中上还留下了滑腻的黏土粉末。这说明什么?”   “这能说明什么?你是想说,当时的条件差,所以没有墙面漆,只能刷粘土浆上去。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张胖子一脸愕然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后面是岩石的话,完全可以和其他墙面一样处理,只要打磨平整依然很坚固耐用。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刷上一层粘土,这有什么意义?”范剑南看着他道。   “这个,这个我就猜不出来了。”张胖子连连摇头道:“也许是这位女王的建设经费紧张,她想省点钱。所以就图省事,让人用粘土在对面墙上刷了一层。”   范剑南一笑道:“这样的说法,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   “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张胖子无奈道。   “我就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范剑南拿拍拍张胖子的肩膀,“借用一下你手里的刀。”他从张胖子的手里接过了那把唐刀,然后用力一划。墙上的黏土层顿时片片脱落,露出了粘土之下的真容。   “果然是这样。”林锐喃喃地道:“快点,你们都过来。我有发现了。”   乌南明冯瑗都凑了上去,这一堵墙下赫然是和其他地方一样的山壁。山壁打磨得相当到位。但是上面却刻满了字。   “这些都是刻制在墙上的,也许记录了一些重要的情报。包括关于金篆玉函的消息。”范剑南兴奋地道:“都过来帮忙,弄下这些泥,我们就能看清内容了。”   很快这面墙下所有的泥土遮盖全部被清除了,这时范剑南等人才发现,这上面确实记录了很多东西,包括类似的庆典等等。都已石雕的形式保存了下来。但是到了最后,范剑南和乌南明也没有发现过有关于金篆玉函的消息。   “奇怪啊。这些石雕似乎有各个时期的。记录了很多他们所认为价值的事件过程。怎么也会对此事讳莫如深?”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不太科学啊。”   “也许吧。不过我还是建议再找找。如果不是出于某种特殊目的,他们当时又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方式来掩盖呢?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而且我感觉金篆玉函的下落,不但不见于唐代史书文献。即便是在这里,也是一个极为禁忌的话题。否则不会发生像这样的事情。”龙歌缓缓地道。   “你们快来,我找到了!”张胖子在那里高喊道。“我找到了!” 第1437章 文化灭绝   范剑南和乌南明连忙走过去,看到张胖子一脸激动地用刀在撬着墙角的泥灰。   “你找到什么了,至于激动成这样子么?”范剑南有些奇怪,他知道张胖子一直拿这把唐刀当宝贝。要不是找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用刀去撬墙角。   凑过去一看才发现,张胖子撬出来的竟然像是一块玉石,方方正正,但并不是很大,上面的刻着的纹饰图案也很特别。   乌南明看了看之后摇头道:“这是很普通的天山白玉,上面的纹饰雕刻也很粗陋。古人大概是埋在墙角的部位镇宅用的。扔了算了,比起你手里那把宝刀来,简直不值一提。”   “啊!”张胖子一愣,不过他对乌南明的眼光还是很相信了,只能无精打采地把那块所谓的玉石抛在了一旁。   范剑南皱着眉对乌南明道:“乌先生你看着墙上的字迹,结构很像是汉字,但又并不同于汉字。这是什么字体?”   “这种字很像是某种古老文字的变体,从字形上大概还是能够看出意思,但是读音肯定有异常。”乌南明沉吟道:“应该和汉字有很深的渊源。这就像是日文和中文的区别。日文之中有很多汉字和我们的汉字很相近,意思也差不多,但发音不一样。”   “这个民族既然能够在历史上多次和中原文化有所交流,应该是差别不是很大。”龙歌想了想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在很多传说之中西域有个女儿国。也许就是指的这一族人,因为这个民族依然是母系社会。”   “很有可能。”乌南明看着那面墙皱眉道:“这面墙原先应该也和对面一样,是磨光了的石壁。上面的字迹应该是用来记录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但是后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用泥灰涂抹掉了,然后把干了的泥灰打磨光滑,所以我们一开始才没有发现。但是这上面也没有发现关于金篆玉函的记录。”   龙歌想了想道:“乌先生,金篆玉函似乎一个禁忌的话题,我想不但史书之中刻意隐藏掩盖,在这里恐怕也会被有意掩盖。所以我们这样找可能是在做无用功。”   “那么你认为呢?”乌南明看着他道:“我们该从什么地方找起?”   “我想,也许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传说之中金篆玉函被埋藏在昆仑神山的某处,并且被盖上了一块石板,上书:视者盲,得者亡。也就是说当时埋藏的时候是不想让人找到或者发现的。根据这一点,我们是不是应该找找某些容易被忽视的地方?”龙歌皱眉道。   范剑南皱眉道:“还有这样的传说?不是说当时举行了很大的欢迎盛会,很多人都庆祝金篆玉函被送到这里么?”   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龙歌说得没错,确实有这样的传说。但是为什么这一族人一开始非常欢迎金篆玉函被送到这里,后来又有了不同的态度,这件事的具体的情况却没有人知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一切会不会和那五百个没有回去的唐军有关?”   “你怎么会这么想?”乌南明皱眉道。   冯瑗突然大声道:“我明白了。是不是相当于生态灾难?”   “生态灾难?”龙歌皱眉道。   “我举个例子说。比如澳大利亚大陆早在5000万年以前就同其它的大陆分离,四周的大洋阻碍了它同其他大陆的联系。形成了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封闭的环境、特有的物种使澳大利亚的生态系统成为世界上最为特殊的系统之一。   人类稍有不慎就会破坏当地的生态平衡,造成大的生态灾难,在历史上就曾经发生过几次这样的事件。首先是兔子。澳大利亚原本是没有兔子的,殖民者在开发澳大利亚的初期,引进了欧洲的兔子。澳大利亚温暖的气候、丰富的牧草,为兔子提供了良好的生存条件。加上澳大利亚缺少兔子的天敌,兔子就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繁殖起来。   几年过后,在澳大利亚的草原上到处都可以找到野兔的踪迹。野兔的灾害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庞大的数量消耗大量的牧草,另一方面野兔在草原上到处挖洞筑穴,毁坏了牧草的根,造成草场的大面积退化,并严重威胁畜牧业的发展,畜牧业产值开始大幅度下降。   直到澳大利亚的科学家发现有一种可以在野兔中间传播致命病毒的蚊子,才又重新使生态恢复了过来。也就是说,当一个外来物种,由于缺乏天敌,会对当地生态造成致命影响。”   龙歌点点头,“这件事非常出名,我也知道。我还听说,在1770年,澳大利亚的殖民者引进了黄牛,发展了养牛业:澳大利亚具有众多的天然牧场,丰富的地下水,温暖的气候,冬季无暴风雪的天气,再加上无虎、豹、狼等凶猛的野兽,很适宜养牛业的发展。   当时国际市场上牛肉价格的上涨,进一步刺激了养牛业的发展,澳大利亚牛的存栏数迅速增加。伴随着牛的数量增长,新的生态问题又出现了。   牛在草原上排出了大量粪便,再加上其它牲畜的粪便,平均每天在草原上要留下1亿公斤左右的粪便。这些粪便遮盖住了牧草,影响了植物的光合作用,引起草原牧草成片的死亡,同时粪便还大量滋生蚊蝇,严重影响环境卫生。   这一情况不能不使澳大利亚的科学家忧心忡忡。此时一种叫蜣螂的小昆虫引起科学家的重视。蜣螂俗名屎壳郎,体圆而纯黑,背有硬壳,专以粪便为食。它以土裹粪,再转成丸,并推到洞里,将卵产在丸内,然后用土掩埋起来,孵化的幼虫就以粪球为食。20世纪30年代,澳大利亚的科学家从我国大量引进屎壳郎,投放到草原上。几年过后,澳大利亚草原才又恢复了生机。”   “牛粪也能造成生态灾难,这可真是奇闻。”范剑南忍不住笑着道。   “但这都是真实发生的事件。而且现在各国对于外来物种都非常小心,对于一些生物是严格控制的。”龙歌点头道:“外来物种由于缺乏天敌而引起生态灾难,这是科学界不争的事实。”   “但那些唐军又不是外来物种,他们是人啊。”张胖子搔搔头道。   “他们是人,而且是男人,当时的大唐正处于文化的颠覆时期。这些唐军到这里产生的影响,首先是一种文化上的入侵。一个长期封闭独立的女权社会,突然遭受了来自外界的强大文化的入侵。也许正是这些改变了这里的族人,使得这个母系社会的根基发生了动摇。”乌南明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他霍然转身,盯着那些石壁上的文字,缓缓地道:“也许这里的这些文字记录的就是当时的族规。一切以女性为最高权力的规则,被彻底打破了。甚至他们一度开始反对这种传统,并且把古老的族规全部遮掩了起来。”   “你们还记得亚马逊女战士的传说么?她们通过男战俘来延续后代,怀孕之后又把男战俘杀死。通常只留下女孩,而把男孩送走。也许这里的情况也是如此,但是五百个外来唐军的介入,使得事情发生了改变。他们组成了家庭,而且他们的观念更先进,从根本上改变了母系社会的根基。”范剑南点点头。   冯瑗点点头道:“甚至可以想象,这个几乎纯由女人组成的族群在遇到这五百个唐军之后,组成了稳固的家庭。这对于母系权威的观念首先产生了冲突。进而导致族群内部的人们发生了冲突。这种文化的差异导致了这个族群内部出现分裂,逐渐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这里,因为他们选择了一种更为先进的生活理念。”   “而坚持原先母系权威理念的女首领认为,一切都是因为这些唐军留下来所致,也就是认为祸端是从金篆玉函开始的。这原本和他们祖先一脉相承的术法古籍,被愤恨的女首领埋葬掉了。在过了一些年,这支传奇的古老族人终于完全消亡了。”   “所以说这个曾经一度成为传说的仙境,之所以消亡是由于文化的入侵。”范剑南吃惊地道:“一场文化上的生态灾难!”   “要想彻底消灭一个民族,首先要消灭他的文化。这句话是希特勒说过的。”龙歌沉默了一会儿道。   范剑南突然大声道:“我知道这金篆玉函应该在哪里了,坟墓里!一定是坟墓,用以永远埋葬。”   “对啊,这么大一个古城。怎么会没有墓葬群?”龙歌顿然醒悟道。   冯瑗低声道:“我有个想法。在很多传说之中,西王母之所以和长生不死联系起来。会不会是因为她们和你一样?”她有些犹豫地看着乌南明道。   乌南明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这个族群精通古代巫术,他们之中可不可能有长生者,应该是可能的。但是要说这近万人都是长生者,这一点不可能。因为长生之秘其实是非常特殊的。即便是这上万人都是优秀的术者,也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成为长生者。”   “那么这民族从夏代一直流传到唐,这么多代人,死去了之后呢?她们总要埋在啊?那么墓地呢,墓地在哪里?”龙歌皱眉道。   “她们会不会像是藏民那样天葬,所以没有墓地?”范剑南皱眉道。   “这不可能。藏民的天葬多少受到了佛教的影响,舍身喂鹰嘛。但是这支族人却不同,她们是真正夏族的后代,应该很注重葬仪,甚至讲究事死如生。从已经发现的夏代墓葬来看,当时已经有陶器玉器殉葬,甚至一些奴隶主已经出现的以人和马为殉。如果是王族就更夸张了。”乌南明斩钉截铁地道。   “那我们再找找,她们既然会死,就会有墓地。”张胖子连连点头。   龙歌想了想道:“我们向东找。”   “向东?”范剑南皱眉道:“我们来的方向是南,向东的话应该是右手边。”他举起右手道:“这个方位。不过为什么墓地会在东面?”   “这个古老民族是夏族的后裔。发源于现今的河南一带,在方位上应该是东方。古代人对于故土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落叶归根的情感是谁都难以放下的。所以我想如果她们确实有墓葬,也应该是朝向东方。”乌南明点头道。   “有道理。”张胖子连连点头,“听乌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你这马屁拍的。”范剑南忍不住笑道。   张胖子连忙道:“这可绝对不是马屁。这几天跟在乌先生身边,所学到的简直比我这一辈子学到的都多。当然还有龙教授。真是不比不知道,真的一比较起来。我这学问简直连小学生都不如。”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要是这老人活到乌先生这把岁数,那简直是国宝级了。”冯瑗笑着道。   乌南明苦笑着摇头道:“说得我好像整天都在倚靠卖老一样。”   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顺着方位找了下去,逐渐越来越靠近这古城的东面。范剑南发现乌南明说的话,的确有道理。越是靠东的方位他们越是很少看到普通的民居式样房屋,甚至连那种官署类建筑也很难看到。取而代之的是更接近宗教祭祀性质的大型祭坛和各种巨型雕塑。有些已经坍塌。而有些还保存完整,依稀能够看当年的雄伟。   他们最终找到了位于东面的城门。那城门也是冰封住的,即便是再多几个人恐怕也无法打开。范剑南等人只能登上了城楼,向下看去。远处是一片开阔地,而且耸立着大大小小的几百个石台,高耸的石柱。在阳光下散发着晶莹的光彩。   一时把冯瑗都看得呆了,甚至忘记了举起她手中的相机。   “这是坟墓?”张胖子愣愣地道:“我看这里才是仙境吧?”确实,这里覆盖着一层雪。几百个石台和石柱耸立着,在阳光下看起来如同白玉雕琢般晶莹。一眼望去有着一种震撼灵魂的壮美。 第1438章 白色墓园   “老天,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冯瑗喃喃地道:“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地方。难怪古人认为这里是仙境。”   竖立着高大石柱的广场、巍峨的庙宇及庙前斜倚的两尊石像。高达十几层楼呈阶梯形的塔、白玉雕刻的栏杆,和筑在高台上呈蜗形的大平台。这些建筑在空间和造型组合上均充分体现出了一种杰出灵动的建筑意识。   除此之外,这里也有刻满骷髅的骷髅平台。这种以骷髅来象征死亡和墓地的方式,很原始也很直接。   “那些是金字塔?”范剑南有些皱眉道。   “有点像,不过我感觉那应该是一种很古老的巫术建筑。”乌南明摇头道:“这些塔甚至没有塔尖,更像是某种棱台建筑。”   “这里看不清楚,我们还是下去看看的好。”张胖子四处看着,想找个地方攀爬下去。   范剑南一把抓住他,笑着声道:“你悠着点,这里的这些建筑不知道多少年了。你这样冒冒失失的爬下去,当心塌掉。这么高的城墙要是塌了,还不把你的一身肥肉给榨成肉酱啊。”   张胖子这才作罢。他们沿着城墙找了找,发现有一段城墙裂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一块块城砖突兀地暴露在外,就像是阶梯一样,从那里倒是可以攀爬下去。范剑南小心地试了试,感觉城砖还非常结实,大概也和气候有关。这么冷的地方,稍有点水分的东西都被冻得硬梆梆了。   他们顺着裂缝攀爬下去,走到了这片到处是白色的冰冻地域。   龙歌仔细看了看,点头道:“这里应该就是墓地了。”   “这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张胖子看着他道。   “坟墓和其他建筑一样最能反应身份和所处阶层的地位。你看这中间的这片有高塔,有各种雕塑和立柱,还有举行祭祀活动的大型广场。所以这里应该是贵族埋葬的地方。你再看那边,就是一些简陋的石台。这都说明这个墓地安置死者是有严格规矩的。”龙歌解释道。   “就像古代的奴隶主和奴隶,完全是两个极端。奴隶主穷奢极欲,修葺奢华的墓葬,而奴隶是真正死无葬身之地的。死了就扔掉,或者根本就用来当作殉葬品,和牛羊和马匹之类的一起埋了。”范剑南点头道。   乌南明却沉默不语盯着这些建筑上的纹饰,低声道:“这些图形仰韶文化之中的图案极其相似,几乎可以肯定了她们和夏族人同宗的身份。而且这个墓地的布局肯定是有某种原因的。我们应该能够凭借着这里特殊的格局找到历代女性首领的墓葬。”   龙歌点点头道:“我看也是。这个墓地虽然不是很规整,但依然可以看出是有一条中轴线的。而这条中轴线隐隐和城内的王宫建筑连成了一线。隐喻着生死轮回,而女王从未离开王位。”   “不错,这环绕的骷髅头纹饰,指的是死亡。那里的飞鸟图案,则是象征死者经由飞鸟进入天国。再由天国返回,重返王位。”乌南明神色郑重地道:“历代的女王,也许就应该埋葬在那个位置。”他转头指向了远处最为高耸的一个祭台。   “那还等什么?”张胖子立刻道:“我们过去瞧瞧好了,早点找到了金篆玉函,早点下山。我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脖子后面发冷。”   “你就胡扯吧你,这山上,已经超过雪线了。下这么大的雪,风又这么大。你脖子后面不冷难道还要发热?”冯瑗瞪着张胖子。   张胖子憨笑了一阵,“也是,我也就那么一说。咦?范哥!你怎么了?”他突然看到范剑南扶着一旁的石雕神色有些不对,连忙走上去道:“范哥,你没事吧?”   范剑南摇摇头,他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太好,“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外面太冷有点着凉了,头有点晕。”   冯瑗连忙走到他身边扶住他,关切地道:“剑南,你是不是感冒了,要不把御寒服的帽子带上?”   “没事,真的。就是有点头晕,可能是气候的原因。没什么大事。”范剑南笑了笑道:“我们继续走吧。再不走就落下了。”   他们跟在乌南明和龙歌的身后,走上来那个很像金字塔一样的高台。范剑南发现这里的台阶每一块都雕刻的非常精细,全是白色的天山玉。雕刻的内容大多是动物和人。而在高台之上的四周耸立着四根巨大的石柱。   石柱上雕刻的是夸张的女人面相,虽然凶恶,但是依然能够从眉眼之间看出这是女性。底座下却是一个个蹲跪着的男人,似乎是奴隶。这样的构图倒是很符合这个依然处于母系社会的族群关系。   乌南明走到了中间的大型祭台上,皱眉道:“这里应该是举行大型祭祀的地方。她们应该是在这里宰杀大型牲畜,用以祭祀。这几根石柱上都有绳索磨出来的印痕,表面这是用来拴住牲口的。这个族群的女性祭司应该是在这里把宰杀的祭品放在祭台上,然后带领整个族群的人进行大型的祭祀仪式。”   “你为什么认为是女性祭司,难道就因为这是一个母系族群?”张胖子问道。   “当然不仅仅是这样。你看这个祭台的高度,就可以看出,这是适合女性身高的。古人比现在的人要矮小一些,而且,女性的身形要更矮。”乌南明解释道。“所以这个高度非常适合女性摆放祭品。而男性的话就要弯下腰了。而且她们的那个时代,确实的女尊男卑。祭司这样的职业也不太可能由男性担当。”   “好像古希腊也是这样的,他们也习惯用年轻女性作为神使。”冯瑗想了想道:“这里面有什么关联么?”   “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从根本上讲女性的感觉比较敏锐细致,在巫术通灵方面比男性更有优势。”乌南明想了想道:“这可能是共通之处。所以欧洲巫师之中的女巫要比男巫更厉害也是这个原因。她们对于术力的感应,普遍要超出男性。当然也有特例存在,并不是绝对的。”   所有人都在听乌南明说话,没有人察觉到范剑南的脸色又变得更难看了。冯瑗得意地回过头对范剑南道:“听见没有,我可能比你更有术法方面的天赋哦。咦?剑南,你怎么了?”   范剑南抬起头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但是他那句没什么,谁都不会相信,因为范剑南此时的脸苍白得如同这高山上的雪,几乎连皮肤下青色的血管经络都显露出来了。   “不对,你!”冯瑗话还没有说完。范剑南已经踉跄了一下,要不是张胖子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范剑南几乎要摔倒了。   乌南明微微一惊,连忙走上去道:“小范,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我有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范剑南喘息了一阵,有些摇摇晃晃地道。   张胖子低声道:“会不会是缺氧了?高原反应?”   “不会,他身体一向很好,上次去西藏都没事。再说我也没有感到一点异常啊。”冯瑗摇摇头道。   “不是。”范剑南摇头道:“我感觉到了很特殊的东西。像是某种特殊的术力波动,我能够感觉到这种波动的存在,但是却不知道它的源头在哪里。很明显这种术力波动和我的身体产生了某种感应。这让我非常不舒服。”   “术力感应?”乌南明吃惊地转身道:“你们呢?”   “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啊。”冯瑗连忙摇头,张胖子更是一脸茫然。   乌南明又看向龙歌,龙歌闭上眼,开放自己的所有感觉,但最终他也是摇摇头。不但是他们,就连乌南明自己都没有感到有丝毫的不妥。他是后天血裂者,对于术力的感知,远在他人之上。就连他都没有感觉到,想必其他人也不会比他高明到哪里去。   “难道这种术力感应只对范剑南有效?”乌南明愕然道:“这不可能啊?”他立刻低下头对范剑南道:“你什么时候感觉到不舒服的?”   “就在接近这个墓地开始,我越往前走就越是感觉到心跳的频率有些不太正常。”范剑南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龙歌立刻伸手摸了摸范剑南的脉搏,他微微皱眉道:“他的心跳很慢,有心动过缓的症状。”   心动过缓是心律失常的一个重要类型。正常人的心跳在每分钟10-100次。而有些患者平时的基础心率偏慢,在每分钟50—60次左右,甚至低于50次,平时有头晕、乏力、倦怠、精神差的症状。   如果下降到每分钟40次以下,可出现头晕、一过性眼黑、乏力、心悸、胸闷、气短、有时心前区有冲击感,严重者可发生晕厥。   龙歌皱眉道:“你有心脏病史?”   “没有,我很健康。”范剑南摇头道:“这样的情况一定是某种东西造成的。”   “可是我们都很正常,为什么只有你出现这样的症状?”冯瑗着急地道。   乌南明脸色一动,低声道:“难道和你的血裂症有关?剑南你感觉一下,你体内的血裂引起的异常术力,是不是还能够感应到?”   范剑南微微皱眉,突然有些惊愕道:“我不知道,这种异常术力像是完全不存在了。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血裂症痊愈了?”   “不是痊愈了,而是受到了某种外来力量的诱发,全面放开了,所以你感觉不到了。而你的心跳估计也是这样的原因,而出现了缓慢症状。”乌南明皱眉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一定对你非常不利。冯瑗,你和小胖子最好把范剑南带出这片区域,让他恢复一下。”   “我没事。”范剑南摇摇头道:“只要坐下休息片刻,很快就能恢复的。”   “听我说。这不是开玩笑的!”乌南明沉声喝道:“这周围应该是有某种特殊的力量存在。你的这种反应是你体内的血裂被激活,而处在了某种自动防御状态。虽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们不能冒险,你必须先退回去。”   “那你们呢?”范剑南看着他和龙歌道。   “我和龙歌继续找找,也许能够找到什么线索。不管有没有有任何的发现,我们都会回去找你的。”乌南明沉声道。“退一不讲,如果我们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么还有你们留在外面,总比所有人一起出事要好得多。”   龙歌也点点头对范剑南道:“剑南,听我说。你是卦师阵法专家,你应该知道理论上无论什么东西留下的术力波动都不会永远不消散。因为正常的物品无法长时间存储术力。术力无非是电和磁的能量。但只要是能量不会保持不变,就像充满了电的电池,就算你不使用,随着时间的消逝电量也会逐渐消耗。”   “你想说什么?”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   “如果想要维持不变,就一定是用某种阵法来锁住能量,这样才能达成目标。你既然感觉到了那种术力波动,就表明这里应该有某种很厉害的术法能量。所以一旦我们出了事,你在外面可以更可以帮助我们。”龙歌抓住范剑南的手臂沉声道。“如果我们出了事,你就是我们的希望了。”   “不行,你们也和我一起出去,我们想好了对策再进来好了。”范剑南连忙摇头道。   “但是我们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不想放弃。”乌南明看着范剑南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范剑南吃力地道:“但是你们这样做是在冒险。”   “有时候需要冒险。”乌南明看着他道:“而且这个险我必须冒,但是你没有必要。在外面等着我们。冯瑗,小胖,你们扶着他出去,好好照顾着他。”   冯瑗点点头,“好!”   “你们也和我一起走吧。”范剑南摇头道:“我能够察觉到这里的危险,你也知道我说得是你正确的。跟我们一起走吧。龙歌,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的谈话么?这种时候,是没必要太坚持的。”   龙歌摇摇头,“放心吧,我会和乌先生在一起。冯瑗,你带剑南先走吧。” 第1439章 巅峰惊变   冯瑗和张胖子还是和范剑南一起走出了这片白色的墓地。   离开那个高台越远,范剑南越是感到轻松,等他们完全走出那片墓地的时候。他的心跳完全恢复了正常。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仿佛那片墓地就是他的禁区。   冯瑗看着脸色逐渐恢复的范剑南,依然有些不放心地抓着他的手,低声道:“你怎么样了?”   “好多了,至少那种压迫感,已经完全不存在了。”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只是依然觉得有些冷。”   “张胖子,你去找点可以生火的东西。我们就在这里生一堆火,帮他取暖,恢复一下体温。顺便我们也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乌先生和龙教授出来。”冯瑗对张胖子道。   “好的,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张胖子点点头,转身向着城墙那边跑去。因为他们在过来的时候,看到城门口似乎有些早已腐朽的木头,而且很干燥。用来生火应该没有问题。   冯瑗把范剑南抱得更紧一些,两个人依偎在一块巨石背风的一面。上山的风很大,虽然还没有下雪,但依然足够冰冷,吹得冯瑗的脸色都变红了。   范剑南的脸却依然苍白得可怕,他叹了一口气道:“谢谢。”   “谢什么?”冯瑗扭头看着他。   “感谢你所做的一切。”范剑南笑笑,“或者感谢有你在我的身边。”   “说什么傻话?”冯瑗抱着他笑了笑,“还记得那一次在西藏么?我当时出现了严重的高原反应,你也是这样紧抱着我。”   “不过这次的情况好像反过来了。”范剑南苦笑道:“没事,其实我好多了。”   “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什么感觉都没有,你为什么要我们跟你一起走?”冯瑗皱眉道。“乌先生和龙教授为什么又坚持留下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范剑南摇摇头,“我只是感觉到了很不好的预感。其实我们真的应该把他们也拉出来的。”   “我们试过了,但是你也知道乌先生对这此有多着迷。他已经为此等了几个世纪了,所以他不可能听我们的劝。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好了,也许他们一会儿也就回来了。”冯瑗低声道。   “但愿吧,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范剑南缓缓地看着那片墓地。   “你在担心乌先生?我看大可不必,他可是个长生者。而且你也说过,也许他比你父亲还要厉害。我想他们应该会没事的。”冯瑗小声安慰范剑南道。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道:“我担心的不是乌南明,而是龙歌。”   “龙教授?”冯瑗皱眉道:“怎么了?”   “有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好几天了。我和龙歌在山下的时候谈过一次,我测不出他的未来。”范剑南摇头道。   “测不出?你的卦术也测不出他的未来?”冯瑗奇怪地看着范剑南道。   “是的。”范剑南有些沉重地点点头。   冯瑗又道:“会不会是因为磁场的缘故,所以导致术力受到干扰,而无法得出卦象?”   “不是,强磁场只存在于这个古城和山顶的区域,对山下的影响力极弱。”范剑南摇头道:“我占测不出他的未来,这意味着他在最近几天会有一个很大的变数,这个变数将是生死难明的大变,而且是极不确定的那种。”范剑南叹息道。   “那你怎么不劝他下山?”冯瑗吃惊地道。   “我劝过他。但是他不肯听我的。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留意着他,生怕他出什么意外。”范剑南看着远处喃喃地道:“所以我才力劝他们跟我们一起回头。可惜还是没有成功。”   “好了,你别多想了。你的手越来越冷了。”冯瑗用手努力摩擦着范剑南的手,使他不会感觉太冷。一会儿工夫,张胖子抱着一捆柴火跑了过来,升起了一个火堆。   借着火堆散发的温度,范剑南总算是一点点的暖和了过来。他点点头对张胖子笑了笑道:“谢了。”   “范哥,你刚才可把我们给吓坏了。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吧?”张胖子从身上摸出了一块零食递给范剑南。“巧克力,高热量食物。”   范剑南摇摇头,“没事,刚才那种压迫感已经没有了。我现在很好,只是感觉有些虚弱而已,坐一会儿就好。”   他们在墓地的外围生火休息,而墓地之中乌南明和龙歌两个人则站在了最高处的祭坛上。   乌南明看了看远处,范剑南等人已经看不见了。他这才转过头对龙歌道:“准备好了么?”   龙歌无声地点点头。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这是我的事,你不必跟着我冒险。”乌南明看着他道。   “很多年之前,你也帮了我。而且冒得险也很大,但是你当时根本就没有犹豫过。”龙歌笑了笑道:“我为你做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我从没有要求你报答过我。”乌南明看着龙歌道:“我也不是因为想要你报答,而刻意帮你。”   “我明白,所以我才尊敬你,你明白我的意思。”龙歌平静地道。   乌南明点点头,“那我们开始吧。”   说完他转过身,从身上拿出了一把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掌心。殷红的血液立刻从他的手掌上流了出来,这血是滚烫的,滴落在祭台上甚至冒着丝丝热气。   乌南明快速蘸着血在祭台上画下了几个古奥的符号,然后再次在手上割了一刀,这次的血更多,也更热。他是长生者,而所有长生者都必须是血裂者。血裂者的血液在受到激发的时候,会爆发出惊人的热量。   祭坛上冒着热气的血液像是逐渐有了独特的生命,开始沿着祭坛蜿蜒游走,形成了一个非常古怪的图形。最终定格在了一个特殊的形状,一条蜿蜒的龙,就像他们之前在那个水池边所见过的石雕一样。这是一个夏族的古老图腾。   四周似乎还是一样的平静,但是龙歌突然皱起了眉,他感觉到,有些东西像是被这古老的血液图腾所唤醒了。某种强大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的崛起。这种力量越来越强,形成了一种缓慢而有节奏的震动,仿佛整座山脉都在震颤。   远在墓地之外的范剑南,突然脸色大变,猛然松开了冯瑗的手。   “剑南,你怎么了?”冯瑗吃惊道。   “来了,它来了。”范剑南死死盯着远处的墓地,难以置信地摇头,“我能够感觉到,这种力量在加强!在不断加强。”   这个过程来得非常快,很快冯瑗和张胖子也瞪大了眼,他们也都感觉到了明显的异常。张胖子几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地道:“这到底是什么?是要地震了么?”   “不是地震,是一种强大的术力在寻求与之匹配的频率。这个范围在墓地的中心开始扩展,现在已经蔓延出来了。是他们!一定是乌南明和龙歌激活某种东西,强大而且充满了不确定性。应该是一种远古巫术,但愿他们没事。”范剑南的眼中满是担忧。   乌南明和龙歌没事,他们依然站在祭坛上,剧烈的震颤已经开始影响到他们的周身的磁场平衡。他们的身体周遭产生了强烈的静电,风吹过他们的一衣角都会产生蓝色的电火花。一切依然很平静,但是他们知道一场巨大的风暴已经来临,这是看不见甚至感受不到的风暴,无声而危险。   乌南明和龙歌神色郑重,他们如同是在风暴之中两根石柱,一动不动。他们两个人占据了不同的位置,遥遥相对。形成了一个既相互对立,又相互补足的两极。   如同阴阳的两极,空气之中看不见的术力波动越来越剧烈,最终甚至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不断震颤的透明球体。大地都在颤抖,远处几个山峰开始了一场大规模的雪崩。滔天雪浪从山顶飞奔直下,形成了一条条壮观的雪龙。   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却出奇的平静,因为他们处在风暴的最中心。所有一切都在围绕着他们而转动,风吹过的积雪粉末在他们的身边飘舞,星星点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一片美丽的星云。浮动在整个祭坛的四周。   外围的震感越来越强烈,几乎到了每个人都能感受的地步。张胖子用手扶着巨石,喘息着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股力量被释放了!”范剑南缓缓地道:“他们两个人正在试图中和这种力量。”   “中和?”冯瑗奇怪道:“术力可以相互中和么?”   “或者说是在相互转化,以此来消耗这股庞大的力量。”范剑南蓦然变色道:“不行!他们这样坚持不了多久,这股力量太恐怖了。足以导致整个博格达峰被彻底夷平的。依靠他们两个人的力量,还不足以消化这种远古巫术的能量。”   “那怎么办?”冯瑗惊呼道:“你要干什么?”   范剑南强行起身道:“我要去帮他们一把。”   “剑南,别过去!求你了。”冯瑗惶恐地拉着他的手。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必须过去。你们留在这里,我会用尽一切力量保证你们不受波及。”   “不!”冯瑗拉住他,“你会出事的!”   范剑南咬着牙,猛然冲向了那片墓地。“张胖子!照顾好冯瑗,我尽快回来!”   放开了冯瑗的手,范剑南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强大的术力波动在他身边狂烈地颤动,他奔跑时身边竟然带着噼啪作响的电芒。这个区域由于异常的术力波动,导致了电磁能量极其不稳定,他奔跑时带动的空气摩擦,形成了强烈的静电。   范剑南的脸都被轻微的电火花打得有些疼痛,但是这丝毫没有减慢他的速度。遁甲术的最高层演化被范剑南发挥到了极致,他的身形变得模糊而飘忽,一步跨出,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十几米以外。   冯瑗想追上去,却根本追不上,庞大的术力波动已经进一步扩展。现在外围的任何人,都无法再向那片墓地迈动一步了。张胖子情急之下拿出了一把符纸在地下摆成一圈,强行把冯瑗拉回了圈内。做完这一切,他差点被涌动的术力震得吐血。   “别过去了,现在已经过不去了。”张胖子紧张地道:“范哥有办法的,他不会出事的。”   范剑南已经顾不得回头看了,他飞身奔驰到了墓地中心的那片高台上。高台周围的石柱已经开始崩塌碎裂,只有乌南明和龙歌还在苦苦支撑。   那股怪异莫名的压迫感依然在范剑南的心头萦绕,但是他已经顾不上太多,他猛然冲上了祭坛。将龙歌向一侧拉开,厉声喝道:“进巽位,转东南,再进离火位。给我空出一个位置来!”   “你怎么来了?”龙歌大声喝道。   “没时间解释了,你们两个人顶不住的。分开位置,成三才站位。两极虽强,但不如三才稳固。在任何时候,三角的形态都是最稳固的。”范剑南脚下迈动,快速进入了他们之间。将乌南明和龙歌的两人站位分离成了一个等边三角的形态。   “照他说的做吧!”乌南明沉声喝道。   龙歌猛然一跺脚,按照范剑南的话,强行分开了一个位置,让范剑南顶上。就在范剑南进入这个位置的时候。术力狂潮猛然剧烈了数倍,范剑南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在狂响。他体内的血裂再度被彻底激发,他的双眼,在一刹那间红得耀眼。   强烈的术力波动在他身体之内喷薄而出,三个人的阵形被彻底激活。原本的乌南明和龙歌之间两人的相互转化,像是多了一道缓冲的余地。范剑南的介入使得术力不再是直接的阴阳对冲,而形成了一个不断更替的三角循环。   所以周围的术力波动虽然再度加强,但是他们所受到的影响却反而要小了许多。范剑南稳住阵形之后,鼻孔之中却溢出了一道血水。这次强行介入,使得大量没有来得及转化的术力之间冲进了他的体内。他只觉得脑中一阵针扎一样的刺痛。   如果不是乌南明及时加以援手,他可能要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凝神静气!使自己完全融入其中。记住你不是在对抗,而是在引导!”乌南明沉声道。 第1440章 视者盲,得者亡   “好吧引导,但是怎么引导?”范剑南憋得咳嗽道:“我感觉这股能量快要把我压死了。”   “道家术法之中最重要的法门就是引导气息,使之达到一种平衡。”乌南明吃力地道。   范剑南强行站直了身体,苦笑道:“要是龙大胆在就好了,他倒是精通引导术。”   “你也可以的。你有天赋,只要你平下心,感受这力量,但是不被力量所裹挟。而靠自己的能力去引领这种力量。”乌南明沉声道:“如果实在做不到就记住这几句话。无为名尸,无为谋府。无为事任,无为知主。体尽无穷,而游无朕;尽其所受乎天。而无见得,亦虚而已。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而不伤。”   范剑南皱眉道:“庄子?”   “这句话的本意是,不要做名声的载体,不要做谋策的机关;不要承担任何事、情,不要做智巧的主宰。本体是无穷无尽的,而邀游开始没有迹象;用尽它所禀受的天然本性,不要以为自己得到了什么,只不过是虚无罢了。至人的用心好象镜子,照过的不去送,未照的不去迎,现在照的也不留痕迹。所以能够经得起考验而不受损伤。”乌南明沉声喝道。   “用心若镜,不将不迎。”范剑南沉吟片刻,他的呼吸慢慢地调整了下来。他原本强大的术力也在这个时候不断地减弱。他给人的感觉不再是狂暴而危险反而像是一种纯粹的空,他存在,但却完全是以一种虚空的形式存在。   乌南明这时才喘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龙歌道:“龙教授,你怎么样?”   龙歌说话都困难了,只是对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术力的释放已经接近尾声了,在坚持几分钟一切将回归平静了。”乌南明低声道:“我们会成功的,应该最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了。我们刚才还是低估了这股术力的强大,要不是小范及时入局,我们可能会死无全尸。”   乌南明说的是实话,要不是刚才范剑南及时介入的话,靠他们两个人已经抵挡不住最后的一阵术力爆发了。如果没能顺利的控制不但是他们两个人,就连这博格达峰都有可能会在庞大的术力震颤之中毁于一旦。   剩余的术力涌动又持续了十几分钟,然后才逐渐消退。等着术力影响消退的时候,范剑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是……”他的话没有说完就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冯瑗抱着他正哭得泪流满面。他睁开眼看看冯瑗微笑道:“你的眼泪有点咸。我刚才做梦还以为在吃烤鸡翅,差点一口咬在你脸上。”   冯瑗又哭了,笑着哭,又或者是哭着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范剑南拍了拍伏在他怀里的冯瑗,低声道:“行了,行了。我这不是没事么,你们也都好好的。哭什么,应该庆祝才对。”   “范哥,你总算醒了。”张胖子立刻凑过来道:“我都听乌先生说了,要不是你关键时刻入局,支撑住了最后的一击,恐怕我们都得完蛋。”   范剑南突然皱眉道:“乌先生和龙歌呢?他们没事吧?”   “没事,都受了一点术伤,但是没有大碍。”龙歌走过来,拍了拍范剑南的肩膀道:“这次真是危险到了极点,你是怎么察觉到我们支撑不住的?”   “好像我就是知道。”范剑南摇摇头道:“好像我知道是这样的一个结局,还好我赌对了。”   张胖子从一旁的火堆上取下了水壶,给范剑南倒了一杯水。“这是雪水,已经煮开了。喝点热热肠胃。”   范剑南接过了杯子,点点头道:“谢谢。这是哪儿?我们还在墓地中间的祭坛么?”   “是的。除了这里我们还能去哪里?”张胖子耸耸肩道。   “可是周围的高台呢?那些巨大的石柱呢?”范剑南吃惊地道。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最后的术力爆发,把一切都摧毁了。”张胖子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白色的石屑道:“这就是那些高台石柱最后剩下来的东西。”   范剑南愣愣地看着这一把石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次真是命大了。”   “你才知道啊。”乌南明苦笑着摇头道:“不过这事的责任也在我,我根本没有想到西王母的封禁术力会这么强。”   “应该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而是每一代的西王母都在不断加强这个封禁。最后一代的西王母更是把命都豁出去了。也许她那时已经成了孤家寡人,这座古城也已经空无一人了。绝望之于把所有的术力以某种封禁的形式留存了下来。   谁知道呢?也许是她预见到有人会来寻找金篆玉函,所以才在这墓地设下了这么可怕的术力陷阱。”龙歌叹息道。   “也许她认为所有人都已经背叛了她,以后可能来寻找金篆玉函的,一定是这些唐军和她那些女性族人的后代吧。她一定是恨死了这些人,所以拼命也要设下这么大的一个局,让寻找金篆玉函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冯瑗低声道:“她始终是一个被时代抛弃的女人。”   “那么金篆玉函呢?”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难道在刚才的术力爆发之中也毁了?”   “没有,它依然在这里。”乌南明俯下身用手抹掉了一层夹杂着冰雪的白色碎石,露出了地面上的一行字。“视者盲,得者亡。”   这几个字是写在地上的那块石板山是的,这块石板下盖着的,应该就是传说之中的金篆玉函了。只是这一行令人恐惧的篆书,让人根本不敢去翻开这块石板。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下面还有什么。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们已经找到了,剩下的就是怎么拿走这东西了。”   “相信我,你不会想去碰这东西的。”乌南明无奈地摇摇头,“古代巫术的诅咒是不会随时间而消亡的。也许我们这样贸贸然打开,会导致另一场灾难的。”   他的话不但龙歌同意,就连范剑南也双手赞成了。引因为范剑南环顾四周,看着周围这片满目疮痍的墓园,他实在是没有信心再来一次了。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道:“还是掀开吧,应该没事了。如果有陷阱的话,刚才这么大的术力冲击早就毁掉一切了。”   张胖子连忙向后缩了一下,摇头道:“我觉得还是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我能感觉到。”范剑南平静地道:“原本布下的陷阱在刚才这么大的术力冲击之中,已经彻底毁坏了。”   “你确定?”龙歌看着他道。   “我确定。”范剑南一笑道。   乌南明点点头道:“那就试试看。来,你们过去一点。”他在登山包装备里面找了找,找到了两支撬棍,把其中一支递给张胖子。“小胖,过来搭把手。”   张胖子哭丧着脸道:“不要吧?”   “没事的。再说这可是给你一个机会,你是这么多年来首次有幸见到金篆玉函的。作为一个道士,你该很荣幸才对。”范剑南笑着道。   “那你怎么不去?”   “废话,我伤成这样,还能使得上劲么?”范剑南一阵苦笑,“你就放心大胆上吧。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事。”   他这样说了,张胖子才走过去,心不甘情不愿地和乌南明一起,用撬棍慢慢撬动着这块石板。但是却似乎纹丝不动。   范剑南吃惊道:“这么重?”   “是啊,简直是死沉死沉的。像我们这种撬法,多少也要动一下啊?”张胖子皱眉道。   范剑南皱眉道:“撬了半天一点变化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简直是像焊死在地上的。”张胖子泄气道。   “我看看。”范剑南走到了那块石板边上看了看,果然如同张胖子说的那样,那石板一动不动。   “不对啊。刚才的术力波动已经震散了一切,最后阶段的术力陡然增强,明显就是因为这个隐藏的禁制。按理说,应该能够打开了才是。”范剑南沉吟着用手摸着这块石板。   这块石板远没有经过加工,所以摸上去有些粗糙。而那明显有警示作用的六个字是被人用利器铭刻在石头上的。刻痕的深度至少有两三分,棱角锋利。   范剑南沉吟道:“这不是一般工匠凿刻出来的,而是用利刃刻画的。凿刻不会有这么尖锐的棱角,除了刀刻是无法形成这么有气势的字迹的。”   龙歌点头道:“我也觉得这字虽然一般,但是字形风骨之中却透着一股刚烈气息。不像是出自女性之手,和这个古城处处细致的雕刻完全不同。”   范剑南突然回头,看着张胖子道:“你那把唐刀呢?”   “在这里,你干嘛?”张胖子吓了一跳,“你不会要用我这宝刀去砍石头吧?这可不行!”   “让你给我,就给我。废话真多。”范剑南摇头从他手里抢过了那把唐刀,一把拔了出来。   “你真砍啊?这刀可值钱着呢!”张胖子一脸肉痛。   范剑南也不理他,只是仔细观察着唐刀的刀尖的角度。唐刀的刀尖基本都是角状刀尖,而且是一种锋利的四十五度截角。范剑南用刀比划了一下,点点头道:“没错了,这几个字是用这把唐刀刻出来的。这刀非常锋利,但是能够刻出这样字痕的人,手劲估计也是非常大的。否则也很难达到这样的雕刻深度。”   “这么说是这把刀的主人,当时的那个唐军都尉。”乌南明微微皱眉道。   “也许这快石板不是用撬就能撬开的。”范剑南皱眉道:“这上面一定有什么机关,也许这把刀就是打开石板的关键。”   “为什么?”冯瑗有些好奇地道。   “你想啊,这把刀的刀柄上面雕刻了凤环,说明是御赐的。而且以这把刀的锋刃材质来说,即便是锻冶技术很高的唐代,也很难打造出这样高品质的刀。”范剑南皱眉道:“而刀的主人却是一个都尉,而且是果毅都尉,一个区区的府兵副职。这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这倒也是。除非这个果毅都尉立了什么大功,得到皇帝亲自嘉奖。否则很难得到这样一把刀。但是他如果真的建立了这样的功勋,至少也不会还是个副职了。”乌南明沉吟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范剑南伸手沿着那块石板左右摸着,突然他的眉头一动。手指移动到了那几个字上,这字迹,是刀刻之后涂抹上朱漆的。他却在某个字上察觉到了不同。他立刻用那把唐刀挑开了字迹上的朱漆,终于发现了“盲”字底下的半边目字有些玄机。他提起了手中的唐刀,顺着“目”字笔画的位置缓缓刺了下去。   令人惊讶地是,这把唐刀竟然毫无阻力地一刺到底。   当然不是这把刀锋利至此。就算是一把再锋利的刀,也不可能切石头如同切豆腐。而是因那个“盲”字下半部分的“目”存在一个明显的缺口。这把刀顺利的一刺而下。就像是钥匙进入了锁孔一般。   范剑南的精神一阵振奋,“找到了,应该就是这里了。这把刀果然是一把钥匙,应该是出自大唐的能工巧匠之手。专门用来收藏金篆玉函的。”   他看了其他人一眼,低声道:“各位准备好了么?”   乌南明和龙歌点点头,冯瑗抓着范剑南的袖子紧张地盯着他手里的刀柄。张胖子又是害怕,又是期望地看着地上的那块石板。   “开始吧。”乌南明深吸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点点头,双手缓缓地转动了刀柄,一阵古怪的机簧卡隼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咔咔”两声轻响。   众人都吓了一跳,不过明显没什么异常的术力波动,也没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范剑南皱眉拔出了那把锋利的唐刀,又看了看张胖子手里的撬棍。对他晃了一下头道:“现在你再试试看!”   张胖子将信将疑地走过去,把撬棍别在石缝里,用力一撬。那块石板终于动了,而且就在众人的面前被撬动了。 第1441章 十二卷帛书   石板被缓缓地移开,露出了石板下面凹陷的部分,一个书盒平静地卧放在其中。   在场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张胖子看看其他人,眼巴巴地道:“这,要不要拿出来?”   “这不是废话么?”范剑南无奈道:“我们大老远跑这么多路,不就是为了这个么?”他倒是毫不客气地把那个古老的书盒捧了出来。   捧出来之后,范剑南把那只书盒放在了石板上。他微微有些皱眉,诧异地道:“这么轻?”书盒是木制的,但是拿在手里的分量略轻,好像里面什么都没有装。这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轻?难道里面的东西被拿走了?”冯瑗吃惊地道。   乌南明凑过去看了看,书盒上面的封条还是完好的,他摇摇头,“这封条还没有损毁,应该是没有打开过。里面的东西应该也还在。”   范剑南点点头道:“打开看看不就完事了么?”他揭下书盒上的封条,打开了这个被尘封了多年的书盒。   令众人意外的是,打开之后,书盒里发出一股呛人的药味。里面没有什么书,竟然全是一卷卷用细麻线捆好的轻薄丝绸。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张胖子顿时就泄气了,无精打采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书,就只有这东西?”   但乌南明却眼神一动,沉声道:“这就是书,而且是帛书!”   “帛书?”范剑南皱眉道。   乌南明点点头道:“中国古代写在绢帛上的文书。是以白色丝帛为书写材料,其起源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但是这东西极其珍贵,即便是在古代也是罕见的东西,所以存世非常少。现存实物以子弹库楚墓中出土的帛书为最早。”   “不是吧?丝绸能够保存这么久?”范剑南奇怪地道。   “这不是普通的丝帛,而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刚才你们没有闻到药物的味道么,应该就是古代为了防腐用的特殊药物。而且这书盒也是特别加工过的,用某种胶封住了所有的缝隙。所以刚才打开的时候还有这么大的药味。”龙歌沉声道:“据说无字天书最早就是流传自春秋时期,那个时代还没有纸,一般的书籍都是竹简。那个时代物力艰难,即便是王公贵族,也未必都拥有帛书这样的奢侈品。”   “这么珍贵?”张胖子吃惊地道:“这得值多少钱?”   “你觉得这东西,还能用钱来估算么?”冯瑗瞪着他道。   “乌先生刚才提到的楚帛书发现于长沙子弹库楚墓,1942年被盗出,今存美国大都会博物馆。保存完整的1件,墨书楚国文字,共900余字,奇诡难懂,附有神怪图形,一般认为是战国时期数术性质的佚书,与古代流行的历忌之书有关。就那件帛书,你花多少钱,也未必能买到。”龙歌认真地道。   范剑南小心地盖上盒子道:“那还是一张,更别说这一盒子的帛书了。我看,这极有可能是一整套。这根本就是无价的东西。你出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你别急着盖上啊,再让我看看啊。”张胖子连声道。   “你能看上一眼就有福了,再说这里风这么大,这东西都不知道多少年了,万一给吹坏了,你哭都没用。想看,等回家看去啊。”范剑南一边调侃他,一边把书盒包了起来,塞进了包里。   乌南明点点头,“不错,还是小心谨慎为好。另外带着这东西,就算回去也不能回坐飞机回香港了。万一安检给查出来,根本没办法解释。还要落个私运珍贵文物的罪名。”   “这么严重?”张胖子吓了一跳。   “你以为呢?这东西真要是公开现世的话,绝对是国宝级。你敢私运出境,判你十年二十年都没地方喊冤去。”冯瑗瞪着他道:“你个小财迷又想什么呢?”   “不错,保险起见,还是乘乌先生的私家车,先去他那里再说。”范剑南点头道。   乌南明点点头,“对了,那两只海事电话还在么?我联系方敏让他准备好接我们回去。”   范剑南转头看了看远处的那片被覆盖在冰雪下的遗迹,叹了一口气道:“真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我看着这片遗迹总是觉得很让人感慨。现在要离开了,甚至有些不舍。”   “又在这里装了,要不然你留在这里别回去了。当西王母的入幕之宾算了。”冯瑗在他耳边低声取笑道。   乌南明联系上了方敏,几个人从原路下山。   只不过,回到古城的时候,他们发现古城已经不被震塌了一大半,到处是断壁残垣和,崩塌下来的巨大冰雪块。而且高台上的那之巨大的飞鸟石像已经彻底毁了。想来也是因为那次术力爆发的影响给震塌掉了。范剑南等人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了一条被震裂的石壁缝隙,慢慢地从悬崖上回到了下面的山道。比约定的时间晚了整整两天,才和方敏会合。   方敏看到他们的时候,差不多快要急疯掉了。好在他们都平安无事,才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身上带着这么重要的东西,乌南明和范剑南都没有敢过多停留,一路不停地往回赶。在周五的时候,终于是赶回到了苏州。回去之后他们简直是迫不及待地就开始了对这些帛书的研究,再次打开书盒之后,他们从里面先后取出了惊人的十二卷帛书。   这些帛书都是用细麻线捆好,小心地放置在书盒里。范剑南小心地打开了其中的一卷,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不认识,因为这上面全是图形。别说他不认识,就连乌南明和龙歌都傻眼了。   这些符号之类的东西奇诡难懂,根本没有任何的解释。看得范剑南双眼发干,都没有一点头绪。乌南明则和龙歌两个人整天翻书,相互探讨。但是也没见他们商量出一个统一的结果出来,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毫无头绪的原点,甚至比河图上图案更令人头痛。   这无字天书的名头,果然不是吹牛得来的。难怪当时的袁天罡和李淳风,都是隋唐知识渊博的高道。竟然也被着号称无字天书的金篆玉函困扰半生而不得其解,一直引为憾事。范剑南也清楚,看来要破解这金篆玉函估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他也只能陪着乌南明等人,每天查书,翻阅典籍文献,再就是对着这些绢帛发呆。几天下来,破解金篆玉函不敢说,范剑南是觉得自己快还要给老师的文言文功底,倒是又有新的长进了。   而此时在香港,苏玄水却正在经历一场痛绝生死的蜕变。他已经困在自己的公寓了十几天了,双手双脚都被锁了起来。困住他的是张坚,倒不是怕苏玄水伤人,而是怕他自杀。   因为张坚知道,承受生命之痛是一种什么样的经历。没有一个正常人可以忍受这样的痛苦,即便是再怎么心智坚定的术者,都有着高达百分之九十多的致死率。要成为长生者,先要经历远超死亡的痛苦。   很多人忍不住这种痛苦,最终选择了自我终结生命。即便是像苏玄水这样自缚手脚的情况,也不是绝对安全。很多人在剧痛之中,最终崩溃而精神失常。   “这实在是一件讽刺的事情,一心追求长生,居然先要经历一场痛不欲生。”苏玄水勉强睁开了眼,他浑身都是汗水,喃喃地道:“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么?”   “其实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要想打人,就得先学会挨打。要成为百万富翁,就先要知道贫穷的味道。不疯魔不得道。而要想长生不死,就先得知道生的痛苦和死的安详。若是连生死之间的这层界限都不能明确,又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坚定地长生者?”张坚悠然地转过头看着他道。   “我这样,到底还需要多久?”苏玄水的嘴唇干裂而发白,他因为疼痛刺激而大量出汗,体内的水分流失很厉害。   “这得取决于你想活多久。”张坚缓缓地道:“长生只有一条路,而你既然已经踏出了第一步,就没有了回头路。你终其一生都会受到这种痛苦折磨的影响,直到你真正死亡。诡异的是,你会发现。从今以后,你就完全摆脱了疾病和衰老。想正常的死亡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有什么办法能够克制么?”苏玄水咬着牙关道。   “有啊,人类坚强的意志力就是克制这种生命之痛的最佳方式。”张坚大笑道。   苏玄水额头青筋暴起,“你是在玩我么?”   张坚摇摇头道:“我说的是真话。”   “我不信,总有办法可以止痛的。药物怎么样,吗啡之类的强效之痛剂,应该有用吧?”苏玄水瞪着张坚道。   “哈哈哈,不错,很有想象力。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我早就成了瘾君子了。我劝你还是放弃这种不合实际的想法。成为长生者,意味着你的不可能再受疾病的困扰,同时也意味着所有的药物对你失效了。你的一切,像是被完全固定住了。药物无法麻醉你,所以你注定要和我一样痛苦到死。”张坚叹了一口气道。   “我真想杀了你。”苏玄水恨恨地道。   “警告过你,这不是没有代价的。”张坚耸耸肩道:“为了克服这种痛苦,欧洲的长生者做了很多种试验。甚至包括切除部分脑顶叶,这真是个伟大的构想。你知道么,那时候我们甚至偷尸体来做试验。现代医学就是这样开始的。”   “切除大脑?”苏玄水吃惊地道:“怎么可能?”   “不是指切除,而是采用一些精确手术来切除某部分。你要知道,每个脑半球的皮层被许多脑沟和脑回分为四个叶。额叶位于中央沟前。与推理、计划、情感、问题解决以及部分的言语和运动有关。   颞叶位于侧间沟的下面。与感知,辨认听觉刺激、和记忆有关。枕叶在脑的后部,顶叶和颞叶的后面。与视觉有关。顶叶位于中央沟后。与触觉、压力、温度和疼痛的感知有关。”张坚潇洒地一低头,“看到了伤疤没有?这就是切除部分顶叶留下的伤疤。”   “有用么?”苏玄水皱眉道。   “废话,有用的话,我还拼命找河图洛书干什么?”张坚摇头道:“没有用的,我们甚至一度以为这种疼痛是并非来自感觉,而是来自精神或者更高层次的东西。但是这么多年,企图通过医学解决这个问题的长生者,后来都选择自杀了。因为他们受不了这种折磨了。”   “就没有办法解决么?”苏玄水痛苦地地下了头。   “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设法找到河图洛书,我们从术法的层面上来解读长生之秘究竟存着哪种不足,该如何着手改进。”张坚缓缓地道。   “你什么时候能够放了我?”苏玄水喘息着道。   “随时随地,只要你能够在这种痛苦之下还能保持清醒。我就可以尝试着放了你。”张坚无所谓地耸耸肩道。“但是很明显,你还没有准备好。我现在放了你,你就是一只危险的野兽。很容易伤人,更容易伤自己。”   苏玄水猛然咆哮道:“放了我!”   张坚叹了一口气,坐在他对面,安安静静地看起了报纸。等到苏玄水叫唤地没有了力量,他才抬头道。   “其实你所感受到的痛苦,我也正在感受。但你狂暴失控,我却依然冷静,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作为长生者你还有很多大路要走。”   “少跟我废话。”苏玄水抬起头,怨毒地盯着他。   “这不是废话,我是在教你学会克制自己。否则的话,别说长生,你甚至活不下去的。”张坚叹息道。“不过,在我所见过的人里面你还算是最好的。至少你现在还没有失去思考的能力,还能想到该用什么方式来控制疼痛。这一点已经比很多人强了,甚至比当年的我还强。不得不承认,你也许真的是一个天才。”   张坚从椅子上,看了看依然被困在那里,忍受痛苦折磨的苏玄水,微微一笑道:“我想,有这种痛苦激励,你很快会准备好。为了我们的共同利益,去寻找河图的。” 第1442章 四神密解   张坚走出了房间,看到站在外面的巫崖,并没有说话,而且平静地看着他,关上了门。   “他怎么样?”巫崖沉声道。   “你似乎很关心他?”张坚淡淡地道。   “至少他答应过帮我。”巫崖看着张坚道。   张坚耸耸肩,“我也答应过,但你却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放心吧,他已经熬过了最困难的一段,至少不会死了。但是能在生命之痛下坚持存活多久,就得看他是不是那块料了。”   巫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苦求了你二十多年,你都没有把长生之秘告诉我。而你才认识他不久……”   “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张坚回头看着他道:“因为他够坚决,为了一个目标可以放弃一切。你能么?别急着回答我,摸着你的胸口想想,你能不能放下一切?你甚至放不下一个昏迷了快二十年的女人。你觉得,这样的人,我能够相信么?”   巫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张坚。   “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有丝毫嘲笑你的意思,我们都有自己放不下的东西。只不过,我放不下的是我自己。而你放不下的,是一个女人。”张坚微微一笑道:“这一点苏玄水和我很相像。你不会以为他学长生之秘会,真的是为了帮助你去救令狐白吧?”   “难道不是么?”巫崖缓缓地道:“他亲口答应过我。”   “那是因为他也想利用你。”张坚嘲讽道:“你是一个精通巫术的术法高手,而且和巫家有着那么深的渊源。这两点在他看来颇有用处。而且,他还可以让你因为这个而感激他,更死心塌地为他办事。你看不出来么?哈哈哈……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么,一个人有弱点,就会变得太容易操控。你身上的弱点,太明显了。”   张坚看也不看巫崖一眼,转身离去,“好好照看着他,一天给他送两餐,期间要给他补充足够的水。大量的出汗,他已经快要脱水了。”   巫崖沉默地看着他离去,眼神之中像要喷出火来,但依然无奈地垂下了头。   在苏州,范剑南和冯瑗等人依然住在乌南明的那个院子里。回来的这几天,天天盯着那些古代丝帛,他几乎有些厌倦了。乌南明和龙歌似乎对这些东西非常入迷,经常聚在一起讨论。冯瑗和张胖子也陪着他们,尽管对乌南明和龙歌讨论的很多东西,他们也是一知半解,但也觉得大有收获。   唯独范剑南,意兴索然。他或许足够聪明,但却从来不是一个好学的人。他总认为相比艰苦的学习,还不如睡一会儿午觉比较舒服。所以在乌南明和龙歌的讨论之中,他自己一个人躺在沙发上,脸上盖着一张报纸就睡了。   等冯瑗推醒他的时候,范剑南才一脸懵懂地睁开眼,“怎么,吃晚饭了么,这么快?”   冯瑗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哪有到吃晚饭的时间?我是看你累了,想让你回房间睡去。”   “那多不好意思?你们在这里这么忙,我哪好意思一个人去休息?”范剑南居然还一本正经地道。   “你倒是你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你睡觉打鼾,吵到他们了。快起来啦,懒虫。”冯瑗推着他道。   “哦?”范剑南睡眼惺忪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揉了揉鼻子道:“我们你们研究得怎么样了?”   龙歌回头看看他,一笑道:“你总算是醒了,看你睡得那么香。我们都没有好意思叫你。倒是有一点成果,要不你也来看看?”   “什么成果?”范剑南好奇地凑过去道。   “这些帛书一共是十二卷,每一卷五千字,或者说是五千个符号。”龙歌对他道:“这几天我们对比了很多资料和一些影像记录,从中发掘出了一些规律。”   “什么规律?”范剑南好奇地道。   “你看这些帛书,都是分开书写。而且就材质而言,完全是四方的,所以书写方向也各不相同。无论那一面朝下都能看到相对应的一千个符号。”龙歌把帛书示意给他看,然后又把帛书横过来给他看。   范剑南点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所以我们猜测,也许这些符号和方位有关。”乌南明看着范剑南道。   “你是说四象。”范剑南皱眉道。   龙歌摇摇头道:“更古老。所谓的四象,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代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源于中国古代的星宿信仰。道教兴起后,沿用古人之说,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纳入神系,作为护卫之神以壮威仪。但是在更古老的巫术文化之中,四个方位还有其他的说法。”   乌南明点点头道:“比如这图上的这些几个绘画图案,就是所谓的四神。   本来古代以五神配合五行、四方、五色、五虫之说,春秋时代也早已存在。这个虽然历史很悠久,中原地区普遍流行,但是其他地区也还流传着不同的配合系统,如《山海经·海外经》,就以句芒、祝融、蓐收和禺强配合东、南、西、北四方。而这四个神,才是真正的远古之神。”   范剑南皱眉道:“你是说这四个位于帛书边上的图形代表的是远古的神?”   “是的,你看这个图形,它是鸟身人面,乘两龙。这就是句芒,中国古代汉族神话中的木神也是春神,主管树木的发芽生长,少昊的后代,名重。在远古很重要的神灵之一,每年春祭都有份。”龙歌解释道。   “那么这个呢?”范剑南想了想道:“按照这个方位,这个神明应该是西方的神。”   龙歌点点头道:“是的,这个神叫蓐收,是古代汉族神话传说中的秋神。他的形象就比较接近于人,只是左耳有蛇,乘两条龙。据说是为白帝少昊的辅佐神,也有人说蓐收为白帝之子。西方之神。”   “这么说,另一个神就是大名鼎鼎的祝融火神了?”范剑南指着另一个像是鬼怪一样的图形道。   “是的。火神祝融,主南方的神明。这四神的符号和一些早期的器物纹饰,以及一些岩画的形象高度相符,基本可以确定下来了。”乌南明点头道。   “这么说来,你们弄了半天才认识了四个图形?”范剑南哭笑不得道:“这我们得破解到什么时候去?”   “谁告诉你的?”龙歌一笑道:“这四神的确定,就能定下一个大致的基调。我和乌先生已经可以确定这十二卷帛书,是关于四时历法的著作,但不是单独的历法书,而是包含了十二月份术法气机流转的图形。”   “能不能不要这么深奥?我有点不太懂。”范剑南抓着头道。   龙歌想了想,解释道:“那我就换一个简单的,我们处在一个充满了能量场的世界里。这种能量无处不在,就像你这样坐在这里,看似和其他能量毫无相关,但其实你无时不刻在受到地球引力的影响,引力场是一种能量。而冯瑗在用无线WIFI上网,无线网络信号的传输其实也是一种能量。”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范剑南点头道:“要是无线网络的信号不好,也就是我们距离比较远,那种能量的影响比较弱。要是信号强,速度快,一般是因为我们靠近信号的发射源,也就是所谓的能量源。是这个意思么?”   “是的。古代巫术者认为,我们的身边到处都是未知的能量。寻常人不能察觉,更不能运用,而利用这种能量的技能就是所谓的巫术。”乌南明缓缓地道。“只有受过训练的少数人,能够感受并运用这种神秘力量。这也就是巫者的产生。”   “术力也就某种电磁力,这种力量来自于地球的两极,以及自转公转,还有就是其他行星对于地球的隐秘的影响力,这也就是最初的历法通常都是由巫师研究并制定的原因。”龙歌进一步解释道。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乾卦。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坤卦。”范剑南突然想起了周易之中的这两句卦辞。   “没错,天行健,所指的就是天象之力。地势坤,则是指地球本身之力。而人之力,则是术者本身所具有的生物电能。”乌南明点头道:“古人认为这种能量虽然永不消亡,永远在我们的身边,但是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这个也很好解释,因为星辰在运转,地球也在不停转动。不同的位置和距离导致了这种力量的此消彼长,而最能表现这一点的,就是四季分明,然后才是逐渐细化到每年十二个月份。干支计时也是正是由此而衍生,然后才是术法逐渐趋于更加理性的术数。最终不断蜕变成为了我们后世所见到的玄门术法。”范剑南绝顶聪明,乌南明一讲他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突然惊呼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你们的意思是这十二张帛书记录的是十二个月份每一种术力的涨爹规律,某种类似术法总纲的东西。所以这金篆玉函才被传得这么神秘,号称无字天书。”   龙歌忍不住笑道:“剑南,你这脑子要是肯卖,我倾家荡产也要买来用用。我们研究探讨了这么久,稍微点拨你一下,你居然举一反三,理解得这么快。”   “客气客气。”范剑南厚着脸皮抱拳道:“要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按照四时术力的真实变化,来揣测这些符号,从而反解出符号的具体意义。然后用这符号的意义套用到河图的那些符号上。相当于数学解方程式一样,根据已知条件来算出未知数值。”   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你这脑子到底值多少?我也想买下来用用了。”   “不过这个工程似乎很耗时间啊?”范剑南皱眉道:“难道真的要耗时一年,通过自己的感知来对应解开这每一个符号?”   “是的,耗时一年并不是一个很长的时间。”乌南明点头道:“如果能够充分利用这一年的成果,来顺利解读河图,那么这一年时间其实并不算长。要知道这卷金篆玉函,古往今来不知道难住了多少术法高手。”   “一年还不够长?”范剑南看着乌南明突然苦笑道:“我忘了,一年时间对你而言,简直就像是眨一下眼一样容易过去,毕竟你是长生者。”   乌南明笑着道:“我和龙歌已经决定,放弃一切俗务,专心地研究这帛书的记载。我们真的很期待你能够加入我们。”   “算了。”范剑南连忙摆手,“我可没有这个耐心。让我在这院子里每天陪你们读书,这不是要我命么?算了,算了,你们别带上我。你们慢慢研究,我和冯瑗回香港了。你们要是有什么结果了,再通知我就行了。”   “那,范哥,还有我呢?”张胖子连忙道。“我怎么办?”   “废话,自然是跟我们回香港。你拿着我给你开的薪水,跟着我游山玩水,现在还得寸进尺,想旷工不成?”范剑南故意一瞪眼道。   “哈!范哥,你太好了。”张胖子一把抱住范剑南。   冯瑗凑到范剑南的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一定是不想提行李。所以又拉上了这个死胖子。”   范剑南对她笑了笑道:“你知道了,不要讲出来行不行?再说我真的挺喜欢张胖子这个人的。他又简单又开心,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连我都觉得轻松了很多。”   乌南明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范剑南道:“剑南,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你聪明过人,我敢肯定,如果这一年你能够和我们一起,静下心来研究这十二卷帛书,你的玄学造诣绝对会达到一个惊人的地步。”   范剑南笑了,“我又不想当什么玄学大师。充其量就是当一个算卦先生罢了。现在的这点水平,已经能混到饭吃了。何必又那么幸苦地去追求什么术法造诣?这个么,人各有志。我就不陪两位了。”   “你真的要这么快就回香港?”龙歌皱眉道。   “这倒是未必,我还想趁机会去看看龙大胆和林钟秀。可能的话,住段时间走吧。”范剑南笑着道。 第1443章 寒脉   龙歌忍不住道:“我看你还是再待一段时间。我们现在虽然摸到了一些头绪,但毕竟距离彻底解开这金篆玉函还有很大的距离。即便是真的在一年之后,也不敢就说能够百分之一百破解这些符号。期间不知道会有多少变数,说不定还需要你帮忙呢?”   “龙教授,我这个人你也清楚,天生就不是肯定下心的人。”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再说,你们如果需要我帮助的话,一个电话就行了。现在这么方便,你还怕找不到我么?”   “他就这性格,不愿意受一点约束。”冯瑗笑着道:“你要真让他在这里等着,不出一个星期他就忍不住了。放心吧,龙教授,万一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打电话联系我们。我保证把他揪过来。”   乌南明也只能笑着道:“那好,我们也不强求了。不过你们记住,我的这里的门永远为你们开着。”   “放心吧,乌先生。等你们研究出结果来,我第一个就想知道。”范剑南笑着道。   下午范剑南等三人辞别了乌南明和龙歌,转而去找了龙大胆和林钟秀。   龙大胆和林钟秀新婚燕尔,看到范剑南和冯瑗不知道有多高兴。大家聚在一起,又像是回到了从前。   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剑南,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范剑南笑着道:“我不还是老样子么?”   “不对,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好?”龙大胆皱眉道。   范剑南有些摸不着头脑道:“没有,我很好啊。”   “那就奇怪了,我看你的气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龙大胆微微一皱眉。当他看转而看到冯瑗和张胖子的时候,突然一愣。脸色严峻地道:“不对,你们是不是最近接触过什么东西?或者是到过哪里?”   冯瑗也有些奇怪,“怎么了?”   “我发现你们气色都有些问题。”龙大胆转过头对范剑南道:“你张开嘴,让我看看舌苔。”   舌苔是中医术语,是正常人的舌背上有一层薄白而润的苔状物。因舌苔由胃气所生,而五脏六腑皆禀气于胃,因此,舌苔的变化可反映脏腑的寒、热、虚、实,病邪的性质和病位的深浅。   所以看舌苔也是中医望诊的主要手段之一,包括望苔色、望苔质两部分。苔色:即舌苔的颜色,病态的苔色主要有白苔、黄苔、灰黑苔。有时也可发生绿苔,多由白苔转化而来,常见于温疫、湿温,为湿热郁熏之症状;霉酱苔,红中发黑、又兼黄色的舌苔,常见于夹食中暑或内热久郁,主湿热病日久者。   所以有经验的中医,只要是看一眼舌苔就能诊断出患者有什么疾病。   范剑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张开了嘴。   龙大胆眉头一动,沉声道:“你的舌苔发白变厚,说明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痰湿较重,要引起注意。舌苔发白表明体内有寒,无论是吃了寒冷的食物还是受了寒,舌苔都会发白。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些也并不是病,只要注意饮食调理就行。   而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和冯瑗,以及这位胖兄弟,似乎同时出现了这种状况。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张胖子连忙张开嘴道:“我也是这样?”   龙大胆点点头,又看了看冯瑗,“你们三个都有不同程度的寒气入侵。虽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显然你们似乎都还没有察觉。”   范剑南点点头,“我是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会不会是你多心了。”   龙大胆摇头道:“绝对不是,修炼术法的人一般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大部分术者都很善于调理体内气机平衡,这纯粹是一种无意识的平衡。除非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否则很少有这样的情况。”   范剑南狐疑地看了看冯瑗道:“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症状啊?”   “我想起来了。”冯瑗突然神色一动道:“还记得你今天突然睡着了么?好像感觉很疲劳。”   “只不过下午,有些无聊,睡睡午觉罢了。没那么严重吧?”范剑南摸着鼻子道。   “你以前不是从不睡午觉么?即便是夏天,你也情愿趴在电脑前玩游戏,从没见你犯困过。”冯瑗想了想道:“这几天,我似乎也有些特别困倦,而且晚上休息明明很好。胖子,你呢?”   张胖子想了想道:“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你们说的疲倦倒是也有一点,不过我一直以为是前段时间爬山太累了。”   “可能是这样,前段时间我们陪乌南明去了一趟新疆,可能是有些累了,所以回来之后有些嗜睡。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范剑南想了想道。   龙大胆沉吟道:“剑南,你相不相信我?”   “这话说的,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还能不信你么?”范剑南意外地道。   “那就让我给你把一下脉。”龙大胆沉声道:“相信我,这不是开玩笑的。”   “那……把脉就把脉吧。你这么严肃,搞得我有点紧张兮兮的。”范剑南伸出了手。   龙大胆用三根手指放在了范剑南的腕脉上,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了?”范剑南试探道。   “不好说,你的脉象看似平稳,但是其中隐含着一丝异常。健康人脉象应为一次呼吸跳4次,寸关尺三部有脉,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尺脉沉取应有力。但是你的脉象却在正常之下,隐藏着迟脉。迟脉主寒证,因寒则气血凝滞,气血运行缓慢。”龙大胆皱眉道:“有迹象表明你体内收到寒气入侵。”   “寒气?”冯瑗一惊道:“剑南!我想起来了,那次你在那片白色墓地外面,差点昏迷过去,浑身都在发冷。是张胖子抱来了木柴生火取暖的。”   “好像是有。”范剑南皱眉道:“不过之后我很正常啊?”   “不对,这一丝寒气已经侵入了你经脉。不但是你,冯瑗和张胖子都有这样的情况。”龙大胆分析道:“这寒气应该是某种术力所导致的。看来你们都受了这种术力的影响。”   “这,不会有事吧?”范剑南吃惊地道。   “很难说。目前来看,这一丝术力在你体内潜伏了下来。所以你除了偶尔会感到困倦之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不过有外力入侵经脉总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我看你还是要重视起来。因为谁都不清楚,这一丝寒气会不会突然因为某种特定的条件而激活,对你的身体产生致命伤害。”龙大胆分析道。   “还有这样的?你的意思是这种术力像病毒一样,还有潜伏期?”范剑南愕然道。   “我更愿意称之为作用时间。”龙大胆叹息道。   “有什么区别么?”范剑南皱眉道。   “病毒潜伏期大部分是有固定时间的。而你这个却不知道是什么,我不知道你体内异常情况的起因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旦发作起来会怎么样。”龙大胆摇头道:“更不知道这种寒气的会在什么时候发做。”   “这么说,我们随时有可能病倒?”张胖子吃惊地道。   “是的。”龙大胆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如果按照这种推理的话,这种寒气是我们在博格达峰染上的,为什么当时我会有很大的反应,而其他人却根本没有呢?”范剑南想了想道。   “你当时有什么反应?”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   “当时我好像感觉到了某种压力,而且心跳骤减,浑身都感觉发冷。就像是打摆子一样,浑身颤抖。而且出现了短时间的意识模糊。”范剑南想了想道。“不过当时我一直以为是那个墓园有问题,因为我退出来之后就好了很多。”   龙大胆想了想道:“应该和你的体质敏感有关。这种寒气明显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术力。而你体内的血裂症是一种罕见的病症,一旦发作会出现血气极旺,而且非常燥热的症状。应该是和这种寒气截然想反的,所以你才会比他们都敏感。以感受到这种术力侵入体内,你的反应会远远超过其他人。所以你才会突然出现那些症状,而其他人并没有明显感觉。”   张胖子忍不住道:“大哥,你不会是故意吓我们,借机行医骗钱吧?要骗,你骗范剑南就行了,他是老板,我可是跟在他屁股后面混饭吃的马仔。真的榨不出什么油水啊。”   龙大胆苦笑道:“你以为一般人我会跟你们说这么多?想当年在无锡龙巷的时候,多少达官贵人捧着现金来找我,我也未必看一眼。我在乎骗你们么?”   范剑南连忙把张胖子拉到身后,“大胆,你跟胖子计较什么,他这人心直口快,嘴上向来没什么遮拦。你赶紧说说,这玩意儿怎么解决?被你说的我连汗都下来了。”   龙大胆想了想道:“不清楚。这也是实话,我从没遇到过像你们这样的情况。而且我建议最好和你们一起,去看看乌南明和龙歌。你们既然染上了这种寒气,他们应该也不会幸免,而且他们年纪大,身体的方面肯定是比不上你们。”   范剑南一惊,“不错,他们待在白色墓地的时间更长。不行!我们得回去看看!”   他突然又想起了当时他给龙歌占的那一卦,是一个极为晦涩难明的卦象。这意味着多种变故和可能。   “该死!”他一跺脚,“当时我以为平安下山就已经完事了,没想到还有后续!走,我们必须立刻去找他们!”   他拖着龙大胆就往外走。   林钟秀走进来吃惊地道:“怎么了,你们这就要走么?我还准备下厨给你们弄几个小菜的。”   “来不及了,下次再吃。”范剑南抓着龙大胆的手臂,回头道:“我找你老公出诊去?”   “出诊?”林钟秀莫名其妙。   “回来再跟你解释。”龙大胆回头道。   “哎,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们?”林钟秀大声道。   范剑南苦笑着对龙大胆道:“要不是亲眼看到,我绝不相信这么冷艳高贵的阿秀妹子,现在居然成了你的老妈子。居然还亲自做饭了。”   “你不懂,这就是家庭生活。”龙大胆耸耸肩道。   “别废话了,我们赶紧走。别等去迟了,乌南明和龙歌这俩老家伙都因为这寒气入侵而挂了,那可就不妙了。”范剑南连连摇头道。   龙大胆点点头,他们一行人,又原路返回了乌南明那里。赶到了乌南明那里之后,林锐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外面的门并没锁,他推开门进去之后,发现龙歌已经昏迷不醒,乌南明正在设法救治他。   “怎么回事?”范剑南立刻问道。   “我也不清楚,他似乎突然之间发病了。”乌南明摇头道。“前一刻还好好地,他看着书突然就一头栽倒,人事不省了。而且他的症状和你上次在白色墓地的那一次发病很相似。”   龙大胆连忙走上去,低声道:“让我来吧,你们个帮忙让老龙平躺下来。”龙大胆一边用手摸着龙歌的脉搏,一边翻开了龙歌的眼皮看了看。“他的心跳速度很慢,还有间歇停跳的迹象。该死,他已经休克了。”   龙大胆立刻给龙歌做着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按摩。他在持续有效地给龙歌胸外按摩,双手有节奏的快速有力按压,尽量不间断。因为过多中断按压,会使冠脉和脑血流中断,复苏成功率明显降低。   “要不要打电话叫急救?”张胖子一阵手忙脚乱。   龙大胆回头咆哮道:“我就是医生!把我的药箱拿给我。”张胖子连忙把龙大胆的药箱递给他,然后站在一旁。   龙大胆拿出了针剂,给龙歌紧急注射了药物。然后又在他的几处穴位不断用针进行针灸刺激。忙活了半天,终于把龙歌这条命给抢了回来。龙歌逐渐恢复了心跳,龙大胆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来得及时,真要晚一点,连我也没办法了。这种心跳骤停到真正死亡,最多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范剑南点点头道:“他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除非他的病情进一步恶化。”龙大胆叹了一口气。 第1444章 怀疑(一)   “那么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范剑南看着龙大胆道。   “我已经用针刺入他的几处重要穴位,帮助他调和气机。不过,他什么时候醒过来,可就有点不好说了,这个实际上和个人的体质有关。老龙五十多岁了,身体自然不能和你这样的小伙子比。完全清醒过来,我估计要等到晚上了。”龙大胆想了想道。“正好趁这段时间,我帮他弄几服驱寒理气的药。”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样最好了。”   乌南明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范剑南就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乌南明吃惊地道:“寒气入侵?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龙大胆解释道:“这种寒气有点古怪,应该是某种术力引起的。当时没有感觉很正常,但是却会潜伏在体内,随机爆发,这是很严重的隐患。乌先生,我能不能为你把一下脉?”   乌南明点点头,把手伸了出来。   龙大胆帮他把脉之后,脸上一阵诧异,“真是奇怪。”   “怎么了?难道我也染上了?”乌南明吃惊地道。   “不,你的身体很正常。范剑南、冯瑗、张胖子都有不同程度的寒气入侵现象。然而你却显得非常正常,你的脉象之中没有丝毫的问题。当时你确实是和他们在一起么?”龙大胆疑惑地道。   “是在一起。不过,这种异常术力应该没有在我体内残留。你大概忘了,我是一个长生者。我们这类人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我们从来不会生病,这可能是和长生之秘有关。”乌南明想了想道:“我们的身体机能就像是完全被固化了一样,很难引起病变。”   “可能是这样,不过这也是好事。”龙大胆点点头道。对于长生者的身体状况,真的一个谁都说不清楚的问题。即便是乌南明活到现在,让他完全解释清楚为什么自己不会生病,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过,你们几个人必须想办法治疗。”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否则的话,你们也看见了龙歌的情况了,这病发作起来是非常危险的。”   乌南明点点头,“今天辛亏范剑南临时决定到你那里去一趟,你又恰好发现他们有些问题。否则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才真是把我给吓坏了,前几分钟我还在和龙歌一起聊关于帛书的问题,他几乎是在瞬间就突然不行了。”   “这种异常的寒气附在经脉之中,一旦发作起来,会随时阻断气血流动。所以发作极快,而去处置不当的话,致死率非常高。”龙大胆点点头道:“你们先坐着,我去弄药。”   范剑南起身道:“龙歌都这样了,我也坐不住。再说你那些中药,在一个药店里有没有还是个问题。我跟你一起去,别的不行,上药房抓药还是能帮上忙的。”   “那,要不我们也去?或者我们分开去几个不同的药房找找,总能买到你需要的中药的。”冯瑗连忙站起来道。   “你就别来添乱了。你们的身体也有问题,半路上出事了怎么办?再说龙歌这个样子,身边没人照顾怎么行?你和张胖子留下来,照顾龙教授。我们抓紧时间回来。”范剑南对冯瑗道。   “剑南说得对,我看你们还是留下来。就让他们两个人去好了。”乌南明也点点头道:“你们快去快回。我怕龙歌再出现什么反复。”   “嗯,我们尽快。”范剑南点点头,跟着龙大胆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哎,那你们快点回来啊。”冯瑗在身后喊道。   “很快的,放心。”范剑南应了一声。他们俩快步赶往附近的大药房。但是走出了这个小区之后,范剑南突然一把抓住了龙大胆的手腕,神情严肃地道:“你确定乌南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么?”   “是啊,怎么了?”龙大胆皱眉道:“他身体很好,没有受到那种异常的寒气侵蚀,有什么问题么?”   范剑南吸了一口气,皱眉道:“也许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当时我们几个人是一起进入那个古城的,之后又一起进入了这个墓地。为什么我们都受到了影响,唯独乌南明没有?”   “这……他不是长生者么,身体的状况和一般人不同。”龙大胆皱眉道。“我也听说过一些长生者的事情,他们这类人确实是不会生病的。”   范剑南想了想摇头道:“我觉得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龙大胆愕然道。“那是什么?”   范剑南想了想道:“即便寒气对他不造成影响,但是那种寒气也应该存在他的经脉之中,不是么?而他的情况却是根本就没有,这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龙大胆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举个粗浅的例子说明这个意思。例如,你用银针扎我一下,我觉得痛。但是同样扎他一下,他因为是长生者所以不痛。这是我们的差别,我不否认这一点。但相同的是,我们都被扎过。我们身上应该都有被扎的针孔,对不对?但是,如果连针孔都没有,这是不是就显得有些过于奇怪了?”范剑南皱眉道:“乌南明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龙大胆想了想道:“也对啊。这种术力引起的寒气侵袭应该是没有差别的。就算对他没有作用,也不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至少在他的经脉之中应该残留着这股寒气,但是我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是为什么?”   “问的好,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范剑南压低声音道:“为什么他根本就没有?而且还有一个古怪之处,我和乌南明、龙歌三个人是当时处于那个墓地正中的。当时引起了强大术力风暴,也是由我们三个人承受的。当时冯瑗和张胖子都在墓地外面。按照道理来说,他们不该沾染到才是,但是偏偏他们也有。”   “这我就不知道了。”龙大胆摇头道。   “所以我怀疑,这根本不是当时墓地的术力所造成的,而是人为。”范剑南缓缓地道。   龙大胆吃惊地道:“你是怀疑乌南明?” 第1445章 怀疑(二)   范剑南点点头,“我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这个人。”   “不会吧?”龙大胆忍不住道:“乌南明应该不会这么做吧?他毕竟是术界前辈,再说,他不是对你们范家一直以来都很不错么?”   “我也不希望这是真的,但是很多情况综合起来看,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个人。而且我们回来的一路上都没有出什么事,在乌南明那里住了这几天,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但是我们一离开,前脚走,后脚龙歌就出事了。这难道也是巧合?说实话,如果我们今天回去的晚了点,只怕龙歌这条命就没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可是,他为什么要害你们?”龙大胆还是有些想不通。   “我也不清楚,也许是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金篆玉函和河图的联系。毕竟我们都是知情者。还有就是,河图现在还在我手里。也许他是想借此机会除掉我们所有人。总之我觉得他有问题,很有可能这件事根本就是他弄出来的。”范剑南皱眉道。   “那你还让冯瑗留在那里?”龙大胆吃惊地道。   “放心,他表面上应该还不会怎样。如果这件事真的他搞的鬼,那就说明至少他不敢公然对我们下手。所以冯瑗和张胖子在那里,龙歌和他们反而都会安全。要是冯瑗和张胖子不在,就剩龙歌在那里的话,我们回去还能不能见到龙歌可就难难说了。我不能冒这个险。”范剑南低声道。   “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剑南,你是不是把他想得太坏了点?”龙大胆摇头道:“我看他是很和善的人。”   “表面和善的人,未必真的内心和善。很多人说我父亲是个凶神恶煞,但是你和认识这么长时间,你感觉他是个内心残暴的人么?所以说,看人不能光看表面。”范剑南叹息道。   “这倒是的,你爸是我见过最直率的硬汉子。我龙大胆这辈子真没服过几个人,但是你老爸,我是真的服气。走到哪儿,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龙大胆点头道。   “而且我还记得,我老爸跟我说过的话,他让我尽量少和乌南明接触,虽然他没有明说什么。但是他确实隐晦地提到了一句,说有很多事,我并不知道。”范剑南缓缓地道:“现在看来,很可能他是暗中有所指。”   “那我们怎么办?回去找他算账,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龙歌厉声道:“如果真是他做的,这件事他要是不给一个说法。我也不会饶了他!”   范剑南摇摇头,“你总是这么性急。我们现在回去质问他,我们有什么证据。没凭没据的怀疑,说到底还是没凭没据。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小心点。毕竟现在你也成了知情者,所以留心点没有什么坏处。这件事以后提都不要提,但是一定要小心这个人。”   “我懂你的意思了。”龙大胆点点头道:“真想不到,堂堂的术界前辈,居然是这样的人。看来我还是太容易轻信别人了。”   “长生者和我们不同,他们有着悠长的生命,所以很难用普通人的价值观来衡量他们。张坚是这样,乌南明也是。况且因为长生之秘的天生缺陷,使得长生者要承受一般人难以承受的痛苦。长年累月在这种状态下,一个人是否还能保持正常的心理状态也是一个问题。”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   “确实,长期的压抑和痛苦很容易导致心理不正常。那么我们怎么办?”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   “先别管那么多,就算是有怀疑也别表露出来。我们先去药房抓药,回去之后,你借口需要进行仔细的观察和治疗,想办法把龙歌弄到你那里去。把老龙放在乌南明那里我始终不是很放心。”范剑南低声道。   “行,这倒是个办法。龙歌病成这样,他自然也不能反对。”龙大胆点头道。   范剑南和龙大胆这才出发去药房抓药。驱寒的中药倒是很多,龙大胆要的也是一些常见的黄芪、当归、鹿茸等等,不过龙大胆很挑剔,对于产地和年份都很看重。所以跑了几家,才凑齐了药。   赶回去之后,立刻进行熬制。等到傍晚的时候,龙歌才醒过来。他的精神看起来很差,似乎寒气未除,手脚有些冰冷。即便是裹着毛毯也没有好点。   龙歌在喝了一大碗药味浓烈的中药之后,出了一身的汗。龙大胆再次为他把了一下脉,点点头道:“身体的情况是好点了,但是这股寒气始终未能祛除。这样把,让老龙到我那里去。我再回去仔细研究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办法。”   “这……”乌南明皱眉道:“他病成这样,走动可能不太方便吧?”   “没事,他是一种典型的寒症。”龙大胆点头道:“适度运动,还是有一定好处的。再说刚刚喝了药,稍微走动一下,有助于药力挥发。”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看也好,龙大胆那里什么都有。再说有他这样一个医术宗师看在老龙的身边,也不会出什么事。”   龙大胆转身道:“还有你们三个,也得跟我回去。你们身体内的寒毒要是不祛除,早晚也得出事。”   乌南明想了想道:“龙医生,他们的这种情况,你有什么对症的方法没有?”   “目前还没有。”龙大胆无奈地道:“像龙教授这样,我也只能先采用控制病情的保守疗法。先控制住不然寒气进一步侵蚀经脉,然后再想办法慢慢调理祛除。我想总有办法的。”   “唉,这就好,这就好。”乌南明连声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比如说药物什么的,只要我能够帮得上忙的,请一定告诉我。唉,这事我真的是很过意不去。要不是我拉着你们去博格达峰,也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乌先生。这事情发展到这样,也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范剑南苦笑道:“只是这金篆玉函的破解,我们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   “都现在这个时候了,还提什么金篆玉函的事情。想办法把身体调理好再说。龙医生,这真是不好意思,他们几个就拜托你了。”乌南明连声道。他的脸上倒是一片真诚,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做作。 第1446章 砸招牌   回到了龙大胆那里,范剑南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们几个人,连同龙歌在内,立刻接受了龙大胆的药物和针灸。虽然龙大胆也认为之样之内起到延迟的作用,但是至少能够稳定住病情,不发作,剩下的就是慢慢调理了。   他们在龙大胆那里一住,就是一个星期。把龙大胆给忙得,每天除了煎药就是针灸。总算是逐渐的驱除了他们体内的大部分寒气,但是最后残余的寒气就连龙大胆的针灸术也没有作用了。   “怎么样?还有残留?”范剑南看着龙大胆阴郁了脸色道。   “是的,这种寒气是术力引发的,很难根治。不过,我已经驱除了你们体内大部分的寒气,剩下的应该不会致命了。但是这种寒气长期驻留体内,总不是一件好事。”龙大胆摇头道。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用尽了几乎所有常见的治疗手法,但这残余的寒气顽固得很。”龙大胆想了想道:“不过我想也许等过了一段时间,可能会通过气血的正常运转而逐渐消失。”   “会这样么?”范剑南奇怪地道。   “应该会的,毕竟剩下的寒气已经不多了。虽然一时之间还难以根除,但是时间久了,也是会逐渐淡化,甚至越来越少,直至消失。但是这需要时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龙大胆解释道。   龙歌倒是满不在乎,“那就好,我还以为这条老命就要这样送终了。看样子,我还能留着这条命多喝几年酒。”   “你喜欢喝酒倒是好事,酒能活血化瘀。我在给你开点药,回去之后用这药泡制药酒。对你的病情会很有帮助。”龙大胆点头道。   龙歌一笑,“这就好,反正没事了。我还是去乌先生那里,看看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帮的上忙。”   龙大胆皱眉看了一下范剑南。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说吧,没事的。”   龙大胆叹了一口气,对龙歌道:“老龙,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跟乌南明多接触的好。最好就此称病,如果以后他再找你,你就借口身体不行。避开一点,别再见这个人了。更别和那些帛书再扯上关系。”   龙歌并不笨,一听就从龙大胆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意。他看了一眼范剑南道:“怎么?你们怀疑……”   “只是没有根据的怀疑,但是为了你自己,最好别再和这个人有什么纠缠。”范剑南拍了拍龙歌的肩膀道:“老龙,有些话,我也只能说到这里。至于里面的意思,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多说。”   “不会吧?”龙歌的脸色有些发白。   “总之小心没大错。”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龙歌犹豫了一下道:“这样也好,我也并不想扯进这些事,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脱身。还有你们,你们最好也回香港。”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们已经计划好了,过两天就走。你这次就跟我们走。回到香港之后好好调理病情,你一个人我也并不太放心。”   “这不用了吧?养病哪里都一样,为什么一定要去香港?”龙歌有些奇怪地道。   “因为我会需要你的帮助。”范剑南从身后拿出了一卷纸,在他的面前展开。   “这是……帛书?”龙歌吃惊地道:“你竟然全部临摹了下来,居然还这么像?”   范剑南摇摇头,“我可没有这么好的技术。还记得冯瑗当时带着的相机么?在当时看这些帛书的时候,我就让她设法把这些帛书全部拍摄了下来。”   “你这是?”龙歌皱眉道。   “你可以在天机馆慢慢研究这些帛书。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河图也在我那里。或许你可以用这些金篆玉函来推测河图上的内容。”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也许我会在乌南明之前解开河图,我倒想看看,他这么处心积虑想要解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龙歌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我跟你走。大概什么时候动身?”   “后天吧。”范剑南点头道:“我们已经没事了,但是张胖子和冯瑗还要再接受一次针灸治疗。”   龙歌点点头,然后他低声对范剑南道:“剑南,你过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范剑南点点头,跟他走到一边。龙歌低声道:“这件事你确信和乌南明有关?”   “不能确信,但除了他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范剑南低声道。   “如果是你也这样想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可能性非常大。我刚才说还想去乌南明那里看看,就是想再去探探虚实。说实话,我也在怀疑他。”龙歌缓缓地道。   “为什么?”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   “因为那天,就在你们走后,我们有了一些新的发现。主要是我发现了这种帛书之中一些细微的规律,当时我还跟乌南明一起讨论过的。我记得当时他似乎是想极力提出反对的意见,但是我知道我肯定猜对了什么。我想尽力想要说服他,但是他坚持自己的看法,认为我是错的。   我感觉他是想要极力掩饰一些什么。也许是我才看法已经接近了真相,而他却在想法设法把我往歧路上引。”龙歌皱眉道:“而且就在我们争论过之后,我就突然病发。”   “你看到他怎么对你下手了没有?”范剑南皱眉道。   “没有看到。”龙歌道:“我只是有一种本能的怀疑。我觉得他一定不希望我从这金篆玉函上发现什么。所以我才肯定,他有问题。”   “是啊,如果你也这么认为的话,就更应该跟我去香港了。”范剑南低声道:“也许我们能够抢在他之前,发现河图的秘密。”   “看他的样子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到时候,他上门要求你交出河图呢?”龙歌低声道:“你怎么应对?”   “我们先看看再说,如果这河图真的只是仅仅关于长生之秘的,那么他拿去也无妨。如果还可能关系到其他的问题,那我们可就要好好地考虑一下了。”范剑南想了想道。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也许河图落在他手里并非一件好事。”龙歌缓缓地道。   范剑南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而此时的香港,天机馆却真的发生了一件大事。   苏玄水带着几个人强行闯进了天机馆。目前在天机馆的只有两个人,命术宗师左相,和律师赵公明。   “你来干什么?”左相看着苏玄水皱眉道,他对苏玄水历来没有好好印象。   苏玄水冷冷地道:“我是来算卦的。”他一开口,显得嗓音非常沙哑。就像是在非常疲惫的情况下开口的。   左相看了他一眼道:“算卦要预约。再说老板不在,我也不提供算卦服务。”   “哦,对了,你是算命的,南洋命师嘛。”苏玄水淡淡地一笑,走到他面前道:“那我就请你给我算一命。”   “你?”左相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诚心算命,还是来捣乱的?”   “当然是诚心算命的,所谓心诚则灵嘛。”苏玄水哈哈一笑,转身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看着一旁的赵公明道:“你说是不是,赵律师?”   赵公明冷冷地道:“既然你要算命,那么者是客。我也算是天机馆的股东之一,我来帮你算如何?”   “我不要你算。你们六甲旬的命术远远不如真正的命师。”苏玄水摇头道:“我就要他算,我要看看这为南洋命师,现在还是不是能够算出我的命数。”   “苏玄水,范剑南虽然不在天机馆。但是我还在,你可别在我这里撒野。”赵公明冷冷地道。   “否则呢?赵大律师,你是准备起诉我么?”苏玄水一脸嘲讽道。   赵公明冷冷地看着他,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让左相给我算命。”苏玄水一笑道:“算得准,一切好说。算得不准,我就要砸了天机馆的牌子。”   “这么说,你是来踢馆的。而且是趁着范剑南不在的时候来踢馆。”赵公明笑着摇头道:“这可真是够有能耐的。”   “赵律师,你也别用话来激怒我。大家这么熟了,彼此都知根知底。我就明说了,我上门找麻烦,是因为范剑南他欠我的。从来只有我算计人,没有别人算计我的说法。他既然敢从我手里骗走河图,就应该知道后果。”苏玄水冷笑了一声。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赵公明皱眉道。   “你不懂无所谓,范剑南懂。”苏玄水一转身,指着门口天机馆的招牌道:“我今天就是来算命。左相既然在帮范剑南坐镇天机馆,他就必须要接受。否则我就要砸了这块招牌!”   “好!我帮你算!”左相冷冷地道:“不过你要算什么?”   “就按照你最擅长的,八字批命!”苏玄水微微一笑。   八字命学最早见于黄帝内经,当时的人们只懂得利用出生时辰推演人体疾病,后来人们慢慢发现这种方法也可以用到其他各方面。经历的数千年的传改,到明清时期八字预测术得道完善。   五代的徐子平改以日干为我,查四柱间之五行生克制化、刑冲会合为推命重点,并发扬光大。当今的八字推命,皆以子平法为正宗,故八字命学又称为“子平法”或“子平八字学”。   左相点点头,“好!你的生辰八字!”他一抬手,手中的一张纸已经掷向了苏玄水。   这薄薄的一张纸,就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一般飞向了苏玄水。苏玄水抬手接下,淡淡一笑道:“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想不到这么一点时间,你的命术已经大成了。”   他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笔,写下了自己的四柱八字。   左相结果来一看,冷冷地道:“1982年12月1日晚上10点钟!癸亥年,癸亥月,癸亥日,癸亥时生人。八字全水,你是命理之中罕见的天元一气格!水主智慧,属水之人才智为五行之最。然而,癸水至阴,阴极则思阳。你的为人表面心如止水,内心里却是野心勃勃。水性善变,你这人机巧百变,行事阴狠。”   “你说的这些屁用都没有。”苏玄水耸耸肩道:“我大街上随便抓一个算命的来,都能说出这些道理。不如我们来玩点够档次的。”   “你说的够档次,是什么意思?”左相冷笑道。   “算我的死期。”苏玄水淡淡地道。   左相微微皱眉。   关于人的死亡时间的预测,确是非常复杂的。因为生与死有时是毫厘之差,况且说命运还受其它因素的影响,所以有时如果单纯从四柱及行运上看,不考虑其它因素就会与实际有出入。不过这对左相这样的命师来说,倒也并不复杂。   左相冷哼了一声,提笔批命。只是他写到了一半,突然停住了,那只拿笔的手不住颤抖。最终他霍然抬起头,盯着苏玄水,迟迟不肯再写下一个字。   “怎么了?”苏玄水笑着道:“继续批命啊。让我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死的。写啊,你倒是写啊!”   左相浑身颤抖,突然“噗”地一口血喷了出来,面前那张纸被染成了一片红。   赵公明立刻起身,扶住了左相,低声道:“怎么回事?”   左相艰难地摇摇头,转向苏玄水道:“你的命数怎么会这样?告诉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命数!?”   苏玄水仰头大笑,“你说呢?你是命术宗师,我的命数你难道看不出来?”   “不可能!”左相厉声喝道:“你到底是用了什么邪术?”   “怎么回事?”赵公明看着左相道:“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左相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算不出他的死期,这是不可能的。人怎么可能跳出自己的命数?”   “哈哈哈……”苏玄水大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又何况是你这样的三流命师?想强行推算出我的命数?现在这样,就是你的下场!”   他笑得放肆猖獗,隐隐之间,双眼之中甚至有红芒闪烁。   “血裂!”赵公明骇然道:“苏玄水,你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苏玄水冷冷地道:“我就是来砸天机馆招牌的。” 第1447章 天机阵术   “你怎么可能会有血裂症?”赵公明厉声道。   “这和你有关么?”苏玄水冷冷一笑,“范剑南设下了圈套让我钻,还拿了我的东西。我今天就是来找他算账的。”   “可现在他不在!”赵公明厉声道:“你来这里找麻烦,就是和我过不去。”   “哈,你?赵律师,你打官司或许是一把好手。可是在术界的身份,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六甲旬的叛徒而已。我就算是找你的麻烦又能怎么样?”苏玄水大笑道。   “放肆!”赵公明踏上前一步,手上的术力骤然爆发。   苏玄水却毫不在意地一摆手,在漫不经心地动作之中,一把将赵公明的手按下。“嘭!!!”巨大的术力对冲声音,犹如在天机馆大厅里放了一个响亮的爆竹。赵公明闷哼了一声,连退几步,他半条手臂都已经麻木了。   赵公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苏玄水的术力竟然在短时间内暴涨了几倍。而且他的血裂之力还没有彻底激发出来,如果要是激发出来的话,恐怕将强横到令人恐惧的地步。   左相连忙把赵公明扶住,扭头看着苏玄水喝道:“苏玄水,你不要太过分。”   苏玄水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范剑南不在,但是天机馆还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也知道他被他骗走的河图一定还在天机馆。我今天就是来拿回我的东西的。”   “有我在,你想都别想!”赵公明厉声喝道。   “你知道么,赵公明。不久之前,你们六甲旬的甲子,就是死在我面前的。”苏玄水淡淡地道:“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个人物。可惜,现在甲子旬已经死了,六甲旬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你以为凭你六甲旬的那点小伎俩能够挡得住我么?”   “好大的口气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叹息道:“不愧是年轻人,想当年曾经我也这么意气风发过。不过,年轻人行事张扬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凭这一点就小看整个六甲旬千年传承,口气还是大了一点。就连当年的范无敌强闯六甲旬,也没有这么狂妄过。”   苏玄水悚然一惊,猛然回头的时候,一个老人正在走进来。他的年纪应该很大了,满脸的皱纹,而且看起来身体并不好,就连走一步路都在微微喘息。赫然正是六甲旬的元老,范剑南曾经在海边遇到的那钓鱼老人。六甲旬之中的上一代甲午旬。   “你?”苏玄水眼神微微一动,他已经发现了这个老人似乎很有点与众不同。他的身上似乎有某种非常独特的特质,而这种特质,苏玄水只在甲子旬身上看到过。   “你也是六甲旬术者?”苏玄水缓缓地道。   “就像你说的,我也是个六甲旬的叛徒。”老人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道:“不过,我在自认为和六甲旬也算是渊源不浅。这位朋友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范剑南报复,也没有必要扯上其他人,不是么?”   “你觉得你配得上我给你面子么?”苏玄水残忍地一笑道。   老人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想要你买账,你总要试试才能甘心。”   “师叔,你别趟这浑水。”赵公明紧张地道。   “趟都已经趟了。这样缩回去,不是太丢人了么?”老人微微一笑道:“况且我也听不得有人这么小看我们六甲旬,毕竟我是个念旧的人。”   “老头,我没有工夫和你扯。”苏玄水摇头道:“我今天是来找范剑南算账的,他不在,我就找这两个人算账。你这样拦住我,是一定要强出头么?”   “我就站在这里,你要是能从我身边跨过去,这里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如果你做不到,那么你最好还是先请回。等范剑南回来了,你自己来找他。别牵涉其他人。”老人淡淡地道。   “你就这么自信?”苏玄水眼中闪过了一丝红芒。   “一个人要是连自己都不信,还能信谁?”老人微微一笑,抬起了手。他的起手姿势很古老,是标准的道教稽首礼是。两手相抱,以左手抱右手,寓意为扬善隐恶。盖以左手为善,右手为恶之故。举胸前,立而不俯。   苏玄水出身山术流派,和道家的渊源非常深厚。一眼就看出了老人的手势,眼神一动道:“想不到阁下竟然还是六甲之一,从你这个手势来看,你是甲午旬吧?”   老人不置可否,抱拳站在那里。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苏玄水突然有种错觉,就像是这个老人突然之间变得底气十足,像是根本无法撼动一样。他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那里,而且所站的位置也并非是什么绝佳的方位。   但就是这样一个老人,站在那里就像是顶天立地的巨人一样让人无从下手。   孤虚术!背孤击虚,一女可敌万人。孤者,高上独尊之象;虚者,卑下虚弱之象;孤虚者,兵家战胜之道也。这孤虚术和范剑南的遁甲术一脉相承。原本是古代行军作战时,排兵布阵的法门。但是经过历代术者的不断研究演化,已经成了六甲旬最高深的一门术法。   其效力可攻可守,可极大助长己方气势与力度,压制与征服对方,十分奇妙。不了解的其中法门的人,即便是几十个人也难以撼动一个使用孤虚之术的人。   以六十甲子顺序循环相推,分六十甲子,十曰为一旬,一旬中十个天干配十二地支,正好还余下两个地支无天干相配,这两个地支即称为孤。“孤”实际即“六甲旬中空亡”。而“孤”所在方位相对冲的方位即称为虚。   而这个老人是甲午旬,本身命力是甲午旬空。在加上临孤立虚,能将自身的力量扩展无数倍。而且这种力量是随对方的能力而来的,也就是对方涨一分,他也涨一分。即便是苏玄水的术力,在受到激发不断暴涨之下。老人也是稳稳地高他一筹。   其实苏玄水要想破这孤虚术也很容易,只要老人离开这个特殊的站位。但是现在孤虚术已经施展完成,要想再把老人逼退,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苏玄水勉力提升术力,虽然术力强大到已经令一旁的赵公明和左相感到恐惧的地步,但是终于还是比不上位立孤虚的甲午旬老人。苏玄水正想再度激发血裂之力,突然他的胸口一阵刺痛,令他悚然惊觉。   血裂的力量是不可控制的,一旦激发,极有可能对他自身造成极大的损害。苏玄水连忙后撤一步,努力调整了一下气息。   “好!老头,我今天就买你一个面子。我不为难他们。”苏玄水冷冷地道:“不过我要答应你不难为人,却没有答应不搜查整个天机馆。”   “你什么意思?”左相愤怒地道。   苏玄水霍然转身,看着左相喝道:“如果不是看在五术人的这点渊源上,你早就死了几次了。还有你!赵律师,你该感谢这位老先生这么够朋友!否则的话,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离开。”   赵公明一把抱住了左相,低声在他耳边道:“我们走。敌强我弱,不宜和他硬碰硬,所以别管他,让他去搜。天机馆内遍布阵术,他未必能有本事破解。说不定还让他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可是!”左相皱眉道。   “没有可是,我诉你千万别冲动。”赵公明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走!”   左相狠狠地一跺脚,和赵公明两个人走出了天机馆。老人对苏玄水点点头,“多谢。”   苏玄水冷冷地哼了一声,看着他们离开。他这才转过身,看着空无一人的天机馆,缓缓道:“范剑南,我就不信,你能把河图藏到哪里去!都给我进来!”   他安排在天机馆外面的那些手下,此时也都涌进了天机馆,巫崖脸上依然戴着口罩混在人群之中,沉默地站在苏玄水的身后。   “给我查!给我找!给我掘地三尺!”苏玄水喝道:“一定要把那件东西找出来!”   “是的,老板。”他手下的何胖子一点头,立刻带着那些人冲了进去。   不过有些诡异的是,他们前脚进门,后脚就发现自己从天机馆的后门口迈出去了。这简直奇怪到了极点,连何胖子也无法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瞪大了眼,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天机馆的后门口跨出去的。   关键是他一转身,发现天机馆的后门还是锁着的。   他刚才明明是从天机馆的前门走进去的,但一进门就发现自己同时出门了,而且是后门。这让他脑袋都大了一圈。问身边的人,他身边的那些人也跟他一样迷糊。   何胖子刚想骂娘,突然身后被人推了一把,他一回头,发现苏玄水也站在他身后。   “老板?你看着……”何胖子讪笑着道。   “回去继续。”苏玄水脸色铁青地喝道:“我就不信,范剑南的这阵术真的就毫无破绽可寻!”   “是是,我们这就去,这就去。”何胖子连忙回头喝道:“走!你们几个跟我走前门,再来一次。剩下的几个,你们在这里瞪着眼看好了,看看我们到底是怎么穿过锁住的门到这里的。”   何胖子说完带着几个手下又转到到了前面口,慢慢地小心地走了进去。他这一次故意加了小心,步子迈得很慢很稳。左脚跨出之后,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还是正常的。但是他的右脚跟上去的时候,又出问题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骇然发现自己又在天机馆后门的巷子里了。周围的几个手下瞪着眼正看着他,何胖子问他们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就好像何胖子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   这下何胖子挠头了,他根本不敢去看身边的苏玄水,只能闷声闷气地对自己的手下道:“走,我们再试。”   “没有必要试了,你再试一千遍也是这个结果。”苏玄水摇头道。“就连我也看不出这个阵术的破绽,你能比我高明?”   何胖子耷拉着脑袋不敢做声。   站在一旁的巫崖低声道:“这个阵术似乎已经超过了原本范剑南所具有的能力。而且似乎已经是处于奇门遁甲之上的存在了。我们无法破解。”   “不可能!范剑南再厉害,也不可能创造出根本没有破绽的阵法。”苏玄水厉声喝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弱点,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出来。但是我们一定能找出来的!”   “也许这根本就不是范剑南所能想出来的阵术。”巫崖摇摇头道:“这可能是某种古阵,远比奇门遁甲产生的年代更加久远。这种东西,现在早已失传了。你就算是找一个全部由阵术专家组成的团队来,也未必破解得开。”   “为什么?真的有这么神奇么?不过就是一个阵术罢了。”苏玄水双眉紧皱道。   “是阵术,但这是某种古阵。现在的人根本无法破解,因为这些古阵不但阵法本身已经失传,就连阵法的原理构成也早已不见于人世。不但我们破不出,就连张坚也未必能够破解。否则的话他就自己来了。”巫崖低声道。   “他既然知道不可能破解,为什么还要让我们来这里?”苏玄水皱眉道。   “这就是他的惯用伎俩,让我们感到不知所措,让我们不得不对他有更多的期待。哪怕他并没有什么对应的办法。”巫崖叹了一口气道。   “他让我们来,就是为了看我们碰壁?”苏玄水愤怒地河道。   “是的。他一方面利用我们来试探,另一方面也是在借此敲打我们。好让我们知道,我们根本离不开他。”巫崖缓缓地道:“否则我怎么会甘心被他利用了二十年?他总有办法让你觉得,他才是你唯一的希望。这就是张坚。”   “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么?”苏玄水皱眉道:“我是说,对于这些阵术而言,没有其他办法了?”   “办法有,而且是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范剑南自己来帮你解决。”巫崖缓缓地道:“所以张坚才让我们打头阵。他其实早就做好了等范剑南回来,跟他谈判的准备。”   “该死!这个老滑头!”苏玄水皱眉道:“我们又被他耍了。” 第1448章 旱天雷   “现在我们怎么办,就这样回去?”巫崖皱眉道。   “不可能。既然来了,我就不可能这样回去!”苏玄水咬牙道:“我就不信这天机馆的阵术能挡住我!”   巫崖看着他道:“可是这里的阵术太诡异了。你真的确定你可以解开?”   “哼,张坚想算计我,故意让我们来碰壁。我就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无话可说!”苏玄水冷冷地道:“任何的阵术也始终是以术力为中心。我今天非要以暴力破阵,让张坚看看!”   “暴力破阵?!”巫崖一怔,低声道:“这恐怕不妥吧?范剑南既然设下了这样的阵术,当然会考虑到这一点。即便是普通的阵法,要采用暴力破阵,也必须消耗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术力。而这样的古阵,恐怕你倾尽术力也未必能够解开。”   苏玄水冷笑道:“越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越是要试试!走,我们去天机馆的前门。”说完他大步走出了巷子,绕到了天机馆的前门。   苏玄水看着天机馆高悬的招牌,冷冷一笑,“你们都给我退开!”   何胖子和巫崖等人只能按照他的吩咐远远地退开,在远处看着。苏玄水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眯起了眼,他走上前几步。在天机馆的门口布下了几张符纸,又咬破了手指,以血为符引。在天机馆的门口画下了一个符号。   强烈的术力波动瞬间笼罩了一切,苏玄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他身上的术力却以惊人的速度在暴增。一般感觉不出来。但是苏玄水手下的那些术者却全都畏惧地向后又退了几步。   何胖子的脸色有些发白,低声对身边的巫崖道:“巫先生,你看这……”   巫崖冷冷地道:“我劝过他了。除非你能让他改变主意,否则就老老实实地推远一点。”何胖子讪讪地点点头,带着身边的那些术者又后撤了几步。   苏玄水面前的符纸一张接着一张自燃起来,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所催动,在苏玄水面前临风乱舞。苏玄水手上捏了一个指诀,中指和食指并成剑指,低声喝了一声,指向天机馆的大门。   原本清空朗朗的天色,很快就专为的灰暗,浓重的云气不断从四周涌动而来。巫崖仰起头,看着高空之中的风起云涌,心中一阵骇然。这云是雷云,空气之中的电荷在不断积聚。   云层的底层为阴电,顶层为阳电,而且还在地面产生阳电荷,如影随形地跟着云移动。正电荷和负电荷彼此相吸,但空气却不是良好的传导体。正电荷奔向高处,企图和带有负电的云层相遇;负电荷枝状的触角则向下伸展,越向下伸越接近地面。   当聚集的电荷达到一定的数量时,在云内不同部位之间或者云与地面之间就形成了很强的电场。最后正负电荷终于克服空气的阻障而连接上。巨大的电流沿着一条传导气道从地面直向云涌去。这么强的电场,足以把云内外的大气层击穿,于是在云与地面之间或者在云的不同部位之间以及不同云块之间激发出耀眼的蓝色闪光。   闪电骤然暴涨,但这闪电还在不断的变化着色彩,最终成为了紫色的闪电连通了空间与地面。这种电离气柱逐级向地面延伸,高速度一级一级地伸向地面,在离地面五米左右时,地面便突然向上回击,回击的通道是从地面到云底,沿着上述梯级先导开辟出的电离通道。   回击以更高速度从地面驰向云底,发出光亮无比的光柱。在此短时间内,窄狭的闪电通道上要释放巨大的电能,因而形成强烈的爆炸,产生冲击波,然后形成声波向四周传开。这音爆并非普通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而是以冲击波的形式产生,远快于普通声音传播速度,轰然震下!   电光缭绕,几乎整条街都被这一声惊雷炸响所震撼。   巫崖倒吸了一口凉气,“五雷轰顶!”   如此恐怖的闪电和惊雷,却没有一滴雨落下。因为这完全是用术力凝聚催动云气产生!由于闪电通道狭窄而通过的电流太多,这就使闪电通道中的空气柱被烧得白热发光,并使周围空气受热而突然膨胀,其中云中的水滴也因高热而突然汽化。所以形成了这种罕见的旱天雷。   这雷光如同受到指引一般狠狠砸在了天机馆的大门口,威势惊人。连巫崖等人都不由变了脸色,这已经是山术之中雷法的最高境界,已经快要接近自然界中的天雷了。   按照道理来说如此强大的放电现象,足以完全搅乱甚至是震碎附近的一切异常术力波动了。但是令人感觉诡异的是这天雷阵阵,落到了天机馆的门口却像是遇到了极为良好的导体。电弧一闪即逝,全部被导入了地下。   巨大的雷暴,除了震散了门口的灰尘,就连一片砖瓦都没有伤到。不但巫崖感到骇然,苏玄水更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他愤怒地走上前一步,单手指向了天空,想要凝聚更多的云气,来一次更加强大的雷击。   可突然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在他眼前一闪,苏玄水的心底像是传来的一阵轻微的鸣叫。   这声音很古怪,但是苏玄水却突然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整个人都弯下腰去。苏玄水一口血喷在了天机馆门口,连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巫崖连忙赶上几步上去扶住了他,低声道:“怎么了?老天!那是……”巫崖陡然站住了,看着天机馆内那层淡淡的金色,他的脸上血色全无。   “走!”苏玄水的脸色惨淡如金纸,摇头道:“什么都别问了,马上走!”说完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巫崖不敢耽误,搀扶这苏玄水立刻转身就走。何胖子等苏玄水的手下也急急忙忙地走来,看着苏玄水的样子不知所措,“老板!老板,你这是……”   “我们立刻走,带他回去!”巫崖厉声喝道。一群人拥着苏玄水回到了候在一旁的车上,立刻驶离了天机馆。何胖子也不是傻子,知道能苏玄水这次吃亏不小,早就巴不得离开这里了。一路疾驰回到了苏玄水的住地。   山边的别墅小楼上,张坚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回来。   苏玄水简直是被何胖子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客厅里坐在沙发上,连续服了几颗自制的药丸,才缓过气来。   “怎么了?你的样子好像见到鬼了一样。”张坚笑着道:“莫非这次天机馆之行不顺利?”   苏玄水狠狠瞪着他道:“你一定早就猜到了是吧?!所以你才让我去!”   “我猜到什么?”张坚愕然道:“猜到你会受伤?我又不是范剑南那样能掐会算的卦师,我怎么知道你会受伤。再说,我只是让你去天机馆探探虚实,而且还是在范剑南不在的情况下,你怎么弄成这样?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苏玄水苦笑道:“你该说是什么东西把我伤成这样的。”   “东西?”张坚微微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道:“什么东西?莫非范剑南事先设下了什么厉害的机关?”   “放屁!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苏玄水咆哮道:“是蛊王!变异的金蚕蛊王。要不是我见机得快,我差点就没能回来!”   “变异蛊王?”张坚吃惊地道:“那是天下蛊虫之中至凶至暴的邪物,你没事去招惹这样的凶物干什么?我只是让你去探听一下消息,难道你强闯天机馆了?”   “他用雷法企图炸开天机馆的阵术。大概是强烈的放电现象和雷暴声,惊动到了这蛰伏的蛊王。”巫崖低声道。   “这就是你的不谨慎了。”张坚皱眉道:“天机馆有这样的东西守护,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但凡凶物都有很强的领域感,你要是触动了它,它自然会伤人的。”   “哼,说得好听,分明是你想算计我。”苏玄水冷冷地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张坚对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道:“你们都出去一下。”   何胖子看了看苏玄水,有些为难。直到苏玄水对他挥挥手,这才如蒙大赦般出去了。   张坚淡淡地道:“首先,我确实不知道你会用这样的手段硬闯天机馆。其次,我要想害你有很多办法。你也知道我上次和范坚强交手,受了很重的伤,直到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否则的话,今天的事情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去。我会亲自去。”   苏玄水冷笑道:“这么说,你还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当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再说,我教你长生之秘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帮我寻找到河图。你现在只是在履行你和我之间的约定。别说我没有强制你,就算真的强制你了,也是有理有据。因为这是你欠我的。”张坚叹了一口气道。   “你……”苏玄水怨毒地盯着张坚。   “好啦,你也别有那么多怨气了。”张坚淡淡地道:“我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没有恢复过来,还要靠你去找河图。你要是死了,岂不是我自断手足么?我看起来像是这么愚蠢的人么?”   苏玄水强忍着怒火,低声道:“好吧。刚才是我太冲动了。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先说说你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张坚皱眉道。   苏玄水把事情的经过跟张坚说了一遍。张坚松了一口气道:“这么说,那只蛊王只是被惊动了,还没有彻底被你激怒,否则的话,你现在早就躺尸了。也算是你机警,要是你真的引雷轰击这只金蚕蛊王的话,就真的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我只是一时疏忽。否则怎么可能会这样?”苏玄水咬牙道。   张坚看着他,点点头道:“不过,看你的样子,强闯肯定是不行了。那么我们不妨等等范剑南。他总不可能一直不回来吧?”   “等?要等多久,他要是不回来呢?”苏玄水咬牙道。   张坚叹了一口气道:“毕竟你现在也是长生者了,你最好学得有耐心一点,否则这么漫长的生命会让你很焦躁不安的。你自己也说了,河图很可能还在天机馆。既然是这样,你觉得范剑南会这么容易放弃河图么?他可是花了不少工夫,才从你手里骗去的。”   “但是他现在确实不在。如果他在的话,早就出来了。他可是是个受不得欺负的人。”苏玄水淡淡地道。   “放心,只要河图在,他就肯定会回来。”张坚淡淡地道:“就算他不在乎,还有乌南明呢?他作为长生者,对于河图的渴求根本不在你我之下。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懂的。”   苏玄水盯着张坚道:“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   “第一,你杀不了我,即便我现在有伤在身。但是,你也未必就有杀我的实力。第二点,你就这么确信凭你能解开河图?没有了我的帮助,你甚至连长生者都不是,更别说有能力解开河图了。我要是死了,那么你就要一辈子忍受生命之痛了。”张坚耸耸肩道:“这些是你想要的结果么?显然不是。”   “你就想凭着这点利用我么?”苏玄水冷笑道。   “苏玄水,你是个聪明人。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没有必要绕弯子。我确实是在利用你,但是你不是也在利用我么?人们相互利用是因为他们对彼此有利用的价值。要是没有了这种价值,那才是真正的悲哀,你说呢?”张坚微微一笑道。   “这个说法,我同意。”苏玄水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道。“这么说来,能够被你利用,是我的荣幸。”   “也是我的荣幸。”张坚看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好吧,废话少数。我的人已经发现了范剑南的踪迹,他前段时间在苏州,和乌南明在一起。不过他订了后天的机票,就要回来了。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他玩。”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苏玄水皱眉道。“你甚至没有离开过这里。”   “好吧,这么说可能有点伤你的自尊。我如果真要离开,根本没有人能够看到,更没有人能够阻止。”张坚耸耸肩道:“包括你把我锁起来的那段日子也是如此。”   苏玄水的脸色微微变了。 第1449章 小年不及大年   2015·扫黄打苏玄水盯着张坚看了半天,突然笑了,他笑着摇头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张坚看着他道。   “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被我抓来的,而且故意受了那么多苦?”苏玄水大笑着道:“你编谎话的本事也太差了。这样的谎话有谁会相信?”   “庄子说过,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如果一个人没有眼光气度,就会看不远,那他的前途就有限。有远见有大见的人,他就有千秋的事业,永远有他的伟大。这是智慧大小有别。一个人寿命的长短,看你能不能把握。有些人活了几十年就死了,根本就不晓得把握它。”张坚叹了一口气道:“我原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如你?”苏玄水冷笑道。   “智慧的深浅,寿命的长短,小的境界和大的境界相比较,差别太大。   活了几百岁的人,他所经历的人世间的经验,同只活了二十多岁的年青人,这个中间差别很大。这种境智的不同,犹如佛经的一句话,叫循业发现。每一个人根据他自己的生活经历、思想见解、智慧境界等,看一个东西的观念都不同。”张坚淡淡地道。“现在你也是长生者了,你真的认为你给我承受的那些痛苦屈辱能和生命之痛相比么?”   苏玄水的脸色微微一变,“你是甘受这些痛苦折磨而被我抓的?所有对你的那些酷刑逼问你从来没有在乎过?”   “当然。”张坚淡淡地对巫崖挥手道:“巫崖,你给他看看。”   巫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解开了身上的衣服。苏玄水骇然发现巫崖的身上满是伤痕,很多甚至已经发炎溃烂。   “这,只是怎么回事?”苏玄水皱眉道。   “你自以为巫崖会听你的摆布,对我酷刑折磨。但是他从来都不敢真正背叛我。即便是在我的默许之下,他也不敢。所以他每在我身上留下一处伤,都会在自己身上留下相应的创伤。以示对我的忠诚。”张坚淡淡地道。“其实我想离开的话,早就能离开。只是我想看看,你究竟会做到哪一步。”   苏玄水悚然一惊,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别紧张,我如果真想杀你的话,又为什么要传给你长生之秘?”张坚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想利用你,正如你利用我一样。我告诉你这些,也并不是想在你面前显示优越感,而是想帮你认清事实。”   “认清事实?”苏玄水忍不住道。   “是的。事实是,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你的掌握之中。即便你自以为是的认为你掌控了一切,也只是因为我想让你这么认为。”张坚一笑道:“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就像一只猴子,撒泼打滚自以为了得,其实却从未走出过佛陀的掌心。”   苏玄水沉默地看着张坚,他突然感到了一种自己从未有过的心虚和怯懦。这个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我告诉你这些,并非是要嘲笑你。而是想作为你的引路人,给你必要的指引。你作为长生者的路还有很长。”张坚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苏玄水呆立在原地,沉默不语。   “别再自以为是了,像个真正的长生者那样去看问题。你会学到很多。”张坚渐行渐远。   “你居然一直瞒着我。”苏玄水看着巫崖道:“我以为我可以信任你。”   “如果我不瞒着你,你认为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么?”巫崖平静地道:“我对你说过,他有多可怕。只是你拒绝相信而已。我也愿意对你说实话,但是我并不想冒这样的风险。事实证明,我的选择还是对的。”   范剑南和冯瑗以及张胖子和龙歌四个人,总算是回到了天机馆。事先他也接到了左相的电话,知道苏玄水上门找麻烦的事。不过在确认了其他人都没事,而且苏玄水也没能闯进天机馆之后,他反倒平静了下来。   “很好,至少这段时间,苏玄水不敢再上门了。”范剑南笑了笑道。   “怎么,你怎么突然脾气变好了?”赵公明看着范剑南道:“我还以为你要去找苏玄水算账。”   “不必,这样去找他,倒显得他太有面子了。”范剑南微微笑道:“放心,河图在我手里,他早晚还是要来找我的。既然这样,我凭什么要主动去找他?”   龙歌也点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研究破解出那些帛书,从中参悟河图的秘密。只要苏玄水等人不找上门来挑衅,我们确实不需要去理会他。”   “这样也好,我还担心范剑南会大发雷霆,赵玄水算账。现在看来,范剑南倒是学乖了。”赵公明笑着道。   “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左相犹豫了一下对范剑南道。   范剑南点头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讲啊。”   “这次我们遇到苏玄水,他似乎很不一样了。”左相看了看赵公明道。   赵公明也点头道:“不错,原先的苏玄水虽然很厉害,但是从没有像这次这样。他的身上似乎有和你很相似的地方。”   “和我相似的地方?”范剑南笑着道:“除了年龄和我差不多,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和我相似的地方吧?他有我这么英俊么?”   “别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赵公明低声道:“他身上有种奇怪的术力波动,依我看,很像是血裂症。”   “血裂症?”范剑南吓了一跳,转身对他道:“你确定没有看错?”   “我也不相信,但是我肯定没有看错。”赵公明对范剑南道:“你知道,我认识你父亲有几十年了。和你相识也有这么长时间了。所以我对血裂的症状还是比较了解的。我绝对不会看错。”   “但是苏玄水怎么可能是血裂者?”冯瑗奇怪地道:“不是只有范家的人才遗传这样的古怪病症吗?”   “是啊,所以我也一直想不通。”左相皱眉道:“而且他还故意刁难我,让我算他的死期。我发现,他命数之中根本看不出他的死。就好像,他的生命是没有尽头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左相和赵公明都看着他道。   “这世上还有一种人,他们不是通过遗传得到血裂的,而是通过某种其他的方式,他们被称之为后天血裂者。”范剑南缓缓地道:“张坚是,乌南明也是。而且这种后天血裂,是成为长生者的基础。”   “你是说?苏玄水是长生者?”左相摇头道:“这怎么可能?他也就二十来岁,而且他是苏子青的孙子。怎么可能是长生者?”   “也许他成为长生者不久。”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在这之前,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人。”   “谁?”冯瑗皱眉道。   “张坚。我原以为他被我老爸所伤,因该是躲了起来,或者是逃回了欧洲。现在看起来,他是和苏玄水在一起。不但如此,他还把苏玄水变成了血裂者,甚至有可能传给了他长生之秘。”范剑南缓缓地道。   “不会吧?张坚怎么可能把长生之秘传授给苏玄水?他不是对其他长生者很忌惮么?甚至为此还杀了圣章兄弟会的其他两个长生者。”冯瑗皱眉道:“这也不合理啊。”   范剑南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张坚除掉圣章兄弟会的其他长生者,是因为那两个长生者的地位在他之上。他根本控制不了他们,也无法主导整个圣章兄弟会。但是现在,他败在我父亲的手下之后。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有所不足了。”   “不错,他的能力可能还不如乌南明。更别说还有对河图同样有兴趣的易术理事会,那位第一理事的能力更是深不可测。所以他很有可能为了改变这一点,而笼络苏玄水。”龙歌微微一惊。   “没错,他很可能就是以长生之秘作为代价笼络苏玄水。苏玄水是本地的地头蛇,在上次吞并了江相派一大部分术者之后,俨然已经是香港最大的术者组织。有人有资源,再加上苏玄水如果学成了长生之秘的话,势必也需要河图。这等于是拉到了苏玄水在香港的整个术者势力。”范剑南叹息道:“这个买卖可是一点都不亏。”   “真的会是这样么?”左相震惊地道:“难怪他的实力强了不止一点点。”   “不管怎么样,我们以不变应万变。”范剑南淡淡地道:“我们手里掌握这河图,我就不信他还能翻出什么花样了。”   正在说话的时候,天机馆外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老熟人祝青锋,另一个人,范剑南却从没见过,只是觉得这个人脸部棱角生硬得很。范剑南微微一皱眉,便立刻知道这人的干支原象以戌土为主,这类人的身份如非狱卒便是兵吏。   他笑着对祝青锋道:“祝大少,我一回来,你就登门,又有什么见教?”   祝青锋笑着道:“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我今天是带他来的。”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这位警官有什么事?”   那个脸部棱角生硬的人有些诧异,抬头看了范剑南一眼道:“你认识我?”   “这倒没有,只是感觉你似乎有些军人气质,但看你走路的步伐又不是标准的军人姿态。那么大概是一位警官,而且你的八字以为主,通常这一类类人的身份如非狱卒便是兵吏。我猜你的身份应该是公务员,而且可能和刑狱有关,据我看来,先生的身份还不低。所以才有此一问。”范剑南笑了笑道。   那个人点点头,“我叫莫清秀,香港警方人员。不过我想,这也许是范先生你故弄玄虚吧?毕竟你在身边的这位赵大律师可是认识我的。”   赵公明笑了笑道:“莫先生是刑事部的助理警务处长。我们倒是经常会有些交集。”   莫清秀笑着道:“我们警察可没有几个人喜欢律师,但是赵律师除外。”   “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们幸苦抓人,但是一上法庭,被律师耍了一通嘴皮子,又给放了。你说警察怎么可能喜欢律师?不过赵律师几乎从不接刑事案件,而且为人又是那么风趣。所以我们想讨厌他,也讨厌不起来。”莫清秀笑着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莫处长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范剑南皱眉道。   “这个……”莫清秀有些犹豫地看了祝青锋。   祝青锋摆手道:“行了,你也别不好意思了。我来帮你说吧。剑南,莫先生最近遇上了非常棘手的事情,想请你帮忙。”   “找我帮忙?”范剑南皱眉道:“我算卦可是收费的,而且价格不便宜。而且这个你们警方应该是不允许报销费用的吧?”   “费用不是问题。范先生,如果你能帮我们这个忙。别说是卦金,甚至有相当可观的花红悬赏。”莫处长看着范剑南道。   “悬赏花红,看来还是一件大案。”范剑南苦笑着道。   “是的,而且是严重的恶性案件。”莫清秀缓缓地道。   范剑南抬手道:“到此为止,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一点。我不接这类的算卦。”   “为什么?”祝青锋急着道。   “算卦这一行,信的人信,不信的人不信。历来有很大的争议。用算卦来确定凶手,首先有违办案首重证据的原则。而且一旦被人知道,对你们警方的声誉也并不好。所以我不能这么做,这个还请见谅。”范剑南点头道。   祝青锋连忙道:“别啊。我听说美国FBI联调局都曾经聘请灵媒协助破案的。再说这件事只要你不说出去,莫处长肯定不会主动说出去,又有谁会知道?再说莫处长也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去抓人。那不成闹笑话了么?他只是想请你帮忙锁定一个大致的范围,然后在以此来寻找证据。你还是帮这个忙吧,毕竟这事非常严重。”   “非常严重?”范剑南皱眉道。“有多严重。”   “十五天之内,七个人死亡,作案手法相同的连环杀手。”莫清秀看着范剑南道:“范先生,我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可能想到你这里来碰碰运气。” 第1450章 邪术杀手   “凶杀案,还是连环杀手?”范剑南愕然道。   莫清秀实在是有些无奈了,“是的,目前已经有七人遇害。为了避免引发公众的恐慌情绪,我们暂时隐瞒了其中的四件案子。但目前已经曝光的三件案子,让我和我的部门饱受质疑。”   “你们警方不是一向都很有办法么?”范剑南皱眉道:“我从小就看过不少香港电影,好像总是警察战胜坏蛋。”   “范先生!”莫清秀打断他道:“我做了二十多年的刑事警察,从来不想相信什么怪力乱神。但是现在却在一个连我自己都不信任的人面前请求帮助。几天之前,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来向一个卦师求助的。但是,现在我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   范剑南看着这个警察的脸,知道他说的都是大实话。莫清秀是那种绝不会轻易开口求人的硬汉,属于脾气又硬又倔的那种人。他会求到自己,也真是走投无路了。   范剑南想了想道:“好吧,我能帮你什么?”   “我听说,范先生对巫术颇有了解?”莫清秀看着范剑南道。   “巫术?”范剑南想了想道:“不能算是专家,但多少有些了解。怎么,你所要追查的谋杀案和巫术有关?”   “不知道。但是现场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使之看上去像是有某种宗教意味的谋杀。”莫清秀皱眉道。   “很多所谓的宗教谋杀只是一些幌子,包括很多疯子都是因为精神失常,而自以为得到上帝的启示,大开杀戒。这并不能证明你的谋杀案和真正的巫术有任何关系。”范剑南摇头道。   “听我说下去,范先生。请听我说下去。”莫清秀沉声道。“所有的受害人都被人抽干了血液。”   范剑南皱眉道:“等等,你说清楚,倒底是抽血还放血?抽血是指受害人体内的血一点都没有了,你们没有找到任何血液。而放血是指把他的血放空了,地上或者哪里还有血迹。”   “奇怪的就在这里,我们的鉴证人员调查过,所有的受害者都是死于第一现场。也就是说他们死后没有被移动过,法医检查的结果是他们体内的血液一点不剩了。而现场没有一点血迹。”莫清秀的脸色有些发白,“因为现场没有血迹,所以我们曾经怀疑,他们是被杀之后移尸现场。但是很快鉴证人员的发现推翻了这个结论。”   “他们发现了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脚印。人的体重不同,会导致脚印的深浅不一。我们的鉴证人员发现了一组脚印,都是受害者的。一开始是正常的,然后脚印逐渐变潜,变淡。最后倒地身亡。   而受害者脚印的变化,我们跟据先进的电脑推算,可以反应出受害者的体重在逐渐减轻。最后的脚印,他减少的体重,正好相当于一个人身体的内的所有血液。”莫清秀叹息道。   “也就是一个人走着走着,突然被抽走了全身的血液,而这些血液还不知所踪?”范剑南皱眉道:“这个事情,倒是真的有些奇怪了。”   “不但奇怪甚至恐怖。”莫清秀缓缓地道:“这些受害人的样子并没感到很惊慌,好像很自然的样子。这也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你说他们的血液被抽走了,那么他们的身上有伤口么?”范剑南想了想道。   “有,在他们的颈部动脉上有两处穿刺伤口。”莫清秀苦笑道:“这些伤口不发现还好,一发现之后,那些小报把这几起案件炒得很厉害。什么神秘吸血鬼连续杀人之类的无聊报道喧嚣直上。”   范剑南像是明白过来了道:“所以你才会想到去找祝大少吧?”   祝青锋耸耸肩道:“咳,我的那些传媒目前还是处在转型阶段,你知道娱乐小报要转化成为专业报纸需要一些时间……”说完他也不好意思地苦笑了起来。   莫清秀点点头道:“我原本是去找祝大少,让他尽量别再发那种引起公众恐慌的报道。但是他却告诉我,也许这事远比我想的复杂。并且他告诉了我一些,他所经历过的巫术事件。然后就让我来找你请教。”   范剑南点点头,“这下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不过我想再多问几句,既然受害者又是被吸干血而死。现代科技又是这么发达。难道你们没找到相关的DNA或者其他和凶手相关的线索么?”   “什么都没有,要是有的话,我们也就不上门求教了。”莫清秀无奈地道。   “那么查出他们的颈部动脉上的伤口是什么样的凶器造成的没有?”范剑南又问。   莫清秀想了想道:“这是我最大的疑惑之一。我们的法医经过鉴定之后,一致认为,这不是外部凶器所致。”   “什么?不是外部凶器所致,难道还有内部凶器?”范剑南好笑地道。   “是的。”莫清秀平静地道。   范剑南倒呆住了,“这……你这不是开玩笑把?”   “不是。”莫清秀想了想,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做了一个示范。   他用笔戳穿了那张纸,然后告诉范剑南道:“外力先是戳穿皮肤,然后伤及血管,这会造成很特殊的穿刺伤口,这种伤口是由外向内的,这个我们的法医不会看错的。而现在所发现的七个受害者都是另一种情况,他们的穿刺方式是反过来的。”   “反过来?”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就像是有非常尖锐的利器,从他们的颈部血管内凸起,先刺穿血管,再向上突破皮肤,造成由内向外的开放伤口。这本应该是导致大量失血,而现场却没有一滴血。”莫清秀摇头道:“这些事情太过诡异,没有任何线索和证据。而法医们的判断,更是让我这个干了二十多年刑警,第一次开始怀疑我曾坚信的现代法医学。”   范剑南皱眉听了半天,低声道:“我需要了解更多。”   “没有问题,我可以全部告诉你,只要范先生能够保证不对外公布这些事情。”莫清秀道。   “这个是当然,我是算卦的,又不是说书的。”范剑南耸耸肩道:“这些受害者都是些什么人?”   “我们做过背景调查了。受害者男女老幼不等,身份地位悬殊,彼此之间毫无交集,也没有任何相同点。死亡的时间和地点也各不相同。”莫清秀摇头道。“看起来无论这个凶手是什么,都是在随即挑选下手对象。”   “也不尽然,也许其中还是有些联系,只是一般人没有发觉而已。”范剑南想了想道:“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我说的这个特殊的东西可能是指任何东西。相似的图形,或者符号。或者是某种信物,或者某种祭品之类,和巫术能扯上关系的?”   “没有。”莫清秀摇头道:“有的现场很干净,有的现场很脏乱差,但是都没有你所说的这些东西发现。”   “那就不是中国的巫术,应该也不是伏都教之类的旁门左道。”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道。   他身边的冯瑗小心提醒道:“会不会是西洋巫术。”   “西洋巫术?”范剑南微微一怔。随即皱眉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在想会不会和苏玄水有关?”冯瑗小声道:“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在欧洲的时候,了解到的长生者历史么?他们在漫长的欧洲历史之中,留下的很多并不正面的形象。比如说收买灵魂的恶魔形象,还有吸血鬼的形象。”   “你是说?这几起案件可能和苏玄水或者张坚有关。”范剑南小声地道。   “是的。古代传说之中都隐约提到了吸血鬼是不死的,而且非常嗜血。如果这些吸血鬼的描写,是来源于圣章兄弟会的长生者。那么这些长生者也许确实有他们嗜血的一面。剑南,你还记得么?张坚也曾经想要你的血。”冯瑗在范剑南的耳边低声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照这样看来,倒是不无可能。苏玄水是不会无缘无故成为血裂者的。他一定是用来某种邪术,而也许那些被害的人,就是这种邪术的代价。血裂是一种非常消耗力量的事情。他们也许正是看中这一点,所以需要大量的鲜血,来用于血裂症的消耗。”   “嘿,范大师。你……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莫清秀有点目瞪口呆。   范剑南愣了愣,“呃,这个,我和我女朋友说几句私房话。你就不要太在意了。对了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但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可以。”莫清秀点头道。   “我需要所有被害人的资料,我要知道他们详细的出生时间,以推算他们的生辰八字。还有你们法医的验尸报告,我要知道他们的准确死亡时间。还有他们的被害地点也需要,这些都是我作出判断的关键点。”范剑南回答道。   “好的,这些资料我可以在警方的网络上找到。”莫清秀打开了随身电脑,接通了网络然后把数据库里的文件找了出来,给范剑南看。   范剑南根据这些被害人的身份证,一个个推测出了他们的八字。然后又把他们的被害地点,按照顺序在地图山个标注了出来。   当他在地图上标注了四个之后,突然放下了笔,回头看着冯瑗道:“你怎么看?”   冯瑗皱眉道:“下一个应该是在这个位置。”她用笔在图纸上做了一个记号。   “完全正确,这就是第五个遇害者的出事地点。”莫清秀吃惊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冯小姐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卦师?”   “我是卦师,不过这却不是我靠卦术算出来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怎么?”莫清秀皱眉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第五个人会在那里遇害?”   范剑南淡淡地点道:“我们不但知道第五个在这个位置被害,还能算出第六个在这里,第七个在这里。”说完他又在地图上画了两处位置。   莫清秀大吃一惊,瞪着范剑南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很简单。凶手害人是有规律的。他是按照九宫飞星的方位来杀人的。九星即为一白、二黑、三碧、四绿、五黄、六白、七赤、八白及九紫。九宫按洛书排布,飞星轨迹由中宫作起点,然后按照洛书数序飞移,因此,飞星轨迹又称洛书轨迹。顺逆飞排列顺序,按洛书由中为一乾一兑一艮一离一坎一坤一震一巽一中排列。”范剑南皱眉道。   “还有这样的说法?”莫清秀吃惊地道。   “当然,我难道还会骗你么。现在有七人遇难,我估计还有两个人会在近期遭到毒手。”范剑南在图纸上标出了两个位置,“我看你最好重点在这区域加强巡逻。因为这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你有根据么?”莫清秀皱眉道。   “有,但是我说出来,你未必懂。”范剑南叹息道。他又低下头看了看电脑上的资料图片。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皱眉道:“你们有没有在发现点什么特殊的?比如这个东西。”他指着照片上一处很不起眼的位置。   他们把那张照片放大了好几倍才看清,那是一个很古老的三角图案。出现在其中一个案发现场的地上,图形的简陋和不规则,甚至像是一种巧合。   而范剑南又看向另外一个受害人,另一个现场的照片,同样找到了这样非常古怪的三角图案。   冯瑗看着他点点头,“这是圣章兄弟会的高等徽章?”   “是的,这是圣章兄弟会表示主事者权威的徽章。因为原本的主事者有三个人。所以才使用了三角形,直到张坚杀了其余两个人。现在我们发现了这个徽章图形,那些受害人的情况应该一目了然了。”范剑南叹息道:“这件事是张坚主导的,应该和苏玄水有关。很有可能就是张坚使苏玄水成为血裂者的关键。”   “他们通过类似某种巫术仪式,来完成这种转变。由于他们恪守圣章兄弟会的传统,才会在现场留下这样很不起眼的标识。”冯瑗低声道:“而且他们在利用一些无辜者,来实现他们的这种巫术仪式。” 第1451章 杀戮献祭   莫清秀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他奇怪地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巫术仪式,还有那个什么兄弟会,他们是新出现的黑帮么?我似乎从没听说过。”   范剑南苦笑道:“莫主任,这件事你有可能没办法正常结案了。你或许会知道真相,但是这个真相却永远不能写进正式的报告里。因为这个真相通常没人会接受。”   莫清秀皱眉道:“你已经知道凶手是什么人了?”   “勉强能猜到一点。不过为了万无一失的阻止凶手下次行动,你最好带我去看看那些死者。”范剑南想了想道。   “看死者?可是他们身上该查的都已经查过了。我们不可能遗漏任何线索。”莫清秀皱眉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还是去一趟吧,我相信不会耽误你们太久。”   “可是这是不符合规定的,我不能带你去看那些死者。”莫清秀皱眉道。   “如果我是本案的相关人员呢,比如说证人之类的。”范剑南耸耸肩道。   “可你并不是。”莫清秀摇头道:“我带你去的话,就会留下记录。然后所有人都知道我带着一个算卦的先生,协助破案。”   “有什么不妥么?我还以为警察都是很尊重事实的。”范剑南愕然道。   莫清秀只能苦笑,“说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你就说是某个相关人士好了。”范剑南看了看手表道:“我们最好快点,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我估计的今天晚上的九点之前,那个凶手还会作案。如果我们不快点的话,也许还会有人死。”   莫清秀站起身来道:“好吧,你跟我一起去。不过,你去了之后最好什么话都别说。”   “放心,我能管好自己的嘴。”范剑南耸耸肩。   莫清秀直接把范剑南带到了停尸房,这个房间是单独的。和其他房间完全不在一起,因为这里的尸体大都是需要经过仔细检验的。为了避免破坏潜在的证据,一般人是不能到这里来的。不过莫清秀还是把范剑南带了进去。   范剑南看了看那些尸体,皱眉道:“看起来真的是我猜想的那样,是有人导致了这一系列的谋杀。”   “我还是没有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大量失血,而那些血又去了哪里?”莫清秀皱眉道。   “这是一种巫术仪式。那些人的血在喷出来的瞬间,就被高温汽化了,所以你根本找不到血。”范剑南缓缓地道。   “怎么可能?”莫清秀吃惊的道。   “还有更不可能的,这个你问你们负责解剖的法医就知道了,他们的体内的血液不是被吸出体外的,而是被挤压出来的。通过某种力量挤压他们的全身血管,导致体内的血液高速喷出血管,而且在空中全部汽化。”范剑南缓缓地道。   “有这种可能么?”莫清秀皱眉看着他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而且,还有一个大问题。你根本无法拘捕凶手。”范剑南摇头道。   莫清秀皱眉道:“为什么?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拘捕凶手?”   “因为你没有证据,这是用某种巫术方式杀人,其手法根本让人匪夷所思。比如说,我在另一个人对面坐着,什么都没有干。而那个人突然倒地死了,你会上来拘捕我么?尤其是你肯定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范剑南无奈道。   “但是这怎么可能?”莫清秀皱眉道:“你是说一个人一动不动,就能让其他人死于非命?”   “我早就说过,这事有点突破你正常的认知范围。”范剑南耸耸肩,用手感觉了一下这几具尸体上残余的术力。他点点头道:“好了,我知道凶手的下一个地点在哪里了。”   “还记得我给你在地图上标出的地点么,其实就在警局的附近。”范剑南缓缓地道。   “好吧,现在我就去安排人手,我们今天晚上一起抓住那个混蛋。”莫清秀摸出了电话,正准备拨号,却被范剑南一把夺下。   “怎么了?”莫清秀吃惊地道。   “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只能由你我两个人来解决。否则的话反而会很糟。”范剑南缓缓地道:“因为有很多事,根本没法解释。就像这样……”   他摊开了手,莫清秀的那只手机平静地躺在范剑南的掌心。等莫清秀伸手去拿的时候,旁边却陡然伸出了一只手,抢在莫清秀之前拿起了手机。然后手机在那只手里转了一圈,又递回给莫清秀。但是莫清秀却陡然呆立在一旁,吓得愣住了。   因为那只手苍白得一塌糊涂,正是解剖台上尸体的手臂举着他的手机。莫清秀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都是一阵的无力感。   范剑南一笑,帮他接了手机,那尸体像是失去了操控,才彻底垂下手臂不动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莫清秀脸色煞白地看着范剑南。   “只是一点点的小技巧,科学说法是通过生物电能刺激,引起了尸体的神经反应,神经控制肌肉收缩来完成动作。按照这种原理,就能使得尸体动起来。旧时的湘西赶尸之类,和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范剑南低声道:“相比今天晚上我们要遇到的东西,这些只是小儿科而已。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认为大队人马有用么?”   “那我们要怎么办?”莫清秀吃惊地道。   “就你和我,两个人。我们必须阻止屠杀,最好还要想个办法赶走这个人。”范剑南皱眉道。   莫清秀皱眉道:“赶走,你是说凶手?难道我还不能逮捕他?”   “当然不能,你没有证据说他杀人,即便是他在当着你的面杀人,你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你难道还不明白么?”范剑南看着莫清秀道:“你们处在一个并不对等的地位上。你抓不了他,即使抓了他也无法定罪。就像刚才,你能指控尸体抢你的手机么?即便你明知是我操控的,但是这个说法根本不能成立。”   莫清秀呆呆地沉默了很久才叹息道:“好吧。我听你的。那就我们两个人去,不通知别人了。不过我想到即便找出那个凶手,也被不能抓他就心里一阵不舒服。”   莫清秀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看着范剑南道:“你是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做出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来么?真要是这样的话,这些人要是违法乱纪的话,世俗的法律根本无法制裁,这不是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管束他们么?”   “放心把,硬树自有硬虫钻。也有人专门对付这类不良术者,这个人得意不了多久。这事,你想管也管不了。今天能抢在他之前,救下那个受害人就算不错了。”范剑南低声道。   “好吧,这也行。”莫清秀点点头。   范剑南和莫清秀一起来到警局外面的路口东侧,这里就是范剑南所推测的位置。范剑南眯起眼睛看看周围,低声对莫清秀道:“就是这里了,你看到那边的那个符号没有,这是一种巫术符号,多用于祭祀场景。和其他几个凶杀现场一样,看来凶手已经过来视察过了。”   莫清秀紧张地道:“也许他现在就在附近,你看会是谁?”   “谁都不是,周围的这些人,他们的身上毫无术力波动。不过就是一群普通人。”范剑南低声道:“我想我们现在来这里还太早了,无论是凶手还被害者,也许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那我们怎么样。站在这里等么?”莫清秀皱眉道。   “走到那里去。”范剑南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道:“那里是一个很好的位置,应该会位于凶手的视觉盲点,而你又是一个普通人。他感觉不出你身上的术力波动,你完全可以在那里监控一切。”   “好吧,如果你真的这么要求的话。”莫清秀皱眉道:“如果是在不行的时候,我能开枪么?”   “最好不要,除非事情已经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范剑南低声道。   在把莫清秀安排好之后,范剑南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在确定已经找到正确位置的地点。坐在一张路边的长椅上,开始闭目养神。他看似一动不动,但是感觉的能力就像是一张毫无厚度的网。非快地冲向了四面八方。   原本立体的感知能力,像是被范剑南无限拉长。覆盖延展到了附近的好几个区域。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就连远处天空飞过的一只鸟,范剑南也能感觉出它翅膀所带动的微弱气流。   而所有的人和事,都像是化作的符号在他的脑中延展。现在整个世界对他而言,就像是无数的已知和未知,所有的一切都有规律。   终于范剑南缓缓地睁开眼,看着对面。张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里,他似乎有些挑衅地看着范剑南,“睡醒了?”   “我根本就没有睡,真要是想睡的话,我不会回家睡么?还在这大晚上的等着你,我就算是渴睡也不敢睡啊。我难道不怕你也给我放血?”范剑南冷笑道。   “看来你已经都知道了。”张坚耸耸肩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苏玄水?”范剑南皱眉道。   张坚点点头道:“是的。苏玄水刚刚接触长生之秘,最大的问题是他身体的血裂症在初期阶段需要大量的能量支撑。而这个传统的巫术仪式,就是通过采集普通人的血液,然后提炼出符合血裂要求的某种干粉。用作能量的补充。”   “于是你就在这里大肆屠杀?”范剑南缓缓地道。   “我没杀他们,我只是取走了他们的血而已。而且那些血液会在苏玄水的体内开始不朽。”张坚淡然道:“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是你已经用这个方式,残杀了七个无辜者。所谓的长生之秘,难道真的需要非长生者靠相互杀戮才能达成?”范剑南大声喝道。   “物有所值。我杀的只是一些普通人,他们甚至连术者也不是。在我眼里,他们存在的价值也就是这点了。用他们短暂的生命来浇灌培养一支真正的不朽,难道不是更有意义的事情么?”张坚大笑道。   “你可能还没见过苏玄水吧?老天,他真是我所见过最聪明能干的人了。他天生就应该是个长生者,我只是没有太早的发现他,真是遗憾。”张坚笑着道:“不过我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他会成为我最好的帮手。范剑南,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加入我们。有了你的话,我们对任何人都不必再落于下风。”   “你真是让我恶心。我可以不需要你的那些血粉。”范剑南摇头道。   “那么你今天在这里等我,又是为了什么?”张坚看着范剑南道:“想行侠仗义救人?”   “说实话,今天我是陪一位警官来的。本来是想抓住一个连续杀人犯,可是凑巧遇到了你。”范剑南缓缓地道。   张坚一笑道:“你这样故意针对我,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妥?”   “我对事不对人。”范剑南缓缓地道。   “如果我今天一定要坚持呢?”张坚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   “那么,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从你手里抢下人。”范剑南厉声道。   张坚淡淡地道:“好,我就索性告诉你,你阻挡不了我。我知道和你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警察。他就在那边坐着。”   “你想干什么?”范剑南冷冷地道。   张坚使了一个眼色道:“我在想这或许是一个机会,虽然除掉一个警察会很麻烦,但是永远没有人会怀疑到我。我会把那个警察用作巫术献祭,直到他最后化作一瓶这样的粉末。然后作为苏玄水维持力量的补充。”   张坚甩手打了一个响指,莫清秀就发现事情不妙了。他居然对于自己的身体毫无控制力,笔直地向张坚那里走去。一步一步,但是却毫无知觉一样。莫清秀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速度在不断加剧,他想惊呼,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这让他近乎绝望了。 第1452章 狂潮暗涌   范剑南走上前去,单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我不是让你那边等的么?为什么要出来?”   “我,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莫清秀脸色煞白地道。   “他在对你动手了。”范剑南低声道:“他选你做为他的目标了。”   “怎么会这样?”莫清秀伸手想去腰间摸枪。   范剑南却低声道:“别做傻事,那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莫清秀的手指还没碰到腰间的枪柄,喉头却蓦然一紧,整个人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般提了起来。他双手双足乱蹬,整个人就像是悬在空中,不断挣扎的样子诡异莫名。   范剑南暗道不好,立刻伸出两根手指,然后向后倒屈,以食指和中指的指关节轻叩左手手掌。   控制住莫清秀的力量顿时溃散,莫清秀一下摔落到地面,捂着膝盖呻吟了一声。   “站在我身后别乱动。”范剑南厉声对他道:“他会杀了你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清秀沉声道。   范剑南低声道:“看见对面那个人了没有?这个人就是凶手,所有的几起案件都是出于他之手。但是你就别想抓他了,只要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这个人是什么来路,我可以呼叫警方请求支援么?”莫清秀皱眉道。   范剑南忍不住苦笑道:“你认为有用么?人多就能抓住他?就算能抓住他,你用什么理由抓他?你刚才确实差点被掐死,但是你能证明是他做的么?街角那里的摄像头看得明明白白,他什么动作都没有做过。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你凭什么说是他杀了那些人?”   莫清秀颓然道:“但是总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证明他在不接触的状态下放干了人的血?”范剑南摇摇头道:“别傻了,还是跟着我,老老实实保住你这条命比较好。”   “可我是警察。”莫清秀愤怒地道。   “说得好,但愿你能记住这一点,你是警察而不是超人。”范剑南走在莫清秀的前面低声道:“记住待在我身后,别离开我五米以上的距离,我已经在尽量救你了。”   “好身手啊,范剑南。”张坚大笑道:“假以时日,说不定比你父亲还要强。不过我想不通,你护着这个警察干什么?”   “他是我带来的。”范剑南平静地道。   张坚忍不住笑了,“你带他来干什么,你是想让他逮捕我么?那还等什么?来啊。”   范剑南沉声道:“少废话,苏玄水呢?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坚看着他淡淡地道:“我们可没有你这么幸运。你生来就是的先天的血裂者,而我们需要诱发出体内的隐性基因,使之成为后天血裂者。这就需要人类血液之中的某种特殊物质。当然所需并不需要很多,通常十几个人也就足够了。”   范剑南脸色一变,低声喝道:“你们就是因为这个才滥杀无辜?”   “别逗了,没有人是无辜的,谁都是有罪的。”张坚淡淡地道:“就像是你身后的那个警察,他一直在偷偷看着我,并且手里还拿着一把手枪。但是他想杀我,却不是为什么什么主持正义,维护公正。只是因为他害怕我,因为我差点就杀了他。如果不是你插手的话。”   范剑南皱眉道:“苏玄水成了长生者?”   “你的消息很灵通。”张坚耸耸肩道。“而且他目前处在非常关键的时刻。否则我也不赞同使用这样的手法收集血液。你知道我们这些人因为血裂的关系,总是和血液以及巫术联系起来,名声一向都不太好。”   张坚向前走了一步,“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紧张。不过是几个普通人而已。”   “后退!”范剑南厉声喝道,他的双手结成手印立在身前。面对着庞大的术力涌动,张坚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他冷冷地道:“范剑南,你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的。即便你现在阻止了我,那么以后呢?你能时时刻刻阻挡我么?再说你现在有顾忌,你身边那个人在我眼里可是不堪一击。你真的敢放任他不管,来和我动手么?”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张坚,你会不得好死的。”   “不得好死,我当然会不得好死。因为我根本不会死。”张坚叹了一口气道:“范剑南,别再固执己见了,那个乌南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他成为长生者之前就没有经历过这些杀戮?别傻了,身为长生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怎么成为长生者的。   从古到今,哪一个长生者的身前身后不是累累的白骨?范剑南,你要明白,一个人长生通常要用牺牲很多人来换取。谁又能比谁更高尚?”   范剑南沉声道:“我不管你们的什么样的人,或者根本就不是人。但是,只要我在,你就别想在我面前制造杀戮。”   “可惜,你根本阻止不了。”张坚冷笑着喝道。   范剑南逼近一步,他周身的术力磅礴展开。每走一步,坚固的柏油路面都在碎裂。这是因为剧烈的术力冲击所导致。张坚的术力其实还在范剑南之上,不过他重伤未愈。而范剑南又因为身边有莫清秀在,要分心照顾他,所以也不敢全力施展。   蓦然之间,范剑南突然感觉到了附近还有其他人,这个人隐藏得极好。他趁着范剑南还没有被发现,正在朝范剑南和莫清秀两人处潜去。范剑南和莫清秀两人似是毫无觉察,并无任何移动。   一阵轻风掠了过去,忽然四周的力量波动骤增,接着只听几声低低的喝叫,一股力量已经袭来。   范剑南心中一动:早就知道这是圈套?不过这个人的实力倒是不可小视。想归想,他手上动作可不慢。范剑南双掌一展开,两股术力朝四周排挤开,四周淡淡的夜雾顿时呼的一下吹开,一个人的身形飕的一下钻出,一道极为阴柔的气劲骤然袭向林锐。   林锐拖着莫清秀后撤一步,单手拿出了怀里的那只骨盘,顿时寒光四射,一层灰白色的清光将自己护在中间。   连续数声轻响,那人被同时震开。   范剑南一扫刚才突袭的那个人,正在奇怪,那刚才自己从他身上感觉到的力量波动为什么如此熟悉?正思索间,那人重新扑了上来。   这时范剑南早已有了准备,手中的骨盘惨白的光芒爆出,四周雾气凡是被他的术气扫至的均断开,顿时视线一片开阔,那人再无可以躲匿的遮掩。只见这人站在张坚的身边,正是苏玄水。只不过他的双眼有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像是残忍的野兽。   范剑南左掌打出一道术力,自己则藉着这股力量反退。他知道苏玄水精于武术格斗,在这种情况下,和他保持距离是明智的选择。先确保莫清秀的安全,再凝聚术力由上往下冲杀过来,术力横扫,手中的骨盘白芒怒涨。   苏玄水惊喝一声,均不敢撄其锋芒,往一边退去。   范剑南一个旋转,稳稳的落在中间,看着他低声道:“好久不见。苏玄水你果然越来越出息了。好好的人不做,要跟这个家伙学得人不人鬼不鬼。”   苏玄水看了看范剑南,道:“人不人鬼不鬼?也许这才是我们山术者追求的最高境界,长生的境界。”范剑南身边的莫清秀忽然皱眉道:“他是什么人!”   范剑南冷声道:“你还不清楚么,他也是连环凶杀案的主谋之一?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两个人在杀人。”苏玄水看了看莫清秀,他自己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警察在,没想到这位警察倒是很敬业,这个时候还没下班。他当下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道:“你们紧张什么?我要是真的要大开杀戒,你们要挡也挡不住我!”   莫清秀冷哼道:“那我就依法逮捕你,也绝不妥协!”   苏玄水看了看他,挠了挠头,叹息道:“只有脑子有问题的人才这么认为……范剑南,别开玩笑了,你在哪里找来这个弱智?”   苏玄水还没说话,莫清秀已经举起了枪,警惕的看了看他,道:“别动,把双手放在我可以看到的地方?”   范剑南真的是心头无奈道:“我也恨不得他们全都死光。但是你难道真的认为你能抓他们?”   莫清秀摇了摇头,但随后又点了点头,咬着牙道:“我是一个警察,总要试试才能知道真假……”   范剑南这下彻底无奈了,道:“你难道真的不怕死?”   莫清秀点头,范剑南往旁边走去,道:“好吧,你继续尝试逮捕他们,我也继续找找,看附近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派上用场。”   莫清秀有些奇怪地叫道:“等等,你要找什么?”   范剑南的嘴角边掠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道:“找东西帮你收尸!”   莫清秀怔在了那边。   范剑南毫不在意的道:“你可以动手了!”说完,身子一弓,朝旁边掠去。   莫清秀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但是奇妙的变化像是在这刻突然出现,四周空气中忽然一股劲风卷起,接着闪光一现,同时又是一声枪响传来。莫清秀开枪之后,子弹急速向苏玄水射去。   一团墨色光团正包裹着苏玄水,此时这一枪下,那墨色光团似是突然飘了起来,陡然出现在莫清秀身前。只听一声闷哼,莫清秀往后连退数步,难以置信的盯着出现的这人。   苏玄水并未停歇,身子一转,左掌拍向范剑南,而范剑南早已有了准备,身形一卷,强大的力量施出。空气中连续出现数声“蓬蓬”的术力冲击声,范剑南则行身形一晃,牵住莫清秀往后退去。“怎么样,这下你该死心了?”   那边的张坚则在此刻低吼了一声,手中火红色的术力涌动耀出,一声闷雷平地而起,范剑南的身子一仰,往后震开。他脸色也同时一变,张坚突然出手袭击他倒是并不意外,但自己布在四周的术力居然对他毫无察觉,直到他出手,才感应到他的力量。难道说张坚的力量在这段时间又精进了?   苏玄水和张坚,两道不同特质的术力气劲同时涌出,除了范剑南早已见识过的苏玄水与阴寒至极的水气外,更增加了张坚所发出的术力,透着极艳丽的红色,仿佛是闪电般,但明显带有轰轰雷鸣。   这绝对不是他本身的力量,难道是张坚还精通其他的秘术吗?还是他们两个人合在一起,产生了什么变化?果然,两种气劲卷在空中,发生异样的变化。   天空刷的一下变得灰暗,苏玄水秘术那条长长的黑色气团在空中扭动着,一串红色的火光缠绕在黑色气团旁,而在黑气之下又有一股旋风托着,宛如一条黑龙伴着雷电,踏着旋风,从空中突然出现般。   这威力,比起任何一招单独施出,强了何止一点。   莫清秀正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要不是范剑南及时出手,他早就完了。此时他也真正发现了这点,忍不住惊呼起来。   范剑南气得直咬牙,他本身就有点扛不住了,对方的这一下合招,更是让他有些找不到门路了。阴寒至极的黑色水气呼啸着朝下攻来,红色雷声电光旋风,数种力量联合着往下砸来。   一场屠杀就要开始了,苏玄水微笑的看着前方,似乎这一切都很微不足道。他们两人合击,本来就有很大的把握。而且范剑南还得分心去照顾那个蠢材警察。苏玄水相信这一击之下,范剑南不死也得重伤,那个警察更是有死无生。   两种术力交汇成了滔天狂潮,蔓延奔涌了在范剑南两人的面前。   范剑南看了心中连惊,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纯粹术力杀人的狠辣,但是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面对这么惨烈残酷的术力波动,他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   这时,旁边的莫清秀紧张的叫道:“有什么办法吗?快去阻止啊!”   范剑南心中暗自摇头,这个警察并不知道,自己根本抗不过这两大秘术的合击。   他看着临面空中盘旋着的术力狂潮,心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一个方法,但是很危险,谁知道能否成功……犹豫片刻,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果断的对莫清秀道:“你挡在我前面!”   “啊?”莫清秀一怔,将信将疑的看了看他,范剑南则坚决的点了点头。 第1453章 阵法失误   “好吧,拼了!”莫清秀咬着牙站在了范剑南的前面。他虽然看不到空气之中疯狂涌动的术力,但是也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就像是一个人即使蒙着眼,也会对巨大的危险产生一种心灵感应。   