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多精校小说尽在奇书网下载:http://www.qisuwang.com ========================================================== 书名:《二货特工》 作者:路盐 内容简介:   最标准的傻缺卧底,最极品的二货特工,小小的警校毕业生闯入未知的异能者领域,靠着无与伦比的好运气纵横花丛,片叶不沾身;磕磕绊绊地行走在恶搞的险途上,笑傲江湖! 第1章 莫名其妙的任务   华灯初上,黑夜的序幕还没有完全拉开,只有天际的一抹残红,昭示着令人向往的疯狂夜生活即将开始。   此刻,荆阳市区内最高的标杆性建筑——荆阳警校教学楼顶的天台上,一个半截的柴油桶里燃烧着浪漫的木柴篝火,旁边水泥地铺设的一张凉席上,一场香艳旖旎的年轻男女间最原始的战斗即将开始。   年轻的男子贪婪地吻着女子初开花朵般娇美的嘴唇,一手即将攀上女子胸前的高地,另一只手渐渐向下滑去,掌心里散发出的热力,令女子情不自禁的低呼了一声。   女子稍显急促地喘息片刻,脸蛋上的红潮已经蔓延至脖颈,整个身子向上挺起,双臂蛇一样缠住了男子的脖颈,仿似准备接受男子的挞伐。   只是女子微睁着黑葡萄似的眸子,此时看似深情款款地凝望着男人,眼神深处却渐渐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森寒。   渐渐地,男子的手掌游弋在女子峰峦叠嶂上方的几毫米处,即将把那片肥沃之地尽收掌中,女子似乎都能感受到那只魔爪散发出丝丝灼热,而她眼中的寒意也累积到了即将爆发的临界点。   但是这一刻,男子无耻的魔爪却突然停住了,随即一把抓住女孩的丰……哦,不,肩膀,轻轻地把她推开。女子惊讶万分,不可置信地望向男子,小巧的嘴巴张成好看的O型:“凌阳,你这是……”   名叫凌阳的男子点起一只烟,轻佻地叼在嘴角边,目光落在女子天鹅般优雅的颈子上,吞了一口口水道:“……作为纵横花都多年的老司机,逃票蹭座的我见过一大堆。但是像你这样,明明不是五毛钱就可以上的公交车,却非要赔光本钱倒贴的大美女……”   凌阳嘿嘿一笑,悠然吐出几个烟圈,烟火朦胧中隐现他颇为俊俏的笑脸。   “我还真的有些不敢消受……女施主,是想要老衲渡你去何方啊?”   女子听罢,惊心动魄的媚眼一瞟凌阳,眼中只有满满的春情,哪里还找到丁点寒意?一个电眼差点让悠然装逼的凌阳再次化身禽兽!   “呵呵呵~~不愧为咱们警校出名的高才生!难怪每次犯罪心理学专业测试我都只能拿第二,就是你这家伙压我一头。你这人太坏了~咱们干柴烈火时还胡思乱想着什么呐?”   绝色娇媚的容颜配合嗲声嗲气的撒娇媚态,凌阳骨头都轻了几斤。“你先是假装无意邂逅,然后又发春般刻意接近我,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用说得太深了吧?只是可惜了这春宵一刻的时光啊!”看着眼前绝色却不能朵颐,凌阳只能一脸的痛心疾首。   “呵呵,还是被你发现啦!”   女子缓缓从凉席上坐起身,露出无限姣好的上身,随手从身边拿起一件没有肩章的仿警服式制式校服衬衫,慢条斯理地掩住丰胸柳腰,脸容逐渐严肃起来。   “凌阳,男,22岁,身高178,祖籍山城临邑,从小父母双亡,从小跟现年66岁的爷爷相依为命,家庭条件困难,后因优异的文化课成绩,超快的神经反应和良好的身体素质被保送进荆阳警校学习,就读犯罪心理学专业,在校三年期间共勾引在校女学生36名,其中发生关系的35名,当然不包括我,唯一逃脱你魔爪的那名女学生,是因为罩杯没有达到你的要求,你的长相勉强还算英俊,性格轻浮跳脱,不拘一格,总结来说就是下贱……”   凌阳错愕道:“呃,我……”   “还有,你的记忆力很好,不说过目不忘也能称得上是一目十行,反应敏捷度和随机应变测试均名列前茅,专业课程每年都是优加,连续三年被荆阳各刑警支队抽调去做实习生,不过每次都因为调戏年轻女刑警,被队里领导揍一顿后送了回来!你的私生活极度不检点,我查过你几乎没有开房记录,不过我打听到你在北十六道街的红灯区,低价租到一间民房,整整一条街的流萤暗女都跟你有过一腿,每次还都给你封红包!你,你这个禽兽!”   凌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拱手谦虚道:“过奖,过奖!”   看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家伙已经把自己调查得几近透明,就差刨挖祖坟查询自己的祖先究竟是北京人还是山顶洞人,凌阳心里的不安感愈发强烈,苦笑道:“小祖宗,大家萍水相逢,好聚好散,你把我调查得底子都掉了,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单纯只是想跟你玩玩的话,当然用不着这么麻烦!”女子此时已经穿戴整齐,将一头慵懒散乱的长发重新束成一个清爽的马尾,嘴角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如同冰山解冻,看得凌阳一呆。   “喏,给你看看这些东西,我想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我的风流大少爷。”   女子从背包里翻出一叠厚厚的文件,以及一个蓝皮烫金的硬质证书,脸上挂起了职业化的微笑,一件一件展示给凌阳:“这个是你的户籍档案,是我从公安部门里调出来的,这个信封里装的是你上交到学校的身份证和户口簿,这些是你的学籍和历年的学习表现评分表,还有这个,是我特意提前为你办里出来的毕业证!看,多漂亮,不过你的证件照真是很一般,啧啧!”   凌阳开始觉得事情相当的不对劲,表情变幻莫测,终于,凌阳垮下了脸,崩溃道:“祖宗,我服了,你有什么企图就快点说……我真的不太喜欢故作神秘的女人,尤其是你这种性格过于抽象的。还有,请你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   “好,给你。”   出乎凌阳的意料,女子将所有的东西递了过来,一时有些发蒙的凌阳刚想伸手去接,不料女子蛇一样灵活的手臂忽地掉转方向,手腕一翻,那些档案和证件一股脑地倾落进燃烧正旺的篝火桶中,脆弱易燃的纸张瞬间被火舌吞没。   “你,你这个疯子!”凌阳先是一愣,随即跳脚大怒,双手紧紧攥住女子的一只手腕,不顾刚才这双销魂的玉臂还忘情地缠住自己脖子的情分,怒吼道:“你小时候是不是偷吃坟头上的贡品长大的,怎么会做出这么遭天谴的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阳是警校里出了名的高材生,在警校组织的格斗比武中,连续三年夺冠,武技高强。愤怒之下,又快又狠地抽出一记威胁大于实战的高鞭腿,闪电般踢向女子的肩膀处。   但是凌阳很快便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收回自己毛茸茸的大腿,颓然垂手而立。因为女子的另一只手中,赫然握着一只闪闪发亮的纯钢色微型左轮,正抬起枪口在天鹅般优雅的颈子上蹭痒痒,这样赤裸裸的威胁,瞬间就让已经失控的凌阳彻底冷静了下来。   身为一座知名警校的高材生,这种事情完全超出自己控制能力的感觉,让凌阳感到很不舒服,凌阳很有眼力,刚才女子烧掉的那些证件一看就知道货真价实,所以凌阳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仔细梳理了一番跟眼前的这只漂亮妖孽从相识到差点上床的全部过程,表情凝重地缓缓开口道:“你到底是谁?”   “我叫秦璐。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前些日子刚调到这个学校里来的插班生,我接近你是因为我看你顺眼,最终目的是想让你代替我去执行一个非常简单的任务。”   事情发展到现在,凌阳就算再笨也明白过来,女子口中那个所谓的“简单任务”当然不会简单,不过在情况还没有明朗之前,凌阳还是硬着头皮接过女子从包里拿出的另一个档案袋。   “这里面是你新身份的证件,还有我的联系方式。你放心,我是政府的人,我们很快会将你的爷爷安顿到另一个安全的地方,同时会为老人家安排舒适的生活!不要试图去寻找,如果这个过程中坏了我们的事,你会遭到不可想象的惩罚。还有,以前的你已经完全被我们从这个国家抹去,再没有你存在过的痕迹,你想恢复成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只有替我去完成这个任务,我们才有的谈,懂吗?”   凌阳下意识地便想一口回绝,不过在听到了自己的爷爷也被秦璐控制住以后,凌阳决定暂时静观其变,虚与委蛇道:“我到底要去执行什么任务?”   “给你的资料里有详细的描述。”   “你刚才说,代替,你去执行任务,这个任务原本是需要你去亲力亲为吗?”   “是的,不过我是一个弱女子,所以我找上了你。”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一个‘弱女子’,不过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   “本来可以不是你的,我撒网接触了很多符合条件的学生,不过只有你还够聪明冷静,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   “我靠!”不等秦璐说完,凌阳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佯怒道:“原来你真是一辆该死的公共汽车,别人花五毛钱乘坐一回你就放过人家。我特么好心好意地没上你,你反倒恩将仇报……”   “我要杀了你!”不堪入耳的指控令秦璐羞怒交加,母老虎般向凌阳扑了过去。   凌阳本就是故意出口成脏,目的便是为了激怒秦璐。见到秦璐愤怒之下,只顾要打凌阳解恨,根本忘记了手里还握着枪。于是凌阳抓住这个机会,一记手刀闪电般劈在秦璐的玉碗上,脚尖迅速一勾,把秦璐手中松脱落下的手枪踢向角落处。   功夫不差的秦璐急怒之下,下手全然没有章法,双手一顿乱挠,一瞬间就将凌阳抓成一个大花脸!   凌阳还来不及从这母老虎般的攻势下抽身,秦璐已经变魔术般,又掏出了一只微型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向凌阳的眉心处。   苍天哪,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啊!?想起自己在这世上已经全无身份,凌阳哭笑不得,垂手颓然道:“你是祖宗行了吧,我服了!刚才我确实是故意激怒你的!很抱歉,希望你能言而有信,不要为难我的家人,我全都听你的……最后一个问题,我是不是在做梦?”   秦璐并没有正面回答凌阳的问题,忽然间换上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就像岛国电影里制服诱惑的女妖精一样,风情万种地凑了过来,媚笑着用枪管挑逗地拨弄了一下凌阳双腿间雄厚的本钱,樱唇凑到凌阳的耳边,吐气如兰:“今晚我过的很愉快,你的前戏技术不错,至于你的床上功夫,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切磋,再见。”   “还有之前我考验过的那些学员,你不是想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么?在他们想要脱我的衣服时,早就已经被我……”转身离去的秦璐冷不丁地说道,接着便传来指关节响亮的按压声。   “今晚你看到的,就算是预支给你的奖金吧。”美人收拾好角落里的手枪,施然离去,故意留给凌阳一个魅惑的眼神。   秦璐临走的时候将二百块钱甩在了凌阳脸上,说是组织上给报销的一个月任务经费,不过看其意义则更像是爽完以后付给凌阳的嫖资,可怜的凌阳只好手里攥着两张皱巴巴的纸币,像一只刚被剥光凌辱后的小白羊,独自一人在天台上凌乱…… 第2章 乡村杀马特   “大姐要盘不,大姐,哎?不要拉倒你别骂人哪!我呸,什么素质!”   “大妈您好,大妈您要盘不,啥?要瓷的?还要印花的?这个真没有,大妈您慢走……”   “哎,大哥,大哥要盘不大哥,国外原装正版内涵盘,一女战四男,内容特丰富!”   荆阳市汤圆县内的红灯区,一个外形打扮夸张诡异的年轻男性杀马特,正不遗余力地向来往的行人兜售盗版光碟,细看此杀马特相貌还算清秀,白面无须,鼻梁挺直,薄唇棱角分明,只是一对贼溜溜的眼睛破坏了五官的整体美感,再加上顶着一脑袋染成五颜六色的鹦鹉头,廉价的发胶味儿隔着老远都令人感觉刺鼻难耐,一身镶满了闪亮铆钉的地摊货牛仔服,更是无形中拉低了整个人的档次,所以很少有受不住诱惑的猥琐男停下来搭讪两句,间或买走一两张杀马特贴身藏好的光盘,然后行色匆匆地融进人流,渐行渐远。一些打扮入时的时髦女郎则嗤之以鼻,像厌恶一只流浪狗般远远避开了事。   “呦呵,小杂毛胆子挺大啊,卖假光盘糊弄完老子还敢来在这儿不走,真有你的,想跑,你给我回来吧!”   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从街边的一个按摩室里晃着上身蹩出来,刚骂了两句,杀马特见事不好就要溜之大吉,无奈光头身高腿长,两步冲到杀马特身后,拽着后衣领将其拎了起来。   “大,大哥,您老有啥吩咐,我没得罪过您哪!”杀马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嘴里散发出一阵浓烈的大蒜味,差点把光头熏得背过气去。   “没得罪我,你个小网吧蛋,唬人唬到老子头上来了,你也不满县城去打听打听,我虎爷是个什么角色,敢卖假光盘给我,还特么什么一女战四男,老子回去一看是大话西游,你小子活拧歪了吧!”   要说虎爷在汤圆县里还真叫得出一号,单说这个红灯区里大大小小上百家按摩室,几乎都有虎爷的干股,手下也豢养了几十号打手,个顶个都是敢打敢冲的狠角色。近几年来房地产市场火爆,楼房价格日新月异,县城里到处拆迁建楼弄得乌烟瘴气,虎爷便迎来了自己生意的上升期,带着一干手下到处帮助开发商搞暴力拆迁,迅速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江湖财,江湖了。虎爷发家以后并没有忘记跟着自己混饭吃的兄弟们,于是用手里的钱半买半抢了几十家按摩室交给手下打理,自己则当起了逍遥老大,除了每隔一段时间要去荆阳市里换回一批新面孔的按摩小姐以外,虎爷几乎从来不迈出县城半步,不过据说最近虎爷又迷上了翡翠原石,不仅注册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原石交易中心,而且生意还做得有声有色,真正踏入了成功生意人的圈子。   外表收拾得再干净的狗也改不了吃屎的天性,天生喜欢吃江湖饭的虎爷依旧喜欢自由刺激的地下社会生活,一有时间就转悠到一班老兄弟控制的街面上胡混,这不,闲来无事的虎爷兴致大发,刚从眼前的这个杀马特手里花十五块钱买了一张光盘,准备到按摩室里找个小姐助助兴,没想到碟片一播出来,居然是一部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大话西游,大怒之下的虎爷不顾已经脱得光洁溜溜的小姐坚决抗议,拎着提到一半的裤子就冲出来找这小子算账了。   “小崽子,给老子解释一下一女战四男是怎么回事,老子就饶了你,就是这么个玩意儿?”虎爷气得短粗脖子上的粗金链子一直有节奏地律动不休。   杀马特哆哆嗦嗦道:“大哥,孙猴子师徒四个都是男的,就观音姐姐是女的,这不纯粹的一女战四男么,我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大哥你误……会……我……”   在虎爷一双喷火大眼的怒瞪下,杀马特的解释越来越苍白无力,最后终于低下头屈服了:“大哥我错了,我在乡下实在是吃不上饭了,这才自己跑出来干这些事,我知道错了,大哥您大人有大量,就放兄弟一码吧。”   “小崽子还敢狡辩,我揍死你,嗯……”   虎爷张开五指,板砖大小的巴掌刚要扇在杀马特的脸上,突然停了下来,心道:“乡下来的小崽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就能在这条街上骗了这么多人,还算机灵,看起来长得也不赖,难得的是从乡下来的,年纪小好控制,正好老大吩咐下来的活儿还缺不少人,嗯,不错,不错……”   想到这儿,虎爷顿时觉得被骗走的十五块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放下杀马特,挤出一副比哭坟头还难看的笑脸,先盘盘底细:“小子别怕,虎爷是道儿上的老前辈,不会跟你一个崽子为难,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老家是哪儿的?”   “谢谢大哥,我老家在冬屏县下里八乡沟帮子村珠窝屯最北头大院,门口有一棵大榆树下面拴着一只黄狗叫大黑。我爹妈以前都是种地的现在去了南方打工……”   “闭嘴!你他娘的话唠是怎么着,你叫什么?”虎爷有点跟不上杀马特的节奏。   “大哥,我叫钱多多,人民币的钱,富裕的多。”   虎爷大惊:“哎玛,你爹妈比我还特么没文化,看你这名儿取的!呕……”   “崽子,实话告诉你,你做的这件买卖是赚不来大钱的,虎爷今儿高兴,看你小子挺机灵的,不如以后就隔着我混,也不用你出去打打杀杀,就帮我看看公司生意,虎爷也是正经生意人,虎爷给你脸,你要是敢兜着,就先去我的公司当个保安,慢慢做起,干得好的话虎爷自然会有大事交给你去做。”   虎爷在江湖上半辈子不是白混的,先给杀马特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然后慢慢打听他的家世背景,行的话就用,犯忌讳的话就趁早打发他滚蛋,反正只让他做保安也接触不到什么秘密,正是两全其美的好招数。   杀马特闻言大喜,对着王霸之气四溢的虎爷咕咚一声跪了下来:“谢谢大哥,哦不,谢谢虎爷,从现在开始,您就是多多的大恩人,我一定好好干,不给您丢人。”只是杀马特磕头磕得挺响,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激模样,眼底却迅速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狡诈得意之色。   虎爷老怀大慰,和蔼地一把拉起杀马特,笑道:“既然相识了就是一家人,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赵大虎的好兄弟,等会我先带你去收拾收拾,把你这一身尸皮子扒掉换了,再洗个澡剪剪头发,你这打扮太特么瘆人了,虎爷看着恶心!还有,以后我就叫你小钱,别总多多多多的,是个人都俩肩膀扛一个脑袋,你多什么多,别愣着了,走吧!”   “虎爷!”   “嗯?”   “跟您混有五险一金吗?”   “……我操!”   “虎爷别打了,我错了虎爷,呜呜呜呜,别打了……”   没错,千人烦万人恨的乡村非主流杀马特钱多多,正是荆阳警校的少女杀手凌阳同学。   天台事件的第二天一早,凌阳就急急忙忙赶回家里,看到居住了十几年的故居果真如秦璐所说一样,业已人去房空,连根鸡毛都没留下,大惊之下的凌阳没敢到邻居家多打听,又立刻折返回荆阳市公安局档案管理处,在跟管户的桃花眼女警热聊了两个小时以后,凌阳发现自己真的彻底变成了钱多多。凌阳不得不感叹国家机器能量的庞大,因为他发现就连自己在互联网上实名注册的一些网站会员都被屏蔽了,看来那个小娘皮真的没有骗自己,无论任何个人和普通国家部门,都不可能拥有如此能力,自己被坑到了谷底,完全沦陷。   “好吧,生活就像一场轰轰烈烈的被强奸,不能反抗,就好好的享受吧!”凌阳一声叹息,脸上却浮现出任谁看到都会觉得心寒的狠厉,狠狠一拳砸在老宅门口的一颗榆树上,可惜那棵榆树已经生长到碗口粗细,却被凌阳盛怒之下的全力一拳,硬生生从中间拦腰砸断。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后,凌阳才颓然朝村子外面走去,根本不忍不回头,背影被夕阳拉伸得又长又细。   直到凌阳凄凉的背影只剩下米粒大小的黑点,最终消失在村口公路处的转弯,凌阳居住了十几年的老宅后面,转出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面目依稀跟凌阳有几分相似,须发花白却红光满面,望向凌阳离去的身影喟然叹息,目光复杂而迷离:“没想到这孩子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这就是命,是我们凌家的命啊!”   老者的身旁有一位身形高挑的美女,本来一直面色恭敬,双手虚着搀扶住老者的一只手臂,正是昨晚在警校天台上设圈套往死里坑凌阳的秦璐。秦璐闻言一脸赧然:“老爷子,您说这话就是怪我了……不过自从凌叔叔他们经历的那场大战以后,组织里的异能者几乎死伤殆尽,实在是找不到可用之人,您的年纪又……唉!第三代异能者也一直没有人觉醒,凌阳就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老者颇有深意地侧过头看了美女一眼:“虽然我一直都没有让凌阳接触过这个圈子,他对自己的能力也丝毫不知,不过这个孩子的天份确是高得吓人。出去磨练磨练也好,总比毕业后蹲在一个街道派出所里庸碌终老的要好,你说是不是,孙媳妇儿!”   秦璐闻言俏脸飞红,跺着脚娇嗔地瞪了老者一眼:“老爷子您说什么呢,您怎么知道我和那小子……哎呀,您不会是对我使用了读心术吧!”   “非也,非也!”老者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从一个闲云野鹤般的世外高人一下子转变成猥琐老头,眯起眼睛干笑到:“我老人家怎么会干出这样不着调的事儿,对你一个小辈还用什么读心术啊。只不过我看你胸前的大小形状和坚挺程度正好符合我那个乖孙儿的胃口,十有八九是被他给拿下了……哎你怎么打人哪,组织上没教给你尊敬老人的传统美德吗?哎你别动家伙呀,乖孙别走,快回来救救爷爷……” 第3章 军队捉奸   虎爷的翡翠原石中转公司位于汤原县东经济开发区最好的地段,公司挂名恒运,跟荆阳市区内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恒远只有一字之差,公司的主要业务是从缅甸边境批进已经擦边出绿和切口的大小原石,然后扣出整块的翡翠原料倒卖给有需要的珠宝商,买卖风险不是很大,中规中矩,不过胜在走货量大,一年下来资金的流水非常惊人,虎爷一介白身能打拼到这种地步,的确有其过人之处。   公司的正门展示区临街而建,往里是一个宽敞的院子和两排水泥浇筑的库房以及一座三层小楼的办公区,因为原石价格高,每日的现金流量很大,所以公司成立了一支二十四小时分班轮换的三十人保安队,保安们各司其职,一队人专职负责守库,一队人负责基本的安保巡逻,剩下一队人休息替班,凌阳因为刚刚被安插进来,只能做保安队里最低级的工作——看门。   凌阳当然不是一个表里如一的杀马特,在秦璐交代的任务资料里明明白白地介绍了恒运和恒远暗地里千丝万缕的关系,当然凌阳也不会因为没有经费而落魄到要依靠出售盗版碟片糊口,只不过是故意想要接近虎爷,达到进入恒运公司内部的手段,毕竟恒远是荆阳市区商业圈的一个庞然大物,即使凌阳应聘成功也很难在短期内接触到公司的核心业务,所以从江湖气浓重的虎爷身上入手,打入实际上恒远旗下产业的恒运成为了凌阳的上上之选。   “佛靠金装人靠衣呀,这身衣服做的还挺合身的,不错,这特么穿上以后我不是更有气质了么,想低调都不行,苦恼啊,唉!”   一身灰色保安服的凌阳一边擦拭着锃亮的大沿帽一边自我吹捧,低着头咕哝得正欢,已经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冷不防双眼被一双柔软的小手蒙住,冰凉的舒服感刚通过皮肤上的毛孔传进大脑,受过多年警校系统格斗训练的凌阳顿时做出了一个下意识的反制动作,脊背微微后弓,双肩外挣,右手肘带起一阵劲风狠狠向后顶去,一个年轻女性的痛呼声刚刚传进耳朵,凌阳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扣住身后之人的一只手腕,完成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哎玛,我的唐大小姐,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我以为有人抢劫……”   看清身前倒地的“敌人”,凌阳嚅嗫着说不下去了,一只手尴尬地伸出去想要拽起地上的女孩,伸到一半才发现女孩双手捂着小腹,脸色扭曲口吐白沫,不受控制地眼泪长流把脸上的妆都冲花了。   “你……以为个屁,大白天的哪……哪会有人抢劫,我看你……是成心的,哎呦!”   女孩儿名叫唐糖,是恒运公司的会计,身材火辣长相一般,不过胜在打扮妖冶时髦,远远地看到昨天新来的小帅哥保安正呆头呆脑地擦拭帽子,起了促狭之心,于是蹑手蹑脚地想通过“你猜我是谁”的暧昧游戏搭讪一番,没想到没抓到狐狸反惹了一身骚,先是差点被一记肘击打昏,随即又被摔了一个大跟头,高跟鞋都甩上房了,现在痛得呼吸困难,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凌阳此刻才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一些,那几个干脆利落的格斗动作被别人看到可是会起疑心的,连忙探头探脑朝周围打量了一番,确定没人注意后才嬉皮笑脸地蹲到唐糖身边:“我说是谁手感这么好,原来是唐……大美女,真是对不住,临来的时候虎爷交代我做事要机灵一点,时刻将保卫公司财产放在首位,精神实在是紧张了一点,你看这事儿闹的,伤到那儿了,还疼不疼了?来,哥给你揉揉,唔,真软啊!”   揉了半晌,唐糖终于喘匀了气,红着脸道:“哥,人家是肚子痛,你揉人家胸干嘛?”   “呃……”凌阳脸色丝毫未变,凛然道:“你不懂的,我这种手法叫做整体血脉活络术,很神奇的,要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那不成了庸医了吗,真的,相信哥。来,哥再给你活络一下另外一边……”   “先不要啦,人家先进去签到,等晚上有时间你再给我好好讲解一下那个,嗯,活络术,晚上等人家下班哦。”   即使风骚如唐糖也接受不了在大街上被一个年轻男子大义凛然地“活络”,抛下一个夹杂着痛苦的媚眼后忍着腹痛一溜烟地跑了进去,连嘴角的白沫都没来得及擦,望着唐糖远去的背影,凌阳忍不住感叹道:“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惦记着约炮,多好的女孩儿呀!”   “大哥,请问你找谁,哎?大哥你跑什么,大哥你手机掉了,大哥!”   还没等缓过神来,眼前一个人影闪过,凌阳想拦没拦住,只见一个男人一阵风般朝公司院子里的唐糖身后跑去,一个新款的白色爱疯六从衣兜里滑落到地上,凌阳大喜,顾不得自己的职责是要将每一个员工以外的人进入公司传达登记,捡起地上的爱疯手机爱不释手地摆弄起来,暗下决心晚上偷偷潜入监控室抹掉自己拾金就昧的恶行,将这款漂亮的智能机据为己有,没想到手机却在这一刻有电话打了进来,一阵刺耳的山寨铃音轰然响起:哈喽,摩托!   “我靠,是个山寨货!”   凌阳大为泄气,不过转念一想,与其费那么大力气昧下这么一个破烂货,还不如交还给失主换一封表扬信什么的多风光,于是拔腿朝前面的男人追去:“大哥,你手机掉啦,快把手机还给你,我是雷锋!”   没想到男人不仅装作没听见,反而跑得更欢了。凌阳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心想老子连把手机交还给你的那一刻要说什么煽情的红领巾台词都想好了,你特么居然不识好人心,老子今天还就跟你耗上了。于是两条腿倒腾得越来越快,同男子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这时,院内巡逻的一队保安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只见全公司最风骚的唐糖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朝前疾走,后面跟着一个陌生男子紧追不舍,脸色凶狠,陌生男子的身后还缀着那个新来的小白脸保安,本来如临大敌的巡逻队瞬间放松了下来,大伙儿心里都泛起了同一个念头:奶奶的,新来的小白脸勾搭上了唐糖,唐糖的男人不乐意了,辣手摧花打了唐糖后追着要说法,这个不知羞耻的小白脸居然还有胆子追在后面解释,真是他奶奶的世风日下啊!   不过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保安们很快又陷入了一阵深深的迷茫之中,因为公司的大门口赫然出现了一队全副武装的武警,手执一看就知道荷弹的钢枪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训练有素的武警叔叔们虽然长途奔袭而来,队形并没有散乱,一进入院子便隐隐散开形成合围之势,看样子即将要包围的目标正是院子中间关系复杂的两男一女。   众保安大惊:“场面搞得太大了,大清早的捉个奸连军队都惊动了?”   见此情形,当班的巡逻队的保安队长,一个高大粗壮的山东大汉吓得手里的橡胶辊噗通一声掉到地上,一马当先地抱头蹲到地上,还不忘招呼同伴:“快蹲下,都快点蹲下,别误伤到咱们!我地个娘嘞,这是咋弄的,这是咋弄的,这个月奖金……又他娘地泡汤了!” 第4章 平民英雄   一场捉奸的闹剧轰轰烈烈地开始,却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整个事件的过程扑朔迷离,结局出人意料,原本应该收到一封表扬信的凌阳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又被县里主抓治安的副县长压下了英雄的光环,只得到了一万元的奖金,如今还躺在医院病房里里哼唧着养伤。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杀气腾腾的武警哥哥们在进入公司院子后迅速展开一个紧密的半圆形包围圈,像一个罩子一般将凌阳、唐糖和陌生男人以前方的办公室为底扣了进去。   约炮成功的唐糖满心欢喜,头也不回地走向办公室大门,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发生的情况,只是在即将进门的一刹那停了下来,想起自己脸上的妆容还很狼狈,从随身携带的糖果色挎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补妆。   这一补妆不打紧,唐糖从镜子里正看到身后混乱的状况,只见一个满脸凶狠的男人直奔自己而来,唐糖大骇之下一声穿云裂石的尖叫,将手里的镜子和皮包随手朝身后一甩,踏着掉了一只鞋跟的高跟鞋,磕磕绊绊地朝办公室门口跑去。   陌生男人其实是个犯了重伤害罪的逃犯,因为还没有宣判不能入狱,暂时羁押在县看守所内,趁着交班看守松懈打瞌睡的机会刚从看守所里跑出来就被发现,被直如跗骨之蛆的武警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好不容易窜进人口稠密的开发区,想要借着人流和复杂的地形摆脱追捕。眼见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正看见门口执勤的凌阳警惕性低下,院内还有一个大小长短正合适当做人质的时髦女郎,于是越过凌阳撒腿朝唐糖追了上去。   逃犯刚跑进恒运的院子就后悔了,奶奶的,我这哪是来抓人质呀,分明是自投罗网给人家送福利来了,满院子的保安哪,都横在自己和那个女人中间,各个膀大腰圆不说,手里都拎着两尺多长的橡胶棍子,每个人腰间的战术腰带上还别着甩棍、电击器和对讲机,齐刷刷地用凶狠的眼光盯住自己,逃犯一阵心酸,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逃犯哥哥正准备认命地停下脚步接受保安们的抓捕,却突然发现众保安原本凶狠的目光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其中夹杂着同情、怜悯,还有……幸灾乐祸,随后竟然扔掉手中的武器整齐划一地抱头蹲了下来。逃犯哥哥大喜,不过此刻已经容不得他多加揣摩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心下一横,脚下抓紧冲刺,伸手朝前面的人质小姐抓去。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逃犯哥哥悲剧了,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质小姐先是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刺得逃犯耳膜生疼,随即眼前一黑,一件花花绿绿的物事迎面砸在自己的脸上,没等逃犯缓过神来,就感觉到腰部以下一凉,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在地。   逃犯身后的偷袭者正是凌阳。   那时候,凌阳好不容易追到逃犯身后一米多远的距离。凌阳本以为,前面狂奔的这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追了半天才回过味来:哪有正常人丢了手机不捡,还这么玩儿命向前跑的?而且在逃犯全力冲刺的同时,转过头向凌阳投去了无比怨毒的一瞥,然后继续向前,伸出手朝唐糖抓去,凌阳才恍然大悟:麻辣隔壁的,原来你不是好人哪!   作为警校的学生,未来的警察,凌阳本来的职责就是抓贼,如今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贼骨头就在自己眼前,凌阳怎么能够轻易放过。于是凌阳眼珠一转,满肚子咕嘟咕嘟冒出了不少坏水,嘿嘿一笑,故意装作脚下打滑的样子,正好“不小心”踩到了保安队长掉落的橡胶辊,大喊大叫着向前倒去,两只手“胡乱”挥舞着正搭在逃犯的裤腰带上,将逃犯哥哥的裤子扒了下来,手里握着的山寨手机也摔得稀碎。   逃犯哥哥被褪到脚腕处纠缠成一团的裤子绊倒在地,而且是脸先着地,毛茸茸的大腿上紧紧扣着两只作恶的大手,脑袋上顶着一只女士坤包,手掌被玻璃碎片划得稀烂,一股悲凉从心底升起,继而化作了无边的愤怒:“眼看就抓到那个小妞了,眼看就能挟持着人质逃出生天了,没想到被一个半路杀出的小保安坏了局面,我弄死你,我弄死你!”   逃犯哥哥歇斯底里地大吼着,返过身疯狂地抓挠着凌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凌阳也故意装出了愤怒的样子,大吼大叫:“我靠,这小子原来是个疯子呀,老子好心还你手机,你不知道感谢也就罢了,还特么跟抽了羊癫疯一样往死里打老子,我跟你拼了!”凌阳不敢动用任何格斗术,只能毫无章法地打起了防守反击,泼妇般地嚎啕大骂着跟逃犯滚成一团,保安们也懵了,半站半蹲着不知所措,耳畔袅袅回荡着唐糖惊声尖叫的余音,一时不知所措,办公室的窗边挤满了看热闹的员工,场面混乱已极。   片刻后,收缩了包围圈的武警们迅速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其中一个武警手里枪托高高举起,狠狠朝逃犯的后脑砸去,正赶上逃犯哥哥晃着脑袋拼命抓挠凌阳的脸,无意中躲过了这一击,纯钢打造的枪托擦过逃犯哥哥的耳朵,重重袭向凌阳的脑门,凌阳本可以轻易躲过这一击,脑袋里飞速转动,最终决定还是承受这一下,免得暴露,于是任由枪托砸在自己饱满的额头上,双眼发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只来得及呢喃出最后一句话:“为什么打雷锋……”随后彻底昏死过去。   清醒过来的时候凌阳已经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浓浓的来苏水味道刺激得鼻腔粘膜痒痒的,朦胧中,凌阳听到一个柔美的女声低低道:“病人的器官衰竭已经不行了,请节哀吧。”   “不会吧?”凌阳骇得猛然睁大双眼,急切道:“别放弃我,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哎呀,你醒啦?”   凌阳这才看清楚声音的主人,一个身段曼妙的女医生,穿着白大褂,带着淡蓝色的口罩看不见完整的脸,一双大眼睛惊喜地望向躺在床上的凌阳,浓密得小刷子似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小巧的鼻翼一侧滴下一颗晶莹的汗珠,显然是忙得不轻。   “病人已经完全消失了生命迹象,刚才梁大夫全力抢救也没有任何效果,病人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血流栓塞过多,真的是……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女医生暂时将凌阳放到一边,转身同病房门口的几个人沉痛地解释着,凌阳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说我,差点把老子活活吓死!”   直到那几个病人家属开始抽泣,两个医护人员进到病房里将旁边床位上刚刚死亡的死者推走,女医生则耐心地劝导着其中一位家属,不厌其烦地嘱咐着接下来要办理的手续,十几分钟过后,女医生才抽出身来,款款走到凌阳身边,弯腰将凌阳输液的速度调整得稍快一些。   “你醒的真快,不过不要乱动,你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一动不动的静养,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现在有没有恶心或者头晕的感觉?”   听到女医生这么一说,凌阳才感觉到头部有些不适,刚想详细叙述一下自己的病况以便配合治疗,凌阳突然从女医生撑得鼓鼓的胸前衣扣之间的缝隙里窥到一抹动人的丰盈,雪白雪白的,随着女医生的动作轻微变换着形状,两道鼻血不受控制地从凌阳的鼻孔里缓缓流了出来。   “怎么搞的,怎么会这样?”女医生手忙脚乱地拿过一边的医疗仪器贴在凌阳的太阳穴上,一边快速翻看着病历,急切道:“只是轻微的脑震荡,怎么会引起高压毛细血管破裂呢?没道理呀!”   “不用麻烦了。”凌阳见状吞了口口水,干涩道:“我没啥不舒服的地方,就是最近羊腰子吃多了有点上火,我自己就能治,麻烦你往吊瓶里帮我扔几个冰块进去降降温就好了,辛苦辛苦……”   女医生这才看到凌阳的目光不怀好意地注视着自己的胸部,眼光恍若实质像要硬生生解开自己的衣扣一样,白皙的皮肤腾地一下变得通红,连忙站直腰轻轻啐了一口:“还是见义勇为的英雄呢,怎么也是这副色迷迷的样子,德行!” 第5章 被夺去的光环   凌阳醒了,智勇双全、力擒逃犯的英雄从昏迷中苏醒了,这个喜大普奔的好消息迅速传遍了县第一医院的每一个角落,经过女医生的许可,一大群人呼啦一声涌进病房,都想在第一时间为凌阳送上祝福和赞美,一睹英雄的风采,凌阳瞬间就被数不清的鲜花和掌声淹没了。   