马路边的小公园前,范剑南和苏玄水、张坚继续僵持。   莫清秀终于意识到范剑南所处的世界,完全不是他可以理解的世界。他就算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逮捕这样的两个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否早已注定,现在的僵持局面只是暂时的而已。   也许下一刻起自己就会像那些受害者一样,看着自己的血喷洒而出却化为了热气,然后突然就倒地而死。光从外表看起来,范剑南和苏玄水,张坚两人的术力相互纠缠不息,谁也压不过对方,也的确像是旗鼓相当。   而在实际上,范剑南已经捏了一把汗。   “范大师,你到底怎么样了?”莫清秀浑身是汗了。他几乎已经的感觉到死亡的威胁。作为刑事警察,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但莫清秀从没感觉这么害怕过。就算是在被几个黑帮分子举枪威胁的时候,他也没有失去过镇定自若,然而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就慌了。   “坚持住,你别说话也别乱动。他们的目标是我,刚才开始也一直是用你也在胁迫我,所以他们暂时还不想杀了你。你会没事,你继续帮我挡着坚持一下。我正在努力,就快能解决了。”范剑南抬起头说了一声,又把头埋下去,在莫清秀的身后的地上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听到范剑南的话之后,莫清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莫清秀知道范剑南有些奇怪的术法手段,还以为是他用了什么手段阻止了那两个人的威胁。可现在听他这意思,根本就是用自己在当挡箭牌啊?想起自己刚才还很配合地挡在他身前,莫清秀只想扇自己一个耳光。   时间过去五六分钟,莫清秀也开始发觉有古怪。   出于对范剑南的绝对信心,他虽然还挡在范剑南身前。但是他觉得苏玄水和张坚两人的术力似乎愈加强大了,而范剑南的力场虽然看起来就像是快要不行了,但却在经过十几分钟的僵持后还是这样。   范剑南诡异的能量虽然不停的波动起伏,却总是高出苏玄水和张坚等人一线。   这古怪的现象让张坚也开始仔细的观察对方的表情和能量的反应。他努力的观察下终于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首先,范剑南虽然脸上一脸吃力的表情,并有着一颗颗汗珠冒出来,但眼睛里却一片平静,甚至还有这一丝平和与决然。   他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处在极度危机之下的情形,而像是蹲在莫清秀的身后继续布置着什么诡异的阵法。   “不对!他为什么突然不顾这个警察的死活了?”张坚的脸色一下子变的苍白,现在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范剑南的意图。   “这是个陷阱?”苏玄水皱眉道:“他在用这个警察做诱饵?”   “不!那个警察是个命数极硬的奇葩,他出生时‘阴煞’之气极重,亦即中国算命所谓癸亥极寒之时,命格纯阴,命数极凶极硬。范剑南在布阵引动他的命数,难怪他能用这个对术力一窍不通的警察挡住我们的攻势。我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张坚沉声道。   “什么?”苏玄水皱眉道。   “他想逃!”张坚突然大喝。“动手!”   他们身体里的血裂能量陡然开始汇聚,准备合力一击轰爆范剑南和莫清秀。“该死的,他们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的力量,拼了……”从莫清秀身后探出头的范剑南一阵骇然,情急之下立刻将手按在了他刚才已经画好的阵图上。   全身术力都被调动起来,范剑南身体开始散发出强烈的术力波动,在血裂爆发的强烈术力透支之下,形成的能量几乎和苏玄水和张坚合力的力量一样强大。范剑南大吼一声,把身体里所有能用的力量全部轰进了地上已经绘制完成的阵法图。   张坚皱了皱眉头,也是一声长啸,全身的术力疯狂灌入了的他与苏玄水合力的术法狂潮之中。在源源不断的两种能量灌注下,空气之中发出一阵如雷轰鸣。血裂的爆发更大的增幅了这种能量的攻击性。两种光芒交击间,一声轰天巨响中,范剑南和莫清秀所站之处爆起一团如同蘑菇云的灰尘。看见如此的惊人声势,附近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他们不知道这里为什么突然暴起这么大的云团,灰尘久久飘扬后开始散开,看见灰尘中显露出来的之中一片空虚。张坚知道范剑南已经逃了,该死的,还是让他给逃了。   就在刚才,察觉到杀意的范剑南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他趁着张坚和苏玄水的注意力被莫清秀吸引时,偷偷绘制了一个阵图。在张坚和苏选水向他们动手时,立刻激活了阵法,扯着莫清秀飞快的撤出了术力爆炸的中心。   张坚虽然感觉到范剑南等人的离去,但他却没有办法阻止。因为刚才和苏玄水的最后的合力一击,虽然直接粉碎了范剑南等人所站的位置。但受到范剑南使用阵术后的强大力量反冲,他现在的身体里也是一团糟,甚至连说话都不行。   在这种情况下,张坚只能呆立在战场的中心,利用血裂的超强恢复力来整理自己的身体内部。苏玄水也并不好过,他倒是很识相地服了一颗药,走到一边开始默默调息疗伤。   苏玄水的手下何胖子,在远处探头探脑。看到苏玄水退到后面站立不动。心里知道苏玄水已可能正在疗伤,连忙命令在场所有人保护在他们的四周。对于何胖子等人举动,张坚也当没看见一样。他根本就懒得理会苏玄水的这些走狗。   莫清秀从一阵恍惚之中恢复过来,看见范剑南神色紧张,连忙问道:“范大师,这是怎么了?这是哪里?我们安全了?”   “至少不会被那两个家伙弄死了。”范剑南皱眉道:“最多是被我们自己弄死。”   “自己弄死自己?”莫清秀苦笑了一声,“抱歉,我还没活够。”他看了看周围皱眉道:“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我怎么看这里这么古怪。周围怎么这么黑?”   “站在原地别动。”范剑南低声喝道。   “怎么了?”莫清秀皱眉道。   “我们逃出来了,但是刚才的阵术没有施展完全,被挡住了一部分。我们现在等于是被自己困住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啊?困住了,那我们现在是在哪里?”莫清秀皱眉道。   “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处在某个时间和空间的间隙之中。所以我让你不要乱动,就呆在原地等我想出办法来。”范剑南低声道。   莫清秀简直想骂娘了,他忍了半天才道。“那什么是时间和空间的间隙?”   “我用的是遁甲术。而最高境界的遁甲古术,是能够通过阵法扭转转变时间和空间的。或许不该说是扭转,应该说是介入,介入不同的时间空间。才是奇门遁甲的真正精髓。”范剑南缓缓地道。   “范大师,我们别说得这么专业好不好?你就直接说我们现在怎么了,该怎么回去吧。”莫清秀苦笑道。   “首先我们被困住了,其次我们要想办法回去。”范剑南耸耸肩道。   莫清秀无语了,这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其实,这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你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应该是古代的早期遁甲术法和现在的也有很大的差别,看样子我有点搞混了。再说苏玄水和张坚又用大量术力轰击我们。所以造成了阵法周围的术力出现了异常波动。我们这才被困住了。”范剑南以开玩笑的口气轻松的说着,但他其实心里清楚,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范剑南的安慰还是很有效的,起码对莫清秀来说这多少算是一个解释。“好吧,我试试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外界。”莫清秀认真的看着范剑南,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看着莫清秀一本正经的认真眼神,范剑南心里感觉到了一阵无奈。“好吧,随你便。不过我想你是打不通手机的。因为我们现在和原先的世界可能并不在同一空间和时间。而且刚才那种程度的术力爆炸足以你的手机彻底毁了。”   “我……”莫清秀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个下文——“操。现在我们怎么办?”他等着自己那只已经黑屏,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的手机。   “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坐下来,保证不要吵到我。”范剑南叹了一口气,“只有这样我才能通过不断的计算和修正,来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把我们送回去。”   “真的还能回去?”莫清秀看着他道。   “要永远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范剑南一直坐在地上不断地计算。莫清秀也不敢打扰,更不敢离开地上绘制的阵法图范围。不知道为什么,阵法图之外完全是一片虚无,好像什么都存在。   莫清秀很好奇,他想伸手触摸这片虚无,但想了想之后,又识相地缩了回来。   “算你识相,别再犯傻了。在错误的时间和空间回去,你的身体无法和那个世界保持一致的话,就会完全溃散,成为彻底的能量。”范剑南抬头看着他道。   “真的像你说得那么神奇么?”莫清秀皱眉道。   “信不信由你了。”范剑南苦笑道:“但是你千万别尝试。”   “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刚才的那两个家伙,你们是某种异能者么?”莫清秀怀疑地道。   范剑南一边在脑中进行复杂的运算,一边随口道:“你不是知道了么,我就是个算卦的。”   “可是你所能做到的这一切,都已经超出算卦的范畴了吧?”莫清秀无奈道。   “这个要看你怎么理解了。”范剑南缓缓地道:“公元前11世纪之前,古人就已经在使用六爻卦象了。从根本来说,简简单单的几个笔划,就能代表整个世界。既然世界都在卦象之中,我做什么又能逃出卦的范畴?”   “但是我真的不懂,你们动动手,甚至不动手都可以做成那样的事情。这怎么可能?这完全是违背客观规律的啊?”莫清秀皱眉道。   “大成若缺,大智若愚。很多事情只看表面完全不符合规律的,但其实却是最符合规律。在于你怎么看而已。宇宙是什么,词典上的解释是时间和空间的总和。那么我们利用特殊的时间和特殊的空间方位,就能反过来影响这个宇宙,不是么?   玄学术法的极致就是为了解决这些根本的问题,而不是简简单单帮人算卦,做一下预测而已。而掌握了这类技术的人,就是术者。我和那两个差点要了我们命的家伙一样,都是术者。”范剑南解释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人,还有这样的事情。”莫清秀摇头道。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自五术人被始皇帝驱逐之后,又经历了焚书坑儒,后世的术者们逐渐屈从权威,失去了自我思考能力,术法之道也渐渐式微。但也并不是彻底消失。这些术法被以各种方式传承了下来。有些已经面目全非,有些还保存着当年巫术化的痕迹。”范剑南一笑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   “你还在计算?”莫清秀皱眉道。   “是的。”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就快完成了。”   “可你还在跟我聊天。”莫清秀愕然道。   范剑南笑了笑道:“没听说过一心二用么?”   “好吧,但愿你不要算错了。我可不想因为你算错了而彻底完蛋。”莫清秀无奈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好了,在几分钟之后,我们有一个最好的机会。如果我在这个时间之内重新激活阵法,就能让我们突破空间限制,传输回去。”   “你有多少把握?”莫清秀皱眉道。   “说老实话?”范剑南犹豫道。   莫清秀看了看他的表情,立刻摇头道:“算了,你还是别说算了。” 第1454章 你们管不管   范剑南还真的没有多少把握。   他以前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现在的情况是他相当于是在施展阵法的时候被强行打断,结果阵法卡在了中途。所以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别提有多憋屈了。   现在他们是陷在了某种空间缝隙之中,要想回去还真是不太容易。范剑南已经蹲在那里算了很久。终于能够确定,在几分钟之后,有一个勉强可以扭转的机会。但是成功率有多少,他也拿不准。   范剑南低头又检视了一下地上的阵法图,皱眉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几个符号。   “你这地上画的是什么?”莫清秀奇怪地道。   “阵法图。这种以符号汇聚能量的作法,在全世界很多地方都有。可以追溯到原始的图腾文化,也是术法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古代欧洲的占星魔法阵,非洲的巫术图腾,都有相似之处。”范剑南皱眉道:“我们能不能顺利回去,就看我们能不能在关键时刻激活这个阵法。”   “老天,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莫清秀苦笑道。   “这就是你一直生活的世界,只是你从来没有了解到这世界的另一面。就像你生活在香港,能够吃饱穿暖。却很难想象非洲还有人在饿着肚子,生活在饥饿和战争边缘。没看到过,并不等于不存在。”范剑南苦笑道:“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可是我该怎么做?”莫清秀有些紧张地道。   “什么都不用做。”范剑南低声道:“现在是这样,出去之后也是这样。这几起案件别再追究了,要不了两天,就会有人帮助你结案。而且你们高层也会默许这种做法。聪明人在这个时候,最好是闭上自己的嘴。明白吗?”   “明白了,可这是好几条人命案啊。真的能够这样不明不白了结么?”莫清秀皱眉道。   “放心吧,这世上有些人专门处理这样的事情,甚至还有更严重的。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但这不是你该了解的世界,所以忘了这个案子和你所经历过的这些吧。”范剑南低声道。   范剑南微微一凝神,低声道:“准备好了!”   他的手掌轻轻按在地上,一道微微的震颤在逐渐传来。周围的光线骤然一暗,等他们再次看清周围的一切时,发现他们依然站在街头。只是原本站在对面的苏玄水和张坚都已经不知所踪。   范剑南长出了一口气,要是张坚和苏玄水还在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莫清秀脸色煞白,他甚至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有种恐惧。范剑南拍拍他的肩,“怎么样,没事吧。要我送你回去么?”   “不,不必了。”莫清秀苦笑着摇头道。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范剑南笑了笑道。   莫清秀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还能说什么呢?”   “放心吧,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这个世界除了法律,还有天道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说完他转身离去,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张坚、苏玄水等人斗到底了。   破军这几天很闲,他从美国返回香港并没有几天。杜先生交给他的唯一任务就是在香港盯住苏玄水等人。因为易术理事会已经从很多消息渠道得知,苏玄水最近和张坚走在了一起。   让破军并没有想到的是,范剑南会在大晚上过来找他,而且是气势汹汹。   破军的门是被范剑南踹开的,他吃了一惊,看着范剑南道:“剑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你这是干什么?”   “你先别管我干什么。我先问你,有术者在滥用术法,半个月来导致了七八个人死亡。算不算是严重的危机事件?这事就发生在这里,你们易术理事会还管不管事?你们制定的术界规矩,还在不在?”范剑南喝道。   “你这是怎么回事?”破军皱眉道。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张坚和苏玄水串通一气,使用极度危险残忍的手法,已经导致了多人死亡。你们易术理事会就打算袖手旁观?”范剑南喝道。   “好吧,你先冷静一点,从头说行不行?”破军皱眉道:“我还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范剑南于是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破军吃惊地道:“你说的是真的?苏玄水得到了长生之秘?”   “是张坚传授给他的。我原来以为这种有着严重缺陷的长生之秘已经完全失传了,想不到张坚居然还知道并且把这种长生之秘传给了苏玄水。为了帮他巩固后天血裂症,张坚和苏玄水大开杀戒。已经杀害了几个无辜受害者。对普通人滥用术法,并且造成了人命的巨大损失。这种情况应该严重违反易术理事会的规定了吧?”范剑南冷冷地道。“你管不管?”   “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当然要管,不过我现在也是势单力孤。我要把这件事情上报给杜先生。我相信他也不会看着苏玄水和张坚这么胡作非为的。”破军皱眉道。   “你以为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要听你上报啊?”范剑南怒道。“我是来找你帮忙的!跟我一起找他们算账去。这次老子无论如何不忍了。苏玄水和张坚谁都别想好过!你要是不管,我就和他们干了!”   “你势单力孤的,你打算怎么干?”破军皱眉道。   “我去找王树炳!把原先江相派的那伙人全部纠集起来。正式对苏玄水开战!从苏玄水的手下开始,我见一个修理一个!张坚、苏玄水,我一个都不放过。”范剑南喝道。   “你想把事情搞大么?”破军吃惊地道。   “搞大就搞大!他们都已经肆无忌惮了,我还怕个屁!”范剑南一拍桌子喝道。   破军皱眉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导致两帮术者之间的火拼。苏玄水和江相派的人本来就积怨很深,你再这样火上浇油。会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的。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知不知道,他们今天差点杀了一个追查他们的警察。”范剑南厉声道:“这是还算小吗?死了这么多人,如果加上调查此事的警察殉职。警方会一查到底的,术者的秘密也再也隐藏不下去了。到时候谁都别想好过。”   破军吃惊地道:“这么严重?好吧,我马上设法处理。这件事我一定上报杜先生,让他设法解决。不过在这之前,你最好保持克制情绪。”   “我克制不了!”范剑南挥手道。“除非你立刻把苏玄水和张坚全关去地下七层,要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要亲自动手扫除这些术界败类了。江相派不够的话,我还能拉上林老鬼的堪舆门。甚至拉上巫家!”   “千万不要。”破军脸色大变,“搞的这么大,对谁都没有好处。苏玄水这事必须慢慢来。”   “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破军摇头道:“因为苏玄水现在也还算是半个易术理事会的人,当初我们和他有过协议。他虽然归于易术理事会的领导之下,但是他有很大的自主权,可以自行决断并处理术界的问题。但是我们对他从来就不放心,这也就是我到现在还在这里的原因。杜先生要我盯死他。但是你说的这些事,需要点时间。”   “你就直接告诉我,要几天才能出结果。”范剑南等着破军道:“第一理事还在不在管事?”   “他……现在所有事情都是由杜先生一个人在打理。第一理事已经几个月没有踏出地下七层一步了。”破军无奈地道:“我们有高层的关系,可以先消除这些案件带来的问题。然后再对付苏玄水和张坚。你知道,我们是朋友,而且我一直是你们这一边的。所以别让我太为难。”   “这样吧,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们易术理事会搞不定他们,我就自己动手了,我不会管什么后果。你也知道我根本不买第一理事的帐。我之所以还和易术理事会有来往,第一是冲着你,第二是冲着我舅舅。除了你们两个,我不买任何人的帐。”范剑南缓缓地道。   “剑南,你总要给我点时间来处理。”破军皱眉道。   “时间太晚了,我也打扰你休息了。”范剑南点点头道:“你把我说的这些话告诉我舅舅。如果不想看到更严重的后果,就马上找人摆平苏玄水。”说完他气冲冲地走了。   “剑南,你可别乱来。”破军追上去喊道。   看着范剑南的身影一闪而逝,破军也知道这是遁甲术,自己很难追上他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拿出了手机打电话给杜先生。   “喂,破军。这个时候香港应该是晚上吧?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杜先生有些不放心地道:“是不是苏玄水那里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杜先生,要出大事了。”破军低声道。   杜先生有些吃惊,“什么大事?”   “张坚把长生之秘传给了苏玄水,现在他们有两个长生者了。”破军低声道。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情?”杜先生压低声音道:“消息可靠么?”   “非常可靠。范剑南刚才告诉我的。而且前一段时间苏玄水去天机馆捣乱。再加上今天,张坚和苏玄水用术法残害一般市民,也被范剑南撞到了。他们之间的矛盾非常激化了,我怕范剑南会忍不住要对苏玄水等人全面动手。”破军低声道。   “苏玄水和张坚,就是两个败类。”杜先生怒喝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这么肆无忌惮!这两个家伙必须严惩!”   “我也是这样认为,但是我认为我们要铲除苏玄水需要从易术理事会调集大量的人员,这件事急不得。”破军皱眉道:“但是范剑南这次像是动了火气。他准备自己找他们算账去了。”   “胡闹吧。他一个人,又能把苏玄水和张坚怎么样?”杜先生摇头道。   “先生。你可不了解你这个外甥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据说已经在准备联系江相派的那些人,准备和张坚、苏玄水彻底撕破脸了。据说他连巫家的人都准备拉过来。”破军低声道。   “别听他的,巫家抱着隐世的想法,已经隐居很多代了,不可能跟着他折腾。”杜先生似乎不太相信。   “先生,你不知道。如果是一般的情况,巫家人或许不会趟这浑水。但是上次张坚设计绑过巫长青,而且加上巫崖的事情。巫家人对于张坚可是恨之入骨了,而且巫长青和范剑南交情莫逆。如果真的带了几个巫家高手来的话……”破军只能苦笑。   “真要那样的话,事情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杜先生沉吟道。   “我怕倒时候,会收不住。演化成为几个术者流派之间的大混战。香港只怕再无宁日了。”破军低声道。   “我也是这么想。剑南这个小混蛋,别的什么都好,可就这倔脾气,十足像是范家的人。真要闹起来,再把范坚强给引出来。那才是真正的血雨腥风,不知道要出多少人命了。”杜先生有些忧虑地道。“这件事必须慎重对待,先让我想想。”   “他只给我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他就要大打出手了。”破军摇头道:“还有一件麻烦事,苏玄水和张坚闹出的人命案,影响很大,都已经引起警方关注了。我们得做点什么消除这件事的影响,要不然警方继续查下去,总是个麻烦。”   “好吧,我知道有几个人能搞定这件事。我会打电话给他们,封锁真相,消除这件事的相关影响。”杜先生低声道。   “这样最好,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剑南。杜先生,您是他的长辈,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会听你说的。我想,你最好还是跟他沟通一下,避免他真的把事情搞大。我都已经快要急死了。”破军无奈道。   杜先生顿了一顿,突然开口道:“还是算了。就算我跟他谈,也没法改变他的主意。我这个外甥,我还是了解他的。” 第1455章 彻底铲除   有句话杜先生没说出口,他太了解范家人的性格。在范剑南乐天的性格背后,依然有着范家人的血性。一旦认定的事情,他会有一种不管不顾的刚勇蛮狠。   “好了。破军,这几天你幸苦一下,帮我多盯着他点,别让他惹出什么大麻烦来。也尽量别让麻烦找上他。”杜先生想了想道。   “好吧,我尽量。不过范剑南可是个找麻烦的高手。前一次,张坚打算偷袭范坚强;这一次,苏玄水又主动上门挑衅。我估计这次剑南是狠下心来要和张坚,苏玄水他们斗了。真要是闹起来,他可比他父亲范坚强差。”破军低声道:“你也说过,范坚强刚猛有余,机变不足,有时候不懂变通。但范剑南可不是这样,他是我见过脑子最厉害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挡不住他。等我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我会亲自去一趟。在这之前,你尽量控制住局势。别让他闹得太厉害,到时候收拾不了。”杜先生无奈道。   “嗯,我知道怎么做。”破军点点头,挂断了电话。他有些忧郁地叹了一口气。他也看得出这一次,范剑南恐怕不是那么好劝的。   第二天,江相派的元老王树炳依然按照他的习惯早起晨练,然后在茶楼喝早茶。范剑南却主动找上了他。看到范剑南,王树炳微微一笑,“范老弟,你怎么也有空来用早茶?我记得你可是很少起这么早的。”   “我不是起得早,而是根本睡不着。”范剑南一笑道。   “哦?这么说,我们不是巧遇,你是来找我的。”王树炳看了他一眼。王树炳有些奇怪,虽然在之前他们曾经有过冲突,甚至一度处在敌对关系。但是后来范剑南因为吴半仙的缘故,屡次帮了江相派的大忙。王树炳对他倒是真的心存感激。所以在这之后,江相派从没有再有人找过范剑南的麻烦。   看到范剑南主动找自己,王树炳心中微微一动,试探着道:“范老弟,是不是我们门下的兄弟,对你有什么得罪之处?如果真是这样,我立刻处理。你也不必给我面子,江相派始终还是术界一脉,你就按江湖规矩办就是。”   “王老,你误会了。确实有人惹上了我,但却不是你们江相派的人。我也不妨跟你直说,惹我的人是苏玄水。这个人趁我不在香港,跑到我天机馆搞事,声称要砸了我天机馆的牌子。等我回来之后,又拉着一个洋人巫师张坚,跟我耀武扬威。”范剑南冷冷地道。   “又是他!”王树炳愤怒地道:“我早就看出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前段时间在江相派闹分裂的也是他,结果把好好的一个江相派折腾地倒了一半。这个仇我们也早晚要跟他算的。”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这个意思。”范剑南缓缓地道:“苏玄水上次领着你们江相派的一些人闹分裂,分掉了你们多少的资产和生意。不知道你想不想拿回来。”   “范老弟的意思是?”王树炳皱眉道。   “我这次豁出去了,要把苏玄水赶出香港。”范剑南淡淡地道:“而且是连根拔起。”   王树斌皱眉道:“怎么,你要对苏玄水动手?他先是得到了当年魏如山的根基产业,又得到了几乎半个江相派的支持。而且最大的问题是,他靠上了易术理事会这棵大树。恐怕不好对付吧?”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我今天来就是问你一句话的,我想问问王老到底会站在哪一边?”范剑南淡淡地道。   “这还用说么?”王树炳叹了一口气,“我们江相派和苏玄水之间的恩怨,你是最清楚的。说实话,原先我还对你有些怨恨,因为是你从江相派夺走了阳符。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把阳符还给苍云啸的好。否则的话,这阳符我这老头子也保不住,还是会落到苏玄水的手里。从上次他怂恿江相派分裂的时候,我们和苏玄水之间的仇就算是接下了。不过……”   “不过什么?”范剑南看着王树炳道。   王树炳苦笑道:“江相派目前虽然是我在代管着,我说话也算是管用。但是我也不得不为手下的这帮老兄弟考虑。范老弟要我帮你对付江相派,我怎么着也得仔细斟酌。”   “好。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范剑南点头道:“王老回去之后好好考虑,我今天先把话撂下。一旦把苏玄水赶出香港,那么他留下的一切,原本都是你们江相派的,我丝毫不取。”   王树炳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范剑南却丝毫不在意地接下去道:“还有,你们也不必担心易术理事会,那头我也会搞定。你别忘了,杜先生始终还是我舅舅。另外,他苏玄水强势,我范剑南也不是弱鸟。他既然能拉圣章兄弟会的张坚帮忙,我就敢让巫家的人出山来帮我。”   “巫家?你是说巫溪的那个巫家。”王树炳吃惊地道。   “是的,昨天晚上我已经打电话给了巫家这一代的家主巫长青。他已经答应带人出山,要不了几天就会到。”范剑南看着他道。   “连巫家都能请得动,范老弟你这可是要猛龙过江,要搞大阵势啊。”王树炳微微吃惊道。   “别的我也不想多说,王老你考虑好给我答复。”范剑南微笑起身道。   王树炳想了想道:“范老弟,我还有一点顾虑。”   “请说。”范剑南看着他道。   王树炳想了想道:“苏玄水真正依仗的,可不仅仅是他的术法,而是魏如山所留下的财力和势力。要想把他彻底斗倒,并赶出香港。没有钱可是办不到的。我江相派原本倒是也有些财力,但是现在却已经不比往昔了。可能力不从心啊。”   范剑南点点头,“王老要是没事的话,不妨跟我去天机馆一叙。我会让你看看全盘计划。”   王树炳看着范剑南道:“好,请。”   范剑南把王树炳请到了自己的天机馆。王树炳却发现天机馆门口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他皱眉道:“范老弟,你这是?”   “苏玄水一天不滚出香港,我就一天不营业。”范剑南潇洒地一笑道:“请!”   王树炳只能跟着范剑南上楼,上楼之后王树炳突然发现这天机馆的二层上多了很多人,很多人在忙碌着。王树炳皱眉道:“范老弟,你这又是在搞什么?”   “我先给你介绍一个人。”范剑南走到一个年轻人身边对王树炳道:“这个人是祝青锋的弟弟,祝青山。他会帮助我们在经济上搞垮苏玄水。青山,你向王老解释一下吧。”   祝青山点点头道:“我的财务对苏玄水名下的产业经行了一个粗略的统计。包括了他的所有可以动用的现金,债券,不动产。理论上我们可以用一个月的时间让苏玄水彻底破产,当然这必须动用大笔资金。   而幸运的是范先生现在有了几位中东王子的资助。不得不说,这几位阿拉伯的石油王子简直是真正财主。他们提供的资金财力,如果给索罗斯运作的话,足够再引起一场亚洲金融风暴的。用来对付个人,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我们会在技术上全力支持范先生,在一个星期之内就能让苏玄水的资产缩水一半。半个月之内,就能让他的所有能够盈利的产业全部亏损。直到把他彻底弄成负资产,破产清盘。有范先生的巨额资金注入,再加上我们祝家的势力,在经济上苏玄水没有还手之力。”   王树炳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这是非常规的做法,简单粗暴,但是非常有效。”范剑南对王树炳道。“但是这还不够。”   “你还要怎么样?”王树炳看着他道。   “这是针对他所有合法生意的。当然魏如山还留给他一些非法生意。正好警方最近被一些案件搞得很没有面子,迫切需要有点成绩交差。我想他们很快就会收到大量举报,都是针对苏玄水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很快苏玄水就会发现他的钱袋子见底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你们这是要把他往死里逼啊。”王树炳笑着道:“不过,我不反对。”   “经济上的打击只是一个很小的组成部分,然后我要对他动真格的了。”范剑南缓缓地道:“这个时候我就需要你们一起动手了,苏玄水交给我,你们专心对付他的所有手下。等到他手下所有的马仔都跑光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   “好!我干了。”王树炳点头道。“不过范老弟,你最好记得你的保证。”   “当然。王老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历来没有做社团的野心,否则我早就做大了。把苏玄水拿掉之后,江相派就是香港唯一的术者社团。这一点毫无疑问。”范剑南一笑道:“当然,这对你们而言,不过是从苏玄水那里拿回了江相派的东西,然后再加上一点利息而已。”   王树炳抚掌大笑,“不错。范老弟,就凭你这句话。我江相派的人跟你干了!”   范剑南一笑道:“别急,王老。你还是回去跟其他人商量一下再说,我开给你的条件不会变卦。”   正在说着,左相走上来低声道:“剑南,破军来了。他要见你。”   范剑南点点头,“好,他在哪里?”   “在你的办公室里。”左相道。   “好的。帮我招呼一下王老,我去见见他。”范剑南转身对王树炳笑道:“不好意思王老,我还有有点事情要忙。”   “请便,请便。”王树炳连连抱拳道。   范剑南离开了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他看着破军的样子微笑道:“看来,你已经告诉我舅舅了?”   破军点点头道:“看你的样子,真的是准备要大干一场了?”   “是的。我这个人一向很好说话,看在苏子青的面子上,对苏玄水也是仁至义尽了。不过忍耐总有限度,这次我不但要动手,还要把苏玄水彻底打趴下。”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真的以为这样行么?把他弄破产,再把他在香港的势力彻底铲平,就算是搞定他了?”破军皱眉道:“只要他不死,换个地方,所有的一切又会重新拥有,然后他会再次回来找你的。”   “所以我昨天才会去找你。”范剑南看着破军道:“我很清楚易术理事会需要苏玄水这样的一个人,无法是看中了他的能力和他的势力。我彻底瓦解了他的势力,那么他对易术理事会的价值也就大大的贬值了。你会毫无压力的把他送进地下七层。”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认为易术理事会能够同意?”   “你们当然会同意,你们只是需要一个代理人,以增强你们在这里的控制力。但苏玄水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他野心很大,不易控制。所以铲除了他之后,你们可以找王树炳,他也很热衷权力。而且为了江相派的发展,不介意当你们的走狗。”范剑南耸耸肩道。   “话别说得这么那么难听。”破军无奈地道:“我们从来不要什么走狗。”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范剑南耸耸肩道。   “可是即便你能对付苏玄水,那么张坚呢?”破军皱眉道。“他比苏玄水还要危险。”   “我也有办法对付他,一步一步来吧。”范剑南耸耸肩道。   破军看着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利用巫家来对付他。上次他们以卑劣手段对方巫长青。巫家的几个老家伙已经动怒了。毕竟巫家虽然与世无争,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威胁的。包括巫家七叔在内的几个老家伙一致决定,要让张坚吃点苦头。再加上巫崖的事情,巫家人对张坚可以说极度憎恨。这些我都知道。”   “既然知道,你就会明白我的这个计划,几乎已经包括了方方面面。苏玄水和张坚,他们谁都别想逃了。”范剑南沉声道。   “也许你还有一点没有考虑到。”破军低声道。   “哪一点?”范剑南有些皱眉道。   破军缓缓地道:“风险。” 第1456章 上门找茬   “我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会不考虑到风险。”范剑南看着破军道。   “我知道你已经有所准备,但是我恐怕你所考虑的风险和我所说的并不同一个问题。”破军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现在所想的就是如何去对付苏玄水和张坚,但是你可能因此而忽略了其他的风险。”   范剑南笑了,他看着破军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干脆了?说说看,你所认为的风险是什么?”   “我不干脆,是因为站在我的这个角度,不适合把这个话题跟你挑明。”破军看着范剑南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你是在暗指第一理事?”范剑南皱眉道:“你觉得他会插手帮苏玄水?”   “不是我觉得,而是他一定会。”破军沉声道。   “为什么?他现在不是在地下七层钻研那些洛书龟甲,很久都没有消息了么?你为什么觉得他会插手此事,而且还会帮苏玄水?”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长生之秘,他对长生之秘的痴迷程度,已经超出了你我的想象。而现在除了洛书龟甲之外,还有你手里的河图,最关键的是长生者。”破军缓缓地地道:“第一理事这么长时间没能破解出洛书龟甲,那么他就一定会尝试其他方式。”   “什么方式?”范剑南皱眉道:“你是说他会寻求长生者帮助。”   “是的。而且事实上他在研究洛书龟甲的时候,就已经非常注意欧洲术者的意见了。欧洲术法的源头是西进的中国术者,他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追溯历史遗留下来的痕迹。你还记不记得原先的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德拉修斯。”破军低声道。   “那个大巫师,当然记得,他不是在那次雪崩之中失踪了么?”范剑南皱眉道。   “他确实是失踪了,目前他被关在地下七层。第一理事封锁了这个消息,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德拉修斯的下落。你知道这是为什么?”破军看着他道:“因为他想让德拉修斯帮助他参悟河图洛书。”   “怎么可能?第一理事的能力完全在德拉修斯之上,他为什么需要他的帮助?”范剑南难以置信地道。   “因为术业有专攻。德拉修斯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大巫师,欧洲中古黑巫术的专家。第一理事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把德拉修斯关进地下七层,以期得到这位大巫师的帮助。现在看来,他的研究并没有多少气色,所以他现在已经开始转换目标了。”破军压低声音的,“他不会让你杀死苏玄水或者张坚。”   “我本来也不想杀人,第一理事要是能把张坚和苏玄水关进地下七层,那不是正好么?”范剑南耸耸肩道。   “剑南,你是真的糊涂,还是在跟我装?”破军低声道:“我们绝对不能让第一理事研究出长生之秘。”   “什么?”范剑南吃了一惊,他看着破军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他最忠诚的手下么?”   “我忠于易术理事会的精神,而不是忠于个人。”破军厉声道。“而且杜先生也和我一样,我们才是易术理事会初创精神的保持着。我们不会为了一个人而曲解这种精神。长生之秘是一种反常规,而且非常危险的巫术。是必须绝对禁止的。任何人都不能例外,包括第一理事。”   范剑南沉默了。   “你见过张坚,你也见过乌南明,你知道长生之秘最终能够把一个正常人变成什么样子。无可否认,无论是张坚还是乌南明,他们都可以说是一时人杰,他们的存在足以光照一时。但是最终他们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活得太长会对人性,和他们作为人的精神产生致命的摧残。”破军缓缓地道:“这种变化放在普通人身上可以不理,但是如果放在易术理事会首脑的身上。就会是一场灾难。”   “我舅舅也是这个意思?”范剑南低声道。   “是的,我们甚至已经做了相应的准备,必要的时候即便是付诸武力,也要阻止第一理事得到长生之秘。当然目前这些事,都只是在秘密的筹划之中。事情毕竟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但是没有走到那一步,并不等于不会走到那一步。所以我们必须有所防范。”破军低声道:“还有乌南明,这个人到现在我们依然看不透,也从没抓住过他的什么把柄。但是我们认为他也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苏玄水和张坚是我眼前的威胁,我一直都在退让,现在已经退无可退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也没有什么话说。我只是提醒你,目前你的处境非常微妙。因为河图的缘故,很多人都在关注着你。”破军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舅舅很不放心你。”   “帮我谢谢他。不过,我总要学会面对一切,他不可能帮我一辈子。”范剑南缓缓地道:“这一次,我已经决定,必须把苏玄水等人逐出香港。”   “我明白,你好自为之。”破军拍了拍范剑南的肩膀道:“别搞得动静太大。”   “我会的。”范剑南微微一笑。只不过他只是说说而已,动静大小本来就没有什么标准可言。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之内,苏玄水名下的资产急剧缩水,公司的股票突然暴跌,并且几个负责非法买卖的小头目全部被捕。这些事情来得非常突然,苏玄水甚至还没弄清什么情况,坏消息就一个接一个传来。   而与之同时,十几个操持着四川口音的内地游客在下午拜访了范剑南。为首的却不是巫长青,而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干瘪的小老头。但即便是巫长青对这个小老头也是毕恭毕敬,言必称七叔。巫家七叔!   有了巫家人加盟,江相派的地痞流氓们士气大涨。这些江湖术士本来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是最近被苏玄水压制的死死的,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这下不但王树炳放话了,要对苏玄水全面打击。就连传说之中的巫家,也一次性来了十几个人。   江相派术者顿时开锅了,就连平时被苏玄水欺负得一点没脾气的人也开始跃跃欲试,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江相派这个术者流派本来就良莠不齐,知名术者不少,但是地痞流氓更多。别的不会,找麻烦下绊子,用术法阴人的损招,他们倒是源远流长。   苏玄水的手下们首先遭到打击,很多人被不明身份的术者袭击。这种袭击刚开始还是偷偷摸摸的,到后来几乎就是半公开了。袭击者就是打着江相派的名号,而且大言不惭,“大爷们现在有范宗师罩着!有本事就来天机馆。”   苏玄水门下的那些术者被整治得鸡飞狗跳,无奈之下只能报告给苏玄水,苏玄水自然是暴跳如雷,但还没等他找范剑南。范剑南却带着一票人登门了。“把苏玄水还有张坚给我叫出来。”范剑南毫不客气地喝道。   苏玄水的手下何胖子认识范剑南,再一看他身边的那些人,何胖子立刻就矮了半个头。他知道今天这事儿,麻烦大了。范剑南带来的这些人不知道是什么路数。但是他们身上术力波动,差点就把他何胖子给吓死。   何胖子连忙赔笑,“哟,这不是范宗师么?您这是……”   “何胖子,你还想回家和你老婆孩子团聚么?”范剑南开口就道。   “想,想,我当然想了。”何胖子连忙道。   “那就识趣点,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今天只找苏玄水和张坚的麻烦,你要是自认为能挡住我,就只管往我跟前凑。”范剑南平静地道。   “嘿嘿?你叫何胖子啊。正好我叫张胖子。你看我们都是胖子,要不我们一起到边上聊聊?”张胖子乐呵呵地走过去。   “你是……”何胖子一看到他手里的一把符箓,立刻又软了半截——龙虎山天师道来的玄门正宗。何胖子脸上的笑容,简直僵硬得像是在抽搐。   范剑南也不多话,一抬手,苏玄水的别墅大门,连同门框都被震得粉碎,然后一言不发地大步走了进去。   在他身后那些巫家的术者一言不发,但是却按照方位站好。   苏玄水和张坚受到惊动之后大步走了出来。一看到范剑南,苏玄水立刻就喝道:“范剑南,你居然还敢来这里?”   “我没有什么地方不敢去的。你这里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再说,你还不够让我忌惮的资格。”范剑南指着苏玄水道:“我给你两天时间收拾东西,滚出香港。”   “哈!好大的口气。看来今天你是有备而来啊?你凭什么这怎么壮的底气,就凭你身后这些歪瓜裂枣?”苏玄水冷笑道。   他的这句歪瓜裂枣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巫家七叔的长相确实称不上好看,穿着也像个刚进城的老农民,再又上了点年纪,看起来就是个糟老头子。也难怪苏玄水有些轻视他。   他却不知道位爷是巫家名副其实的前辈,他的辈分,就连族长巫长青都要喊他叔叔。所以苏玄水的这句歪瓜裂枣,顿时让巫家人极度不满。   一个满脸阴骘的黑衣汉子走上前一步,抡起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格老子的,嘴巴放干净点。”这人的手法很古怪,看似轻轻挥了一下手。但是苏玄水却脸色一变,连忙向一旁闪去。几乎是同时,爆发出了一阵脆裂的声音。   从那个黑衣汉子,到苏玄水原本站立的地方,地砖全部崩碎,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龟裂纹路。而苏玄水原本所站的地方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震出了一个大坑。连地砖下的混凝土结构都受到了严重破坏,几根钢筋都扭曲地伸出了地面。简直像是炸弹炸出来的。   苏玄水脸色阴沉地道:“这是什么邪术?”   “苏玄水。这一次,你可有点看走眼了。”张坚缓缓地道:“这可不是什么邪术,而是真正的中国巫术。他们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而是真正能够称得上正统巫术者的人。”   想起这个黑衣汉子刚才的四川口音,苏玄水悚然一惊,“你们是巫家的人?你们巫家不是一向不问术界的是非么?那么今天又来这里干什么?”   “说的不错,我们巫家几乎不在外面走动。一向也不管术界的是非,一心只想过自己的太平日子。”巫七叔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啊,有人相对我们巫家的人动动手。甚至曾经用巫家的孩子作为要挟。这也未免太不把我们巫家当一回事了。我们巫家人不惹事,但那不是因为我们怕事。实际上我们想惹谁,都能惹得起。”   苏玄水脸色微变道:“那又怎么样?”   “我们今天来找两个人,一个是他!”巫七叔指着张坚道:“而另一个,是巫崖。我们知道他也在这里,把他叫出来吧。”   苏玄水眼珠一转道:“你们找错地方了,我不知道什么巫崖。”   “年轻人,我们没有找错地方,你却骗错人了。”巫七叔淡淡地道。“不过,我们和你并没有什么大过节,所以也没有必要针对你。你是范剑南的,我们只要巫崖和张坚。”   “好大的口气。”苏玄水冷笑道:“那我就先打发了范剑南,再料理你们。”   苏玄水的手中拈起一张符,他冷笑着道:“范剑南,上次我们交手之后,我又对五雷符做了点修改,现在的雷法更加精纯。上次我还在你的天机馆用过,可惜的是当时你不在,真是让人扫兴得很。”   “少废话,我今天就是来揍你的。”范剑南指着苏玄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雷符什么的就别拿出来现眼了。直接然我看看,你的血裂到了什么程度。”   苏玄水冷冷一笑道:“我们不过是彼此彼此而已。如果你不是血裂者,你也未必比我高明到哪里去。现在我们在这个方面却已经扯平了,我就不信,同在血裂的状态之下,你能比我高明多少。” 第1457章 五蕴天雷   “很好,既然我们把话说开了,是不是就可以动手了?”范剑南看苏玄水道。   “慢着。”张坚突然开口道。   范剑南皱眉道:“怎么,你有意见?”   “是的。”张坚平静地道:“术者有术者的规矩,这个规矩几千年不变。即便是有什么争执,也的按照术界的规矩来办。范剑南,我想知道你们今天这样大张旗鼓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倒是我不守规矩了?”范剑南冷笑道:“你们三番五次上门挑衅。好,现在我来了。莫非你们现在又想临阵退缩了?”   “我当然不会退缩,我甚至巴不得你来。”张坚微微一笑道:“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去天机馆闹事的可不是我。你说呢?”   “在天机馆闹事的确实是苏玄水,但你敢说这不是你指使的?”范剑南冷笑道:“即便这件事你能够推脱,那么你打伤我爸的这件事也能就这样算了?”   “那是我上门找你父亲切磋,一切都是有礼有节,按照术界规矩办的。他确实受了点伤,但我却比他受伤更重吧?”张坚淡淡地道:“所以这件事我并没有不对。你也用不着找我报复。”   苏玄水转身盯着张坚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推得一干二净。恶人全让我来当么?”   “虽然我不太想承认,当你敢说当时你不是把我抓到这里来的?还用酷刑折磨我,让我交出长生之秘。这也是你做的吧?”张坚耸耸肩道:“你们看,我其实很无辜的。”   “废话少数。张坚,你上次胁迫我巫家的事情,我们还是要跟你了断的。”巫家七叔淡淡地道:“我上次没来,所以便宜你了。这一次,你想走,恐怕是走不了的。”   张坚眼珠一转,“这样也好,不过我们大家还是要分个主次。等范剑南和苏玄水了断了恩怨,再来谈我们的事情如何?”   “好!不愧是西进术者之后,有气魄。我等你。”巫家七叔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苏玄水已经大步走到了外面,他一抬手,“范剑南,我们今天就来一决高下。”他手中的符纸似乎陡然一亮,变化为了青烟。天空之中越集越浓的黑色云气,给人一种压闷的感觉。范剑南体内的术力也感应到了外界的变化,蠢蠢欲动。范剑南感觉到体内的术力似要不受控制,心中一动。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难道是因苏玄水体内的血裂气息,和自己体内的血裂产生了某种感应么?   在心有所悟的情况下,范剑南居然用遁甲天书上记载的心法在体内运行起术力来,只觉得刚才蠢蠢欲动的血裂终于安静了下来。这心法果然奇妙,现在范剑南沉浸在很奇妙的舒服中,对外面的感观也没有失去联系。   苏玄水的雷云也在这时聚集完,夹杂着各种色彩的劫云好像在寻找最好的机会下手般。突然一条照亮了空中的红色闪电直直打向范剑南去,现在正在闭目感悟的范剑南在能感知外面的情况下,双手结成了手印。“轰轰”的巨响,天空之中红色闪电被挡了下来,在范剑南遁甲手印的上空爆开时,还有股强大的能量冲向空中的雷云,把它捅了个窟窿,使得这团雷云暂时被强行割裂。   苏玄水微微皱眉,他有些惊讶,想不到范剑南会有这样的能力,居然能倚靠术法手印把的雷云凭空分开,更令他好奇的是范剑南体内的力量居然像是和他产生了某种呼应。这血裂给他的惊奇实在太多了。   张坚倒是并不在意范剑南的情况,因为他被这天空的雷云所吸引了。他记得古老的道家典籍上,提过有一种雷法叫五蕴天雷,雷云不是黑的,是各种色彩合成,五道不同色彩的雷法威力一次比一次厉害,最后一次还是五雷合一,更是变态得厉害,可是他不敢肯定。苏玄水所使用的雷法是不是这一种。看来苏玄水身上也有很多隐藏的秘密,张角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雷云破开的窟窿很快就合了起来,接着是条金色的巨雷打向范剑南。但刚才阻隔雷云的瞬间为范剑南赢得了一点反应的时间。遁甲术已运行了一遍,之后已自动运行。站在原地的范剑南见到雷电的闪芒打来,轻喝一声“破”。在他身上像是起了一阵古怪的震动。   空气的急剧颤动,像是一团护罩护住范剑南,“啪”的一声,这护罩被金色雷光一下就打散了,但雷电的电芒也是一闪而逝。站在一边的张坚越来越感到这雷法似乎有些不对,脑中不停地思索关于道家雷法的一切信息。   “五蕴天雷。”巫七叔在人群之中皱眉道,他知道这种雷法是很少见的,以前只是听到前人提起过,他更是想不明白这五蕴天雷怎么会落入苏玄水的手中。记得即便是全真道派非常强大的术者,才会掌握这样的雷法。   在应付前两个天雷时范剑南还有点轻松,毕竟他准备得充分。遁甲术在第一次发动术力护罩时他没有费什么力,只是摧动内部的阵法,凭他现在的能量已足够强大。甚至不需要动用血裂之力。   苏玄水的闪过了一丝狠辣,双手连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空中的云气之中又凝集了一道雷光。这次是蓝色的闪电。范剑南却不等它打到,迎了上去,用了七成功力去摧动遁甲手印。一个坚固的防护罩护着他碰向劫雷,“轰”的一声,蓝色的电弧和范剑南身上的防御罩发生了强烈的摩擦。   范剑南几乎像是在一团闪烁的电芒之中,这次的护罩又被破去,迎上去的范剑南还被一股发震之力震退了一步。“轰轰”剩余的电弧迸裂在地面上,溅射得到处都是焦黑的石屑。   “苏玄水,你的雷法果然有长进!七叔,你刚才说这是五蕴天雷是吧?它很厉害吗?”范剑南懒洋洋地道。   “哼,不过如此。听说倒是很厉害,可惜也奈何不了你,哈哈!”巫家七叔大笑着说道。   范剑南刚想开口,一边的张胖子大声叫道:“老板,小心。”话还没说完,一条紫色的闪电打到了范剑南身上。   这次被打到身上的范剑南可不好受,周身发麻!他想动,可是很快他发现他的身体麻得太厉害了,一时之间动不了。也不知道是他好运,还是倒霉。就在这巨雷接触到他之前,他体内的血裂骤然爆发。用最短的时间把身体恢复过来,体内强横绝伦的术力瞬间恢复了他的行动能力。   谁知道在这紧张的空余时间里,两道雷光连续的闪过。这一次,范剑南却不敢马虎,因为这雷在云中又聚够了能量。第五次的奔雷开始发动。这次是灰色的闪电,在打向范剑南时,他早已全力的摧动遁甲术,这一次不但是他身体周围的术力在震颤。就连他自己也似乎是在剧烈的震动之中,几乎看不清他的样子。凭着他超强的术力,再用血裂爆发产生的强烈术力震颤,在他极限的摧动下,遁甲术发挥了它最大的威力,之前范剑南体内的术力全都发挥出来,形成涌动的术力狂潮。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开来。他一直埋在最深处的血裂加上负面影响被这雷法全都激发了出来,体内的血裂以极速运行,术力也在也快速的恢复着。可能感应到了范剑南的变化,空中的雷云也在翻滚不已。   在场的人无一不为现下的情形所震慑,他们想不到只是一个人也会有这样的气势,范剑南独立一处,却像是根本无可撼动的山岳。而他的双眼却在瞬间变得通红。   肌肉扭曲的脸,范剑南的血红双眼望着苏玄水,令人感到疯狂而残暴。五道天雷合一,所形成的居然是黑色的闪电。这黑色狂雷在云层之中不停地四处游走,像在大量的聚集能量似的,所以聚集的时间也相应的慢上许多。就是这个情况使得范剑南有时间尽量恢复术力。   在黑色的天雷打下来时,霹雳炸响,浸到他身体内的电芒用肉眼都可见,分散了的闪电四处游走在范剑南的身体里,这次范剑南没有被打退,而是在傲立在原地,像是完全的麻木了。在他强横的身上打了几次雷后,这电芒的能量居然有部分彻底侵入了他的身体。他现在麻木的身体就是存在了大量的雷电的能量,还好,能渗入到他体内的能量并不多。大部分都是沿着他的双脚被导入地下。   范剑南体内的术力发生了质的变化,那种精纯度几乎能和电芒本身相比较。遁甲天书的心法再次在他体内以前所没有的速度运行起来,血裂症引发的异常术力疯狂的向他身外涌去。   这么狂暴的术力,其他人根本没想到会出现在范剑南的身上,所有人都被这种情形所震摄。范剑南单手挥出,苏玄水被狂烈的术力当场震飞,狂喷了一口血。他狂傲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范剑南展开双臂,双目尽赤,仰头狂吼。   “奇怪,他怎么了?”张胖子在巫家七叔的身边低声道。望著站在那里突然不动的范剑南,他突然感到了一种危险。在场的人都是高手,当然也都感觉到了这份危险是什么。   “该死!他入魔了!”巫家七叔失声道:“血裂失控,甚至超过了他的控制,他现在有可能丧失了理智。”   所有人都是一阵哗然,范剑南刚才的狂暴他们可是有目共睹的,连苏玄水这样的高手也难承受他的全力一击。如果他失去理智的话,无疑会变得极度危险。   但是范剑南的心里却是清楚,他也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接下来的血裂的反噬只怕会很强大,他看着自身的双手,心中骤然涌起一个念头、一种明悟。   范剑南的双眼早已变得如血般通红,他目不转睛的盯著自己的双手。他知道这么厉害的血裂爆发就是自己也不一定控制得住。   范剑南在这种情况下,又体悟到自己曾经在武当山顶体会到的那个奇妙境界了。这次他是完完全全的沉浸其中,但是并没有刻意去体悟,而是真正坐忘。   范剑南在自己的意识中好像过了上千年,甚至上万年,又好像只是一瞬间。他也想悟透这个奇妙的境界,但是这个境界实在太奥妙了,凭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悟透,所以其中的心境只能靠自己慢慢体会,那是无法说明白的。就如同老子所说的道,非理性可触及,也非感性可把握,但却永远存在不死不灭。   张坚和巫家七叔等人的眼神都看向范剑南,只见他的周身浮现了一个极为怪异的能量圈,其中的能量全不但是由外界的术力所提供,也源自他的体内。这次并不是像之前那样快速震颤,而是看起来运动得很缓慢。   天地间的术力并没有停下来,依然毫不保留的加入范剑南身外的能量圈中,就连不远处还没有来得及逸散的雷云能量也被吸取进去。能量圈吸收大量的灵气后,由他周围开始高速旋转起来,并从范剑南的百会穴传进他的身体里。而大量的能量也在从他身体的各处涌出,达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   范剑南在这些术力轮流运转之下,体内带动者被能量圈转化过的雷云能量,只是现在已经不分阴阳。他的双眼之中的火红色彩明明灭灭,而范剑南却似乎沉浸在坐忘的境界中,对自己身体所产生的变化毫无知觉。   站在他身边的众人像木偶般站著,现在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变化带给他们太大的震惊,再说这个情况好像也超出他们的理解范畴之外了。无论是受了重伤的苏玄水还是张坚,以及巫家人也都是一样,不同的是巫家人的心情逐渐安定下来了。   “他应该没事了。我不知道范剑南是怎么控制住血裂的,但是他确实做到了。”巫家七叔低声道。 第1458章 老人巫七   巫家七叔刚说完,范剑南已经霍然转身,他眼中的血丝已经渐渐隐去。远处的张坚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感,随即又恢复了原本那份淡然。   “苏玄水,胜负已分,你还想坚持么?”范剑南冷冷地道。   “嘿嘿,范剑南,我真是小看了你。”苏玄水用手背擦着嘴角溢出的血痕,“想不到短短这几个月时间,你的能力居然又比我更加精进了。”   “这是自然,他是先天血裂者,本身的起点就比你我都高。”张坚淡淡地道。   “张坚,你别得意,我要是完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苏玄水扭头恶狠狠地道。   张坚叹了一口气道:“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又能怎么样呢?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要是你无力反抗,不如就默默承受。”   “苏玄水,我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不管怎么样,我和苍云啸都曾经答应过苏子青,无论如何留你一条命。只要你滚出香港,有生之年不在我眼前出现。我可以让你走。”范剑南冷笑道。   “否者呢?你想怎么样?”苏玄水咬牙道:“要我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你觉得我会答应么?”   “不会答应,也得答应。你没有选择。要么离开香港,要么我会把你交给破军。我知道你现在是长生者了。但是你应该知道,在那里,你唯一的怨恨是自己的寿命太长,长到要无休止的待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范剑南冷冷地道:“该何去何从,你心里有数。”   苏玄水咆哮着扑向范剑南道:“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但是他的手腕却被张坚一把抓住,张坚在他身后低声道:“忍一时之不能忍,才能图谋大事。做意气之争的人不仅仅是没有胸怀,也是没有大脑。”   “放开我!”苏玄水低吼道:“你知道我怎么才走到今天的吗?我忍受了多少的屈辱和责难,从魏如山手下的一个跟班马仔。一路走到现在,有多少自命不凡的人在我的面前倒下了,又有多少看不起我的人最终被我踩在脚下!现在想让我放弃这已经拥有的一切势力和财富地位,怎么可能?”   “愚昧!”张坚冷冷地道:“你所谓的这些势力和地位,凭你的能力随时可以拿回来。别忘了,我已经给了你什么。我给你的,是足以超越这俗世的终极能力,我们甚至能够超越时间和生命。这世俗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苏玄水眼中的怒火逐渐冷却,他低声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先答应他,我们明天就走。”张坚缓缓地道。   苏玄水沉默了半天,终于缓缓转身,看着范剑南道:“好,范剑南,你赢了。不过,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今天的耻辱,你最好也给我记住了。”   范剑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滚吧。”   “剑南,你真的要逼他离开么?”冯瑗在范剑南的身边皱眉低声道:“这个人阴狠狡诈,你这样逼迫他,谈一定会伺机报复你的。照我看,即便是不除掉他,也该把他交给破军。把他关进地下七层,也能免除后患。”   范剑南无声地摇摇头,他何尝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而他就是要把苏玄水迫离香港。而且不能让易术理事会插手。而苏玄水如果真的进入地下七层,却未尝是一件好事。那会正中第一理事的下怀。   第一理事已经得到了洛书龟甲,要是再得到了苏玄水或者张坚这样的血裂者,也许以第一理事的聪明才智,他真的可能破解出洛书龟甲。从中得到修改长生之秘,并使之完整的方法。而一个使得易术理事会处于一个长生者的控制之下,将是极度危险的。   所以,范剑南说什么也不能让苏玄水被关入地下七层。他之所以用此来威胁苏玄水,无非是要逼他立开香港,而不是真的想要把他关进地下七层。   苏玄水已经同意离开,但是巫家的人却不能放过张坚。巫家七叔走上来一步,看着张坚一抱拳。“张先生,现在也该了断我们之间的恩怨了吧?”   “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张坚居然笑着道。   “几十年前,你引诱巫崖跟你走,我们什么都没有说。巫家从来没有另投他处的习惯,所以巫崖要走,就要留下自己属于巫家人的身份。这一点他做到了,我们也不多追究。不过,之后你却带着他三番五次和我们巫家为敌,这笔帐却不能不算。”巫家七叔淡淡地道。   “好啊,既然要算账,那么我们就算个清清楚楚。”张坚淡淡地道:“当年是巫崖非要跟着我,我没有绑他。理由你们也知道,他认为我是救活某个女人的唯一希望。他不是为我背叛巫家,他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他深爱的女人而已。所以这事和我无关。”   “那么上次绑架长青,并且以巫家子弟做要挟,从他的意识之中强行抽取关于巫文的信息,这一点总是没有冤枉你吧?”巫家七叔冷冷地道。“单凭这一点,我们巫家就有理由对你动手。大成,告诉他,什么是巫家的规矩。”   巫家七叔身边的壮汉厉声喝道:“巫家规矩:杀人者死,伤人者刑!”   “你听到了?”巫家七叔转过头,冷冷看着张坚道。   “听到了,不过这事可能还真和我没有关系。”张坚耸耸肩道:“我又不是巫家的人,怎么会知道巫家子弟的情况,又怎么可能用巫家子弟来威胁巫长青。再说,我确实是从巫长青的记忆之中取出了一些东西,不过我却并没有伤人。甚至我还很照顾他,在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是昏迷状态。我甚至还特地给他盖了一床毛毯,怕他着凉了。”   “这么说,我们巫家还要感谢你不成?”巫家七叔怒极反笑。   “这倒也不必。我只是觉得,你们跟着范剑南到这里来找我算账,似乎理由并不充分。至少你们也应该先找巫崖算账才对。”张坚微微一笑,“不过可惜,他并不在。”   “巧言令色!”巫家七叔冷笑道:“你这样推脱罪责,难道不显得有失身份吗?”   “不敢,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这次如果要对付我,就是坏了巫家的规矩。也就是向世人证明,你们巫家隐世是假,热衷术界争斗是真。我想,以巫家的名望和这种态度,你们巫家可能很快就会成为术界的一个是非之地。人人有资格上门来找事,因为这个头是由你们先起的。”张坚冷笑道。   “你用不着拿大话压我。我巫七今天就把狠话撂下了。张坚,你我之间,今天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谁来都没有用。久闻圣章兄弟会是西进术者遗留下的巫术者一脉,我巫七今天就斗胆请教了。”巫家七叔淡淡地向后一挥手,“你们都退。”   这个巫家七叔看起来又干又瘦,身上那件廉价西装也很不合身,但是派头却出奇的大。他一挥手,身后的巫家十几个好手立刻退到了远处,毕恭毕敬地站着,就连巫长青也跟着走到了后面。   外人并不知道,巫家七叔的实力有多高。整个巫家只有两个人的实力可以说是深不可测。一个是上次传授范剑南巫文的六叔,此人深居简出,几十年闭门不出,苦研巫文之中的古巫术,但据说一身巫术已经达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   而另一个真正的高手,就是这个巫家老七。当年的巫蛊之争,巫家老七简直是巫家最大的煞星。即便是黎家的蛊术高手,也无不闻之变色。因为实力超群,而且下手果决不留情面,曾一度被称为鬼老七。几十年前就是巫家的一流高手,生平唯一怕的就是他的亲哥巫六。   巫家七叔缓缓伸出了双手,一个平凡而简单的动作,一个老朽得行将就木的老人。但是在一瞬间,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同。   范剑南看向巫家七叔的瞳孔忽然收缩,就像是看到了无比耀目的光芒。而张坚的眼神也变得跟平常有点不太一样了。   所有人都一样,他们仿佛从没有见过这老人,却又仿佛见过,那种感觉就好象忽然见到一只传说中已绝迹的洪荒异兽一样,虽然明知他已不能伤人,却还是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时值深秋,万木萧索。苏玄水的这山间别墅也在一种漫漫的秋气之中,平和而静美。风吹树动,树动而叶落,不管天地间又平添落叶几许,也都是寻常事,寻常的一秋。叶落人亡,天地无情。   巫家七叔慢慢地站直身子,用一只干瘪枯瘦的手,折下了庭院之中的一根树枝。就在这一瞬间,已将枯落的树枝就好象受了某种魔法地催动,忽然有了极其旺盛的生气。巫家七叔用这树枝遥指向了张坚。   张坚却好象渐渐在萎缩。巫六叔的气势增强一分,他的气势就会跟着萎缩一分。一种看不见的巨大压力就像山岳般压着他。“啪”的一声脆响,他脚下小径上的青石碎了,他的脚已渐渐陷入了泥土中。   奇怪的是,他的神色看来依然很平静,他虽然没有反击抗拒,可是也没有退。   似乎一切如常,但范剑南心中涌动的却是无比的惊涛骇浪,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巫家高手的力量。巫七叔用的是古巫术,一种远古流传,却早已逝去在时间和史书的尘埃之中的古代巫术。完全没有像是苏玄水之前的那种雷法那样惊天动地,也没有范剑南的遁甲术般玄奇精妙。   却更纯粹,更直接,拥有一种直入人心的威慑力。   “噗!”大片的鲜血喷溅在张坚的背后,将他的背后的衣物打湿了一大片。张坚的正面安然无恙,但这术力竟然直透张坚的身躯,作用在了张坚的背后,硬生生将张坚的后背撕开一条缝隙,锐不可当的巫术力量,锋刃如刀,划破了皮肤。   张坚脚下微微一个踉跄,一缕鲜血从他的口中渗了出来,眼前突然一空,脑中猛地开朗。这时,远处似乎雾气散去,天空上白云朵朵,对面的草地和丛林上,零星的野花,悄悄点缀着,带来了安息的气息……   瞬间,一种不祥的气息猛地扑来,张坚的心猛地一沉,一道精纯的术力,如同一支精钢制成的箭,无形无声,直穿入体,穿入了肌肉,顿时,一波波钻心的疼痛刺进他的脑海。只在电光火舌之间,他就明白,这是巫七叔的巫术,而且还是远古巫术,只有远古巫术,才具有这样强的穿透力。   不但穿透人的身躯甚至穿透人的思想,一刹那间,痛苦、迷惑、觉悟,一齐向张坚袭来,他不禁蜷缩了起来,浑身发抖,不过再一刹那之后,张坚就又醒了过来,他怒吼一声,反手画了一个圈,奋力一击。   但这术力刚一出手,便像是猛然被打断。像是肢体受挫一样,猛然间的疼痛,让张坚清醒过来,一凛之后。他猛地睁开眼,踉跄着又后退了一步。面如白纸,惊惧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嘶声喝道:“古巫术!”   张坚的这一声嘶吼,把众人都从一时失神之中带回到了现实。抬起眼看向巫家七叔的时候,都不由战栗。   巫家七叔静然默看,气定神闲。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郁,甚至像是悲伤。这是一双深邃如大海的眼神,又透出清而冷的寒意。   而几乎同时,巫家七叔的术力再次发生变化。如同无数强烈清晰的哀嚎,直传达到了张坚的心中,像4是来自远古死亡世界的寒意,带着将生命冻结哀号。   以张坚的力量,他可以清楚地感到这种哀号来自巫七叔的掌心,那里像是通向真正的黑暗和死亡的世界,所有的术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启动,已经缓缓而不可抗拒地运作了起来。   猛地,一股黑暗力量,将张坚的意识开始猛然撕扯了起来。顿时,张坚感觉到周围一黑,在这一刹那,他的确感觉到恐惧。张坚很强大,正因为他的强大,他就越发知道,自己如果沉入巫七叔的巫术之中,将会受到如何可怖可惧的命运。   但是随之,一股剧烈的力量又稳住了他,张坚双目尽赤。血裂的力量爆发了,两种无形的力量在空中交锋着。在张坚的眼中,整个世界都几乎凝固了下来。只有这可怕的古巫术,洪荒巨兽般可怕的老人。 第1459章 从容来,淡然去   片刻之后,情况稳定了下来,在张坚的意识之中,就如海天相接的分界线。下面同样有着一条清晰可见的分界,那是一个漆黑深邃的深渊,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里面发出无数的哀嚎,甚至还有着一条条挣扎的手臂——如同一切黑暗的不朽和力量来源,也是恐惧和噩梦的来源。   “呃!”张坚再度后退,他体内的血裂之力暴涨,也没能抵挡得住,这种类似最为原始的意识攻击。   巫家七叔的手中的那一根枯枝如同夺命的诅咒,凶烈而野蛮。因为这本就是最为古老野蛮的巫术,直指人心,搅动大脑最深处的记忆和意识。完全无形无相,但却猛烈异常。   张坚后撤一步之后,却也猛然站住,狠狠啐了一口喉咙里涌出来的咸腥血液。他知道这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人,才是他毕生所见最危险的高手。也许这个老人的实力是他见过最强的,甚至有超越范坚强的可能。   张坚的心里涌起了一阵无力的挫败感,难道这就是巫家隐藏的实力。难怪就连易术理事会也不敢轻易去动巫家,这个原始巫术的起源之家。   眼看危险的感觉再度来袭,张坚绝望之下终于咬着牙,拿出了一个杯子。是的,就是一个杯子。一只通体黄金装饰,镶嵌以奢华的珠玉宝石。   但是当他手中拿起这个杯子的时候,像是有一种温热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这只杯子里涌出,使得原本已经显出颓势的张坚,再度转为强势。   “圣杯!”范剑南失声道。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张坚手中的这个杯子,传说这个杯子,或者说圣杯,是在最后的晚餐上使用过的。而在基督受难时,也用来装放了他的圣血。这只杯子早在中世纪时就是所有人争夺的圣物。在这容器的立足之处,刻有一段无人能够完全确切翻译的阿拉伯语铭文。大致的译文为:赠给携来辉煌之人。   这只圣杯一出现,巫家七叔的眼神就陡然变得犀利无比。   而范剑南是第二个感受到这圣杯潜藏力量的人,他的体内气血翻腾到了极限,只有面对极度危险的强大对手时,他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张坚双手举起圣杯,低声沉吟出一段古奥难明的词汇。只有他知道这是古希伯来语的一个分支,用以激活圣杯的真正能量。骤然之间,巫家七叔手中的那段枯枝突然再度枯萎,原本的生意完全不在。   圣杯之下,就连巫家七叔的术法气势也为之黯然。   巫家七叔沉默地后退了一步,眼色之中充满了凝重之色。   张坚也知道这只圣杯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依仗。他双手持杯,不住低声吟唱古希伯来语所承载的千古铭文。圣杯所散发的出的柔和术力似乎能够消解一切暴戾的术力涌动,使得一切归于平和。甚至有一种凛然而上的力量。   张坚和巫家七叔陷入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相持状态。一个人手持杯子,而一个人手持半截树枝。谁都不曾动一下,而周围的其余人也都无法接近他们半步。他们所在的整个区域似乎是处在了一种凝固的状态。   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平静而凝固的背后是什么样的杀机隐现。   范剑南非常小心地放开感觉,去感受这强大的力量和能量。但是他的术力稍微一接触到张坚和巫家七叔所散发出来的术力余波,便立刻溃散得干干净净,就像这完全不是他应该涉足的领域。   范剑南心头狂震,忍不住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稳定住胸口翻腾的气血。他不禁有些骇然。巫家七叔和手持圣杯的张坚都让他有一种难以撼动的感觉。   这就像是他在西藏,第一次见到湿婆遗骸时的震撼。明知那只是一具遗骨了,依然能够让他感到惊惧而恐慌。他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冯瑗向后撤退了几步才站住。   张坚和巫家七叔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范剑南的耳边几乎全是那种术力交织的爆裂声,严重的让他自己几乎怀疑自己得了耳鸣症。   “老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张胖子拉着他的衣袖有些狐疑地道:“我怎么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声音。”   “你也听到了?”范剑南吃惊地看着张胖子,压低声音道:“你听到什么了?”   “爆炸,和摩擦的声音,非常古怪,就像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的。我明明知道自己的耳朵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我却能感觉到周围好像有东西再响,而且不是普通的声音,而是非常尖利的爆音。”张胖子有些畏惧地低声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是真的。只不过这种声波是在正常人难以听到的范围,只有对于术力非常敏感的人才可能听到。其实也不是听到,而是感知到。”   张胖子乍舌道:“这也太吓人了,他们这到底是什么术力,这简直是我这辈子都不敢想象的力量。”   “别出声,他们现在正处在最关键的阶段。”范剑南低声道:“任何试图打扰他们的人都会受到能量反噬的。我们在一边看看就好,这样的顶级术法高手对决,我们只怕这一辈在也在难看到第二次。”   正在他们小声交谈的时候,张坚突然将手中的杯子一转杯口缓缓向下倾斜,做出了一个倾倒的姿势。几乎就在同时,张坚狂暴的血裂术力猛然增长了十几倍。他刚才一直在蓄势待发,而现在现在,他蓄势已经成功。杯口向下的倾倒姿势如同是再将集聚的术力逐渐释放。   而巫家七叔的脸色却开始有些发白,他猛然一抖手,手中的那支枯枝突然爆裂,化为粉尘一般地四散飘扬。张坚狂吼一声,整个身躯都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与之同时巫家七叔的另一只手已经凌空挥下。   就在所有人,包括张坚自己都以为要完了的时候,突然一道诡异的术力一现而逝。张坚包括苏玄水两人都像是突然从原地消逝了。   张胖子看得头皮一阵发麻,拉着范剑南的衣服低声道:“我擦,这老头子把他们两个给灭了吗?这么彻底,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范剑南还没答话,巫家七叔却踉跄着摔倒了。惊得他身后的巫家子弟们连忙涌上来扶起他。   “七叔,你怎么样?”巫长青紧张地道。   “我现在没事,只不过回去之后只怕要大病一场了。”巫七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黯淡,一口暗红的血,吐了出来。   “七叔!”巫家子弟们都忍不住紧张地大喊道。   “别喊,慌什么,我还没死!嚎丧么?”巫七叔低声喝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堂堂巫家子弟,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长青扶我起来!”   “是,七叔。”巫长青强忍着难过扶起他。   巫七叔站稳了之后,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恐怕难以善了。我们巫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七叔,你是说……”巫长青脸色一变。   “那个两个人逃了。”巫七叔淡淡地道:“本来刚才我即使不能杀他,也能让他终身残废。但是有人中途插手,救走了他们。”   “什么?他们跑了?”张胖子大惊失色道:“我还以为,我刚才还以为您老人家把他们给灭了。”   范剑南走过来低声道:“他们确实是跑了,有人趁我们不备救走了他们?”   “怎么可能?我刚才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来过,他们只是一闪就不见了。”冯瑗也惊讶地道。   “那是因为救走他们的人太高明,我也是在最后的一刹那才发现不好。”巫七叔深吸了一口气道:“救走他们的人用的是一种极高明的术法,他刚才一直隐伏在周围,却让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这份能力,应该是在我之上。”   “在您老人家之上?”张胖子快要疯了。他抓着脑袋道:“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一次,连我也看走了眼。”巫七叔叹息道。“长青,我有事要跟你说。”   “是的七叔。”巫长青低声道。   巫七叔有些疲惫的笑了笑道:“你知道我这一次,为什么会跟你来么?”   “这……”巫长青摇摇头道:“不知道。”   “我在巫家几乎已经不问事了,这次却一定要来。因为我已经预感到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巫家就会有大事发生,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两个人。”巫七叔淡淡地道。“我们巫家一向与世无争,但是我这次一定要来,是因为我有私心。我想趁这个机会为巫家扫除这个麻烦,现在看来,我是不行了。”   “七叔!”巫长青大声道:“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不懂。”巫七叔一笑道:“即便是没有今天,我也活不到年底了。其实在上周,我就被诊断出了癌症。我已经没有希望了。所以我想趁着自己还能动,帮巫家解决这个麻烦。可惜,我失败了。”   “不!七叔,你没事的。你这么厉害,你怎么可能会……”巫长青手足无措地道。   “糊涂!再厉害的人最后也是要死的。生老病死,是大道循环。”巫七叔满不在乎地道。“只可惜这次,我没能耐解决他们。回去之后我可能就要一病不起了,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了。”   “我……”巫长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巫七叔转向范剑南道:“范先生。”   “七叔。”范剑南点头道。   “我这一次来,其实是想让你欠我一个人情。这样的话,即便是以后我们巫家遇到事情,我想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不管怎么样,你和我们巫家有点特殊的关系,我也知道我六哥已经把巫文传给了你。你虽然不是巫家的人,但至少还是长青的朋友。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巫七叔缓缓地道。   “七叔你请说。”范剑南点头道。   “帮助我们巫家。在我们巫家有难的时候,请施以援手。”巫七叔缓缓抱拳道。   范剑南连忙搀扶住他,“这是自然。七叔,你先坐下缓缓气。就凭我和巫长青的交情,只要是巫家遇到什么事,我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就好。”巫七叔平静地道:“长青,我们回去之后。我的事不要惊动六哥,他一心专研古巫术,就不要惊动他了。”   “是的,七叔。”巫长青低声道。   范剑南皱眉道:“七叔,其实事情也许并不那么悲观。现在医术这么发达,没有什么癌症是不能治疗的。要不然我们去找找龙大胆,他是医术宗师,说不定总有办法解决。”   “没有办法了。”巫七叔笑了笑道:“医生能够治病,但是不能治死。我的病,即便是扁鹊再生也没有这个能力挽回了。因为这已经不是医术的问题了。我活了这么久,早就看淡地一切。明知必死,又何苦挣扎着多活几天。那没有意义。”   “七叔!”巫长青悲恸地道。   “走吧,长青,我们该回去了。”巫七叔淡淡地道:“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从容来,淡然去是最好的选择。”   巫长青和一众巫家子弟,搀扶这巫七叔无声地离开了。范剑南有些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   过了很久他才叹了一口气,“七叔,才是真正值得我佩服的人。从容来,淡然去,才是人生真谛。”   “老板。”张胖子拉了他一下道:“那我们怎么办?”   “回去再说吧。”范剑南叹息道:“张坚和苏玄水这次虽然被救走,但是他们绝不敢再待在香港了。再加上祝青山的计划已经成功,实际上苏玄水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已经彻底崩溃,他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作为了。再过几天,江相派的术者将倾巢而出,把苏玄水拥有的一切全都夺走。”   冯瑗低声道:“剑南,我一直在想,那个救走苏玄水和张坚的人,会不会是……”   范剑南无声地点点头,沉重地道:“是他。” 第1460章 长生聚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幽暗,这使得张坚的有些不太适应。他看着站在昏黄灯光下的那个人,脸色有些迟疑,“是你?”   “不错,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会在乎你的生死?”说话的人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张坚和苏玄水笑了笑。他长得并不算是好看,但是他的笑,容却一如既往地显得很有亲和力。他赫然竟是乌南明。   乌南明看着张坚平静地道:“坐吧。”   “这是哪里?”张坚皱眉道。   “在我的船上。”乌南明的手中端着一只精致的紫砂茶壶,缓缓地喝了一口,叹息道:“张坚,你没有想到会是我吧?”   “的确没有想到。”张坚缓缓地道。   乌南明微笑着点头,转向苏玄水道:“你呢,年轻人?”   “你就是那个乌先生?”苏玄水盯着乌南明道。   “哈哈哈,不错,不错。”乌南明朗笑着道:“我其实一直很想认识你,毕竟能够从我手中夺走河图的年轻人,非常值得我认识。”   苏玄水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上次张坚已经把自己夺取河图的事情告诉了乌南明。所以他心里微微有些吃惊,忍不住有些戒备起来。   “不用紧张,我既然能够救你们就,不会再追究以前的那些事。”乌南明缓缓地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张坚狐疑地看着乌南明。   乌南明却微笑着拉开了窗帘,让外面的阳光透了进来。他缓缓地道:“这世上的长生者已经不多了。如果这么多年,你也是如同我一样的寂寞,你就不难想象我为什么要救你们。”   张坚却没有搭这个茬,只是看着乌南明道:“只是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苏玄水缓缓地道。   乌南明点点头,“当然也有其他的原因。如果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有办法解开河图了,你们信不信?”   “哼,这不可能,河图还在范剑南的手中。”张坚冷笑着道。   “是的,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我只是说我有办法破解河图了,但却没说河图在我手里。在有些方面我历来很耐心,所以我会花大量的时间来做一件事。因为我知道我们的时间远比正常人多得多,任何急功近利的行为都并不可取。所以这么多年来,我的朋友很多,而你们却处处挨打。就比如这一次,你们行为简直是愚蠢。”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没事为什么要去招惹范剑南?”   “废话,河图在他手里,我们不招惹他,难道还来招惹你么?”苏玄水恶声恶气地道。   “苏玄水,我一向认为你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而且很懂得隐忍。却没有想到你其实也是一个鼠目寸光之辈,缺乏长远的眼光。”乌南明淡淡地道。   “你说什么?”苏玄水眼神不善地道:“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   “对你指手画脚?抱歉,我还真是没有这个兴趣。”乌南明冷冷地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们两个蠢货碍我的事。”   “什么意思?”张坚伸手挡住苏玄水,眼睛却看乌南明。   “意思是我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如果你们肯参与,那么我可以分你们一杯羹,但是如果你们想坏我计划的话。”乌南明一笑,没有说下去,但是他的态度却很明显带着冷漠的残忍。   “什么样的计划,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参与?”张坚看着乌南明道。   “很好,这才像句人话。”乌南明端着小茶壶缓缓道:“我也不瞒你们,作为一个长生者,我们对河图都有需求。这也就是说我们之间有合作的基础。这个世上的长生者本来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你们却还在你争我夺,勾心斗角。这样难道很有趣么?”   “你还没有说,你想怎么样弄到河图。”张坚看着乌南明道。   “我已经有了破解河图的方法,但是这还需要时间。而现在最关键的是,我不能让你们动范剑南。”乌南明来回踱步道:“范剑南这个人非常特殊。首先他是五术人之一,动他,就会牵动到五术人,还有他老子范坚强,甚至还有易术理事会的杜先生。本来就已经够复杂的了,现在又加上了巫家的人和他站在了一起。你们自认为能够对付得到了这么多人么?”   “哼,这又有什么可怕的?”张坚冷笑道。   “别逞强了,我知道你差点就没有死在范坚强手里。要不是他的血裂反噬,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长生者只是指在自然状态下不会衰老,可没有说你不会被打死!”乌南明冷冷地道。“你连范坚强都对付不了,更别说势力庞大的易术理事会了。”   “那你说我们不动范剑南,应该怎么办?”苏玄水看着乌南明道。   “我不是说不动范剑南,但是现在我们不能动。”乌南明缓缓地道:“你们之前主动找范剑南挑事,幸亏没有得逞,要是你们真的从他手里抢走了河图,那才是最糟的局面。范剑南一定善罢甘休,像今天这样的场面只会更激烈。最终惊动易术理事会,而一旦第一理事插手,我们谁都别想再染指河图。”   张坚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乌南明说的有道理。但是苏玄水有忍不住反驳道:“我们不动他,难道第一理事就不会对河图动手么?或者说范剑南就不会把河图交给第一理事?”   “当然不会!”乌南明厉声道:“范剑南比你们想象得更有头脑。他既不相信我们这些长生者,也不会相信第一理事。所以他一定会妥善收起河图。在这个时候我们非但不应该把和他的矛盾弄得激化,相反应该和他保持友好的关系。并且挑动他和易术理事会的矛盾。只有使得鹬蚌相争,才能渔翁得利。”   “怎么可能?易术理事会的杜先生可是他舅舅。他怎么可能和范剑南发生矛盾?”张坚皱眉道。   “但是杜先生并不是易术理事会唯一的理事,真正在幕后掌控大局的还是第一理事。而且这个人对长生之秘极度痴迷。如果他知道河图在范剑南手中,他一定会不顾一切逼迫范剑南交出来。”乌南明微微一笑,“范剑南这个人的脾气,你我都清楚。他可是头顺毛驴子,你顺着他就不会有事。你要是敢逼他,谁来他都敢跟谁尥蹶子。”   苏玄水眼珠一转,低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利用河图,引起第一理事和范剑南的矛盾。”   “没错。”乌南明缓缓地道:“范剑南跟第一理事彻底撕破脸的话,历来和第一理事心存芥蒂的杜先生也不会看着,易术理事会内部就会乱,要是范坚强再插上一脚。我估计第一理事就要方寸大乱。”   张坚眼色闪动道:“这样一来的话,自始至终站在范剑南一边的巫家就会成为举足轻重的力量,成为压垮第一理事的最后一根稻草。”   乌南明点点头,微微一笑道:“所以我们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你到底想怎么做?”张坚有些迟疑道。   “其实也很简单。”乌南明缓缓地道:“我们趁机对付巫家。让巫家的人抽不出手来帮范剑南。这样就会让第一理事和范剑南等人相互消耗。等他们耗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可以出手对方范剑南了。而那个时候我也已经能够解开河图的秘密了。”   张坚想了想道:“可是巫家的实力深不可测,我们要想对付巫家也没有这么容易吧?”   “所以我们才需要巫崖。”乌南明缓缓地道:“我已经把巫崖也请到了船上。我们可以利用巫崖,再挑起一次巫蛊之争。有了蛊术世家黎家的帮助,对付巫家并不是太难。”   苏玄水吃惊地道:“这不是把整个中国术界都搅乱了么?按照你的这个计划,等于是把所有的强大术者都扯进了这场争斗之中。”   “当然,现在的一切都是有规律的。如果不乱,我们又怎么重新洗牌?”张坚冷笑道。   乌南明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不错。我要的就是重新洗牌,打破原有规则,重新确定术界的规矩。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再能限制我们。”   “可是这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苏玄水冷冷地道。   “长生之秘,难道你不想要了?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是长生者了,不过生命之痛想必也让你深有体会了吧?而且我告诉你,如果不能得到完整的长生之秘。生命之痛将会越来越强,越来越剧烈。”乌南明缓缓地道:“别以为你现在这样就算是长生了,年轻人你还早得很。要想长生,就得学会忍受长生。我见过的很多长生者都是因为无法承受生命之痛而自杀人。”   “自杀?”苏玄水脸色微微一变。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痛不欲生么?”乌南明讥诮地道。   “他说得是真的。否则我们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的寻找河图?”张坚沉声道:“不过,乌先生,你真的已经确定你能够解开河图了么?”   “当然,不我还需要时间。因为河图之中蕴含的数字,必须要经过整整一年的仔细测算,这事是急不来的。所以我才会心安理得的让河图放在范剑南那里。因为我知道这段时间,他会非常小心地保护着河图。不过他并不明白,他只是在为我暂时保管而已。”乌南明冷笑道。   “佩服,乌先生果然是高人。算无遗策。”张坚看着乌南明一笑道。   乌南明摆摆手,对张坚和苏玄水道:“我早就对世间的名利没了兴趣,只是想以一个更高的姿态存在而已。所以除了长生之秘,我不会和你们争什么。不过我知道你们还是有兴趣的,那么请想一想。一旦在目前的这些术者势力纷纷受损之后,你们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业来。”   苏玄水眼神一动,他的这个人名利心极重,乌南明这几句话算是彻底把他给点醒了。   乌南明看着苏玄水道:“而且别忘了,你还有悠长的生命来完成这一切。甚至建立一个完全超越易术理事会的庞大术者组织,成就术界真正的霸主地位,也并不是梦想。因为你有别人所没有的优势。”   苏玄水终于点点头道:“好,反正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要我干什么?”   “这是一个大局,你眼前的得失并不算什么。”乌南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只要给你适当的机会,你完全可以一飞冲天,一鸣惊人。我相信你。”   张坚想了想道:“那么我们从哪里开始。”   “就从离开香港开始。”乌南明淡淡地道。“我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当我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将以主人的身份回来。”   苏玄水狠狠地一笑,“不错,我喜欢。我要让范剑南在我的脚下求饶。”   三个长生者相视而笑,他们虽然各有目的,但是至少目前他们都有同样的目标。   范剑南从苏玄水的别墅离开之后,一直双眉紧锁。   冯瑗似乎看出他的担忧,低声道:“也许事情并不是这么糟,也许那只是我们的错觉呢?”   “不会是错觉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我不会看错,那个人绝对是他。”   “谁?”张胖子吃惊地看着他道:“你们在说谁?”   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们在说乌南明。”   “怎么突然又扯上这老爷子了?他不是还在苏州么?”张胖子挠头道。   “他不在苏州,他就在香港。而且从巫七叔的手中救走张坚和苏玄水的就是他。”范剑南坚决地道。   张胖子吃惊地道:“不会吧?这老爷子怎么可能……再说,他救走张坚和苏玄水干什么?严格来说,苏玄水上次还抢了他的河图,张坚对他也是一直抱有敌意,他没事救这两个人干什么?”   范剑南低声道:“因为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才正是我非常担心的一点。一旦他们走到了一起,也许会造成很不好的结果。” 第1461章 事情有变   这次事件之后的一个月内,苏玄水在香港剩余的势力被江相派术者铲除得干干净净。原先的几个江相派叛徒看到形势不对,也纷纷逃掉了。   魏如山原先积累下来的基础,苏玄水励精图治的发展,都被积怨已久的江相派术者蚕食得一干二净。这其中最得意的自然还是王树炳,不过他对范剑南倒是更加敬重了。因为范剑南丝毫没有插手他们的行动,仿佛一切已经和他无关了。   其实也确实是如此,范剑南的本意就是要彻底的打掉苏玄水的根基。而且他看准了时机,祝青山在经济方面,江相派术者在其他方面,多管齐下。这一个月的时间,就把苏玄水辛苦建立起来的一切彻底毁了。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要毁坏总比要建立来得更容易。   范剑南这段时间依然在天机馆待着,龙歌在研究河图,他有空也一起帮着参悟一下。更多的时候还是和原先一样,每天在天机馆算三卦,这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一切都似乎已经回归平常,术界的风起云涌并没有在这个世俗的世间留下一点痕迹。苏玄水的出走,和他势力的瓦解,在常人看来只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企业的破产清盘,寻常的不能再寻常。   知道这一天,破军再次上门找到了范剑南。   范剑南刚给一位客户算完卦。客户满怀期待地走了,破军却走进来坐在了沙发上。   范剑南看着他笑了笑,“我一看你的脸,就知道你找我没有好事。”   破军摸了摸自己的脸皱眉道:“真的是这样么?”   范剑南大笑着走到了酒柜旁边,给他倒了一杯酒,“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首先,我得谢谢你,没有把事情弄得太糟。”破军看着范剑南道。   “你是指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破军正色道:“当然是指你没有把张坚和苏玄水赶尽杀绝。其实正如我所说的,有时候还是留有一线余地比较好。”   “不是我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而是有人救了他们。”范剑南缓缓地道。   “有人救了他们?是谁?”破军神色微微一动道:“你不会怀疑是我吧?”   范剑南摇头道:“绝对不会是你,因为你不屑做这种事。即便我们意见不合的时候,你也依然是我的朋友。你可以对我拍桌子甩脸子,甚至和我毫不留情的动手,但是你绝不会在背后做任何的小动作。因为如果这样做的话,你就不是我所认识的破军了。”   “这还像句话。”破军笑了笑,不过他随即又皱眉道:“谁会在你眼皮底下救人,你居然没有发现?”   “不但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而且是在巫家七叔和十几个巫家高手的众目睽睽之下,用术法救走了张坚和苏玄水。单凭这一点,这世上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老实说,你也不行。”范剑南看着破军道。   破军微微一惊,“巫七叔?你是说那位巫家的老人家?”   即便是破军也不敢随意称呼巫七叔,因为他知道巫家的那几个老人都拥有什么样的实力。以他们的实力,不但足够让人尊敬,也足够让人感到恐惧了。   破军脸色难看地道:“你确定这个人能在巫七叔手下救走张坚?”   “我不但确定,而且是亲眼所见。”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我虽然没有看到这个人,但却隐隐感觉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是谁?”破军紧张地道。   “算了,这个暂时我也不太想多谈。”范剑南叹息着摆手道:“说吧,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破军看着他严肃地道:“第一理事出来了。”   “出来了?”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这是几个月内,他第一次走出地下七层。”破军低声道:“具体的情况我还不是太清楚,只是从理事会那里传来的消息。你舅舅杜先生正在和他谈论关于长生之秘的问题。”   “哦?”范剑南皱眉道。   “我来是让你有所准备,如果他知道河图在你的手里,恐怕很快就会来找你的。你知道像他那种程度的人,很少有事情能够瞒过他。”破军低声道:“你聪明的话,最好早做准备。”   范剑南看了看破军,他突然有点感激这个朋友。他知道破军对理事会的忠诚,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特地来通知自己有所准备,其实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但是他却义无反顾。   “谢谢。”范剑南拍了拍破军的肩膀,点头道:“你是个好朋友,真正的好朋友。不过有些事情始终无法避免,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我也明白,但至少能够让你有所准备。”破军皱眉道:“不过,也许情况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也许他未必会来找你。再说还有杜先生在呢。”   范剑南点点头,“别为我担心了。倒是你最近也得小心点,苏玄水和张坚下落不明,他们确实惹不动易术理事会,但也许会对你不利的。”   “我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小人物。”破军摇头道。   “他们未必会这么想,你可是除了我舅舅和第一理事之外,担任过理事职务的人。在他们的眼里你可是个十足的重要人物,易术理事会的新贵。”范剑南一笑道。“对了,关于苏玄水和张坚,你们那里有什么消息么?易术理事会不是历来在消息方面非常灵通么?”   破军摇摇头,“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易术理事会完全没有他们的消息,那件事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我们没有收到哪怕一点关于苏玄水或者张坚的消息。这两个人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不但国内没有消息,就连欧洲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你的卦术也找不到他们么?”   “他们一定是用某种特殊的方式干扰了我卦术,我得不出有效的卦象。”范剑南低声道:“但是我感觉,他们一定是在准备着做什么大事。”   他们说话的时候,门外慌慌张张冲进来一个女孩。   看到这个女孩,范剑南忍不住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痛了。“令狐芸,你怎么又来了?这次又是偷偷跑出来旅游的?”   令狐芸天生了一副魅惑众生的外表,“哪有,我今天可是来找你的。”   “别!”范剑南摆手道:“这位小姐,请你放尊重一点,务必注意影响,冯瑗的醋坛子比较大,你这个等级的美女我又没有多少抵抗力。我更不想祝青锋来找我决斗,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不跟你开玩笑,我真的是来找你的。出大事了。”令狐芸低声摇头道。   “怎么了?你老爸又要把你禁足起来?”范剑南忍不住笑着道。   令狐芸嗔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说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你说啊,我一直听着呢。”范剑南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令狐芸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破军,低声道:“那他……”   “他信得过的。再说我必须留个证人在场,免得到时候冯瑗发现了,还以为我们在谈什么呢。”范剑南耸耸肩道。   “别贫了,我姑姑失踪了。”令狐芸看着范剑南道。   “你姑姑?”范剑南摸着鼻子道:“是那个令狐大妈?”   “不是,那是我大姑,我说的是另一个。”令狐芸低声道:“小姑姑——令狐白。”   范剑南忍不住吃了一惊道:“她?她不是成植物人了么?”   “什么植物人?那是低温状态下的休眠。”令狐芸不满地道。   “哎,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从我们上次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她的那种状态根本不可能醒过来,更不可能会离开。再说她所在的地方是在地下冰库,一般人就算是想找都找不到,所以她被人劫走的可能性也很低。你不是在骗我吧?”范剑南皱眉道。   “我怎么可能拿这样的事情来骗你?”令狐芸大声道。   范剑南想了想,令狐芸也确实不太可能骗自己,尤其是编出这么拙劣的借口。   所以他最终还是点点头道:“继续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令狐芸脸色有点不太好,低声道:“前天,我姑姑突然失终,谁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调查了很多,发现根本就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一切都是完好的,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只是在事发的当时,我们家经历了一次很短时间的停电。   你知道我姑姑需要呼吸机供氧,所以我们担心身处冰库之中的姑姑会出现问题。于是几个人下去看她,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就像是突然消失了。”   范剑南沉吟道:“突然消失了?”   “是的尽管我们没有看到有人掳走她。但是依然能够感觉那股产生作用的庞大术力。”令狐芸低声道:“所以我们几乎可以肯定她是被人掳走了。”   “这不科学啊?”范剑南皱眉道:“一个术者潜入了你们令狐家守备森严的地下岩洞,掳走了令狐白。这看起来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啊?”   “问题是,我们一致认为这个人没有进入我们家,而是选择了某种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方式掳走了我姑姑。”令狐芸的脸色有些难看。   “瞬间消失,远处传送?”范剑南皱眉道:“我好像明白了一点。”   “你明白什么了?”破军有些意外地道。   “我知道掳走令狐白的是谁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丧心病狂到绑架一个失去意识的早衰症患者。除非有人对令狐白极度痴迷。只要稍微想一想我们就不难得出结论来。”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的意思是巫崖?”令狐芸吓了一跳,“他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吧?”   “确实是没有。但是我恰好知道有人可以这么做。实际上不久之前我们就见过这个人。”范剑南低声道。   破军眼神一亮。他看着范剑南道:“照你这么说来,你怀疑绑走令狐白的人,就是之前救走张坚和苏玄水的人?”   “是的,因为这个人使用的术法相当奇特。所以并不难以判断。而且从动机来看,只有巫崖会做这样的事情。实际上,他已经去令狐家闹过了一次。只不过被赶出来了。这次他有张坚、苏玄水和救走他们的那个人撑腰,他完全可以肆无忌惮。但是他依然只要令狐白。”范剑南叹息道。   “这么说张坚等人应该也在贵州。他们没事跑到那里去干嘛?”破军低声道。   “我也有点弄糊涂了。”范剑南沉吟道:“但是有一点是没有疑问的。巫崖在,张坚等人一定也在。”   “据说令狐白已经昏迷了很久了,他们这样去偷一个植物人干什么?”破军苦笑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只能是为了巫崖。你们也都知道巫崖对令狐白一片痴心,至今不改。他之所以跟着张坚,也是因为张坚曾经答应过,要让令狐白复原。所以巫崖才会为了张坚这么卖命。”   “唉,这人也真的是一个情痴。”破军叹息道。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疑点,我有些想不通。”范剑南沉吟道。   令狐芸连忙道:“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这整件事有些说不通,张坚把医治令狐白当作筹码,用来胁迫巫崖为他做事。而且这一做就是几十年。但是他现在为什么又会帮着巫崖去绑架令狐白,难道他真的想要治好那个令狐白?”范剑南直摇头,“我觉得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令狐芸着急地道。   “因为救活令狐白是张坚用以要挟巫崖的手段,所以他绝对不会救活令狐白,因令狐白被救了之后,张坚也就失去了和巫崖讨价还价的筹码,以后势必不能再控制巫崖了。你说这么蠢的事情,张坚会做么?他当然不会,所以他才让始终抱有一丝希望的巫崖,在他手下吃了整整十几年的苦。这十几二十年,巫崖对张坚几乎的绝对忠诚。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愿望一直没有被实现!”   范剑南摇头道:“因为不管什么情况张坚都想绝对控制巫崖。除非事情出了新的变化。但是这种所谓新变化到底是什么,我也弄不清楚。” 第1462章 情困一生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爸都快急死了,我大姑又在发怒。”令狐芸可怜巴巴地道:“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们一下。”   “我相帮,不过怕是真的帮不上忙。”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次找上你们令狐家的恐怕不止是巫崖一个人,还有其他厉害的人物。而且他们对我有所防范,做了不少的手脚来隐匿行迹。我连卦术都用不上,你说我还能怎么样?”   “连你也没有办法?那我们该怎么办啊。”令狐芸有些手足无措,记得快哭了。范剑南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小狐狸这么难过,而又无奈。   范剑南想了想道:“你们先别急。巫崖深爱你姑姑,暂时应该不会伤害到她。他花了这么多的代价,其实也是为了救她。”   “可是,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按照我姑姑的早衰症,她在十几年前就要死了,使我们用巫术维持着她的生命,而且她必须待在低温的环境之下才能减缓她的新陈代谢。如果脱离了那种环境她会很快死亡的。”令狐芸红着眼睛,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了。   范剑南无奈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或许我可以想办法打听一下。”他只能转向破军道:“破军,你看你能不能动用易术理事会的关系,打忙听一下看看。”   破军沉默了一下道:“我可以试试,不过,我不敢保证一定会找到他们。”   “拜托了,如果连你们都没有办法,我估计真的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了。”范剑南无奈地道。   “好吧,我这就回去,看看理事会方面有没有什么相关的消息,但是我真的不能够保证。”破军看着范剑南道。“你知道他们对易术理事会非常忌惮,恐怕也会小心地不留下任何痕迹。”   “我知道,你尽量吧。”范剑南无奈道。破军点点头走了。   范剑南对令狐芸道:“对了,你这次出来,你父亲知道么?令狐家出了这么多事,你要是再不告而别的话,你老头子可真要急死了。”   “知道,我说了是来找你们帮忙,他才让我出来的。”令狐芸小声道。   “可是真的不好意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看破军能不能打听到他们的消息了。”范剑南无奈道:“这事还真是奇怪,本来他们不应该会对你姑姑有什么动作的。因为越是这样越能牵制巫崖为他们卖命,现在怎么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我也真是猜不透这帮人在想什么。”   “你是在指张坚吗?”令狐芸看着范剑南道。   “不仅仅是他。”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还有其他人参与进去了。而且这群人非常危险,他们没有和你们令狐家发生正面冲突,还算是幸运的。否则的话,你们令狐家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挡,甚至有可能还会徒增牺牲。”   令狐芸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打个电话回去,让你老爸放下心。另外,你就先在天机馆住几天陪陪冯瑗,等等破军的消息。”范剑南想了想道:“反正你现在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哦。”令狐芸点点头。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这事真的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张坚等人为什么会突然去远在贵州的令狐家,整出这么一档子事。难道是为了令狐家的巫文?但是令狐家的巫文应该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张坚得到了,令狐家对张坚来说应该毫无价值了啊。这真是连他也猜不透了。   周围是非常低的温度,就连说话的时候,口中都会冒出热气来。因为这里是一个大型冷库,冷库里一个白发苍苍,满是皱纹的老妇人躺在一张金属担架上,她正在输液。巫崖就坐在她的身边,用手温暖着输液瓶子,眼神之中满是怜惜和悲伤。   在这个大型的冰库里,张坚看着躺在担架上的老妇,叹了一口气道:“十几年前我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正是青春年少,是无数男人都为之倾倒的绝代佳人。想不到现在却已经是这个样子。即便是我这样看惯了生老病死的人,都会觉得有一种怅然若失。”   巫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病榻上的令狐白。   “我一直认为,这世上最残酷的就是时间。它能使所有的英雄豪杰和绝色美女都化为白骨和灰尘。”张坚淡淡地道:“而英雄迟暮和红颜易老,最是令人感慨伤感。”   巫崖突然起身走到了张坚的面前,笔直地跪了下去,“我求你,救她。”   “我可以救她,但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张坚缓缓地道:“你该知道这个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够救她。”巫崖沉声道,他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渗出了淡淡的血水,突然他重重地一个头磕在地上,“求你了,我愿意拿我的一切来换。”   张坚看着他有些讥笑地道:“巫崖,我佩服你的决心和你的感情。可是,你还有什么能够拿来换呢?你觉得你还有什么是我所需要的呢?”   “只要你救了令狐白,我巫崖这一辈子都当你的奴仆,发誓永远效忠,永远不背叛。”巫崖沉声道。   “你就这么在意这个女人么?”张坚似乎疑惑地道:“当年所有男人都像众星捧月一样护佑着她,而她甚至都懒得看你一眼。这样的一个女人,你却要这么执着地去救她,甚至不惜一辈子当我的奴仆。作为一个活了很久的男人,我想问问你,你真的认为值得么?”   巫崖伏倒在地上,身躯一阵的颤抖,没有说话。   张坚摇摇头道:“巫崖,你根本不明白。我曾经亲眼看到无数堪称尤物的美女,在最终变成鸡皮鹤发的老太婆。她们确实很美,但她们根本不能和长生之秘相比。她们只是凡夫俗子,漂亮的皮囊罢了。唯有我们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不朽,我们超越了时间,并且可以从更高的角度来俯视人生。   站在我这样的高度,你才会发现金钱美女,名誉权力都只是过眼云烟,不值一哂。没有任何人是值得你付出的,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呢?”   “我不懂你说的这些,但是你也未必懂我的想法。”张坚缓缓抬起头,眼色坚定而凝重,“我想救他。”   “你救了她又能怎么样?她不过是个老太婆了。而且即便是通过长生之秘的考验,她再也无法再恢复当初的青春,她将以一个老太婆的形象继续活着,活很久。再说你又会怎么样?她根本不会爱上你,十几年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你那张脸只会让她感到恐惧,甚至感到恶心。”张坚看着巫崖近乎残忍地道。   “不管你怎么说,我要救她。”巫崖坚定地道。   “我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不能理解呢?这个女人对我毫无用处,但是你对我有用!”张坚愤怒地道:“这么多年,我确实是在利用你。但我也知道你为我办了很多事,我并不是一个不懂感激的人。我之所以一直拖着,就是想让你有一天能够明白这一点。我可以把长生之秘传给你,但是并不想传给她。”   巫崖面无表情地再次磕头,“我不需要,我只求你救她。”   “嘭!”张坚一脚踢在他的肩膀上,愤怒地道:“烂泥扶不上墙!苏玄水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我传给他长生之秘只是为了笼络他为我所用。但是你,我始终认为我们才是同一战线的。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选择,你是接受我的长生之秘,还是要救这个女人?”   “我选择救她。”巫崖猛然一惊,爬起身道:“我选择救她。”   “男女之间的感情,真是令人可笑可叹,就连单相思都会这么执着。”张坚一阵苦笑,“好,我答应你救她!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什么都能答应,什么都可以!”巫崖连滚地爬抱住张坚的腿,“我真的什么都可以。”   “如果我要你帮我对付巫家呢?”张坚冷冷地道。   巫崖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张坚,“对方巫家……”   “是的,而且不是指具体的某个人,而是整个巫家。我要让术界再也没有巫家这个字号。”张坚一脚踢开他道:“你能不能做到?”   “不可能!整个巫家的实力不是我们能够撼动的。”巫崖摇头道:“即便是我们真是要对方巫家,也没有可能成功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就说跟不跟我干吧。”张坚冷笑道:“你要是不干也行,不过令狐芸按照这个状态,根本就活不过三天。”   “我干!我什么都干!”巫崖咬着牙点头道:“我改名换姓,甚至划花了脸。我早就表明我和巫家毫无关系了。你要我对付巫家,我就会对付巫家,哪怕他们死尽死绝了,也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因为我早就不是巫家的人了。”   张坚看着巫崖,脸上甚至有些淡淡地不屑,“你考虑清楚了?”   “是的,我考虑清楚了。你要我做什么?”巫崖沉声道。   “找出巫家的人,我们要对巫家实行全面的打击。”张坚缓缓地道:“乌南明和苏玄水去找黎家的人了。我们要和黎家的人合作,再掀起一场巫蛊之争。有了黎家蛊术的帮助,和你的内部消息。再加上我们有心算无心,足可以重创整个巫家。”   巫崖只觉得满嘴的苦涩,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退路,点头道:“好!我会亲自冲在灭亡巫家的最前面。这总可以了吧?”   张坚点点头,“好吧。既然你做出了选择,我会尽全力去救令狐白,而且我向你保证一定救活她。”   “谢谢,谢谢!”巫崖连忙起身。   张坚眼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而且你最好记住,我能救她,就能杀她。”   巫崖浑身一颤,看着张坚低下了自己的头,“是的,我记住了。”   张坚这才转向了躺在病床上的令狐白,将手放在了令狐白的额头。隐隐绰绰的术力震动,使得昏迷之中的令狐白也出现了严重的痉挛。她的身体几乎缩成了一团。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巫崖吃惊地手足无措,面对着这个女人,他似乎做任何事都没有了主意。   “慌什么!这只是常见的术力反应。令狐白昏迷了这么久,你以为这是正常状态么?她是被人用巫术封起来了。”张坚皱眉道。   “封……封起来?”巫崖吃惊地道。   “要想通过长生之秘救她,就必须先解开她身上的封禁术力,然后才能开始逐步进行转化。其实他们令狐家的这个巫术封印简直就是愚蠢至极。对一个因为异常术力而导致早衰的人来说,这种巫术封禁简直就是饮鸩止渴的昏招。也亏他们能想得出来。”张坚摇头道。   他一边仔细把了一下令狐白的脉,然后又平静地把原先的术力震颤提高了一个等级。这时,张坚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指尖传来来一阵轻微的搏动。   “行了,她身上的巫术解除了。我现在能够感觉她的心跳在越来越有力。我需要点时间,先把她转化成为后天血裂者,把她弄醒,然后才能传给她长生之秘。”张坚缓缓地道。   “是的,多谢张先生了。”巫崖蹲伏在一侧,却不敢再出声。   张坚的巫术不愧是真正的高手,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顺利用术力激发诱导出了令狐白体内的隐性基因,使得令狐白很快适应了这种方式。几天之后,已经能够使得令狐白睁开双眼了。不过,她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十几年了。身体极度虚弱,接下来的日子里能不能够承受生命之痛,也还是一个问题。   巫崖一直小心地陪在她的身边,他始终带着口罩,不想让令狐白看到自己的脸。这么多年了,而且他的脸已经严重毁容,令狐白早已不认识他了。他这样小心翼翼是因为怕自己的那张脸吓坏了她。不管令狐白变成什么样,他始终认为她还是当年那个温柔美丽的女人。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吓到她。   张坚看着巫崖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有些同情这个为情所困的男人。 第1463章 赤瞳生辉   “你是谁?这儿又是哪里?”令狐白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看着巫崖有些疑惑地道。   “这里很安全。你别说太多话,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过你很快就会好的。”巫崖低声道,他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好?”令狐白苦笑了一声,“我不敢奢望了。对了,现在是哪一年?我在巫术影响之下昏迷了多久?”她努力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如受雷击,“我还是这样,不对,这不是真的,在没有找到解决方法之前,他们是不会唤醒我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那么你认为什么才是真的?”张坚冷笑着道:“你最好别再乱动,趁着血裂还没开始发作。多休息一下,等会儿你根本就别想休息了。”   “你在说什么?血裂……呃!啊!!!我这是怎么了?”令狐白蓦然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开始颤抖,痛苦地呻吟,“我好难受!天哪,我这是怎么了?你记得你,你是那个张坚……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张坚耸耸肩道:“如你所愿了,很快你就要成为长生者了。前提是,你熬得住这一关。”   巫崖猛然回头看着张坚道:“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明白么?如果熬不过血裂爆发,她难道还想成为长生者?”张坚冷笑道:“万物都有其规律,长生者也逃不脱物竞天择,如果她承受不住,那么只能说她的命不好,怨不得别人。”   “可是你说过,你能救她的!”巫崖厉声道。   “我当然能救她,一旦她成为长生者,那么她的早衰症将从根本上得到遏制。这不是救她,还是什么?”张坚冷冷地道。   “可是这应该是没有风险的!”巫崖看着张坚大声道。   “这要你怎么看了。老实说,就算是吃饭都有噎死的风险,难道你就为了怕噎死而不吃饭了?”张坚冷笑道:“放心吧,我所见过的大多数术者都是在这个阶段熬不住而死的,但是这不包括那些天生好资质的术者。令狐白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能成为冠绝一方的术者,她应该能熬得住。如果熬不住么?那就只能怨她命不好了。”   “不行!我不能同意你给她用这么危险的手段!”巫崖厉声道。   “不能?哈!你最好搞清楚,如果我不这样做,她最多只能维持几天就会死。你是要眼睁睁看着她老死,还是要冒点危险,死中求活?我们在谈论的可是长生。你觉得会一点风险都没有么?”张坚淡淡地道:“苏玄水的情况,你也不是没看见过。”   “但是这不一样,苏玄水是个年轻小伙子,但是她……”巫崖沉默了一下道:“她的体质情况不适合这样继续下去了。”   “那么你就现在杀了她还直接点。”张坚冷冷地道:“我也从来就没有打算要救她,是你一再求着我,我才答应的。你如果要反悔,我毫无意见,我还能省点事。”   “可是……可是她会死的!我求求你了。”巫崖咆哮道。   “每个人都会死,当然也有例外,但是这个例外就得冒风险,就得承担代价。无论你喜不喜欢,这都不会改变。”张坚冷冷地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去外面,专心等待自然选择的结果。第二是在这里陪着她,看着她痛苦。你选择什么?”   “我不能离开的,我不能。”巫崖一把抱紧了令狐白,摇头道:“我绝对不能离开她,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随你便。”张坚耸耸肩,大步走了出去。   “嘭!”沉重的冷库铁门被关上了。巫崖紧紧地抱着令狐白,她的全身都在发烫,就像是一块烧着的火炭。即便是这冷库,也不能降低她的体温。   令狐白依然在痛苦的嘶吼,呻吟,像是野兽一样的喘息。每一声都像是尖刀一样戳在张坚的心里。看到她的痛苦,张坚甚至比她更痛苦。他甚至回想到了十几年前,他用刀割在自己脸上的那种刺痛。和那时相比,他现在似乎更痛苦。   因为刀割在脸上依然能够克服,而痛在心里却像,是一种压抑的绞痛,缓慢而沉重。“啊!”他也仰头狂吼了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心中的愤懑的痛苦发泄出来。   张坚站在冷库的门外缓缓地抽着一支烟,看了看手标。   “你似乎很享受他们所受的痛苦。”苏玄水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和乌南明一起去找黎家的人了么?”张坚皱眉道。   苏玄水摇摇头,“本来是这样准备的。不过老家伙突然中途变卦,要自己先走。让我在这里等着,等你们一起走。”   “我们恐怕不会那么快,令狐白就算是像你那样进展顺利,也至少需要一个多星期才能离开。她如果不能走,巫崖就会不肯离开的。”张坚缓缓地道。   “没看出来,这巫崖居然还真是个情种。”苏玄水淡淡地道。“难怪你会把他抓在手里,控制得死死的。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死穴。不过,现在这样,似乎有点事与愿违。”   “你什么意思?”张坚一笑道:“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不妨明说。”   “好,那么我就明说了。”苏玄水看了他一眼道:“你救活了令狐白,巫崖还能被你控制么?”   张坚一笑道:“当然。我救令狐白就和把长生之秘传给你是一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我并不信任你,但是我觉得你的能力可以一用。而你一旦成为了长生者,为了避免生命之痛的终生纠缠,就会像我一样拼命寻找解决河图和记载在上面的解决方法。”   “你觉得令狐白也会这样?她可始终是令狐家的人。”苏玄水皱眉道。   “哪里的人都一样,你承受过生命之痛,你明白那是什么感觉。”张坚缓缓地道:“令狐白也受不了,只能按照我们的想法去办。而令狐白的痛苦,有一个人会感同身受。”   “这个人当然就是巫崖。他看不得令狐白受一点痛苦。”苏玄水缓缓地道:“所以转了一圈,他们还是在你的控制之中。佩服,佩服。”   “你真正要佩服的不是我,而是乌南明。”张坚低声道:“就连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想出这么完美的计划来。我们每一个人都成了他布局下的一颗棋子,这人实在是不简单。”   苏玄水沉默地点点头道:“不错,这个人不但强大而且让人看不透。我和他接触越久,就越是觉得这个人非常危险。”   张坚看了看他道:“你觉得他这次为什么要一个人提前去办事?”   “你认为呢?”苏玄水反问道。   “他一定是提前布下了什么局,而又不想让我们知道。”张坚沉吟道。   “不错,要对付巫家,那么黎家巫术师的作用就极为重要。因为迄今为止,黎家是和巫家真正进行过对抗的极少数家族。虽然几次巫蛊之争,都是以黎家败落,元气大伤而收场。但是很多术界中人包括巫家人在内都明白,黎家其实是一支不可小看的力量。”苏玄水缓缓地道。   “没错。而且当年黎家风头最劲的时候,黎先生夫妇的声望几乎一度盖过了巫家。可惜黎家自黎先生和黎夫人之后,就没有什么真正的高人了,除了那个黎希贤。”张坚微微一笑道:“可惜,他始终还是被第一理事关进了地下七层。”   “黎希贤?!”苏玄水悚然一惊道:“你是说,乌南明可能是去……”   张坚耸耸肩道:“并不排除这个可能。”   “我还是觉得难以相信,地下七层号称无人能够离开。乌南明胆子再大,本事再好,也未必能从那里救出黎希贤。”苏玄水摇头道:“这不太可能。”   “别忘了,黎希贤本身就曾经从地下七层逃出来过。还有范剑南也曾经逃出来过。”张坚缓缓道。   “黎希贤是利用了黎夫人的信任,再说他本来是自愿进入地下七层的,所以对他的看管并不严。他和易术理事会也有过自由离开的协议。而范剑南那一次,根本就第一理事故意让他离开,利用他去开启天数事件。这两件事都不足以说明问题。”苏玄水摇头道。   “那么范坚强呢?他是逃离地下七层的第一人。当然你可以说范剑南厉害得逆天,这点我也承认。不过,这些都足以说明,易术理事会的地下七层并非的铁板一块,并非没有任何漏洞可以钻。”张坚双眼闪动,低声道:“我怀疑乌南明这个老家伙很有可能要玩这一招。”   “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也只是猜测。”苏玄水皱眉道。   “有一个办法能够证明我的猜测。”张坚一笑道。   “什么办法?”苏玄水有些不解地道:“难道你还要去地下七层求证么?”   “当然不是。我的办法就是等。”张坚悠然道。   苏玄水奇怪地看着他道:“等?等什么?”   “等消息。”张坚低声道:“乌南明如果真的想去救出黎希贤,那么在他动手之前一定会散播出一条非常重要的消息。”   “什么消息?”苏玄水看着他道。   “乌南明要对地下七层动手,他最忌惮的应该就是易术理事会的两大高手。也就是第一理事和杜先生两个人。所以很有可能,他会利用某个消息来调虎离山。”   “比如说?”苏玄水皱眉道。   “散播河图在天机馆的消息。”张坚低声道:“第一理事如果知道了河图的事情,他一定会到香港找范剑南。而范剑南的叔叔杜先生,一定会出于保护的目的,也赶往香港。毕竟能够限制住第一理事的人,非他莫属。”   “好一个一石二鸟!不,应该是一石多鸟才对。”苏玄水想了想道:“他既把第一理事和杜先生调开,又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范剑南身上。这对我们集中精力对付巫家,也有极大的好处。”   “没错了,这应该就算他的全盘计划。黎希贤是他的计划之中的一个棋子,就像是我们一样。”张坚叹了一口气道。   “和我们一样?”苏玄水微微一笑,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我看未必会一样吧?”   “那该怎么说?”张坚耸耸肩。   苏玄水看着他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绝对不会甘心成为一颗棋子,任由下棋者摆布。”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现在我们的境况可不是很妙。很多地方需要倚靠这个老混蛋。”张坚冷笑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苏玄水点点头。“现在时机还没有到。我只是想提醒你,万一时机到了,算上我一个。”   张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嘲讽道:“苏玄水,你可真是个天生的阴谋家。”   “过誉了,我只是不想别人拿我当傻子耍弄罢了。”苏玄水淡淡地道:“我想你也一样。”   张坚笑了笑,耸耸肩道:“不知道巫崖和他那位红颜知己怎么样。我们是不是该下去看看了。别熬不住变成了两具死尸,这可就坏了我的大事了。”   “我也很想看看这位把巫崖迷成这样的美女,倒底是如何的倾国倾城。”苏玄水一笑。   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根本没有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只有一个老妇人,而且已经只剩下了半条命,蜷缩在冷库的一角,奄奄一息。巫崖拼命抱着她。   看到张坚和苏玄水回来之后,巫崖立刻抱起令狐白赶到了一旁,对张坚道:“她已经非常危险了,刚才还吐了血。她已经到了极限了,恐怕她真的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张坚低头看了看巫崖抱着的令狐白,淡淡地道:“她并没有像你所说的那样到了极限。不过,她也确实不用再坚持下去了。”   苏玄水看了看点头道:“确实。”   “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认为她要死了?”巫崖紧张地道:“我不信,她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她一定不会!”   张坚伸出手翻开了令狐白的眼皮看了看,冷冷地道了一声,“恭喜。”令狐白的双眼,如同一团燃烧的火,两颗赤瞳熠熠生辉。 第1464章 让他来好了   “成……成功了!”巫崖颤抖着抱住了令狐白,“你成功了!你能够活下来了,我就知道你能够活下来!”   张坚冷笑道:“别说得这么肯定,她能不能活下来,你说了可不算。甚至连我说了都不算,这得看运气。现在她只是熬过了第一关,终于成为了后天血裂者。这也是长生之秘的关键,但后面的路还长着。”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帮助他的,对么?”巫崖连忙道。   “我当然能帮她,但是你首先得帮我!”张坚看了他一眼,歪了歪头道:“你跟我过来,有些话要对你说。”   “你什么话?”巫崖跟着张坚走过去道。   “乌南明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且是瞒着我们大家。所以我需要巫家和黎家的所有情况,以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我们虽然和他合作,但是决不能让乌南明牵着鼻子走,你懂么?”张坚看着巫崖道。   “我明白,可是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巫崖皱眉道。   张坚走到一边,低声道:“乌南明的计划是通过黎家人来对抗巫家。但是这其中有多少风险,或者是多少我们应该知道的事情,他都没有提及,所以我们很难相信他。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而你作为巫家的人,对巫蛊之争应该是很了解的。   我们要知道所有情况。巫家和黎家的所有过往,我们必须了解这其中的所有一切,才能避免被乌南明抢到先机。”   “但是乌南明从目前看起来并不像是要害我们,而且他也需要河图不是么?”巫崖皱眉道。   “这话幼稚得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张坚冷笑道:“你傻吗?你什么时候在这个世界上看到过主动来帮助你,而且没有任何要求的人?你真的以为乌南明是和我们一起的么?别上他的当,他永远不会和我们是一起的。他只会为了自己考量。你说得很对,他需要河图。而我们同样需要,里面冷库里那个女人更需要。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你做什么选择!”   “我跟你们在一起。”巫崖深吸了一口气道:“就算不为了你们,我也得为了她考虑。”   “这就对了。”张坚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来吧,跟我们谈谈。”他对苏玄水使了一个眼色,苏玄水点点头,跟着他们来到了另一个房间内。   “直接说吧,乌南明可能去找黎希贤了,因为他是唯一能够把黎家组织起来,并且对抗巫家的人。”张坚沉默了一下道:“我需要知道巫家和黎家的实力对比到底是怎么样的。”   “从巫蛊之争说起吧。黎家出自九黎的后裔,古时为中国南方土生土长的庞大种族之一,相传为中国古代东夷首领少昊金天氏之时的诸侯。黎曾被封为北正,掌管民事,其后裔有以字为氏,称黎氏。和我们巫家一样是个非常古老的家族。”巫崖低声道。   “几十年之前,我那时还很小,巫家和黎家为了巫蛊的主客位置发生争执。那个年代,这种村落与村落,姓氏与姓氏之间的争勇斗狠本来很正常。要是落在一般人的身上,无非也就是械斗,有些死伤,大不了相互赔些钱,最后不了了之。山村里的村民械斗也是常事。   不过那一次是发生在巫家和黎家之间,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双方因为一点小事而爆发了冲突,因为黎家人少,受了一顿打,而不甘受辱黎家人却用了历来都禁止使用的蛊术。结果当时还打赢了架,兴高采烈的巫家后生,回家之后就暴毙身亡了。   那几个后生据说死的时候,肚子都被撑破了,没有流一滴血,却有很多黑色的虫子涌了出来,死状非常吓人。巫家的人当然不是什么笨蛋,一看那几个后生的死状,立刻就心里有数了。所以巫家立刻就找到黎家,要求严惩凶手。黎家自然不肯,那个时候经常是讲大道理的年代,于是一场以巫蛊谁为先后的论战就此展开。谁都不服谁,于是发展到了动手。”   苏玄水皱眉道:“据说当时你们两家斗得很厉害,死了不少人,难道就没有人管么?”   “我不是说了么,那是一个很特殊的年代,公检法都关门大吉了。谁来管你一个穷山沟里事?死了人,只要村里的人自己不上告,也没有人知道。再说就算是上告都没用,那时候社会秩序很混乱。”巫崖低声道。   “你别打断他,让他继续说。”张坚对苏玄水摆摆手道。   巫崖低声道:“巫术和蛊术的争斗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好结果,两个大姓氏,几百人之间的争斗。几乎每天都有人在伤亡。起先是巫家占了优势,黎家人很被动。但是很快黎家人就跟据古法起出了休眠的金蚕蛊,那才是真正残酷的时候到了。   一场腥风血雨,几天时间之内,巫家的年轻一代死伤了几乎三分之二,精英俱丧。而黎家在巫家的报复之下,很快也支撑不住了。最终这次争斗以黎家搬家迁徙为结束。但是老实说,巫家的损失其实还在黎家之上。只不过是巫家的人口多一些,勉强在撑到了最后。其实要论死伤规模和数量,巫家其实是输了的。”巫崖淡淡地道:“这就是我当年从老年人口中听来的一切。”   “这么说黎家的蛊术真的能够和巫家的巫术一争长短?”苏玄水皱眉道。“我总感觉不太可能,就拿我们遇到的那个巫家七叔来说,他就是个很难对付的家伙,我想不出有什么样的蛊术能对付他。”   张坚看着他道:“如果是你在天机馆遇到的那只变异蛊王呢?”   苏玄水的脸瞬间变色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摇头道:“那只能算是特例,这世上恐怕也没有第二只变异蛊王了。”   “那么你认为巫家七叔这样的水平,在巫家能有几个呢?”张坚冷冷地道。“难道你以为巫家各个都是巫七叔这样的高手?”   “这……”苏玄水不甘心地道:“反正我还是觉得巫家可能要厉害点。”   “你们所见过的巫七叔,是巫家的高手之一,但并不能算是巫家最厉害的人。”巫崖摇摇头道:“其实巫家的六叔才是真正深不可测的高手。”   “巫家六叔?”苏玄水皱眉道:“他是什人,很厉害么?”   巫崖低声道:“他是专门研究古代巫文的专家,几乎闭门不出很多年了。他的古巫术可以说当今没有人能够抗衡。就连巫七叔也怕他六哥。”   “还有呢?”张坚皱眉道:“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我只想说,虽然巫家人对于防范蛊术做了很多准备。但是很多时候都是防御无效。”巫崖低声道。“因为黎家蛊术似乎对于巫家的人天生有一种相克制的关系。所以黎家人一直是巫家最为忌惮的对手。”   “看来乌南明的看法还不错,这确实是个机会。如果能够成功忽悠到黎希贤的话,摧毁巫家的这一切,并不是没有可能。”苏玄水沉吟道。   “但关键是在于,为什么他会独自去找黎希贤,他想私下和他达成何种协议。而这些协议的内容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张坚冷笑道:“对于这些问题,我们不能不多留几个心眼。”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进去陪陪令狐白。”巫崖低声道:“她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我只想能够让她好过些。”   张坚冷笑道:“你帮不上忙,而且她也不可能好过。成为长生者,就意味着这一辈子永远都不得安生。你想让她好过,除非杀了她。而我知道,你没有这胆量和决心。你依然爱着那个女人。”   巫崖回过头,走进了冷库之中。   苏玄水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地点道:“他依然没有放弃希望,甚至都没有低下头,看来巫崖确实变得越来越不好控制了。你就不该把长生之秘传给令狐白。”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果我不救令狐白,那么她根本活不过三天,她要是死了,巫崖就绝对不会苟活。我想,你该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我现在救了令狐白,那么她对于来说,河图和长生之秘就是她唯一的追求。她会紧追不放的。而只要她还在,巫崖也就会跟着到那里。”张坚平静地道。   “这一把,你倒是赌对了。那么你准备什么样的对策呢?”苏玄水皱眉道。   张坚低声道:“乌南明的手中,有黎希贤做他隐藏的底牌,而我们手里有令狐白,她也能成为我们出奇制胜的强力武器。”   “我倒是很期待。”苏玄水一笑道。   “你会看到的,要不了多久。”张坚看着冷库的门,嘴角扬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在天机馆,范剑南现在是头大如斗,因为令狐芸一直在烦他。他走到哪里,令狐芸就跟着到哪里,一脸的哭哭啼啼。知道的,是因为令狐芸在求范剑南帮忙;不知道的,还以为范剑南这禽兽把这个漂亮妹子给怎么着了。要不然这个漂亮得离谱的妹子,会跟在你屁股后面哭哭啼啼?   范剑南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转头看着令狐芸道:“我说令狐芸,我对你已经算够好了吧?已经在四处帮你打听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   “可是我姑姑还是没有找到,我在香港又只认识你了。”令狐芸带着哭腔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的心又软了,他这人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令狐芸几句软话一说,他就又不忍心了。只能反过来安慰她道:“没事的,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我估计破军那里也快有消息了。要不你先等等,我再打个电话问问。”   “嗯。”令狐芸眨着泪汪汪的眼睛,一脸无辜。   范剑南苦笑这摇摇头,拿起了电话,打给了破军。“喂,破军么?还是我上次拜托你的那件事。”   “剑南,这是你今天第几个电话了,你就不能让我安生点么?”破军有些不爽道。   “我也不想啊,但是我身边有人催命一样的催着我。这妹子也实在是可怜,你就再勉为其难,帮帮忙吧。”范剑南一阵苦笑。   “我查过了,暂时没有什么消息。不过到是有其他重要的消息,只不过这个消息电话里不方便细聊,我现在都快要到你楼下了。等见面了再说。”破军的声音之中透着一丝凝重。   范剑南听出他的声音似乎很不寻常,于是点点头道:“好的,你马上过来,我等你。”   几分钟之后,破军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看到范剑南身边的令狐芸,有些歉意地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的消息。然后破军拉着范剑南到了一边,严肃地道:“出事了。”   “怎么了?”范剑南皱眉道。“是令狐家的事情么?”   “不是,我是在说易术理事会出事了。”破军看着范剑南道。   “易术理事会出事了?”范剑南迟疑道:“难道是我舅舅出了什么事?”   破军摇摇头,“是第一理事!”   “他?”范剑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能出什么事,再说他出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一理事最近出关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了河图在你这里的事情。结果他大为感兴趣,我估计他很快会来找你的。你也知道他对长生之秘的执着,现在洛书龟甲已经在他手上了,你的河图陨铁他也一定是志在必得!”破军低声道。“这难道还不算是大事?”   “他想来就来吧?不过给不给他就是我说了算了。难道我不给的话,他还想强抢么?”范剑南不屑地道。   “你怎么不仔细想想,他有的是手段,而你却没有多少选择。他到时候一定会让你交出来的。”破军皱眉道:“我看,趁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是离开香港,先避一避再说。”   “避?你觉得我能避开第一理事?再说了,自从河图陨铁到我天机馆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这一天始终会来,无可避免的。”范剑南微微一笑,“让他来好了。” 第1465章 相互牵制   破军看着范剑南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是第一理事罢了,我从来没有真正怕过他。”范剑南摇摇头。   “这和你怕不怕他没有关系!”破军低声道:“而是他有能力做到别人所做不到的事情。你是斗不过他的,最终他会得到河图的!而你我都得明白,这并不是一个好结局。”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据我所知,他刚才从地下七层出来,却这么快就知道了河图的事情么?”   “怎么,你不会是怀疑我……”破军的脸色一变。   “你多心了,我从来不会怀疑你,还有我舅舅也是。如果连你们都不能相信,这世上我还能信谁?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即便是第一理事的耳目遍布各处,但是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吧。”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   “也许他有其他的消息来源,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必须马上离开!”破军厉声道。   “我不会逃的。”范剑南皱眉道:“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为什么要逃?”   “你不逃,难道还想跟第一理事讲理么?”破军有些苦笑道:“你该知道,有些事是没有道理好讲的。”   范剑南摇摇头,“就算他再不讲理,但是在我这里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你不懂,范剑南!”破军有些焦躁地道:“我让你离开,也并非完全为了你。还有另一层意思,只要你走了,那么你和第一理事之间,就没有必要爆发更大的冲突。也不会把杜先生扯进来。”   “我舅舅?”范剑南皱眉道:“怎么回事?”   “杜先生已经察觉到了第一理事的意图,正在努力和他交涉!他企图说服第一理事放弃对河图的追求,免得第一理事和你产生冲突,但是我估计他很难成功。”破军缓缓地道。“因为我清楚第一理事这个人。他太自以为是了。而且定下的目标绝不会更改。”   “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我逃到哪里都是一样。”范剑南摇头道。   “但你若可以退一步,至少能够使得杜先生和第一理事之间的关系不会公开决裂。否则的话第一理事要对付你,杜先生无论如何都会站在你的一边。理事会有面临再度分裂的危险。”破军低声道。“而且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处在对付张坚等人的关键性时刻。”   范剑南缓缓地道:“其实你根本不用这样劝我,我如果能离开的话,我早就离开了。但我不能,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了。第一理事,他一定知道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内情,所以我不但不想躲着他。而且还需要靠他给我们提供消息。”   “你疯了么?这怎么可能?”破军摇头道:“他怎么可能和你谈条件。”   “我会让他主动和我谈。”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   破军正想再说什么,突然手机又响了,他拿着手机走到了窗台,边接了一个电话。听完了电话之后,破军走过来低声道:“我刚才收到消息,一个小时之前,杜先生和第一理事不欢而散。现在,他推掉了手头的大批事务,正在专程赶来。”   “我舅舅要来?”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因为在他之前,第一理事已经决定来香港了。在得知第一理事要来之后,杜先生立刻订了当天的机票,他正在赶过来。”破军叹息道。   “看样子,他和第一理事没有谈拢。”范剑南皱眉懂道。   “因为你的缘故,他们不可能谈拢的。”破军叹了一口气道:“除非你肯交出河图,否则事情都会变得很危险。第一理事和杜先生之间因为你的缘故,也突然变得紧张,随时可能擦枪走火。为了避免意外,杜先生必须赶来。”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么我今天就在这里等他们。”   “你要走的话,现在是最后的机会。”破军看着他道:“甚至可以带着河图一起走。”   “第一理事什么时候来,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他。”范剑南一笑道。   破军失望地耸耸肩道:“算我什么都没说。”   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也必须知道,河图的事情就是一个僵局。有能力打破这个僵局的人,除了乌南明就只有第一理事了。所以我才不能走,我才必须留下。我要让第一理事成为我破局的关键。”   “你利用他?”破军无奈地摇头。   “第一理事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的。”范剑南低声道。“总会被利用的。”   破军一阵无奈地看了看手表,低声道:“杜先生在下午的时候会到。而第一理事,我怀疑他可能来得更早。抱歉,我没有他的日程记录。”   “没事,那么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接我舅舅。”范剑南一笑道。破军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下午的时候,范剑南和破军一起去了机场。杜先生一看到范剑南,就朝他挥手道:“最近怎么样?”   “我倒是没什么。”范剑南笑笑道。   “你是没什么,我倒是被你惊出一身汗来。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啊,不但敢招惹那些长生者,还敢抱着河图开新闻发布会。”杜先生苦笑道。“你这胆儿真够肥的。难道就不怕被人盯上吗?”   “我就是要让第一理事明白,真的河图在我的手里。”范剑南平静地道。   “为什么?”杜先生皱眉道。   “因为我要从他那里得到启发和指引。”范剑南缓缓地道:“河图如果解不开,就如同废纸张。这对任何人都是一样。就算我把河图交给第一理事,他也不一定能够弄明白,这是最关键的一点。   而且我知道解开河图的正确方向是什么,不但我知道,乌南明也知道。而借助第一理事,我们能够很快解决这个问题。”   “这太危险了,你根本不知道第一理事对此有多沉迷。他不但不会成为你的帮手,甚至会成为你最危险的敌人。”独先生皱眉道。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必须把我自己也设置成其中的一部分,这样的话,就无懈可击了。”范剑南低声道。   “你要怎么做到?”杜先生皱眉道。   “首先我们必须找到第一理事,并且带他回天机馆。”范剑南笑着道:“以现在的这种状态,我可以轻松算出第一理事的位置。但是我不会浪费这个时间去算卦,因为第一理事领先了你一步,他现在应该是在天机馆里等着我的消息。”   “天机馆,他已经到了?”杜先生脸色微微一动。   “没错,不过他似乎还在门外没有进去。”范剑南平静地要,“要不要我们跟他打个招呼?”   破军皱眉道:“我觉得还是没有这个必要,主动去招惹他可并不是好事。”   “不!无所谓了。我和第一理事之间早就已经挑明了。”杜先生看着范剑南道:“你去吧,看看他这么说也好。我和破军先回酒店。”   “不必,你们和我一起去。”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说起来他是客人,你们倒是天机馆的半个主人。哪有主人让客人的道理。请。”   “也好。”杜先生一笑道:“我们就去看他怎么说。”   三个人来到了天机馆,果然看到天机馆的门口站着一个老人。第一理事标志性的一头白发,不论在哪里皱着眉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尊深刻的雕像。   范剑南笑着走过去,对第一理事道:“好久不见,第一理事先生。不过,你也看见了。你来访的时间却不太凑巧。这个时候天机馆并不对外开放。如果要算卦,就明日请早吧。”   第一理事回过头,看了一眼范剑南道:“范剑南,我们确实有些时间不见了,不过你真的以为这样的阵法能够拦住我么?”   “我想不会拦得住你。可是既然拦不住你,为什么你还在这里站着,不进去?”范剑南一笑道。   “因为我喜欢你的这个地方。”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不想暴力破解,弄得彼此失了和气。杜先生,你说对么?”   杜先生从破军的车里慢慢走出来,看着第一理事道:“我也不想,所以别把我逼到那一步。”   第一理事笑了,“杜先生,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我怎么会逼你?”   “你知道原因的。”杜先生毫不犹豫道:“你想对付范剑南,就是在逼我动粗,就要先过我这一关。”   范剑南轻轻挥手解开了天机馆的阵术,杜先生和第一理事这才一起跨进了天机馆。   范剑南看着他们坐下,点点头道:“第一理事,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不过我不会为了满足你的要求,而把河图双手献上。但是有些地方我倒是可以合作的。而且我打赌你会感兴趣。”   “哦?还有什么能比河图更让人感兴趣的?”第一理事大笑道:“范剑南,你只怕是言过其实了。”   “河图不过是一件死物,而解开河图的方式才是真正的灵魂。”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某一幅先秦帛书上,记录下来了破解河图的秘密。”   “帛书?”第一理事皱眉道:“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帛书的传言,不过你所说的帛书应该有所不同吧?”   范剑南点点头,“这不是普通的帛书,而是金篆玉函!”   “无字天书!”杜先生猛然一惊。   连第一理事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来回踱了几步,有些狐疑地看着范剑南道:“你真的能确定么?”   “龙教授,把东西拿出来吧。”范剑南说完又转向第一理事,微微一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请!”   龙歌从楼上的房间里出来捧着厚厚的一叠书卷放在桌上,这些都是他正在破解之中的金篆玉函帛书。   杜先生拿起了其中一幅看了看,立刻就知道这东西是仿制品,他皱眉道:“这东西是仿制的。”   “没错这东西确实是仿制的,因为这东西的真品在乌南明那里。但是这上面的字符内容却全是真的。就连乌南明也说过,要想破解河图,先得用金篆玉函为工具,进行破译。而金篆玉函的主要变化在于每一天的术力变化记录。”范剑南第一理事道:“记住,乌南明会很快破译这些,除非我们赶在他的前面。先下手为强这个道理,你作为第一理事,应该明白吧?”   “不用再说了,我会安排得力人手过来。另外把这些金篆玉函的副本给我一份,我想着手查一下这东西的确切来源。”第一理事沉声道。   “很好,不过,暂时我就只能向你们提供这么多。不管是金篆玉函还是无字天书,这本东西都已经被检查了几遍了。我觉得你还是别再分心考虑其他比较好。不管我们现在正在做什么,乌南明都已经领先我们了。如果他们首先破解出河图的内容。那么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结果。”范剑南缓缓地道:“你们说呢?”   “范剑南,你这是什么意思?利用我们在帮你破解出河图的秘密么?”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可以这么说。当然你也可以拒绝,那么就带着你的人滚蛋。”范剑南冷冷一笑道。   第一理事看着他道:“范剑南,你似乎太自信了吧?”   “你说我太自信无非是想威胁我?可是,你根本威胁不了。”范剑南耸耸肩道:“就算你真的要把我怎么样,因为我舅舅必定会插手的缘故,你也只能看着我干瞪眼。更别说伤了我一根手指,我老爸都会去理事会闹个底朝天。”   “原来你就依仗着这个?”第一理事冷笑道:“你就只会仗着别人的势力,难道就不能有点出息,像个汉子一样和我面对面么?告诉我,河图究竟在哪里?”   范剑南嗤之以鼻,“我才不会跟你费这工夫。你想要知道信息,那么就从这些金篆玉函的图形之中找。当然如果不需要的话,你完全可以把这些给别人。但是河图么?我一个字都不会透露,有本事就来逼我招供。” 第1466章 绝不简单   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道:“我知道东西就在天机馆。”   “是的,就在这里。”范剑南毫不掩饰地摇头。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和你废话?”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我曾经跟你说过一句话:只要是我想要的,总会到手的。我为什么不拆了你这地方,直接拿了河图走?”   “因为你拆了,也找不到。如果你想逼问我的话,我也会配合,不过我保证直到你死的那一天,都别想再见到河图。”范剑南一笑道。   “跟我耍无赖么?你应该知道,人的大脑是一个很有趣的器官,就算你不开口,我也有很多办法弄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第一理事冷笑道。   “哦。我知道,就是类似于张坚对巫长青做的那种,探知记忆的巫术是么?”范剑南一笑道。“但是你不会对我用。”   “为什么?”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因为我不允许!”杜先生走到了范剑南的身边,缓缓地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谁都别想碰我外甥。”   “呵呵,小杜,你终于出声了。我还以为你会继续保持沉默的。”第一理事耸耸肩道:“不过,我不得不说,这个结果我并不意外。你始终和我们不是一条心。”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你已经违背了理事会创立的初衷。”杜先生摇头道:“当你把个人私利至于理事会利益之上的时候,你就已经背弃了理事会。”   “我没有背弃理事会!”第一理事厉声道:“你以为我追求长生之秘只是为了自己么?愚蠢!鼠目寸光!我是为了易术理事会的将来!我如果死后,易术理事会将会在几年之内垮掉,我们祖先几百年遗留下来的一切将会化为泡影!你阻止不了这种衰败的趋势,这是天数导致的凋零,是历史的一个循环。”   “难道你可以么?”杜先生冷笑道。   “我也不能,但是我可以借助长生之秘延续下来,把我们的一切都原封不动的延续下来。易术理事会的一切都将得到延续。我将把希望带向未来,我即是未来。”第一理事平静地道。   “荒谬!”杜先生冷笑道。   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你说的凋零是怎么回事?”   “万物皆有规律,树木总在春天生长发芽,而在秋天落叶。术界的发展也是如此,从一个大的框架看,自然界的术力存在有着明显的起伏。天数就是一个引发低谷的源头,天数已经触发,而自然界的电磁力量在逐渐消减,这个消减的过程应该在一个甲子之内。”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这是真的?”林锐皱眉道。   “这是规律,无人可以更改。这样的消长变化,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有一个固定的周期。”第一理事冷冷地道:“你开启天数事件,就标志着正式启动了这个衰败周期。”   “我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范剑南摇头道。   “没有听说过并不代表不存在。”第一理事冷冷地道。   杜先生点点头,“是的,这样的事确实存在。”   “想想洛书龟甲,想想河图陨铁,古代先民的巫术力量曾经比我们现在这个世界更强大,但是依然消亡于大洪水。大西洋的亚特兰蒂斯传说,傲慢得足以和神比肩的人类,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在传说之中也毁于大洪水。”第一理事大声喝道:“我设计使你触发天数,确实把这个衰变的时间提前了,但是却避免了多少的伤亡?”   “伤亡?”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自然触发的天数经常会引起巨大的灾难!”第一理事沉声道:“因为能量的异常爆发足以影响地球潮汐。历史上的大洪水就是来自这样的灾难。事实上这些事情最近已经能够看到端倪。2004年12月26日印度洋海啸,号称史上第二强震及海啸。造成16万人死亡。   地震、海啸,火山爆发,通常这些都是天数的先兆,就像是某种预演,所以我才会设计让你去主动出触发天数,避免能量积聚过度之后的自然爆发,带来更大的灾祸。”   林锐皱眉道:“仅仅是这样?”   “当然不是,天数就相当于一个术力断层。自然界的术力将会消减到极致,然后才会开始复原,这是周而复始的天道。”第一理事冷冷地道:“易术理事会存在的目的就是,帮助术者度过这次危难。使得古老的术法文明不至于断绝。而能当此大任的,除了我没有别人。”   “所以你就想通过长生之秘来保持一个不死的状态,以便继续控制易术理事会直到度过这个衰减期。”林锐皱眉道。   “不错,所以我所做的都是正确的。”第一理事厉声道:“你们根本不懂我。把河图交给我,只有我才能够使得这些古老才传承不至于再度遗失。”   “什么奇谈怪论,我根本没有兴趣。”范剑南摇头道:“也许这又是你老年痴呆的脑子里的产生的古怪想法。我说了我不会交出什么河图,除非你可以从这金篆玉函之中找出点什么来。”   第一理事厉声道:“范剑南,你可别太得意忘形了。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你必须明白,我所做的才是正确的。”   “你所做的才是正确的?”范剑南突然皱眉道:“你有没有老婆?”   第一理事皱眉道:“以前有过,怎么了?”   “没什么。你娶老婆的原因,如果是因为你喜欢女人,OK,这很正常。但是你如果非要强调,说你娶老婆的原因是在为全人类的种族繁衍做贡献,我就不得不怀疑你的真实动机了。”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所以你告诉我,你是为了延续术界传承,才不得已想成为长生者,我就一个字都不相信了。”   “你!”第一理事勃然大怒,抡起手就扇向了林锐。只不过他的手在中途,就被杜先生挥手打开,“说话就说话,对小辈动手,也不嫌失了你的身份。”   “好好好!”第一理事一连说了好几个“好”,看着杜先生道:“小杜,今天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也不枉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但是仅此一次。明天我会再来,你如果再敢拦我,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他气哼哼地甩手而去。   杜先生只能看这范剑南苦笑了,“他这个人一向开不起玩笑,你又何必去招惹他。”   “舅舅。”范剑南看着杜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谢谢你。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很难。虽然你和第一理事之间一直存在分歧,但是却一直在试图维护你们之间这样的合作关系。”   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你明白就好,你知道易术理事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这样庞大的组织一旦分裂,受到影响的将会是很多人。通常情况下,我不能这么做。但是涉及到你的话,我会不顾一切。因为你是我的外甥,是家族成员之一。我和你父亲,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   “谢谢。”范剑南点头道。   “不过我还是得说,你这一手有些冒险,你以为他真的会妥协,为你研究那份金篆玉函么?”杜先生皱眉道:“这种可能我不能说没有,但是微乎其微,更大的可能是他会动用武力。因为最近的很多事情已经让他变得越来越焦躁了,他正在失去耐心。”   “哦?什么事情?”范剑南皱眉道。   “他研究洛书龟甲受挫了。他花了很长的时间,耗费了很多的精力。但是很明显他到现在依然没有解开那些洛书龟甲上的图形。所以他才会从地下七层出来,因为他看不到希望。所以已经想放弃对洛书龟甲的研究。而你这里传出了河图的事情,再度把他的胃口吊了起来。”杜先生摇头道:“河图现在是他唯一的盼头了,他还指望着从中得到长生之秘。”   “我真是搞不懂,活得那么长,而又那么痛苦,真的有那么好么?”范剑南耸耸肩道。   “你不懂,他是一个权力欲望很重的人。他渴望权力,而且希望永远掌握这份权力。而除了死亡才能让他放弃权力。所以他怕死,其实是怕失去权力,他想长生只是为了永久把持易术理事会。”杜先生淡淡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许这又是一个张坚,或者又是一个乌南明,为了长生而不顾一切的人。   这是破军急急忙忙走进来,看到范剑南之后犹豫了一下,然后在杜先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杜先生的眼神猛然一凛,起身喝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才!”破军沉声道。   杜先生深吸了一口气道:“损失严重么?”   “六人重伤,一个人死亡。为了阻止我们的人追击,那个人用了黑巫术。”破军低声道:“据说这个人非常厉害,我们的人最终还是没能挡住他。”   “反了!”杜先生一掌拍在桌上,厉声道:“他们当地下七层是什么地方?居然明目张胆从地下七层抢人,查出这些人的底细没有?”   破军低声道:“没有,据说只是一个人。”   范剑南觉得有些奇怪地道:“你们再说什么一个人?”   破军有些难堪地道:“地下七层出事了。有人趁着第一理事和杜先生都不在,劫走了地下七层的犯人。”   “什么?”范剑南吃惊地道。“劫了地下七层?”   “是的。”破军沉声道。   范剑南皱眉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再说,你们易术理事会隐藏的那些高手呢?”   破军低声道:“事发突然,虽然我们的人围住了他,但是大部分高手没有能及时赶到。理事会有多人被打伤,一个人重伤不治。最终还是被那个人逃了。”   “一个人?”范剑南吃惊地道:“对方是一个人闯进地下七层救人的?”   “是的。”破军沉默了一会儿道:“而且你想不到这个人要救的是谁。”   范剑南皱眉道:“你这么说的话,难道这个人我还认识?”   “你确实认识,还动过手。”破军缓缓地道:“黎希贤。”   范剑南更加吃惊了,“黎希贤?”   “是的,我们对黎希贤的看管并不是很严格。所以被对方钻了空子。”破军低声道:“这个人闯进了地下七层,并且在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找到了黎希贤,然后带着他趁乱脱身。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很短,显然应该是和黎希贤有过类似的预谋。”   “预谋?不会啊,黎希贤不是甘心进易术理事会受罚的么?”范剑南皱眉道:“上次我看他也是诚心悔过,再说他在地下七层也能不可能和外界联系。怎么可能和这个劫狱者事先有预谋呢?”   “我也正在奇怪之中。”破军摇头道。   “如果他们是在事先约好的呢?”杜先生皱眉道。“这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黎希贤就一定会认识这个劫狱者。”范剑南沉吟道。“就你们所知的情报之中,有这方面的迹象吗?”   “没有,倒是有很多证据表明这个人不认识黎希贤。地下七层通往地面的一段楼梯安装了摄像监控。通过那个监控的视频,我们可以清楚看到当时黎希贤似乎有疑问,一个劲地跟他说些什么。但是这个人始终没有回答。”破军低声道。   “还有这样的事情?”范剑南皱眉道:“这个情况证实过没有?”   “已经从没有来得及逃跑的囚犯那里得到了证实。”破军低声道:“据说这个人有着某种读心术一样的能力,他没有开口,却能够和人进行直接的思想交流。这是其中的一个囚犯所认为的。”   “读心术?”杜先生讶然道:“这可不多见,在某些古老的术法之中这是某种禁术。”   “真的有读心术么?”范剑南皱眉道。   “有,但是在表述上其实有点问题,这种术法并不是读心,而是读脑。某些强大的术者可以使得自己的脑波和其他人相一致,并且在极短的距离内通过这种方式进行交流。这种术法易学难精,会的人不少,但是真正相互不接触,而且在一段距离能能够产生交流的人非常少。”杜先生缓缓地道:“这个人绝不简单。” 第1467章 浮出水面   “但是,我更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会是黎希贤?”范剑南沉吟道。   “我也有这方面的忧虑。黎希贤的身份非常特殊。他不但是黎家的继承人,而且是当今世上唯一能够培育金蚕蛊王的人。救出他的人一定是出于某种特殊的目的。”杜先生来回踱步道。   “而且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时间?对方似乎是看准了杜先生和第一理事都不在的时间下手。不但如此,他们似乎还对理事会的安全防范措施非常的了解。否则的话,任何人都无法仅靠单人的能力完成这样的事情。”破军忧虑地道。   “你们刚才说什么?某种读心术。”范剑南有些皱眉道。   “怎么,你对此有什么了解?”   “也谈不上多少了解。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可能很符合你所说的这几个条件。”范剑南沉吟道。   杜先生眼神移动,低声道:“你知道这个人是谁,或者这个人可能是谁?”   “苏州,乌南明。”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如果说我怀疑谁?那么肯定是这个人。”   “乌南明?”杜先生眼神一动,立刻转身对破军说,“联系理事会的总部,让他们查这个人。”   “不必了。我敢保证,即便是你们理事会耳目通天。也未必会知道更多他的事情。这个人的一切都是一个谜。”   “那么,关于这个人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只知道。他和张坚一样,也是一个长生者。他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明朝时期。但是他很擅长隐藏自己的身份。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人,只有上一代的五术人。”范剑南看着杜先生道:“所以我敢打赌。即便是你们易术理事会。也绝没有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否则的话,第一理事早就找上他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长生者只有圣章兄弟会的几个首脑人物。而且他们都在欧洲。自从张坚除掉了其余几个长生者首脑之后,长生者就只有张坚一个人了。”杜先生难以置信地摇头道。“怎么可能在中国还有长生者?”   “这是可能的。别忘了圣章兄弟会的长生者都是怎么来的,他们都是源自中国的西进术者。在经过了中西亚巫术文化的融合之后成就了自己独特的术法风格。而乌南明虽然比西进术者的时代稍微晚了一些。但也是在元末明初。而且,他和明初的白莲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范剑南低声道。   “老天啊!真的还有长生者一直在国内!?”杜先生吃惊地道。   “而且还有一件事。我怀疑第一理事知道这个人,否则的话很难解释,他所知道的那些长生者的情况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他为什么一直在关注国内的术者,并且几乎对国内的每一个术者都建立了完整的档案。如果仅仅是出于保护的目的,这个理由是不是有点太过牵强了?”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是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乌南明这个人的存在。而且一直在试图通过某种方式来寻找他。”破军吃惊地道:“理事会这么多年来,如此的关心国内术界人物。其真相只是为了找到一个人,一个中国的长生者?”   “我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从种种迹象看来。第一理事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有些耐人寻味。”范剑南坐在椅子上,用双手揉着太阳穴。突然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觉得有点头痛。   “好吧,这件事情我们,必须详细查清楚。”杜先生低声道。“如果真是那个中国的长生者所为,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从理事会的地下七层救走黎希贤?”   范剑南突然抬头,看着杜先生说,“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们。”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杜先生皱眉道。   “河图在我这里的消息,究竟是怎么会让第一理事知道的?”范剑南奇怪地道:“这件事情,在前段时间确实很轰动。但是现在,基本上没有人关心这件事情了。毕竟很多事情一样,新鲜劲一过就没有人在关心。而第一理事却突然会得到这个消息,这让我觉得很意外。”   “你还是怀疑有人故意走漏消息给他?”破军摇头道:“我跟杜先生一样。绝对不会出卖你。”   “别误会,破军。你和我舅舅情同父子,我们更像是兄弟一样。我绝对不会怀疑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是另有所指。”范剑南想了想道。“因为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巧合了。甚至,很多事情都凑在了一起。你们想,第一理事沉迷那些洛书龟甲的研究,已经大半年没有过问理事会的任何事情了。而他刚从地下七层走出来,就立刻得到了关于河图的消息。而且几乎立刻就决定过来找我。   这还不算。等他前脚一走,舅舅就也跟着他一切起来了香港。正好趁着这个时候。黎希贤又突然被人救走了。这时间几乎是恰到好处。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安排。我很难相信,这会全都是巧合。”   “你是指有人安排了这一切。你认为是谁,乌南明吗?”破军连忙道。   “没错。乌南明认识我父亲,他也一定知道我和杜先生的关系。如果是他故意把河图在我这里的消息泄露出去,那么他很容易判断出这一系列的形势发展。   河图现世,对长生之秘已经入迷的第一理事,一定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所以他肯定会来找我。而舅舅肯定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一定会赶来阻止他,这就导致了他有足够的机会,营救黎希贤。   他引起第一理事和我之间的矛盾,这个其实很好解释。就是为了让舅舅和第一理事闹翻。如果因此而导致理事会的分裂,这无疑对目前势大的易术理事会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只是我到目前还弄不清楚,他需要黎希贤做什么?”   杜先生深吸了一口气,来回踱步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舅舅想到了什么?”范剑南抬头看着他道。   杜先生缓步走到了窗前,低声道:“也许,这个人的格局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你只要想想黎希贤是什么人?在黎夫人已经作古的情况下。黎希贤就是黎家唯一的继承人。他所代表的不再是他个人,而是整个黎姓的巫蛊世家。”   “杜先生。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想通过控制黎希贤,来控制整个黎氏家族?有这种可能吗?”破军皱眉道。   “当然有这种可能。他们这种古老的家族,在某些方面非常传统。至今仍然保留着长子长孙的传承关系。黎希贤的身份,虽然实际上是外甥。但名义上却是过继给他舅舅的,属于真正的黎家长子长孙。而早在黎希贤很小的时候,他实际上的外公,也就是黎家的族长,就已经把继承权指定在了他的身上。写进族谱,任由谁都无法更改的。”杜先生缓缓地道。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破军皱眉道:“难怪我们即便是把黎希贤关押进地下七层,也完全不把他当成囚犯,而是尽量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当时我还很奇怪,现在想起来,恐怕也有这一层关系在里面。”   “是的。黎家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大家族。从源流上来讲,即便是易术理事会能有今天,也是黎先生和黎夫人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就算是今天易术理事会的总部,也是由黎先生个人以捐赠的形式送给理事会的。所以我们对他的遗孀黎夫人也是敬重有加。”杜先生叹息道。“所以即便是看他们的面子,我们也不好太难为黎希贤。”   “那么这个乌南明为什么要控制黎家呢?难道他们想用蛊术来对付我们?”破军不解地道。   “应该不会,黎家和易术理事会之间的关系一直算是不错,即便是我们关押里黎希贤之后,他们也没有过多的怨言,看起来黎家人还算是通情达理。所以即便是受了那个乌南明的挑唆,黎家也不太可能对我们理事会动手。”杜先生分析道。   “巫家!”范剑南突然脸色一变,他站起身来大喝道:“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想对付巫家!”   “巫家?怎么回事?”杜先生猛然一惊。   范剑南紧张地来回踱步道:“黎家的世仇就只有巫家,而且当时黎希贤也是一心想一蛊术击败巫家的巫术!如果乌南明打算挑唆他们的话,他们极有可能是要对付巫家而不是易术理事会。毕竟他们两家是世仇,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当年的黎先生那样通情达理的。”   “可他们为什么要突然对付巫家?”杜先生皱眉道。   “因为巫家实力让他们感到恐惧了,张坚上次差点就死在了巫家七叔的手里。而巫家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他们想要对付我,就要逼得巫家抽不出手来。而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重新挑起巫蛊之争,让巫家和黎家拼个你死我活。”范剑南低声道:“这样的话巫家就会自顾不暇。”   “竟然会是这样!”破军想了想之后摇头道:“我看也不一定就真的这么糟,黎家的蛊术虽然了得,但是要想对付巫家的话,我看也有些自不量力。巫七叔那天暴露出来的实力,我看黎家很难讨到便宜。”   “你不知道。巫家的巫术虽然厉害,但是黎家的蛊术却对其有相克的作用。这也是为什么巫家实力高出黎家不少,却也在巫蛊之争中损失惨重的原因。而且你要知道巫七叔这样的身手,就算是整个巫家也未必能找出几个来。更多的还是普通的巫家子弟。这些人能否承受得了强大的蛊术,也是一个问题。”范剑南皱眉道。   “这倒也是。”破军点点头。“而且一旦两家真的动手起来,恐怕又要有大量死伤,而且有要积蓄整整一代人的仇恨。”   范剑南不安地道:“一定是这样,他们的计划太歹毒了。而且还有令狐家。”   “令狐家?对了,就是你要帮着找人的那个令狐芸家?”破军一愣道:“这事和他们也有关?”   “令狐家也是巫术世家,虽然声名无法和巫家相提并论,但也是贵州一带的术门豪族。他们掳走了令狐白,也许就是为了从某种程度上把令狐家也绑上他们的贼船。”范剑南想了想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老天,这样一来,他们几乎把整个西南术界全都搅翻天了。”   “我们这里也不会轻松。”杜先生平静地道:“第一理事的固执是你难以想象的。他认定的事情,就算谁都无法更改。两天之后,他一定会再找上门来。不从你手里得到河图,他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范剑南沉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看着杜先生道:“舅舅,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杜先生冷静地道。   “我们被彻底裹挟进去了。”范剑南缓缓地道:“第一理事会步步紧逼,而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抗拒。因为无论我们和第一理事怎么争,到最终都会是两败俱伤,实力大损。在这种结局之下,谁输谁赢都没有意义了。