虎爷和山东籍的保安队长刘大壮,仗着身强体胖最先挤了进来,虎爷哆嗦着嘴唇握住凌阳的双手,激动得语无伦次向随后跟进的电视台记者们,讲述着自己平时对凌阳的关爱培养和尽职教导,紧跟着开始频频提起自己一手创立的恒运公司,企图做一番免费的广告宣传。   刘大壮性格简单直接,只要看到自己的兄弟没事就放心了,大大咧咧地脱掉鞋子盘腿坐到椅子上准备跟凌阳好好热乎热乎。刘大壮这一脱鞋不要紧,病房里顿时乱作一团。   女医生和手捧鲜花的中小学学生代表被熏得一马当先干呕起来,虎爷被因为距离刘大壮太近被呛得连连咳嗽,捏住鼻子一直退到墙角,恨不能一脚在墙上踹出一个大洞逃之夭夭;电视台的娇小女记者手里的话筒,咕咚一声掉到地上摔成两半,反身夺门而走;扛着摄像机的大哥实在挤不出去,只好哆哆嗦嗦地伸手进衣兜里,掏出一瓶速效救心丸灌了下去……   病房里一阵鸡飞狗跳,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谁也没有注意到英雄凌阳已经翻着白眼再次晕了过去,看其身体抽搐程度似乎伤情更加严重了,罪魁祸首刘大壮却毫无知觉,依旧咧着大嘴朝众人傻笑。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女医生虚弱地接起电话,听了一会,表情逐渐严肃起来,连连答应了几个是,然后挂掉电话,招呼众人先退出病房,不要打扰病人休息,说是院长马上就赶来为英雄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伙儿现在哪里还有心情顾得上凌阳了,争先恐后地走得一个不剩,刘大壮也被虎爷扭住衣领强行拖了出去,光着脚的刘大壮手里还依依不舍地拎着自己那双堪比生化武器的臭球鞋。   女医生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按住墙上的呼叫器,吩咐医护人员马上将凌阳转到单独的特护病房,微微犹豫了一下,女医生还是选择了暂时放弃凌阳,独自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了。   凌阳再次苏醒时已是黄昏,重症监护室内柔和的灯光懒洋洋地洒在身上,枕头软软的很舒服,女医生和虎爷正一左一右坐在病床前,笑眯眯地注视着他。   惊艳。   这是凌阳的第一个念头。   摘掉的口罩的女医生展现出一张绝美的脸庞:眉细眼亮,琼鼻如玉,精致的小嘴呼吸间露出两颗稍稍嫌大的门牙,却更增俏皮,乍一看有七八分神似周海媚的样子。在灯光的照射下,女医生脸上细微的绒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望上去如同梦里伊人,让凌阳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   凌阳好不容易从魂色授予的状态中解脱出来,送给女医生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惊恐地朝虎爷问道:“虎爷,大壮队长没跟您一块来吧?”   提起刘大壮,虎爷显然也心有余悸,恨恨道:“那小子被我一脚踢到公司门口,替你把大门去了,奶奶的,老子给他撕了一张电线杆子上的小广告,让他自己找地址去治治脚气,治不好就看一辈子大门,甭想官复原职,奶奶的,差点熏掉老子半条命!”   看了看掩嘴偷笑的女医生,虎爷有些尴尬地说道:“许医生,我想跟小钱单独说几句,你看……”   “嗯,病人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不要聊得太久,他连续昏迷了两次,身体虚弱得很,记得先给他吃点东西。”说罢款款走出病房,顺便掩上了病房的大门。   “行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瞧你小子那没出息的样儿,快把口水擦擦!”虎爷笑着抽出两张纸巾扔到凌阳脸上:“要说虎爷我这一双招子真不是喘气儿的,算我没看错人,你小子,有种!”   虎爷久混江湖,最喜欢敢打敢拼的硬汉子,一挑大拇指,赞道:“别看你小子文文弱弱的,关键时刻还真能冲上去,要是被人在咱们公司绑架了员工,虎爷的面子可就没处放了,不过,不过……”虎爷欲言又止。   “虎爷,您是我钱多多的恩人,有什么话您尽管说,不用顾忌!”凌阳觉得虎爷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咳咳,是这样的。”虽然觉得有些栽面儿,虎爷还是不得不吞吞吐吐说明了要表达的意思:“刚才副县长来过了,把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统统请了出去,而且特意为你安排了这间单独的病房,县长的意思是,是说……县里看守所监管不严,有犯人跑了出来这件事最好不要闹得人尽皆知,毕竟人已经抓回去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内部处理就行了,再说县里给你发了一万块钱的奖金,虽说少了一点儿,不过你放心!”   虎爷将胸口拍得当当响:“你是有功的人,我虎爷最护犊子了,以后一定不会亏待你,虎爷好好补偿你,你也知道……”   一向粗豪不羁的虎爷难得忸怩了一阵:“咱们公司的生意多有受县里的照顾,这个面子不能不给人家,要不以后生意不好做……”   “虎爷您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   凌阳猛然坐直身子,激动道:“虎爷在我流落街头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安身的地方,又这样照顾我……”   凌阳有些哽咽,蒙在被子里的右手偷偷地、使劲地拧了自己大腿一把,硬是挤出一滴眼泪:“虎爷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这件事就当没发生一样,多多以后还是您最忠心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您让我吃屎我绝不啃骨头……”   “哎呀,好了好了,我的好兄弟!”虎爷干呕一声打断了凌阳,“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比喻得太恶心,比刘大壮的脚丫子还……呕!”   虎爷骨子里还是一个讲义气的江湖汉子,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表达对凌阳的愧疚,想了想,一把扯下脖子上粗粗的金链子塞进凌阳怀里,粗声粗气道:“这个你拿着。你什么也不用想,就在这儿好好养病,什么时候恢复好了什么时候回来报道,到时候虎爷再好好抬举你!”   不顾凌阳的推脱,虎爷又朝病房外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是男人都会懂得的荡笑:“你小子眼光不错,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搭讪搭讪,虎爷支持你,缺什么少什么就说话,没说的!”   “谢谢虎爷!”凌阳这回真哭了,直到虎爷走出病房,凌阳才迫不及待地掀起被子揉捏自己的大腿,呲牙咧嘴咕哝道:“我靠,都掐青了……”   待到女医生重新回到病房时,正好看到双眼放光的凌阳拽住一条金项链放在嘴里用力撕咬着辨别真假,一边还背靠着枕头哼着欢快的小曲,凌阳在女医生心中本就已经所剩不多的英雄光环,顿时崩碎殆尽。   “呀~!许冰医生来了,你看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哥是个很江湖的人,知恩不报的事儿哥可干不出来,你去找把手术钳子来,哥把这项链弄下来一截送给你,我知道你们医生都喜欢收红包,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们领导打小报告的,哎你别走啊许医生,我刚刚试过了,是真金的啊,不是五毛钱钢蹦打的地摊货,你是去找手术钳子了吗,你说话啊,哎你怎么又回来了,哎你怎么打人哪你,我是病人,我是病人哪,救命,救命啊……”   世界上的好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正好就被凌阳遇到了一个。原来是及时赶来的副县长救了凌阳一命,把凌阳从许医生的魔爪中拯救出来。   副县长姓叶,主抓汤圆县城的政法交通,权利很大。叶副县长今年四十多岁,圆脸细眼,腆着个大肚子,官气十足。因为这次的事件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所以叶副县长不想自己跟凌阳的谈话被别人听到,示意跟来的秘书在门口等候,进入病房后便看到了许医生。   许医生正在跟凌阳打闹,看到叶县长进门,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把一缕垂下的头发重新别到而后,低声喊了一声:“叶县长您好。”   许医生在县电视台看过叶县长的讲话,叶县长却不认识许冰,正好看到许冰俏脸通红,因为跟凌阳打闹,气喘吁吁,胸前一对壮观的大白兔在白大褂的包裹下微微起伏,一时被迷得神魂颠倒,口水差点没留下来,一脸的猪哥相,哪有一点父母官的威严形象。   许医生见状,心里羞愤异常,刚想讽刺几句,突然想起这个姓叶的家伙在县城里风评不佳,度量窄心眼小,兼之贪财好色睚眦必报,又手握重权,许冰在心里很是衡量了一会,还是决定不要惹他为好,轻轻哼了一声,别过头走出了病房。   “咳咳!”凌阳见到自己的选定的美女医生被别人调戏,心中不悦,干咳了两声,吸引回叶县长的注意:“你是哪位?如果是记者的话,我现在的档期很满,暂时不能接受采访!请你先去太平间门口找一位值夜班的老大爷——也就是我的经纪人,跟他敲定我接受专访的时间地点……”   叶县长平时高高在上,习惯了属下的阿谀奉承,哪里被如此调侃过,登时大怒,刚想拿出自己平时的操行,拍桌子瞪眼睛骂人,却突然想起,正是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家伙抓住了逃犯,间接保住了自己的位置,这才勉强压下怒火,强行装出一副亲民慰问的架势,只是表情僵硬,依旧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俯视和怜悯,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叶县长本想装出一副和善的面孔,无奈趾高气扬已久,演技早已退化,皮笑肉不笑地打起了官腔:“你就是钱多多吧,我是本县主抓治安保全的县长,我姓叶,这次你奋不顾身,勇擒逃犯,为县里立了大功,所以我特别代表县里来看望你!”   凌阳本来对叶姓县长就没什么好印象,想起虎爷说的话,正是这个家伙压下了自己英雄的头衔,所以很不感冒,抠着指甲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叶县长遭到凌阳的冷遇,气不打一处来。想起自己在县城里横着走都不算能耐,几乎可以躺着走了。现在却受到一个穷保安的闲气,叶县长就想当场发作。无奈到底有求于人,叶县长还是深吸一口气,把一肚子的怒火硬压了下去,只是言语间已经毫不客气,再也没有了刚开始商量的语气。   “这次我代表县委领导班子来探望你,还有一件事情要通知你。”叶县长虑清思路,随意地坐在凌阳病床前的一张椅子上,不紧不慢道:“这次你虽然立了功,可是不要骄傲,年轻人嘛,前途无量,我觉得你表现英勇,在一个小公司里做保安不免太委屈了。我已经联系了东城区的城管大队,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先去当一名临时工嘛!”   叶县长痛恨凌阳冷淡的态度,把原本县领导嘱咐的正规编制,自作主张变成了临时工。叶县长本以为,即使是一个城管大队的临时工,也足以让一个乡下来的小保安感激涕零,没想到凌阳依旧不为所动,仿佛自己的手指甲里面有没穿衣服的美女一样,欣赏得津津有味。   “那个,叶……副县长是吧!”就在叶县长的耐心快被磨光的时候,凌阳终于悠然开口,故意把“副”字咬得很重:“首先,我不认识你,我抓逃犯是为了兴趣爱好,而不是为了去城管大队当什么临时工……我还不具备那种上山打虎下海擒龙的城管队员基本素质!其次,我在恒运当保安当得挺开心,当保安才是我毕生的追求……”   “不识抬举!”   就在凌阳叫出“副”县长的时候,叶县长的脸色就已经沉了下来,接下来更是被凌阳阴阳怪气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勃然大怒:“你可真是个贱皮子,有国家公务员不当,非得当特么一个傻逼保安,我看你是脑袋进水了!”叶县长盛怒之下,已经忘记了素质,破口大骂起来。   “啪!”   “你,你,你居然敢,你敢……”叶县长骂得正欢,凌阳却面色一寒,眼底闪过一丝残忍之色,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叶县长的胖脸上,一下子把叶县长打蒙了,哆嗦着手指向凌阳,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一脸的不敢相信。   凌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县长,猫儿戏弄老鼠一般戏谑道:“敢打你是吧!很惊喜是吧!你这种贱皮子就特么的找打,今天老子要是不抽死你,老子就跟你姓!”   “啪!”   “啪!”   “啪!”   ……   凌阳不喜欢叶县长的官僚作风,不忿他抢走了自己的英雄勋章,更是忍受不了他望向许医生时色迷迷的样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正正反反,接连又扇了叶县长三四个耳光,把叶县长完全打蒙了。 第6章 彪悍女医生   叶县长反应过来的时候,两颊火辣辣的,已经高高肿了起来,站起身便想还手,凌阳却不知什么时候,在手里把玩着一把短而锋利的水果刀,水果刀在凌阳灵活的手指间不断翻转出许多花样,叶县长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家伙是黑道虎爷手下的马仔,当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分子,年轻热血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心里顿时一哆嗦。   叶县长权衡片刻,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脑海里已经转动出几十个恶毒的主意,说什么也要扒下凌阳的一层皮。凌阳的声音却从叶县长的背后悠悠传来。   “那个,叶副县长,别急着走啊!有关于你管辖下的看守所看管不严,有重刑犯轻易出逃的事情,咱们还没好好聊聊呢?”   叶副县长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用好处安抚住凌阳,不能让他出去胡说八道,把逃犯事件的社会不良影响降至最低。不过叶县长挨了一顿耳光,脸上怎么也过不去,还是装作没听见凌阳的话,硬着头皮往外走去。   “唉,都说是老要张狂少要稳,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啊,怎么一点城府都没有,几个耳光就把你气走了,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混起来的!”凌阳故意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似乎在自言自语:“我这张不听话的嘴巴,真是得罪人哪!好好的一件学雷锋抓逃犯的事,硬是让我给弄出了这个结果。不行,我得把这事儿跟省里的电视台报纸好好解释一下,我真的只是一个无辜的平民英雄……”   听到凌阳的“自言自语”,叶县长的背后渗出一片冷汗,赶紧停住脚步,心里暗想:如果这个愣头青真要是不管不顾,硬是把这件事捅到省里的媒体,自己的乌纱可真就难保了。   想到这里,叶县长横下心来,还是决定委曲求全,三步并作两步转了回来,几乎带着哭腔商量凌阳道:“我刚才是跟你闹着玩,就是为了试探你这个年轻人到底有没有骨气。恩,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完全可堪大用,要我说,你的临时工也不要去了,直接转事业编制就行……”   面对着堂堂县长卑躬屈膝的样子,凌阳心里升起了无可比拟的快感,大度地微笑道:“你看,咱们早就这么谈,多愉快啊!也省得你挨打,我手疼!”   凌阳嘻嘻笑道:“至于你说的这个编那个编的,我不稀罕!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当保安才是我的追求……”   见到叶县长的脸阴沉得像是雷雨前的天气,凌阳也不想把他逼得太狠:“是这样的,我习惯了自由自在,不想去你们的体制里混饭吃!”凌阳把玩着虎爷刚留给自己的金项链,又开始了自言自语:“哎呀,这才一条链子,带起来很不方便的,因为一个月有三十天,每天换一根的话需要三十条,我只有一条怎么办呢?不如我给省城的电视台打个电话,请求好心人士给英雄捐助几条……”   叶县长老奸巨猾,已经完全明白了凌阳的意图,心里暗暗鄙视:“说了半天还不是要钱,我就先答应你!臭小子你等着,早晚我得把你收拾得跪在我面前唱征服!”   叶县长心里发狠,脸上却愈加温和,笑眯眯道:“这个好办,我一会就让人准备……你要现金还是支票?”   “现金……实在是太显眼了!”凌阳大喜,眼球已经变成了孔方兄的形状,急切道:“支票有啥用,账户里没钱不还是白搭。你开一张银行卡给我,密码设的简单一点,就141414吧,要死要死要死,哈哈,多好记!”   就在叶县长临出门前,凌阳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对啦,钱可以晚一点送来,没关系的!”凌阳故意打了个哈欠,语气转为狞厉,放低了声音道:“你记住,我黑你的钱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免得你夜郎自大,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还有……这里的医生护士我都很喜欢,正准备挑选一个来做老婆,你要是敢打什么坏主意的话,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叶县长本来真的准备暗中联系一下刚才那个女医生,按照自己的地位和权势,把一个小医生勾搭到手,想来不用费多大力气,不过再漂亮的美女跟权利比起来,还是不能比拟,叶县长这下子彻底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了,眼底掠过深深的怨毒,背对着凌阳点了点头,大踏步走出了病房。   不知不觉中,凌阳已经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虎爷因为忙于生意很少露面,倒是一起当保安的兄弟们一有闲暇就跑过来探望,一次又一次地被凌阳夸大了无数水分的英勇故事感动得一塌糊涂,刘大壮也经常来,不过每次探病时间都被一脸官司的许医生压缩到五分钟以内,而且坚决不允许他再一次进行脱鞋捏脚恐怖活动,加上凌阳每当跟刘大壮聊天时都翘起兰花指捏着鼻子扮太监,曾经的保安队长也只能讪讪离去,留给凌阳一个无比凄凉的背影。   