输的人输了一切,而赢的人,也赢不到最后。因为最后赢的人一定是乌南明张坚等人。”   “你说得没错,我们会两败俱伤,他们会得到最终的便宜。这一切都在他们计算之中了,而且即便是我们明明看穿了他们的企图,但也无济于事。因为第一理事不会收手,我们也必须和他抗争。即便知道最终的结局对我们没有好处,但是也不能放弃目前所做的努力。因为只要我们放弃了,第一理事就会毫不容情地把我们碾碎。”杜先生苦笑道。“这个乌南明,他考虑到了所有的关节,我们被他算计得死死的。”   范剑南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万事没有绝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计划,任何好计划都是一种不断根据自身情况修改的计划。乌南明想用这么大的一个局来困在我们,我们也可以利用自身的优势来回敬他。” 第1468章 巧舌如簧   “你到底是什么人?”黎希贤看着面前的这个老人皱眉道。   但是他面前的这个老人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微笑。   “你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把我从理事会的地下7层弄出来。不会是纯粹为了好玩吧?或者说,你喜欢就这样看着我傻笑?”黎希贤冷冷的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看着你,感觉到有一点点熟悉罢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你和黎连昆很像。”老人一笑道:“当然我说的并不是长相,而是性格方面。不过这也难怪,你是他从小一点点培养出来的。继承了他的聪明,不过也继承了他的傲气。”   “你认识我爷爷?”黎希贤微微一愣道。   “我们之间就不用说的这么含蓄了。其实你也知道。他并不是你的爷爷,而是你的外公。”老人微微一笑道。“就连你说话的口气都很像他。”   “我的身世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黎希贤冷漠的道:“不光是你,就连我们黎家之外也有很多人知道。你以为就凭你的这几句话,我就会相信你认识我爷爷吗?”   “我当然认识你爷爷。甚至在你祖爷爷小的时候,我也见过他。你们李家的祖屋,院子里有一棵树。我记得,那好像是一株银杏树。树龄已经很长了,不知道那棵树,现在还在不在?”老人轻笑道。   “你是什么人?黎家的那栋祖屋,从来不允许外人接近。你是怎么知道里面有一棵银杏树的?”黎希贤微微一惊。   “我不但知道银杏树,还知道祖屋里面供奉的五仙神像。”老人一笑道。“这可能是,整个中国唯一留下来的两尊五仙神像之一。”   五仙其实是五毒,分别为:蝎、蛇、蜈蚣、壁虎、蟾蜍。不过一些蛊术世家却历来有崇拜这五毒的习惯,所以不称其为五毒,而称为五仙。黎家是巫蛊世家,尊崇五仙其实也并无不妥。但是蛊术之道,历来有些神秘,被术界认为是非常歹毒的术法。所以只能偷偷敬拜。   “你知道黎家的这么多事情,应该不是普通人。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黎希贤沉声道。他越来越发现眼前这个老人的背景,似乎并不简单。   “我的名字叫乌南明。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老人缓缓的道:“我的身份比较复杂。一句话两句话很难讲清楚。”   “但是我有足够的时间。”黎希贤看着他道。   乌南明笑了,“其实你完全不需要这样刨根问底。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我对你并没有敌意。”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有没有敌意从来不表现在脸上。这种人有时候笑得很阳光,但谁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绝对小心那些带着笑脸的人。因为这种人,通常希望你完全放松下来。而我如果真的放松了,那么很可能倒霉的就是我了。”黎希贤淡淡地道。   “我把你从理事会的地下7层救出来,难道就是为了害你?”老人哈哈一笑道。   “钓鱼通常是需要鱼饵的。钓鱼的人准备鱼饵,通常也不是为了喂鱼,而是为了想吃鱼。通常莫名其妙给我甜头吃的人,我都不会太信任他。不是我多疑。而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黎希贤抬起眼看了看乌南明。   “好吧!你猜对了。我救你,是因为想让你帮我办一件事。”乌南明点点头,“这不是钓鱼。而是一种公平的交换,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我没有兴趣,因为我已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我这个人,没有其他本事。但所幸,嗅觉还是比较灵敏。”黎希贤看着乌南明道:“所以现在你要么放了我,要么把我送回去。我都没有意见。”   乌南明看着黎希贤,这个黎希贤的难对付程度是他始料未及的。不过他并不担心。他知道黎希贤一定会考虑他的建议。所以他笑了笑道:“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急着拒绝我。至少听我说说条件,总没有什么损失吧!”   “你随意。”黎希贤淡淡地道。   “你这一身本事和雄才大略,不应该浪费在易术理事会的阴冷地下室。我记得就在不久之前,你还雄心勃勃的想要击败巫家。难道你这么快就已经放弃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未免令我太失望了。更加令你爷爷黎连昆失望。他对你,可是抱有很大的希望。”乌南明一笑道。   “这是我们黎家的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黎希贤冷笑道。   “本来是没有关系。不过我恰好也要对付巫家。而我也知道,凭你目前的能力还不够做到这一点。但是有了我的帮助之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也许,你会是几百年来,第一个真正把巫家踩在脚下的黎家人。”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   “听起来很有诱惑力。但是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黎希贤一笑。   “你什么都不要付出,我只要你全力对付巫家就行了。”乌南明摇头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你为什么要帮我?”黎希贤皱眉道。   乌南明平静地道:“我不是要帮你,而是要对付巫家。恰好你很符合我的这种要求。既然帮你也对我自己有利。那么,我何乐而不为呢!”   “为了对付巫家,而对付巫家?”黎希贤大笑道:“这真是我所听过最好笑的理由。条件是很不错。不过我还是必须拒绝。因为我从来不想依靠别人的力量,而且我也不相信别人。我会用我的方式来对付巫家,不是求助于其他人。你知道我是一个很有自尊心的人。”   “这要在于你怎么看了?有些时候实际的利益比自尊心可要重要得多。要不然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出卖自尊来换取利益。你说呢?”乌南明平静地道。   “你是什么意思?不妨明说。我不喜欢兜圈子。”黎希贤冷冷地道。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黎希贤,你应该知道你在黎家的地位并不稳固。虽然,你是被写进族谱的继承人。但从血缘的角度来说,你甚至并不是姓黎,你姓吴。你只是一个黎家的外甥,过继给了你的舅舅而已。要从这点上说,你继承整个黎家,一定会有很多人不服气。”乌南明缓缓地道。   “那又怎么样?”黎希贤冷冷地道。   “当然不怎么样。但我知道,也正因为如此,你才拼命学习蛊术。以至于你在13岁的时候。你的蛊术修为就已经超过了你的爷爷。这也是当初他把你写进族谱,定位继承人的最主要原因。这也并不奇怪,要是我有这样一个天资卓越的孙子。我也会感到非常的光荣。   而你也知道自身的不足。所以在你成年之后。你一直在寻找最强的蛊术。不惜自囚地下七层,最终通过跟着黎夫人的学习,顺利地掌握了金蚕蛊王的培育。因为你一心想做成一件大事。想让那些质疑你的人,对你彻底心服口服。知道为什么吗?”   “你知道?”黎希贤冷冷地道。   “因为你心里其实很自卑。无论你多么的优秀。但是你知道,黎家所有的人都看不起你。你外公黎连昆没有孙子,又不甘心把黎家的大权交给其他旁支。所以才会,把你过继给你的舅舅。又怕别人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对外一直宣称你是私生子。这样一来,你的继承身份倒是没有问题了。那是你却难免被人看轻了。   这真的是一个很不合理的社会,人们喜欢通过出身来判断一个人,而不是根据这个人的能力和品行。更加可恶的是,怎么好像还把这种不合理的偏见,当成是理所应当。这对你的成长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事情。”乌南明叹息道:“不过,谁能没有点悲剧呢?”   “你说够了没有?”黎希贤厉声喝道:“我不需要你来分析我的性格。”   “我并没有特别的分析你的性格。我只是想让你认清自己。想让你明白。你自己的内心之中到底想要些什么?你想要证明自己。你活了大半辈子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而证明自己的方式,就是彻底的打败巫家。取得巫蛊之争的最终胜利。你已经做了很多努力了,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做完呢?只要你点一个头,我就会帮你。你看到过我的能力,你应该知道我有能力帮助你。”乌南明直视着黎希贤道。   黎希贤的胸膛急剧起伏,但是却没有说话。   “也许你想说。要靠你自己的能力去打败巫家。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靠你自己的能力,什么时候才能打败巫家?你很清楚,也许当你老了的时候,你都没有机会。巫家太强大了。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你根本无法靠自己去击败巫家。”乌南明冷笑道。“这是一个机会。而且是唯一的机会。一旦你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么你就,永远没有希望了。”   黎希贤死死地瞪着乌南明,似乎想看出他真正意图。   但是乌南明却神色如常。他看着黎希贤微笑道:“就像是你们老家那一棵石榴树,树梢上结了一个很甜的石榴。但是,在你踮起了脚尖也无法摘到的情况下,你为什么不借助一些其他的工具呢!   比如说,般一架梯子过来采摘。再比如说,找一根竹竿把石榴打下来。这不都是很正常的行为么?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就是你那架梯子,或者说是那一根竹竿。因为排斥使用工具。而眼睁睁地看着石榴摘不到,不是显得太愚蠢了么?”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一个聪明人。但是我却说过,我是一个很固执的人。”黎希贤冷冷地道。   “我再说一件事情,很可能会改变你对此事的看法。”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黎家是一个大家族,300多口人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你知不知道你被关进易术理事会的地下7层之后。黎家其他人的反应,是什么样的?他们很开心。尤其是你的两个堂兄,他们可简直高兴坏了。不但没有为你出头,甚至要对易术理事会感恩戴德了。”   “哼,两个无耻小人!”黎希贤冷笑道。   “他们是无耻小人不假。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小人得志。并非说能够得志的一定是小人。而是说小人通常更容易得志。你出了事,黎家族长的位子,当然也是落在他们其中之一的头上了。还有一句话是,小人得志便猖狂。他们甚至已经准备把你的名字从族谱之中划掉,这就显得有点过了。”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   “他们怎么敢!?”黎希贤愤怒的道。   “他们什么都敢。而且他们已经这样做了。作为你来说,你难道不想回去,拿回你所应该得到的一切吗?而拿回这一切,就要所有的黎家人看到,你真正具有领导黎家的能力。你必须做出点什么来让他们认可你,甚至崇拜你。要做到这一点。有什么比在巫蛊之争中,真正击败你们的对手巫家呢!”乌南明笑了笑。   他看得出黎希贤已经动了真怒。一个自卑的人,却往往会拥有更强烈的自尊心。人性,有时候就是这么容易掌握。乌南明知道,黎希贤一定会认真考虑他的建议了。所以他不急,只是平静地看着黎希贤。   “你真的没有什么其他附加的条件?”黎希贤皱眉道。   “除了对方巫家之外,没有。”乌南明摇摇头。   “你要明白一点,即使你真的帮助我对付了巫家,我也不会为此牺牲黎家的任何利益。”黎希贤沉声道。   乌南明笑了笑,“你真的认为,我看得上你们黎家的任何利益么?在我看来,巫家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利益。我也不会因此而要挟你,我的表述够清楚了么?”   “理由呢?你为什么这么恨巫家?”黎希贤转向乌南明道:“我必须清楚这一点。”   乌南明摇头道:“你还是搞不清楚。我只是要对付巫家而已,并不是说我就必须恨巫家。我不恨他们,难道我就不能对付他们么?难道你吃红烧肉,是因为你恨那头猪?”   黎希贤沉默了半天,点头道:“好,我干了!” 第1469章 两天之约   乌南明看着黎希贤大笑道:“不错。这才像是黎家的子弟。”   “说罢,具体的你想让我怎么办?”黎希贤冷笑道。   “跟我回黎家,先拿回应该属于你的一切。我想这一点你应该不会反对吧!毕竟掌握了整个黎家的势力,你才有真正对付巫家的可能。当然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我会帮助你拿回应该属于你的一切。”乌南明一笑,“今天的天气不错。我想,你会有一个很好的心情。”   在天机馆之内,范剑南脸色沉重地道:“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乌南明要对付的是巫家。”   “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些都只是你个人的判断。如果你的判断错了,也许,你会真的导致巫家和黎家之间一场很大的冲突。”杜先生看着他道:“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还要等等再看。”   “等等再看。可是我们还要再等什么?如果乌南明真的已经救走了黎希贤。那么他们很可能就要在最近对巫家的人动手了。”破军有些忧虑的道。   “不会,至少不会这么快。因为他们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杜先生肯定地道:“现在的黎家已经不在黎希贤的掌握之中。自从黎希贤被关进地下7层之后,黎家的大小事务,都由他的两个堂兄所把持。他们如果想利用黎家的话,就必须先摆平那两个人。我们只要让人,盯住黎家的动态。那么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我们的视线。”   “除此之外,难道没有更好的办法吗?”范剑南皱眉道。   “没有。而且我必须提醒你。第一理事所说过的话,从来都是言出必行。他说两天之后会再找你,就一定会再次找上门来。你现在要担心的是你自己的问题。黎家那边的事情,我可以交给破军去办!”杜先生非常平静的道。   “破军恐怕很难阻止他们。”范剑南摇摇头。   “我也从来没有让破军去阻止他们。如果乌南明真像你所说的那么强大,破军确实无法阻止他们。我要的只是让破军去监控事态的发展,而不是直接参与其中。如果确实了他们在黎家有所行动,那么我们就可以,通知巫家提前做好准备。”杜先生转向破军道:“破军,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是的杜先生,我这就去办。”破军点点头道:“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们。”   “可是……”范剑南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我还是怕破军会有危险。”   “放心。我会让理事会的高手,配合破军行事。”杜先生正色道。“我们目前要对付的,不仅仅是远在天边的乌南明,而是近在眼前的威胁。”   “第一理事能把我怎么样?他如果真的敢逼迫我,我就直接毁了河图,让谁都得不到。”范剑南冷笑道。   “恐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我和他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几乎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人。他如果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情的话,没有人可以阻止。”   “那我就等着,看他两天之后会把我怎么样?”范剑南厉声道。“舅舅,我知道这件事情会让你很为难。所以可能的话,你不要管。让我直接和他谈。”   “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乌南明挑起第一理事和你之间的争端,最大的目的就是希望我们相互消耗,甚至两败俱伤。剑南,我可以保护你,也可以和第一理事公开撕破脸皮。但是这样做并不值得。因为我们都知道,这恰好中了乌南明的诡计。”杜先生沉吟道。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不是吗?”范剑南皱眉道。“第一理事如果真的要对我动手。我相信很多人不会就这样看着。”   “我知道,你和江相派之间的关系很好。但是这件事情他们未必能够帮你。说到底,江相派也只是一个术者流派,而且江湖气很重。先不说他们肯不肯帮你。即使肯帮你,凭他们的实力,一定会损失惨重。我想这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还是倾向于跟他谈谈。他是一个聪明人。如果我们把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他讲清楚了之后。他一定会有自己的判断。”   “我怕是他已经有了正确的判断。但是,却依然想借此机会从我手中夺走河图。”范剑南缓缓的道。   “不管如何,能够和平解决此事,还是最好的选择。”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   连续过去了两天,第一理事信守了自己的承诺,没有再来骚扰。但是第三天,谁都知道天机馆将要有大事发生。一大早。就有很多黑衣大汉,把整个天机馆围的严严实实,其中甚至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唯一的特点是,这帮人全部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一个个都在耳朵上戴着耳机,身形骠悍,面容严肃,一看就是职业保镖。范剑南知道这些都是杜先生的手下。   杜先生不但是理事会的理事,还是唐人街的社团首领。中国城的华人帮会,就连最凶悍的黑人和墨西哥黑帮都不敢招惹。但看杜先生的这些手下,就能想象他在中国城的势力有多庞大。   范剑南苦笑,“舅舅,你搞这么大的阵势。有这个必要吧!难道你要让你的手下在这里,搞一场火拼枪战?”   “放心吧!他们并不是普通的社团成员。这些人除了是社团成员,他们还是理事会的精英分子。你舅舅我在理事会呆了这么多年,并不是没有一点属于我自己的势力。事实上,80%以上的理事会成员都只听我的。因为我才是理事会表面上的主持者。”杜先生缓缓的道。   “可是,你搞成这样,让我这个良民心里多少有点不安。”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可不是什么教父级的人物。”   “你不是,但我是。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任何人动你。”杜先生微微一笑道。   第一理事还是来了,他的身后只跟了两个人。这两个人范剑南都见过,都是地下七层长期待在第一理事身边的。应该都是他的死党。   第一理事看了看边上的那些大汉,微微皱眉道:“小杜,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做什么都改不了你这种讲排场的习惯。这又不是打架,靠的是人多。”   杜先生冷冷地道:“世道艰难,结伴壮胆而已。”   “这么说你是心虚了。”第一理事哈哈一笑。“人年纪越大,胆子越小。你这个外甥,倒是比你胆子大得多。”   “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这一代人胜过我们,只是早晚的事情。”杜先生淡淡的道。   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道:“怎么,我来了也不请我进去坐么?”   “我这个门槛,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要找我谈事情,首先要预约,而且还要交预约金。凡是不请自来的,我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招待。”范剑南耸耸肩道。   “这么说来,我还真是一个不速之客。不过我记得在两天之前我约过。我说了今天会来,就一定会来。你不请我进去,我只好自己进去了。”第一理事笑着向前跨了一步。   整个天机馆附近一带的空气,几乎像是凝固了一样,骤然一紧。庞大无比的力量,像是从四面八方向天机馆汇聚。正在附近的那些黑衣人,虽然也都是见过了大场面的人物,全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是心中都暗暗的有了一丝惊讶。   这天机馆门口布下的阵术真的是令人匪夷所思,第一理事的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然能够暗中引动这么多的术力威胁。杜先生的这个外甥,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三元积数成六纪,天地未成有一理。好一手奇门遁甲。”第一理事冷笑道:“单从术法角度来讲你已经和当年的范坚强不相上下了。不过对我来说,还不够。”   第一理事向前跨了一步,轻微顿了一下左脚,然后又向右侧跨步。单手捏了一个指诀,随手指向了天机馆门口的招牌。原本暗中涌动的术力暗流,突然在这一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全部消散融化在了空气之中。本就无形无相的术力,此时更无一点痕迹可循。   范剑南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遁甲阵术,很难挡住第一理事。但是第一理事如此轻松的破解了他设置在门口的阵术,依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第一理事完成这一切简直太轻松了,像是没有任何压力的随意为之。关键是,即便是范剑南也没有看清楚他是用何种方式破解阵法的。   第一理事大步走了进去。不过,他身后的两个术者,想跟着一起进去的时候。却突然风云又变,将这两个人被结结实实地推出了门口。   范剑南微微皱眉,他的遁甲阵术并没有破。而是第一理事用了某种巧妙而古怪的方式绕开了,所以他身后的那两个术者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第一理事淡淡的一笑道:“你们在外面等着。其实也用不了多久,我很快就能解决。”   杜先生冷哼了一声,“我是越老越小心。有人却是越老,越狂妄了。”   第一理事也不说话,径直走了进去在沙发上坐下。“其实我还是那句话。我只要拿到河图一切都好说。小杜你也可以放心。我这个人,还是有雅量的。你和你姐夫范坚强,以前对我做过那样的事情,我都可以原谅。我又怎么会为难小辈?”   “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我今天如果不把河图交给你的话,你是不是就要动手抢?”范剑南死死的盯着他道。   “必要的时候我会这么做的,你也知道我得到河图的决心。”第一理事缓缓的道。“再说河图在你手里毫无用处。但是在我手里,也许我能发掘出它的真正价值。”   “就像洛书龟甲一样?你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发现吧!”范剑南冷笑道。   “能让我说一句吗?”杜先生看着第一理事插口道:“你们这样争来争去,其实真的没有什么意义。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被人利用了。你还会选择这样拼下去吗?”   “被人利用?”第一理事皱眉道。   “我想关于乌南明,你应该知道这个人吧!”范剑南缓缓地道:“河图的事,就是他设计的。他故意让你知道河图在我这里,然后引你来找我。他也知道我舅舅不会看着,一定会插手进来。他是想利用这件事,导致易术理事会的分裂。”   杜先生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你也应该知道。一旦我们两个人斗起来,整个理事会,这样会乱成一锅粥。易术理事会的整体实力,将会倒退到几十年之前。我们这么多年来做的所有努力,将会毁于一旦。”   “我不认识什么所谓的乌南明,我也不相信他有这个实力来控制这一切。我只想拿到我所需要的东西。”第一理事丝毫不为所动的道。   “那么我会告诉你,他是一个中国的长生者。而且他活了很多年。这个怎么样?”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脸上的表情道:“你还能信誓旦旦的说你根本不认识,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吗?”   第一理事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化了,“中国的长生者,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   “不是从哪里听来的。而是前不久,他就像你这样,就坐在我的面前。这块河图陨铁,也是我根据他得到了一些线索,去打捞上来的。”范剑南看着他道。   “这不可能。我知道河图和洛书,对一个长生者来说,所以意味着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让河图存放在你这里。而且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如果真是他的话,他不是应该想方设法把河图据为己有吗?”第一理事冷笑道。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他不会计较一时之得失。现在这个阶段,他即便得到了河图也毫无作用。而会引起各方的觊觎,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他才会想,用手段来挑起很多的争端。让各方因为争斗,实力大损。最后再由他出来收拾残局。一切就能顺理成章——谁实力最强,谁说话。”范剑南缓缓的道。 第1470章 一指破阵   “他想怎么样,我管不着。我只知道一点,我必须得到河图。”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道:“你必须交出来。”   “我不会把这东西交给你。”范剑南摇摇头道:“除非你想动手抢。”   “那么我今天还就抢了。”第一理事平静的笑了笑,“不要以为你把东西藏起来就没事了,如果有必要,我会拆了你这间天机馆。”   “既然这样,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动手吧,我接着。”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   第一理事点点头道:“我以前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我也是古三式之一,太乙神数。所以,我对当年败给你父亲,一直很感到有些不服气。你虽然是一个晚辈。但我知道你在有些方面,甚至已经超过了你的父亲。你所缺少的,只是时间的磨练。所以我真的要动手,就绝对不会留情。”   “这话说得,就好像我需要你手下留情一样。”范剑南耸耸肩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第一理事突然伸出了一根手指,在面前的虚空之中轻轻一画。四面八方的术力像是骤然被改变。他手指过处,空气之中像是浮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带着奇妙而诡异的波动,由一点向四面八方散开。   范剑南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惊讶,惊讶之后紧接着就是凝重,甚至接近于恐惧。第一理事的那一根手指,像是拥有一种非凡的魔力一样。轻描淡写的一个动作,根本看不出他的术力是如何运作的,像是根本无迹可寻。   就像是西斯廷礼拜堂大厅天顶画《创世纪》中最动人心弦的一幕:从天飞来的上帝,将手指伸向亚当,正要像接通电源一样将灵魂传递给亚当。神圣的火花即将触及亚当这一瞬间,人与上帝奇妙地并列起来,足以触发人的无限敬畏乃至震撼感。   这是一根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指,之间扫过之处。空气之中传来了一连串的,“噼里啪啦”的爆响。每一次爆响,范剑南的脸色就白了一分。因为他知道,每一个响声,都代表着他布下的阵法,已经完全被摧毁。   这一连串的声音,所代表着的,是他一连串的失败。   连杜先生也有些微微动容,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第一理事如此认真的使用太乙神数破解奇门遁甲。他看似毫无动作,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第一理事的手指尖,在不断的轻微颤动。这种颤动非常细微,术力之间的变化几乎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   这是一种对术力的控制,掌握到了极端精细的程度。甚至已经接近了传说之中,大道无形的境界。在太乙神术为基础的术力掌控上,第一理事堪称当今第一人。他的手指扫过一圈,天机馆之内的阵法玄术,已经被破坏了得七零八落。   这是一根手指的力量,但却又不仅仅是一根手指。这其中,包含了一个天才术者的毕生所学。从术数演化成术法,又从术法的范畴,再次返璞归真融入了自然之道。足以改变一切,却又让人无迹可寻。只凭这一根手指,范剑南已经一败涂地。   第一理事轻轻一笑道:“什么样?我们还要继续么?”   范剑南看着他微微一笑,“为什么不继续呢?没有笑到最后,焉知我们谁会笑得最好?”   “你和你父亲的骨头一样硬,不过嘴却比他更硬。”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你这天机馆布置得非常不易,以天罡地煞汇聚自然术力,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所以你布下的四十九个阵眼,企图以大衍之数为用。而刚才我一抬手就破掉了二十个,你是不是不太服气?”   “我不太习惯多废话,你要是有足够的本事,就破掉我这天机馆所有的阵法。到那个时候,我自然没有办法阻止你找到河图陨铁。你为什么还不动手?还在犹豫什么?”范剑南冷笑道。“你动了一根手指,我却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因为我有足够的自信,你不可能破掉我所有阵法。”   “狂妄的年轻人。”第一理事冷冷地道:“我是看在小杜的面子上,不想让你太难堪!”   杜先生沉声道:“我不用看我面子,我也不会给你面子。你只需要明白,今天如果伤了他,那么我就敢鱼死网破。就算你能打败我,我也能让你不死脱层皮。”   “小杜啊,小杜。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看我,我其实是那种很关照年轻人的人。”第一理事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过,是逗孩子玩玩而已,至于要跟我拼命么?”   “我的话不说第二遍,你自己看着办。”杜先生转过身,“今天你如果真要动手,我一定奉陪到底。而且这一次是全面而彻底的决裂。有你就没有我。很快这个消息将传遍理事会,理事会也将彻底分裂。我们辛苦经营半生的一切都将彻底颠覆。”   “你想威胁我么?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大多数人都会跟我走。”第一理事冷笑道。   杜先生笑了笑,“你还是这么盲目自信。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地下七层发号施令,真正站在前台的却是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对我比对你跟亲近。就像是我们当年认为的一样,你拥有远见卓识,和非凡的决断力。   但是,你的致命缺点,是缺乏作为领袖的亲和力。你的很多决断,都必须通过我才能让所有的会员无怨无悔地效死。我真的不认为,你对会员的影响力能够超过我。你是一个有着雄才大略的好参谋,而我才是真正的领袖。”   第一理事沉下脸,但随即微微一笑,“我不伤他,照样能够破掉天机馆的一切,拿走河图。因为我有这个能力。”   范剑南摇摇头道:“别说那么多了,试试看。”   第一理事点点头,伸出了自己的手,微微一动,四周又是一阵音爆。杜先生脸色骤变,双手死死地捏成了拳头,捏得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了。他是高手之中的高手,他已经感觉到了天机馆所有阵法都已经破了。   “哼。四十九阵法,全破!”第一理事傲然道。   “然后呢?”范剑南依然坐在那里,面容平静地道。“河图呢?你找到了么?”   第一理事突然皱眉,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范剑南面露惊容,“不对!怎么可能还有?”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范剑南缓缓地道:“这几句话,你应该知道。”   “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第一理事像是受了重击一般,突然弯下了腰,半晌之后抬头看向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所布下的不是奇门遁甲,绝对不是!”   “没错。因为我布下的是五十五个阵,按照易经所言,其用四十九。剩下的六个,你根本无法破解。不但是你,当今世上,恐怕无人能破!”范剑南淡淡地道。“除非杀了我,否则你根本无法破阵。”   “天地之数五十五!这怎么可能?大衍之数其用四十有九,与北斗二十八星宿以及周人朔望月历观象授时历法有关。而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来源于太阳历法。其中多余的部分根本不能用!你是怎么做到的?”第一理事厉声喝道。   “因为大衍之数的深层原因在于变卦,古人规定九、六变,七、八不变的变卦规则。因为九、六变,只变动1/4爻,在处理上比较简单;而如果七、八为变爻,就得改变3/4爻的爻性。示免有点手忙脚乱,疲于奔命,一般术者根本无法掌握。”范剑南淡淡地道:“而我是通过了奇门遁甲的最初四千三百二十局设定,完全超脱了一般奇门遁甲的限制。即便是我老爸来了,也未必解得开。”   第一理事喝道:“一派胡言!我根本不信!”   “你信不信跟我没有关系。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只有我能够解开这最后的六个阵法。而你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范剑南悠然道。   “不可能!太乙神数才是三式之首,根本不可能败给奇门遁甲!”第一理事喝道。   “我用的也并非奇门遁甲,而是源自巫文之中更古老的远古之术。”范剑南淡淡地道。   他这话出口,不但第一理事惊得目瞪口呆,就连杜先生也惊得几乎跳起来。“古巫术!”   “你要是这么说也未尝不可。”范剑南淡淡地道。   第一理事沉声道:“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得到河图。小子,你别以为你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那你来拿啊?”范剑南耸耸肩,“我坐在这里保证不阻拦你。如果你拿到了河图,我甚至给你用礼盒装起来,打上漂亮的蝴蝶结恭送。”   “你!”第一理事气得浑身发抖,“我说过我不会留情的。”   “那你就试试来杀我看!”范剑南伸手打了一个响指,一道金芒蓦然闪现。在范剑南的手指上不知什么时候攀附了一条金灿灿的蚕虫。远远看着虽然像是一条蚕,但是仔细看形象却和一般的蚕完全不同,金色的身体之中隐隐透出怪异邪恶的血色。   这看起来肥嘟嘟的金蚕,却让第一理事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了,“变异蛊王!”   杜先生沉声道:“剑南,别冲动!一旦激怒了这东西,局面会绝对难以收拾!甚至引起一场大灾祸的。”   范剑南耸耸肩道:“我一点都不冲动,只是这只蛊王几乎和我性命相连。要是有人打算动我,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会怎么样。”   “剑南,把那东西收起来!”杜先生焦躁地道:“这是绝世凶物,一旦激怒的话你无法控制。这里整条街都不会剩下一个活物。有我在,没人敢动你的。”   第一理事似乎也对这怪异的金蚕蛊王心存忌惮,不过让他放弃这即将到手的河图陨铁,更是让他无法接受。他猛然喝道:“范剑南!不要以为这样可以威胁我。就算我今天被这蛊王所伤,我也一定要得到河图!”   “我看你是糊涂了,这不是普通的金蚕蛊王,而是变异蛊王。你不会被伤到,因为你一伤,就会死。”范剑南耸耸肩道:“你如果被这变异蛊王所伤,还想找河图?我看你抱着河图去见阎王差不多。”   “你!范剑南,你欺人太甚!”第一理事愤怒道。   “放屁!到我这里来闹事,还说我欺人太甚?!”范剑南一跃而起,指着第一理事喝道:“我是比不过你,但是不妨碍我和你同归于尽!有胆子就来试试看!”   “剑南,不要冲动!”杜先生厉声喝道。   但是,他的这句话似乎喊得有点晚了。范剑南的情绪似乎影响到了那只变异蛊虫,蛊虫在一瞬间突然变得通体血红,像是受到刺激一样扬起头,开始变得狂暴不安起来。   第一理事后退了一步,瞪着范剑南喝道:“你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想干什么!”范剑南冷冷地道。   “都别冲动。剑南,收起那东西。”杜先生连声道:“我是你舅舅!我早就说过了,不会看着别人对你下手的。”   “舅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我也不想连累你。毕竟易术理事会凝聚了你的毕生心血,要是因为我的缘故而走向分裂,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好受。所以我不想你太为难。”范剑南摇头道:“我的事情,我会解决。我不要帮忙,也决不妥协!”   “你这混账小子,你怎么解决,用蛊虫大杀四方?”杜先生脸色都变了,“这可不是死一个两个人的事情。蛊王现世,会有很多人死的!”   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半晌不说话,但是眼中的愤怒却越来越炽烈。他对当年败给范坚强一直念念不忘,想不到今天范坚强的儿子都敢给他这样的难堪。他简直抑制不住的愤怒了。 第1471章 不屈   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我就不相信,区区一只变异蛊王,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他单手一拍桌子,庞大的术力威压陡然猛涨。范剑南虽然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他浑身的衣服,头发就像被狂风吹动一样,猛然舞动。他手指上的蛊虫,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挑衅。张扬的扭动着身躯,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在关键的时候。杜先生上前走了一步,单手挡在他们中间。两股庞大的术力,像是受到了某种不可见力量的牵引,全部都集聚在他的手中。杜先生虚空握拳,来自范建南和第一理事的两股术力像是蓦然湮灭于他的掌心。   “都够了。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现在的行为是在被别人利用吗?”杜先生厉声喝道。   “小杜。我早就说过,这件事情并非你能够控制。”第一理事冷笑道:“你要真的不识趣,就别怪我不顾几十年的情面了。”   杜先生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道:“你或许能够胜过范剑南,但是如果再加上一个我的话。你未必有多少胜算。你也应该知道。虽然在实力上的略强于我,但也绝不会强过太多。真正要以死相拼的话。胜负之数,还并不一定。”   “那我们就来试试。”第一理事大喝道,抬出了一只手,结成了一个特殊的手印。原本已经洇灭在杜先生手掌中的术力,似乎又再次复苏,蓬勃爆发,硬生生的将杜先生的手挣开了。   而这时,范剑南手指尖攀着的那只蛊虫,陡然血光一现。急速射向了第一理事,爆发出的强烈术力瞬间就把第一理事的术力搅动得粉碎。而第一理事,他的一根手指,突然流出一丝嫣红的血液。所有的术力几乎像是随着这一丝血液,急速消失。   第一理事猛然一惊,立刻后撤。这变异蛊王的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几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咬破了他的手指。变异蛊王之毒,即便是第一理事也心惊肉跳。   他立刻看向自己的手指,却发现,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但是他体内的术力,却像是被活生生的抽走一成。“食血蛊!”第一理事失声狂呼了一声,脸上的惊恐,真是难以言表。   “这是食血蛊?!”杜先生的脸色也变了。所谓食血蛊几乎是一种存在于传说之中的蛊虫。故老传说,某种蛊王变异之后,会形成一种特殊的脾性,以人之精血为食。当然不是普通人,而是术者。因为术者在使用术力的时候,体内的术力会导致血液之中的红细胞高度携氧,从而改变血液之中的某种特质。   食血蛊会以这种血液为食,并且会使被食血者精气外泄,立刻陷入虚脱之中。只是这只变异蛊王还是幼虫阶段,如果蜕变成虫。就连第一理事刚才的那只手都会保不住。   第一理事连忙后撤,用手捂住伤口,眼色之中满是惊惧。   而那只变异蛊王却像是贪婪的吸血鬼一样,将滴落的血液瞬间吸食一空,不但如此似乎还意犹未尽,显得极端狂暴起来。   “该死,蛊王还是被激怒了。”杜先生脸色发青。   “哼,刚才我只是有些大意,没有想到这蛊虫有着如此怪异的能力。不过这倒也让我放心了,食血蛊在幼虫阶段是没有毒性的。除非化为成虫,才能成为天下奇毒。所依仗的不过是超强的术力和惊人的速度。我今天,就把你们和这只凶虫一起毁掉。”第一理事冷笑道。   他双手结成了古怪的手印,蓦然大叱一声:“给我跪下!”磅礴的术力如同泰山压顶般从头砸下。   砰地一声,范剑南倒退十步,脸上突然涌起一阵病态的红晕,“哇”地吐了一口血。一口血吐后,胸口一热,喉头一甜,又想再吐。不过范剑南虽然平时浪荡随性,但性子却有他父亲范坚强的刚烈,情知再吐,自己的术力就要消散,即要软倒在地,所以坚持不吐,一张脸涨得通红。   范剑南艰难地喝道:“我的膝盖从来不懂什么叫跪!这辈子,连我老爸都没跪过。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杜先生抢上前来,却被第一理事一掌格开。第一理事仰着脖子向天狂笑,道:“好,好,又是一个狂妄的范家人……我看你跪还是不跪!”   他语音一挫,双手一分,术力转向了范剑南的双腿,只看到范剑南的双腿突然不住地抖动,范剑南额头的汗水都滴落下来了。   变异蛊王陡然凌空飞越,强大的戾气破空。但却是在第一理事身边打转,根本无法接近。杜先生在旁边一看,也是心悦诚服,这是一种玄学易术,可以引动周身术力在体表形成高速流动的术力漩涡。扰乱正常的磁场,但因为聚力不易,所以这种术法很难练成。   很多术者根本无法施这深奥的术法,而第一理事用来,却轻而易举,而且得心应手。这样的术法的造诣,杜先生突然自己也难及项背,当时心里暗叹一声,心情萎颓。心知这么多年,第一理事在地下七层之中专心致志。而自己却以为俗务缠身,在术法上面已经差距太多。今天的这事,恐怕难以善了。   第一理事以术力威压,为的是要范剑南跪倒认输,交出河图陨铁。范剑南虽然受到了强大的压力,但他的现在的术法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他在术法之上堪称天资卓绝,虽然天性散漫,限制了他的发展,但是他的悟性简直无人可以企及。眼见第一理事周身的术力涌动,几乎立刻就在脑中完成了无数复杂的计算和推演。他脚下突然一阵交错、急闪、杂沓异常。   范剑南如同瞬移一般出现在了另一侧,第一理事的术力威压顿时落空。   第一理事微微一愕冷笑道:“哦,又是奇门遁甲。”   说着单手一扫,这下无论范剑南怎么跳跃闪躲,都必定被他这一手扫中。   范剑南心知不能再闪躲,忽然一停站住,双手结印硬生生地挡住了第一理事一击。两道术力的碰撞像是在大厅里打了一个惊雷。但是,范剑南居然硬是挡住了这一击。就连第一理事都觉得意外,他眯起眼睛看了看之后,像是看出了点门道。   范剑南的实力并未见涨,但他所站的位置却非常有讲究。像是站在了某个术力节点上,所发挥出来的力量几乎增长了好几倍。   第一理事好奇心大炽,喝道:“好!这不是奇门遁甲,但却是和奇门遁甲颇有联系的孤虚异术!”   术随声至,他术力像是陡然也增加的几倍!   这术力的汇聚是何等之快,连范剑南的心中都忍不住一凛,立刻转动身形,脚下以禹步绕行。   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豁然一空,第一理事就像是根本没出手一般,站回了原处,范剑南几乎就和他的动作是同步的,一闪即过。   只听第一理事喝道:“嘿,连道家的禹步也学足了!”   这下不但第一理事觉得稀罕,连杜先生也是大感奇怪,自己这个外甥,近年来声名鹊起。但是他也不知道范剑南居然身兼六甲旬、和全真道派,甚至还有古代巫术!   第一理事再度出手,这一次,逼得范剑南退出了原地,单手用了一个奇怪的手印才迫开第一理事。第一理事阴沉着脸冷笑道:“是密宗的大金刚顶手印!你这小子,哪里偷来了这么多古怪的术法!”   这下连杜先生都刮目相看。这藏密的金刚顶手印,是秘法,即便是藏密的大喇嘛都未必能得到传承。何以会在这范剑南身上用出来呢……这真令人费解。   接着下来,第一理事却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蓦然引导术力,太乙神数的威势发挥到了极点。范剑南再度被控制住了,他被逼到了墙角位置。艰难地扶着一旁的柜子,免得踉跄跪倒。   第一理事见他居然还不萎然跪倒,顿时皱眉,冷冷地道:“你撑不了多久了,以你的能力,只不过比当年你父亲差一点点了。在你这个年龄,确属难得。你不要逞能,在我面前,当年你父亲也不过是侥幸赢我。你就跪下认输,又能怎么样?”   范剑南冷冷地道:“你就算是逼死我,我也不跪。”   第一理事目露凶光,“你跪还是不跪?”   范剑南却斩钉截铁,“我死也不跪!”   第一理事狂笑道:“我不要你死,偏要你跪!我要你亲口承认你的奇门遁甲不如太乙神数!”   范剑南咬牙和道:“我不跪,也就是不认输!”   “剑南,别和他硬拼!”杜先生飞身扑了上来。   第一理事长啸一声,身形宛若鬼影,避开了杜先生。这下已出全力,虚空一掌劈下!四周金气肆溢,术力像是锋锐的刀,凌空斩下。   范剑南已经知道无法硬接,只好全力往后跃。而第一理事似乎已经算到了他的每一次移动,那只手瞬间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范剑南一咬牙齿,双掌一合,以九字真诀的斗字诀,硬生生接下那一掌。   如果范剑南不是得到了全部的遁甲天书,而且又从完整的骨盘上悟通了奇门遁甲的最初四千三百二十局,他的根本也无法接下这足以惊天动地的术力汹涌。   这一掌接实,范剑南如受万钧巨力,猛地身体往下沉去,双脚几乎要断裂了。他想以斗字诀化解部分术力。   但是第一理事这一掌压制下来,竟粘着胶贴压下,根本挥甩不去,压力愈大,范剑南大汗涔涔。   只听第一理事咬牙切齿地问:“你跪还不跪?认输还是不跪认输?”   压力愈来愈大,第一理事也尽了全力,几乎能够听到范剑南身上的骨骼格格作响,像遭了电击一般,似乎在术力的作用之下随时都会爆裂胀破,寸寸骨头,欲碎迸射,痛苦至极,范剑南双眼充血,全身在抖动中死力相抗,嘶声道。“老子不服!老子不跪!”   要知道第一理事的术力,是何等深厚,当年就能力战杜先生和范坚强两个人。现在经过了这么多年近乎苦行僧般的苦修,更是非同小可。这一下,在从所未有的盛怒之中,全力出手。压得范剑南几乎寸寸骨节碎裂,其中术力侵袭的痛苦,无可言喻。   但是范剑南就是宁死不屈,摆明了当滚刀肉。第一理事一阵懊恼,猛吸一口气,双掌再全力下压,范剑南的全身又是一阵乱颤,嘴里不断溢出鲜血,两条腿骨,就像是鼓棍一般,弹动不已,随时即将折断……   却仍是不跪!   第一理事的脸色一变再变,厉声喝道:“别敬酒不吃……”   他心中杀机大现,狂念一起,再也控制不住,双手一振,同时术气陡现,范剑南只觉双掌压力减轻,但掌背贴住头顶,头顶之上,术力正在毫无阻力的透彻下来,犹如干针万针直刺,直椎人心窝,奇经百脉,如寸寸断裂,所受之苦,简直比开腔剖肺,还要痛楚。   他几乎已失去意识,但仍是不跪。   其实第一理事只要一松手,他就瘫痪了,但他强借压力与痛苦,来维持头脑的清醒,只要他能维持一丝神智,则宁可全身摧折,至死不跪。   这时第一理事也满脸发白,额上汗如雨下,他几乎已经耗去一半术力,居然都没有能将范剑南击击倒,更令第一理事沮丧的是,他甚至未能将其屈服。   杜先生厉声喝道:“老狗,你要是敢杀他,我和我姐夫会彻底毁了理事会。就算你躲到天边去,我们也会追杀你一辈子,你听到了没有!你这老狗!”   这时第一理事脸上厉煞之气渐去,用一种只有范剑南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很好。”他的声音竟有说不出的沉哀,“你比你老子还要硬。有这一身硬骨头的人,天生不必对任何人下跪。就算跪我,我也经受不起。”他微微一声叹息,那殊异的术力渐渐撤口。   “范剑南,你输了。只不过,我却没有赢。有一件事你说对了,赢你并不算赢。好好保存着河图,我总有一天会回来取。”第一理事淡淡地一拂肩头沾到的灰尘,潇洒地飘然而去。 第1472章 圣祖铜鼓   第一理事一走,范剑南几乎再也支撑不住,一下瘫软在地上。   杜先生立刻上去扶起他,“剑南,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范剑南苦笑着道:“他走了?”   杜先生点点头,低声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也会心软。也许,并不是他心软。而是他知道,即便是杀了你,你也不会告诉他河图在哪里。他是一个很注重效率的人。当他感觉到没有希望的时候,他会果断放弃。但是,这并不等于说他放弃了对河图的追求。我太了解这个人了,他一定还会想其他的办法。”   范剑南虚弱的咳嗽道:“至少目前这个难关,我们是度过去了。”   杜先生摸了一下他的脉搏,好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总算还是没有伤到你的经络。不过,你的五脏六腑遭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术力冲击。恐怕要休息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复原。”   “没事。好在我事先以及让其他人避开了,我受点小伤无所谓,只要冯瑗左相他们还是安全的。”林锐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看起来,第一理事给他造成的术力冲击,多少有些伤及了他的肺部。   “好了,别说话了。我扶你上去休息。”杜先生扶着他,上了楼梯。   范剑南低声的道:“舅舅,贵州黎家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你放心吧!易术理事会在那里有眼线,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视线。况且,我已经让破军赶了过去。如果乌南明真的要对他们动手,我这里一定会有消息。你现在先养好自己的伤,其余的事情暂时不要管。我会处理好。”杜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有一件事。”范剑南低声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能不能别告诉老爸。你知道,他这个人脾气不是太好。如果知道我受伤的话,他说不定会赶来的。”   “来了也无所谓,第一理事又能怎么样?他虽然强大,但在我看来,未必一定能赢你父亲。”杜先生低声道。   “舅舅,有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我老爸的血裂症,越来越严重。每次使用术力都会导致严重反伤的。上次和张坚动手的时候就是这样。他变得越强大,就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总有一天,他会把自己害死的。所以,我并不想让他参与这些危险的事情了。”范剑南叹息道。   “行了,我知道了。”杜先生点点头,“不过你要有什么事情的话,恐怕瞒也是瞒不住的。你知道,他的卦术,已经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很少能有瞒得住他的事情。即便是我不说,恐怕也很难瞒过他。”   范剑南想了想不由苦笑道:“但愿他不会知道吧。”   在贵州山区一个不知名的苗寨之中,几个人正在慢慢地沿着山路上山。群山掩映之中,依稀可以看见山间的苗寨。苗族吊脚楼源于上古居民的南方干栏式建筑,运用长方形、三角形、菱形等多重结构的组合,构成三维空间的网络体系,与周围的青山绿水和田园风光融为一体,和谐统一,相得益彰。   苗族村寨在选址上颇有讲究,出于改善村寨风水条件和方便居民生活考虑,多数苗寨在村寨附近建有风雨桥,以关风蓄气和挡风遮雨。   这座纯木质结构的风雨桥,年久而斑驳,木柱上布满了划痕和裂纹。黎希贤走过去,用手抚摸着桥上是木柱。看着上面老旧的痕迹,他淡淡地道:“知道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吗?”   “我们怎么会知道?”张坚看着他,冷冷的道。   “这上面的痕迹,都是我用小刀刻出来的。”黎希贤,有些倦意地笑笑,“小时候,我经常被人欺负。村寨里的孩子,没有多少人愿意和我玩。他们都说我是外面捡来的野种。那个时候,我还太小。还不知道野种是什么意思。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所以我经常一个人坐在这里生闷气。像一个傻瓜一样,用小刀,划着这根柱子。”   乌南明看了看黎希贤,并没有说话。   黎希贤却看着这根柱子有些出神,自言自语的道:“直到后来,我外公告诉我一件事情。他说尊重,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别人能给的,也不叫尊重,那叫同情和怜悯。要得到尊重,只能靠你自己的努力。就是听着这些话,我开始努力地学习蛊术。   直到有一天那些曾经嘲笑过我的孩子,他们看着我的眼神。不但有了尊重,甚至有了恐惧和羡慕。再也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提起野种这两个字。但我还是经常会来这里,看着这根柱子发呆。这上面的刻痕,就像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我的生命之中。”   “我们可不是来听你感慨的。”张坚微笑道。   “我说这句话,却是说给你们听的。我想让你们知道,其实我是一个很记仇的人。任何人带给我的伤害,我都会记住他一辈子。哪怕是我的父亲。”黎希贤微微一笑道。“我也知道你们是在利用我。所以我想让你们明白,利用我没有问题。但如果利用之后打算一脚踢开。我可不会像当年那个孩子一样。在这里,对着这根柱子发泄。”   张坚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他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我想你应该明白,利用你的人可不是我。”   乌南明咳嗽了一声,“好了,别再废话了。只要你能,成功地帮我们对付巫家。我们不会忘了你所做的一切。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任何好处。我们现在还是,把精力集中到你目前所做的事情上来。”   黎希贤点点头道:“当然。走过了这座桥,就是黎家的千灯寨了。”   “千灯寨?”张坚皱眉道。   “是的。千灯寨里面只有一个姓氏,那就是黎。”黎希贤大步向前走着。   乌南明和张坚跟在他的身后,而在后面是另外两个人。看起来如同老妇人的令狐白,和搀扶着她的巫崖。   “你还走得动么?”巫崖低声道。   “没事,我很好。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了。”令狐白低声道:“你到底是谁?你以前见过我?但是,为什么我对你毫无印象。”   巫崖的手有些发冷,他用另一手下意识地拉了一下脸上的口罩,低声道:“你不认识我。我们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   “是吗?”令狐白叹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从前就认识我。”   “怎么可能。你是令狐家的大小姐,况且,你昏迷了很多年。我们怎么可能认识?”巫崖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道。“我们快走吧,就快跟不上他们了。”   “我还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他呢!我现在很想回家去。我出来了这么久,家里的人一定很着急。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真的很想再看看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我的大姐,还有我的弟弟,还有我那个小侄女。她现在,应该长成大姑娘了吧?真的是很难相信,我居然会昏迷这么久。”令狐白看着巫崖苦笑道。   “总有一天你可以回去的。但是现在不行,你的身体,还没恢复。你已经经历了生命之痛。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除了他们,没有人能够找到最终解决的办法。所以你必须跟着他们走。”巫崖摇摇头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许等一切解决了,你就可以回去了。我会一直送你回去,看着你和家人团聚。”   令狐白看着巫崖道:“为什么你说话的时候,我总能感觉到,你带着一种伤悲。还有,为什么你总是遮住自己的脸。”   “我的脸上全是刀疤。我不想吓到你。”巫崖摇摇头道:“而且有着这样一张脸的人,难道不应该生来伤悲吗?”   他们走在后面。前面的苏玄水却忍不住了,转过头道:“你们两个快点走,前面就快到了。”巫崖沉默的点点头,扶着令狐白加快了脚步。   很快这一群人,就走进了山间的那个苗寨。在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斑驳的几个大字——千灯寨。   据说以前每到黄昏时分,千家万户就亮起了灯。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整个苗寨变成了到处是灯火。因为苗寨是依山而建,上下前后的层次分明。所以,家家户户的灯火看起来像是星罗棋布,有上千盏。   这里的苗寨因为地处偏僻,反而拥有深厚的苗族文化底蕴,苗族建筑、服饰、银饰、语言、饮食、传统习俗不但典型,而且保存较好。现在依然有苗族穿着长袍,包头巾头帕,颜色都是黑色的,故称“黑苗”,也称“长裙苗”。   苗寨在清雍正以前,地方事务多由自然领袖管理,与汉族地区有显著差别,实行自主管理内部事务。这里苗族的自然领袖主要是指“鼓藏头”在寨子中主要承担祭祀职能,而“族老”则是某一家族的领袖,维护苗寨的安全与利益。   千灯寨这里的“鼓藏头”自然是指黎家的家主。   黎希贤带着几个人大步走进了寨子,很多人见到他之后难掩脸上的惊讶和尴尬,但是大多数人都保持了一种近乎敬畏的姿态,对他弯腰行礼。   鼓藏头是世袭的,在千灯寨,世代的鼓藏头都产生在黎家,而且是只能传给儿子。   黎希贤的家是山坡上最高的一座吊脚楼,但并不是最大的。里面还有一个“鼓藏堂”,一面大鼓安放在房中间的支架上,鼓是这个寨子的灵魂,祖宗的灵魂就在鼓中安息,每天早上拜鼓便成了鼓藏头必做的功课。   屋子里有个男人走了出来,看到了黎希贤之后,突然脸色大变转身就走。   “站住。”黎希贤缓缓地道。他的两个字像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那个男人当场就站在那里不敢再向前迈一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黎希贤淡淡地道。   “这……”那个男人有些为难地道:“是……我来找族长有点事。”   黎希贤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我出门了么?”   那个人脸色有点发白,“我知道。”   “知道你还来?”黎希贤沉下脸道。   “可是……现在族长是你二哥了。”那个男人低声道。   黎希贤笑了笑,“那是我没回来,我现在回来了。你找我有事?”   那个男人连连摇手,“没事,现在没事了。那个,族长,我能走了么?”   黎希贤挥挥手,“走吧。”那个男人如蒙大赦,头都不敢回地走了。   张坚在他们身后冷冷一笑道:“看来你那个堂兄还真是直接啊,不但抢了你族长的位置,居然连你的家都占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啊。”   张坚笑了笑,“可惜,他一定想不到,我回来了。”   黎希贤大步走到了楼下,猛然一抬脚踹开了鼓藏堂的门。走到了那面古老的铜鼓面前。这面古老的铜鼓很吸引人,花纹雕琢的非常非常精妙绝伦,还有其它苗族的图腾。   这面铜鼓是苗人的圣物,整个千灯寨的苗族都要听令这个大鼓的号令,在古代这面铜鼓就拥有无上的权利与威望。而且并不是每天都可以听到鼓声,据说只有在重大节日,或是遇到战争,铜鼓才会敲响。   乌南明看着这面铜鼓,眼神之中微微一动,低声道:“这就是那面鼓?”   “是的。”黎希贤看着那面铜鼓缓缓地道:“蚩尤帝祖是我们苗族人最近的祖先,这是苗族古歌中记载的。可是由于历史的原因,多少年来在苗寨也没有一尊真正的蚩尤帝祖圣像。除了这面圣祖铜鼓。”   乌南明点点头道:“因为在古代,蛊就是鼓。唯有圣祖铜鼓的传承者,才是真正的蛊术大家。这面鼓象征的可是整整的一个蛊术的流派,历来被黎家先祖珍藏。”   黎希贤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抓起了鼓槌敲响了这面圣祖铜鼓。   铜鼓声音宏亮、深沉,鼓声可以传到很远的村寨。而黎希贤敲击铜鼓的手法也很特殊,铜鼓声飘荡在山间,隐隐竟然有雷鸣般的威势。 第1473章 召集   浑厚的铜鼓声一响,整个千灯寨都被惊动了。   这个寨子地处偏僻,时至今日依然恪守着古老的传统。铜鼓声响,意味着有重大事情发生。全寨的人都愕然放下了手中正在忙的事情,男女老幼全都向着鼓藏楼奔来。   大部分成年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个个脸色凝重。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不是在鼓藏节的时候鸣响铜鼓,那么一定是有大事发生,而且是极为严重的大事。   吊脚楼里面的主人首先被惊动了,一个中年人冲出了房间,愤怒的喊道:“是什么人?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擅自敲击圣祖铜鼓?”   黎希贤根本没有回答他的话,依然自顾自地敲击着铜鼓。一下,又一下,节奏由缓至急。最后,竟然想成了一片。圣祖铜鼓所散发出来的音波,犹如万马奔腾,轰然鸣响振聋发聩。   那个中年人呆了一呆,盯着黎希贤的背影,猛然惊骇的道。“是你?怎么会是你?!”   这时黎希贤才放下了手中的鼓槌,豁然转身,看着那个中年人冷笑道:“是我,怎么样?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啊,老二?”   那个被称为老二的中年人,神情尴尬。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说什么话。   而这时,全寨的男女老少也都涌到了鼓藏楼外面的场地上。很多人已经发现了敲击铜鼓的人是黎希贤,都默不作声地站在了门口。   看到外面聚集了这么多的人,那个中年人强自镇定道:“黎希贤,你想怎么样?你最好不要乱来。”   这时另一个中年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老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咦?你,你不是已经……”   “说下去啊!怎么不说了?我不是已经……怎么样了?”黎希贤微微的笑着道。   他转身走到了门口,看着那个中年人道:“三哥,听说我不在。你居然已经当了族老了,是吗?”   族老也是一个特别的称呼。一般被称为族老的,也就是苗寨家族的族长。族老的身份虽然不如鼓藏头,但也是这个寨子说一不二的人物。   被李希贤称为老二的,是他的堂兄黎希林,而刚才那个进来的则是他的弟弟李希声。这两个人,算起来并不能算是黎家的嫡系,而是一个旁支。不过他们趁着离兮心不在的时候,强行把持了鼓藏头和族老的位置。黎希林更是连黎希贤的房子都占了。这个时候黎希贤回来,他们两个人都有点心虚。   “说话!你们这一个鼓藏头,一个族老的。怎么都不说话了?”黎希贤笑眯眯的道。   “希贤,你听我们解释。我们以为你回不来了,所以……”老二有些紧张的道。   黎希贤点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的。所以你就迫不及待的搬进我的家,霸占了鼓藏楼。当上了鼓藏头,作威作福来了,我理解。”   那个老三黎希林却没有那么好说话,这个人年纪轻些脾气也冲,当下就大声道:“二哥,别跟他废话!他算什么东西?!”   “我是正经八百的黎家传人,这一代的鼓藏头。你说我是什么东西?”黎希贤微微一笑道。   “屁话!也就是当年大爷爷昏了头,才会把鼓藏头的位置传给你!你根本就是个……”老三被怒火冲昏了头,不过他心里对黎希贤还是颇有忌惮。话说到了一半,还是硬生生的把后面的半句话给吞了回去。   黎希贤沉下了脸,淡淡地道:“说下去,怎么不说下去了。后面的两个字是什么,要不要我帮你说出来?”他身上的术力陡然暴涨,死死地瞪着老三,“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老二的脸色大变,立刻迎上来赔笑道:“希贤,老三他就是个混蛋。他口无遮拦,口不择言,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大家都是兄弟,你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待会儿,我帮你抽他。”   “干嘛待会儿啊!现在就给我抽,把他的牙齿给抽掉。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黎希贤淡淡的道。   “我……”老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反身就是一个巴掌,把老三打得一个趔趄。   那个老三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二哥会突然对自己动手。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现在好歹也是当了族老的人。这样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老三捂着自己的脸,猛然喝道:“老二,你居然向着外人,向着这个……”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老二冲上去又是一个大嘴巴,把老三抽得晕头转向。似乎是生怕这个家伙再乱说,老二豁出去了,上去一顿拳打脚踢。暗中低声道:“混账东西,我是在救你命!一点眼力介都没有,还不快滚?”   老三也知道黎希贤的厉害,只是他最近春风得意,刚才的气焰也有些嚣张起来。现在想想也觉得害怕了,从地上爬起来就向外跑。   可惜的是,他跑了几步,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因为黎希贤慢悠悠的说了一句话,“再敢走一步,这辈子就别再想走路,准备坐一辈子轮椅吧。”   老二连忙道:“希贤,你消消气。这个我立刻就搬出去。还有,你家里的所有东西我都没有动过,我就是看你不在,就帮你看两天房子,经常打扫打扫。免得你回来的时候都是灰。”   “哈。原来是帮我打扫房子啊,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黎希贤冷笑道。   老二的脸色一阵尴尬,不敢再说话了。   黎希贤转向了外面,缓缓开口道:“黎家历来是有黎家的规矩。鼓藏头的位置,历来是世袭的。这点不用我多说吧!可是有人就趁我不在的时候,强行霸占鼓藏堂,自称鼓藏头。这要是在以前的千灯寨,可是乱刀分尸的罪。”   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寨民,都低下了头弯着腰。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对黎希贤表示服从。   黎希贤叹了一口气,“不过我这个人,历来都很讲情面。说起来他们两位,还都是我同辈兄弟。所以,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给他们一个机会,按我们黎家的规矩——斗蛊。他们两个要是赢了我,那么我转身就走。要是输了,那么对不起,他们就要留下点什么了。” 第1474章 规矩   黎希贤的话说完,下面一阵安静。所有的寨民都不说话了,其实黎希贤的这两个堂兄上位,他们也并不服。只是这两个人仗着是黎家的近支,别人也不好公开反对。而这两个人也未免有点小人得志,在千灯寨也是作威作福。   所以早就有人对他们心生怨隙了。反倒是黎希贤这个人在的时候,不管是做什么都还算是讲个理。也并没有把自己当成鼓藏头,整天耀武扬威。所以看到今天老二和老三吃瘪,根本就没有黎家人站出来为他们说句话。因为他们也确实不占理。   苏玄水在张坚身边皱眉道:“黎希贤说的斗蛊是什么意思?”   “他们黎家的规矩,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这意思可能是比较蛊术吧?”张坚皱眉道。   “哼,这是蛊术者之间的决斗。因为蛊术这个东西,真要斗起来容易失控,蛊虫之毒极容易伤及无辜。所以,蛊术者之间约定,用斗蛊的方式相互决高下,论输赢。黎家的斗蛊,有他们的一套规矩。不过这事和我们无关,你们就耐心看着好了。”乌南明缓缓地道。   苏玄水淡淡地道:“原来是这样,其实何必这么麻烦?以黎希贤的手段当场弄死这两个人,也就像是玩儿一样,何必来这么多虚的。”   “这你就不懂了,这才是黎希贤的高明之处。他要是现在就动手杀了这两人,未免让外面的这些人感到心寒。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同宗兄弟。同室操戈,而且手段凶残,未免就让人看低了。而他堂而皇之地用斗蛊的手段,就不但是赢了他们,而且会赢得下面这些族人的拥戴。”张坚淡淡地道:“黎希贤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哼,他要是连这点心机都没有。黎家族长的这个位置,他坐得住吗?”乌南明淡淡地道。   这时黎希贤对着外面的这些族人一拱手道:“我击鼓召集大家,就是为了让大家来给我做个见证。不是我黎希贤无情无义,而是有人做得太过分。不过这样也好,我们黎家以蛊术传承,今天就以蛊术来论输赢,我想大家也不会反对。今天三叔公来了没有?”   “来了。”一个老人走了出来对着黎希贤一抱拳。“族长有什么吩咐。”   “三叔公客气了,你在寨子里德高望重,今天我就请你做个斗蛊评判。”黎希贤抬手道:“请!”   那个面容枯槁的老人点点头,“好,既然是这样,那么一切就按照族长的意思和黎家的规矩办。”   “不。三叔公,他们毕竟是我的堂兄,不管怎么说。我也要让他们一点。”黎希贤笑了笑道:“所以我不想按照以前的规矩。就当是我求你卖个人情,让他们两兄弟合力对付我一个人。”   三叔公一愣,皱眉道:“族长,你要以一敌二?这可从没有过先例。”   “万事总有开头,毕竟他们是我兄弟啊。我这样也是为了让大家信服,求三叔公允许,拜托了。”黎希贤点头道。   “好,不愧是我们黎家男儿,有担当。单是气度这一点,他们两个就根本不能和你相提并论。”三叔公拱手道:“今天我就破例一次,让他们两兄弟对你一个。”他转身向黎家那两兄弟老二和老三道:“你们两个还不过来?”   那个老三,愤愤地道:“黎希贤,你说话算数!?”   “当然,我可是当着全寨子的人说的。还有三叔公作为旁证,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黎希贤大笑道。   “二哥。”老三看了老二一眼,低声道:“我们跟他拼了,他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人。我就不信,他能挡住我们两个?”   老二却明显比老三要慎重得多,他的眼神阴晴不定,低声道:“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我就怕其中有诈。这个家伙诡计多段,我们可别上了他的当。”   老三焦躁地道:“二哥,这货欺人太甚,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他就是想让我们在全寨子面前认怂。今天已经闹成这样了,我丢脸也已经丢够了。他现在单挑我们两个,我们要是再在全寨子男女老幼面前露怯。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再在千灯寨待?”   老二想到这里,也把心一横,对三叔公抱拳道:“叔公,斗蛊可以,你这公证人可得秉公执法。”   “笑话!”三叔公把脸一沉,“我在族里当理老,处理各种不公的时候。你们两个都没生出来呢。你们也敢质疑我处事不公?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   这三叔公以前的时候在苗寨里是当理老的。苗家的人理老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简单点说有点像是我们现在的仲裁官。一旦两家发生点什么矛盾,就得找到理老,各自把自己所占的理由说出来,然后由理老帮着分析判断,看看到底是谁占理,谁不占理,然后做出裁决。   这个裁决是很有权威性的,所以这理老在族里也是很有权威的。所以听到这两个晚辈公然质疑自己的公正性,老头子立刻就不乐意了,暗道:这两个兔崽子,最近是作威作福,把寨子里搞得乌烟瘴气。现在居然敢质疑起我来了,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老二也自知刚才的话有点不太顺耳,低下头道:“我也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那么一说。”   “放肆!”三叔公脸色一沉,“这是什么地方?鼓藏堂,是你乱说话的地方么?你们两个人擅自做主,一个抢着要当鼓藏头,一个没抢上鼓藏头的当了族老。本来就是犯了大忌。要是搁在以前,那就是无视圣祖权威,是大逆不道。   黎家的规矩,乱刀砍死也一点不过分。现在族长心地宅厚,让你们能以斗蛊的形式挽回点颜面,又让你们两个人一起动手。这是什么?这就是大仁大义了。你们还在这里恬不知耻地废话。还不快给我过来!”   张坚在一旁小声问乌南明道:“黎家的规矩这么严?”   “是的。你知道鼓藏头是什么意思么?表面上,虽然是掌握铜鼓和宗族祭祀的人。但是在古代,那就是身份很高的苗王。擅自谋夺铜鼓,自称鼓藏头,和古时候的犯上作乱没有差别。苗人重视传统,有些规矩是绝对不能逾越的。”乌南明淡淡地道。 第1475章 黎家斗蛊   老二看着黎希贤道:“希贤,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   “是你们自绝,而我在给你们一线生机。”黎希贤缓缓地道:“黎家还在,规矩就不能破。”   “好,我就跟你拼了!”老二狠狠一咬牙,转身对老三道:“三弟,我们今天就跟他拼一下。我倒要看看他这长孙嫡传到底有什么强过我们兄弟的。”   “好!”老三忿然喝道。“我们就跟他斗蛊!”   三叔公看看这两兄弟,又看了看黎希贤抬起双手,吆喝了几声古怪的话语,抬手做着动作。   苏玄水微微一皱眉,“黎家果然不简单,连这个老头也有两下子。他刚才的那两嗓子和手上的动作,颇有点意思。”   “这是多少年的老习俗了。黎家人斗蛊之前,都要来这一套,以示公平。”乌南明缓缓地道。   “不过我看这两兄弟也不简单啊,黎希贤能赢得了他们两个人?”苏玄水皱眉道。   乌南明低声道:“我倒是不担心黎希贤,他要是没有这个把握,怎么可能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倒是有点担心巫崖和那个女人。我们现在救了那个女人,巫崖也算是如愿以偿,他们不会不顾一切地离我们而去吧?”   “这个你放心,令狐白现在已经是长生者了。连你我都摆脱不了长生之痛,她能怎么样?”张坚微微一笑道:“除了跟着我们,她别无选择。她跟着我们,巫崖又怎么能不听我们的摆布?”   “不错,这一手玩的高明,表面上是救了令狐白,实则把令狐家和巫崖都牢牢的控制在我们的手里。”乌南明微微一笑。“在控制人心方面,你确实算是一个高人了。”   “过奖。”张坚不动声色道。   鼓藏楼外面的广场上,那个三叔公已经完成了他的那套吟唱程序,挥手让两个青年人搬过了一张桌子,两条长凳。黎希贤和那两兄弟面对面坐了下来。   马上又有黎家的后辈走过来,用某种像是干石灰粉一样的东西,在他们的周围撒成了一个很大的圆圈。众人都不敢接近这个圈子,连三叔公都只能站在圈外主持。看得出,黎家的这套规矩和仪式,也是为了保护其他人在斗蛊的时候,不受蛊术的波及。   那种类似石灰粉的东西似乎有着某种隔绝术力的力量。如此洒了三圈的石灰粉,才算是完成了。三叔公清了清嗓子,“圣祖在上,黎家子弟以蛊术分高下,列先后,众目共睹。圣灰洒三圈,以示公平。三盅斗蛊开!”   在桌上每一个人的面前放着三个白色的小酒盅,黎希贤神情自若,而另外的两兄弟却都神色严峻。   “我先!”老三奋力一拍桌子,抓起桌上的茶壶,将一个盅里倒上了一杯清澈的酒水。拿在手中晃了几晃,那只酒盅里的液体顿时变得血红。他瞪着黎希贤道:“请吧!”   广场上观看他们斗蛊的黎家人顿时一片哗然,无不惊讶。黎家是蛊术世家,在场的人无不是蛊术的大行家。一看这红色的液体,都有些吃惊。   这老三用的这种叫做血蛇蛊。这杯酒现在被下了蛊毒,喝下之后不出三十日,必死。初则吐泻,然则肚胀、减食、口腥、额热、面红。重的面上、耳、鼻、肚有蛊行动翻转作声,大便秘结。加上以蛊入酒,更是没有治好的希望。   因为喝酒会加速血液循环,很快的时间蛊毒就会在全身扩散。这血蛇蛊会以血化形,在皮肤上肿起,长二三寸,不住跳动,吃肉则止。蛊入则成形,或为蛇、或为肉鳖,在身内各处乱咬,头也很痛,夜间更甚;又有外蛇随风入毛孔来咬,内外交攻,也是无法求治。   这血蛇蛊并不是苗疆八大蛊术之一,而是一个变种。其阴狠毒辣却不在八大蛊术之下,而且很难练成也很难救治。蛊术属于巫术之中的外道,而这血蛇蛊则是外道之中的外道。这老三用这血蛇蛊对付黎希贤,摆明了就是要决生死。   黎希贤却微微一笑,端起了酒杯,一口喝了下去。现场一片哗然,就连三叔公的脸色都变了变。   喝下才没有多久,黎希贤就卷起了手臂,他的手臂皮肤之下似乎有异物在蠕动,然后越来越明显,刚开始如同蚯蚓,到最后逐渐如同筷子一般粗长,在黎希贤的皮肤下浮动隐现,而且似乎依然在不断地变大。   老三看到这个状况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他知道蛊虫已经随着血液的流动开始被激活起效了。   但黎希贤却面不改色地转向了老二,缓缓地道:“该你了。”   老二看着黎希贤手腕上那条不断蠕动的异物,眼神闪烁不定。最终他也一咬牙,也倒了一杯酒放在桌上。他这杯酒却是无色无味,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黎希贤却看得出,这正是苗疆八大蛊术之一的五毒蛊。   这是在端午日取小蛇、蜈蚣、蝉、蚂蚁、蚯蚓、蚰虫、头发等研磨成粉末,置于箱内或房内所刻的五瘟神,长期供奉后就成为毒药,将疳蛊放在酒、肉、饭、菜内给人食用,或者是放在路上,路过者踏着即入身,药粉会粘在肠脏上,使人腹部胀痛难捱,极欲上吐下泻。也是一种极为厉害的蛊术。   黎希贤同样面不改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围观看他们斗蛊的人全都吃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同时服下了两种致命的蛊毒,到底会怎么样。   黎希贤微微一笑,抬起了手腕,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手腕上蜿蜒游动的异物。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刀割开了手腕的皮肤,血液很快就流了出来,如同蛇一样蜿蜒游动在桌上。直到化为了一滩真正的血液。而他收起小刀,抚摸了一下手腕,那手腕上竟然连伤疤都没有留下一道。   老三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至极,他知道血蛇蛊已经破了。他不知道黎希贤是如何做到的,一般血蛇蛊除非施蛊的人主动解除,否则根本难以消除。但黎希贤做到了,这号称外道一绝的血蛇蛊,在他抬手之间便消弭于无形。 第1476章 一对金蚕   黎希贤看了看老二,微微一笑道:“老三的血蛇蛊,流于外道。阴狠毒辣有余,但终归只是下作的东西。至于你的五毒蛊,却是中规中矩,毫无新意。都是不足为虑的东西。”   老二沉声道:“好,不愧是黎家的长孙嫡传。不过,我们两兄弟也是顾及同宗血脉,不想弄得太过分而已。真要是放手一搏,你未必有机会。现在该你了。”   黎希贤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却没有倒酒,而是反手把酒盅倒扣在了桌上。   他的这个动作让周围观看的人无不惊叹,黎家的三叔公看了看,仰头道:“黎希贤,这一轮弃权。斗蛊进入下一轮!”   广场上的人群议论纷纷,不知道是在交谈什么。   老二有些警觉地道:“黎希贤,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我说过要给你们一个机会。说起来都是同宗兄弟,我怎么可能把你们逼得太紧?”黎希贤微微一笑道:“按照长幼,你们比我大,所以这一轮我应该让。请继续吧。”   老三愤怒地道:“二哥,他这哪里是什么礼让。分明是在大家的面前羞辱我们兄弟,你别上了他的当。二哥,他黎希贤不仁,我们也不用跟他讲什么兄弟情义了。用你最厉害的!”   “你住口!”老二转头喝道:“都是你把事情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然后他回过头,看着黎希贤道:“好。黎希贤你也算得上有情有义。不过我们都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你既然选择了,让我们一轮。那么接下来,我们也不会再讲什么情面了。”   老二厉声道:“三弟,还是你先!”   老三这次,却是把桌上的酒盅扔了。单手在一晃,一条金灿灿的金蚕便在他的指尖晃动了起来。广场上的人都被镇住了,甚至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话。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金蚕蛊,真正的蛊中之王。   三叔公脸色陡然一变,厉声喝道:“黎希林!你干什么?斗蛊竟然用起了金蚕蛊,你想干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黎家的规矩?”   因为按照黎家的规矩,斗蛊是不能用金蚕蛊这样高度危险的蛊术。实际上黎家对于金蚕蛊的控制非常严格,绝对不允许族人随意使用这种蛊术。而斗蛊只是一种家族内部的行为,在同宗兄弟之间敢用金蚕蛊,那简直是在挑衅黎家的规矩了。   老三却毫不在意地喝道:“黎家的规矩守了这么多年,也该改一改了,而且不改也不行了?”   “你简直放肆!”三叔公动怒了。   “不必紧张,三叔公。你在旁边看着就好。”黎希贤微微一笑,转向老二道:“还是老三爽快,连金蚕蛊都用上了,我记得你的金蚕蛊比他更高一筹,不是么?为什么不拿出来见识一下!”   老二看着黎希贤,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二弟,一狠心喝道:“好,那就让你见见。”他蓦然一挥手,手指尖上翩然落下了一只漂亮的金色蚕蛾。   “金蚕蛾!”人群立刻骚动了起来。培育金蚕蛊是黎家门人的绝技,而能够真正以金蚕破茧成飞蛾的,却依然只是少数人。看来这个老二的能力还在老三之上。这一只金蚕和一只金蚕蛾,所散发出来的术力,几乎盖住了他们本身的术力波动。   远处的苏玄水看在眼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旁门左道。”   “的确是旁门左道,但却是一种伟大的旁门左道。”张坚平静地补充道:“虽然以蛊虫论实力有舍本逐末的嫌疑,这种作法本身并不足取。但是不可否认,蛊术的产生开创了巫术的另一个庞大的支系。这在大的方面,不失为一种创举。再说这世上一切,存在即合理。蛊术能够传承千古本身就说明了它们有存在的价值。”   乌南明点点头道:“这两个人蛊术修为也算是不错了。就算是放在黎家,也是少数的几个高手了。”   “你觉得黎希贤怎么样?”苏玄水皱眉道。   “他必胜无疑。”乌南明缓缓地道。“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赢了。”   苏玄水低声道:“你觉得他能同时对付这两兄弟么?老实说,要对付两个用金蚕蛊的术者,就算是我也未必有把握。”   “黎希贤不是你。虽然他在个人实力上可能和你还有些差距。但是你刚才也说过了,他们更多的是倚靠蛊虫的能力。”乌南明缓缓地道:“所以从这一点上说,他们肯定会输,而黎希贤肯定会赢。”   “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怎么赢。”苏玄水冷漠地道。   在广场上,黎希贤对那两兄弟点头道:“你们开始吧,还是如同我所说的,让你们先动手。”   老二和老三相互使了一个眼色,那两只金蚕蛊开始疯狂般地聚集术力,蓄势待发。   站在外围主持斗蛊的三叔公,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喝道:“所有人都离他们远一点。”   其实哪里用得着他喊,周围的人一看到老二和老三亮出了金蚕蛊,立刻很自觉地向后退出了很大的一段距离。只有一些不知道厉害,光顾看热闹的小孩子,还在向前挤过去。却几乎立刻被他们的父母一把耳朵揪了回来,赏了两个耳光。   对于金蚕蛊,所有黎家人几乎都掌握了,只是掌握的程度不同罢了。所以谁都知道这东西极难对付。这是蛊虫之中的异类,不但对人体危害最大,侵入人的腹中之后,会吃光人的肠胃,而且它的抵抗力极强,水淹不死,火稍不死,就是用力也打它不死。   而且天生如同通灵一般拥有强大的术力,这一点也是所有人感到恐惧的原因之一。一只真正的金蚕蛊,绝不弱于一个术法高手。甚至更多的时候金蚕蛊比术者要更强,所以就连巫家的人视金蚕蛊为最为厉害的邪物。   而黎家,也凭着金蚕蛊能和巫家长期分庭抗礼。在很多人心中,金蚕蛊才是真正黎家人的标志。就如同符箓对于道士,罗盘对于风水师一样。金蚕蛊才象征了真正的黎家蛊术者。   所以所有人看着两只金蚕蛊,都变了脸色。除了黎希贤,他的态度依然平静而宁和。 第1477章 黎家蛊王   “嘎啦啦!”一串震天的雷霆声音,瓢泼大雨从天泄下,黄豆大的雨点打在鼓藏楼面前的青砖地上,激起一阵烟尘水汽。苗寨的青色瓦片被打的噼啪乱响,搅得人清梦。清凉的甚至有些阴冷的湿气瞬间就将下午的暑热去除干净,真是好大的一场大雨!   但是鼓藏楼前的人们没有一个人走开避雨,因为就在场地中间,一场真正的搏杀就要开始了。   在鼓藏楼中的乌南明和张坚等人微微有些皱眉,他们都是高人,一看金蚕蛊都出来了,自然也看得出这一战非同小可。而苗寨外面的犬吠声,不由自主在屋中来回踱步!镇上的人们还以为是被大雨浇了,那些看家狗无处躲藏,但仔细听却能听出,凄厉犬吠声中所蕴含的惊恐之意。   “喀喇!”一道耀眼的立闪之后又是一声惊雷,似乎在那一瞬间大雨都停了下来。黎希贤坐在桌边的身子一僵,他清楚的看见一道金色残影急速掠过!磅礴的术力陡然在他面前暴涨,几乎在同时间寨子里的犬吠声都听不见了……   老三的金蚕蛊已经开始了攻击,金芒一闪,黎家三叔公的面色更加严峻,也不见他开口,只是挥手叫来了一个年轻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个年轻人只一闪身就不见了人影,闪电般向不远处飞奔而去。等回来的时候手里推着的是一辆小翻斗车,里面全是那种白色的药粉。   似乎是怕这阵大雨冲散了地上的石灰圈,三叔公又让那个年轻人在圈子外加了不少的石灰状粉末。   黎希贤的身旁旁边一团浓厚带着血腥味的金色云气在吞吐涌动,隐约可见里面是一丝丝的金色光芒,却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模样。只见老三正在双手结成手印,用古怪的声音含混不清的念着诡异的咒语。   忽然整个千灯寨都被一股淡淡的金色气息笼罩住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陡然冲起庞大的术力波动。极大的加强了那只金蚕蛊的气焰。金光周围的观战的几个黎家人几乎昏昏欲睡,被察觉不好的黎家三叔一把推开,厉声喝道:“都不要命了么?离得远些!”   这些黎家人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忍不住出了一身大汗。   忽然桌子边的老三冲天而起,双手急速变化印诀,想要将这金蚕蛊推入下一个阶段。但就在此时,黎希贤忽然抬手打了一个响指。这看似平常的一个响指,如同一道刚猛中正的术力,惊雷般在黎希贤的指尖炸响。正打在他身边寸寸逼近那道金色云气上。“呯”一声震响,金气急剧震颤,四方的术力涌动也都黯淡下去。   “你果然敢下这样的毒手!”黎希贤面色沉重,声如洪钟,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悲凉之意。“我们从小一起在这个寨子里长大,今天在权力前面却要下这样的毒手。好,你很好!”   “哼!黎希贤,我们忍你很久了。”老三如破铜锣的怪戾声音咆哮道,听的人牙根直泛酸水。“我们一起长大,凭什么你能得到的,我们得不到。就因为你是长孙,你是黎家嫡传?我呸,你不过是个杂种!”   黎希贤并不答话,他周身泛起的金光依然在颤抖逼近。那个黎家老三焉能容他反抗,金色云气乍然射出万点金光铺天盖地袭去。黎希贤浑然不顾,这时他浑身的金光更盛,露在外边的手脸皮肤竟然都泛起了金色的光泽,仿佛如黄金炼就!   “蛊毒入体了!金蚕蛊毒入体!”三叔公惊骇地道。   “噗噗……”一串绵密的轰响,万点金光并没能拦住黎希贤,只是他那一身的考究的西服被毁了大半。白色的衬衣,和一片肩头全都暴露在外,皮肤竟然也泛着金属光泽的坚硬质感,如何也难将其和人的身子联系在一齐。   黎希贤面如止水,毫不在意金蚕蛊毒已经侵入自己的身体,只是盯着黎家老三道:“好精纯的蛊术!看来这两年你一点都没有放松过练习,否则根本不可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李家老三遮身的金色蛊气剧烈的晃动几下,疯狂喝道:“是又怎么样?我有金蚕蛊在手,你来了又能将我怎么样?黎希贤你不要自恃黎家族长的身份就敢管我闲事!识相的就这样算了,只要你从此离开千灯寨。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否则……就休怪我辣手无情!”   黎希贤轻轻掸了掸身上的雨水,仰头叹道:“我原来不想这样的!我从来都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君子,但是也不想手足相残。你又为什么这样逼我?”   此刻乌南明和苏玄水等人在鼓藏楼遥遥看着黎希贤在远处动向。   苏玄水似乎脸色不善,刚才可真给他吓坏了,犬吠一止他就感觉不好,他本能地感觉到是金蚕蛊的问题。不过他以为既然场地中间被圈了起来,只要不是靠得太近应该没事。所以放开了灵觉用术力感知一下现场的情况。   但才一动心念,就感觉一阵头晕脑涨似要昏过去。所幸他够警觉,加上本身术力强大,赶紧集中精神抵抗睡意。紧接着就将意识从那片金色光柱之间抽离出来。即便如此,他也感觉心跳加快血液向脑袋冲涌,所幸并没有失去意识。而黎希贤的那一个响指之后,那种难受的感觉却也随之消失了。   乌南明看了苏玄水一眼,淡淡一笑道:“你最好小心点。”   苏玄水冷冷地道:“哼,黎家的金蚕蛊果然有点门道。”他也是玄学大师级别的人物,控制术力对于他来说易如反掌。虽然心中对蛊术者的强大力量并不十分在意,还是小心翼翼的选择了观望,而不是参与其中。   那黎家老三狞笑道:“黎希贤!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不干脆死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话音一落,就见那摇曳的金色云气陡然向中间一缩,旋即冲涌扩散开来。巨大的金雾瞬间罩住了方圆数十丈之内,烈风阵阵,术力森然,金色雾中竟隐约可见那条异种的金蚕,在痛苦而疯狂的嘶吼嚎叫。   显然他是决定要出全力了。   然而就在刹那间,黎希贤轻轻的举起了自己的手。   “老三不要!”察觉不好的黎家老二,猛然惊恐地喊道:“快住手!”   但是已经晚了!!!   黎家老二凄厉的狞笑,金色云气中的金蚕蛊的形状愈加清晰,狰狞恐怖的金蚕,血腥凶烈的蛊气,加上黎家老二难以发泄的滔天恨意。金蚕蛊竟隐隐有突破的趋势,疯狂的冲出金色云气向黎希贤攻来。   现场很多人都惊骇的望着这一切,很多年轻人都不由心中暗想:“也不知拥有此等能力的金蚕蛊,得修炼多少年!”   黎希贤知道金蚕蛊乃是黎家子弟威力最大的蛊术,眼见那罕见的凶物冲到眼前,收敛心神面如止水,在身前虚空急速画了一个符号,左手虚握,晃出一点金光,直接向空中涌动的金气打去。   “轰!”的一声震响,那条金蚕蛊似乎不住哀嚎,被黎希贤的那一点光芒轰退十数丈,浑身金色气息锐减大半。同时这一点金光打入漫天金色云气,如春风化雪,将遮天避月的金色云气彻底打散。黎家老二的金蚕跌落在了地上不住翻滚扭动像是极其痛苦。   虽然占得优势,但黎希贤警兆突生,身后金光一闪,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金色的飞蛾,翅膀也如同刀片一般冷幽锐利,急速旋飞攻来。   “金蚕蛊蛾!老二,你终于出手了!”黎希贤冷笑一声,眼中嘲讽之色已经溢于言表。   黎家老二也不应答,只等黎希贤说话之间稍一分神,陡然伸手想拉回了他的三弟。不过已经晚了!   从黎希贤的手上冲出一点金芒,其速绝快眼睛根本难以捕捉,重重的打在老三的胸膛上!纵使佛门金刚法身也难抗拒如此重击,黎家老三的喉咙一热,鲜血喷溅出来。立时感觉头脑发昏,眼前金星乱闪,肺腑竟都被震得发疼!   同时从那一点金芒之中窜出一条金色的小蚕,落在了地上那只金蚕蛊的身上。引得那只金蚕蛊竟然赫然一亮,痛苦地扭动着身躯。   看到这只金色小蚕,黎家老二的神色再变:“金蚕蛊王……”   “蛊王!”三叔公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失声道。   不但是他吃惊,整个千灯寨的男女老幼全都匍匐在地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金蚕蛊王再现,天降灵蛊,凡人皆难掩其锋锐。作为以蛊为生的黎家人除了跪拜,没有其他任何可做之事。   黎家老三狂喷了一口血,人事不省。而抱着他的黎家老二,也是眼神绝望地跪了下来。   整个广场上除了黎希贤还坐在那里,所有人都跪倒匍匐了。刚才的雨已经听了,四下寂静,除了一阵怪异的“沙沙”声,如同蚕在啃食桑叶。但是黎希贤的那只金蚕蛊王却不是在吃桑叶,而是在啃噬黎家老二的那只金蚕蛊。   这同类相残的景象诡异而令人感到恐惧,这名副其实的蚕食,却比世上任何猛兽的狼吞虎咽都令人感到恐惧。张坚远远地看着,低声叹了一口气,“好厉害的金蚕蛊王,好一场兄弟相残。”   黎希贤看着黎家老二,低声道:“你看到这两只蛊虫没有。它们原本是一样的,就像是我们一样。但是有人却非要分出胜负。于是我们就像是虫子一样自相残杀。死得毫无价值,更无尊严。”   黎家老二颤抖着道:“黎希贤,我们什么都不要了,求放我们兄弟一条生路。”   “我放过你们,而且还不止一次。”黎希贤缓缓地道:“第一次是在斗蛊之前,只要你们认个错就算完了。第二次是在第一轮斗蛊之中,我抬手就可以杀了你们。但是我依然想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自己认输。为了照顾你们的面子,我自动合上了杯子,以示弃权。我身为黎家之主,主动做出了让步。但是你们却不知进退,以金蚕蛊相逼迫。你说,这事能怪我么?”   黎家老二不住地颤抖,强笑道:“不怪你。是我们不识抬举!”   “既然知道,还多说什么?”黎希贤淡淡地道。   “我愿意用我的命换老三的。”黎家老二突然抬头道:“他已经重伤,只要你留他一命。我当着全寨子的自绝。”   “你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黎希贤缓缓地道。   “是。我们兄弟从小要好。这次霸占鼓藏楼,自称鼓藏头的事情,也是我提议的。而他只是跟着我起哄而已。”黎家老二咬牙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放了他,我任由处置。”   “篡权夺位,按照我们黎家的规矩是要点天灯的。”黎希贤缓缓地道。   “放了他,我来。”黎家老二看了看抱在怀里的弟弟,低声道:“他就算活下来,也是废了。根本对你产生不了威胁。毕竟是同宗兄弟,就当是卖我最后一个人情。”   黎希贤看着黎家老二,缓缓地道:“我会放了他。”   “多谢。”黎家老二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我说话算话,任凭处置。”   “你也不必死。”黎希贤缓缓地道。   他的这一句话出口,几乎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这黎希贤也太大度了,就在几分钟之前,这两兄弟还借着斗蛊的机会要杀他,现在怎么他倒主动饶了他们?   黎希贤看着惊疑不定的黎家老二,缓缓地道:“你和他是兄弟,我就不是么?我跟你说过,我们就像这两只虫子,在窝里斗相互啃食并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我们的蛊术,从来不是为了对付我们的同胞兄弟!”   “黎希贤,不!族长,谢谢了。”黎家老二当场跪了下来。   黎希贤却一扬手,扶起他,转身对所有黎家人道:“你们也认为我们的蛊术应该对付我们自己么?”   “不是!”黎家的人大声喊到。   “几百年前我们就被巫术者压迫!几十年前,我们更是被巫家逼迫,离开了自己的家乡,躲避到这深山里来,我相信很多上了年纪的人应该还记得当时的场景。我这次回来,就是为此而来,我们要踏平巫家,报仇雪恨,拿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一切!”黎希贤霍然转身道:“我将带着黎家重新走向辉煌!我要让每一个蛊术者都不负生平!”   乌南明在远处看着,微微一笑,他缓缓地对张坚道:“黎家的事情,成了。” 第1478章 放你一马   上午9点,范剑南睡眼惺忪的起床了。下楼之后,却发现杜先生坐在客厅里面等他。   “舅舅,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范剑南有些奇怪的道。   “我有良好的生活习惯。每天6点钟起床,准时锻炼,准时吃早餐。”杜先生看了他一眼,“当然,这个习惯对你来说也许不适用。怎么样,身体好一点了没有?”   “好多了。除了每天起床之后都会头痛,说实话,我的头痛得就像裂成了两个。当然,应该是比几天前要好多了。”范剑南坐了下来道:“你今天这么早来找我,是不是破军那里有了消息?”   “你猜对了。破军今天早上给我打的电话。他赶到了千灯寨,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关于黎希贤的消息。不但如此,整个千灯寨都已经人去楼空。”杜先生神色严肃地道。   “千灯寨是什么地方?”范剑南愕然道。   “黎家人所居住的一个苗族村寨。几十年以来,那里都从来都没有外姓人入住过。实际上,整个村寨,都是黎家的人。但破军到了哪里,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一切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张纸片都没有留下。就像整个村子的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杜先生缓缓地道。   “这怎么可能?”范剑南皱眉道:“是黎希贤把他们都带走了?也不太可能啊,一个村子,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有几百口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全不见了?”   “不但如此,今天他们世代相传的圣祖铜鼓,也已经被搬走了。所以我想最大的可能是,老弱妇孺都进了山里。而青壮年和术法好手,都跟着黎希贤走了。关键是,他带走了这么多黎家的高手,到底是想做什么?”杜先生平静地看着他道。   “遭了。他们一定是去四川找巫家的麻烦了。”范剑南神色一动。   “我也是这么想的。”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巫家的这件事,躲是躲不过去了。”   “必须通知巫长青,让他早做准备。”范剑南拿起电话道。   杜先生点点头,“我已经通知过他们了。”   范剑南这才松了一口气,“巫长青他们怎么说?”   “他们还能说什么?事情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他们只能做好应对的准备了。”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的是,这平静的几十年的巫蛊之争,又要重新开启了。乌南明和张坚他们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们一边挑起第一理事和我们之间的争端,另一边却在着手对付巫家了。”   “不行我必须过去一趟。”范剑南起身道。“我答应过巫家的七叔,要帮他们应付这场危机。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他就隐约的跟我提起了巫家将会面临很大的灾难。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巫蛊之争将会重启。”   “你去了之后又能做什么呢?”杜先生摇摇头道:“你什么都做不了。”   “也许我可以跟他们把事情全部说清楚。也许他们明白了就是乌南明的诡计之后,会放弃拼个你死我活。也许我还有机会阻止这一切。”范剑南来回踱步道。   “黎希贤不是傻子。他也知道乌南明是在利用他,但是他依然听从了乌南明的意见,挑起了这场巫蛊之争。因为乌南明在利用他的时候,他也在反过来在利用乌南明。他想借乌南明的手,彻底击败巫家。   现在他有了整个黎家蛊术师的力量,而且身怀金蚕蛊王。再加上乌南明和张坚这两个超级高手,还有阴狠毒辣的苏玄水、熟知巫家情况的巫崖、足以左右整个令狐家态度的令狐白。这么多对他有利的条件,他不会装作没有看到。”杜先生缓缓地道。   “该死的,这都是乌南明事先计划好的。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了。”范剑南无奈地道。   “是的。黎家的蛊术者和巫家的巫术者之间是难以化开的世仇。而黎希贤一心想要光大黎家,所以这个条件,他根本就不会拒绝。就算明知是乌南明的事先计划,他也会先做了再说。黎希贤是一个做大事的人,而做大事者往往不拘小节。”杜先生淡淡地道。   “不管怎么样,这趟我一定要去。”范剑南坚决的道。   “我知道你和巫长青是朋友,也知道你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但这一次,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所以我在前几天,就已经通知一个人来香港。也许,她是解决这次争端的最好人选。”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如果黎夫人还在世的话,也许事情不会变得这么麻烦。”   “她?”范剑南微微皱眉道:“你在是说江小花?”   “是的。这个女孩子,得到了黎夫人的真传。她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蛊术者之一。而且凭着她和黎家的渊源,她是处理这件事的最好人选。”杜先生低声道。   范剑南犹豫道:“可江小花毕竟太年轻了,她很难服众。而且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一个外姓人。在这件事上,黎家的人恐怕很难给她这个面子。”   “我不是让她去说服黎家的人,我是让她去震慑黎家的人。”杜先生缓缓的道。   “就凭她?”范剑南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她肯定不行。”   “她一个人肯定不行,所以我们要和她一起去。”杜先生微微一笑道。   范剑南吃惊道:“舅舅,你也要去?”   “是的。不但我要去,我还会把我手下所有的术法好手都带去。这些人,会保护她的安全。”杜先生缓缓的道:“实际上他们昨天就已经到了,就在我下榻的宾馆。随时准备动身去巫溪。”   “舅舅,我还是觉得不太放心。这么多人,万一真的到时候要火拼的话怎么办?”范剑南皱眉道。   “绝对不会有这种可能。不管是乌南明还是张坚,都是老谋深算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就像这次对付巫家,他们可以自己动手,但却拼命要拉住黎家和他们同坐一条船。其目的,不过就是借力打力。借助黎家的势力,去对付巫家。而他们自己绝对不会轻易动手。”   范剑南点点头道:“也是。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已经学会了,如何置身事外的捞好处。对了,江小花在哪里?你怎么没有把她带过来。”   “她已经来了。不过,在天机馆外面没有进来。她身上有两只金蚕蛊王,所以非常畏惧你天机馆之中的这只变异蛊王。如果太过接近的话,那两只金蚕蛊王会非常的躁动不安。保险起见,她还是,站在外面比较好。”   范剑南连忙走过去打开了门,却看到那个爱笑的女孩,依然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站在远处对他招手。他笑了,江小花还是那样一点都没有变。范剑南对她招招手,她却指着天机馆的招牌直摇手。看样子真的是很忌惮那只变异蛊王。   范剑南转过身对杜先生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杜先生想了想道:“黎希贤还没有那么快动手,所以我们最好也准备得充分一些。两天之后吧,破军会先去巫溪和巫家的人汇合,帮我们打点好一切。我们两天之后出发,应该是来得及的。”   “这就好。”范剑南想了想道。“舅舅,这次我想让冯瑗和左相他们留下。毕竟这事有点危险,我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   “左相可以留下,但是冯瑗要和你一起走。”杜先生摇头道。   “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杜先生缓缓地道:“你们两个人八字互补,在一起的时候,比单独一个人要更安全。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她都是一样。而且你别忘了第一理事还在香港,冯瑗留在这里未必安全。虽然说冯瑗是他的侄孙女,但是我也不能保证他会留情。所以最好还是把冯瑗带走。”   范剑南仔细想了想之后叹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舅舅,你随便坐。冯瑗应该出去帮我买早点了,我去看看她回来没有。顺便把这件事跟她说一下。”   杜先生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范剑南走出天机馆大门,突然心神一动。快步向着天机馆后面的街道走去。   却看到冯瑗手里拿着便当盒走过来,连忙迎上去道:“你总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我出去的又不是很久。”冯瑗笑着道:“回去吧,我买了你喜欢的虾饺。”   范剑南刚想说话,脸色却陡然变了,在冯瑗的身后一个老人正在缓步走来,正是第一理事!   看到范剑南的紧张状态,冯瑗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头,也看到了第一理事。   “冯小姐。”第一理事微微一笑。   “你……你好。”冯瑗不知道该说什么。   范剑南却站在了她的身前,“你想怎么样?”   “没什么,上次来我没有看到冯瑗,只是想确认一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而已。”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买的什么早点,我能尝一下么?”   “这……虾饺还有一些锅贴。”冯瑗有些紧张地打开了便当盒。   第一理事看了看,拿起一个虾饺尝了尝。点点头道:“味道不错。”   范剑南沉声道:“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河图的事情和冯瑗无关。”   第一理事却没有看他,而是和颜悦色地对冯瑗笑了笑道:“冯小姐,你大概还不知道,你这只虾饺救了一个人的命。”   “虾饺?救命?”冯瑗莫名其妙道。   第一理事点点头道:“前几天,本来我是要杀了你身边的这个男人的。不过,我突然放弃了,因为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我以前的影子。那时候,我和他一样年轻,有朝气,宁死都不肯活得太窝囊。不过,我回去之后想了想,又觉得很不舒服。所以我今天想再来教训他一次。   不过,现在我又改主意了。因为我吃了你一个虾饺。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我决定卖一个人情给你。”   说完,他转身对范剑南道:“范剑南,你记住了,河图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而且没有人能够阻止我。我强迫你跪下,你宁死不屈。但也许有一天,你会主动跪着求我。毕竟人生无常,今天暂且放你一马。”   第一理事说完,掏出了手绢擦了擦手,淡淡地道:“我就再让你逍遥几天。但是你记住了,这不会太长久。回去之后告诉小杜,他想跟我决裂。可以!但是要准备好承受后果。”   第一理事看了看冯瑗,“再见,冯小姐。”   “再……再见。”冯瑗有些不知所措地道。第一理事没有转过身,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他的身形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范剑南搂住了冯瑗低声道:“快点,我们走。”   回到了天机馆,范剑南把遇到第一理事的事情告诉了杜先生。杜先生半晌没有说话,最后低声道:“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范剑南皱眉道。   “乌南明的计划,和我们现在准备做的事情。”杜先生缓缓地道:“他今天来只是表明一个姿态。他可以等,因为他也知道他的敌人不只是我们。乌南明在等我们和第一理事相互消耗,而他在等我们和乌南明拼命。”   “啊。”冯瑗吃惊地道:“他不会这样吧?”   “我知道,冯瑗。他毕竟是你的叔公,但是我远比你更了解他。骨肉亲情在他眼中并没有多少分量。”杜先生苦笑道:“我这样说也许你并不理解,但是我坚信这一点。他这一次来是知道我们要去巫溪,所以故意前来表明态度。”   “不管了。”范剑南摇手道:“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解决巫蛊之争。”   “我觉得也是。”冯瑗小声道:“巫术者已经非常强大了,要是真的和同样强大的蛊术者冲突起来。后果,我想想都觉得可怕。关键是巫家和黎家,以及令狐家,几乎就是整个西南术界。真要是相互斗起来的话,我估计会把所有人都卷进去。”   杜先生点头道:“这就是乌南明的目的。借巫蛊之争挑起术界争端,使我们相互削弱。第一理事也看清了这一点。” 第1479章 巫溪古村   “也就是说,我们帮助巫家,他不会阻拦了。”范剑南点点头道。   “是的。一方面巫家在术界的地位超然。他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卖个人情给巫家,又何乐而不为?再说我们和乌南明拼个你死我活,是他最乐于见到的事情。”杜先生苦笑道。   “他倒是打算得不错。”范剑南冷笑道。“不过也好,我有的是时间陪他耗。”   杜先生点点头道:“我们两天之后出发,破军已经先行一步了。”   两天之后范剑南和杜先生等人一起离开香港,赶赴四川巫溪。   宁厂古镇依山傍水而建,青石街道逼仄,吊脚楼、过街楼等古建筑和民居沿后溪河蜿蜒延伸达公里多,俗称“七里半边街”。这里有着4000多年的制盐史,是中国的“上古盐都,巫巴故乡”。同时也是巫文化的发源地。   范剑南已经是第二次来这里了,算是对这里比较熟了。这里建筑多为斜木支撑的“吊脚楼”,临河而建,古色古香,别有一番风味。路上铺青条石,古老而淳朴。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怡然自得,似乎对外人也并不反感。但是你别想从他们嘴里听到关于巫家的任何事情。“巫”这个姓氏在这里几乎是一种禁忌。   范剑南沿着古街走了一段,来到了镇子上的那家川菜小饭馆。这里是巫长青开的小饭馆,他来过这里几次。不过让他有点意外的是,小饭馆关门了。   范剑南有些奇怪,于是就问了一些周围的人。有人说是这几天大概这位餐馆老板家里有事,所以有几天没开张了。   范剑南微微皱眉,不过他想想,觉得也有可能。巫家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巫长青确实不可能不管,也不可能再在这里忙他的小生意了。   想到这里范剑南决定还是打个电话给他,谁知道他刚拿出了电话,却被人在身后拉了一下。他一回头,发现是一个有点黑瘦,戴着一副眼镜的年轻人。范剑南的记忆力极好,一眼就看出,这是巫家的子弟,上次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阿丑。   “阿丑?”范剑南吃惊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范先生。我叔说了,今天你会来。不过他现在有点事,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所以让我来接你。还希望你不要见怪。”阿丑笑着道。他的小名叫阿丑,但其实长相却并不算丑,只是有些腼腆。   范剑南笑了笑道:“这可太好了,我刚才找不到人,正准备给你叔打电话呢。”   “没事,我带你们去就行了。”阿丑笑着道:“这位冯姐姐我见过,那么这两位是?”   “哦,这位是我舅舅,他姓杜。这位是江小花,是我的朋友。”范剑南笑着道。   阿丑点点头,“好的,几位请跟我来。”   杜先生和江小花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路沿着古老的河道边走着。少年阿丑走得并不快,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众人都觉得有些跟不上了。像是察觉到了这一点,阿丑有些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要带人进巫家的话,就只能走这条路。而且这条路有点特别,要是走得太慢,就有可能进不去。”   “怎么,进巫家还有几条路么?”范剑南有些诧异地道。   “当然,和上次你走的那头路不同。上次你走的是羊道,而这次走的是主道。”阿丑解释道:“羊道是指小路,一般不太正式的访客才会走。而主道,则是比较隆重高贵的客人才能走。你知道我们巫家一般不接待的访客,所以这条主道已经几十年没有人走过了。”   “这么说我们还算是贵宾了?”范剑南笑着道。   “那是。我叔特意交待过,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这次也帮了我们巫家很大的忙,所以一定要带你们从主道进去,以表示尊敬。对了范先生,你知道我们巫家最近有什么大事么?我发现连从来不出门的六爷都出来了。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走出他的房间。不过也许是我不经常在家里住着的缘故。”阿丑笑着道。   “你们巫家的人都住在一起?”范剑南皱眉道。   “以前是的,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这样了。因为人口流动性大,很多人都出门在外了。不过还是有很多巫家的人都住在一起,那里几乎就是一个村子。”阿丑指着远处道:“你看就在那里。”   范剑南微微一皱眉道:“哈,你们这地方这么隐蔽,一般人想找都很难找到吧。我看你刚才走路的步伐有些特别,像是和我的遁甲术有异曲同工之妙。是不是不按照你刚才的走法,就发现不了这个村子。”   阿丑笑了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其实我倒是不懂得什么奇门遁甲,只是按照老辈留下的方式走罢了。为了避免麻烦,我们巫家一向避免和外人接触。所以,有很多平常人所不知道的东西。这进去的路也算是其中之一吧。”   范剑南点点头,踏上了一片非常古老的石阶,这个村落像是非常古老。这些走上去的石阶原本都有精美的花纹雕刻,但是现在都快被磨平了。而走到的两侧耸立着很多古老的石柱,石柱早已斑驳风化,但是依稀可见上面都雕刻着古怪凶恶的人脸。   有很多纹饰的样式甚至可以追溯到夏商时期,甚至更加古老。   冯瑗对这些图腾柱一样的东西非常感兴趣,刚想举起相机拍照。却又犹豫了一下,放下了。她知道巫家的人并不喜欢和外人打交道,也不太喜欢巫家的东西流传出去。所以没有得到巫家人的同意,她觉得还是不应该这么冒冒失失地拍照。   阿丑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笑了笑道:“冯媛姐,你要是想拍照的话也可以拍,反正没有人能找到这里。当然以前是绝对不允许的,但现在不比以前了,很多规矩都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   就像是我们这个村子,以前所有人都世代居住在这里。要想搬出去的话,就得改名换姓,而且发誓和巫家再无关联。但是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封闭了。小孩子要上学,人们要工作,巫家的人也总是要融入这个社会的。”   范剑南点点头,“这话说得好,想不到阿丑你居然有这样的见识。”   阿丑一边在前面走,一边道:“这不是我有见识,而是我叔叔说的。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以前巫家人的身份就是一种职业。我们帮别人治病祈福,收取报酬来生活。   而现在呢?我叔叔要是不开小饭馆,你让他怎么活下去。当巫师给人跳傩舞?马上有人把你当跳大神的神棍给抓了!用草药给人治病?你连个医师执照都没有,谁信你啊!”   范剑南愕然了半天,才苦笑着道:“这倒也是。以前的巫家傩舞是皇家祭天祈福的礼仪。现在你要是带个鬼面具蹦哒,人家八成以为你是要拦路抢劫。”   “所以啊,时代已经不同了。让巫家的人再守在一个不和外人接触的小村庄里,几乎都要活不下去了。怎么说呢?这是一个开放的社会,你无法拒绝交流。”阿丑笑了笑道。   “这也是乌南明说的?”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   “当然,我叔叔是整个巫家最清醒的人。他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包括他在镇子里开餐馆什么的,都是在尝试以一种新的姿态,融入社会的方式。包括允许巫家的人搬出去住等等,都是我叔叔的主意。”阿丑点头道。   范剑南点点头,“这方面乌南明确实做得不错。巫家的联系是血脉上的。即使是搬到了外面,也还是巫家的人。所谓小隐在山林,大隐于市朝。就算是隐居避世,也真的没必要把巫家人圈在这里。   要是真的圈起来彻底不跟外界接触的话,那不说别的,就连巫家的小伙子找老婆都成问题。一伙儿光棍在村里一起干瞪眼,不能出去找老婆,这可真是影响巫家传承的大事了。”   阿丑笑了笑道:“其实也不是这样的,我们巫家人自古以来就一直和几个比较要好的术者流派相互通婚,所以打光棍这个倒不是什么问题。不过对于人家姑娘有点不太公平了,嫁到巫家跟坐牢一样,还有谁愿意嫁?”   范剑南哈哈大笑。几个人一边谈笑着一边走了过去。村子口已经摆下了香案供桌,范剑南等人走过去,立刻就有人向他们走来,将一个新鲜烤熟的牛头端上来,放到了范剑南的面前。   范剑南看着阿丑有点莫名其妙。还是杜先生见识广,立刻走上去,将手在铜盆里洗了洗,然后用手抠出了牛头上的眼球,还带着点血就一口吞了下去。对着那个人点点头,那个人非常恭敬地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范剑南有些古怪地道:“舅舅,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这是一种非常高规格的接待礼仪。源于古代的祭祀礼仪,只有对于最高规格的宾客才会这样。古代祭祀所用牺牲,行祭前需先饲养于牢,故这类牺牲称为牢;又根据牺牲搭配的种类不同而有太牢、少牢之分。少牢只有羊、豕,没有牛。太牢则是牛。天子祭祀社稷用太牢,诸侯祭祀用少牢。”杜先生笑了笑道。   范剑南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因为古代耕牛非常珍贵,只有大贵族才能吃牛肉,享受太牢。甚至有相关的法律,私宰耕牛要坐牢的。据说明代故意杀死他人马牛的,杖七十,徒一年半;私宰自己马牛的,杖一百。”   杜先生点点头“巫家的人在古代是主持祭祀礼仪的巫师,身份地位崇高。在更古老的原始社会,他们有着超过部落领导的权威,所以只有他们才配吃牛的头,而牛眼被认为是牛头上最精华的部位,只有主祭的巫师可以享用牛眼。   这个习惯被巫家历代传承了下来,但凡走主道而来的都是巫家的贵宾,所以才会享受这样的待遇。你要是不吃,反而有不敬的意味。就像是人家把家里最珍贵的东西用来招待你,你却不领情。这会让主人非常难堪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看着那东西可真的是吃不下去。”范剑南低声道:“我情愿去吃巫长青做的宫保鸡丁。”   “所以我才代你吃,免得你闹出笑话来。让别人下不来台。”杜先生忍不住摇头道。   “不过我有点搞不懂,巫家这次干嘛弄得这么正式。感觉好像真把我当贵宾了,我倒有点不自在了。”范剑南有些皱眉道。   “噗,你还真是犯贱啊?别人把你当贵宾,你倒不自在了,好像上次可是被人蒙着眼带来的吧?”冯瑗又好笑又好气。   这时,又有两个巫家子弟走到他们面前,很恭敬地请他们进去。   范剑南感觉从村口走到里面,居然用了十几分钟,看不出这里的规模还真的很大。村里的建筑大部分还保留着明清时期的建筑风格。脚下铺着的青石板路,已经被磨的非常光滑,至少也有好几百年了。   范剑南等人被请进了村里最大的一个院子,里面巫长青和一帮巫家的人坐在那里,似乎在商量着什么。看到范剑南等人来了,巫长青立刻起身迎了出来。   “剑南,你们来了?”巫长青高兴地道:“我知道你们今天要来,本来是要去接你们的,不过我这里临时遇到一点事要处理,所以有些失礼了。”他看到了杜先生和江小花,不由得呆了一呆,他也没有想到杜先生会亲自到巫家来。   “杜先生。”他连忙抱拳道:“我真的是怠慢了。早知道你亲自来,我无论如何也是该去接你的。”   杜先生摆摆手道:“无所谓了。理事会成员不介入术界争执。所以我这次不是以理事会杜先生的身份来的。而是以范剑南舅舅的身份来的,我是来帮忙的。”   “多谢!”巫长青正色道,他心里明白。以杜先生的身份说出了这句话,就意味着这一次,在这次的巫蛊之争中,杜先生将会完全站在巫家的一边。 第1480章 中害   “来,里面请吧。”巫长青道。   范剑南等几个人,跟在他的身后向前走。进了那个很大的院子之后,范剑南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的人。这个院子,像是那种老式的露天戏园子。里面放了很多张桌椅,大都坐着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有。   不过大多数人的手指上,都带着一只传统样式的银戒指。   范剑南知道这都是巫术者的标志,而且这些人能坐在这里的,很有可能都是巫家的高手。果然巫长青一路走过去,大部分人都对他们点头示意。其中甚至有人认出了杜先生,凑在一起小声谈论着什么。   巫长青笑着对范剑南等人道:“今天来的人有些多,可能招呼不周了。你们别见怪。”   “怎么有这么多人?”范剑南皱眉道。   “今天是巫家的一个节日,所以很多人都聚在了一起。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想把黎希贤的事情告诉他们。你知道现在巫家的人比较分散了,聚在这村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告诉他们,也好让他们有个准备。”巫长青叹了一口气道。   “这么说,巫家的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件事?”范剑南皱眉道。   “村里的人大部分是知道了,但是有些从外地赶过来的未必知道。我必须提醒他们一下。”巫长青道。   “不愧是延续了这么多年的大家族,竟然有这么多人。”范剑南笑了笑道。   “巫家的人数其实一直都不是很多,这么多年下来,真正延续巫姓的人也就这几百人了。”巫长青微微一叹,“大部分还都上了年纪,年纪小的又在上学。这个村子基本上和很多农村一样,只有老人在这里守着了。”   范剑南点点头,“行了,你去忙吧,用不着特别招呼我们。”   巫长青对杜先生和江小花点点头,然后转身走了。看得出他今天确实很忙。巫家人的聚会,就像是一个很大的节日。来的人很多,大部分都聚在了这个很大的戏园子里。台上有人在唱着某种戏曲,唱腔奇特,不过范剑南一句没有听懂。这里地处四川,也不知道唱的是不是川剧。   不过既然来了,还是客随主便,只能先坐下来再说了。巫长青专门为他们留了一张桌子,收拾得很干净,上面摆放着茶水点心和各种零食。   范剑南坐下来苦笑道:“在这个地方,我有点像是穿越了感觉,总像是回到了古代。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古旧的茶具了。”他抬手到了一杯茶,拿着那只茶碗感觉有点好笑。   “你当心点可别摔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邛窑瓷器。”杜先生是行家,端着那只青釉褐绿斑茶碗喝了一口。   “是么?我看着东西土里土气的,难道还真是古董?”范剑南愕然道。   杜先生点点头道:“邛窑是著名民间瓷窑之一,始烧于南朝衰于宋朝。你手里这只茶碗的形式上看,至少也是宋代之前的东西。真要是摔了,价钱可不是一点点。”   范剑南皱眉道:“居然还这么值钱?可这里就像是普通的器皿一样,拿出来招待客人。是不是有点故意炫富了?”   “这倒也不是。”杜先生摇头道:“这里几乎就是与世隔绝的,很多老旧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保存了下来,所以这些古董茶具也并不显得稀奇。这里的人见怪不怪了。”范剑南听了,也点点头。   他们这一桌人和其他的人显得非常不同,尽管是坐在人堆里,也显得很扎眼。杜先生气度不凡举止之间有一种贵族气,范剑南也算得上俊朗。冯瑗和江小花更是漂亮得让人有些惊艳。   关键是他们手上都没有戴戒指,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巫家的人。他们出现这个场合,让巫家的人感觉有些奇怪。不过也仅仅是奇怪,并没有人主动走上来跟他们搭讪。   这时台上的戏唱完了,几个人走上去把戏台收拾了一下。摆上了长凳桌椅,巫长青和几位巫家的老人一起走了出来,在台上坐下。   巫家的人看到了巫长青身边的那几个老人,都是忍不住吃了一惊。所有人都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否则这巫家六叔和七叔这些老人,是很少主动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的。所以他们一走出来,所有巫家的人都站了起来。   巫长青点点头道:“都坐吧。今天趁着大家都在,我有几件事想跟大家说说。在座稍微上了点年纪的人估计都知道巫蛊之争。”   他这句巫蛊之争一出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巫家的人都坐在下面,仔细听着他的每一个字。   巫长青缓缓地道:“我们巫家的巫术者和黎家的蛊术者,争了很多年。而最近的一次,也是在四十多年前,相信大家还一定有印象。那一次我们巫家几乎损失了三分之一的男丁,黎家的损失更是超过了半数。   原本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久远的我都不想再提。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黎家最近又有行动了。他们的目标还是我们巫家。而且我们相信就在这几天。”   “黎家不是和我们讲和了么?我记得当年黎先生曾经造访过我们巫家,然后主动提出永远不和巫家为敌的。”有人皱眉道。   “是啊,我们已经相安无事了很多年,怎么会这样?”有巫家的人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听我说。当年和我们巫家讲和的那位黎先生已经过世很久了。现在他们的族长是黎希贤,而这个人一直想以黎家的蛊术来压倒我们巫家的巫术。现在并不是我们想和他们黎家斗,而是他们要找上门来了。因为他们还记得当年他们所吃过的亏。”巫长青脸色沉重地道:“我在这里是警告大家,并不是危言耸听。”   “族长,你确定他们会这么做么?这毕竟已经不是当年了。时过境迁,黎家人真的还准备向我们动手么?”有巫家人有些怀疑地道。   “是的,我们能够确定。所以我在这里想说的是,我们这些人最好在近段时间之内不要离开村子。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巫长青解释道。   “族长,这恐怕不行吧?我们现在都是有家有业的,这待在老家不回去也不是办法啊。”有人不太同意道。   “我也知道,但是这次真的不比其他的事情。只要想一下历次巫蛊之争,我们死过多少人就明白了,这不是在说笑!是有人在针对整个巫家下手,谁都逃不掉的。你们留在村里,至少还能有所保障,出去的话很可能出大事。”巫长青无奈道。   “我就不信,他们黎家人还能无法无天了?真敢到我们巫家来杀人,难道他们不怕吃官司么?”巫家的一个年轻人皱眉道。   范剑南差点笑了,他摇头低声道:“看来,这些年轻人也和我们没什么区别。根本已经不相信会有术者因为术法上的争执杀人,居然还搬出法律来了。黎家的蛊术者杀人,难道还会被人抓住把柄么?就算是你明知道是对方杀了人,你用什么证据告他去?”   巫长青也是这样解释,但是巫家的很多年轻人根本不知道巫蛊之争是一个什么概念。他们还以为只是停留在两个村子之间吵吵架,最多算是打架斗殴的程度。这种讨论就在一片吵吵嚷嚷之中,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直到两个年轻人走上来,在巫长青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巫长青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猛然喝道:“都别吵了!你们想知道巫蛊之争是什么样的么?你们马上就能看到了!”他立刻回头道:“去把人抬上来。”   那两个年轻人下去之后抬上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躺在担架上,都是脸色非常难看,不住地呻吟。   巫长青低声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族长,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兄弟俩本来也是准备来村里的。可是在路上突然就像是病了一样,浑身都在痛。”一个躺在担架上的人有气无力地道。   “你们是不是在路上吃了什么陌生人给你们的东西,或者喝了什么?”巫长青皱眉道。   “没有啊?我们什么都没干。不过好像是遇到了一个外地人。他拍了我们的肩膀一下,顺便向我们打听了一下路。”那人有气无力地道:“我们走了一阵就开始不对劲了,幸亏有族里的人发现了我们。”正在说着突然他就狂性大发,乱打乱踢。明显有些神志不清,说是有人要害他。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他出现幻觉了。”范剑南皱眉看向江小花道:“这个人是不是中了蛊毒?”   江小花点点头,“我去看看。”   在众目睽睽之下,江小花走到了前面对另外两个巫家的年轻人道:“帮我抓住他的手,让他不要乱动。我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那个巫家的年轻人死死抓住这个人,不让他挣扎。江小花看了看这个人,又翻开他的眼睛看了看,低声道:“他是中了蛊毒,下蛊的人是个高手。解开他肩膀上的衣服,应该能够看到有些异常。”   巫家人连忙解开了那个人的衣服,露出了肩膀,却发现他的肩膀上有一个红色的印记,但是并不明显。只是很浅的红色。   江小花点点头道:“这是中害蛊。中毒后会使人神昏、性躁、頍焦、口腥,而产生视、听幻觉,看见鬼影,听见鬼声,如临大敌,不时想要自尽。下蛊的人很高明,用非常细小的蛊毒渗透他们肩膀上的衣物,直达皮肤。   这些很浅的红色印记是皮下的出血点,而且很快就会消失,让人弄不清是什么类型的蛊毒。我敢肯定这是黎家的蛊术。黎家人已经来了,而且已经开始动手了。”   巫长青点点头道:“江小姐,这种蛊毒,你能够救治么?”   江小花考虑了一下道:“中害蛊是八大蛊术之一。现在我还能救他们,但是时间久了恐怕不行。”   “怎么救?”巫长青焦虑地道。   “准备先烧水,用木桶给他们洗热水澡。等到他们的脸色发红的时候,清理掉热水改成冰水浸泡。因为热水会充分打开他们身上的毛孔,等他们的身上的毛孔全部张开之后,在用冰水刺激,会收缩皮肤,把体内的蛊毒通过汗腺排出。”江小花缓缓地道。   巫长青连连点头,对身边的那两个年轻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救人!”   江小花连忙道:“我还没说完呢,之后要用高纯度的酒精擦拭他们的身体。药物方面用一些缓泻的中药调理。他们体内的一些蛊虫会通过排泄清除。这样问题就不是很大了。”   巫长青点头道:“好,多谢了。”   巫长青身边的巫家六叔忍不住看了江小花一眼,若有所思地道:“小姑娘,你对蛊术颇有心得啊?”   “不敢说颇有心得,只能说是略知一二。”江小花谦虚地道。   台下的巫家人全都脸色难看,如果之前他们还对黎家人有所幻想的话,刚才那两个中了蛊毒的人已经把他们彻底打醒了。所有人都看着巫长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们大家都看见了,现在还有人怀疑我的话么?”巫长青看着他们道:“巫家正面临一场大灾难。就和四十多年前那次一样,甚至会更糟。我现在需要的,是你们所有人的帮助。我需要你们和我,所有巫家的人团结一致。共同应对这次的危机。因为事关整个巫家,关乎你们所有人。”   “族长,你说话吧,到底怎么干?”一个中年人站起身来,厉声道:“他们黎家厉害,我们巫家也不是好惹的!”   “对!我大伯就是四十多年前,死在那场巫蛊之争中的。那年我奶奶为了这个事情,几乎把眼睛都哭瞎了。这次新愁旧恨相继,我饶不了他们!”又有巫家子弟怒喝道。   “他个龟儿子的!黎家算什么东西,就知道暗下毒手阴人。族长,只要你发话,我们绝不拉稀摆带!”有人大声喝道。台下这些巫家的人喧嚣成了一片。 第1481章 纷乱巫家   “不过,这件事毕竟是非同小可。长青,你作为族长还是有必要向我们说明一下,这件事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引起的。”巫家的一个老人皱眉看着巫长青道:“万事总有一个理由吧?”   “好吧,这件事还得从半年前说起。各位想必,还记得那次我们巫家丢失的那块毒蟾石么?”巫长青点头道。   “这个我们知道。”巫家有人道。   “那块毒蟾石,就是黎家的黎先生送给我们巫家的。他当年来巫家拜访,就是希望我们两家能够摒弃前嫌。把那块用于培育金蚕蛊王的毒蟾石送给我们,也正是出于这样的一种考虑。他认为把毒蟾石送给我们,就断绝了黎家培育金蚕蛊王的能力,用这种方式以示友好。”巫长青道。   那个巫家的老人点头道:“不错。这位黎先生堪称是一位真正的人杰。当年,黎先生把毒蟾石送给我们之后,他自己却面临着家族之内的巨大压力。但是他为此却没有后悔,甚至不惜辞去黎家的族长,远走海外。即便是当年的老族长也对他佩服得很。”   巫长青苦笑了一声,“可惜的是,前段时间这块毒蟾石被盗,我根据线索一直追踪到了香港。才最终锁定在了黎家现在的族长黎希贤的身上。从这个时候我就知道,他有了培育金蚕蛊王的想法。而金蚕蛊王,是被认为对付我们巫家的最终手段。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黎家这一代的族长,并没有像黎先生一样忘记当年的仇恨。”   “这么说他已经育成了金蚕蛊王?”巫家有人吃惊地道。   “这是真的么?当年我们巫家的不少好手,都是死在黎家的金蚕蛊之下。难道这一次他们竟然真的培育出了蛊王?”巫家下面的人几乎炸开锅了。   “这金蚕蛊是什么东西,真的这么厉害?”巫家的年轻人似乎不太相信。   “你懂什么,据说这东西是一种邪物,能伤人于无形。当年我们巫家可被这东西给害惨了。我叔叔就是中了这金蚕蛊之毒,死后尸体缩成了一团。我亲眼看到的,下葬的时候,身体简直还没有一个小孩大。总之,这东西很邪。”一个上了点年纪的人低声道。   “好了,这些我们暂时不讨论了。我的意见是,凡是在外面活动的巫家人,这一次最好全部回到村子里。为了大家的安全,还是等度过这次危机再说。”巫长青道。   “族长,这样做是不是太被动了一点。再说巫村虽然地处隐蔽,一般人很难找来。但是黎家人是知道这里的。毕竟就在四十多年前,他们还跟我们住在一起。也是那次巫蛊之争后,他们才搬离此地的。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们上门是不是有点太被动了?”一个巫家的人皱眉道。   “我们明白你们的意思,但是你们也要明白我的想法。如果我们在外面。黎家的人大肆攻击我们的话,将会牵连到很多无关的人。到时候会引发更大的蛊灾事件。不但是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安全,甚至很多无辜者也会跟着我们不安全。   而且现在的通讯技术这么发达,大量人员因为不明病症死亡,将会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这些事件如果被大量曝光的话,我们巫家和整个术界都有被暴露的可能。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巫长青厉声道。   “怕什么呢?这又不是我们挑起的!就算有责任,也不在我们。”巫家一个年轻人皱眉道。   “住口!族长讲话,你也敢插嘴?!”他身边的一个中年人厉声喝道:“你知道我们巫家为什么要避免和外人接触,甚至隐居避世?因为一旦有人知道了我们的巫术能力是真实存在的,将会引起很大的麻烦!   我们这些人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去融入人群是为了什么?难道有人喜欢自己被当成怪人一样看待。而且一旦巫家的真实存在被暴露出去,引起的麻烦还不仅仅限于此。”   巫长青点点头道:“二哥说得对,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尽量避免和黎家开战。退一步说,就算真的要开战,也要把对其他人的影响降低到最低限度。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求你们这些在外的人,全部搬回村子里。”   巫家六叔这时缓缓地开口了,“我们巫家世代居住在此。当然最近几年,也有些人搬离了出去。也是适应社会的发展。现在我说一句话,如果真的不想回来的。趁早就改名换姓,和巫家一刀两段吧。巫家现在有难了,但是我们不会强留你们任何一个人。”   他的这句话一说,下面的人都不说话了。因为巫家六叔的身份和辈分都是最高的。他的话在巫家,甚至比巫长青还管用。除了他的辈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一家七个兄弟,在四十年前那场巫蛊之争中,活下来的只有老六和老七了。   其余五个兄弟都是为了巫家而死。巫家人也永远记得他们的付出。   “六叔,你这是什么话?我们绝对不会舍弃巫家的。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我们的根都在巫溪。我们永远都是姓巫的。在这种时候,更不可能一走了之了。”那个中年人沉声道。   传统的中国人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群体,这个群体是以家族为核心的。而这些巫术者家族更是以血缘为纽带结合得非常紧密。这也和他们恪守古老的传统有关。今天这种关系在一般的地方已经很少看到了,但是在以前,两个不同姓氏的村庄相互群殴的事件,其实经常发生。   比如张家的人打了李家的人,然后整个李家的村子群起出动,一起打到张村,要求讨还公道。这类事情很多,因为以前兄弟姐妹多,都是那种生活在一起的大家族。当家族之中某人的利益受到侵害时,很多人都会觉得是自己受到侵害。   巫家和黎家的相互争斗也正是起源于这样一种情况。越是传统的大家族,越是容易遇到这种问题。   巫长青和巫家六叔总算是把这些人给说服了,大家也都同意继续留在巫村,等这次危机平息之后再说。   不过依然有人抱有疑问,有人站起来道:“族长还有六爷,你们说的也都在理。不过这黎家真的培育出了金蚕蛊王了么?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可能。据说蛊王的培养方法已经失传很多年了。那个黎希贤未必就能培育出金蚕蛊王吧?”   “我可以作证,黎希贤确实有一只金蚕蛊王。”范剑南起身道:“而且我见识过。”   巫家的人一阵哗然,很多人都不认识范剑南,都在小声的交谈了起来。   “这位先生面生得很,不过既然族长让你从主道进村,想必也不是什么外人。不知道您贵姓?”一个巫家人起身道:“对于黎家的金蚕蛊王又有什么样的了解。”   “我是范剑南。”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五术宗师之一。”   “卦术者?”立刻有人惊愕道。五术人是玄门术界的宗师级人物,很多巫家的人都对此有些了解。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我就是卦师范剑南。我可以证明巫长青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我对蛊术也是一个外行,对于金蚕蛊王的了解确实不多。”   “我了解。你们对金蚕蛊王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江小花站起身道。   “这位小姐又是?”巫家人有些奇怪地道。   江小花微微一摆手,“我知道你们有人并不相信金蚕蛊王的存在,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是真的存在的。因为我也有一只。”她伸出了手,手中是一只古朴精巧的盒子。通体发黑,但是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   一看到这个盒子,不但是巫家的一些老人紧张了起来,就连巫家六叔也微微吃惊。   “蛊母!”有人吃惊地道:“这是培育金蚕蛊王的器皿!她……她是黎家的人!”   “哗啦”一声,巫家的很多人都警觉地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神色不善地看着江小花。   “姑娘,你是不是姓黎,你和黎家的人有什么关系?”巫家的一个中年人厉声喝道。   江小花摇摇头,“我姓江,长江的江。而且,懂蛊术的并不一定都是黎家的人。至于我和黎家倒是确有联系。但是请各位相信,我今天来,并不是对巫家怀有敌意。实际上我是黎夫人的弟子。”   “黎夫人?你是说那位黎先生的夫人?”巫家的中年人吃惊地道。   “是的。我跟她学习的蛊术。但是她和她的先生一样,并不愿意看到巫家和黎家世代为仇。所以她才把这只金蚕蛊母留给我,而不是流传于黎家。我这次来也是希望能够设法化解两方的仇怨。以免巫家和黎家都被人利用。”江小花缓缓地道。   “这位江小姐,我们怎么能够相信你的话?”巫家有人不信任地看着江小花,“毕竟你和黎家之间的关系明显要比我们巫家要深厚得多?而且你身怀蛊术,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你没有恶意。而且不是故意混入我们巫家的呢?”   “我帮她作证,因为她是我找来的。”杜先生缓缓地道。   “这位老先生,你又是谁?”巫家人狐疑地看着杜先生道。   巫长青连忙喝道:“不要无礼。这是一位真正的前辈。”   杜先生微微一笑道:“无妨。其实在术界之中,也没有什么真正的辈分。我这次来也是想以范剑南舅舅的身份来,没有想用我的另一层身份。不过既然各位有所怀疑,我看还是索性挑明了。这种非常时期,也免得各位心有疑虑。我姓杜,是国际易术理事会的理事。”   “杜先生!你就是杜先生!”有人吃惊地道。   “是的。我在国内并没有多少人认识,但是在海外还是小有薄名。我想我的这张老脸,多少还是能卖个面子,让各位相信的。”杜先生笑了笑。   杜先生这个人,不知道他的人都是一脸茫然。但知道他的人,却不由全都变了脸色。   台上的巫家六叔却起身抱拳道:“杜先生这话就有点言重了。这么多年来,易术理事会为了维护术界所做的一切努力,所有术界中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对杜先生的为人也一向是敬重的。如果说杜先生的为人都没有人相信的话,那我这老头子愿意站出来,表示我绝对信任杜先生。”   杜先生同样点点头,“巫先生客气了。”   这时所有人都明白杜先生的分量了,不是所有人都能让巫家六叔说出敬重这两个字的。实际在他们看来,巫家六叔甚至有资格藐视所有人。就连巫长青也未必能让这个老人说出敬重这两个字。这个巫家六叔整天连门都不出,话也极少,但是他的话却比什么都管用。   那个巫家的人立刻点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冒犯了。”   “谈不上冒犯,我也知道这对巫家来说,是一个非常时期。巫蛊之争不是一件好事。一旦真的发生,无论是对巫家还是黎家,都是一场灾难。都是术界同仁,真的没有必要为此付出这样的代价。所以我这次来,并且带着江小花来,就是想最大程度上的化解这一切。”杜先生缓缓地道。   “杜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一旦巫家和黎家真的动起手来会是什么样的局面,远的不说,四十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就是前车之鉴。我们也愿意抱着化解的心态来处理这件事。”巫家六叔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可以表明我们这一方的诚意。如果可以谈,就不必要动手,这是我们的态度。”   “好。六爷既然说得这么坦白,那么我也会尽力。”杜先生点头道。   “可惜的是,这件事始终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下。到底会怎么样解决,还要看黎家的人。”巫家六叔缓缓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黎家真的要死磕硬碰,那么我们巫家也会奉陪到底。”   “我明白,我们只是不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范剑南看了巫家六叔一眼。“凡是总还是要往好的一方面去看。” 第1482章 苏玄水的忧虑   这两天,是巫家人祭祀的日子。他们的祭祀类似于某种公祭仪式,所以之前很多巫家的人都已经回到了巫村。其他的一些人到的晚一些,但是也基本上都回来了。原本沉寂了很久的村庄,似乎又短暂地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热闹景象。   范剑南等人在村子里逛了一圈发现这个村子的规模其实并不算小,只是很多建筑已经有些老旧,但是绝对称不上破败。而且即便是再老旧的房舍,只要走进去就会发现,里面都打扫得很干净。   因为这些巫家的人经常回来,即便是有些已经在城里安家的人,也会定时回来打扫以前的老房子。对这里的一切,巫家人似乎总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结。   范剑南对巫长青开玩笑道:“如果不是刚到这里,我甚至以为我在这里住一辈子。而且,我根本想象不出现在处在哪一个时代。”   “这里的生活就是这样。或许没有外面的多姿多彩。但在这里,就像是更贴近我们的内心。所以巫家的人无论走到哪里,总还会回来。在这老房子里住上一段时间,哪怕这里没有现代化的设施,没有电脑,没有电视,甚至没有手机信号。但是所有的巫家人都知道,这才是我们的家。”巫长青微微一笑道。   “不是吧,这里连电都没有?”江小花一脸苦恼地道:“那我的手机充电怎么办?”   “这里连电都没有,也没有通讯网络,你还需要手机干什么?”范剑南笑着道。   江小花一阵无奈,“说的也是。”   “我倒是觉得这里的环境很好。”破军从前面走过来笑着道。“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世外桃源莫过于此。”   “好哇,大外甥。你居然比我们先到了。”江小花看着破军道。   “是我让破军先过来和巫家接触一下的,否则的话巫家人甚至不会见我们。”杜先生缓缓地道:“破军,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黎希贤和黎家的蛊术师们已经到了巫溪,在昨天上午到的。但是有件非常奇怪的事情。”破军皱起了眉头道:“我的这群人之中,只发现了黎希贤,和黎家的蛊术师。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范剑南微微的一惊,“什么,你的意思是没有发现乌南明和张坚他们?”   “是的。沿途都有我们的人,我们的眼线几乎盯了他们一路。却始终没有发现其他人,好像这一次来的,只是黎希贤和他们黎家的人。”破军低声道。   “应该不可能。”杜先生沉吟了一下,“乌南明对黎希贤并不是绝对的信任。所以不可能任由黎希贤自由行动,他一定就在附近。而且还有巫崖,他是对付巫将的关键人物之一,他也不可能不到场。”   范剑南点点头,“舅舅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其他人都可能不来,但是巫崖不可能不过来。而且我怀疑,令狐白也过来了。巫崖对令狐白很痴情,他一心想救令狐白。乌南明和张坚都善于猜度人心,他不可能不看到这一点。这次的令狐白失踪,应该就是巫崖为帮助他们而开出的条件。”   “但是我们的人却是没有发现他们。”破军低声道。   “我明白。但是他们如果要想不被人发现,有的是办法。而且他们在乌鸦的带领下。就算现在出现在巫村,我也不会有任何的奇怪。”范剑南缓缓地道。“巫长青,巫崖对于巫家的事情知道多少?”   “他是巫家的嫡传子弟,该知道的他全部都知道。”巫长青缓缓地道:“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也做出了相应的防备。如果巫崖来了,我们还是会知道的。”   “那就好。”范剑南点点头。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我想他们会在明天来。”巫长青缓缓地道。   范剑南皱眉道:“为什么是明天?”   “因为明天这个日子非常特殊,不但是我们巫家举行公祭的日子,也是当年黎家人离开这里的日子。我想。他会挑选在这个日子里,再次踏进巫村。我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无非是水来土掩。我们巫家人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巫长青缓缓地道。   范剑南和杜先生的猜测并没有错,乌南明和张坚等人确实也已经到了。他们就在巫溪的一处民居内,养精蓄锐。   乌南明坐在一侧闭目养神,像是老僧入定。不管什么时候,他每天都会抽出一两个小时出来静坐冥想。而张坚却坐在沙发上悠然看着报纸。苏玄水环抱双手冷冷地看着他们,单从眼神之中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   巫崖和令狐白相互倚靠在房间的一角。   令狐白又开始了一阵的颤抖,她苍老的脸色变得更加白了,而且几乎浑身都在颤抖,像是承受着极大的苦难。“令狐,你怎么样?”巫崖紧紧抱着她的肩膀,低声道:“在忍耐一下,在忍耐一下就会过去的。”   “忍是,忍不过去的。”苏玄水冷冷地道。“她所经历的一切我都经历过,长生之痛将会越来越剧烈。我们的生命有多长,这种痛苦就会延续多久。除非找到解决的办法,否则这种痛苦将会没有尽头,因为我们的生命也没有尽头。直到哪一天,她再也忍不住的时候,就会选择自我了断。”   “你说什么?”巫崖扭过头愤怒地道。   “我在说事实,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成为了长生者之后,又选择了自我终结?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并不是他们的意志薄弱,也不是他们愚蠢怯懦。而是生命之痛让他们沉溺痛苦而无法自拔。痛苦的苟且偷生,还是一了百了的选择终结这无尽的痛苦?这是所有长生者都必须做出的选择。”苏玄水冷冷地道。   “别再说了!”巫崖厉声道。   “为什么不说,我比她年轻,身体比她强壮,但是生命之痛依然让我像是活生生地下了地狱。而她呢,这么衰老,这么虚弱的身体,你觉得她能撑多久?”苏玄水冷笑道。“就算是撑过了今天,那么明天呢,下个星期呢?”   “你再说一遍我就杀了你!”巫崖起身喝道。   “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苏玄水冷冷地道:“况且我怀疑你没有这个实力。你救了这个女人,难道不该负责到底,让她远离痛苦么?如果你只是把她弄醒了之后活受罪,那还不如之前就别救她。”   巫崖的脸上带着口罩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却在颤抖。“我会救活她,我也一定会解除她身上所承受的痛苦。”   令狐白慢慢睁开眼,喃喃地道:“我好难受,我已经死了么?”   “不!你没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绝对不会!”巫崖紧张地坐回了她的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你再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一切都会很快过去。我和你在一起,我愿意为你承担一切。”   但是就连巫崖也感觉到,令狐白已经越来越虚弱了。几天之前,她还会因为痛苦而抓紧他的手腕。而现在,她虽然还握着他的手腕,但是力量已经越来越弱了。巫崖的眼睛都红了,他愤怒地转身道:“你们有办法的,你们一定有办法让她活下去的。”   张坚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微微一笑,“我们当然有办法,而且,我们已经救活了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她现在不会死。但并不是说,她不死,就不必承受痛苦。那你的要求可就有点贪心了。我痛不欲生的时候,你又不是没有看到过。我们都是这样,她又凭什么特殊。就因为她是你喜欢的女人,所以上天就对她特别照顾?哈,这世上可没有这种说法。”   巫崖咬牙道:“你们不过是想利用我对付巫家,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只要能够救她。我什么都干!”   “我丝毫不怀疑你的决心。我知道,你现在为了她,就连八辈祖宗都肯卖。可惜的是,能救的不是我们,而是河图,只有想尽一起办法弄到河图,从上面破译出长生之秘的起源。才能够想出改良的办法。也唯有这样才是我们所有人的救赎。”张坚淡淡地道:“但是在这之前,很抱歉。我们无能为力。”   “那就赶快干点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巫家!”巫崖大声道:“我不能再看着她这样下去,我一刻都忍不了!”   “别急,黎希贤在帮我们打头阵。”苏玄水淡淡地道:“会有你出场的时候。”   “那么告诉我,有什么可以缓解她的症状?!药物行不行?强效的止疼药!镇静剂?”巫崖看着痛苦扭动身躯的令狐白,不安地来回踱步道。   “我看你到是需要来点镇静剂。”苏玄水冷冷地道:“靠药物能够解决的话,还需要我们这么麻烦的满世界寻找河图么?”   “这都不行么?”巫崖焦躁地道。   “别说药物不起作用,就连你切断她的感觉神经,或者破坏她脑部负责痛觉感知的部分脑叶,也无法终止这种痛苦。我见过有些疯狂的长生者做出了这样的尝试,但是他们都失败了。别觉得意外,欧洲中世纪的外科医学,大部分是由这些疯狂的天才所开创。”张坚微微一笑。   “但这是为什么?”巫崖皱眉道:“这生命之痛总要有个作用的理由吧?”   “一般的疼痛是由神经传导至大脑,然后人才会感知疼痛。而这种生命之痛像是某种直接作用于大脑深层,也许是由于长生之秘在脑中催生了某种古怪的化学物质所引起。谁知道呢?人类大脑的某些具体效用至今都没有定论。而早在这之前,我们圣章兄弟会已经认识到这和医学无关,而是某种纯粹的玄学问题。所以这种痛苦才会被命名为生命之痛。”张坚冷冷地道。   “从好的方面看,痛苦才能证明一个人活着,不是么?”苏玄水咧嘴一笑,他的笑容依旧残忍而阴毒。   巫崖猛然站起身,盯着苏玄水喝道:“我忍你很久了,不要以为你有资格嘲笑我!苏玄水,你算是什么东西?”   “我是一个能比你活得更久远的人。我不但现在能够嘲笑你,等你死了之后,我还能在你坟头继续嘲笑你。至于资格,嘲笑一个把八辈祖宗都卖了的人,还需要什么资格么?”苏玄水恶毒地道。   巫崖的脸色大变,踏上了一步,指尖的术力蓦然暴涨。   “够了!”乌南明睁开眼道:“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吵什么吵?留着这份劲头去对付其他人去。”   “哼!”巫崖愤恨地瞪了苏玄水一眼,狠狠地一甩手,走了回去。   苏玄水看着乌南明淡淡地道:“呦,老爷子,你总算是睡醒了。我还以为你打算昏睡百年呢。”   “什么意思?”乌南明冷冷地道:“你对我也有意见?”   “没有意见,我怎么会对你老人家有意见呢?我只是想提醒你,黎希贤这个人并不可靠,你这样放任他不管,也许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苏玄水耸耸肩道。   “黎希贤和巫家的仇恨是世仇,解不开的世仇,而且黎希贤一心要想在黎家人面前,证实自己有资格成为黎家的继任者。所以这一次,他一定会倾尽全力对付巫家。至少在现阶段,我们只要看着就行。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不是更好么?”乌南明淡淡地道。   “也许是你惯于隐身幕后了,而我这个人喜欢亲力亲为。但是你不觉得这件事的变数太多了么?黎希贤很精明,他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要成为人上之人的。如果他不甘被利用呢?如果他暗中和巫家达成某种默契,掉过头对付我们呢?”苏玄水冷笑道:“我总觉得即便是借刀杀人,也要把这刀握在自己手里才会放心。别一不小心,借刀杀人变成了借刀自杀,可就不好玩了。”   “你觉得黎希贤有可能反过头对付我们?”张坚皱眉道。“理由呢?”   “他是一个从小受到歧视的人,心理严重扭曲。所以睚眦必报,阴狠毒辣。这样的人如果不甘被利用的话,对我们可不是一件好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苏玄水冷冷地道。 第1483章 讨债鬼   乌南明看着苏玄水,看了很久突然叹了一口气,“我以前一直听说,你和范剑南才是这一代五术人之中真正的翘楚。我得承认,我原来并不相信,但是我突然发现,或许这句话是真的。至少你考虑问题很全面。”   苏玄水冷冷地道:“别用这种嘲讽的口吻和我说话。”   “但是我并没有嘲讽你。”乌南明看着苏玄水道:“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担忧,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而不是在其他地方。放心吧,一切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一切还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指望我相信你的这种话?”苏玄水冷冷的道。“实际上我们从来就没有控制住他。单独一个黎希贤或许并不是很可怕,但可怕的是他身后还有更多的黎家人。”   “黎希贤是一把双刃剑,如果我们用得好的话,他会成为我们对付巫家的利器;而一旦他不甘心为我们所用,也是对我们颇有威胁的存在。”乌南明淡淡地道。“但是我既然敢用他,就一定有我的办法。这一点,我想我不需要跟你们任何一个人说明。”   “最好是这样,我可不希望莫名其妙的死在蛊术师的手里。”苏玄水冷笑道。   门外有人走了进来,黎希贤一脸的轻松,看到他们之后,甚至微微的笑了笑,“看样子你们在这里过得很愉快,我在外面可忙死了。”   “可是在我看来,你不但不忙,也并没有死。”苏玄水看了他一眼,“而且你看起来,似乎是容光焕发,踌躇满志才对。”   “当然,报仇雪恨就在眼前。黎家几十年的世仇,就在明天将被彻底洗刷。这个时候,如果感到不开心的,那一定不应该是我,而是巫家的人才对。”黎希贤不以为然的耸耸肩道。   “但是就在你来之前,我还有一点点的忧虑。”乌南明缓缓地道:“你为什么不马上动手,而要等到明天?而且,你事先对付了巫家的两个人。这似乎,让他们有所防范。你倒底是在对付他们,还是为了给他们时间准备?”   “哦,你们说的是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是黎家的蛊术师,偶遇到了巫家的人。下面的人忍不住先动手了,这我也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我总不能打击他们的热情。”黎希贤耸耸肩道。“至于为什么选择在明天?我可以告诉你们。因为明天,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日子。40多年前,巫蛊之争以黎家失败告终。在这个相同的日子里,我们黎家所有的人,背井离乡,被迫离开了这个地方。明天,是我回家的时候。也是所有黎家人回家的时候。”   苏玄水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乌南明却微微一笑,对黎希贤道:“欢迎回来。”   “谢谢!不过这一句话,我更想让巫长青对我说。”黎希贤笑了笑。“你们呢?想好明天怎么出场了吗?”   “很抱歉,理论上这是巫家和你们黎家之间的事情,我们可插不上手。所以我明天我们最多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这一切了。”乌南明笑了笑。   “果然是这样。你的这个回答,我其实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毕竟你就是想让我们去对付巫家,而你们只想捡现成的。”黎希贤一脸的不屑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次巫家来的人也不少,范剑南甚至还有理事会的杜先生都来了。一旦他们插手国家的事情,你就会很麻烦。但是我们在这里就不一样了,如果我们不动,范剑南杜先生等人也不敢动。这就像是打架一样,总要有几个人站场子,镇住对方的帮手。”乌南明笑了笑。   “你们能够镇得住范剑南和杜先生?”黎希贤似乎有些怀疑。   “那么,你认为我们镇不住他?”乌南明一笑。   “随便你们了。反正我的人已经是箭在弦上,你们到底怎么样是你们的事情,和我们无关。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情,只要你们不给我添乱就行。”黎希贤冷笑了一声转身而去。   等他走了之后,乌南明皱眉问其他人道:“你们看他的反应怎么样?”   “他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要是能从脸上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就不是黎希贤了。”苏玄水冷冷地道:“我觉得我们该防他一手的地方,还是必须要防。”   “这句话说的我爱听。”张坚叹了一口气道:“我之所以活了这么多年,因为我悟出了一个道理,就是永远也不要相信其他人。”   “放心吧!明天我会盯紧他,必要的时候,我会让他没有退路。”苏玄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   “太好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期待明天到来了。”张坚耸耸肩道。   第二天,天色渐亮。范剑南极为难得的早起了,并不是因为他没有了睡懒觉的习惯,而是这里的清晨让他无法入睡。早晨山林的空气之下,清脆的鸟鸣此起彼伏。比任何东西都能催人清醒。   但是他起床之后却发现,巫家的人却已经聚集在了村口。都是黑色的衣服,似乎像是事先约定好的。站在村口形成了一个古怪的队形,他们都已经严阵以待,等着黎家的人出现。   今天是一个晴朗的天气,金黄的朝阳。   但在阳光映照下的巫村的村社大厅中,此刻却弥漫着一种沉重而紧张的气氛,甚至连人们的呼吸也是沉重的。桌位上已参差的将近坐满了人,一个个俱是面色凝重,心头忐忑,百十条目光,一起注目着巫长青。   巫长青背着双手,深皱双眉,在人丛中往来踱步,不时望向村口:“人都来到了么?”   巫家的几个人对他点点头。他们身与其事,也都是心事重重。   黎家的人还没有出现,四周却先起了一阵淡淡的雾气。这种山区的清晨出现雾气本来是很平常的。但是这阵雾气却如同霞光一般五色绚烂。巫家立刻有人喝道:“是五毒瘴!他们真的来了。”   “哼,五毒瘴气而已。”一个巫家的中年人冷笑了一声,“这些黎家人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长进!还是只会搞这些下三滥的毒瘴和蛊虫。”他只是抬手挥了一挥。   浑厚的术力立刻凝聚成了极为强劲的气旋,由下而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抽吸漩涡。这个气旋极大,把几乎笼罩着整个巫村的毒瘴全都抽吸一空。   范剑南低声对身边的冯瑗道:“巫家人果然是藏龙卧虎,这个中年人看起来并不起眼,但他对术力的掌控能力简直令人惊叹。”这时巫家人也都纷纷喝彩。   杜先生却抬头看了看天,转身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什么?”冯瑗皱眉道。   “舅舅是说这毒瘴不会是这么简单的。我们恐怕要找一个地方避雨了。”范剑南转身对其他人道:“大家还是别在这里站着了。去村社祠堂的大厅里等着吧。”   巫长青也是脸色骤变,挥手道:“走!”巫家人全部退到了巫家祠堂是议事大厅里。   就在此事,天空传来一阵闷雷,刚才还风轻云淡的天空这时竟然飘下了雨丝。而天空之中阳光依旧,这是一场太阳雨!!!   明明有阳光,但雨滴却来得这么真实,甚至这些雨丝在阳光下竟然幻化出五彩斑斓的眼色。这绝对不是阳光折射的效果。而是这些雨水本来就具有的颜色。   突听巫家的人一阵骚乱,本来站在屋檐下的人,也都纷纷四散走避。唯恐沾染到一点雨水。而这些五颜六色的雨水落到了地上混在一起,却又变成了无色。有人指着地上惊呼了一声。   巫长青喝道:“什么事?”当先从巫家祠堂内走出。   “族长,你看地上!”一个巫家子弟惊惶地道。雨并不大,地上也只是稍微被雨水打湿了一片。但泥土之下的蚯蚓却一条条钻出地面,扭动纠缠着死去了。这场五色的细雨,竟然剧毒无比。   “他们知道我们会用这种方式对付毒瘴,所以干脆就以术力凝聚水气,使空中的毒瘴化成雨水飘落。黎家的这一手也太歹毒了吧?”一个巫家人忿然喝道。   “所有人都小心了,别接触到这些雨水。”巫长青喝道。“凡是不小心接触的到的,全都喝符水解毒!”   “族长!你看村外有人来了!”一个巫家的年轻人沉声道。   一个有些书卷气的中年人,戴着眼镜,身上穿着件奇形怪状的青色衣服,打着一把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见了黄色油纸伞,缓步走了上来。他打着伞,走在满是剧毒的细雨之中,却像是走在满是鲜花的广场上,从容而淡然。   “是黎希贤。”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巫长青沉重地点点头。   黎希贤的身后还有几个人,这些人看起来神情痴痴呆呆,像是个白痴的模样。就连他们肩头扛着的麻袋也是又脏又破。这几个人块头不大,身形猥琐,背上却又偏偏驮着几个又大又沉的麻袋,更像是要把他们压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黎希贤风度偏偏,身后的这几个人却都是猥琐不堪。但此时此刻,却令人看来有一神奇诡神秘的恐怖之意。   巫长青当门而立,沉声道:“黎先生,我们很久不见了。只是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相遇。”   “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们谁都无法违逆的。四十多年前种下的因,才会有今天的果。我如果不来,我就不是黎家的人了。”黎希贤淡淡地道。   “黎先生肯来巫家作客,我求之不得。不过,你身后的这几个人又是什么意思?”巫长青冷冷地道。   那几个状若白痴的汉子咧嘴一笑,道:“巫家的公祭仪式,我们特地跟族长过来凑个热闹,顺便送巫家一份厚礼!”   他们几个人竟然毫不躲避地走进了毒雨之中,把那几个麻袋扔在了地上,溅起了一滩泥水。   巫长青微微皱眉闪身避过飞溅的泥水,举目再望去,那几个形容猥琐的人却已在刹那之间走得无影无踪了。   范剑南低声道:“这几个人怎么这么古怪?”   “他们应该是黎家专门伺弄毒虫的养蛊人。因经常接触这些东西,所以身体受到极大损害,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佝偻的身形应该都是某些毒素淤积造成的后果。所以他们可以不用避开这些有毒的雨。”杜先生淡淡地道:“以前他们这类人被称为仂人。仂的意思是余数,他们的这些人的意思就是多余的人。也是随时可以死去的人。”   两个巫家子弟穿着雨衣,直奔到院中厅前,解开地上的那几只麻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巫家的众人和范剑南等人都凝目望去,紧紧捆住的那麻袋之中,骇然竟包着三具尸体。   这三具尸体的肌肤都已经严重变色,死状狰狞,肌肉痉挛,显见死时必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但全身却又看不出伤痕。   众人只觉一股中人欲呕的臭气扑鼻而来,情不自禁都后退了几步。   巫长青皱眉道:“这是什么人的尸体?”   “他们也我们巫家的人!是那些没来得及赶回来的巫家子弟。”其中一个巫家子弟翻开了这些尸体的手,在他们手指上都戴着那种银质的戒指。   巫家子弟之中有些离开时间已经有些年数了,所以人或许会认错,但是他们手上的戒指却是绝对不会错的。只有巫家的人才会佩戴这样特殊的银戒指。   巫长青的脸色变得更冷了,他捏紧了拳头,盯着黎希贤道:“黎希贤。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我就送你一个惊喜,很想看看你脸上的反应。”黎希贤微微一笑道:“不过我很失望,你惊倒是惊了,却没有喜,似乎还有点悲哀。”   “国家有国法,巫家有规矩——杀人偿命。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巫长青看着黎希贤,咬着牙道。   “是的,我懂!所以我今天才会来!四十多年前的旧事,你们巫家欠下我们黎家的人命现在该偿还了!我就是那个上门讨债的鬼。”黎希贤不动声色地道。 第1484章 我叫江小花   “这些陈年旧事,当年的黎先生来访的时候,就已经和声称我们巫家化解了旧怨。”巫长青厉声道:“你今天又跑到巫村来伤人,是什么意思?”   “仇恨没有那么容易化解。血站债也是债,积蓄的时间越长,所要付出的利息就越高昂。”黎希贤冷笑道:“我不管当年的黎先生跟你们是怎么化解旧怨的,现在的黎家是由我说了算。所以我想要做的事情,是没有人可以阻止的。巫家和黎家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善了。”   “现在你就算是想善了,都不可能了。”巫长青看着地上的几个巫家人的尸体,喃喃地道:“他们都只是年轻人,四十多年前,他们甚至都还没有出生。你就算是要算旧账,也不应该算在他们的身上。你知不知道,你这不是了结旧怨,而是增加新仇!”   “新仇旧怨在我看来,不过是一样的。要怪,就怪他们不应该姓巫。”黎希贤耸耸肩道。   巫长青的眼神一动,转向村口的位置,冷笑道:“你竟然还带着帮手过来。”   “不要误会,我们不是黎家的帮手。我们只是来见证一下。”乌南明缓缓地道:“巫家和黎家的巫蛊之争持续了很久,从古时候的积怨到四十多年前的那次大冲突,都令人感到心痛。我们这些人自然也不会再火上浇油。巫家和黎家本身世代居住在一起的术界同仁,相煎何急。”   “那么,你们想来见证什么?黎家残暴的杀戮么?”巫长青冷冷地道。   “巫长青先生,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术者之间的争斗从来和杀戮沾不上边,虽然有死伤,但也总是控制在一个度上。我倒是觉得这样反复的争来斗去没有什么意义。长痛不如短痛,索性就让两家放手一搏。决一高下不是更好么?”乌南明微微一笑,“我愿意当这个见证,而且保证不会偏向任何一方。”   “说得好听!”巫长青厉声喝道:“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身边的这几个人是什么货色!就是你们蓄意要挑起两家的争端!”   “这就有点冤枉我们了。”乌南明一笑道:“四十年之前的事情,我们可并没有参与吧!可结果呢!你们和黎家依然斗得你死我活,两家的死伤人数超过几百。这么惨烈的结果,可不是因为我们参与了才有的。”   “废话少说!”黎希贤喝道:“黎家的人全都上来!”   他一声令下,黎家的所有青壮年全部涌了出来。这些人大部分都穿着青色的衣服,而且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是身手不俗的蛊术高手。   范剑南微微皱眉,他知道这要是现在两拨人打起来,可就正中了乌南明的下怀,他必须做点什么来阻止,至少延缓他们之间的冲突。想到了这里,他立刻走了出来。对着乌南明热情地大笑道:“乌先生,这么巧啊,你们也在?”   乌南明也笑了笑,“其实一点都不算是巧合,恐怕范先生等了我们很久了吧?”   “哪里哪里。”范剑南满脸堆笑地走上去道:“不过真的是太凑巧了。我比你们早到了一步。你们没来之前我和巫长青说好了,要切磋比试一下。你也知道,他们巫家的人个个傲气得很。居然小看我的奇门遁甲,我这心里简直是一千个一百个的不爽。所以呢,就和他打了一个赌。在这院子周围布下了遁甲阵术。我倒要看看他巫长青能不能破解。”   “什么意思,你在这周围布下了奇门遁甲阵?”黎希贤皱眉道:“范剑南,你这是摆明了,一定要帮他们是不是?”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巫家的人?我今天是按术界的规矩,上门踢馆砸场子来了。你们要寻仇,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范剑南耸耸肩,一脸无赖道:“有句话怎么说的?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们来晚了,自然就只能等等了。”   “什么奇门遁甲,我就不信这个邪!”一个黎家的中年人厉声喝道,他迈步就朝前闯,只不过,走出一步之后,几乎像是撞墙了一样,仰面就摔倒。因为地上刚下过雨,所以有些湿滑,他前进受阻之后根本收不住脚,一屁股摔在地上。   “这……这是鬼打墙了?!”那个黎家的汉子微微一惊,爬起身来顾不得一身的泥水伸手向前摸去。但是除了空气能摸到什么?前面几乎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装上了什么。   他定了定神,一低头又向前走去。这次他小心了点,没敢走太快,但依然被撞了结结实实,又摔了一跤。这下他傻眼了,这不信邪的,还真的碰上了邪门事了。   “丢人现眼,给我回来!”黎希贤厉声喝道:“这是奇门遁甲阵,以三奇八门为阵。真真正的高手,随手摆几块石头,就能挡住千军万马。你也敢闯?不知死活!”   那个黎家的中年人愤恨地瞪了范剑南一眼,低着头走回去了。其实倒不是他太不堪,只是黎家的人精于蛊术,但是对术法的部分却不是很精通。这种纯术数的奇门遁甲阵法,更是博大精深,没有点深厚的玄学底子,想要破这阵法,根本就是抓瞎。   “范剑南,你不要太过分。我可是给足了你的面子。”黎希贤厉声道:“撤走阵法,现在离开,我保证你和你的人不会受到伤害。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黎希贤,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神气活现的样子。”杜先生走出来道:“怎么,刚从地下七层出来,就狂得没边没沿了?还是你身边的那几个人给你撑腰,所以你才狗仗人势?”   “杜先生,你来的正好。我们之间也有帐要算,囚禁我的奇耻大辱,我不会忘,也不敢忘。等我对付了巫家,你和第一理事,都别想好过。”黎希贤冷笑道。   趁着他们说话的这个机会,巫长青低声对范剑南道:“剑南,这件事,你别插手了。我来对付他,我就不信他黎家还有什么大本事。我们巫家人也不是吃素的。”   范剑南压低声音道:“你想怎么样?也像黎希贤那样大开杀戒,大肆屠戮那些黎家的年轻人?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他们也只是孩子,和巫家的年轻人相比,只不过是他们姓黎而已。因为这个他们就该死么?黎希贤丧心病狂了,难道你也跟他一样?你知道你这一拼命,会让多少巫家和黎家的人死?”   “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他们已经欺上门来了。那几个巫家子弟的不能这样白死!”巫长青咬牙道:“我既然当了巫家的族长,那么我就必须为他们讨回公道。”   “公道必须讨回。但是为了这几个年轻人的公道,搭上更多巫家子弟的命。这还是公道么?”范剑南低声道。“你是族长,你对你所有的族人都有责任。”   巫长青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难道要我和巫家的人就这样躲在这个祠堂里?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对巫家的祖宗?”   范剑南平静地道:“我只问你一句话。是你这个族长的脸面重要,还是巫家子弟的命重要?如果你认为你的脸面重要,我没话可讲,你们就大打出手。比比看,谁杀对方的人杀得多。”   巫长青还想说话,巫家的六叔突然说了一句话,“长青,你该多学学范剑南。”   “六叔,你也……”巫长青一脸惊怒。   “学会克制你的脾气,学会观察对手的弱点。除此之外,你还要有包容整个家族的胸怀。这样才是一个真正的巫家族长。”巫家六叔缓缓地道。“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我们以前做过。因为我们也年轻过,因我们也热血冲动过。而代价就是,损失了我们不该损失的,却没有得到我们应该得到的。”   “是的,六叔。”巫长青深吸了一口气道。   黎希贤等人进不了祠堂,却在外面不断叫骂。这些人都是世仇,见面之后分外眼红,辱骂起对方来极其恶毒。有些巫家子弟却忍不住了,咬着牙要冲出去和他们拼命,有些却也破口大骂。   巫长青厉声喝道:“都给我住口,巫家子弟,什么时候也跟这些下作的蛊术师一样没有教养了?”   巫家子弟的规矩确实很严,巫长青这个族长的一句话之后,几乎没有人敢吭声了。   范剑南轻轻在江小花的耳边道:“现在就看你的了。”   江小花点点头,她手里打着一把小花伞轻盈地走了出去。她一向喜欢穿鲜艳的红色衣服,人也长得白净漂亮还带着点俏皮。她打着一把小花伞走出去的样子,让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她在一群穿着青色衣服的黎家人阵营之中,成了唯一的红色亮点。   江小花轻笑着道:“听说,你们来找巫家的麻烦是打着巫蛊之争的旗号来的。不过我就纳闷了,你们有什么资格代表蛊术师?”   “小姑娘,我看你也不是巫家的人,没有必要跟着别人趟这浑水。”一个黎家的人看着江小花,似乎也有些不忍,挥手道:“我看你还是赶快走吧,这里马上就不好玩了。”   “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为什么就要走?”江小花偏过头一脸不屑地道。   “嘿,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让你早点离开是为了你好,待会儿我们跟巫家人一动手起来,可没那么多讲究。染上了蛊毒,你哭都没地方哭去。就算是我们发善心救下了你,你这漂漂亮亮的小脸蛋,也得弄成大麻子,到时候嫁人都嫁不出去,那你还不得哭死?”巫家人有些不耐烦地道:“快走快走,我们不是不讲理的人,不难为你。”   “可是我今天却想难为一下你们。”江小花笑了笑道:“你们自称是巫蛊之争,那么你们黎家人真的就能代表蛊术师一脉么?我看未必!”   “你说什么?我们黎家是蛊术师正统,自上古三苗族开始,几千年流传从未改变过。你这小姑娘再不识好歹地胡说我可就不客气啦!”那个黎家的人怒道。   “你不客气又想怎么样?想欺负我一个女孩子么?”江小花撑着腰,一脸的凶相。只不过这个年纪,又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就算再做出一副凶相。也只是会让人觉得可爱,没有人会真的害怕。   “唉,你让我说什么好呢?妹子,你真别胡搅蛮缠了。”他说着就去推江小花,“你这样会出事的,哦哟!!!哇!!!”那个黎家人突然像是见了鬼一样,抱着一只小腿一边跳,一边惊呼!   所有人都被这个人吓了一跳,只见他抱着小腿脸色煞白,语无伦次地道:“蛊,蛊术!!篾片蛊!!”   所谓篾片蛊,就是将十几公分长的竹片施以蛊药后,趁人不注意偷偷埋在路上,行人若是不知道地上埋了此蛊,走过之时,篾片便会跳上其腿脚,使人疼痛异常,过些时日,篾片又会跳进膝盖,使人脚小如鹤膝,过个五五年,其人必死。   一个巫家的人立刻把那个受伤者的裤腿卷上去,却发现他的小腿上有一个并不大的伤口。那伤口绝不会比指甲掐的大多少,而且没有一丝血液渗出。伤口也呈现出一种青绿色,而且似乎在不断地跳动。   这个巫家的人立刻脸色一变,他已经认出了这就是篾片蛊。这篾片蛊和石头蛊一样,是一种非动物性的蛊,更讲究蛊术之中术的成分,掺杂了古代方术的一些做法,所以并不是一般蛊术师可以掌握的。   这个巫家人一看到这个情况,立刻意识到不好!但是他并不相信那个小姑娘会是蛊术高手,而是怀疑周围有哪个蛊术高手藏身在附近。黎家的蛊术师立刻抱拳吆喝道:“不知道是哪里的朋友,敢不敢报上名字,出来见个面。有什么误会,有什么不愉快的,咱们当面锣对面鼓,说道说道。用不着暗地里下手害人。”   江小花凑到那人眼前道:“我叫江小花。你是不近视眼?不是近视眼的话,为什么我站在这里,你却装没有看到?” 第1485章 蛊者之争   “你?”那个黎家的蛊术师一怔,他迟疑地道:“你懂蛊术?”   “不但懂蛊术,而且我还比你们更有资格代表蛊术者!”江小花冷笑道。   黎家的蛊术师们一阵哗然,立刻有人站出来喝道:“简直是放肆!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是黎夫人的徒弟。”黎希贤冷冷地道。   “黎夫人的徒弟?哪个黎夫人?”   “难道是……不可能啊,他们夫妇远走海外之后,就再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消息了。”黎家人一阵惊惶地窃窃私议。因为当年的黎先生夫妇两人的声望极高,而且是黎希贤爷爷之前的黎家族长。按照家族辈分来说,黎希贤的爷爷都要叫那位黎先生一声大哥。   立刻有黎家的人走出来喝道:“这不可能,黎家的蛊术从来不会外传!这个规矩不会变!这个女的是冒充的,一定是巫家人的同伙。她不是黎家的人,就算是黎夫人的弟子。今天在这里,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姑娘说话。”   江小花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道:“看起来很多人不相信你的话啊。黎希贤,你这个族长当得也太窝囊了。族长还没开口说话,底下人哇啦哇啦的讲个没完。族长说我是黎夫人的弟子,马上有人跳出来质疑。哈哈,真是好笑。看来你这族长也真是个威信扫地的人。”   黎希贤转头看了那个黎家蛊术师一眼,那个黎家的蛊术师自知理亏向后退了一步,嗫嚅道:“族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她……”那个人一时想不出说什么好了。   “不会说话,就少说话。丢人现眼,给我下去!”黎希贤冷冷地道。   那个黎家蛊术师一低头,回到了人群之中。黎希贤看着江小花道:“江小花,我们好久不见了。说起来你和我们黎家的渊源很深,我也不想难为你,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你现在走,我可以当作没有看见。”   “我如果不走呢?”江小花看着黎希贤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黎希贤冷冷地道。   江小花看着黎希贤点点头道:“好,我们今天就来把话挑明了。你带着黎家的人来这里无非是打着巫蛊之争的照牌。那么我就告诉你,现在黎家已经没有资格代表蛊术师了。我才有资格。”   她的话一说完,黎家的人几乎要炸锅了,立刻有人怒骂了起来。但是江小花只对那个人动了动手指,那人就突然捧着脸一阵哀号。然后他嘴里的牙齿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严重腐蚀了一样,一颗一颗地掉下来,嘴里全是像柏油一样的黑色粘稠液体,那样子简直惨不忍睹。   “既然嘴里不干净,我就帮你洗洗牙!”江小花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黎家的人一阵哗然,连忙扶起那个人,又是灌药,又是推拿按摩。不过却没有人再敢恶语相向了。   “江小花,我对你一再忍耐。你居然当着我的面伤人,你当我不存在么!?”黎希贤厉声喝道。   “我没有妨碍你存在啊,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巫家族长。也可以继续在那里唧唧歪歪,不过你要想代表蛊术者来这里挑战巫家,却没有资格。因为我才是蛊术界最厉害的人。”江小花一笑道:“不相信么?那么你们看好了。”   她从身后背着的小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奇怪的小盒子。这盒子不像是圆的也不像是方的,看起来黑不溜秋,奇形怪状的,大小像是一个泡面桶。   但是看到了这只盒子,现场大多数人都呆住了。黎希贤更是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他压低声音道:“江小花,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还是你根本就不记得这是什么东西了?”江小花缓缓的道。   黎家的蛊术师之中已经有人低声惊叹,“这是,这是金蚕蛊母!”   说实话,在黎家的蛊术师之中,能够认识这个东西的人已经很少了。大部分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也只有他们,对这件东西还有所记忆。另一些年轻人则是一脸的茫然,他们有些搞不懂,为什么这个东西能让黎家的老人们和黎希贤突然就变了脸色。   在远处,破军有些担忧的道:“小阿姨现在拿出这件东西来,会不会有些太冒失了一点?黎家人会不会对她下毒手?”   杜先生淡淡的道:“放心吧。你这个小阿姨并不简单,她完全知道她在做什么。别忘了,她是黎夫人唯一的传人。有金蚕蛊王和这只金蚕蛊母在,就算是黎希贤也要忌惮她几分。”   “话是这么说。可是小阿姨,她毕竟年轻。我实在是担心她出事。她是我外公最宠的孩子,要是真的出事了,我回家都没法跟家里人交代。”破军有些紧张地道。   范剑南把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低声道:“放心吧,我照看着她,不会让她出事的。”   破军这才勉强的点了点头。   黎希贤看着江小花道:“江小花,你要是不拿出这件东西来。我还不跟你计较,但是你既然拿出来了,我们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这金蚕蛊母是我们黎家世代家传的东西。我决不能容许它落在外人手里,所以,你必须把它还给我们黎家。”   “没错,这件金蚕蛊母确实是你们黎家世代相传的。但是你们知道,它为什么现在会在我的手里?”江小花大声道:“你们其他人,又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来告诉你们。这件金蚕蛊母和毒蟾石,是培养金蚕蛊王所必需的两件物品。当年黎先生,拜访巫家。他把毒蟾石留在了巫家,而又放弃黎家的族长身份,带着这只金蚕蛊母远走海外。他所为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避免培育出金蚕蛊王的可能。   因为他知道,一旦金蚕蛊王被培育出来。黎家心怀怨恨的那些人,将会再次重启巫蛊之争。把四十年之前的巫蛊之争延续下去,继续导致之前的流血灾难。而你们现在正在做的,就是他以前一心想要避免的。扪心自问,你们真的想看到巫家和黎家两家人再次拼得两败俱伤么?   四十多年前的那次大难之后。黎先生痛定思痛,在拜访巫家,表示永远不再斗下去之后。他选择了远走海外,把这只金蚕蛊母永远的带离此地。就是想避免,悲剧的再次发生。在他死后,他把金蚕蛊母留给了黎夫人。黎夫人又留给了我,而没有留给黎希贤。   因为她知道,黎希贤一心想要报复,想通过报复巫家来平息他心中的愤怒。她的决定现在看起来是明智的,因为黎希贤现在正在这么做。但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错的。”江小花大声道。   “住口,我所做的是非对错,还轮不到你来下结论!”黎希贤厉声喝道。   “那就让黎家所有的人,来下这个结论!看看他们到底愿不愿意,为了毫无意义的世仇旧怨再付出生命的代价。你让黎家所有的人来说!”江小花愤怒地道。   “他们没有资格说话。我才是黎家的族长,我所说的话就能代表他们。我说什么,他们就必须按照我的想法去做。这就是规矩,黎家的规矩。”黎希贤喝道。他转身看了看所有人,缓缓地道:“你们谁有异议?”   黎家的人全部都默不作声,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在黎家,族长的话,就是一切。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没有人有勇气反抗。在依然保持着氏族传统的黎家,族长的话就代表了黎家的权威和利益。   江小花失望的叹了口气,她缓缓的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了。黎希贤,我们两个人来决一高下吧。如果你还算是一个男人,就像黎家所有的人退出去。让我们两个人之间来决一胜负。金蚕蛊王造成过太多的杀戮,我不想让黎家人,再伤在金蚕蛊王之下。”   她说完了这句话,缓缓地打开了手中的盒子。两只翩翩起舞的金色飞蛾,从盒子里面飞了出来,翩然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金蚕蛊蛾,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蛊虫,在这个略显瘦弱的女孩身上,看不出丝毫的暴戾气息,反而显得灵动而美丽。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两只美丽的蛊虫,所带来的会是何等的黑暗与血腥。   巫家的蛊术师们一阵惊叹,他们身上的蛊虫都几乎禁受不起这种隐藏的危险变得躁动而不安。   黎希贤深吸了一口气道:“所有离家的人,都退到村子外面,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接近。”   巫家的蛊术师们一个个沉默不语地离开,他们都知道蛊王之间的争斗会是何等的惨烈。他们留在这里,没有丝毫的用处。只会成为毫无意义的牺牲品。   破军紧张地低声道:“范剑南,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黎希贤他太厉害了,小阿姨就算有金蚕蛊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她的脾气又有点烈,硬拼的话,她肯定会吃亏的。”   “我知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黎希贤伤害到她的。”范剑南的脸色郑重地道:“你和舅舅留在这里,我出去。”   “我跟你一起走!”破军摇头道。   杜先生也点点头,“那个丫头虽然得到了黎夫人的真传,但是毕竟年轻。黎希贤不可小觑,让破军和你一起去。他命犯破军,命格奇硬,逢坚必破,能够帮得上你。”   范剑南点点头,和破军两人一起走到了祠堂的围墙外面。   黎希贤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人道:“怎么?连你们也想一起上么?”   “黎希贤,你还不配!”范剑南冷冷地道:“身为黎家的族长,准备欺负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女孩。你也算是黎家百年一遇的人物了。”   “是她要跟我决一胜负,这个要求可不是我提出来的。”黎希贤冷漠地道。“话说回来,如果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女孩向我挑战。我都不敢应战的话,那么我这个黎家的族长,就真的是当的窝囊了。事关黎家的声誉,我想不应战也难了。”   “废话少说,黎希贤我们来定个规矩,如果你输了,就立刻交出金蚕蛊王,就此退出术界。”江小花大声道。   黎希贤冷笑了一声道:“好啊!不过,如果是你输了的话呢?你准备怎样,也要有个说法吧?”   “如果是我输了,我也服输。我会交出金蚕蛊母和这两只金蚕蛊蛾。并且也从此退出术界。黎家和巫家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江小花咬着牙道。   “好,一言为定!不过,如果你有其他人插手帮忙的话,就算是输了。”黎希贤指着范剑南和破军喝道:“比如他们两个!”   “好!破军,范剑南,你们都在一旁看着!我决不要你们插手!”江小花沉着脸道。   破军脸色微变,“小阿姨,这不行!这可不是任性的时候。”   “我说行就行,给我让开!”江小花怒道。   范剑南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小花,黎希贤的蛊术非常厉害,又有金蚕蛊王在手。你和他硬拼的机会可不大。”   “不要你们管。我答应过黎夫人的。她生前曾经说过,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黎家再走上以前的老路。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阻止黎希贤。这是我欠她的,和你们无关!”江小花咬着嘴唇道:“你们让开。”   范剑南还想说什么,另一边的苏玄水也开口了,他阴恻恻地道:“范剑南,你这算是什么意思?人家好歹是蛊术者之间的事情,你非要跑来插一脚。你有什么资格?”   范剑南转身喝道:“苏玄水,我们之间的帐以后再算!”   “这可说不好,你要是插手的话,我们也不是站在这里看热闹的。”张坚耸耸肩道:“我们来之前就说过了,我们只是旁观者,尽量做到客观公正。不过要是有些事情实在看不过眼的话,也有可能会插手。我们都是有良心的人,怎么着也得维护公正吧。”   乌南明点点头,笑着道:“这话有道理,总不能三个打一个吧?这又不是在玩斗地主。”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和破军插手的。 第1486章 蛊王之战   “好。”范剑南点点头道:“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么我们大家就都不插手。让他们蛊术者自己解决这件事。”   “剑南!”破军压低声音道:“这样是不行的,小阿姨拼不过他。”   “现在这个局面,我们已经没有办法插手了。但是最起码,我们可以在旁边看着。如果你小阿姨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我们可以再出手。”范剑南低声道。“就算是因为破坏了规矩而认输,我们也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破军看了范剑南一眼,深深地一口气,沉默地点了点头,“好吧!看来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范剑南低声道:“不过,你也不需要过分的紧张。蛊术者和我们不太一样,他们很大的程度上是以蛊虫决高下的。黎希贤虽然蛊术超过江小花,但是他的金蚕蛊王并未蜕变化蛾。在理论上,要比江小花的金蚕蛊蛾略逊一筹。   而且,那两只金蚕蛊蛾是黎夫人留下来的。是她多年培育而成,绝非凡品。黎希贤的金蚕蛊王又是以一敌二,他能否占到便宜还很难说。”   “但愿如此吧。”破军忧心忡忡地道。   五色的花雨已经落尽,江小花轻轻地抛下了手中的小花伞,那两只金色的飞蛾如同精灵一般在她的身侧飞舞。几乎就在一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威势。让所有的心里都是猛然一沉,像是压了一块大石一样。   金色的光芒闪过,江小花站在了巫家祠堂的门口,眼前是飞旋而起的两只金色飞蛾,飞蛾盘旋舞动的轨迹显得格外巨大,几米之内,看不清任何的景物和情况,只是一团金色光晕,不住的流转。   “这金蚕蛊王进化到最终的阶段,我也没有见过。但是可以想象,一定有着许多足以让我们震惊的能力,相对着的,咱们的危险也越多,一会儿他们打起来,你们要时刻跟在我的身后,寸步不离,最好与我的动作保持一致。”乌南明低声道。   “这金蚕蛊蛾这么厉害么?”张坚皱眉道。   “我所知道的蛊术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虫蛊,这种虫蛊一般不会太厉害,而且大都只会被动的等着别人去触动,以蛊毒为主。另一种是化蛊,可以随时的变化,威力爆发时,即便是术法高手也要吃大亏。金蚕蛊王却是两种的结合形态,以虫为主,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灵虫。变化多端,不能小看。”乌南明低声道。   江小花面前的两只金色蛊蛾,越飞越快,飞行的轨迹呈现一种花朵的形状,不停的散开和聚合,幻化呈现各种各样的花纹状态,无声无息,众人基本只能凭术力的感知来感觉到它。   黎希贤不时的点头,死死盯着那两只飞舞的金色蛊蛾,老实说,金蚕蛊蛾,这个蛊术界中唯一的最高形态蛊王,要说对它没有好奇心,那是假的。尤其是当黎希贤靠近它们的时候,更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想要与之一决高下。   近年来随着他蛊术境界的提高,他的脑海中会偶尔的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他知道那是达到一定境界的金蚕蛊王所渐渐掌握的一种特殊能力,那就人和蛊之间的一种互通。   “咱们走着看吧!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蛊王!”黎希贤暴喝道,说完,他的手中金芒一现,当先腾起,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不停闪烁的光晕之中。   金蚕蛊王闪现,黎希贤将金蚕蛊王投进了光晕之中。自己却通过蛊术操控着这只狰狞的金蚕蛊王。金色的光晕之中,像是一片虚无的世界,除了飞蛾和金蚕的相互追逐纠缠之外,周围的空间都被云层包裹着,白云翻滚,变化多端。范剑南跟破军在旁边看着,顿时心神摇动。这金色的光晕像是有着某种诡异的力量。   破军双脚踏在了巫村的青石路之上,从脚下竟然传来一种柔软的感觉,范剑南惊讶的低头,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居然陷进石道上的青色石块中。   他猛然一惊,正要拔身而起,只听见身边的范剑南低声喝道:“不要动,只管站着别动。这是金蚕蛊王的影响了我们的感知力。它们飞舞的轨迹带着某种古怪的特性,像是能够导致我们产生幻觉。”   “但是这不像是幻觉,其他的一切都很真实。”破军勉力地站稳身体,明明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正在不住地下沉,脚下也在不停的移动着,却怎么也离不开原地。   林锐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只听见他说道:“糟了,我们可能不仅仅受到的幻术的影响,这金蚕蛊王可能还通过术力的变化影响了我们周围的空间磁场,我们没有被幻术影响,但是却将我们的空间给禁锢了,还好发现的及时,跟我走。”说着,他的身体开始移动,左脚虚空踏出一小步,紧跟着右脚踏出一大步,同时,单手向前伸出,缓缓的滑下。   范剑南可以感受到空间中,力量的波动,随着他的单手滑下,眼前仿佛被撕开了一层薄膜一样,范剑南的身体迅捷的向前跃出,破军紧随其后,只听见身后啪的一声,那层刚撕开的薄膜在一瞬间,居然又重合上了。   “好了,黎希贤给我们下的套。”范剑南沉声道:“他想让我们无暇估计江小花和他的蛊术争斗。”   他这句话刚说完,眼前的情况又变,首先变化的就是那两只金蚕蛊蛾,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接着,江小花面前的像是突然泛起波纹,一圈圈的由中心向外扩张,虚空中开始暴起了一点金色的光芒。范围原本仅仅局限在江小花的面前,最后竟然变化得更大,原本直径只有十米左右,突然开始急速的向外扩张,周围翻滚的金芒似乎也变了,变成了如黑夜一般的虚空。   黎希贤的脸色大变,金蚕蛊蛾果然不同凡响,倚靠蛊虫干预周围的正常术力平衡,居然可以生成一个单独的虚空世界,不像阵法和道术的符箓一样,单纯的只是依靠蛊虫自身的力量来布置的。   范剑南正在感叹这金蚕蛊蛾的神奇时,虚空之中又开始了变化,原本细小的金芒,突然变的比石头还大,一点点带着金色的异芒从虚中砸落。   黎希贤根本无处闪避,因为一任何的闪避也逃不开这个范围,他只有暂避锋芒,暂时被动的退守,来寻求这蛊术的破绽。   马上他就发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那些金色的异芒是落在他的几米之外,只是那些金芒却不散开,也根本击不散,仿佛是带着粘性的胶水,沾在了他身前的这片空间之上。   只是片刻的功夫,他的全身周围已经被这些金色光点给包围了。他感受到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最后,竟然像是整坐山都朝他飞了下来,罩在了他的头上。   金色的一座山峰中,是黎希贤同样闪着金光,怒目圆睁的脸,他的那条金蚕也被固定在了半空,闪着光芒。“轰隆”一声,他猛然后退了一大步。张口吐出了一口血。   但是他的心却反而更冷静了下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刚才大意了。就在他打算趁机会暗算范剑南等人的时候,江小花反过来利用那两只金蚕蛊蛾身上的粉末,给自己下了一个套。他现在陷入了江小花的蛊术控制之中,一旦自己真的陷入其中,恐怕就意味着他将成为两只金蚕蛾的食物了。   黎希贤的脑袋高速的运转着,突然,他的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他将金蚕蛊王放开,另外取出了一条浑身通红的蜈蚣,用手捏碎,蕴涵着炎热属性的火气瞬间向体外扩张。   还没等众人明白过来,这些那些金色粉末纷纷爆炸开来,那不是一个个的爆炸,而是无数个点一起爆炸,巨大的冲击波仿佛许多庞大的锤子狠狠的砸在了黎希贤的身上。   黎希贤踉跄了一下,跌跌撞撞地从原本的包围圈中脱出。   “黎希贤果然厉害,这么快就破了这个蛊术!难得。”远处的乌南明望着黎希贤惊讶道。“他的反应极快,在身处不利境地的时候,以一条至阳的蜈蚣火蛊,反向引燃了这些金芒,否则他恐怕真的完蛋了。”爆炸的强劲的气浪并未停止,猛烈的像江小花刮来。破军脸色大变,他朝江小花大吼道:“不好,他反击了。稳住,一定要将自己的身体稳在原地,千万别掉到外边去。金蚕蛊王来了。注意保护。”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股强烈的大风就吹了过来,将他后面的声音完全的淹没了。   磅礴的术力在空中交错着,闪出即将崩溃的迹象。金蚕蛊王呈现一种妖艳的纯金色,一大股旋转的烈风朝江小花卷来,当快要到达她面前的时候,金色风卷,突然开始分开,形成无数的残影,朝她猛烈的攻击着。金色的蛊蛾顿时张翅膀飞舞,金色残影毫无保留的撞击在了一起,居然发出了如同清脆金属撞击的声音,和一连串的噼啪声。   好在对于蛊术的操控,江小花已经有了很深的造诣,在两只金蚕飞蛾的强大防护面前,她很容易的挨过了这次袭击,脚步并没有移动半步。   范剑南正在庆幸江小花的运气时,金蚕蛊王马上跟着来了,并没有任何预兆,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无数的金色残影急速涌动着,狭着从上往下的冲势,狠狠的朝江小花撞来。   江小花大感无奈,对方的速度太快了,蛊术的能力完全在她之上,金蚕蛊王的威力又十分的巨大,她连闪避都来不及,这就逼的她只有采取硬接的姿势,丝毫不能逃避。   空气之中的术力乱流,好象如同水流一般,实则强横的程度与坚硬的石块简直不相上下,那金色的乱流中似乎蕴涵着一种强烈的腐蚀力量,术力乱流每冲刷过她的身体一分,她身上的气势也跟着耗损一分,那种感觉是那么的明显和强烈。   终于,挨过了又一波攻击。江小花脸色惨白,她忍不住喘了一口气,想试图恢复耗损的术力。只是那只是一种幻想而已,刹那间,金蚕蛊王又跟着来了。   空气中的术力乱流更加强横,夹杂着隆隆的响声,似乎天地间无数的鼓声敲响,直要将人的耳膜震破。范剑南等人的脚下都被震的剧烈摇晃起来,似乎要随时断裂的样子。黎希贤在对面用手沉重而有节奏的拍击着,引导着嗜血狂暴的金蚕蛊王。   金蚕蛊王多次进攻受挫,而且在和两只金蚕蛊蛾的争斗之中并未占到什么便宜,这使得它真正的凶性终于爆发出来了。只见虚空中突然冲出一道金芒,狠狠地撞向了江小花,巨大的冲击波仿佛一发炮弹般狠狠的砸在了江小花的身上。   即便是隔着两只金蚕的防护,江小花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冲击,一只金色的蛊蛾被荡开,“噗”的一声,强大的冲击力余波撞在江小花的心口,江小花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破军忍不住一声惊呼,刚想狂奔过去,却被范剑南拉住了。范剑南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受到重击的江小花气息一滞,术力顿时难以为继,忍不住向后滑行了一步,几乎退到了巫家祠堂的边缘。她脸色苍白的大口喘着气,抬起沉重的脚步,却依然缓缓的站在黎希贤的面前。   众人也终于认识到了金蚕蛊王的可怕,看向黎希贤的脸色都是一片复杂。   此时的黎希贤在几次攻击过后,突然变的安静下来,那是一种十分反常的情况。就像是知道暴风雨来临之前通常都是最宁静的时候。现在也是一样,所有人都知道,这也许将是最终决定结局的一刹那,不发动则已,一发动就是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力。   江小花顾不上许多了,顿时掏出一个药瓶,就往手里倒,咕噜一转,两颗药丸一先一后的滚了出来,一颗是白色,一颗是金色,只有食指大小,也没有任何的香气。破军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难道江小花已经受伤到必须靠药物支撑了么?   黎希贤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冷冷地道:“现在服药,还来得及。不过再不认输,可就来不及了。” 第1487章 异术:连心蛊   江小花没有理他,而是自己吞掉了一颗药,而后拍碎了另一颗药丸。两只原本有些萎靡的金蚕蛊蛾顿时被这药物吸引翩然落在了她的掌心,吞噬着已经被拍成药粉的药丸。   黎希贤微微皱眉,就连他也搞不清楚江小花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蛊术水平在江小花之上,对金蚕蛊王的控制已经出神入化,足以力压江小花的那两只蛊蛾。就算再怎么样他也不惧江小花。在他看来江小花现在只不过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所以他背起了一只手,淡然看着江小花道:“小妹妹,我看你还是放弃的好。我们蛊术者之间没有必要作这样的拼杀。不管怎么样,我也念及黎夫人的面子,放你一条生路。你这样离开对,我们两个人谁都有好处。”   但江小花却根本不理他,只是在短短的一会儿工夫,江小花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甚至那两只蛊蛾也似乎像是受到了什么振奋,金芒大盛。在两只金蚕蛊蛾的光芒映照之下,江小花的脸上也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这个变故不但黎希贤和范剑南等人觉得意外,就连在远处观看的乌南明也陡然变色。“连心蛊!”他失声道。   “连心蛊?!”黎希贤一怔,随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想不到黎夫人把这东西都传给你了。”   连心蛊是一种极为古怪玄奥的蛊术,按照道理来说这种蛊术和寻常的蛊术已经不是同一种类型。更像是蛊术和命术的结合,是古代黎家的某位高人把命理玄学之中的理论融入了蛊术之中,所创出的一种奇怪蛊术。   这种蛊术的奇特之处在于蛊术和命数相结合,通过特殊的药物,使得施行蛊术的人和自己役使的蛊虫实现了一种超乎寻常的链接。蛊虫受到施术者的命数影响,和施行蛊术的人产生了一种特殊的共鸣。相互促进,并且相互补助。一荣俱荣,一岁俱损。所以在也被传说成是一种命蛊!   施行这种蛊术之后,蛊虫和人的能力都会在短时间内暴增。但人和蛊虫之间的关系将会更加紧密。蛊虫所受的伤害将会转移至施术者的命力,而施术者的命力也将作用于蛊虫。两者互为一体,蛊死人亡,人亡蛊灭。   只是这种方式,等于是施术者借助自己八字命力助涨蛊虫的威势。使用过后,难免命力衰弱,极有可能大病一场。但即便如此,也是一门极为高深的蛊术。而这种蛊术甚至在前清的时候就已经失传了。   黎夫人也是根据一些理事会搜罗到的古籍,又花了近乎几十年的时间,在地下七层之中一点点摸索着复原了这种已经失传的蛊术。   所以江小花用出来的时候,不但黎希贤不识,就连黎家所有的老人也只是听说过这种蛊术却从没有见到过。但乌南明却知道,他活了太多的年岁,其见识远超一般人。所以一看到江小花和金蚕蛊蛾同时服药,然后陡然实力暴增,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江小花看着黎希贤点点头,“不错,这就是连心蛊。黎希贤,我受黎夫人的恩情很大,所以不惜以命相报!她曾说过要阻止你的荒唐暴行,所我绝对不会看着你误导整个黎家。今天,我们今天不死不休!”   黎希贤冷笑道:“简直是笑话!我倒要看看那个老太婆还教给你多少压箱底的本事!”他一伸手,那只金蚕蛊王蓦然出手,而次金蚕蛊王的速度虽然诡异快捷,可这次却是真正的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了。   “找死”感应到对方的这偷袭的一击,江小花低声轻喝,无边的术力意念,疯狂地涌入和自己命力相通的蛊蛾之上。   带着江小花命力为代价燃烧起来的特别术力,是何等的强大。金蚕蛊蛾的疯狂战意,已经不再是一个金蚕蛊王的能量能撼动的了。   “嗷……”   刚入连入江小花意识的那股狂暴的意识,如疯狂的金色蛊蛾猛然振翅和金蚕蛊王再次相搏。   这被命力催动的金蚕蛊蛾还真的非常特别。居然对金蚕蛊王如同山岳一般的术力压制都有一定的抵抗力,而且如同疯狂一般,具有强烈的攻击性。   见识到不对的金蚕蛊王,顿时受阻,而且竟然有些畏惧地避开了这两只金蚕蛊蛾!只是一瞬间,这短短的动态也逃不出江小花的意识。   “哼,既然来了,可不是那么好逃的——”感应到对方已萌生退意,使出了连心蛊的江小花,低声吹了一声口哨。仅仅一秒钟之后,这一声低沉口哨,陡然放大呜呜的响彻了整个山谷。一直关注战场的范剑南,心神再次一动。   “这有点像是某种古代巫音!这到底是什么?”范剑南心中震动,却是越发地吃惊。   他哪里知道,江小花使出的这种口哨,根本就不是上次他在苗寨见过的芦笙巫音,而是利用来刺激蛊虫的。不管范剑南怎么想,这时,随着江小花的这声口哨的响起,一种无形的蛊虫力量开始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眨眼之间,汹涌的巫音像是一根丝线,串起了两只蛊蛾以及江小花的所有力量,直接追上逃逸的金蚕蛊王。   无形的强大术力,几乎在瞬间破开空间,再从四面八方向对面金蚕蛊王的躯体,随着这近似巫音的口哨,早已狂暴躁动的金蚕蛊蛾,几乎在同时间释放出了耀目的金色光芒。“滋……,啪……,嗤……”   江小花形成的暴烈音啸还没落下,那两道金色光芒又一束束地朝金蚕蛊王刚逃逸的方向扫击过来。   一道道金白相间的光束,带着刺破天穹的无上力量,在这众人的眼前闪亮。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金蚕蛊王给圈住,迅速合围。   那原本颇有些诡异的金蚕蛊王一碰触到这神奇的金芒,便如热汤所灼伤的冰雪一般,迅速消容。   “嘶……”金蚕蛊王顿时惨声长嚎。那原本偷袭江小花的攻势,一下子被浩大的巫音与金色电芒给消灭得干干净净。   如此快速度的反击,使得以速度见长的金蚕蛊王都微微地呆滞了一下。紧接着,极快的反应过来的蛊虫,感觉到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它越发地暴虐。不再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而且准备以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击败、击杀面前的人类。   “嗤嗤……”瞬间发出古怪的声响,金蚕蛊王,如同移形幻影一般向江小花冲击过去。   快!简直快到了极点!   “咦”感应到这只金蚕蛊王居然拥有如此的速度,乌南明稍稍惊奇了一下。不过,也仅仅就是惊奇而已。他已经看出,金蚕蛊王这次即便能取胜,恐怕也会是非常艰难的险胜。   “想拼速度?”感应到在自己身边极速移动的金蚕蛊王,江小花马上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当下不由冷哼一声,“哼,那我就成全你!”   本来,江小花和黎希贤就是师出同门。对蛊虫和操控蛊虫的方式极为了解,而且,现在江小花使用了连心蛊,其实力无疑是增强了好几倍。   更何况,她的那两只金蚕蛊蛾已经是最终的蜕变形态了,按照道理说要比黎希贤高出一筹。刚才只是由于黎希贤蛊术能力在她之上,才一度被压制。江小花现在也是有心想测试一下,到底连心蛊能发挥出超越本体力量的多少。   有了这样的想法,江小花也不闪躲。   她右手微微由外向内圈引出一个圆,猛然轻叱:“破!”   话音一落,江小花那那两只蛊蛾极速而动,向着迎面冲击过来的金蚕蛊王狂冲过去。接着,她那本已圈回的右手陡地紧握成拳,向诡异地推击过去。   “吱——”高速闪动的金蚕蛊王感应到敌人居然要与自己硬拼硬,不由兴奋地尖叫了一声。蛊术界的唯一王者,金蚕蛊王和很多危险的猛兽凶虫一样,有着极强的领域意识。在它的眼里,是没有任何一种蛊虫能在硬拼得过它。   而现在,两只同样强大的蛊蛾居然狂妄得要和它硬拼硬?   “呼——”金蚕蛊王一闪而逝,向江小花伸出的拳头猛撞过去。   “找死!”江小花怒喝一声,身形忽然一退,两只金蚕蛊蛾如飞舞临空,巫音如从九幽地狱响彻,瞬间转换成特有的波动频率,咆哮而成滚滚雷音。两只金蚕蛊蛾,顿时金光大作,让整个天地都黯然失色。   无边的金光带着戾气、煞气和霸气……无边气息,巍然引动整个空间。   如此恐怖的能量,完完汇聚成了一线,无穷的力量在这一刻爆发!!!   “吱——”金蚕蛊王避无可避,以超快的速度向上一撩,再次释放巨力,准备拦截这两只金蚕蛊蛾的攻击。   “给我破!!!”江小花清脆地喝了一声,右拳微微一曲一折,却见那两只金蚕蛊蛾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向着轰在金蚕蛊王的身上。   “锵——”一声如同金戈长鸣后,一阵光华暴闪,却听“咔……”地一声传来,却见金蚕蛊王愣是被两只蛊蛾的威势被逼了回去。   在江小花和两只金蚕蛊蛾的这全力一击之下,金蚕蛊王就算再坚硬,却也抗不住这么生猛的一记,毕竟,这种术力冲击对一切生物体都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嗷!!!”凄惨悲鸣,金蚕蛊王的整个身体突然一闪而逝去。像是瞬间遁入了虚空。   江小花一直注重着金蚕蛊王的动向,毕竟,金蚕蛊王的速度极快。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却因这样的一次失误,江小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只觉得胸膛、腹部两处犹如被巨锤击中一般,整个人被一股恐怖到极点的力量给轰飞了。接着如落叶一般在空中划过,飘然落向后面被范剑南抢上一步抱住。   “噗噗噗……”一连喷出三口鲜血,江小花勉强在范剑南的搀扶之中争扎着站了起来。   这时候,江小花才发现自己的一只金蚕蛊蛾,落在了她的面前,这只蛊蛾的一只翅膀已经完全被破坏,就连身体也差一点被那头金蚕蛊王给击穿。   “呃!!!”江小花摸了摸痛到极点的胸部与腹部,不由暗暗吸了一口冷气:“好恐怖的力量,这可是黎夫人留下的金蚕蛊蛾呀,只是一击就几乎被完全摧毁了?”   “果然不愧是真正的蛊虫之王……”江小花有些艰难地道,一只金蚕蛊蛾的翅膀受损,这种伤害会直接转嫁到她的命力之中。她无形之中也已经受到极大的伤害。   而黎希贤也闷哼了一声,后退了一步,他的口鼻之中也溢出了紫色的血丝。   观战的众人一个个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巫家祠堂之前。这两个蛊术师之间的超恐怖力量的对决,并双双受伤,让他们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是反应不过来。   直到整整十几秒之后,众人才有了动静:   “好恐怖的威势,好恐怖的蛊术,好强力的蛊虫……”破军抹了一把额头上滚流而下的汗水,收回了有些呆滞的目光,口干舌燥地道。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这位小阿姨强大得让他有些看不清楚。想追赶,也无力追上。   “张坚,你说在实力上,黎希贤和那个女孩到底谁强谁弱啊?”乌南明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张坚,轻声询问道。虽然乌南明对黎希贤很有信心,可见黎希贤居然也是口鼻流血,似乎伤的不轻,这让他突然又有些担心。   张坚沉吟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地说道:“黎希贤应该能战胜那个女孩。这毕竟是实力之间的差距。那个女孩只是凭借古怪的异术,和那两只勘比蛊王级别的金蚕蛊蛾。但是在力量上来讲,只怕那黎希贤要更胜一筹。”   “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这个女孩子才二十岁左右,不过假以时日的话,嘿嘿……”苏玄水冷笑了一声。在场的众人,只怕没有人听不懂他的这句言外之意了。他相信黎希贤也听到了,而且听懂了。这句话,他本就是故意说给黎希贤听的。   而黎希贤却像是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发愣。 第1488章 巫术第一人   呆了足足有两分钟,黎希贤才缓缓地道:“江小花,你确实得到了黎夫人的真传。假以时日,甚至有可能超过我。但,只是有可能而已。现在你还不行。刚才苏玄水的那句话是说给我听的。   他说这句话的目的,无非是想让我对你有所警惕,甚至借着今天的这个机会除掉你。不过我黎希贤又岂是能够让人随意操控的人。随便一两句话,就想让我按照他人的意思行事。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他转过头,对着苏玄水道:“这句话我是说给你听的,苏玄水。”   苏玄水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没有听到黎希贤的话。   “都说五术人之中,唯有你能和范剑南相比,但我现在才知道,你确实不如他。你心机重,所以气量不足,为人老是这么阴暗。”黎希贤冷笑了一声。“我不会杀江小花。我只会按照我的想法行事。”   巫家祠堂里传出了一声叹息,这一声叹息之中似乎包含了无数种复杂的情绪。一个老人慢慢走了出来,他已经很老,身体甚至有些佝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农村老汉,一只脚的裤腿还挽着,像是刚才地里回来的样子。   他的脸上满是皱纹,但是走路的步子却依然很大。这个老人走路的姿势让人感觉到一种很不和谐,很倔强的样子。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他都像是那种上了年纪,却又脾气很倔强的老头。   但黎希贤的眼神却微微的变了,甚至在他面对那两只绝世蛊蛾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眼神。有点警觉,甚至有点畏惧。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倔老头,在他的眼里却充满了危险。就像是一头来自太古洪荒的巨兽,明知道它已经老得无法再伤人了,却依然让人感到一种直入灵魂深处的畏惧。   “是你?”黎希贤咬着牙道:“巫六!你终于出来了。”   “是我。黎希贤,你很聪明。你能看出苏玄水再利用你,却难道没有看出来这位乌先生和张先生也是在利用你么?”巫家六叔叹了一口气。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我并不在乎。”黎希贤冷冷地道。   “你以为他们真的是想利用你来对付巫家么?你错了。”巫家六叔摇头道:“这些人他们都看得比你清楚,只有你自己没有看清楚自己。他们并不是认为你能对付巫家,他们之所以鼓动你这么做,是因为他们想让你引我出来,仅此而已。”   “什么意思?”黎希贤冷笑道。   “我在,就没有人能动巫家。而你,在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带着巫家的人兴冲冲的来想要对付巫家,在他们看来,根本就像是在看耍猴一样。只是你还根本不知道。   看耍猴的观众们都在笑,却不点破,因为他们觉得没有必要向猴子解释什么。而猴子穿着戏服一本正经地表演,但却不知道它无论怎么努力表演,换来的只是嘲笑。而你就是那只猴子,黎希贤。”巫家六叔叹了一口气道:“你谁也无法伤害。”   他只是站在那里拍了拍手,黎希贤掌中的金蚕蛊王,却像是受到了重击一样疯狂地扭动着身躯。这只金蚕蛊王之前在两只金蚕蛊蛾的围攻之下都未败落,但在巫家六叔轻轻拍了拍手之后,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挣扎着迅速的萎靡了下来。   “你!”黎希贤猛然吼道:“这是什么!?你怎么做到的!!!”   “巫家有很多秘密,不为外人道。几千年来遗世独立,是因为没有人能够真正看懂我们巫家人。”巫家六叔叹了一口气道:“在和黎家的对抗之中,我们确实吃过大亏,但是黎家的损失更惨重。想靠一只金蚕蛊王就撼动巫家,却未免把我们想得太简单了。”   巫家六叔对着黎希贤张开手,然后虚握成拳,黎希贤如受重击,极度痛苦地弯下腰。他艰难地抬起头道:“这不可能!巫术者不可能这么强大!我们的蛊术完全可以压制巫术!!!”   “你根本就不懂,蛊术也是巫术的一种,真正的巫术范畴原本就比一般人想象得更加深远宏大。只有那些见识短浅的人才会提起巫蛊之争,而忘了巫蛊同源。”巫家六叔叹了一口气,转身对范剑南道:“这个女孩应该没事,带她进去休息一下吧。你们为巫家所做的已经够多了。”   范剑南对巫家六叔点点头,和破军一起,把受伤的江小花扶进了巫家祠堂。   “别走!”黎希贤怒喝了一声强行冲上去,金蚕蛊王再度想出手。但巫家六叔却转过头挥了一下手,金蚕蛊王再度哀鸣退败,而黎希贤则狂喷了一口血,挣扎着跪倒在地上。但是他依然倔强地想要站起来,他用手擦着溢出嘴角的血沫,咬牙道:“黎家的人不会在巫家人面前倒下,永远不会。”   “没有人要看你倒下,你也代表不了黎家的人。因为你是个自私的人,你所想的一切都是以你个人为中心。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为黎家的人考虑过。你并没有想过他们要什么,也并不关心这一点。你只关心你作为黎家的族长,想要做出令人羡慕和敬仰的成绩。所以战胜巫家是你证明自己的最好选择。   黎希贤,从内心深处来讲,你不过是任性的孩子。有一点难以摆脱的自卑,所以你才会这么努力。即便是你知道真相,也不愿意承认。因为你不愿意放弃你心里的渴望。一个成为令人尊敬的黎家族长的渴望。   但是你却不知道。真正的尊敬,不是来源于对权威的畏惧。而是这个人做了什么令人尊敬的事情。所以你永远也比不上当年的黎先生。即便你今天战胜了巫家,也还是比不上他。”巫家六叔长叹一声。   “巫六!你竟然敢这样侮辱我?!”黎希贤踉跄着站起来,却又被这几句话打击得再度弯下了腰。他靠在一旁的树上颤抖着跪下了。巫家六叔的这几句话像是刀子一样扎在他的心里,把他执着的一切都打击得粉碎,他的信仰,他的追求,和他的尊严。   巫家六叔却已经不再看他,而是转身向着乌南明等人走过来。他看着乌南明道:“乌先生,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了,有什么可以冲我来。”   乌南明看着这个老人,站起身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冲你来的?”   “因为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那个长生者乌南明。”巫家六叔叹息道:“我也知道你们长生者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那些古代巫文。但是我不明白的是,巫家留存的那些巫文,张坚已经得到了,为什么还要这样苦苦相逼?”   “这话说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们可没有逼你们,我们只是想知道的更全面。”乌南明一笑道:“我们已经知道,巫文和洛书龟甲之间的关系,但是我们却又知道河图陨铁上的那种图形并非巫文,而是和无字天书属于同一个类型的。巫家的底蕴深厚,所有巫术的源头都来源于巫家,这件事想必你们知道得更多。”张坚耸耸肩道。   “巫六先生,我们来找你也是情非得已,你知道我们长生者是一种什么情况。这使得我们必须得到河图洛书上的内容,才能获得真正完美的长生状态。”乌南明点头道。   巫家六叔看着他们道:“这就是你们鼓动黎家来我们巫家闹事的原因?为了这些东西,你们不惜以两族的流血来达到你们的目的?”   “为了这个原因,我们可以不惜一切。”乌南明叹了一口气,“天数开启,河图洛书现世,隐没了几个世纪的长生者的希望再次被点燃。这是一次术界的大变革,而在这个充满变革的时代之中,流点血又怕什么?”   巫家六叔沉默地看着乌南明,平静地道:“这是我听过最为无耻龌龊的话。”   “我们都是无耻龌龊的,所以才要追求长生,使得自己的生命完成一种升华。”乌南明慢悠悠地道。“这是一种进步,是命运使然。”   “你想破解生命之痛,使得长生不用付出代价。但你却不知道,长生的本身就是一种错。”巫家六叔喝道:“这世上的一切都有两极,硬币有两面,宝剑有双锋。所以有生就会有死。生死大限从未有人能够真正突破。即便是你们长生着也是这样。   你们只是一种错误的存在,一种源于人类贪婪本性的错误。长生之秘的缺陷是先天的,不可修复的。只要你们是长生者,就必须承受这种生命之痛。”   “是非对错,这轮不到你来说。只要你们把有关于河图洛书上的所有巫术图文全部交给我们,我们立刻就走。并且会客客气气地向你道歉。”乌南明摇摇头道。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巫家六叔冷笑道。   “你不知道无所谓,他知道。”乌南明向一侧偏过身体,露出了在他身后的巫崖。巫崖的脸上依然带着口罩,眼神之中尽是悲伤和痛苦,他根本不敢直视巫家六叔的眼睛。   “原来是你,我早就应该知道是你。”巫家六叔有些悲怆地道:“你既然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带着这些人回来,你本可以不回来的。”   “六叔……我……”巫崖有些颤抖道。   “我不是你六叔,我不认识你。我有过一个侄子巫崖,但是他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巫家六叔摇头道:“你还是不要乱攀亲戚。”   “我明白,我对不起巫家,但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巫崖咬着牙抬起头道:“我选择为了我自己活着,为了她活着,而不是为了家族。我不在乎你们怎么看我,但是我要她活着,好好的活着。”他紧紧握着令狐白的手。令狐白很虚弱,她的手有些冷。   张坚大笑道:“你看,这世界就是这样。有人选则为家族利益活着,就有人选择为了爱情而死。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觉得很浪漫。虽然我也觉得他很傻,但至少他认为这样值得。我们没有权利去指责他。”   巫家六叔点点头,“我确实没有资格去指责他,因为他不是巫家人。”   乌南明缓缓地道:“废话少说,他知道在巫家祠堂之内,有一个通向山里的洞口,里面存放着一些我所感兴趣的东西。我们的要求也不过分,只要得到其中关于古代巫文的一切资料。”   “如果我拒绝呢?”巫家六叔平静地道。   “那么我就只能自己去找了。”乌南明淡淡地道:“你无法阻止,除非你认为这些东西比巫家族人更宝贵。只是这样一来,就似乎是置整个巫家的利益而不顾了。我们知道你很厉害,但即便是你也无法阻止我们。因为你有软肋,你的软肋就是这群躲在祠堂之内的族人。你不愿意看到他们受伤,但却又无法阻止。这也是你选择走出来,独自面对我们的原因。”   巫家六叔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沉了,他有些疲倦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真的决定要这样做么?”   “你真的要阻止我们么?”乌南明笑着道。   巫家六叔看着他,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平静地道:“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过去。”这个苍老困苦满脸皱纹的老人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如果之前他看起来像是一只老迈而困惑的巨兽,那么现在这只巨兽已经被激怒。   一阵阵惊人的术波动在巫家六叔的身上开始涌动,他浑浊的老眼开始逐渐有了神采,就连佝偻的腰背也开始努力挺直了起来。张坚渐渐有些笑不出来了,他突然觉得,也许激怒这个老人是一个非常冒失的举动。   乌南明也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这个老人。   巫长青虽然是巫家的族长,但这个巫六却是巫家真正的第一高手。说不定,还是当今世上的最强巫术者。面对着这样的一个人,谁都无法不重视他的存在。 第1489章 远古巫术   “六叔,小心了。”巫长青脸色骤变,他看得出这次六叔是要动真格的了,而巫家六叔已经有几十年没有真正的跟人动过手了。很长时间内他只是一个人,沉默地在自己的小屋里研究着那些古代流传下来的巫文残片。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能有当年那种强横到极致的能力,毕竟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巫家六叔没有理会巫长青的话,转头看着乌南明道:“你我之间需要一个了结!”   蓦然之间这个老人的杀机一现,几乎所有人都感到大脑深处剧烈震动,如同山峰崩塌,江河断流,所有人都抱着头强行调整呼吸,避免大量的血液涌上头部,导致脑部的血管爆裂而亡。巫家六叔就如同冥冥之中存在的最高意志,众人的生死似乎只在他一念间。   大部分巫家的人和范剑南等人还能保证镇静,乌南明等人也还没有被撼动。但是已经退出到村外,远远看着的几个黎家蛊术时却顿时鼻孔流血,头脑嗡嗡作响,黎家的蛊术者们立刻又退出了几十米,他们宁可自杀也不想承受这么强大的杀意。   引诱巫家六叔出现,伺机除掉他,是乌南明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之一。这个巫家的祸根要尽早铲除,同时他也要释放一个似真似假的信号,他只是对远古巫文感兴趣,不会对整个巫家赶尽杀绝。   但是乌南明的头脑很清楚很理智,他现在如果真的动手杀了巫家六叔,就等于逼整个巫家跟他血斗到底。光是巫家的人就是大麻烦。同时,他也不想在张坚等人的面前太过暴露自己的能力,他要让巫家六叔以为他没有力量对抗远古巫术。   乌南明要把大部分力量留给巫家六叔,只留最后的底牌对付其他人。   “什么了结?”,乌南明眼中闪过一丝郑重之色,但却装出微笑的样子。   巫家六叔嘲笑说:“乌南明,你的记忆真差。仔细想想你都做过什么?你鼓动黎希贤动用全部黎家蛊术师的力量围杀我们巫家。企图胁迫我们交出巫家历代的祖传巫文。现在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要联合你的人一起杀我,还是你自己一个人动手?”   乌南明眯起眼,眼中的杀意更浓道:“巫六,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强大,我甚至知道你周身是什么样的力量。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既然敢来,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我既然当面说出我的要求,就有不被你杀死的信心!我之所以心平气和地要求你,是因为我想不通过流血来解决。”   范剑南看得出来,乌南明并没有说谎,所以他的心里也暗自为这个巫家六叔感到担忧。不过,巫家六叔却毫不畏惧,眼中杀意如同刀子刮得乌南明生疼。   乌南明变本加厉地威胁:“我可是一片好意!我一直在寻找彻底解决生命之痛的途径,我的这几百年都活在痛苦和挣扎之中!很多和我一样的长生者熬不下去,死去了。而我则坚持到了现在。对于河图洛书,我一定会追查到底,决不放弃!”   巫家六叔不禁笑着说:“只敢威胁,不敢出手,这就是你乌南明么?”   到了这个时候,乌南明终于出手了。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在一个玄奥的手势之下,他的指尖浮现一滴发出浩瀚术力的血,他周身的术力波动似乎纷纷破裂,他自己的一切似乎即将崩塌。   乌南明向前踏出了一步,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术力气息彻底崩碎,化为了亿万粉尘般的术力残片。他的目光之中什么都没有,好像连生死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唯有双眼深处的一点红色异芒。他全身力量释放,周身破碎成亿万点星河般的术力残片,然后又无声无息融入他体内,追击巫家六叔。   “喝……”乌南明仰天大叫,双目睁开,如撩天之火,在他眼中闪耀。他体内血裂的力量得到释放,浑身都像是同样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急剧升高的术力导致了局部空间的平衡被打破,青蓝色的电弧错乱地闪现,非常壮观。   乌南明的所爆发出来的力量让张坚和苏玄水都有些微微皱眉,他们从未看到有血裂者能够将自身的血裂引爆到这种程度,乌南明的实力确实深不可测。   乌南明引爆血裂之后,双手结印。他的周身突然涌出无数的术力乱流,巫家六叔已经动手用古巫术要锁死他。但是乌南明再度长嚎震碎了这些古巫术交织成的术力,形成漫天术力碎片,反冲向巫家六叔。   乌南明这一冲,宛如整个银河系携带千亿星辰压向巫家六叔,一旦击中,连巫家六叔这样的强横术者都可能随之崩溃。   不过,巫家六叔身形一闪,出现在巫家祠堂的面前,站在太阳的光线之下,这时候巫家六叔的术力和意志已经完全被和煦的阳光所笼罩,呈现出一种浩然博大的气场。   “轰……”两道术力冲击,第一声轰鸣竟然不是来源于乌南明的这一击,而像是源自太阳内部。   但是,乌南明的头脑深处突然冒出一阵震颤,一开始很小,像是轻微的震颤,但转瞬化为比大海还要浩瀚、比潮汐更加澎湃的巨震。他立刻知道,这是巫家六叔以消耗自身生命为代价,引动了阳光的能量形成强大的力量。   别说乌南明只是一个后天血裂者,就算是把所有的血裂之力全部转化为防护术力,都不可能抗衡这一击,这一击中可是蕴含炎炎烈日的力量,蕴含一丝至阳的气息,而且是针对术者最脆弱的神经!   巫家六叔有绝对的把握,这一击即便不能杀死乌南明也足够让他重伤。   但是,乌南明的血裂之力,在阳光下如同露珠蒸发,化为了极致阴柔的力量包围全身,竟然抵挡住了巫家六叔这几乎是必杀的一击。乌南明周身的术力再一次黯淡,他第一次术力黯谈破碎是因为引发了血裂之力,这第二次的术力黯弱得更厉害了。   巫家六叔抓住时机,挥手之间竟然浮现一个亲自书写的古怪符号,化为一团精纯到了极点的术力能量当头罩下,竟然试图一举封住乌南明的行动。   这个古怪的符号源自远古巫术,却又不受传统术法理论的控制,简直强大到极点。这等于是一个无解的局。   乌南明被困在这团术力之中,竟然和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联系,无论怎么攻击,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攻破这个古代巫文。他刚才受到了重击,血裂之力虽然成功护住了他,但是现在他再也用不出这么强大的力量了。   乌南明如同燃烧的双眼盯着巫家六叔,眼中凶意浓烈,似乎对此并不担心,然后撇着嘴说:“很不错,你的巫术绝对不是巫家的,是从哪里学来的?是不是那些古代的巫文之中?”他竟然丝毫不在乎自己已经被困。   巫家六叔冷冷地一笑,说:“你对这些事情知道的不少,张坚知道的都不如你多。”   乌南明眼中凶光不减,高兴地哈哈大笑,震得无形的术力囚笼电弧迸溅,强大的太阳之火在乌南明的周围就如同烈焰遇到海水一样无力。   “他能算什么东西!他们不过是西进术者在欧洲传下的一族而已,西进术者之中的最早长生者早就死绝了!而我们中国长生者的传承一直没有中断,我知道的远远多于张坚。我的术法渊源可以追溯到最初的那一代长生者。”乌南明冷笑道。   “你一个狂妄之徒,不过也对,哪一个长生者不是狂妄之徒呢?如果不狂妄,又怎么敢将自己凌驾于自然法则之上。这不但是狂妄,而且还是背叛。”巫家六叔冷冷地道。   “我同意。”乌南明点点头,笑起来,但眼中的凶意仍然炽烈。他这一身术力也实在是厉害,巫家六叔不断催动术力彻底困住他,但又被他不断震碎。   不过,远处的张坚却低声对苏玄水说道:“你看乌南明还能翻身么?”   苏玄水低声道:“无论他是否能翻身,我们都不要去插手。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在故意隐藏实力么?”   张坚的双眉一动,低声说道:“我自然知道,不过现在大家毕竟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多少要表现得像那么回事。我们一起动手合力攻击那些困住他的术力囚笼。只要攻破防护,术力囚笼就会溃散。他就能出来!巫六到时候肯定全力对付他,我看他还怎么保留实力?而且他都不好意思说我们没帮他!”   “好!”苏玄水似乎一点都不怀疑张坚的想法,抢先攻向了那个术力囚笼。   囚笼受到攻击,立刻形成一道道强横的力量反震,每一次攻击都不下于一个术法高手的全力一击,而且密密麻麻,连绵不断。   乌南明的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他也知道,张坚和苏玄水全力攻击困住自己的囚笼并不是出自什么好意,反而是想对自己不利。不过他并不担心,从挣脱出去还用不着他暴露自己的真实力量。   倒是这些古代巫术,已经经历了无数个年代的流传,竟然还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如果在巫家六叔的全盛时期动手,乌南明恐怕不会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了。   毕竟,时间才是世间最强大的武器,哪怕是铁打的硬汉在时间面前都会不断衰老,气喘吁吁,最后不堪一击,化为白骨。   巫家六叔再强大,他也毕竟是一个老人了,从他刚才的一切来看,明显有些后力不继的样子。现在他要对抗张坚和苏玄水骚扰,同时还要分心对付乌南明,想想都不会太容易。乌南明的最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巫家六叔不愧是巫家的第一高手,每一击都蕴含至高力量的气息,甚至他的术力和乌南明的血裂之力处于同一层次,借助特殊方位的日光,恰好能对这些术力囚牢的损伤加以弥补。   如果换成别的术者,就算无限使用术力,对这古代巫术囚牢的破坏也很有限。但是张坚和苏玄水都是血裂者,他们的力量同样不可小视。这两人的术力冲击在不断破坏已经非常脆弱的术力囚笼。   时间慢慢流逝,乌南明周围的术力笼罩一个接着一个破碎,过不了多久就可能彻底消失。   乌南明站在太阳直射的中心,这里的术力是阳光引动的太阳火,而且一直处于剧烈的震荡状态,宛如岩浆一样翻滚,极度的不稳定。到了现在,巫家六叔的术力在逐渐减少,而张坚和苏玄水的攻击也不如之前那么强大。太阳火的震荡却加剧,甚至如同沸水一样滚滚流动。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诡异,连远在巫家祠堂内的范剑南都已经觉察。   眼看那些组成囚笼的术力就要全部破碎。范剑南的突然面色一变,大叫道:“不好,乌南明要突破了囚笼了!”   与此同时,整座术力囚笼剧烈地震动起来,囚笼边缘的青砖地面化为粉尘。乌南明站在这术力囚笼之中,他浑身的力量不断攀升,血裂之力吸收一切可以吸收的力量,甚至隐隐散发着浩瀚而狂烈的气息。   这术力囚笼是巫家六叔根据古代巫术亲手布下,哪怕经过多次的冲击,也仍然有强大的力量。   乌南明的身上像是浮现无数的虚影,每一个虚影都是他引爆的一次术力波动,并且有他强大的意志控制这些术力波动,使之联合起来,成为一个整体。   “轰……”乌南明甚至没有发出攻击,周围的太阳火就不断爆裂,而张坚和苏玄水也被他强绝的气息冲的连连后退。巫家六叔万万没想到乌南明隐藏的力量竟然强到这种程度,而自己却已经不是全盛时期的巫六了。他轻叹了一声,不得不透支生命和所有力量,施展出了至高的巫术。   术力轰隆隆震荡,搅得周围的迷茫激流乱成一锅粥,巫家六叔的气息没有丝毫减弱,死死地盯着对方。   眼看乌南明的术力和术法囚笼就要再次进行全力对撞,眼看就要形成破笼而出的局面,巫家六叔轻叹一声道:“果然如此,命不可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淡然,被强大的术力完全的吞噬了。 第1490章 老核桃   范剑南一直在死死地盯着现场的情况。就在巫家六叔将被强横无匹的术力吞噬撕扯的瞬间,他突然就动了,双手结成了一个手印,在瞬间爆发出了一团精纯的术力波动。   在巫家子弟的一阵惊呼声之中,巫家六叔的身形几乎像是在突然间消失,回到了巫家祠堂之中。范剑南趁势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范剑南原先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趁人不注意布下了一个阵法,原本是想在关键时刻救下江小花的,没想到却用在巫家六叔的身上。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轰!”祠堂前面的空地上爆发出了令人惊怖的力量,巫家六叔原本所站的位置就连厚重的青砖也全部化为了粉末。隔了这么远的距离,爆炸的威力依然像是一柄沉重的大锤一样,狠狠的砸在了众人的心头。   一些巫家的子弟甚至猝不及防的坐倒在了地上,脸色一阵惨白。   “大家都不要慌。六叔现在没事。”尽管知道巫家六叔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但是范剑南依然微笑道。因为他知道,巫家六叔现在是巫家所有人的主心骨。如果众人知道他已经受伤,那么场面将会非常的混乱。在这个时候,即便是硬着头皮也绝不能承认巫家六叔已经受伤。   而且他也知道,一旦乌南明等人知道巫家六叔真的受伤了,很有可能强攻进来。巫家人的实力虽强,但是能力却良莠不齐。既有巫家六叔这样强悍的存在,也有一些妇女和儿童。而对方一旦进来,这些没有多少术法能力的妇女和儿童将会首当其冲。   巫家六叔也知道范剑南的意思,轻轻的对他点头示意,强忍着体内的术伤平静的道:“我没事。即使他们三个人一起动手,要想伤我也还没有那么容易。”   他的这句话说完之后,巫家的人心里轻松了不少。当时就有几个巫家的后辈大声喝骂道:“什么长生者,我看你们的年龄都被狗活去了。居然三个打一个,简直就是不要脸。”   “不但是三个打一个,另外两个还是偷袭。这哪是不要脸,简直连屁股都不要了。”一个巫家的年轻人怒骂道。   “巫六,你还是别这么嘴硬,是输是赢,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明天已经不行了,还在那里充当什么好汉?刚才要不是范剑南暗中动手,你现在只怕已经成了一条死狗了。”张坚大笑着道。“有本事出来再比,我到是很想见识见识你的远古巫术。”   “六叔说了,你们以多欺少。他老人家要喝口水,休息一下。有本事你们进来试试。”范剑南不失时机地道。   “进来就进来,你以为我还会怕你们吗?”张坚冷笑着道。   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开口的乌南明却低声道:“别过去,中午家的祠堂有些古怪。”   “我们三个人,再加上巫崖。我就不信冲不进他这个破祠堂。”苏玄水冷笑道。   “要冲的话,你一个人去冲。别把我算进去。”乌南明压低声音道:“巫六确实是个高手,我都不能确定刚才是否伤到了他。况且,巫家的高手还不止巫六。他还有个弟弟巫七,想必你也是见过的。更别提还有巫长青等人。   一直不动声色的杜先生也是一个危险人物。这几个人平时就不好对付,现在要做的巫家祠堂里面。明显是有所倚仗,你想自找没趣的话,就自己上吧!我可不会奉陪。”   “这算什么,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难道就因为他们躲在巫家祠堂里,我们就不进去了?”苏玄水皱眉道。   “进去自然是要进去。但不是这样,匆匆忙忙去钻别人的圈套。”乌南明转身看着巫崖道:“巫崖。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和谁站在同一阵线,应该不会有疑问了。我明确的告诉你,你抱着的那个女人,昏迷了几十年。几乎一直是植物人的状态。这么弱的身体,是承受不了生命之痛的。现在她能活多久,就看你的了。”   巫崖低着头,看着自己怀里,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的令狐白,眼神之中涌起了一阵的悲伤。他缓缓的道:“巫家的祠堂,不能硬冲。那个后面的山洞是历代巫家祖先的埋骨之地,采用了非常古老的葬法,加上特殊的地理风水,形成了非常强大的术力气场。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够强行冲进里面。”   “就凭我们几个的能力都不行吗?”张坚皱眉道。   “你很强大,乌先生更强大。但是在强大,不过十几个人的力量。巫家祠堂之后,是延续几千年的巫家先祖。自古巫国开国以来,一直到现在,每一代的巫家族长,所积蓄起来的术力。远远超过,当今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即便经历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人,能够强行进入。”巫崖低声道。   “那么你的意思是,因为你们巫家历代的祖先太过强大,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犯傻了?”苏玄水不屑一顾的冷笑道。   “我没有这么说。要进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巫崖想了想,咬牙道。   “我们的时间很充足,不过巫崖,你最好明白一件事情。你现在抱着的令狐白情况很糟,她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等待。我想你也不忍心看到她承受如此大的痛苦吧!”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   “你不用拿这样的话来刺激我。”巫崖轻轻的把令狐白放在了靠墙的位置。然后他转过身来,对乌南明道:“这里是巫家人世代居住的地方,最早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几千年以前周易尚未诞生的时代。虽然后世巫村经过了历代的修葺,但总体的格局却从来没有变过。”   “不会吧!怎么可能有几千年不变?我看这里的大部分民居村舍,虽然古旧,但是时间绝对不会超过明清两代。甚至有一些,可能在最近几十年之间。”张坚皱起了眉头道。   “不错。巫家在明清时代,确实经历过一次很大的修葺。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很多建筑,都是那个时代留下来的。但每一处的建筑,都是严格按照了几千年以前划定的规范建造。没有丝毫的改动。因为这些建筑都要保证在原位,所以当时的建造工程甚至持续了将近一百年,才做到了处处精确。”巫崖缓缓地道。   “为什么是这样?难道是出于某种风水的考虑。”乌南明皱眉道。   “我不清楚。我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在屋村四角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一根石柱,上面刻画着的图腾,是远古流传至今的。这几根石柱,它们的年代甚至古老到了没有人能够解释清楚。它们和巫家祠堂的特殊风水,一定有所关联。”巫崖低声道:“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什么了。”   乌南明点点头道:“这几个石柱,在什么位置?方向是什么样子的?”   “在村头的四个角上,而且不是正对着的。彼此之间,存在夹角,也不是东南西北的正方位。千百年来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最初的四根石柱是从什么时候立起来。我只知道以前村里的人,将这四根石柱称为巫祖石。”巫崖低声道。   “很好,带我们去看。”乌南明点点头道。   “你们自己去吧,那几根石柱很特别,很好找。”巫崖低头看了一眼,靠在围墙上的令狐白。有些悲哀的道:“现在这个时候,我不想离开她。哪怕只是一刻。”   乌南明看了看他和令狐白,没有说什么,而是对着另外张坚和苏玄水两个人使了一个眼色。   苏玄水当时就走了过去,一把扶起了令狐白,“不劳你费心,我可以扶着她。”   “放开。不要用你的手碰她,你没有资格。”巫崖挥手拍开了苏玄水的手,冷冷地道:“谁都不准碰她,谁碰她,我就跟谁拼命。”   “好了,巫崖。何必这么紧张,我们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只是在帮你而已。”苏玄水缩回了自己的手,耸耸肩道。   乌南明微笑着拍了拍巫崖的肩膀,“我也知道,令狐白现在的状态需要休息。不过我们早点找出进入巫家祠堂的办法,她也才能早点得到解脱。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不扶起她跟我们一起走呢!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帮我们,你也是在帮令狐白。”   巫崖俯下身,把令狐白抱在了手里。这个场面让人感到有些古怪,一个满脸伤疤的人,手里抱着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走在巫村的石板路上。   “他们走了?”   “那个带着口罩的人是谁,怎么脸上这么多的伤疤?他抱着的那个老太太又是谁?”   “他们要去哪里?”巫家的几个年轻人在小声议论道。“难道他们自知冲不进来,就这样走了?”   巫家六叔的眼神却透出了一丝疲倦,他低声道:“是巫崖,我知道,我们最终还是会毁在他的手里。”   “六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要去哪里?”范剑南有些奇怪的道。   “你不知道,整个巫村的,风水格局非常奇怪。不是现存的任何风水术中的一脉,而是自成一派。他们之所以不敢,强行冲进巫家的祠堂。是因为这个祠堂处在重重的风水护佑之中。巫崖作为巫家子弟,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很可能把他们带去了巫祖石。”巫家六叔苦笑道。   “巫祖石?那是什么?”范剑南奇怪地道。   “巫村四角树立的远古图腾。上面绘制的,据远古留存至今的神圣形象。这四根图腾石柱,是护佑整个巫家祠堂的力量源泉。一旦石柱被破坏,他们就会随意进出祠堂了。祠堂后面的山洞入口,也等于是为他们敞开了。”巫家六叔低声道。   “我去拦住他们!”巫长青沉声道。   “别去!”巫家六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低声喝道:“你是巫家的族长,记住你所担负的责任,是这里的所有巫家人。”   “所以为了整个巫家,我必须去。”巫长青缓缓地道。“这是责任我不能逃避。”   “那你现在出去,恰恰是最不负责任的行为。”六叔厉声道:“因为出去之后,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如果死了,巫家的其他人怎么办?这里大大小小的几百口人。老的老小的小,你让他们怎么办?你死了还好。万一你没有死,而是落在了他们的手上。你让着大大小小的几百口人,为了救你要去送死吗?”   “可是六叔,我不能这样看着。”巫长青无奈地道。   “我们都不能,但我们需要沉住气。现在还不是拼命的时候,至少让这里的其他人确保安全之后。”巫家六叔低声道。   “可是如果他们摧毁了巫祖石,这个祠堂也没有了任何的保护。到时候就什么都晚了。”巫长青低声道。   “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们的前面,把所有人转移出去。”六叔叹了一口气道:“长青,你去把祭坛推开,让所有的人进山洞吧。”   “六叔。”巫长青吃惊地道。   “别说了,我知道规矩。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大敌当前。巫家所面临的危难,甚至超过了四十年前的巫蛊之争。传承几千年的巫家血脉,必须保存下去。我想祖先如果泉下有知,也会保佑我们的。带着所有的人进去,把我和你七叔留下。”巫家六叔低声道。   “六叔!”巫长青悲愤地道:“我做不到。”   “你必须要做到。你必须要证明我和你的七叔都没有看错人。我们选择你成为族长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我们已经老了,而你,会带着整个巫家走得更远。”巫家六叔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在另一旁。已经坐在了轮椅上的七叔也推着轮椅走过来,“六哥,我们终于还是站在了一起。这样子,让我想起了当年。”   “只不过当年,你和我都还年轻。”巫家六叔微微一笑道:“转眼之间,我们就已经老了。”   “是啊!又老又病。但是有一点没有变,我们还是姓巫的,我们血管里流淌的还是巫家人的血脉。”巫家七叔傲然道:“我们不是软柿子,而是硬核桃。我们就算是碎,也不会软。谁想咬我们一口,我们就崩碎他的牙。” 第1491章 巫家出逃   “长青,所有的人走。”六叔转过头沉声道。   “现在就走?那你们呢?”巫长青紧张地道。   巫家六叔平静地道:“必须现在走,但是所有的人进洞,有一条路,可以通向外面。走之前,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毁掉。”   “全部?但是这里面是我们整个家族几千年的历史。”巫长青皱眉道。   “真是迂腐,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巫家的历史传承,不是靠那些死物,而是靠人的传承。人在,巫家的血脉就不会断。带出去的所有巫家子弟,才是巫家真正的历史,他们将是新的历史书写者。”巫家七叔喝道:“带所有人走,晚了就来不及了。我们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巫长青还想再说什么,巫家六叔却沉下脸喝道:“走!”   范剑南也是一阵无奈,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杜先生却走了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剑南,你和破军带着江小花走,我也留下。”   “舅舅!”范剑南吃惊地道。   “杜先生,这和你没有关系,只是巫家的事情。”巫家六叔摇头道:“我们巫家从不欠人情。”   “我也从来不是为了人情才帮你们。”杜先生淡淡地道:“易术理事会自清代后期,开创于海外。最初乃是为了凝聚在海外术者不受外辱,不进行自我私斗。历经了好几代人,才逐渐才走到今天。期间几经起伏,几次濒临危亡,又几次中兴。但是有一句话是我们历代人都没有忘记的。维护术界规则,公平和正义,为了所有的术者服务。   我有幸成为其中一员,并且见证了易术理事会的兴盛和繁荣。现在,该是让我为这个理想而付出的时候。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易术理事会的大多数行为,并非为了一己之私。易术理事会的大多数人,还都始终抱着最初的理想。”   “杜先生!”破军焦急地道。   “走吧,破军,我们相识一场。我甚至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儿子,而你也了解我的为人。我在这里,两位老先生也可以稍微轻松一些。如果你们不想再增加他们的负担,就早点离开。”杜先生微微的一笑,伸手拍了拍范剑南的肩膀。“回去之后。告诉你父亲,他是我的姐夫,更是我一生之中,唯一敬重的朋友。哪怕是以前我们闹翻的时候,我也始终没有怨过他。”   “舅舅。”范剑南觉得鼻子有点酸,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保重。”   杜先生点点头一笑,“放松点,凭他们几个人?要拿下我们三个老家伙,其实也不是很容易。”   巫长青一跺脚,“巫家的人,跟我走!”   “族长!我们不走!”几个巫家的年轻人,群情激奋地悲呼道。“我们绝不离开自己的家。”   “这不是在跟你们商量!不跟我走的,今后,就跟巫家毫无关系了。”巫长青喝道:“你们想当巫崖那样的叛逆么?”   “可是族长,我们这么走了……”几个巫家人一脸的不忍。   “这里有六叔和七叔在,我们必须相信他们有能力应付这里的一切。”巫长青喝道。他转身推开了祠堂大殿里的祭台,露出了后面的洞口。“都跟我来吧。”   巫家人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他们眼神之中的愤怒和被悲伤让人心碎。范剑南拉着冯瑗的手,低声道:“我们也走吧。”   “那杜先生他……”冯瑗有些担心地道。   “没事的。舅舅可以照顾自己,而且他的背后是整个易术理事会,乌南明他们应该不敢太过分。”范剑南咬着牙缓缓的道:“只要舅舅有任何的闪失,我会让这帮人,千百倍的代价。我们走!”   在所有人都进入了山洞之后,巫家六叔看着杜先生微微一笑道:“看来我真的是错了。易术理事会之中,毕竟还有像杜先生这样侠肝义胆的人。”   “这个年头,像我这样守旧的人已经不多了。”杜先生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我们这样的倔老头,总还是抱着自己心里的某些执着而活着。那倒并不是什么侠肝义胆,而是觉得,我们就应该以这样的规矩来活着。”   “好,够爽快。老杜,今天如果我们能够活下来。我一定要好好的,请你喝一杯。”巫家七叔大笑道。   范剑南跟这巫家人走在黑暗的山洞通道里面,这里面很暗,但是似乎空气却是流通的。而且感觉很干燥,并不像一般的山洞那样,有些潮湿和阴冷。通道的石壁上,摸上去很粗糙。想是用某种很老旧的工具一点点凿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个山洞已经开凿了多少年了。   这个山洞,似乎只有巫长青比较熟悉。大部分巫家的年轻人从来没有到过这里,甚至很多上了年纪的人,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却从来没有进来过。因为巫家的规矩一直都很严,这个山洞更是从来就禁止任何人进出。   走了一段之后,前面的路似乎比较开阔了一点。范剑南骇然发现,里面的石壁上全都凿满了凹槽,里面放置了一台台的棺椁,排列得整整齐齐。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有些甚至已经全部朽坏。这里果然是一个巫家历代的埋骨之所。   巫长青走到了里面一间存放着大量的古籍和古物的石洞里,这里存放着很多古代巫家的典籍和物品,几乎是整个巫家的历史。   他最后看了一眼,然后退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抬手拍断了几根支撑的梁柱,那个石洞在轰然巨响之中被压塌了。巫长青的眼睛有些发红,低声道:“好了,我们走吧。”   这时在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声巨响,巫长青脸色一变,低声道:“似乎是有巫祖石被毁了。我们必须加快速度离开这里。如果四根巫祖石全部被毁,祠堂就会失去保护,他们会到这里来的。”   巫家的人跟在他的身后继续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摸索着向前走。没有走出多远,众人又听到了一声巨响。显然是又一根巫祖石柱遭到了破坏。乌南明等人追击的步伐又近了一步。   好在他们走出去没有多久,就已经来到了一个洞口。这个洞口是从下向上通的,上面垂下来两根粗大的铜链子,原本应该是个软梯之类的,但是因为年代久远木制的部分已经朽坏,只剩下了很粗铜链子。   巫长青招呼众人从这两根链子攀上去,然后又让上面的人帮忙把下面的妇女和孩子抱上去。足足忙了十几分钟,才把巫家的这些人全部弄了上去。这时有一声隐约的巨响传来,他们的脚下都在震颤。   巫长青看了范剑南一眼,他们心里都明白这已经是第三根巫祖石了。   范剑南低声道:“加快速度,不要让几位老人家的心血白费。”   巫长青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带着其他巫家人都撤出了山洞。在山洞口。他们在山洞口清点了一下人数,以免还有老弱妇孺被滞留在了山洞里面。在确认了人数无误之后,范剑南对巫长青道:“你带着这些人先离开。”   “那么你呢?”巫长青皱眉道。   “你带着那么多人,还有老人和孩子,你需要时间安置他们。我和冯瑗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年轻,跑得快。而且我想留下来,在这个洞口设几个阵术,多少可以减缓他们追上来的速度。而且如果等一会儿,六叔和七叔还有我舅舅也都从这里出来的话,我还能帮忙。”   “那我也留下。”破军厉声道。   “你不行。江小花受了伤,她可是你阿姨。你不照顾着她,难道叫她一起留下来陪着你?”范剑南皱眉道:“这种时候,就不要再婆婆妈妈的了。先想办法把她安置好,我们再联系。”   破军看看了受伤而虚弱的江小花,咬咬牙,无奈地道:“那你们等我!我把小阿姨弄到安全的地方之后,立刻回来见你们。”   “你傻啊!等你把江小花安置好的时候,我们也早就离开了。放心吧,到时候我会打你电话。”范剑南对破军和巫长青道:“你们快走就行了。”   “那你们保重!我们安全了之后再联系。”巫长青点点头,他带着巫家的几百口人,负担不是一点点的重。破军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范剑南看了看冯瑗道:“怎么样?怕不怕?”   “有点怕。”冯瑗笑了笑道:“不过有你,我相信一切都会好的。六叔七叔和杜先生,他们也会没事的。”   “你比我还乐观。”范剑南笑了笑。   “因为我知道,你肯定算过了。如果你算出他们有事的话,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我太了解你的个性,你虽然看起来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但是对亲人的感情,从来都不会无所谓。如果你觉得杜先生会有事情的话,你会留下和他一起的。”冯瑗看着他道。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我算过,他们应该不会有事。”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冯瑗低声道。   “是你在这里等。”范剑南看着冯瑗道。   冯瑗吃惊地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要从这里回去?”   “是的。”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得出的卦象,他们几个人都不会有事。但是现在,真正的理性分析的话,他们应该是敌不过乌南明和张坚等人的。所以我,很认真的想过了。要想他们没事,只有一种可能。”   “是什么?”冯瑗有些紧张地道。   “那就是我在他们的身边。”范剑南缓缓地道:“我的命格奇特,足以影响到身边其他的人。我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危险,但是我绝对不会死于非命。所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唯有我可以把他们,从绝境中拉出来。我的命力可以成为扭转一切的契机。”   “你要回去救他们?我跟你一起去。”冯瑗立刻道。   “你可以留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回去找到他们之后,立刻把他们带过来。现在还有一根石柱没有来得及毁坏,也许我们还可以有时间。”范剑南一边回头一边道。   “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冯瑗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但是下面太危险了。我会没事,但是我害怕你有事。所以我才会,先把你送出来再说。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不肯,跟着他们先走。所以我才让你留在这里等着我。”范剑南有些无奈地道。   “我不要。我只想跟你一起,命师曾经说过,我们八字相合,命中注定是相辅相成的。”冯瑗看着范剑南道:“所以我要跟着你一起去。有任何的危险,我都可以帮你分担。任何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承担。”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抱紧了这个他爱慕了很久的女孩,低声道:“那就豁出去了,我们一起去。生死有命,但是我并不相信我们的命会送在这个石洞里。”   “嗯。”冯瑗用力地点点头。   他们两个人从原路返回,在漆黑的山洞里继续向前走。走了一段之后,山洞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的震动,范剑南和冯瑗几乎立足不稳。头顶的碎石也在不住地往下掉。   范剑南大声道:“拉着我的手,靠在石壁的一边走。注意别被砸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瑗惊呼道。   “我想应该是最后剩下的一根巫祖石柱也被摧毁了,我们要加快找到他们。现在巫家祠堂已经处于没有防范的地步了。我们必须抢在乌南明等人没有赶回祠堂之前,把他们从那里救出来!”范剑南大声道。   他们两个人又加快了脚步,这个山洞的通道,虽然不长,但是弯弯曲曲,兜兜转转很复杂。一不小心的话就很容易走错。也就是范剑南的记忆力超常,只要是走过了一遍之后。他的脑子里就像是一张完整的地图一样,无论怎么走都不会走错,而且有的时候他还能抄近道。   他们又在黑暗的山洞里面,走了将近有七八分钟。才快步冲到了山洞的出口,前面就是巫家的祠堂了。 第1492章 惊心动魄   突然范剑南脚步一停,转身抱住了冯瑗,一个侧身闪避。几乎就在同时一阵巨大的轰鸣和震颤才传来,无数巨大的石块坠落而下,通向巫家祠堂的道路被彻底的封死了。   这个变故来得非常突然,如果不是范剑南天生对于危机的敏感,蓦然间心生警觉的话,他和冯瑗很可能被压在这堆乱石之下了。冯瑗似乎被下坠的石块所砸中了,发出了一声尖叫。   范剑南惊惶之中一把抱住了冯瑗沉声道:“冯瑗,你怎么样?”   “我头好痛,好像被砸破了。”冯瑗强忍着道:“你怎么样?”   “我还行,你伤得怎么样,那哪里我摸摸?”范剑南连忙道。   “啊!你摸哪儿呢?你想干嘛啊!”冯瑗又是一阵惊呼。   范剑南只觉得嘴里一阵发苦,“这么黑,我哪知道哪儿是哪儿?你就别多想了。都这样了,就算是职业流氓都没心思再耍流氓了。何况我还是个业余的。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受伤,伤得怎么样?”   “还好就是好像头上被砸破了,好像流血了。哇!”冯瑗又是一声惊呼。   “你又怎么了,我刚才可没碰到你啊。”范剑南一边在身上摸着打火机,一边无奈地道。   冯瑗又惊又急地道:“以后会不会在头上留下疤啊?要是缺了一块不长头发可怎么办?要死了,要成癞痢头了。”   范剑南一阵郁闷:女人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这下他们两个人等于像是被活埋了一样。生死未卜,还不知道这个山洞还会不会再继续坍塌下去。这种时候,她居然在担心自己的颜值受影响。   又是一阵雷鸣一般的震动传来,范剑南手里拿着个打火机大致看了一下周围的形势,不由暗自叫苦,通向那边祠堂的通道被完全震塌了,就连他们所在的地方都在不断掉落着石屑和灰尘,看样子还有继续蔓延过来的危险。   范剑南无奈之下,拖着冯瑗就往回跑。哪知道回去的路也不太平,一路上到处了坠落的石块和碎屑,高一脚底一脚的。范剑南又要照顾着冯瑗,手上脸上,接连好几处被擦伤了,膝盖也磨破了。有些地方已经被震塌了下来,只剩下一点点的空间。他们几乎是贴着地面爬过去的,而且丝毫不敢停顿和放慢,因为坍塌还在继续。   好容易这种震颤停止了下来,周围的一切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到处是坍塌的痕迹,这个山洞似乎已经被完全封闭了。冯瑗的声音有点发颤,“我们这是在哪儿?”   “应该是在山洞的中间部位,这里很可能是山腹的正中位置。所以结构稍微要稳固一点,才没有坍塌。”范剑南熄灭了打火机。   “你怎么把打火机熄灭了?我有点怕。”冯瑗抓紧了他的手。   “没事,没事,我还在呢。打火机没有多少油了,我们要省着点用。抓住我的手,跟着我。就算没有打火机我依然能够判断出方位来。别忘了,我可是遁甲术大师。”范剑南故作轻松道。   “我们还能找到出去的路么?”冯瑗有点紧张地道。   “我小时候学过一篇文章,说是世上原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范剑南轻轻一笑道:“所以说,有路没路,是要靠走出来的。”   “不知道祠堂那边怎么样了。你舅舅和巫家的两个老爷子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来。”冯瑗低声道。   “应该没事,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们没事。”范剑南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自我安慰。   “怎么了,怎么不继续走了?”冯瑗感觉到范剑南停住了。   范剑南强笑着道:“没什么,没什么的。我只是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就在这时,只听“轰隆隆”一声大震,就像是泰山崩塌,千百斤石块倒了下去,打在这地下秘室上,碎石急箭般从山洞的顶部向下坠落。然后这唯一出入的道路,就又被堵死。   一片死寂,没有光,没有声音,都不可怕,真正可怕却是没有任何的希望。他们已完全陷入这墓穴一般的山洞里。   “你刚才就知道前面会塌陷,所以才停住了脚步,对么?”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沉默了,他本该去安慰冯瑗的,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心太乱。   “没事的,我们还在一起。我们会出去的。”冯瑗突然抱紧了范剑南低声道:“我们一定会出去。”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点,“嗯,我们当然会出去。”黑暗中忽然响起阵奇异的声音。范剑南又亮起打火机,就看见几条蛇从石头缝隙中窜出来,窜向左角的阴暗处。惹得冯瑗一阵紧张,女人似乎总是比较怕蛇。   山洞的两端都已经坍塌,这里已没有通风处,空气渐渐沉浊,打火机的煤油气昧显得分外强烈。范剑南立刻又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他们彻底被困住了,也许还用不着等到饥渴难耐时,他们就已窒息而死。   就在这时,他又发现了另一件事,件令人兴奋的事。几条蛇一窜入那阴暗的角落里,就不见了。那里一定有出路!   角落里的石壁上果然有道裂隙,也不如道是早巳存在的,还是被刚才的震动所震裂的?   虽然他不是蛇,虽然他不知道这面石壁是不是有出路?可是只要有一点机会,他就绝不能错过。范剑南立刻走过去,奋力地搬动着那里的碎石。冯瑗立刻也跟过去帮忙。   他们两个人挖掘了很久,石壁上的裂隙已渐渐大了,但是根本还容不下一个人爬过。但是范剑南却感觉到了有风,这让他感到一阵的兴奋。范剑南在喘息,他身上的衣服已湿透,他的体力也消耗得太多,空气的沉浊几乎已令他无法忍受。   如果不是这个裂隙透出的一点空气,他们也许真的就要窒息了。   范剑南抽空在脑子里占了一卦,点点头道:“这里是生门所在,我们一定可以出去。你累了么?”   冯瑗咬着牙道:“我不累。”   “让我来吧,你休息一下。”范剑南又奋力地挪开了一块石头,总算是露出了一个勉强可以伸出脑袋的洞口,他们又把这个洞口扩大了一点。直到能够容纳一个人爬出。   范剑南这才拉着冯瑗爬了进去,这里面似乎是一个石室。也不知道是巫家哪一代人开辟出来的。保存得还算是完好,并没有和其他地方一样坍塌。   范剑南打量四周一眼,但见这座石室,不过两间房子大小,因为年代久远早就破败不堪,地上的灰尘几乎都有半尺厚了。石室的四壁却莹莹如玉,室中除了一张平坦的石头桌之外,别无陈设。范剑南心中暗暗奇怪,看着周围道:“难道这里也是巫家人的一个密室?”   “应该是吧?看起来这里已经非常古老了。”冯瑗用手摸着石壁皱眉道:“上面的痕迹很密集,像是凿了很久,才开辟出这样一个石室。这说明也许那个时候,甚至还没有铁制工具。”   范剑南靠着打火机发出的光找到了一个门,他低声道:“快来,这里有一个门,也许可以从这里通向其他地方。”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太冒失,还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最好还是不要乱闯。”冯瑗犹豫了一下道。   “不管怎么样,难道还能比我们现在的处境更糟么?”范剑南一阵苦笑,拉着冯瑗缓步离开石室,沿着石壁向里走去。这山腹石洞,岔道虽多,但要属主洞最为广大,范剑南拉着冯瑗不知走了多少时间,穿行过多少岔道。忽然听到一阵轰轰隆隆的水声奔腾,范剑南不禁心中一阵惊喜,小声道:“你听,这石洞之中,哪来的水势奔腾的声音?莫非我们已经接近了出口?”   冯瑗凝神听去,好像真的清晰异常,像是奔腾的水声,就在前面的不远处。这一座山腹石洞之内,充满着神秘,像是每一处都有着隐秘新奇的事物。   就在他们忖思之间,那石道已到了尽处,奔腾的水声,也更加清晰,似是就在石壁外面。范剑南伸手摸去,石壁上生满了青苔,看来这地方不但人迹罕至,而且异常阴湿。忽然间,他的手指触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微一用力,那石头竟然有些活动。范剑南的心头一动,不自禁用力推了过去。   只听一阵轧轧之声,传入耳际,整个石壁,开始动摇起来。   范剑南大惊,拉着冯瑗骇然而退。   忽然间亮光透入,水气拂面,那当前的石壁,竟然裂开一扇门来,敢情那突出的石块,是这暗门机关的枢纽。   开裂石门之外,有一条倒垂的宽大瀑布,整个的石门,都在那瀑布笼罩之下,声势夺人,蔚为奇观。   冯瑗瞧了一阵,忍不下好奇之心,缓步向前行去。这座石门,宽足足有两米,范剑南双手扶石壁,探头向外面望去,只见峭壁千寻,下面是一道深不见底的绝壑,瀑布由山峰上直垂下来,因水势太过猛烈,冲力奇大,一泻而下,看上去,有如一道水帘,垂在洞口,其实相距石洞还有一丈多远,除了可见日光隔水透入之外,景物尽被那水帘挡住。   不过现在的空气却是比原来好了很多,他们总算是重见天日了。冯瑗几乎趴在范剑南的肩头抽泣了起来。   “行了,我们这不是出来了么?别哭了,看样子我们已经走出了巫村了,这里应该是巫村外面吧?难道我们穿过了整座小山?”范剑南东张西望,忽感脚下轻微的一滑,身不由主的冲出洞口,直向那万丈绝壑之中沉落下去。   这里到处是青苔,范剑南一不小心,竟然一步滑出了洞口,贴着有坡度的石壁向下滑落而去。冯瑗捂住嘴一阵惊叫。   飞瀑澎湃,溅飞出蒙蒙水雾,石壁间一片潮湿,青苔盈寸,滑溜无比,范剑南一时不察滑了下去,根本难以在这长满青苔的是石坡上停留,刹那间就滑出去好几米。下望绝壑,弥漫着一片蒙蒙水雾,也不知道有多深多远。   范剑南一阵手忙脚乱,却根本止不住下滑的势头道,心里暗道:“这下完了,真要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粉身碎骨不可。”   人的生命之中,总有一种潜在的求生本能,使他明知在无望中,仍不甘束手待毙,不停的伸手乱抓。忽然,他像是出抓到了一件东西,像是藤蔓。   只是那东西又软又脆,根本无法挡住他疾冲而下的身体,一拉一扯之间,立刻就折断了。不过他下滑的势头却被止住了,更多草木藤蔓之类的东西,挡住了他的身子手臂,纷纷折断,但经此一挡,他冲落之势,又变得更加缓慢。   忽然间,范剑南觉得向下冲落的身子一顿,双脚之上似是受了重重一击,不自主两腿一分,似是骑在了一块冰冷的石柱子之上。“嗷”地一声,范剑南差点痛昏了。   “范剑南,你怎么样了?”冯瑗在上面带着哭腔喊道。   范剑南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龇牙道:“别喊了,我没事,只是蛋很疼。”他定定神,仔细看去,只见自己正骑在一条突出的石柱之上,这半截石柱横生在千寻峭壁之间,粗如巨碗,长不过三尺,好在上面也长了不少厚厚的青苔。要不然的话,刚才那一下,他可就不是蛋蛋很疼,直接要蛋碎一地了。   范剑南小心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费了点劲才确定自己的蛋蛋还是完整的,不幸之中的大幸。   下面是绝壑千丈,上面是水瀑帘天,除了那根石笋之外,触目一片青苔。   这真是上不见天,下不着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处险恶之地。那激射而下的瀑布,到此散布的更见辽阔,横面足有一丈六七尺宽,水雾更浓,片刻间浑身都被水雾打湿了。   不过这上不上,下不下的样子,更是让人难受。范剑南发现自己骑在一根突出的半截石柱上,双脚除了晃悠还是只能晃悠。四周的青苔滑不留手,他想要攀爬都困难,简直是一阵的无奈。 第1493章 引水漫山   天色渐渐的黑暗下来,风势转强,那激射而下的垂瀑,吃那强劲的夜风吹袭,不时飞溅过来一片浓重的水珠,打在范剑南的身上。但也全凭宽阔的垂帘,挡住了那吹来的寒风。使他没有被吹下山崖去。   寒夜漫漫,绝壑幽深,除了那声如雷鸣的激瀑之声外,只有呼啸的夜风。伴着上面依稀传来的凄凉哭声。冯瑗所在的地方是瀑布,水声轰鸣,噪音巨大。范剑南在下面喊了半天,她估计都没有听到,只是哭得撕心裂肺。让范剑南听得更加心烦意乱。   哭了半天,总算是没声音了,范剑南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刚松了一口气,立刻醒悟过来,“不好!这妹子真要玩命!”刚一闪念间,冯瑗已经尖叫着滑坠下来。   范剑南脸色大变,他现在骑在半截石柱上,本来就自身难保,要是冯瑗也这样高速滑落下来的话,难保不跟他撞在一起。两个人一起撞伤倒还是小事,最怕的就是一起被撞落到这半截石柱的下面。那就真是个粉身碎骨的结局了。   范剑南吓得脸都白了,这傻妹子看来绝望了,打算殉情,跟自己死一起了。事情紧急,范剑南已经顾不上那些忌讳了。立刻咬破了指尖在石柱上画了几个古代巫文符号,还没等他画完,冯瑗已经急冲之下和他撞到了一起。   范剑南差点就一个跟斗栽下那半截石柱,他整个人都扑在石柱上冯瑗很重地撞在了他背上。范剑南双腿之间又是一阵疼痛,但还得强忍着,反手拽住了冯瑗。冯瑗本来是决心赴死了,猛然撞到了一个人,吓得惊叫了起来。   范剑南忍不住苦笑道:“别挣扎了,掉下去了我们两个都得完蛋。我说了别动,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被人吃豆腐么?”   “咦?范……剑南,你没死?!”冯瑗奋力拍打着他的后背,“你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呜呜……”冯瑗抱着范剑南一阵大哭。   “别哭了,你都不知道,就你刚才那一撞,差点把我给撞成太监了。我现在疼得那叫一个酸爽!你还在我背后嚎。”范剑南一阵无奈道。“你要在上面,说不定还能想想办法。可是这一下好了,我们两个人算是都被困住了。”   “我这不是以为你死了吗,所以我就下来了。”冯瑗带着眼泪道。   “就算我死了,你也用不着殉情啊。”范剑南苦闷地道。   “我才没殉情,谁跟你殉情?我以为你死了,下来给你收尸来的。”冯瑗咬着牙骂道,骂了两句她却又忍不住笑了,抱着范剑南的腰,死都不肯松手了。但是她向下一看之后,又是一阵惊叫。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双脚几乎都是悬空的。   “嘿嘿嘿,就这样抱着我的腰,别往下看!记住没有?别往下看,越看越怕。”范剑南立刻把她扶稳住了。   “剑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冯瑗低声道。   “就在你下来之前,我还在考虑这个问题。只不过,原来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现在却成了我们两个人的问题了。”范剑南一阵无奈地道:“怎么样,哭了半天累了吧,靠在我背上休息一下。对了,把衣服脱下来,和我的衣服一起打成结。再把你自己捆在我背上,免得你睡梦之中滑下去。”   “我们这样挂在空中,怎么睡啊?”冯瑗低声道。   “就趴在我背上休息一下行了。天都快黑了,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明天天亮了之后,再做打算了。”范剑南无奈地道。   他们两个人在悬崖峭壁的石柱上悬挂着睡了一晚上。范剑南睡觉都不敢动一下,一直是迷糊几分钟就醒一下,确保自己的安全没有问题,然后再眯一回儿。等到第二天早晨,光线逐渐明亮了起来。范剑南才叫醒身后的冯瑗。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叹了一口气道:“行了,这一夜简直是遭罪。”   “你不能用遁甲术来判别一下方位,找出生门的位置么?”冯瑗小心地道。   “我怎么没有用过?只不过这里怪异得很,连我也判断不出方向。按照道理来说我对术力的感应这么敏感,不可能辨不清方位的。可是这个地方就是这么邪门。都是巫家给闹的。”范剑南无奈道。   “一点办法都没有么?我们能不能从边上爬下去?”冯瑗低声道。   “我也想过了。但是,这地方靠近水源,长满了青苔,连个可以攀爬的地方都没有。我们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一下就落到底。这可不像从上面下来那样,有个巨大的斜坡可以缓冲力量。而是直上直下,摔死了都没地方喊冤去。”范剑南无奈地道。“巫家怎么有这么个古怪的地方。”   “我估计这地方就连巫家那两个老家伙都不知道。”冯瑗摇摇头道:“也不知道你舅舅和他们怎么样了?乌南明有没有伤害到他们。”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算了一卦,他们应该是脱身了。不过我们现在的麻烦比他们大多了。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咦?”   “怎么了?”冯瑗问他道。   “这根半截的石柱有点古怪。”范剑南努力向前移动了一下身体,伸手摸着石柱前面的地方。   “你别乱动。”冯瑗惊呼道。范剑南这才想起他们两个人是被捆在一起的,只要他一动,冯瑗就得跟着他动。他连忙停下手,低声道:“这个石柱的前面有点古怪,像是有几圈凹槽。”   “石柱上的凹槽?”冯瑗皱眉道:“什么意思?是有人凿刻的么?”   “不像。”范剑南用手摸了摸之后皱眉道:“不像是人工凿出来的,但也不像是天然的。倒像是因为系着缆绳,常年累月给磨出来的。”   “缆绳,谁会在半空的悬崖上系着缆绳?你是不是有点糊涂了。”冯瑗皱眉道。   “不不不!”范剑南连连摇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老家。古运河边的那种老的河埠?我小时候见过这样的痕迹,那是渔民经常在河埠头的石头桩上栓船上的缆绳,时间长了之后,就会有这样类似的痕迹。   至少被麻绳勒了很几百年,甚至更久,才会有这样的痕迹。虽然这石柱风化得很严重,但是应该是同样的作用。”   “可这里是半空中啊?”冯瑗奇怪地道。   “你没听说过沧海桑田么?地表是在不断变化之中的,所以地表的水系更是变化得厉害。我记得小时候经常游泳的河道,现在都已经干了。这才没有多少年。也许这里以前是一片河道,或者是小型湖泊,只是年代久远,水位渐渐低落,才导致这样的。”范剑南沉吟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冯瑗摇摇头。   “我是在说水啊,水。”范剑南突然激动地道:“上面的瀑布就是水的源头,也许这里在很久很久以前是一个很大的水潭,水流有可能和巫溪是连通的。只是随着时间的迁移,水系渐渐消失。而我们现在就处在当时的水潭的边上,这根石柱就是用来系缆绳用的,水潭的底部就是我们现在下面的悬崖。有水的时候,这只是一个水潭,没有水不就是一个深坑了么?”   “好像是这样。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冯瑗奇怪地道。   “水系不会彻底消失,地下的水脉肯定还在。如果我们运气够好,能用一个方法来催动地下的水脉涌上地表。加上这里的瀑布就能形成一个快速汇聚水气的阵法,也许在一天之内就能使这里注满水。”范剑南眉飞色舞地道:“那时候我们面对的就不是一个悬崖,而是一个大水塘。对付悬崖除非我们能飞过去,而对付水塘。我们只需要游泳过去就行了。”   “你是说在我们脚下的这片悬崖注满水?然后我们在水中游到对面去?”冯瑗想了想道:“有这种可能吗?”   “当然有了。要是懂风水术的林钟秀在就好办多了,她肯定有办法做到。”范剑南想了想道:“不过五术同源,五行生克的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而且这里临着瀑布,在这个季节都有流水,说明这里一年到头水势不断。而且已经持续了很多年,正好是一个水气磅礴的位置。如果我们能够合理的运用这一切。恢复这里的水位并不是大问题。”   “那,你要怎么做?”冯瑗吃惊地道。   “布阵!”范剑南咬牙道:“我从那些古代巫文之中看到过一些关于控水的巫术。这些原理完全适用于玄学术法。我想我能够做到。”   他立刻伸手在石柱上开始用手绘制巫文,没有原料,他只能咬破指尖,用血绘制。而血裂者的血液本身就是极为强大的术力源泉。这些巫文一经绘制出来,几乎立刻就对周围产生了强大的影响力。首先是瀑布的声势大涨,犹如失控的山洪一下奔涌而下。   整个区域全是弥漫的水气,半个小时之后就起了极为浓重的雾气,整片的山区云雾缭绕,似乎周围百里的水气都是高速涌向这边。范剑南和冯瑗浑身都被极为浓重的水气打湿了。就连呼吸都像是在蒸桑拿一样,吸进肺部的全是一片润泽的水汽。   冯瑗笑着道:“我现在都随便用嘴呼吸,就像是在喝水一样了。吸进嘴里的全是水,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也太神奇了一点。”   这还只是开始,没有过多久,突然天气忽的大变,风雨交加,雷鸣电闪,骤雨和那激射的瀑布连结,天地间一片混沌。   这场暴风雨来势猛恶,一连下了好几个小时之久,才停了下来,虽然是几个小时,但在范剑南和冯瑗的感受之上,却如同是过了几年一样难熬。两个人又冷又饿,只能靠在一起相互温暖。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能持续多久,他们的脚下的地下水脉像是受到了催发,发出了雷鸣一样的怒吼。地下水在不断上涌,水位甚至能用眼睛看到看了。   范剑南激动的热泪盈眶,这简直太不容易了。简直是绝处逢生啊!   由于地下水上涌,再加上刚才的豪雨和瀑布,下面的水位上涨很快,几乎很快就涨到了接近石柱的位置。范剑南这才拉着冯瑗一起下了水,他们在水中尽情地欢呼了一声,向着对面游去。游到了对面之后他们几乎是筋疲力竭了,两个人躺在那里喘息了半天,才相拥在一起大笑了起来。   总算是暂时脱困了,只是他们要走出这片山谷恐怕还并不容易。因为对面满眼尽是树木和青草,也不知道哪里是路。只见这深谷中青松苍翠,绿草如茵,夹杂着无数山花,景物秀丽。   范剑南和冯瑗沿途摘了一些浆果吃,算是勉强充饥了,这时雨雨过天晴,阳光满谷,景物更见秀丽。只是他们都无心欣赏,只想着早点走出这片山谷去。范剑南知道与其在这里静待着,还不如在这山谷中到处走走,说不定能够闯出一条路来。于是就和冯瑗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走去。   这山谷不过百八丈长,他们两个人虽然疲倦,走得也很慢,但也不过是在半个多小时之间,已经走到了尽头。   只见两座山峰在此连接一处,一块高逾两丈的大岩石,挡在双峰交接之点。范剑南心中一阵奇怪,拉着冯瑗一起绕过了那块巨大的岩石,忽然看见一座石门,半开半闭。上面早就爬满了枯藤野草,也不知道在这里多少年了。   他的心中一阵狂喜,对冯瑗道:“冯瑗,你快看!这里有个通道,看样子和那些巫家祖先修建的通道很像,有可能是通到外面去的路了。只是那扇石门开启不过只有十几公分,根本容不下他们通过。而且因为年代久远早就开不动了。范剑南和冯瑗又是用树枝木棍撬,又是清理着周边的碎石,才算是勉强弄开了这扇门。”   “我们真的要进去么?”冯瑗似乎有点不放心。   范剑南耸耸肩苦笑道:“除了留在这里等死,就是进去了。我们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么?进!” 第1494章 古观星台   范剑南和冯瑗走了进去之后,却发现里面又黑又安静,除了两个人沙沙的脚步之声外,听不到一点其他的声音,即使一声咳嗽,也听不到。   感觉到冯瑗握着他的手有紧了紧,范剑南轻轻拍了拍她,示意她安心,自己也逐渐加快了脚步,片刻之间,又深入了两三里路左右。前面露出了一个出口,冯瑗和范剑南的心这才松了下来。   走出了山洞之后,一阵山风吹来,花气扑面,浓郁幽香,醉人如酒。   冯瑗忽然停下脚步,奇怪地对范剑南说道:“这是什么花香,我怎么从来没有闻到过?”   经她这么一说,范剑南也感觉到这花香之味十分怪异,香味之强,生平之中,从来没有闻到过。而且这个时节已经入冬。纵然这深谷之中可能气候条件独特,物种多样,也不会有现在开花的现象。   范剑南举目看去,只见前面有一座茂密的松林,拦住了去路,浓烈的花气,像是从那松林中传了出来。   范剑南的目光转动,仔细打量了那松林一阵,但见躯干笔挺,枝叶随风摆动,这片松林虽然密茂,但却没有丝毫的怪异之处。他仍不放心的回头问道:“冯瑗你看这片松林有什么古怪么?”   冯瑗犹豫道:“感觉没有什么,除了这阵花香。感觉没有没有什么术力波动,也许外面很难看出来。你的意思,是指这片松林,是否布有八卦、九宫等奇门阵式?”   范剑南皱眉道:“单依外面看来,这片松林已经非常古老,已经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而且林形天然,看起来并非是人工移植而成。应该不会有什么古怪。”   他是奇门遁甲的宗师,对于奇门阵法一望即知,但即便是他也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只是隐隐觉得这里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巫家的底蕴极其深厚,一直要追溯到古巫国煮水为盐的时代。也许这里又是一个什么古怪的地方。而且看起来年久远,就连巫家人也早已忘记了这个地方的存在。   冯瑗想了想道:“这片松树林既然不是什么奇门阵式,我们就进去瞧瞧吧!”   范剑南想了想,点点头,走在了前面,冯瑗却紧随着他的身后。   这片松林看去茂密,但是并不深长,不大工夫,已出松林。放眼看去,满地红花,浓香都从那花上放射出来,人近花海,香味更加的浓烈。   奇怪的是这片花海,一色艳红,不见一朵杂色似乎都是同一个品种。这片红花,占地足足五十亩大小,依着两侧的山势形态,形成一道狭长花道,红花中间,有一条白石铺成,仅可容一人通行的石板小径。也不知道多少年了,石板早已风化龟裂得不像样子了。   这阴森森的树林,到此突然一变为艳红夺目的绔丽景色。   冯瑗跟着范剑南一路走来,尽见些荒山巨石,此刻骤然见此一片花海,不禁四下张望起来,低声问范剑南南道:“剑南,这是什么花,应该不是什么野花,但是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范剑南摇摇头,道:“这花瓣的式样,形状古怪,我也没有见过。不过最好小心一点,这深山之中的花,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最好不要去碰。”   冯瑗点点头,跟着他沿小径穿行在这片红色的花丛中。一路行去,毫无阻挡,转过了几个山弯,这片红花突然中断,眼前是一片广大的空地。绿草如茵,松竹摇风,又是一番悦目景色。茫茫白雾,沿山四起,形成一片烟云,把那座孤立之峰,笼罩在烟云之下。   范剑南的视力虽好,也很难看清那山峰上的景物。他皱眉道:“不对啊,我们进巫村的时候似乎没有见到过周围有这样的山啊?难道我们已经离开巫村很远了?”   “快看,那里好像是什么建筑。”冯瑗拉着范剑南道。   两人一起走到了那片空地上的建筑前,与其说是建筑不如说是废墟。巨大的条石和石柱已经半截埋在了土里。范剑南看了一眼却悚然一惊,他赫然发现这些石柱上似乎刻着一些古怪的符号——巫文!   他低声道:“这里果然曾经是巫家人的曾经聚居的地方,只是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开始就废弃了。这些巫文和巫家现存的那些如出一辙。”   “这么说我们还是没有走出巫村的范围?”冯瑗奇怪地道:“我感觉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了呀。”   “可能是我们的方向感出现了偏差,所以我们只是在山谷底部转圈子。”范剑南皱眉道:“这里可能是山谷最里面的一头,我们没有向外走,却走到里面来了。”   “啊?!这可怎么好?”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也只能苦笑,放在之前,要是有谁说他这个精通奇门遁甲而且记忆力超群的人会迷路,他肯定不会相信。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可能真的是迷路了,至少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算了,我看你也累了,坐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范剑南无奈地道:“我想想该怎么出去。”   冯瑗也确实累了,她靠在一边的石柱上休息,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劳累的一天,范剑南都觉得自己现在困倦得要死。不过他却睡不着,他还在想着该怎么走出去,总不能就在这山里被困死吧?这地方也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到处是乱石和荒草,根本就没有一条像样的路。   范剑南又转过头去看那些巨石上的刻痕,刻痕早已历经了无数岁月,斑驳得几乎无法分辨。范剑南也是无聊地用手顺着那些痕迹划动,突然他的心头一震,这些石头上不仅仅有巫文,似乎还有那河图上的那种图形。   范剑南的记性非常好,是出了名的过目不忘,所以他绝对不会弄错。他不由有些吃惊,难道河图和洛书都和古巫国有关系?又或许是因为处在同一个时代的关系,相互有着某种影响?只是时代久远,就连巫家人都解释不清楚了,又何况他这个外人。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把身子移到那块巨大的青石前,伸出了一只手在青石上抚摸着。喃喃道:“这青石上的痕迹,应该是人工雕刻的,又显然不是某种装饰,这表示了什么?”   范剑南眯起了眼睛,渐渐的沉醉在一种虚幻的境界中,他彷佛看到一条青龙在天空之中飞跃,在彩云之中呼号,不由得把手在那巨石上抚摸着。右手掌不停的在青石上摩擦,然后他忽的皱眉,凑过去仔细观察,只见青石上出现有长有短的纹路。   范剑南以为这些纹路必有用意,不由得仔细的再观看,只不过看了许久之后,仍然看不出什么意思。   又再往另一块巨石上察看,相隔三尺远,同样也有些断断纸纹不整齐的纹路,令他以为这是青石不平的原因。范剑南不由转过头来,再看那些凹凸的刻痕,除了一些巫文和图形,还有一些似乎是毫无规律的痕迹。   范剑南随时又摸到那两处断得不整齐的条纹,他得到过奇门遁甲的全部精髓,练就了可怕的奇术,直觉非常敏锐,有时候更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怪事。所以他现在就在青石背上比画着。   只见他把左画的断纹移向右边,一段段、一块块的移画着,渐渐的,他吃惊却又笑了。   天下除了他这样的人之外,谁会想到把不起眼又引不起注意的零散条纹连接在一起?巨大的青石连接在石地上,应该是某种古代建筑的遗存,看不出巨石本身会藏有什么信息。   范剑南却把这些零散的条纹刻痕连在一起,凑成了好象是半个字,一时间看不出什么意思。不过范剑南以为,至少有了眉目,值得他再仔细的找下去。   他的心情兴奋中常着激动,直到他隔三尺在一处转角处又摸到一条许多断断续续的条纹。范剑南急忙凝神再看,脑中像是出现了一幅图画,把这一条一条间断刻痕接画了过去。   等到他又把一排纹路合在一处的时候,他的心头“抨抨”乱跳,他得到了几个卦符,是远古的数字卦,这是用点数来标明卦象的一种书写方式。   范剑南双眉紧皱,默默沉吟道:“子时,北斗,巽十二。我明白了!”   冯瑗被他惊醒,吃惊地看着他道:“你明白什么了?”   “这不是什么庙宇建筑,而是一个古老的观星台!古时代的巫者不但负责祭祀占卜和医药,他们也是那个时代的科学家,当时最聪明的博学之士,这是一个古观星台。这上面刻着的巫文和那些图形不是装饰,而是用来表示星空方位的。”范剑南大声道。   “就算这是一个观星台又怎么了,荒废成这个样子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你怎么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冯瑗又好气又好笑。   “你不知道,古代的巫者行事都有他们特定的规矩。这套规矩后来被沿用了下来,也就成了很多术者都遵循的规矩,奇门就是其中之一。奇门遁甲的演绎过程中,用八卦记载方位,用十天干隐其一,配九宫记载天象及地象之交错,用八门记载人事,用九星八神记载周围的环境。”范剑南补充道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用星位,进行反算逆推这些。”   “你是说你能够通过星辰的位置来倒推这里发生的一切?”冯瑗吃惊地道:“倒推多少年?”   范剑南笑着道:“以前算卦的江湖先生通常都会一套说辞: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懂阴阳,明八卦,晓奇门,知遁甲。”   “又吹牛。”冯瑗摇头道:“你是不是也沾上这种卦师的职业病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但是我想说的是,他们这只是小道,我能做的远远超出他们的范围。”   “得了,你这牛吹得比他们还要大。”冯瑗无奈地摇头道。   “哎,你别不信啊。我跟你说后知五百年基本很难做到,因为真其中的变数太多。任何一个变数都会影响到事件的结局,但是向前倒推,这个却比较容易。以我的能力,我甚至可以尝试推测出古代巫家的情况。”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等等,我好像懂了,是不是就像你上次用某件含有术力能量的东西,就能感知出在这件东西上发生的事情?”冯瑗狐疑地看着他道。   “说法上差不多,但原理上完全不同。”范剑南摇头道:“之前我只是在凭果人的术力感知,在进行直觉范畴内的探求。但是现在却完全不同了,我从乌南明那里得到了完整的骨盘。现在我借助这只骨盘的帮助,几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的卦术了。向前倒推多少都可以,一个甲子六十年也只是盘上的一小格而已。”   “你为什么想通过卦术去测算巫家在古代的情况?”冯瑗想了想道。“如果我们只是要出去的话,看着太阳的方向,或者等到晚上看着北斗的方位不就能判别方向了么?”   “这里的一切都未必是真实的,如果古代的巫者正如我所想象的那么强大的话。那么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可能未必是真实的。还记得我们在昆仑山曾经见到了天上的太阳出现的偏位么。我们处在北半球,却遇到了阳光从北面照过来的奇怪景象。实际上也是因为术力作用产生的某种错觉,这种错觉足以扰乱我们的感知能力。”范剑南解释道。   “你是说这里的情况也差不多?”冯瑗皱眉道:“有某种术力改变了这个地方的术力平衡,使得我们的感知经常出现错误?所以我们不能信任自己的感觉了?”   “是的,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我的方向感变差了。而在其他地方我根本不需要任何罗盘,都能准确感知方位。”范剑南点头道:“所以除了这个解释,再无别的可能。但我如果可以用这个观星台,用奇门遁甲进行逆向推测,或许我就能从中找出正确的方位。”   “也就是我们找到了离开这个山谷的路了?!”冯瑗一喜道。   范剑南点点头,“没错。” 第1495章 星空之下   “不过我们想要离开的话,可能还需要等一段时间。”范剑南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冯瑗有些奇怪地道:“你在等什么?”   “按照这些巫文的指示,通常,古人观星的时间应该是在子时。在那个时候施术应该更准确。”范剑南想了想道:“趁着天色还没有黑,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食物?我都快饿死了。”   “算了,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你这个人有点太不靠谱了,别到时候又掉在哪个地方,找都找不到。”冯瑗摇着头道。   范剑南一阵苦笑,“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感觉我好像是很需要照顾的小孩子一样。”   “难道不是吗?别忘了,你昨天差点就摔死了。”冯瑗拉住他道:“我还是得看着你一点。”   “那行吧,你就跟我一起去?”范剑南看着冯瑗笑了笑,昨天的一场生死考验,让他们两个人谁都离不开谁了。不过这荒山野岭,到哪里去找食物倒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前面他们来的时候,都是找到了一些缠附在树上的浆果。虽然酸涩,但是还勉强能够入口,两个人都吃了一点。但是现在,这里几乎都是松树,真想找到一些浆果也很不容易了。   这个地方也真的是非常的古怪,像是连一点活物都没有。树木和花草都长得郁郁葱葱。但是草丛里却看不到一只蚂蚱,树上也看不到一只鸟。明明一片清澈的池塘,却看不到一点鱼儿游动的涟漪。   在找一圈之后,范剑南有些奇怪摇头道:“这里简直太奇怪了,好像除了我们两个之外,看不到任何动物。甚至连草丛里经常见到的昆虫都没有,这是什么原因?”   “我也不太清楚,会不会是和风水有关?”冯瑗皱眉道:“在这种古代就很有来历的地方,大都会有某种奇特的风水效果。也许正是这种特殊的风水效果奇特,导致了附近的生物,都迁居到了别的地方。你知道大部分的生物,其实对于术力的感应很敏感。”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这应该是和某种磁场有关。比如在地震发生之前,很多动物都会焦躁不安。据说,这是因为周围的磁场起了某种变化,导致了动物会争先恐后的逃离地震区域。但是这也不太对啊,我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谁知道呢。不过你不是说了吗,这里的术力气场可能导致了我们的感觉产生了某种偏差。所以在这种偏差的情况下,我们感觉不到术力的变化也是有可能的。”冯瑗想了想道。   “算了我看着树上还有几个松果,敲一敲里面还是有几颗松子,就用这个暂时性应付一下。”范剑南摘了不少的松果,然后剥开了里面的松子。这东西并不难吃,而且有一股天然的松树香味,勉强算是能够充饥。在找不到其他食物的情况下,只能先这样应付一下了。   两个人吃了一些食物之后,采又回到了那片废墟。范剑南和冯瑗都靠在废墟的石块上休息了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人确实是又累又饿。很快,就睡着了。   等范剑南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立刻翻身起来看了一下手表,发现时间,已经接近了子时。他连忙把冯瑗推醒,“起来了,到时间了。”   冯瑗这时候,也睡得已经差不多了,醒过来之后就走到了一旁。范剑南开始忙碌了起来,用石块垒成了几个图形排布在四周。这种特殊的排位方式,是他从洛书上学到的。是否能够真的产生效用,他心里也没有底。不过,死马也当活马医了。   他把那些石块排布完成之后,走到了早已残破不堪的观星台中间。有模有样的踏起了禹步,周围的那些石块,似乎受到了刺激。开始和他的术力,产生了某种形式的共鸣。天空之中的一缕星光,像是突然耀眼了许多。   光芒映照下的古观星台,不知已经在这荒山沟里沉睡了多少年。现在借助这范剑南堆放在周围的石块力量,重新开始运转了起来。   天空中的星芒,像是一点点亮起。点点的星光投射下来,落在了古老的观星台上。那残破不堪的观星台石柱,竟然开始一点点的明亮了起来。最后竟像是,和其他周围的石柱产生了感应。结成了一个非常庞杂而繁复的术力网络。   虽然肉眼不可见,但是范剑南却能够感觉到这巨大的网络,和其中所包含的巨大能量。就在他有些惊叹的时候,天空中投射下来的星光,像是照耀在这透明而看不见的术力网络之中,产生了某种折射。   瞬间,点点星芒亮起。整个观星台,像是成了一片星空。一个个的光点,就在范剑南的身边亮起。天上的星空经过折射,竟然形成了一个缩小的立体星空图。笼罩了整个观星台。   “这是……”冯瑗吃惊的捂住了嘴。   不但她吃惊,就连范剑南自己都感到有些匪夷所思。这个古代的观星台,不但利用术力的变化,而且明显是运用了某种光学原理。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复杂的模拟星空。难道古代的巫者,在那个混沌的年代,就已经了解了某些光学的特性?   要知道真正对于光学特性有记载的,最早典籍也要出现在春秋后期。难道在这之前,古人就已经有人了解了光线的折射,并且已经成功运用?   面对着这片如同繁星般的光点,范剑南的心中,几乎有点恍惚了。在恍惚之中,他似乎见到了古代的巫者,挥舞着大袖舞蹈。将满天的星芒,汇聚到了他的四周,成为了一个缩小版的星图。而长发大袖的巫者,却宛如站在银河的中心,轻舞曼唱着古老晦涩的歌谣。   四周全部是跪拜在地的民众,所有人的眼中闪动的都是狂热和兴奋。在这一刹那,巫者和天地几乎合为一体。天、地,人之间再也不分彼此,或者说已经分不出彼此。   范剑南呆立在原地,他的脑中不断闪过一幅幅的幻象。他的思绪,像是穿越了层层的时空,越来越接近那个古老神秘的年代。很难想象,他现在是不是还在使用术法。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恍惚之中,他见到了巫文化最为繁盛的时期,也见到了这种文化的凋敝。转眼之间像是经历了无数个年代,在重重幻影之中,他突然热泪盈眶。他看到了巫术的产生。也看到了巫术的繁盛。最后看到了巫术的终结。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文明和理性的思考。   巫术的时代早已终结了,但是遗留下来的影响却在每一个中国人的血脉之中,融入了这个民族的独特文化之中。从易经,到后来的山医命相卜五术。从中医到水墨书画,到传统的武术,或多或少还能看到这种遗留的痕迹。   简简单单的一瞬间,大量的信息,如同洪流一般地直冲他的记忆。范剑南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的站住。   “剑南,你怎么样?”冯瑗惊呼道。   范剑南皱眉对她摆着手,艰难的开口道:“我没有事,你别过来。”   冯瑗在满是星光的观星台之前止步了,她也能够感觉到其中澎湃汹涌的能量。她还没有接近,就被推开了。观星台的光芒,在不断的变换。这些光影的变化,像是能够引动范剑南的思想。大量的信息依然在不断的灌注到范剑南的脑中。   “呃。”范剑南抱着自己的头,单膝跪在了观星台上。大量庞杂的信息,像是直接在刺激他的大脑。强迫他接受这些东西。而幻化出来的光影,在他的眼前疯狂的舞动。就像是一部电影,在以极快的速度播放。他费尽了心力也只能看到一些闪烁的片段。   终于他承受不住,术力为之溃散,四周的星芒随即黯淡了下来。范剑南堆放在边上的石块全部倒塌,化为了粉末。这些石头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巨大的能量变化,像是直接破碎到了分子级别。   范剑南艰难地支起身体,冯瑗骇然发现他的双眼流出了血一样的殷红泪水。   “剑南!你怎么了啊?你不要吓我!”冯瑗抱着他惊惶地哭喊。   “我没事,我还没有瞎。”范剑南有些苦笑道:“不过就差一点了。真的是就差一点了。真相就在我的眼前,我差一点就把握到了。”   “什么真相,你是说找到了出去的道路么?”冯瑗一边用手绢为他擦着眼角的血泪,一边哭着道:“我们就算不能出去,又能怎么样?我宁愿和你一起老死在山里,也不要你吃这样的苦。”   范剑南却摇摇头,“这不是吃苦,真的不是。这是天赐。”   “天赐?”冯瑗呆了一呆,摸着他的额头道:“你没有被烧坏吧?什么天赐?”   “是巫术历史的沉渣,我成功的把它们都翻出来了。”范剑南喃喃自语地道:“我几乎知道了所有的一切,甚至又可能知道开始和结局。冯瑗,你相信么?”   “你要我相信什么?”冯瑗吃惊地看着他道。   “刚才的一刹那,我知道了太多的东西。如果最后我能坚持住的话,我甚至可能已经悟透了乌南明一直在追寻的长生之秘。”范剑南缓缓地道:“可惜啊,我还是没能撑到最后算是功亏一篑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冯瑗已经开始担忧范剑南的精神状况了,因为范剑南现在看起来,明显有些精神恍惚。   范剑南却笑了笑,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可惜了,乌南明其实最想得到的应该是这里这个观星台,而不是其他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就连巫家的六叔和七叔也都不明白这一点。他们毁掉的那个通向祠堂的山洞,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巫家最重要的遗产应该是这个观星台才是。只不过连巫家的人也早已忘记了这个地方的存在。”   “你是说这个观星台蕴含这长生之秘的秘密?”冯瑗吃惊地道。   “不单是长生之秘,很多秘密都在这里。只是没有人能够顺利的解读而已。”范剑南摇头道:“不过估计当今世上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的脑子能装下怎么多信息,我的脑子已经算是相当厉害了,只不过在这海量的信息面前还是败下来了。要不然,别说接受这么多信息,早就被这强大的信息量给冲击成呆傻的白痴了。”   “这么夸张?”冯瑗吃惊地道。“那你现在怎么样?”   “现在?”范剑南耸耸肩道:“我现在的头痛得像要裂开了。你根本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到底怎么了,你现在很难受吗?”冯瑗担忧地看着他道。   “脑子里很乱,而口渴,恶心。”范剑南苦笑道:“就像是一个幼儿园孩子突然被进行了填鸭式教育,脑子里塞满了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知识。要命的是,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我现在简直是头疼欲裂。”   “怎么会这样?”冯瑗吃惊地道。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范剑南苦笑道:“我现在感觉自己的大脑中每一个脑细胞都在不安分的跳跃。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吸氧。”   “刚才在观星台上,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冯瑗摸着他的额头道。   “所有一切。”范剑南说完了这句话,就觉得眼前一黑,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第二天,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依然有着一种像是宿醉未醒的头痛。他看到冯瑗依然紧紧靠在他的身边,似乎是一夜未眠,不由感到有些歉疚。“幸苦你了。”他低声道。   “你醒过来了?你快要吓死我了。”冯瑗红着眼睛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经历了一场蜕变。”范剑南笑了笑道:“现在我像是得到了一种新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经历了一场文明的兴盛与衰亡。昨天和今天,恍如隔世。可惜,我还是差了一点,真的。我差一点就到了传说之中的那种境界。”   “什么境界?”冯瑗看着他道。   “道法天地,天人合一。”范剑南缓缓地道。冯瑗看着他的时候,似乎感觉他还是那个不靠谱的范剑南,但是又已经有所不同。但是却不知道是哪里不同。 第1496章 星眼窥道   范剑南和冯瑗终于走出了这片山谷。回头看去的时候,范剑南不由有些发愣。因为远远看去,那只是一片很小很不起眼的山谷。但是只有他们知道这个山谷有多大,这是一个承载了巫家千年历史,却又被掩映在荒山之中的秘境。   他叹了一口气,和冯瑗一起走下山,下午的时候,他们再次回到了巫溪边上的古镇。   但所有巫家的人却似乎没有了音信,范剑南到处打听也没能在见到巫家的任何一个人。他给巫长青打电话,却提示对方已经关机。他到那家小餐馆,也没有找到巫长青。整个巫家的族人似乎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怎么会这样?”冯瑗奇怪地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有意在避开乌南明和张坚他们。巫家人应该全部都避到某个安全的地方了。”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我舅舅他们。”   “你打过他的电话没有。”冯瑗小心地道。   “我一到镇上就打了,甚至等不及给手机充电,就跑去打公用电话了。”范剑南摇头道:“接电话的是他的保镖,他们说现在还在巫溪,但是我舅舅并没有回去。还有破军,现在连破军和江小花也不知道在哪里了。按照的道理破军应该是会和他们联系的。”   “江小花受了点伤,破军为了照顾她应该是和巫家人在一起的。也许他们所待的地方并没有手机信号,所以才没有和其他人联系。你先别急。”冯瑗低声道:“要不然我们先去找你舅舅的那几个保镖,也许他们会有进一步的信息呢?”   “也只能这样了。”范剑南摇摇头。   他们一起来到了镇上一家酒店,找到了杜先生的那几个保镖。这几个人都是跟在杜先生身边超过十年以上的心腹,大部分也是旧金山的帮会成员,对杜先生非常忠心。   看到了范剑南之后,那个光头的刀疤男微微一愣,“范先生?老天,你看起来真是糟透了。你怎么会来了,快请坐。”   “不必了,我舅舅还没有消息么?”范剑南皱眉道。   “还没有。”光头男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过你放心,我另外几个同事已经出去找了。我是留在这里,以等杜先生回来的。要是再没有他们消息的话,我想打电话让家里多来点人。就算是把这个地方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杜先生找回来。”   范剑南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美国的华人社团成员。杜先生作为声名赫赫的华人教父,历来连黑手党都要给他们面子。这些亡命徒要是来了,恐怕还是个麻烦。他连忙制止他道:“不用,这件事不是靠人多和义气就能解决的。”   “那范先生你的意思是?”光头保镖看着他道。   “我会设法找到他,你们也不必都在这里等了。留下一个在这里等消息,其他人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范剑南想了想道:“我给舅舅算过卦,他应该没事。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过几天也就回来了。”   “放心吧,范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不会惹出麻烦来的,这点规矩兄弟们还是有的。”光头男对范剑南点点头道。“不过范先生,就连你也占不出他们在哪里么?”   范剑南点点头,“卦术其实并不是万能的,总有这样那样的限制。而且真正的高手,要干扰卦术占测也很容易。这次,舅舅的对手很厉害,也许他是想避免被发现。”   “这么说这事是术者弄出来的?”光头男皱眉道。   “你知道术者?”范剑南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道。   “我跟杜先生很多年了,我知道有些人和杜先生一样,不是普通人。他们能做到一些常人很难理解的事情。我也知道易术理事会,杜先生曾经对我说过,要是遇到事情就设法找他的助理破军。可惜现在连破军的消息也没了,你说我们能不急么?”光头男有些郁闷道。   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光头男一愣,随即拿起了电话,听清楚声音之后他吃惊地道:“杜先生,你现在在哪里?我们正在到处找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疲倦,“我就快到镇上了,这几天的事情到时候再说。你有没有范剑南的消息?”   光头男连忙把电话递给范剑南,“杜先生的电话。”   范剑南接过电话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舅舅,你现在在哪里?要不要我们过去接你?”   “不必了,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我只是想打个电话,先确认一下你们有没有回来。”杜先生回答道。   范剑南点头道:“我们在你的住处等你。”   半个小时之后,杜先生回来了,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呼吸也有点问题,范剑南敏锐地察觉到他是受了一定的术伤,连忙走过去扶住他。   “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真没想到乌南明和张坚等人竟然这么厉害。”杜先生苦笑道:“这世上能伤我的人还真是不多。”   “你和他们动手了?”范剑南吃惊地道。   “是的,不过他们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巫家二老的实力其实在乌南明之上,只不过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所以吃了一点小亏。关键时刻巫家六叔毁掉了祠堂后面的那个山洞。”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乌南明这家伙狡诈奸猾。他一看山洞被彻底震塌,他想要的东西估计也难以入手了,没有过多纠缠,就带着他那帮人退了。”   “退了,他怎么肯退的?”冯瑗吃惊地道:“我知道乌南明这个人,他是那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很难想象他会主动退缩,难道他也害怕你们。”   范剑南想了想摇摇头道:“他这样退缩,并不是害怕巫家二老和舅舅,而是忌惮身边的那几个同伙。有张坚和苏玄水在身边,他怎么可能放手一搏?张坚和苏玄水都是那种当面喊哥哥,背后捅刀子的行家。乌南明是害怕自己虚耗过大,反而便宜了张坚和苏玄水两个人,况且巫崖也不是省油的灯。这家伙为了令狐白什么都肯做。”   杜先生点点头,“确实,当时我们都是主要对付他。巫家二老对他恨极了,尤其是那个巫家老七。他身患绝症自知时日无多,所以几乎是在和乌南明搏命。乌南明自然不想跟我们拼,因为他就算是能杀掉我们,他自己也得送半条命。而且身边的那两个同伙又是虎视眈眈。他精明得很,自然不肯再死撑下去了。”   “那你们后来怎么样了?”范剑南连忙道。   “还能怎么办?巫村算是毁了,巫家的两个老哥我也不能丢下不管,只能带着他们去找逃走的巫家人。正好那个时候巫长青也赶来了。这才把我们接到了山里待了几天。”杜先生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巫家人对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早有准备,他们在山里准备了一个可以容纳全族的山洞。在那里暂避个一年半载也没有问题,但是我担心你们所以就先赶回来看看。”   “这么说破军和江小花都没事?他们都和巫家人在一起?”范剑南松了一口气。   “江小花受了伤,不过她是伤在黎希贤的蛊毒之下。她自己就是个蛊术高手,这点伤对她来说并不是大问题,她可以自己调理,何况还有破军在那里照顾她。哎,说来这孩子毕竟还年轻。虽然从辈份上论要比破军大了一辈,破军得叫她阿姨。但她毕竟才二十,这次的事情真是有些难为她了。”杜先生摇头道。   “舅舅,乌南明这次来似乎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巫家的某些东西。依你看来,他们想从巫家得到什么?”范剑南疑惑地道。   “这事,巫六跟我说过,他应该是想找巫家古代流传下来的某些文献资料。应该是和破解河图洛书有关。河图洛书是术数之源头。最初的术数表面上看都是源于周易,但其实真正的源头是在更古老的原始巫术。所以乌南明认为在巫家可能会有这方面的东西。否则他不会想到对巫家下手。”杜先生想了想道。   “原始巫术,巫术源头。”范剑南沉吟道。   “是的,据说是和星相历法有关。这些东西在巫家可能早就失传了,就连巫六都只是一知半解。他依稀提到了一点关于这些传说,据说在很久以前巫家的人就口口流传着关于星眼的传说,但是到底怎么样,却谁都说不清楚。因为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代之前的事情了,即便是巫家这样恪守传统的家族也不可能还保留着。”杜先生叹息道。   “星眼?”范剑南吃惊地道。   “是的。故老传说,只有身具大智慧的人才能够通过群星的闪耀而得到启示,明晓一切过去未来。不过在我们看来,也只是一些不着调的传说罢了。起因可能是那时候的文字还处在起源阶段,很多东西无法靠文字记录流传。只能采用口口相传的方式流传下来,这么多年,各种传说和神话掺杂其中,有些东西早就面目全非了。”杜先生道。   范剑南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道:“我想,我知道什么是星眼了。”   “你知道?”杜先生吃惊地道:“这事连巫家的人也都不太清楚,你居然听说过?”   “不是听说,而是看到了。我不知道也许我看到的那些就是星眼。”范剑南苦笑道。   冯瑗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个古观星台!”   范剑南点点头,“很有可能。”   “到底是怎么回事?”杜先生皱眉道:“什么古观星台?”   范剑南就把他和冯瑗怎么被困在山里,然后又是怎么发现那个远古遗迹的事情向杜先生说了一遍。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杜先生更加吃惊了,他盯着范剑南道:“你是说,你发现的那个古代的观星台有可能就是星眼?”   “我不能确定,但是的确有这种可能。我站在观星台上所感受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范剑南苦笑道:“大量的巫文和那种怪异图形,甚至还有像是不断在我眼前闪过的画面,和古奥难懂的声音。就在一刹那我像是明白了很多东西。”范剑南回答道:“但是我敢肯定,那是一种传承,很古老的传承。和佛家所谓的转世有着相通之处。”   “转世?”杜先生皱眉道。   “是的,藏密的这种转世,并非是真的灵魂不灭。而是某个高僧将秘法灌注于某种法器,等他圆寂之后,由另一个得到这件法器的儿童,继承他的某些知识或者能量。而这个儿童将会知道一些只有这位高僧才知道的事情。这在常人看来似乎很玄妙,往往认为这个儿童就是这位高僧转世再生。但其根源就是佛法传承。”范剑南解释道。   杜先生点了点头,“但这似乎和你经历的这些依然不同。”   “是的因为一方是由人借物的传承,由人借助某件物品保留某种信息来传承。而另一方却是借天地自然之力,星辰的运转为契机。但实际上都是一样的道理,就像是古代我们用文字记录在纸张上以保存信息,而今天我们把保存在电脑里的文件复制进移动存储卡里备份一样。”范剑南解释道:“道理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使用的存储介质不同。”   “好像有点道理,不过他们那种星眼使用的是什么?”杜先生皱眉道:“从没听说过观星,还能看到幻象的。就算是最高深的术者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吧?”   “光和影,明和暗。我想那大量的信息就是通过这两种东西存储起来的。说起来很玄妙,但是却非常现实,明和黯就是星光闪动的频率。就像我们现在的计算机可以存储很多信息,但所有的机器码,其实根本就只有两个数值0和1。就像是太极之中的阴和阳。简单,明了,但其实包罗万象。当然这只是一种原理,他们具体是如何做到的,我就不清楚了。”范剑南苦笑道:“反正我现在的脑子里装了很多的东西。” 第1497章 笑到最后的人   “也就是说乌南明和张坚费尽了心思,想从巫家弄到的东西,却被你得到了?”杜先生吃惊地道。   “有可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得到了。只是觉得脑子里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没有办法,去消化这些。因为很多都是,残破的片段。要把这些完全联系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做到。”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看来南洋命师所说的话,果然是对的。”杜先生看着他,好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你的命数奇特,在一生之中拥有比常人多得多的变数。而且极有可能触发很多让你自己都措手不及的东西。这些关于远古巫术的知识在你的脑中,恐怕也并非是一件好事。”   “我明白。远古巫术能量巨大,其中又夹杂了太多不可知的危险。”范剑南沉吟道。   “我所指的不光是这些。剑南,你听我的一句话。这次你的经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因为这会非常的危险。”杜先生很认真的道。   “杜先生你都不知道,我们都差点死在了山里。还有什么危险?”冯瑗吃惊地道。   “你们仔细想想。现在不光是乌南明和张坚、苏玄水等人,还有对河图洛书紧追不舍的第一理事。他们都对长生之秘极度渴求。而他们又全部认为,河图洛书所记载的远古巫术,是解开长生之秘的关键。   现在你又掌握了那么多远古巫术的知识。我担心他们很快就会把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你。到时候我担心,即便是我和你父亲两个人,也未必能够阻止得了他们。”杜先生摇头道:“所以为了你自己着想,这件事最好跟谁都不要提。”   “巫长青呢?我想,我也许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范剑南皱眉道。   “没有这个必要。巫家的人到现在自己都已经记不起这些传说了,你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而且你也知道,巫家的人很守旧,你说出来了,只会让他们感到很不舒服。毕竟按照他们的规矩,巫术是从来不可能外传的。”杜先生缓缓地道。   “可是我如果不跟巫长青说的话,我总好像有点感觉对不起他们。倒像是我成了小偷一样。”范剑南皱眉道。   “可是你跟他们说了呢?又会怎么样?巫长青是个很开明的年轻人,他也许不会像他的族人那样墨守成规。但是你能保证整个巫家没有人有其他想法么?这次的事情,已经让巫长青显得非常被动了。巫家被人弄成了这个样子,整个家族都不得不迁移避祸,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他作为族长,压力已经非常大了。你再弄出这样一件事情,你让他怎么处理?   按照他们的规矩,外人不能擅自学习他们的巫术。这样的情况,这两种选择。要么你改名换姓,从此成为巫家的一员。要么,他们会设法抹除掉你的记忆,甚至可以把你弄成白痴。”杜先生无奈地道。   “他们怎么还有这么不近人情的规矩?”冯瑗小声道。   杜先生苦笑了一声道:“巫家的人本来就是一群很难打交道的人。所以他们不跟别人打交道,别人也尽量避免着他们。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法则。所以你把事情告诉巫长青的话,会很麻烦。   让他按规矩办,他和你是朋友,下不了手。而且我们这次是来帮助巫家的,这在情理上根本说不过去。但如果不按照规矩办,那么他是族长,他没办法服众。要知道巫家有一部分人,是非常顽固的。巫家的规矩,甚至比他们的生命还要重要。”   范剑南点点头,“行了,舅舅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要提。”杜先生认真地道。   “你老爸问起都不能说?”范剑南皱眉道。   “废话。你自己老爸会害你?他当然可以说。但是外人绝对不行。”杜先生摇头道。“一旦被人知道,你掌握了很多远古巫术的知识。那你这辈子就别想平静了。巫家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他们超然世外这么多年,到头来不还是被人盯上了?”   范剑南也知道杜先生是在为他着想,点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杜先生想了想道:“你最好还是回香港。不管怎么样,河图还在天机馆内。第一理事这样虎视眈眈,我始终放心不下。”   “应该没事,我布下的阵术即便老爸都未必能破解。”范剑南笑了笑道。   “你最好不要太自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东西。”杜先生摇摇头,“我和破军这里,你暂时不用担心了。等江小花的身体稍微恢复一点,我们就会离开。巫家那里暂时也安全了。”   “就这样走不是太好吧,我们是不是应该向他们道一声别?”冯瑗小声道。   范剑南笑了笑,“你也不看人家现在是什么状况?巫家的人都是很好面子的,这种情况之下我想我们还是不用打招呼的好。”   “为什么?”冯瑗有些奇怪道。   “这就像打架一样。巫家这一次被打惨了,偏偏他们平时又是傲气的很。所以现在最不希望的就是,别人看到他们的凄惨样子。这么说你懂了吧。”范剑南无奈道。   “这些人还真是死要面子。”冯瑗想了想又笑了起来,“说起来你还真是很了解他们。”   “他们其实很好懂。因为他们非常的简单,虽然传统固执,但是秉性纯良,甚至固执的有点可爱。真正让人捉摸不定的,乌南明和张坚这样的人。他们活得太久,看过的东西太多,漫长的生命已经使得他们变得冷漠怪癖。常人很难猜得到他们在想什么。”杜先生叹了一口气。   范剑南也点点头道:“对,我原先对长生者一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排斥感。当时我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现在听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他们确实有着这样的一种气质,就是冷漠怪癖。即便是乌南明笑得有多慈祥,我心里也很难认同他。而且我在他身边总感觉很不安。”   冯瑗摇摇头道:“我倒没有这种感觉。原先我还觉得乌南明是个很不错的长辈,根本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   范剑南突然一怔,脸色微微一变道:“等等,我好像想起了点什么。”   “什么?”冯瑗有些奇怪地道。   范剑南抱住了自己的头,像是在极力回忆道:“我似乎依稀想到了点什么,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在乌南明和张坚身边会觉得不安全。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们和常人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他们是长生者。剑南,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似乎不好。”冯瑗吃惊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摇摇头道:“不是因为这样。我想起来了,是因为他们长生者的身上都有一种让我很不安的术力波动。使得他们和一般的术者完全不一样,他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极度失衡的,让人感觉很不和谐。”   “和谐?”杜先生皱眉道。   “对,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只是我之前一直不太明白,只是凭直觉感受到的。但是自从我在星眼之中得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知识,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一种特殊的术力波动,一种明显失衡的生物电磁状态。   我想这种失衡,也许就是他们成为长生者的关键。”范剑南极力想回忆起什么。   “我不懂。”冯瑗摇摇头。   “长生之秘其实是一种非正常状态,他们的存在就是一种不正常。应该是某种特殊的术力作用,导致了他们的新陈代谢出现异常,变得极度缓慢。所以使得他们的衰老过程也和正常人不同。”范剑南沉吟道:“而且这种状态是无法更改的,也就是说,他们所追求的那种没有缺憾的长生之秘根本不存在。因为他们的缺憾才是他们成为长生者的关键。”   杜先生一愣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这个想法是正确的。他们所追求的那种无缺憾的长生之秘根本不存在。世间万物都是阴阳并济,孤阴不长,孤阳不济。而他们的状态就像是孤阴,或者孤阳。是一种明显的失衡,而这种失衡是人为造成。”范剑南低声道:“他们的自身一直在试图修复这种状态,所以他们才会承受巨大的痛苦。这就是他们所说的生命之痛。”   “也就是说,生命之痛是长生者无可避免的?”杜先生皱眉道。   “是的,他们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无法避免。所以我才说完美的长生之秘,或者他们理想状态下的长生之秘,是根本就不会存在的。这个方法,即便是河图洛书也不可能解决。”范剑南沉声道。   “可惜,就算你说给他们听,他们也不会相信。所以他们还会继续追寻河图洛书。”杜先生叹了一口气。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天道常缺,所以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完美之说。”   杜先生点点头。   “但是河图洛书之中肯定还有其他的东西,否则他们不会一致认为这两样东西可以解决他们的问题。”冯瑗想了想道:“尤其是乌南明,他花了这么多年去探究,不可能毫无根据地指向河图洛书。而且还有张坚,他们虽然都是长生者,但是他们的起源却完全不同。一个在东方,一个在西方,他们也不可能同时得出同一个结论。”   “我也是这样想。但是……”范剑南皱眉道:“我的直觉告诉我,长生之秘不可能完美。可惜,我在星眼也并没有得到关于河图洛书的信息。也许是那些信息太过久远了。”   “算了,别想了。”杜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明天就和冯瑗会香港吧。”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   在巫溪某处的山上,乌南明背着手站在那里,看着远处发愣。   “乌先生,看来你的计划并不顺利啊。”张坚冷冷地道:“我们花了这么多的工夫,却在巫家什么都没有得到。在此之前你不是也一直相信,巫家有我们所需要的东西么?”   乌南明淡淡地道:“怎么了?这么快就没有耐心了?”   “我不是没有耐心,我的耐心很充足。我只是不想被人带入歧途。”张坚平静地道。“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觉得应该把我们的注意力放到河图上来。你这个计划本来就是错的。”   “哦?那么你说说,按照你的做法该怎么样呢?”乌南明看着他道。   “我们不该来巫家,我们应该盯紧范剑南。”张坚厉声道:“你至少得承认,现在河图在他手里。”   乌南明点点头道:“然后呢?”   “自然是从他手里弄到河图。”张坚冷冷地道:“这难道还用多说?”   乌南明一笑,“这种做法,我们只会四面树敌。杜先生和范剑南就不用说了,还有其他的五术人,那个非常强势范坚强。这些还不算,还有对河图虎视眈眈的第一理事,以及强大的易术理事会。我们就算强行折服了范剑南,从他手里夺走河图,又能怎么样?还没等你把到手的河图捂热,你自己就会成为丧家之犬。”   苏玄水缓缓地道:“那么乌先生又有何高见?除了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之外,我们该干什么,总要有个说法吧?”   “恰恰相反,暂时我们什么都不做。”乌南明缓缓道:“我会继续设法破解手中的金篆玉函,虽然费些时间,但是一年之内必定会解开。在这个时候,我们最好就看着,什么都不要做。我倒要看看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究竟有多少耐心可以耗。”   “你的意思是?”苏玄水皱眉道。   “让第一理事先和范剑南去争,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反正他们两败俱伤对我们没有坏处,只有好处。”乌南明一笑道。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张坚缓缓地道。   “你们想做渔人,还是鹬和蚌?”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我却只想成为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第1498章 诅咒   范剑南和冯瑗再度回到了香港,回到了天机馆。却发现天机馆的门关着,这让他们多少有些意外。因为他们虽然去了四川一趟,但是左相和龙歌却还留在天机馆,还有那个张胖子。   按照道理来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关门的啊?   范剑南看了看冯瑗,拿钥匙打开了门走进去。   进去之后,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喊了几声之后,张胖子才从楼上下来。   “胖子,你怎么了?”范剑南感到他的神色有些奇怪,立刻开口道:“是不是我们不在的时候,又有人来捣乱了?”   张胖子摇摇头,“捣乱倒是没有,不过有点事。”   “怎么了?”范剑南皱眉道。   “左相和龙教授都病了。”张胖子小声道。   范剑南吃惊地道:“病了?什么病,去医院看过没有?”   “前天就去了,但是医院看不出是什么病。我们又只能再回来。他们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在房间里躺着呢,我对医药方面不太了解,这真是束手无策了。”张胖子道。   范剑南连忙道:“走,带我上去看看。”   张胖子点点头,和范剑南冯瑗两个人一起上了楼。他们先是去看了左相。左相似乎睡着了,那张脸红得像是喝醉了酒。看起来一点不像是病了,倒像是容光焕发,精神好得很。   范剑南立刻走过去,用手摸了一下左相的额头。一皱眉头,“体温很正常,并没有发烧。但是他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都快从白面书生变成关二爷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他们两个人都病了。”张胖子摇摇头道:“其实也病了没有几天,最初的时候他们只是说有点乏力。以为他们两个人,在研究那些古代巫文图形的时候,可能着凉受了风寒,或者是用脑过度了。当时也没有太在意。”   “那他们,到底怎么样?我是说他们有什么症状没有?”范剑南有些奇怪的道。   “好像也没有什么。反正就是浑身乏力,然后有点嗜睡。昨天开始,这种情况更加严重了。他们的脸色越来越红润,但是又不属于那种气血过旺的情况。我也怎么都想不通。说这不是病吧,反正他们两个现在的状况不太正常。说是病吧,又不知道是什么病。   而且我整天跟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他们两个人病了,我一点事情都没有啊?难道因为我比他们胖一点?”张胖子奇怪的道。   范剑南伸手摸了摸左相的脉搏,微微皱眉道:“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老板,你还会把脉?”张胖子奇怪的道。   “不会。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用术力去感知他们的气血流动。”范剑南的缓缓的道。“如果他们有病的话,在气血运行上应该能够看出点端倪来。不过我感觉他们,气血的流动好像很正常,心率也好像很平缓。你带他们去医院的时候,医院里什么也没检查出来?”   “是的。哦对了,病历还在这里呢!医生的意见也是说,他们并没有什么病,可能只是太累了。让他们平时多注意休息。所以我才决定,把天机馆关闭几天。让他们好好调养一下。不过现在看起来,这应该不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张胖子道。   “龙教授呢?他们的症状都是相似的?”范剑南想了一想又问道。   “龙啸说的情况和左相差不多。不过看起来,他的症状倒是要轻一点。”张胖子点点头道:“要不我们再过去看看他?”   “也好。左相既然已经睡着了,那就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们去看看龙教授。”范剑南转身道。   他们三个人又转到了旁边的房间,龙歌倒还没有睡,这是半坐在床前,看着面前的几张纸发呆。看到了他们进来,这才吃力地把面前的那几张纸拿开。“剑南、冯瑗你们从四川回来了?”   “是,我们刚到。我们也是刚听到张胖子说你们都病了。”范剑南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都病了。”   “我也不知道。”龙歌摇摇头道。“我甚至怀疑这不是病。”   “不是病,那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不能肯定。但是很有可能,我们出现的这种情况,跟金篆玉函上面的这种图形有关。”龙歌神色忧虑地道。“因为在这之前。我和左相,都在钻研这份金篆玉函上面的图形。希望能够早点解开,并且用来解释河图上的那些图形。而张胖子,负责天机馆的一些日常事务。他对这些金篆玉函上的图形接触的并不是很多。这或许,也能解释为什么我和左相都生了病,而他没事。”   范剑南摇摇头道:“也许并不是这样。我刚刚去看过了左相,他除了脸色有点潮红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也许,只是因为最近的天气变化。忽冷忽热,而冷暖温差比较大。所以有些感冒吧。”   “我活到这么大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不知道什么是感冒?”龙歌苦笑着道:“相信我剑南,这件事极有可能和那些金篆玉函有关。我和左相,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好了龙教授,你也多休息休息。”范剑南想了想道:“或者待会儿我给龙大胆打一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有空过来趟,他对这些乱七八糟巫术引起的疑难杂症,或许有独特的看法。”   “剑南。你来看,就是这几幅图形。”龙歌拉住了他的手道。“我和左相,这几天就是一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头痛。从前天开始,我们却突然感到浑身不适。像是极度困乏疲劳,浑身都没有一点力量。我怀疑,这几幅图形代表了某种特殊的意义,能够引起周边,术力磁场的变化。从而使人致病。”   范剑南接过了龙歌递给他的那几页纸,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几页纸上的图形,都是从金篆玉函上复印下来的。图形古怪玄奥,介于文字和图像之间。这要是在之前,范剑南根本就不会相信。几张纸上的图形,就能导致人生病。但是这次巫家之旅,那他的认识改变了不少。   尤其是在古代观星台的经历,让他对古代巫术的能力,又有了全新的认识。而且他也知道,龙歌绝对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作为一个长期观测群星的天文学家。他是一个非常严谨,而且认真的人。   所以范剑南盯着那几张纸看了又看,他也希望自己能够从中看出一点什么东西来,但遗憾的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似乎就是几张普通的纸,上面绘制了几个古怪的图形,仅此而已。   正在他决定放弃寻找的时候。突然范剑南的手指抖了一下,他立刻扔下了那两张纸,向后退了一步。   “剑南,你怎么了?”冯瑗连忙道。   “不!别过来,也别碰那几张纸。”范剑南对他摆手道。“这几张纸上有古怪。”   “什么古怪?”冯瑗吓了一跳。   范剑南用手指捡起了那几页纸,皱眉道:“我好想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这上面的图形是和某一种古巫术有关的。应该是某种诅咒。”   “诅咒?”张胖子奇怪地道:“那不是只有那些西洋巫术才有的东西么?”   “西洋巫术?西洋有屁个巫术,还不都是当年的术者西迁,把巫术带到了欧洲?诅咒,原指祈求鬼神降祸于所恨之人。这在原始巫术之中很盛行。这几个符号我似乎有点感觉了。”范剑南低头看着那几张纸道:“这和古人用来祈求降祸的巫术符号很相似。”   “你是说左相和龙教授很有可能是因为接触了这些而导致了身染疾病?也就是说这不是疾病,而是中了某种邪术?”张胖子吃惊地道。   “但是这不对啊。真要是巫术诅咒的话,需要很复杂的仪式,还有一些巫术用品。不可能就因为接触这几个图形就导致自己身中诅咒吧?”冯瑗摇摇头,有些怀疑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巫术里面迷信的成分太多,有很多巫术其实用不到什么复杂仪式,还有那些夸张的巫术用品。很多只是带有表演性质,真正的古代巫术极其危险,而且施行起来并不是都需要一大套的表演。有时候一个人站着不动也有可能施行巫术。   我想可能是龙教授和左相在接触这些东西的时候,有过某些不太谨慎的术力运用或者起其他什么的原因,导致了一个厉害的诅咒被激活并且产生了某种作用。”   龙歌摇头道:“应该也不会啊,我们当时都已经很小心了。在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我们也不可能太大意。剑南,你真的能看出这是某种诅咒?”   “是的。”范剑南点点头道。“而且我有一个想法,恐怕这诅咒并不是被你们所激活的,而是极有可能有外人操纵。”   “外人操纵,这就更不可能了。这几天没有特殊的客户来过,而一般人也根本进不了天机馆啊?我们按照你之前定下的规矩,凡是到天机馆求卦的人,都必须提前预约。”张胖子摇头道。   范剑南点点头,“也许是某个高手,在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逼我回来了。”   冯瑗的脸色骤然一变,低声道:“是说,这有可能是第一理事,或者是他手下那帮易术理事会的高手?”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好的本事?这件事又是发生在几天之前。别忘了,那应该就是我们解决了巫家的问题之后。他知道我们快要回来了,先给我们来个下马威。可是,冤有头债有主,第一理事再怎么样也不该对龙教授和左相下手。堂堂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为了长生之秘,竟然用起了巫术,他的真是要走火入魔了。”   “那我们怎么办?”冯瑗吃惊地道。   “这件事总要解决,他这次再度找上门。我们想躲也躲不开。”范剑南沉声道:“而且他这么做,无非就是要逼我主动和他谈。我现在就去找他!”   “别,剑南,你别去!”冯瑗拉住他道:“让我去和他谈,不管怎么样他始终是我叔公。我去找他,他总不好对我下杀手。”   “冷静,老板!你们都冷静。”张胖子连忙道:“现在这样去找第一理事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么?再说,左相和龙教授这个样子,你们要是再出点事情。他们怎么办?我看还是先稳住一点,设法救人才是。”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也好,我这就打电话给龙大胆。求他过来帮帮忙再说。他是医术宗师,对这类诅咒巫术应该并不陌生,也许他会有办法……”   正说着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一声惊呼。范剑南的脸色一变,“不好!是左相!”   他和张胖子两个人立刻冲到了隔壁的房间,却看到左相已经醒了过来,但是看起来他似乎神志不清。抱着头在那里哀号!   范剑南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他,低声喝道:“怎么回事?左相,怎么回事?!”   左相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再说什么,而是奋力挣扎着想要起身。他看起来神志不清,情绪却极度亢奋,整张脸都红得吓人。左相一边喃喃低声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语,一边狂乱地企图挣脱范剑南的控制。   “胖子,帮我按住他。”范剑南厉声喝道。   张胖子立刻上千抱住了左相,他的身材肥胖,左相本身就偏瘦,被他死死抱住之后几乎没法挣脱,被压得死死的。“老大,该怎么办,他好像已经完全失控了。我也不能一直这样抱住他啊。”张胖子大声道。   范剑南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点在了左相的前额,将一缕精纯的术力灌注其中。左相的大脑受到刺激之后,猛烈挣扎了一会儿,才缓缓平静下来。似乎又昏睡了过去。   “老大,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张胖子伸手抹了一把汗,紧张地道:“这就是巫术的效果?”   “看起来他受到的影响比龙歌要大,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我刚才只是尽量让他平静下来。术力震动他的大脑,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昏厥,但是对他的身体并无大碍。”范剑南双眉紧皱。看起来,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第1499章 撞邪与暗算   张胖子皱眉道:“我看他样子有点像是撞邪了。”   冯瑗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死道士又在这里瞎说。你跟我们说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我们怎么会相信?你要清楚我们可都是术者。在这个世界上,要说谁是真正的无神论者,那肯定是我们这种人。”   “你们别不信啊!”张胖子着急的道:“有些东西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   “那你说是什么样子的?”冯瑗看着他道:“难道你要我们相信,左相这样是因为见鬼中邪了吗?你好歹也是个术者,你的头脑能不能理性一点考虑问题?”   “不是。是你自己多想了。撞邪这种事情民间很多见的,现在很多人自己都遇到过。当然,很多民间传说见鬼了之类的肯定是胡说。但是撞邪是肯定存在的。”张胖子严肃的道:“你知道我们周边的环境,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有很多特殊的环境,会对人体健康产生影响。这其实是很科学的,无关迷信。”   “什么意思?”冯瑗皱眉道。   “我举个例子来说吧!夏天外面的太阳光很猛烈,有些不经常晒太阳的人,很容易被晒伤。当时可能感觉不到什么,但是第二天就有可能很痛,几天之后甚至晒伤的位置开始蜕皮。这其实就是特殊环境对人的影响。只不过太阳光是我们能够看到的。所以我们知道,自己的皮肤晒伤是因为阳光。   但是还有很多特殊的环境,很多东西不是我们肉眼能够看到的,但是也能对我们的健康产生影响。比如说磁力和辐射。人们可能看不到感觉不到,但是这些东西对人的健康影响却是实实在在的。术力,归根结底也是一种能量。   我所说的撞邪。是指一个正常人,接触到了某种不正常的能量。而且种能量,对人体产生了很多的负面影响。使得人的气血受到影响,又或者是神智错乱。开始乱走乱动,或者胡言乱语。这在以前,人们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就以为这个人是撞邪了,或者鬼上身了。”   范剑南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鬼怪,但是受到异常能量的影响却是可能的。龙歌和左相很有可能就是这样。胖子的看法并非没有道理。”   看到范剑南支持自己的说法,张胖子神气的点点头道:“你看,老板都支持我的看法。”   “可是。我始终认为这种撞邪是一种迷信的说法。”冯瑗皱眉道。“而且,按照张胖子的说法。这种情况大都和周边环境有关。可是,龙歌和左相都没有离开过天机馆,你张胖子也每天都在这里。为什么他们受影响你却没有?”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会不会因为我是修道之人,先天之力旺盛。”张胖子开始歪着头自我陶醉起来。   气得冯瑗狠狠在他额头敲了一下,“死胖子,你得意什么?龙教授和左相都这样了,你居然还得瑟起来了,你欠揍是吧?”   “我哪有?”胖子一脸委屈道:“我这不是在思考对策吗?我们总要先找到他们这样的原因,才能想办法解决啊。”   范剑南静静的看着手边的那两张纸,最后低声道:“我想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张胖子所说的中邪,和这几张纸上的符文有关。这上面绘制的古代符号,代表了某种能量场,很容易影响,其他周边的人。   但是一般情况下,却是安全的。除非有人在暗中激活了这种符号,才能使他们受到影响。所以我才说,这是一种巫术诅咒很相似的情况。”   “这么说你是肯定有人在捣鬼了?”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沉静的点点头道:“是的。而且这个人相当厉害,他对这种远古符号似乎也有一定的了解。但是了解的不深,否则的话龙歌和左相会更加严重。因为这缘故符号所记录的,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异常能量。完全爆发出来的话,他们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这么说来,真的是第一理事?”张胖子皱眉道。   “为什么你认为一定是他?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呢?”冯瑗有些不满的道。   张胖子摊开手道:“这也太简单了。你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天机馆里面上上下下,到处都布满了阵法。真正能突破这里的阵法防御,引动这几个符号来伤人的,在香港你还能找出第二个人来吗?”   冯瑗无语了,她不得不承认张胖子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我已经打电话给龙大胆了,他会尽快赶过来。希望他们能够撑得住。”范剑南来回踱步道:“张胖子,当时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能不能跟我详细说说。”   张胖子点点头道:“那天,龙教授和左相两个人在书房里。他们研究那些符号已经很久了,而且颇有收获,正是研究进入到关键的时候。我对纯粹术数方面的东西了解不多,也帮不了他们什么忙。所以我就在楼下照顾生意。   你知道,虽然你走了,但是天机馆每天还是有很多人慕名而来。你不在,一般情况下是左相坐在你的办公室里,给人批命。他的八字批命也是一绝,来找他批命的人并不比找你算卦的人少。可是这几天他也很忙,所以只能我给他代班了。”   “你还会批命?”冯瑗奇怪地道。   “懂一点。虽然比不上左相,但是应付一下普通的顾客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张胖子叹了口气道:“结果那天我忙完了之后,就到楼上的书房找他们。发现他们两个人,坐在那里有点发呆。不过他们也经常是这个样子,不是激烈的讨论,就是很长时间的发呆。所以我也并没有感到什么反常。”   “然后呢?”范剑南紧接着问道。   “他们的神色似乎不太正常,不过当时我也没有多想。以为他们是用脑过度了,就跟他们说,别太紧张了,适当的时候也可以放松一下。”张胖子皱眉道:“可是他们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   “你是说他们一直在发愣?”范剑南道。   “感觉也不是发愣,倒像是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很不集中的样子。”张胖子耸耸肩道:“当时他们就坐在书桌旁边,桌上就放着这几张写了古老符号的纸。我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的术力。哦对了,好像有一个奇怪的。那天的风很大,可是他们在书房里面竟然开着窗户。”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两个人整天闷在书房里研究那些符文,开开窗,让空气流通一下。也是正常的啊。”冯瑗摇摇头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张胖子连忙解释道:“我是说,那天风很大,他们又开着窗。但那几张纸,放在桌上,居然一动都不动。按照道理,这么大的风,还不把这几张纸吹得到处都是啊?可就是没有!明明风很大,但纸片的角都没有掀动一下。”   “你是说这几张纸看起来好象很沉重?”范剑南的眉头微微一动道。   “哎,就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怪,那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这样。不过当时我没有细想,注意力也没有集中在这几张纸上。刚才和你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这样一件奇怪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和他们的中邪有关。”张胖子想了想道。   范剑南反复沉吟道:“风很大,窗户开着,纸片没有动?”   “怎么?老大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张胖子连忙道。   “不好说。走胖子,我们一起去书房。”范剑南急匆匆的转身道。张胖子不明所以,只能和冯瑗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书房。   天机馆的书房布置得很有特色,那个房间是和阁楼打通的。因为房间里竖着很高的书架,甚至准备的那种人字梯,以方便从高处取书。只不过这里的书范剑南倒是看得很少,大部分是冯媛买的。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很大的书桌。   范剑南打开了门之后走进去,里面收拾的很整齐。因为龙歌在这里,他是一个学者,非常习惯于把手头的资料进行分类整理。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井井有条,而且经过他手的研究资料全都有详细的目录表,按字母分类排放,一丝不乱。   范剑南进去之后,看了一圈四周。然后指着那扇窗户对张胖子道:“当时他们开着的就是这扇窗户?”   张胖子点点头,“是的,就是这扇窗,窗帘也没有拉上。所以我还记得风很大,因为两边的窗帘摆动的很厉害。”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么他们当时所处的位置,你能不能告诉我?”   张胖子莫名其妙地道:“位置?左相应该是在这个位置,龙教授在那边,都是坐在桌子旁边。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范剑南也不说话,只是平静地走到那边坐下,然后转头看看窗外。他想了想道:“当时的这几张纸是不是在这个位置?”他的手指向了桌上。   “这个,我记得不是太清楚了。不过应该是吧!我记得他们分坐在桌子的两边,那几张纸就在他们的中间。应该和你所指的位置差不多。老大你现在该告诉我,你问这些有什么用了吧?”张胖子忍不住道。   范剑南点点头,“我大概知道了一些东西!”   “什么?”冯瑗和张胖子都有些吃惊地道。   “那个方向!”范剑南坐在窗户对面,微微蹙眉道:“左边第二,或者第三个窗户。当时那个害左相和龙教授的人就在那里!”   “啊?你怎么知道?不会吧,左相和龙教授当时都没有察觉到,你是怎么会如此肯定的?”张胖子看着他,呆呆的道。   “理由很简单。左相受到的伤害很严重,而龙歌稍微轻一些。这说明这几张纸上的能量被引发的时候,左相正处在这个位置,而龙教授在你那个位置。此时风很大,风向应该是在这里。但是却没有能够吹动纸张,这说明空气的流动没有向着这个方向运转。否则纸张就会被吹动。   而且是偏向了左相的那一边。巽为风,两风相重,长风不绝,无孔不入,巽义为顺。”范剑南缓缓地道:“有人借用了风势施术,以巽风伤人,无形无相。甚至左相和龙歌自己都没有察觉。依照我的判断,这个人应该就在对面的那个方向。”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又人能够操控风伤人?”冯瑗吃惊道。   “一般的情况下当然不行。但是他以风之力,引动了这几张纸上的巫术。这就像是在一堆干柴上点了一把火。”范剑南摇摇头道:“当时龙歌和左相又集中精神正在考虑问题,所以才会被他所趁。这个人相当不简单,不但懂得这种古代的巫术符号,而且对于如何使用也有心得。”   “可是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当时应该感到有术力波动产生吧,为什么我们什么都感觉不到?”张胖子有些不解地道。   “这就是此人的狡猾之处。他除了利用的风力和这些巫术符号,还利用了地势,引导了风力运转,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循环。所散发出来的术力波动,也被这独特的循环所消解。所以你只感觉到外面的风大,但实际上却连纸片都吹不起。”范剑南缓缓地道。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张胖子吃惊道。   范剑南转头看着窗外道:“而且这个人不是第一理事。”   “你怎么知道?能有这种本事的人可不多啊。”张胖子一愣道:“难道除了第一理事,还有其他的高手?”   范剑南点点头,“这个人肯定不是第一理事,不过也算是个顶尖高手了。他在你进来之后明显地有些慌乱,因为他没有料到你会突然闯进来,所以仓促收回术力。否则的话,左相和龙歌的情况要糟得多。   如果是第一理事动手的话,他根本不会计较是否被发现,也根本不会忌惮你的存在。所以我估计,这个人的实力应该是在第一理事之下。”   “那会是谁?”张胖子皱眉道。 第1500章 一只鸡爪   “问的好,我也想知道这个人是谁。”范剑南看着对面的窗户缓缓地道。   “老大,你一直看着那边干什么?”张胖子皱眉道。   范剑南想了想突然问道:“胖子,你知道对面的那栋楼是干什么的吗?”   “那里不是一家酒店么?”张胖子看了一下,“就是那个害他们的人,在那里出现过。这都好几天了,那个人现在也不可能还在那边吧。”   范剑南摇摇头道:“人或许会走。但是那个人在对面施法,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任何细微的术力波动,都能对周围的环境造成一定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在短时间之内是很难消除的。走,我们到对面去看看。”   “现在?”张胖子皱眉道。   “是的就现在。”范剑南转身对冯瑗道:“冯瑗,你在这里照看一下。我和张胖子出去下,马上就回来。”   张胖子一脸郁闷道:“我们两个大男人这个时间,去酒店开房间。好像有点不妥吧?弄不好别人还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   “什么关系?我去!你个死胖子,你想什么呢?”范剑南摇头道。   “还是我跟你去吧。”冯瑗摇头道:“你还不知道这个死胖子在想什么吗?他就是嫌累,不想跑。”   张胖子一脸讪笑道:“哪有的事,我可不是偷懒。我这不是看着左相和龙教授在这里没人照顾么?”   范剑南想了想道:“也好,那你留下。我和冯瑗去一趟。”   “哎,好的。”张胖子连连点头。   范剑南和冯瑗两个人从天机馆出去,走到了对面的大酒店。   因为就在对门,服务台的接待小姐也认识这位范大卦师。于是很客气地跟他们打招呼,问他们有什么事情。范剑南想了想道:“这家酒店五楼,正对天机馆的那个房间是几号?我们想要租那间房?”   “你们要开房?”服务小姐一愣,心道:你不就住在对面么。不过她还是很客气地帮范剑南查了一下。然后她笑着道:“那是517号房间。不过那间房现在还有客人在住,还没有空出来。范先生,你看能不能重新换一个房间。”   “哦,你是说那个客人还没有退房?”范剑南微微皱眉道。“能不能告诉我,这间房是什么时候租出去的?”   小姐有些为难地道:“范先生,不好意思我们不能透露客户的信息。”   范剑南一笑,“没有问题。我只是随便问问,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因为我会算卦。”他笑了笑用手在柜台上划了几下,皱眉想了想道:“这间517号房是五天之前租出去的,而且客户租了一个星期。这位客户应该是三十多岁,皮肤白皙,而且穿青色衣服。而且现在他不在房间内,他昨天开始就没有回来。我说得对不对?”   那个酒店前台的小姐呆住了,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一个劲地点头,“范先生,不不,范大师您……”   范剑南苦笑道:“看来我猜对了。这样吧,等这个房间空出来之后,你通知我一下。我要租用那个房间一天。我可以预付定金。”   酒店服务台的小姐愣了愣之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这位客户好像还留下了一件东西,说是如果有个姓范的先生来打听他,就把这件东西给那个人。