至于唐糖,为了感谢凌阳的救命之恩,几乎每天下班后都第一时间来到凌阳的病房报道,每天翻着花样地带来精致的水果零食一口一口喂凌阳吃掉,眼神一天比一天妩媚,衣服也穿得越来越暴露,用许医生的话来说:上衣恨不能低到肚脐眼,裙子都快高到十二指肠了。   有美相伴,生活悠闲舒适,凌阳乐不思蜀,基本上已经下意识地自动忽略了自己作为一个卧底的责任,脚步欢快地奔跑在通往幸福生活的社会主义康庄小道上。   许医生最近十分郁闷,因为前几天院长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从今天天气哈哈哈之类的废话一直谈到道琼斯指数,最后破天荒地对许医生一贯简单粗暴的工作表现做出了高度的赞扬,并且体贴地取消了许医生的许多繁重工作内容,让她代替特护专心地为无闻英雄凌阳专门护理治疗和白日十二小时不间断观察。   许医生手头本来有一项十分重要的临床科研项目,如今也只好暂时搁置,这令许医生很是不满,无奈院长虽然脸上挂满了和蔼可亲的笑容,言语中态度却十分坚决,许医生只好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想起凌阳那张贼兮兮的脸,许医生恨得咬牙切齿,但是细细回味那个流氓英雄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天真的狡黠和淳朴的天然呆,漂亮的女医生忍不住微微牵动嘴角,正如冰天雪地中一朵娇艳盛开的红莲般悦人眼目。   所以这朵娇艳的红莲现在正辛苦地推着翘脚坐在轮椅上的凌阳出来晒太阳,凌阳正投桃报李地对自己的主治医生兼生活陪护操心着终身大事。   “我说冰冰啊,你看你长得像个大明星似的怎么还单着呢,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隐疾不好找男朋友啊,回头我给你讲讲霍金和张海迪的故事,只有身残志坚才能在通往爱情殿堂的红地毯上得意地狂笑着前进……那个,冰冰啊,我看前面好像是台阶了,你怎么还往前推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混蛋,你去死吧!”许医生大怒,将凌阳连带着轮椅一股脑地从台阶上掼了下去,然后故作惊慌地跑下去扶起凌阳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变脸嗔道:“挺大个人怎么这么不小心,本来身上有伤还非要练轻功,看你摔得跟条狗似的,真让人心疼,来,小心点,小心点,对!”   凌阳捂着差点摔成两半的屁股欲哭无泪,呲牙咧嘴道:“哎玛,差点摔死我,冰冰你下手太狠了点儿吧,都伤到我的腚大肌了……”   女医生狠狠将凌阳按回轮椅,不顾凌阳的抗议冷冷道:“首先我要提醒你,冰冰不是你叫的,我们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熟,只是病患和医务人员的关系,所以请你尊称我为许医生,免得我一怒之下在你的常用药品里加点泻药之类的东西;还有,你真的很没有文化你知道吗,那不叫腚大肌,叫臀大肌,请注意好你的言辞,不要暴露你的无知和低俗!”   “你看你看,说你两句你还急了,小姑娘就是没有耐心。”凌阳欠着半边屁股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为了你的下半身,唔,我又无知了,我的意思是说下半生,对,就是下半生的……幸福着想嘛……”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抽时间解决的,不用麻烦你操心。”许医生面无表情。   凌阳大惊:“心是谁?”   许医生:“……你找死!”   一个高亢的男高音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的鬼哭狼嚎,终于打累了的女医生这才意犹未尽地停止了对凌阳的痛殴,恨恨道:“再敢揭老娘的痛处老娘就提前送你上西天,懂了没有?”   凌阳真的被眼前这个出手没轻没重的女暴龙打怕了,瑟缩在轮椅里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两只熊猫眼无辜地眨呀眨,许医生似乎被凌阳勾起了什么悲伤的往事,扮作小清新四十五度角仰望湛蓝的天空良久,声音悲痛而柔和:“我看你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你……想喝酒吗?”   “啊?什么?当然不……我是说……想!我想喝酒都快想疯了!”凌阳颇有些受宠若惊。   一个小时后,县医院附近的一家烧烤店里。   脸颊一片火红的凌阳一手拎着啤酒瓶,另一只手里攥着一大把羊肉串疯狂地大嚼,这些日子里已经快被医院食堂里清汤寡水的伙食弄疯了,好不容易吃到一顿不要钱的肉食哪能不大快朵颐一番。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医生,没想到却属于那种喝点酒就不吃东西,一个肉串能下八瓶啤酒,串肉的铁棍都能撸得直冒火星的那种人,此时女医生的面前已经横七竖八地摆满了十几个空酒瓶,脸蛋红红的醉眼迷离,一只脚踩在粗陋的塑料凳子上大呼小叫喝的不亦乐乎。   女医生很奇怪自己最近的表现,因为许冰在感情上受过伤害,几乎对所有男人都抱有戒备心理,不过对于凌阳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流氓病人,许冰却产生了异样的感受。跟这个男人的长相性格家世完全无关,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能说到自己的心里,无意间做出的动作总是能恰到好处地让许冰感觉到舒服自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凌阳的表情虽然一贯猥琐下贱,不过那双漆黑的眼睛却出奇地迷人,就像能够直接看进自己的内心一样,让许冰时不时地心里感到莫名的颤抖。   “你说得对,老娘就是找不着男人,老娘也不缺男人,一个人过日子,挺好!”女医生醉态可鞠。   凌阳苦笑,心想现在的女人怎么都喜欢管自己叫老娘,都不知道装嫩,真是世风日下啊!嘴里却含混不清地劝道:“那是因为那些男人都瞎了眼,再不就是因为你长得实在太过于高贵冷艳了,男人都不敢跟你搭讪!”   听了凌阳的话,女医生更生气了,啤酒瓶子重重往桌子上一顿:“我知道我自己长得还不赖,可是就是没人稀罕我,我也曾经努力地提升自己的内在,可是一点用也没有,一点用也没有……”女医生痛苦地摇着头,仿佛这样就能把不开心的事情全都忘掉。   凌阳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问道:“你是咋提升自己的内在的,说来听听。”   “第一,就是小清新!”女医生颇有些得意,一双泛红的大眼充满了对爱情的向往:“大学的时候上公开课,我喜欢上了坐在我前排的一个男生,他个子很高,打篮球很帅,长得嘛,还马马虎虎,我明里暗里地暗示他许多次也得不到回应,心里的难受劲就别提了。”   女医生显然陷入了甜蜜而痛苦的回忆,目光迷离:“有一天,他在上课的时候睡着了,我突然灵光一闪,学着《那些年》电影里沈佳宜的样子,用圆珠笔在他的白衬衫后面画满了小蓝点,那时的情景真是温馨,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心动!”   “然后呢,然后他就被你感动得答应了?”凌阳继续扮作好奇宝宝。   “答应个屁!”女医生立刻陷入暴走状态,“可能是我下手重了点,那个天杀的被我用笔尖扎醒了,回头看了一眼就扑上来想揍我一顿,哼哼,老娘当时还减肥,体重将近二百斤,还能打不过他,哈哈,当时要不是老师跑过来把他拖走,我非揍死他不可!”   凌阳:“……怪不得……”   “就这样。”女医生掩面哭泣起来:“我的初恋还没等开始,就血淋淋地结束了,呜呜呜呜……” 第7章 第一次   饶是凌阳八面玲珑,此刻竟也无法有效地组织起合适的语言区劝解伤心不已的许冰医生,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节哀,顺手递了一张纸巾过去给许冰擦眼泪。   许冰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立即光着一只脚跳了起来,原本的哽咽变成了眼泪长流,怒道:“你特么又阴我,用擦过辣椒油的纸给老娘用,我打死你……唉,难得有个男人单独听我说话,算了,这次就放过你。”   看到被自己吓得一脸惊恐的凌阳讪讪地重新坐下,许冰继续嘤嘤地倾诉:“毕业后我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就被分配到现在的工作单位,工作中我兢兢业业,善待每一位病患和家属,对同事如同春天般温暖,积极参加院内举行的各项活动,踢足球我全院第一,饭量无人可比,一身的肌肉,打架从来没输过,你说我这么优秀,为什么就是没有男孩子喜欢我?”   凌阳:“……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敢捂着肚子笑话我,你是不是又皮痒了,我记得你的脑震荡还没好利索吧,要不要我帮你看起来再严重一点儿?”女医生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射出危险的光芒。   凌阳连忙正襟危坐,板着脸道:“当然不是,我是在嘲笑你们院里的男人都没有眼光,这群瞎了狗眼的王八蛋,活该他们单身一辈子,死后连个上坟烧纸的人都没有,后代男的世世为奴,女的代代为娼……”   “都单身一辈子了,哪来的后代,你这个白痴!”许冰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凌阳的语病,扑哧一声笑道:“你也别那样诅咒人家,太恶毒了,好了,不说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来,咱俩干一杯!”   “小弟先干为敬!”   “再干一杯!”   “呃,好!”   “来,咱们直接用瓶喝!”   “大姐,我刚才吃得太多,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快点,不喝就揍死你!”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瓶我一瓶地鲸吞牛饮,许冰纵然酒量甚豪,终究还是个女孩子,终于在喝掉第二十瓶啤酒后悄然醉倒到不省人事,凌阳只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小心将许冰放进自己的轮椅里倚靠着靠背沉沉睡去,刚要推着轮椅出门,烧烤店的老板娘跑过来道:“先生您还没结账呢!”   凌阳目光呆滞地低头打量了一番身上的病号服,朝老板娘苦笑道:“你看我穿成这样,身上连兜没有哪来的钱结账,不如这样,我先把这条金项链押你这儿,一会儿我再拿钱来赎。”   “少跟老娘来这套!”老板娘愤愤道:“老娘开店十几年,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就你这点微末的陈年伎俩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就你那屎染的项链扔到水里准掉色,还想骗我,哼,有胆子泡妞没钱付账,你这号吃软饭的小白脸真够惹人厌恶的,我告诉你,赶紧拿钱没什么好说的,要不我报警了!”   凌阳大为尴尬,试探道:“要不我先把轮椅押您这儿?”   老板娘更生气了:“谁要这不吉利的玩意,你小子诅咒老娘瘫痪呢这是,别说没用的,拿钱,要么报警!”   正被逼得没有办法,凌阳突然眼前一亮,想起许冰身上或许有带钱,嘴里安慰着老板娘先不要大吼大叫,一边伸手朝昏醉的许冰身上去找钱,正掏摸得热火朝天,老板娘又是一声尖叫,差点把凌阳的三魂七魄吓掉一半。   “流氓,抓流氓啊,光天化日之下非礼良家妇女啦,大家快来抓流氓!”老板娘的正义感很强,声音分贝直追维塔斯。   凌阳真哭了:太特么不讲理了,我又没摸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这样糟践我?   凌阳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起来,跟老板娘拼了个旗鼓相当:“到底想怎样,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就一百多块钱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我给你刷盘子还债总行了吧,你们家的活儿我一个人全包总行了吧,回头通知你家里的大牲口都歇了吧祖宗,别再喊了!”   “那不行,给钱,要么报警!”   凌阳:“呜呜呜呜……太特么执着了,呜呜呜呜……”   天无绝人之路,最后还是一个围观的好心女孩帮凌阳付清的饭钱,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不顾凌阳再三表示要以身相许的热情红着脸跑掉了。   麻烦得以解决,凌阳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推着酒气熏天的许冰慢慢走出烧烤店,左右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刚要撒腿逃走,旁边一条僻静的巷弄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钱多多同学这么着急往哪里去呀?知恩不报可不是好孩子呦,会遭天谴的!”   凌阳不想遭天谴,所以凌阳顺着女孩招手的巷子一瘸一拐蹭了过去,脸容苦涩不堪,听声音就能知道,招呼他的正是刚在店里替他解围的好心女孩,这个女孩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秦璐。   “咦,你怎么在这儿,真巧啊!”凌阳将大半个身子瑟缩在轮椅后面,嬉笑道。   秦璐面上没有任何波动,淡淡道:“世上哪有这么巧凑巧的事,事实上从你接受任务的那一刻开始,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完全掌控之中,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我现在连你在住院期间偷用许医生的电脑下载的岛国电影女主角名字都了如指掌,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儿别总想着耍小聪明偷懒!”   “我没有偷懒。”凌阳弱弱地解释道,“最近我真的很勤奋,也很拼命,你看我为了获得虎爷的信任都伤成什么德行了,脑震荡不说,腚大肌也撕裂了……”   “少废话!”秦璐冷冷道:“要不是我们在背后的操控,你以为那个逃犯会那么容易跑掉?又会那么巧被逼进恒运去挟持人质?你知道为了这一步我们付出了多少的艰辛?你的开始虽然做得还算不错,可是你休养的时间太长了,上面等不了这么久,现在我正式命令你,明天必须办理好出院手续回到恒运!”   “那……好吧。”凌阳垂头丧气。   “还有,刚才我帮你付账花了一百八十五,打个欠条给我!”   “不会吧,算得这么清楚?”凌阳已经第二次尝到被逼债的滋味了,现在他才知道杨白劳当年为什么死得那么惨,“大家同事一场,给个面子嘛,就当你给我接风了行不,我没钱……”   “要么打欠条,要么报警!”秦璐的态度十分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给我的那二百块钱经费早花光了,我现在真没钱,要不我把轮椅押你这儿吧!”   “不要!”   “那我把金项链放你那儿抵债吧!”   “成交!”秦璐一把扯过凌阳手里的项链,毫不客气地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凌阳先是呆若木鸡,继而悔恨交加:这娘们盯了自己这么久,当然知道虎爷送的项链货真价实,这回可赔大了。凌阳一咬牙,心想这小妞好歹被我摸遍了全身,这点东西就当给你出卖色相的报酬了,这长相,这身段,不亏!   自我安慰了一番,凌阳总算硬生生压下了心痛的念头,道:“现在咱们两清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   看到凌阳转身欲走,秦璐叫住凌阳,眼力闪过一抹难明的复杂,略显期艾道:“你,你是想回医院吧,这个姑娘醉的这么厉害……”   凌阳翻着白眼悲愤不已:“秦大小姐你想多了,我倒是想趁机开个房间找点乐子,可是我身上有钱吗?有钱吗?你说我还有钱吗?有吗?”   “那个什么叶副县长的,不是让人送给你一张银行卡么?我记得里面可是存着一大笔钱哪!”秦璐灿然一笑,露出诱人的贝齿,轻咬着下唇道:“后来你是不是不小心把那张银行卡弄丢啦?不好意思被我捡到了!有些事就是这么巧!你设置的‘要死要死’的密码真是很难破译,我足足实验了两三次才解开呢!”   凌阳闻言咬牙切齿道:“我说我的卡怎么不翼而飞了,原来是你……里面的钱呢?你竟然敢黑我的钱!”   秦璐嫣然一笑,一如既往地风情万种:“正好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先借来用用啦……别想着去银行挂失,里面一分钱都没有,挂失的手续费还要十块钱呢!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对了,等你什么时候完成了任务,钱我一定会还你哈!”   咬了半天牙,凌阳还是颓然叹了口气,因为凌阳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都不过狐狸一样狡诈的秦璐,恨恨地瞪了秦璐一眼,凌阳推着烂醉的许冰缓缓离去,凄冷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秦璐苦笑着目送凌阳离去,身后空荡荡的巷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出现的如此突兀,就像他一直就在那里一样,诡异万分。   “秦组长,这个家伙看上去很不靠谱的样子,他真的能用吗……”男人开口质疑道,只是身形一直隐藏在高墙之下,像一个影子一般。   秦璐像是早就知道男人的存在一般,头也不回地冷冷道:“要不然怎么样,让你去的话你就有能力完成任务吗,之前去的几个兄弟被读心者发现后消灭了行迹,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我们难道还要继续飞蛾扑火地损失人手?”   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秦璐叹了口气,放缓语速道:“这小子的爷爷是第一代最出色的读心者和阻挡者,他的父亲更是第二代里接近全能者一样的神一般的人物,我查过他的资料,也暗中测试过他的精神波动,这个家伙的确有两下子,居然在觉醒之前就能下意识地反窥我输出的精神探测。你知道的,我们要调查的那个幕后黑手是少有的成熟读心者,所以,我们只能把希望押在这小子的身上,这是一场完全不能预测结果的豪赌,最后是输是赢,就要看我们的运气了!”   “我明白了,组长,我这就去安排保护凌阳的事宜!”隐藏在暗影中的男人倏然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第8章 司机传奇   凌阳可不知道背后的组织暗中为自己操碎了心。一大清早,凌阳在刘大壮的陪同下,顺利办理完出院手续,依依不舍地告别了美丽的主治医生,重新回到恒运上班。   