只是我没有想到,来的会是你。范先生您认识那个人么?”   范剑南微微一怔,“他还给我留下了什么东西?”   “是啊是啊!他存放在这里的。我看一下,应该是一件小包裹。”那位小姐转身进去找了一下拿出来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给范剑南。笑着道:“我还真是没猜错,真是留给你的,上面还写了你的名字。”   范剑南和冯瑗都是一阵愕然,接过来之后只见是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侧面确实写着范剑南先生鉴。   范剑南只得点点头道:“谢谢,不过等那间房空出来之后,请务必通知我。这是我的电话。”说完把名片递给了那位服务台的小姐。   “这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冯瑗转身在范剑南身边低声道:“他好像知道我们会来找他,还给你留下了一件不知道是什么的古怪东西。这事怎么这么奇怪,这个人不会是想要趁机害你吧?”   范剑南皱眉道:“不管这个人是谁,肯定是来者不善。”他摆弄着手里的这个盒子,低声道:“我想这里面,也许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那你要它干什么,把这东西扔了算了,别上了别人的当。”冯瑗有些不放心地道。   范剑南笑了笑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上当?我这么精明的人,能上别人的当么?走,我们回去看看这个人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两人回到了天机馆。张胖子看到他们回来愕然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们根本没能进去,不过倒是有其他的收获。”范剑南把手中的盒子放在桌子上。   张胖子莫名其妙地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我们到对面去问过了,那个房间还没有退房。所以我们进不去。不过,那个租房的人给我们留下了一件东西。看看这个,上面写明了这个东西是留给我的。看起来,这个人也是个高手。他似乎猜到我们会去找他算账。”范剑南摆弄着手里的盒子道。   “这就有点奇怪了。”张胖子吃惊地后退道:“他会给你留什么?这个家伙存心害人,里面不会是装了什么危险物品吧?”   “这倒应该不会,否则的我的心里多少会有点警兆。”范剑南皱眉道:“我对危险一向很敏感。但是却感觉不到这里面是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拆开看看?”张胖子想了想道。   “当然。”范剑南毫不客气地撕开了包装纸把那个纸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东西被倒在了桌子上,看起来黑乎乎的,像是枯树枝,但是又不太像。   “这是……”张胖子愕然道:“鸡爪?”   范剑南和冯瑗也是目瞪口呆,这黑乎乎的东西竟然真的是一只鸡爪。而且像是时间很久了,早就干瘪得不像样子了。   “这……”冯瑗看着这只古怪的鸡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怎么会有人开这样的恶劣玩笑?”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这可不是什么恶劣的玩笑。”   “怎么了?”冯瑗看着他道:“用这么脏兮兮的东西来戏弄人,这还不够恶劣吗?”   “很恶劣,但不是玩笑。”范剑南缓缓地道:“这是某种巫术意味的挑衅。”   “挑衅?”张胖子皱眉道:“送一只鸡爪来挑衅?”   范剑南淡淡地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古老而怪异的习俗。就像欧洲的骑士大都戴上白手套,表示执行神圣公务;摘下手套拿在手中,表示潇洒闲暇;而把手套扔在对方面前,则表示挑战和决斗;被挑战的骑士拾起手套,则宣示应战。不捡起对方的手套,则会被认为受到了侮辱而没有勇气反抗,是怯懦的行为。   这种送给对方鸡爪的行为也是一种类似的挑衅,不过通常发生在巫师之中。在现有的书籍记载之中,中世纪著名的弗朗西斯科和加林查之间的巫术对决,就是以这样开场的。”   “你是说对方可能是一个欧洲巫师?”张胖子吃惊地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是可能,而是肯定。而且这还是一个很老派的欧洲巫术者。”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欧洲巫师突然会对你提出挑战?他们不是都在欧洲巫术联合会的控制之下么?自从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失踪之后,他们几乎就是一盘散沙了。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巫术高手来上门挑衅?”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苦笑着道:“我也是莫名其妙,我和这些欧洲巫师一向不太对路。不过他们也不至于上门来闹事吧?毕竟他们现在已经式微了,难道还敢闹事,难道不怕易术理事会再找他们的麻烦?”   冯瑗想了想道:“这件事会不会和第一理事和易术理事会有关?”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看这个人的能力可能不在大巫师德拉修斯之下。真是奇怪,欧洲什么时候又出现了这样的一位大巫师,而且还这么年轻。根据我推算,这个人的年龄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如此年轻的巫术高手,还真是不多见。”   冯瑗摇头道:“算了,算了。管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胖子去把这脏兮兮的鸡爪子给我扔了,恶心死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啃鸡爪了。”   张胖子应了一声,拿着那只陈年鸡爪出去扔了。   范剑南却坐在那里沉思。   “剑南,算了别放在心上了,那些欧洲巫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不要理他们就是了。”冯瑗拍着他的手臂道。“再说,我们也未见得就怕他们。他要是敢再来,我们就好好给他点厉害看看。”   “恐怕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范剑南摇头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我们对此还一无所知。而且还有一点最为怪异的,他用来害左相和龙歌的手法,明显不像是普通的巫术。”   “我也是这样想。”冯瑗低声道:“你看除了欧洲巫术联合会之外,欧洲还会不会有其他厉害的术者?”   “张坚和他的圣章兄弟会不就是么?”范剑南冷笑道。   冯瑗的眼睛一亮,低声道:“那么,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圣章兄弟会的人?”   “这个不好说,我们目前什么都还不知道。”范剑南想了想道:“还是不要妄加猜测,乱了我们自己的阵脚。这个人巫术虽然诡异,但是依我看绝对不会比张坚更高明。张坚上次被老爸伤了之后,实力大减,但即便是这样,也比这个人高明很多。”   张胖子连连点头道:“这些洋鬼子有屁个本事!就算是张坚,他那一身术法能力不也是从西进术者那里传承下来的么?别说老大了,就算是我也不惧他们这二把刀。”   这“二把刀”是一句讽刺的话。据说来源于垒墙的泥水工匠,人们把技术最好的泥水匠称为“头把刀”,头把刀常常垒墙角,叫“把垛子”。那些技术不够好,能勉强凑合的匠人才被称为“二把刀”。   范剑南沉吟道:“你不懂,我所考虑的不是这个欧洲术者本身。而是他对龙歌和左相所做的那些,明显不是出自欧洲术法,而更接近于古巫术。”   “古巫术?!”冯瑗吃惊地道:“你是说和巫家的那种远古巫术相似?来源于巫文上的那种?”   范剑南点点头,“没错。我不知道那个欧洲巫术者是怎么做到的,具体用的又是什么手法。但是从他的所作所为分析来看,很像是我所了解到的某些古巫术,至少从某些方面上看,确实很相似。”   “怎么可能?就算是巫家人,也不可能都掌握远古巫术。懂得这些远古巫术的也只有巫家的几个老人,而且实力全都高得不像话。像巫家六叔和七叔这样的人,只怕这世上再也找不出几个人来了。欧洲巫师?那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冯瑗摇头道:“剑南,你是不是多想了。”   范剑南苦笑了一声道:“但愿是我多想了吧。说实话,我心里也认为这不可能。算了,不提这些了。胖子,龙教授和左相他们没事吧?”   “哦,龙教授看起来暂时没什么大碍,左相也被你弄晕了。两个人都在房间里躺在休息。”张胖子道:“这个该死的洋鬼子,他下次要是敢再来,我一定收拾了他。让他看看,我这张天师传人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范剑南平静地道:“行了,他找的是我。既然敢送鸡爪来挑衅,就说明他一定会再来的。既然他对龙歌和左相下手,我也不会对他太客气。胖子,在龙大胆没有到之前,你和冯瑗两个人先辛苦一下,帮我多照顾着他们两个。”   张胖子点头正色道:“老大,你这是什么话?我跟左相也是朋友,我张胖子虽然不敢说为朋友两肋插刀,这点忙还是会帮的,哪里提得上辛苦两个字。” 第1501章 祝由奇术   范剑南知道这个神秘的巫师既然有心来挑衅,那么自己即便不去找他,到时候他也会找上门来。所以他也根本不在乎。一天之后,龙大胆急匆匆地赶到了。   范剑南连忙把他带到左相那里。看到昏迷的左相,龙大胆只是微微用手一摸他的脉搏,就对范剑南皱眉道:“是你弄晕了他?”   “是的,我实在是没法控制他了。他似乎非常狂躁,而且没有自我意识。”范剑南皱眉道:“你能看出这是什么问题么?”   “绝对不是病理上的原因,是巫术。但是我还不清楚是哪一种巫术。”龙大胆想了想道:“你这里有没有檀香?”   “这里可是庙街。”张胖子笑了笑道:“别的没有,香烛一年四季是不会断的。”   “那就麻烦你帮我去弄两支檀香,一柱艾条。艾条要有烟的那种,不要无烟艾条。”龙大胆对张胖子道。   张胖子应了一声,立刻出去办了。   冯瑗有些奇怪地道:“龙大胆,你要艾条应该是针灸用的,我还能理解。可你要檀香干什么?”   “艾草性味苦、辛、温,入脾、肝、肾。檀香性温、辛,归脾、胃、心、肺经。虽然都有药理的作用,但我用这些不是为了入药,而是有其他的用处。”龙大胆缓缓地道:“左相的这个病也不是用药可以调理过来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冯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一会儿工夫,张胖子就跑回来了。把龙大胆所需要的东西都置办齐了。   龙大胆这才对众人说,“你们先在旁边看着,不论见到什么都不要出声,看着就行了。”   他先是走到了左相的身边将两支檀香点燃,又在东北方向点燃了艾条。房间里面没有风,檀香的烟如同直线一般向上飘动。而远处的艾条燃烧之后也散发出浓烈的香气和烟。本来艾条的烟也是一路向上,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却像是明显受到了什么力量的牵引开始逐渐偏离。   艾条燃烧的烟原本也是直线上升的,但很快就成了九十度折角开始向左相躺着的地方飘过来。这个现象非常诡异,几乎有点违背常理了。   但龙大胆的神色却又凝重了几分,他沉思了片刻掐掉了燃烧的艾条,又走过去把那两支檀香撤掉。   “怎么回事?”范剑南低声道。   “艾条的烟发生这样的折角,表面这是某种诅咒类的巫术。”龙大胆低声道:“而且是很厉害的诅咒。是有人对他们下了毒手。”   “你有办法解决么?”范剑南低声道。   “祝由十三科,讲的就是以巫祝法治疗各种疑难杂症。他所受到诅咒虽然严重,但并非无药可救。”龙大胆想了想道:“所谓的巫术诅咒,不过就是借助异常能量影响人体的正常机能,使得人体机能产生紊乱。虽然各类巫术诅咒的操控手法各不相同,但是原理却是大同小异。我想我能够解决,你们先让开一下。”   龙大胆凝神聚气,两脚分开,与肩同宽,两膝微微弯曲两目微闭。   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三者俱无,唯见于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即无,无无亦明……打开丹田的一霎那,宇宙间的原气源源不断地灌涌进来,与大脑混为一体。通过脑细胞的线粒体的呼吸进入细胞,接着次第与五脏、六腑、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四肢、百骸,混为一体。   房间内的气流,几乎在瞬间变得暗流涌动。大量术力以一种极具活力的方式运动。   “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北斗七星在头顶,南斗六星在胸中。”龙大胆低声吟唱。面向东方,左手拇指掐木位,放在体侧;右手持剑指,抬臂略高于肩,向空中划原始符。在原始符的右边写北斗七星,斗印喔呼吸斗諱,左边写南斗六星,魑。旨、火、天、尊、勝;接着在原始符上由内向外划五圈。   他一边划,一边口念真言:“一合人,二合地,三合天,四合道,五合自然。”然后把右手自然放下,张口把划在天空的原始符吸进来,咽下去,导入下丹田。稍停,面向南,左手拇指掐火位。再面向西方,左手拇指掐金位。面向北方,左手拇指掐水位,低头向地,左手拇指掐土位。   做完这一遍动作,范剑南等人都感觉到龙大胆像是在瞬间变了一个人,神采奕奕。整个人的精气神几乎达到了满溢的状态。   龙大胆毫不迟疑地用朱砂笔画好合气符,在符体下方先写魑字,然后在离字上依次写旨、火、天、尊、勝。这六个字是合气符的符胆,是全符的灵魂。再在叠写的六个字中间下笔,由内向外,由小到大,顺时针方向画圈,把符胆包住,形成墨团。   这样的墨圈一共五道。最后在正下方正中向上方直挑起,如用毛笔画,就形成一团墨团,墨团上方一笔状似蝌蚪之尾,再在蝌蚪处叠写“敕令”。再用右手拇指掐无名指根,握拳,以小指根处按住蝌蚪,沉声念道:“密字速应”七遍。   他所画出的那道符几乎饱含了最精纯干净的术法能量。最后一句口诀念完,这张符几乎以一种激越的速度自燃,火焰几乎达到了一尺之高。龙大胆迅速将燃烧的符纸投入了杯中,化为符水。扶起了左相,帮他灌了下去。   张胖子都看傻了,“这……这术力的精纯,比我们道门的符法还强了。你还是医生么?”   再看龙大胆几乎像是累得快虚脱了,这一道符像是抽吸掉了他身上大部分的术力。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成了,这是祝由术之中的最高秘法符祝,应该可以。”   他的话刚说完,躺着的左相突然一跃坐起,极其痛苦地扭动着身体。范剑南一把按住他,沉声道:“怎么回事?”   龙大胆摇头道:“没事,你放开他好了。他不会乱来的。”   范剑南刚放开了左相,左相突然趴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看起来他那把刚才的喝下去的那些符水全又吐出来了,但是看起来又不像是符水。因为他吐出来的液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乳白色,就像牛奶一样的颜色。   “这是怎么了?”冯瑗惊呼道。   “别碰他,让他吐!”龙大胆沉声道:“这种程度的符水,他根本没法承受。所以必须吐出来!吐出来就好了。”   左相趴在窗边吐得一塌糊涂,只不过他吐出来的液体颜色上开始逐渐清澈,到了后来就像是清水一样了。左相趴在床边摇着头,一脸痛苦地呻吟道:“你们到底给我喝了什么?我这胃里像是开了锅一样,差不多快要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龙大胆疲惫地道:“你小子就知足吧!要是换了其他人。跪着叩三个响头,求我试试看?你知不知道施展这种秘术,有多么的费劲。用一次,我差不多要休息一个月才能缓过劲来。你还得了便宜卖乖。”   “老大,左相好像已经正常了。”张胖子一脸愕然道。   “废话。你当我的医术宗师是什么角色?刚才那一套,是打把式卖艺啊!”龙大胆苦笑道:“你要有本事,照着我这一套试试看。不把你自己整出内伤来才是怪事。”   龙大胆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很疲倦,刚才像是充满了精气神的那种状态早就已经不复存在。反倒像是一个烟酒过度,又玩命熬夜的颓废青年。似乎他刚才所有的精气神,都在一瞬间被抽吸的一干二净。   张胖子看了之后直乍舌,“乖乖,我可干不了这个。我们天师道,虽然也将符法道术,可从没见过这样的。龙医生,你这一套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你就不懂了。医术者的祝由科术法,源于古代巫术,后来又吸收早期道教的符箓秘法。论起符箓的效用来,未必就比你们龙虎山的天师差。”范剑南笑着道。   他走过去拍了拍左相的后背道:“左相,你现在怎么样了?”   左相艰难的笑了笑道:“除了胃里翻江倒海,四肢骨骼像刀刮了一样痛。”   龙大胆点点头道:“那是术力在清理你体内的异常能量,虽然感觉不舒服,但是对你的身体大有好处。”   “其实这几天,我几乎一直是清醒的。但是自身像是不受控制地狂躁,我能够感受到,但是不能控制我自己的行为。好像是在看电影一样,我好像不是我自己。”左相皱眉道:“这是什么巫术诅咒,竟然像是能把我的个人意识从身体里抽出来一样。”   “现在呢?”冯瑗看着他道。   “现在好多了。虽然各种难受,但至少我能够感觉到自己了,像是灵魂出窍又回来了一样。这感觉太诡异了。我都想不出什么办法形容。”左相摇头道。   “这说明对你使用巫术的人确实很厉害,能用诅咒把一个五术人宗师折腾成这样的,绝对不是普通人。”龙大胆低声道:“尤其左相的命术宗师,他的命力极为旺盛。能把他弄成这样的巫术者,即便比不上巫家的高手。但是也相差不远了。我说,你们到底是惹上什么人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不是我们惹上了什么人,而是这个人惹上我了。就在前几天,这个不知名的巫术者趁我不在,设计害了左相和龙歌。而且还送给我一只黑乎乎的鸡爪。”   “鸡爪?”龙大胆一怔,“那不是存心挑衅么?”   范剑南无语地点点头,“一开始我还怀疑是第一理事搞得鬼,不过后来一想,第一理事要搞鬼,也不至于这么偷偷摸摸。这个老家伙虽然古怪一点,但至少还算不上卑鄙。听了张胖子说了经过之后,我才明白。闹了半天是一个巫术者盯上我了。”   “我就搞不懂了。大家都是五术人宗师,为什么你总会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龙大胆苦笑道。   “你以为我想这样么?这就是天生的命。”范剑南摇头道:“算了不提这些了,我们还得去看看龙教授。他还在隔壁呢。”   龙大胆愕然道:“还要我再来一次?我可吃不消了。祝由术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的,让我连续用,我这把身子骨可支撑不住,真受不了。”   “我说,你是不是结婚之后虚耗过度了?”范剑南皱眉道:“我看最受不了的应该是你老婆吧?”   冯瑗按住嘴差点笑喷了,连忙推了他一把,“你这人,说什么呢?”   “就是就是,龙医生怎么可能虚耗过度?”张胖子连忙帮腔道:“他这几代老中医,祖上还当过太医官,家里不知道珍藏了多少皇宫大内壮阳的大力丸方子。”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龙大胆差点被他气死,忍不住笑骂道:“你个死胖子,敢情我们家世代中医,在你眼里就是个江湖上打把式卖大力丸的啊?”   “我就那一比喻。”张胖子讪讪地道。   几个人又走到了龙歌的房间里。龙歌看起来精神还好,至少比左相原来强多了。   龙大胆给龙歌把了把脉,笑着道:“放心,龙教授受到的巫术诅咒影响不是太严重。只要用针灸术,再配上几服药就能解决,也就几天的工夫。一会儿我开个方子,你们去药房抓药就行了。对了,左相的药量要加倍,而且短期内必须卧床休息,尤其不能受风寒,以免病邪外侵。”   “神医,龙医生,你简直就是神医。”张胖子立刻竖起大拇指道。   “少拍马屁,就算你马屁拍得再好,他也不会给你什么宫廷秘方。你还是省省的好。”范剑南拍着张胖子强忍住笑道。   张胖子死活不承认自己另有企图,而是一再向龙大胆保证,自己的真心诚意的感慨佩服。弄得龙大胆哭笑不得。   不管怎么说,左相和龙歌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躲过了一劫。范剑南的心头也轻松了不少,只是那个巫术者还没露面,这一点,一直让他很不放心。因为对方一天不露面,他就等于一天要防备着。 第1502章 上师来信   龙大胆真是不愧当代医术者宗师之名,一天之后左相已经能够下床活动了。   而对面酒店也打电话过来,说是那个房间已经空出来了。那位前台小姐已经为范剑南预留了517号房间,随时可以入住了。   范剑南立刻招呼龙大胆和张胖子,“走,我们过去看看,那里之前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三个人离开了天机馆直奔对面的酒店。范剑南向酒店前台的那位小姐支付了房费,领了钥匙就直接上了酒店的五楼。   找到那个517号房间之后,范剑南开门进去,里面似乎一切都很正常。范剑南走到了那扇直对天机馆书房的窗户边。对着那扇窗沉吟不语。   龙大胆低声道:“这里似乎没有什么不妥的样子。你们看呢?”   “老实说,我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我就感觉打扫的挺干净的,环境也不错。”张胖子东张西望点点头道。“别说话。”范剑南皱起眉道:“这里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我能感觉到,有种异常的术力残留。不是很明显,但确实存在。而且和普通的巫术相比,非常特别。”   “可到底是什么呢?”张胖子不解的道。   范剑南把手放在了窗户上面,沉静感觉了片刻道:“我想我大概看出一点端倪。”他伸手拉开了窗帘,看着玻璃窗道:“你们看着玻璃上有什么特别?”   “玻璃?”张胖子莫名其妙的看了半天,一脸苦恼的道:“反正我是看不出来,脑子不够用了。”   龙大胆想了想道:“你是说这玻璃上有术力残留的痕迹?可是怎么发现的?”   范剑南一笑道:“这个人在房间里使用术法,那么将有一小部分的术法能量残留在玻璃之中,只要是稍微用点手段就能看出端倪。”他转头对张胖子道:“胖子,想不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啊,怎么不想?”张胖子狐疑道:“老大你又卖什么关子?”   “我先不告诉你。你拿水壶去烧一壶水,记得一定要烧开。”范剑南看着张胖子笑了笑道。   “烧开水?”张胖子一脸奇怪。想了想之后,连点头道:“行,烧开水还不简单么。”房间里就有电水壶,张胖子拿起了水壶去放了一壶水,很快就烧开了。   他提着水壶,看着站在窗口的范剑南皱眉道:“要不要茶叶?”   “拿过来就行了。”范剑南看着他微微一笑道。   张胖子摇着头嘀咕道:“都不知道你在搞什么?”   “耐心点兄弟,很快你就知道了。”范剑南把那只满是开水的水壶接了过来,然后放到了玻璃窗旁边。打开了水壶之后,水壶中的热气腾腾。很快就在玻璃窗上,形成了一片淡淡的水雾。   龙大胆和张胖子,都有点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但是很快,他们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玻璃窗上,那一片被凝结成的水汽。竟然形成了诡异的花纹,这些花纹看起来绝对不是天然生成的,因为花纹之间是很有规律的。   “老天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张胖子瞪大了眼睛道。   “这是巫文?!”龙大胆看着窗户玻璃上,因为水汽凝结而形成的花纹皱眉道。“难道是有人写上去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这是有人故意写上去的。而且我猜,最初是用某种动物的血写的。欧洲的古老魔法阵图,和中国的完全不一样。虽然这些东西,也是西进术者传过去的。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自成体系。”   “这么说,是有人在窗户上面画了一幅血图?”龙大胆吃惊的道。   “的确如此。”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而且这个人在使用过后,又小心地把这幅图全部擦掉了。但是他却忘掉了一点,如此强大的术法力场,足以影响到玻璃的本质。就是他擦去了阵法图,但是蕴含的术力痕迹,还是以某种形式留存了下来。”   “太厉害了。你如果不说的话,我们根本就看不出来。”张胖子吃惊的道。   范剑南拿出了手机,对着窗户上那个复杂的图形拍了一张照片。缓缓的道:“龙大胆,你见过很巫文,应该熟悉,这张阵法图上很多个字符吧?”   龙大胆点点头道:“有一部分见过。但是有一部分,从来没有发现过。”   “这足以证明,我最早的判断是正确的。”范剑南缓缓的道:“这个欧洲术者非常奇特,他掌握了一些古代巫文,至少是一知半解。因为这个阵法图,有好几处是错误的。这使得,他的诅咒术威力大减。但即便如此,古巫术就是古巫术,依然强大得超过了很多普通巫术。”   “也幸亏如此。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左相。祝由术虽然神妙,但毕竟无法对抗真正的古巫术。这个欧洲术者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头。”龙大胆叹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沉吟片刻道:“我想起了一个人,或许他能对这些东西有所了解。”   “谁?”龙大胆皱眉道:“除了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人,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够真正懂得这些东西?”   “你和我想的一样。我刚才突然想起了那个德鲁伊教徒,就是上次和你交过手的那个。他叫什么来着?”范剑南想了想道:“对了,阿尔法。”   “他?”龙大胆点点头道:“他倒有可能对这些东西有所了解。不过德鲁伊教徒大都行踪神秘。我们根本找不到这个人。”   “是啊。”范剑南有些头痛地道:“不过除了他,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谁懂得这些东西了。”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什么人?”龙大胆转身厉声喝道。   门口站着的,却只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奇怪,剃着一个光头,而且脸上的皮肤黑里透红。用并不熟练的汉语道:“你们又是谁?”   张胖子一跃而起,厉声道:“你闯进我们的房间,却问我们是谁?你到底什么意思?”   龙大胆的手一晃,几根闪亮的银针就拿在了手上。他盯着这个古怪的年轻人,只要这个人稍有异动,他就毫不客气的用银针伤他的经脉。   范剑南却伸手拦住了他,对他摇摇头道:“不用紧张。这位应该是我们的朋友。”说完他立刻对那个,光头的年轻人,做了一个手势。   年轻人惊讶地看着他,突然之间,对范剑南跪了下来。而且是,非常虔诚的那种跪拜,五体投地,整个人几乎像是匍匐在了地上。   龙大胆一看他的样子,立刻醒悟过来。皱眉道:“你是藏人?”   青年人低声道:“这位想必就是卦术宗师范先生。”   范剑南有些不习惯地道:“你能不能起来说话?”   年轻人匍匐着低声道:“我是洛桑。受人之托送信来的。”他双手将一个信封举过头顶。   “送信?”范剑南奇怪的道。   现在这个时代,纸质的信已经很少见了。因为通信技术的发展速度极快,大部分人都有电话,即便有什么文本信息需要传送的话,也可以使用电邮,或者是传真。就连邮局都很少有纯粹的信件了。更别说由人专程送来的信。   那个年轻人却不说话,只是双手将信封举过了头顶,像是举着极为神圣的东西。   范剑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他手中信封。他这是,接过信封,并没有看。指尖却有了一种非常独特的感受。祥和而宁静,博大而宏远。   他微微一扬眉,低声沉吟道:“白教上师的信?”   “是他?”龙大胆也吃了一惊。“那位藏密的年轻上师?”   范剑南打开了信封,却发现里面的信,信纸上竟然连内容都没有。只有一个卍字符号。   范剑南低声道:“他到底有什么事情?”   “范先生最近应该遇到了一点麻烦。但是这个人,和密宗有着很大的关系。上师想告诉范先生,此事与藏密无关。只是源于这个人手中的一件东西。如果范先生能够帮忙寻回,他将非常感激。”洛桑低着头道。   范剑南想了想,伸手指着窗户道:“你是在说这个人?”洛桑看看窗户上的图形一眼,脸色骤变,低头不语。不过他这个表情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那么详细的跟我说说。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范剑南只能叹了一口气道。   “这个人是一个英国人。”洛桑低声道。   “英国人?”范剑南奇怪道。   “是的,但是他的家族居住在印度已经已经好几代人了。而且曾经跟随印度高僧修行,和我们密宗有些交流,是一位瑜伽上师。”洛桑低声道。“因为家族原因,他一度对天数之谜非常痴迷。最近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得到了关于天数事件的消息,所以赶来找你。”   “果然是为天数来的。这么说他和欧洲巫术联合会也有关系?”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洛桑低声道:“这件事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固执地认为,你知道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在哪里。所以才会上门寻衅。”   “恐怕不只如此吧?”范剑南摇头道:“巫术联合会可没有他这号人,他用的也不是纯粹的欧洲巫术。”   “我说过了,他常年生活在喜马拉雅山一带,对密宗也很了解。”洛桑低声道:“而且……”   “而且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洛桑看着范剑南道:“这个人身份特殊。”   “是很特殊的,英国的瑜伽大师。”范剑南耸耸肩道:“在去印度之前,我还一直以为瑜伽只是那些女孩子健身的玩意儿。”   “他不是普通人,他有六分之一的婆罗门血统。”洛桑低声道:“而且,他这次从密宗盗取了极为重要的东西。否则我也不会赶来送信。”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竟然能够让你从藏边跑到这里来?”龙大胆奇怪地道。   “他取走了一卷密宗极为珍贵的贝叶经。”洛桑低声道。   “贝叶经?”范剑南一愣道。   贝叶经就是写在贝树叶子上的经文,源于古印度。贝叶经多为佛教经典,还有一部分为古印度梵文文献,具有极高的价值。世界现存贝叶经总量不过千部,其中贝叶经的古写本,其中有不少属孤本、善本、珍本类品。   “贝叶经主要用梵文书写,而全球精通梵文的人屈指可数。”龙大胆皱眉道:“这个人想来也不是什么专家,要这东西干什么?”   “那不是普通的贝叶经,而是秘传。”洛桑低声道。   “秘传?”范剑南陡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指着窗户玻璃上的图形道:“你是说这些?”   洛桑点点头,“因为里面记录了大量的密宗术法,和罕见的古巫文。上师认为应该让范先生知道这些。如果再遇到这个人的时候,也好有所防范。”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代我多谢上师。如果有空我会再去看他。”   洛桑点头道:“是。”然后他起身恭敬地退走了。   龙大胆看着范剑南道:“看来倒真是意外收获,我们多少知道了这欧洲术者的来路。按照这个洛桑的说法,倒也可信。首先,他是欧洲人。其次他使用的古巫术和巫文,极有可能来自那卷被盗的贝叶经。”   “不过有个奇怪的地方。”张胖子摇头道:“我越想越觉得不太对。贝叶经是源于古印度,上面的是梵文而不是巫文,这是一点。还有,他既然在印度已经好几代人了,和欧洲巫术联合会应该没有多少联系了。为什么要为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出头,甚至要找范剑南主动挑衅他?”   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不过那位白教上师应该是没有恶意的。我和他虽然没有多少交情,但他没任何理由来还我。而且他还曾经帮助过我们多次。”   龙大胆看着那个信封道:“你能肯定是那位白教上师么?”   “是的。”范剑南点头道:“他的术力感应独一无二。我一接触到信封,就知道这个人是他。” 第1503章 追根溯源   “白教上师和印度术界来往密切,他所说的话应该是真的。这么说来,这个欧洲术者真的是为了巫术联合会的那个大巫师而来?”龙大胆皱眉道。   “但即便是这样,也很难解释这个欧洲术者为什么会懂的古代文。而且我怀疑,他来找我的原因,很可能不单纯是为了欧洲巫术联合会的事情。毕竟这个人和欧洲巫术联合会,并没有多大的交集。”范剑南摇摇头道:“不能排除他是出于其他目的,来找我的麻烦。”   “不过我们至少知道了他的来历,至少可以知道这个人和第一理事没有多大的关联。自从,你们弄到了河图之后。目前最大的障碍,并不是欧洲巫术联合会,而是第一理事和乌南明这些长生者。”龙大胆道。   “这个说法我倒同意。那个第一理事,和那些长生者,他们的能力简直超出了我能够理解的范围。”张胖子点点头道。“我也觉得,目前有谁要对范剑南不利的话,也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们回去再说吧!”   他们几个人从酒店出来,回到了天机馆。还没进门,范剑南就隐隐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他突然伸手拦住了张胖子和龙大胆,低声道:“慢着,先不要进去。”   “老大,你这又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张胖子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道。   “家里有人。”范剑南低声的道。   “家里有人?当然有人。龙教授和左相都在,冯瑗现在应该也在家。”张胖子有些莫名其妙。   范剑南沉着地摇摇头道:“我说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张胖子愣住了,随即脸色一动,小声地道:“会不会是那个家伙来了?”   龙大胆也低声道:“如果真是那个家伙来了,也应该触动天机馆所布下的阵法。范剑南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应该不是这个人。”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是他,来的这个人是第一理事。”   “居然是他?”龙大胆有点吃惊的道:“他又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肯定是又来找麻烦了。”张胖子一脸不忿道:“上次,是因为有杜先生在,他多少有点顾忌。现在杜先生不在了,恐怕他又要上门找麻烦了。”   “我的麻烦从来就没有断过。也不怕多他一个。”范剑南平静道:“一会儿进去了之后,你们小心一点。别的我倒是不担心。主要是左相和龙教授,他们身上还有伤。”   “他要是真敢来横的,我们就跟他拼了。”张胖子大声道。   范剑南摇摇头,“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总之进去之后机灵点,看我的眼色行事。”说完大步走进了天机馆。在天机馆楼下的大客厅里,坐着的那个老人果然就是第一理事,而冯瑗就站在一旁。   第一理事似乎是在问她话,也不知道是在问什么,看到范剑南走进来,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你终于来了。”   范剑南走到了冯瑗的面前,低声的道:“你没事吧?”   “没事。”冯瑗有些紧张地摇摇头。   “范剑南,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我还没有沦落到对一个小女孩下手的地步,再说,我和冯家的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冯瑗怎么说也是我的侄孙女,我有必要为难她吗?”第一理事冷冷的道。   “据我所知,你担任第一理事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发誓和以前的一切完全斩断了联系。所有的家族血缘和亲情友爱都已经不再是你的羁绊。”范剑南摇头道:“所以我很难相信,你对冯瑗还会有什么,家族情感。”   第一理事眉头动了一下,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好看。不过他并没有发作,只是平静的道:“这个世界,有失才会有得。有时候为了伟大高尚的目的,牺牲一下个人的情感和利益,并没有什么不妥。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依然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我把我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复兴易术理事会的伟大事业。”   “我不想听这些高调,也难以理解你的选择。直接说吧,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如果还是为了河图,我可以再次回答你,绝无可能。”范剑南坚决地摇头道。   “人总是会改变主意的,因为这世界上,最为善变的就是人。”第一理事淡淡的一笑道:“人的需求也会改变。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当时唯一的梦想,就是天天能吃上奶糖。后来长大了,我的梦想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再后来,我想要的更多,钱和权力,甚至是主导这个世界的走向。在我差不多全部办到了的时候,我选择放弃一切,为了整个术界的秩序而活。我不敢说我是伟大的,但至少应该是值得尊重的。”   范剑南毫不相让的道:“如果这种行为只限于你自己,我将非常尊重你,甚至可以承认你是伟大的。但你一再用整个术界作为借口,控制和压制其他一切不同声音的时候。我对你的看法,就只剩下鄙视了。”   “看来我们是谈不拢了,这并不意外。但是有一点你错了,我并不想控制和压制你。我只想让你守我的规矩。”第一理事缓缓的道。   “那么我也送你三个字——凭什么?”范剑南平静的看着这个老人。   “因为我经历过比你更多的事情,也因为我比你看得更透彻。而且这些年来,理事会对于术界秩序的维护是有目共睹的。我当初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到目前为止来看,都是正确的。”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这只是你个人的认为。”范剑南摇摇头道:“就像你当年把我父亲投进地下七层,我从来不认为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好吧好吧,我们还是不要纠结这些事情。”第一理事居然像是很少见地让步了。“我说过了,至少在目前,我还不想强逼你交出河图。但是河图我一定要得到,而且,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交给我。”   “那么你就慢慢等吧,很抱歉,我就不留你吃饭了。”范剑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了什么而来?”   “一点都不想。”范剑南摇头道。   “我却知道你为什么去对面的酒店。”第一理事缓缓的道:“而且我也知道,你现在有麻烦了。”   范剑南若无其事地道:“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你是懂的,只是你不愿意谈而已。其实你也不是不愿意谈,而是不愿意和我谈而已。”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但是我如果告诉你。这件事情如果你处理不好的话,将会影响到你身边的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你还有没有兴趣跟我谈?”   “你知道那个人的事情?”范剑南盯着第一理事,冷冷地道:“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你派来的。”   “你口中的那个人,是一个欧洲巫师。他的名字叫肯特,理事会对他已经观察多年。此人是英国人,不过常年旅居印度,和藏密的关系很深。而且他来找你不是没有原因的,你一定想知道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道。   “如果你想用这个消息,来换我手中的河图。那么我只能说抱歉了,你还是请回吧。”范剑南摇摇头道。   “我什么都不要,这一次,就当是我在帮冯瑗。我只是不想她跟着你这个冒失鬼,稀里糊涂的遭罪。”第一理事淡淡地道。“这个人在找德拉修斯。”   “可是,自从上次天数事件的雪崩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位欧洲首席大巫师。”范剑南皱眉道:“他为什么会找到我的头上?”   “因为雪崩的时候,你和德拉修斯都在场。”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他不找你又能找谁?”   范剑南看这第一理事缓缓地道:“可当时你并不在场,你怎么会知道,我和德拉修斯在一起?”   “我也是卦师,而且是最好的。我能在事情发生之前看到很多事情的真相,精确得比看到的还强。”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这并不是关键的。关键在于他找德拉修斯准备做什么?”   “不过又是那些欧洲术者之间的事情,我对这些丝毫没有兴趣。我也不怕你所说的这个叫肯特的欧洲巫师。他要是再敢来找麻烦,我就废了他。”范剑南冷笑道。   “你会有兴趣的。”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你还记得巫家的那个巫怀沙么?”   “就是几十年前去了欧洲的那个巫家人,他不是已经死了么?”范剑南皱眉道:“这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巫怀沙当年从四川赴藏边,满怀着冲破门户,进行巫术大交流的梦想。最早拜访的就是肯特的那个家族。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在欧洲也有巫术流传的事实。之后又因为肯特家族的引荐,前往欧洲和当时的巫术联合会首脑会晤。”第一理事平静地道。“这才有了以后巫术联合会在短短几十年内实力大增,出现复兴的势头。”   “那又怎么样?”范剑南皱眉道:“这些我以前就听说过一些。”   “但是你想过没有,当年的巫怀沙为什么会选择去藏边?中国有那么多的地方,各种术法流派。道家的茅山术士和江西龙虎山天师名动一方,南华寺禅宗祖庭也颇有几个称得上高僧的人。他为什么会去藏边,而且不是大昭寺和布达拉宫这样的地方,而是喜马拉雅山区一个几乎人迹罕至的地方?   要知道他当时可是满怀热忱,想把巫术文化发扬光大,甚至想和海外人士交流的。巫家千百年来的也就出了他这么一个思想开明的异类。但无论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一个聪明人是不会做无谓举动的。”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道。   “也许因为四川入藏很方便。而且他可能当时就是想接触印度术者。”范剑南皱眉道:“否则就不好解释了。”   “或许还因为他有惊人的发现。”第一理事缓缓地道:“他从深山的密宗寺院之中和印度术者交流,并且根据他们所说的线索,找到了一些比较奇怪的贝叶经。”   “贝叶经?”范剑南猛然一惊,转头看着第一理事。   “是的,就是这种用针刺在贝多罗树叶上的古老经书。本来这些东西并未引起他多大的兴趣,直到后来他发现了这些贝叶经上竟然有他熟悉的图形。”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   “他所熟悉的图形?!是巫文!”范剑南沉声道。   “没错。”第一理事平静地道:“这就是巫文。一种早已失传于夏代的古代文字,却出现在了距今两千五百多年前的古印度经文上,而且显得又是如此的杂乱和无序。他当时的惊讶程度简直就是难以置信。但是这也更加刺激了他的想法。就是所有术法秘文都是同一源流。”   “所以他才一心去找印度术者交流,为了证实他的猜测,后来又去了印度。”龙大胆沉吟道。   “是的。他经印度去了英国,之后又遇到了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首脑。更是从欧洲巫术和巫家的祖传秘术之中找到了契合点,在他的研究帮助之下,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势力才得以复兴。其中最大的受益者,是两个人。”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道。   “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范剑南皱眉道:“那么另一个人呢?难道就是你所说的这个肯特?”   “你猜对了。”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从巫怀沙在喜马拉雅山的寺院开始,肯特就一直跟着他,一直到后来跟巫怀沙去了欧洲巫术联合会。肯特始终在他身边,他是除了德拉修斯之外,受到巫怀沙影响最大的欧洲术者。   只是后来巫怀沙因为对天数的看法问题,和整个欧洲巫术联合会闹翻了。肯特才回到了印度,但是毫无疑问,他对天数也有一定的了解。他要找德拉修斯,很可能也是为了此事。我想他可能还知道一些,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那些神秘的贝叶经。” 第1504章 离奇诱拐   “那么你又为什么来告诉我这些?”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   “因为这件事,多少和我有一点关系。”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道:“我做事,一是一,二是二,从来不需要别人代我受过。”   “什么意思?”范剑南看着他道。   “他如果来找你,你就直接告诉他,德拉修斯还活着,而且在我那里。”第一理事一笑道:“只要他敢,你可以让他来找我。”   “果然这事和你有关,德拉修斯怎么会在你那里?”范剑南疑惑地道。   “这就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了,我自然有我的道理。”第一理事似乎懒得谈这个问题。   龙大胆皱眉道:“你会这么好心,故意过来提醒范剑南这件事?还是说,你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第一理事冷冷地笑了笑,“有没有其他的目的重要么?难道你以为我要对付范剑南的话,还需要耍什么手段?我要不是看在小杜和冯瑗的面子上,这天机馆早就成了一片废墟。”   “你这话说的,也未免太大了吧!”龙大胆哼了一声。   “其实你们心里也清楚。否则,看到我在这里的时候,又何必这么的紧张?”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   “那么就多谢你的好意了。既然你把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那么就请回吧!”范剑南平静地道:“我不想和你这样的人扯上太多的关系。”   第一理事转身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可惜,有些事情往往不如人所愿。你命中注定,要和很多人扯上关系。而且关系深到你根本就无法解开。”说完,这个老人竟然转身离去。   等他走了之后,龙大胆才松了一口气,“这个老家伙,真是让人费解。剑南,你觉得他所说的这些话,会是真的么?”   “我也不知道。”范剑南摇头道:“有很多事情。可能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就比如说德拉修斯的事情。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死在了那次雪崩之中。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他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在易术理事会。看起来这件事不但我们不知道,就连我舅舅和破军也未必清楚。”   “真是奇怪,这个老家伙到底再打什么主意?”张胖子摇头道。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看这个老家伙,也未必敢把我们怎么样。”龙大胆不以为然道。   范剑南坐了下来,想了想道:“他不是不敢把我们怎么样,而是另有考虑。就包括今天来的目的,也是不希望我会出事。但那绝不会是出于什么好意。   而是他清楚,一旦我出了什么事情,我老爸和舅舅肯定会认为是他的关系,一定会跟他没完没了。还有其他的五术人,这将会让他疲于应付。而对于真正危险的乌南明和张坚等人来说,那反而是个机会。这也是上次乌南明故意挑唆,让他来找我讨要河图的真正意图。   第一理事老谋深算,一想通了这点,立刻就坡下驴,再也不提强行夺取河图的事情。但是他却选择在香港留下不走了。分明就是在这里候着,跟乌南明等人拼耐心。等什么时候乌南明忍不住了,过来找河图,他也就有了对付乌南明的机会。”   “所以再此之前,他并不想我出事。”范剑南平静地道:“因为我出事了,就会搅乱他的计划。”   “我去!这个老家伙这么阴险?”张胖子愕然道:“刚才我还以为他真是好心来提醒你的。我还以为这个老家伙其实并不是太坏。”   “算了,不提他了。冯瑗,他对你说什么了没有?”范剑南看着冯瑗道。   冯瑗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说想来看看我。还跟我说了一些冯家以前的往事,都是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想也许他并不是真的有什么恶意,看起来他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老人。”   “我明白,我也不想把他想得太坏。他的有些做法,我甚至是钦佩的,比如想为术者做一些事情,而且他们也确实做了很多事。为了术界的秩序和稳定,易术理事会确实做过很多事。但是有些却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么光明正大,我在地下七层看到过很多事情,是一般人无法想像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我明白,我是不会受他影响的。”冯瑗点点头道。   范剑南伸了一个懒腰道:“最近俗务太多,差点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张胖子,开门做生意。不管那个欧洲的巫术者到底什么企图,我们的生意还是要做下去的。”   “你还知道你是这里的老板啊?”张胖子哭笑不得。   “废话,我不是老板,你拿谁的薪水?”范剑南斜了他一眼道:“去看看,今天有什么预约?”   张胖子走过去看了看道:“预约倒是有,不过已经过了时间了,不知道预约的那个客户今天还会不会来?”   “咦,你没把我回来的消息通知出去么?”范剑南皱眉道。   “怎么没有?前天你一回来,好多人就跑来打听了,说是范大师终于回来了。现在你可是这里的招牌人物,很多人私下都称你为卦仙了。再加上你一下失踪了这么些天,这些客户还以为这是你的策略,属于饥饿营销。先让客户们等的心焦,然后再出现一下,搞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感。”张胖子道。   “噗!”冯瑗忍不住笑骂道:“你个死胖子,你不去做生意当道士真是屈才了。”   正在他们开着玩笑的时候,一个人急匆匆地走进了天机馆,看到范剑南之后,立刻走上前有些紧张地道:“范大师,你好。”   “你好,你好?请问您是?”范剑南笑着道。   “我本来是预约在今天十点的,不过临时有点事情所以耽搁了,实在是很不好意思。”这个人连忙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这么说您就是今天的客户?”   “是是,鄙人姓王。”那人很谦虚地点头道。   “理解理解。那就请去我的办公室里谈吧。”范剑南一伸手,然后吩咐张胖子道:“去沏茶。”   在办公室内范剑南才仔细看着这位王先生,他微微皱眉道:“王先生来找我,不知道是想问哪方面的事情。”   “我……”王先生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范剑南笑了笑道:“王先生,我想你预约的时候应该看过我们的合约,其中是有一条保密协议的。无论你要算的卦是什么,都不必担心我会泄漏出去。这一点,我是有职业操守的。所以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问我。”   “是是。”王先生有些紧张地道:“我想问的是关于我的儿子。”   “儿子?”范剑南看着王先生皱眉道:“我看王先生的年龄,这个孩子应该也不会太大吧?不知道你想问关于他哪方面的问题。”   “是这样的,我有个儿子,只是在一年前失踪了。为此,我和老婆这两年几乎是天天都在吵,相互埋怨。我原本开了一家小工厂,自从儿子失踪了之后,也无心经营,已经面临倒闭了。我们这一家人的生活,几乎完全被搅乱了。   我真的想请范大师帮忙算一算,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我们还能不能再找到他。否则,我就算是死了也心有不甘啊。”王先生叹了一口气道。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皱眉道:“能不能把你儿子的生辰八字写给我?”   王先生答应了一声,立刻写下了四柱八字递给了范剑南。范剑南接过来来一看之后,却立刻皱眉不语,看着王先生道:“你确定是这个八字?”   “是啊,是啊。”王先生点头道。   “你把具体的年月日时辰报给我。”范剑南很认真地道。   王先生不明所以,又报了一遍。范剑南看了看之后叹了一口气道:“王先生恕我直言,你这个儿子的八字,先天命力不足。不知道是不是生来就带着什么病?”   王先生一惊,愕然道:“范大师,你是怎么算到的?我这个儿子,确实从小身体就不好。去医院诊断的时候说是有先天的心脏缺陷,是一种先天性的心脏病。”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就对了。你儿子的八字非常特殊,即便是一万个人之中也未必找出一个来。他是六甲旬空,空亡入命宫,心性恬淡,喜悠闲自在;气量大,不与人计较,有宗教五术缘。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十一月份走失?”   王先生几乎惊得跳起来,“是,是!范大师,你真是神人。请范大师一定要帮我一次!!!没有了这个孩子,我们一家几乎都要急死了。”   “你先坐。”范剑南沉吟道:“我帮你排一下看看卦象如何。”他飞快地在纸上写了一些东西,然后皱眉道:“王先生,说句实话,你这个孩子并非是走失,而是被人诱拐。”   “诱拐?拐到了哪里?”王先生急着道:“求求你,范先生请一定帮我找到他。”   范先生沉吟了一下道:“可是王先生。我也不想骗你,我即便帮你算到了他的下落,凭你也是无法救出他的。因为诱拐他的那个人,并不是等闲之辈。弄不好,你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我不怕!”王先生激动地道:“就算是赔上我的命,我也要你找回我儿子。他还太小,身体又有病,我一想到他被人诱拐,我的心里简直就……找不到他,我这辈子都会无法原谅自己。范大师,您是高人,我求你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帮我考虑一下,我真的是不能失去他。”   范剑南看着他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吧,卦象的结果我不告诉你,因为这对你没有好处。但是你放心,你既然这样求我了。这件事我一定帮你想办法,我也一定会让你儿子回到你身边。你先回去,一周之内我会通知你。”   “通知我什么?”王先生激动地道:“范大师,你什么不现在告诉我?”   “因为我告诉了你,你也找不到。一周之后,我会打电话给你,到时候你到我这里来接人。”范剑南看着王先生道。“这样,总比你象没头苍蝇一样乱找要强得多。”   王先生一听,简直就呆住了,他迟疑了半天道:“你的意思是,你会帮我找到他?”   “是的,到时候,你过来接孩子就行了。”范剑南看着他道。   王先生简直千恩万谢,差不多要给范剑南跪下了。   范剑南连忙扶起他,“行了行了,不至于,真的不至于。你还是回去等消息好了。”   王先生这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范剑南想了想,看着手中的那张写有八字的纸条苦笑了一声。一个多月没开张,结果一开张就遇到了一件麻烦事。这个孩子的八字这么特殊,根本就不是寻常的诱拐儿童。   而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他们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看中了这个孩子的八字命理。六甲旬空,生性有宗教五术之缘。只有一种人会对这种特殊命格的孩子下手。那就是——六甲旬术者。   但是这也让范剑南感觉百思不得其解。据他所知,六甲旬之中的魁首,甲子旬已经死了。而且他在临死之前已经声明解散了六甲旬。按照道理来说不该再有这样诱拐小孩的事情发生了,可是偏偏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王先生弄丢儿子之后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让范剑南感到很同情。因为他从小失去母亲,所以对亲情看得很重。从爱子心切的父母那里拐走孩子,这本身就是一种罪恶。而且甲子旬也算是他的朋友,即便是为了甲子旬,他也要查清这件事情的真相。   所以范剑南想了想之后,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龙大胆和冯瑗。   “竟然有这种事?六甲旬术者不是已经声明放弃这种传承方式了么?而且甲子旬也亲口保证过。”龙大胆吃惊地道。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上次那个小胡子也说过,他们六甲旬已经彻底解散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现象呢?”范剑南有些怀疑地道:“总之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清楚。” 第1505章 一波三折   冯瑗也皱眉道:“这些拐卖人口的行为最可恶。我一直想不通,他们这些六甲旬术者也是从小就被诱拐的,怎么能忍心把自己所经历过的痛苦,再加于其他人。”   “六甲旬术者是一个很独特的群体。他们一直很重视自己的传统,所以有这样的行为也并不奇怪。”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一点甲子旬说得没有错,六甲旬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悲剧,也注定将要以悲剧收场。”   “话是这样说。不过,自从上次甲子旬出事之后,我们和六甲旬之间的联系也就断了。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些六甲旬术者。”龙大胆皱眉道。   “这有什么难的。老大可是卦术宗师,那个被拐的孩子在哪里,他只要掐指一算,不就算出来?”张胖子不以为然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的,我能算出来。不过,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件事就是六甲旬术者所为。所以在这之前,我想先听听另外一个人的意见。”   冯瑗的神色一动道:“你是不是在说赵公明赵律师?”   “是的。赵律师是六甲旬术者出身,他对六甲旬的了解,远在我们任何人之上。我想这一次,我应该问问他的意见。”范剑南缓缓地道。   “这样最好。”龙大胆想了想道:“我们和六甲旬之间,虽说没有没有多少交集。但是你们范家在历史上却和六甲旬曾经斗得你死我活。这一次,你如果贸然出手的话,也并不是很妥当。尤其,我们还不能确定,这就是六甲旬所作所为。”   范剑南点点头,“我去找赵律师。”   赵公明正在律师楼里看着手头的文件,突然门一开,范剑南就走了进来。   他微微有些吃惊,合上了手中的法律文件。看着范剑南道:“剑南,你怎么会有空过来?”   范剑南笑了笑道:“找你咨询一个案子。”   “案子?”赵公明奇怪的道:“怎么回事。你又惹上什么法律方面的麻烦了?”   “不是我的麻烦,而是我的一个客户。”范剑南看着他道:“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被人拐走了。”   赵公明皱眉道:“哦,找到了没有?”   “他如果找到了,还会来找我算卦吗?”范剑南苦笑道:“这个人也够苦的。儿子丢了,老婆每天跟他吵,事业也已经无心经营。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我。”   赵公明看着他道:“你知道我对此类事件的态度。我有我的原则,我甚至可以为杀人犯辩护。但从来不会不会拐卖人口的辩护一个字。我比谁都恨这些人。是他们毁了我,如果不是因为你父亲,我简直难以想象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说吧,你要我帮什么忙?我确实认识几个警方的朋友,而且他们的职位都还不低。也许,我可以让他们,多督促一下这个案子。”   “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这个。而且我怀疑,警方无法处理这样的案子。”范剑南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放在了赵公明的桌上。“看看这个,你也许会明白我在说什么。”   赵公明接过了那层纸,看了看之后。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了起来,他狠狠地将那张纸拍在桌上。“该死的,又来这一套。难道我们自身,所受到的惩罚还不够吗?只有把这些痛苦,延续到另一代人的身上。”   “这么说,你也认为是他们做的吗?”范剑南看着赵公明道。   “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做的。这样的生辰八字,全香港共有几个?而且还是个孩子。四五岁的孩子,是最适合的目标。因为年龄再小,就不太好教了。年龄如果偏大,孩子就已经能够记起事情。   四五岁的孩子,可塑性是最强的。六甲旬术者最喜欢个年龄段。很多孩子,都是在这个年龄段被拐的。包括我自己。”赵公明沉声道。   “我刚看到这个生辰八字的时候,几乎和你一样惊讶。但是却拿不定主意,不能断定是否是六甲旬术者所为,所以才会来找你问问。赵律师,你和其他六甲旬术者还有联系么?”范剑南看着赵公明道。   赵公明摇摇头道:“没有了,除了海边钓鱼的那位老人家,我很少有跟其他六甲旬术者联系。我和他都已经算是主动脱离了六甲旬,和他们再无瓜葛了。”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皱眉道。   “不过我倒是有办法判断,这是否六甲旬术者做的。”赵公明沉吟了片刻道:“这孩子失踪的具体时间是多少?”   范剑南就把那个孩子失踪的时间告诉了他,赵公明沉吟了一遍,点点头,“毫无疑问了。就是六甲旬的人做的,他们招收门徒的时候,有一套相当完整的规矩。在什么年月日,什么时辰带走孩子,都是有讲究的。真没想到,甲子旬已经声明解散六甲旬了,他们居然还在找下一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救出那个孩子。”范剑南低声道。   “好,我陪你一起去!”赵公明几乎毫不犹豫道。   范剑南摇头道:“这就不必了吧,你毕竟一直都很忙。”   “我就算是再忙,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眼皮底下。我要是见到了不管,我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赵公明缓缓地道:“放心,我这家律所也并不止我一个人。”他抛下了手中的文件,披上衣服道:“我跟你一起走。”   范剑南点点头,“也好,你和他们毕竟有点渊源。而且看在甲子旬的面子上,我也不想弄得太难堪。他们只要交出那个孩子,其他的我就不想追究了。”   赵公明看着他皱眉道:“你算出他们的位置了没有?”   范剑南回答道:“算出来了。”   “在哪里?”   “墓地山。”范剑南转身回答道。   香港墓地山,位于香港市黄大仙区。香港是全世界最拥挤繁华的大都市之一,灯红酒绿人头攒动,但这是属于生命的景象。属于死亡的,是一座座虽拥挤不堪但静默无言的墓碑山。   对于中国人来说,入土为安是最好的归宿,所以中国人都想要在自己死后葬入大地。然而香港这个繁华都市,留给死亡的土地十分有限。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小块领地,但就是这么小的地块要买下也需要3万美金。   如今香港人正在使用的墓葬地,是80年代遗留下来的,墓碑从山脚,逐渐爬上半山腰,扫墓的人们都会聚集到这里,缅怀逝去的亲人。   柴湾公墓里,墓碑一座挨一座。在这里,连死亡也可以如此壮观有序。四十多年来逝去的人们,一排排地延伸到山顶。每个墓碑都像是一扇门,里面代表着一个人的曾经。拥挤的墓碑之间,透出一些绿色植物。   范剑南和赵公明一起走进了这片看起来只能用壮观来形容的墓地。香港地少人多,寸土寸金,许多墓园都被高楼大厦包围。港府开山而建公共屋邨柴湾新村,比邻柴湾华人永远坟场。   据传当时兴建时因为没有祭拜土地山神和超度仪式,导致建设施工多有意外。类似的民间传闻一直在香港流传。   范剑南和赵公明一起,走到了一栋有些老旧的居民楼边。范剑南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哼,他们倒是会选地方,这里背靠墓地阴宅,抱山环水足以养身炼气。”赵公明冷冷地道:“倒是培养下一代六甲旬术者的好地方。”   范剑南没有说话,只是走了过去,按响了其中一个的门铃。   “谁啊?”里面的人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声,走出来开门。   来的那个人身材矮小干瘪,很瘦,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让他看起来有点搞笑。他一看到范剑南和赵公明顿时就愣了一下,还没开口。范剑南就一把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好久不见了,小胡子。”   这个猥琐的小胡子愣了一下,随即赔笑道:“范先生,赵先生,你们这是?”   “我们是来找人的,你要是识相一点的话就把人交出来。”赵公明冷着脸道。   “这是?你们两位这是干什么,交什么人?”小胡子有点紧张的道。   范剑南看着他道:“不要跟我兜圈子。那个被你们拐来的孩子在哪里?”   “孩子?”小胡子有些奇怪的道:“什么孩子?”   “我记得甲子旬曾经说过,要解散六甲旬。从此开始,六甲旬不再培养下一代术者。他说过的这句话,不知道还算不算数?或者说,他人死了,说过的话,也就随风散了。”范剑南看着小胡子道。   小胡子有些尴尬地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两位是在说什么?”   “还跟我装?你敢说,你没有诱拐过一个孩子?”赵公明强忍着怒气道。   小胡子立刻摇头,“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情。”   “但我算到了,这个孩子就在这里附近。”范剑南看着他道:“一个八字命向特殊,符合六甲旬标准的四五岁孩子,突然失踪,然后出现在你这个六甲旬术者的附近。你敢说这件事居然跟你毫无关系?”   小胡子脸色一变道:“什么?竟然有这种事?这不可能!”   “放屁!无缘无故的,我们会找到这里来?范剑南的卦术,从来不会出错。说,你把人藏到哪里了?”赵公明一把揪住了那个小胡子,厉声喝道。   “赵先生,你别急,你先松开听我说。”小胡子紧张地道。   范剑南拍了拍赵公明,对他使了一个眼色道:“你先把他放开,听听他说什么。”   赵公明这才忿然松开了那个小胡子。   小胡子叫屈道:“两位,我真没有骗你们。自从甲子旬死后,六甲旬就已经完了。我怎么可能还想着延续六甲旬的术法传承?至于为此去诱拐儿童,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范剑南看着他,微微皱眉,对赵公明道:“他没有说谎。”   “但,你的卦术指向这里,是什么意思?”赵公明奇怪地道:“而且,他又恰恰出现在这里。这难道是正常的?”   范剑南还没有说话小胡子却陡然一惊,颤抖着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来了。”   “谁?”赵公明喝道。   “甲戌旬!”小胡子连忙道:“就是你们见过的,那个老太太。”   “是她?”范剑南皱眉道:“她也在这里?”   小胡子连忙摇头,“她不在,但是一年多前,也就是甲子旬死后。她曾经多次说过,要把六甲旬继承下去,不能让六甲旬亡于我们这一代。除了她之外,我们这些人几乎都已经心如死灰,已经不想这些事情了。如果你说有人诱拐儿童,准备培养下一代的六甲旬术者,那么肯定就是她。”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赵公明狐疑地道。   “你可以问我师傅,你和他一直有联系的。我真的没有必要骗你。”小胡子连忙道。   小胡子是六甲旬之中的甲午旬,而他的师傅就是那个经常在海边垂钓的老人,也是上一代的甲午旬。他和赵公明一样,都对六甲旬的存在已经感到厌恶了。所以才隐居在海边,每天悠闲度日。   赵公明皱眉道:“老先生在么?”   “他不在,他去钓鱼去了。”小胡子摇头道:“这里就我和他两个人。至于甲戌旬,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你知道她恨我师傅,所以她不可能在这里。”   “糟了!”范剑南突然脸色一变,“她一定在这里,而且,你师傅有危险。”   “啊!”小胡子吃惊地道:“有什么危险?”   “来不及解释了,快带我们去找他。一定是那个老太太来了,而且她想重整六甲旬术者。你又不想跟着她,所以她很有可能去找你师傅了。这个老太太性子偏激,我怕你师傅会吃亏。”范剑南沉声道:“走,带我们去找你师傅!”   “可是,你怎么知道的?”小胡子吃惊地道。   “废话,我的卦术不会出错。那个甲戌旬老太太身边一定带着那个孩子,而且她一定是暗中到过这里。所以我的卦象才会显示在这个地方。”范剑南回答道。“她现在很有可能是冲着你师傅去的。” 第1506章 偏执成狂   “那我们立刻去海边!”小胡子立刻道。   范剑南随手占了一卦,立刻摇头道:“他不在那里,他在附近的墓地。我们现在就去那里!”   小胡子皱眉道:“不会啊,按照他的习惯这个时间都是去海边走一圈,钓鱼散心。”   “听我的没错,我们走吧。”范剑南转身对赵公明道。   附近的墓地按“天地玄黄”排列,墓前海景一望无际,背有靠山,属风水好地,按照香港人的说法是会对后人会带来兴旺、健康、财富,家族开枝散叶。   因为风水学上山旺丁,水主财,先人枕山面海,可福荫后人丁财两旺,左右龙虎手环抱,气聚中州,是为藏风聚气。一排排的墓碑几乎和附近的居民区比邻。   满头白发的老人站在一块墓碑前不动,在他的面前是一个老太太,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   老太太也已经很老了,而且比一年多前更加憔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一株接近枯萎的植物。看着对面的老人,老太太的眼中闪过了无比的怨毒。“甲午旬,你终于还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再见我了。”   这老头和老太太对视了半天,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过去的事情忘了不是更好么?这世上有很多事,其实并不值得我们如此执着。再说我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惧怕什么。”   老太太却厉声打断他道:“别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看看这里埋着的是谁?!”   甲午旬老者低头看了一下墓碑,上面写着“先夫秦礼宗”几个字。他平静地道:“你把他葬在这里了,也好,这里的风水算是不错。”   “我呸!”老太太指着甲午旬恶毒地骂道:“用你假惺惺地说什么!当年范坚强闯进六甲旬打伤所有人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老公羞愤绝望到自杀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当年号称是六甲旬最强的人,却一夜之间就逃得无影无踪。你这畜生。”   “年纪这么大了,当着这个孩子的面前,能不能留点口德?”甲午旬老者冷冷地道。“当年我在范坚强找上六甲旬之前就走了。而且我也受过了三刀六洞的刑,你还想怎么样?”   “我呸,你这老狗!你欠我们的,难道真的三刀六洞就能还清么?”老太太指着甲午旬喝道:“我今天就是让你看看,整个六甲旬哪怕只剩我一个了,我也不会死!我继续活下去,会培养出新的一代六甲旬。”   她低下身,在那个有些畏惧的孩子耳边低声道:“好孩子,你过来。你给我看清楚这个人,记住他的长相。现在你什么都做不了,但是等要不了几年,你就会成为一个很强大的人。到时候你就再来找他,给我把他的头拧下来,放在这里。祭奠这里睡着的这位爷爷。”   “为什么要拧下这个爷爷的头?”孩子有些怯懦地道。   老太太脸色勃然大怒,一个耳光扇在孩子的脸上,厉声喝道:“住口!你叫谁爷爷?他不是爷爷,躺在这墓碑下面的才是!那个人是坏蛋,必须要死!   婆婆我没有能力杀死他。但是你将来可以。到那时候,你正当年轻,他却老得快走不动路了,如果他真有这么长命的话。就算是他先死了也不怕,你给我掘了他坟!把他的骨灰拿去喂狗!”   老太太的面容狰狞,吓得那个体格单薄的孩子直往后退。   甲午旬看得不忍,沉声道:“金桂,你闹够了没有?!你吓着这个孩子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把你那些变态的仇恨灌输给一个孩子!你老公的死,是因为他心胸过于狭窄,和别人无关。你根本不该这么偏执下去。”   “要你管?!”老太太猛然回头咆哮道:“这世上谁都能管我,唯独你不行。”   “放了那个孩子!”甲午旬厉声道:“你要死要活的我不管,你别祸害人家的孩子!”   老太太咯咯笑道:“我就是想看到你这样,我就是想!我老公死了这么多年,我都保留着他的骨灰,没有给他下葬。直到我知道你在这里,才把他带过来葬在这里,我就是要让他看着你的下场。他会在地下看着你的!”   “你简直是精神错乱了!”甲午旬厉声道:“放了那个孩子!”   “我不!”老太太把孩子抱在怀里,一脸慈爱地看着这个孩子,“他会成为下一代的甲子旬,然后他还会找到其他五个符合条件的孩子,把他们培养成新的一代六甲旬术者。我在,六甲旬就不会亡。我也不容许六甲旬亡!”   “金桂!你给我清醒一点,这已经不是那个时代了。世间再无帝王,六甲旬依附的这棵大树早已经腐朽,甚至化为灰烬。为什么你还要抱着过去不放呢?世间无帝王,帝王之术也不存在,六甲旬术者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六甲旬的没落是一种必然。”甲午旬厉声喝道。“甲子旬已经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下令解散六甲旬,为什么你却始终看不透?”   “因为他不在乎!但是我在乎!”老太太疯狂地吼道:“我在六甲旬长大,嫁给了六甲旬术者,我的一生都是为了六甲旬而存在的。从小我们就被教导,我们是不同于其他人的。我们应该高高在上,我们有理由俯视众生。现在你要我放弃,你是想让我否定我的一生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老太太声嘶力竭地吼道。   墓碑一旁的翠柏掩映之中,传来了一声叹息,“人的存在就是意义,无论以何种方式存在。每一个人都拥有自己独特的人生。无论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难道不是六甲旬术者,你就连人都不是了么?你的人生只是一个虚名么,这是何其荒谬的论调。”   “谁!给我出来!”老太太嘶声喝道。   范剑南和赵公明缓缓走了过来,他甚至看都没有看这个老太太一眼,直接向甲午旬打招呼。“好久不见了,老人家,我看你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健朗了。”范剑南微微笑着道。   甲午旬摇了摇头道:“上了年纪的人,身体怎么会越来越好?只求不要变得太差,就心满意足了。”   “范剑南,赵公明!好啊,又多了两个仇人!”老太太怒极而笑,指着范剑南喝道:“我正愁找不到你,想不到你居然送上门来了。”   范剑南根本没有理她,只是看着老太太怀里的孩子笑了笑,低声道:“你姓王是不是?”   那孩子茫然地对着他点点头。   “谁让你跟他说话的?”老太太瞪着孩子怒骂道:“不准跟他说话,不准跟他点头!”那个孩子被吓得脸色发白,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不准哭!六甲旬术者没有你这样的懦弱的存在!”老太太冰冷地喝道。那孩子强忍着泪水,故作坚强。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不可救药的民族中,一定有许多英雄,专向孩子们瞪眼。孩子们在瞪眼中长大了,又向别的孩子们瞪眼,并且想:他们一生都过在愤怒中,因为愤怒不过如此。我直到今天才发现,说这句话的人是真正的洞悉世情的智者。”   老太太瞪着他道:“范剑南,你用不着冷嘲热讽。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范家的人都该死!”   范剑南突然走上去,甩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本来不打女人,更不会对年长的女人动粗。但是你不在此列。因为你虽然值得同情,但却更值得厌恶。”范剑南冷冷地道。   “你敢打我!?”老太太暴跳着喝道。   “打你怎么了?你这种偏执的疯子,连巴掌都打不醒你。”范剑南冷笑道:“放了那个孩子!我们来比划比划,你不是自认为你们六甲旬很了不起么?现在我就在这里,你为什么不过来?抱着个孩子在那里装疯卖傻。我不打你,打谁?”   老太太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庞却恶毒地笑了,她笑得很开心,“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冲着这个孩子来的。你想让我放了他,然后再对付我。嘿嘿嘿,我猜得没错吧?”   她又是撒泼又是大笑,看上去疯态十足,眼中却满是恶毒的神色。她抱着那个孩子不放手,又是跳又是笑,“我就不放手,他是我的宝贝,我会把他培养成下一代的六甲旬术者。是不是,心肝宝贝?”她回过头在那个孩子的脸上亲了一下。   “金桂!这么小的孩子你也忍心?”甲午旬厉声喝道。“别忘了我们当年所承受的那些苦是什么样的,你要把这些都强加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么?”   “那又怎么样?当年六甲旬的人把我拐走时,问过我没有?他们当然没有!!!你们也都一样,所有六甲旬术者都是在孩子的时候被拐进去的。既然我们历代都是这样,凭什么这个孩子就要特殊?这是六甲旬术者的宿命!生于六甲,死于六甲,至死不渝!”老太太大声尖叫道。   “该死,这老女人疯了,彻底疯了。”赵公明在范剑南的耳边低声道:“你有没有办法制服她?”   “有是有,不过孩子在他手里。而且这个孩子六甲旬空命力虚弱,先天心脏有缺陷。我没办法保证他的安全,所以只能跟她周旋了。”范剑南压低声音道。“好在她的精神不太正常,也许会上当的。”   范剑南转过头大声笑道:“好好好。这个就是你们六甲旬的下一代术者吧?”   “当然。”老太太眉开眼笑,“他会成为下一代的甲子旬,会成为伟大的术者。到时候他会把你们全都除掉。甲午旬那个老鬼,还有你范剑南,还有你赵公明!你们一个都逃不了,全都得死!就算死了的,也要挖出来鞭尸千百遍!千百遍啊千百遍!!!”   甲午旬的老人听得大皱眉头,正要开口说话。范剑南却轻轻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多说。然后范剑南走上去道:“哎呀,你居然这么狠毒啊?我这心里害怕得要死。”   “哈,我就知道你们会害怕,我就要看看你们害怕的样子。才能平息我心里的这股火。”老太太时而微笑,时而咬牙切齿。   “与其未来这么恐怖,不如我现在就动手,把你和这个孩子全杀了。趁这个孩子还未成年,还不能给我带来威胁的时候。来个斩草除根,一劳永逸!”范剑南沉下脸喝道。   “你……你想干什么?”老太太抱着孩子惊恐地道。   “我想干什么?当然是干掉这个祸害了。”范剑南耸耸肩一脸狞笑道。   老太太似乎有点迷惑了,她直摇头道:“不不!不是这样的,你不敢过来。”   “我为什么不敢过来?”范剑南向前走了一步。   “别过来,你再敢过来,我立刻就杀了他!”老太太尖叫着抱着孩子道:“你过来我就杀了他。”   “好啊,求之不得呢?这个孩子以后会成为六甲旬术者,会来杀我,我怎么可能留他活着?”范剑南嘿嘿一笑道:“你要杀他我倒是求之不得。不过这个孩子的意义对你可就不同了。他是你重振六甲旬,报仇的最后希望。你会亲身杀死帮你报仇的唯一希望么?你会掐断六甲旬最后的传承希望么?哈哈哈,你要是这样做的话,我会很乐意见到。”   老太太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呆呆地站在了那里。她本身就有某种偏执型的精神疾病,又被范剑南几句话给绕了进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头。“这孩子死了,就全完了。死了就全完了……”老太太惶恐地把孩子抱在手里,颤抖着。   范剑南不失时机地道:“你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这样把,我看你也一把年纪了,就给你一个选择。今天我可以只杀一个,是杀了你还是这个孩子,你自己选!”   老太太猛然一颤抖,惊呼道:“不!不能杀孩子,不能抹掉希望!我求求你,你杀我,不要动这个孩子,我求求你了,放了他吧。他是最后的希望了。”老太太终于把孩子放下,趴在那里呜呜地哭。   赵公明立刻不失时机地把孩子抱在手里,范剑南看着匍匐在地上抽泣的老太太,心里忍不住一阵叹息。 第1507章 大发现   赵公明低声对范剑南道:“这事怎么处理?”   “她精神不太正常,有身怀六甲旬奇术,这样放任她在外面。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她自己都很危险。”范剑南转身看着甲午旬沉声道:“老先生,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和她是一起的,这件事恐怕还需要你们出面料理了。孩子我是受人之托,一定要带走的。但是这位老太太,我也希望你们最好妥善的安置。”   “我明白,六甲旬术法对于一般人来说确实是极度危险的。她一个人孤苦无依,我们也会放任她不管。只能看着她,帮她养老了。”小胡子叹息了一声道。   “你能够保证看住她么?如果实在有困难的话,也许有个地方是适合她的。”范剑南看着他道。   “我应该可以。”小胡子一咬牙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她毕竟是六甲旬的人,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她不要去地下七层那种地方。”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这样最好。不管怎么说,她也有她的可怜之处。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并不在她,她也只是六甲旬的一个受害者。尤其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实在不忍心把她送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谢谢。”小胡子感激地看了范剑南一眼。   甲午旬老人叹了一口气道:“范剑南,你是个好人。术界之中已经很少见到你这样的人了。”说完他看了范剑南一眼,从地上扶起了抽泣的老妇人,交给小胡子。   “好好看着她,别再让她乱跑了。她这样的状态也没有几年好活了。就让她住在你那里,有空经常带她来这个墓地吧。”老人看了一眼那座墓碑,怅然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小胡子向范剑南和赵公明点了点头,跟在老人的身后,一起下山去了。   范剑南回过身来,抱着那个孩子笑了笑道:“好孩子,你想不想家,想不想爸爸妈妈?”   “想。”那孩子点头道。   “那我就带你回家。”范剑南抱着那个孩子和赵公明一起回到了天机馆。   下午,范剑南打电话通知王先生来领孩子。   王先生见到孩子之后,几乎是失声痛哭,抱着那个孩子再也不肯松手。他们父子团聚的样子,让冯瑗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范剑南抱住冯瑗,笑了笑低声道:“这对他们来说总算是一件好事。”   “嗯。”冯瑗在一旁陪着掉泪。   王先生回过神来,立刻拉着范剑南的手,“范大师,你真是神人。我可该怎么感谢你好?我真是,我真是……”   “我不过就是个算卦的而已,什么神人不神人的,谈不上。再说你也不必谢我,我不是已经收了你的卦金了么?总所周知,我的卦金可不便宜。要是收钱不办事,那我不成了无赖了?”范剑南笑着道:“行啦,你也别一个劲的哭了,把孩子带回去,你老婆还家里还等着呢。”   王先生千恩万谢地走了。   范剑南松了一口气道:“卦术不是也能做很多好事么?我依然觉得做这些事情,比术者之间争强斗狠来得更有意义。”   “是啊,世界上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和美好的感情。为什么有些术者经常会忽视这些,而看重其他的呢?”冯瑗也叹了一口气,“知道么,范剑南。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你才是我所见过最有魅力范剑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我以前什么样?”范剑南笑了笑道。   “有点倔强,有点自负,喜欢乱开玩笑,还有点色迷迷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个好人。”冯瑗笑着道。   “这话我听着很有危机感,你知道么?”范剑南看着冯瑗一笑道。   冯瑗一时没明白,有些奇怪道:“什么?”   “但凡女孩子要和男朋友分手的时候,总会很客气地加这样一句评语,你是一个好人。”范剑南狐疑地看着冯瑗道:“你不会是另有新欢了吧?”   “才正经了没几分钟,你又来了。”冯瑗狠狠地捶了他一下。   “开完笑骂,你至于下这么重的手么?”范剑南笑着道。   “对了,刚才我差点忘了,龙教授说,等你回来之后去找他一下。”冯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对范剑南道。   “怎么了?”范剑南皱眉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紧张,是不是那些金篆玉函有了什么线索?”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一愣,“龙教授又在研究那些东西了,不是让他好好休息的么?”   “我哪拦得住他啊。不过左相倒是在休息,龙教授受伤没有他那么严重,恢复得也快。他说,整天待在床上,没有病都快憋出病来了。还是在书房看书更能打发时间,所以我也就没拦他。”冯瑗无奈地道:“要不,你去看看他?”   “我这就上去。”范剑南点点头道:“帮我招呼一下赵律师。”   赵公明笑着道:“你少来,这里我也算半个老板。我待的时间可能比你还长,我还需要你们招呼?”   “就是,赵律师是自己人。”冯瑗笑着道:“那你先坐一会儿,我和范剑南去看看龙教授。”   “去吧,去吧。”赵公明笑了笑道。   范剑南和冯瑗来到了书房里,只见书房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各种参考的书籍被放得满地都是。龙歌正不住地在地上转来转去,手里拿着很厚的一本笔记。一会儿在上面写着什么,一会儿又涂掉,来回转悠着。还真是有点疯狂科学家的意思。   范剑南看得好笑忍不住道:“龙教授,你这是……”   龙歌却像是没有听见把手里的本子递给他道:“帮我拿着。”然后低头趴在地上用笔在地板上画着,然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个转身跑到了后面的地板上,趴着看了半天,若有所悟地跳起来。接过范剑南手里的笔记本继续快速书写着。   范剑南哭笑不得,这位老学究看来是真的入迷了。这都已经达到了完全不顾身边事和人的境界了。   龙歌忙碌了一阵之后一抬头,“咦,范剑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进来也不打声招呼。”   范剑南无奈道:“我已经在这里站了快半小时了。”   龙歌的回答却让他感觉一阵无语。“算了,那不重要。”龙歌摇摇头兴奋地道:“重要的不是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而是我发现了什么!”   “你发现了什么?”范剑南狐疑道。   “规律,某种特定的规律。”龙歌兴奋地道:“你知道什么是规律么?就是一切变化之中不变的东西,而且所有变化都必须遵循这种规律。”   “什么规律?”范剑南被他弄迷糊了。   “最近这两个月来,我一直不断地收集和观测着,一年四季之中每一天每一个的时辰所引起的外界的术力变化,并且做了详细的记录。初看的时候这些记录是杂乱无章的,根本没有丝毫规律可言,但是当这些记录越来越多的时候,我逐渐可以从一个更大的角度上来看这些事情。   原先并没有意义的东西,都开始变得具有一定的意义!最主要的就是这个,你来看,这是河图上的图形,这些图形乍看之下毫无规律。而且彼此没有任何联系。   但是如果把这些线条看作是一种时间线,那么这些图形所代表的点位,就可以代表一个空间概念。”龙歌伸手比划道。   “古人的空间概念?”范剑南皱眉道:“你是说六合?”   “是的在古代人的宇宙观上,六合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古人认为前、后、左、右、上、下,构成一个空间,这个空间如同箱子的每个侧面一样合在一起,把人围在中间。这个概念的六合就可称为空间。”龙歌解释道:“这也是早期的数字卦只有六个卦的缘故。”   “这个我知道,六卦是震、兑、乾、巽、艮、坤这六个卦构成的一种卦系。区别于八卦,是没有坎离两卦。是最早期的卦,而我们现在所熟知的八卦,也是后来根据这六卦演化出来的。是一种早期卦符。”范剑南皱眉道。   “没错!四象性大衍筮法在东周占统治地位之前的数千年,易的卜筮是用六象筮法,复杂的筮数只是六象的用数及其变化等,阴阳六象本质上是六卦。而六卦生八卦曾是漫长的卜筮历史,实际上抽象阴阳观起源非常古远。”龙歌兴致勃勃地解释道。   “也就是说这些图形的起源,是远古记录下来的卦象?”范剑南猛然一惊道。   “对了!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前几天我躺在病床上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今天早上我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甲骨文的传说。早期发现的甲骨文,都是刻在龟甲和兽骨上的。上面大量内容都是和古代占卜有关。虽然这些图形不同于甲骨文,但是却自成体系,那么我就想会不会也是记录占卜内容的呢?”龙歌双眼烁烁地道。   “这倒确实有可能。在古代卜筮是头等大事,就连氏族战争都要用这个来决定。君王的意志都必须无条件的服从巫师的卜筮。”范剑南点头道。   龙歌点点头对范剑南道:“于是我又找出了金篆玉函上的那些奇怪图形,将之和河图上的图形经行比照。并且通过大致的纪年分列。根据六卦体系的倒推逆算,终于被我总结出了规律。这河图上通篇的图形,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记录的卦术预测结论。”   “预测?”范剑南皱眉道:“预测了什么?”   “大到国之大势,民族气运。小到细枝末节,无所不有。”龙歌摇头道:“原本我还并不相信,但是经过我一再推演和反算,终于可以肯定了。这上面的年代从上古一直延续今年,也就是河图被打捞出水的那个月。”   “啊?”范剑南一阵头大,他有些呆滞地道:“那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夏初,或者在夏之前。公元前两千三四百年左右,应该是唐尧时期,也许还有一两百年的浮动。但是结局很清晰,就是今年河图被打捞出水的时候。”龙歌回答道。   “如果这样说的话,这算是大洪水之前部落时期的遗物,时间线上倒也说得通。不过那个年代没有任何典籍留存,几乎已经都是神话传说的时代了。”范剑南皱眉道。   “河图洛书,本身不就是一个神话么?”龙歌感叹道。   “那么我们能够从这里面探求出这些卜卦的内容么?”范剑南想了想道:“而且这还只是其中三分之一的内容,另外的三分之二你有什么头绪么?”   龙歌叹了一口气道:“这已经算是目前我们最大的发现了。要想解出河图上记载的其他内容,我们可能要需要更进一步的深入研究。不过这不是问题,关键是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切入点。一旦这些和卦符有关的内容被逐步解出,那么对其余的也将会产生参照。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个惊人的发现。”   “我明白了,这就相当于是抽丝剥茧。难在开头,而现在我们已经抽出到这根起头的丝。只要随着这根丝的逐渐抽离,最终的谜团也将彻底告破。”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没错。”龙歌兴奋地道:“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我有足够的自信,这一次我们一定是走在了乌南明等人的前面。也许我们将比他们所有人都更早解开这个谜团。而河图又在你的手中,形势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一片大好。”   “不过龙教授,那你也得注意休息啊?你这样痴迷其中,我可越来越不放心你了。我情愿放慢点进度,也不愿意你再大病一场。”范剑南苦笑道。   “你不懂,一个真正的痴迷于学术者,就像是痴迷于电脑游戏一样。眼看快通关了,你要我休息?我就算是躺在床上,脑子里只怕也是在盘算这些。”龙歌笑着道:“不过你要是让我停下来,喝杯酒解解乏的话,或许我会考虑。”   “病人不许喝酒。”冯瑗立刻大声道。   范剑南耸耸肩,一脸无奈道:“你看,这我可做不了主。” 第1508章 嚣张跋扈的人   龙歌微微一笑道:“我现在得到可不止这些,不过要是全部说出来的话。嗯嗯,我这嗓子有点渴。”   冯瑗又好气又好笑道:“等着,不过只能喝低度数的红酒。”   “呵呵,我就知道你是了解我的。”龙歌笑着道。   龙歌是个酒鬼,每天无酒不欢。这几天因为受了伤卧床休息,冯瑗不允许他碰酒杯,早就惦记着范剑南藏在家里的几瓶好酒了。   范剑南只能苦笑着道:“行了,你还有什么发现快点讲。别待会儿你酒又喝多了,昏头昏脑的满嘴跑火车。”   “我是这种人么?”龙歌一瞪眼道。   “难道不是么,你还跟我装什么?”范剑南忍不住笑道:“谁都知道你,喜欢喝酒是一回事,但酒量好坏实在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凡酒鬼,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酒量差。所以龙歌一听这话就急了,“我酒量差?我当年是著名的公斤不倒。五术人里面论术法能力或许你父亲厉害,可以要论喝酒,我龙歌是当仁不让的第一把交椅。”   正好冯瑗拿着红酒和两个酒杯进来,冷笑着道:“哦,那么,上次是谁喝得人事不省了?”   龙歌一脸尴尬道:“偶尔状态不好也是有的。”   范剑南笑着道:“行了,冯瑗给你倒酒。你把你发现的东西再给我们讲讲。”   龙歌一笑道:“这可是惊人的发现。我尝试着把这些卦符和时间方位相结合,整理出了几个隐藏的符号,你看看这是什么?”   范剑南皱眉接过了他递给自己的笔记本,翻了几页之后,眼睛顿时一亮,难以置信地道:“这些也是隐藏在河图上的?”   “当然,我难道能够凭空造出来么?”龙歌一变端着酒杯喝了一口,一边小声道:“你再对比一下,你手机上拍下的照片看看。”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用了。我就算不用看也知道,这几个符号和对面酒店窗户上画出来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龙歌点点头道:“但是只有这几个符号是一致的,这就说明无论上次对我们动手的那个欧洲术者是什么来路。他都和河图有关。”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范剑南不解地道。“河图上的秘密应该从来没有人知道才对。”   “怎么不可能?”龙歌低声道:“你别忘了一点,河图虽然从未被人发现过,但是金篆玉函却一直流传到了唐代。而金篆玉函和河图上的神秘符号,从根本上来说是一脉相承的。而那个神秘的欧洲巫术者,手里有一本贝叶经,上面有着类似的符号。”   “你是说,河图和这个欧洲巫术者并无多少关联。真正的关联是这卷贝叶经和金篆玉函之间。而有因为金篆玉函和河图有着一脉相承的关系,所以我们才会误认为,这个欧洲术者和河图有关。”范剑南眼神一动,沉吟道:“这倒是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龙歌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从我们排下来这条时间线上来看。河图和洛书都是源头,几乎所有后世术法理论都取自于河图洛书。虽然我们目前还不了解贝叶经和印度术者是怎么接触到这些的远古巫文的,但是很明显,古代的印度术者也曾受到过这类古代巫文的影响。”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复杂。”   龙歌对范剑南道:“所以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这个欧洲巫术者。我们已经用金篆玉函解开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河图秘密。也许剩下的这些,能从他手里的贝叶经之中,寻找到线索,甚至更直接地指向河图的秘密。”   范剑南沉吟了一会儿道:“我懂了,不过龙教授,这个发现非常重要,对谁都不能说。因为一旦第一理事或者乌南明他们知道了这个真相,我估计他们会先我们一步找到这个巫术者。”   “这是自然,所以我建议你要快点找到这个巫术者,迟则生变。”龙歌端着酒杯道:“我会继续解读河图上三分之一的内容。剩下的就看你能否快点找出这个人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会尽快的。”   “行了,你们出去吧。”龙歌把酒杯递给冯瑗道:“我还要继续忙。”   范剑南拍了拍龙歌,有些感激地道:“这一次真的是多谢你了。”   “什么话,你要是真觉得亏欠我,就设法去弄点好酒回来。”龙歌笑着道。范剑南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龙歌虽然好这杯中之物,但是绝不会因为贪杯误事。所以很多关键的时候,他甚至是滴酒不沾的。   范剑南回到了楼上的办公室,一直在想着龙歌的话。现在看了找到那个欧洲术者确实是当务之急,但是又该怎么把这个人找出来呢?范剑南思考了一下,微微皱眉。   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用占卦的方式试试,虽然这个人很有可能用巫术影响他占卦的准确性,但是试试总没有坏处。范剑南这一次很认真地用水洗了手,然后吹干。取出了那只遁甲骨盘。   这只老式骨盘自从得到了乌南明给他最后两个盘片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认真地使用。他将骨盘拿在手里,快速地在脑中形成了一组数字,那是左相和龙歌遇袭的那一天,让然后测量了一下对面窗户的位置。有了方位和时间,再加上了上次玻璃上那种淡淡的术力波动。   他尝试这倒推出这个人的八字,然后再根据这个人的八字和现在的时间判读出他可能存在的方位。这个过程听起来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难度颇大。   虽然范剑南的一点点推演,他手中的骨盘在快速转动,最后定格在了一个位置。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只骨盘收在怀里,然后快步走出天机馆。他已经大概猜出了这个人的位置。   这个人就在庙街,一群算命先生聚集的地方。当范剑南走到那里的时候,发现那个地方已经围了一群人。几个人在发生着争执。范剑南拦住了旁边的一位先生皱眉道:“这里怎么回事?”   “嗐,就是一点小纠纷。前天开始起,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个洋鬼子,也在这里摆摊算命。这洋鬼子算命一不看相,二不排八字。玩的是西洋人那一套,又是塔罗牌,又是水晶球。”这位先生不耐烦地道:“大家都烦这个老外,本来也没几个人信这些鬼佬的玩意。可就在今天,有个客人试了一试,居然说很灵验。”   “哦?原来是这样。这个外国人的算命真的很灵验么?”范剑南皱眉道。   “可不是,这个鬼佬有点本事,也不知道是什么西洋术数,挺能唬人。搅得我们这里摆摊的几个先生都没法好好做生意,人都涌到他那里看热闹去了。有几个先生就上去找他说理。   按说都是做生意的,你生意好我们不反对,也恭喜你生意兴隆。但是你不能把这看热闹的人全涌过来,把我们的摊位都挤走了吧,你这是算命摊还是打算办马戏团啊?而且这个洋鬼子还说我们算得不准,这生意不是这样做的,你不能影响其他人啊,范先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这个算命先生一脸气愤。   不过范剑南也知道,要说这帮人一点没有嫉妒的心理也不可能。不过这个老外确实也闹得有点过分了。这里的算命摊,也就一小块地方。他愣是圈出了一大块地方,把原来在这里的人全挤走了。这些算命先生确实没什么大本事,不过也是混口饭吃。   你这样断人财路,人家自然要不买账。就像以前走江湖的经常说,衣食父母。断人衣食,如杀人父母。所以不管是不是真懂术数五行的,遇到这些走江湖算命朋友,哪怕明知道人家算命算得不对,也不能当面指出来,这是行规。   就像是古玩行里,明明卖的是赝品。要是明眼人你可以不买,但是不能当面直言这东西是假货。最多只能说这东西好,或者是不好。决不能说是真是假。因为你是说者无心,人家那里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而损失了一笔生意。大家讨生活都不易,这种行为是很惹人厌的。   范剑南苦笑了一声道:“洋鬼子而已,根本不懂规矩,你们几位也别太较真。”   不过人群里好像有人认出了范剑南,立刻大声道:“范宗师来了,范宗师来了。我看这死洋鬼子还神气!”   范剑南现在可是这条街上的名人。因为他上次公开和有着相王之称的王树炳对决,不但是庙街尽人皆知,而且还上了电视直播。一时间声名大噪,几乎成了这条算命街的公众偶像。天机馆也成了众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   甚至这些算命先生相互奚落打趣的时候也经常说:你本事大?在这街上不算本事,有本事的去天机馆踢馆试试。范剑南也早已被传成了天机馆的卦仙,掐指能算上下五千年。还有很多离奇和荒诞不经的传言,说是范剑南是得到了某个得道高人的传授等等,连范剑南自己听了都瞠目结舌。   这些人一看到范剑南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范宗师!范宗师来了。范宗师来砸这个洋鬼子的场了。好!!”   范剑南一阵无语,暗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来砸场子的?”   但那些人却不管,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你范剑南是这条算命街的招牌人物,现在洋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你不给出头,谁给出头?”   范剑南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各位各位,我只是来看看,随便看看的。我不是来砸场子的。我又不是什么小混混,会来砸场子闹事。”   叫得最欢的那个算命先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了。说出来的话差点把范剑南的鼻子给气歪掉。“对!范宗师怎么会来砸场子?范宗师是什么身份,他是来教这个洋鬼子做人的!”   范剑南一时无奈,他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围着看热闹的人却主动闪开了一条路。几个算命先生挽着袖子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脸红脖子粗地吆喝,“让开让开,没看范宗师来了么?”   范剑南一阵无奈,被这些人推挤着走了过去。这时他才看清楚对面的这个人,这个人是个白人。一头棕发,带着一副眼镜。西装笔挺地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你终于来了。”这个人的中文虽然生硬,但是还算是能听懂。   范剑南看着他道:“你是在这里等我?”   “我等的就是你,和你相比,这些江湖术士根本不值一提。”这个外国人微微一笑道:“你的那两位朋友好点了么?”   他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到这件事,范剑南的心里就有点火了。他走上去道:“你要找我,可以大大方方去天机馆。对我的朋友下手,这算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对我的朋友下手”本来指的是这个外国人对左相和龙歌所做的事情。但是周围的这些算命先生却误以为范剑南是在为他们出头,顿时群情激奋,叫嚷着道:“范宗师,就是这个洋鬼子。他仗着一点微末伎俩,在这里卖弄。欺负我们这一行里没人了是怎么的?”   “对,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死鬼佬的那一套算个屁!在范大师的遁甲神算面前,他连屁都不是。”又有算命先生在助威呐喊。   “让他知道厉害,滚出这条街。死鬼佬,在这里作威作福,你当这还是九七以前啊!”   那个外国人却丝毫没为这些人所动,只是平静地看着范剑南道:“他们是你的朋友,但是德拉修斯先生也是我的朋友。范剑南,你没有想到还会有人为了他来找你吧?”   “确实没有想到,不过德拉修斯的事情和我毫无关系。”范剑南摇头道:“那只是一场意外事故,而且他也并没有死。”   “我知道他没有死,否则,你那两个朋友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状态了。”那个外国人傲然道。   这句话真是撩起范剑南的火了。他原来只是想和这个人心平气和地谈谈。想不到这个人竟然这么嚣张跋扈。 第1509章 麻将和塔罗   范剑南点点头,“看来你今天是有备而来。我也就不客气了。”   “范大师,你对付这种人,跟他客气什么?”周围的那些算命摊的摊主个个在那里吆五喝六。   “哼,我原先听说你范剑南的时候,以为你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到了这里才知道你也不过就是个算命的。为此我还特意在这条街上逛了几天,想看看你们这些自诩灵验的算命师是些什么角色。一看下来才知道,你们的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入流,全是骗人的鬼话。你这个算命大师也可想而知。”外国人冷笑道。   “先声明一点,我是算卦的,不是算命的。你要是连这点基本的东西都没有弄清楚,你最好不要乱说话。另外一点,你说别人不入流的时候,最好看清楚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范剑南慢悠悠地道:“一般在不入流的人眼中,其他人都是不入流的。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报出来让我们长长见识?”   “肯特。”那个外国人缓缓地道:“印度秘教唯一的欧洲上师。”   “噢,上师,瑜伽是吧?”范剑南笑笑道:“你在我们这里转悠了一圈,就说我们流传了几千年的这些传统文化只是骗人的鬼话。那么是不是我在街头巷尾的瑜伽馆里逛一圈,就可以说所有的瑜伽术也不过就是一些女人练练,用来减肥的健身操?由此可见你这个上师也可想而知。”   肯特的脸色一变,猛然一拍桌子喝道:“你说什么?”   “听不懂啊?抱歉,就算听不懂,我也不会给你翻译成英文。”范剑南耸耸肩道:“来吧,既然你大老远的来了,也肯定是想看点新鲜东西。我们换个地方,去我的天机馆如何?”   “抱歉,我不会去那里,我知道你那里有某种非常特别的东西。”肯特冷笑道:“所以我才在这里等,我知道你一定会出现的。”   “你的意思是在这里?”范剑南皱眉道:“这里的人太多,我可不想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太丢脸,这种事情我们中国人是做不出来的。我们喜欢凡是给人留点余地,照顾一下脸面。”   “我不要脸!”那个肯特的中文是跟藏民学的,本来就不是太纯熟。这时讲出来的,更是和他本身的意思完全想反。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不要脸?看来今天我们还真是见到不要脸的人了。”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这世道就是这样,有人给脸不要脸。你能拿他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治治他啊!”立刻有喜欢闹事的在一旁煽风点火。惹得那些算命摊的摊主都在那里高喊着,声援范剑南。   范剑南耸耸肩道:“那你们各位可给我做个证不是我欺负他,而是他找上我的。”   “废话少说,范剑南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肯特一伸手,抓起了桌上的塔罗牌,微微一晃,就展开了一副扇形,手法非常纯属地洗牌。然后看着范剑南道:“怎么样?我们来玩玩?”   “有点意思,莫非你在算命之前当过发牌的荷官?”范剑南一笑,在他面前坐下道:“你想怎么玩?”   “在我们西方,算命是一件非常严肃而且认真的事情,即便是很有经验的算命师也不敢随便帮人算命。而一位算命师,不但要精通占星和塔罗牌,还要懂得精神力量。只有这样才算得上是一名合格的算命师。”肯特缓缓地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来玩塔罗牌。”   塔罗牌,由“TAROT”一词音译而来,被称为“大自然的奥秘库”。它是西方古老的占卜工具,中世纪起流行于欧洲,地位相当于中国的《周易》,其起源一直是个谜。塔罗共78张牌,其中大阿尔克纳牌22张,小阿尔克纳牌56张,可分别使用进行占卜,也可将78张混合共同使用进行占卜。   “怎么个玩法?”范剑南看着他道。   “我用这塔罗牌可以精确预测一些事情。”肯特眯起眼道。   “哦?有多精确?”范剑南缓缓地道。   肯特冷笑着道:“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就来测算这路边开过的车好了。你让人随便说一个时间,我们来看这个时间内经过的这辆车的车牌号是单数还是双数。”   “就这?”范剑南忍不住苦笑道:“小孩玩意儿。我在上幼儿园的时候,经常和我爷爷玩的小游戏。这样吧,你先算,算出了之后,我再补充,看看我们到底谁算得更准。不过你们这洋玩意儿我用不惯,那个谁,能不能借副麻将牌出来。”   “啊?麻将牌?”边上的算命师都是一阵愕然。   “当然,这死鬼佬都把算命摊摊摆到咱们家门口来了。我们不得让他看看实实在在的中国功夫么?他既然玩塔罗牌,那咱们自然要摆出真正的国粹,压压他的威风了。省得这家伙目中无人。”范剑南笑着道。   “也是,应该,应该。”立刻有个算命摊的摊主道:“我这就去拿,附近的麻将馆我熟,我去借一套牌出来,几分钟就行。”那个算命摊的摊主生意也不做了,拔腿就去借麻将牌了。   “范剑南,你在侮辱我。”肯特看着范剑南沉声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麻将牌是做什么的么?那是赌具!”   “还是那句话,对于不懂的东西,你最好先看着,别急着开口暴露你的知识狭隘。”范剑南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嘲讽道。   只是一会儿工夫,那个算命摊的摊主跑回来了,将一副麻将牌摆在范剑南的面前。   范剑南微微一笑,“洋鬼子,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筒、条、万,序数牌108张,是天罡地煞之总和。”他慢慢地码起了牌,然后摆出了东南西北四张牌,“这是东南西北,象征四象,任何麻将牌上的花色都是三种颜色,红绿蓝。这是天地人,三才之象。所有序数牌,小不过一,大不过九,这叫九九归一。   春夏秋冬和梅兰菊竹,象征四季更替,万物消长。这一副麻将牌之中包含了天地至理,你这种老外根本不懂其中的内涵。”   不但肯特不懂,就连边上的那些算命师们也个个目瞪口呆,有人小声道:“还有这种事情?我这打了大半辈子的麻将了,怎么就没考虑过这里面的道道呢?”   “你懂个屁!这就叫境界。境界到了,任何东西随手而占。不光是这麻将牌,人家那叫随机占,又叫心占,什么迹象他都能从中判断出其中的隐含意义,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术数了。”一个算命先生一脸忧郁地道:“这种人,世间可遇不可求。”   “算了算了,别吵,看他们的。”边上有人又低声道。   肯特看着范剑南道:“好,既然你执意要用麻将牌,我也不反对,那么我们就来比比看。”他迅速在桌子上派出了一列塔罗牌。然后从中翻出了一张沉吟道:“五分钟之后,有辆车经过,那辆车应该是红色的,车牌的尾数应该是单号。”然后他又翻出了一张牌,看了看,低声道:“车上的人是个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年龄都不是很大。”说完之后他冷冷地一笑道:“范剑南,看你的了,你还有什么能力做出补充?”   范剑南耸耸肩道:“要补充的简直太多了,你这样的也算是精确占卜?来吧,我来教教你。”他随手在牌垛里摸出一张牌,拍在桌上,“东风,车从东面来。”众人一阵哗然,“还有这样算卦的?这靠谱吗?”   “你们爱信不信。”范剑南耸耸肩,然后又摸出一张牌,“三万,这辆车牌号的尾数是三。”   看热闹的算命师们又是一阵骚动,“这可能么?”   “我哪知道?我就从没有见过这样算卦的。麻将占卦,这是我这辈子唯一见到的一次。”一个摆算命摊的老爷子也摇头道。   范剑南一笑道:“别动,精彩的来了。”他又摸出一张牌,拍在桌子上道:“这三条!一点我和这位肯特先生可就不一样了,这车上应该有三个人,而且是三口之家。”   “这算怎么回事,这范大师摸出了一张三条,就意味着三个人?”有人奇怪地道:“他要是摸出了一张九万呢?那还不得来千军万马啊?”   “噗。”有人差点笑喷了。   “别闹,人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再说,你们不帮自己人,难道帮这个在这里砸我们场子的鬼佬?”一个算命师低声道:“就算是范大师手法特殊,肯定也有特殊的道理。你们还能比他更高明?”   “这倒也是。”另一个算命师点点头道:“先看看,先看看再说吧。”   “这就是你得出来的结果?”肯特看范剑南道。   “别忙,还有很多。”范剑南伸手从麻将牌里拿出了一张牌点点头道:“红中,说明,这个女人穿的是红色衣服。而且是个孕妇,我刚才算出的三个人,也包括她怀着的孩子在内。”   “啊?”肯特愕然了。   不但他有些发呆,周围的这些人也各个目瞪口呆,这位范大师吹牛吹得没边没沿了,算出两个人也就罢了,他还能算到人家怀孕的孩子?但愿他这牛皮不要吹破了才好。   似乎感觉周围的人不太相信,范剑南也不多说,自顾自地又摸出了一张牌。“今天他们这辆车开过之后,你会遇到点倒霉的事情。好了暂时就这么多了。”   肯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点点头道:“好,还有两分钟了。我们就来看看谁算得准。”   不一会儿工夫真开来了一辆车,车的颜色是红的。一个算命先生吃惊地道:“见鬼了,这辆车真的是从东面来的,而且,尾数真的是三!”   “不是吧,不是这么巧吧?”这些算命先生和看热闹的人全都堵在了路上,围着看刚刚开来的那辆车。   很显然,这个结果范剑南更胜一筹,而且他们透过车窗,发现后座上坐着的那个年轻女人确实穿了一件红色的衣服。   肯特脸色骤变,不服气地分开人群,走到那辆车的前面。他要问问,这里面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孕妇。   那个司机开车到路口,发现好多人堵住了路,本来就有些郁闷,连连挥手让他们走开。但是遇到了这个看起来有点古怪的外国人,他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他的话。   结果这个外国人居然还走过来,打开了他的车门。这个开车的男人一阵怒气上涌,一把抓住肯特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急着去医院,我老婆快生孩子了,你们这堵着路找死啊!”   “什么?”肯特一脸惊愕。   “简直神经病。”那个男人推开了肯特,向前面堵着路的挥手道:“全给我让开。”   这时这些人也听到他刚才说什么了,全都让开了。但是脸上吃惊地表情,却像是嘴里能够吞下一个鸡蛋。   待了半天,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声道:“卦仙,他真的是卦仙啊!”   “太神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卦术。”   “老天啊,我真的被吓到了。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难以置信。”人们纷纷在摇头,看向范剑南的眼神之中甚至带着一点恐惧。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妖怪。”范剑南耸耸肩叹了一口气道。   可惜他目前在这些算命摊的摊主眼中,简直比妖怪还要妖怪。无论他再怎么解释这些人依然认定,范剑南就是名副其实的卦仙了。顿时,口哨声,掌声几乎把他淹没了。   范剑南挥手制止这些人,然后回头对着肯特道:“我刚才说的倒霉事可不是那位先生对你动粗,而是因为……”他突然伸手指了指肯特头顶的天空。   肯特疑惑地抬起头,只觉得脸一花,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糊在了他的脸上。是鸟粪。就在他刚才抬头的时候天空掠过了一只飞鸟,一坨鸟粪从天而降,准确无误的糊在了肯特的脸上。   范剑南从桌上翻出了他最后一张麻将牌,响亮地拍在了桌上。这是一张麻将牌之中的一条,恰好是一只小鸟的形状。 第1510章 大虚空藏印   肯特是又惊又怒,伸出手去擦脸。但是那新鲜的鸟粪不擦还好,一擦之后简直像是抹了一脸。   “幺鸡!”一个算命师猛然反应过来,“就是小鸟!!!他连这也算出来了,神算!简直是神算啊!”人群顿时轰动,炸开了锅。   “老天啊,这样也行?”   “麻将神算,简直是闻所未闻!”   “你们看那个鬼佬,哈哈哈,简直……”“哈哈哈!!!”人群又一次哄笑了起来。肯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范剑南喝道:“你搞了什么鬼?”   “我搞鬼?”范剑南莫名其妙地皱眉道:“我搞什么鬼了?我好端端在这里坐着。鸟在天上飞着,这青天白日的,我怎么搞鬼?你教教我看。难道你要说这鸟是我家里养的不成?”   “你你,你……”肯特把脸憋得通红,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即使退一步说,这鸟是我家里养的。我要把它训练成随时可以空投鸟粪,而且还这么准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哪会这么不偏不倚的,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行么?再说我事先警告过你,说是过后,你会遇到倒霉的事情。你自己不信,这也能怪我么?”范剑南耸耸肩道。   肯特用力擦了一把脸,恶狠狠地道:“范剑南,算你狠。不过你也别得意,这算命预测只不过是一些小伎俩。你心里明白我们都是什么人。在这大街上把我逼急了,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哼,你都不怕,我怕个鸟!”范剑南痞气上来了,一拍桌子道:“来你想怎么样?”   他一硬了起来,肯特倒有些心虚起来。这毕竟是在大街上,要是真露出什么不该露的巫术手段,他自己也不愿意。所以他狠狠地道:“那就让无关的人都走开,我们好好比一场。”   “这话就不对了,这条街也不是什么私人财产。论起来这里的这些朋友也都是街坊邻居,他们在这条街混的时间比我还长,倒是你完完全全是个外来户。你让别人走开,别人凭什么听你的,你又算老几?”范剑南淡淡地道。   肯特狠狠地一拍桌子道:“你就不怕伤及无辜?”   “你伤不了人,至少我在这里,你就伤不了任何人。”范剑南冷冷地道:“如果你想找个地方,也好,我就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另约时间。”   “为什么要另约时间,我要现在解决!”肯特怒道。   “相信我,你确实需要先去解决一件事,那就是先去洗把脸。我很不习惯和脸上有鸟屎的人说话。”范剑南耸耸肩道。“等你把脸洗干净了,我就在天机馆,随时恭候。”说完他根本就不顾肯特的反应,扬长而去。   人群又是一阵嘲笑,把肯特气得差点吐血。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好发作,只好一把收起他那些乱七八的塔罗牌和水晶球。在一群人的哄笑之中,愤然离去。   “滚你的吧,鬼佬!想到这里来踢馆?你也配?”那群算命先生个个都神气了起来。   “算了,算了。跟这个死鬼佬生什么气,咱们自己做生意去。”一个算命先生摆手道:“各位各位,看到没有?真正要说命理玄学,还是得看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洋鬼子那套玩意儿,纯粹是略懂皮毛。咱们老祖宗周公创下周易的时候,他们那些洋人,还光着屁股住在山洞里,玩他们的新石器呢。”   “哎,对了对了。看一看,瞧一瞧啊,专业算命。梅花易数,麻衣神相,八字命理无一不通。看前程婚姻,断过去未来,趋吉避凶……”眼看这搅和生意的洋鬼子被赶走了,这些算命先生们乐得继续做生意吆喝。   范剑南回到了天机馆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个叫肯特的家伙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要不了多久就要上门来闹。他也不急,就这样等着,看看到底谁能耗得过谁。   果然没多久,那个英国人肯特就气哼哼地来了。一进来,张胖子倒还客气,以为他是上门的客户。可一听到范剑南说,这个家伙就是上次暗算左相和龙歌的人。   张胖子顿时就火冒三丈,一拍桌子道:“好你个洋鬼子,我们正愁找不到你算账,你居然送上门来了。今天这事,要没有一个交待,我今天非打你个五颜六色不可。”   肯特冷笑着道:“我说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引到这里来,原来是有帮手。范剑南,你也就是个小人!”   “哈!他居然说我们是小人。这货暗算我们的事情只字不提,居然说我们是小人!”张胖子气得差点掀桌子。“老板,用不着你动手。我来会会他,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有几斤几两?!”   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必要。他既然是来找我的,我不给点厉害他看看,他岂不是太不服气了。肯特,你听好了。刚才在大街上,我不想当着太多人的面伤人。但是在这里,我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怎么样。你想动动手么?”   “没错!”肯特厉声喝道。他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册古老的书卷,狞笑着道:“范剑南,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范剑南皱眉道:“这就是那卷贝叶经吧?很好,我倒很想见识一下你有什么本事,敢到我天机馆来伤人。张胖子,关门!!!”   “好咧!”张胖子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天机馆楼下的大厅门窗顿时砰然关闭。张胖子还随手贴了一张符在门上。   肯特眼神闪动,厉声道:“范剑南,我今天就要为德拉修斯报仇。我们今天只能有一个活着出去!”   “少废话,我还想为了左相教训你呢?!”范剑南满不在乎地冷笑道:“有什么本事拿出来亮一下!”   肯特的一伸,手将手里的经卷展开。顿时房间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范剑南心头一跳,这贝叶经果然有点门道,居然有这么强大的术力波动。而且这种术力波动不止一股,而更像是长年累月,历经了无数代密宗高手的术法加持,隐隐透出极为厚重的术力。   “有点意思,难怪你敢上门挑衅。”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哼,这是贝叶心经。上面的经文是用佛血抄写。”肯特冷笑道:“你和你的什么奇门卦术,在真正的佛法面前只是浮云散沙。”   “佛血?释迦摩尼之血?”范剑南微微一怔。   据说佛陀的化身虽然离开了众生,法身却是一直存在的,他存在于佛陀创立的僧团之中,存在于法本文字之中,存在于整个虚空界,只要有一个众生哪怕是微小的蝼蚁需要他的帮助,只要因缘具足,佛陀的加持依然如住世时一样无二无别。   而佛陀往生之后,他所留下的骨骼舍利也成为了真正的圣物。被供奉在辉煌的庙宇和神塔,但是佛陀之血所书写的经文却是很少有人提到。   这些虽然只是一些传说,但是从这本贝叶经之上,范剑南却依然感知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和他所掌握的金刚顶密宗法印如出一源,而且隐隐有一种相互呼应的感觉。   肯特咬牙道:“佛陀忍受世间极苦,以血著经,这卷贝叶经之中蕴藏着佛陀涅槃之前的极大能量。你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范剑南摇摇头,“那又怎么样?佛陀已经涅槃,你也不是佛陀。”   肯特将经卷展开,猛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以血在自己的眉心画了一个卍字。几乎就在同时,他个人的气势像是无限磅礴地扩展开来。如同佛陀真身,天高地厚。生死轮回只在他的掌心一点。   范剑南感觉自己就像是极度渺小的存在。佛陀的掌心就是整个宇宙,而自己就像是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这几乎是一种天然的威压,足以藐视一切的存在。   张胖子被这强大的术力威压猛然震退,再想上前,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走不向前去。而他的术力像是在刹那间烟消云散,骇然之下,竟然像是手足无措了。   范剑南却处在这片术力狂潮的中心。他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这一切几乎在瞬间发生,快得他根本不知如何阻止。   周围的一切事物似乎都在快速模糊,大脑之中对于世界的感官象是只存在了一个模糊的想象。好强的术力能量,强大得足以压制一切。但是范剑南并没有在这种强大之中迷失,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肯特的嘴角本来已经扬起了笑容,不过随后他又皱眉了,他已经用经文上记载的法印加持在了自己的身上,使得自己暂时拥有了可以借助贝叶心经的能力。现在他的术力能量就如同受过佛陀的亲自加持,强横得如同神话般的存在。   但是范剑南不但没有惊恐,也没有被彻底压制,而是依然站在那里,眼神之中甚至看不到丝毫的波动。这怎么可能,一般术者应该早就被这样的术力波动所压制,根本只能匍匐在地。为什么范剑南会没事?   肯特一咬牙,伸手做出了一个手印。   这个手印是一个最常见的合掌手印,十指并齐指端相合,两手手掌相离,隆起结合。净三业印,即莲华合掌。这个手印在密宗修持之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在各五处加持。肯特的前额、右肩、左肩、心、喉处的术力顿时再次暴涨。像是极大的气旋一样汹涌澎湃。   “唵,娑嚩婆嚩秫驮,萨嚩达磨,娑嚩婆嚩秫,度憾……”一连串古怪拗口的真言音节从肯特通过瑜伽术法的口中吐出。   范剑南的身上的威压顿时大增,他几乎站立不住摇摇欲坠。不过,就在这种术力将要把他完全摧垮的时候,他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双手也同时结印,双手虚心合掌,外缚二中指,弯曲二头指成宝形,并排二大指。   这个动作,就连范剑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手印。他从未做过这样的手印甚至也不知道这个手印是什么意思。根本就像是一个人受到惊吓,自然而然的眨眼一样。纯粹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但是这个动作却让肯特惊得无以复加。“大虚空藏印!”   几乎就在同时范剑南的手印,似乎和周围的术力融合成了一体,天机馆内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样,所有的术力波动都在一刹那间消灭。就像佛陀在仁王般若经上所讲的,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就像闪电一样,一切存在和不存在,就像是同时幻灭。   肯特惨叫了一声,猛然后退抱住了自己的额头,他的额头如同火烧一般甚至冒出了青烟。他自己加持上去的鲜血卍字,像是烙印一般把他自己烫伤了。   这种程度的术力爆发,是他自己也无法承受的。范剑南皱眉看着他,肯特额头的伤势严重,皮肉几乎是焦黑了一片,散发着焦糊的味道。   肯特按住了额头,惊惶地道:“这是什么?你刚才那是什么?”   范剑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撒谎!你在撒谎!这分明是一种手印,是大虚空藏印,你是从什么地方学到的。”肯特又惊又怒,嘶声力竭地喊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范剑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再次做了一下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刚才的那一切似乎都只是灵机一动。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你是印度教徒?不!即便是印度教徒也不可能拥有大虚空藏印,那只能属于一个人。不,是属于一个神!是湿婆大神吗?不,不可能!绝不可能。他是三千世界之主,遥不可及的大自在天,你怎么可能拥有他的手印。”肯特惊惶不安地摇头,脸色说不清到底是恐惧还是悲伤,又或者两者皆有。   “这?”范剑南盯着自己的双手,一脸古怪地道:“你是说,这个手印,这个手印是湿婆神的手印?”   肯特却死死咬着牙,一言不发,脸上的怨毒和恨意却是浓到了极点。 第1511章 湿婆手印   “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胖子看着范剑南,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刚才这到底是怎么了?我的老天,我连腿肚子都软了。”   范剑南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也对这一切感到莫名其妙。他从来不记得自己会这样的手印,也不知道刚才在情急之下是怎么会用出来的。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好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肯特还想挣扎着再站起来,但是却被醒悟过来的张胖子奋力按住了。“娘的,你还来?”张胖子恶神恶气的说道。他死死的按住了肯特,坚决不让肯特再碰到地上的那本贝叶心经。   肯特奋力的挣扎着,但张胖子人高马大,体重优势明显,压住了肯特之后拼命不让他再动。肯特虽然也块头也不小,但是哪里纠缠得过他。张胖子在天师道当道士之前,也学过一些道家的吐纳呼吸术。   这种吐纳术是中国内家武术的根基,虽然张胖子不会什么拳脚功夫,但是他常年练这种吐纳术倒也练出了一副好身板。力气过人,加之一身的肥膘,硬是把肯特给压得差点脱力。   范剑南走过去捡起了地上那卷贝叶经,看了看,皱眉道:“这东西好像是梵文写的。”   “管他什么写的,反正这家伙用这东西害人。要不然一把火烧了。”张胖子一脸怒意,显然对刚才的遭遇还是很火大。   “放开他吧,我有点话问他,你再这样压着他,非得出人命不可。”范剑南摇摇头道。   张胖子一听也是,连忙从肯特身上爬起来,不过还是觉得不过瘾,狠狠踹了他一脚。这一脚也够狠,正踹在肯特的小肚子上。肯特本来就因为承受不住术力冲击,额头已经被严重烫伤,头也昏昏沉沉。再被张胖子这恶毒的一脚,踹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行了行了,你真要他的命啊。”范剑南拉过张胖子道:“真要他的命,也别留下外伤痕迹啊。”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肯特的脸色变得苍白,惊惧地盯着范剑南。   “你说我们要干什么。你先是暗算了我的朋友,现在又跑来要打要杀的。你可都是往死里下狠手啊。你觉得我们会怎么样对待你,教训你一顿然后放了?你当我傻啊?”范剑南冷笑道。   “你们想杀我?”肯特忍不住向后爬了几步。   “你个怂货,现在知道怕了,刚才的神气劲头呢?”张胖子大骂道。   “范剑南!你不敢这么做,我要是出了事有人会找你麻烦的!”肯特厉声喝道,不过再怎么大声,也能看得出他明显的底气不足。   “谁说我要杀你?”范剑南耸耸肩道:“我们可都是老实良民,哪有像你这样的。”   “对,我们最多只会让你经受满清十大酷刑。”张胖子添油加醋地喝道。   肯特脸色一变,翻身就向外跑。但是他刚跨出了一步,就狠狠撞在了墙上,顿时鼻血长流,狼狈不堪。   “你跑啊,你能跑出这天机馆?”范剑南冷笑道。   “范剑南,士可杀不可辱。你不要欺人太甚。”肯特厉声道。   “也行,我不杀你也不辱你。你乖乖地把为什么要找我麻烦的原因说清楚,说不定我还能放你走。”范剑南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如果我不呢?”肯特厉声道。   “那就不好意思了。张胖子,你去把楼上的那个青铜簋拿下来。”范剑南一挥手道。   “好咧!”张胖子来劲了几步跑上楼,小心地拎着一个锈迹般般的青铜簋,放在了桌上。   范剑南冷笑道:“肯特,你之所以不敢明着到我天机馆闹事,只敢在对面的酒店隔着玻璃对我们使阴招,就因为怕这东西吧?”他伸手从青铜簋里面取出了一条暗金色的蚕,那蚕虫似乎通灵性一样,快速攀附到了范剑南的手指上。   “金蚕蛊王!!!”肯特骇然退了一步,脸上满是绝望。   “哦,你居然还认识金蚕蛊王。那么,你有没有听说过万蛊噬心的传说?这条蛊王能够轻易进入你的体内,把你的内脏啃食得只剩下一层皮。我答应不杀你,但是你被虫子咬死可不关我们的事。张胖子,你说我讲得对不对?”林锐转过头问张胖子道。   “老板英明。嘿嘿,小子,我让你耍阴招。你能阴得过我们老板?”张胖子一脸幸灾乐祸。   肯特咬牙切齿地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来找我?”范剑南皱眉道:“又是谁告诉你德拉修斯的事情?”   “你杀了首席大巫师,我自然要来找你讨回公道。”肯特怒道。“就算是被你杀了,我也绝不后悔。你来吧,给我一个痛快的。只是别用你那恶心的爬虫来折磨我。”   “谁告诉你德拉修斯是我杀的?”范剑南恼火地道:“是杰森吗?”   “不是,是我从印度秘教的人那里听来的。”   “我去,道听途说,你就敢上门寻仇?这种骗小屁孩子的玩意儿,你也敢拿出来骗我?”范剑南怒道:“少跟我来这一套,给我说实话。以你的所作所为,我就算真的弄死你也不过份。我现在给你一条生路,你还想倒过来糊弄我?真当我好骗啊。”   “我说的是实话。”肯特厉声道:“我和德拉修斯认识多年,而且最初也是我们一起决定,要去探求天数的秘密。只是后来我有点事脱不开身,所以德拉修斯才先动手了。”   “哦,我明白了。德拉修斯和你是有分工的,他负责去找因陀罗瓶,而你负责找贝叶经。”范剑南眼色一动道:“他和我们在湿婆的神殿决斗时,你还埋首在寺庙里寻找贝叶经,所以你才没有参与那次的天数事件。”   “是又怎么样?因陀罗瓶和这卷贝叶经极有可能是开启未来术界改革的钥匙。我们寻找这些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对德拉修斯下毒手?”肯特厉声道。   “首先,我没有杀德拉修斯,他是被埋于雪崩。我并不像你那么热衷于杀人害人,而且我也没有得到因陀罗瓶,因陀罗瓶只是开启天数的一个钥匙。只有因陀罗瓶的粉碎才会导致天数被开启。”范剑南冷冷地道。   “不可能,天数只有遇到触发者才能开启。你……”肯特脸上的表情突然一震,指着范剑南道:“你就是那个触发者!”   “什么乱七八糟的?”张胖子呵斥道:“这位是我们老板,天机馆的范剑南范大师。什么触发者?再说一遍,我扇你,信不信?”   范剑南却对他摇摇头道:“你让他说。我很想听听他还有什么高见。”   肯特面露恐惧地指着范剑南厉声道:“你就是触发者,触发天数开启术界大萧条的人。所以你才会懂得毁灭之神的手印,你才懂得湿婆神的大虚空藏印。”   范剑南微微皱眉,这已经是肯特第二次提前大虚空藏印了。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肯特对于这个手印显得如此的紧张和恐惧。这个手印难道有什么特殊么?自己又是怎么会在无意识之中使用出来的。密宗手印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并不只是徒具其型就能成功的。   通常配合密宗手印必须有很特别的心法,手法或许可以模仿,但是心法却是绝对不能的。自己即便是单单做出了这个手势,没有心法配合,也不可能激发出其中的力量。   范剑南陷入了沉思:湿婆?   他唯一和湿婆有联系的,只是他找到了影壁石之中埋藏的湿婆尸骨,和湿婆手中的因陀罗瓶。当时的情况他现在还记得,那具恐怖而畸形的尸骨,生来就有四只手臂。嗯,四只手臂?!   范剑南陡然一惊,他顿时想起来了,他所做出的那个手印,正是当时那具骷髅的手骨形状。这赫然竟是湿婆的手印,只是当时情况特殊。即便是一个好奇心再强的人,也不会盯着一具几乎已经完全钙化的骷髅,去看他的手势。   因为正常人对着一具古代骷髅,本身的感觉肯定就有点不太舒服。而且那句尸骨还是一个先天畸形类似连体人一样拥有四条手臂,这无论谁看了都会吓一跳。而且当时范剑南就感觉这古代骷髅有着令人不敢轻视的危险,根本也不敢再多看。   所以他直到现在才想起了湿婆的尸骨当时所做的就是这个手印。   湿婆在传说之中是色界之顶,为三千大千世界之主,在三千界中得大自在。而在印度教之中,他的地位甚至远高于佛陀。他一个被传说成为神的人。   只是被后世当作大神崇拜的他,却抱着因陀罗瓶在影壁之中长眠,双手持瓶,双手结大虚空印。但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有什么含义?   当时范剑南想不通,时至今日他依然还是想不通。   范剑南再次回忆起了那个手势,尝试着双手再度结成手印。只是他依然无法琢磨到那虚无缥缈的心法,他无比肯定,那特殊的心法一定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存在他的脑中,只是他根本无法辨别。三千世界,刹那虚空,一切相皆成虚幻。   陡然之间他像是触摸到了某种术法原理的边际,但只是稍有触及有消逝无踪。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想到了密宗的传承,不施设文字,不安立言句,直传心印。被称为教外别传的心法。而在传统佛家眼中,被称为大自在天的湿婆神就是最大的外道。   也许湿婆神的心法比佛门奥义更加深邃而玄奥。自己只是在无意之中有所感悟,而这一丝感悟就像是一颗种在心里的种子。而这卷贝叶经也许就是这颗种子所需要的阳光和水分,所以在贝叶经的影响触发之下,范剑南才会在最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到了这个大虚空藏印。   想到这里范剑南不再迟疑,他收起贝叶经道:“肯特,事情和你想象得有出入。你虽然对我的朋友无礼,但是罪并不是致死。我可以放了你,不过你必须付出代价。”   “你想怎么样?”肯特厉声道。   “我要废了你。”范剑南平静地道。范剑南的手指微微一动,他指尖的金蚕一闪而逝。肯特只觉得小腹一阵冰凉。那条见鬼的蚕虫竟然已经附着在了自己是身上,几乎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只能,肯特全身都在颤抖,大量术力像是失去了控制,猛然外泄。   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骨骼爆裂和血脉流动声,他的所有术力像是被彻底抽吸一空。金芒一闪,金蚕蛊王已经回到了那只青铜簋之中。   肯特浑身发抖,指着范剑南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让你成为一个普通人,你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成为一个术者。”范剑南缓缓地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肯特惊恐地摇头,“这不可能,我是一个巫术者,而且是瑜伽派上师。这怎么可能。”   “这只金蚕蛊王以术力为食,它已经毁掉了你全身的术力。你即便再次重修,估计没有三四十年也不可能达到目前的水平了。”范剑南摇头道:“你走吧,我不难为你了。”   肯特嘶声力竭道:“不!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事实上我有,在你设局暗害他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其实今天我已经给了你机会,如果你不是一来之后就痛下杀手。或许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谈,我也不必做得如此决绝。可惜的是,你没有,你自己浪费了最后的机会。一个术者不能审慎的使用这种能力,那么他就不配持有。滚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范剑南冷冷地道。   “还我贝叶心经!”肯特盯着范剑南手中的那卷经文。   “这个我也不会还给你了。你知道这东西属于谁,我会把它交还给小活佛。”范剑南摇摇头道:“至于你说的德拉修斯,我倒是有一条消息可以给你。他在地下七层,易术理事会的管控之下。你如果真的这么执着想见到他。可以去找第一理事。”   张胖子看着肯特,厉声道:“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滚吧。再不走,我就上去把左相和龙歌请下来,他们会很乐意见到你这个差点杀了他们的巫术者。” 第1512章 幕后真相   肯特咆哮道:“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我不是强盗,也不是贼,只是一个算卦的。”范剑南摇摇头道:“你当我是什么暴徒么?还杀了你,我连杀鸡都没杀过。”   “就是,你当我们的你们这些巫术者,一天到晚的研究你们那些邪术害人?我告诉你,我们可是名门正派。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赶紧滚蛋。”张胖子厌恶地挥手道:“这都什么人?真是讨厌。”   肯特被张胖子毫不客地甩出门去,“老板好心,我可没那么好说话,别让我再看到你。”   肯特看到满街的人都在用诧异的眼神盯着他,只能一跺脚,恨恨地转身走了。   张胖子回来看着范剑南道:“老板,我还是觉得这样放了他,有点太便宜他了。”   “算了。人在江湖混,凡事留点余地。这个肯特,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毕竟也是个术者。我只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而已。”范剑南摇摇头道。   “可即便是这样,你为什么要把第一理事的事情告诉他?”张胖子有些不解的道。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免去我们以后的麻烦。德拉修斯身份特殊,有关于他的事情都会牵动到欧洲巫术联合会。这次来的只是肯特,也许下次就会有其他人了。如果他们知道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还活着,我这里的麻烦就不会断。既然德拉修斯确实没死,而第一理事又肯承担这个责任。那我何妨把这个麻烦转交给他?”范剑南笑了笑道。“而且我们这样放他离开,等于是通过他的嘴,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整个欧洲巫术联合会。”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早就全部盘算好了,你也不早说,害得我白担心了。”张胖子叹了一口气道。   “刚才他在这里,我怎么能说?”范剑南笑着道:“走吧,我们上楼去看看龙教授。看看他能从这贝叶经之中找出什么玄机来?”   “哎对了,我刚才正想问你。老板,你觉得刚才那个肯特说的是真话吗?”张胖子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道:“这贝叶经真是用佛祖的血抄写的?”   “恐怕不假。”范剑南点点头道:“刚才这东西的威力,你也看到了。这绝对不是一般的物品。否则的话小活佛也不会刻意派人过来提醒我们。”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张胖子心有余悸地道。   “先交给,龙教授看看再说。然后找机会把这经卷还给小活佛,这东西是藏密的宝贝。但是普通人留着,不会带来什么好处。这个外国佬,估计也是从藏密的某个寺院内偷盗出来的。自然还是要还给小活佛比较好。”范剑南点头道。   两个人一起,走到了楼上。龙歌等人也正准备从楼上跑下来,刚才他们都感觉到了,楼下这惊人的术力波动。只是由于范剑南提前用遁甲术把周围的空间完全封闭了起来,他们才没能直接跑下来。   “范剑南,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龙歌吃惊的看着他道。   “先别说这些,你来看看这东西。”范剑南把手中的那策古卷递给了龙歌。   龙歌结果之后脸色一变,失声道:“这是贝叶经,你见到那个欧洲术者了?”   “是的,我教训了他一顿,赶跑了。”范剑南耸耸肩道:“龙教授,你之前见过这种东西没有?”   “我倒是见过一些。”龙歌点头道:“可是这本经文,似乎和我见过的所有贝叶经都不同。一般的贝叶经大部分是用针刺,很少有用颜料书写的。而且更少用这种特殊的颜料。”   “你知道这是什么颜料?”范剑南惊讶地道。   “这是人的血液,混合了某种特殊的物质。书写在贝叶上,可以长久维持字迹。不过这种技术非常古老,只存在于一些非常早期的贝叶经上。我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亲眼看过。”龙歌吃惊地道,当他的手一接触到上面的字迹,他浑身一颤,连忙缩回手。“这……这里面蕴含了极大的能量,非常特殊,非常强大的能量。”   范剑南点点头,“我也是,第一眼看到这本经书,我就被彻底的镇住了。”   “这一定是某位印度高僧,用血书写的经文。能够流传至今,这简直就是稀世珍宝。”龙歌深吸了一口气严肃地道。   “还不止如此,如果你知道这位印度高僧是谁的话,恐怕能把你的下巴都惊下来。”范剑南苦笑了一声道:“他的名字就是叫释迦摩尼,在很多经文之中也被称为释尊。”   这个名字确实很能镇住人,连龙歌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差点吓得后退了一步。他紧张地道:“你是说,这是佛血贝叶经?”   “应该是这个意思。”范剑南耸耸肩道。他倒是无所谓,他连湿婆的尸骨都看到过,自然不会意外释迦摩尼的真实存在。   龙歌忍不住道:“你说得我手都有点抖了。”   “老爷子,你可千万别抖,这玩意儿要是摔坏了,我们可赔不起。真要是弄坏了,小活佛非带着一群大和尚大喇嘛,把这天机馆给平了不可。”张胖子连忙用手托住。   龙歌把那本贝叶经放在桌上,小心地一张张展开,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上面的梵文是悉昙梵字,一种非常古老的文字。这种文字曾经也曾流入中国,但是在唐末及五代的毁佛事件后,于汉地几乎可说完全失传了。”   “那怎么解释这掺杂其中的古代巫文呢?即便是我这样根本缺乏梵文知识的人也看得出来,这些古代巫文和梵文完全不是同一回事。就像是在满篇的英文字母之中,掺杂了中文的方块字,在显眼不过了。”范剑南皱眉道:“你看这里,还有这里,这里更多。”   龙歌点点头,“而且你注意到了没有?这些梵文和巫文之间没有丝毫的局促感,无论是用的书写颜料还是手法,完全都可以证实这是同时书写,而且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绝对不是后期硬添加上去的。”   “这就怪了。”范剑南皱眉道:“一个古代的印度术者,是怎么会了解这些巫文的呢?”   “我也想不明白,不过我可以大致的明白这是一卷什么样的经文。”龙歌皱眉道:“实际上可能并不能称为正式的经文。因为他写下这片东西的时候,连原始佛教都尚未产生。他抄写的这是奥义书。”   “《奥义书》?这又是什么东西?”范剑南奇怪地道。   “奥义书是印度古代哲学典籍,《吠陀》的最后一部分。据说佛教的思想就是缘于《奥义书》,而佛陀是应用了他的大智慧将《奥义书》的哲学义理将其升华更精典了。”龙歌解释道。   “不过,你怎么会知道?”范剑南吃惊地道。   “我只是通过前面的几个字符判断,我对梵文的了解也仅止于此。”龙歌摇摇头道:“据说奥义书应该是产生于公元前十世纪左右。照这个理论看,这本书的成书时间应该晚于巫文产生一千多年。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在更早的时候出现了两种文明的交流。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奥义书之中会存在巫文。”   “有这种可能么?”范剑南皱眉道。   “理论上存在,比如我们今天看日文,很容易就从中发现大量的汉字使用。这就是由于唐代和日本文化出现大量交流的结果。”龙歌解释道:“至于后来为什么又消失了,这个也很好解释。梵文在印度和尼泊尔本身就已经几近灭绝。更别说是公元前十世纪的古代梵文了。   梵文及梵语是现今印度23种官方文字及官方语言之一,直至二十世纪初梵文还是尼泊尔的官方语言之一,而1991年印度普查结果以梵语作为母语的人口却已经只有四万人左右了。”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么我们能从中把这些巫文抽调出来单独研究么?”   “这恐怕也并不容易,因为极有可能这些古代巫文已经失去了原有含义,而代表某种近似的意义了。”龙歌想了想道:“就像是汉字的‘娘’,在中国人看来是指母亲。但是日语之中的含义,却是指女儿。字还是同样的一个字,但是意义却已经不同了。这就是在文化交流之后,逐渐产生了一种渐行渐远的歧义。”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皱眉道。   “要知道巫文的产生时代,和这奥义书的时代相差了整整一千多年,而且两种文明的距离遥远。很难说它们还保持这原有的含义。”龙歌想了想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就尽量吧。但是我感觉它们应该是有相近的意义的,否则的话,那个肯特和德拉修斯不会由此得出和天数有关的信息。我们现在基本已经知道了,远古巫文曾经不止一次地提到过天数事件。就算是德拉修斯等人曲解了其中的含义,但至少还是有准确的部分。”   “你这样想也对。”龙歌点点头道:“这卷贝叶经我虽然看不懂,但是从中择出巫文倒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工作,因为如你们所见,其中的巫文其实很明显。”   范剑南点点头道:“既然这样就辛苦你了。”   “我是乐此不疲,说实话,能见到这卷贝叶经,我简直做梦都没有想到过。”龙歌笑着道。   “对了。你对河图的研究怎么样了?”范剑南问道。   “这方面在上次的突破之后,暂时又陷入了瓶颈,有几个问题始终得不到解答,我正在努力解决。”龙歌皱眉道:“不过我相信,距离真正的全面破解也已经不远了。”   “那就太好了。”范剑南点头道。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要回去开工去了。”龙歌捧着那卷贝叶经如获至宝般地走进了书房。范剑南也不好说什么,他知道龙歌现在是一门心思全在这些古代巫文和河图的古怪图形上了。   而在香港国际易术理事会的一处房间内,第一理事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肯特,他微微一笑道:“看来你为此付出的代价不小啊?”   肯特低声道:“为了首席大巫师,我受点苦并不算什么。”   “这么说,你已经能顺利地把贝叶经交给了范剑南了?”第一理事沉吟道。   “是的。”肯特低声道。   第一理事眯起眼道:“他没有怀疑?”   “他还能拿怀疑什么,我都几乎搭上了我的一条命,才算是顺利的把那本贝叶经交给范剑南。”肯特苦笑着道:“我现在竟然成了一个普通人,我真是想不到,居然还会这样。”   “你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又何止这一件?”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理事先生,恕我直言,以你的身份,如果真的想把那卷贝叶经交给他,大可以亲自交给他,为什么要借助我的手,上演这么一出戏?”肯特皱眉道。   “你不懂,范剑南是个很聪明的人,我如果直接把这卷贝叶经给他,他一定会怀疑我另有目的。而且会为此非常抗拒,更别说仔细研究它了。”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   “但是经过我的手之后,就会不一样了么?”肯特皱眉道。   “是的。他这个人或许不会关心其他事情,但一定会关心他身边的人。他会很在意他的仇敌,因为他知道仇敌也许会伤害他身边的人,所以我才让你在对面的酒店,对左相等人暗中下手。这样的话,一定会引起范剑南的警觉,他会注意你。   我又利用了一个假消息,通过他所信任的小活佛,点出了你的身份。这样他就会找到你,并且狠狠的教训你。而同时他对于贝叶经的兴趣也开始产生了。他会留下贝叶经,并且仔细研究这些东西。这难道不是一举多得么?”第一理事微微一笑。   “我做到了我该做的,并且为此付出了极大的牺牲。现在我想先生应该信守承诺,释放德拉修斯了。”肯特低声道。   “当然我说话算数。”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第1513章 高处不胜寒   “我们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把自这卷贝叶经顺利的交给范剑南,你就会让我见到他。不是说很快,而是立刻。”肯特看着第一理事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看来你还真是一个急性子的人。”第一理事轻轻的笑笑,“那么我就纠正一下,我刚才的说法,我会让你立刻看到他。”   说完之后,第一理事伸出了他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西服戴着眼镜的人走进来,垂手站在旁边。正是范剑南曾经在地下七层所见过的,那个喜欢涂鸦的年轻人。   “你去把德拉修斯请来,这里有一位他的朋友想见他。”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   “是的,先生。”年轻人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多年的老友不见,我想你们一定有许多话想说,也许会需要一些私人空间。”第一理事缓缓的站起身道:“我就不陪你们了,再见。”他转身走出了门,似乎并不想再多说话了。他本来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肯特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那个年轻人推荐一辆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所坐着的老人正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   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似乎也很有礼貌,把德拉修斯推进来之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德拉修斯看着肯特,低声道:“怎么会是你?”   “现在除了我,你以为还有谁会想到你?”肯特低声道:“杰森?他正在忙着和其他的大巫师争权夺利,你这样的老家伙不出现,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你要是回到了巫术联合会,他就又多了太多的忌讳。”   “我能想象,我不在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德拉修斯叹了一口气道:“有我在的话,多少还能镇住他们。我要是不在了,巫术联合会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不过也无所谓了,大不了,再回到以前的一盘散沙状态。对我而言,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可是,首席大巫师难道不想回去么?”肯特低声道。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够回得去吗?”德拉修斯摇摇头,“即便我能够回去,我也不会回去了。在所有人的心中,我德拉修斯都是当之无愧的首席。我不想破坏他们的这种想法。我也不想被他们看到,我现在这样衰老而颓废的样子。他们要的是一个强大的首席大巫师,而不是一个彻底失败的糟老头子。”   “可是,首席大巫师。我们这近几十年来所振兴的一切,难道就这样白费了么?”肯特颤抖着道:“我们曾经的雄心壮志呢?我们伟大而没有来得及实现的巫术复兴计划呢?”   “我们错了,肯特。我们不但是错误的估计了形势,而且也想错了天数事件的含义。所以说我们彻彻底底的失败了。这一年多的囚禁生涯,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我逐渐明白,所谓的天数事件并非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庞大,这是我们所不能触及的领域。任何对于这方面的努力,都将是白费心机。”德拉修斯叹了一口气,“我们越是执着于此,便越是会得到伤感的结局。”   “不,不该是这样的,完全不该是这样的。我们原先的计划,我们原先所有的设想,完全不是这样的。”肯特悲哀地道。   “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们无法改变。我们甚至连易术理事会的人都无法战胜,却还企图窥视天数。知道我在大雪崩中,被第一理事救起。我才知道,我们当初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我们自以为是的太久了,现在,是时候清楚的认识一切了。”德拉修斯摇摇头道。   “我不愿放弃,也不甘放弃。”肯特低声道。   “这是你的事情,你的执着。很抱歉肯特,我无法继续下去了。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坐在轮椅上,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七层,度过我的余生。真正的德拉修斯,以前的那个首席大巫师已经死了。”德拉修斯转过了轮椅,推着离开了房间。   肯特近乎哽咽,但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挽回德拉修斯的想法。他已经彻底的放弃,他已经心如死灰,不再是以前的那位首席大巫师了。天数事件的失败已将他彻底打垮了。   在德拉修斯离开之后,第一理事才又走进来,他看着肯特笑了笑,“这么快就已经谈完了?我还以为,你们之间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你赢了。”肯特低声道:“你摧垮了一个天才,近百年来欧洲巫术历史上最伟大的天才,彻底被击溃了。我想你现在一定很得意。”   第一理事摇头道:“其实你根本用不着,用这种挖苦的语气来跟我说话。我没有打垮他,是他自己把自己给打垮了。我也一点都不得意,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把你们视为对手。巫术联合会也好,德拉修斯也罢,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我真的没有刻意的想去算计你,因为你们对我,无法造成任何威胁。真正能够对我产生威胁的,是另外一些人。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   肯特低声道:“还有一件事,我始终都想不明白。你既然知道那卷贝叶经的价值,又为什么要把它留给范剑南?如果说,我们这些人甚至连你的对手都不配做。那么这个范剑南对你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   “这个问题很特别。就像范剑南这个人一样,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他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而且不受控制,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变数……”第一理事思考着道:“他是一个延续千年的大局之中,所出现的唯一变数。”   “千年的大局?你是指天数,但是那所谓的天数到底又是什么?”肯特皱眉道。   “也切的开端,也有可能是一切的终结。”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曾经有人这样表述过: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嘎;我是首先的,我是末后的;我是开初,我是终结。”   “圣经《启示录》中的句子?”肯特皱眉道。   “只是借启示录所宣称的一个现象。这就是天数,而西进术者在编篡启示录的时候,加入了关于天数的记录,但是不可能直接表示,所以通篇都充斥了暗喻和象征。天数也被改成了天启。”第一理事淡淡地道:“其中大部分的认识,和你想象的传统意义差不多。充斥了末日和重生的意义。但我必须要更正一点是,那不是末日,只是重生,也是长生。”   “长生?你是指长生者!那只是一个传说。”肯特失声道。   “没有必要这么激动。很多传说,都是有现实原型的。你以为,欧洲的巫术者长期被压制,只是异端裁判所么?你真的以为,仅仅依靠一些普通人,就能猎杀真正的巫术者么?轰轰烈烈进行了一个世纪的欧洲猎巫运动,把欧洲的巫术者几乎消灭殆尽。你真的以为普通人能够办到?”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   “圣章兄弟会,他们有圣章兄弟会。”肯特低声道。   “看来你对于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历史还有些了解,居然知道圣章兄弟会。”第一理事淡淡一笑道:“但是你一定不知道,当年圣章兄弟会的高层人员几乎都是长生者。”   “这不可能。没有人能长生不死。”肯特摇头道。   “的确。那么中世纪关于圣杯和永生的传说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些欺骗了世人,几个世纪的谎言,都来自于那些长生者。一群生活在常人世俗眼光之下的阴暗存在。”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他们,比你我更关心天数事件,以及其后发生的一系列变化。因为他们知道,一场更大的变革即将来临。”   “那么你呢?你在这场变革之中,担任什么角色?”肯特盯着第一理事道。   “一个锐意革新者,一个笑到最后的胜利者。甚至真正成为一个理想状态者。”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我不懂,什么是理想状态者?”肯特看着第一理事道。   “哦,这个词汇是我想出来的,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理解中国人对于仙的含义。”第一理事缓缓地道。“中国人所谓的仙,就是指一种完全理想化了的术者。”   “理想化了的术者?”肯特奇怪地道。   “简单说吧,这类人不会衰老和死亡,也不会陷入各种负面情绪之中,他们拥有强大的能力,行走于人间。他们是人,但是却高于普通人。他们经历过层层的痛苦考验,最终坚持了下来,成为了一种高于人类的存在,一种完全理想化的存在。”第一理事解释道。   “你是说成仙?”肯特皱眉道:“我对中国文化并非一无所知。”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中国古代有很多关于仙的记载和记录,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够证实。但最基本的一点认识,就是关于寿命。几乎所有的仙,都是寿命悠长的。”   “长生者?”肯特低声道。   “有点像,但是远比那些长生者要更进一步。中国人的传说之中,他们简直如同另外一个物种。他们是那样的特别,那样的完美,最接近于人类理想化的状态。所以很多人都认为,这种人根本不存在。而我,想证明这一切是存在的,而且,从我开始。”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这简直是疯了,这根本就不可能。”肯特摇头道。   “其实,这就是东西方文化的区别。你们西方人总认为,神是高高在上的,人只能敬畏,也只配敬畏。而我们却认为,一切都是可以超越的。通过自身的努力和奋斗,能够使一个人,超越平凡的生命。达到和传说中的神,平起平坐的位置。”第一理事平静地道。   “我以为中国人都很谦虚,看来我错了。”肯特冷笑着道。   “我知道,你一定在心里暗暗的骂我是个自大狂。但是,这跟自大真的没有多少关系。这是一种,对生命认识的态度问题。我们坚信,我们可以做到。而且自古至今,有很多术者都曾经想努力的做到这一点。而且很明显,他们其中有一些人,曾经做到了。”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   “好了我不想再听这些了,也许,是我们在认知上有很大的差异。”肯特摇头道。   “当然,你如果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第一理事淡淡地道。“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吗?”   “不知道。”肯特摇摇头。   第一理事平静地道:“因为我很寂寞。”   “寂寞?”肯特皱眉道。   “中国有一句话,叫做高处不胜寒。达到我这样的高度,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除了一个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我已经什么都有了。但是最关键的一点,我并没有朋友。所以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多说一些话。”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这是在很悲哀不是吗?”   “很抱歉,我距离你的高度还有太远,所以我并不能理解,你所说过的话。”肯特的脸色变了变。   “你是不是害怕了?”第一理事看着他道:“你觉得我对你说了这么多话,可能不想你再对别人提起。所以心里有点恐惧,你怕我会杀了你。就像有一个词语,叫什么来着?杀人灭口。你怕我会杀人灭口,所以故意推却说,不能理解,不能相信。其实说到底,只是怕我对你动手而已。”   肯特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他颤声道:“你会这样做吗?”   “当然不会,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伤害别人的人。即便有时候伤害了别人,我自己也会感到很难过,这是真话。我不会杀你,因为那样做太低级了。剥夺他人的生命,是一种残忍的行为。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做得更好。”   第一理事伸出了手放在了肯特的额头,微微一笑道:“只要几秒钟,你就会忘了一切,忘了你曾经见过我,也忘了你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   几乎瞬间肯特就晕死了过去,强大的术力直透他的脑部几处敏感区域,足以对他造成创伤性的失忆。   “你看,这就是高处不胜寒,即便是说几句话,也得清理掉后果。”第一理事安静地道。 第1514章 阿姨要结婚   接下来的几天,似乎一切都很平静。范剑南依然在天机馆里面,每天给人算卦。闲暇的时候,品茶喝酒,日子过得很是逍遥自在。   令他感觉意外的是,这几天第一理事并没有来找他。他不知道第一理事是如何处理肯特的事情。他也并不关心这一点,无论如何,这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范剑南根本不想多做理会。   按照范剑南历来的习惯,不到10点之后他是不会起床的。对于这一点,很多人都颇有微词,包括龙歌在内。因为像他们这种术者,大多会在清晨起床,冥想吐纳,以作为一种增强术力感应的锻炼。   很少有人像范剑南,竟能这样每天睡到很晚才起床的术者。用冯瑗的话说,这是懒到了一定境界了。不过懒归懒,范剑南似乎从来也不需要刻意锻炼,但对于术法的感知力度却远超其他人。   而这一天,很早就有人上门拜访。   范剑南被吵醒之后,揉着眼睛匆匆出来,“怎么回事?这才八点,就有人来敲门了?胖子,赶紧去看看到底是谁?”   “不用看了,我已经进来了。”祝青锋快步上楼道。   “祝大少?!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起这么早?还是昨天通宵狂欢,压根到现在都没睡?”范剑南奇怪地道。   “范剑南,你这一次无论如何得帮我。”祝青锋很严肃地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熟归熟,你要找我帮忙还是得按规矩来,找张胖子登记预约。”   “我求你了。”祝青锋拉住范剑南道。   “喂喂,你文明一点。我穿着睡袍呢,你这样拉着我,会走光的。”范剑南无奈道。   祝青锋急得直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什么时候?我看大概也就8点多吧!要不是你来了的话,我现在还躺在床上做我的美梦呢。世间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扰人清梦。你没听过这句话么?”范剑南挥挥手道:“待会儿再说,我先睡一会儿。”   “来不及了。”祝青锋急着道:“赶紧穿上衣服跟我走。”   “喂,这到底怎么了?”范剑南愕然道:“你难道又看上了哪个小明星,急着让我帮着你追女人?”   “这次不是!这次和女人完全无关!确确实实是正经事。”祝青锋差点赌咒发誓。   范剑南对于祝青锋所谓的“正经事”历来持怀疑态度,在他的记忆里,这位花花大少就没办过几次正经事。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找女人。他这一辈子估计也就精通这些正经事。   范剑南打了个哈欠道:“你这脸上明明就写着为了女人这四个字。要是以前,我还能陪你胡闹一下。可现在冯瑗盯得有点紧,我有这心思也没这勇气啊。”   “好吧,确实是为了一个女人。不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是我阿姨。”祝青锋无奈地道。   “不是吧!你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说真话。”范剑南摇头道。   “真是的,我绝对不会骗你。真是为了我阿姨的事情。”祝青锋愁眉苦脸道。“本来我门家老爷子要亲自登门的,但是你知道他近年来深居简出,身体也不是很好。他要亲自来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太方便。”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范剑南皱眉道:“那么,你阿姨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慢慢说,我总要先穿衣服洗漱。”说完有些无奈地走回房间去。   “剑南,你不知道,我们这种家世的人,其实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祝青锋有些无奈道:“我母亲的娘家也是一个大家族,只不过他们的产业基本上都是在欧洲,和我们家也是世交。”   “这倒也是,像你们这种被称得上豪门的家族,基本的社会关系也都是在精英层面。结婚联姻自然也讲究得很,不用说,你母亲的娘家也一定是有钱人,而你那个阿姨肯定也是位富婆。”范剑南走进洗手间开始洗漱,“说说你那个阿姨,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母亲的家族原来是经营珠宝的,我阿姨继承了家族的产业。”祝青锋道:“她是学珠宝设计的,也制作一些珠宝,家族的产业在欧美时尚界也算是顶尖的珠宝品牌。”   “哦?好事啊。然后呢,她怎么了?”范剑南笑了笑道。   “她要嫁人了。”祝青锋无奈地道。   “嫁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更何况你一个当外甥的,用得着你瞎操心么?”范剑南摇头道。“再说,你还能强迫你阿姨不嫁人?”   “不是这样的,完全不是,你不知道。”祝青锋急得手足无措道:“她要嫁的是一个老头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阿姨至少也是个半老徐娘了,嫁个老头子也不委屈啊?”范剑南莫名其妙。   祝青锋哭笑不得,“你这人,我简直没有办法和你沟通。”他急了半天,想起了一件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打开道:“你看看,这就是我那个阿姨。”   范剑南刚用毛巾擦完脸,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这是你阿姨?”   “是的。”祝青锋道。   “她几岁了?”范剑南狐疑地道。   “今年二十一。”祝青锋老老实实地道:“她是我外公第三任老婆的孩子。所以年纪上和我妈要相差好多,比我都小好几岁。”   范剑南狐疑道:“那,旁边那个老家伙又是谁?”   “这个就是她要嫁的人。”祝青锋无奈地道。   范剑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要嫁给他,图什么啊?”   “说不清楚,反正很坚决。”祝青锋道。   照片的上的那个女人漂亮的有些耀眼,而且气质出众。而边上的那个老人却是一个长相极其平凡的白人老者,坐在轮椅上,看起来身体还不怎么好。   范剑南想了想道:“这个老家伙是不是很有钱?”   “没有,这个人根本就是个老混蛋。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好人,专靠骗女人吃饭,又喜欢出没拉斯维加斯那种地方,跟本也没有什么钱。”   范剑南奇怪地道:“这么说,他也不是那种很有权力的人?”   “不是,他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混混。”祝青锋摇头道。   范剑南呆了半天,“没钱没权,而且看他这把年纪了,又坐着轮椅,想必那方面的功夫也是不行。难道你那位小阿姨是爱上了他闪光的思想?我不得不说你小阿姨的口味真的是很独特。”   “范剑南,你再这样我要跟你翻脸了。”祝青锋怒道:“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吧。”   范剑南一阵无奈,“我当然会帮忙,不过你也得让我知道帮什么忙,或者该怎么帮忙吧?你要是想让我帮这位老人家恢复某方面的功能,以便让他婚后无忧。我还真没这个本事。”   “当然不是,我是要你设法阻止,阻止他们结婚。”祝青锋大声道。   范剑南愣了一愣,随即两手一摊,“这个我真没办法,要是你小阿姨真的想嫁给他。别说我没办法,就连你外公或者你外婆都管不着。我还能阻碍人家的婚姻自由?这个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个算卦的,我可不是真的半仙。”   “剑南,你先听我说完好么?”祝青锋皱眉道:“我们全家都仔细分析过了,这件事情非常的不正常。”   “这个感情的事情,有时候真的很难说。”范剑南无奈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有时候就是看对眼了,外人再觉得不般配也插不上手。这本身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但是这太奇怪了。我阿姨在认识这个老头子两分钟之后就决定要嫁给他,我要说明的是,之前她和那个男人绝对没有任何交集。而且她的态度极为坚决,坚决得不正常。”祝青锋摇头道。   “怎么个不正常法?”范剑南皱眉道。   “我阿姨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全家都宠着她,但是脾气却一直很好,待人很温柔,从来不会和别人吵架。但是这次她提出要嫁给这个男人的事情,家里肯定是一片反对声。但是她却表现出了一种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表现,大吵大闹。完全不像是她的本性。”祝青锋低声道:“这种变化很奇怪,而且她就在一天前还是好好的。”   “你是说她在认识这个老头之后就坚决要嫁给她,而且性情大变,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范剑南沉吟道。   “是的。所以我们都认为这里面有问题。但是一开始,还是主要进行劝解。但是她态度非常坚决,然后家里为了要阻止她这样做。就提出如果她要嫁人,就得把目前的财产归还给家族。我外公也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逼迫她一下,结果,她直接就要和我外公对簿公堂打财产官司。”祝青锋摇摇头道。   “闹得这么严重?”范剑南愕然道。   “谁说不是呢?她以前脾气很温柔,从来也没有和谁争吵红过脸。更别说要和父母对簿公堂打财产官司了。”祝青锋摇头道:“还有一点,因为我母亲家族的产业已经是准备交给她来继承,所以大部分资产目前都是在她的名下。一旦真的走法律程序,她将得到几乎是整个家族产业的七成以上。”   “有多少?”范剑南吃惊地道。   “粗略的估计一下,足以买下半个城市。”祝青锋苦笑道。   范剑南吃惊地道:“这么夸张?那么那个男人是什么态度。”   “很冷静地宣称他们是真心相爱,是受上帝祝福的。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真爱。”祝青锋冷冷地道。“而另一方面在要求签署相关文件,一旦他和我阿姨结婚之后将得到大笔财产的直接支配权。”   范剑南想了想道:“也就是说,这位满口真爱的老爷子,可能是为了你阿姨的钱。”   “不是可能,他就是为钱来的。”祝青锋摇头道:“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过现在的问题不在他那边,而在我阿姨那里。所以我怀疑她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或者说有人在用某种巫术能力操控她的思想。影响她的正常判断。”   范剑南沉吟道:“有什么证据没有?”   “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不过丛她最近一系列的表现来看,明显和平时相比非常的古怪,不但是在性格和语言上,甚至一些生活习惯的细节上也不同。”祝青锋回忆道。   “会不会只是你的一些猜测?”范剑南想了想道。   “不,不是我一个人这样看。我把我的怀疑跟家里人讲了之后,他们也都感觉到了很多不太对劲的地方,最近小阿姨有很多地方反应古怪。所以我怀疑,是有人用巫术操控了她。所以她才会做出一副和原先完全不同的反应。”祝青锋皱眉道。   “这个事情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可就有点复杂了。”范剑南皱眉道。   “怎么了?”祝青锋连忙道:“你见过和这样类似的情况么?”   范剑南想了想道:“理论上,控制人的思想和行为确实存在这种可能。在巫术之中就有类似的傀儡术,不过按照你说的这种方式,你小阿姨的情况明显要更高一层。因为傀儡术可以操控人的行为,但是却很控制人的思想。而你说这种情况更像是某种思想上的控制。”   “我觉得也应该是。她看起来就跟平常一样,但是思想的速度似乎总是要稍慢一拍。会不会就是思想被控制的结果?”祝青锋皱眉道。   “我不能太过肯定这一点,但是确实有很多的可疑之处。”范剑南皱眉道:“如果她真受人控制的话。那么这个她身边的老人似乎就很有嫌疑。毕竟他能够通过这次婚姻获得巨大的利益。”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如果真是正常情况之外的问题,我相信一定是出于你们的某种力量。也许你会有办法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祝青锋低声道。   “你再把手机给我看看。”范剑南想了想道。   祝青锋再次把手机递给范剑南,范剑南看了看之后一拍椅子道:“好吧,我答应帮忙了,毕竟这种等级的美女要嫁给这样的糟老头子,我都看不下去了。” 第1515章 问题淑女   “那好,你现在就跟我走!”祝青锋拉住范剑南就走。   “等等,等等,我们去哪儿?”范剑南连忙道:“我还没吃早餐……”   祝青锋急得跳脚,“这个时候了,你还吃什么早餐,要不然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把你们街上那家茶楼买下来送给你?”   “不要。”范剑南摇头道:“你几时见过有人为了吃一顿红烧肉,而去开一个养猪场的?反正不吃早餐我就一天都没精神,没精神怎么帮你办事?”   “行了行了。我服了你了,我们去吃早餐。不过,我们打包在路上吃行不行?”祝青锋苦笑道。   范剑南忍不住道:“你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耐心了?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啊。”   “要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晾我个两三天都没事。这不是关系到我家里的人么?”祝青锋无奈道。“行了,等到了那里,你别下车,我上去买了早点打包。我们争取早点走。”   “行了,听你的。”范剑南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怜了这位祝大公子,又当车夫又当跑腿的。买了一堆的包子虾饺和牛奶红茶,哄着范剑南上路。   范剑南在车上一边吃着,还一边感慨。“我还从来没在这样的豪华跑车上吃早餐。你慢点开啊,开得太快我消化不好。”   “你得了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这么伺候过人呢。我们家老爷子都没让我这么伺候过。”祝青锋苦笑不得。“范剑南,这次我可是认真的。你感觉我阿姨的这件事这里面,有没有问题?”   范剑南想了想皱眉道:“如果是巫术的话,应该能够产生这样的效果。以前在苗疆就有某些苗女擅长这类巫术和蛊术,能让异性产生迷恋。中世纪欧洲的女巫之中也曾经流行过这类近乎魅惑的术法。甚至有女巫因为事情败露而被烧死的记录。”   “这么说确实有可能是一种邪术?”祝青锋一边开车一边道。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而已,现在我连人都没有看到。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单凭你口述,我哪能知道到底是不是巫术的作用?”范剑南摇头道:“这个得看了以后才知道。”   “那是不是只要是巫术的作用,你都能有所察觉?”祝青锋回头道。   “应该可以吧。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巫术多少总会留下一些术力的痕迹。我想我应该能够从中看出点什么。”范剑南奇怪地道:“说了这么多,你找急忙慌的要带我去哪里?”   “去找我外公。他们现在全家都聚在香港,因为我那位阿姨已经宣布,要在周末和那个人结婚了。而婚礼就在圣约翰大教堂。”祝青锋无奈地道。   “周末?那只有三天了?”范剑南愕然道。   “就是啊。要不然我这么着急?”祝青锋无奈道。“我外公和其他两个阿姨都在等着我回音呢。”   “你不会把我的事情说出去了吧?”范剑南吃惊地道。   祝青锋摇头道:“放心,不该说的我一句都没有说。我只是对他们说,阿姨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是中邪了。正好我认识一个,很有法力的大师,说不定能够帮上忙。他们现在正在满心期待,你现在可是他们整个家族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范剑南一阵无奈,“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把我给卖了。”   “这怎么能说是卖呢。我这完全是在夸你,而且说实话我也没有夸大多少。你确实很有本事。”祝青锋摇头道。“再说你就真的忍心看着我阿姨,就这样嫁个一个来历不明的糟老头子了。你最起码的正义感呢?”   “我倒是没什么正义感。只有一种好白菜都让猪拱了的义愤填膺。”范剑南耸耸肩。   “行,你这次要是不帮忙,我就去冯瑗那里告状,好好说说你前段时间趁她不在的时候,和我一起花天酒地的事情。”祝青锋发狠道。   “喂喂,用不着这么狠吧?一世人两兄弟,你也好意思做这么绝?”范剑南吓了一跳,“再说我也没怎么出轨啊。最多就是……”   “你觉得她会相信?这种事和女人是永远解释不清楚的,你越解释她们越疑心。我在女人堆里打滚这么久,这点我还不清楚?”祝青锋得意地摇头道。   “好吧,算你狠。”范剑南一阵无奈。   祝青锋把车停在了一处别墅的外面,敲开了们招呼范剑南进去。   “就这里?”范剑南看了看周围道:“这地方不比你们家小啊。”   “这是他们度假的别墅,他们现在全家都在这里。”祝青锋走在前面道。“不过,我外公已经把大部分人都支开了。我跟他说过,你不喜欢在太多人面前显露。”   “这到算是了解我。”范剑南笑着跟在他身后。   走过了宽敞的庭院,他们一起来到了里面的一动三层建筑内。一个老人已经迎了出来,他的年纪应该很大了,头发已经完全白了,身材也有些佝偻,在一个很有贵族气的英国管家搀扶下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范剑南,似乎有些惊讶于范剑南的年轻,似乎也对范剑南年轻感觉有点失望。他实在想不出这个看起来平平常常的年轻人,和祝青锋口中那个法力高强的法师有什么关联。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依然是很多人心里的想法。   只不过他显然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虽然失望,面上却没有一点表露出来。而是很客气地向范剑南打招呼,把他请进了客厅。   范剑南和这个老人坐下之后,老人还没开口,范剑南却先说话了。   “黄先生,我想你听了我的话,可能会有点失望。不过我真的是很真诚的告诉你,我不是什么法力高强的法师。只不过是一个对于略通周易的算卦人。”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老人显然没有料到范剑南会这样说,他微微皱眉道:“我很少回国,所以也很少用中文名了。知道我姓黄的人还真是不多,怎么,青锋对你说起过我的事情?”   “并没有。”范剑南摇摇头道:“每一个人的面相,生辰,姓名甚至动作习惯之间,其实都有某种内在联系,略加分析就能揣测几分。”   “哦?竟然有这么厉害?”老人微微一笑道。   “老先生应该属蛇,六月份生辰。早年并不富裕,十三岁跟亲戚远走海外谋生。而且事业一直不是很顺,直到三十七岁才开始发迹,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可惜没有子嗣,因为你四十多岁的时候有一个儿子夭折了。而且你虽然努力地不让人看出来,但是你最近的身体并不是太好,应该是神经系统的问题。”范剑南缓缓地道。   “这些都是你看出来的?”老人吃了一惊,有些狐疑道。   “是卦象。你从门外走进来,脚步的移动和动作的轨迹都可以解释为一种卦象。通过特定的分析可以推测出很多事情。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我想在你面前卖弄。只是想说明你其实可以不用太失望。我不是骗子,也不是为了钱来的。   祝青锋是我的好朋友,我是应他的要求前来帮忙的。老先生不用对我怀有什么戒心或者过于客套。不如就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的晚辈,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范剑南笑了笑道。   老人看着范剑南不由叹息道:“范先生真是快人快语。既然这样,我也不想有所隐瞒。青锋应该也都跟你说过了。我想知道,我女儿目前的这种状态是不是一种不正常的行为。因为我们全家都认为她最近的行为有些古怪。”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吧,要判断这一点,其实也很简单,我需要她的生辰八字。”   老人回过头取出了一张纸递给范剑南,“在这里,听青锋说你要来,我早就帮你准备好了。”   范剑南笑着接了过来,看了看上面的四柱八字,微微皱眉道:“黄老先生,你确定这生辰八字是对的么?”   老人有些皱眉道:“我女儿的生辰八字,我难道会记错,我每年都给她过生日,自然是对的。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范剑南用手掐了一下指节推算了一下,摇头道:“有问题。因为从卦象上来说,她并不应该在周六结婚。她结婚的日子应该是在三年之后,她二十四岁的时候。”   “可是她已经宣布她这个周末就要结婚。而且态度非常坚决,没有人可以阻止。”祝青锋低声道。“而你算出来的日子又不同,这说明了什么?”   “我的卦象是按照她的八字,用奇门遁甲方式推演的正常结果,如果她真的是要在周末就结婚,那么恰恰说明这是不正常的。至少有某种因素,影响了她正常的进程。”范剑南的手指根本没停,继续推演,然后又是一顿,“这种不正常的变化应该是来自不久之前,也许就是她刚认识那个男人的时候。”   “你说这些有根据没有?”老人皱眉道。   “有。”范剑南伸手要过了一支笔,开始写下来一长条的计算等式,但是在某个环节上却衍生出了其他的结果。看得周围的人全都傻愣愣的。范剑南抬头看他们的眼神,无奈地耸耸肩道:“不好意思,我尽量解释得通俗易懂一点。”   他把那些计算式推开,然后画出了一条线。“通俗点讲,这条线就代表了一个人的运程。他所做过的一些事,或者一些决定产生的后果,其实都在这一条线上。   我们或许可以想象一下人的命运就像是一条轨道,而人生就是在这条轨道上前进的火车。   正常来讲,她的结婚应该是在三年后的这一点。我们可以把这一点想象成火车轨道上的一个特定站台。   但是现在却由于某种强力因素的介入,导致了从这个位置开始就出现了严重的分支。使得她的命运列车不再按照特定的轨迹运行,而进入了这条岔道,到达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站台。这个结果就是三天后结婚。”   “你这么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不过还不是和清楚。”老人皱眉道:“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们怎么解决这件事,也就是说怎么让这火车回到正轨上来?”   “那就要查明,是什么改变了她。”范剑南平静地道:“我现在已经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她身上确实发生了某种不太正常的事情。有人用某种邪术影响了她。但是要破解这样的邪术,我必须要见到她,弄清楚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老人点点头道:“范先生,你说得很在理,不过要想见她估计有点困难,她目前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因为我们反对她的婚事,所以她非常的不开心,甚至扬言说要和我们彻底决裂。而且说三天之后要是不答应她的条件,她将以死相逼。”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之所以这样做,是有人希望她这样做。”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还在受到他人的控制,所以行为失控?”老人皱眉道。   “我想问问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表现,除了坚持要和一个比她大半个世纪的老先生结婚。还有什么其他古怪的行为?”范剑南皱眉道。   “有,她有时候有些注意力不集中,而且一个人的时候时常有些喃喃自语。但是和人交流的时候,表现得却又很正常。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强迫或者勉强的痕迹。”老人想了想道:“而且脾气变的有些暴躁,和平常不太一样。”   “对了!还有一点。”祝青锋马上补充道:“她的情绪变化很快。”   “什么叫情绪变化很快?”范剑南奇怪道。   “就是说她会因为一句话马上生气大吵,但是几分钟之后又像没事的人一样。和我们一般人不太一样,我是说,即便是幼儿园的小朋友生气了,情绪也至少会持续一段时间。你跟他说话,他也会不理你。表示在生气。但是阿姨看起来完全不是这样,情绪的变化非常快。   她可能一分钟之前还在笑着说话,突然就一句话惹她不开心了,大发脾气。发完之后又很安静下来,很淑女一样地和你谈论一些事情。完全看不出她之前生气过。”祝青锋解释道。 第1516章 驱魔师   范剑南点点头道:“那么还是让我见见她比较好。”   “这个……”祝青锋的外祖父有些犹豫道:“能不能再等等?”   “她的这种情况应该不宜再对等了吧?”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老人有些尴尬地道:“因为在你之前已经有一位先生已经过去了。”   “什么意思?”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   “他是一位驱魔师。”老人终于忍不住道:“现在他应该正在给她做驱魔仪式。”   “呃,剑南,是这样的。”祝青锋连忙解释道:“并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我外公在国外生活久了。而且和你知道国外有他们的一套。”   “驱魔师?”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在你之前这位驱魔师已经先到了。而且,我们也不知道青锋能不能把你请过来,因为据说你只在天机馆。所以我们打算让他先试试。”老人有些为难道。   范剑南笑了笑道:“没事,没事。我能理解,家人的心情总是比较急切。既然是这样我倒想过去看看。说不定也能帮上忙。”   “这,好吧。”老人点点头道:“我的夫人和几个家人都在,这种正统的驱魔仪式,并不要求家人回避。我们去看看也好。”   “请。”范剑南微微点头道。他知道所谓的驱魔是怎么回事。这种古老的仪式和教会有关。据说耶稣派遣门徒们出外传教时,同时也赋予他们驱魔的能力。三世纪时的圣西彼帘也记载着,驱魔礼是一般成人入教时的必经的一个阶段。   中世纪后,正常的驱魔施行人,才被局限于司祭品的神父,在1614年的礼典中,对魔附的现象,亦有严格的界定。不是一般的神父都可以担任驱魔仪式的。1972年教会废除了四个小品,驱魔品也随之正式除名。教会仍肯定魔鬼的存在外,而且重申驱魔礼须由特定的神职人选来担任。   据说西方的驱魔师也确实相当的厉害,只是这类人已经非常少见了。范剑南也从未亲眼见过。这次他倒是很想见见这位驱魔师到底有什么样的手段。   老人把范剑南带到了楼上的房间,有几个人正在房间内。出乎范剑南意料的是主持驱魔仪式的神父竟然是个年轻人,而且是一个白人,看起来有些瘦弱而忧郁,淡黄色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分外的苍白。   祝青锋小声对范剑南道:“都怪我不好,前天提到我阿姨好像着了魔一样。结果,我外公就找来了这个人。不过这个人在意大利似乎很有名。”   范剑南点点头,并没有说话。这个人是不是一位有名的驱魔师,他并不在乎,他只是看出了这个人身上有着淡淡的术力波动。这种波动很有规律,也就是说这个瘦弱苍白的年轻人应该身怀术力。   驱魔仪式刚开始不久,年轻人用一个器皿之中的液体涂在了病床上的年轻女性额头,并且低声祷告。然后用手轻扶着她的额头。范剑南明显的感觉到术力波动的加强。他知道这是这个年轻人在用术力探查着这个女人有什么具体异常。   不过几分钟之后,那个年轻人就微微摇头道:“这不是魔附,而是某种巫术。”   范剑南的眼睛一亮,这个年轻人和看法和他不谋而合。   祝青锋的外公立刻道:“那能够用什么方式祛除么?”   “抱歉,这种巫术很少见。我并不知道如何破解,但是我会尽量试试。”年轻人谦逊地道。   “拜托了神父。”祝青锋的外公低声道,他看着床上的女儿,忍不住眼眶湿润。   年轻的神父打开了窗户,又用燃有香料的熏香,彻底熏了一下房间。然后走到了那个年轻女性的身边,低吟着某种听不懂的音节。众人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范剑南却明白,他是在用熏香祛除房间内的浊气,然后用某种咒语尽量使受术者平静下来,那种熏香其实也有某种安神的作用。   这驱魔仪式虽然有些老套程序,但是却也有其合理性。   祝青锋的那位阿姨却摇摇头道:“这是没有用的,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常。我只是爱上一个人而已。你们总没办法控制我的感情吧?”   那个年轻的神父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用手划着十字,低声祷告。这种祷告在旁人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但是范剑南看了却暗自有些佩服。这个年轻的神父似乎很有自己的一套,这种祷告非常类似巫术之中的咒文。也是通过特殊的音频来激发术力。   这个神父已经看出了祝青锋阿姨身上的问题所在,她身上有着一种异常的能量波动。而他在努力地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是还未找到合适的切入点,多少显得有些一筹莫展。   范剑南想了想之后,转身拿起了放在一旁的仪式烛台。   “范先生……你这……”祝青锋的外公有些奇怪,刚想开口询问,却被祝青锋拉到了一边。   范剑南拿起了烛台之后,然后走了几步把这个烛台上的几支蜡烛拔下,分别在房间的几个位置点燃。然后又走了回来。   祝青锋低声问他道:“剑南,你这是?”   “我在帮他一把而已。”范剑南低声道。   几乎就在下一分钟,那几支被范剑南重新摆放过位置的蜡烛,陡然火焰高涨,火苗几乎腾起了一尺多高。年轻神父的吟唱开始急促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大。终于祝青锋的那位阿姨尖叫了一声,抱住了头。   范剑南立刻走上去,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蜡烛倏然熄灭,刚才一尺多高的火焰现在只剩下了袅袅青烟。   年轻神父的神色呆了一呆,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对他摇摇头道:“这样行不通,对她的伤害太大了。”   年轻神父似乎也赞同这一点,对着范剑南点点头道:“谢谢,是我有些鲁莽了。”   范剑南笑而不语。   祝青锋的外公却着急了起来,“神父,这……”   “很遗憾,我恐怕帮不上忙了。但是这位先生或许会有办法,从他刚才所帮助我的手段上看,他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年轻的神父看了一眼范剑南,缓缓地道:“我能做到了只有这些了。”   “不是……可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做啊?驱魔仪式用的圣水和十字架,都还没有用。”祝青锋的外公着急地道。   “抱歉,这是某种巫术,而不是魔附。寻常的驱魔方式可能并不适用。”神父摇头道。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祝青锋的外公无奈道。   “这位先生应该能够帮助她。”神父画着十字低声说了一句,“愿主赐福。”然后收起了他的那些仪式用品。   “这……范大师,你有什么办法吗?”祝青锋的外公有些无奈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想请这位神父再做一次祷告,就像之前一样。不知道可以么?”   “你是说驱魔祷文?”神父皱眉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驱魔祷文,我并没有听懂。”范剑南一阵苦笑道:“但是我刚才看了一遍,大概有些印象。这个祷文应该是有效的,不过对这位女士的伤害有些太厉害。神父是一个仁慈的人,所以才在关键的时候收手了。”   “你们改变不了我的决心,我没有发疯,更没有着魔。我只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一个男人而已,难道这样也有错。你们为什么会认为有人操纵我的感情,感情难道真的可以被操纵么?”祝青锋的阿姨仰起头道。   范剑南看着她,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祝青锋的这位阿姨确实是个美女。即便是在愤怒的时候依然有着让人心动的美丽。   范剑南笑了笑道:“其实我并不同意你这样的说法。人是感情动物,作为女性则要更加感性一点。这使得你们的情感确实容易被操控。扪心自问,作为一位女性,你难道没有被一本小说所感动过?难道没有因为一部悲伤的电影而留下眼泪。   小说是可以虚构的,电影中的悲剧元素也来自剧本和演员的表演。可以说都是假的,但你投入的情感却是真实的。所以人的感情是可以被操纵的。”   “你又是谁?”祝青锋的阿姨充满疑惑地看着范剑南。   “我是谁其实并不是很重要,我只是一个能让你看清楚本质的人。”范剑南笑了笑。   祝青锋的阿姨有些奇怪地道:“什么本质?我根本就很正常,是你们说我不正常。我有什么地方看不清楚本质了。”   “这样说吧。你现在被某种强烈的感情所诱导。而这种感情的来源不是在于你本身,而是某种外来因素的影响。”   “你到底在说什么?”祝青锋的阿姨摇头道:“我不想听废话。如果你也认为我不正常,那么告诉我,什么才是正常的?我才不会相信你的话,我只相信爱的直觉。”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看清楚。当然目前我还无法除去你身上的这种巫术影响,但是我能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对此产生压制。如果你也想证明你是正常的,那么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范剑南笑了笑道。   “什么打赌?”祝青锋的阿姨有些迟疑道。“你在说什么打赌?”   “我可以证明你受到了某种影响。并且可以证明给你看,但是你看过了之后,就必须愿赌服输,配合我消除你身上的巫术影响。”范剑南一笑道。   “你怎么证明?”祝青锋的阿姨有些奇怪。   范剑南转身对祝青锋道:“给你阿姨拿一张纸和一支笔过来。”   祝青锋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祝青锋的外公有些担心地道:“范大师,没有什么问题吧?”   “放心,没有什么问题。这种巫术造成的感情障碍,就像是让一个人永远陷入了某种不现实的梦中。我虽然没法让一个人永远不做梦,但是至少还能暂时把这个人叫醒,使她清醒一段时间。不过需要这位神父,配合我一下。就是刚才的那种,那种……驱魔祷文。”范剑南比划着手势道。   “没有问题,我可以再做一次。”年轻的神父点点头。   祝青锋很快地拿来了纸和笔,范剑南把纸和笔递给了祝青锋的阿姨,对她说道:“你拿着纸和笔。等我说开始的时候,你就在这张纸上画圆圈,画的时候数一下,我需要你在纸上画二十个圆圈。”   “你这是什么鬼把戏?”祝青锋的阿姨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只是向你证明,你所谓的爱情是受到了某种控制。而不是你所说的那样,是真爱。”范剑南微微一笑。   “只是在纸上画圆圈就能证明?”祝青锋的阿姨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范剑南看着她一笑道:“敢不敢为爱接受挑战?”   “敢!”祝青锋的阿姨立刻回答道。   “那好,我们开始。”范剑南微微一笑道:“神父,你可以开始念那段祷文了。”神父缓缓地念着玄奥难懂的祷文,虔诚而安静。   几分钟之后范剑对祝青锋的阿姨道:“好了现在开始了。”   祝青锋的阿姨很自然的拿起笔一口气在纸上画了起来。二十个圆圈在纸上画起来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很快她就画完了。范剑南对祝青锋的阿姨低声道:“你确定你所画的是二十个圆圈?”   “当然。”祝青锋的阿姨肯定地道。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一变,想开口,却没有人有勇气开口。范剑南点点头道:“拿一面镜子过来。”   祝青锋连忙跑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一面镜子走进来。   范剑南对祝青锋的阿姨低声道:“你看看你手里画的圆圈,再看看镜子里面,你画的到底是什么。”   祝青锋的阿姨看了看手中满是圆圈的纸张,然后对着镜子看了一看,只是看了一眼,她就惊呆了。在镜子里,那张纸上的竟然不是圆圈,甚至连一个圆圈都没有,只是一条长长的直线。   “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祝青锋的阿姨惊呼道。   “我什么都没有做,有某种东西影响了你的感知。在你的意识之中,这张纸上画满了圆圈,但其实只是一条直线而已。不但在镜子里是如此,在我们所有人的眼中都是如此。   所谓的二十个圆圈只存在你的想象,而不是事实。就如同你爱上的一个人,其实你并不爱他,只是被某种巫术严重影响了你的感知。”范剑南低声道。 第1517章 寻人指南针   “这不可能!”祝青锋的阿姨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开始浑身颤抖了起来。拼命的摇着头道:“这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   范剑南用一只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然后让她平躺了下来。   “范大师,你这是……”祝青锋的外公有些紧张地道。   “没事,我只是让她安静的休息一下,这对她有好处。长期的精神控制,会对她的身体产生危害。所以多休息对她有好处。”范剑南转身道:“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影响她,不如到外面去坐坐。相比之下,我对她念念不忘的那个男人更有兴趣。”   “你是说她执意要嫁给的那个人?”祝青锋皱眉道。   “是的,她身上所施的巫术有点特别,我很想见见那个男人。”范剑南点头道。   那个年轻的神父也转身道:“是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见见那个人。”   “不过,那个男人现在不在这里。”祝青锋解释道:“他把我阿姨弄成这样,我们怎么能够允许他进门?”   “那么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范剑南皱眉道:“或许你阿姨的手机里有他的电话。”   “没有。我也曾经想找到这个人,给他一笔钱算了,就算是花钱免灾。不过我女儿始终不说,她的手机和电脑我也检查过,找不到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没有电话号码,没有邮件地址。这根本就是个陌生人,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中了什么邪?”祝青锋的外公无奈地道:“真是让两位见笑了。”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也没事。我记得她用手机拍过这个人的照片,我能看一下么?”   “这个倒是有,两位跟我来。”祝青锋的外公和祝青锋两人把范剑南和那个年轻神父请到了客厅里,拿出了一部非常女性化的手机。范剑南打开之后,看到了两张照片,一张是他曾经看到过的。另一张更加清晰一点,而且拍得也更近一点。   说实话照片上的那个外国人年纪真的不小了,而且绝对称不上好看。绝对不是某个女人看一眼,就能爱上他的类型。又老又丑不说,似乎身材还肥胖得很。   范剑南放大了图片,看了看之后,猛然一怔。他突然盯着那个男人的手,再次放大了图片。这时,范剑南身边的那个年轻神父也吃惊地捂住了嘴,“啊!这是……圣章!!!”   范剑南把手机还给祝青锋,转身对他们道:“你们能否给我和这位神父一点私人空间。我想我和他都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有必要相互谈一谈。”   那个神父吃惊地看着范剑南,试探着道:“这位先生,你也知道?”   “知道一点,不过这些话题,还是不要当着其他人提起为好。至于原因,我想你应该懂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范剑南看着他点点头道。   那个神父沉默地点点头。   “那,你们谈,你们谈。青锋,我们暂时回避一下。”祝青锋的外公连忙道。他现在一心想着女儿的事情,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想其他。   祝青锋对范剑南点点头,扶着老人走了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了范剑南和那个年轻的神父。范剑南顿了一顿道:“抱歉,刚才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范剑南,请问你是?”   “我叫凯尔。”那个年轻人有些拘谨地道,他明显有些不善言辞。   “哦,凯尔牧师。”范剑南点点头道。   “不,我是神父,一般新教才用牧师这个称呼。”凯尔纠正道。   “哦,抱歉,我对这些宗教不是很熟悉。”范剑南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那么凯尔神父,据我所知自从七十年代取消了驱魔品之后,被教会所承认的驱魔师已经很少了,甚至驱魔仪式也被废除了。那么凯尔神父你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是的,那是在1972年,教会正式废除了驱魔品神职人员设衔。不过教会依然肯定魔鬼的存在外,仍重申驱魔礼须由特定的神职人选来担任,只不过已经很少对外宣扬,我就是其中之一。”凯尔回答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据说只有受过极为严格的训练才能成为驱魔师,我想凯尔神父一定也不是寻常人。而且在教会也具有相应的资历,那么你对圣章兄弟会究竟了解多少?”   “这……”凯尔有些紧张地道:“我似乎不太确定,我是否该谈这个话题。”   “驱魔是为了救人,而现在有一个女孩就在那里受到巫术侵害。经过了刚才的那些事情,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范剑南看着凯尔道:“甚至我还和圣章兄弟会的高层有过近距离的接触。所以和我谈这些并不算是禁忌。”   凯尔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艰难地道:“这是一些古老的传说和往事。我们谈这些恐怕也没有什么帮助。”   “有帮助的。”范剑南平静地道:“至少我们可以弄清楚制造这起巫术事件的源头。”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凯尔神父下决心道。   “为什么一个圣章兄弟会成员会对这个女孩有兴趣?”范剑南皱眉道。“他对这个女孩使用巫术的目的,无法是想要这个女孩迷恋他。但如果要我说,他是为了美色或者说是为了财产,未免就太小看圣章兄弟会的人了。他们不缺女人,也不缺钱,甚至不缺权势。他们为什么要对这个女孩下手?他们的目的何在?”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凯尔有些为难地道:“圣章兄弟会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在梵蒂冈,我们甚至不允许提起他们的存在。我也只是听过他们的一些传言,根本对他们没有太多的了解。”   “好吧,也许我愿意相信你的话。不过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位黄老先生确实有钱,也有地位,但是要请动你这样的人,恐怕也不太容易吧?是什么原因使得你会从意大利赶到这里来为他的女儿驱魔?”范剑南皱眉道。   “这个……”凯尔为难地道:“我们的驱魔,从来不是出于我们自己的行为,而是受到指派行事的。”   “谁的指派?”范剑南皱眉道。   “某些大人物。”凯尔摇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有很多我这样人,被派往香港和中国的其他地方。我想大概是上层有什么考虑。”   范剑南微微眯起眼,顿时就想通了。极有可能是因为张坚夺走圣杯的缘故,这件东西极其重要,也许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很多拥有术法能力的教士被指派往中国。很有可能是借此打听张坚的下落,所以这凯尔才会认出了照片上那个男人手上带到戒指是圣章兄弟会的戒指。   否则的话像凯尔这样的神父,甚至是没有资格知道圣章兄弟会的。   范剑南点点头,“这么说来,很多问题都有些眉目了,我们要帮助这个女孩就必须找到照片上的那个人。”   “但是这很危险。”凯尔看着范剑南摇头道:“我是说也许我们没有能力去做这件事。或许我应该把这件事上报给高层人员。”   “这是你的事,我不会插手。我只想找到这个使用巫术的圣章兄弟会成员。然后问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范剑南回答道。   “可是你怎么找他,就凭这张照片么?”凯尔有些紧张地道。“和圣章兄弟会有关的人和事都是极度机密,因为他们非常强大而且危险。我想你不应该冒险。”   “放心,我经历过比这更危险的。这人应该就在附近,我会找到这个人。”范剑南点点头道:“凯尔神父,你决定不插手这件事是对的,这对你而言确实太过危险。所以我认为你应该早点离开,把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好吧,范先生。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的话。”凯尔点点头道。   从别墅出来之后,范剑南把事情的经过和祝青锋说了一遍。祝青锋皱眉道:“那我们上那里找这个人?你的卦术能用么?”   “当然能。”范剑南一笑道:“我会找到这个人的。不过你得送我回一趟天机馆,我回去拿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祝青锋皱眉道。   “没什么只是我上次从欧洲带回来的一件小纪念品。”范剑南一笑。   祝青锋知道他肯定已经有了打算,所以也没有多问,直接把范剑南送回了天机馆。范剑南只在天机馆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非常别致的小胸针,看起来样式古老。   而且和照片上那个男人戒指有着相同的图案,古老的火焰玫瑰和太极图。   祝青锋看着这东西皱眉道:“这是什么?看起来像是古董。我说你不会是又想什么坏主意了吧。我跟你说,那可是我阿姨,你可别乱献殷勤。”   “你那位阿姨倒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不过我可不是那种随意献殷勤的人,而且她一个做珠宝生意的,我怎么可能用这种小东西打动她?”范剑南一笑道。   “知道就好,不过你专程回来一趟就是为了拿这个东西?”祝青锋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问那么多,请当好你的车夫。”范剑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祝青锋叹了一口气,“好吧,为了我阿姨,我当车夫就当车夫。谁让我主动来请你这尊大神的呢?不过,我们要去哪里?”   范剑南一笑,用手中的那枚胸针晃了晃道:“这就要看它了。”范剑南用一根细线把那枚胸针穿起来吊在手上,胸针像线锤一样自然的垂着,不住的转动,一会儿才停下。   范剑南看了看胸针的朝向,然后对祝青锋道:“看着这胸针的方向开。它会带着我们找到那个家伙。”   “真的假的?你用这东西做成了一个导航仪?”祝青锋苦笑道:“我怎么觉得这根本就是像在碰运气呢?”   范剑南耸耸肩道:“那是你不懂,这其中是有非常深奥的规律。”他索性把这东西悬挂在了车上,像一个装饰物一样挂着。   “我是看不出什么规律来。”祝青锋按照这胸针的朝向开了一段,也就不说话了。因为他突然发现无论他怎么开车怎么转弯,这个胸针的朝向就像是指北针一样永远指向某一个方位。   祝青锋这才服了,他知道范剑南说的话不假。这东西确实在指引着他们找到某个地方。他实在是忍不住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一个特殊的物品,然后加了一点点小手段。”范剑南一笑道:“你见过最古老的司南么?”   “司南?这个我知道,不就是一个像棋盘一样的方盘子,在上面又放了一个可以转动的勺子么?”祝青锋皱眉道。   “没错,只要你推一下司南的那个勺子,勺子就会转动。而当它停下来的时候,勺子的柄就朝向南方。这是古代中国的四大发明之一,指南针的雏形。没有这个就没有大航海时代,也没有伟大的地理大发现。”范剑南笑了笑道。   “那是因为勺子是磁石做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和你这个悬挂起来的胸针完全不是一回事。你这个纯粹像是在碰运气,像是毫无根据的乱猜。”祝青锋摇头道。   “确实不是一回事,但原理上很相似,都是运用了磁能的原理。但是在不了解的人看来,用一个转动的勺子来指明方向是不是也像是在碰运气?当你了解了磁石和地球磁场的关系之后,你明白了司南的作用。但是在不明白之前,你是不是也会认为这只是毫无根据的乱猜?”范剑南一笑道。   “好吧,我明白,在你的眼里我永远是个外行,是个局外人。”祝青锋摇头道。“不过,你就不能大概的给我解释一下么?”   “当然可以,这枚胸针和照片上那个男人戴着的戒指具有某种相似的特性。我可以利用这一点使之产生某种磁场效应,类似于指南针的原理。当然这个过程很复杂很繁琐,需要有一定的玄学基础和对术法原理的理解。”范剑南解释道:“不是我不想解释给你听,而是那需要大量枯燥的记忆。”   “老天,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的脑子里都是什么。”祝青锋苦笑道:“你是怎么会记住那么多东西的?”   “自然而然,习惯就好。”范剑南耸耸肩一笑道。 第1518章 兄弟会成员   祝青锋和范剑南顺着这个悬吊着的胸针指引,驱车穿过了一条条街道。   “真是疯狂,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会神经兮兮地看着一个胸针的指向开车。”祝青锋苦笑着道。   “嘿,别发牢骚了。这可都是为了你阿姨才做的。”范剑南看着那枚晃荡的胸针,微微皱眉道:“慢一点,我们似乎已经接近了。”   “你怎么知道的?”祝青锋皱眉道。   “这枚胸针的晃动幅度在增大,这说明磁场作用在进一步加强。”范剑南道:“这个人距离我们,应该不足5公里了。也许会更近。”   “好吧。”祝青锋放慢了车速。悬吊在后视镜上的胸针晃动确实在加剧,而且明显地指向同一个位置。祝青锋放慢车速开了一段之后,范剑南伸手从后视镜上取下了这枚胸针。   “怎么了?”祝青锋奇怪地道:“我们到了么?”   “到了,但是你给我留在车里。哪里都别去,就在车上等着我。”范剑南将胸针放进口袋,然后推开了车门。   “为什么?我不能去么?”祝青锋皱眉道。   “是的,出于安全的考虑。你知道,我是认真的。”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待会儿回来,在我没有回来之前,哪儿都别去。”   “我明白,不过……”祝青锋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范剑南却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必须在车里等着。   祝青锋一阵无奈,只能看着范剑南向着街道的另一侧走过去。这里是鸭寮街,一个有名的旧货步行区。这个充满神奇的地方,确实是很多香港男人最爱的地方,或者更胜过兰桂坊看靓女。   这条平凡的街道看起来真的很一般,比庙街稍微繁华一些,并无十分明显的特征。   不过人气确实好旺,据闻当年香港的电子富商林文灿,经常会来这里逛街,对着琳琅满目的二手电子产品,流连忘返。   香港从事电子行业的老板,无疑不跟鸭寮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港府和一些机构也有意整顿这个人气旺的二手市场,不管怎样,这条街已经成为男人的街市。   鸭寮街慢慢被大多数人熟知,很多来港旅行的游客,也不忘记要来流连一下这个传说中的男人的天堂。   说真的,只要是电子产品,这里没有找不到的东西,特别是一些音响爱好者,这里的二手音箱设备除了齐全之外价格也相当令人满意。   以前鸭寮街除了卖二手电子,据闻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后来才慢慢发展为电子产品市场。哪怕是一个小零件,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踪迹。除了这些旧玩意,鸭寮街也是一个淘玩具的地方,还有旧书交易,总之鱼龙混珠,让人大开眼界。   最好玩的当然是这里的人的表情,个个都带着好奇心前往,然后带着满足离开。范剑南很喜欢这样的地方,它总是能让人看到一个城市的最真实的一面。有点像是他老家的那条旧步行街。   不过他今天并没有心情看风景,更不是来购物的。他今天是来找人的,有危险的欧洲巫术者。   范剑南顺着那枚胸针的指引找到了一个地方,这里是市场旁边的一个小店。门面小的可怜,里面也是卖旧货的,看样子是卖老旧的二手相机的一家店。范剑南看到了那个老男人。   这是一个白人,有些微微秃顶,剩下的头发也已经白了许多,长了一双鹰眼。他正在随意地看着店里的物品。等到范剑南一进来,他似乎有所感应,连忙回过头看了范剑南一眼。   范剑南也直视着他,两个人都有没有说话。最终这个人忍不住了,低声道:“我们认识么?”   “你可能并不认识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我。但我虽然不认识你,却见过你的照片。”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对不起我并不认识你,而且感觉,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谈的。”那个男人摇摇头。   “我说有必要谈谈,就一定有必要谈谈。你大概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这不是邀请,是要求。”范剑南平静地道。   “哈哈,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那人忍不住耸耸肩,一脸不屑地道。   范剑南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胸针晃了晃,冷笑道:“现在你还这样认为么?”   “黄金圣章?!”那人明显紧张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后面的那条巷子比较安静,我们可以谈谈。”范剑南转身道。他慢慢转到了市集的背后,两栋楼房之间的小巷子里。那个男人跟在范剑南的身后,他似乎非常戒备,一脸郑重地盯着范剑南。   周围没有人了,范剑南霍然转过身道:“你是谁?”   “我还想问你是谁,你怎么会有兄弟会的圣章?”那个老男人厉声道。   范剑南缓缓地道:“我只想知道,圣章兄弟会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家伙?说说吧,你是怎么用巫术迷惑了一个女人,又有什么目的?”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的家伙。”那个老男人恶声恶气地道。“把圣章交给我,或许我能饶你一命。”   范剑南忍不住冷笑道:“就凭你?张坚都不敢说一定能要了我的命。你又凭什么说这句话?”   “我不认识什么张坚,你说的是什么东西?”老男人厉声道。“我只关心你手里在圣章。”   “原来是个小喽啰,也难怪,你这样的白人在圣章兄弟会是没有什么地位的。凭你还不够资格知道张坚是谁!”范剑南手指微微一弹,那个人就猛然撞向了身后的墙壁。痛得他“嗷”一声惨叫。   “说你布下的那个巫术怎么解开。你又为什么要对一个无辜女孩下手?”范剑南冷冷地喝道。   “这关你什么事!我知道你是谁了,那个该死的中国术者!”老男人咬牙切齿地道。   “哇哦,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有名。一个不知道张坚是谁的人,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劝你还是早点说。免得我费手脚。”   “我被你打伤了,站不起来了。”那个人挣扎着喘着粗气道。   范剑南皱着眉扶了他一把。   “你找死!”那个老男人却阴狠地一笑,反手抽出了一把短刀插向范剑南的腰部。   但诡异的是,范剑南像是突然消失,他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却狠狠捅在了墙上。他用力过猛,手从刀柄滑落,反而把他自己的手掌给割破了。他一吃痛,刀也掉在了地上。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懂得幻术。跟我玩幻术?你连怎么被我玩死的都不知道。”范剑南冷笑着走过去一膝盖顶在了这个人的小肚子上。“本来我从不对上了年纪的人动手。不过,你是个例外。一大把年纪了还想行凶杀人,还想骗财骗色?你这种人渣,不打你简直对不起良心。”   范剑南把那个老人揪起来,推在墙壁上。“说,你是谁,为什么要针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别再跟我说什么因为爱情什么的。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说,我说。”那个人见势不好,立刻改了脸色,低声道:“我叫雷尔南。并不是真的故意要针对那个女孩,只是我需要她,确切的说是她家族的某件东西。”   范剑南皱眉道:“什么是家族的某件东西?这么说,你不是为了骗色,只是为了骗财?这就更可恶了。”范剑南二话不说,拖过雷尔南又是狠揍了几拳。   “我说,我全说。”雷尔南哀号着道:“我只是受人指使,帮人办事而已。”   “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了。”范剑南冷着脸道。   “是,是兄弟会的高层,有人要我来找一件黄小姐家族的珍藏珠宝。所以我才对她用了巫术,因为我知道黄家没有儿子,所以黄小姐是家族继承人。黄家的珠宝产业大部分已经交给了她,我原以为那件东西也在她手中,但是……”雷尔南有些沮丧地道。   “到底是什么珠宝,你们圣章兄会这么上心?”范剑南皱眉道。   “我不清楚,只知道是一枚蓝宝石吊坠,应该是十八世纪的古董。据说原本就是从圣章兄弟会流出的,我们只是想取回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图,我发誓我虽然对她用了巫术控制了她的思想,但是真的只是为了东西,绝对没有碰过那个女孩。”雷尔南摇头道:“我可以对天发誓。”   “只是为了一枚珠宝?”范剑南皱眉道:“说!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是不是张坚?”   “不是,我真的不认识张坚。是兄弟会的江南对我下的命令。”雷尔南惊惶地道:“我本人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好想明白一点了。”范剑南皱眉道:“江南是不是那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华裔女人?”   “是……是的。”雷尔南畏惧地点头道。   范剑南的记性非常好,过目不忘。所以雷尔南给说起江南的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里微微一动。想起了那次在埋骨窟墓园里,曾经听到过这个女人和巫崖的谈话。而且也见过女人,知道她也是圣章兄弟会的高层。   雷尔南显然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听说过江南。他有些嗫嚅道:“命令就是她下的。因为目前据说三位主事者都不在。所以整个兄弟会都是她说了算。我只是一个跑腿的。”   范剑南看了他一眼道:“这枚蓝宝石吊坠呢?”   “我不知道,就连那位黄小姐也不知道。我想那个吊坠会不会被刻意藏起来了。”雷尔南道:“你知道,我要是得手了,我肯定也就离开这个地方了。而不会还在这里犯傻。”   “这么说,这件东西还在黄家?”范剑南皱眉道。   “应该是的。不过可能还在黄先生的手里。”雷尔南道。   “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有空去想什么蓝宝石吊坠?如果我是你的话,只会先想想怎么保命。”范剑南冷冷地道。   “你要杀我?”雷尔南吃惊地道。   “放心吧,我没有你们这么无耻。不过你知道世界上有些事情,比死还可怕。而我都可以让你尝个遍。”范剑南冷冷地道。   “你想怎么样?”雷尔南紧张地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范剑南冷笑,“这句话,连你自己恐怕都不太相信,更别说是我了。好好想想之后再回答。”   “我真的把所知道的都说了。”雷尔南惊惧盯着范剑南。   “你有关键的没有说,如果解除这个巫术。”范剑南厉声喝道:“你当我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么?你用的是某种精神控制类巫术。一个无辜的女孩遭受你这样的精神打击。弄得神智不清。你居然像是个没事的人一样?”   “你是要我解开这个巫术?”雷尔南低声道。   “废话,否则我找你干什么?”范剑南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解除她身上的巫术。让黄小姐恢复正常。”   雷尔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恶狠狠地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范剑南冷笑道。   “我明白你为什么要我解除那个女孩身上的巫术,因为你到现在还没有解决的办法。真不幸运,看来这一次运气在我这一边。哈哈哈。”雷尔南又神气了起来。“所以你不敢杀我,因为杀了我之后就没有人在懂得如何解开这种古代咒语了。”   “你不觉得你太自大了么?”范剑南耸耸肩道:“好像缺了你,地球就不转了一样。放心,你尽管可以把这些隐藏在心里。我说过,我确实不会杀你,但我会把你玩得比死更惨。”   “中国人,你别想威胁我,如果你真的能解开这个巫术。根本就不必来找我。但是你来了,所以就证明你束手无策,我完全可以想象到那个小妞要死要活的样子。”雷尔南大笑道:“你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范剑南根本没听他说完,上去就是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无耻,不要脸的人。你放心,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即便是死了张屠户,也没有人会吃带毛的猪。” 第1519章 厄运宝石   雷尔南捂着脸又惊又怒,他没有想到范剑南真的会不管不顾的对他动手。“你疯了么,你不想找到解除巫术的方法了?”   “我一看到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嘴里没一句实话。不给你点厉害看看,你不知道我是谁!说,怎么解除巫术。不说的话,我让你爬不出这条巷子。”范剑南冷笑道。   “你是在跟整个圣章兄弟会对抗,你想过后果没有!”雷尔南挣扎着喊道。   范剑南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的晃了晃,“圣章兄弟会很了不起么?我连易术理事会都没放在眼里,能怕你们这帮人?就算是你们的主事者来了,我也是这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你想干什么?”雷尔南惊惧地道。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失去了活动能力,在这一刹那他的真的怕了。口齿也开始不清楚起来,他的中文本来就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在圣章兄弟会当个跑腿的。情急之下更是冒出了一连串的外语,范剑南听得一头雾水。   因为这家伙说的好像还不是英文,不知道是哪国的方言。范剑南焦躁地喝道:“说英文!”只不过他的英文也差得可以,勉强是听懂了雷尔南说的意思。   “你是说,你也不懂怎么解除?”范剑南皱眉道。   雷尔南一个劲的点头,“是是。”   “不懂解除你怎么会用的?”范剑南怒道:“你当我是小孩子骗么?”   “我……是别人叫我这么做的。”雷尔南费力地道。   范剑南狐疑地看着他道:“谁?”   “江南。”雷尔南无奈地道。   “那个女人?她现在在哪里?”范剑南追问道。   “她也在香港,只不过,只不过我不知道她在哪里。”雷尔南喘息着道。   范剑南想了想,“也好,我正想看看你们圣章兄弟会在搞什么花招。”说完他用手在雷尔南的手掌上画了一个卦符。“想活命的话,让那个女人去找我。这是我的名片。”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雷尔南畏惧地看着这个中国人。   “你见到那个女人就知道了。”范剑南拍拍手道:“我给你三天时间,告诉她。你们要的东西在我那里,让她亲自来拿。”   “你是说吊坠?”雷尔南脸色一变。   “滚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滚回你的主子那里,让她亲自来找我。”范剑南一脚将雷尔南踹倒在地。“你真该庆幸,遇到的不是我舅舅。要不然你就准备一辈子在地下过了。”   雷尔南连滚带爬的跑了。   范剑南却也懒得再跟这个人纠缠,他看得出他说的是真的。以这个人的能力不可能施行那只能高端的巫术,他的背后一定是有在主使。   范剑南回去找到了祝青锋,上了车。   祝青锋迟疑道:“这么快就解决了?”   “没那么快,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一点。走吧,带我去你外公那里。”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祝青锋点点头,把车开回了黄家的那栋度假别墅。   范剑南看到了祝青锋的外公黄老先生之后,直接对他道:“我找到了那个人。”   “哦?范大师果然法力高强,你能解开我女儿身上的巫术了?”黄老先生激动地道。   “恐怕还不行,对方并不是为了这个来的,你在欧洲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范剑南缓缓地道:“他们是为了你手里的某件东西。据说应该是一个吊坠,蓝宝石的。”   黄老先生的脸色骤然变得一片灰白,他踉跄了一下差点坐倒在地上。“厄运宝石……果然是厄运宝石。”   范剑南连忙扶住他,让他坐在沙发上。黄老先生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人为什么要那个吊坠?”范剑南皱眉道。   “他们为的不是吊坠,是吊坠上镶嵌的那块宝石。”黄老先生像是苍老了好几岁,有些无奈地道:“真是没有想到,真的是没有想到。”   “吊坠上的宝石?”范剑南皱眉道:“很值钱么?”   黄老先生犹豫了一下,像是下了决心道:“你们跟我来。”   范剑南和祝青锋相互看了一眼,跟在了他是身后。黄老先生把他们带进了别墅的一个房间,又小心地打开了一个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放在桌上。“就是这个。”   范剑南拿起之后微微一怔,奇怪地道:“铅盒子?”   那只盒子拿在手里很沉重,而且明显的氧化发黑,竟然是一只铅做的盒子。范剑南真的是感觉奇怪了,一些名贵的珠宝首饰放在首饰盒子里保存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大都是一些精美漂亮的木盒,或者其他什么名贵材质,很少有人会用铅盒子来装首饰的。   黄老先生叹了一口气,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是一根精致的黄金项链,而项链上的吊坠却是一块水滴型的蓝宝石。这块宝石并不是非常大,但是很通透漂亮,拿在手里像是蓝色的海水。   “这是我几月前入手的一件收藏品。卖家说是一件十八世纪的古董。但是我却是做了一辈子珠宝的珠宝商人,对于珠宝的了解比一般人深刻太多。我从这件珠宝的切割和镶嵌工艺上就可以断定这不是十八世纪欧洲的风格,而是古代的阿拉伯工艺。”黄老先生叹息道。   “古代阿拉伯的工艺?”范剑南皱眉道:“你是说这件首饰不是来自欧洲,而是来自中东?”   “是的,来自一位伟大古代的君主,大马士革的萨拉丁。”黄老先生叹息道:“我也是买下这枚吊坠之后查阅了很多文献资料,才得到了这个可能的猜测。这枚蓝宝石被称为厄运宝石。”   “厄运宝石?”范剑南奇怪地道。   “是的,萨拉丁为此甚至发动过战争。在1181年,据守阿勒颇的萨利赫病死,萨拉丁围攻了那座城市。1183年,萨拉丁与守城的将领赞吉谈判,提出用5座城市交换阿勒颇。6月11日的夜晚,阿勒颇打开了城门。萨拉丁让守军带走了所有的财宝,自己则表示只要阿勒颇的石头。   这件事被记录史书之中,只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这里提到的石头就是这枚蓝宝石。但是从此之后,关于这枚蓝宝石的传说被广泛流传。萨拉丁在得到这枚宝石之后,两度遭到中世纪著名暗杀组织阿萨辛的刺杀。差一点就死于刺杀。   1192年9月2日,萨拉丁与十字军统帅会面并同意了为期三年的停战协定。第三次十字军东征结束,这枚宝石被赠予了当时的一位欧洲君王,著名的狮心王理查。而后辗转流传在欧洲的皇室和贵族圈中,所有得到这块宝石的人,全部死于非命无人善终。”黄老先生苦笑道:“这就是厄运宝石的传说。”   “听起来很传奇。”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传言这快宝石就和古老的巫术有关。甚至有传言,第三次东征的结束也是因为这件宝石。萨拉丁失去这枚宝石之后很快死了。而得到这枚宝石的查理死于一支流矢,当时名震天下的狮心王,死时年仅四十二岁。之后还有很多人物的死被和这枚宝石联系起来。”黄老先生苦笑道。“如果那些人是为了巫术,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块宝石。”   范剑南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黄老先生看着范剑南道:“范大师,我知道你是非常人,有非常之法。我愿意将这枚宝石作为酬劳,只求你能帮我女儿度过难关。”   “这不好吧。”范剑南摸摸鼻子道:“你不说这东西的来历还好,你这一说,我这心里也直发毛。”   黄老先生摇头道:“范大师,你和我们这些人不同。你卦术通神,即便是真的有厄运应该也懂得趋吉避凶。总比这东西落在普通人手中,带来厄运要好。我这玩了一辈子珠宝的人,能见到这枚传奇的宝石就已经知足了。实在是不该动贪念,低价收购这枚宝石,害人害己。”   “害人害己?”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卖给我这枚项链的卖家,在几天后就车祸身亡了。”黄老先生叹息道:“我当时虽然感觉有点害怕,但是还存着一丝侥幸。现在看来,我是太自大了。这种东西本就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拥有的,这宝石太邪性了。”   范剑南接过了那条项链,皱眉看了看,他确实是没有从中看出什么,感觉就是一件普通的首饰。所以他也没有在意,在把项链放进首饰盒的时候他皱眉道:“黄老先生,我有个一个疑问。”   “请讲。”黄老先生道。   “为什么这首饰,会装在一个铅盒子里?”范剑南有些奇怪道。   “据说,铅能够封堵邪气。之前我一直担心这东西会带来灾祸,所以我特地定制了这个铅盒,把项链装在里面,而且我谁都没有告诉,家里也没有人知道。想不到的是,灾祸还是来了,而且还是在我女儿的身上。”黄老先生一阵悲叹。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吧,这件项链我暂时为你保管着。你女儿的事,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   “拜托了,范大师。”黄老先生感激地道。   “不客气。”范剑南点点头。不过他依然感觉奇怪,一枚颇有来历的宝石,和圣章兄弟会的人联系在了一起。而且这枚宝石的传说又是这么的邪异,这不能不让他感到有些踌躇。   回到了天机馆之后,范剑南把今天的经过讲给了其他人听。冯瑗好奇地道:“蓝宝石项链,好漂亮,那先给我戴两天。”   范剑南却摇摇头,把关于这枚宝石的厄运传说讲了一遍。吓得冯瑗立刻缩回了手,“这么多死人用过的东西?我才不要。”   龙歌脸色郑重地道:“剑南,能不能给我看看。”   范剑南点点头,把那条蓝宝石项链递给他。龙歌拿在手里看了看之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范剑南察觉他脸色有异常,连忙道:“龙教授,你见多识广,你以前知道这东西么?”   龙歌顿了一顿,沉吟道:“倒是听过一些传说,不过,大都是当笑谈,从来没有当真过。想不到厄运宝石竟然真的存在。而且从你说的这些事情来看,这东西八成和巫术有关,否则圣章兄弟会不可能费这么大的劲来找它。”   范剑南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龙歌想了想道:“不过我感觉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东西拿在手里感觉不到丝毫术力呢?一般的巫术用品,拿在手里肯定会感觉到异常。但是这个吊坠拿在手里,却丝毫感觉都没有。一点术力都不存在,这难道真的会和巫术有关?”   “是不是和巫术有关,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圣章兄弟会的高层正在拼命寻找这东西。而且不知道背后是不是张坚在主使。”范剑南道。   “你能肯定你所见到的这个人是圣章兄弟会的人?”冯瑗看着他道。   “能肯定,他所使用的巫术,虽然粗浅,但是却是正统的西进术者遗留下来的手法。而且,那个人手上还戴着圣章兄弟会的戒指。这些基本都能够肯定这个人的身份。”范剑南点点头道。   “管他呢?我看老板这一趟生意值得做,这么大一个蓝宝石项链,而且宝石这么漂亮纯净,本身的价值绝对不便宜。要是真像你说的这么传奇,这价格还得翻上好几番。说不定抵得上几个天机馆了。”张胖子兴奋道:“这笔生意做得值啊,太超值了。”   龙歌摇摇头,“不对。你说的价值还是太低了。当年萨拉丁不惜以五座城市来换取的东西,到现在怎么可能只抵得上几个天机馆。你也未免太小看这东西的价值了。只不过价值虽高,但是却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命拥有的。”   “为什么?”张胖子一脸愕然,“太值钱了反而不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龙歌冷笑道:“要不是逼得没办法了,你真以为那个黄老先生舍得拿它送人。他是知道自己得到了这东西也不会太平,才忍痛把他给范剑南,以期换女儿一个平安。所以这东西就是一个不祥之物。厄运宝石,一点都没有说错。” 第1520章 匪夷所思   “剑南,你打算怎么做?”冯瑗有些担心地道。   “等。”范剑南缓缓地道。   “等?”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这东西既然对圣章兄弟会来说这么重要,那么那个江南一定会找来。我们正好探探他们的底,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巫术,还有就是……”张胖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难道这东西也和长生之秘有关?”   范剑南摇摇头,“现在还不好判断,但是很有可能是相关的。”   “为什么呢?”张胖子皱眉道:“这颗宝石的来源,和长生之秘似乎没有什么关联吧?”   “其实是有的。”龙歌却沉吟了一下道:“圣章兄弟会的来源是中国在元初,西行入欧洲的术者。而他们行进的路线是传统的丝绸之路。”   “丝绸之路?”张胖子道:“我听说过一些,不就是张骞通西域,开辟出来的商路么?”   龙歌摇头道:“其实丝绸之路早于前汉开辟,中国和欧洲直接交往的条件业已成熟。公元97年,班超曾派副使甘英出使大秦国也就是当时的罗马帝国,一直到达条支海如今的波斯,当时的波斯也就是伊朗。   而在公元166年,古罗马大秦王安敦派使者来洛阳,朝见汉桓帝,标志着中西方文化交往的开始,东西方两大帝国外交关系正式建立。这条路线首次正式打通并延伸到了欧洲。罗马帝国也首次顺着丝路来到当时东汉首都。这不但是欧洲和中国的首次交往,也是21世纪初完整的丝绸之路路线。   从这些证据都可以表明,当时的波斯是进入欧洲的重要一站。那些西进的术者极有可能在当时和波斯人以及更远的阿拉伯人有过交往。”   范剑南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我曾经听圣章兄弟会的那个先知说过。西进术者当时和中亚和西亚的一些巫术者发生了重要的几次交融。并且吸收了他们的某些术法文化,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波斯的拜火教。所以说,西进术者在中东地区留下痕迹是很有可能的。”   龙歌点点头,“琐罗亚斯德教是在基督教诞生之前中东最有影响的宗教,是古代波斯帝国的国教,也是中亚等地的宗教。是摩尼教之源,流行于古代波斯也就是现在的伊朗,以及中亚等地的宗教,中国史称祆教或者拜火教。   该教以光明之象征‘火’为崇拜对象,火是阿胡拉·马兹达的儿子,是神的造物中最高和最有力量的东西。火的清净、光辉、活力、锐敏、洁白、生产力等象征神的绝对和至善,因之火是人们的正义之眼。祆教崇拜天、地、日、月、水、火、木、土,这些元素崇拜和中国的阴阳五行学说有相似之处。”   “所以说这颗厄运宝石很可能和西进术者有关,而西进术者是圣章兄弟会之中长生者的起源。”范剑南想了想道:“这些相互结合起来的看的话,确实很有可能。波斯的珠宝切割工艺,加上阿拉伯特色的镶嵌工艺,也正好说明了这颗宝石在当时的流动性。”   龙歌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波斯王朝结束之后,阿拉伯人兴起。这颗宝石有可能随之流传了下来。直到被伟大的萨拉丁获得又转赠于欧洲的君主。”   “这颗宝石居然有这么多的传奇。”张胖子感叹道。   “而且很危险。”范剑南把蓝宝石项链放回了盒子里道。“这种特殊铅盒的作用,在于隔绝术力。因为铅的密度很大,是最好的屏蔽材料。这颗宝石被放置在铅盒子里,说明古代已经有人察觉到了术力作用对这颗宝石会产生影响,或者是这颗宝石能够影响术力。”   “老大,我有个主意。要不然的话,我们试试看?”张胖子来了好奇劲。   “怎么试?”范剑南皱眉道。   “当然是用术力来试试。”张胖子道:“也许这东西真的能够影响术力呢?我们总得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影响吧?”   龙歌断然摇头道:“不行,这类和古代巫术有关的东西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可是,我们这样看着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为什么不用术力尝试一下?”张胖子有些不服气道。   “因为太危险。”范剑南摇头道:“比如我给你一颗药,你想试试这药有毒没毒,难道你会吃下去试试看么?不怕吃错药啊!”   “呃,这倒也是。”张胖子搔搔头,“不过这样放着也不是个事啊。我们连河图都没有搞明白呢,这颗宝石又有什么作用?”   范剑南神色一动,突然皱眉道:“你刚才说什么?”   “河图啊。”张胖子有些奇怪道:“怎么了?”   范剑南一言不发地来回踱步,张胖子的话让他隐约之间抓住了什么要点。但是这颗宝石真的会和河图有关联么?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行了,你别听张胖子胡说,他的那嘴里哪有个准的。”冯瑗笑着道。   “不!张胖子刚才的话点醒了我。”范剑南来回踱步,想了想之后又坐下,拿着一支笔在纸上乱画,写下了几个字,然后又用线条把这几词语连了起来,看了又看。   “老板,你这是在搞什么?”张胖子有些发愣道。   “你刚才说的话,和龙教授刚才的说,如果联系起来的话。能够归纳总结出很多彼此有联系的东西。你看,西进术者和圣章兄弟会的关联,河图和长生之秘的关联,这些基本上是一类。再展开的话,西进术者和这块宝石的关联,然后又是圣章兄弟会和这块宝石的关联。这些相互都是有联系的。”   范剑南将这几根线条凑到了一起道:“最终的结论就是这块厄运宝石和河图之间的联系,而把它们联系起来的就是圣章兄弟会的前身,古代的西进术者。”   “我还是没有弄清楚,反而越来越糊涂了。”张胖子苦笑道。   “你糊涂不要紧。因为我已经抓到了其中的一些细节和要点。”范剑南想了想道:“龙教授,我记得你说当时波斯的拜火教非常兴盛对不对?”   龙歌点点头,“不但在中东地区。而且在中国也曾经兴盛一时。据说拜火教教传入中国后曾受到北魏、北齐、北周、南梁等统治阶级的支持。北魏的灵太后率领宫廷大臣及眷属几百人奉祀火天神。北齐后主‘躬自鼓儛,以事胡天’。   因此,在京都邺,今河北临漳县就出现了很多奉祀火祆的神庙,一时蔚成风气。北周的皇帝也曾亲自‘拜胡天’、‘从事夷俗’。从北魏开始,北齐、北周相继在鸿胪寺中设置火祆教的祀官。唐朝在东西两京都建立祆祠,东京有二所,西京有四所。在这些祠庙中‘商胡祈福,烹猪羊,琵琶鼓笛,酣歌醉舞’,极一时之盛。   不过后来在历史上多次受到禁止,在中原地区不断遭受打击而日渐衰落。其原因不明,传说可能是源于拜火教所带来的波斯异术,使人心存恐惧。也许是又一场,对于古代术者的打击和迫害。南宋以后,很少见诸中国典籍。再后来后,这种教派在中国内地基本绝迹。”   范剑南皱眉道:“那么这个拜火教,也就是比较崇拜火是不是?”   龙歌点点头,“这个是原始宗教的必然。古人对于火一直是恐惧和热爱并存。无论哪一个民族都有关于火神的传说,火也是最早被人崇拜的。因为火和光明,温暖是离不开的。所以希腊神话之中才有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这样的伟大史诗。”   范剑南沉吟道:“火……”   龙歌想了想道:“对了,还有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是关于拜火教的。你们看过武侠小说没有?金庸先生的一本书里面就提到了这个特殊的教派。《倚天屠龙记》中记载的明教,即历史上的摩尼教,就是起源于琐罗亚斯德教,但教义融合了大量基督教、佛教等其他宗教教义。国内常不加区分的将琐罗亚斯德教与摩尼教统称为拜火教,所以含义比较混乱。”   “我想起来了,武侠小说里面也提到过波斯明教。也就是说的这种拜火教。”张胖子愕然道:“我从来不知道,这个教派是真实存在的。”   “拜火教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历史上也曾经多次遭到禁止,小说只是借用了这段历史背景罢了。”龙歌回答道。“不过也提到了一些这个教派的主要一些特征,比如崇拜火,称之为圣火。即便是今天的伊朗境内尚依然保留有5座寺院,但规模都很小,也举行宗教仪式,里面都有长年不灭之圣火。当然,现在用的是天然气。”龙歌道。   “噗。”冯瑗忍不住笑道:“天然气?看来火神也现代化了。”   龙歌微笑着摇摇头道:“不过不可否认,掌握和使用火是人类文明的一个巨大发展。中国不是也有燧人氏的传说么?”   “火!光明。”范剑南来回踱步,然后突然走到了窗户边,伸手把窗帘全部拉上了。然后说道:“张胖子,你去把门也关上!”   张胖子莫名其妙,看了看他,但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老板,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不唱戏,我请你看电影!”说完走过去把房间里的灯也关了。   “剑南,你干嘛呢?把房间里弄得这么暗!”冯瑗奇怪地道。   “来,帮个忙。你拿着这个项链。”范剑南把手里的蓝宝石项链递给她道:“好了就保持这样悬着,尽量别晃动。”   冯瑗看了看范剑南,无奈地拿着拿着那条项链,站着。   “很好,别动。”范剑南从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机。   “你干什么?你要烧它?”冯瑗吃惊地道:“这东西弄坏了,我们可赔不起!”   “用不着赔,反正黄老先生已经把它当作酬劳给我了。”范剑南耸耸肩道。   冯瑗无奈道:“那你也得救他女儿啊,现在人还没有救下来,你要是弄坏了这块宝石,我看你怎么办!”   “嘘,别动,好就这样拿着。”范剑南手持打火机一点点接近,然后小心地移动着打火机的距离,似乎是在找一个合适的角度。   “我的天,那是什么!”张胖子一阵头皮发麻,指着墙上的投影。那是火焰的光线透过蓝宝石投在墙上的痕迹。光线呈现出一种幽兰色的瑰丽图案。上面像是布满了一个个文字和图案,随着火光的跃动,在闪烁跳动着,像是活了一样。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果然是这样,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这是……”龙歌快步走到墙壁的边上,仔细看着上面的图案,震惊地道:“这是文字,老天啊!这上面是古代波斯的楔形文字!这里竟然也有巫文的存在!太令人震惊了,这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范剑南这才熄灭了有些发烫的打火机,对龙歌道:“其实是你的话提醒了我。这块宝石和西进术者和拜火教有关,而拜火教又崇尚火焰和光明,把火视为一种洗涤恶的圣物。我当时就在想,火和宝石之间的关联。刚才你又提到明教,光明。   我突然灵机一动,切割过的宝石光线通过时会发生折射。而这块宝石的纯净度极佳,透光性也非常好。当时我就在想,会不会是和光学有关?   我看看了看这颗宝石,它的内部并不是一点杂质都没有的,还是有些星星点点的细微杂质存在。这些杂质其实不是杂质,而是有人用很高明的手法弄出来的,有点像是现代的微雕或者微画的工艺。”   “所以在光线投射上去的时候,就像是这种幻灯片一样的效果。”龙歌震惊地道:“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种远古巫文的传播程度,远比我们想象得更加遥远。不但在古印度的贝叶经上找到了远古巫文,连这宝石之中,不但包含了波斯的楔形文字,甚至也融入了远古巫文。这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第1521章 黑心胖子   “可惜刚才没有看清楚,剑南你再把打火机打着。”冯瑗道:“这次,我用相机把这些图形拍下来。这样一来,以后我们就不用每次都用打火机了。”   范剑南点点头,再次点燃了打火机,闪动跳跃的火焰再度把蓝色宝石之中隐藏的图形投射在了墙壁上。冯瑗拿着照相机,对着这些图形连续的按动着快门,把这些图形都拍成了数码照片。   张胖子道:“这么说来,我还蒙对了?这块神秘的宝石。真的和那些,古代的巫术文字有关系。”   “应该说是部分有关。”范剑南摇摇头道:“这里面应该还包含了很多,比如古代波斯拜火教的内容。要是我们能够,完全解读这些楔形文字的话。也许能附带揭开这些古代巫文的秘密。”   龙歌摇摇头,忍不住苦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这种楔形文字,可以说是全世界最为古老和困难的一种文字。真正能解读这些文字的,只有一些专家。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像这样的专家,全世界加起来,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真的有这么困难吗?”范剑南忍不住道。   “绝对是真的。这种文字是由约公元前3200年左右苏美尔人所发明,是世界上最早的文字之一。1472年,这种文字才被一个意大利人所发现。直到了1900年,古代世界各种楔形文字的渊源苏美尔语楔形文字的释读工作才可以说基本上是成功了,但仍然仍存在大量的词汇问题和语法疑惑,至今无人能破解。”龙歌感慨道。   “那圣章兄弟会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卖力的寻找这东西呢?难道他们有能力破解?”张胖子皱眉道。   “未必,也许他们也还不知道这颗宝石之中隐藏的秘密。”龙歌想了想道:“不过,如果让他们得到这些图形,说不定倒是有可能进行破解的。毕竟欧洲人对于楔形文字的研究,在国际上也是相当领先。”   “快看,墙上的字在逐渐消失!”冯瑗突然大声道。   所有人都转向了墙壁,墙上的字迹在逐渐模糊,然后一点点的消失。   “怎么会这样?”范剑南移动着手里的打火机,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形成相同的文字了。这让他有些目瞪口呆,不过随即一想立刻明白了过来,这上面的文字应该是用某种特殊的材料所写成,长时间的火烤,会使这块宝石的温度升高,然后这些古代留存下来的字迹也会逐渐消失。   他连忙吹灭了手中的打火机,但是已经晚了,这些字估计不会再恢复了。范剑南一阵无奈,不过让他庆幸的是,冯瑗事先用数码相机拍下了好几张照片。应该没有遗漏什么。   “居然还会自动消失?这东西太邪乎了。”张胖子失声道。   “不懂就不要乱说,只是过高的温度才使得里面的微缩字迹消失了。这和邪乎什么的毫无关系。”范剑南摇头道。   “哦,我还以为这是怎么回事呢?吓了我一跳。”张胖子摸摸头道:“我这汗都出来了。”   范剑南拉开了窗帘,看着外面的阳光道:“别自己吓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厄运诅咒。有的话,我们能看不出来么?这世上很多看起来很邪异的事情,其实都有其能够解释的根据。所谓事出有因,没有因哪有果?”   “那,剑南,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冯瑗有些担心地道。   “没事,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三天之内。圣章兄弟会的人必定赶来。”范剑南一笑道。   “他们要来拿这块宝石?”冯瑗皱眉道。“反正宝石里面的秘密也已经消失了,给了他们算了。”   张胖子连忙道:“凭什么啊?这东西可值钱了。真要的像龙教授说的这样,这颗宝石就能让我们一辈子躺着吃喝,都不用愁了。”   范剑南看着他一笑道:“你愿意躺一辈子么?再说,你现在难道为吃喝愁了?”   “我就是一个比喻。”张胖子无奈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其实龙教授说得很对,这世上有些东西,得之非福。没有得到还好,万一要是真得到了,一辈子都不会安稳。这宝石就是这类。这宝石虽然被称为厄运宝石,但其实是无辜的。通常带来厄运的是贪婪。所以这世上大多数传世的名贵宝石背后,都有很多冤死者的血泪。留下来确实不怎么吉利。”   “那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啊。”张胖子道。   “你要是真喜欢,送你算了。”范剑南把手里的项链抛给了张胖子。   张胖子连忙接住,骇然道:“你这,别摔坏了……老板,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范剑南一笑道。   “这可能价值过亿啊!”张胖子结结巴巴地道。   “我又不是很缺钱。”范剑南耸耸肩。“再说即便价值过亿,你又怎么卖出去。拿去拍卖行?根本证明不了这东西的来源,人家还以为是偷来的。拿着这块价值过亿的石头,过一辈子穷日子,那才是一种煎熬,对不对?”   张胖子愣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茬。”   “你又发什么神经?”范剑南皱眉道。   “老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把这东西卖给那个圣章兄弟会的人。”张胖子一脸猥琐道:“他们在欧洲根深蒂固几百年,私下不知道积攒了多少钱。我们这次也不能便宜他们,狠狠敲他们一笔。”   “咦?”范剑南一回头看着张胖子,“小胖,你最近长本事了啊。这么损的招也想得出来?!好!很好。我们就这么干!先说好啊,你可不能独吞,见者有份。我,冯瑗,龙教授,都得分一份。对了,还有左相和龙大胆。”   张胖子掰着手指,一脸苦相,“这一来二去,就剩六分之一了啊。”   “不干?不干拉倒,把宝石还给我。”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我干!龟儿子才不干!”张胖子立刻挺胸凸肚。   冯瑗又好笑又好气道:“我说你们不会真的想骗钱吧?”   “什么叫骗,这是你情我愿,买卖公平。到时候我还得让他们立字据给我,免得赖账。影响我的发财大计。”张胖子一脸神气道。   “这个主意不错。立字据,当面公正,一手交钱一手交宝石。”范剑南点点头。“要不然通知赵律师?”   “别啊,老大!赵律师一来,这可又多分了一份。”张胖子连忙道。   范剑南忍不住好笑,“你个小守财奴。”   “你们两个都是!”冯瑗瞪着他们,却又忍不住笑了。   张胖子对范剑南连连使眼色。   “干嘛?你这鬼鬼祟祟的撇嘴干什么?这还没发财,你倒先上抽风了。”范剑南无奈道。   “我这不是想让您给算一算嘛。”张胖子一脸赔笑。   范剑南看看他道:“算什么?”   “当然是算算,我们的财神爷什么时候来啊?我都等不及了我。”张胖子一脸无耻的憨笑。   “我服了你了。”范剑南一阵苦笑。然拗不过张胖子的死缠烂打,随手占了一卦,然后一动眉,“明天下午三点。你有银行卡么?”   “有有。”张胖子连忙掏出钱包道:“我这好几张呢。”   “这不够啊,要是钱太多,你卡里装不下怎么办?”范剑南皱眉道。   “咦?有道理,不愧是老板。依你的意思我多跑几家银行,去多办几张,免得一家银行让我这大土豪给撑爆了?”张胖子和范剑南一唱一和。笑得冯瑗简直喘不过气来,这两人真是活宝一对。   第二天,张胖子那个急啊,在门口简直是望穿秋水。只盼着圣章兄弟会的财神爷能早点到,以便早点完成他的发财大计。可是左等右等还是不来,急得张胖子坐立不安。   范剑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张庞之同志,你能不能稍微注意点。这么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你懂我意思么?”   张胖子讪讪地道:“明白了老板,你是要我先别管其他的,老老实实上班。”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和颜悦色道:“小胖,我的意思是,客户既然还没有来,你也不能站在门口傻等啊。最起码也要街口去迎接一下嘛。人家毕竟是大客户。”   一旁的冯瑗差点被他们两个鬼头鬼脑的家伙气死。“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节操啊?”冯瑗无奈道。   范剑南点点头,“小胖,听见老板娘的话没有?注意节操!人家虽然是大客户,你也不能太上赶着巴结,知道不?上赶着不是买卖。你得矜持一点,才能卖高价。懂了吗?”   “那怎么矜持呢?”张胖子一脸蠢萌。   “矜持就是,待会儿他们如果愿意花一亿买。你就算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也非得装成看不上。一定要装出见过大世面的样子,脸上要有不屑和嘲讽。你得像以这样眯起眼,耸耸肩,怎么着也得非两亿不卖。知道么?”范剑南教训道。   “这不太好吧?”张胖子犹豫道。   “有什么不好的?!这帮洋鬼子,八国联军那会儿从我们这里抢了多少的不义之财,不榨干他们还有天理吗?”范剑南教唆道。   “这,确实没天理。”张胖子深以为然。   “记住了,这不是你开淘宝店,在网上卖乱七八糟的符箓之类的。需要态度热忱,逢人就喊亲。那个是买方市场,咱们现在可是卖方市场。东西在我们手里,他们想要,就得花钱!你得拿出当爷的派头。”范剑南道:“嗯,这样还行,有点当爷的意思了,继续保持。我估计他们快来了。”   一会儿工夫居然真的有人进来了,只是一个很安静的女人,看她的样子和冯瑗也差不了几岁。一身黑衣一头黑发,面容姣好,只是一身的黑色让那张脸白得有些瘆人,而且看起来有点清瘦。除此之外也算得上是个美女。   范剑南坐在那里一动都没动,“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们之间就不要这么相互打哑谜了。你知道我为了什么而来。”那个女人平静地道。   范剑南耸耸肩,“我确实知道。江南,你是为了厄运宝石来的。”   “厄运宝石?哦,我明白了,也确实有人这样称呼琐罗亚斯德之石。”江南冷笑地看着范剑南道:“你认识我?”   “见过一眼。”范剑南耸耸肩道:“而且还听过你和巫崖之间的谈话。”   “我也听说过你,现在看来,你确实很不简单,范剑南。”江南冷笑道。   “我们如果再这么相互吹捧的话,我老婆会很不舒服。她不喜欢我和漂亮的年轻女性话太多,所以我建议我们直入主题。”范剑南耸耸肩道。   “很公平,这也正是我想谈的。”江南平静地道:“交出那条项链。”   “可以。”范剑南耸耸肩道:“东西确实在我手里,不过不可能就这样交给你。我有几个条件,首先你必须解开那位黄小姐身上的巫术,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江南微微一动眉,“我们本来也没打算伤害任何人。我们自始至终要的都只是那块宝石。这个要求很公平,我们可以接受。”   “这是我们展开正式对话的前提。我要你们现在就去办,然后我们再谈其他的。”范剑南耸耸肩。   “现在?”江南皱眉道。   “就是现在,如果那件事不解决,我不会跟你谈任何问题。”范剑南坚决地道。   江南点点头,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对范剑南道:“我已经然让人去解决了。我可以保证,十分钟之内,那个女孩就会彻底没事。”   “很好,那么我们再来谈谈第二步,你应该知道这枚宝石是我的客户花了不少钱合法购置的。”范剑南缓缓地道:“所以,你们要拿走这块宝石,需要付出一定数额的经济赔偿。”   “听起来,也算合情理。”江南皱眉道:“那么,你们想要多少?”   范剑南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张胖子。张胖子紧张地攥着拳头,然后伸出来,张开了五根手指。冯瑗在旁边看得差点晕倒,这死胖子的心可真不是一般的黑。 第1522章 一石二鸟   “五百万?”江南皱眉道。   张胖子一本正经地摇头,努力做出极为不屑的样子。范剑南看得一阵好笑,故意一言不发。   江南点点头道:“看来你们知道这东西的价值,那么五千万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可惜啊,我们不但知道这东西的价值还知道你们非得到它不可,所谓奇货可居。再说你们圣章兄弟会可是财大气粗,堪称数一数二的大户。要是我要少了,不是显得太对不起你们了么?”   江南妙目一转,笑盈盈地道:“也对,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多少?还有你身边的这个小胖子,是不是有什么小儿麻痹的后遗症?他老是一脸呆滞地晃着手指干什么?如果需要,我倒是还可以负责他的医药费。”   “说什么呢?”张胖子这才反应过来,晃着手指道:“我这是给你提示,这个数!”   “这个数是多少?”江南冷笑道。   “五个亿!”张胖子一脸倨傲道:“少了这个数,免谈。”   江南都被他吓了一跳,吃惊地道:“你说什么?”   “五个亿。”张胖子比划着手道:“一亿,两亿,三亿,一共五个亿。”顿了一顿,似乎还感觉不够,又添加了一句,“欧元。”说完之后想了想,他觉得还不够全面,又补充道:“税后。”   江南愣愣地看着这个胖子半天,然后突然笑了。“范剑南,我不知道这个小丑是不是你刻意安排的助兴节目,他确实很幽默。”   “虽然他不是什么小丑,但是确实很有幽默感。除此之外,他还很会讨价。”范剑南耸耸肩道。   “范剑南!我没有工夫和你废话,那件琐罗亚斯德之石,你到底肯不肯交出来。”江南恼羞成怒道。   “我说过了你们要拿走可以,但是请付钱。”范剑南丝毫不为她的威胁所动。开玩笑,老子连张坚和乌南明都不放在眼里,还怕你一个在张坚手下打杂的小妞?   “你不会真的要五亿欧元吧?你们是在开玩笑么?”江南愤怒地道:“整个圣章兄弟会卖了都凑不齐这个数。”   “那就向银行贷款吧,分期慢慢还。反正你们都存在了这么多年了,也许再过个几百年,也能还清债务。”范剑南一本正经地道。   “你!”江南气得白皙的脸上一阵泛红,指着范剑南道:“你知道跟我们做对的下场么?”   “我知道啊。对于这个问题,没有人比我更权威了。因为我一直在和张坚做对,不过我现在还是好好地坐在这里。下场,也就这样了。还能怎么样,江南小姐,你能告诉我么?”范剑南丝毫不以为意。   “范剑南,你别以为你这里布下了阵法,我就会怕你!”江南怒道。   “老大,她居然不怕你的阵法。这可怎么办?”张胖子转头道。   范剑南皱眉道:“人家是美女嘛,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其它能让她害怕的?”   “什么是其他让人害怕的?”张胖子一脸茫然。   “女人都怕毛毛虫,你去楼上把我们的镇店小虫子拿出来。她自然就不敢硬气了。”范剑南邪恶地一笑道。   “镇店毛毛虫?”张胖子一愣道:“你是说那只变异的金蚕蛊王?!”   范剑南没有答话,只是微微动了一下手指,一股强大的力量顿时从天机馆的楼上散发出来。江南忍不住尖叫了一声,猛然退到了门外。身为圣章兄弟会的高级术者她的术力感知并不低,自然感受得到楼上那只蛰伏的绝世凶物。   毛毛虫?这条变异的金蚕蛊王在这些术者的眼中,简直比暴龙都恐怖。只是单单是这份气息威压,就足以把江南吓得魂飞魄散了。她脸色发青地站在门外,颤声道:“那是什么?”   “没什么,我养的一个宠物罢了。这年头不太平,看家护院又连条狗都没有,只能弄一条虫子看家了。”范剑南叹息道。   “就是就是,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是五亿身家的男人了。”张胖子一脸得瑟。   江南犹豫了片刻,强行忍住了性子,几乎是低声下气地道:“范先生,我知道您是中国术界的宗师之一。难道就真的要这么为难我这样一个小女人?”   “说为难可就不好听了,我这是开门做生意,又不是强买强卖。难道我逼着你买我手里的宝石了?好像没有吧。东西是我的,我愿意卖多少,那是我的自由。你要是觉得值得就买,要是觉得不值得,你可以不买嘛。你不能因为买不起,就觉得我是在为难你啊。”范剑南耸耸肩,一脸无辜的表情。   江南在边上看得牙痒。这范剑南和张胖子两个人一唱一和,笑得要多贱就有多贱。   想了想,江南正色道:“我不否认这块宝石对我们的重要性。但是你也要明白,这块宝石虽然珍贵,但是和你们这种狮子大开口的要价根本不是一回事。”   “说了半天,你还是嫌贵。那就请回吧,等什么时候我们降价了再通知你。”范剑南挥挥手,不过他又缓缓地道:“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东西可扎眼得很。香港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我可不保证这东西是不已经落在了别人的眼中了。据我所知中国的长生者也有可能对此感兴趣,比如乌南明什么的。”   “你什么意思?”江南看着范剑南道。   “这种事情,张坚安排你来做,自然是他不方便出面。我知道他现在一定是跟乌南明在一起,所以才会觉得不方便。也就是说他想瞒着乌南明行事。所以这件事要是被乌南明知道的话,恐怕对你会很不妙啊。乌南明倒是一个肯花钱的人,而且对于他想要的东西,向来出手大方。你懂我意思了?”范剑南耸耸肩。   “你是想把这块宝石的消息告诉乌南明?”江南厉声道:“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说老实话,我没有这个打算。毕竟我也很不喜欢那个老头子,不过他可是耳目众多,我可不保证厄运宝石在这里的消息,不会泄漏出去。到时候他拿着钞票赶来的话,你说我是卖给他呢,还是不卖给他?”范剑南无奈道:“我可是个生意人。”   江南厉声道:“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绝对不能!”   范剑南朝张胖子努努嘴,张胖子立刻一脸欠抽地摆弄着他的手,“五亿啊,五亿。”   “这确实太多了。我没法支付得起。”江南无奈地道:“把话说透了吧,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这是好像也不是我们的问题。”范剑南耸耸肩。   “算我求你们了,能不能降低点?”   范剑南点点头,“张胖子,既然她这么求我,我是不是该给点优惠?”   “老大,要是他们真买不起,我看也不是不能打折。”张胖子举着手,费力地掰下了一根手指,“那就打个八折,算四亿好了。”   “我最多只能给你们八千万,而且这么大一笔钱,我需要时间凑齐。”江南无奈地道:“你们要的数目根本是狮子大开口,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弄到。”   “你们的圣章兄弟会,那可是百年老店啊。在十字军东征的时候,仗着教会势力所劫掠的财富不知道有多少。而且在之后的几百年内,你们又把持了异端裁判所,大肆镇压巫术者,从这些欧洲的土著术者身上又赚取了更多的利益。甚至有证据表明,历史上的圣章兄弟会还参与了早期的黑奴贸易。一路到现在的搜刮和积攒,不可能凑不出这笔钱。”范剑南缓缓地道。   “看来你对我们圣章兄弟会的历史还很了解。”江南看着他道。   “当然,我上次去欧洲的时候和你们的那位先知有过一番长谈。我完全知道你们圣章兄弟会的实力。你们这个组织所掌握的财产在二战的时候损毁掉了一些,不过在战后你们又以各种基金会的名义运作这些资金和实业。时至今日,财产之巨已经不可估量了。”范剑南一笑道。   “所以你这就是摆明了要榨我们了。”江南厉声道。   “看看,说着说着,你又急了。刚才只是一个玩笑,但是一亿欧元。这是我们的底价,你要是做不了主,可以回去问张坚。我想他会同意的。”范剑南淡淡地道。   江南脸色变了变,无奈之余狠狠地一跺脚,“我们走着瞧!”   她走了之后,张胖子连忙拉着范剑南道:“老板,你认为他们真的会花一亿来买这块石头?这不可能吧?”   “他们一定会买。”范剑南缓缓地道:“钱对于张坚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了。相比之下,他更在乎这块石头,还有河图。”   “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太靠谱。”冯瑗皱眉道:“难道他们真的会这么做?”   “一定会,因为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张坚绝对不愿意这块石头落入乌南明或者第一理事的手里。他之所以通过江南秘密行事,就是为了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得到这块厄运宝石。”范剑南缓缓地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这块厄运宝石还给他们?”冯瑗有些奇怪道:“难道只是为了钱?”   “当然不是。”范剑南耸耸肩道:“现在那几个长生者已经凑在了一块儿。乌南明、张坚还有新近成为长生者的苏玄水,他们这些人虽然表面上凑在了一起。但是,实际上各个都是心怀鬼胎,彼此算计。   我要让这块厄运宝石给他们带来一点厄运。用它来离间这三个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用这块厄运宝石来离间他们?”冯瑗沉吟道。   “当然。乌南明一心想得到完整的长生之秘,而张坚的想法是自己独吞,再加上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心怀叵测的苏玄水,这些人闹起来,是早晚的事情。只是目前他们都还盯着河图,所以暂时他们的目的还是一致的。而一旦乌南明知道了这块宝石的事情,一定会让张坚交出来,而张坚绝对不会。所以这块厄运宝石,交给他们只会加速他们的分崩离析。”范剑南笑了笑道。   “我明白了,所以你昨天才会说这样的话。宝石本身不会带来厄运,真正带来厄运的是贪婪。”张胖子恍然大悟。   “没错。不过我当然不能这么轻易把东西还给他们,要不然他们就会看出其中有问题。所以我借助这个机会,狠狠敲诈他们一下,让圣章兄弟会着实出点血。这样他们才能更加重视这东西,也不会怀疑我另有目的。”范剑南笑着道:“要不然,你真的当我是财迷么?”   “你难道不是?”冯瑗瞪着他道。   “当然,我不否认自己有一点财迷,谁会不喜欢钱呢?不过这并不是主要的。”范剑南笑了笑道。   “这个计划太好了!既能离间他们,又能发财。”张胖子马上附和道。   冯瑗直摇头,“死胖子,你比任何人都财迷。居然一张口就要五亿。”   “五亿是不可能的,即便他们出得起,也已经远超了他们的底限。但是一亿,却是一个恰好既能让他们接受,又会肉痛不已的程度,分寸把握刚刚好。”范剑南一笑道。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乌南明会知道这块宝石的消息?我是说,如果张坚得到了厄运宝石之后,把消息隐瞒得很好。那乌南明又怎么会发现?又怎么能让他们被离间?难道我们在把厄运宝石卖给圣章兄弟会之后,再设法通知乌南明?”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摇摇头。“因为乌南明远比你们想象得要奸诈。这件事,他一定会知道。而且不能是我们通知他,因为这样的效果反而不好。放心,他一定会自己查明。”   “为什么呢?”张胖子奇怪道。   “因为苏玄水,此人天生反骨。现在虽然跟着张坚,但是他绝对不甘心就这样跟在张坚屁股后面混。他会想方设法勾起乌南明和张坚的矛盾。所以这件事情,他会帮我们做。他一定会暗中把厄运宝石的事情捅给乌南明。这就是我所想的一石二鸟。”范剑南一笑。 第1523章 岁月如刀   这是一条短小、狭窄、呈L形并用鹅卵石铺成的街巷,名叫“兰桂坊”。香港兰桂坊夜店,聚集大小酒吧与餐馆的中高档消费区。   这里的夜店,店名和装饰十分西化,洋溢特有异国情调,被誉为香港特有的文化特区,酒吧格调颇为时髦,装饰独特,不尚奢华,陈设简单,木台、高脚圆凳或高脚靠背椅,酒柜上陈放着各种啤酒和其它酒类及酒杯,没有多少饰物。   许多酒吧都在临街设档,多数的规模都很小,只有几十个坐位;但却招牌高张,而且几乎全部是英文招牌。一个浑身黑衣,脸色却白得惊人的漂亮女孩,独自在吧台边喝着酒。她像是在等人。本来像这样漂亮的女孩,身边应该不乏搭讪者。   但是所有的男人都有些本能地离她有点远。像是她的身上有很多令人感到不安的东西,也许甚至是某种危险。不知道为什么,就像这个女孩身上本身就贴了一张“生人勿近”的标签。这确实有点怪,就像她的名字,叫江南。   尽管她从小生活在国外,从没见到过中国人所说的那条江,也不知道江南在哪里。但这并不妨碍她叫江南。今天江南很生气,因为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敲诈了,于是她把气撒在了酒杯上。直到一只手按住了她手中的杯子。   张坚坐在了她的身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我让你来香港。可不是让你在这里逛夜店的。”   “我找到了琐罗亚斯德之石。我从意大利一直追踪到了英格兰,最终确定了在一个珠宝商的手里。不过现在出了点问题。这件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被范剑南知道了。”江南有些气闷地道。   “看样子他插手了,而你似乎吃瘪了。”张坚扭过头,伸手对酒保做了一个手势,“伏特加。”   “这个混蛋似乎看出了我们对这件东西的重视,他开出了一个离谱的价格,要我们承担。老天,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无赖。这种人怎么会成为五术人的?”江南摇头道:“不是说五术人都是一些世外高人么?我看也就那么回事,一个财迷心窍的混蛋。”   “你如果这样看范剑南,那么只能说明,范剑南的目的达到了。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家伙,但是有时候会故意装傻,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会轻视他。我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可绝不是贪财的人。”张坚接过酒保从桌上推来的酒杯一笑。   “他开价一个亿,欧元。”江南苦笑道:“他大概以为圣章兄弟会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张坚微微皱眉,“他真的这么说?”   “是的。而且不给还价,所以我才会找你。我们得想一个法子应付他。”江南缓缓地道。   张坚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那么就给他。”   “什么?!”江南转过头看着张坚,因为吃惊而张开的嘴里像是塞下鸡蛋。   “我说给他钱。如果真的是琐罗亚斯德之石,那么这个价格并不算贵。”张坚不动声色道。“而且我们也给得起。”   “你真的要花钱买回那块宝石?”江南依然吃惊地看着张坚。   “你为什么这样问我,难道我之前给你的印象一直很吝啬?”张坚喝了一口酒道。   “不是,你……我是说那块石头真的这么重要?”江南皱眉道:“值得我们花这么大的代价?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就算是我们兄弟会也会一时紧张的。”   “江南,你一定要记住,用钱能够解决的事情,通常都不算是事情。真正的麻烦是,无论你花多少钱,都办不成。”张坚一笑道:“待会儿就去办这件事,告诉范剑南,我们答应了。我会从兄弟会的储备账户里划出这笔钱,让你着手去办。”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事要通过我去办?你明明就在香港,而且如果你去的话,范剑南不会如此放肆。”江南皱眉道。   “你错了,范剑南这个人对谁都很放肆。相比之下,我亲自去,还不如让一个女人去办这件事更容易。至少范剑南不会太过分。”张坚叹了一口气道。“再说,我现在确实不能亲自出面。否则我们见个面又何必约在这样的地方?”   “这么说,范剑南这个家伙说对了。”江南气恨地道。   “他说什么了?”张坚皱眉道。   “他说你一定会花钱买的,否则他就把这块石头在他手里的消息公布出去。也许某个中国的长生者,会非常感兴趣的买下那块石头。”江南缓缓地道。   张坚一阵苦笑,“好吧,他还真的说对了。那个中国的长生者就是指乌南明,老实说他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而且应该是我所见过的最厉害的长生者。如果他知道琐罗亚斯德之石在我们手里,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主事先生,你似乎对那个中国长生者非常忌惮,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江南没有说下去,但是眼神之中却透出了一股杀气。   “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我们还需要这个人。”张坚缓缓地道:“我们必须要借助乌南明来对抗易术理事会的人。乌南明也是这么想的,他也需要我们,所以他现在还没有对我们动手。我当然想除掉他,只是现在还不没有到合适的时机。”张坚摇摇头道:“照我说的办,然后让我们尽早解决此事。”   江南沉默地点点头,“好吧,既然是你的意愿。”   张坚点点头,淡淡地道:“做成了这笔交易,我会给你在兄弟会留下一个席位。恭喜你,距离主事者的位置又近了一步。”   “乌鸦呢,这次怎么没有看到你的那个跟屁虫?”江南随意道。   “他?他现在哪还有什么心思做事?”张坚冷笑道。“不说这些了,我要走了。”   江南点点头,看着张坚转身走出了那家酒吧。   和江南相反,张坚似乎并不太在意损失了这一大笔钱。他甚至有些庆幸,可以用钱来解决此事。他看了一眼这条灯红酒绿的街,抖了抖衣领,走向了黑暗之中。   回到了藏身处,张坚发现了巫崖正在等他。他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巫崖却拦住了他,“我要和你谈谈。”   “今天是怎么了,你不去陪着那个女人,却要来和我谈?”张坚耸耸肩道。   “令狐白的状况很不好。我想她需要你的帮助。”巫崖有些嘶哑而愤怒地道:“为什么她恢复得这么慢?同样是接受长生之秘,经受生命之痛。苏玄水只经历了一个月,而她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我需要一个解释!”   张坚耸耸肩,“每一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不一样。令狐白身患早衰症,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接受了长生之秘。恢复起来,自然比不上年轻力壮的苏玄水。我这个解释你会满意么?好吧,看来是不会了。”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早点恢复过来,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做。”巫崖沉声道。   “老天,这可真够棘手的。我说过了,这些事取决于个人体质,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承受生命之痛的。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个道理,就像是同样在喝酒。有人酒量好,喝了很多也不会醉。有人一杯下肚,就人事不省。完全取决于个人体质,你让我怎么帮她?”张坚看着巫崖道。   巫崖却摇头道:“你是长生者,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你真的认为长生者是无所不能的神么?说穿了,我们只是某种术力作用导致的变异,使得新陈代谢完全异于常人。但这并不能代表我们就是无所不能,你跟我这么久,对于这一点是最清楚不过的。”张坚看着巫崖冷笑道。   房间里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是令狐白的声音,她的生命之痛又开始发作了。巫崖连忙转身走进了房间,张坚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令狐白躺在床上,满头的白发已经脱落了大半,面容憔悴而枯槁。很难想象这个样子的她,竟然是当年很多人心仪的术界美女。   巫崖走上前几步蹲在床头,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我在这里,我还在的。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旁。”   令狐白断断续续地道:“我浑身都很难受,血管里的血像是在燃烧……我这是怎么了?”   “很快,很快就会好了。你再忍一忍,再忍一忍,也许熬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然后你就会获得永生,是真正的永生不死。”巫崖有些手足无措地握着令狐白枯槁的手。   “你的声音有点熟,我们以前见过吗?为什么我觉得我从没见过你?”令狐白喃喃地道。   巫崖几乎哽咽了,他垂着头。他没有勇气告诉她,他们曾经认识。当年令狐白是术界知名的美女,一袭白裙,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男人。有无数最杰出的男人围着她转,而巫崖仅仅只是一个暗恋她的普通年轻人。甚至为了接近她,而混进那支考察队,当一个司机。   而高不可攀的令狐白,又怎么会对一个跑腿的司机有什么印象?   巫崖低着头,牙齿咬得嘴唇出血。但却依然柔声道:“你不用多想,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我就是为了救你。”   “也许,你并不该救我的。”令狐白叹息了一声道:“也许我就该这样死去。有时候我甚至想,在无声无息之中死亡,也许是我最好的结局……”   “不!”巫崖忍不住哽咽道:“你不该死,你不该这样死。”   “我好难过,我的眼睛都好像睁不开了……我的身体像是在燃烧,一直燃烧进我的头颅深处。感觉好难受,也好奇怪。”令狐白艰难地道。   张坚走上前,一把推开了巫崖,用手摸了一下令狐白的额头,又翻看她的眼皮看了看。低声道:“她的体温已经达到临界点了。而且她眼底也出血了,这是一种后期症状。”   “后期症状?”巫崖一愣,脸色狂喜道:“这么说她快要熬过来了,她的痛苦就要结束了?”   张坚摇摇头,冷冷地道:“即便熬过来了,也只是刚刚开始。这种生命之痛会成为一种常态,伴随着她整个剩余的生命之中,所有长生者都不可避免。除非我们能够找到使长生之秘完整的方法。否则她的痛苦和我们一样,没有尽头。”   巫崖的目光一阵慌乱,“我能做点什么?告诉我,我能够为她做点什么?”   张坚叹了一口气道:“你能够为她做的,已经全做了。”说完张坚转身走了出去。   巫崖赶紧两步,在门外追上了张坚,低声道:“她还能恢复么?”   “那要看你指的是哪一种恢复了。或许会逐渐恢复过来,但是只能恢复到她患了早衰症时的状态。她也许不会死,但会永远衰老。难道你还想她恢复到以前那种绝色美女,再和你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张坚嘲讽地道。   “我不是……我只是……”巫崖无奈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巫崖,你一身最大的失败,就在于你的痴情。你想得到什么呢?几十年前,她年轻漂亮。几十年后即便她不是因为早衰症,也已经是个身材富态的大婶了。再过几十年,就是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平心而论,当年你如果见到她这个样子,你还会爱上她么?沧海如桑田,红粉如骷髅”张坚耸耸肩道。   “不!你不了解我的感情。有些感情是可以超越时间的。”巫崖厉声道。   “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天下众生无非是待宰杀的猪羊。要想超越这种大限,除非如同我们这样成为长生者。或许现在,你依然不会明白我们的追求。   你在生命之中沉湎于感情,我们却在试图超越生命的本身。感情,我有,而且不缺乏,但是我不会执着于感情。”张坚缓缓地道:“看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会给你最后的忠告,放弃这些虚幻的东西。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坚强并且倔强地活下去。你活着的时候在为她感到悲伤,但是在你死的时候她不会有丝毫的在意,因为她已经是长生者了。你的悲伤于她毫无价值。” 第1524章 骑士团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巫崖有些颤抖着道。   “你不想听,因为你知道这是事实。”张坚冷冷地道:“你认为我什么一直拒绝救她,因为我知道她会毁了你。你已经被她毁过一次了,那一次只是你的一张脸。而这一次,她会毁掉你的全部。”   “你只是想利用我!把我当成你的工具。”巫崖厉声道。   “是的,我从来也没有隐瞒这一点。而且你也应该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让我利用的。木匠利用他的斧子和锯子,但是他会比任何人都在乎他的工具,除非他能找到更趁手的。他会保养他的工具,避免生锈而影响其锋利,而其他人则不会。”张坚冷冷地道。   “这么说,你还是在为我考虑了?”巫崖咬着牙道。   “是的,如果我是一个木匠,那么你就是我的斧子和锯子,我不愿意看到工具的损毁。”张坚耸耸肩道:“别再让那个女人影响你的意志。你以为乌南明救出她,就是为了她好?他一方面想利用那个女人来挟制令狐家的巫术者,另外就是想让这个女人毁了你。”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巫崖厉声道。   “因为他不愿意看到我和他分庭抗礼。我被范坚强所伤之后,至今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有你和苏玄水在,他多少还有点顾忌,不敢明着对我们动手。所以他才要设法救令狐白,因他知道控制了令狐白就等于控制了你。只有你这蠢材还在因为他救了令狐白而沾沾自喜,对他心怀感激。”张坚冷笑道:“为什么中国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他这一个长生者还活着?”   “因为他不容许有其他长生者存在。”巫崖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有些发冷。   “你还没蠢到不可救药。不过这一次我们还有机会扳回局势。”张坚压低声音道:“我打听到了琐罗亚斯德之石的下落,而且不出意外将会得到它。”   “诅咒宝石?”巫崖忍不住道。   “是的,有诅咒宝石在。乌南明就算是想对我们下手,也不会太容易。而且这枚诅咒宝石据说也隐藏着某些秘文。这会让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在乌南明的前面。”张坚缓缓地道。“等对付了乌南明,我们就天高任鸟飞了。对了,苏玄水最近有什么动作?”   “他还是老样子,很少开口说话,很多时候只是坐在那里冥想。”巫崖道。   “这家伙倒是个人才。”张坚冷笑道:“至少他很懂得韬光养晦,不过这也掩盖不了他的野心。”   正在说话的时候,苏玄水却正好从对面的远处走过来,对着他们低声道:“乌先生让我们过去一趟。”   张坚点点头,和巫崖、苏玄水一起来到了对面的一个房间。   乌南明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怎么样?这几天过得还习惯么?”   “习惯?这简直就像是变相的软禁。”张坚淡淡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也没办法。我并不是想限制各位的自由,而是我已经得到了消息。最近易术理事会的那位第一理事,正在香港活动。而我们在不久前才和杜先生交过手,现在确实不宜触怒他们。”乌南明摊开双手道:“不过这样休息一下,也算是不错。”   “那么你今天找我们来又是为了什么呢?”张坚皱眉道。   “我是为你们的事情来的。”张坚缓缓地道:“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是你们把麻烦带过来的。你在欧洲做到那些事,已经触怒了某些人。你真的不该去抢夺那只圣杯,这东西对我们的事业毫无意义。只会增加麻烦。”   “教会,现在的他们还能有什么作为?现在可不是黑暗中世纪了。”张坚冷笑道。   “马耳他骑士团。”乌南明缓缓地道:“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了你们的踪迹。他们其中有人已经赶到了香港。”   “马耳他骑士团?”张坚微微皱眉。   耶路撒冷圣约翰医院骑士团又称罗得骑士团、圣若翰骑士团,最后演变成马耳他骑士团。马耳他骑士团成为联合国观察员的“准国家”组织持续至今,是最为古老的天主教修道骑士会之一。历史上著名的三大骑士团之一,也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微型国家之一。   乌南明冷冷地道:“你是意大利人,对此应该不陌生吧?”   “我知道他们,不过又能怎么样?他们确实曾经辉煌一时,不过时至今日,他们也不过是个破落户。想动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张坚耸耸肩道。   “愚蠢的想法。”乌南明摇头道:“古老的骑士团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依然具有极大的能量,也有几个术法高手。现在正是我们和易术理事会暗中角力的时候,这些人会带来一些真正的麻烦。”   张坚看着他道:“那么你想怎么办?”   “把圣杯还给他们,但愿能够息事宁人。那东西对我们没有什么作用,我们现在必须集中精力对付理事会和第一理事。这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乌南明摇摇头道。   张坚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地道:“可以。”   他的回答让乌南明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张坚答应的这么爽快。不过他还是点点头道:“你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好。”   “小事而已,你说的很对,我们目前确实没有必要多增添敌人。”张坚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东西我会设法还回去。我的麻烦我自己解决。”   乌南明点点头。张坚转身走了,巫崖跟在他的身后。   不过在张坚和巫崖走了之后,乌南明又皱起了眉头,看了看身边的苏玄水,“你怎么看?”   “我没有看法。”苏玄水平静地道。   “我是说,你怎么看张坚的反应?”乌南明缓缓地道。   苏玄水淡淡地道:“你们之间一直就是这种状态,相互提防而已。”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乌南明看着苏玄水道。“归还圣杯,他居然这么干脆。我反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因为他知道从那只圣杯上什么都得不到。因为在西方很多圣杯的传说都和永生有关。他原先确实希望从这件古老的遗物上得到什么,但是目前看来,他的判断错了。方向是对的,但目标错了。”苏玄水缓缓地道。   “哦?”乌南明皱眉道:“那么目标是什么?”   “某件古物,应该是和西进术者有关,但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好像是一块宝石。”苏玄水皱眉道:“刚才我故意留心了一下,他们在谈论某件叫做琐罗亚斯德之石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听他们说到那是什么诅咒宝石。”   “诅咒宝石?从没听说过。”乌南明皱眉道:“看来他们并不满意我们的合作。”   “你其实也不满意。不是么?”苏玄水突然抬起头微微一笑。   “什么意思?”乌南明沉下脸道。   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事情是明摆着的,我们就像是合伙做生意,但是谁都想当大老板,而不想当在下面跑腿的伙计。你是这样想,张坚自然也是这样。又何必装得这么正经。”   “哦。”乌南明浅浅一笑,“这个说法倒是很有新意,那么你呢?”   “我只不过是个没有什么本钱的人,天生就是当伙计的命。就算想跟你们争,也争不动。”苏玄水耸耸肩道:“所以我还是老实当个伙计算了。也许我有一天也当上老板,但绝不是现在。我现在也就能跟在你们后面混混。”   乌南明似乎对张坚的这个态度很满意,点点头道:“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呢?”   “因为我知道,其实你早晚都能弄明白,我帮张坚隐瞒也没有什么用。而且我还知道,当伙计的要学会挑老板。如果你和张坚相比的话,我情愿站在你这一边。至少你还是个中国人。”苏玄水耸耸肩道。   “恐怕未必吧?”乌南明淡淡一笑,“跟我玩心眼,你还嫩点。你不过是想挑动我们之间的不和,让我们相互牵制而已。苏玄水,你的那点心思我全明白。你不该和一个老家伙耍心眼的,尤其这个老家伙一眼就能看出,你身具反骨。”   苏玄水丝毫不觉尴尬,耸耸肩道:“我也无意隐瞒,你自己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张坚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谁对你的威胁大,你比我清楚。”   乌南明朗笑了一声,“我竟然小看了你,苏玄水。你果然是个人物。”   “过奖。不过,乌先生如果需要的话,我愿意效劳。”苏玄水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乌南明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杀机一现,随即又隐去了。至少在现在,这个人还有用。乌南明这样对自己说,但是他的心里始终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这个苏玄水太聪明了。目前他虽然还不能和张坚相比,但是以后必然是一个祸害。   乌南明叹了一口气,目前的局势纷扰,即便是他也有些看不清前路了。但是他明白一点,对于河图他志在必得。   第二天的早晨,范剑南再次来到了祝青锋的外公黄老先生的住处。看望了祝青锋的那位阿姨。   黄老先生非常高兴地接待了他,并且告诉他,女儿已经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的时候突然就已经好了,似乎再也没有那种痴迷的状态。整个人很清醒,而且也决口不再提起那你男人了。   范剑南知道是江南已经解除了巫术,所以微微一笑道:“那就好,我今天只是有些不太放心,所以过来看一看。黄老先生,关于那条蓝宝石项链……”   “范大师,我这个人虽然只是一个生意人,但是从来说话算数。这块宝石归你了。”黄老先生摇头道:“这样的邪物,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其实和蓝宝石项链的本身无关,诅咒宝石只不过是一个传说。而是有人觊觎这块宝石,暗中施行了某种巫术,所以才闹出了这样的事情。”范剑南解释道。   “我明白,不过这件东西始终是不详的。我绝不会再收回,范大师你自己收好。就当是我这一次的卦金酬劳。”黄老先生拱手道。   “那就谢谢了。”范剑南拱手道。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麻烦一下范大师。”黄老先生皱眉道。   “哦,请讲。”范剑南看着黄老先生道。   “就是之前我请的那位驱魔师,他想要和你谈谈。”黄老先生点头道。   范剑南一想道:“你是说那位凯尔神父?”   “对对,就是那位凯尔神父。他说他有一位朋友想见你,让我如果能够再见你的话,请务必转告你,在他的那位朋友会在圣约翰教堂等你。”黄老先生对范剑南道。   “哦?”范剑南有些奇怪,他对那位看起来有点瘦弱的驱魔师凯尔的印象还算是不错。至少他是个真正的驱魔师,而不是那种江湖骗子。而看得出,人还不错。   不过范剑南并没有想到,他会再次邀请自己会面。这让他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他还是点点头,“好的,待会儿我会去拜访。”   黄老先生点点头道:“那就最好了,也算是我没有辜负凯尔神父的嘱托。”   范剑南笑了笑,又和黄老先生聊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告辞。   在和送出大门的黄老先生告别之后,范剑南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圣约翰大教堂。去他在香港已经有段日子了,却从没有想到会到教堂。甚至一直都是以为天主教堂与他都会格格不入的,但是在心烦的时候,其实教堂还是给人可以安宁下来的,但是他不是教徒,因为他是一个术者。   香港圣约翰大教堂被当地人俗称为大教堂,位于花园道,1847年奠基,1849年建成,是香港最早建立的基督教教堂。范剑南举步走了进去,像是一个普通的游客。只是他走进去之后,立刻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就在教堂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人。 第1525章 隐世预言(一)   那个人似乎也看见了范剑南,站起身,微笑着朝他走过来。“范先生?”   范剑南点点头,也对他笑了笑,然后缓缓地道:“我还以为神父都是穿黑色衣服的。”   “我不是神父。”那个人微微一笑。   “哦?看来是我误会了。”范剑南皱眉道。“我还以为你是凯尔神父的朋友。”   “我在昨天之前还并不认识他。”那个人叹了一口气道:“但是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就像我们两个人,刚才还相互不认识。现在却已经算是初识了。”   “恐怕你这句话说的并不完全对。”范剑南笑笑,“你确实认识我了,不过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不想做一下自我介绍么?”   那个人点点头,“范先生似乎对我的身份有些好奇。不过刚才我确实有些太失礼了,我应该作出自我介绍的,我叫威尔,我是一个建筑师。”   “建筑师?”范剑南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人,他能够明显地察觉到这个人身上所拥有的术法力量。无论如何,这个人都不应该是一个单纯的建筑师。   “当然,我还有另外一层身份。马耳他骑士团成员。”威尔平静地道。   “骑士?”范剑南有些愕然地看着他。“我还以为骑士都是穿着盔甲,带着侍从的。不过你穿西装似乎也挺合身。”   “我想范先生是有一些误会。马耳他骑士团,和你想象中的中世纪骑士并不太一样。当然,不可否认,我们有着光辉的历史。我们的全称是耶路撒冷、罗得岛及马耳他圣约翰主权军事医院骑士团。   属现代国际共济会系统,是欧美贵族、政治家与金融家为成员的奇特组织。马耳他骑士团在世界各地有许多修道院及分会。我们与世界上104个国家建立了正式外交关系,虽然我们并没有领土。我们从事慈善活动,管理医院,照顾难民和战争中的伤残者。”威尔一笑道:“所以我们的影响力遍及世界。”   “抱歉,我对你说的这些完全不了解。那么能否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想找我谈话?”范剑南无奈地道:“难道你们想招收我当骑士?”   “我们想找你打听一个人,或者说是某个组织的消息。因为我听凯尔神父说过,你可能和他们有过一定的接触。”威尔看着范剑南道:“我非常诚恳的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   “你所说的是圣章兄弟会和张坚吧?”范剑南皱眉道:“如果你指的是他们,我确实和他们有过接触,不但如此,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很不愉快的过节。”   “哦?”威尔的眼神一动道:“那么,你是否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这个就不好说了。”范剑南耸耸肩。“我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差,即便是他们到了香港也不可能打个电话向我打招呼。不过前几天倒是有一个人,去过我那里。是一个女人,她确实是圣章兄弟会的。”   “她现在在哪里?”威尔连忙道。   “我不知道。”范剑南摇头道:“我不是那种,随便打听陌生女人住处的人。”   威尔一阵愕然,随即苦笑了一声道:“不好意思,我确实问得有点太多了。不过我希望你理解,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必须要找到张坚和圣章兄弟会。”   “原因呢?”范剑南皱眉道:“能否让我知道原因?”   “这个……恐怕有些不太方便,因为这其中涉及到很多隐私。我恐怕不能向你多透露。”威尔摇摇头。   范剑南一笑到,“又想我帮忙,又不愿意让我知道太多。这事还真的很让你为难,不过我可以理解。这样吧,我来说。如果我说对了,那么也就不算是你透露了什么隐私。”   威尔看着范剑南微微有些犹豫,不过他并没有阻止范剑南,而是身手晃了一下。范剑南敏锐地感觉到了强烈道术力波动,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   他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保密,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段,居然使得二十米之外的空气居然不能产生任何的振动。声音要在空气内传播所靠的是振动,而根本不会引起振动的空气,无疑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传播到两个人之外的范围。这老外居然还很有些门道,范剑南一笑。   “你是通过凯尔神父找到我的。也就是说,你很可能和教会有关。”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书读的不多,但也知道医院骑士团的大名。医院骑士团和圣殿骑士团以及后来成立的条顿骑士团,是欧洲的三大骑士团。声名之隆,足以在世界历史上留下痕迹。”   “过奖了。”威尔缓缓道。   “但是我也知道你们和教会之间的关系,以及你们的背景。我更知道,圣章兄弟会的来历,恐怕你们当年的骑士团也和他们有着很多的交集。但是时至今日,你们突然这么急于寻找张坚,我想只有一个原因。”范剑南转过头道:“你们是为了一只杯子。”   威尔的脸色微微一变,“你都知道?”   “不但知道,我还亲眼看到过张坚的那只黄金杯子。”范剑南缓缓地道:“我还知道他准备用这只杯子来干什么?”   威尔更是吃惊地道:“干什么?”   “用来装盛鲜血。”范剑南缓缓地道:“我的血。”   威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试探着道:“你是说他要你的血?”   “是的,因为我的血不能用任何容器装盛,所以他想到了这只杯子。只不过事情变化得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剑南微微一笑。   “他是想追寻那个长生者的传说。”威尔猛然一惊,后退了一步,盯着范剑南道:“他要你的血,说明你不是普通人。他不会要一个普通人的血,除非你是一个触发者,或者说是启发者。”   范剑南点点头,“你说对了。所以你应该了解我和他的关系了。我们不是朋友,他在哪里也不会告诉我。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   “慢!”威尔神色一凛,伸手阻止道:“你说过最近有个女人找过你。”   “是的,而且她近期内还会找我。不过,这和你想找的圣杯没有丝毫关系。你用不着知道。”范剑南摇摇头道。   “不!所有关于圣章兄弟会的事情我们都要知道。”威尔看着范剑南道。   “好吧,就算你想知道。但我又有什么义务一定要告诉你呢?如你所说我们才刚刚见面不久,并无深交。我甚至不确定是否应该相信你的话。在这种情况下,我为什么要我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范剑南一笑道。   “好吧!那么请你开一个价格,需要怎么样才能让我知道你掌握的信息?”威尔盯着范剑南道。   “威尔先生,你觉得我,很缺钱吗?或者说你认为钱可以买到一切。”范剑南耸耸肩道。   “钱是买不到一切,但至少可以买到大多数东西。而且要我来说,即便是世界首富他也会缺钱,因为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威尔平静地道。   “再见!”范剑南说了两个字。   “请等一下!”威尔大声道。   范剑南转过身道:“怎么了?难道威尔先生还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这可和马耳他骑士团仁慈博爱的精神不相符合吧?”   “请不要误会,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我对阁下的尊重毋庸置疑。”威尔沉声道:“但是我们必须要知道关于张坚的下落,请一定告诉我圣章兄弟会的人在哪里。拜托了。”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我想,他们可能还会联系我。”范剑南耸耸肩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不能让范先生离开了。”威尔沉声道。   “这恐怕由不得你。”范剑南摇摇头。“我想去哪里,连我爸都管不住。”   威尔突然抢上几步挡在他的身前,厉声道:“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   但是范剑南的身体突然像是凭空消失了几秒钟,就在威尔一愣的时候范剑南已经站在了教堂的门口了。他回过头道:“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你绝对阻止不了我离开。”   威尔脸色一沉,单手打了一个响指,教堂的大门砰然关闭。他的术力气势陡然暴涨,明明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却变得沉稳如山。双手结成了一个术法符号,封堵住了大门。“我只想范先生能够和我在一起待几天,直到圣章兄弟会的人联系你。”   范剑南皱眉道:“你真的想在这里动手么?这可是一家百年历史的大教堂,磕着碰着都是损失。”   “守卫信仰,援助苦难。”威尔低声吟诵着骑士团古老的格言,转身守在了门口。   “你真的挡不住我。”范剑南无奈地道。   “在信仰之前,骑士团必以死殉道。”威尔喝道:“我知道你的能力,我也明白我无法阻挡你,但我将用我的生命来守护信仰。你要走,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踩过。”   范剑南无奈了,摇摇头道:“你的这种术力屏障可以轻易突破,我甚至可以毫不费力地走出去。”   威尔一脸平静,但是坚决不让。   范剑南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和他纠缠了,拨开了他的手臂就向外走。威尔凝聚起来的术力使得空气如同凝胶一般迟滞范剑南的行动,但是范剑南浑然不在意,脚下只是几个细微的动作,就已经踏出了威尔的阻碍。眼看范剑南就要离开,威尔真的急了,猛然道:“我可以用你想要的信息来交换!”   范剑南停住了脚步,皱眉道:“我有什么想要的信息?真是莫名其妙。”   “阁下,你难道不想了解更多关于启发者的事情么?”威尔大声道。   “你是说关于触发者?”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触发者,或是启发者都是一个意思,所指的都是你,或者和你这样的人。”威尔沉声道:“你如果告诉我圣章兄弟会的人在哪里,我会把我所知道关于启发者的一切都告诉你。”   范剑南想了想,“好吧,听起来还挺公平的。你知道些什么?”   “启示录,天启骑士。”威尔低声道。   “我知道,不过那都是圣章兄弟会乱编的。”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因为在很久之前,就有过像你这样的启发者。历史上每一个启发者的出现,都会带动一个大时代。兄弟会古老的预言曾经提到过一个启发者,他将终结整个术法世界。”威尔沉声道。   “不就是天数事件么?这事情已经过去了。也许确实是我触发的,据说目前术力能量也确实在减弱。不过天数严格的说,只是一个术法能量的循环。过了这个低谷又会重新增高,并不算是彻底绝望。”范剑南摇头道。“如你所见,你还能使用术力。术法世界也没有走到终结的那一天。这不过只是以讹传讹。”   “但是预言确实如此,所以为了避免这个情况发生。圣章兄弟会才借着编撰启示录加入了天启骑士的章节,他们希望自己能够提前做好准备。在更加古老的预言之中,触发者也被称为启发者。据说他们的本身就是开启永生的钥匙。”威尔沉声道。   “开启永生的钥匙?”范剑南摇头道:“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的一切已经被注定了。你将会做到圣章兄弟会很多个世纪以来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完善长生之秘。你将会启发某个长生者真正的完成长生。你是伟大的启发者,但你同时也是毁灭者,你最终将毁掉这个长生者。没有能够看透你的命运,包括你自己。因为这是不可改变的。”威尔沉声道。   “你是说我会帮助张坚成为长生者,我就是预言暗指的天启骑士?”范剑南皱眉道。   “不,你只是启发者。所谓的天启骑士是指四个长生者,你将使得他们之中的一个人成为真正的长生者。没有任何缺陷的终极术者,几近完美状态的强大术者。不再承受生命之痛,完全的超越生命。这才是圣章兄弟会的隐世预言。”威尔沉声道:“长久以来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从来就没有。直到天数事件爆发,很多预兆已经开始隐现。” 第1526章 隐世预言(二)   “我见过圣章兄弟会的先知,他说的情况和你讲的大同小异。不过就是一些古代流传下来的胡言乱语,不值得深入探究。再说我自己的命运,我可以自己掌控。”范剑南摇头道:“我压根不相信这些。”   “我知道你不信,我们之前也不信,直到有些预言开始逐渐应验了。”威尔皱眉道。   “应验了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诺查丹玛斯的预言,诺查丹玛斯原名米歇尔·德·诺特达姆,法国籍犹太裔预言家,精通希伯来文和希腊文,留下以四行体诗写成的预言集《百诗集》。无论他在生前还是死后,都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许多崇拜者。《百诗集》出版后,直到现在依然非常畅销。许多热心者,将他的预言与世界主要事件分析,并找到应验的地方。”威尔缓缓地道。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人。”范剑南皱眉道:“好像写过诸世纪这本书。不过现已证实他的预言都是后人牵强附会的想象。人们大多将他预言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相联系。他曾预言世界末日是1997年12月1日,九星连珠时,但事实我们都见到了,那年除了局部有火山和海啸外,并没什么特别的,大家过得都还幸福。”   “那些只是伪作,我指的是诺查丹玛斯真正的预言,而且这条预言从未被兄弟会之外的人所知晓。”威尔看着范剑南道。   “哦?说的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范围很广,是用古希伯来文写成。原本一直保存在圣章兄弟会,而我们医院骑士团留存有一件副本。他写了很多东西,基本上都是在他后期几乎失去理智的状态下书写的。很多内容近似癫狂,但却丝毫没有语法上的错误。”威尔缓缓地道:“他提到了魔法,提到了毁灭和新生。更主要的是他提到了你。”   “提到我?”范剑南皱眉道:“这就更不可能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也不知道二战,但是却准确预言了希特勒的上台,和那场空前浩大的战争,预言了核武器和现代战争。以及很多在他那个年代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威尔缓缓地道。“就如同你根本不知道,他曾经就是圣章兄弟会的一个先知。”   范剑南摇头道:“不过是一个巫术者的胡言乱语。”   “你见过圣章兄弟会的那个先知,你认为他是一个胡言乱语的人么?”威尔喝道。“我们再来谈巫术。巫术这个名词在今天已等同邪恶。在卡通片里巫婆是丑恶和可的象征,坏事做尽,好事却欠奉。在中古时代,被指为女巫或巫师的人会被人用人烧死或被投石掷死,显示人们对毒咒等超自然力量的畏惧。   到了今天,或者用一句说话可以总括世人对它的看法,就是:巫术是骗人的把戏。巫术的力量只是神话故事中幻想出来的情节,在现实世界的阳光下,它只能像冰般溶掉。巫术已不存在于这科学和开明的理性时代里。   但这种对待巫术的态度是不公平的,让我们静心坐下来,抛弃成见,将巫术看作是一种自有人类以来便存在的现象。”   “很少见到一位骑士这样谈论巫术。”范剑南耸耸肩膀道。   “你可能有些误解,所谓的骑士团其实最早应该是修士团,骑士团又被称为修会。我们都是修行者。”威尔耸耸肩道:“当然,我们都是另有一层身份,比如我是建筑师。但世俗的身份并不能掩盖我们生为修道士的事实。我们都是巫术者。”   “好吧,显然卦术的力量在你看来也可以被称为巫术。”范剑南皱眉道。“不过这和我有半毛钱关系么?”   “术法是人类了解自己的潜藏力量最宝贵的一条锁匙,带我们进入这科学时代忽略了的一个宝库,这宝库深藏在我们心灵之内。巫术正代表了人类试图呼唤这宝库内封闭了的力量。   这不是说每个人都应去作法和念咒。凡与人类有关的都有正反两面,正如任何工具也可以用之为善,或以之作恶。正如巫术也分白巫术和黑巫术,那是人的问题,与巫术本身无关。   巫术是一个悠久和广泛的现象。它以不同的名字,出现在每一个民族的史册里。像中国汉朝的五斗米道、张天师;清代的白莲教、义和团。”威尔看着范剑南道。   “可是它们留给我们的印象实在太劣了,只能令我们想起愚昧和没有理性,那也已经成了历史事实。对张天师或义和团是否的确拥有某一种奇异的力量,却没有人探究,我们后人记得的只是义和团在洋枪下不堪一击,瓦解烟消。”范剑南冷笑道。   “近数十年来在西方兴起的‘超心理学’,使学者们对种种超自然的现象加以探讨和研究,那持着理性和客观态度的专家目暗和收集了大量令人惊异的资料,被蒙上洗不脱恶名的巫术正被默默翻案。在大多数人知感的感知下,巫术使人深恶痛绝。可是只要认识到那类力量藏在每一个人身上时,一个新的时代将会诞生。”威尔缓缓地道。“但是所有人都似乎没有想到过巫术的终极目标。”   “什么是终极目标?”范剑南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生命。”威尔沉声道。   “生命?”范剑南脸色古怪道:“这就是巫术的终极目标?”   威尔叹了一口气道:“生命的意义,这是困扰着古往令来的每一个人的问题。在一般正常的情形下,大多数的我们都能很成功地将这个问题置诸脑后,可是在一些特有的环境里,例如目睹亲友的死亡、突然惨变、甚至一场电影、一本书,都会将这已埋葬在心灵大地最底层的残骸勾起来闪过我们清醒的意识里。让我们自我拷问,生命究竟是为了甚么?   宗教的发明显然是为了给这问题提供一个答案,大多数人包括我在内也极愿意相信生命神秘的一面,因为那的确比科学提供的‘世界真相’有趣得多。   但摆在眼前的现实就是无论怎样伟大的人,孔子、老子、耶稣、佛陀、张天师、高米尼,都一一身死,从没有人能打破生死的常规,没有人能够例外,每个人在生死下就只是个毫无抗拒之力的人偶,一点自主的能力也没有。”   “你的意思是长生。”范剑南的脸色微微一变,“这就是巫术的终极?”   威尔缓缓地道:“生命究竟是甚么?无论我们如何全心全意夫构想人类的伟大,但天生出来我们便是井底的青蛙,从微尘般的地球伸头出去探索无穷无尽的宇宙,就像深井里的青蛙要从井口去看外面的世界。   无论看得怎么真切,也只是真理微不足道的小部分,我们得到的是一个扭曲了的事实。但这井底却是我们的全世界。而长生之秘本身是一个错误,但是这个错误却使之成为了一种可能。使得人类一次接近了术法的终极目标。”   “所以真正的术法末日,就是在长生之秘被彻底解开的那一刹那。”范剑南缓缓地道。   “是的,因为盛极必衰。当一个事物达到顶点的时候,就必将开始走向衰亡。这是这个世界不变的真理。诺查丹玛斯的预言,就在他写到那里的时候终结,因为他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便吐血而亡。而你就是那个预言之人,你将会完成这一切。”威尔看着范剑南道:“这是你作为启发者的意义。”   “我究竟将会使谁成为长生者?”范剑南皱眉道。   “目前四个长生者之中的一个。”威尔回答道。   范剑南皱眉道:“不可能,因为据我所知,目前的长生者应该只有三个人。张坚是其中之一,然后剩下的就是乌南明,还有最近才成为长生者的苏玄水。什么时候有了第四个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预言就是这样的。”威尔看着范剑南道:“全文是:来自东方的年轻启发者,他体内燃烧着不灭之火,他将左手放在四骑士之一的肩上,并说我选你,赐你永恒,但瞬间又被夺走。因那永恒不属于人间。于是一切重归寂静,规则却被打破。”   “就这?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范剑南无奈地笑道。   “这就是预言。”威尔看着他道:“圣章兄弟会保存了无数年的秘密。所以张坚才会不顾一切地杀死圣章兄弟会的其余两位主事者。企图使自己成为唯一。但他依然没有改变结局,这个世界还有其他长生者。”   范剑南看着威尔认真的脸,摇摇头道:“你不会认为这都是真的吧?”   威尔缓缓地踱步,像是吟诗一样道:“在晚上他们会以为看到太阳,当他们看到半猪人,嘈音、尖叫、在空中进行的战争。那冷酷的野兽竟发出人声。   这是预言之中的一段,空中的战争很明显是指现代的空战,晚间的太阳极似空中爆开的照明弹,而半猪人则像带了飞行面具或防毒面具的飞行员或军士。当这位预言者看到景像,自是骇然大惊,而这些半猪人竟能口吐人言又更令他茫然不知所以。   这是他描写二战的诗篇,而他却生活在1503年,在他的那个年代根本不敢想象未来会是这样的。但是他却依然写了下来。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他虽然并不完全相信威尔所说的那个预言。但是他却曾经和圣章兄弟会现在的那个先知面对面过。当时他确实感觉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那位先知好像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感应,这也曾经令他感到非常困惑。也许这些预言真的有某些可取之处。   范剑南想了想道:“如果我告诉你圣章兄弟会的人在哪里,你能把那份预言完整的告诉我么?事先声明,我要的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关于术界最终的隐世预言。”   “可以,这预言本就是为你而准备的。”威尔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好吧,我会回去准备一下。等到他们找我的时候,我会通知你。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   “没有必要这样麻烦,我会跟在你身旁。”威尔回答道。   “你是说,你要跟我回去?”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会在你的住处附近落脚,以便随时找你。”威尔点头道。   “我真是服了你。”范剑南摇头道:“那个杯子值得你们这么做么?”   “这是信仰。”威尔缓缓地道。   “我还以为要当一个术者都会更加理性一点。”范剑南耸耸肩道。“现在你可以让开门了么?”   “当然,阁下。”威尔侧过身为范剑南打开了门。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威尔的有些话就像是一根刺一样的扎在了他的心里。让他很不舒服,但是却又不得不弄明白。难道这些所谓的先知真的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不知道,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想知道。   回到了天机馆,范剑南回头再看身后,威尔已经离开了。但是范剑南知道他就在附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不由忍不住叹息,连河图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又招惹上了一个神叨叨的欧洲巫术者。天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过范剑南现在已经不嫌麻烦了,反正嫌不过来。他这一辈子,简直就是为麻烦而生。他摇摇头走进了天机馆,张胖子已经迎了上来。“老板,你回来了?我们的那个客户有消息了没有?”   “哪个客户?”范剑南愣了愣道。不过他一看张胖子那贱兮兮的笑容,立刻就明白了。张胖子是在问江南有没有联系他。这个张胖子现在是把那个圣章兄弟会的江南当成一头货真价实的肥羊了,一心想着人家赶过来挨宰。   不过范剑南也懒得笑话他,只是耸耸肩道:“放心吧,她跑不了。”   “她跑不跑无所谓,只要钱跑不了就行了。”张胖子一脸的财迷相。 第1527章 借刀杀人   “我说胖子,你能有点出息么?好歹也是龙虎山天师道的高人,还在乎钱?”范剑南苦笑道。   “没办法。龙虎山天师道倒是真的,不过高人可是一点都算不上,顶多就算一穷人。”张胖子唉声叹气道:“再说,我们何必便宜了这帮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便宜他们?想便宜,门儿都没有。”范剑南冷笑道:“你放心等着今天到不了晚上,那个叫江南的女人就得乖乖送钱过来。”   “老大,你真这么有把握?你算过了?”张胖子一脸惊喜道。   “这还用算?”范剑南耸耸肩道:“这么一大笔资金的流动,肯定要和银行事先预约转账。所有肯定不用等到晚上。”   张胖子正想说话,眼角瞥见了外面走来的曼妙身影,低声对范剑南一笑道:“不愧是老板。对你,我就一个字——服!”   江南依然是一身黑色的皮衣,把身材包裹得曲线优美。她走了进来,直接对范剑南道:“我们答应了,不过我要先看东西。”   “行啊,去我楼上的办公室。”范剑南对张胖子使了一个眼色,“别愣着,跟我一起上去吧,顺便给江小姐沏茶。”   范剑南和江南以及张胖子一起进了他的办公室。坐下之后范剑南却不把那件项链拿出来,只是平静地看着江南。   “怎么了?”江南皱眉道:“不是说,要让我看看那块宝石么?”   “当然,不过在我拿出来之前,我得先看看你有没有钱。”范剑南耸耸肩。“这样才算是公平吧?”   江南冷哼了一声,拿出了包里的笔记本电脑,敲击了一阵键盘,把屏幕转向了林锐,“看清楚了,这是汇丰银行的账户,完全按照你要求的金额。只要你提供账号,随时可以完成转账。”   “办事效率可真高。”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我很满意,相信张坚也一定很满意你的效率。”   江南冷哼了一声,“废话少说!把你的宝石拿出来吧。”   范剑南点点头将那条蓝宝石项链拿了出来,“现在你可以随意看了。”   这条项链上的宝石吊坠依然是晶莹剔透,蓝得如同海水。江南仔细检查过之后,才点点头道:“确实是琐罗亚斯德之石。”   “太好了,请付款谢谢。”张胖子立刻一笑,将准备好的银行账号奉上。   江南狠狠瞪了他一眼,嘲讽道:“看来你们准备得很充分啊。”   “让客户满意是我们的宗旨。”张胖子立刻点头道。“如果对我的服务感到满意,可以告诉我老板。让他给我加薪。”   江南被这个死胖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冷冷地哼了一声,敲击着键盘完成了转账过程。“好了,现在交易成功,银货两讫了。”   她拿着那条项链转身就走,江南实在是憋屈得要死,她再也不想看这两个人了。   不过,范剑南却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急着走。”   “怎么,你想反悔?”江南警觉地道。她从来就不相信范剑南和张胖子,所以一听这话立刻戒备起来,以为范剑南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反悔。而是我能感觉到你的老板来了。你何不坐下喝杯茶,在这里等他一会儿,到时候也可以一起走。”范剑南平静地道:“张坚,你可以上来了,不必躲躲藏藏,反正楼梯上的阵术拦不住你。”   “哈哈哈……”张坚一阵朗笑着走进了范剑南的办公室。“范先生这里布局精巧,要是不留神一点,我还真的不敢擅闯。”   “虚伪了,你闯都闯了,还说什么不敢。”范剑南一抬手道:“不过我倒是真的有些好奇。想不到你居然真的敢来。我还以为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你一定会躲着我点。”   “如果你是指巫家的那件事。你也应该明白,那基本上都是乌南明做的。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有关的话,那也应该是巫家的人找我报复。而轮不到你。”张坚微微一笑,在一旁坐下。   “你找我父亲的那次,又该怎么算?”范剑南瞪着张坚道:“你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我想你不会这么健忘吧?”   “那只是一次非常友好的切磋,我当时伤得可远比你父亲重。就差一点,我就成了唯一被人活活打死的长生者了。”张坚叹道。“这也完全是我的不自量力。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你也不用再揪住不放吧?”   “好,我暂时可以不可你计较。不过你今天来不是为了找我讲和的吧!我们之间,也不可能讲和。”范剑南冷笑一声道。   “范先生您误会了,我今天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我们的交易。因为我想亲自确认一下那块宝石。”张坚看着范剑南道。   “主事者,宝石我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是琐罗亚斯德之石。”江南把那一条宝石项链递给了张坚。   张坚检查了一下,这条项链的其他几个部位像是有某种不可模仿的暗记。张坚检查完了之后,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既然你们都已经看过了,钱又已经支付过了。现在你们似乎可以离开了。”范剑南冷冷地道。   “我暂时还不会走,至于原因嘛?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张坚看着范剑南道。   “哦,是什么原因?”范剑南明知故问道。   张坚笑了,“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跟我装成这样,我知道你已经和马耳他骑士团的人接触过了。我也知道,他们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胖子嘟囔道:“装逼要花钱,装傻又不用花钱。”   范剑南看着张坚淡淡一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我也没想瞒你。所以在沏茶的时候,你没发觉我多沏了一杯么?”   张坚低头看了看,茶盘上放的小茶盅,不由失笑道:“范先生真的不愧是这条街上被称为卦仙的人物,几乎什么都逃不脱你的神算。”   “其实我都不希望你们在我这里碰面,毕竟我这里是一个做生意的地方。不是你们两方的战场。”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那位骑士先生,我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很执着的人。”   “医院骑士团的人都这样,当年我们最不愿意的就是和他们打交道。他们简直太古板了,相比之下,圣殿骑士团就比他们好很多。”张坚耸耸肩道。   “恐怕,这也是他们能够留存至今的原因吧?”范剑南冷笑道。   “算是吧。”张坚耸耸肩。   这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一身白色西服的威尔走进来。看到了张坚之后,他却似乎根本就不买账,冷笑着道:“你终于出现了,张坚。”   “威尔,真的是有几年不见了。”张坚微微一笑,“我知道,能让你亲自来香港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我。我们也没有什么很深厚的交情。”   “我只是为了圣杯而来。”威尔看着张坚道:“你必须把它还给我。”   “如果,我不还给你的话呢?”张坚一笑道。   威尔摇摇头道:“你知道我们有多执着,和多虔诚。你如果不把它还给我,你就应该知道我们会做什么。这将是没有尽头的一场战争。骑士团会奋起抗争,再一次用鲜血去捍卫信仰。即便你是一个长生者,你也将面对我们永远没有尽头的追杀。”   “就凭你们这几个人?传承骑士团精神的人,还有几个?”张坚苦笑道:“你们甚至没有能力和我抗争,你觉得我会惧怕你?”   “你用不着怕我们,但我们会无数次的尝试。骑士团就存在一天,就会对你展开一天的追杀。目前我们还有几千人,可以创造出很多机会。你会击败我们无数次,但是我们只要把握住一次成功的机会。就能够杀了你。   你的生命没有尽头,但骑士团的传承也绝对不会终结,一代人不行,我们让下一代继续。这种对立一旦建立起来,就没有尽头。就像是中国人所说的,愚公移山。总有一天,会把你彻底铲除掉。”威尔看着张坚。   范剑南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张坚。而且威尔和张坚相比,分明处在一种弱势的位置。在现在的弱势位置的人,却显得无比强硬。或许正如他说的一样,信念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张坚叹了一口气道:“威尔。我们之间,一定要弄的这样剑拔弩张吗?说穿了,这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为什么我们不能放下分歧,相互妥协一下,勇敢的向前看呢?”   “有些事情可以妥协,但有些事情,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骑士团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守护信仰,扶助贫弱。”威尔缓缓地道。   “难以置信,你们居然还守着这样的信条。”张坚耸耸肩道。   “如果你拒绝归还圣杯的话,我想我们会有一个新的信条:诛杀张坚,夺回圣杯。并且世世代代守护下去,直到有一天,完成这个诺言。”威尔平静地道。   张坚笑了,“想不到我还有这样的荣幸。不过我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劳你们费心的比较好。不就是一只杯子吗?我会把它们归还给你们。事实上,之前犯了一点小小的错误。这只圣杯所能给我带来的帮助,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大。”   “这么说你肯归还了?”威尔看着他道。   “当然,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既然已经证明圣杯对我并没有什么作用,我为什么还要留着?”张坚耸耸肩道。   威尔皱眉道:“圣杯在哪里?”   “别着急,我总不能这样白白的答应你的要求。我有一个条件。”张坚看着威尔一笑。   “你有什么样的条件?”威尔皱眉道。   “我需要一件东西作为交换,不过你放心,这件东西和教会完全无关。”张坚笑盈盈地看着他道。   威尔沉声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是一块铁疙瘩而已,至少在你们看来是这样的。而且这件东西,目前就在天机馆内。”张坚耸耸肩道。“我的圣杯,已经没有了兴趣。不过我对那件东西,倒是非常非常的有兴趣。”张坚瞟了范剑南一眼,淡淡的道:“可惜呀!这位范先生丝毫都不肯满足我的要求。”   范剑南冷笑道:“说来说去,最终还是绕到了这里。张坚你可真是一个卑鄙小人。”   “那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东西?”威尔沉声道。   “河图!一件上古遗物,帮我弄到他它。我就把圣杯还给你们。”张坚耸耸肩膀道。“威尔,我看你的口才很不错。也许你能帮我向范先生说一说,说动他改变主意,把那件东西给我。这样一来,我们就皆大欢喜了,不是吗?”   “你是想让,骑士团当强盗!?”威尔厉声道。   “别说的那么一本正经。类似的事情,你们又不是没有干过。最初的十字军东征,不也是借着信仰之名,行强盗之事吗?甚至可以说,你们骑士团成立之初原本就是一个强盗组织。”张坚耸耸道。   “一派胡言!”威尔愤怒地道。   “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开出了我的条件。至于你们,到底怎么做,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我奉劝你别忘了你们的誓言。守护信仰。”张坚淡淡地道。“相比世世代代追杀我,这个目标似乎更容易完成一些。”   “你!”威尔愤怒地道:“你这是在侮辱我们。”   “错了,我并没有任何侮辱你们的意思。相反,我认同你们的决心,也欣赏你们的勇气。所以我才想借助你们的手,帮我来达到目的。如果你们是无能之辈的话,我甚至懒得提出这个要求。”张坚站起身道:“好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怎么做就看你们了。”   “张坚,你今天别想离开这里!”威尔厉声喝道。   “我现在就要离开了,你拦得住我吗?”张杰冷冷地一笑道:“你们,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刚才还在说,为了信仰,愿意世世代代的牺牲。现在我要你做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却还要推三阻四。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范剑南看着张坚,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借古老的骑士团之手,来帮助他争夺河图。 第1528章 反其道而行   范剑南大笑着道:“张坚,你确实是会打算,而且从来都不吃亏。用圣杯来换医院骑士团对你的支持,确实很划算。不过你就确定威尔一定会听你的么?”   张坚耸耸肩,“这事,他作不了主。在真正的高层眼里,他也只是一个打杂的。江南,我们走了!”   “你在这里挑拨搬弄是非这么久,现在想拍拍屁股就走路?”范剑南冷笑了一声道:“你未免把我这里想的太简单了吧!”   “范剑南,我知道你这里是龙潭虎穴,不过我既然敢过来,就自然有把握离开。”张坚冷笑了一声。他转身就走。   威尔厉声喝道:“别走!”他情急之下,伸手就去抓张坚的肩膀,但手指刚一触及张坚的肩膀,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立刻缩了回来。他低头再看自己的手,却发现满手的水泡,刚才的一手就像是抓到一枚燃烧的火炭。   张坚耸耸肩,人影一晃已经到了天机馆的门口,“我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了,何去何从你们自己看着办。”   范剑南单手一拍桌子,天机馆的大门轰然关闭。张坚却大笑了一声,和江南两人破门而出。沉重厚实而且加了卦符印记的大门,在刹那间被撞得四分五裂。威尔不甘心地转身追了出去。   范剑南微微皱眉,张坚的实力似乎比从前更进一步了,难道他的伤势已经恢复了?   “老大,就这么让他走了?”张胖子似乎有些不太甘心的道。   “算了,随他去吧!他今天既然敢来,说明他早有准备,我们追出去也是无济于事。”范剑南单手掐指,微微皱眉道。“哼,果然有人在外面接应。张坚果然做好了准备。”   “这个家伙这么嚣张,你刚才为什么不用变异蛊王杀杀他的锐气?”张胖子气呼呼地道。   “变异蛊王是凶邪的毒物,戾气太重,处于休眠状态还好。如果经常召出激活的话,必然又要吸血。这东西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没有数,所以能不动它最好还是不要动。”范剑南摇摇头道。   张胖子点点头。   刚才的动静太大,冯瑗和左相等人被惊动了出来。他们看到被毁坏的大门,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冯瑗惊讶地道。   “没什么大事,某个没修养的家伙,撞坏了门,仅此而已。”范剑南耸耸肩道。   “这术力波动极其强大,到底是谁?”左相的手附在门上,瞬间就感觉到了刚才那惊人的术力,脸色忍不住变了一变。   “是张坚。”范剑南缓缓地一笑道:“他给我们送钱来了。不过这个阴险小人,最终还是摆了我一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冯瑗关切的道。   范剑南就把刚才的经过跟他们说了一遍。冯瑗有一些不安的道:“这么说,他是企图挑动那个古老的骑士团对我们下手?”   “什么骑士团?”龙歌也从书房里匆匆赶了出来。   “马耳他骑士团。”范剑南回答道。   “马耳他骑士团,那不是号称欧洲三大骑士团的医院骑士团么?”龙歌吃惊地道:“他们怎么会搅进这些事情之中的?”   “因为张坚曾经夺走了圣杯,而他们是守卫圣杯的骑士。”范剑南缓缓地道:“张坚告诉他们说,如果要想拿回那个圣杯,就必须要用河图来交换。”   “那他们没有答应吧?”冯瑗有些紧张的道。   范剑南耸耸肩道:“不清楚,不过也难说。这个什么骑士团的人,都有一些神经质的偏执。”   龙歌皱眉道:“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作为唯一留存至今的骑士团。这些人所掌握的能量,极为庞大。对很多欧洲国家都有一定的影响力,而且和教会的关系非常复杂。说不定他们会用一些手段,来胁迫你交出河图。”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就索性把河图交出去。”   “哦?”龙歌有些不解地道:“为什么?”   “因为我仔细想过了,河图一直放在这里,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上面的文字作用,我们至今尚未完全破译。而各方势力,都对此虎视眈眈。之所以河图目前还能放在这里,是因为他们对我并不在意。他们所小心提防的反而是彼此。”范剑南缓缓道。   龙歌点点头道:“也有道理。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和乌南明、张坚等长生者相互提防。而张坚和乌南明这些长生者之间也不是很团结。目前是他们在暗中较劲,都希望通过你来消耗对方的实力,所以他们才会任由河图在天机馆。   因为你是维系各方势力平衡的一个支点,所以河图放在这里,他们还算是比较放心。因为他们也明白你的态度,你不会把河图给他们的任何一方。”   范剑南点点头,“但是如果我反其道而行之呢?”   “你所谓的反其道而行之是什么意思?”左相有些好奇地道。   “比如说,我把河图给了其中的一方,你觉得会怎么样?”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龙歌皱眉道:“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打破目前的势力平衡状态。让他们直接进入到短兵相接的程度。易术理事会和乌南明等人,会爆发冲突。甚至很有可能会两败俱伤。因为按照目前实力来看的话,第一理事明显会比乌南明他们更强。但如果乌南明和张坚甚至还有苏玄水等人联合起来的话,他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范剑南点点头,“不管他们谁胜谁败,或者根本就是两败俱伤,但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会打乱他们各自的计划。而且这样一来,他们只会忙着相互争夺,再也没有人会来管我的事情。”   “道理是说得没错。不过,范剑南你真的会这么做么?”龙歌皱眉道:“他们真正斗起来的话,整个术界,都会被卷入其中。这种争斗的规模将是空前的,以前无数个时代都没有过这样大规模的术者争斗。这样真的好吗?”   “我不知道。说实话对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但是我想的越久,就似乎越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是逃不了也避不开的。”   “什么意思?”龙歌皱眉道。   “就像是天数,我们费尽心机,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去避免它的发生。但就是我们的这些努力,反而促使了它的发生。这一切都好像是注定的一样。   就好像是我们向空中投出了一只纸飞机,不管我们用多大的力量,这只纸飞机在空中飞行了多久,但最终还是会落到地上。有些事情根本无法避免。”范剑南苦笑道。   “你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冯瑗握着他的手,看着他道。   “我以前是什么样子?”范剑南道。   “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有时候很逗,有时候又好像很深邃,让人根本就看不透。但是,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你从来不承认,这个世界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哪怕是一个人的命运,你曾经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你相信运,但是不相信命。”冯瑗认真地道。   “我确实是这样说过。因为我一直认为,运是随机的,充满了无数变化的。就像玻璃杯子从桌上掉下去,它一定会存在多种可能。要么摔在地上破碎了,要么摔在地上没有碎。或者我眼疾手快,在杯子没有落地之前接住了它。   而命是不可违抗的,就像这只杯子,一定会落到地上,而且一定会摔得粉碎。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接不住,无论我怎么尝试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破碎。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   应该存在多种可能,应该肯定我们自己所作出的努力。这样的世界,才是积极的,向上的。而不应该成为毫无意义的生命看客,冷冷地看着该发生的一切自然发生。这样的世界太冷漠,也太绝望了。如果一切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们生存的意义又何在?”范剑南很认真地道。   左相叹了一口气到道:“虽然我是一个命师,也经常说天命难违。但是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也希望,这个世界是你所说的那样。”   范剑南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道:“但是有些事情,已经开始动摇了我的这种信心。因为有越来越多的迹象在表明,我像是落入了一个,完全固定的命运里面。不管你们相信不相信,有太多似是而非的东西,似乎已经指明了我命运的方向。我却毫无察觉地向前走着。”   “你到底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冯瑗吃惊地看着他道。   范剑南把隐世预言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   “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张胖子松了一口气道:“老板,你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个。那些洋鬼子他们懂个啥?还预言!就连术法都是当年那些西进术者传进欧洲的,在这之前他们连像样的巫术都没有,最多也就是像是跳大神那样的萨满巫师。   就这样一些人,他们有能力知道这么远之后的事情吗?再说了,就目前我所见过的外国人之中,术法能力最高的也就是张坚了。就算是他,也是个假洋鬼子,根子就是个西进术者。可就算是他,不照样被你们家老爷子给打惨了?   你的命数,连你们家老爷子和左相的师爷都看出个所以然来,那些洋人能看懂?所以我说啊,这些老外可能也就是个江湖把式。连蒙带骗,一上来先把事情说得很严重,却又很笼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你唬住了再说。”   “我一算卦的,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我能不明白这个?”范剑南苦笑道:“但是又些事情真的让我很迷惑。”   龙歌皱眉道:“也不是这样的,有时候术法修行越到高深的时候,就越容易产生你所说的这种情况。所有道家有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说法。越是到了高深阶段,越是容易产生自我质疑。其实事情未必,如同你所想象的那样严重。”   “也许吧。”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突然有了一个非常古怪的想法。如果我们把河图拿出来,给他们之中的任何一方。也许,会导致一个不同的结局。”   “虽然说河图很重要。但其实我看过河图很多次,其最主要的,并不是这块陨铁的本身,而是上面的图文。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把所有的图文,都已经复制了下来,那么河图的重要性,其实已经大打折扣了。”龙歌皱眉道:“不过我还是觉得,还是不要轻率地做出这个决定。”   范剑南摇摇头,“这其实不是一个轻率的决定,我其实想了很久。”   “把河图交出去也好,这样至少他们不会每天再看着我们天机馆转。”冯瑗点头道。“我是一点不在意他们到底会怎么样?也不在意,河图到底落在了谁的手里?我只要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范剑南笑了笑,抱着她道:“放心吧,没事的。”   “那么你决定把这东西给谁?”龙歌皱眉道。   “隐世预言里曾经说,我会帮助其中一个长生者,使他获得完整的长生之秘。”范剑南想了想道:“既然是这样,我就反其道而行之。索性把河图交给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   “你之前不是一直不肯给他么?现在为什么又改变主意?”龙歌皱眉道。   “这次不一样,我会提出几个要求。第一理事要想得到河图的话,就必须答应我的这些要求。”范剑南缓缓地道。   “哦?是什么呢?”左相有些奇怪地道。   “首先,我要知道他的真正目的,还有他必须让我舅舅和破军全程参与此事。”范剑南缓缓地道:“这样等于是对第一理事有所限制,另一方面也避免因为我,而导致易术理事会的彻底分裂。   我虽然不喜欢他们的高人一等,视其他人如草芥的行事方式。但不可否认易术理事会的存在对于术界的发展其实是起了一定积极作用的。如果此举能够使得易术理事会得以保全,也算是有意义的。而且在目前看来,他是能够阻挡乌南明等人的。” 第1529章 两个条件   第一理事正枯坐在他的房间里冥想,这个房间简陋得有点不太符合他的身份。但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会明白,其实第一理事早已经对物质上的享受不做任何的追求了。   单论财富的话,易术理事会从18世纪发展至今,早已经是富可敌国。他足以过上富豪般的奢靡生活。但是他所需要的,无非也只是一日三餐,外加一张睡觉的床,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屋顶,仅此而已。   物质上的享受和养尊处优的生活,往往会使人懈怠。他不喜欢这种懈怠的感觉。所以相对于理事会的高楼大厦,他宁愿居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   房间的门被轻轻的叩响了,第一理事睁开眼睛,平静的道:“进来吧。”   “先生正在冥想?”进来的年轻人看到了第一理事的坐姿,微微一皱眉,“抱歉,我不知道。”   “没有什么关系,有什么事情吗?”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   那个年轻人在第一理事的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第一理事脸上的神色一动,“范剑南来了?”   “先生愿不愿意见他?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就请他回去。”年轻人有些谨慎地道。   第一理事却摇了摇头,“平常的时候,他老是躲着不愿意见我。今天居然主动赶来,我倒想看看,他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你让他进来吧。”   “您打算在这里检见他?”年轻人微微有些吃惊。在他的印象里,第一理事很少在自己的寝室接待访客。   “你只管把他带来就行。对了,顺便去沏壶茶。”第一理事沉吟道。   年轻人点点头,“是的先生,我这就过去。”   一会儿工夫,范见南就走进了这间小屋。他看了看四周,似乎觉得有些意外,对第一理事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怎么了,看起来是不是有点眼熟?”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岂止是眼熟,完全就是地下七层囚牢的翻版。当年我还在那里面住过一段时间,我又怎会忘记?”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让我感觉惊讶的是,你在香港居然也喜欢住在这样的房间。”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习惯总是有点难以改变,尤其是老人的习惯。你才是让我真正感到惊讶的人,我原先以为除了我去找你,你是绝对不会主动赶过来的。即便要赶过来,也总是气势汹汹的来找我算账。不知道你今天来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直接问你一句,河图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   “这句话,其实你根本不需要问,也应该知道我的答案。我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你,河图我志在必得。”第一理事沉声道。   “很好,我给你了。待会儿有空的话,找几个人去天机馆里搬。”范剑南平静地道:“不过,我有附加的条件。”   第一理事显然有些吃惊,“你要把河图给我?”   “既然你要,那么我就给你。不过我也有我的条件。”范剑南很认真的道。   第一理事点点头,“你要是没有条件的话,我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说说吧,你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我有两个条件,只要你完全答应之后,我才会把河图给你。”范剑南盯着第一理事。   第一理事起身,在房间里踱了两步,然后转身看着范剑南道:“什么条件?”   “第一件事,我要你放弃对付我舅舅和破军。你能不能做到?”范剑南看着他问道。   第一理事差点笑了起来,“我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让理事会分裂。一直以来,只是你舅舅和破军想要对付我,而且我也理解。毕竟他是为了你,才会纠集了一帮人跟我对抗。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很好,那么你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必须对他们开诚布公,让他们参与你现在正在进行的一切。以免让他们认为,你这个手掌大权的第一理事并不是真心为了易术理事会,其实是另有所图。”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   “其实我也并没有瞒过他们什么事情,只是有很多事情,他们并不理解而已。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当然可以同意。”第一理事点点头。“那么第二件事情呢?”   “我要知道所有真相。”范剑南看的第一理事道。   第一理事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所指的全部真相,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不想再被你蒙在鼓里了。我所说的真相,是全部。从你利用我,开启天数事件到现在,你寻求长生之秘的所有计划。以及我在你这个计划之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   第一理事平静地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是想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范剑南点点头。   “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解释,也会接触到很多的秘闻。你真的已经下决心,想要听这些事情了吗?”第一理事看着范剑南道。   “是的,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   第一理事点点头,对范剑南道:“好,我可以告诉你全部。”   “请!”范剑南做了一个手势。   第一理事眯起眼道:“这件事情的起因,其实也并不复杂。我从哪里开始说起比较好呢?就从我自己开始说吧。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我是冯瑗的叔公。卦术古三式分支中的太乙神数传承者。   只不过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在海外发展。那个时候的我年轻气盛,一心想要重振易术理事会。建成一个真正属于术者自己的平台。并以此促使易学的发展。当年的我和已故的黎先生,一起努力把这个海外的术者团体给做大了。”   范剑南看第一理事,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那是一个奋斗的年代,也正逢美国在战后的高速发展时期。我们的事业做得很顺利,采用一系列国外的先进做法。比如说建立术者谱系,搜集和保护几乎濒临失传的术法和其传人。为他们建立档案,进行统一的管理。   当然,我们也利用我们自己的能力去经营理事会。使得易术理事会的人力物力呈几何倍的增长。短短十几年的时间,易术理事会声名鹊起,已经隐然有领袖群英的地位。   同时,针对一些术者滥用术法能力的情况,我们也采取相应的惩罚措施。地下七层就是一个代表。我们希望,我们成为术界正常秩序的掌控者和维护者。甚至时至今日,我们依然在为此而努力。后来,你的舅舅也加入了我们。”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们易术理事会的传奇。”范剑南皱眉道。   “很快,我们就要进入正题了。”第一理事微微一笑,“接下来这部分,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关于你母亲的不幸,还有你父亲的复仇。当年你父亲,几乎把整个术界给闹得翻过来。   出于对魏如山的报复,他可真的是大开杀戒。所有帮助魏如山的人,最后都被他斩尽杀决。到了后来,甚至连你舅舅都已经看不下去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两个人,几乎反目成仇。”   “这件事情并不能完全怪我父亲。他是真正的受到了伤害,而且由于血裂的原因,导致他的性情有些偏激易怒。”范剑南缓缓地道。   “我知道,而且你父亲也知道。在冷静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也曾一度很后悔。所以在我们,找到他,并把他投入了地下七层之后,他并没有怎么反抗。我依然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就好像是万念俱灰。我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会如此的绝望。”第一理事感叹道。   范剑南沉默了,他知道当时的父亲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第一理事缓缓地道:“当时我是力主把他永远关起来的人。因为你知道,他所造成的危害,真的是非常大。但是你舅舅却坚决不同意,为此我和你舅舅发生争执,一度闹到要动手的地步。   把你舅舅还是棋高一着,把你父亲救出来了。我当然不会看着一个被困在地下七层的危险人物就这样离开,于是我出手了。那一次我才知道,我远远低估了你父亲的能力。血裂者的力量,简直令人感到恐惧。”   “于是你反而被监禁在了地下七层?”范剑南皱眉道。   “其实也不是这样,你舅舅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他并没有打算囚禁我,而我却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因为那个时候,我依然很骄傲,骄傲到以为自己根本不会被任何人所击败。”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   “你父亲不但击败了我,甚至也打垮了我。我就在地下七层开始潜心研究,关于血裂者的问题。最初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为了找你父亲再打一场。就像现在那些年轻人所说的,感觉到输得有点丢脸,想要找回场子。尽管那时候我已经不再年轻了,但好胜之心,却依然还很强烈。”   “然后呢,然后又发生了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在前面已经跟你说过了,易术理事会收集了很多失散的文献资料。其中有很多,已经是仅存于世上的孤本了。我终于找到了关于血裂者大部分的资料。但是从中,我却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一些古代预言,或者说是预测,都隐隐地提到了关于血裂者的事迹。   这些文献和资料,不仅仅是中国的,也有国外的。甚至很多个民族,都有不同版本的传说,而传说的主题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有的,仅仅只是换了一个说法而已。   在有些民族之中,他们被称为血脉。而在另一些民族之中,他们又被称为启发者。在一些罗马尼亚怪诞的传说之中,你们甚至被以讹传讹称为血族,认为血裂者就是吸血鬼。因为他们的血液会在阳光下燃烧沸腾。这类人一般都有的,超强的能力。当然这都只是传说。   而那时的我却对这一切,产生了非常浓烈的兴趣。我开始翻阅更多的古籍,试图从中找到更多血裂者详细信息。”   “那么你找到了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事情非常巧合,我想找血裂者的信息,却无意被我发现了,长生之秘的预言。”第一理事耸耸肩道:“你根本无法想象,当我第一次听到长生这个话题的时候,觉得有多么的可笑。”   “我能想象的出来,因我之前也曾经和你一样笑过。”范剑南点点头道。   “我从很多西方古籍里面,找到了关于启发者的传说。