虎爷很给面子,亲自率领全体职工到公司门口迎接凌阳,亲热地搂着凌阳的肩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虎爷点燃一支香烟,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舒服地打了个哈欠,朝故作局促不安的凌阳道:“照理说虎爷应该好好抬举抬举你小子,给你个部门经理之类的活职务干,不过你小子来的时间太短,虎爷怕难以服众,不如这样,我看你挺机灵的,给你安排个司机的活儿怎么样,你有驾照本儿吗?车开的好不?”   凌阳口沫横飞道:“虎爷您放心,驾照我有,车开的更是没的说,别说汽车这么简单的玩意,当年泰坦尼克号铁达尼号要是交给我来开,冰山都能被我撞碎掉……不对啊,这两艘船的名字咋那么像呢?”   凌阳确实有驾照,秦璐安排得很周详,一些有用处的证件早就放进了当初交给凌阳的档案袋中,要不是估计钱多多这个从乡下出来的小子不符合身份,弄个开飞机的证件也不是什么难事,凌阳虽然胡吹大气,在警校的训练中也尝试着开过各种车辆,至于技术如何,就只有凌阳自己心里清楚了。   虎爷思虑片刻,吐出一个烟圈道:“正好,一直给楚经理开车的老李年纪大了想退休,不如你去把老李的活儿接过来,具体交接的事我一会儿去办,你看有没有问题?”   “保证完成任务!”凌阳拍着胸脯打包票,装作浑然不知公司里的任何派系斗争,其实心里已经喜翻了天,干好楚经理的司机,自己离完成秦璐交代的任务、恢复自由之身的时候就不远了。   楚经理大名楚婉仪,现年32岁,寡居,有一个5岁的儿子。担任恒运公司的财务经理,是个能力很强的女强人。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看来。在提供给凌阳的资料里,楚婉仪的真正身份,是荆阳恒远集团派来监视虎爷财务动向的监督者,直接控制了恒运的经济命脉,她的御用司机老李是从荆阳市带来的,这次虎爷看似贸然的替换安插,其实是对楚婉仪的一次试探,具体想做什么凌阳暂时揣摩不透,不过凌阳获得了一个明显的讯号:恒远集团及其控制下的恒运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铁板一块,虎爷有了异心!   虎爷眯着眼,曲起手指在实木办公桌上有节奏地敲击半晌,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望向凌阳的目光里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意味:“你小子来的时间短,跟公司的其他人几乎没有什么接触和交往,这是你的优势,不过你要记得,你是虎爷的人,只需要对虎爷一个人忠心就成,楚经理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要问用心去做就好,记住了吗?”   看见凌阳满面肃穆地点头应是,虎爷嘱咐道:“楚婉仪那个女人每做一件事,一举一动你都要牢牢记在心里,原封不动地汇报给我,这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秘密,做好了,你的前途一片光明,要是让我不小心听到什么闲言闲语,可别怪虎爷手辣!”   “虎爷您放心,小钱明白!”   虎爷的办事效率很高,凌阳当天下午就拿到了楚婉仪座驾的钥匙,并且接到了上任专用司机的第一个任务:去幼儿园接楚婉仪五岁的儿子放学。   楚婉仪的座驾十分上档次,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一辆吉普车,是雷克萨斯目前最新款顶配的570型号,凌阳曾经在网上看过这款车的报价,足足要一百五六十万一辆不说,大部分的4S店还没有现车可提,想提车就要加价,确实是一辆卖得很火的高档车。   凌阳熟练地发动了车子,一遍缓慢地沿路驾驶,大脑则高速运转着,深层次地分析着刚刚看到的情况:楚婉仪被集团派来监视虎爷,按理说也算是钦差大臣。钦差大臣带来的心腹司机老李,竟然被虎爷一句话就给替换掉了,这样看起来实在于理不合。难道虎爷已经跟楚婉仪达成了某种协议?还是楚婉仪有什么把柄被虎爷抓在手里,不得不暂时虚与委蛇;抑或是楚婉仪故意布下圈套,想要通过自己,向虎爷传达错误的讯息;还是这两个人脑子坏掉了呢?   饶是凌阳的聪明颖悟,这会儿也如坠雾里,感觉到自己的介入,让原本就扑朔迷离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这哪里是无间道啊,搞不好自己已经走在了阴间道上,一个不小心连小命都得丢掉。   经过深思熟虑,凌阳咬着牙断定,楚婉仪和虎爷或许是各退一步,或许是各进一步,都想通过自己这个陌生的家伙彼此试探,如果凌阳所料不错的话,凌阳的地位暂时比较重要,如果凌阳猜错了,自己就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一枚棋子,再呆在这里也是没用,不如干脆卷铺盖走人。   为了试探自己在楚婉仪和虎爷的心中,到底哪一方比较看重自己这步棋,接下来才好对症下药,随机应变。凌阳眼珠一转,肚子的坏水咕嘟咕嘟冒了上来,脚下猛地一踩油门,决定先给虎爷和楚婉仪添点堵,顺便做个小小的测试。   一个小时以后,一个县城当地的座机号码拨进了虎爷的办公室,虎爷接起电话听了片刻后暴跳如雷,挂断以后立刻吩咐自己的秘书小邢,赶去交警大队领人,千万不要耽误时间。邢秘书走出虎爷办公室的一瞬,听见紧关的门里传来一阵压抑已极的低吼,和摔碎东西的声音,邢秘书没敢多做逗留,匆匆忙忙地奔着交警队去了。   县交警大队,一脸无辜的凌阳正配合联合执法的交警和民警做笔录,一名黑着脸的男交警黑着脸做笔录,问话的年轻女民警长着一张可爱的苹果脸,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已经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我是一个有原则的司机,拥有良好的职业道德,当然我的人品也没的说,从小到大没撒过谎,啊?你问我的名字啊,我叫钱多多,这位警察妹妹长得真萌,电话号方便留下一个不,133……哎你慢点说,那个谁啊,把你笔借我用一下!”   黑着脸的男交警狠狠瞪了凌阳一眼,用行动拒绝了凌阳借笔泡妞的无耻要求,抓狂道:“严肃点儿,我这做笔录呢,坐直了说话!”说罢幽幽地瞅了小女警一眼,埋怨她为什么要跟凌阳一起胡闹。   小女警忍俊不禁,勉强正色朝道:“别打岔,你接着说。”   凌阳只好端正坐姿,老老实实道:“我是恒运公司的司机,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正驾车行驶在便道上等红灯,你知道的,我是苦孩子出身,没开过这么好的车,雷克萨斯五七呀,那操纵性流畅的,那内饰豪华的,那钣金厚的……啊,对不起,我接着说。”   看到男交警的脸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凌阳不敢再废话:“因为我太激动了,所以脸色通红呼吸急促,这时候一名交警同志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像一只脱了缰的野狗一样冲了出来……别,别动手,我比喻错了,那位交警大哥像一匹神骏的野马般走到面前,敬了个礼然后让我熄火下车,给我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让我吹!哎我说你们交警队伍里的同志怪癖真是,啧啧,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然后呢?”小女警被凌阳的叙述勾起了兴趣,双手支着肉呼呼的下巴,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警察叔叔的话得听啊,于是我就开始吹牛了。”凌阳得意道:“虽然我一向为人忠厚,不过我在交警同志的鼓励下开发出无尽的潜能,我说我叫钱多多,我爹是香港首富李嘉诚,家里有一个亿存款,一百辆兰博基尼,八十个漂亮媳妇,天冷了烧美元取暖,连马桶都镶嵌的南非粉钻……我吹得够厉害了吧,你猜怎么着,就这样,那位交警同志还不满意,差点扇我一个大嘴巴,你说多欺负人吧!”   “哇哈哈哈哈哈哈!”小女警已经顾不上执法者的形象问题,笑的差点跌坐到地上,抹着眼泪艰难喘息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事情就更离奇了,你听我仔细说。”凌阳从兜里掏出一把炒瓜子塞进小女警手里,小女警不客气地接过来嗑得兴高采烈,听凌阳无辜道:“然后交警同志愤怒地举起手手里的一个黑色的东西,大吼大叫着让我吹它,我当时就震惊了,一根破管子有什么好吹的,不过形势比人强,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接过他手里的管子硬着头皮又是一顿猛吹大牛,我说这个东西是美国五角大楼最新研制出来的生化武器,应用材料是太空碳素钢,内涵苹果公司的最新技术英特尔第八代芯片,可长可短可大可小,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常备利器,目前售价一百万英镑还有价无市,我特么吹牛吹得自己都恶心了!”   小女警已经笑得差点把午饭吐了出来,男交警也崩溃地趴在桌子上,双肩不住颤抖,彻底被眼前这个极品给打败了。   “再然后呢?”小女警穷问不舍。   “再然后,你都知道啦!”凌阳无奈地摊开双手,“然后那位交警大哥连打带踢地把我弄到了这里,又给你打电话告我妨碍公务,你说我都快把天吹破了,他咋就是不放过我呢,我跟他没仇啊?哎对了,你电话多少来着?”   “哐当”一声传来,男交警大惊失色地冲过去扶起一个娇小的身子——小女警终于忍不住笑抽了。 第9章 痛苦生活的开始   邢秘书靠着恒运公司的关系往县委某个主抓交通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又在交警队交了五百块钱罚款,这才连人带车将凌阳弄了出来,一进到虎爷的办公室,就被满脸扭曲的虎爷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虎爷正恨铁不成钢地教训着凌阳办事不经过大脑的轻浮作风,半掩的办公室木门处传来几下敷衍的敲门声,一个穿着黑色高跟鞋的女人在没有经过虎爷的允许下从容走了进来。   凌阳低垂着头,只能看到女人白皙小腿以下的部分:精致纤细的扣花编织鞋带缠绕在女人的脚腕上,使女人的膝盖以下挺直出难以言喻的性感,凌阳没有恋足的癖好,不过凌阳还是第一次单单从女性的胫骨以下体味到特殊的魅力,经验值下不禁稍稍侧过头,偷眼打量起女人来。   女子身量很高,穿起高跟鞋跟凌阳的个头不分上下,一身干练合体的浅灰色职业套装将本就有料的身材更加衬托的凹凸有致,头发梳起一个单髻用丝网包住,一缕跳脱的青丝挽在耳后,没等凌阳看清侧脸,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虎爷,你是公司的常务董事,的确有资格管理任何一位职工,不过这个人您既然已经划给我用了,教育他的责任自然落在我的身上,要教训也是我带回去关起门来教训,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您意下如何。”   虎爷收回怒容,堆起满脸的笑容道:“楚经理还是那么爱护自己的手下,既然大家都在一个饭碗里吃食,没说的,虎爷肯定要给面子,这小子既然拨给你用了虎爷自然不会再插手,希望楚经理能好好调教这小子,这可是我们公司的英雄,跟着你前途差不了,哈哈哈哈哈!”   “那我就先谢过虎爷的一番美意,正好老李年纪大了,我身边也需要一个有精力的年轻人帮忙,不多打扰,我们先告辞了。”女人转头看了凌阳一眼,故意把“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望向凌阳的目光里不带有一丝情感色彩,只是公事公办。   凌阳早就从两个人的对话中知道了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新鲜上司,一个艳名远播的年轻寡妇,不过第一眼看到楚婉仪的脸,游戏花丛多年的凌阳还是被深深地震惊了。   “这娘们一定花了大价钱整过容!”这是凌阳看到楚婉仪后的第一个念头,同时也深深佩服虎爷的无上定力,心想虎爷不是年纪大了那方面不行就是一个该死的老兔子,否则怎么能兴起跟这样一个绝世妖精唱对台戏的念头,凌阳紧接着又恶趣味地揣测起楚婉仪亡夫的死因:“大哥真是苦了您老人家,您老是活活被累死的啊,娶到这样一个姿容绝艳的尤物,您能活得长才奇怪,作为一个同样在脂粉堆里游戏人生的同行,我凌阳要为您这样一个生生累死在床上的色狼界资深老前辈献上深深的敬意!”   “走吧,老李那边还有不少工作等着你去熟悉。”   凌阳被楚婉仪打断了思绪,不过凌阳却精明地没有跟着楚婉仪转身出门,而是犹疑着脚步用征询的目光望向虎爷,直到虎爷回以一个充满了警告的眼神,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凌阳才快步跟了出去,一溜小跑到楚婉仪身后大献殷勤着离去。   直到楚婉仪带着凌阳走远,虎爷才坐回椅子上松了口气,脸上略过一丝狠戾之色:姓楚的小丫头真是难对付,语言不卑不亢,态度却冷硬坚决,自己私底下笼络员工,暗地里收买股份的这些事情似乎都被她察觉了,不过好在她没有抓住自己实质的证据,不敢贸然向荆阳的那一位报告,否则……想起那个人物的手段,一向胆大包天的虎爷一阵惊悸,不过那个人的脸很快被楚婉仪的俏脸所代替,虎爷的一颗心开始变得热络起来,小腹处一股莫名的躁动升起,控制不住地拿起电话,吩咐邢秘书让唐糖送上个月的货品清单进来。   很快,唐糖手里拿着一张空白的A4纸袅娜地扭进虎爷的办公室,回身反锁了办公室的门,拉下折叠窗帘后,带起一股香风冲进虎爷的怀抱,身子在虎爷的大腿上扭动不休,小嘴一张一翕撒娇道:“坏人,大白天的就叫人家过来,让人看见会说闲话的!”   虎爷大乐,一双大手在唐糖胸前不住游走,喘着粗气道:“整个公司都是虎爷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归虎爷管,哪个不开眼的混账王八蛋敢乱嚼舌头?”   唐糖双目迷离,身体像蛇一样蠕动着:“可是楚经理那边的人……”   “我已经加快了速度,那个小婊砸得意不了多久了,在虎爷的眼皮子底下玩儿无间道,她还嫩了点儿!嗯……”   虎爷胯下软搭搭的东西在唐糖的挑动下逐渐有了活过来的迹象,朦胧中,怀里的唐糖已经变成了风情万种的楚婉仪,虎爷一声闷哼,按住唐糖的头部朝下压去,二弟被一团温暖湿润紧紧包裹住,啾啾叽咕声不断,虎爷打了一个舒服的寒颤,倚在松软的靠背上享受起来……   激情过后,唐糖爬在虎爷的毛茸茸的大腿上,一只香舌灵巧地挑动勾抹,用心地清理虎爷身下的污秽,虎爷点燃一支香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道:“我交代你的事办得怎样了,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没有?”   唐糖闻言起身,重新蜷回虎爷的怀里,抢过香烟吸了一口,又将烟嘴塞回虎爷的唇间,吞吐着烟雾妩媚道:“虎爷您好狠的心,真舍得让我被那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占便宜呀!”   虎爷不屑地轻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小东西存的什么心思,我刚让你去拿下那个钱多多的时候,看把你给开心的,恨不能当时就脱得精光等着挨干,虎爷我年纪大了,对这种事情看得很开,心里不会有什么不舒服,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少不了你的好处!”   唐糖闻言也不反驳,手指在虎爷的胸口画着圈娇笑道:“人家倒是想,凌阳那毛头小子也够上道,可恨那个死人脸的女医生,每次都冷言冷语地把我从病房里赶出来,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不过虎爷你放心,我唐糖勾不到的男人还没出生呢,早晚有一天……呀!”   唐糖一声娇呼,身体被虎爷猛地翻转过来,胸前一双裂衣而出的丰硕,紧紧贴在光滑的办公桌上被压扁成两轮明月,身下一阵充实感袭来,已是后庭花开,登时满室皆春。   虎爷的办公室里温暖无边,凌阳同时也正被楚婉仪尽情“揉躏”着,不过其过程却充满了凄风苦雨。   凌阳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楚婉仪则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像审犯人一样审问着凌阳。   “姓名!”“钱多多。”   “年龄!”“22。”   “籍贯!”“本地。”   “知道财务损益表怎么看吗?”“不知道。”   “资产负债表呢?现金流量表?头寸调拨和准备金提取呢?”   “楚经理,您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我只是一个司机……”凌阳为自己的无知羞愧得无地自容,心想你跟虎爷斗不就好了为难我一个小司机干什么,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还提什么现金流量,月经流量我倒是还知道点儿。   “司机怎么了,给我开了三年车的老李这些事情都懂。你是虎爷派过来的人,按理说我应该好好重用你才对,可是你什么都不懂让我很为难呀,要不然这样。”楚婉仪微皱起眉头,将一大摞厚厚的金融财务方面的大部头书籍扔到凌阳面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弄懂这些知识并学会应用,一个月后如果还不行的话,从哪来的就给我滚回哪去!”   凌阳不敢多言,讪讪地抱着一大堆书离开。楚婉仪放松了身体靠在舒服的办公椅上,双手按揉着太阳穴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居然象小兔子一样怦怦跳个不停:“呸,楚婉仪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真的是空旷得久了,看人家小男孩长得俊一些就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楚婉仪低骂了自己一句。   刚刚楚婉仪不小心接触到凌阳的眼睛,只感觉到凌阳漆黑的瞳孔似乎变成了两口深深的漩涡,诡异而拥有神秘的吸引。在这种莫名的吸引下,一向心如止水的楚婉仪居然感觉到浑身燥热。楚婉仪随后强行压制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强忍着多跟凌阳聊上一会的念头,狠下心来把他赶了出去。   平静了一会之后,楚婉仪绕到办公桌后面,在一只精致的水晶杯里注入半杯琥珀色的巴西棕榈酒,扔进冰块后轻轻晃动一番,扬起精致的下巴一饮而尽,刀子般的烈酒和着一抹清凉入喉,总算静下了呼吸,双颊却如同火烧,更加美艳不可方物,逐云落蝶,绝世倾城。 第10章 乔迁之喜   凌阳最近的小日子过得很悠闲,楚婉仪为了名正言顺地赶走凌阳这个眼中钉,特意为他量身定做了一系列科学有效的财务知识学习计划,凌阳也顺水推舟地表示自己学问差底子薄,提出要脱产学习一段时间,怎么看凌阳怎么“不顺眼”的楚经理欣然应允,不辞辛苦地自己开车上下班,乐得轻松自在,不过心里却偶尔会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怅然若失。   