诡异的是,在新中国的古籍里面我依然能够找到,与此相同的内容。只不过是表述方面有所不同。西方人大多数,称为永生。而在中国人的说法里,却称为长生,或者叫做得道成仙。”第一理事缓缓地道:“我埋头在地下室里研究了十几年,终于终于得到了一个线索。”   “什么样的线索?”范剑南皱眉道。“隐世预言?”   “是的,这里面详细提到了天数事件的开启,以及某个血裂者将会改变整个术界。也是正将血裂者提高到启发者的高度,上面提到你将使得某人成为真正的永生者。也就是张坚和其他长生者所说的完美长生。”第一理事点点头道。“当时我并不是很相信。但是随着后来越来越多的发现被证实是正确的。以及在中国发现的彭祖遗骨,使我越来越感觉到长生者是真正存在的。”   “所以你想成为长生者,或者说是更加完美的那种永生者。”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我丝毫不隐瞒我对此的渴望,这是所有术者的梦想。代表了人类真正超越了生命的极限。”第一理事道:“更主要的一点是,天数代表了一个承前启后的节点。预言曾经说,永生者的出现,将是术界开始全面衰退的时候。如果这一天真的会到来,我希望,依然是由理事会在掌控着一切。”   “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对于术界来说,那或许将是一个混乱和惶恐的年代。我们依然有责任保护,和维持整个术界。”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那么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预言的后半段?”范剑南看着他缓缓地道:“启发者创造了永生,又亲自毁灭了永生。” 第1530章 金蝉脱壳   “我不知道你的这句话是从哪里听来的。但是一句话里面有一个明显的逻辑错误,既然是永生者,又怎会被毁灭?”第一理事笑了笑,“我说过了,关于这段预言传说,全世界有各种各样的版本。没有人知道真相,而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尽力寻找真相。”   “可惜在我的理解里面,你只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已。”范剑南冷笑着道。   “你完全错了,我不能说自己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是为了我个人。但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个人的利益。或许你也应该知道,理事会成立之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所有的术者。不分种族,不分年龄和性别。我们几乎就是一个现代的苦行者,为了某个高尚的目的而奋斗。”第一理事回答道。   “那么到底什么样的目的才是高尚的?”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摇摇头道:“高尚与否又由谁来评判?”   “由事实来评判。这么多年来我们所做的任何事情,几乎都是为了大多数术者的利益。包括囚禁你的父亲,至少你得承认,当时的他确实非常的危险。而且也对他人造成了大量的伤害。”第一理事缓缓地道:“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甚至丝毫都不怀疑他会有更加激烈的手段。”   “因为我?”范剑南皱眉道。   “是,因为你他才会有所顾虑。你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牵挂。如果不是你的话,一个因为失去妻子而满腔仇恨,悲痛欲绝的男人只会走向自我毁灭。是你让他意识到,自己不但是一个丈夫,还是一个父亲。   你应该知道,就在他离开之后的十几年内。他一直是我们重点监控的目标,我们一直在监视着他。不是因为其他,而是担心他再次因为复仇心切,而不择手段的滥杀。他始终没有,他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养育着自己的儿子。”第一理事感慨道。   范剑南微微一惊,“我明白你为什么重点监视着他了,甚至是几年之后依然没有放弃对他的观察。因为你以为,他就是那个启发者。”   第一理事点点头,“范剑南,你确实很聪明。就连这一点也被你想到了。是的,在我接触到那些古代文献之后,我开始认定他就是那个启发者。因为各方面的迹象都很像,他是血裂者,而且拥有强大的力量。他也被牵扯进了一系列的术界事件。   但是他安定下来,使得我的这个想法完全被否定了。而后来随着我的研究逐渐深入,我开始明白,血裂是一种遗传。如果你的父亲不是启发者,那么会不会你才是那个人?   而在往后,很多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你来找我,让我告诉你什么是天数?这件事让我深感意外。但是我也意识到,很可能你作为启发者的命运已经开始了。所有我刻意把你引向了天数事件。”   “从把我关入地下七层的时候开始,你就已经知道我将会开启天数,引发术界几千年来的大变局。”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你的心机也未免太深了。”   “说实话,这只是一个试探。我也并不能肯定你就是启发者,或者说是触发者。我手里所掌握的,古代预言和一些古代流传下来的离奇神话。是你行动证明了,你确实就是启发者。而因为这一个发现,才有了之后的这么多的事情。”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那么后来的这些事情呢,是不是也有你的插手?从五岳真形图到追查洛书龟甲,然后又引出了长生者,之后又牵出了河图。”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   “绝对没有,哪怕你自己仔细想想也可以发现,这些事情完全不是一个人可以主宰的。是因为天数已经开启,你的个人命运已经进入了某个固定的轨道。”第一理事看着他道。   “但是这根本不可能,你也是卜术者。你应该知道,人的命运是不可能固定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时时发生着改变,就像蝴蝶效应一样。”范剑南皱眉道:“即便是命术宗师也认为所谓的命只是一种趋势,是一种大运,而不可能具有更加详细的固定信息。我怎么可能会有固定的命运?”   “这个问题我也曾经想过。我相信,一定是由某种规律导致了这样的情况。只是我们目前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规律,它又以什么样的方式运作?而且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仅仅只在你身上产生影响?我们到现在依然一无所知。”第一理事摇摇头,“或许,在揭开了长生之秘之后,会让我们对此有更深的认识。”   “你真的不是为了个人目的,而追求长生之秘么?”范剑南沉吟道。“我一再怀疑,你追求长生之秘,只是为了永久的掌控易术理事会。并且用易术理事会长久道把持和操控整个术法界。”   “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不是一个野心家。”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   “算了,关于这些我不想再提了。告诉你之后的打算,你得到河图之后将用来做什么?”范剑南看着第一理事道。   “我会破解出上面的秘文,然后和洛书龟甲相印证,看看是否可能从中找到新的规律。这两件东西长期以来一直被传说成是一切术法的源头。而且有很多相关的证据可以表明,周易上的大部分内容,都是来源于此。如果长生之秘真的存在,我想我一定可以从这两件东西中找到。”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你真的这么有信心破解这些东西?”范剑南皱眉道。   “我当然有信心,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我比你想象的更加博学。”第一理事伸出了手,虚空画了一个符号。就在他这个符号画完之后,空气之中骤然一阵热力,那个符号像是在虚空之中燃烧了起来。   那是纯粹的火行术力,精纯的不含任何杂质,就像是自然生成。   这个举动让范剑南吃了一惊,“古巫术!”   “是的,我想你对这些应该并不陌生。”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古代的巫术博大精深,而河图洛书上面所记载的是古代巫术的精髓所在。如果说长生之秘隐藏在什么哪里,那么一定会在这两件东西上。这是我所得出的结论。   而那些长生者,他们也在拼命的寻找河图洛书。这从另一方面似乎又证实了我的这个推论。所以我必须得到河图洛书。如果这个世界必须要有一个完美的长生者,我认为最好的选择是由我来成为这个人。因为我比任何人都合适这个位置。”第一理事丝毫不客气地道。   “恐怕不见得。”范剑南冷冷地道。   “那么你认为谁合适,乌南明还是张坚?在我看来,他们都是那种缺乏担当的人。他们只想要获取利益,从来没有想过要承担责任。这一点,我比他们做的要好得多。即便是你也不能不承认,易术理事会确实为了大多数的术者利益服务。”第一理事平静地道。   范剑南沉默了,他坐了半天,才再次抬起头。“我可以把河图给你,可是你依然要满足我之前的条件。因为我不能确定,你是否另有目的。所以我必须让我舅舅和破军全程参与此事。”   第一理事摇摇头道:“其实你完全不必要这么麻烦,甚至不需要小杜和破军参与此事。你可以就在我的身边看着,看着我的一切所作所为。如果真能让你更加放心的话,我毫无意见。事实上我一直想把这些事情向你和盘托出,只是你没有给过机会。”   “什么叫我没有给过你机会?”范剑南皱眉道。   “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通过小杜向你发出邀请,让你成为易术理事会的第四理事。但是你却拒绝了。而河图洛书这件事将关系到很多东西,在没有确定你没有任何恶意之前,我跟本不可能会向你坦白。范剑南,在你处处小心提防着我的时候。其实我们对你也同样抱有谨慎的态度。”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你的意思是你们还不相信我?”范剑南皱眉道。   “你做事的时候没有规律,有时候很情绪化,又完全不甘被控制。而偏偏你就是一个启发者,很多事情,都因你而起。你让我们又怎么能够对你掉以轻心?”第一理事苦笑道。“就像是你舅舅和破军,他们几乎都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理事会精英。但是他们为了你,可以毫不犹豫的跟我翻脸。甚至摆明了就是要闹分裂。可是你知不知道,易术理事会是一个庞大的术者组织,一旦闹分裂,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范剑南摇摇头,“那也是你之前做的事情,有些太过令人费解。你在不断的利用我,从天数事件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我怎么可能不怀疑你有其他的企图?不过你现在说的这些,我依然持怀疑态度。”   “那么我能不能问一句?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决定把河图交给我?”第一理事皱起了眉。   “我自然有我的原因。或许是我认为河图交给你之后,我自己的麻烦会少一点。”范剑南道。   第一理事吐了一口气,“好吧,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能作出这样的决定我依然很高兴。”   “河图就在天机馆,你随时可以找人去取。”范剑南说完了这句话,站起身来。   “不急,我既然已经答应你的条件,那么就会遵守到底。我会联系小杜和破军,让他们去取。以表示这一切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第一理事点点头道。   “随便你吧。”范剑南转身走了出去。   在他走后,第一理事像是有些出神地思考着什么。   “先生。你有什么需要么?”那个年轻人恭敬地对第一理事道。   “去找到杜先生和破军,通知他们回香港。另外,再去调集一批人手,要最好的。很快,就会有大事发生了?”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   “大事?”年轻人皱眉道。   “是的,一件大事。”第一理事缓缓地道:“而且事关所有的术者。”   “是的先生,我这就去办。”年轻人点点头。   范剑南回到了天机馆,其他人正在焦急等待他的消息。毕竟范剑南一个人去找第一理事,他们都非常的不放心。尤其是冯瑗,因为第一理事和她的关系,她非常不希望范剑南和他产生任何的冲突。   看到范剑南平安回来,他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剑南,情况到底怎么样?”龙歌看着他道。   “还能怎么样?我都提出把河图交给他了,难道他还能为难我?”范剑南苦笑道。   “我觉得这样也好,毕竟把河图长期的留在天机馆也不是一个事。”龙歌点头道:“这只会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而你把河图交给第一理事,那么易术理事会和长生者之间就等于是面对面了。   摆脱了所有的纷扰之后,或许你能从旁观者的角度,更全面的来看这件事情。”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这次去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最关键的之后会怎么样,就连第一理事都不太清楚。不过我现在也想通了,该来的总归会来,没有必要纠结于自己的命运。”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左相点点头道:“这才是我以前所认识的范剑南。”   “嘿嘿,老板你这手玩的才是高明。”张胖子眉开眼笑道:“张坚这个家伙,费尽心机无非是想借医院骑士团的手来对付你。结果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你会在关键时候,把河图交给易术理事会。这一下,就让他们去碰易术理事会这颗硬钉子吧。最好碰个头破血流。”   范剑南笑笑,“不光是如此,张坚拿到了那颗厄运宝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其中的内容早已不复存在了。现在只怕还在,冥思苦想发掘其中的秘密。” 第1531章 黄仙   第二天,范剑南早晨就看到张胖子坐在门口,东张西望的。   他有些奇怪的道:“张胖子,你这大清早的就坐在大门口干嘛?”   “招呼生意啊!”张胖子头都不抬。   “在哪里有人?你招呼什么生意啊?!”范剑南莫名其妙,“我们一般预约的时间不都在11点之后吗,现在哪里有客人过来?”   “当然是那些过来拿河图的。”张胖子振振有词的道:“我们一块小石头卖了那么多。这次的河图,可是这么大一个家伙,你说他们易术理事会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   “噗。我服了,你还想从他们身上攥点油水出来?算了吧,这次是我答应把河图交给他们的。又不是他们找我来买的,也没有谈价格,他们怎么可能会带着钱过来?”范剑南摇头道。   “搞了半天是白送啊!?害我白激动了。”张胖子一脸泄气,想了想道:“那我也等着,等他们来了之后,我帮着他们一起搬运。怎么说,他们也得给点贵重物品的搬运费吧?”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好歹你也是我这天机馆的先生,还真给他们当搬运工啊?”范剑南没声好气地道。   张胖子笑着道:“我这不是想多赚点吗。”   “行了,他们才不会那么蠢。易术理事会的那些人都精的要命。你要是有这工夫,还不如来过看看今天我们有什么生意?对了,今天是谁预约的?”范剑南耸耸肩走到办公桌前,问负责客户预约登记的小姐。   “范先生,今天和往常一样,一共是三个预约客户。第一个客户预约的时间,是在半个小时之后。预约的资料已经放在您的办公桌上。另外两个是在下午,到时候我会通知。”那位小姐笑着道。   “哎,又是苦闷的一天。”范剑南打了一个哈欠,走进了办公室。   范剑南坐下之后,百无聊赖的看起了桌上的资料。这次预约的是一位中年女士,也没有更加具体的客户情况。甚至登记的姓名也只留下了一个李女士,和联系电话。   这个情况其实也很常见,有很多客户出于各自的原因,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到这里来算过卦。所以,都会留下一个比较模糊的称呼,而不会留下具体的名字。   范剑南立刻就联想到,这可能又是某位五十多岁的胖大妈来算卦。而且这些胖大妈的问题,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不是问自己的儿子前途如何,就是问老公有没有出轨?   想到了这里,范剑南立刻就兴趣索然。他对于算卦问这类问题的,大都不会回答。遇到这种事情,你能说什么呢?告诉她,她老公真的出轨了。然后就是回去大吵大闹,弄出家庭纠纷来算是怎么回事?就算是你真正的算对了,她老公不承认又怎么算?   所以范剑南对于这类大妈来算卦,实在是没有多少兴趣。他索性打开了电脑,玩起了电脑游戏。   过了一会儿,那位预约的客户还真的赶过来了。让范剑南吃惊的是,这位李女士其实一点都不老。不但不老,而且看起来是未婚女士。长相和身材,也都还不错。   范剑南只能耸耸肩,叹息了一声道:“经验主义,确实有点害人。”   “你在说什么?”那个女的有些莫名其妙。   “哦,没什么,只是一些自言自语的感慨。请问您就是,那位预约过的李女士吧?”范剑南笑了笑道。“抱歉,我看了您的登记信息。以为,你会是一位上了点年纪的女性。没想到你是如此的年轻漂亮,其实更应该称呼您为李小姐才是。请坐吧,你需要茶还是咖啡?”   “我喝茶,谢谢。您是哪位?”李小姐有些迟疑道。   “张胖子过来,帮这位小姐沏杯红茶。”范剑南笑了笑道:“你认识我?可能也是,很多人到这里来,都只是听过我的名字而已。真正认识我的人其实并不多,我就是范剑南,这家卦术馆的主人。”   “喔,您就是范大师?”李小姐似乎有些吃惊。   范剑南笑了笑道:“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太过年轻了?不过相信我,算卦的能力如何,与年龄真的没有多大关系。”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小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今天来,是来找张大师的。”   “张大师?”范剑南愣了愣,“这里没有张大师啊?这里算卦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姓范。”   “是的我知道,范大师是天机馆的招牌,名气非常大。不过我今天确实是来找张大师的,因为我不是来算卦的。”李小姐有些拘谨地笑了笑。   “天机馆是一家卦术馆,你到这里来不是找我算卦,那是出于什么原因?”范剑南有些好奇起来。   “我是来找张大师,不不,应该说是张天师才对。我听说天机馆除了范大师之外,还有一位出自龙虎山门下的张天师。”李小姐很认真地道。“我就是来找他的。”   范剑南愣了半天,扭头喊道:“张胖子!”   “来了,来了。”张胖子拿着茶壶和茶具进来,放在桌上。给李小姐倒了一杯茶,笑着道:“这是上好的红茶请用。”   “胖子,这是怎么回事?她是来找张天师的。”范剑南看着张胖子狐疑道:“该不会就是在说你吧?”   张胖子愣了愣,“哦,对。前段时间你们不是都不在嘛,左相也病了。我就在这里照顾着生意,嗯,她可能是那时候的某位客户给介绍的吧。”   “行啊,让你照顾几天生意,你居然在客户中创出口碑来了?”范剑南笑着低声道:“看来月底的时候,我得给你加薪了。”   “那是。”张胖子笑得心花怒放。   把那位李小姐,却给看呆了,她有些期期艾艾的道:“对不起,您就是那位张天师?”   张胖子点点头,故意颇有风度地笑着道:“本人是江西龙虎山,天师道嫡传,我叫张庞之。”   “那,您怎么?”李小姐有些意外地道。   “哦,你是说,我在这里端茶递水是吗?这其实你们外人就不太明白了,我们这些修行之人,不但讲求出世,也讲求入世。这看似简单的端茶递水之中,却包涵了太极阴阳,和人世哲理。其实也算是一种自我修行。”张胖子干咳道。   “哦,原来是这样。”李小姐更是有些佩服了。   范剑南听得暗中直咧嘴,心道“这死胖子,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装?”   “不知道李小姐你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情?其实卦术方面的问题,大可以请教范先生。他才是这方面的专家,要是论起卦术方面,我可确实不如范先生。”张胖子装逼之余总还说了几句良心话。   “我明白,我明白。但是我今天,并不是为了来算卦,我是专门为了你来的。”李小姐一脸郑重道。   她这样一说,范剑南和张胖子都有点发愣了。   这是怎么回事?张胖子忍不住摸了摸脸,暗道:“不是为了算卦,而是专门为了我来的?难道这姑娘看上我了?嗯,也有可能。   虽说我是修行之人,不过我们可不是那些全真派道士。按说我们正一派倒也是可以恋爱结婚的。不过之前自己倒确实没有往这方面想。主要是太穷,没钱。不过最近在圣章兄弟会的那一票捞得不错,别说老婆本,就连娶几个老婆的本都有了。嗯,现在看来,这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事情还没闹明白呢,这死胖子倒已经开始自我陶醉起来。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脸上的得意,简直是容光焕发了。范剑南实在是看不下去,干咳了一声道:“那我能不能问一问,李小姐你到底找他,呃,我是说这位张天师,有什么事情?”   “捉妖。”李小姐很肯定地道。   “啊?”范剑南和张胖子全都愣住了。再听清楚了这位李小姐的话之后,范剑南只有一种感觉:这小妞难道精神不太正常,怎么大白天的在这里胡言乱语?   而张胖子,刚刚营造起来的浪漫梦想,瞬间破碎了。“捉妖?这妹子是不是电影看多了,真以为有天师捉妖这回事?”   看到他们的表情,李小姐也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因为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完全就是一个意思——死都不信!   “好吧,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可能有点突兀了。但是我也知道,张大师肯定是有大能力的人。因为从你上次给我朋友算卦,就可以看得出你是一个非常有道行的天师。而且我也在网上查过了一些,关于天师道的资料。我知道,天师道对于降妖除魔非常有心得。所以才会来求助。请张大师一定不要拒绝,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李小姐低声道。   “等等……”范剑南抬手道:“我好像听明白了一点。李小姐你来找这位张大师,是为了捉妖?那么按照通常的逻辑来看,是不是你遇到了什么比较古怪的事情?或者说是,逻辑上难以解释的现象,让你认为在你的身边真的有妖物存在?”   “是的。”李小姐似乎很紧张。   张胖子一挺胸,“我十二岁初授都是三五都功经箓,三年之后升授正一盟威箓,加受上清五雷经箓,加升上清三洞五雷经箓,再升上清大洞经箓。可以说天师府的经箓符咒全都了然于胸。如果只是一般的妖物,肯定是可以手到擒来的。”   范剑南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憋得眼泪都快出来来。他连忙站起身,笑着道:“李小姐,你稍等。我跟这位张大师说几句话。”   转向张胖子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张胖子拖出了办公室,拉到了僻静处。“我说张胖子,咱们能不能别满嘴跑火车?你就大包大揽的,到底是想干什么?”   “老板,我真没胡说,那些,镇邪捉妖的符籙我真的全都会。”张胖子赌咒发誓道。   “放屁!”范剑南恨恨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这辈子活到现在,见过一个妖怪没有?还大言不惭,真的会捉妖!”   “这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是没有见过,可也不能就说没有啊?”张胖子一脸尴尬道。   范剑南摇摇头,正色道:“胖子,我跟你老实说。咱们靠本事赚钱可以。但是用江湖把式,蒙人骗钱,绝对不允许。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我懂。”张胖子憨笑道:“我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在我的天机馆里面,就必须是实事求是,有一说一。你要是真的敢无中生有,靠欺骗的手段,去诈骗客户。那么对不起,我这天机馆地方太小,容不下你这位大天师。”范剑南认真地道:“人家客户,是付了钱来寻求帮助的,不是付钱来被你欺骗的。”   “行了,老板,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张胖子点头道。“我只是想问清楚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就好,这才像我兄弟。”范剑南拍了拍张胖子的肩膀,“说话的时候小心点,别满嘴跑火车。人家是冲你来的,别让人看着就觉得不可靠。”   又交代了张胖子的几句,范剑南这才带她回到了办公室。   范剑南对李小姐道:“抱歉让你久等,我们想听听你所说的妖物是怎么回事?”   李小姐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们可能不太相信,原先我也不相信。直到上个星期,我偶然回了一趟老家。在家里的老房子,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   “怪事?”范剑南皱眉道:“有多古怪?”   “那栋老宅是继承了我外婆的遗产,我平常很少回去。但是从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有传说,说是那栋老宅里住着黄仙。”李小姐有些颤抖。   “黄仙?”范剑南皱眉道。   “旧时被汉族民间百姓供奉的五大仙又叫五大家,或五显财神,分别指:狐仙也就是狐狸、黄仙也就黄鼠狼、白仙是刺猬、柳仙是蛇和灰仙是老鼠。这个黄仙,即黄鼠狼,被汉族民间唤作‘黄二大爷’,旧时在天后宫中供有其塑像。”张胖子解释道。   “也就是说,传说你们家老宅里有黄鼠狼?”范剑南不由一阵苦笑。   “不是普通的黄鼠狼,是黄仙。”李小姐正色道。 第1532章 离奇怪谈   范剑南一阵无奈,点点头道:“好吧,黄仙。那么既然你这么肯定有这个黄仙存在,想必是有什么确实的证据了?我能问一问,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亲眼看见的。真的我可以发誓。”李小姐非常认真地道。   “你是亲眼所见。那,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只是有一些好奇。”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在家里的时候,总是听到有人在说话,但到底是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清楚。这种声音很奇怪,就像是在我耳边,但我周围却是什么都没有。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到人,但就像是有人在我耳边低语。还有一天,也是那天之后我才更加肯定黄仙的存在。   我看到有人,从我身边走过,但却始终看不清楚他的脸。全身好像有一种淡金色的光晕,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有五六秒钟,然后就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就像消失在空气里一样。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证明,我所看到的绝对不是幻觉。”李小姐回忆道。   “会不会是你平时工作的时候太累,然后又换了一个新环境,所以在感觉上出现了某种偏差?”范剑南想想之后问道。   李小姐摇摇头,“范大师,我非常正常,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也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甚至去做过精神病方面的检查。我的精神很正常,而且我也做过了脑部的病理检查,排除因为肿瘤之类压迫神经所导致的幻觉。我是一个年轻人,受过高等教育。如果不是除了让我无法解释的事情,我不会去相信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难道真的有黄仙?”张胖子忍不住狐疑道。   “好吧,我得承认,你所说的这一切确实很奇怪。”范剑南皱眉想了想道:“那么你能不能,复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李小姐回忆道:“那时我刚回去的第一天。当时因为那个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房间里面到处都是灰。然后我就想,找人打扫一下。因为老宅比较大,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所以我就叫了我的几个同学一起过来帮忙。   可是当我们还没有开始收拾的时候,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人走进来,他的身上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光晕。就像是天气不好的时候,月亮周围的那层朦胧光晕。   这个人很快就走了进去,我叫他都没有答应。他的身体,好像是根本没有实质的,直接没入了墙壁,消失不见了。其实当时除了我之外,还有我的一个同学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她被吓得发抖,我也是一样。最后。我们像逃一样的逃出了地方。”   “不是直接的消失,而是穿入墙壁?”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整个过程我们都亲眼目睹了。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可能是幻觉。但我的同学,也亲眼看见了。”李小姐有些紧张地道。   “那么这个人,或者说是黄仙是男的还是女的?”范剑南疑惑地道。   “我说过了我确实,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那个身形像是一个男的。然后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周围的人,他们都说是黄仙显灵了。而且有人告诉我,他们也有人有过类似的遭遇。所有人都说,那所老房子里面,居住着一个黄仙。”李小姐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么后来你们还有没有发现什么?”范剑南想了想又问道。   “对了,地面上有脚印。当时的老宅里面积累了很厚的灰尘,所以我们能够,非常清楚地看到地上的脚印。那不太像是人的脚印,这才是让我感到最恐惧的地方。我明天看到身边过去一个人,但低头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没有留下正常的脚印。”李小姐回忆道。   “那么这个脚印究竟是什么样子?”张胖子忍不住道:“难道是黄鼠狼的爪印?”   “不,就像是圆形的,这个人留下的脚印像是某种圆形的。”李小姐低声道:“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留下的脚印。”   范剑南也感觉奇怪了。他能够感觉到李小姐说的是真话,但是这个真话未免有点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这世界怎么可能有这种传说中的精怪出现?   那么难道李小姐是在说谎?   也不太可能,难道她花时间花精力花钱,就是为了向自己说个谎?要知道,范剑南现在的算卦费用可不低。是著名的万金一卦,预约就要付60%。应该没有人愿意花六千块,就为了来开一个无聊的玩笑。而且如果她说的是谎话,范剑南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都使得范剑南真正的好奇了起来。他忍不住看看身边的张胖子,小声对他道:“胖子,你对这事情怎么看?”   “古怪。”张胖子苦笑道。“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形容的了。不过你要是让我相信这世界上有妖怪,打死我都不可能。”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妹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说假话。”范剑南皱眉道。   “我说老大,你不会真的相信她吧?”张胖子狐疑道。   “当然不会,不过我怀疑这其中另有隐情。”范剑南皱眉道。“黄仙什么的肯定是不存在,但会不会是有人在故意搞鬼?”   “你是说,有人装的?”张胖子小声道。   “而且这些迹象听起来还不是普通人,有可能对方是一个术者。”范剑南沉吟道。   张胖子摇摇头,“不会吧,现在真正的术者已经少得可怜了。有些人一辈子都未必能真正碰上一个。再说像这一类人,几乎都很低调,根本不会在人前卖弄真正的术法。”   “对啊,我记得在你们道家的术法里面,似乎有这种穿墙术。那你应该是行家,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范剑南皱眉道。   “道术里面包含了大量的道教仪式,内容包括道教经法、忏法、斋、醮、符咒、禁咒、隐遁、乘跷、驱邪、伏魔、降妖、消灾、祈禳、房中术、神仙术、辟谷等。你说的那个应该是遁术,其中门类繁杂,这哪里是我能完全弄懂的?”张胖子苦笑着道。   范剑南只能转向李小姐道:“好吧,李小姐我们可以帮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今天可能不行了,因为待会儿我还有两另外两个预约,你看我们能不能另外约个时间?或者我们明天早上去怎么样?”   “太好,这是我的地址,这几天我都住在酒店。实在是被吓怕,不敢回去了。最近一周之内我都在休假,如果你们有空可以随时找我。当然请两位过去所需要的附加费用,我也会全部承担,你们可以放心。”李小姐连忙道。“要是你们能帮忙解决就太好了。”   “我们尽力而为。”范剑南笑了笑。   在把李小姐送出去之后,范剑南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突然他对张胖子道:“走胖子,去厨房搬一袋面粉过来。”   “废话,这里的厨房哪里有面粉?冯瑗最近又上班了,最近几个月没人做饭,我们不都在叫外卖吃么?”张胖子皱眉道。   范剑南一拍脑袋,“这话你可别对冯瑗提。每天吃外卖,也比吃她做的饭强。那你赶紧去超市扛一袋子面粉过来。”   “啊,老板,你这是怎么了?”张胖子奇怪地道。   “我让你去,你就赶紧的去。别那么多废话,你这个月还想不想加薪了?”范剑南一瞪眼。   他这句话比什么都有用,一听到加薪,张胖子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出半个小时,张胖子就扛着一袋面粉回来了。   “我回来了,上好的面粉,非转基因。”张胖子把一袋子面粉放在地上。   “买回来了就好。”范剑南点点头道:“来,帮我一把!帮我把包装拆了。”   “这是怎么了,现在就拆开?”张胖子愕然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拆开,然后全部都洒在地上,尽量弄得均匀一点。”   “老板你这也太浪费了吧?”张胖子哭笑不得。   “我只是做一个试验,然后你还可以把它全部都收起来。”范剑南耸耸肩道。“你看着啊,你给我好好的看着。看我走过去之后,所留下的脚印会是什么样子。”   张胖子灵机一动道:“你是想,效仿一下那个黄仙?看看自己能不能留下圆形的脚印?不过我想是不可能吧。”   “别废话了,快点弄。”范剑南摇头道。   两个人一起合作,把这一袋子的面粉,全部平铺在了办公室的地上。然后范剑南想了一想,慢慢的在面粉上走了过去。可惜的是,他留下的脚印还是正常的脚印。   范剑南又走了回来,低头冥思苦想,一边让张胖子再把脚印抹平。连续试了好几次之后,范剑南突然像是掌握到了某种诀窍。他留下的脚印,开始逐渐变大,然后每一步走出来之后,留下的脚印都是一个真正的圆形。   张胖子在那里看的目瞪口呆,他吃惊的道:“这样也行?老板你真聪明,不过你这脚印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范剑南沉吟道:“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只是具体操作的时候会比较复杂。之所以能走出这样的脚印,说明这个人的周围被强大的术力包裹,地上的脚印与其说是被踩出来的,不如说是被振动出来的。   强大的术力会在脚印的附近形成一个无形的力场,使得每跨出一步,都会导致周围的尘土北震动。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月球上的陨石坑形成的冲击原理。不管落下来的陨石是任何的形状,但是留下的陨石坑肯定是圆的,因为这涉及到能量的散发形式,总是由一点向周围散发。”   张胖子听得连连点头,“这么说来,李小姐所见到的黄仙,真的是个术者?我也来试试。”   “这个我还不能肯定,但至少我们可以说有这种可能。”范剑南沉吟道。   “我的天!你们到底在这里干了什么?”冯瑗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办公室里满地的面粉忍不住吃惊道。范剑南和张胖子两个人,还在满地的面粉上踩来踩去。   “你们?你们有病啊!把这里弄成这样,我怎么收拾啊?!”冯瑗气恼地道。   “我们只是在做一个实验,没事的,这个待会儿张胖子会收拾……”范剑南看着冯瑗的一脸怒容,立刻解释道。   “凭什么……”张胖子还没说完,就看到范剑南在捻着手指。张胖子的头脑立刻意识到,现在的态度,将直接关系到月底的加薪情况。连忙一低头,“是的老板,我这就收拾。”   “你们,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瑗奇怪地道。   “这只是我为了证明自己的一个推论。”范剑南笑着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冯瑗吃惊地道:“黄仙?真的有这种事情?”   “我想那位李小姐并没有说谎。只是她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某一个人在搞鬼。而且根据我和张胖子刚才的分析,这个人应该还是一个,比较高明的术者。”范剑南皱眉道。   “可是即便如你和张胖子现在的判断,也只能证实这可能是一个人留下的脚印。这并不能解释,李小姐所看到的当时的情形。那个人,似乎带有某种特别的光晕,而且几步就走进了墙壁里面。   现在你即使能够在面粉上留下相似的脚印,但你根本不可能穿过墙壁啊!你有没有试着用头去撞墙试试?”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一阵无奈。他也知道那是冯远征故意逗他。他自然不可能,去尝试用头撞墙,练习什么穿墙术。   他也承认,这件事似乎还有很多难以解释的地方。但是他相信,无论如何再难以解释的情况,也比真正有黄仙来的更可信。   不过冯瑗倒是被他们今天的那个委托人李小姐的荒诞传说勾起了兴趣。缠着范剑南的不停的问这里,问那里。最后她想了想道:“是不是有术者在搞鬼,还是真的有黄仙,这个我不敢断言。不过对于穿墙术,我倒是有一个很真实的例子。或许,对你们的这个委托有所帮助。”   “哦那到底是什么?”范剑南连忙道。 第1533章 穿墙奇人   冯瑗却故意卖关子不肯说,急得范剑南和张胖子两个人抓耳挠腮。冯瑗最后看着他们实在有些无趣了,才对他们讲起了一件奇事。   冯瑗看着他们道:“那是我在当记者之前的时候遇到了一件真事。据说是在印度有一些强大的瑜伽师,他们会这种堪称神奇的穿墙奇术。   当时在印度的加尔各答,印度超自然现象研究院特意修了三道一米厚钢筋水泥墙,69岁的印度教圣人瑜珈师克沙里拉瓦尔同意当着一群科学家和新闻记者的面,表演他的短途飞行和穿墙能力。”   “真的有穿墙术?”范剑南愕然道。   “嗯,当时非常轰动,而且很多记者都在场。我那时候还是刚刚毕业,在旅行途中遇到的。   当时为了记录穿墙的全过程,科学院技术人员在墙外,在每道墙中间和密室里,都安装了最先进的高速摄影机。这个圣人在穿墙之前,在离墙外十米的距离打坐入定开始发功,使自己进入一个恍惚状态。然后飞穿印度超自然现象研究院的两道钢筋水泥围墙,一点事都没有。   但在穿越第三道墙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瑜珈师没有成功地穿越过去,但他也没有被墙撞回,而是头已穿过墙壁,在墙距地面约一米的地方,在墙的两侧各发现特异功能者的一只脚,他的整个人体已经与道钢筋混凝土融为一体了,湮没在水泥墙中。   他的身体不是独立的存在在水泥和沙子里,而是充分的和沙子、水泥融合在一起。他身体直今还‘嵌合’在那墙中,这道有着瑜珈师克沙里拉瓦尔头脚的水泥墙至今还保留着,供人们凭吊。   当时的情形非常恐怖,现场有200名科学家、研究员和新闻记者,都鸦雀无声。现场出现了意外,而他们却无能为力。超自然现象研究员加雅博士说:我们试图与他沟通,但他不能讲话,我们认为他的分子已与墙分子融合在一起,如果确是那样的话,他已跟石头一样坚硬而失去了生命。”   “我去,这么传奇?”张胖子愕然道:“我之前倒是听说过一些道家的术法,也有穿墙术。只是这些比较另类的道术早就失传了。更有很多人认为那只是障眼法而已。难道真的有这种术法?”   冯瑗瞪着他道:“你能不能不要打断我?”   张胖子连忙陪笑道:“我错了,我错了,老板娘继续,继续讲啊。”   冯瑗这才道:“当时道印度科学家们大为惊骇,反复查看了几遍所有的摄影记录、只看到有一道很明显的横向光柱,其它的什么也没有。   此后又邀请了几位修行高手来分析失败的原因,归纳起来就可能是当穿越第三道墙时,试验者由于功力下降,出定而导致试验失败而身亡。还有一个修行者说是拉瓦尔的一个师兄弟在远处干扰了拉瓦尔。   结果那位圣人就仍然陷在那里,开始时候,24小时有人守卫,以防有人去触摸他露出墙外的脚。当时有人提议拆墙救出他,但是科学家一致认为那样做会害死那圣人的。   而那位加雅博士说:这是个极壮丽的悲剧。我们的唯一安慰是他同意穿墙前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这不是游戏和魔术。这就是印度穿墙奇人的故事,我曾经亲眼目睹了这件事的一些片段。只不过当时他们不允许拍照说是怕影响到那位瑜伽术圣人。”   范剑南沉默了片刻道:“那你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比较异常的现象,比如说,这个人的身上有没有发出类似的光晕之类的。”   “这个我没有注意,我们根本就不允许走到前面去,因为那里布置很多的仪器。主办方担心人太多,而影响仪器的精确性。所以我们离得都比较远。”冯瑗有些莫名其妙地道:“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范剑南皱眉道。   “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冯瑗说的是加尔各答事件,当时这件事在科学界也很有名。”龙歌从门外走进来道。   “龙教授。”范剑南立刻起身道。   龙歌却走过来笑着道:“一个人走到一堵水泥墙面前,被挡住了,不能够前进,原因是什么?你们肯定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是够蠢的。但是你仔细的想一想,人们在这个这个问题上只是具有经验,其实并么有过细的去分析人为什么会被水泥墙挡住了。   我们知道人和水泥墙都是由原子构成,而原子是由原子核和核外的电子构成。电子和原子核的体积加在一起只有原子体积的几千亿分之一,原子中其实大部分都空的,原子中的粒子都是通过电磁力相互作用而构成了一个整体。   人和水泥墙碰到一起,不是实物粒子的对心碰撞,而是电磁力把人挡在水泥墙外。我们只要把人和水泥墙中的电磁力消除掉,人自然就很容易从水泥墙中穿过去。”   “电磁力?”范剑南皱眉道。   龙歌点点头道:“是的,电磁力。但是这里有两个问题,一是如何使物体中的电磁力消失,二是物体中的电磁力消失,物体的结构是否遭到破坏?   科学家曾经分析过,以光速运动的带电粒子电磁特性将消失,它们之间没有电磁相互作用力,这个是天然的物体没有电磁作用力的例子。对于人工制造的物体没有电磁相互作用力情况,可行的方法是影响物体所在的空间,因为人和水泥墙里面的电磁力都是通过影响所在的空间来实现。   统一场论就是描述空间运动变化的,它使人们了解了空间的本质,在掌握了空间的本质后,人们就可以随意的影响和控制空间。也可以制造出各种各样的人工场。”   “人工力场?术力场!”范剑南微微一惊。   龙歌点点头道:“人能够穿墙而过,将来使之变成现实做法是,根据统一场论原理,人们发明一种人工场,用这种人工场照射到水泥墙上,当人走到水泥墙边时候,人和水泥墙里面的电子、质子及所有带电粒子的电场磁力只能够沿二维空间分布。   当人走到水泥墙时候,就像两个平行的梳子齿,可以轻易的穿过对方。当然,以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不破坏人和墙的物质结构的基础上的。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有可能不破坏物质的结构?这个不好解释。   但一个物体相对于我们以光速运动,在我们观察者看来,这个物体是生活在二维空间中的,但是,随着这个物体一同运动的观察者,却会发现自己仍然生活在三维空间中,这个是一种相对论性效应。   我们应当这样理解,在一种人工制造的场照射下,当人碰到了水泥墙,人和水泥墙里面的时空结构发生了变化。人和水泥墙里面的粒子的电磁相互作用力本质上就是一种相对运动形式,如果电磁相互作用力是一种具体存在的东西,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人穿墙而过人和墙都完好无损。”   “不愧是龙教授,听起来好牛,不过我一句都没听懂。”张胖子有些呆滞地道。   冯瑗好奇地道:“但是那个克沙里拉瓦尔为什么能够穿墙呢?按照以上的分析,人体也能够产生以上所说的人工力场,那么,人为什么能够产生这种类似以上所说的人工力场呢?”   龙歌点点头道:“这就是术力的源头。人的大脑发出指令是通过神经传递给人的身体的各个部位,而人的身体的各个感觉器官从外界获得的刺激也是通过神经传递给大脑,人的神经里面是靠什么来传递信息的?   人的神经中的信号传递主要是以电信号的形式。   但与电流有区别,神经元细胞膜内外电位在局部产生去极化,并在神经元表面进行扩布传递,神经元之间的电信号传递由突触完成,有化学突触和电突触两种。   人身体中的神经就像电路中的电线,通电线路中流动的电流是由线路中的带负电的自由电子构成的,自由电子在线路中乱七八糟的热运动加一个定向流动产生了电流。人身体中的电流是由一些化学物质构成,而这些化学物质带电一般是由于这些化学物质中含有正离子造成的。   可以认为人的神经象一些闭合的、循环的带电线路,只不过里面流动的主要是带正电的正离子。这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术力,术力的科学本质乃是一种生物电磁力。   在《统一场论》中认为,负电荷周围的空间绕这个电荷以逆时针旋转运动,这样的空间简称右旋空间,正电荷周围空间是以顺时针绕这个电荷旋转的,简称是左旋空间。   我们生活的空间大多数都是右旋转空间,而人体的生物电可以产生左旋空间效应,这个左旋空间可以抵消右旋空间效应。   印度沙里拉瓦尔在穿墙之前,首先发功,使自己周围形成左旋空间,当沙里拉瓦尔接近墙时候,沙里拉瓦尔的周围的左旋空间使墙的右旋空间发生抵消,此时,墙里面的三围空间变成了二维。   墙和沙里拉瓦尔的身体中的质子和电子的电场力只能沿二维空间分布,就像两个平行的梭齿,可以轻易的穿过对方。   其实普通人可能也具有一点点这样的能力,至于常年修炼的人,他们的能力强,能够达到某种程度,普通人无法达到那种程度而已。这就是普通人和术者之间的差别。”   “也就是说,确实可以通过某种术法来做到穿墙术。”范剑南皱眉道:“但是首先这个人的术力应该强大到足以维持这种电磁力场。”   “没错。”龙歌点头道。“这需要很强的术力。那个印度术者能连穿两面墙,也算是有点本事。只不过对自身能力估计不足,导致后力不继才失败于此。当然这只是科学理论,真正的术法操作之中他是怎么做的,我也不是太清楚。   但是我能肯定,具有足够强的术法能力,加上一定的窍门。确实可以完成这样看似匪夷所思的人体穿墙。”   范剑南突然明白了,他跳起来道:“我明白了,那个李小姐看到的觉对是一个术者。因为穿墙术之前,他全身的术力波动急剧震荡,所以导致力场偏转。而这种力场偏转,会使得他周围的空气出现明显的波动。   正常光谱之中的某种光线被加强,所以导致这个人身上会出现并不明显的那种黄色光晕。这也是李小姐认为是遇到了黄仙的结果。”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而且根据她所描述的,还有刚才我们所做的试验都可以证明,地上那些圆形的脚印就是术力震荡造成的。”张胖子立刻道。   “胖子,你终于聪明了一回。”范剑南笑着道。   “不过问题又来了。那个神秘的术者为什么做这样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当众使用这样的秘术,是为了显摆还是什么?”张胖子皱眉道。   “你要是有这能力,你会当这人显露么?”冯瑗没声好气地道。“不过也说不准,你这胖子的思维有点和别人不太一样。”   张胖子讪讪地道:“我也只是这么一说而已。我觉得吧,也有可能是意外。”   “怎么说?”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冯瑗,你还别说。这一点很可能真的让张胖子说对了。当时这个人可能是无意之间显露了痕迹。”   “为什么这么说?”冯瑗有些奇怪。   “他用的不光是穿墙术,还有隐身术。”范剑南缓缓地道:“隐身术的门道,我也懂的。只要自始至终站在对方的视觉盲点上,对方就看不到你,用遁甲术就能够很好做到这一点。   当时这个所谓的黄仙肯定也是这样。只是他在穿墙的时候,因为术力波动非常剧烈,震荡太明显。而他身上的光线变化,还是使得这个人的身形显出了痕迹。被李小姐发现了。”   “原来是这样。”张胖子点头道。   “行了张胖子,明天我们就去会会那个所谓的黄仙,看看这个家伙装神弄鬼到底想干什么。”范剑南一笑道。 第1534章 风雨老宅   第二天范剑南让张胖子打电话给那位李小姐,说是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跟她去她的老家看看。   李小姐的那老家是在乡下,四周望望,对面的一个土墩像一把巨大的官印,比它小的矮梁子像一个大大的印盘,位于田园中间的大堰塘就像文人的墨池,一一展现在眼前。   几个人驱车前来,张胖子忍不住道:“咦,李小姐,你这老家的风水布局不错啊。这风水里讲究的是背山面水,你看着村子后面的那座山坡经过人工修整,应该是经过高人指点的。”   李小姐笑着道:“是啊,据老年人讲,这里风水很好,能出官人。不过,据我所知并没有出多大的官人,只有看后人的发展了!”   山坡的旁边边有一座小型的水库,润育着这方的土地。这个老旧的村子,经历风雨,见证了时代的变迁。山还是那样美丽,水还是那样的清澈。田里的庄稼也长势不错,路边的乡亲们三三两两的晒着太阳,显得很闲适。   几个老年人依然手拿叶子烟杆,吧砸吧咋地腾云吐雾,脸上都露出不同的笑容和刻满了岁月的心酸。远处的田里,有几个妇女在给油菜除草。荷塘里有两个人正在采藕,一脸丰收的灿烂。不过大都是步履瞒珊的老人,辛勤劳作的妇女和一些小孩。   李小姐感慨道:“现在的农村没有了以前我们在家时的喧嚣,少了些牛羊的叫声和鸡犬的共鸣,而更加寂静。但依然还留有农村的那种纯朴与祥和。从乡亲们的脸上还是看得出生活的无奈和对外面世界的向往。这里就是像是我一个很久远的梦想。”   “故土嘛,总是这样的。”范剑南笑了笑,但是他的眼睛却看向了另一侧的村子。   李小姐家的老宅就坐落在这个村子的中间,这里居住着几十家人,一代又一代安居乐业,生生养息。那座老宅占地有三分多地,正房子是一楼一底的建筑。都是砖瓦木制结构,一共有8间。   院子砌了围墙,院中打了一口井,设立了水塔。这些都是以前留下的,因为那时候还没有自来水。这里的人习惯称这种水塔为“半自动水”,因为水塔的水用完了后需要自己打开电机从井里抽水。不过这样也不用再每天辛苦地从田园中间的那口老井里担水了。   院里栽有橘子和柚子树。夏天满园都是黄葛兰和桂花的飘香。秋后是柚子和橘子的丰收。院后栽有几株大树,厨房后面的竹子几乎覆盖了整个后院。   堂屋在中央,设有神龛,据李小姐说是每年清明节和春节祭祖用。据说旁边的院子以前办过几年的私塾。燃烧过的香火熏黑了整个墙面。一张大方桌和四根板凳是餐桌和会客桌。   旁边是卧室,留有一张木床和老式的红木柜子。范剑南用手摸一摸,箱子的红色油漆已经严重腿色,剥落。杂物间里面还保留着父母耕作的锄头、扁担和其他农具,已经锈迹斑斑……   乍一看,这里基本上和普通的乡下老房子没有什么两样。陈旧,带着点霉味是老房子特有气息。   范剑南却皱眉道:“这家以前的主人恐怕并不简单吧?”   “怎么说?”李小姐有些奇怪道。   “这个房子是后来改动过的,之前的规模可能要大得多。因为这房子的构造能看出来,而且使用的木料相当讲究。那只老柜子用的是上好的红木,雕刻工艺也是地道的苏工。足以证明你祖上可是这片地区的富庶之家。”范剑南笑着道。   “范大师好眼力。这房子有些年头了,确实有过不少的改动。我记得原本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共有几千平米的居室,正房的建筑非常雄伟,全部是木质结构,最大的横梁和支柱直径都有一米大。一个巨大的朝门,非常雄壮,门口有两个石狮子把守,门口有一个小水池。   因为我曾祖父在民国时期,曾是粤系军阀陈炯明的一个幕僚。后来解甲归田,辛辛苦苦攒点钱重新翻修了这老房子,所以很多地方都有改动。”李小姐解释道:“其实这些,我也是听我奶奶说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看起来,你曾祖父对于风水学说颇有研究,要不然就是有人指点过他。所以他的改动虽然使得这房子布局有了变化,但是风水格局却丝毫未曾影响。”   “是啊,我虽然已经不在这里住了,但是有时候还是会回来看看。这老房子我也不想放弃,因为这里有我儿时的很多回忆。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执着地想请那位黄仙离开呢。”李小姐笑了笑。   范剑南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漫步走到了那间打扫了一半的房间里。“这里就是当时出事的那个房间吧?”范剑南转身问道。   “范大师看得出来?”李小姐有些吃惊道:“难道你真的像是传说之中的那样未卜先知?”   范剑南摇摇头,“所谓的未卜先知,只是一种非常直接玄妙的感受。必须要和自己有极大关联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触发,而且是有很大的随机性。那种灵光一现的感悟,并不是经常会有的。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能够感觉到当时的情况。”   “这也能靠感觉?”李小姐吃惊地道。   范剑南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微微眯起眼,仔细感觉着这房间内的某种细微变化。范剑南想了想之后道:“当时这个人从门口走进来。先是从这个位置拐进来,然后走到这个位置,最后走进了这面墙壁。”   “是啊,是啊,太神了。范大师你是怎么知道的?当时我就站在这个位置,突然间就感觉身边有人走过,然后就如同你所说的那样,那个人走进了墙壁内部。”李小姐依然有些恐惧道。   范剑南走到那面墙壁的地方,用手放在墙壁上,微微皱眉道:“我现在似乎明白一点了。”   “什么?老大,你快说啊,你明白什么了?”张胖子连忙道。   “李小姐你遇到的不是黄仙,而是一个人。”范剑南肯定地道:“他用了某种非常特别的方式,进入了墙壁里面。然后拿走了某件东西。所以说,你不是遇到了什么黄仙,而是遇到了一个窃贼。”   “墙壁里面的东西,这怎么可能?”李小姐吃惊地道。   “在一般的情况下,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你这里的情况有点特殊。我记得你刚才说过,根据你奶奶曾经的描述,你们家祖上留下了非常大的房子。只不过,后来改动过了。应该是这个样子吧?”范剑南问李小姐道。   李小姐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好像就是这个样子。不过有些太久远的事情,我也完全不知道。”   “那就对了。照道理说,当时你的曾祖父,曾经追随粤系军阀陈炯明。而此人曾是辛亥元勋,权倾广东,势力极大,在当时也称得上是一方诸侯。你曾祖父跟着他想必也曾显赫一时,你曾祖父回家之后,又曾大兴土木改造久居。说明他在当时应该颇有资产。”范剑南缓缓地道。   “因该是吧。”李小姐点点头道。   “那这里就产生了一个问题。一般人手里有钱,又想改造旧居。就算是不会想扩大,又怎么会想到缩小规模?而且一般的久居改建,总是修修补补,添砖加瓦,很少改变原有格局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好像听起来有点道理。”张胖子点点头道。“那么他为什么要把房子改小呢?”   范剑南笑了笑,“其实也不是改小,而是建造了夹层,所以显得房子的面积有所缩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种墙壁之后,肯定另有乾坤。”   张胖子走过去用手敲了敲墙壁,摇摇头道:“应该没有,声音听起来很结实。如果里面有夹层的话,至少应该有点空间的回声。”   范剑南却摇头道:“一定是有。因为那个李小姐认为是黄仙的人,其主要的目的,就是走进去拿走某件东西。”   “我感觉不太可能吧。”李小姐也有些犹豫道:“我们家人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老宅里有密室夹层之类的。这些东西,听起来就感觉有些怕人。”   范剑南一笑,“老宅子给人的感觉总归有点阴森森的,因为那个时代,并不像现在这样。受建筑技术制约,所以窗户比较少,有些阴暗罢了,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你的曾祖父当时,改造老宅的时候,故意造了这个夹层密室。估计也是因为当时生逢乱世,军阀之间的战争连年不断,加上他所追随的陈炯明已经要开始失势。所以做些预防措施,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原来是这个样子。”李小姐嘴里是这样说,但是心里依然有些将信将疑。   范剑南笑着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四处找找。既然已经建成的密室,就必然有进去的道路。也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了,有些秘密并没有来得及流传下来。而且不进入这个密室的话,又怎么知道那个窃贼到底是偷了什么东西?”   “可是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找呢?”李小姐吃惊地道。   范剑南却低下头看看手表,然后皱眉心算了一番,摇头道:“入口并不在这个房间。当时那个窃贼是穿墙进去的,所以他应该也不知道入口。但是我却能够根据卦象的方位,找到真正的入口。”   范剑南带着他们走出了房间在院子里找了找,最终找到了位于屋后的一口井。这口水井似乎也有些年代了,井口和井栏都有石刻花纹。   范剑南想了想道:“入口就在井里,侧面的井壁上应该有通道。”   “啊?在井壁的上面?”张胖子一阵吃惊。   “从方位来看应该是的。井壁上有一个入口,然后这个入口经过一段地下通道,进入房子里面的隔间。这个入口非常隐蔽,所以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发现。”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那我们怎么进去?”张胖子道:“我可不敢怕下去。万一掉在下面,爬都爬不上来。”   “这就要看李小姐的态度了。”范剑南转向了李小姐道。“李小姐,你才是这里的主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在房间的墙上拆开一个洞口,来打开隔墙后面的密室。”   李小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吧,如果真的有密室的话,我也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   范剑南点点头对着张胖子道:“胖子,你去后面杂物间找点工具过来,我们直接在房间里拆开这堵墙。”   张胖子点点头,一会儿工夫就找来了几件工具,一把大锤子和一跟撬棍。三个人一起回到了那个房间里,开始用锤子敲击墙壁,然后用撬棍慢慢捣出了一个洞。果然在原有的墙体,之后露出了一个幽暗的洞穴。   张胖子尽力用铁锤和撬棍扩大着洞口。等到逐渐扩大,到了一个人能够钻进去的时候,才算是停手。   张胖子小心翼翼地用手在洞口探了探,一脸惊诧的道:“有风,这里还是通风的。”   “这不是废话么?我刚才都跟你说过了,这个密室的出入口是通向后院的那口水井。水井没有盖上,自然是通风的。而且一个密室要是完全密封的话,那躲在里面的人不是要闷死了?”范剑南好笑地道:“当年李小姐的曾祖父,建造这个密室估计就是为了避祸。通风透气的问题肯定是要考虑的。”   “不过这个里面好黑啊,我什么都看不到。”张胖子探头探脑道。   “看不到,你不会去找个照明工具来啊。这里是农村,应该有那种应急灯具的。”范剑南皱眉道。   李小姐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道:“我们真的要进到里面去吗,这里面会有什么?”   范剑南开玩笑道:“那得看你喜欢什么样的结局了。如果是喜剧的话,里面就是金银财宝;如果是悲剧的话,里面根本一无所有。如果里面是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那么肯定是恐怖片。要是绝世的武功秘籍,那肯定就是武侠片了。”   李小姐忍不住被他逗笑了,紧张的气氛也少了很多。 第1535章 一个贼   张胖子找了半天,居然找来了一盏油灯。   范剑南差点被他给气笑了,“我说胖子,你能不能现代化一点。就你这盏破煤油灯,差不多能算是出土文物了。我掏出手机来照明,都比你这个强啊。”   张胖子还振振有词,“万一里面要是缺氧呢?我这个油灯还能起到警示作用,没有氧气,油灯就会灭掉。你拿出手机来试试行吗?现代科技有科技的好处,传统土办法有土办法的长处。”   “行了行了,我算是服了你了。既然拿过来了,那就点上吧。”范剑南摇摇头,无奈地拿出打火机给煤油灯点上。“你小心点拿,这玻璃灯罩说不定都是解放前的。要是摔了碰了的,小心李小姐问你要文物损失费。”   “那也是工作需要,再说是你让我去找灯的,即便是有损失,也得你老板赔偿。因为工作造成的经济损失,肯定得你报销啊,哪有让员工掏钱的?”张胖子一脸无辜。   范剑南懒得跟这财迷多话了,举着手里的手机,当做手电筒用,慢慢的弯腰从洞口走了进去。“小心点,这洞口低,你们别碰着头。胖子你照顾着点李小姐。”   “没事,我拉着她的手呢。”张胖子在一片黑暗之中拉到了一只柔软的手。   “拉错啦,你拉着我的手呢!”范剑南无奈道。   “我这不是有点紧张么?长这么大我还没拉过女孩子的手,这是第一次。”张胖子恬不知耻地道。   李小姐强忍着笑,她发现原来这两个大师,也跟她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   看起来这堵墙还很厚实,难怪胖子敲开墙壁用了这么长时间。但是走到洞口里面却像是宽敞了许多,着个夹层的墙壁里面的空间,宽有两米左右,但是做得很巧妙,在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个时候的建筑工匠就懂得了利用人的视觉差异,来掩饰墙壁的内外夹层差距。也有可能是有人设计好了尺寸之后,才让工匠这么做的。   范剑南用手摸了一下里面的墙壁,立刻就明白了。这房子在夯筑时,先在墙基挖出又深又大的墙沟,夯实在,埋入大石为基,然后用石块和灰浆砌筑起墙基。   接着就用夹墙板夯筑墙壁。土墙的原料以当地粘质红土为主,掺入适量的小石子和石灰,经反复捣碎,拌匀,做成俗称的“熟土”。   一些关键部位还掺入适量糯米饭,红糖,以增加其粘性。夯筑时,要往土墙中间埋入杉木枝条或竹片为“墙骨”,以增加其拉力。   就这样,经过反复的夯筑,便筑起了有如钢铁混凝土似的的土墙,再加上外面抹了一层防风雨剥蚀的石灰,因而坚固异常,具有良好的防风,抗震能力。以前有钱人的老房子确实很讲究。   不过里面很暗,范剑南的手机电筒在前面勉强能照明,而张胖子手里的油灯只能照亮上步,脚下反而看不清。成了名副其实的灯下黑。   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里面空气的很好,但是却不知道通气孔在哪里。而且这条夹墙还只是一条过道。在夹墙的尽头,居然像是向下延伸的地下室。   张胖子小声道:“看起来李小姐的曾祖父,当年跟着大军阀刮了不少油水啊。要不然建成这样的密室干嘛?老大,你说我们会不会发现整箱的银元金条什么的?”   范剑南摇头道:“尽胡说,那个陈炯明虽然是个军阀,但是为人很清廉。在私生活及操守方面,他与人们通常理解的军阀作风完全不同。他不仅颇有文采,而且廉洁自持,不蓄私财,在生活方面也相当严谨。据说死的时候,身边的钱连棺木都买不起。李小姐的曾祖父自然也不会是贪腐之辈。”   “那这密室修了是干嘛的?不放金银财宝,难道还有其他的用途?”张胖子小声嘀咕道:“再说,我这也不是为了李小姐着想么。祖上有资产留下来,总是件好事。”   范剑南摇摇头,低头看了看夹墙的地上,低声道:“胖子,你快过来看这里。”   张胖子连忙挤过去,油灯的光线之下地上似乎有个可以活动的门。   范剑南用手一抹,皱眉道:“这上面的灰被动过,近期有人来过这里。”   “完了完了。好东西都被偷了,这该杀的小偷!居然对李小姐这么漂亮柔弱的女孩子下手,这也太下作了。”张胖子一脸痛惜。   “你这话真有意思,小偷偷东西还看脸啊?”李小姐现在也不像刚开始那么紧张了,笑着道。   “李小姐,你不知道。他可能是经常被偷,所以认为小偷只偷他这样,长得难看的。”范剑南摇着头道:“来吧,胖子帮我搭把手。”两个人合力把地上的厚重木门给掀开了。   范剑南突然一皱眉,“嗯?什么味道?”   “我好像也闻到了。”张胖子皱眉道:“难道真的是黄鼠狼,黄仙?知道我们找来了,所以放屁逃跑?”   范剑南脸色一变,“不对!是血腥味!”他立刻躬身钻了下去。   下面是一个地下室,范剑南走下去之后终于发现血腥味的源头了。地上躺着一个人,两只脚全都是血,像是触动了某个机关。被两个捕兽用的那种夹子,夹住了脚。而且那两个夹子被两边的两个柱子固定住了。   看样子那个人曾经剧烈挣扎过,但是却根本挣脱不开。现在躺在那里不知道是死是活。   李小姐看到了之后惊呼一声。   张胖子立刻单手抱住她,将她的身体扳向另一侧,低声道:“别看,别怕,我们都在这里呢?”   但李小姐的身体依然在不住地颤抖,她只是个寻常的女孩子几时见过这样的血淋淋的场面,吓得直发抖。张胖子拥着她,低声安慰着才算是好了点。在这种情况下,张胖子那一身敦实的肥肉倒是让人很有安全感。   范剑南走过去,用手机照了照地上的那个人,皱眉道:“没事,他只是受伤被困在了这里。看起来已经好几天了,有点饿晕了。”   他用手拍打着那个人的脸,“喂,醒醒,醒醒!起床了!”   那人呻吟了一声,吃力地道:“救救我,给我点吃的。”   范剑南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这人看着还很年轻,穿着其实也挺考究的,怎么也弄不懂这样的一个人,怎么非要到这里来做贼。   得知那个人没死,李小姐长出了一口气。这人真要是死在这里了,她可真是不敢再要这老宅了。   范剑南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那个年轻人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的?”   “求求你,救救我……给我点吃的。”那个年轻人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范剑南看了看他脚上的伤,那两个夹子夹得很重。这是山里用来夹野猪的那种捕兽夹,力量很大,而且带锯齿。那个年轻人双脚上的伤有的地方简直深可见骨。这人就算是治好了伤,说不定也会残废了。   伤成这样,逃是肯定逃不掉了。范剑南就伸手招呼张胖子道:“过来一下,帮他解开。”   “这是小偷也帮他解开?”张胖子不乐意了。   “就算是小偷,总不能让他死在这里吧?”范剑南无奈道。“真要是有个好歹,这房子以后李小姐还怎么住?!再说出了人命,警察不得追究啊。快过来帮忙。”   张胖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这个人从夹子里面解放出来。范剑南看了看两侧的机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机关陷阱做得非常精巧。两个捕兽夹被隐藏在沙土之中,而且都连着铁链。铁链拴在两根大立柱的绞盘上。   只要是一踩中,捕兽夹立刻夹住受伤者的小腿,两边的绞盘就会立刻绞动起来。将那个人的两只脚向两边拉扯,硬是把那个人的腿给拉成了一字马,让他的双手无法够到捕兽夹,从而也无法逃脱。这种设计简直精巧到了极点。   不过也看得出来,设计这个陷阱的人还算是留了一点情面。否则他要是设计得再狠辣一点了:两边的绞盘持续绞动的话,能把这个人从双腿开始撕裂成两半。这么精巧的陷阱看得令范剑南有些毛骨悚然。张胖子的脸色也有点发白。   两人把那个受伤的小偷放在一边,然后仔细查看那个地方。地上还有个箱子,不过箱子里面是空的。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被这个人偷走了,还是根本就只是一个引人上钩的空箱子。   范剑南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在那个受伤者身上搜了一遍,发现根本一无所获。那个小偷呻吟道:“我什么都没有拿。那只是一个空箱子。”   范剑南看了看这个地下室,里面除了这个箱子之外什么都没有了。这个箱子并不是很大,只是比那种老式的首饰箱子稍微大一些。做工倒是很讲究,雕龙画凤,四角全都包着银,而且镶嵌了绿松石装饰。   范剑南沉吟了片刻,把那只箱子抱了起来。然后对张胖子道:“先把那个家伙弄上去再说。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张胖子应了一声,把那个受伤的小偷拖了出去。范剑南这才转向李小姐道:“李小姐,你没事吧?”   李小姐摇摇头,“我没什么事。范大师,我们要不要报警?”   范剑南想了想道:“最好还是先不要报警。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让我来解决这件事。”   “可是,毕竟有人受了伤。”李小姐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的一点小伤,就当是给他的教训了。我想他也不会愿意声张,再说这件事里面还有很多没有解决的问题,我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范剑南道。   李小姐点点头,“好,范大师,我相信你们。”   范剑南一边走一边问李小姐道:“那天你所看到的那个黄仙,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看起来有点像,但是当时因为有种朦胧的光晕,我始终看不清他的脸,所以到底是不是他,我真的不好判断。”李小姐有些无奈。   “没事,待会儿我们问问他就好了。”范剑南点点头。走到了上面的房间里之后,张胖子把那个人推到了墙角。“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偷什么了,或者打算偷什么?又是怎么进到房间里面的?”   那个人嗓音嘶哑地低声道:“我需要点食物,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求你们了……”   “知道你还敢做贼?”张胖子气呼呼地道。   那个人看看他们,伸手艰难地做了几个动作。   范剑南和张胖子都看的出来,这是一种术者之间流传的江湖手语。这个人的意思是有外人在场,有些话不好开口。   张胖子冷笑了一声,“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干这种下作的事情,怎么不想想后果?我们要是晚来几天,你就等着在地下慢慢烂掉吧。”   范剑南对张胖子道:“这个小偷确实很可恶。不过再可恶也只是小偷,罪也不该死。胖子,你能不能和李小姐一起出去买点食物或者午餐回来,另外再买点药,别让这家伙饿死在这里了。”   张胖子知道他是有话要问这个人,所以最好是把李小姐带离这里。毕竟有些关于术者之间的话题,在一般人听起来有些太诡异了。   张胖子立刻点点头,“哎呀,不说差点忘了,折腾一上午了,我都饿了。你等着。我去弄点吃的回来。不过我对这里不太熟,李小姐能不能带我到附近的市场或者超市去一趟?”   “哦,好的,你要是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李小姐连忙起身道:“总不能让你们跑一趟,连饭都没有吃吧。行了,我跟你一起去。”   等他们走了之后,范剑南才沉下脸,看着那个年轻人道:“你是谁?既然身为术者,为什么做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这件事情和你无关,我什么都不会说。”那个年轻人摇头道。   “和我无关?”范剑南皱眉道:“你偷的是我的客户,而且差点死在了我客户的家里。你还敢理直气壮说和我无关?” 第1536章 古怪借据   “你的客户?”双脚受伤的年轻人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   范剑南点点头道:“李小姐就是我的客户。你偷偷摸摸的潜入了她的家里,居然还敢说不关她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她来找我们,你很可能就会死在下面。而且从很多迹象来看,你是一个无耻的窃贼。”   年轻人的脸色变了变,却依然固执的道:“那么你就当我是窃贼好了。不过你也看到了,我身上什么都有。就算是一个贼,也只不过是盗窃未遂。即便你报警了,我最多也就是关个几天而已。”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按照国法,也许你只要关个几天就能放出来。不过按照门规的话,你自己清楚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我听说,大多数术者的门规一向是很森严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年轻人有些紧张地道。   “现在是我在问你。入室行窃,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你觉得你还有资格问我话么?”范剑南瞪着那个年轻人道。   “我从来就没有入室行窃。”那个年轻人厉声道。“是过来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你想找回什么?”范剑南缓缓地道。   那个年轻人又低下头沉默了。连续在地下饿了好几天,再加上双脚的伤势严重。他已经极度虚弱,连说话都已经有气无力了。   范剑南看看他,微微一笑道:“说你是个笨贼一点都不假。身为术者,居然被一个小小的机关折腾成这个样子。你这两只脚的伤势非常严重,很可能这辈子,都得拄着拐杖走路了。   不过,我恰好认识一个医生,他的医术非常好。如果你肯说实话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让那个医生帮你一把。我想你也不会愿意自己年纪轻轻的,就成了一个残疾人吧?”   “哼,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那个年轻人猛然抬起头,艰难地道:“别说是成为一个跛子,就算是这辈子彻底瘫痪了,你也别想从我这里问出任何东西来。”说完他盘膝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就是你不肯回答,我也能够看出一个大概。”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北方人。而且从你的穿墙和隐遁来看,你和道家应该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道教全真派的南宗。”   年轻人的身体微微一震,看着范剑南没有说话。   “理由其实很简单。我以前对全真道教做过一些了解,从你打坐的姿势上看出来一些。单盘,双手自然下放至下丹田,以之温养。然后用收心、存心、内视、入静、调神、调息和调精七个步骤完成打坐修炼。   而且你进入地下室,是一个多星期之前的事情。一般人如果像你这样受伤,而且连续一个多星期滴水未进的话,根本活不到现在。但是我知道,全真南宗是一个内丹派。他们在打坐行功的时候,这样身体,各部分的机能活动,调至最低限度。也就是所谓的胎息术。”范剑南看着这个年轻人道。   “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年轻人冷笑道。   “其实我所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你其实并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样虚弱,你确实很饥饿,但是还没有过的连话都说不动的地步。你之所以表现出这样,是为了避免开口。因为你认为,言多必失。那么你是在保护什么秘密呢?告诉我。”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如果我不说呢!”年轻人咬牙道。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只能公事公办。我和我的那个伙计,会把你扭送到当地派出所。到了那里,你的身份信息就算想瞒都瞒不住。恐怕这也是你不愿意看到的吧?年轻人,谁还不要脸面呢?   我也正是为了避免这一点,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问你。但是你如果拒绝回答我,那么我也没办法了。”范剑南耸耸肩。“他们出去买个东西,很快就回来。如果在他们回来之前,你还没有给我答复,那么就真的很不好意思了。我们不但会把你交给警察,还会找个记者来给你拍照。然后把你被捕的消息满天世界的宣扬。”   “你不能这么做,都是术界中人,你这样是不是太狠毒了点?”年轻人厉声道。   “我一点也不觉得狠毒,而且我觉得,举报罪犯,是一个市民的义务和责任。”范剑南耸耸肩,“你最多还有10分钟的时间用来考虑。”   那年轻人憋了几分钟之后终于还是松口了。“我叫庞家杰。”   “继续,我听着呢,庞先生。”范剑南漫不经心地道。   “但是我真的不是窃贼,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取件东西。”庞家杰咬着牙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范剑南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道。   庞家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别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   范剑南皱眉道:“庞先生,这我就有点不太理解了。你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潜入一户人家的老宅,钻进了人家的地下室,来拿一件东西。还声明自己不是偷东西,却连这件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听说过这样的笑话吗?”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真的没有说谎。”庞家杰摇头道:“事情可能有点复杂,但绝对不是你所想象那样。”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范剑南好不想让。   “我父亲让我来的,我们家有一样祖传的东西,一直寄存在这家人这里。我是来拿这件东西的。”庞家杰咬着牙道:“我这里有借据。”   “借据?”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庞家杰一咬牙,索性从衣服内拿出了一张纸。“白纸黑字,你自己看。”   范剑南低头看着这张奇怪的借据,最后忍不住道:“到底是什么借据?除了写清了借出和归还的日期,还有立契约的双方,却单单没有写这件东西到底是什么?这天底下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借据?”   确实是非常的奇怪,一般人要写借据,总要写明借的是钱或者物,具体的数量是多少。这是借贷凭证上面最关键的东西。哪会有不明物品的,这不是一个笑话么?   可这个笑话,就真真切切的放在范剑南的眼前。那张借据确实如此,不但没有写清楚借的物品是什么,而且出借的期限竟然是一百年。下面还信誓旦旦地写着,不到期限任何一方都不得违约。   聪明如范剑南也感觉不能理解了。这是一份什么样的借据啊?   我问你借了一件东西,却不说是什么,只说要借一百年。着一百年之内,谁都不准再对这个物品的所有再有异议。出借的人不能要求借贷者提前归还,这倒是可以理解。但是后面居然还有说明,借贷者也决不允许提前归还。   这是什么借据,莫非是两个人在开玩笑?但是看着却又不像,因为这份借据不但有正规的签名。而且还有公私章、手印指纹。甚至还有公证人,还是两位公证人。从程序上看,严谨得不能再严谨了。   范剑南都看傻了。   他实在是无奈地看着庞家杰道:“这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   庞家杰点点头,“老实说,我第一次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反应比你还夸张。我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实的借据。从这借贷期限上看,就是荒唐透顶的一件事。一百年的期限,当初立借据的双方都不可能还活着了。   但是我父亲却非常看重这张借据,他一定要求我拿回借据上说的东西。”   “那么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借据上写的物品到底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也问过他,但是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是我的爷爷临终前一定嘱咐他要办的事情。”庞家杰低声道。   “这怎么可能呢?按照这张借据上所说的,确实你们庞家是这家的债主。债主过来讨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你们至少要说明,你到底要什么吧?”范剑南无奈地道:“你连要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债主到底是怎么当的?”   “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古怪之处。”庞家杰苦笑道。   “那么你又怎么会发现那个地下室的?”范剑南皱眉道。“而且还顺利的进去了。”   “那是家传的术法。”庞家杰低声道:“我到这里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是我来的时候,这家的老人已经过世了。我找了很多人问,也不知道这家的主人在哪里。但是我粗通一些风水术,能够感觉出这房子的结构有些问题。”   “于是你就自己开始找?”范剑南皱眉道。   “我还能怎么样?这家现在的主人就是那个女孩,据说很早就跟父母去了香港。对这里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而且我仔细观察过了,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术者。我如果把这些事情告诉她的话,根本就是自取其辱,说不定还会被人当成神经病。”庞家杰无奈地道。“无奈之下,我才想到了自己找找看。因为这件东西肯定不会是寻常的物品,一定会被妥善的保存。”   “这么说你之前,来过还不止一次了。难怪周围的居民会误以为这栋老宅有黄仙出没。”范剑南无奈地道。   “我来了有两个多月了,这栋老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我都翻过了,实在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就是我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发现了墙壁里面似乎有夹层。那个时候,这位李小姐也来了,还带着她的一些朋友。我是怕闹出什么误会,所以就冒险用穿墙术,进去探个究竟。”庞家杰无奈地道。   “那么你进去之后,又发现了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除了夹墙过道,就是那个地下室了。”庞家杰无奈地道。“我下去之后,感觉到那个地下室有古怪。所以已经非常小心了,但还是中招了。”   “哦?那么你能不能说一说,到底是什么地方有古怪?”范剑南好奇地道。   “地下室已经被封闭了很久,我进去的时候,能够看得出来,应该是很久没有人下去过了。那么厚的灰尘,可能建成以后就没有人再下去过。但是我踏进那个地下室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某种非常古怪的力量,像是在引导着我的脚步。”庞家杰回忆道。   “引导?”范剑南皱眉道:“这么说是某种阵法之类的?”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不能确定。但当时的感觉非常明显,就像是有着某种磁场一样引导着我的脚步。”庞家杰无奈地道。   “也就是说,你之所以会被陷阱夹住,就是因为这种术法引导?也就是说那种阵法之类的东西引导你踩中陷阱?”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   “不是。”庞家杰想了想之后,脸色有些发白地摇摇头。   “那是怎么回事?”范剑南奇怪道。   “现在想起来,是我自己太蠢了。”庞家杰无奈地道。“我如果按照这种引导走的话,就不会触发陷阱。但是我当时偏偏心怀警觉。认为那个阵法是某种陷阱,所以没有按照这种引导来走,而是自己小心地走向了正中间的那只箱子。   可是还没等我站稳,就被陷阱夹住,拉扯得动弹不得。这一下就被困了一个多星期。在这期间,我曾经大喊大叫,但是声音根本穿不出去。而且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在那个地方,我们根本不能使用术力。我原来以为,我可能要葬身那个地下室了。直到你们把我从那下面弄出来。”   范剑南微微皱眉道:“这么说,地下室内的阵法,原本是要引导你走向正确的路线,避免你触发陷阱?但是由于你自己的多疑,反而触发了陷阱?”   “可以这么说。”庞家杰点点头。   “那么之前你没有拿着个箱子里的东西?”范剑南又问道。   “当时的情况你看到了,我被困住了,根本就不能做任何的动作。术力也被禁止使用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去拿东西?”庞家杰苦笑着道。 第1537章 疑云顿起   “那你就是说,这个箱子本来就是空的?”范剑南有些狐疑的道。   “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觉得我还有必要骗你吗?”庞家杰一脸无奈。   范剑南看着庞家杰,想了想道:“就你说的这些,我很难相信你。”   “这些事情说出来,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其实我到现在也是半信半疑,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又何必问我?”庞家杰咬着牙道。“你又是什么人,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范剑南坐下来,耸耸肩道:“我只是个帮人算卦的。”   “算卦的,你是五术门中的人?”庞家杰的脸色变了变,试探着道:“山医命相卜,三教九流的朋友。不知道你是走的那条道,住的是哪家庙,拜的是哪家菩萨,烧的是哪家的香?”   范剑南知道这是老江湖上的切口暗语,他也是成为五术宗师之后,才从龙歌那里了解到一些。   “走通天道,住五帝庙,拜的是风后,烧的是龙头香。”范剑南随口道。   “风后龙头香,你是卜术宗师。”庞家杰吃惊地道。   “算是吧。”范剑南摸摸鼻子道:“就算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一开始你为什么不据实相告?”   庞家杰无奈地道:“我倒是很想据实相告,不过我并不知道你们的底细。再说,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你也未必相信。”   范剑南点点头,“不是我说你,有什么事情不能摆到桌面上谈,非要搞这偷偷摸摸的一套。”   “我能怎么样?和一个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术者的普通人谈论这些?我要是把这张借据拿出来。人家的第一反应就是遇上了神经病。你让我怎么跟一个普通人解释这几代人之前的借据,更何况还要催着别人归还?”庞家杰无奈道。   “那你也不该偷偷摸摸的钻到别人家里吧。不告而取,就是做贼。”范剑南皱眉道。   “我只是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自己搞定这件事。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庞家杰一脸沮丧。   正说着话,张胖子和那个李小姐回来了。范剑南就把这个经过跟他们说了一遍。张胖子是一脸的不信,“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老大,你别被这个家伙骗了。这张莫名其妙的借据能说明什么?他就是想辩解,说自己不是贼。”   “我不这样看,从纸张的质地和这字迹来看,确实是很久以前的东西。而且这一手小楷写得很帅气,现在的一般人写不出这样的字。只能是那种经常用毛笔写字的人。   而且借据上还有中间人,写得很正式,也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手印。你看着手印,时间已经很久了,做印泥的朱砂已经渗透到了纸张内部,造假也不会造得这么逼真。”范剑南回答道。   “那或许是……”张胖子眼神一动道:“或许是他找那些做假证件的人做的。”   “费那么大工夫做张莫名其妙的借据?他直接写上黄金多少,银元多少不是更符合常理么?”范剑南摇摇头,转向李小姐道:“李小姐,着上面的那个李严普是不是你的曾祖父?”   李小姐想了想,有些为难地道:“我只记得我爷爷的名字了,曾祖父,别说我没有见过。好像连我父亲都没有见到过他。不过我可以查查,我记得应该是有家谱的。”   “对,是该查查。”张胖子点头道。“省得有人冒充债主,盗窃不成,还成要债的了。”   庞家杰一脸郁闷,不过他也实在反驳不了什么,只能坐在地上闷着。   “李小姐,麻烦你去找找家谱看。”范剑南转身又对张胖子道:“把买来的食物给他,再给一点水。”   “还真要给他吃的啊?”张胖子愕然道。   “废话么,他就算是真坐牢,也得给碗牢饭吧。你还想饿死他啊?”范剑南瞪了张胖子一眼,“顺便帮他包扎一下,这伤口看着真够疼的。”   “哎。”张胖子耸耸肩道:“就当是优待俘虏了。”低着头用纱布和买的一些药给庞家杰的脚踝裹上。   一会儿工夫,李小姐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书本,点点头道:“好像是的。你们看这里,这是我爸的名字,这是我爷爷,还有再往前就是我曾祖父了,他是叫李严普。”   张胖子狐疑地接过来看看,皱眉道:“名字是对上了,不过这字迹也不像啊。”   “废话。”范剑南摇头道:“过去一般的家谱名册都是孩子在周岁之后,由家里的家长把名字写入家谱的。你指望一个周岁的孩子自己写?”   “额,这倒也是。”张胖子点点头。   “你看虽然这个李严普的名字和借据上的不符,但是后面的几个字倒是和这张借据上的相同。比如李小姐爷爷和父亲的名字,就明显和这张借据上的字迹很像。这足以证明这张借据就是李小姐的曾祖父写下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呀,你要是不说,我还真的没有注意到。”李小姐惊讶地道:“这上面的字和这个借据上的签名很相似,尤其是这个李字,几乎是一模一样。‘李’字下面的那个‘子’都是不带钩的直上直下。这明显是一种书写习惯。”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成为他闯进别人家的理由啊。”张胖子摸着头道。   “这是自然,不过,多少也算是事出有因。李小姐,我看着他也受了伤,这报警就不必了吧。”范剑南道。   “哦,这是当然,不过我真的不知道有这张借据的存在,而且我们家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我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小姐点点头。   范剑南转向正坐在地上啃着面包干粮的庞家杰道:“庞家杰,我想你确实欠我们一个解释。你能不能把你曾祖父是什么人,和李小姐曾祖父的关系说一说。”   庞家杰顿了一顿,缓缓地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们家也是留下了一些传说。说是我们家有一件东西被人借走了,一百年之后必须讨回。否则我们双方都将会大祸临头。”   “大祸临头?”范剑南皱眉道:“什么样道祸?”   “我不知道,只是我们庞家几代人了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一个家训。小时候我就知道,当时还觉得奇怪,一般人家的家训,无非是劝戒家族子弟勤俭勉励之类的话。但是我们的家训却是,有借有还。”庞家杰苦笑道:“当时,我还以为我们家祖上是开钱庄放债的,所以才有这样有借有还的家训。但是事情完全不是这样。我们家,祖上曾是道士。”   “道士?”范剑南皱眉看了看张胖子。   张胖子立刻摇头,“我跟他可不一样。他们家祖上是道士,我自己就是道士。这个没有什么可比性。”   范剑南皱眉道:“庞家杰,你曾祖父是个道士。而李小姐的曾祖父却是一个军阀的幕僚。那么一个道士又是怎么和一位军阀的幕僚扯上关系的?这张借据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立下的?”   “那应该是民国时期,那时的社会和现在不同。出家人的身份并不是一种限制,有时候反而是一种优势。那时候各地战乱频起,各地军阀拥兵自重。为了提升自身的知名度,显示自己的开明,各界名流都是他们结交的对象。其中自然也有一些有名望的出家人,但我曾祖父却是另一种情况。”庞家杰缓缓地道。   “哦?什么情况?”范剑南皱眉道。   “他除了是一个道士,还是一个武术家。”庞家杰低声道。   “武术家?”范剑南皱眉道:“这倒也不算是什么新鲜的。道家注重养生,练气功和拳脚武术是很常见的。其中也不乏真正的武林高手。”   “当时在民国时代,武人很受尊崇。孙禄堂、李景林、李书文、尚云祥、刘百川、李尧臣、韩慕侠等人非常有名,当然还有当时名气很大的杜心武。这些武术家或多或少都和各地军阀有些关系。   当时武器落后,战场上冷兵器格斗也是很重要的内容。所以军阀们也经常聘请这些武术名家,担任士兵们的武术指导。我曾祖父就是这种情况,受聘于粤军担任这类的训练教习。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除了是个拳脚了得的武师,也是个出身全真道派的术者。”庞家杰缓缓地道。   范剑南皱眉道:“原来是这样。”   庞家杰点点头,“而当时李严普却是广东军阀陈炯明的师爷。他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师爷其实就是幕僚。   古代将帅出征,治无常处,以幕为府,故称幕府,其佐治人员则统称幕僚。以后相沿成习,幕府成为各级军政官署之代称,应聘帮助军政大员办理各类事务之文人学士,也就获得幕僚、幕宾、幕友等称谓。这类人往往没有正规的职务,由幕主私人聘请,与幕主实属雇佣关系。幕主尊师爷为宾、为友,师爷称幕主为东翁、东家。   在明代,师爷作为一种特殊的幕业形态开始萌芽。在清代,师爷这职业非常活跃,上自督抚,下自州县,都聘请师爷佐理政府事务。晚清,曾国藩幕府的人才鼎盛,形成近代军阀幕府。这种影响一直延续到民国,民国幕僚是清代师爷的尾声和惯性延续。只不过那时候已经不叫师爷,而有些军阀用西化的方式称呼为秘书。   这些人虽然没有正规的职务,但是千万不要小看这些人。这些人和那些只会拿枪打仗的军阀不同,他们大都受过良好教育,学时很好,甚至民国的很多幕僚都有留洋背景。很多军阀头子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文化,所有对自己的师爷言听计从。实际上这些人在当时是很有影响力的。   范剑南沉默了片刻道:“你曾祖父和李小姐的曾祖父有往来,恐怕并不因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同僚关系吧?”   “是的,因为李严普先生也是一个术者。所以他们两个人曾经一度走得很近。后来由于两人先后离开了粤军,各自回乡,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这张借条据说就是他们同在广州时留下的。”庞家杰回答道。   “有意思。两个相熟的术者,一张语焉不详的借条,一个足足百年的约定。”范剑南皱眉道:“这说明了什么?”   “我要是知道的话,还会弄成现在这样么?”庞家杰无奈道。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是术者?”李小姐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一些术语,专业术语。”张胖子连忙摇头道。   范剑南来回踱步,缓缓地道:“是什么样的情况,下两个人才会定下一百年的约定?并且郑重其事地写下欠条。”   张胖子好笑地耸耸肩道:“要我看的话,这张借条就纯粹多余。他们些这张借条的时候,至少也要有二三十岁,甚至年龄更大了吧?无论借的是什么,一百年之后归还,岂不是等于是不用还了?   因为即便到了归还的时候,他们也已经作古了。除非他们一个个都成了老不死,咳咳,抱歉,我不是有意说你们的长辈。只是这件事情也太荒谬了。”   范剑南突然转过身,看着张胖子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我说……我说太荒谬了啊。”张胖子一脸莫名其妙,“难道不是么?”   “不是这一句,再往前一句。”范剑南缓缓地道。   张胖子迟疑道:“他们都成了老……老寿星?”他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当着李小姐和庞家杰的面,再说老不死,只能含蓄地用老寿星来表达。   范剑南却两眼放光道:“如果他们真的是能活很久的老寿星呢?”   “那也不可能活到一百三四十岁吧?除非他们……”张胖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吃惊地按住了自己的嘴。“不会吧?”   “要不要我来帮你说完?你刚才是想说,除非他们是和乌南明和张坚这样的人。”范剑南看着张胖子道:“对不对?”   张胖子捂着嘴,沉默地点点头。 第1538章 大客户   “其实我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范剑南看着张胖子道。   张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老板,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是唯一可以解释这一百年期限契约的地方。但是这有可能么?毕竟从他们的情况看,这两个人都已经过世了。”   范剑南却摇摇头,“我曾经听张坚说过,他们所掌握的长生之秘存在严重缺陷,导致他们根本不能承受生命之痛。历史上很多得到长生之秘的人,但有些甚至不如正常人活得更久,因为他们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很多人都是选择自杀的。”   “老天,他们的这种长生之秘果然是邪门。”张胖子忍不住叹息道。“求得了长生,却不得不忍受剧烈的痛苦。甚至生不如死,才会使得他们自杀吧。”   范剑南点点头,“乌南明是个另类的情况,他有病所以天生痛觉缺失。而张坚是如何坚持下来的,我并不清楚,但是我明白,这即便对他而言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否则的话他们又为什么这么拼命想要得到河图洛书,以期待得到完美的长生之秘?”   “不过这种邪术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又是由谁流传下来的?”张胖子一脸迷惑道。   “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不过,应该和原始巫术和后来的道教有一定的关系。”范剑南皱眉道:“至少在西进术者的这一支,他们很可能有大量的道教徒在其中。因为历史上的术法西进,和道教的很多传说有关。   因为传说中老子也是西行而去的,后来的全真道派的著名道士,长春子丘处机也曾随成吉思汗西行。据说成吉思汗还曾向他请教长生之法。丘处机就趁机提出了止杀这个概念。加上后来西行丝路的再次繁荣,这些都导致了后来的道教徒西行,也就是西进术者的起源。”   “那乌南明呢?他明显不是道教徒。”张胖子道。   “他的长生之秘起源于白莲教,这个神秘的教派曾经和民间巫术有极大的联系。”范剑南缓缓地道:“所以我才说,长生之秘可能有两个源头,但这两个源头再向上追溯的话都是原始巫术,这也是他们拼命追寻河图洛书的根本原因。”   “原来是这样。”张胖子小声道。   他们两个人交头接耳的私议,却引起了庞家杰的反感。他在远处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不相信我的话,也用不着这样无视我的存在吧。反正我现在也这样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范剑南摇摇头,对他说,“我并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们只是在想,借据上的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现在又在哪里。我想,对于这一点,你也应该和我一样,很好奇吧?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好好地谈一谈呢。   如果真的能够找到这件东西。我想李小姐也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既然你拿出了借据,她也自然会尊重祖先的遗愿,把东西交给你的。所以说我们之间并没有矛盾。现在的问题关键,也不在于李小姐不肯归还,而是你们双方都不知道,借据上这件东西是什么。   你总不能拿着这张借据过来,把李小姐的家整个都给霸占了吧。这拿到全世界也没有这个道理吧?”   庞家杰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么你们说要怎么解决?”   “解决的方式当然很简单,首先我们要明确这件东西到底是什么,然后设法找到它。然后李小姐把那件东西交还给你,你把借据给李小姐,双方完成这历经百年的借贷契约。也算是对双方的先辈都有一个交代,这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么?”   “你说得轻巧。我独自在这里找了一个多月了,什么特殊的东西都没有找到。好不容易发现了地下室,进去之后却弄成了这样。找到了一个箱子,居然还是空的。我们家世代流传着这个祖训和借条,都不清楚更多的信息。而你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你凭什么认为你能解决这个问题?”庞家杰摇头道。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虽然处于你们两家之外的第三方,但也就意味着我的看法更加客观公正。为什么我就会没有办法解决呢?”范剑南笑了笑道:“不信你看看这张旧借据上面,不是也有第三方作保,当公证人么?”   “这……”庞家杰一时语塞。   “你这人真是,就算是我们家祖上确实欠了你们什么。但我也没说就不还啊,何必这么鬼鬼祟祟的行事?”李小姐也有些不悦道:“范大师和张大师都是我请来的,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要是没有他们的话,谁会知道你被困在下面?他们救了你,你好像还很不买账。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庞家杰被抢白得无话可说,只能勉强道:“那么你说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慢慢解决。恕我直言,现在你最需要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你下半辈子能不能走路的问题。”范剑南看着庞家杰的双脚道:“欠了你的债总是还在,早晚还而已。你这脚伤要是再不治,到真的有可能会失去。这可不是我吓唬你,你现在伤成这样,真要感染的恶化的话,截肢并不是没有可能。”   庞家杰脸色忍不住白了,他毕竟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要在这辈子就这样失去双脚,对他的打击简直是致命的。   “算了,就当我们做好事,把你带回去医治。”范剑南耸耸肩道:“不过你要明白一件事,这可不是我们欠你的,而是你欠我们的。”   “知道了。”庞家杰瓮声瓮气地道。   “走吧,张胖子,把他弄上车。我们先回天机馆。”范剑南说着转身又对李小姐道:“李小姐,你这几天最好也别住在这里了。墙都被砸了,弄得一塌糊涂,还是等这件事情解决了之后再重新装修吧。”   李小姐倒是不太在意,“没事,反正我也不敢一个人住在这里了。我还是回酒店住,另外,我把这里的钥匙给你们一把。你们如果什么时候想来,就自己来好了。如果能帮他找到东西是最好,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也真的无能为力。不过我真的希望这件事还是早点解决。”   “当然,我不是对你有过承诺么?”范剑南笑了笑道:“不过至少现在你不用再担心什么黄仙了。家里来了一个债主虽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但总比真的来一个妖怪要好。”   李小姐被他逗笑了,“这倒是真的呢,要不然我这心里恐怕还是一点都放不下来。我昨天还忍不住在想,今天会是什么样的场面,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张天师大战妖魔鬼怪。现在想来我真的是太笨了。”   “倒不是你笨,而是你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奇怪场面。所以未免有些心慌。”范剑南笑着道。   “不过到现在我都依然没有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进到墙壁里去的,这真是太奇怪了。”李小姐苦笑着摇头道:“还有你,一听到我这样说,就肯定不是黄仙在捣乱,就像是亲眼看到的一样。真的是太神奇了。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么?”   “这个恐怕不行。”范剑南故作遗憾地摇头道:“这是商业机密,我靠这个谋生吃饭的。就像是魔术师,要是把自己变魔术的手法都告诉了观众,他还怎么表演?而且这伤害的还不止是魔术师本身,还有观众自己。试想要是你知道了魔术的诀窍,再看魔术表演,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范大师,你简直太聪明了。”李小姐笑着道。“难怪你名气这么大,所有人都来找你算卦。”   “其实算卦靠的不是聪明,而是技术和算术。不过,你的赞美我收下了。”范剑南一笑道。   范剑南等人和李小姐告别,一路驱车回天机馆。   到了之后,庞家杰有些奇怪地道:“这不是医院,你们不是说要带我去治疗么?”   “当然不是医院。不过这里有一个很牛的医生。”张胖子看着他道:“你小子今天算是捡着大便宜了。要是换了一般人,你跪着求他试试看。看他能搭理你不?!”   庞家杰皱眉道:“什么医生架子这么大?而且还在卦术馆里做生意?”   “他可不是做生意,真要让他当生意做的话,他的收费可不低。今天算是友情赞助了。”范剑南皱眉道:“胖子,一会儿把他扶到龙大胆那里去。你也看着点,需要点什么药或者什么的,帮忙跑个腿。”   “帮他跑腿,凭什么?”张胖子不忿道:“他不就是个倒霉小偷么?”   “大家都是术界一脉,没必要这样。”范剑南笑着道:“他的行为虽然欠妥,但毕竟没造成什么恶果。而且毕竟也是情有可原。再说从源流上论,他和你还是道家一脉。”   “别。他可是全真派,我是正一派天师道,两股道上跑的车。”张胖子直摇头。“他们全真派道士经常看不起我们,说我们正一派道士可以娶老婆,所以比不上他们全真派。我才懒得搭理他。”   范剑南无奈地对他招招手道:“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什么?”张胖子一脸狐疑地凑过来。   范剑南小声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帮他?”   “这,你自己吃饱了撑的呗?”张胖子直翻白眼。   “所以说,我是老板,你只能当伙计。你这人缺乏商业眼光。”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张胖子笑道:“怎么可能?我可是从小就懂的赚钱做生意。”   “做生意也有大生意和小生意的区别,你这样的撑死了也就当当小商小贩,做不了大生意。你知道是为什么?”范剑南道。   “知道,因为本钱太小了。”张胖子摇头道。   “错。不是本钱小,而是你这个人格局太小。看似精明,但是精明得不是地方。事事锱铢必较,那就是做小生意的格局。关键时刻不惜豪掷千金,这才是大老板的格局。”范剑南摇头晃脑道:“今天老板我就指点指点你。你说我为什么把他带回来?”   “为什么?”张胖子看着范剑南有点发愣。   “你想啊,他现在要债要不成,找不到所要的到底是什么。而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是算卦的。他找不到那件东西,可以找我算卦嘛。所以说这个庞家杰是什么人?是一个潜在的客户资源。”范剑南小声道。   “这客户,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大客户。”张胖子不以为然。   “你看你,又犯毛病了,对待客户不能以貌取人。”范剑南道:“你想啊。他手里那张借据是两个术者签下的,整整一百年的期限,而且郑重其事地签字画押。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东西肯定价值不菲啊,你个傻胖子。”   胖子微微一愣,“你是说,借条上的东西可能很值钱?”   “当然,而且不是一般的值钱。应该是极度贵重。”范剑南缓缓地道:“否则为什么不些详细到底是什么?就比如你很有钱,你会拿着自己的银行卡炫耀,说这里面有个成百上千万的么?”   “那当然不会。你当我是二傻子啊?”张胖子道:“财不露白,谁都知道的道理。”   “所以啊,借据上都不敢写明了的东西,你认为该值多少钱?”范剑南看着张胖子道。   张胖子想了想道:“那最起码也得……”   “那这个家伙,算不算是大客户?”范剑南耸耸肩道。   “这……必须算啊。”张胖子肯定地点头,两眼都放光了。   “可惜啊,这样的大客户还没有委托我们帮他搞定这件事。你说你是不是该殷勤一点,本着敬业的精神,让这个客户委托我们办这件事情。”范剑南歪着头看着张胖子道:“胖子,这可是考验你业务能力的时候了。你是愿意给那些家庭妇女算卦,挣个三瓜两枣呢?还是开发出一个大客户,一次性赚的盆满钵满?”   张胖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几乎是满脸堆笑,背着庞家杰去了。 第1539章 那件东西   等过了好半天之后,龙大胆才下楼来。   “你总算出来了,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范剑南连忙问道。   “还能怎么样?瘸了。”龙大胆耸耸肩道。   范剑南一愣道:“不是吧,连你也治不好?”   “我只是一个医生,又不是神仙。”龙大胆耸耸肩道:“幸亏你们发现得早,要不然这个小伙子连命都没了。我问过他,他总算是学过一点道家呼吸吐纳的法门,懂的用气功控制经脉,避免气血流失。要不然的话他早就没命了。”   “你说的真的瘸了,没救了?”范剑南愕然道。   “没有,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总算他这个家伙命大。年轻,体质也相当好,瘸是肯定不会瘸了。不过肯定会留下一点后遗症,以后阴天下雨的时候恐怕走路会有点疼。”龙大胆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是很清楚。”范剑南无奈道。   “搞什么?你都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就送来让我治。”龙大胆愕然道。“你真的当我这个医术宗师是江湖游医,随便抓来就给治病啊。我也有尊严的好不好?我跟你说,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治的。”   “没那么严重……你就当是练练手了。你以前不是靠杀猪来练手的么?你就当他是头猪好了。”范剑南拍着龙大胆道。   “他好像也是一个术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龙大胆忍不住有些奇怪。   范剑南就把整个经过跟他说了一遍。然后又道:“这件事有很多的疑点,极有可能是和长生者有关。而我们手中关于长生者的资料几乎是一片空白。所以我想从他那里了解更多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龙大胆点点头道:“不过我听你的意思,你似乎怀疑他祖上和那个李小姐的祖上都有可能是长生者?”   “我确实是这样怀疑的。你想,当初立下借据的两个人都是术者,这一点基本上可以肯定。首先按照庞家杰所说的,他的那些术法是来自家传。而我去李小姐家的老宅时也发现,那个老宅的布局非常讲究,绝不是一般初窥门径的风水师所能想出来的。虽然李小姐不知道她曾祖父的事情,但是从很多地方都完全可以肯定她的曾祖父李严普也是一个术者。”范剑南点头道。   “可即便是术者也未必就是长生者啊。”龙大胆皱眉道。“再说他们不都已经身故很多年了么?”   “问题怪就怪在这张神秘道借据上,首先这张借据是由两个术者签下的,时间限度一百年更是明显超出常理。而且还有一点,虽然没有说明那件物品是什么,但是庞家祖上至今都对这张借据很看重。这都说明这件东西绝非平常物品。”范剑南解释道。   “这样看来……”龙大胆苦笑道:“好吧,我承认这事情确实很古怪。”   “不说这些了,庞家杰现在怎么样了?”范剑南对龙大胆道。“我想问他一些事情。”   “你去吧,他没什么事。不过这几天他必须要卧床休息,哪儿都不能去了。”龙大胆耸耸肩道:“除非他这辈子真的想当残疾人。”   林锐笑道:“好了这件事多谢了,我上去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弄到点什么线索。”   龙大胆点点头。   范剑南走进了庞家杰的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的庞家杰,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龙医生不愧是当世名医。”庞家杰点点头道:“我知道,如果不是他的话,我这两只脚很有可能保不住了。”   “你知道就好。”范剑南拖过一张椅子来坐在床边。“不过龙医生也说了,这几天,你必须要卧床休息,哪儿都去不了。”   “可是我还是没能找到那件东西,这件事快把我给弄疯了。”庞家杰有些无奈道。   “你可以找我帮忙,当然需要支付相应的费用。我从来不白打工。”范剑南耸耸肩道。   “你真的能帮我找到那件东西?”庞家杰吃惊地道。   范剑南一笑道:“你别忘了,我是一个卦师,而且是卜术者的宗师。要是我都找不出那到底是什么的话,别人就更别想了。”   “好只要你能找出那件东西,我可以花钱,一大笔钱。”庞家杰回答道。   “先别急,在找那件东西之前。我需要了解更多的内情。”范剑南看着庞家杰道。“我知道你一定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倒不是说你有意隐瞒,而是在这之前,你可能忽略掉了一些东西。”   “忽略掉的?”庞家杰皱眉到道:“我忽略掉了什么,我所知道的几乎都告诉你们了。”   “我要更多细节。”范剑南想了想道:“你父亲是怎么把这张借据给你的。他对你说的那些话,有没有一些值得我们思考的地方?”   庞家杰无奈道:“我父亲过世了,是去年九月份的事。他是在临终之前才把这张借据给我的。因为去年十二月份才是这张借据到期的日子。原本这件事他是想自己办的,但是他终于还是没能熬到这一天。他有癌症,因为发现得比较晚,所以耽误了救治。”说到这里他的神色有些黯然。   范剑南摇摇头道:“抱歉,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点不太容易,不过我还是必须知道更多的细节,你能再回忆一下他当时跟你说过的话么?”   “他只是说,我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在他死后必须按照他的要求来做。然后他就把那张借据给了我。说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必须取回,否则我们庞家可能会因此受到极大的不幸。”庞家杰回忆道:“是的,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他似乎不是很肯定会有什么不幸发生,但是他认为取回借据上的东西是一切的关键。”   “那么他也不知道这件东西是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他也不知道。”庞家杰摇头道:“因为他所知道的只是我爷爷告诉他的,然后他又告诉了我。他对此非常重视,他甚至要我赌咒发誓,一定要照他说的办。你能想像么?一个病重的父亲,让自己的儿子在病床前起誓。可见这东西的重要性。”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么他到底是怎么描述那件物品的?”   “他一直在说那件东西,那件东西。但是却从没说那是什么,我知道他也并不清楚。”庞家杰叹息道。   范剑南沉吟道:“确实有些奇怪,你有没有仔细看过那张借据,借据上也没用明确指明那到底是什么,而也是用‘东西’两个字来代替。”   庞家杰点点头,“确实,借据上也是如此。李严普向庞劲松借东西一件,借期一百年,期满后归还。期间借贷双方都不得对此件东西再起争执。出借期内庞劲松不得向李严普索取,李严普亦不得提前归还。期满之后李严普不得拒绝归还,庞劲松亦不得拒绝收回。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这就是借据上的内容,虽然通篇都是围绕着这个“东西”来规定双方必须履行的责任。但却丝毫没有提及这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范剑南想了想道:“依你看,这东西会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应该不是平常物品。也许是和术法有关的东西。所以这张借据才会写得这么隐晦不明。因为当时西学兴起,整个时代都处在民主科学的变革大潮之中。大多数的术者都会自觉隐藏自己的术者身份。”庞家杰想了想道。   “难道就不会是其他的物品,比如财物之类的。”范剑南皱眉道。   “应该不会。你想,还有什么东西能像我父亲说的那样,给庞家带来灾祸和不幸?”庞家杰摇头道:“如果是普通的财物之类,别人不归还大不了是破点财,怎么也谈不上是灾祸。再说时隔百年,如果是财物的话,到现在恐怕也不会想着要别人归还了,毕竟是陈年老账。   再说如果要是财物的话,我们家有必要这么世代相传,一定要讨回来么?难道我们家几代人都是守财奴么?”   范剑南也是一阵苦笑,“看来这事情还是找不到什么突破口。”   庞家杰也有些沮丧地道:“我甚至在想,那件东西是不是在很多年以前,就被某一个人给拿走了。”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范剑南道。   “因为那只箱子里是空的啊。”庞家杰道。“那栋老宅当时的主人李严普,不可能把一只空箱子放得这么隐秘吧?”   “那你又这么能肯定是在多年前就被人拿走了?”范剑南皱眉道。   “因为那个地下室里灰尘很厚,当时灰尘和蜘蛛网几乎覆盖住了这只箱子。我就是想走近点去拿那只箱子的时候才触动了机关。我敢肯定那只箱子一定是很多年没有被动过了。因为这箱子上面的灰尘几乎和地面上一样厚。   如果是最近有人动过的话,箱子上应该没有这么多灰尘才对。”庞家杰解释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样的话,我想找回那件东西难度就更大了。如果真是已经被偷了,而且还是几十年前,那我们还能到哪里找去?”庞家杰一阵无奈。   “这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范剑南耸耸肩道。“也许你要找的东西根本就不在箱子里。那只箱子只是引人上当的诱饵。这些都说不定。只要那件东西尚未明确到底是什么,那么就一切皆有可能。”   庞家杰无奈道:“我真的要被这东西给憋疯了。其实那件东西是什么,我都无所谓,只要好歹有个交代就可以了。我其实是不想我父亲的遗愿落空而已。”   “我能理解。”范剑南点点头道:“好了,你也别多想了。早点休息吧。”   范剑南也知道庞家杰受伤颇重,还是别影响他休息算了。所以他想了想之后还是转身走出了房间,一边走一边还在思考,忍不住无奈地自言自语道:“一件东西,那么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他低着头,正好迎面撞上了龙歌。龙歌被他撞了一下,忍不住奇怪地看着有些发呆的范剑南,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剑南?范剑南!”   “呃……怎……怎么了,龙教授你没撞到吧?”范剑南这才回过味来。   “我没事,不过你这是怎么回事?我看你怎么有些失魂落魄的?嘴里念叨什么呢?”龙歌皱眉道。“不会是和冯瑗吵架闹矛盾了吧?”   “没有,哪有的事情,我们好着呢。”范剑南笑着道:“我只是在考虑,东西是指什么。”   “东西,指什么?”龙歌哭笑不得道:“你这是什么话?东西就是一个代称,可以指任何物品。任何物品也都可以用东西来代称。比如你吃饭,或者吃面条、饺子。全都可以称为吃东西。”   “我知道,我只是……”范剑南也苦笑了起来,“算了,刚才我好像摸到一点门道了。结果被你一撞,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了。”   “哎,你这小子,分明是你撞我的,现在倒说起我来了。”龙歌无奈道。“算了,你就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把你这个聪明人给折腾得昏头昏脑的?”   范剑南想了想,也就把那件事向龙歌说了一遍。龙歌奇怪地道:“还有这样的事情?这倒真是新鲜了。这么说,你们现在迫切想要知道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范剑南点点头道:“是啊,我一直感觉那件所谓的‘东西’很可能就是问题的关键。龙教授,你学识渊博,关于这个你能给点意见么?”   龙歌一阵发愣,呆了半天,也只能摇头道:“这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而最初的这两位当事人都已经过世了。你让我怎么做这个判断?”   范剑南看着龙歌道:“难道,对于这神秘的借据,龙教授你对此就没有一点看法?”   龙歌皱眉道:“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这件事非常不合常理,处处都透着古怪。要我说的话,我可能也赞同庞家杰的看法,这可能是和术法有关的物品。所以才会写得这么隐晦。” 第1540章 空箱子   范剑南一阵无奈道:“可是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们依然不知道。”   龙歌想了想道:“我突然在想,会不会是你们一开始就理解错了。”   “一开始就理解错了?”范剑南有些莫名其妙的道:“什么叫一开始就错了?”   龙歌道:“你想啊,我们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认定了这所谓的‘东西’是某一件特定的物品。就像一般人理解的那样。但也许,这一切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这件东西,也许它本身的名字就叫东西。”   范剑南愣了愣道:“什么意思?”   龙歌苦笑道:“我这么跟你说吧!比如以前,我们老家有一个人,他姓张。因为他本身属狗,然后呢,又在家里排行老二。所以他的小名就叫张二狗。大家也叫习惯了,他也从小就听习惯了。   所以一提到二狗,大家都会知道是他。但是如果把这两个字写在纸上,给不了解内情的人看。大多数人,都会以为这两个字就是代表了两条狗。而不会想到,这两个字其实是代表了一个人。你懂我的意思都没有?”   “我好像懂了,不过,又有点不太明白。”范剑南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东西’也许并不是指某件物品,而是东西本身。所以我们一开始,理解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错误。   但是我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东西本身的意思是指两个方向。既然是方向的话,就不是一件物品,那么怎么又谈得上出借和归还?   这就好比是说,我把东和西借给你。但是这怎么可能?方向怎么能够出借?”   龙歌摇着头道:“你还是没有彻底明白我的意思。汉语之中保留了很多古代文化的传承。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的语言之中,会用‘东西’这个明显是方向的词汇,来代其他指物品?”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范剑南无奈道。   龙歌笑了笑,“这个其实是有着非常古老的文化源流的。就比如我们经常用方圆来形容面积,方圆百里,或者方圆几里。这个词就是来源于我们古代人对于世界的认识,过去我们认为天圆地方。地是四方的,天是圆的,如同穹顶般笼罩在大地上。所以导致了汉语之中用方圆来形容面积。”   范剑南皱眉道:“那么‘东西’这个词汇呢?是什么来源?”   “那就和古代方术有点关系了,这个和古代的阴阳五行学说有关。这种学说认为,世界是在阴阳二气作用的推动下孪生、发展和变化。并认为木、火、土、金、水五种最基本的条件是构成世界不可缺少的属性。   这五种特性相互资生、相互制约,处于不断的运动变化之中。这种学说对后来古代哲学有着深远的影响,如汉族的天文学、气象学、化学、算学、音乐和医学,都是在阴阳五行学说的协助下发展起来的。”龙歌解释道。   “这个我知道,我们的术法理论最早也是从五行学说之中化生而来。”范剑南点头道。   “既然你知道,就应该明白五行的方位。东方属木,南方属火,西方属金,而北方属水,居中的是土。而这‘东西’这个词的来历就是从这其中而来。古人所使用的物品大部分是木器或者金属。事实上直到近代使用的也就是这样最普遍的两种物品。所以古人在汉语之中才会用‘东西’这个词。因为根据五行学说,东是木,西是金。”龙歌解释道。   “原来这简单的一个词,还有这么大的讲究。”范剑南恍然道。   “所以说为什么外国人很难学会中国的传统术法,最难的就在于语言,如果不是对中文汉字有着一定的功底,他们根本知道是在讲什么。”龙歌点头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也许这个借据上提到的‘东西’就是这样一种情况,是指木头和金属,暗指这件东西的是由木头和金属构成。但是这样的形容未免太牵强了。”   “其实比这更牵强的都有,你有没有看过道家炼丹的典籍,写得极其隐晦。比如很多词汇,如铅汞,朱砂,金丹,炉鼎。这些都不是具体的物品而是其他的东西。所以很多不明就里的人,拿着这些炼丹的书自己开炉炼丹,结果炼出来的都是有毒的汞化物。不但不能长生不老,反而会中毒。吃了金丹之后一命呜呼的大有人在。”龙歌笑着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这‘东西’只可能是金属和木制品。”范剑南点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范围太……”他的话说到了一半,突然站起身道:“等等!让我想想!金属和木制品。那只箱子!”   “什么那只箱子?”龙歌被他吓了一跳,皱眉道。   范剑南猛然抱住龙歌,“龙歌,龙教授,我佩服死你了!”说完他转身就往楼下跑。   “这小子……”龙歌有些莫名其妙,“你小子抽什么疯?”   “人来疯!”范剑南大笑着挥手道:“谢谢了,龙教授!”   龙歌直摇头,转身又去书房里闷头解决他的专业难题去了。   范剑南来到了楼下,一把揪住了张胖子,“胖子,那只箱子呢?”   “什么箱子?”张胖子一愣道。   “就是上次我顺手拿回来的那只空箱子,大概这么大,这么宽。有点像是那种放首饰的红木小箱子。我们从李小姐家地下室带出来的那只。”范剑南一口气道。   “你好像随手放储藏室了吧?反正没有给我。”张胖子摇头道:“回来之后,我也真没看见。”   范剑南想了想道:“不对啊,我当时就放在这里了。没放到储藏室啊。”   “难道是老板娘?”张胖子道:“这小箱子蛮漂亮的,女孩子都喜欢这个。我们家女孩子出嫁时都有这样小箱子陪嫁,放点乱七八糟的首饰啊,小玩意儿啊。会不会是她拿去玩了?”   范剑南连忙道:“冯瑗在哪里?”   “应该在她房间吧?”张胖子耸耸肩道:“我没看到她下楼来。”   范剑南连忙放开张胖子,跑向冯瑗的房间。   “喂。老板,你真要喜欢这样的,我认识一个不错的木工师傅。我让他弄点好木料帮你做一只?你要紫檀还是黄梨木……或者你问问老板娘喜欢什么?不就一个小箱子么?”张胖子有点莫名其妙。   范剑南哪里顾得上跟他多话,连忙敲了敲冯瑗的门。   冯瑗一开门看到范剑南有些意外道:“你怎么满头大汗的?”   “没什么,那只箱子在不在你这里?”范剑南连忙道。   “哦,你说那只小箱子?不在啊,我看着做工很精致,蛮好玩的。就放在你办公室的博物架上当摆件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老物件,古色古香的,怎么了?”冯瑗有些莫名其妙道。   “没什么,那只小箱子可能是某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范剑南叹了一口气,和冯瑗一起回到了他的办公室。果然看到那只小箱子就放在一旁的博物架上。   他拿在手里看了看,皱眉道:“这是木制品。”   “当然是木头的,雕花还很细致。”冯瑗点点头道。   “也用了很多金属。”范剑南低声道。   冯瑗有些奇怪道:“当然有些地方要用金属,铰链和环扣,好像四个角包裹的也是铜的。做得确实很漂亮,原本很脏看不出来,但是清理过了之后才能看出来。就连四角包裹的铜皮上都有很细致的花纹。”   范剑南捧着那个盒子,喃喃地道:“这就对了,一定就是它了,一定是它!”   “剑南,你到底怎么了?”冯瑗看着他有些不太明白。   “我知道那张借据上写的东西是什么了,就是这个小箱子。这么多年来,地下室从未有人进去过,它也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地下室。不是有人拿走了‘东西’留下了空箱子。而是空箱子本身就是那件‘东西’。”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越来越糊涂了。”冯瑗无奈道。   “但是我越来越清晰了。”范剑南盯着手里的这只小箱子道。“我现在才明白,我当时为什么会一只拿着这个箱子,其实在我的潜意识之中,已经察觉到了点什么。只是不敢肯定,所以才会拿着那个箱子不放手,甚至把这个小箱子和庞家杰一起带回来。”   “这和庞家杰有什么关系?”冯瑗皱眉道。   “庞家杰的曾祖父庞劲松,和那位李小姐的曾祖父李严普,在一百年之前立下了一张借条。说明了李严普从庞劲松那里借走了一件东西,当时说是一百年之后归还。但是大家都没有想到,那件东西其实就是这个箱子,而不是箱子里的物品。   所以我们发现了箱子是空的之后,第一反应是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而没有想到这指箱子才是真正的主角!”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这么说,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就这么简单?”冯瑗笑着道。   “不!一定不可能这么简单。”范剑南想了想道:“至少这个小箱子肯定不简单。”   “不是吧?我真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这只箱子除了漂亮精致之外,我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术力波动。”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不光是你,我也是如此。我没有从上面感受到任何术力波动。但是,这恰恰是一个非常可疑的问题。”   “怎么?”冯瑗皱眉道:“没有术力波动反而可疑?”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对术力的感应比一般人强很多。但是就连我也没有感觉到,这只小箱子有任何的不妥。这说明着小箱子没有任何术力波动。”   冯瑗点点头。   “但是事实上,我在李小姐家的地下室发现了庞家杰和这只小箱子之后,曾经多次尝试用术力感知这只箱子残留的术力波动。但是什么都没有,现在依然如此。那么我之前对这只箱子使用过术力,难道会一点残余的术力都没有留下?”范剑南反问道。   “这……”冯瑗呆了一呆,她对此也做不出任何其他的解释。   “我使用过,总应该留下我的印迹吧。”范剑南缓缓地道:“这就好比是一片沙滩,我为了追寻前人留下的足迹,把这一片沙滩走了一个遍。结论是没有脚印,没有人走过。但是当我转过身之后,发现自己身后走过的地方居然也没有任何的脚印。这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了。”   冯瑗愣了半天,点点头道:“这个好像……好像是有一点古怪。”   “任何古怪,必有其原因。”范剑南沉吟道:“民国时期的那两位术者前辈,也不会毫无理由地写下那张欠条。其中一定有更加深层次的原因。不过,好在我们已经抓到了关键的一点,就是这个小箱子。”   “那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庞家杰了没有?”冯瑗看着范剑南道。   “我也是刚想到这一点。”范剑南手里拿着那个小箱子,转身对冯瑗道:“我这就去找他,看看他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冯瑗点了点头。   范剑南转身走到庞家杰的房间,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声音。“难道他已经睡了?”范剑南皱眉道。   “有可能吧,毕竟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要不然你明天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好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冯瑗无奈地道。   范剑南低头一看手表,发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他也不由得一阵苦笑,自己刚才确实对这件事有些太入迷了,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只能耸耸肩,对冯瑗笑着道:“我都忘了时间了。”   冯瑗笑着道:“你这人就是这样。行了,你今天也忙了一整天。早点休息吧。”说完她抱了范剑南一下,“晚安。”   “晚安。”范剑南笑了笑,但是冯瑗走后,他却始终沉不下心来。他突然有些意识到,自己可能又陷入了自己古怪的命局之中。只是,这一次是因为一只空箱子。 第1541章 紫金雕花八宝箱   第二天范剑南向庞家杰问起了这个小箱子的事情,庞家杰还觉得很奇怪,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个小箱子和他要寻找的“东西”有什么关联。   范剑南就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一遍,然后又问他,在他们家祖上对这件东西的描述里面,有没有和这个小箱子有关的?   庞家杰想了想之后,还是遗憾的摇了摇头,“这个真的很抱歉,我没有一点印象。我们家族之中,对于这件东西的描述几乎是一片空白。甚至没有只言片语提到什么箱子的问题。”   “但是这只箱子确实相当的古怪。我不止做了一次试验,任何形式的术力都很难在箱子上留下痕迹。换句话说,任何术力残留在上面,都会很快的消失。没有一点痕迹留下来。”范剑南皱眉道。   “这确实是相当的奇怪,不过这可能和制作箱子的木材有关。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材料对于术力作用并不敏感。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材料的特殊,才使得它被做成箱子。用来装某些具有术力波动的东西,而能起到很好的隔绝作用。”庞家杰有些皱眉道:“这并不能证明,我主要寻找的东西就是这只箱子。”   范剑南也有些无奈,因为庞家杰说得并非没有道理。但是,他依然认为自己原先的判断是正确的。所以他也没有过多的打扰需要休养的庞家杰,而是拿着这个小箱子转身出了房间。   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之后,范剑南反复摆弄这只盒子,却依然一无所获。最后他无奈之下只能再找张胖子帮忙。“胖子,你过来一下。”范剑南对张胖子道。   “好咧,老板有什么事?”张胖子应了一声,走过来道。   “我记得你昨天跟我说过,你认识一个很不错的木匠?”范剑南皱眉道。   张胖子点头道:“是啊,我认识一位陈老爷子,那可是在龙顺成做过木工师傅的。知道龙顺成么?那可是百年老字号,当年故宫里的木器都是龙顺成做的。不是跟你吹,要不是我交际广,这位老爷子一般人可请不动。”   “这么说,这个人是木器专家?”范剑南皱眉道。“那么他能够看出家具用的是什么木料么?”   “那还用说吗?人家是老师傅,十几岁就在厂里干学徒,一辈子就跟木头打交道了。什么家具用的是什么木料,他甚至用鼻子都能闻出来。”张胖子连忙道:“不过他现在已经退休了,你要是真想让他做什么家具,估计也不行了。不过他有徒弟啊,你就说你想做什么吧,我保证能让他帮你做出来。”   “你怎么会认识他的?”范剑南皱眉道。   “当年龙虎山天师府修缮,就是这位老爷子从北京出差去做的,就住我们家隔壁。”张胖子一脸得意,“我们挺聊得来,上次还通过电话。说是现在退休了,有空也来旅游的。”   “好,你试试能不能帮我把这位老先生请来,我想让他帮我看看这个箱子。”范剑南道。   “啊?看箱子?”张胖子一脸愕然,“你让人大老远从北京赶到这儿来,帮你看这只箱子,这合适么?”   范剑南有些无奈道:“我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不过,我现在不是没办法么?我昨天研究到现在了,实在是没有看出这个箱子有任何的特别之处。所以才想让你帮忙,请个专家来鉴别一下。这个箱子。”   “老大,你还真把这个小箱子当宝贝啦?”张胖子无奈道:“你这让我怎么开口呢?总不能让我说:陈老爷子,我这有个箱子,你赶紧过来给我看一下。人家能答应么?”   “你这样,你不是跟这位陈老爷子很熟么?”范剑南想了想道:“就以你的名义邀请他过来玩。反正所有的一切开销费用全部算是我的。等这位老爷子吃好喝好,玩高兴了,在跟他提这件事,他好意思拒绝么?”   “这倒也是,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张胖子搔搔头道:“那我试试?老板,你真的报销费用?”   “你这不是废话么!”范剑南无奈道。“再说你个死胖子上次赚了这么多,你自己出点血难道不行么?”   “话不能这么说,这毕竟是帮你办事。”张胖子嘟囔道。“再说这老爷子来,总需要我全程陪同,我的费用也要报销。另外老爷子喜欢喝点小酒,我怎么着也得带他逛逛夜店,领略一下当地风情什么的。这个都能报销?”   范剑南有种想踹人的冲动,“赶紧办去!”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张胖子趁着范剑南还没踹人,一溜烟跑了。   张胖子的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他很快的就请到了那位老师傅,而且真的带着这位老人家游山玩水,吃香喝辣。几天之后才提出了这个要求。   那位陈老师傅也是个性情中人,当场就应下了。张胖子这才带着陈老师傅过来。   这位陈老师傅看起来有六七十岁了,一头白发剪的很短,整个人看着很有精神。那一手老茧,却是最能说明他工匠身份的。   范剑南连忙迎上去打招呼,“陈先生,你好。早就听胖子提起过您,知道您是木器行里的大家,所以想请你帮帮忙,鉴别一件东西。”   陈老师傅一笑,“范先生不必客气,这次我是承蒙款待,哪有不帮忙的道理。再说还有小胖子的面子,哈哈哈……”这位老师傅一口的京腔,听得出是地道的老北京。   范剑南把让进自己的办公室之后,拿出了那只箱子,请老师傅鉴别。   这位老师傅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随即戴上了自己的老花眼镜,仔细观察着这个箱子上的雕工和配饰,然后又打开了盒子看了看内部,沉吟不语。   范剑南和张胖子不明所以,都在旁边看着,等这位老师傅发话。最终这位老师傅放下了手中这只精致的小箱子。不动声色地微笑道:“范先生,你知道这是一件什么东西么?”   “箱子吧,我觉得应该是一种放首饰的小箱子。而且这东西的木料有些怪异。”范剑南想了想道:“至于其余的,我真是一窍不通了。”   “范先生好眼力啊。”陈老师傅点点头,“这只箱子是一件古物。”   “古董?”张胖子一愣道。   “也可以这么说。”陈老先生点头道:“这箱子做得非常考究,可以说是当时的一流名家所做。用的材料也极为名贵。别看这小小的一个箱子,竟然用了多种木料拼接制作。而且不是因为木料不够的无奈之举,而是有意为之。”   “陈老先生,您是说这只箱子是由多种木料拼接起来的?”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原本做着这种小活儿,讲究的就是一个精细,精工细作。因为你们也看到了这个箱子并不大,所以根本没有必要采用这么复杂的手法来做。”陈老先生指着箱子道:“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木料拼接,而且至今没有产生一点裂隙。   这种手法虽然谈不上是失传的绝活儿,但是现在会的人已经不多了。说句脸红的话,我都没有这个本事,能做出历经这么多年却丝毫没有走样变形的活计。”   范剑南皱眉道:“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材料不够?”   “绝对不是。这里面的每一种材料都是非常昂贵的。小叶紫檀,黄花梨木,最考究的是这个,这是金丝楠木。把几种名贵木材拼接制作首饰箱,这种手法我还是第一次见。一般情况下采用木料拼接的方式,肯定是用料不够。   但这个绝对不是,因为所有的这些木材拼接,全是采用契合的方式。要做到这种精密完美的程度,肯定不能一次完成,至少要报废掉一批。做十件也未必能出一件这样的,考虑到用料的浪费程度,这个箱子可以用奢侈来形容了。”陈老师傅苦笑道:“能用这个东西的,要么是达官显贵,要么是富商巨贾。”   “那么,陈老先生你能不能判断出,这个箱子大概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范剑南问道。   “肯定不是现在,就这个箱子的造型来看应该是明代。还有一点比较有意思。”陈老师傅指着箱子四角包裹的铜饰道:“这种铜也很特别,这东西在古代叫做紫金。”   “紫金?”张胖子吃惊道:“老爷子,你是说这东西是金的,你确定?”   “我说的紫金,并不是说真的金。而是一种铜,这种铜是一种天然铜,主要成分是红铜和黄金,所以其颜色呈紫红色。这是一种装饰性的铜,经常用在一些箱子上包角或者环扣的上面。我对这方面也有些了解,依据现在制作K金的比例推测,古代紫金的黄金含量在三成五,到五成之间。”陈老师傅笑了笑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真的是金子做的。”张胖子摇摇头道。   “所以这个箱子应该是明代初期的东西,因为这上面的雕工内容也很别致。应该是道教故事,这样的内容用在首饰盒上一般很少见。”陈老师傅缓缓地道。   “这是道教故事?”范剑南皱眉道:“我是没有看出来。”   “当然,这是讲的道家求仙的故事。不过一般在首饰盒上不多见,只有在一些道教建筑木雕之中能够看到。”陈老师傅笑了笑道:“总的来说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东西,制作这个的人,似乎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而且技艺精湛。这东西恐怕价值不菲。”   “所以说这就是一个首饰箱子?”范剑南有些不太甘心地又问了一句。   “也不能这么说,这类箱子一般民间是用来放首饰和贵重物品的,但也不能不能用做其他方面。毕竟这就是一件器物。放什么东西全凭主人的意愿不是么?”陈老先生笑着道:“以我看,这个箱子应该叫紫金雕花八宝箱。”   “紫金雕花八宝箱?”范剑南皱眉道。   “紫金是指上面的紫金饰物,雕花是指整体的雕刻工艺,八宝指的是由八种名贵木材拼接。”陈老先生道。“是一件好东西,现在真的已经很难见到这样的东西了。我们传统的手工艺正在逐渐消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的人,几乎都缺乏真正的工匠精神,很难耐下性子来做东西了。”   范剑南点点头。   在告别了陈老先生之后,范剑南重新考虑了一遍这个老人所说的话。突然灵机一动,八宝,八种木材?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玄机?   他再次仔细观察这些木材的拼接痕迹,试图从中找到什么,但是令他遗憾的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他感觉到,自己已经抓到了某些比较重要的东西。似乎只要再更进一步就能解开这个箱子的秘密了。   他喃喃自语道:“天地六合,而这箱子有六个面。八种木材,是不是隐藏着八卦的意味?不对这似乎太牵强了点。可是正如刚才陈师傅所讲的,这个制作箱子的人是有意用木材拼接制作,而不是材料不足。他为什么不能用整块木材,而非要采用这么复杂的手法来做呢?这岂不是有些自找麻烦的意思?”   张胖子送走了陈老师傅,回来,看范剑南站在那里有些出神,忍不住道:“也许就是这么一个箱子,没有什么特殊的。”   “不!”范剑南猛然转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张胖子奇怪地道:“你知道什么了?这么起劲。”   “我知道这只箱子为什么可以隔绝术力,并且不留下任何术力痕迹的原因了。因为里面的这些板,全都是用不同的木料进行拼接,而这些木料的外面又覆盖了整块的木料,雕刻成花。也就是说这个箱子里面和外面是两层木料的。”范剑南兴奋地道。   “是啊,那又怎么样,我们也检查过了,这两层木料之间也没夹层。完全是贴合在一起的。你就算是知道了是双层木料,又能怎么样?”张胖子莫名其妙地道。   “没有夹层,但是却可以在中间的一层绘制出一个小型阵图,使之隔绝术力。再加上八种不同的木材,在性质上有轻微的不同,这会导致术力传导会因为彼此相克,而大量衰减。”范剑南连声道。“这就是这个箱子这么特殊的原因。” 第1542章 第四个人   “你是说木头的夹层里面有玄机?等等,老板你不是想把这东西给拆了吧!?”张胖子一脸紧张地道:“陈师傅说这东西可能很值钱的。拆了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当然不能拆了。”范剑南摇头道:“这东西毕竟不是我们的。再说,拆了里面的东西可能就毁掉了。这是关系到庞家几代人的东西,我们当然没有权利拆掉它。不过即使不拆除它,我也有办法使得里面的东西现出原形。”   张胖子奇怪道:“你有什么办法?”   “其实方法很简单,但是之前我一直没有想到。”范剑南笑着道:“这东西性质奇特,能够快速的消解术力。只要我设法把术力灌输进去,那么过一段时间之后术力就会逐渐衰减,而这种衰减并不是没有规律的。”   “这还有规律。”张胖子皱眉道:“什么规律?”   “亏你还自称是个道士。难道没有读过道德经么?万物皆有其道。这个道,指的就是规律。就比方说我们在一个水池子里蓄满水,然后再放掉。那么水流的规律就会是固定的,它会在池底出水口的地方形成涡流,而带动整个池子的水向下流动。只要我们循着这种规律去探索,就能找到出水口。”范剑南解释道。   张胖子有些茫然地点点头,“这个,好像是这样的。”   “其实放到这个箱子上,道理也差不了多少。”范剑南道。   “那你的意思是?”张胖子想了想道:“通过术力的消减总结出规律。你觉得这样能行?”   范剑南点点头,“我敢肯定,这个方式绝对是管用的。走,我们找庞家杰去。”   张胖子抱着那个小箱子点点头。   两人转身去找庞家杰,想把范剑南的这个想法跟他说。   只是他们推开庞家杰的房间门,却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咦,人呢?”张胖子吃惊地道:“庞家杰去哪儿了?”   “他走了?”范剑南吃惊地道:“不对啊,以他的伤势,他应该走不了才对。”   张胖子哎呦一声,连忙转身走到窗户边,探头探脑向下看。“这家伙别是担心自己以后残疾了,所以想不开,跳楼了吧?这不是坑爹么!真要摔死了。我们好心救他,反倒要摊上人命官司了。”   “胡说八道。龙大胆已经说过他的脚伤可以复原的,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跳楼?”范剑南吃惊地道。   “还好,下面没人。”张胖子回过头道:“不过我一直在楼下,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啊。根本没见他下去。”   范剑南伸手,一掐手指,微微皱眉道:“天机馆的阵法被破掉了两处,是从外面向内的。庞家杰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带走的。”   “不是吧?你布下的阵法也能被破掉?”张胖子骇然道。   “我的阵法也不是万无一失。”范剑南沉下脸道:“破解天机馆阵法的人经验非常老到。只是破坏了两个关键点并没有导致整个阵法彻底崩溃,所以就连我也没能及时察觉。”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强行闯进来,抓走了庞家杰,而我们却丝毫都没有察觉到?谁会这么厉害?”张胖子心有余悸地道:“难道是第一理事?”   “不是他。并不是说他没有这个能力,而是以第一理事的傲气,他应该不屑做这样的事情。”范剑南摇头道。   “那会是谁?”张胖子吃惊地道:“这个人的能力应该不在第一理事之下,而且对奇门遁甲阵法非常了解。难道是你们家老爷子来了?”   “扯淡!我老爸能干这事?再说他难道不能大大方方的进来,这么偷偷摸摸干什么?”范剑南皱眉道:“我怀疑的是乌南明!”   “乌南明?不会吧,最近也一直没有听过关于他的消息啊。也许他还在内地。”张胖子摇头道。   “不可能,张坚已经来了,乌南明绝对不会还在内地。”范剑南双眉紧皱,摇头道:“是我疏忽了,我早就猜到了这个箱子和长生者有关,却没有意识到乌南明也在这件事之中。”   “这个箱子和乌南明也有关?”张胖子吃惊道。   “目前真正的长生者已经没有几个了,但是乌南明一直都活着。他经历了元末明初,从满清入关,又到帝制垮台。在很多个时代留下了自己的痕迹。”范剑南缓缓地道:“这只明代流传下来的箱子,也许就是其中之一。而一百年归还的期限,可能也和他有关。”   “现在我们怎么办?”张胖子压低声音道。   “找到他!”范剑南缓缓地道。   “那,我们不管这个箱子了?”张胖子皱眉道。   范剑南摇摇头道:“人总比箱子重要。再说,这里面的东西,不外乎是和长生之秘有关。而且在没有得到河图的情况下,长生之秘都是差不多的情况。所有学习这类术法的人都没有好结局。我不想碰。”   “我倒是想,可惜我怕疼。”张胖子也摇摇头道:“可是,我们怎么找到乌南明?这人是个厉害角色,他不想出现的时候,任何人都找不到他。”   范剑南淡淡地道:“不必担心,其实找他很简单,我有他的电话。”   “关键是他现在还肯接你的电话?”张胖子无奈道。   “他一定会,而且他现在正在等我这个电话。”范剑南缓缓地道。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这个他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拨打的号码。   电话铃声响了两下,才有人接听,“喂。范剑南,最近过得可好?”乌南明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舒缓而富有磁性。   “我一点都不好,特别是家里有人闯进来,绑走了我的客人之后。我的心情简直差透了。”范剑南冷笑道:“倒是乌先生,你来了也不坐下喝口茶,这样来去匆匆的,倒显得我这个主人很失礼。”   乌南明淡淡地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没有别人。而且你这么快接我电话,也足以看出此事和你绝对脱不了干系。”范剑南冷冷地道:“你一定等我这个电话很久了吧?而我真的打过去时,你却又故意不接,拖延了一下再接电话。这足以说明你的心态。”   “哦,那是什么心态?”乌南明轻松地一笑道。   “欲盖弥彰。”范剑南缓缓地道:“庞家杰现在怎么样?”   乌南明哈哈一笑道:“看来,真的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范剑南。庞家杰现在很好,他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我想我要的那件东西,应该在你的手里吧?”   “是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那么我们见个面聊聊如何?”乌南明叹息道:“自从上次在四川一别,似乎又好几个月了。我倒是很想你。过来吧,就在天机馆那条街尽头的茶楼。带上东西,我等你。”   范剑南挂断了电话,微微皱眉,“看来我猜的不错,他确实在等我,就在王记茶楼。”   “老大。要不要我把左相、龙大胆他们都叫上!”张胖子紧张地道。“再把我那把唐刀带上。”   “干嘛,你以为是去打架啊!”范剑南无奈道:“即便人再多也没法干过他。我们和他的实力差距太大,更何况还有张坚、巫崖,和苏玄水他们。”   “就算不打架,也不能在气势上输了啊。”张胖子道。   “算了,我一个人去。你留下看着店里。”范剑南道。“单刀赴会是不是更有气势?”   张胖子摇头道:“关二爷单刀赴会,那是英雄豪气。你一个人去,我只能说那是势单力孤!老大,你可考虑清楚了。实在不行,我和龙大胆、左相他们埋伏在外面,等你摔杯为号!”   “去!”范剑南忍不住又想踹这个死胖子。“你还真当是古惑仔大佬在茶楼约见谈判的架势啊,还摔杯为号,你操着刀上去砍人?”   “我也就是一比喻。其实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张胖子无奈道。   “放心,我没事的。乌南明还不敢把我怎么样。你就在这里等着。”范剑南从张胖子手里接过那只小箱子,独自一个人走了出去。   “这……”张胖子一咬牙,跺着脚跟了上来。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在家等着么?”范剑南皱眉道。   张胖子摇摇头道:“没什么。豁出去了!我张庞之今天跟你走这一趟,反正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去。”   范剑南忍不住道:“这可没加班费。”   “君子爱财,但是义气还是比钱重要。”张胖子点点头道:“要是看着我的朋友冒险,我还能一个人站在旁边看着,那我就真的要看不起我自己了。”   范剑南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张胖子。这还是那个又懒又馋,偷奸耍滑,喜欢占小便宜的张胖子。但是从他脸上少有的郑重表情来看,他说的这些话是很认真的。   范剑南忍不住有些感动,拍着他的肩膀点点头道:“也好,那就一起去吧。不过先说好,一切听我的安排,别逞强。”   张胖子点点头,跟在范剑南的身后。   范剑南走到了那间茶楼的门口,立刻有人把他们带到了楼上。楼上的房间里已经坐了一些人。乌南明坐在那里,张坚,苏玄水,巫崖都在。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坐在巫崖的身边。   范剑南走进去之后微笑着坐下,“看来今天真是群英荟萃啊,这世上的长生者只怕都聚齐了吧?”   乌南明丝毫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把缓缓地道:“范剑南,你喝点什么?”   “这里的老板是个福建人,有上好的武夷岩茶,只不过平常不拿出来,只给懂的欣赏的人喝。”范剑南缓缓道。“不过我不是来找你们这帮人聊天叙旧的。庞家杰呢?”   “他很好,而且他不是我们需要讨论的问题。”乌南明摇头道。   “那么你想跟我讨论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就从你手里那只箱子谈起吧。”乌南明缓缓道:“这只箱子是我的。”   范剑南点点头道:“猜出来了。”   “但是你一定不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把这只箱子给李严普和庞劲松。”乌南明微微一笑道。   “他们是你选择的长生者?”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但是他们,一个都没能活到今天。”乌南明感慨道:“他们当年都是很有天赋的年轻人,在得到这只盒子之后,一度领悟到了长生之秘。可惜他们都没能活下来。你知道长生之秘的本身就是一种不能承受之痛。他们是失败者,我的一个失败的尝试。”   “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培养成长生者,你的目的是什么?”范剑南皱眉冷笑道:“怎么?觉得你一个人形单影只活着有些太孤独了,想要找些徒子徒孙和你一起生生不死?”   “我们都是孤独者。任何人都是如此,我们生来孤独。我们的生命在不断和他人产生交集,但那依然只是我们自己的生命。我们自己才是主体。其他人,只是骑马疾驰的时候所见的路边之花。”乌南明缓缓地道:“我培养他们只是因为一个原因。”   “是什么?”范剑南冷冷地道。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关于隐世预言之中提到的最终四个长生者。”乌南明缓缓地道:“只有四个长生者齐聚的时候,才会开启真正关于长生者的未来。   其实这在很多不同的民族之中都有不同的传说,比如佛教所说的四大天王,基督徒所说的天启四骑士。都是指四个长生者。”   “你把这个箱子传给他们,是因为你需要其他的长生者。”范剑南的心脏猛然抽动了一下。   “是的,至于原因,你也很清楚。”乌南明缓缓地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花了很大代价培养的这些人,几乎全部没能坚持到现在。而张坚的来到却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希望。果然,在短短的几个月内,我们有了其他的代替者。”   “苏玄水?我一点都不意外,他很愿意做长生者的狗。”范剑南缓缓地道。“你和张坚,苏玄水,那么最后一个是谁。巫崖?如果是他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是我。”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个老太太抬起了头,“最后一个人是我。” 第1543章 搬弄是非   “是你?”范剑南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她,突然眉头一动,“你是令狐白!在令狐家的冰窖里,我曾经见过你!”   “你去过那里?”令狐白有些疑惑地看着范剑南。   “是令狐芸带我们去的,想不到你还是被巫崖弄了出来。”范剑南吃惊地道。   “我们不但把她弄出了那个冰窖,还使她成了长生者。”张坚淡淡地道。“说来真的是很巧。范剑南,你知道一般人经历生命之痛,然后存活的几率是多少么?根据圣章兄弟会的历史记录来看,只有百分之零点二的几率。也就是说一千个人之中,只有两个人能够熬过经受血裂变化的初级阶段。   而我们的运气却真是好到令人难以置信,不但苏玄水成功了,令狐白也成功完成了这个转变。她现在已经是个长生者了。预言上提到的四个长生者,终于聚齐了。”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想要我对你们道一声恭喜么?”范剑南冷冷地道。   “这倒不必了,我知道你一向很反感我们这样的存在。不过无论你喜欢与否,我们已经存在了很久。”乌南明缓缓地道。“所以现在我也该收回这只箱子了。因为既然我们凑成了四个人,那就没有其他长生者存在的必要了。”   “这只箱子是你故意流传出去的,为的就是让其他天赋过人的术者探究其中的奥秘,然后成为长生者?”范剑南死死盯着乌南明道。   “可以这么说,只不过当年我还是抱着一点侥幸的心理,想着也许我能够培养出其他的长生者。所以我才做成了这样一只箱子。并把它交给了庞劲松,庞劲松又给了李严普。只不过这两人虽然优秀,但却远非真正的可造之材。浪费了我很多的苦心。”乌南明微微一笑。   “这一百年的期限其实是我跟庞劲松的约定。庞劲松顾虑太多,又把着箱子转借给了李严普。希望以此找到一个替代者,但是他也知道,一百年之后我一定会找他。所以他才和李严普定下了这么奇怪的约定。因为他知道即便是他不在了,我也会找到他的后人。”   “所以庞家才一直流传着如果收不回那件东西,家族就将有灾祸。原来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你——一个长生者。”范剑南看着乌南明道。   “是的。”乌南明缓缓地道。   “可是我不太明白,你如果真的看好他们,为什么不亲自教授他们,而要让他们自己从箱子里参悟呢?”范剑南皱眉道。   “这就是我和张坚的区别,他们圣章兄弟会当时的势力极大,可以用大量术者来培养,如果死掉一批就算了。这样能够使得他们这个组织始终有长生者存在。   而我却是一个孤家寡人,没有那么多术者可用,所有我培养长生者更看重质量。如果连这个箱子的玄机都看不破。说明就是个庸才,根本不配成为长生者。我这人向来是宁缺毋滥。”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   “好!箱子已经在这里了,你们也不需要再培养更多的长生者了,现在是不是该放人了?”范剑南拍着桌上的箱子,缓缓地道。   “不急,取回这只箱子,只是我们今天找你来的目的之一。”张坚缓缓地道。   “你还想怎么样?”范剑南冷冷地道。   乌南明笑了,“年轻人,你自然知道我们想要什么。”   “河图?”范剑南缓缓地道。   “是的。”乌南明点头道。   “很可惜啊,你们晚了一步。”范剑南耸耸肩道。   乌南明皱眉道:“晚了一步。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已经把那东西交给第一理事了。”范剑南微笑着道。   “不可能,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根本就不会交出河图!说,你把河图放在哪里了?别以为你仗着天机馆的阵法和那只金蚕蛊王就能确保安全。如果我们真的想找的话,你是藏不住的。”张坚厉声喝道。   “那只能说明你们对我这个人根本就缺乏了解。你们以为我会和你们一样在乎河图么?我又不是长生者,我需要这么在意那块铁疙瘩么?”范剑南忍不住好笑道:“我承认我这个人有时候好奇心重,喜欢多管闲事。不过,我其实是个很怕麻烦的人。我知道只要河图在我手里,你们肯定要跟我烦。于是为了以后省心,我就把东西给了第一理事,现在你们要找的话,也行啊,找易术理事会去。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乌南明看着范剑南,待了半天才缓缓地道:“好小子,我真的看轻你了。”   范剑南一笑道:“承蒙夸奖,其实这也是跟你学的。你在之前明明有机会夺得河图,却偏偏放手。想的无非就是利用河图在天机馆的这一点。   引第一理事对我出手,进而促使我舅舅和第一理事反目。最好再拉我老爸下水。让他们跟易术理事会闹,最好相互之间弄的元气大伤。然后你再出来从容收拾残局。反正天机馆就在那里,我也跑不掉。你这小算盘打得够响的。可惜,我偏偏不会让你如意。你想利用我,我就偏不给你利用。”   乌南明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你这么放肆,就不怕我对你动手?”   “我当然怕。不过,我也知道,现在已经到你直接面对第一理事这样强敌的时候了。在这个时候你如果对我有什么行动。那么最好想想后果。”范剑南慢条斯理地道:“上次的事情,你算是彻底得罪了巫家的人。这次如果再对我下手,我舅舅就会和第一理事合成一股来对付你们,我老爸也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再加上其余的五术人,再加上满肚子怨气的巫家。你们原本想加给易术理事会的这些负担,就会全压在你们的肩膀上了。”   乌南明不说话了,只是冷冰冰地看着范剑南。   “你以为我们还会在乎这些?”张坚厉声道。   “你一定会在乎。因为你大概也知道了,我舅舅也就是易术理事会的杜先生,他和破军现在几乎掌握了欧洲巫术联合会。你如果稍有什么动作,那些被你们猎杀打压了几百年的欧洲巫师们就将和易术理事会的人一起,端掉你的老巢圣章兄弟会。”范剑南轻描淡写地道。   张坚居然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了。   “别跟我说你不在乎之类的。因为我知道,你其实是很在乎的。否则你也不会花大价钱从我手里买走诅咒宝石。这些事情无非就是为你以后做准备,所以圣章兄弟会对你还有大用。你不会愿意看到这个组织被彻底摧毁。”范剑南缓缓地道。   范剑南已经完全摸透了他们这几个长生者的心理。这几个人虽然表面上还算是合作的关系。但其实,都是各怀鬼胎,相互戒备。乌南明防着张坚,张坚更是防着乌南明。   苏玄水是天生反骨,他们都知道这一点,更是会非常小心这个人。而即便是看起来相当弱势的令狐白,也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关系到巫崖,所以哪怕对她也是很小心的。   说难听一点,都是当面喊哥哥,背后捅刀子的货色。   范剑南的这几句话,等于把他们表面上的笑脸全给扒掉了。不但张坚尴尬,就连乌南明都觉得有些警惕。可是不管再怎么样,他们都不太可能动范剑南的丝毫念头了。   毕竟就如范剑南所说,这个时候再选择对付范剑南,就等于是在一边要和第一理事角力,一边还在忙着四处树敌。这在策略上未免有些太不明智了。   一个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就已经是很难对付了。他们想着分化易术理事会已经用了很多手段,要是现在对范剑南下杀手,无疑倒是促进了杜先生和第一理事的再度联手,使得易术理事会重新凝聚成更可怕的力量。   还有那个范坚强,现在谁也不知道他的能力到底有多强了。上次就是他把张坚生生给整成了重伤,到现在才算是逐渐恢复过来。要是这个时候对他的儿子动手,天知道这个家伙会干出什么事情来。第一理事多少还有规矩,还有顾虑,要是换成了范坚强,他可不顾你什么规矩,也没有那么多顾虑,这是一个实力强悍,偏执起来无法无天的人。   张坚的口气已经不如之前那么硬了,他勉强道:“范剑南,你也别挑拨离间,我们长生者之间没有你想象的那样龌龊。至少在对于河图的问题上,我们的意见是统一的。”   “意见统一的啊。那就好了,既然这样,你们找第一理事去啊。跟我在这里啰唆什么?”范剑南冷冷地道:“一来,东西真不在我这里了,二来,你们要是伤了我,就等于是自找麻烦。我想这两点认识,你们应该也是统一的吧?”   乌南明深吸了一口气道:“很好,范剑南,你做得够绝。”   “谢谢夸奖。”范剑南一笑。   “不过我要警告你,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隐世预言的每一个字都会实现,今天你看到的四个长生者齐聚,只是其中之一。虽然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但是最终,我们之中将会有人成为真正被选中的人。   长生之秘将会完整,很多事情将被改写。更有可能的是,你将促成这一切。我知道你绝对不肯承认,但是你无法抗拒你自己的命运,作为触发者的命运。”乌南明沉下脸喝道。   “少跟我扯这些!”范剑南挥手道:“庞家杰呢?”   “我们会放了他,因为他对我们的一切都毫无作用。”乌南明缓缓地道。   范剑南把手里的箱子推到他的面前,冷冷地道:“我希望你信守承诺。”   “我的承诺从来不变。”乌南明淡淡地道:“不过我还想问一件事。”   “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关于诅咒宝石是怎么回事?你和张坚之间有什么秘密?”乌南明森然道。   范剑南微微一笑,“别这么认真,这只是我和张坚之间的一个交易,和你无关。况且我还收了他一大笔钱。所谓拿人的手短,我得了好处自然不便再对此事多说什么。否则,就显得有些太不够意思了。”   乌南明冷冷地道:“很好,很好。”他一连说了两个很好,脸色却阴沉了下来。乌南明转向了张坚道:“张坚,你就不想解释一下么?说好的我们共同进退,你却私下和范剑南达成了什么协议?我很想听听。”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乌南明,你这话就差了。虽然你们是合作关系,但这合作只包括在河图的问题上,其余的事情,应该还是需要一点隐私的吧?张坚也没有必要事事向你汇报,那就不是合作关系了,变成他彻底听命于你了。”   范剑南的话明显是故意挑拨,乌南明也听得出来。但是他现在关心的却不是范剑南的挑拨,而是张坚瞒着他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张坚瞒着自己私下和范剑南接触,还支付给范剑南巨款,其原因到底是什么?   张坚厉声喝道:“范剑南,你给我住口!”   范剑南耸耸肩,“张坚,我可真的什么都没说,你也根本不需要承认。反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我只是说我们之间做过交易,交易的细节内容我可没有透露。再说,当时你也没有要求我就此事保密啊。”   “张坚!到底是怎么回事?”乌南明厉声喝道。   “没什么,我只是向范剑南购置了一件珠宝。着也要向你汇报么?”张坚怒道:“此事和河图毫无关系。你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毫无关系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和范剑南见面?”苏选水突然插口道:“如果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把整件事情说清楚呢?”   “苏玄水,你什么意思?”张坚厉声道。   “我的意思是,把事情摆到桌面上来说。直非曲直,自有公论。你越是躲躲闪闪,越是惹人怀疑。”苏玄水眼神闪动道。   范剑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自从上次那件事情过后。他就一直在想如何扩大和利用这几个长生者之间的矛盾和彼此的不信任。今天终于找到机会了。 第1544章 彼此猜忌   范剑南推开那只小箱子,站起身道:“既然是这样,我就不奉陪了。不过我如果知道庞家杰有什么问题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站住,你把话说清楚再走。”乌南明沉声道。   “说什么?难道张坚没有告诉你?既然他没有说,我自然也不能说。为客户保密是我的责任。”范剑南耸耸肩道:“谁敢拦我试试。”   说完他扭头对张胖子道:“胖子,我们走!”他和张胖子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乌南明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强行留住他。因为他知道范剑南虽然不可怕,但是如果现在对他动手,将会带来一系列的后果。再说,他是唯一的触发者。是隐世预言的关键人物,乌南明下不了这个狠心对他动手,只能把火气发到张坚的头上。   乌南明猛然一拍桌子,“张坚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以隐世预言为准,说好了共同进退。你私自和范剑南做交易是什么意思?”   “哼,什么叫私自做交易?”张坚冷笑道:“我们的合作是关于河图的,其他的事情你管得着么?我们只是合作而已,难道还要事事听你指挥?笑话!你以为你是谁?”   乌南明忍无可忍,厉声道:“为了大局,我已经在处处忍让。张坚,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忍让什么了?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仗着势力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张坚冷笑道:“你当我张坚是什么人?西进术者的传承者,圣章兄弟会的主人,岂是你可以随意呼喝的奴才?”   两人相持不下,苏玄水却淡淡地道:“我们这样争执下去没有意义。在怎说,我们也是一个整体,是隐世预言之中提到的四个人,缺了谁都不行。我看既然彼此缺乏信任,不如索性就把所有事情摊到桌面上来谈。是非曲直总有一个说法,这样争执下去,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   张坚冷笑道:“我同意。既然这样我们就把一切都谈透彻了。乌南明,你说我有所隐瞒。不错,我确实有所隐瞒。那么你呢?你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光明磊落,没有任何隐瞒么?我看不见得吧?”   乌南明厉声喝道:“张坚,你不要倒打一耙!你说,我隐瞒了什么?”   “哼,对于河图的破解是你一手在办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不急着向范剑南要回河图,是因为你手里有河图的全套拓本。也就是说河图上的那些符号文字,现在都在你手里捏着。对此,你对我们提起过一个字没有?”张坚冷笑道。   乌南明眉头一皱,摇头道:“这只是一件小事。”   “小事?你是想把那些巫文符号自己研究通透了,再反过来找河图。那时,你自然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只等河图到手,就等于掌握了一切。而我们还在傻乎乎地帮你干活。即便是得到了河图,也需要长时间的破解。从这一点上,你就已经悄然走在了我们的前面。乌南明,你的算盘打得也够精的。”张坚厉声道。   “我确实有这样一套拓本,但是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否则我们还要费这么大劲来寻找河图么?”乌南明冷笑道:“等真正的河图到手了,我自然会把这些研究拿出来给大家分享。”   “我现在说破了你的意图,你自然是这样说了。如果我刚才没有点破的话呢?你还不是继续瞒着我们,把我们当傻子么?乌南明,我们能有今天,并不是偶然的,其实谁都不是傻子。谁要想把别人当傻子,他自己才是真的傻。”张坚慢条斯理地道。   乌南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过来。他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其实你们真的是误解我的意图了。我只是想在河图到手之前先做一些工作而已。   再说,我也并没有打算一直瞒着你们。甚至计划过几天就把那份拓本拿出来,让大家看看的。只是目前我关于那份河图拓本的研究,遇到了一点小小的瓶颈,一直无法有突破性的进展,所以也就没有急于拿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张坚平静地道:“俗话说三个臭皮匠,也能顶一个诸葛亮。既然你遇到了解决不了道问题,为什么不现在就拿出来。让大家帮着参详参详,说不定能够解决问题呢?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多听听其他人的意见,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乌南明微微一笑道:“是是,待会儿回去,我就让大家一起帮忙参详。着总能表示我的诚意了吧?不过张老弟,你和范剑南所说的那个诅咒宝石又是怎么回事?”   “那只是西进术者遗留下来的一件历史遗物。机缘巧合被范剑南得到了,所有我高价购买了回来。这件东西关系到西进术者的历史,是我们圣章兄弟会的历史见证。我购回也是因为圣章兄弟会的缘故。和河图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张坚淡淡地道。   “既然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么,拿出来给我们鉴赏一下如何呢?”乌南明眼神闪烁,他自然不相信张坚所说的话。所以张坚问他要河图拓本,他就索性问张坚要诅咒宝石。   张坚沉默了一会儿,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这才从怀里拿出了那条蓝宝石项链。缓缓地道:“这条项链的吊坠宝石,就是诅咒宝石,只是一件古代遗物而已。你们如果想看随时可以。我可不像某些人,藏得那么严实。”   乌南明看了看,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才把项链又递还给了张坚,干咳了一声道:“只是误会而已,误会嘛,解释清楚就好了。我们大家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团结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当下这个局势。要面临易术理事会这样的大敌,我们自己可千万不能因为相互猜疑而乱了阵脚。”   “我同意。”张坚点点头。   苏玄水继续一言不发,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诅咒宝石。他知道真相一定不只是这样,不过他倒是对现在的状态非常满意,他巴不得张坚和乌南明继续斗下去。只有他们彼此相互扯皮,才能让自己的到更多。苏玄水的心底,一阵冷笑。   令狐白却依然非常虚弱地靠在椅背上,也不说话。巫崖一直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就像是一条忠诚的狗。   范剑南回到了天机馆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次,麻烦可能真的大了。   乌南明等人齐聚,就是为了河图而来。但河图却已经给了第一理事。这也就是说,他们两股庞大的势力,将要开始一场真正重量级的碰撞了。   最令范剑南感到担忧的还是隐世预言之中提到的触发者,从很多方面看,他自己应该就是那个触发者。但是关于触发者的命运,就连隐世预言之中都没有提到过。   现在这两股术界的强大势力碰撞,很有可能闹出极大的事情。如何才能在这场风起云涌的术界之争中保全自己和身边的人,这是范剑南目前最为担心的一点。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呆坐了半天。想占一卦,但是却始终觉得心绪不宁,迟迟不能安心占卦。   办公室的门被敲开了,冯瑗、龙大胆和左相都走了进来。   “剑南,我们都听说了,乌南明他们都已经来了什么?”冯瑗有些紧张地道。   范剑南苦笑道:“这张胖子的嘴还真是够快的,这刚回来就到处去说。”   “我可没有多嘴。我也就顺口一说而已。再说这么大的事情,总要告诉他们,让他们也小心点才是。”张胖子一脸委屈道。   “剑南,他们这次来会不会对你不利?”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摇摇头,“暂时还不会,河图我已经给了第一理事。所以他们现在要集中精力对付第一理事,顾不上我。再说惹我对他们没有好处,乌南明是个真正的奸滑之徒,不做对他没有利益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但你毕竟坏过他们好几次事。他不可能不怨恨你,会不会借机下手对付你也难说得很。”龙大胆摇头道。   “是啊,我看还是小心点为好。”左相点头道。   “我会留意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但是真正困扰我的,还是我自己的命数。”   “你的命数?”左相皱眉道。   范剑南点点头道:“从隐世预言和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来看,我的命数和这些事件有着说不清的联系。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注定的,但是我却始终参不透。   从三才圣物开始,然后到天数事件的发生。天生血裂者、长生之秘,巫文,还有那些说不通的古代预言。似乎有一条完整的链条贯穿其中,而每一个事件的节点上,我似乎都成为了某种关键。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是这链条上的关键一环。   但是偏偏我的命数就是一个不解之谜。这甚至让我觉得有些惶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对自己的未来第一次产生了某种疑惑。我不知道,我究竟该如何存在。”   左相沉默了一会儿道:“关于你的命数,就连我师祖都参不透。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逆天改命,把你的命力加强到了极致,以期待你能逢凶化吉。这件事几乎困扰了他几十年,现在都没有一个头绪。   作为玄学命理的宗师,他都看不透的事情,只怕当今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够参透了。不过,从好的方面来讲,你目前确实事事都能逢凶化吉。说明你的改命是成功的。我看,你还是不要过于忧虑了。”   范剑南点点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也只是一时感慨,说不上是什么忧虑。再说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要为这些事情犯愁,那人的这一辈子岂不是要一直愁到老死?”   龙大胆大笑道:“说得对,这才是我认识的范剑南。”   “咦,龙教授呢?”范剑南皱眉道。   “大概还在书房里研究那些东西。”张胖子道:“那些巫文和符号,我现在看到都想吐了。他却真的是痴迷了一样。我真是佩服他了。”   “所以他才是教授,你只能是个混吃等死的胖子。”范剑南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突然楼上书房里传来了一声惊呼,听起来像是龙歌的声音。   范剑南猛然一惊,“不好!龙教授出事了。”   房间里的几个人都是吃惊不小,连忙跟着范剑南一起跑出去,冲进了书房里。   只见龙歌呆呆地站在书房里,满地上都是摊开的各种书籍和画满了各种符号的纸张。   “龙教授,你怎么了?!”范剑南立刻走上前去,扶住了他,沉声问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龙歌喃喃地道。   “你明白什么了?”范剑南皱眉道:“别急,慢点说。”   龙歌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呛出了一口血,颓然坐下。龙大胆连忙走上去,单手搭住了他手腕上的脉搏。微微一宁神,龙大胆摇摇头,“他没事,也许只是太过专注于这些巫文符号。在不经意之间引动了体内的术力,受到了震荡,有些震伤肺腑。”   说完他立刻拿出一些药酒,让龙歌喝下去。然后用银针刺入了龙歌身体的几处经络穴位。