一向以冰山美人著称的楚婉仪当然不会知道,凌阳在看到她长得美艳后,起了一点点的色心,然后精神波动大了一些,下意识地通过读心术将这种对美色的觊觎,不小心传递进楚婉仪的思维,所以楚婉仪才会莫名地心动。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类似于传说中最为浪漫的一见钟情,两个人还没有任何深刻的交集,不过那种油然而生的情愫却已经悄然扎根心底,微不可察地生根、发芽。   虎爷因为凌阳被赶走这件事大发脾气,叮嘱凌阳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能被那个擅长于鸡蛋里挑骨头的女人活生生撵回来,凌阳现学现卖,很是卖弄了一番这几天的学习心得,然后提出了集体宿舍不能保证自己安心学习的非分条件,借口安静,硬是搬到了县城繁华区的一间出租屋内。   凌阳很满意自己租住的顶层楼房,虽然房顶有点漏雨不过胜在价格便宜。凌阳刚上班不久还没有发工资,县里奖励的一万元奖金迟迟没有到位不说,就连好不容易从叶副县长那里敲诈来的巨款,也被秦璐没天理地占用。凌阳在县里没有任何熟人,只好求助于自己的粉丝崇拜者——官复原职的保安队长刘大壮,刘大壮当时豪气干云地表示要倾囊相助,唯一的条件是要搬出来跟凌阳一起住,多沟通沟通感情,凌阳一想到刘大壮堪比生化武器的臭脚丫子,当时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   在一个醉人的黄昏,凌阳孑然蹲在县医院的门口,堵住了刚刚下班的许冰,然后在女医生的帮助下,找到了这间屋子并谈好价格,当晚便搬了进来。   说是搬家,其实简单得很,前前后后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凌阳便将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搬进了出租屋:一个装着几件衣服的小旅行包,一蛇皮袋盗版光盘,还有捆成一捆的一厚摞财务书刊,仅此而已。   许冰看到凌阳寒掺得连一床被褥都没有,恻隐之心大发,二话不说回到隔壁楼自己居住的地方扛过一套行李送给凌阳,凌阳称谢不迭,连连表示要立刻请许冰吃晚饭,不过饭钱要许冰先行垫付,等自己开了工资再归还云云。   许冰一晚上连续爬了几次顶楼也累得够呛,实在不愿意动弹,不由分说掏出两张钞票扔给凌阳,大气地示意凌阳下去跑腿卖吃食,自己则一屁股坐到床上休息。凌阳颠颠地跑到楼下熟食店买了两只烧鸡,和些香肠花生米之类的东西,剩下的钱全都买了罐装啤酒,吭哧吭哧地扛回楼上,凌阳已是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于是前天烧烤店内的一幕再次发生,凌阳一只鸡腿没等吃完,就已经被脸色酡红的许大小姐硬灌下了八罐啤酒,大着舌头说着两个人鸡同鸭讲的话题,连夹起的花生米都看成了两颗。   终于,二人干掉了整整三箱啤酒,女医生的酒疯也再次发作,拉着卫生间里的马桶不住地划拳,还非要墙角里一个根本子虚乌有的男人做裁判,这一下可把凌阳吓得不轻,一腔酒意都化作冷汗渗出了脊背,衣服彻底湿透了。   再三确定了屋里没有闹鬼后,凌阳苦笑着拉起女医生,磕头作揖恳求道:“许医生,姑奶奶,你就是我的亲奶奶,咱别撒酒疯了行不,不划拳了行不,你要是实在无聊,咱俩可以亲个嘴儿什么的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我也是醉了,求您别再闹了,唔……”   话还没说完,凌阳的嘴巴就被两片湿润的唇瓣堵住了,女医生的接吻技巧显然不怎么高明,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后,女医生控制不住身体猛然向前栽倒,牙齿重重磕在凌阳的下巴上,活生生啃出一排整齐的牙印,凌阳大痛,却又不敢乱动,因为女医生已经整个人软绵绵地倒进凌阳的怀里,双颊如同火烧,嘴里呢喃着:“亲就亲,老娘憋了二十多年,有什么不敢做的,我告诉你,我经验丰富得很,我特么要是去东莞发展,就没有别的女人的活路……呕!”   刚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凌阳悲剧了,女医生显然属于往死里喝却兜不住酒的那种,说了几句话后酒意上涌,登时呕吐起来。很显然,女医生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分清静物和动物的区别,把凌阳的下半身当做了马桶,一把拽开凌阳的裤子朝裤裆里吐了个不亦乐乎。   “别!千万别……”凌阳拼命躲闪,不过已经晚了。   华灯初上,外面街道上车水马龙,凌阳却光着腚,腰间系着一张格子被单,蜷缩在灯昏如豆的房间角落里,低低啜泣着,如同刚被非礼过的良家小媳妇,美丽的女医生许冰则四仰八叉地倒在松软的被子上,酣然入睡,梦做得很香,很甜。   待到许冰终于睡熟,凌阳却在自己的旅行包里翻找了一会,收拾出一套及其普通的暗色迷彩服,跟工地上干体力活的人最常穿的廉价劳动服一样。穿戴整齐后,凌阳趁着夜色溜出门去,一会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恒运公司的东大墙。   凌阳早已经探好了路径,就这里的外墙处有一个一米多高的铁质垃圾箱,两侧固定着倾斜的墙垛,完全可以攀爬进入公司院内。因为虎爷在县城的赫赫威名,根本没有不开眼的小毛贼敢来打秋风,所以保安们的警惕性一直十分松懈,没想到被凌阳钻了空子,猿猴般几下攀猱到墙头,打量四周无人后,轻松跳进了院内。   凌阳身手不凡,再加上警校实习的时候,跟着刑警队出过几次任务,也算是见过场面的家伙,进院以后并不慌张,按照事先早已设计好的行进路线,蛇行鼠伏,依靠院落内四处堆积的木箱和杂物作为掩体,蜿蜒来到虎爷办公室所在的楼外。   今晚在这栋楼值班的河南籍小保安,习惯在值夜班的时候彻夜喝啤酒看电影,凌阳打听到今晚就是他的夜班,特意送给小保安两箱子二十四听装的特制喜力啤酒。果然,小保安喝多了酒,每隔上半个小时就得出来撒尿。凌阳在楼外等了十几分钟,果然等到了机会,赶紧闪身躲到门后,用脚尖轻轻别住自动关闭的楼门,趁小保安放水的空档,一个闪身,健步钻进了楼内,迅速朝虎爷的办公室摸去。   早在来之前,凌阳已经制作好了简易的开锁工具,其实就是半米长的一根塑料条,四指多宽,一端抠出一个圆洞,折叠弯曲着,正好能够顺着办公室的门缝塞进去。凌阳嘴里叼着一支微型手电筒,正好照射进门缝中细细的光束,握住塑料条上下左右摸索着,只见手电筒射出的光线一黯,不再反射塑料条的光线,凌阳便知道这个角度正合适,把塑料条向后一拉,另一侧的圆洞便扣进了门内的把手上,小心翼翼地向外用力拽了拽,虎爷的办公室大门应声而开。   凌阳得意地一笑,蹑手蹑脚地猫腰溜了进去,在虎爷的办公室里大致翻寻了一通,里面却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虎爷也是个积年的老狐狸,不会把自己的罪证留在这样不安全的地方,凌阳也知道这些,潜进来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寻找一些蛛丝马迹而已,凌阳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将整个办公室仔细搜索了一遍,终于将目光锁定在虎爷常用的办公桌上,一本小小的便签正随意地扔在桌面上,旁边放着一支价值不菲的金笔。   凌阳,终于第一次向虎爷动手了。   清早,许冰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本以为是自己养的小比熊跑来讨吃的,不料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穿着棉裤、精赤着上身的男人,端着一次性餐具在狭小的卧室里来回忙活着,许冰刚要尖叫,突然隐约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一阵头疼袭来,宿醉中的女医生记起了昨晚喝醉后没有回家,硬是在一个只认识不久的陌生男人的出租屋里住了一夜,好像还……吐了人家一身。   许冰脸上发烧,不好意思吐了吐雀舌,看到自己的衣服还算规整,身上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顿时对凌阳的人品大为改观:这个看起来轻浮跳脱的家伙还挺正人君子的,居然没有趁人之危做出下流的事情,咦,看上去身材也不错喔!   “那个,你……怎么穿着棉裤啊?”为了打破尴尬,女医生故意没话找话。   “我……有老寒腿,那个,你醒啦,我买了早餐,还有豆浆,快趁热吃!”凌阳端起一杯热豆浆递到女医生手中,心里诅咒到:“我就一条外裤被你给吐得一塌糊涂,不穿棉裤我穿什么,该死的小妞下手太重,吐得兴起硬是拉着我的二弟当把手,死活不肯松手,差点把老子疼死,这个仇我早晚得报!”   第一次有男人如此悉心地照料自己,女医生的心头浮起异样的温馨,根本顾不得凌阳只是一个居无定所的乡下来的穷小子,也不考虑两人的家世背景,底蕴性格天差地别,异样的情愫油然而生,昨晚酒后变身为女壮士的勇气荡然无存,接过豆浆忸怩道:“不好意思啊,昨晚打扰到你了,还累得你没有裤子穿,不如这样,正好今天我串休,我带你去逛街,买一套新衣服送给你好不好?”   许冰第一次如此大胆直接地约一个男孩子,勉强说完话后已是心跳如擂,暗想自己千万不要被拒绝才好。女人就是这样感性的动物,一旦有了感情的牵系,反倒不如做朋友时放得开。   “好!当然好!”凌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迟疑,想了想,又纠缠着手指做难为情状:“一事不烦二主,你看我连个手机都没有,身上又分文不剩,如果你口袋里的钱比较方便的话,是不是能……”   “也好,送你一个手机,以后联系方便些。”看到凌阳并没有拒绝自己,单纯的女医生心花怒放,大度地一挥手:“想要什么你就说,今天我请客,我许冰最仗义了,谁让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呢!”   “哎,对了,你不是一点钱都吗?早餐哪来的?不会是偷的吧?”女医生并没有完全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冲昏头脑,好奇地问道。   “那个,那个……”凌阳期期艾艾道:“不好意思啊,我看你睡的香不忍心叫醒你,就自作主张从你身上拿了二十块钱,我没多拿,真的没多拿,你相信我……”   女医生吐出嘴里的豆浆吸管,脸色难看起来,昨晚为了方便帮忙搬家,女医生特意穿了一身没有口袋的运动服,也没穿文胸,只有贴身棉质衬衫的胸前有一个小口袋,里面随手放进去几张纸币,他自己摸索着拿的,那么自己的胸部岂不是……   眼见女医生的目光在自己高耸的胸口盯了一会,随即脸色不善地望向自己,心中有鬼的凌阳忙语无伦次解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真的误会了,你听我解释,我不喜欢E罩杯以下的,你才36D,还属于那种扎手的尖笋型,我真的没摸……”   女医生虎着脸站起身,先是嫣然一笑,随即手指按得嘎嘎直响重新化为女暴龙,狞笑道:“没摸还知道我的大小形状,你给我去死吧!”   “求你千万别打脸!啊!啊!救命,为什么我每次单独跟你在一起都会喊救命?救命!救命……” 第11章 二进宫   凌阳后悔了,而且是肠子都悔青了的那种。   凌阳一直都知道女人逛起街来十分凶残,不过许冰这种逛街方式还是第一次见到,岂止是凶残那么简单,简直是惨绝人寰。两个人从早上一直逛到中午,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的凌阳身上就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装袋,就像一个能够自行移动的人形购物车。   “许医生,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先把东西存起来吧,我实在是扛不动了!”凌阳好不容易从一大堆塑料袋里探出头来,伸出舌头喘着粗气恳求道。   “什么?啊,好吧。”许冰左手端着一杯奶茶咕咚咕咚喝得正欢,时不时地拎起右手里攥住的一根糖葫芦舔上两口,娇俏地嘴角挂着一小块糖稀。凌阳不禁恶趣味地在脑海里自行将糖葫芦换成了自己的二弟,无比猥琐地苦中作乐。   许冰不好意思道:“我都忘了给你买衣服的事了,那咱们就先存包,然后去男装专卖,哎对了,我身上的现金花光了,咱们先找个提款机取点钱。”   凌阳大汗,亦步亦趋地跟着女医生走向不远处的提款机,放下身上的东西刚想捶捶发酸的腰背,就看到许冰回过头撅嘴道:“提款机显示机器故障,咱们换一个吧。”   “什么?这么巧?”凌阳大怒,心想拿着这么多东西找下一个还不得活活累死,于是猛地扑过去,趴在提款机上鼓捣起来。刚敲打几下,提款机的插卡口处传来一阵机器运转的轰鸣声,许冰刚刚插入的银行卡一下子被弹射出来,正好击打在凌阳的额头上。   凌阳哎呦一声跌坐到地上,心里一阵怒骂,暗中诅咒这台该死的提款机怎么不当场爆炸。只不过凌阳浑然没有注意到,当自己心里升起刚才那个念头的时候,凌阳的双眼瞳孔一阵紧缩,居然逆时针地缓缓转动了一圈,已经有两道有了形质的微波从瞳孔传出,下意识地执行了凌阳大脑中传输的指令,不着痕迹地爆掉了提款机内最核心的芯片。   如果有熟悉异能者能力的人在场的话,一定会被凌阳暴露出的能力惊呆,因为凌阳无意中展现出来的,赫然是标准的“操控者”能力,远远超出了“读心者”的异能范围,在异能者中,能够同时拥有两种异能的人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凌阳,绝对是一个亘古未有的怪胎。   凌阳哪里知道短短的时间里,会在自己身上发生如此复杂的一幕,只当是提款机在此刻展现出无比高尚的共产主义精神,机身冒出一股淡淡的青烟后,数不清的纸币源源不断地从出钞口朝外飞散喷射,惊呆了的凌阳被赤红的百元大钞糊了满头,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喃喃道:“这回玩儿大了,这特么不抢银行了么?”   身为一个爱美的女人,许冰的想法显然更加的另类,自怨自艾地想道:“我长得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男人都不喜欢我也就算了,妈的提款机看见我都吐,还让不让人活了。”   “银行发福利了,大伙儿快捡哪!”一个看热闹的大妈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开始捡拾地上的纸币,在她的带动下,一大群人迅速加入了这场盛大的狂欢,瞬间将失神的许冰挤出人群,顺便将呆坐的凌阳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海洋之中。   “别,别抢了,奶奶的,你给我松手,这是我的私人物品……哎,谁特么的掏我裤兜,我没钱,没钱……我靠,赶快松手,你抓住我二弟了,别拉,别拉呀,疼……哎玛,别扒我裤子,我没穿内裤啊……”   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凌阳同学,不仅没有捞到任何甜头,反倒被疯狂的人群扒了个精光,身上的包装袋被撕得粉碎,物品散乱各处,附近的巡警匆匆跑过来控制局面,人群轰地一声散去,只看见一个头发凌乱的果男光着腚弓腰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二弟,身上到处是大小不一的淤青,场面惨不忍睹。   “呀,怎么是你?”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   “不是我!”凌阳心想这回丢人丢大发了,赶忙捂住自己的脸以免被熟人认出来。   “就是你,你怎么弄成这样……哎呀,你还敢耍流氓!”说话的正是闻讯赶来的两个巡警之一,曾经在交警队里为凌阳做笔录的苹果脸小女警,没想到这次却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看到凌阳痛苦地捂着脸倒地不起,身下的二弟则摇头晃脑地跟自己打了几个招呼。   “抢劫提款机,煽动群众闹事,还敢跟警察耍流氓,你小子胆子真大!”高个子男民警怒从心起,揪住凌阳的胳膊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怒吼道:“跟我回所里一趟,看这次不判你个十年八年的!”   “先让他把裤子穿上……”出于职责,小女警不得不跑过来架住凌阳的另一只手臂,顺手将一副锃亮的手铐拷在凌阳的手腕上,一边羞涩地捂住自己的眼睛,怯怯道。   无奈凌阳的裤子早就被撕成了碎块难以蔽体,许冰只好脱下自己的外衣,红着脸围在凌阳腰间,一阵冰凉滑腻的触感从腰间传来,凌阳居然不合时宜地硬了,昂首挺胸的二弟透过薄薄的外套高高支起,就是不肯缩回去,男民警只好使劲按住凌阳的脑袋,压住他弯下身子遮掩着朝警车走去,许冰则跟在后面忙不迭地解释着事情的经过,场面混乱不堪。   直到警车鸣笛离开,一个看热闹的老大爷才颤颤巍巍感叹道:“以前看电视里抓坏人的时候,都是用衣服蒙住坏人的头,这家伙可好,直接蒙屁股上了,这娃子得犯了多大的罪啊!”   血淋淋的事实证明,凌阳根本不适合做一个卧底,因为卧底都是神秘而低调的,但是倒霉的凌阳已经不止一次地将自己暴露在风口浪尖之下,无从遁形。一直在背后默默观察凌阳表现的秦璐在听到汇报后恨得咬牙切齿,好不容易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思虑再三后还是犹豫着放下了手里的电话,通往县公安局的号码只拨到一半,冷声道:“恒运公司跟县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我们贸然插手的话很容易暴露,如果他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的话,我们要他也没有任何用处了,先静观其变吧,还有!”   秦璐恶狠狠地挥舞着小拳头:“等这次风波过去以后,让我们的人扮作混混,把那个可恶的家伙堵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狠狠揍一顿,狠狠地揍!”   此时,凌阳却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多么令背后的组织紧张和揪心,正裹着毛毯蹲在派出所的暖气片旁,优哉游哉地喝着纸杯里的热水,时不时偷眼打量着许冰时而沉静,时而激动地叙述事情的经过,苹果脸的小女警则正襟危坐,端正地做好笔录,斜睨着眼用崇敬的目光向被拷在暖气片上的惹祸精报以深深的敬意:一天不惹事会怀孕吗?这家伙实在太不着调了!   男民警则前后忙着联系目击者,核对许冰叙述的情况是否真实,同时跟银行通电话核对提款机里的损失,忙得满头大汗。   最终,那台提款机附近的商户证实了事情的经过正如许冰所说的一样,银行也为工作中存在的不足表示歉意,不仅单方面承受了这次损失,还对许冰的损失做出了相应的赔偿。因为身上的东西被人群洗劫一空,作为受害者之一的凌阳被宣布无罪释放,和许冰一起被一脸歉意的小女警送出派出所大门,结果皆大欢喜,凌阳还顺走了派出所的一条毛毯和一杯淡得没味的咖啡。   “这回你真得给我买衣服了,我总不能这样光着身子回家吧。”凌阳紧了紧身上的毛毯苦着脸道。   