龙歌这时才长出了一口气,对他点点头道:“谢谢。”   “龙教授,你到底在搞什么?”范剑南有些皱眉道:“怎么突然把自己给弄伤了?”   龙歌却激动地道:“我有进展了,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是什么?”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   “符号,那些河图上面的符号!”龙歌近乎狂热地道:“所有的一切,洛书龟甲上的巫文,和这些河图符号,还有贝叶经上的夹杂的图形,诅咒宝石里面隐藏的影子,这些全都是出于同一个系统。虽然表面看上去差异很大,但是确确实实出自同一个系统。”   范剑南皱眉道:“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一个什么系统?”   “一个庞大而繁杂的巫术语言系统,巫文这些符号都只是其中的一种变体。令人难以置信的大发现!”龙歌喃喃地道。 第1545章 参悟   “那到底是什么?”范剑南奇怪地道。   “我把所有的一切都联系起来了。”龙歌缓缓地道:“古代巫术的所有源头只有一个,在漫长的人类历史之中几度兴起,又几度衰亡。几乎有人类的地方就有巫术。而这些巫术又表现为不同的形式,但是其源头都是来自一个地方。”   “你是说巫族,巫家的先祖?”范剑南皱眉道。   “他们只是以巫术而名,其实巫术的产生远超巫家的历史,甚至在远古的氏族社会之前。这些远古的巫文和图形就是把这一切串联起来的证据。”龙歌翻身起来,收拾着地上这些纸张和废稿,缓缓地道。   “可是长生之秘呢?存在于其中真正的长生之秘又是什么?”范剑南连忙道。   “没有真正的长生之秘。河图和洛书都是古代先民遗留下来的巫术总篇章,里面的内容几乎无所不包。就像是……”龙哥想了想道:“就像是一颗种子,向下生根发芽,向上成长为参天大树。各种繁茂的枝叶,就像是个人对此的理解。使得这一颗大树上产生了各种分支。”   “各种分支。”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就像是我们五术人,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阴阳五行和九宫八卦。但是地相风水师侧重于地理风水走向,而我们天相师则侧重于星辰运转给人带来的影响。龙大胆这样的医术者则侧重于人体内气血的流动循环。左相呢?他更侧重各种情况下对于一个人的命理走向。这就像是一棵树上的几根各自生长的枝条。”龙歌缓缓地道。   “巫术也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根植于同一源头的远古巫术,黑巫术发展出诅咒,白巫术发展成治疗,蛊术这样的旁支另类发展出虫类。而长生者也是其中的一支,他们走得更远,而且走得是一种偏门的路数,曲高和寡。”   范剑南皱眉道:“那么长生之秘究竟是对还是错?真正的完美长生是否存在。”   “不存在。”龙歌缓缓地道:“据我推测,真正的长生之秘只是一种理论上的可行。实际上很难做到。而张坚和乌南明等人的长生实际上是一个失败的例子。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再也不能继续向前迈进。也正是因为这样,形成了某种死循环。表面上看他们走得通,而且能够一直走下去。但实际上只是在原地兜圈子。”   “我不明白,古代人不是一直以为长生就是成仙么?那些美好的想法,各种传说。难道都是一场虚幻?”张胖子皱眉道。   “是的都是一场虚幻。”龙歌缓缓地道:“我可以举个例子说,古人所说的长生和成仙,只是一种想像之中的状态。这种状态是假设在一种直线的模式上的。”   他拿起了手里的笔,画了一条直线,“比如说这条线就相当于人的生命。有起点有终点。古人对于长生和成仙的想法是,这条线能够无限延长。那么怎么才能无限延长呢?”龙歌看着他们道。   范剑南摇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   “古人其实也不知道。所以他们的设想是,在这条线终结之前,得到了某种形式上的突破。用他们的看法来说就是得道成仙了,使得生命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延展下去,成为了某种高等级的存在。但其实这是不可能的。就像是数学理论上可以无限延长的直线,实际之中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这种存在将会突破空间的极限。”龙歌解释道。   “那么张坚和乌南明他们的这种情况又作何解释呢?”范剑南皱眉道:“他们确实是做到了突破正常人的生命极限,得以长时间的存活。这个理论又该怎么成立呢?”   龙歌点点头道:“注意看,他们的情况就像是这样。”他在纸上画了一根直线然后又弯曲成了弧线,最终成为了一个圆圈。   “他们使用某种极度反常规的方式,使得生命的走向不再是直线前进,而成为了一个圆。圆是没有起点和终点的,圆上的每一个点,都可以是起点,也可以是终点。而且沿着这个圆走下去,永远没有办法走到尽头,因为这是一个循环。   看似可以永远走下去,但其实他们依然在原地,并没有所谓的突破,更没有所谓的质的飞跃。他们只是在原地不停地转圈,永远没有尽头。而一旦踏出这个圈子,就是他们生命的终结。因为这个循环被破坏了。”龙歌指着纸上的圆圈道。   “这才是长生者的真像。这不是长生,而是某种意义上的固步自封,长久的自我围困。他们使用了术法的原理,使得放弃自身,成为了术力循环的过道。术力不终结,他们就不会死亡。但是这种做法的代价就是牺牲自我。所谓的生命之痛,是刺激术力不断循环的初始动力。而且永远不可能消除。”范剑南喃喃地道。   “是的,理想之中那种超越众生的存在是没有的。想像只能是想像,事实是无情的。”龙歌缓缓地道。   “但隐世预言不是这样认为的,他们认为他们四个人之中有人能够有机会成为真正的长生者,也就是说那种超越的存在。而且这件事和我有着很大的关系。”范剑南皱眉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龙歌想了想道:“也许理论上存在这种可能性,但是我认为只能是在理论上成立。实际操作之中根本不可能。因为这种突破性的成长,就像是某一个人的基因突变一样,根本不可琢磨不可控制,更不可能被引导。充满了危险的不确定性。”   “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即便是得到了河图,也不可能改变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龙歌摇摇头,“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除非真的有所谓的奇迹。长生者不可能永远不死,即便是张坚和乌南明这样活得时间远超一般人想像,但事实证明这是一个不可能突破的循环。长生和成仙只是一个传说,一种美好的想像。现实是他们将永远困在痛苦之中,直到最终由非正常死亡而结束生命。”   张胖子苦笑道:“我宁愿像正常人一样经历生命的每一个阶段,生老病死,也不想像他们这样痛苦的活着。”   龙大胆想了想道:“也许他们这样的状态,也不是活着,而是处于某种生死之间的第三种状态。”   “什么是生死之间的第三种状态?像是植物人?”张胖子奇怪地道。   “不是。理论上昏迷不醒的植物人,依然还是一个活人。他们的身体细胞依然是在活动的。而张坚和乌南明他们,更像是某种活死人。表面上看他们能够自由行动,能够思考,具有独立意识。但是实际上他们的身体内部的机能基本完全停滞坏死。应该是这样。”龙大胆皱眉道。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种走入术法死胡同的邪术,这是毫无疑问的。”左相摇头道。   “当然。”范剑南点点头道。   “河图洛书果然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遗物。”龙歌感叹道。“如果能够进一步深研的话,也许会有更多的发现。可惜,我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我更担心的是,张坚和乌南明等人下一步会和第一理事展开什么样的争夺。他们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对于河图的偏执追求,是每一个长生者的本能。”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让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好了,反正这东西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的输赢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张胖子耸耸肩道。   “真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龙歌摇头道:“我担心他们会比我走得更远,河图洛书之中的内容有可能衍生出更多的东西。就像是范剑南刚才所说的那样,我们未必能够看透全部。尤其是乌南明,这个人可能比我们知道的更多。也许真的能够产生奇迹也说不定。   我虽然断言完美状态的长生之秘并不可能产生,但是也说不一定他们能够走其他的方式,解决生命之痛的问题。如果真的解决了生命之痛的问题,那么他们这个长生之秘,即便不完美,也非常可怕了。”   范剑南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龙歌重新戴上眼镜道:“我想把河图的这些图案文字尽可能的复原下来,但是却觉得无从下手,这才真是一个致命的麻烦。”   张胖子皱眉道:“龙大教授,你一边说已经破解出了河图的秘密。一边又无法把河图的内容译出来。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你完全错了。”龙歌正色道。“这就像是用文字来描述一个具体的东西,即便再怎么努力都只能是有些接近,而达不到完全一致。”   “这是怎么说的?”张胖子愕然道。   范剑南却已经想通了,他对张胖子道:“因为这河图的内容本就靠自身悟性所把握,每一个人对此的理解不同,都会造成不一样的结果。”   “我不懂。”张胖子一脸茫然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就比如说你是一个具体存在的人。但是要完全描述你是非常困难的。我对你的理解是一个姓张的人,男性,身材很胖。而也许冯瑗对你的理解是,张胖子,性格贪婪,爱占小便宜。而龙大胆对你的理解又是:张胖子,男性,过度肥胖,可能有高血脂。你说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冯瑗早已笑出声音来。   “这……”张胖子摇头道:“反正我肯定不是性格贪婪。”   “我只是举个例子。以上这些都是我们对你的理解。但我们对你的这些理解之中,包含了大量的主观意识。其实每一种都不是真正的你。龙教授现在的情况其实也是这样,他想尽可能把对河图的理解用另一种形式表达出来。但无论怎么表达,和真实的河图并不可能完全一致。”范剑南苦笑道:“而要命的是,这河图本身就包含了太多的信息。只要是失之毫厘,就能谬以千里。”   龙歌点点头道:“范剑南才是真正看清楚目前状况的人。这就像是佛经里提到的,不可说,一说便是错。”   “这有什么,我们道家也有:道可道,非常道。”张胖子傲然道:“真当我没念过书啊?”   “对,就是这个道理。道可道,非常道,意即‘道’,可以用言语表述的,就不是永恒的‘道’。”龙歌喝彩道。   “哎,看不出来。胖子这道士,也算是有点道行了。”冯瑗忍不住笑着道。   “所以这河图的破解,恐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龙歌苦笑着摇头道:“剑南,我可以把这河图以及其他巫文的解读规律告诉你。但是理解恐怕只能靠你个人了。你能懂我的意思么?”   范剑南微微一笑道:“大概懂了。我现在对着河图,就像是对着一本外文书籍。根本看不懂。你虽然不能告诉我内容,但是却可以给我一本对照辞典。然后,让我自己对着查。”   “就是这个意思。”龙歌点头道。“河图本身虽然深奥得让人无法揣测,但是这些文字符号却是有规律可循的。你借助这个规律,就能够豁然开朗。说起来,这还的全靠你之前总结出来的办法。用这些字符的走向和顺序,来代表术力的走向方位。   也真亏你能够想得到。我尝试了一下,这种方式可以对应大部分的巫文。而这些符号图形则更低等一级,但是所使用的原理也大同小异。我已经把所有的规律都总结在了这本记事本之中。你可以仔细看看,我这么多天的研究也算是没有白费。”   龙歌把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递给范剑南,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种标注,和注释说明。范剑南忍不住有些感动,他知道这是龙歌这么多天来几乎是废寝忘食的研究成果。这一本笔记本上的内容,不知道他要用多少草稿来进行反复推演和揣摩,这才能总结出来。   他只能点头道:“谢谢。龙教授,真的是谢谢你了。” 第1546章 灵蛊见月   香港岛,高楼幢幢,鳞次栉比,似乎维多利亚湾的海风都找不到缝隙吹过。夜晚的灯火更是辉煌灿烂,很多人印象中的纸醉金迷之地。很少有人会刻意地抬头去看天空。   但是今天例外,几乎所有人在夜晚出行的人都会在不经意间仰头看向天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着夜眺星空的情怀,这本就和情怀无关。因为空中的月色入血一般的赤红。   如果不是华灯初上,很多人甚至会以为那是夕阳的颜色。但不是,那只是一轮月色。静默而妖艳的红色月亮!   天机馆的书房里,龙歌正在和范剑南解说着关于巫文图形的情况。没想到张胖子跑了进来,有些急匆匆地道:“出事了,出事了!”   “又出什么事了?”范剑南这才从案头抬起,看着张胖子道:“你怎么了,像是见了鬼一样!”   张胖子急得手足无措,“是蛊王!那只变异蛊王!”   范剑南脸色顿变,厉声道:“蛊王怎么了?”   “你快去看看吧,那只青铜簋快要关不住它了。它好像极度的不安,不,简直是躁动!”张胖子大声说道。   “不好!”林锐立刻起身向外奔去。他知道,那只变异蛊王是真正的绝世凶物。一旦不受控制起来,其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范剑南快步冲进了办公室里,看到博物架上的那只青铜簋正在发出剧烈的震颤。他立刻走上前去,用手按住了盖子。一阵特别的术力波动从青铜簋之中传出,像是和范剑南的心跳频率保持着某种特殊的默契。   范剑南能够感觉到这只变异蛊王的不安和躁动,他已经和这只蛊王形成了一种非常特别的共生关系。经常能够在近距离内感觉到蛊王所反应出的一些变化。而今天的这只强烈变化,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变异蛊王似乎极度亢奋,它在拒绝休眠,甚至要从这只青铜簋之中飞出。   范剑南不禁有些骇然,他从未感到变异蛊王有过这样的变化。像是极度狂暴,又极度渴求着什么。   “剑南,到底出了什么事?”龙歌沉声道。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只蛊王像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催动,显得非常的不安分。”范剑南皱眉道:“胖子,你是不是做过什么让它受到刺激的事情?”   “我哪敢啊?说句老实话,我怕这玩意儿。别说逗弄刺激它了,我连走路都避着点这东西。”张胖子一脸委屈道:“你当我不怕死啊?我刚才只是路过门口,听到里面一阵动静。我以为是你的手机在震动,就推门走进来看看。哪知道是这只青铜簋!你看你看,它又动了。”   “不对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刺激到它了。这只变异蛊王原先一直很安分,处在一种半休眠的状态。而现在它简直是活力四射了。”范剑南捂着青铜簋的手也在不停颤动。   “会不会是……老天!”龙歌的话还没说完。范剑南手里的青铜簋像是爆炸了一样从他手中跳起,盖子直飞天花板,一道带着金色异彩的血影一闪即逝!   “该死,它逃出来了!”范剑南惊得差点摔倒。他太明白这东西的厉害了,别看是只蛊虫,真的一旦放出去,那危害简直连洪水猛兽都要逊色几分。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这只蛊虫和你心神相通,是一种共生关系么?”张胖子牙齿打颤道:“难道这东西不甘心被困着,现在就要反客为主不成?”   “胡说,我能够感觉到它。没有跑太远!带着青铜簋,快跟我来。说不定还能把它抓进去。”范剑南紧张地大喊道。   “怎么抓?我可不敢抓这东西!”张胖子捧着那个青铜簋,脸色都白了。“这东西现在都失控了!”   “别废话了。拿着东西跟我来!”范剑南快步向着楼上冲去。他们一直追到了天台上,才停住脚步。因为范剑南突然感觉到变异蛊王的狂暴躁动已经停止。现在这只蛊王就停在露台的护栏上,有些诡异地扬起了头部,缓缓蠕动。   张胖子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指了指那只蛊王,小声道:“老板,好像就在那边。要不然,你自己慢慢地过去?我人太胖,脚步重,容易惊动这东西。”   “别出声。”范剑南压低声音道:“情况有点诡异。”   “自然诡异了,这东西要是不诡异,还有什么是诡异的?”张胖子颤声道。   范剑南猛然抬头看向天空,空中的那一轮妖艳的红月,几乎让他一时失色。“月亮!”   “什么月亮?”张胖子一抬头,愕然失声道:“红月亮?!”一句话出口,他又忙不迭捂住自己的嘴。他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红月亮就红月亮吧,你叫唤个什么劲?!   所幸的是他的声音并没有能够惊动那只蛊王,现在的那只变异蛊王似乎完全平静了下来,在血色的月光下,它浑身的红色斑纹在金色的体表下显得更加夺目。原本的暗红色,现在竟然变得如同鲜血一样的红。通体的金红两色竟然像是隐隐要透出身体一样。   范剑南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到蛊王已经不再狂暴,反而显得非常的平静和宁和。这让他有些大惑不解,难道这只蛊王的莫名躁动和这血色的月光有着某种联系?   龙歌这时也推开了门走上天台。当他看到空中那轮血一样的圆月时,忍不住骇然惊呼“血月!”龙歌几乎站立不住,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龙教授!”范剑南立刻上去扶住了他。低声道:“你怎么了?”   龙歌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痴痴地看着天空上那一轮入血的圆月。   “这……这个月亮有什么特别么?”范剑南有一些犹豫道。“为什么会是红色的?”   龙歌镇定了一下心神,才沉重地道:“这是血月。”   “血月?”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正常的血月,通俗点说就是天空出现红色的月亮,血月是一种奇观。这种红色月亮一般是发生月全食的时候会出现的。这是因为浓厚的大气层把紫、蓝、绿、黄光都吸收掉了,只剩下红色光可以穿透过来。月全食时的红月亮也是同样的道理,大气层将红色光折射到月球表面上,所以我们仍然能看到在地影里,红红的月亮挂在天空中。”龙歌缓缓地道。“但这只是自然现象。而另一种血月,就是现在的这一种。”   “有什么不同?”范剑南皱眉道。   “没有月食发生。单纯的是因为庞大的术力运动,所造成大气光线失常。才会造成这样的血月,红的如同人的血。”龙歌压低声音吼道:“这是灾祸!”   “灾祸!?”范剑南吃惊道。   “民间传闻血月乃凶月,是凶兆,会发生冤案,这并非完全是迷信。红色月亮为至阴至寒之相,兆示人间正气弱,邪气旺,怨气盛,戾气强;风云剧变,山河悲鸣;天下动荡,火光四起;故称:血月!”   世界各国都有关于血月的传说。欧洲人认为血月会唤醒黑暗的魔力!而印度人则认为血月预示灾难。   而历史杂记曾有记载:血月现,国之将衰,气尽,如坠狱。月若变色,将有灾殃。青为饥而忧,赤为争与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黑为水,人病且死。   “这血月是指争斗?”范剑南皱眉道。   “大争斗,长生者和易术理事会的争斗恐怕将会以大量的流血牺牲来结局。术者的血和一般人的血。”龙歌的脸色发白道。   “这不太可能吧,他们一向都能处理这类问题,应该能把争斗控制在不影响普通人的范围之内。”范剑南皱眉道。   “是啊,老爷子,这都是迷信。不可信,不可信!”张胖子讪讪笑道。   “这不是迷信,也不是我在吓唬你们!”龙歌沉声道:“历史上的血月无一不预示着极大的灾祸。秦昭襄王四十七年,长平之战。是夜,血月耀空。后秦国名将白起杀人盈野,直至坑杀赵国降兵四十万。   历史上这几次大的战乱,是造成中国历史上的人口剧烈变动的主要原因。有赤壁大战之后的人口大萧条,有南北朝的五胡乱华,唐朝末年的五代十国大混乱、大屠杀,元朝的蒙古兵南下的大屠杀,满清入关后的大屠杀。历代司空,每一次都有关于血月的记载。”   “不会这么恐怖吧?”张胖子脸上的肥肉都在抽搐了。   “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人体其实是一个微弱的磁场。我们这些术者可以通过调节自身的磁场变化,来改变外界的某些电磁变化,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术力。这种生物磁场,普通人也有,但是经过专业的学习和锻炼才会更明显。比如通过打坐冥想促进这方面能力的发展。”龙歌解释道。   “如果有大量的非正常死亡,就会导致磁场能量的消失。比如秦国大将白起坑杀大量士兵,就是这种情况,导致了自然界磁场出现了短暂的略微失衡。导致通过大气的光线失常,形成血月。”   “那么如果拥有极大术力能量的人将要死亡呢?是不是也会导致这样的情况产生?”范剑南皱眉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这个人必须非常强大。”龙歌皱眉道:“只有这样的人,身上所具有的能量才会远超成百上千人。”   “比如说第一理事或者说张坚、乌南明这样的当世顶级术者。”范剑南缓缓地道。   龙歌沉默地点点头,“所以才说,这是一种凶兆。”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张胖子拍着胸口强笑道:“我有自知之明。我这点微末道行还不至于令日月变色。阿弥陀佛,上帝保佑,我要回去给三清祖师爷烧柱香。”   “这将会是一场术界几千年都未有过的大变局。甚至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其中。”龙歌长叹道。“血月的凶兆也许并不仅仅是指他们。”   张胖子脸上本来就勉强的笑容几乎僵硬了。   “那,这只蛊王又是怎么回事?”范剑南皱眉道。   “这叫灵蛊见月。变异蛊王是凶物,也是灵物。这种生物对于外界术力的变化远超其他物种。血月意味着外界术力能量的失衡。而蛊王却非常喜欢这种失衡,因为它会吸收大量失衡而逸散的能量。”龙歌解释道。“就像是很多民间传说之中,修炼的妖物会对着月光吐纳,吸收月亮的阴性能量是一个道理。”   “但是我们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什么能量啊?”张胖子有些不解道:“我怎么什么都感觉不到。”   “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没有丝毫的感觉。”范剑南摇着头道:“要不然我早就感觉到了这诡异的月亮。”   龙歌低声道:“因为我们感觉不到。”   “为什么?我们还不如这只蛊虫?”张胖子难以置信地道。   “这不能一概而论。举个例子说吧,我打你一巴掌,你会明显感觉到。但是一只蚊子落在你皮肤上,你却很难感觉到。大多数时候,直到它吸饱了你的血,你感觉又痒又疼,你才能发现。”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们人类在某些方面的感觉真的不如动物。”   龙歌点点头,“比如现在正在楼下走过的一个人,你是闻不出他的味道,但狗鼻子可以。因为我们也只是万物之一,即便贵为万物灵长也有着天然的局限性。”   张胖子愣了半天道:“好像有点道理。不过,这只蛊虫应该不会有事吧?会不会受到刺激而狂性大发,到处作恶吧?”   “不可能的。”龙歌摇头道:“它只是感觉到了这种急需的能量存在,所以才不甘在青铜簋之中待着。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它自然会回去,蛊王是通灵的生物。而且它受范剑南的血液影响太深,对一般人是完全没有兴趣的。”   张胖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我们只是白紧张了?”   龙歌苦笑道:“如果只是蛊虫我倒是不至于这么紧张,不过,这血月……作为一个术者,就算是不紧张也难。” 第1547章 嘱托   “那我们现在该拿这东西怎么办?”范剑南看着天台护栏上的那只蛊王道:“总不能就让这东西一直待在这里吧?”   “除此之外,恐怕也没有什么没有别的办法了。”龙歌摇头道:“尽量小心点别刺激到它吧。这东西是通灵的,你作为它的饲主,它是不会舍你而去的。等它吸收够了足够的能量,就会回到青铜簋里休眠的。”   “但愿你是对的。”范剑南有些疑虑地道:“我只是在担心,一旦这东西不受控制的话,可能会酿成很大的麻烦。古书里说,蛊王是能制造大型瘟疫的。”   “蛊王现世,疫病天下。是有这个说法,不过我们也知道,古书里这些缺乏考证的东西非常多。有一些记载,根本就没有什么理由和根据,大部分只是出于人们的臆想。”龙歌道:“所以我们还是回去吧,顺其自然。”   范剑南沉默的点点头,和张胖子等人一起回去了。血月的奇景几乎轰动了整个香港,而这一夜他们几乎也是没法安睡。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是,那只蛊王在夜里三点多的时候如同幻影一般地回到了青铜簋之中,似乎又陷入了无限的沉眠。   第二天,范剑南接到了破军的电话,着多少让他的心情好了点。自从四川一别,他又已经几个月没有破军和杜先生的消息了。但是他听得出来,破军的声音却有些沉重。   “怎么回事?是不是我舅舅他出了什么问题?”范剑南皱眉道。   “没有,杜先生很好。”破军犹豫了一下道:“昨天,易术理事会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术法高手已经全部接到通知。他们会在短期之内赶到这里。就连很多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的老人也都赶来了。”   “怎么回事?”范剑南吃惊地道。   “第一理事发出的紧急召集。所有易术理事会的高手,会全部汇聚香港。因为,乌南明很可能在近期就要对我们动手了。昨天的血月,你看到了没有?”破军低声道。   “看到了,龙歌说这是大战之前的预兆。”林锐皱眉道。   破军的声音有些无奈,“是的,这件事最终会怎样?谁都说不好。就连第一理事也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否则他是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召集令的。易术理事会几百年的历史之中,这样的全员召集令也只在上个世纪发出过。那时是因为二战爆发,为了召集我们所有的术者离开欧洲避祸而发出的。”   “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范剑南皱眉道。   “存在绝对的利益之争,一场术者之间的大战是在所难免了。区别在于,规模会有多大?”破军摇摇头道:“从现在的情况看来,第一理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什么是最坏的打算?”范剑南皱眉道。   “近一个月来,国际易术理事会所有的资产,典籍,人员档案,大部分术者的记录都已经被转移。就连地下七层的那些重要囚犯也被转移。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他转移这些,明显是为了易术理事会留下最后的退路。”破军缓缓地道。   “不至于吧?”林锐皱眉道:“乌南明和张坚虽然很厉害,但是,也不可能把第一理事逼到这种地步吧?他会不会是出于其他的考虑。”   “我不知道。第一理事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别人知道。”破军的声音有些心烦意乱,“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有原因的。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范剑南沉声道。   “我知道你不希望介入这些事情,所以你肯定会选择暂时离开,而不是待在这是非之地。”破军缓缓地道:“如果要走的话。我想让你带上我那位小阿姨,还有杜先生的独子,你的表弟。”   “你是说,让我带他们离开?”范剑南皱眉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我舅舅的意思?”   “是杜先生的,他让我给你带话。”破军低声道。   “那他自己为什么不跟我说?”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   破军缓缓地道:“他目前太忙。而且他怕你会改变主意而留下来。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他想让你带着我们的家人,远离这里。”   “但这是为什么?你们难道不能走么?这是第一理事和长生者之间的战争,和你们是无关的。”林锐皱眉道。   “为了理想。杜先生和我还有第一理事,或许行为方式有所不同。但我们都是为了所有的术者。易术理事会成立的初衷也是这样。坚持理想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无论如何困难,有些事情我们必须坚持。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破军缓缓地道:“本来他们在美国应该是安全的,但我和杜先生身份特殊,不能排除张坚等人用我们的家人做要挟。所以只能请你帮忙了。”   范剑南咬着牙道:“放屁,你这是在交待后事么?你这样说,我又怎么能离开?看着你和我舅舅这样去拼命,我自己却躲得远远的?”   “这是我们的事情,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的。”破军缓缓地道:“你必须离开,和五术人一起走。现在河图已经不在你的手里了,你不是他们的目标。所以你有机会离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在人口密集的大都市展开术者之间的大决战?你们是怎么想的,理事会长久以来的避世原则呢?”范剑南厉声喝道。   “我们会注意的,我们会通过一些手段,保证所有的一切都避开公众的视线进行。没有人会知道术者之间的战争,所有人都会照常生活。如同这个世界上很多术法事件一样,甚至在发生之前,我们就会做好应对策略,把所有的真相全都捂住。”破军缓缓地道:“我还有几个小时就到。我会把人送到天机馆,看在我们相识一场,帮我们这一次。杜先生的儿子,可是你的表弟。”   “喂!等等!”范剑南刚想再说什么,破军却已经挂断了电话。等他在回拨过去的时候,破军却说什么都不肯再接电话了。   “该死!这算什么?”范剑南放下手机,来回踱步。事情的发展远超他的想象,他原本以为第一理事和乌南明之间的争端不会是什么大事。即便双方闹起来,也是势均力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现在看来,第一理事几乎是要倾尽全力,势要把长生者全部拿下了。   而张坚和乌南明也不会坐以待毙,这将是两帮术者之间,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这个消息让范剑南开始极度不安了起来。   冯瑗察觉到了他到异常,连忙问他道:“剑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范剑南摇头道:“没什么。”   “你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会说谎。特别是我了解你说谎时的表情。”冯瑗看着他摇头道:“出了什么事,告诉我?”   “两帮术者要打起来了,而且我可以断定,这完全不是打起来那么简单。”范剑南皱眉道。   “谁和谁?”冯瑗突然神色一动道:“你是说乌南明和第一理事?”   “是的。”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不但要打起来,而且是要拼命的感觉。龙歌说过,血月的事情可能真的要成为现实了。”   “怎么回事?”冯瑗吃惊地道。   “第一理事发出了召集令,把易术理事会的所有高手都弄来了。包括了世界各地的术者,数量甚至要有几百人。虽然我还不知道乌南明隐藏了多少的势力,但是看第一理事的架势,乌南明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再加上张坚也有一批人。你能你想像这些人火拼时的样子么?”范剑南叹了一口气,疲倦地靠在椅背上。   “那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冯瑗吃惊地道。“他们这个等级的术者可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   “都是让河图闹的!”范剑南无奈地一拍桌子道。   “那我们怎么办?”冯瑗有些焦虑道。   范剑南摇头道:“我压根不想参与这些恶心事。本来我已经计划好,准备离开的。随他们闹去,等闹腾够了,我们再回来。可是现在看来,情况可能要更复杂。”   “怎么了?”冯瑗皱眉道。   “破军让我把江小花和我表弟都带上,一起走。看样子,他和我舅舅也是准备拼命了。要是他们掺合进去,这事就有点棘手了。我总不能看着他们都出事吧?”范剑南一脸无奈道。   “这倒是。”冯瑗点点头道。   “这还不是关键的,我这舅舅要是出点事,我老爸能善罢甘休?他们两个从小就认识,好得像一个人。后来我爸还娶了我妈。他们既是好友,又是亲戚。就我爸这脾气,再加上他一直以来都觉得亏欠了我妈。要是这小舅子出点事,他能不管?”范剑南摇头道。   “范叔叔应该不会乱来吧?”冯瑗摇头道:“我感觉他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   “你不知道,他长期受到血裂的影响,脾气本来就乖戾。而且出手没有轻重,经常是事后才后悔。一旦他要介入的话,那才真是腥风血雨了。”范剑南想来想去,还是坐不住。   “那你现在这么干着急也不是办法啊。”冯瑗有些手足无措地道:“想想办法啊。或者想办法拦住他们?”   “拦不住了,这两帮人的冲突,其实早就埋下了根子。他们对于河图洛书,谁都不肯放手,所以这矛盾永远无法解决。”范剑南有些无奈道。   “这河图洛书真是害人的东西。”冯瑗直摇头道。   “不但如此,还有一直让我感觉不安的东西。”范剑南缓缓地道。   “还有什么?”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叹息道:“隐世预言。隐世预言之中提到了我会和现在发生的事情有着极大的联系。我担心即便是刻意要逃避,最终的结果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你也避不开?你的卦术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利用卦术趋吉避凶呢。”冯瑗看着范剑南道:“你一定可以的。”   “我也想这样想,可惜事与愿违。有什么存在于卦术之上的东西在影响着一切,很多事情即便我知道结局也无法改变。”范剑南无奈道。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管了,带上所有人走。顺便回去一趟,把范叔叔也接上。我们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去西藏,你不是和那个小活佛有约定么?或者去其他地方。对了,或者跟左相去马来群岛。”冯瑗比划着道。   “你别急,也许情况还没有糟到这样的程度。你让我再想想。”范剑南点头道。   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破军如约前来,把两个人带到了天机馆。“剑南。”破军对着范剑南道。   范剑南抱住了他的肩膀,用力地拍了拍。“看到你真好。”   “我也是,见到你时我这今天最高兴的事情。”破军笑着道。   “嘿,表弟,最近怎么样?”范剑南拍了拍自己的表弟。这段时间不见,他变得有些成熟了。江小花也是平静地和范剑南打招呼。   “坐吧。”范剑南道。   “我可没有多少时间。”破军叹息道。“我把他们带来就已经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   “我可没有答应你。”范剑南皱眉道。   “你必须答应,这是作为朋友最后的请求。”破军很认真地看着范剑南。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也许我能把他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比如把他们送到东南亚?左相在东南亚的很多地方都有资产。在那里藏几个人并不是问题。”   “但是你清楚,最安全的,是有你在他们的身边。左相可不足以保护他们。”破军低声道。   “我会给他们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让他们可以安全度过这一两个月。”范剑南道:“但是我不能离开。我不能看着你和我舅舅去死。”   “怎么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呢?小阿姨和小杜,他们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他们是理事会重新崛起的希望。如果这次易术理事会出现重大变故,至少还保留下了一部分年轻的人。”破军沉声道:“这也是第一理事所希望的。” 第1548章 破军的决绝   “为什么他的想法会这么绝望?”范剑南皱眉道:“据我所知,他不是一个没有自信的人。几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总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很难想象,第一理事会有这样的想法。”   “没有人能够做到,对所有事情都有把握。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术者,自然也会有他的忧虑和他的想法。”破军缓缓地道。   “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把河图洛书交给乌南明他们?和这些东西相比,你们应该更看重易术理事会的利益吧?”冯瑗皱眉道。“到了最后易术理事会面临崩溃的地步,我相信你们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两件东西交出来,以保全易术理事会。”   “这就是你们的想法吗?你们真的以为,整个易术理事会,就是这样一个只顾自身利益的团体。如果你们都是这样想的,那我必须告诉你们,真正的易术理事会,并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不堪。我们,始终是一群代表着术者利益的人。”破军缓缓地道。   “我明白,可是……”范剑南皱眉道。   “你不明白。范剑南你其实一点都不明白我们。我承认我们有很多地方做的确实不是很好。易术理事会也经常会给人感觉专横跋扈,而内部也充满了丑恶的权力斗争,有着太多不透明的幕后交易。   但是这一切并不是全部。我们在术者世界维护着脆弱的平衡,为此我们承担了很多不该承担的恶名。的确,对于河图洛书,第一理事确实有他自己的私心,他对长生之秘也有狂热的渴望。因为他不允许这个世界上出现真正的长生之秘。”破军缓缓地道。   “你说的不允许是什么意思?”范剑南皱眉道。   “还是我之前所说的那些话,我们在努力维持平衡。能够真正的长生之谜产生,将足以打破这种平衡。想象一下,象张坚和乌南明这样的人,一旦他们掌握了真正的长生之秘会是一种什么后果?这将打破整个术界的平衡。   某一些术者,将会彻底站在整个食物链的顶端。他们会不满足现有的规则,而且他们有任意改变规则的能力,因为唯有他们,是永恒和不朽。易术理事会曾极力维护的那一套规则,将会被彻底摧毁。”破军缓缓地道。   “也许他们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可怕。”范剑南摇头道。   “一般的术者并不可怕,即便是像你父亲这样强大,他所能造成的破坏也是有限的。但是一个长生不死的术者团体,将会给整个术界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这是易术理事会绝对不能允许的。”破军缓缓地道。   “所以,第一理事只是单纯的想阻止他们?”范剑南皱眉道。   “他想阻止他们,但他的想法并不单纯。因为他认为,只有把他自己变成完美的长生者,才能永久的解决这个情况。他年纪很大了,他怕死,但不是怕死亡本身。而是怕他死后,易术理事会再也没有合适的掌舵者。尤其怕我们所确立起来的一整套规则,将会被废弃。所以他殚精竭虑,近乎疯狂的寻找河图洛书。”破军缓缓地道。“因为一个人在谁都不能相信的时候,会认为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所以他就想把自己变成长生者,永远的坐在易术理事会的那个位置上,控制这所有的一切。”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个想法是有多疯狂?”   “我和杜先生都不赞同他的想法,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忧虑是有道理的。”破军缓缓地道。   “有什么道理?不过是一个固执的老头子,希望别人永远执行着他的规矩。”范剑南摇头道。   破军厉声道:“这是必须要有的规则!易术理事会所制定的规则,是一种底线。我们禁止术者公开使用术法,因为这会导致极大的问题。我们禁止术者滥用自己的能力,是为了避免有人以此来侵犯他人的利益。我们不能做到绝对公平,但至少我们可以通过这些规则,来限定术者伤害自己或者他人。”   “但你们这样做,本身就是在侵害术者自身的权利。”范剑南皱眉道。   “那么你告诉我还能怎么样?我们需要起码的规则。因为术者也是人,只要是人,他的自律性就永远不会太好。我们不能放任这样的人,把所有的事情搞得一团糟。所以易术理事会制定了一个框架,让一切在这个框架里运行。但是长生者的出现,将会打破这种框架。”破军摇头道。   “但是乌南明和张坚早就存在了,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来。”范剑南皱眉道。   “你敢说没有吗?几次的十字军东征,都和圣章兄弟会关系密切,完全是一场场的杀戮和争夺。猎巫运动,在欧洲闹得沸沸扬扬,多少无辜女性和黑猫被当做魔鬼的代言人被吊死烧死。你敢说这和圣章兄弟会无关?”破军缓缓地道:“这只是他们假借教会的名义,大肆打击其他欧洲的巫术者。”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之前不采取行动?你们不是说的很好听么,说自己是秩序维护者。”冯瑗皱眉道。   “那时候易术理事会还没有成立,这个世界是没有规则的。但是后来有了。圣章兄弟会那些长生者也因为无法承受生命之痛而死掉了一大批。我们原以为,这种带着深度缺陷的长生之秘,并不会导致术界产生真正的变革。长生者也不会造成更大的危害。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一旦他们掌握了真正的长生之秘。那即便是易术理事会无法阻止他们。”破军低声道。“他们将会成为术界的一个特殊阶层,他们可以用漫长的生命来破坏所有规则。”   范剑南沉默了,他坐在椅子上很久,才抬起头看了看破军道:“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们会除掉所有的长生者。”破军缓缓地道:“因为他们的存在是对整个术界的威胁。当然我们也知道,他们不会坐以待毙。这终究是一场恶战。但哪怕我们和他们同归于尽,长生者和长生之秘也应该彻底掩埋。”   “那么第一理事呢?他也同意你们的做法,他不是很想成为一个长生者?”范剑南皱眉道。   “我和杜先生和他达成了协议。如果我们能够除掉所有的长生者,那么他将会放弃成为长生者的念头,因为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必要这样做了。”破军正色道。“他想成为长生者,并不是为了他自己。”   “我一向对这种说法表示怀疑,因为他没有对我说过几句真话。”范剑南摇头道:“但我不希望看到你和我舅舅被人利用。你有没有想过,这只是他的谎言。他在利用你们帮他对付长生者。而其实他自己却另有目的。”   “我们比你更了解他。”破军微微一笑道。“他或许是一个比较固执的老人,有时候也经常说谎。但是他依然分得清是非曲直。”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样吧,我会让左相把江小花和我表弟他们,带到东南亚去。让他们远离目前这个圈子。左相应该能应付的来。”   “那么你呢?”破军皱眉道。   “我必须留下,做我认为对的事情。你们可以不用管我。”范剑南缓缓地道。   “他们不能明着走,我怕张建和乌南明已经在关注他们了。”破军想了想道:“你能不能想想其他的办法?”   “其他的办法也不是没有,我和江相派的关系不错。他们目前以一个大型集团公司的形式存在,名下有很多资产,也包括了海运业务。我会联系王树柄,看看能不能悄悄把他们送出去。”范剑南沉吟道。   “这个没有问题,只要到马来西亚,我还是有很多关系的。”左相点点头道。“我能保证他们在那里不出一点事情。”   “那就好,拜托了。”破军点点头,起身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今天就先告辞了。”   范剑南对他点点头,把他送了出去。然后转身招呼江小花和他的表弟,让他们先去休息。然后有要帮他们去联系离开的船只。他拍着左相的肩膀道:“这两个人就拜托你了,如果真像是破军说的那样,他们的处境将会非常糟糕。我希望你能够保护好他们。”   “放心吧,我会的。”左相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就没有考虑过一起离开么?”   范剑南苦笑道:“还真考虑过,不过考虑之后就更加确定我不能走了。”   “是因为破军和你舅舅杜先生?”左相低声道。   “也并不是完全为了他们,很大的一部分也有我自己的原因。”范剑南缓缓地道。   “什么原因?”左相有些疑惑道。   范剑南无奈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听起来可能有些荒诞。我可能已经陷入了其中,很难抽身了。”   “理由呢?”左相皱眉道。   “命局。”范剑南缓缓地道:“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我不应该离开。这种感觉和我之前的一切想法完全不同,就像是本能一样。”   “但是你也知道,这里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很大的乱局。两大术者势力的争斗势在必行。你很可能会被牵涉其中,就像隐世预言里所说的那样。再次成为一个关键性的人物。”左相看着他道。   “我明白,所以我才不能走。因为一旦走了,局势将会彻底不受控制。在目前看来,我依然有在两大势力之间活动的空间。第一理事不会对付我,因为我把河图给了他。而且他现在很需要我舅舅的协助。乌南明也不敢对我下手,因为他依然寄希望于隐世预言,他总不会希望把唯一找到的触发者给杀了。”范剑南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没事。”   “那么我呢?”张胖子连忙道。   “你还是回去吧。去江西龙虎山,混混日子,反正这段时间你也赚了不少。”范剑南笑着道。   “这似乎有点不够意思。”张胖子皱眉道:“我要是走了之后,你们怎么办?”   范剑南忍不住道:“少了你一个伙计,我还不能活了?”   “不是,我是说真的要是事情闹大了,我估计你也脱不了干系。要不然还是跟我走吧?”张胖子道。   “走你自己的。对了,大胆,你和龙教授最好也暂时离开。”范剑南转向龙大胆道。   “没有必要吧?”龙大胆摇头道:“这里这么危险,就你和冯瑗两个人留下?”   范剑南笑了笑道:“你这人不懂情趣。一男一女,往往越危险,越刺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得出玩笑。”龙大胆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真是服了你。”   “回去之后,顺便帮我向林钟秀问好。”范剑南一笑道。   龙大胆沉默地点点头,看了看范剑南,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他知道范剑南的脾气,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在做完了所有的安排之后,范剑南坐在了办公室的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冯瑗皱眉道。   “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既然留下,你肯定也不会离开。”范剑南笑着拿出了一支烟叼在嘴上,“我们就像是这香烟和打火机,遇上了是干草烈火。分开了,却肯定是个悲剧。”   冯瑗笑着道:“哪有你这样比喻的?你就不会学得文雅一点,说什么比翼双飞之类的?”   “因为我觉得那样的词汇,很难形容出我们现在这种感觉。哎,你见过抽烟的人嘴上叼着烟,却发现身上没有打火机的那种尴尬么?如果你见过,那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不可或缺。”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   “你真的决定要留下么?”冯瑗看着他道。   “你真的会不肯离开么?”范剑南反问道。   最终两个人都笑了,“好吧,我得承认,我们确实很般配。”范剑南笑着道:“或许我真该下下狠心,把你给娶了。”   “娶我需要下多大的狠心?”冯瑗瞪着他道。   “大概,大概也就那么大吧。”范剑南故意用手比划着,“也就比篮球大那么一点点。”冯瑗笑着扑倒了他,“我就知道你是个坏蛋。可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什么危险都不后悔?”范剑南皱眉道。   “什么都不后悔。”冯瑗道。 第1549章 弃子和筹码   在香港的海边,乌南明看着涌动的潮水,缓缓地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的人已经全部就位。”张坚缓缓地道:“不过我听说,易术理事会也有大批人手到了。”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除了易术理事会的第二号人物杜先生,还有被称为破军的弗兰克陈。这些关键人物之外,第一理事还发出了整个易术理事会的召集令。易术理事会的很多海外高手都要来了。”乌南明微微一笑,“看这样子,是个大阵仗。”   “确实如此。看样子易术理事会是想倾尽全力对付我们了。”张坚平静地道:“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对应的办法。”   乌南明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潮水缓缓地道:“你有没有认真地看过这片海?”   “什么意思?”张坚冷冷地道。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乌南明笑了笑道:“但孔子虽被称为圣人,却也没有我们看得更长远。这潮水固然是后浪推前浪,生生不息、前赴后继。日月运行,昼夜更始,便是往一日即去一日;俯察地理,想到花开木落,四时变迁,便是往一年即去一年。   天地如此,生在天地间的人,亦不例外。人自出生以后,由少而壮,由壮而老,每过一日,即去一日,每过一岁,即去一岁。个人如此,群体亦不例外。”   “唯一能够例外的,是我们。”张坚缓缓地道。   “是的,唯一能够例外的,只有我们长生者。”乌南明长叹道:“所以我们不管和谁对阵,无形之中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我们自己清楚这一点,第一理事他也非常清楚这一点。他之所以动员这么多力量来对付我们,无非是对他自己没有信心。既然我们的对手都没有信心,那么我们岂不是已经赢了一半?”   “恐怕他并不是没有信心,而是信心十足地想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张坚冷笑道:“我们都知道,他的实力从来就不容小觑。”   乌南明微微点头,“我承认,他有很多地方做的很聪明。甚至先我们一步,找到了河图洛书。但是这并不等于他掌握了主动。至少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不可能完全的破译出河图洛书的秘密。”   “可是东西在他手上,我们怎么能从他手里夺取过来?”张坚皱眉道。   “也许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夺取,他会主动送给我们。”乌南明缓缓地道。   “这怎么可能?”张坚摇头道。“我比你更了解他。他是那种认定的事情之后,就一定会做到的人。他的信念比任何人都坚定。况且他已经做了这么多对付我们的准备,他已经不可能再中途放弃。”   “我看不一定,任何人都会改变主意,哪怕是再固执的人。区别在于,你是否能够真正的打动他。”乌南明缓缓地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坚看着乌南明道。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知道,第一理事所追求的就是长生之秘。他对于完美长生之秘的渴望并不在我们之下。而且你知道他的年龄已经很大了,通常年龄越大的人,越是怕死。”乌南明微微一笑,“尤其是长期处于权力顶峰的人。”   “因为得到的越多,就越怕失去。而死亡,就意味着失去一切。”张坚点点头,“我可以理解这种心态,但是我不确定,第一理事是否也是这样。”   “他当然是这样,说实话他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能够把易术理事会,从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型术者组织,发展成现在这样庞大的国际术者组织。足以证明他在这方面的卓越能力。不过他也是一个,存在很大问题的人。   他的问题就在于,他有太强的控制欲。他希望操纵一切,他希望一切按照他的想法来发展。所以他无法忍受自己死后,易术理事会将会面临的状态。他希望由他创造的一切还能继续下去,但是他也知道没有人能够接替他的位置。所以他非常执著的,希望成为一个长生者。”乌南明缓缓地道。   “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还要对付我们?”张坚皱眉道。   “因为他想要绝对的权威,他不希望有任何能力和他相等的人存在。他想成为长生者,但是他要成为唯一的长生者。这就是他要对付我们的理由,而且为了这个理由,他明显打算不顾一切。”乌南明冷笑道。   “一个很不错的想法,既然没有其他的长生者和他竞争,那么他就会在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位置上一直坐下去。牢牢操控着,他所掌握的一切。”苏玄水冷笑道。   “没错,这就是他的弱点,也是他唯一的弱点。”乌南明缓缓地道。“而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什么意思?”张坚皱眉道。   “我们可以让他成为长生者,但是必须要把河图和我们共享,而且很显然,一个人参悟,远没有几个人一起相互探讨来得更快。”乌南明道。   “这根本不可能。他是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提议的。”苏玄水摇头道。   “为什么?”乌南明看着他道。   “因为我们都知道的隐世预言,他也知道。预言之中是我们四个长生者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够得到完美的长生之秘。我敢打赌,真正让他下决心要彻底灭掉我们的,正是这一条。”苏玄水摇头道。   “没错,在我们这四个人之中,每个人至少还有百分之二十五的希望能够成功。这也是我们现在还能站在一起的原因。如果我知道我一点希望都没有的话,我也会像他一样绝望的大开杀戒。”乌南明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却让很多人都感到了一阵冰寒彻骨。   “你想怎么样?”苏玄水皱眉道。   “他既然没有了希望,那么我们就给他点希望,争取他能和我们合作。”张坚耸耸肩道。   “给他希望?怎么给?”张坚皱眉道。   “让他成为四个人之一,算不算是一种很大的希望?”乌南明缓缓地道。   张坚愣了一下,摇头道:“可是我们已经有四个长生者了。如果最终能够借助河图完成那个隐世预言的话,我们之中的一个甚至有可能成为完美的长生者。”   “是的。”乌南明点头道:“所以这点对他而言,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但是,你和我加上苏苏玄水,再加上令狐白。已经凑足了四个长生者。”张坚有些不解地道。   乌南明一笑,“所以我现在才请你们两个人过来谈,而不是请三个。”   “你是说,把令狐白当成一颗弃子?”张坚眉头一动道:“我们除掉了令狐白,就等于只有三个长生者了,而第一理事也等于有了成为长生者的希望。你的意思是不是这样?”   “你们认为,这个想法怎么样?”乌南明缓缓地道。   “这可不怎么样。首先他能否成为长生者还不一定。万一我们把令狐白除掉了,第一理事却又没有熬过长生之秘的初始阶段。那么四位长生者就凑不齐,完美的长生之秘,极有可能因这件事件的变故,不能成为现实。这不是得不偿失么?”苏玄水皱眉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能够熬过初级阶段的术者本身就不多,要是第一理事未能承受住生命之痛而死了。怎么办?”张坚皱眉道:“还有巫崖。令狐白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他绝对不会看到令狐白被伤害。我们要对付令狐白,就首先得过他这一关。”   “巫家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巫崖这颗棋子,也应该是到了舍弃的时候了。”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张坚突然冷笑道。   “怎么?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乌南明看着他道。   张坚冷笑道:“谁都知道,巫崖是我的人。在现在这种大敌当前的状态下,你让我舍弃一个很强力的左膀右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站在谁的一边?”   “我当然是站在我自己的这一边,不过我们的利益目前是一致的,那就是对付易术理事会和第一理事,夺得河图洛书。这一点,两位不会反对吧?”乌南明缓缓地道。   “这和对付巫崖有什么关系?”张坚皱眉道。   “你先听我说完。前面你们也都提到了一种担心,那就是令狐白死了之后,万一第一理事不能成为长生者怎么办。所以我的意思是,令狐白不能死,但是巫崖必须死。”乌南明冷笑道。   “什么意思?”张坚皱眉道。   “我知道你一直很看重巫崖,甚至原本是想让他成为长生者的,可是他却把这个机会留给了那个女人,令狐白。对此,你也是很无奈。但是其他人却并不知道令狐白是长生者。以一般人的理解,这四个长生者只有可能是巫崖。”乌南明道。   “是又怎么样?”张坚的神色阴晴不定。   “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乌南明一笑道:“第一理事知道我们有四个长生者,但是却不知道这第四个是谁。我们就说是巫崖,然后我们又把巫崖给做了。声称把这个最后的名额留给第一理事。这可是一个很大的示好,你觉得我们都做到这样了,他还不会接受?”   “这可有些难说。”张坚皱眉道。   “还有,我们不除掉令狐白,我们可以先找个地方把她藏起来。这样的话,如果第一理事能够成为长生者,我们也无话可说。要是他熬不过生命之痛,那就更理想了。甚至不用我们再费心对付他。只要把令狐白再放出来,我们就依然还是四个长生者,根本没有破坏隐世预言。”乌南明缓缓地道。   “不过,这份代价可够大的。”苏选手皱眉道。   “不花点代价,怎么可能打动第一理事?”乌南明缓缓地道:“当然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要牺牲的也远不止巫崖一个人。”   “还有谁?”张坚皱眉道。   “你找来的圣章兄弟会那些人,还有我的手下。”乌南明缓缓地道:“我们得把事情做圆满,好好跟第一理事玩一把。该损失的必须要损失。在他久攻不下,心力憔悴的情况下,提出休战协议。并且主动的接纳他成为第四个长生者。为此我们还愿意牺牲巫崖,面对这样的条件,他不可能不接受。”   “牺牲掉大部分圣章兄弟会的人,你是想进一步削弱我的实力么?”张坚冷笑道。   “别先想你会失去什么,先想想你会得到什么。我认为这个建议还是合理的。损失的也不是你一个人,我的大部分手下也会因此送命。但是这对我们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生命在我们看来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对于我们而言,他们早晚都会死。”乌南明耸耸肩道。   “这就是你的计划?和第一理事争到双方无力再争的情况下,主动退让一步,让他看到希望。从而和我们相互妥协?”张坚缓缓地道。   “在你我这种程度,就应该明白。不是所有的争端都能靠战胜对手而解决,更多的是各种妥协。但是妥协并不等于是退让,有时候反而是为了争取更大的利益。”乌南明微微一笑道。   “不,这件事关系太大,我必须好好想想。”张坚皱眉道。   “这没有什么好考虑的,巫家已经没有了什么力量。巫崖的作用也已经到此为止了。而他对那个女人的迷恋也注定了他在这条路上走不远。既然这样,他留着还有什么价值?如果真的能够达到乌先生所预测的那样,把第一理事正群过来,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苏玄水缓缓地道。   张坚看着苏玄水,缓缓地道:“这件事我以后再讨论。我希望你们在没有得到我首肯的情况下,最好别乱动我的人。明白了么?哪怕巫崖只是一条狗,也是我的狗。”   “当然,我今天把你们叫过来,就是事先对你们打好招呼。因为很快我们就要开始行动了。”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这将是一场空前惨烈的术界之争。赢家通吃,输家将失去一切。巫崖和其他人,都只是筹码。” 第1550章 重重危机   “老大,不得了!出大事了!”张胖子大呼小叫地跑进来。   “又怎么了?”范剑南从床上坐起来,“你不知道我一般是几点起床的么?”   “我知道,不过老大情况严重!”张胖子大声道。   范剑南一阵无奈,“到底什么事?咦,你怎么还在?我不是让你走了么?”   “走不了啦。”左相一脸阴沉地道:“你看看下面。”   范剑南睡得迷迷糊糊,低头看了看,“不就是穿着内裤就被张胖子拉起来了么?都是爷们,有什么好看的?别让那两个女的进来就行。”   “没说你下面,你到窗口来看看楼下的情况。”左相无奈道。   范剑南走到了窗户边低头看向楼下,脸色立刻变了变。因为楼下的几个路口都有人站在那里逛悠,而且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术者。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总觉得这世上和我一样的术者和大熊猫一样稀少。想不到现在随便看一眼,就能瞄到好几个。世道真是变了。”   “好几个洋鬼子,即便是那些华人,也看得出来都不是本地人。”左相沉声道:“整个天机馆都被这些人监视起来了。要送你表弟和江小花离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其他人呢?也都没走成?”范剑南皱眉道。   “龙大胆和龙歌先走了一步,他们顺利的离开了。我们因为要凑开船的时间,所有晚了点。现在估计想走都难了。”左相缓缓地道。   “江小花他们人呢?”范剑南沉声道。   “她和你表弟都没事,正在隔壁等着。冯瑗陪着他们。”左相从窗口走回来道。“现在怎么办?”   “等我洗漱完毕,亲自送你们出去。”范剑南淡淡地道。“乌南明和张坚暂时还不敢把我怎么样。这些家伙估计都是张坚的人。我去会会他们。”   “能行么?”左相压低声音道。   “没事,你们到时候跟着我就行了。”范剑南微微一笑。   等范剑南收拾完毕之后,到了隔壁看到了江小花等人。他缓缓地道:“楼下聚满了圣章兄弟会的人。不过他们进不来,也不敢进来。你们一会儿跟我走,我倒要看看有谁敢跟着!”   范剑南这一次是动了火气,这都来堵他的门了,跟当面扇他耳光没两样了。“胖子、左相你们当心着点我表弟,冯瑗照顾着点江小花。都跟我走。”范剑南转身下楼,来到了天机馆的大门口。   街上的那些人一看到有人出来,都警觉了起来,向这边的门口聚集。范剑南一眼就看出他们手上戴的戒指,根本就没有理会,直接向前走去。   两个身材高大的欧洲人拦住了他们的路,“范先生,我们希望你和这些人能够留在天机馆。”   “你认识我?”范剑南摸摸鼻子道。   “当然,范先生的大名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一个人笑了笑道:“张先生希望你们能够留下。”   “我还每天都希望天上掉大馅饼呢。”范剑南耸耸肩,“可惜一次都没有掉过。张坚算个屁!他希望我留下,我就得乖乖地留下来?他算老几!”   “范剑南,这条街上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考虑一下后果。”江南从远处走过来,微笑着道。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拦住我的后果?”范剑南突然道。   “你能怎么样?”江南耸耸肩道:“我圣章兄弟会,这一次可是精英齐出。你认为你能闯得出去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我想离开,没人能阻止。”   “也许是这样,可是你身边的这两位小弟弟,小妹妹呢?”江南一笑道:“他们也能和你一样么?”   范剑南冷笑着一抬手,手指微微一动,挡在他身前的那两个大汉,就像是被巨槌重重地砸了一下,向两侧猛然退开。   “给我围起来,只要不伤到范剑南,其他人随意。”江南冷笑了一声。“哗啦”一声,前前后后的在附近游荡的术者都涌了过来。   “这又不是打架,人多就能欺负人少。”范剑南耸耸肩抬起手道。   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搭上了范剑南的手腕,江小花看了他一样,摇头道:“不值得和这些人费神,还是我来吧。”她伸出了另一只手,一道金芒乍现,两只金色的蚕蛾一跃而飞。金色蚕蛾的飘忽之间,这些拦住他们的术者都踉跄着倒在地上。   有些人极度痛苦地抓着喉咙,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这是……”江南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十几个一流的术法高手,怎么会瞬间就变成这个样子。   “噗!”江南自己也呛出了一口血,那血液的颜色如同酱油般发黑。她惊恐地嘶声道:“这是什么巫术?”   “这不是巫术,是蛊术。”江小花冷冷地道:“你们如果再跟着我们,我能让你们一个都活不下去。”   “可恶!”江南咬牙想扑上去,但是低头看见自己刚才吐出的血液,不由脸色骤变。血液发黑,但并不是血液本身的颜色,而是血中有着很多细小的黑色虫子,在不断地蠕动。所以使得这血液看起来有些发黑。   这个发现让江南几乎要昏厥,她又惊又怒地道:“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巫术?”   “我们没时间跟你解释。”范剑南冷冷地道:“再不走开的话,你血液之中的这些虫子将会结茧,化为成虫。一只只地从你身体内咬破你的血管和皮肤,飞到外面来。可惜了,你的皮肤看起来保养得不错。”   “你们……”江南又惊又急,趴在路边不停地呕吐。   “走!”林锐拍了拍江小花道。他们大步离开,远处江相派赶来接他们的车已经在路口了。   “我去!我说妹子,你这一手蛊术,简直神了。”张胖子吃惊地道。   “没什么,只是他们专门防备着范剑南,才会不知不觉中了我的蛊。”江小花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他们盯着的是我,我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机会下手的。”   “高,实在是高啊。”张胖子点头道。“妹子,有男朋友了没?”   “行了,办正事。”范剑南拍着他的肩膀道:“想当江大小姐的男朋友,先得问问破军能不能认你这个姨夫。”   “嘿嘿,能当那家伙的姨夫,我做梦都得乐死。”张胖子小声道。   “行了别耍嘴皮子了,车子已经来了。”范剑南转身把他们都送上了车,“胖子,你自己保重吧。有空给我电话,等过了这阵,如果还想回来的话,就回来。天机馆的门开着。”   “老大。”张胖子有些感动。   “行了行了,不知道说什么就别说了。”范剑南无奈道:“算了,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码头吧。这一路上未必会安全。冯瑗你送张胖子去机场,我跟江相派的车去码头等船。今天无论如何要送他们走。”   冯瑗点点头,“走吧,胖子。”   “那我走了,老板。”张胖子一脸不舍道。   范剑南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送别了张胖子和冯瑗,那辆车一路把他们送到了码头。在码头江相派的元老王树柄已经在等他们了。看到范剑南走来,王树柄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范宗师,你总算是来了,船都快要开了。”   “那就麻烦你们了。这位左相你应该认识你,这是我表弟,这位是江小姐。你能保证把他们安全送到马来西亚么?”范剑南缓缓地道:“我是说,要没有任何可以追查他们去向的痕迹。”   “当然,我们可以做到。坐这船去,没有任何出入境登记。而且,我们的人大都也不会直接回来。他们的这艘货船会绕道去韩国。到时候,谁都追查不到他们的下落。”王树柄点点头道。   “既然是这样,那就多谢王老了。”范剑南抱拳道。   “哪里的话。江湖救急,本就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再说你范宗师对我们有过大恩。这一点我们是不会忘记的。”王树柄叹息道:“不过目前术界的局势打乱,易术理事会都快失去对整个术界的掌控了。而且血月现世,想必过不了多久,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范剑南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但愿能够避免吧。”   “实不相瞒,江相派最近已经转移了大部分资产。让一些年轻人去海外设立分公司,就是让他们远离这个是非地。以范宗师的能力应该不会看不透这一点,不过既然这样,范宗师为什么不跟你的朋友一起远赴海外,别再介入这明显是凶险无比的事情?”王树柄皱眉道。   “王老,我其实非常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能走。”范剑南摇头道:“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走了,事情不会变得更好只会变得更糟。到了最后,所有的矛头还会再指向我。所以逃避,根本就不是办法。既然逃避不了,那还不如留在这里面对一切。”   王树柄沉默片刻,长叹了一声道:“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在很多事上,我甚至已经不如你们年轻人。”   “别这么说。王老,明哲保身也是一种选择。而且对于现在的江相派来说,这是一种最好的选择。”范剑南拍了拍他的手臂,“总之,这一次真的谢谢了。”   “你跟我何必言谢。”王树柄抱拳道。   范剑南又转身,叮嘱了自己的表弟几句话。然后转向江小花,“小花,再见了。”   江小花点点头,难得地笑了笑,自从黎夫人去世之后,这个开朗爱笑的小姑娘背负了太多不该背负的责任,已经很少看到她这样笑了。范剑南忍不住有些感慨,他希望江小花还是以前的那个模样。似乎那才是真正的江小花,而她现在这个样子,看得让人有些心疼。   范剑南和左相拥抱了一下,“好好照顾他们,兄弟。”   “我会的,你也好好照顾自己。”左相拍着他的肩膀道:“我们会回来的。”   “当然,我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范剑南笑着道。   “谁都不能走!”有人从远处走来。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高挑苍白,容貌俊逸,但眼神中总是有种阴冷的光芒。他的身后是一大批的术者。   “苏玄水?”范剑南冷笑了一声,“这还真是意外。”   “我一点都不意外,我就知道到了关键时刻,你一定会求助于这个老家伙。”苏玄水指着王树柄道:“借他的远洋船队离开,是个很不错的想法。”   “苏玄水,你才跟着张坚当了几天的长生者。就这么甘心给他当狗了?”范剑南冷笑道。   “天地以万物为刍狗。站在一个更高的境界俯视,天下谁不是像草编制的狗一样渺小卑微?我有幸站在更高处,自然不会计较你这样的话。”苏玄水耸耸肩道:“张坚我管不着,看在五术人的面子上,我可以让他滚回马来西亚。但是那两个人,你得给我留下。”   “就凭你那两下子,再加上这帮废柴,你觉得你能留得住么?”范剑南踏上一步,厉声喝道。   “哼,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有信心让你们留下。”张坚一伸手,一道符已经拈在他的手里。“给我围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张坚,你太放肆了,这是我江相派的地盘。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王树柄厉声喝道。   “老东西!我正要找你的麻烦。范剑南把我逐出香港,原本我的那些产业家当全让你们江相派给吞了。你当我不知道么?给我跪下!”苏玄水暴喝一声,手中的符纸出手。   一道灰白色的电芒倏然而至,直袭王树柄的面门。王树柄伸手捏了一个指诀阻挡。却被这一道符硬生生地击退了好几步,甚至站立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范剑南眼疾手快,反手拉了王树柄一把,将他从原地扯开。那道灰白色的符,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几乎把王树柄所站的那个地方震得稀烂。地面上坚固的混凝土,都裂开了很大的口子。   “好厉害的符法!想不到他的术法在如此短期之内又有惊人的涨进。”范剑南心中微微一惊。 第1551章 独尊   王树柄被刚才苏玄水的符术突袭,搞得有些狼狈。他又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再加上江相派和苏玄水历来有积怨,老头子真的是怒了。他咬牙喝道:“苏玄水,你这是要盯上我江相派,上门来找麻烦了么?”   “什么江相派?真是好笑,我对你们江相派压根就没有兴趣。”苏玄水冷笑道:“你以为还是从前吗?凭你在术界的辈分和资历,我多多少少还要给你一点面子。时过境迁了,老头。你现在就算是求我来找你的麻烦,我都懒得搭理。识相的滚到一边,或许还能得个寿终正寝。”   “放肆!”王树柄气得发抖,他自视甚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而且又是在他们江相派自己的地头上。老头子忍无可忍,左手一立,右手以食指和中指伸直,其余三指弯曲。掐了一个指诀递出。   范剑南甚至来不及阻挡,王树柄的术力已经奔涌而出,卷向苏玄水。   “好大的脾气!”苏玄水冷冷一笑,他及时伸出手,一道符纸在他指尖燃起。势如奔雷般和王树柄的术力轰击在了一起,王树柄根本挡不住这一击,身体连续退出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但胸中的一口血却再也忍不住喷在了地上。   要不是范剑南眼疾手快帮他挡住了大部分的术力冲击,他甚至有可能被这巨大的冲击就此击飞出去。   “哼,自不量力。”苏玄水冷笑道。   “你……”王树柄的脸上一阵白,昏厥了过去。   范剑南把王树柄交给其他江相派的术者,沉声道:“你们带王老先离开,好好照顾他。”   那几个江相派的徒子徒孙都点点头,带着王树柄慌不择路地逃离了。苏玄水倒是也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们离开,“这些无关的闲杂人等,走了也好,免得在这里碍手碍脚。”   “苏玄水,你是不是认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范剑南冷冷地道:“我放过你一次,也许已经是两次了。都是因为你爷爷苏长青生前曾跟我说过,尽量留你一条命。但是我得说,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我更没有耐心。”苏玄水冷冷地对身边的那几个术者喝道:“一起上,先控制住范剑南,再抓其他人。”   那几个术者齐声喝了一身,全部向着范剑南等人冲来。   范剑南一个人挡在路中间,转头喝道:“左相,带所有人走,让他们开船。”   “那你呢?”左相焦虑道。   “他们要想对付我,恐怕并不容易。”范剑南喝道:“你们走!”   左相一跺脚,拉着范剑南的表弟和江小花,一起向船上奔去。   那几个追上去的术者陡然觉得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莫名其妙地跑到十几米外了。而且越是拼命向前追,反而离他们越远。不由得一阵惊呼。   “遁甲阵衍术!”苏玄水冷冷地道:“范剑南,你也就会这些旁门左道了。”   范剑南看着苏玄水,平静地道:“我本不想介入你们这些肮脏的争斗,更不想伤人,不过今天是你逼我的。”   “逼你又怎么样?”苏玄水喝道:“我成为长生者之后,还没有机会跟你好好玩玩。正手痒得很!”他“啪!”地打了一个响指。范剑南的遁甲阵衍术猝然溃散。   那些被困的术者这才发现,刚才已经陷入了阵法之中。这些人似乎知道厉害,立刻把范剑南围在中间。占据了范剑南周围的几个关键方位。看起来他们对于阵法似乎并不陌生,因为这些人大都是圣章兄弟会的人,以前那些西进术者的后裔,所以反应速度极快。范剑南周围的八门全部被他们所占。   “哼,奇门遁甲。我把你八门位置全占了,开、休、生、伤、杜、景、死、惊。我看你还怎么以遁甲术压我?”苏玄水冷笑道:“范剑南你不是很厉害么?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这个局!”   他话以说完,抬手一展,手中洒出五张符纸。这几道灵符在码头边海风的舞动之下,虚空展开形成了一个圆阵急剧旋转。   “五雷天心符阵!”范剑南觉得自己眼皮一跳。   “没错,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厉害!乌南明不敢杀你,张坚不敢动你,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苏玄水狞笑着道,符阵运行地更加快速,几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大量的术力能量以极为分散的形式不断汇聚到符阵之中。   符阵几乎隐隐有着一种强横无比,堪比自然天雷的巨大能量波动。范剑南凝视着这五张雷符,他知道,每一张雷符上凝聚的都是极大的能量,一旦爆发出来,这种能量甚至可以把一个人活生生地击成焦炭。   这已经远非真正的道家符法,原本道家自然中正的气息全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杀意。凶狂,暴烈,所有的一切都在走极端。因为苏玄水所追求的,就是一种残忍到极致的威势。甚至连范剑南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从没有想到符法会强大到这种程度。   几乎就在瞬间,那几道灵符本身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巨大的能量,在空中化为了飞灰。空中云气如狂潮,整个城市的云团都在向这个方向涌动。不同的电荷积聚,巨大的放电现象终于产生。数道五色电芒急涌而下,轰击范剑南所在的区域。   而范剑南因为八门被占,难以脱身,只能站在原地。等着这惊雷一击!!!这将是真正的五雷轰顶!   范剑南依然站在那里,他的双手虚张,呈现出非常古怪的一个手诀。一手指上,一手指下,像是若有所指。   而巨大的惊雷在他头顶炸裂时,他骤然张开了眼,眼中尽是血一样的颜色。惊雷依旧,但他神色不变,像是已经化身为山岳不动。巨大的惊雷却似乎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掀起,就由空中直导地下。   雷声这时才响彻天空,天鼓雷音,如同佛家梵唱。都只因为范剑南的这个手势,这个手势并非他始创,而是早就有人用过。他只是情急之中的借用,这是佛指。   古老传说之中佛陀降生后,即于十方周行七步,朵朵宝莲自地涌现,承接其足。佛陀以右手指天、左手指地,作狮子吼: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三界皆苦,我当安之。   这是那本古老的贝叶禅经之中所描写的佛陀的境界,范剑南虽然做不到,但是他却可以借鉴。五雷轰顶的一刹那,他的这个玄妙的手势,成为了一种诱导。大量的雷电力量,顺着他的这个手势,由空中快速入地。根本没有经过他的身体。   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这才是他真正所取的妙法寓意。   苏玄水根本没有想到这样威力巨大的一击将会落空,但是他也看出了范剑南双手的玄机。冷笑道:“原来是佛门妙法。不过,范剑南,光凭这样可不算什么。想让他们离开,你得拿点更有趣的东西出来。”   苏玄水厉声喝道:“还等着干什么,出手!”周围占据八门的术者全部开始动作,他们的站位本来就极具优势,在这几个人的相互配合之下。周围的术力如同织成了一道无形的围网,把范剑南控制在其中。   范剑南的身形连续浮动,却始终没能突破。八门被占,就如同八支无形的铁钉,将他钉死在了原位。   范剑南神色一变,他绝顶聪明,猛然间就明白了苏玄水的意图,他是想凭借这些术者对自己的控制,腾出手来对付船上的人。范剑南心念一动,猛然暴喝道:“给我住手!”   他血裂瞬间爆发,那种血裂极速爆发的可怕程度,几乎没有几个人能挡得住。那几个一心阻挡他的术者被狂暴的力量瞬间摧垮。纷纷口鼻窜血,伏倒在路上。另外几个见事不好,想逃的也被他震出几丈开外。都是受伤不轻。   苏玄水已经快速奔来,范剑南猛然迎了上去,依然挡在他的身前。   “可恶!”苏玄水咬牙喝道:“给我让开!”他的术力膨胀到了极点,几乎已经和范剑南不相上下。范剑南却毫不避让,悍然撞了上去。除了那双令人恐惧的红色双眼,范剑南的嘴角甚至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血裂爆发到极致,他会有一段时间完全失去控制,仅仅凭着本能行事。   而这个时候的范剑南,才是最为危险的范剑南。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他自己来说,都是极度危险,极富侵略性的。   苏玄水却不是这样,虽然他现在也是一个后天血裂者,但是却永远无法成为真正范剑南这样的先天血裂者。两者的表现虽然差不多,但是实际上差别巨大。先天血裂者是一种不受控状态,但是其暴涨的术力足以令所有的后天血裂者黯然失色。   苏玄水经受到范剑南这种几乎是完全不顾一切的冲击,依然有些承受不了。捂着胸口后撤了一步,脸色一阵煞白,“该死,简直是个疯子。”苏玄水低声骂了一句。   他已经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形容这种状态的范剑南,除了疯狂,还是疯狂。没有人会跟疯子一样拼命,因为疯子可以不顾一切,而有理智的人,却不可能不顾一切。   苏玄水确实想击败范剑南,然后从他的手里抓走船上的人,这样他在乌南明和张坚那里可以大出风头。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原因为此冒太大的风险。因为苏玄水明白,真正的大战还没开始。他要真正想参与到对于河图洛书的竞争中去,现在就绝对不能和任何人拼命。   因为他太了解乌南明和张坚的为人了,如果自己真的为了他们拼死拼活,那么除了自己实力受损,没有任何的好处。这两人甚至会非常高兴,因为说到底,他们对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长生者都抱有敌意。   因为根据隐世预言,他们这四个人之中只会出现一个真正的长生者,也就是传说之中的永生者。   既然是这样,自然是除了自己之外周围的人越弱越好。到了最后,对河图洛书的争夺还是要靠实力说话。苏玄水精明过人,自然不肯这时候太过卖命。他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自己能和范剑南一争高下了。但那仅仅是处在正常状态下的范剑南。   如果是处于血裂状态,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法在范剑南手下支撑多久。眼下的办法,就只有暂避锋芒。苏玄水一咬牙,转身试图逃脱,但是却被范剑南的手诀所伤。苏玄水低吼一声,转身疾驰。范剑南追上去,一个掌诀狠狠拍在了苏玄水的后背。   苏玄水凄厉地喊了一声,化为了一道符,自范剑南的眼前缓缓飘落。范剑南所击中的并非苏玄水,而是他见势不好,借符隐遁!   范剑南咆哮如雷道:“给我回来!”   苏玄水的身形在码头之外显现出来,他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狠狠地啐了一口,转身狂奔。   范剑南站在那里看着船只远去,直到他眼中的血色渐渐消退。一阵巨大的困倦几乎将他击倒,他知道在血裂状态下他身体内的术力暴涨,现在肯定已经虚耗过度了。   “该死,这血裂的副作用果然是不能经常用。刚才的那个样子,就算耗死了都可能没有意识到。”范剑南吃力地靠在墙边,跌跌撞撞地走回去。   冯瑗从外面赶来,看到他的样子之后,惊呼了一声,连忙扶起他,“剑南,你这是怎么了?”   “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范剑南摇摇头道:“张胖子也送走了?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吧?”   “没有。你自己都这样了,还在担心别人,你到底感觉怎么样?”冯瑗紧张地道。   “我没事,只是血裂爆发了。不过这感觉确实不怎么样?快难受死了。”范剑南喘息着,强自镇定道:“别慌张,我们就这样回去。”   “还回天机馆?”冯瑗担心地道。   “相比之下,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必须快点回去。”范剑南点点道。 第1552章 狂潮杀机   在范剑南和冯瑗回天机馆的同时,易术理事会方面也并不平静。就在这一天,易术理事会的术者们也在紧急行动。从各地集结而来的理事会术者对乌南明等人所在的地方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是第一理事深谋远虑之后的动作,如同往常一样的高效而果决。其后果的严重程度,绝对不亚于范坚强当年在印度搞出来的事端。这是由于很多方面原因,这次事件的真相也被掩盖了。   范剑南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即便在他回到天机馆之后,依然极度地不安。   “剑南,你怎么了?还难受么?”冯瑗看着他道。   “已经没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到心绪不宁。”范剑南有些焦躁地踱步道。   “可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不安吧?”冯瑗抓住他的手道。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强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感。像是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在某些事情面前有些无能为力。”   “你已经做到了,你把所有人都已经送走了。他们已经安全了。”冯瑗看着他道。   “是啊,他们安全了,但是其他人呢?”范剑南没头没脑的话,让冯瑗感觉很奇怪。   “什么其他人?”冯瑗皱眉道。   “算了也许是我压力太大了,总感觉到心情很压抑。”范剑南摇了摇头道:“至少在这里,我们应该还是安全的。”   范剑南的感觉一向很准,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在第二天,他才得到消息。这个消息是赵公明带来的。赵公明进了天机馆之后,用少见的严峻语气道:“范剑南呢?”   “赵律师?”冯瑗吃惊地道:“你怎么来了?”   “冯瑗,你来得正好。剑南在哪里?”赵公明松了一口气道。   “他昨天有些不太舒服,在楼上休息。”冯瑗道。   赵公明低声道:“带我去见他,出事了。”   “什么事?”林锐听到赵公明的声音,立刻走了出来。   赵公明走到他身边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他,“看看吧。”   林锐低下头,看了看报纸,上面的新闻标题触目惊心。   “九龙区莫名爆炸多人丧生,据查大部分为外地游客。”范剑南的眉头一跳。   “还有这里。”赵公明翻开了报纸,缓缓地道:“因为受到严重雷击,市区一栋楼房彻底毁坏,死伤近百,大部分也是欧洲国籍的游客,以华人居多。”   “这些新闻怎么了?”林锐强行忍住惊异,沉声道。   “有些非常有能力的人操控了这一切。这些死伤者大部分都是术者。有易术理事会的人,也有圣章兄弟会的人。实际上昨天到今天早上,已经出了十几次这样看起来像是意外的事故。”赵公明缓缓地道。“两帮人已经开战了。”   “我猜得果然没错。”范剑南吐了一口气道:“是哪一方先动的手?”   “易术理事会,他们的势力非常大。杜先生和破军带着人直接袭击了乌南明藏身的老巢,这些报纸上提到的莫名爆炸、火灾、雷击,全是一场场的术者争斗。仅昨天一天,他们已经摧毁了大部分圣章兄弟会的人和乌南明的人。自身的损失也是惨不忍睹。”赵公明缓缓地道。   “该死!终于还是来了。”范剑南无奈道:“我知道这无可避免,没有想到他们的冲突会发生的这么快,这么直接。”   “应该是易术理事会已经意识到,乌南明等长生者要对他们展开行动,所以抢在前面发动了袭击。你知道第一理事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卦师。运筹帷幄抢占先机,是他最擅长的。”赵公明低声道。   “乌南明那些人呢?”范剑南皱眉道:“那几个长生者应该没有受到多大损失吧?”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即便他们能够从这次事件之中幸存下来。他们的势力肯定也要大打折扣。”赵公明低声道:“也许他们会放弃对河图的争夺。”   “这不可能。他们绝对不会放弃。”范剑南摇头道:“乌南明等长生者对于河图洛书绝不可能放弃。这是他们唯一支撑下去的信念,他们是绝对不肯放弃的。”   “那就是说,接下来的几天,这类事件还是会继续发生。”赵公明摇头道。“简直是难以想象,这种术者之间的争斗简直已经令人感到恐惧了。依你看,这两方面,那一边会先倒下?”   “从实力上看,易术理事会可能更胜一筹。但是也不能小看那些长生者。第一理事要想灭掉他们,恐怕会非常困难。”范剑南摇摇头,掐指算了一卦。他脸色难看地叹息道:“卦象不妙,非常凶险。”   “你帮谁占的卦?”赵公明道。   “破军。”范剑南道:“他破军入命,和我舅舅杜先生的贪狼八字极度契合。这两人合力,势不可挡。曾经是易术理事会横扫其他术者组织的利器。但是这一次,他们要遇到凶险了。”   赵公明点头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我可以不在乎其他人。也可以不在乎他们争夺的河图洛书,但是我不能看着破军和我舅舅有危险。”范剑南起身道:“我要去找他们。”   “剑南,你考虑清楚了。这次的危险可能是你难以想象的,尤其是现在这个关头,他们两方面都不可能松口。一定是要斗到底的。你这样做,等于是公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赵公明皱眉道。“会把你也扯进去的。”   “我已经被扯进去了。”范剑南缓缓地道:“而且我知道。即便我不站在易术理事会的一边,凭我和杜先生的这层关系,我们也会被乌南明等人视为对手。我必须去帮他们,因为我知道在我有危难的时候,他们也会像我这样,毫不犹豫地站在我身前。”   “那我跟……”赵公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范剑南挡住了。   “赵律师,你和这件事完全无关。你已经脱离术界这个是非圈子很久了。没有必要为任何人再踏进来。而且你必须明白,这是你所不能承受的。”范剑南缓缓地道。   “不行,凭你父亲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欠他太多,就算是搭上这条命也不够还的。”赵公明摇头道:“如果你要去,我和你一起。”   “赵律师,当年我父亲帮助你离开六甲旬。让你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并不是为了要你的任何报答。”范剑南摇头道。你没有必要这样。   “对我有恩的人,需不需要回报,这不是我考虑的问题。但是我受人恩惠,却亲眼看着恩人的儿子处于危险境地而不管。这就是不义。”赵公明缓缓地道:“我这一生,过得已经很开心。我事业有成,我甚至爱过一个女人。对于这些我已经满足,没有所求了。”   “你没有所求,但是我有。”范剑南摇头道:“我不希望看到再有更多的人被卷进来。”   “赵律师,我也是这样认为。你这段时间最好还是离开这里。”冯瑗点头道。“这里的事情我们想办法解决。”   “可是你们怎么解决?”赵公明无奈道:“即便是你也无法阻止这一切了,不是么?”   “或许还有办法,只是我们还没有意识到罢了。”范剑南摇头道。“不管怎么样,现在他们两方都不会对我下手。所以我可能是唯一能够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的人。”   “进一步恶化?”赵公明的心里微微一凛。   “现在的死伤还只是控制在术者的范围之内。一旦进一步恶化,他们不顾一切的话,恐怕会造成极大的后果。比如普通人的大量死伤,现在他们还能极力控制,而一旦超过了这个度,恐怕将会更加惨烈。”范剑南低声道。   “可是……”赵公明还想说什么。   “别可是了。赵律师,你真的不能再参与进去。没有这个必要。”范剑南道:“而且最近你也别走了,就待在天机馆,或许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赵公明沉默了半天,才长叹了一口气。   范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赵律师,不管如何,在这样的时候,你依然想着我们。我非常感激。”   范剑南转身对冯瑗道:“我们走。晚了就可能来不及了。”   冯瑗点点头,两个人快步走出了天机馆。范剑南随手占了一卦,然后快速地赶往了破军所在的位置。   破军等易术理事会的术者在海边的一块空地上,和另一群术者对峙着。   在外人看来很平静,他们之间甚至没有什么眼神交流,都只是坐在一边的沙滩上。但是实质上却是凶险莫名。海浪声声,潮水拍打在海滩上的声音像是有着一种奇特的节奏。   这些海浪是由双方的术者以术力控制的,他们都在争夺最后的控制权。对他们来说,每一个浪潮打来,都像是一次严峻的生死考验。   破军神色严峻,鬓角已经有汗水滴下。易术理事会的这些术者都是数一数二的术法强者,但圣章兄弟会的人依然是他们前所未见的强敌。   又是一个大浪打来,破军感到就像是有人用重锤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胸膛。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反复锤击着他们的身体。破军身边的一个术者承受不住这种无形的压力,呛出了一口血,身体晃了晃,几乎摔倒。而圣章兄弟会之中也有一个人面色发白地吐血了。   “破军!我知道你是易术理事会的强者,但是要想击败我们。除非杜先生亲自来。”圣章兄弟会的一个中年人沉声喝道。   “就凭你们,也配杜先生出手?”破军一笑。“别以为我没有看出,你们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微微眯起眼,看向圣章兄弟会之中的一个人。破军知道这个人才是这些人之中最强的一个,他从一开始就盯住了这个人。而此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手的意思。   但此人一旦动手,将一定是致命的杀手!那个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这个人像是身体很差,受不了太大的海风,身上裹着一件大衣,领口高高地耸起,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就在潮水退下,却尚未涌起之前,这个人猛然动了,他伸出手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潮水如同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激起,旋转奔腾。以极大的力量掀起,倾泻而下。海潮之间蕴藏的巨大术力波动几乎令人窒息。   破军的脸色骤变,在这个人动手的时候,他瞬间知道了这个人是谁。巫崖!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这滚滚袭来的海潮之中蕴藏的巨大术力,依然暴露了他的身份。   激起的海浪极速冲向滩头,隐藏的术力几乎是势不可挡地涌向了易术理事会的这些术者们。但就在此时,一道急速的气旋蓦然生出,将海面上的巨浪旋转倒吸,形成了俗称龙吸水的水龙卷奇景。硬生生地将这波攻势引导向了几百米的高空。   站在那里的巫崖猛然回头,眼神怨毒地看向了身后。   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人缓缓从车上下来。他的面容似乎有些憔悴,但是眼神依然雪亮,满头的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像是如同要出席重要宴会般的穿着整齐。   杜先生,易术理事会的三大理事之一,以一种悠然的步态走向沙滩。   杜先生的来到,让这些易术理事会的术者们声势大涨。另一边圣章兄弟会的人却显出了明显的疲态。   杜先生看了巫崖一眼,缓缓地道:“这个世界真是奇怪。有些人能够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所有人。甚至自己的家族和亲人。我经常认为,一个不重视家庭的人,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人。但是我又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执着和专一。”   “别装得你好像很懂我。”巫崖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伤感。   “我不懂你,更不想懂你。我只是代一个老朋友过来清理门户的。”杜先生缓缓地道:“巫六曾说,即便是在他看来,你也是该死之人。” 第1553章 破军化禄   巫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扭过了头。杜先生的话触动了他心里的痛处。“我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来管。至于我该不该死,你说了也不算。”   杜先生走上前道:“这是巫家的事情,我自然说了不算。不过今天你既然撞到我手上,那么就不可能让你回去了。”   “来吧!废话少说!”巫崖嘶哑地声音喝道。   杜先生微微一笑,“凭你,还用不着我出手。破军!”   破军点点头,走到了杜先生的身边,抬手遥指着巫崖,做出了一个奇特的手势。原本就动荡不定的海水这时竟然像是沸腾了一样,泛起了异常的浪涌。这浪涌越翻滚越急促,所带动起来的简直像是整个海平面。   “这是什么鬼东西?”那些圣章兄弟的成员惊恐莫名。   “破军坐命是纵横天下之将,天生属水,北斗第七星,化气为耗。是军队中的敢死队、先锋队,冲锋陷阵,以争锋破坏为目的,但自身之危险性亦大,损兵折将,在所不免。且孤军深入,有接济不及之虑。而破军化禄,则是后队补充接济,源源不绝,名之为有根。”杜先生缓缓地道:“你们在海边和破军争斗,简直就是不自量力。因为这正好应了破军化禄的格局。”   破军的手诀如同坚不可摧的利刃,纵横决荡。这片动荡的海面源源不绝的为他提供术力,他的人也仿佛已经成了一支利刃,锋利无匹,当者披靡。破军的命格本就是三大凶星之一,好杀伐,戾气极盛。   那群圣章兄弟会成员根本挡不住这汇聚了极大戾气的一击,纷纷倒伏,有人当场吐血,有人甚至已经被凶狂暴戾的术力震碎内脏。巫崖眼神一动,脚下立刻踏着方位,避开了破军的这一击,但是回头看时,却发现身后再无人能够站立起来。   巫崖厉声喝道:“不对,这不是破军应该有的实力!”   “你说得不错,因为他和我在一起。”杜先生缓缓地道:“他是破军坐命,而我是贪狼入命。破军贪狼相合,正好是因贪狼化忌,破军化禄,无人能挡。这也是易术理事会得以纵横不败的术数原理。”   “贪狼化忌,破军化禄。”巫崖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恐惧。他是出身巫家的术法高手,自然知道这两句话的分量,也知道这种命相在这两个人身上,会产生什么样的恐怖作用。   他猛然转身双手不断结印,口中吐出一连串的古怪音节。周身的术力如同翻腾爆炸般地增强。挡住破军的攻势之后,连退两步,踉跄着单膝跪下。   “哼。”破军的眼中杀意大盛。“你这种人死有余辜!”   “未必!”巫崖仰起头,咬牙道。“破军,早就知道你们会来。你以为我会丝毫没有准备么?我们为什么要在这海边和你们决战!你好好看清楚那边是什么!?”他的手猛然指向了远处。   远处是古老的炮台山,当年英军曾在那里设立炮台,现在虽然已经没有了大炮但是当年的气势犹在。   “不好,是风水局!”杜先生眼神猛然一动,意识到什么,但是已经太晚了。   破军坐命,逢兵必劫!!!远处的炮台山上一定有人在调用大型的风水局,以戾气对戾气。   命主如果是破军星坐守的命相,如果不遇到其他劫煞,还算是稳定的,遇到兵戎争斗必然劫数难逃。所以破军命格尤其忌讳刀兵凶厉,否则自身损耗不起。对面布下风水阵法的人,一定知道破军的弱点,所以借用炮台山的地气和凶煞戾气,企图重创破军。   几乎在一刹那间,破军整个人的气势瞬间萎靡,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最终折断。刚者易折,据说最锋利的刀,往往也最脆。对面风水大局发动之时,破军如受重击整张脸都白了。   “破军!”杜先生一把将他拉到了身边。破军勉强站住,但是却再也忍不住胸腔里翻滚的气血,一口血喷得杜先生身上那件灰色大衣上星星点点。   “破军!”杜先生惊呼道:“你怎么样?!”   “杜先生,恐怕我帮不了你了。”破军有些艰难地道:“他们之中有高人存在,小心了。”   杜先生猛然转身指着巫崖喝道:“巫崖,你死定了!今天你必须死!”   他的话刚说完,已经伸出了手,抬手一个指诀递出。杜先生盛怒之下的一击,巫崖直接被拍倒在地。强横的术力震断了他的一只手,巫崖哀嚎一声转身狂奔。杜先生根本没有追上去,只是伸出手在地上的沙滩上点戳了几下。   巫崖跑了两步就一头栽倒,他喘着粗气转身吼道:“大六壬和梅花易数!想不到你也是个该死的卦术师!”   “破军的六壬神课是我教的。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年轻人。”杜先生咬着牙喝道:“我甚至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你居然敢用这样卑鄙的手法暗算他!”   “不但是他,很快就轮到你!”巫崖满口是血,依然怨毒地盯着杜先生道:“你们都该死!”   杜先生却没有追上去,而是转身喝道:“张坚!给我出来!”   张坚大笑着道:“杜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外界一直认为理事会的第一理事才是卦术大师,但我今天才知道,杜先生你居然也是隐藏得如此深的高手。六壬神课,三大古术之一。也难怪你和范坚强这么投缘。”   杜先生扶起身边的破军扭头对身后的易术理事会术者喝道:“你们带破军走!这里我来应付!”   “杜先生!我们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那些术者一阵激动。   “走,破军需要照顾。带他走!”杜先生转身喝道。   张坚耸耸肩,“晚了,你们一个都走不了。不妨告诉你们,今天就是一个局。我们昨天损失那么多人,也就是为了今天这个布局。失去了破军,你这贪狼入命的大六壬,也会威力大减。想走?你觉得我们还会给你机会么?”   杜先生咬牙道:“就凭你们也还不至于这么夸海口,把乌南明也叫出来吧?”   张坚摇摇头道:“第一理事不出来,他怎么可能先登场?只能让我们两个人,先来谈谈了。”   “想找我舅舅的麻烦,得看我答不答应。”远处范剑南和冯瑗一起走了过来。   “剑南?你们怎么来了?”杜先生脸色一变,沉声道:“不是让你们都离开的么?这是易术理事会的事情,和你个人无关。”   “没错,这件事我不想参与进来。不过,有人想对付你可就和我有关了。”范剑南耸耸肩道:“放心,表弟他们很好,我已经把他们顺利送走了。”   杜先生点点头,“那就好。”   范剑南扶起脸色苍白的破军,深吸了一口气道:“谁干的?”   “我!”巫崖挣扎着站起来,恶狠狠地道:“老子干的。怎么样,来帮他报仇啊!”他的那张脸上满是刀疤伤痕,狰狞可怖。   “你以为我不会么?”范剑南咬牙道。   “剑南,用不着你。”杜先生冷静下来,用手拍着范剑南的肩膀道。“这里的一切,都不会逃过第一理事的估计,他一定会有所对策。”   “看来他已经来了。”范剑南看着远处开来的一辆黑色轿车。杜先生点点头,沉声道:“他既然来了,说明乌南明也在这里。”   “没错,你看那里!”林锐皱眉看着远处,一艘船停在了那里。船上的人笑着道:“让几位久等了,乌南明先生已经在船上备好了一桌酒。不知道各位敢不敢上来。”   林锐的眼睛非常尖,他一眼就看出那个人是苏玄水。立刻嘲讽道:“乌南明的酒,我们可没胃口喝。苏玄水,我看你还是留着自己消化算了。”   “这话说的,乌先生也是好意。我们大可以像现在这样打打杀杀下去,拼得你死我活。也可以一起谈谈通过其他方式解决这次的分歧。这又有什么不好呢?我们至少可以不要让自己下面的兄弟们太拼命。”苏玄水叹了一口气道。“毕竟经过了这两天的冲突,我想你们也应该意识到了,想要彻底弄掉我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们想怎么样?”第一理事缓缓地走上了沙滩。   “我们只是想通过一种更加理性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张坚淡淡地道。“靠这样继续打下去,我们估计得打很久。我们已经没有耐心了。”   第一理事点点头,“易术理事会昨天突袭你们多处地点,造成大量的圣章兄弟会术者死亡。其实并非我的本意。只是因为我知道他们是在布置对我们的袭击。易术理事会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角色。不过你们的卑鄙依然让我吃惊。竟然以这些术者为诱饵,设计诱杀破军。你知道你们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么?”   “什么样的代价我们都付得起,关键看我们想不想付出。”张坚嘲讽道。   “好。带我去见乌南明。”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我想看看他有什么交待?”   “请!”张坚冷冷地道。   第一理事的身体一晃,已经一步跨过了好几个人,立在了海边。“禹步,原来他也会。”范剑南微微皱眉。不过他也不感到意外,第一理事毕竟是卦术大师,玄门禹步对他来说并不新鲜。   苏玄水把船停到边上,几个人一起上去之后。小船向前开去,来到了一艘游轮边,游轮上的人正是乌南明。范剑南和冯瑗跟着第一理事和杜先生登上了游轮。乌南明微微一笑,“我得承认这次会面是我期待已久的。”   “我也是。”第一理事意味深长地道。   几个人走到了游轮的甲板上,那里已经摆下了一桌酒席。乌南明就像是一个好客的主人,招呼各人坐下。但是除了他们几个长生者,范剑南和第一理事等人根本没有理会他。   乌南明耸耸肩道:“我知道之前我们有点小摩擦,但也不至于苦大仇深到这样吧?我们虽然杀伤了你们几个人,但是你们杀伤我们的人也不少。不过,还是都忘了吧,过眼烟云而已。”   “是啊,对你些人的生命来说,谁不是过眼烟云呢?”范剑南冷笑道。   “我姑且把这当做是赞美。”张坚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张坚,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们的人死了,其实按道理来说我们也应该很难过。不过他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么?我们是长生者,他们呢,死了也就死了。”乌南明淡淡地道。   范剑南忍不住想掀桌子骂娘了。   杜先生却按住他,摇摇头道:“看清形势再说。”   范剑南无奈地点点头。   乌南明叹了一口气道:“另外,我这样说也是为了表达一种很轻松的心态。表示对于易术理事会的行动我们并没有什么仇恨。毕竟那只是一些无趣的术者。既然没有仇恨,自然可以心平气和谈话,甚至一起喝一杯。”   “你怎么看你们的人,和我无关。我只知道,你们伤了破军。要想我再和你们心平气和的谈话,根本就不可能。”杜先生咬牙道。   “哦。破军,我知道这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如果这影响了你的情绪,那么我可以做点让你满足的事情。”乌南明对苏玄水挥挥手,去把巫崖带来。   很快巫崖被带来了,乌南明缓缓地道:“杜先生,你既然对我们伤了巫崖感觉很糟。那么我就做点事情让你平衡一下。”   “什么意思?”杜先生皱眉道。   “把巫崖捆起来。”杜先生对苏玄水道。   “你们干什么?”巫崖意外地喝道。苏玄水却毫不客气地把他按住,绑了起来。   “现在我们双方是否可以公平地谈谈了?如果你们愿意,那么当我们谈完话之后,巫崖就是你们的了。随你们怎么处置。”乌南明耸耸肩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第一理事看着他道。   “因为我愿意妥协。相必你们也意识到了,这样争下去,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乌南明一笑道:“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谈谈其他可能的方式呢?我们长生者愿意和易术理事会谈判。” 第1554章 长生的条件   “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谈判的可能吗?”第一理事平静地看着乌南明道。   乌南明笑了笑,“我活很多年,看过了很多事情。要是问我这么多年来学到了什么?我告诉你们,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谈判的可能。很多冲突延续了很多年,但是,到最终却还是要走向谈判桌。”   “你到底想说什么?”范剑南皱眉道。   “我想说的东西其实也很简单。谈判就是双方让步,相互作出妥协。”乌南明缓缓地道。   “妥协?你不会是想让我们易术理事会放你们一马吧?”杜先生冷笑道。   张坚看了看乌南明,转向杜先生摇头道:“当然不是这么简单。我们需要共享,你们所拥有的河图洛书。作为交换的条件,我们可以让第一理事成为长生者之一。”   “这是什么狗屁条件?”杜先生厉声喝道。   “先别急,听我说完。”张坚缓缓地道:“第一理事要对付我们,无非是因为我们打破了某种平衡。威胁到了你们所建立起来的秩序。所以我们做出让步,让第一理事也成为长生者。   这样的话,他可以永远的主持易术理事会。我们也可以保证,不破坏你们所建立起来的一切规则。前提是,我们必须得到河图洛书。”   “你以为,我会愿意把自己变得像你们一样?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你们是否还算是一个活人,或者,只是某种活死人。悠长的生命,必须要用无尽的痛苦来换。你觉得这样,也算是长生?”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以第一理事的博学多才,不可能不知道隐世预言。”乌南明缓缓地道。“我甚至可以猜想,你正是因为知道了隐世预言之后,才明白长生者的存在。   古老传说,当天数开启之后,四个长生者齐聚和启发者齐聚。将会开启真正的奥术大门。这四个长生者之中将有一个人成为真正的长生者。   以往加在长生者身上的一切桎梏,将再不存在。没有生命之痛的限制,没有其他的副作用。这个人将是最理想化的术者,相当于传说中地仙一样的存在。我想这些,第一理事应该也听说过。”   “不过是道听途说。这样的不实传言,你想要多少,我就可以给你找到多少。”第一理事耸耸肩道。   “其实你已经相信了,你之所以这样大张旗鼓的对付我们,是因为你害怕了。长生者的存在历史已经很久远了,但是之前你一直没有对我们抱有忧虑。也就是在天数事件开启之后,你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担心真正长生者的出现,将会打破易术理事会垄断术界权力的局面。所以你才拼命的想要对付我们,甚至不惜投入了整个易术理事会的力量。我说得对么?”乌南明缓缓地道:“所以不管你表面上说得如何冠冕堂皇,我们之间的争端,依然是利益之争。”   “好一个利益之争。”第一理事沉声道。“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是为了一己私利吗?”   “当然不是,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有更高尚的目标。但是为了这个高尚的目标,你必须要做一些事情,比如说这次的妥协。”乌南明缓缓地道:“我们可以继续陪你斗下去,直到我们死伤殆尽,易术理事会也彻底完蛋。甚至还会殃及很多无辜的人。如果我们有意要跟你拖下去的话,你更是没有胜算。因为我们等得起,而你却等不起。”   第一理事的脸色闪过一丝怒意,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们现在虽然已经有了四个长生者,但是为了表明我们的诚意,我们可以牺牲其中一个。然后把他的位置空出来给你,使你成为四个长生者之中的一个。根据隐世预言,这四个长生者应该是机会均等的。也就是说,你甚至有可能成为最终的那一个。”乌南明缓缓地道。   “使我有机会成为最终的长生者,拥有完美生命的那个人。这就是你们给我开出的条件?”第一理事皱眉道。   “是的。我认为这个条件已经非常的优厚了。想想看,我们之间的争斗最终会以什么样的结局告终?   即便是你战胜了我们,灭掉了所有的长生者。剩下的也是一个满目疮痍的易术理事会,最多再过几年时间,你也会死去。你所建立起来的一切,随之也会灰飞烟灭。因为这个时候,易术理事会已经没有力量掌控整个术界。   如果我们战胜了你呢?易术理事会彻底就没了,你身边的这些人,一个都不会活着。而最终的长生者始终会出现。这两种结果都不是你想要的理想结局。”乌南明缓缓地道。   “所以,你希望我们让出河图洛书。而你们,让出一个长生者位置。从而结束双方的这种对立。可万一,最后完美的长生者不是我呢?”第一理事冷笑道。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任何事情都有风险。而且我们可以保证,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成为真正的长生者,都不会触动易术理事会的利益。这样的结果,对于易术理事会和你个人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张坚淡淡地道。   “听起来好像有点吸引力。不过,你们已经有四个长生者了,你们想牺牲谁呢?”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是乌南明你,还是张坚?”   “当然不是我们。我们今天能够坐在这里跟你谈判,并不是为了把自己放上谈判桌当筹码。”乌南明远远地指着巫崖道:“那个人才是筹码。”   “巫崖?他也是长生者了?”范剑南吃惊地道。“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成为长生者的条件虽然苛刻,但是术力强大的术者显然更有希望。巫崖是巫家的巫术者,能力自然不弱,就像是有了先天良好的基础。再加上我们圣章兄弟会流传下来的秘法刻意培养,自然能够成为长生者。”张坚耸耸肩道。“苏玄水不就是一个很好道例子么?”   “我不相信。”范剑南摇头道。“我上次看到他的时候,他还不是一个长生者。”   “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会变的。不会有一件事情,是不会变的。比如说,所有的长生者都是后天血裂者。”张坚走到了巫崖的身边,用一把银色的小刀划开了他颈部的皮肤。一滴血在空气之下冒着灼热的热量。   “血裂!”范剑南吃惊地道。   “现在,你们该相信我们的诚意了?”张坚缓缓地道:“反正我们也想牺牲这个人。而正好他刚才还伤了理事会的破军,索性就用他来表示我们的歉意和诚意,怎么样?”   第一理事眼神闪烁道:“张坚,这个人对你忠心耿耿,我不相信你会真的杀了他。”   “对我忠心耿耿的人很多,不差他这一个。”张坚的手从巫崖的颈部带过,巫崖咬着牙沉闷地哼了一声,头缓缓地垂了下去。   “现在长生者只剩下三个了,要完成隐世预言自然已经不可能。但是只要第一理事能够加入我们,并且允许我们接触河图洛书。相信很快,我们就会知道,最终谁会成为最后的幸运者。”乌南明微微一笑。   看着巫崖就这样死去,范剑南的心里像是受了重重的一击。他并不喜欢这个人,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人也有他可怜的地方。以这样一种被抛弃的方式死去,依然让人感到一阵寒意。这些长生者并没有把身边的人当做人,甚至连同是长生者的巫崖也可以随时被抛弃。   这份狠辣和无情,让范剑南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不但使他感到了意外,就连杜先生也吃惊不小。他也没有想到,这帮人竟然如此决绝。为了取信于他们,竟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人。   “你们!”冯瑗转过脸不忍再看。范剑南用力搂住她的肩膀,面沉似水。   “我想我们的表现已经非常的够诚意了。接下来该看你的表示了。”乌南明看着第一理事道:“毕竟我前面已经把利害关系说的很清楚了。但是如何选择?还要由你自己来定。”   第一理事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绝对不能答应!”杜先生厉声喝道。“长生之秘是有违正道,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一条邪路。”   “我承认,长生之秘,是古代术者探究术法高深本质的时候,所走了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我们姑且认为它是一条邪路。是术法之路上的歧途。但请不要忘记,世界上还有一句话叫殊途同归。不一样的道路,未必不能走向相同的终点。”乌南明缓缓地道:“这个终点就是极,太极的极境界。”   “阴阳生化,死往生还。”范剑南微微一惊,“极境界。”   “不错,这是术法最终的结局。”乌南明缓缓地道。“现在就在你面前,就看你迈不迈出那一步了。”   第一理事沉默着,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我终其一生,抱定了一个目的。就是彻底地规范和整理古代流传下来的一切术法,为了所有的术者服务。包括制定规则,限制术者对于术力的运用。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保护他们本身。使得古代流传下来的易学秘术,不至于默默无闻地消失于世间。”第一理事缓缓地道:“我一直认为,这是一个伟大而高尚的目标。而且,我和我的人,也一直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努力。现在你却要求我,走上一条邪路。”   “长生之秘只不过是一种手段。只要目的是高尚的,使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达到目的,并不重要。”乌南明缓缓地道:“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你住口,我们是绝对不会答应这个条件的。”杜先生冷笑道。   “请原谅,杜先生。我们都知道,易术理事会的真正掌权者并不是你,而是第一理事。”乌南明缓缓地道:“我们在等待的也是他的答复,并不是你的。”   第一理事缓缓地起身道:“好,我答应你们的条件。”   “你到底在说什么疯话?”杜先生狂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不能现在知道,以后也知道。而且我知道,一旦我成为了真正的长生者,我将能做得更好。我将有更多的时间,来做完我一生都未能完成的事业。”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杜先生呆了半天,终于苦笑着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你想成为长生者。你想成为和他们一样的怪物。不管你打着什么样的旗号,你心里想的就是这样。我才是一个愚蠢的人,一直认为你依然抱着我们当初的理想。”   “我依然抱着最初的理想。”第一理事提高声音道:“正因为这样,我才会觉得我的时间并不够用。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还有很多设想没有来得及实现。对我而言,成为长生者,和易术理事会的目标没有冲突,只有促进。”   杜先生愤然起身道:“所以你只能成为一个怪物?不知死,焉知生?你看看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易术理事会需要的第一理事,是一个人来领导。而不是一个不死的怪物。”   “长生者并不是怪物,只是基于古代秘法传承的,一种带有实验性的生命形态。”乌南明缓缓地道。“从本质上讲,我们依然还是人,还是一个术者。”   “但是你漠视生命,你漠视所有人的生命。”范剑南起身道:“在你们长生者看来,所有人都是不值一提的。你们对所有人,都缺乏认同感。认为你们自己高于其他人,在生命的本质上高高在上。   因为你们认为,你们超越了生命本身。是最大的问题。因为你们自己已经不把自己当做人了。所以你们认为,可以为所欲为的对任何人。你们这样的长生者,是令人恶心的存在。” 第1555章 风云际会   乌南明神色不善,“范剑南,我对你一直保持克制和忍耐。并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你是一个触发者。长生者确实罕有,但触发者是一种更特殊的存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之中也仅仅出现过几个而已。   而且不管你如何抗拒,你的命运始终将和我们长生者联系在一起。这是不可更改的宿命,无论你喜不喜欢,结局都是一样。”   “结局或许是一样的,但我不会因为同样的结局而改变我对你们的态度。”范剑南摇头道。   乌南明淡淡地道:“你简直和你的父亲一样固执。第一理事,你既然已经考虑清楚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来谈谈具体的事项了?”   “你们打算怎么做?”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我知道洛书龟甲和河图陨铁都在你的手里,而且你至今没有研究出结果来。先在你把河图洛书给我们,张坚则会利用圣章兄弟会秘传的方术,引导你成为长生者。然后大家一起研究河图洛书,所有成果大家共享。”乌南明淡淡地道:“这件事我们谁都没有吃亏。”   “现在就想让我交出河图?”第一理事淡淡一笑,“不可能,因为我根本不信任你们。”   “现在我们已经缺少一个长生者了,理论上说三个人不可能完成长生之秘。所以你应该不必担心才是。”张坚皱眉道。   “把条件改一改。”第一理事缓缓地道:“先使我成为长生者,然后我才可能交出河图。”   “你这样做的话似乎不太够诚意,毕竟我们已经为了你,除掉了我们之中的一员。所以我也想看看你的诚意。”乌南明平静地道:“我看这样吧。河图洛书任选其一,无论你是把河图陨铁交给我们,还是把洛书龟甲交个我们。我们必须得到其中的一样,作为你的诚意和我们的保障。”   “这个我可以考虑考虑。”第一理事微微皱眉道。   “你没有权利这样做!无论是河图还是洛书,都是古代先民遗留下来的术法遗产。是玄学术法的源头,这些东西属于所有的术者,而不是某个人。第一理事,你难道忘了易术理事会的精神了么?”杜先生厉声喝道。   “他不会听你的,所以算了吧,舅舅。”范剑南拍着杜先生的手臂低声道。“他本来就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他从来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   第一理事转过身,冷冷地道:“我不听别人的意见,是为了保持我自己的主见。是因为我能看的更深远,而不是因为我的独断专行。”   “这么说你已经答应了,给我们河图还是洛书?”张坚更进一步道。   “洛书龟甲,而且不是全部。我只能给你们其中一部分。剩下的等我成为了长生者,自然会拿出来。”第一理事沉声道。   “好!就算只是一部分,我们也答应了。”乌南明点头道。“那么剩下来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什么事?”   “当然是,你身边的这几位。”乌南明缓缓地道。“除了范剑南,其他人对我们没有用处。”他看了一眼杜先生和冯瑗。苏玄水冷笑着逼了上来。张坚也是虎视眈眈。   “这不可能,小杜是易术理事会的人,我们在一起共事已经几十年了。”第一理事摇头道:“我不能看着你们杀他,因为易术理事会也不能没有他。至于这位冯小姐,更是不能动她。   一来她是范剑南的女朋友,动了她,范剑南未必会和我们合作。下一步要真正解开河图洛书,我们还需要范剑南这个触发者。第二,她的命理八字非常特殊,范剑南极度相合。目前还不能排除,她和触发者之间是不是有相辅相成的关系。除掉了她,也许会对我们后续的事情产生影响。   再说,破军已经重伤,小杜一个人也难以和我们为敌。这个冯瑗,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对我们没有什么直接的威胁。”   “那你想怎么办?放了他们?”张坚冷笑道:“别的我不敢说,杜先生可是还掌握着一半易术理事会的势力。”   “有我在,你担心什么?”第一理事冷冷地道:“我是不会让他坏我们事的。”   杜先生勃然大怒,指着第一理事喝道:“简直无耻,这么快就和他们沆瀣一气了!”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杜先生扭头喝道:“剑南,带冯瑗走!我挡住他们!”   “挡住我们?你挡得住吗?!”张坚厉声喝道。   “用不着你们动手,我的人,我自己解决。”第一理事一动手指,就把张坚向后推出了好几米。   张坚脸色微微一变,心中一阵骇然。他已经算是术界的第一流高手,想不到这个第一理事果然有着可以抗衡乌南明和自己联手的能力。他忍不住转头看了看乌南明,乌南明却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插手。   第一理事的声音显得有些唏嘘,“小杜,我们在一起几十年,还是做一番大事业。这期间不是没有分歧,但每一次我们都能很好的解决。只是没有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你注定要走到我的敌对面。”   “少来这套,我现在才明白,当年我姐夫范坚强对你的评价才是正确的,他才是真正看穿你的人。”杜先生沉声道:“我只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把事情做得更彻底一点,为什么要还对你抱有希望。我当初就不应该再让你有机会执掌易术理事会。”   “噢,范坚强对我的评价是什么?”第一理事平静地道。   “狂妄自大,自私自利。”杜先生喝道:“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对你的评价。所以他才会拒绝你对他的笼络。因为他知道,你的眼里并没有其他人。”   “这像是他会说的话,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好人。”第一理事缓缓地道。“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你们就谁都走不了。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你。”   杜先生咆哮了一声双手结印——大六壬!!!   六壬是中国古代宫廷占术的一种。与太乙、遁甲合称为三式。壬通根于亥,亥属于乾卦,乾卦为八卦之首,其次亥为水,为万物之源,用亥是突出“源”字,而奇门、太乙均参考六壬而来,因此六壬被称为三式之首,通常所说的六壬一般通指大六壬。   五行中,以水为首。壬为阳水,癸为阴水,舍阴取阳,故名为壬,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故为六。这些术数在民间多有流传,但得之真传的少之又少。真正的三式,只在术者之间流传,而且无一不是术界数一数二的人物。   杜先生的身份已经极少亲自出手,这一次用出来,显然是动了真怒。这出手的声势,就连船上的几个长生者都隐隐有些紧张了起来。   但第一理事却不为所动,向前迈出一步之后,双手一合一分。杜先生的术力攻击几乎瞬间被破!整个身体失去控制,周围的空间都似乎被禁锢了。几道沉闷的爆响,杜先生被死死控制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范剑南又惊又怒,厉声喝道:“古巫术!”   “不错。你舅舅也是个人物,不过他失去破军辅佐,六壬神课的威力大减。再加上他根本就不知道,今天的我已经站在了什么样的高度上。”第一理事淡淡地道。“当今世界上,唯一还有可能击败我的人,只有两个。一个就在这船上,还有一个是你的父亲。”   范剑南和冯瑗两人连忙走过去想要帮助杜先生,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走不上去。   第一理事继续道:“可惜的是,范坚强为血裂所累,他的强大,也正是他的弱点。而剩下的乌南明,现在已经向我低下了头,愿意向我妥协。从这一层意义上来看,我几乎已经是无敌了。”   范剑南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咬牙道:“放了我舅舅!”   “我不会放他,因为我放了他,他就会找我的麻烦。我远比你更了解你的这位舅舅。”第一理事淡淡一笑道。“我也更了解你。只要他和冯瑗两个人在我的手里。无论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   乌南明仰头大笑道:“真不愧是第一理事。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你不杀他们的理由。”   范剑南的心里像是塞了一块石头,他愤怒地看着第一理事,沉声道:“放他们走,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等你做完了之后,我们自然会放他。”第一理事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一定很不服气,你一定想着试试自己的运气,看看你是不是能够击败我。但是我要说的是,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身边的冯瑗想一想。”   范剑南转身看着自己身边的冯瑗,他知道第一理事的能力已经远超他的估计。如果现在动手,即使自己能挡他一段时间,也是徒劳。而且身边的冯瑗很可能不会幸免,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吧,你赢了。”   乌南明一笑,“这是我今天听到最动听的一句话。”海上风云际会,涛声如怒。 第1556章 事在人为   “范先生,我们并不会为难你。正如巫先生所说,你对我们非常重要。”张坚冷笑着道。“我们只是想请你到我们那里小住几天。我们会好吃好喝好招待,当然你还可以带着你的女朋友。”   “听起来不错。放了我舅舅,一切都可以商量。”范剑南耸耸肩道。   “这个恐怕不行,我们可以让冯瑗和你在一起,但是杜先生必须单独关起来。”苏玄水突然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准备答应你们的条件了。”范剑南厉声道。   苏玄水阴沉地一笑,“你肯答应我们的条件当然很好。不过你这个人一向诡计多端,所以我们希望还是有点保险为好。把杜先生和你们分开,多少会让你有所顾及。免得你头脑一发热,又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来。”   “苏玄水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乌南明也点点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范剑南一阵无奈,“你乌南明是真正的老奸巨猾。再加上苏玄水也是一个奸诈之辈,想要骗你们谈何容易。况且我们就在你眼皮底下,还能有什么花招么?何苦对自己这么不自信?”   “小心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乌南明平静地道:“走吧,我们回去等消息。第一理事,我希望你能够遵守诺言。”   第一理事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像是这里的事情都和他无关。直到苏玄水把他请下船,依然也还是这副样子。等他走后,苏玄水把范剑南等人也关进了船舱。   张坚低声道:“乌先生,你觉得第一理事的话,可信么?”   “刚才你也看到他的能力了。不愧是易术理事会的一把手,恐怕我们之中任何一个单独对上他的话,都很难取胜。”乌南明缓缓地道。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明他没有异心。”张坚冷冷地道。   “谁都有异心。”乌南明哼了一声道:“你心里难道就没有?还是苏玄水心里没有其他想法?有自己的私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因为私心而不能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   张坚沉默了。   乌南明顿了一顿道:“他如果没有自己的私心,刚才就不会跟我谈条件了。放心吧!他既然想成为长生者,就必须要跟我合作。”   “可是……”张坚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我们把巫崖当做长生者除掉了,但实际的长生者令狐白却还活着。我担心,他很有可能会看出这一点。”   “令狐白只是我们的备用计划而已。如果第一理事真的这么命好,抗住了生命之痛,成为了长生者。那么她随时可以牺牲。如果第一理事扛不住,那么我们就除掉了一个劲敌。令狐白也还能用,加上她,我们照样是四个长生者。”乌南明微微一笑道:“这不是很完美?”   “我明白了。最好的结果就是第一理事没有扛住生命之痛,死在成为长生者的过程之中。”张坚微微一笑道。“这样的话,依然是我们在掌握着所有的主动权。”   乌南明点点头,“无论哪种情况,我们都距离河图洛书又更近了一步,所以这次买卖我们只赚不赔。”   “那么范剑南呢?”张坚皱眉道。“他和杜先生出事的话,会不会惊动范坚强?”   乌南明皱眉道:“范坚强?这个人倒确实是个麻烦人物。不过他现在即便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未必能够赶上我们。等第一理事带着河图洛书一到,我们就驾船出海。茫茫大海,他范坚强又有什么能耐找我们的麻烦?”   张坚的眼睛一亮,“原来你是这样的想法,这倒确实是个妙招。”   乌南明缓缓地道:“为了河图洛书,我可是下了大本钱。我可不希望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破坏。”   “别忘了我们也是长生者,我们对解除生命之痛跟你一样执着。”张坚看着他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遵守承诺。一旦我们四个人之中有人成功了,也不能加害其他人。”   “你觉得这种承诺有意义吗?”乌南明冷笑道:“这年头,别说是承诺,就是赌咒发誓也跟放屁没两样。风一吹就过了。以后会怎么样?还是各人自求多福吧!我只要求在这个过程之前,不要有人坏事。”   张坚看了乌南明一眼,缓缓地道:“你觉得苏玄水这个人怎么样?”   “此人天生反骨,是个反复小人,养不熟的狼。你要是对他抱有希望,那就真的大错特错。”乌南明缓缓地道。“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在最终没确定谁是真正长生者之前,最好不要内讧。”   “苏玄水没有资格和我们争,令狐白是个更是微不足道。我现在就担心第一理事。万一他真的熬过了生命之痛,成为了长生者。这对我们可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啊。”张坚看着乌南明的脸色道。   “你以为我就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么?”乌南明恼火地道:“但是现在没有办法。我们的整体实力在易术理事会之下,一旦咬着牙跟他拼命,实在讨不到什么好处。现在这样,至少还能当权宜之计。这几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整体处于下风。再这样拼下去,我们的手下拼光了,他却依然还有余力。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的处境只会更加糟糕。”   张坚也明白乌南明说的是实话,现在这个情况下能够稳住第一理事确实比什么都强。而第一理事成为长生者,又是他们说都不想看到的情况。一切只能看天命了。   范剑南和冯瑗被关在了游艇的一个船舱里。看到范剑南不说话,冯瑗想奋力用手去捶打舱门。   “没有用的。”范剑南抓住了她的手腕。“他们早就算计好了。”   “剑南,我……”冯瑗有些红着眼圈道:“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   “这不是你的错。”范剑南摇头道:“第一理事做的任何事情都和你没有关系。即便他是你的叔公,你也没有任何必要为他道歉。”   “可是,要不是他,杜先生和我们也不会这样被关起来。”冯瑗咬着嘴唇道。   “我算到了破军和我舅舅会遇到麻烦,却没有想到这麻烦回来自第一理事。更没有想到,第一理事为了成为长生者,真的什么都不顾了。”范剑南缓缓地道:“连累你也被关在这船舱里,其实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剑南……”冯瑗终于忍不住靠在他肩膀上,有些伤心地哭了。   “别哭啊,你看这环境多好。豪华游艇,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坐。很多情侣想要这样的旅游机会,都不一定遇得上。我们以后结婚的时候蜜月旅行,要不要也找一艘这样的船?”范剑南笑了笑道。   “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冯瑗无奈地捶着他的肩膀道。   “没开玩笑,我很正经。”范剑南缓缓地道。“我们以前不是谈过结婚的问题么?”   “你不是说再等等么但?”冯瑗抬头看着他道。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因为我看不清之后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会遇到不幸,我心里没有把握。你知道小时候我妈妈的事情,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最主要的一点是,两个相互爱着的人之中,如果有一个人死去了,那么对另一个活着的人来说是一件莫大的痛苦。我看着我父亲为此痛苦了半生,我不希望你也这样。”   “别再说了好么?”冯瑗放在范剑南肩膀上的手有些颤抖。   “不过现在我想通了。其实结不结婚已经不重要了,即便是没有结婚,我们之中的一个人离开,也会让另一个人痛苦。”范剑南耸耸肩道:“但是我们为什么要着眼于痛苦呢,我们为什么不能开开心心的?现在我们活着,而且在一起活得很好。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能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   “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其实我每一天都很开心,即便是跟着你在西藏那样的地方,因为高原反应难过得要死的时候。现在想起来,也很开心,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冯瑗低声道。   范剑南点点头,“所以,现在我们有豪华游艇坐。茶几上还有酒和新鲜水果,各种点心,我们为什么要不开心?”他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和酒瓶,“喝一杯解解闷怎么样?”   “噗。”冯瑗忍不住被他逗笑了,“你不是吧?说了半天就是为了这样安慰我?”   “我是很认真的。现在他们还需要我,应该不会太为难我们。既然这样,与其在那里唉声叹气,不如好好享受。”范剑南笑着道。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冯瑗看着他道。   “我不担心,因为我相信。这个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要在任何环境下都不丧失信心,那么一切问题都不会是解决不了的,因为事在人为。”范剑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缓缓地道。 第1557章 相互算计   风高浪涌,游艇上的一夜很快过去。听到了后面传来了吵闹声,乌南明皱眉问苏玄水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范剑南,吵着要客房服务,要用早茶。这家伙倒是真能沉得住气,不但住下了,而且把这里当大酒店,把我们当服务生那样吆喝了。”苏玄水冷笑道。   “无论他要什么,都想办法给他。”乌南明沉吟道:“他对我们很重要。”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纵容他?”苏玄水皱眉道:“难道就因为隐世预言之中提到,他可能是触发者?我们就得事事顺着他,看他的脸色行事?”   “当然,范剑南的作用不亚于河图洛书本身,甚至更加重要。”乌南明缓缓地道。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需要他?”苏玄水皱眉道。   “我也不明白,但是隐世预言既然这样提到就绝对不会有错。预言提到了天数事件,而范剑南正是天数的触发者。有太多的间接和直接的证据可以证实,他就是这样的一个触发者。你知道这有多难得么?”乌南明缓缓地道:“我这一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他是我所遇到的第一个触发者。而且根据目前已知的文献记载,触发者在几千年的历史上只出现过几次。”   “可是……”苏玄水皱眉道。   “没有可是!”乌南明沉声道:“河图洛书消失了几千年,依然能够被找到,因为这是死物。即便埋于地下,藏于深山,只要能够潜心寻找,就总有发现的那一天。作为长生者我们有的是时间,只要熬得住痛苦就能最终寻找到,但是活着的触发者却不好找,这纯粹是要靠运气才能碰上。”   “好吧,我明白了。”苏玄水无奈道。   “你没有明白。”乌南明缓缓地道:“这么多年来,只要能得到真正的长生之秘。我不惜牺牲一切。别说他只是需要吃早饭,他就是想要我这艘游艇,我也会立刻二话不说地跳下海去,直接把船让给他。”   苏玄水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辣。   乌南明冷笑着道:“我知道你和他有宿怨,我也知道你一直对他不服气。但是无论你想怎么对他,都必须等隐世预言实现之后。在这之前,你要是敢不顾大局,动他一根手指头。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我想你这样的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办。”   “是的,我这就去好好招呼他。”苏玄水强笑道。   “去吧,没事别来烦我。”乌南明冷冷地道。   苏玄水强压着怒气,来到了范剑南的舱房,笑着道:“这大清早的,范大少又在发什么脾气?”   “总算是来了一个管事的。”范剑南冷冷地道:“我帮你们这么大的忙,你们就给我吃这个?”   “早餐有什么问题?”苏玄水皱眉道。   “有什么问题?三明治,火腿蛋,咖啡。我又不是洋人,你给我吃这个。回去告诉乌南明要我帮忙,就先得把我伺候好了,这种东西老子不吃。你们是想逼我绝食啊,我可告诉你们,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的什么狗屁长生之秘就彻底没戏了。”范剑南耸耸肩道。   苏玄水眼中的怒意只是一闪而过,立刻爽朗地笑着道:“确实确实,这种东西怎么能够用来招呼范大少呢?船上的这些服务生不懂事,范兄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这样吧,你想吃什么,列一个单子出来。我马上让人去办。”   “这还差不多,中环威灵顿街和鸭巴甸街路口的莲香楼,点心很正。很多都是传统手工制法,凤爪、叉烧包、莲蓉包、虾饺、糯米鸡、鲜虾肠粉,一样来一份。再去中环的陆羽茶室,来一份上汤鱼皮角和牛肉烧卖,杏仁鲜奶盏也要双份。旺角的金华冰厅,他们那里的牛油菠萝包不错,来两份。”范剑南一本正经地点菜,“一定要快。”   苏玄水点点头,“好,我这就让人去办。”   “另外去弄个水果拼盘来,冯瑗对吃不是很考究,但是水果从来不能少。”范剑南缓缓地道。   苏玄水压着火应了一声,关上舱门走了。范剑南听到了他走出去之后恶狠狠骂娘的声音,不由得笑了。   “喂,你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吃了?而且还吃得这么考究。”冯瑗忍住笑道。   “我只是试试我的判断。”范剑南压低声音道:“苏玄水能这么忍气吞声只有一个原因,乌南明对我很重视。虽然我还不知道那段含糊不明的隐世预言到底是什么含义,但是看得出来,乌南明对此是深信不疑的。也就是说他们都认为我是解开河图洛书秘密的关键。”   “看来应该是这样,不但他们这么认为,就连第一理事似乎也对河图之秘深信不疑。”冯瑗感叹道。   “所以说他们可能也不是很清楚隐世预言的具体情况,只是和我一样,得到了一个很含糊的信息。隐世预言确实提到了触发者,能够使四个长生者之中的一个,成为完美的长生者。但是却没有提到这个过程具体是什么。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他们也还是一头雾水。所以他才这样顺着我的性子。”范剑南小声道。   “那,你想怎么样?”冯瑗皱眉道。   “既然他们也还不清楚,那么我们就有机可乘了。”范剑南沉吟道。   “什么,意思?”冯瑗奇怪地道:“你是说我们能用什么办法脱身?可是我们能逃到哪里去?现在我们可是在船上。”   范剑南摇摇头,“不是说现在,我是说我可能有了一个想法。算了,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你又卖关子。”冯瑗无奈道。   “不是我故意卖关子,只是我还没有想好。”范剑南缓缓地道。   苏玄水找人给范剑南四处跑,去给他买早餐。现在的船上乌南明和张坚却聚在了一起,正在商量。   “第一理事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乌南明皱眉道。   “他应该没有食言。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易术理事会的人再也没有找过我们的丝毫麻烦。”张坚缓缓地道:“而且我们的人说,他回去之后就闭门不出。不知道目前在干什么,按说也应该给我们消息了。”   “那我们就再等等消息。”乌南明想了想,低声道。   “不,他好像来了!”张坚看着远处的一艘小船,低声道:“在那艘船上。”   “准备一下,防止他对我们耍诡计。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也不得不防。”乌南明低声道。   张坚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一会儿,第一理事登船了。他一个人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走上来之后,第一理事一言不发地把包放在桌上。   “哈哈,第一理事。我们可恭候多时了。这是……”张坚笑着试探道。   “这就是你们所要的诚意。”第一理事缓缓地道:“这其中就是一部分洛书龟甲。”   “哦,这可真是太好了,我能看看么?”乌南明眼神闪烁道。   第一理事不屑地道:“我知道你们对我并不放心。想看,那就自己看吧。”   乌南明接过了那个包,打开之后拿出了几块残片。这些龟甲已经非常古老,已经有些钙化了。但是上面的字符纹路依然清晰可辨,物性奇特可见一斑。乌南明一到手就知道,第一理事说得没错,这确实是真正的洛书龟甲。   强忍住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双手,乌南明深吸了一口气道。“好。第一理事先生,你的诚意我收到了。”   “那么我的条件呢?你们什么时候满足我?”第一理事看着乌南明道。   “当然,很快。”张坚点点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马上就可以开始。不过我得先声明,这样的转化有着一定的危险性。我相信你也能够明白,成为长生者是一条非常艰难的道路。有很多人连转化的第一步都熬不住。”   “当然,这和个人的资质也有关系。以第一理事这样的天纵奇才,是没有理由熬不住的。”乌南明笑着道:“作为你来说,根本不必要担心,那种常规的失误。我相信这一切在你身上,不会发生。”   第一理事冷冷地哼了一声,“乌南明,你们也别太得意。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也告诉你们,如果我要是出点事情的话,剩下的洛书龟甲和河图陨铁,会在三天之内被毁掉。如果你们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来害我的话。就应该明白,这么做是很不明智的。”   乌南明脸色变了变,看了一眼张坚,随即大笑道:“第一理事,你多虑了。有你这样的人加入我们,是我们的求之不得的。到时候破解河图洛书,我们还指望先生多加协助,怎么可能会故意害你呢?”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故意的,只要我出了事,那大家就一拍两散。什么河图洛书,什么长生之秘。从此就再也不会有了。”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理事先生,你应该明白,这本身就是一个,风险很高的术法尝试。即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有失败的可能。”张坚脸色难堪地道。   “是啊,风险很高。不过我既然准备承受风险,那么你们也应该承受相应的风险。我的话不重复第三遍,我出了事,就什么都完了。”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第1558章 转化   “好,既然是这样,张坚你可要小心一点。”乌南明对张坚使了一个眼色。   张坚沉声道:“但这种事谁都没办法保证。成为长生者的过程,中途是不可逆转的。这种转变一旦开始,整个过程就无法逆转或者强行终止。其结果只有两种,要么,是成为长生者。要么,就是无法承受生命之痛而死亡。”   “也就是说,风险是百分之五十。”第一理事看着他道。   “实际上还要高。圣章兄弟会是唯一曾经系统培养过长生者的组织,但是根据我们的记载,失败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三点八六,也就是说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六点一四。而这百分之六点一四之中,能够持续承受生命之痛努力活下来的,则更少。”张坚缓缓地道。   “这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几率了。”乌南明点点头,“这几百年里,我也曾经尝试过,却几乎没有一个成功。否则的话,我现在又怎么会如此的形单影只?”   第一理事的脸色变了变,“几率这么小?”   “这几率自然很小,否则的话,这几百年里,怎么会只有这几个长生者?当然,这主要和个人的资质有关,有相应的术力基础应该会好一点。”张坚点头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之前我的尝试也不是没有成功的例子,苏玄水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以你的能力,应付这种转变,将会比他更轻松一点。”   “废话少说,什么时候开始?”第一理事问道。   “看来你还蛮性急的,张坚你去准备吧!”乌南明微微一笑道。   “之前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随时都可以开始。”张坚点头道:“请跟我过来。”   第一理事点点头跟着他走到了船上的一个舱室,这个舱室很大,而且布置得像是一个手术室。第一理事跟着张坚走进去之后,按照张坚的要求躺在了手术台上。   “这是什么意思,需要进行手术?”第一理事皱眉道。   “不是。为了避免你承受不了痛苦而乱动,我必须要给你注射麻药,也必须限制你的行动。这张手术台是特制的,你躺在上面之后,四肢和头部都会被固定。麻药会让你有些头晕,但之后你会发现,即使注射了麻药,也无法阻挡这种痛苦,因为这种痛苦的感觉并不是来自神经,而是直接来自你的大脑。”张坚缓缓地道。   第一理事皱眉道:“你确定必须这样?”   “除非你更喜欢我们在中世纪时候,使用的那种传统木质刑台。”张坚缓缓地道。   第一理事点点头躺了上去,然后皱眉道:“你至少应该告诉我,这样做的原理。”   “要成为长生者,必须经历一种转变。这种转变很难形容,但最重要的一个步骤,我们必须使你成为一个后天血裂者。”张坚缓缓地道。“血裂症的作用,在于病发的时候能够持续为你的身体提供术力。只有这才能保证,顺利地完成整个转变过程。”   “后天血裂者?这要怎么才能做到?”第一理事皱眉道。   “通过某种古老的魔法阵。当然,在中国这些被称为阵法。这个阵法会不断地刺激你的身体,使你产生特别的生理反应,当然还需要配合一点诱导。”张坚拿过了一支针剂道:“我会给你输我自己的血,并不是很多,只要一针管就够了。太多了,你承受不了。”   “输血?”第一理事皱眉道。   “是的。后天血裂者的血液就像是某种催化剂,能够让你的身体产生更快速的反应。这在医学上称为排斥反应。你体内的大部分白细胞,就会被激活调动起来,产生抗体。以对抗这种异常血液的入侵。而布下的阵法,将会无限扩大这种反应。最终使得你像是被这种血液感染了一样,浑身流满这种异常的血。”张坚缓缓地道。   “难怪在西方一直流传着吸血鬼的传说。”第一理事皱眉道。   “当然在以前,医学尚不发达,使得很多东西看起来像是怪力乱神。再加上我们反常的寿命,和关于血液的传说,也就被以讹传讹,把我们长生者当做了某种妖怪。甚至说我们在晚上能够变成蝙蝠,这完全都是无稽之谈。”张坚缓缓地道。“如果你准备好了,我就开始了。”   第一理事点点头,“来吧。”   张坚把一针管的血液输进了第一理事的血管,然后缓缓地道:“我曾经以为长生者和这种血液有着直接的关系。甚至想用范剑南的血进行试验。”   “哦?后来怎么样?”第一理事微微蹙眉道。   “不怎么样。事实证明,这根本就行不通。先天长生者的血液能量太过强大,如果这样使用的话,几乎肯定会当场死亡。没有人能够承受,我甚至找不到容器来承接这种血液。”张坚苦笑道。   “那小子简直就是个怪物,他老子也是。”第一理事摇头道:“天知道他们这种遗传基因是怎么来的。呃……”他的脸顿时像是僵硬了,随即额头滚落下了大颗的汗水。终于忍不住大声吼叫了起来,“这是什么?见鬼!嗷……停下……不……”   “反应开始了。”张坚平静地道。“好好的忍受着吧。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不付出一点代价,怎么可能成为长生者?”   第一理事的脸变得殷红,似乎全身的血液全都集中到脸部,他痛苦和艰难的喘息着,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   张坚看着他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希望你不要后悔。因为一旦成功了之后,这种痛苦,将会如影随形。直到你真正死去的那一刻。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要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案了?”   第一理事的身体因为痛苦,而极力扭曲,但是因为整个人都被固定在了手术台上,他根本无法挣扎,甚至根本没有办法动。只能大声的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喊声。   张坚眼疾手快,拿起一件东西塞进了他的嘴里。这使得第一理事的喊声变得沉闷而含糊,就像是憋在嗓子里一样。“呜呜呜,呜呜……”   张坚缓缓地道:“我知道,如果喊出声来的话,你会更加舒服一点。但是我不得不把你的嘴堵上,因为我担心,你会用自己的牙齿咬掉舌头。相信我,这种情况我以前见过,而且很普遍。你并不是第一个经历这一切的人。”   第一理事根本无法说话,身上的术力气势强盛到了极点,但却根本无法发挥出来。因为他体内的异常血液从根本上扰乱了一切。他只能发出类似呜咽的嚎叫。   “什么声音?”船上另外一个船舱的冯瑗惊道:“好像是有人……”   “已经开始了。”范剑南皱眉道。   “什么已经开始了?”冯瑗道。   范剑南缓缓地道:“第一理事上船了,从刚才,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他。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而且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痛苦。”   “痛苦?”冯瑗有些不忍道:“什么样的痛苦?”   “那是要成为长生者,就必须要承受的痛苦。”范剑南缓缓地道。   “你是说他,他已经……”冯瑗吃惊地掩口道。   范剑南点点头,“是的,他已经和张坚乌南明他们达成了协议。而且肯定已经把河图或者洛书其中之一交给了他们。作为交换的条件,换取他成为长生者的机会。”   “怎么会是这样?”冯瑗依然有些难以相信,“他是这样高傲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正因为他的高傲,他才认为自己能够主导一切。”范剑南缓缓地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别难过。这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结果。”   冯瑗难过地道:“我原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他不会跟他们一样,甘心把自己变成那样。”   范剑南沉默了,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第一理事是否能够成为长生者,如果他成为了长生者又会怎么样。太多的问题,想得他头都有些痛了。   张坚看了看被固定在手术台上的第一理事,推门走了出去。   乌南明看着张坚低声道:“他怎么样?”   “现在还难以判断。不过不得不说,他是我所见过的,最厉害的术者之一。我之前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一个并非长生者的人,能够把术力修炼到这么精纯的地步。他简直让我感到有些害怕。”张坚缓缓地道。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他能不能熬过来?”乌南明皱眉道。   “这让我怎么说呢?”张坚无奈道:“说实在的,如果让我再来一次的话,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否熬过来。他到底怎么样?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乌南明皱眉道:“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狡猾。他已经事先做好安排,如果他出事,就会毁掉河图洛书,那我们的一切计划就全都毁了。”   “也许他只是虚张声势呢?”张坚皱眉道:“我就不相信。他对成为长生者这么着迷,有可能会把这两件东西全部毁掉?”   “难说的很,否则他不会这么有恃无恐。”乌南明摇头道:“你还是得进去守着,不管他出现任何状况,都必须要设法让他活下来。” 第1559章 河洛齐聚   接下来的几天,范剑南等人先是被送下了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软禁着。除了不能让他自由行动,其他方面乌南明倒也没有亏待他。几乎是任何的要求,都会得到满足。   而他再次见到第一理事,则是在半个月之后。范剑南几乎已经认不出他来了。第一理事原本虽然已经年迈,但是很注重保养,看起来并不是很苍老。但这个时候,他几乎比原先消瘦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得过分。   不过他的身上,却有了一种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的气质。范剑南苦笑道:“你终于还是熬过来了,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了。当一个老不死的怪物,感觉如何?”   “我不得不说,这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好。”第一理事的声音有些嘶哑难听。“生命之痛果然是最难忍受的折磨,但是我依然挺过来了。”   “我倒希望你没有挺过来。”范剑南缓缓地道。   “抱歉让你失望了。”乌南明走了进来,“不过我们今天不是来找你叙旧的。”   “不找我叙旧,难道还是来找我谈情说爱的?抱歉,你的性别不太合适,而且你也太老了。”范剑南嬉皮笑脸道。   乌南明笑了笑,“你知道我们来找你是为了什么。我们和第一理事完成了交易。河图洛书,现在已经全部在我们的手里了。”   林锐沉下脸,缓缓地道:“这么说我还应该恭喜你。”   “明人不说暗话,关于河图洛书,你知道些什么?”乌南明缓缓地道:“我知道你借助了很多手段,破解了其中的一大部分。”   “我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你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吗,又何必来问我?”范剑南耸耸肩道。   乌南明转过头道:“苏玄水,你去把东西拿过来。”   苏玄水点点头,转身出去很快把两件东西拿了进来。一件是被拼接在一起的完整龟甲,而另一件是一块沉重的陨铁。两件东西放在一起似乎产生了某种玄妙的感应,让人有种互为一体的错觉。似乎这龟甲和陨铁像是一个整体。   范剑南感觉自己的手被握紧了,那是冯瑗紧张地拉着他的手。   “我们已经去过了天机馆,找到了你和龙歌留下来的大量研究资料。知道了你们曾经对这些东西做过大量的研究。”乌南明缓缓地道。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么也应该明白。我们所研究出来的结果,就是不可能。你们所谓的长生只是一个走不通的死胡同,到你们这个阶段,就已经是尽头了,再向前走也是毫无出路。因为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真正长生之秘。”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只是古人对术法研究的一个错误方向,是一个死胡同。”   “不可能!一定有真正的长生之秘。”张坚厉声道:“圣章兄弟会历代的传说,怎么可能出错?”   “传说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世界就真的乱套了。”范剑南无奈道:“小孩子都不相信的东西,难为你还念念不忘。”   “这一定不可能,你一定是故意有所隐瞒。河图洛书所包含的,是古代民族对远古巫术理解之大成。其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以此为基础所发展出来的。这里面怎么可能,会没有真正完美解决长生之秘的方案?你一定是在说谎!”苏玄水寒声道。   “我是实话实说,我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必要来骗你们。我们研究的结果,都在天机馆的书房里面,现在也应该都在你的手上了。”范剑南平静地道。   “你这个人诡计多端,谁知道你是不是造假,然后故意来骗我们?”苏玄水皱眉道。   “你们都是这方面的行家,是不是骗你们,一望便知。”范剑南摇摇头,“是真是假你们难道自己看不出来吗?还是你们根本就不愿意相信?长生之秘只是一个错误,因为长生不死这根本就是一个悖论。之所以你们能够活着,就是因为生命之痛。”   “什么意思?”张坚皱眉道。   “因为你们使用了某种类似于血裂的原理,通过自身不断地吸收术力,然后利用这一点不断地修复自身细胞。身上的细胞在不断地衰老不及死亡又复生,是你们的新陈代谢,维持在了某种平衡状态。以达到长生的目的。   但这根本不是长生,而是一种固化。是在原地停滞不前,而不是真正的突飞猛进之后,带来某种质的变化。想通这一点,你就会明白所面临的状态。知道我根本就没有说谎。”范剑南无奈道。   “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隐世预言呢?隐世预言怎么解释?”乌南明厉声喝道。“隐世预言上面,明明提到了你,提到我们四个长生者。说你能够使其中的一个人成为真正的完美长生者。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   “你最好明白一句话。天道常缺!世间没有完美。”范剑南微笑道。   “我不信,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告诉我们,该怎么使用这河图洛书。我知道真正的关键就一定是隐藏在其中。你必须给我们答案。”乌南明厉声道。   “我已经给了,但是你不愿意相信。”范剑南冷静地道。   “你只是说长生之秘不可能存在,那只是你的一家之言。换句话说,只是你们对河图洛书的理解。并不能证明你的理解就是对的。”苏玄水冷笑道。“告诉我们,怎么开启这河图洛书之中的秘密。我们自己来寻找答案。”   范剑南沉声道:“你真的想要这么做?我告诉你,这有可能是一种自取灭亡。河图洛书所蕴含的,古代巫术极其强大。根本是你所不能想象的,如果要强行将它们联系起来。很可能会带来极为严重的后果。”   “也许正如你所说的这样,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想等了,我已经等了很多年。不怕你笑话,我已经很累了。”乌南明苦笑道。“我的一生远比其他人漫长,但这漫长的一生之中,我几乎只做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忍受生命之痛的折磨,而第二件事就是满无休止的寻找和期待。”   张坚沉声道:“没错。我们,都是这样。所以这件事今天必须要有一个解决。”   第一理事缓缓地道:“等等,他说的也许是真。这类古代巫术一旦展开,极有可能是一种极大的术力波动,所产生的影响,远比我们所见过的任何一种都要强大。”   “也许,这正是预言的写照。只有先天血裂者才能完成,因为他们在血裂状态之下,身体之中所产生的术力远超所有术者。”乌南明神色一动道。   “不错,难怪隐世预言会这样形容。”第一理事沉声道。“我研究过很久,这河图洛书上的所有内容展开,可以构筑成一个极为宏大的术法阵图。即便没有范剑南,我们也一样可以完成。但是能够开启这个巨大阵法的,除了范剑南却没有人能够胜任。这才是隐世预言的真谛!”   “理由呢?”苏玄水皱眉道。   “除了先天血裂者,没有人能够承受这么庞大的力量。你知道先天血裂者有多么特殊么?他们是典型的越压制越强势。范剑南就是这样一个人。”张坚喝道。   乌南明喝道:“既然这样,我们还等什么?”   第一理事眼神闪烁道:“不,在这里不合适。”   “为什么?”张坚皱眉道。   “一旦这个惊天大阵展开。其声势和威力极大。如果在这里,势必遭受到太多的干扰,我们必须另找一个地方,完成这一切。”第一理事沉声道。   “你们是在犯错。”范剑南喝道。   “现在你说什么都晚了。”第一理事冷笑道:“乌南明,把他带上你那条船。我们带他们出海,在广阔的海域上,无论出现什么大的动静,都不会闹出太大影响。也就不会受到任何外界的干扰。”   乌南明沉声道:“你有把握么?”   “当然。我得到河图洛书有一阵子了,只是一直都猜不透该怎样完成这个大阵。但是就在我成为长生者之后,突然有很多东西像是豁然开朗了。范剑南的特殊血脉和特殊的命理,早就注定成为了这一切的开启者。”第一理事沉声道。   “带范剑南走,那么这个女的怎么办?”苏玄水皱眉道。   “放她走!”第一理事缓缓地道。“她并不是一切的关键,范剑南才是。”   “放了她?”苏玄水狞笑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第一理事转过身,盯着苏玄水缓缓地道:“我大概没有告诉过你,我以前也是姓冯的,冯瑗是我的侄孙女。现在你还有什么异议么,小子?”   苏玄水脸上的狠厉顿时烟消云散,反而一脸平静地道:“当然没有。我们要的只是范剑南而已,这位冯小姐本来就不在我们计划之内。放了她也是理所应当,反正她也坏不了我们的事情。”   “苏玄水,你是个很无耻的人,但是你的选择是对的。我虽然不在冯家了,但是我依然不允许有人对冯家的后人有什么危害。”第一理事冷冷地道。“你亲自带她出去放了,我们马上出发。” 第1560章 最终章   大海之上风浪正急,今天本不是一个适宜出海的日子。   “今天的天气可不怎么好。”张坚站在船头皱眉道。   “这正是我们需要的,风高浪急,附近的船只也不会太多。我们做什么都不必太担心被人发现,即便动静大一点,又有谁会知道?”乌南明微微一笑道。   “不错,今天就是我们四个人齐聚之时。范剑南也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天时地利万事俱备,还有什么好等的?”第一理事冷笑道。   “苏玄水,准备得怎么样了?”乌南明缓缓地道。   “所需的东西,已经派人装上船了。就在后面的船舱里。”苏玄水点头道。   第一理事点点头道:“那么开始吧。这个阵法非常复杂,我一个人恐怕很难完成。苏玄水,你是玄门正宗出身,应该对符籙颇有心得。你也来协助我们。”   苏玄水点点头,“这是自然。”   他们几个人合力,在船头的一块颇大的甲板上构筑了一个精妙复杂的阵图。整个阵图几乎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河图洛书上的符文图案被完整的结合到了一起。很多地方就连乌南明也感到惊异,第一理事果然没有说谎,他对河图洛书确实是花了很大的工夫研究。   阵图很多地方的构建相互契合,绘制得非常合理。范剑南在边上看着,心中狂跳不已。第一理事对于河图洛书研究理解,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在这个构筑精妙的阵法之中他看到了古代巫文和各种巫术图形,甚至包括了贝叶禅经上的记载,和诅咒宝石之中的内容。   本来这些东西,只有范剑南知道。但是第一理事却硬是凭借着自己的术法造诣,进行理解和推导,得出的结论几乎是分毫不差。这份功力让范剑南也只能为之折服。   整个阵图几乎花了四五个小时才构筑完成。完成之后,第一理事等人又对整个阵图进行了仔细的核对,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后。第一理事才点点头,转身看着范剑南微微一笑道:“范剑南你是遁甲宗师,怎么样,对我这个阵图的构筑有什么看法?”   “叹为观止,从某种程度上说,你是我所见过最厉害的人。你这样的天赋和能力,称得上是真正的玄门术法天才。”范剑南苦笑着,点点头道。   “你言过其实了,其实你如果到我这个年纪,也许你的成就会比我更大。”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你比我更执着。你认定了一个目标,可以不顾一切的去完成。你可以全身心的投入,而不顾一切。这些我都做不到,所以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像你一样的人。”范剑南摇头道:“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不必客套。现在该你动手了。”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似乎完全没有理会范剑南言语之中的嘲讽味道。   “你要我怎么做?”范剑南看着他道。   “激活这个大阵。”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范剑南摇头道:“这样的大阵,恐怕我无法启动。能力不够。”   第一理事点点头道:“这个阵法看似分四象五行,实则变化无穷。以你一个人的力量,确实会很吃力。但是如果我们四个人也各据其一,要启动它也并非不可能。   尤其是当这个阵法启动时,你所受的压力越大,则你体内的血裂越受到催动。我有完全的理由相信,你可以承受这一切。”   范剑南冷冷地道:“你倒是真看得起我。”   苏玄水轻轻一笑道:“范剑南,你可别忘了,杜先生还在我们的手里。今天这事,你已经没有任何退缩的余地了。”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就陪你们冒一次险,不过我可以保证这绝对不会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几个分别走进了这个阵法图,范剑南站在了中心阵眼位置,乌南明和第一理事等人分列四个角。只是刚刚站好,乌南明突然开口对第一理事道:“我觉得我们最好换个位置。”   “原因呢?”第一理事皱眉道。   “这个阵法图是你构筑的,说不定你对此有更深的了解,所以事先选好了位置。既然我们已经说了要公平合作,在所站方位上岂能让你一个人占了便宜?”乌南明冷笑道。   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你如果想要换位置,也不是不可以。你喜欢到哪里都可以。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我们现在是在船上。理论上,我们时时刻刻都在改变着彼此的位置。所谓哪一个方位占便宜的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   乌南明微微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本来,船浮在海面上随波逐流,可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换着位置么?既然这样,又有什么位置可以占先的说法?   所以他怔了一怔,随即笑道:“说得也是。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当然,你如果想换的话,我还是乐意和你交换方位。”第一理事大方地和乌南明换了一个位置,耸耸肩道:“怎么样?这总可以了吧!”   “好开始吧!”乌南明点点头。   五个人完全就位之后,阵法甚至不需要刻意启动,就自行运转起来。他们所在的这艘游艇突然开始失去控制,在海面上缓缓转动。海面以他们所的区域形成了一个旋转的圆形漩涡。一时间,天空乌云密布,风雷更甚。大量的术力几乎将这艘游艇整个包围了起来,甚至连空气都变得有些粘稠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范剑南皱眉道:“我什么都没有做。”   “根本就不需要你做什么。你是一个天生的触发者,当你走进这个阵法,就会自然启动一切。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吗?这一切早就已经注定。隐世预言是不会错的。”乌南明冷笑道。“无论你是否愿意,你将成就一个真正的长生者。”   外面是一个漩涡,这个阵法也如同一个更大的漩涡,四周海域原本处于逸散状态的术力能量正高速涌入阵中,范剑南身处阵法中心所受到的压力,却如同是在几万米海底所受的水压一样。几乎要把他的骨骼都完全碾碎了。   不得以,他眼中的红芒大盛。血裂被强行催动,他极力抗拒着这涌入阵法中心的术力洪流。将这股洪流推向一侧,由其余四个长生者分摊。如果不这样做,他根本就承认不了。这个阵法的作用也正是如此,范剑南像是成为四方涌动术力的推进器,将这股足以摧垮一切的术力分摊给其余四个人。   这其余的四个长生者也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个双眼暴凸,就连身上的骨骼都在一阵响动。“嗬嗬!!”四个长生者之中,苏玄水的能力最弱,他也是第一个因为受不了而发出野兽般嚎叫的人。   “坚持住,完美的长生之秘,将在我们四人之中产生。”乌南明喝道。他自己也如同受到重创,脸色发白。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苏玄水已经站不住了,索性在阵法之中盘膝而坐,用道家的引导术竭力控制着体内外的力量冲突。   张坚的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但是他却依然站得笔挺。乌南明和第一理事更是在咬牙坚持。一道极大极精纯的术力在阵法中心开始凝结成型,发出了极大的光和热。这一团虚影似乎在阵法的引导下逐渐显露出真容,像是一幅和星空图相对应的人体经络图形。   “长生之秘!”乌南明狂喜道。“这一定是长生之秘,古人说的天人合一,这才是真正的神仙之道。”   四个长生者都盯着这一幅逐渐形成的图形。这时整个情况已经开始逐渐稳定。除了范剑南依然在苦苦支撑,他们的压力已经大减。苏玄水终于忍受不住昏倒在地。但是他的昏厥并没有造成其他人的影响,很明显,阵法已经被完全打开。   乌南明,眼中的狠厉一闪而逝,猛然一个掌诀狠狠拍在甲板上。张坚的身体内传来了一阵爆炸般的声响,他站立不住,摇晃着跪倒,盯着乌南明恶狠狠地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根据隐世预言,只有一个人能够成为长生者,你说呢?”乌南明一阵冷笑。   张坚想要反抗已经晚了,他受到乌南明的暗算,身体内的术力再也无法支撑。哀嚎着萎缩在了地上,身体一阵抽搐。   第一理事看着乌南明沉声道:“你也太急了吧?”   “我已经很有耐心地等了很多年,我也有资格急一次了。”乌南明咬牙道:“现在就剩你我了,我们两个人,今天只能活一个。”   “你猜会是谁?”第一理事眼神闪烁道。   “我不用猜,我会自己去争取。”乌南明狂吼道。他飞快地双手结印,强横的术力猛然冲向了第一理事。   第一理事冷笑着道:“我就知道你隐藏了实力,其实你的真正实力并不在我之下。乌南明,你确实是个奸险小人。”   “无毒不丈夫而已。”乌南明厉声道。说话之间他已经和第一理事对了一掌。乌南明的身体晃了两晃,看着自己的手,蓦然惊道:“你!”   第一理事冷笑着道:“现在你知道什么是无毒不丈夫了?”   乌南明的那只手像是在迅速的枯萎,很快他的人也是如此。他咬牙喝道:“你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你也有资格说卑鄙?”第一理事缓缓地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早在几天之前,我就预先给你下了蛊毒。这种蛊毒是黎夫人遗留下来的。腐骨蚀体,见效很慢但是在你强用术力的时候,蛊毒已经进入了你的全身。现在就算是黎夫人再生,也回天无力了。”   “你……我不甘心……”乌南明晃了两晃,身体像是一具枯骨般地萎缩下来,他身体内的一切水分像是被吸干了一样。他带着无限的不甘倒下,再也没能起来。   第一理事冷冷地道:“乌南明,在这些人之中我最小心防着的就是你。”他缓缓走到了阵中那团发出炽热能量的术力之前,冷冷地道:“我才更有资格成为长生者。”   就在他背转过去的时候,原本已经昏迷的苏玄水陡然睁开眼,一跃而起,双手扶上了第一理事的后腰肾部。太极阴劲!!!   第一理事的脸色骤然发白,转身还未来得及说话,人已经缓缓软倒。   苏玄水擦着嘴角的血液,狞笑着喝道:“我知道你们最看不起的就是我。在术法修为上面,我确实不如你们。但是我们山术者除了术法修为,还是传统武术的传承者。只要疏于防备,我能像捏死蚂蚁一样弄死你们。敢小看我?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   他转头看了看范剑南咧嘴笑道:“范剑南你现在一定很惊讶,想不到最后能够成就一切的竟然是我吧?可惜你无力阻止,你只能在那里苦苦支撑,而我将会得到一切。成为真正的完美长生者。”   他走向了那团光焰般的能量,“我要你看着我拥抱长生。”   范剑南闭上了眼,他甚至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这些人费尽心机,最终却以残杀的方式来选择谁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弱肉强食,难道这真是自然的规律和选择?残忍和贪婪,真的是才是真正的人性?!   苏玄水的手接触到了那团炽热的光焰,他的整个人像是突然起了一种完全的质变。光焰在逐渐消失,而苏玄水的气势却如同神明般不可阻挡。当最后的光焰消失之时,苏玄水仰天长笑。   整个阵法在瞬间崩塌,范剑南如受重击,被巨大的力量推到了一侧。一口灼热的血喷在了甲板上,甚至冒起了丝丝热气。   风浪犹未停止。苏玄水傲立船头,扬起了自己的手,远处滔天巨浪在他手势下如同傀儡般按照他的心意涌动。“这就是真正的长生之秘,古代传承的玄门秘术。我再也感觉不到生命之痛了,哈哈哈哈……范剑南,你服了么?正是你成就了我,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范剑南努力睁开眼,苦涩地摇头道:“你错了。”   “什么?”苏玄水猛然回身,看着他道。   “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长生之秘,你们之所以会长生,是以生命之痛为代价维持了一种平衡。而现在平衡已经被打破,在你真正克服生命之痛的时候,也是你衰亡的开始。就像是这海面的波浪,当海浪真正达到最高点的时候,也是海浪落下的开始,盛极必衰。”范剑南虚弱地道。   “你说什么疯话!”苏玄水厉声道:“信不信我……”他的声音曳然而止。他突然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他的双脚在风中正在快速消逝,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皮肉和骨骼如同飞灰般被吹走。苏玄水惊惧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身体也在风中开始瓦解。   在范剑南昏厥的时候,苏玄水突然如同失去水分的沙雕一般溃散。风雨之中,这艘船漂浮在海上。   几天之后,范剑南才在天机馆缓缓醒来。他醒了之后,几天都没有说话。获救的杜先生等人也都过来看他。冯瑗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范剑南才叹了一口气,“我们天机馆,关门多久了?是不是该考虑恢复生意了?”   冯瑗愣愣地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以为他是烧糊涂了。   范剑南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低声道:“所有的厄运都过去了。我们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没过几天,庙街那家卦术馆再度开张。那个一脸慵懒的年轻馆主依然是一天算三卦,但是据说卦金又翻倍了。即便如此,依然是生意火爆。   有人说他是甚至和一些很有能力的高人交往过密,不过他总是笑而不语。被人问的多了,他也不过耸耸肩,“别信那些。即便没有太多玄妙神秘的人和事,生命依然应该是美好的。”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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