许冰则兴高采烈地拍了拍背包,里面装着银行补偿的钱款,大气道:“买,当然买,还有我的那些东西,都重新买回来,唔,还是先给你买衣服吧,要不别人还以为我养了一只野人当宠物呢!”   就这样,灯火辉煌的商业街上,一个双眼放光的漂亮女人带着一个只穿着绿胶鞋白袜子的果男大肆购物,果男身上披着的毛毯里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脸色悲愤,脚步蹒跚,不住地提醒前面的女人:“衣服呢,先给我买衣服呀,我还光着呢……哎,说你们呢,看什么看,别看了啊,再看我报警了……” 第12章 有美相伴   还好,神经大条的女医生终于想起了凌阳的存在,一头闯进县城里最贵的某男装品牌旗舰店,不计成本地为凌阳置办了一身崭新的行头。   刚从试衣间里出来的凌阳令许冰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个拖拖拉拉的臭小子,打扮起来还挺耐看的。   凌阳刚过了青春期不久,身材略显青涩瘦弱,好在长期的训练使得他并没有多余的赘肉,看上去也算结实,一身休闲装套衬托得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更显得唇红齿白,五官俊俏,只是脚下散发出浓厚泥土味的胶鞋,破坏了整体美感,许冰咂咂嘴,眼睛朝旁边展示架上的一双运动鞋看了过去。   十分钟后,凌阳彻底脱胎换骨,踢着正步昂首挺胸地跟在许冰身后,走出专卖店,鸟枪换炮后自然神清气爽,溜须拍马地忽悠许冰往手机店走去。   “啥?你嫌爱疯六贵?我出生入死地陪你逛了一天,你居然跟我斤斤计较这点小钱,是兄弟不?”   没有得偿所愿的凌阳不乐意了:“爱疯你嫌贵,三星你也嫌贵,给我买个国产机也就罢了,还是个山寨货,你自己看,铃声还特么是和弦的,屏幕也不是彩色的,别说微信了连个彩信都收不着……”   “可是钱不够了嘛!”许冰赧然地安慰着凌阳,“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了,再给你换个好的,再说你一个大男人混吃混用的那么多要求干嘛,不嫌寒颤吗?”   “我混吃混用?你当我想这样吗?要不是你昨晚硬生生糟践了我,我能没衣服穿吗?要是有衣服穿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起上街吗?不上街我会被人跟抓猪一样拎进派出所吗?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凌阳跳脚大怒,“你看你买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买点衣裳化妆品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非得买警用喷雾,这个就一千八百块;还有甩棍,八十;蝴蝶镖一盒八百四;关二爷铜像,两千!你难道做医生做够了,想出去扛旗拉兄弟混黑道么你?”   凌阳越说越来气,黑着脸吼道:“最离谱的是,你居然还买了一把手术刀,五千五,正好是一台爱疯的价钱呀!你这个败家娘们。那可是手术刀啊,你想用来做啥……”   “你知道的,我是一名医生……”许冰弱弱地解释道。   “医生怎么了?”凌阳根本无视购物狂许冰牵强的理由,咆哮道:“医生就得自己买手术刀用吗?照你这么说银行柜员都得拿自己家存款营业?警察叔叔都得自己去黑市买枪执行任务吗?我不管,我要爱疯……”   眼见四周又开始聚拢起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有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们指指点点地感叹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指责悍妇虐待丈夫的声音不绝于耳,许冰的脸已经红透了,连忙拽着撒泼打滚的凌阳想要逃之夭夭,一道熟悉的、充满正义感女声再次响起:“谁在闹事?警察!请让一让!”   许冰大窘,因为分开人群挤进来的赫然是白天那位苹果脸的小女警,小女警看到制造围观的二人后也是一愣,心里顿时犯起了嘀咕,刚要感叹自己美好的夜生活即将泡汤,凌阳像看到救星般一阵风地冲过来,紧紧抓住小女警的双手表示这是一场误会,然后贱笑着招呼人群这里没热闹可看了,示意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你这个家伙真是有趣,整个一个惹祸精,每次见到你都状况百出!”小女警嬉笑道。   许冰不好意思地跟小女警握了握手,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番,小女警毫无眼色地雀跃道:“我今天生日,本来打算跟朋友聚会来着,没想到被你们的案子拖到现在才下班,朋友都散了,我自己一个人反正挺无聊的,不如我请你们喝一杯?”   许冰:“我看不用了……”   凌阳:“好!”   许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孩扰乱了约会,心里不喜,刚要出声拒绝,凌阳却如释重负,正好可以借机摆脱许冰无休无止地瞎逛,顿时欣喜若狂,忙不迭地点头应允,两人一个摇头,一个点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许冰不想做得太过分,只好沉着脸随两人走进一家餐馆,找好位置坐下。   “服务员,今天人民警察请吃饭,有什么拿手的好菜尽管招呼,别藏着掖着的,先给我来一瓶八二年的可口可乐!”凌阳吧身上的大包小包一股脑扔在身旁的椅子上,大呼小叫地点起了菜。   “不好意思啊,因为我们的事打扰到你的庆生计划了,今天我们做东,想吃什么随便点。”许冰还算大度,尽管心里不大高兴,不过还是对耽误了小女警的时间表示歉意。   “嗯,行,那我就谢谢姐姐!那个,服务员哪,你们家都有什么招牌菜,龙虾鲍鱼我们都不要,吃多了上火,我喜欢能美容的菜品,海参给我用鸭梨炒一炒,鱼翅凉拌臭豆腐,象鼻炖土豆丝,多放点大葱和蒜蓉酱……再来一瓶伏特加,要二斤装的那种!”小女警点起菜来跟凌阳倒是一个德行,整个一混不吝的主儿,听的许冰暗暗心惊,偷偷把钱包里的透支卡都拿出来了。   “姐姐你叫许冰啊,好美的名字,我叫韩笑,刚毕业一个月,现在在县公安局实习。”小女警热情洋溢地伸出手做自我介绍。   “许冰,县人民医院脑内科医生,呃……我应该比你大一点吧,很高兴认识你!”许冰礼貌地跟韩笑握了握手。   “虚伪的女人,什么年纪大一点,我看分明是老一点才对!”凌阳不满地诽腹着,贱贱地主动自我介绍道:“含笑啊,你好你好,我叫半步颠……哦不,我叫钱多多,恒运公司头牌保安,前不久刚转行做了专职司机,呵呵呵,你应该知道的……”   凌阳这才想起自己的自我介绍有多么多余,因为前两天韩笑刚给自己做了一个全面的笔录,把自己的底子探得一清二楚,不禁讪笑道:“那个,上回我管你要电话号码,你还没给我呢……哎呀妈呀,疼死我了!”原来是许冰在桌子底下狠狠一脚,跺在了凌阳的鞋面上。   “搅了你的生日真是过意不去,来,姐姐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乐,姐先干为敬!”   许冰看到凌阳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勾搭别的女人,心里一阵酸痛,狠狠瞪了凌阳一眼,化悲愤为酒量,一杯烈酒硬是喝得一滴不剩。   “姐姐好酒量,我陪一个!”韩笑显然是名酒场老将,见状豪兴大发,满满一杯酒喝的涓滴无存,脸蛋浮现出一抹红霞,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只熟透了的苹果,大眼睛眨啊眨地望着凌阳,意思是我们两个女人都干了,你还等着养鱼呢。   凌阳一咬牙,紧闭双眼像吞刀子一样,抿了一口杯中酒液,一道火线入喉,呛得连连咳嗽,忽然听到一个男人夹杂着愤怒的讶异声音传来:“笑笑,你怎么在这儿?”   循声望去,凌阳看到餐厅门口,笔直地站着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子,手捧一束鲜花,满脸怒容地望向手足无措的韩笑。男子径直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韩笑,压抑着语气道:“笑笑,我在你们所门口等了你半天,还是最后一个下班的张所说,你早就从后门跑了,我不是让你等着我给你庆生吗,为什么转眼你就不见了?”   “康晨哥哥,本来我约了朋友的,又不想惹你生气,所以,所以……”韩笑的小脑袋差点低到桌子低下去,一脸怕怕的表情。   “所以你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跑了,是么?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么晚跑来跟你的这些狐朋狗友喝酒?”男子脸色铁青。   许冰听男子说话刺耳难听,双眉一扬,刚要挺身发作,凌阳已经率先发难,站起身盯住无视自己的男子道:“我不知道你跟韩笑是什么关系,不过你们之间的事最好拿到私下里去解决,不要影响了我们的心情,秦桧还有仨知己呢,你一口一个狐朋狗友,有尊重过我们的人格吗?看着我!”   凌阳注视着警察康晨的双眼,气势毫不逊色:“尊重别人是做人最起码的道德标准,就算有一天我变得淫荡了,也请记住我曾经单纯的眼神!”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请你闪一边去!”康晨在餐厅外看了半天,虽然不清楚许冰跟凌阳的关系,不过凌阳刚刚和韩笑言笑晏晏的一幕,却深深刺痛了康晨的心。   情敌当前,康晨对于凌阳自然不会客气,看似不经意间地肩膀一撞,将凌阳撞了个趔趄,这才捧着花束走到韩笑面前,板着脸道:“笑笑,跟我回家吧,我在家里为你准备了惊喜Party,还有香槟和蜡烛……”   “我不回去,我不喜欢什么香槟和蜡烛!”韩笑本来怯怯的,似乎很害怕康晨的样子,不过看到自己新认识的朋友被康晨如此恶劣态度的对待,小女警还是忍不住生气了:“康晨哥哥,我希望你能向我的朋友道歉!”   “什么?我向他们道歉?”康晨失声道:“凭什么?我凭什么要道歉?我为你精心安排了生日晚会,提前守在你们派出所门外,就是为了等你下班的时候,能给你一个惊喜!我为了你的生日煞费苦心,你却偷偷溜出来跟别人喝酒,还要我道歉!笑笑,你究竟怎么想的?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韩笑的小脸涨得通红,愤愤道:“好吧,就算我对不起你……可是你也不能拿我的朋友出气,你还故意撞了钱多多,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知道你这样有多粗鲁吗?”   “钱多多?你就是钱多多?”康晨将怀里抱着的花束随手放在餐桌上,竟然转变了态度,饶有兴致地盯着凌阳看了半天,突然向凌阳伸出手来,微笑道:“原来你就是钱多多,久仰久仰!”   凌阳不知道自己在汤圆县城的名气究竟有多大,居然连一个陌生的警察似乎都听说过自己,一头雾水地握住了康晨的手,礼貌地回应道:“你太客气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已经为笑笑安排好了生日晚宴,不如这样,反正我们才刚刚开始,不如一起……”   凌阳只是顺着康晨的习惯,也跟着称呼韩笑为“笑笑”,本来很自然的事情,在康晨听来却无比刺耳,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却愈发的灿烂:“不用了,我不习惯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吃饭!”   凌阳错愕道:“什么叫做‘我这样的人’?我怎么了?”   康晨松开凌阳的手,脸上的讥讽之色渐浓:“你就是恒运公司赵大虎手底下的小混混吧?听说你前一阵子走了狗屎运,不小心抓到了一个逃犯,还受到了县里的嘉奖,你真的很不错!”   凌阳觉得康晨的话听起来不是滋味,不悦道:“请你注意一下你的用词,我不是什么小混混,我只是一个司机……”   “哦?那真是奇怪了!”康晨打断了凌阳的话,不让凌阳有跟自己平等对话的机会,盯住凌阳的眼睛道:“要知道,老鼠就算穿上再华丽的衣服,永远也不可能变成一只猫,既然你已经踏进了黑道,那么你这种人在我的眼里,就是一堆被踩踏过几千脚的臭狗屎!”   康晨的眼里充满了威胁的神色:“别说你一个小弟马仔,就算是赵大虎,我也能把他整治得点头哈腰,告诉你记住喽,尽管跟你身边的那种骚货去胡混好了,以后离我的笑笑远一点,听,明,白,没,有!”康晨的语气越来越凶恶,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每说出一个字,手指就在凌阳的胸口上狠狠点一下,凌阳却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康晨,没有一点表示。其实凌阳的心里已经无比愤怒,只是凌阳挺喜欢这个小女警,也看出韩笑跟这个狂傲的康晨关系匪浅。今天又是韩笑的生日,不想闹出太大的不愉快,让韩笑难做,所以即使在暗中捏紧了拳头,却还是咬着牙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韩笑终于忍不住了,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将康晨推开,挡在凌阳身前怒道:“你是不是疯啦!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朋友?我的朋友是做什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出去,快点出去!”   许冰也跟着勃然大怒,从凌阳身后绕了出来,挤在韩笑身边跳脚大吼道:“老娘才特么的反应过来,你说谁是骚货,你把老娘当作什么人了?流氓身边的马子么?现在是法治社会,诋毁别人是犯法的你知道吗?我要去告你,我一定要告你!”   “得了吧!”康晨随手抽过一张椅子,坐在上面吊儿郎当地晃动着大腿,不屑道:“告我?你拿什么告我?一个黑道里不入流的小混混,和他的……哼哼!”康晨看到韩笑已经泫然欲泣的娇俏模样,忍不住心生垂怜,这才收起了嘴边的脏话,放过了暴怒的许冰,重新转向凌阳,交叉了双手凝重道:“我是这个县城分局里的高级警督,县里唯一的谈判专家,你可以出去打听一下,我康晨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我是兵,你是贼,请你以后滚的远一点,不要再接触我的笑笑。再被我看见你敢纠缠她,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13章 悲催的家长会   一场丰盛的晚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韩笑唯恐凌阳跟康晨打架,低声软语相求了许冰一会,又色厉内荏地呵斥了康晨几句,这才恋恋不舍地同许冰和凌阳道别,硬是把康晨从餐厅里拉了出去。   许冰好心地请小女警韩笑吃饭庆生,没想到却被韩笑名义上的男友——那个眼高于顶的警察哥哥冷着脸搅散了饭局,虽然康晨说话十分难听,狂傲十足的样子特别惹人讨厌,甚至将许冰当成了那种轻佻的女人,令许冰一度差点气破了肚皮。   不过许冰随后也就释然了:自己的情侣在过生日这样重要的日子里,故意丢下自己的另一半,偷跑出来跟两个陌生人喝酒,要是你能不生气嘛!   而且许冰的潜意识里把那个长相甜美可人的小女警当成了竞争对手,本来心里就疙疙瘩瘩的,分开正好遂了自己的心意,所以也就欣然地拉着凌阳离开,美中不足的,凌阳断然拒绝了自己要换个地方大喝一场压惊的提议,像一只受了惊了兔子一般仓皇逃走了,许冰很是郁闷了一阵,也只好默默诅咒了一番后回家睡觉去了。   凌阳并不是故意要拒绝一个美女的邀请,这样暴殄天物大煞风景的事情,凌阳从来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凌阳之所以一下子变成了正人君子,是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凌阳从床下掏出一个玻璃盒子,里面赫然装着几张普通的便签纸,正是从虎爷办公桌上的便签本上撕下来的几页。   凌阳潜入虎爷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那本便签正放在固定电话相对的右手边位置,如果虎爷一边接听电话,一边随手在便签上记点什么,一定是很方便很舒服,只是凌阳将便签仔细翻阅了一遍,却发现上面只是记载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这时,一个细节却引起了凌阳的注意,便签本中的其中六页被撕掉了。   凌阳于是将被撕掉六页的每下一张便签带了回来,因为凌阳知道,丢掉的六张便签上一定记载着很重要的东西,而且既然是用沉重的金笔写下的字,多少都会有一点痕迹透印在下一张纸上,如果相关的技术手段应用得当,完全可以破译相当一部分的字迹。   恰巧,凌阳在警校的侦查课上,就学习过这种技术手段,而且十分精通,这个时候正好派上了用场。逛街的时候,凌阳借背着许冰,偷偷买了一小袋乳化聚合碳素粉末,这种碳粉的性征十分特殊,颗粒是普通打印机墨粉的千分之一还要微小,在高温下很容易发生结构形变,融点很低。   凌阳将便签整齐地摆在桌子上,上方投射着亮度很高的白炽台灯,将墨粉均匀地洒在便签上以后,凌阳拈起其中的一张,用薄如蝉翼的刀片均匀地刮了一遍。如果有笔尖划出的痕迹,自然会有微不可察的凹槽,将碳粉留在里面,其余光滑部分的粉末则大致被刀片刮走,露出纸张原本的光洁。   小心翼翼地刮了几遍,便签上只剩下蜿蜒的笔体痕迹,不过只是一块一块的污渍,并不能看清具体字迹,凌阳又点燃一支蜡烛,在烛火上均匀烧热了一块薄薄的铁片,铁片的大小跟便签差不多。用钳子捏住铁片,平行地覆盖在便签上方,靠得越来越近,直到几乎贴到便签上。   这时候,只见便签上残留的聚合墨粉迅速融成了淡黄色,只有字迹凹槽里的墨粉,因为距离热铁片较远,还没有来得及融化,凌阳把握时机恰到好处,连忙将铁片甩了出去。   凌阳傲然一笑,只见便签上清晰地浮现出几个字来,虎爷没念过几天书,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很丑:16日,下一批货,730万,二号库,缅东!   凌阳如法炮制,剩下的五张便签纷纷开口说话,分别记载着不同的时间,地点,人物,或者是金额,还有一些凌阳看不懂的词语,应该是虎爷的简写或是暗号,上面大致标明的现金数量都很大,大到令人瞠目结舌,动辄几百上千万的资金,绝不是虎爷的一个小公司能够持续累积周转的。   公司是恒远集团的洗钱工具,这一点毋庸置疑,让凌阳感到触目惊心的是,第三张和第五张便签上居然隐约记载了三条人命,似乎有三个人不小心涉足到了虎爷背后的秘密,或是在不经意间干涉了洗钱的进程。集团的幕后操纵者收到了消息,调查清楚目标人物的活动习惯,通知虎爷在某个时间段和准确地点,杀人灭口。看样子,虎爷执行这种任务绝不是一次两次,否则不会每次记载目标人物的要素格式都惊人的一致,简直是轻车熟路。   凌阳已经出离了愤怒,没想到在现今的法治社会,还有这样无法无天的家伙,为了一己私利,接连不断地草菅人命。凌阳用凉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不要把这件事汇报给秦璐知道,毕竟那个小丫头摆了自己一道,一定要在手里留藏一些有用的秘密,以后才有跟她讨价还价的筹码。   想到这里,凌阳又高兴起来,将便签和剩余的墨粉一股脑倒进马桶里冲走,一头栽到床上,白天逛街的后遗症显露出来,浑身酸痛得要命,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上午,睡足了觉的凌阳梳洗完毕,悠闲地走到楼下的小吃一条街,准备找点东西填填肚子,多亏昨晚分开的时候,凌阳厚着脸皮跟许冰借了二百块钱江湖救急,要不就得上街重操旧业,靠贩卖盗版光碟过生活。   “烤冷面给我来一份,加一个鸡蛋!”凌阳在一个街边小摊前停住了脚步。   小贩一脸歉然地笑道:“呦,您来得不巧,最后一份被这位小朋友买走了,要不您再到别处看看?”   凌阳低头一看,一个背着双肩书包的小屁孩正扬起小脸渴望地看着小贩手里的美食,顺便一脸警戒地盯住自己,生怕自己以大欺小抢夺食物一样。   “没事没事,我换一家。”凌阳怕了小仓鼠一样可爱的小男孩如炬的目光,因为刚才他的心里的确升起过这样一个龌龊的念头。   “叔叔别走。”小男孩一把扯住凌阳的衣角,努力举高手臂,将手里刚刚接过的烤冷面递到凌阳面前,奶声奶气地谄媚道:“老师教过我孔融让梨的故事,叔叔你先吃吧,我请客!”   “小家伙挺上道的嘛,有前途!”凌阳一挑大拇指,毫不客气地接过小男孩手里的烤冷面大吃起来,心想:这小崽子来路不正,两只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的人头晕眼花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正好闲着没事就当哄孩子玩儿了,先看看他能作出什么妖来。   小男孩看凌阳吃得香甜,偷偷咽了一口唾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百元大钞来在手掌上摔得啪啪作响,古灵精怪道:“我看叔叔你长相英俊,性格可亲,想跟您做一笔生意,不知道您方便不?”   “呦呵!”凌阳顿时被这个故作成熟的鬼灵精勾起了兴致,摸着小男孩的头笑道:“这么小就会做生意了,不错,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我们幼儿园的老师让我通知一位家长去开那个,对,家长会,可是我的家长都忙着上班没有时间,我呢,又不小心犯了一点小小的错误,所以我想……”小男孩毕竟第一次干这种事情,难免有些紧张,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所以你打算拿一百块钱雇我暂时冒充你的家长,替你父母去开家长会,对吧?”凌阳笑道。   “对,就是这样!”小男孩雀跃不已,“跟大人说话就是省力气,你看你明白的多快啊!”   凌阳刚刚吃掉了一份人家请客的烤冷面,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何况还有钱拿,不就是去幼儿园被老师骂一顿么,又不会少块肉,这买卖划算。于是点头欣然同意。   “我叫楚凌东,你要扮作我爸爸,当然也得姓楚,我不管,你自己随便想个名字吧,到时候别穿帮就行,还有,你得先帮我过了老师那关,然后我再付钱,要不你跑了怎么办,现在骗小孩子的人很多,唔,对了,你有支付宝吗……”   凌阳翻着白眼,心想这小孩儿心眼怎么这么多,哪个父母摊上这么个倒霉孩子可真够受的,怪不得连家长会都不敢去参加。   在小男孩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地来到了一家私立幼儿园,单是看门口巡逻的一队保安和园内齐全的配套设施就可以断定这是一家相当上档次的贵族幼儿园,怪不得这么小的孩子能随便拿出这么多零花钱,原来是个万恶的富二代啊!   刚到幼儿园门口,小男孩便屁颠屁颠地背着小书包一头扎进一个穿着粉色运动套装的女孩子怀里,女孩子眉眼柔顺,长相温婉可人,先是蹲下身子轻轻掐了掐小男孩的脸蛋,说了几句话后,小男孩回头朝凌阳一指,奶声奶气道:“这就是我爸爸,爸爸快来呀,冬日娜老师叫你呢!”   “冬老师您好,我是小东的爸爸,这孩子平时顽皮,您辛苦了!”凌阳握住女老师的手上下摇晃着不肯松开,嘴里寒暄个不停。   “我不姓冬……”女老师不好意思地抽回手,脸红道:“我是蒙古族,名字就叫做冬日娜。”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凌阳不以为耻地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日老师,您……”   “咱们还是说说孩子的事吧。”女老师的脸更红了。   “孩子,孩子,嗯对,咱们说说孩子吧,孩子咋了?”凌阳故作大惑不解状。   “是这样的,你们做家长的也许都有自己忙的理由,所以疏忽了对孩子的教育,要知道,孩子五六岁的时候正处于学习模仿期,只是靠学校教育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家庭养成习惯性教育的配合,多关心孩子,就拿你来说吧,小东在幼儿园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   女老师带着凌阳“父子”朝园内走去,一边教育着凌阳。心想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可以确定你是小东的亲爹,瞧你俩贼眉鼠眼的操行都如出一辙,典型的癞蛤蟆没毛——随根儿!   凌阳不住地随声附和,女老师则越说越气:“就拿昨天来说吧,我在拓展课上刚讲完郑和下西洋的故事,回头一看小东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我提问的时候故意叫到他,他还振振有词地解释说郑和下西洋的时候没通知他,所以没跟着去……”   “是是,老师教训的是。”凌阳忙点头哈腰地表示受教,不过随即想到自己收了人家孩子的钱,就得为人家办事,于是打圆场解释道:“小东这孩子从小就晕水,每天早上洗脸的时候都套着游泳圈,没敢下西洋也纯属事出有因……”   小男孩暗暗朝凌阳挑了挑大拇指,暗赞凌阳的演技,女老师闻言白了凌阳一眼,心想这男的看起来人五人六的,没想到这么没文化,怪不得把孩子教育成这副德行,生气地道:“还有,我无心窥视你们夫妻的私生活,不过你们在家里亲热的时候最好避着小孩子点儿,小东小小的年纪就学会了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哭着喊着非要同桌的小女孩诗诗给他当女朋友,这真是,真是……”女老师杏眼倒竖,不遗余力地打起小报告。   凌阳赞叹地瞟了小男孩一眼,心里充满了敬意: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小子有前途,吾道不孤哇!表面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老爹面孔,哼声教训道:“我说你这臭小子真是欠打,这么小小年纪就学会朝三暮四了,你说,咱们隔壁炸油条老王家的女儿有什么不好,你还给我跑到学校来移情别恋了,看我回家不活活打死你个小孽畜!”   女老师:“……”   “小东!小东!”   正尴尬间,三人背后传来一阵呼喊:“冬日娜老师,我来给小东开家长会,对不起我来晚了,咦?你不是那个钱多多吗?你怎么在这里?”   凌阳猛然回头,看到一名脚踩着高跟鞋的知性女子快步走过来,正是自己只见过一面的顶头上司,楚婉仪。   “楚婉仪,楚凌东,小屁孩,家长会,一百块,完了完了。”凌阳痛苦地捂住脸,彻底崩溃了。 第14章 最佳保姆   好不容易捱到家长会和亲子互动结束,天色将晚,可怜的凌阳连午饭都没吃上。楚婉仪牵着小东的手从教室里走出来,一双美目狠狠瞪了凌阳一眼,不发一语地径直朝幼儿园外走去,凌阳搔着后脑勺紧跟在后面,耳畔传来冬日娜老师幸灾乐祸的轻笑。   小东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一溜烟地拉开雷克萨斯吉普的后门钻了进去,摇下车窗朝凌阳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凌阳则毫无风度地用口型提示小东的一百块钱雇佣费还没有兑现,换来的则是小东一个大大的白眼。   楚婉仪面无表情地坐进副驾驶的位置一动不动,凌阳则趴在车窗边费尽口舌地解释着,楚婉仪冷着脸哼道:“废话少说,你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吗?”   “知,知道。”凌阳结结巴巴道,“我是您的,司,司机。”   “那就滚过来开车!”楚婉仪咬牙道。   凌阳偷偷朝后座的小东竖了一下中指,绕了一圈钻进驾驶室,熟练地打火起步,媚笑道:“经理,咱们去哪儿?”   “回家。”楚婉仪丝毫没给凌阳好脸色。   “回你家回我家……哦,我知道了。”在楚婉仪能够杀人的目光注视下,凌阳很快收回了自己并不好笑的笑话,乖乖地驾车朝楚婉仪居住的高档小区驶去。   楚婉仪住在汤原县近郊的一个别墅区内,小区名叫玫瑰园,濒临江边,夏季凉爽袭人,这里居住的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小区门口有严格的登记制度,外来的车辆一律不准进入,就连外来人员都要经过保安同业主联系,经同意后方能获准进入。小区里公共设施齐全,绿化景色宜人,一幢幢相对独立的三层带车库小别墅整齐林列,抱着名贵犬种闲逛的富贵闲人随处可见。   将车子停进车库后,凌阳打了个招呼便准备逃走,楚婉仪则用清冷的声音阻止了凌阳的动作:“这边的事情还没完就想着走吗,我认为你还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嘛,的确,我能解释的,我看您也累了,要不咱们明天再……”凌阳显然打着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的无耻主意。   “不用等明天了,一会就解释吧。”楚婉仪冷冷道,“我看你清闲得很,都跑到大街上接客做生意了,我让你学的东西你想必也都烂熟于心了,一会正好考考你,还有,我把家里的保姆辞退了,以后我和小东的早餐晚餐全由你负责,还有接送小东上学放学的任务也交给你,最重要的是……”   一抹得意的神色从楚婉仪眼中掠过:“你要按时上班,辅助我完成那些复杂的报表,包括数据的清算和流水的勾挑,这些都是你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如果有一样做得令我不满意,我就把你退回到虎爷那里去,明白了吗?”   “啊?”凌阳不可置信地长大了嘴巴,被这一连串的打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恨恨道:“司机兼保姆兼保安兼助理,看来这小娘们儿是铁了心想赶我走啊,老子还真就不吃这一套,老子跟你抗上了,哼哼,小娘们说话够难听的,还特么说我上街接客,当老子是丽春院工作者了,要接客也接你这样的,到时候你就晓得厉害了!哼哼!”   “严格意义上来讲,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买菜的环节可以省去,冰箱里有剩下的吐司和奶酪,我们先将就一顿,你先去厨房准备一下,我带小东出去买点饮料。”楚婉仪吩咐两句,带着小东施施然走出车库大门,朝小区内的便利店走去,小东蹦蹦跳跳地朝凌阳摇了摇脑袋挤眉弄眼,凌阳则狠狠朝小东瞪了瞪眼睛,意思是小子你还欠我钱呢,咱们走着瞧,完全没有将小东带有警告意味的表情放在心上。   凌阳不得不感慨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眼下置身的车库足足有五六十个平方,兼做车库和杂物间,库顶两排疝气灯,有一道内门直通室内,凌阳拉开内门,弯下腰刚准备换鞋进屋,眼角瞟到车库的角落里堆着成箱的牛奶和饮料,再联想到小东刚才杀鸡抹脖子的暗示,一个不好的联想从心里升起:楚婉仪这娘们儿不会这么阴险吧,诳我一个人进屋然后打电话报警说家里来了贼,老子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   凌阳正为自己揭穿了楚婉仪的阴谋暗自得意,冷不防一道热气喷在自己脸上,随后一只毛茸茸的大脚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脚面上,凌阳一抬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差点连自己姓什么都骇忘了。   只见一只浑身黑毛的狮子般的大狗正瞪着一双黑豆般大小的眼睛盯着自己这个入侵者,目露凶光地伸出舌头在自己的小腿上舔啊舔的,好像在选择肉多的地方下口,常识告诉自己,这个家伙学名叫做藏獒,是全世界最凶悍的狗类,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发起怒来甚至能生裂虎豹,没想到楚婉仪毒辣致斯,居然打着弄死自己的主意,凌阳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我不就是受了虎爷的命令到你这里来做奸细吗?我不就是为了一百块钱冒充你的亡夫去开了个家长会吗?我又没挖你家祖坟,犯得着往死里整我吗?”   凌阳心里疯狂地呐喊,身体却一动也不敢动,保持着蹲身换鞋的姿势僵持着,冷汗连内裤都湿透了。   闭目等死良久,这只大家伙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带刺的大舌头已经快把凌阳的裤子舔破了,凌阳忍不住壮着胆子跟这只可爱的小生灵交流以死中求活,颤抖道:“兄,兄弟,我承认你口活很好,咱先别舔了成不?”   藏獒不为所动,依旧有滋有味地舔着。   凌阳哭了:“大哥,你踩我脚了……”   藏獒继续舔。   “叔儿,您大人有大量,您这次放了我,回去以后我给您立个长生牌位,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求您别再吓我了,呜呜呜呜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爆笑声从凌阳身后传来,小东眨着眼睛笑吟吟张开双臂,藏獒见状立刻变身为二神哈士奇,撇开凌阳欢快地一头撞进小东怀里,伸出大舌头给小东仔细地洗了一遍脸,楚婉仪则目不视物地昂首从凌阳面前走过,换鞋,进屋,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转身训斥凌阳道:“不是让你先去准备晚餐吗,谁让你逗狗玩儿了,不知所谓的家伙!”   满腹委屈的凌阳心知着了楚婉仪的道儿,不过屈于藏獒的淫威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窜进屋内翻出冰箱里的食物开始忙活起来,不过凌阳显然是把食物当做了楚婉仪,咬牙切齿地摔了又摔,锤了又锤,一个好好的三明治被整治得如同一摊烂乎乎的土豆泥,看上去引人作呕。   “就这破玩意儿怎么吃,小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种洋快餐哪来的营养?”凌阳终于发泄够了,回头偷瞟了一眼,小东并没有把那只恐怖的大黑狗放进屋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毫不客气地从冰箱里翻出一大堆诸如青菜冷鲜肉深海鱼之类的食材,随手从挂钩上扯下一条围裙扎在腰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受伤。”缓过神来的凌阳开始喋喋不休,心想好好吃你们家一顿就当给老子压惊了,这把我给吓的。手上也不闲着,剥鱼,切肉,洗菜,动作娴熟麻利:“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娶一个开熟食店的女子为妻,在一个弥漫着浓浓蛤蜊气息的海边漫步,你喂我一只卤鸡腿,我喂你一口酱肘子,岁月静好,白头偕老,哈哈,真浪漫……”   楚婉仪和小东母子插不上手帮忙,只能并排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凌阳忙碌,夕阳西下,有淡金色的余晖透过落地窗子映射进来,楚婉仪不禁有些失神,许久未曾感觉过的温暖逐渐涌上心头,如同发酵的醇酒般,越来越浓…… 第15章 人生如雾   在经历了一场马拉松式的休养和充电后,凌阳终于回到公司上班了。   因为昨天共进了一顿温馨的晚餐,楚婉仪暗地里对凌阳的厨艺大为满意,似乎对凌阳的抵触情绪不是那么明显了,尤其要感谢小东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上蹿下跳地调节气氛,楚婉仪总算没拿出过于深奥的金融问题为难凌阳,小保姆凌阳则凭借着还算完美的回答勉强过关,成功获得了一个月的试用期。   尝过凌阳的手艺后,楚婉仪和嘴刁小东似乎已经食髓知味,两个过惯了优渥生活的败家子,毫不心疼地扔掉了大号冰箱里所有的垃圾食品,强令凌阳制定了一系列美味而营养的食谱,凌阳只好戒掉了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恶习,一大早就混在一帮大爷大妈中间,挤到早市买菜。   早餐是熬制得油汪汪的小米粥,煮鸡蛋,还有麻油淋制的大头菜和拍黄瓜,凌阳三下五除二吞掉了自己的那份,趁着二人细嚼慢咽的空当,又被楚婉仪指挥着把地板擦了一遍,因为楚婉仪顺便把家里的清洁工也辞退了。   凌阳撅着屁股卖力地擦拭着地板,心里恨骂不休:“该死的小寡妇真拿老子当奴隶使唤了,等老子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一定把你卖到岛国去拍电影,把你的名字后面缀上.RMVB的格式名称,传遍祖国的大江南北,以解老子心头之恨!”   当然这只是凌阳一厢情愿的设想,不满归不满,暂时还是要忍气吞声地听人家指挥,否则别说过不了秦璐那一关,就连虎爷都饶不了自己。凌阳只好认命地继续当牛做马,开车兜了个大圈子先把小东送到幼儿园,抽空跟冬日娜老师开心地聊了五分钟后,在楚婉仪的催促下一起来到了公司。   一进入办公室,楚婉仪立刻恢复了职业女强人的本色,吩咐凌阳道:“大约十点钟左右,运输部会送来三批擦口原石,每一批的吨数运货单上都有记载,然后车队的负责人会拿货单到我们这里提款,你负责开具一张转账支票,到银行的账户里转账给他们,记得收好回执,拿回来订进相应的流水账本,等到月末一起结算,明白了吗?”   “明白,小场面而已。”凌阳摆出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架势。   楚婉仪点点头:“在我这里工作,就要有个端正的态度,不要拿出你们江湖上的那一套,你现在的面目有多惹人厌恶你知道么,规矩点!”   凌阳心想我堂堂警校高材生怎么就江湖了,我要是不规矩起来,手现在还能插在裤袋里吗?早就摸到你腿上了。不过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端正了站姿点头不迭。   楚婉仪看到凌阳态度还算诚恳,不禁大为满意。只是在不小心接触到凌阳的眼睛之后,楚婉仪莫名其妙地觉得大腿上猛然痒了起来,好像有一只散发出热力的大手在不住地揉搓,沿着膝盖向上,大有直探幽径之势。楚婉仪下意识地夹紧双腿,暗暗在自己的小臂上掐了一把,腿上那种麻痒的感觉才减轻了一些。   楚婉仪脸色绯红,不想在凌阳面前丢脸,赶紧板起脸冷哼道:“那就先这样,你先去办事吧……对了,我建议你等下最好换条整齐点的衣服,你瞧你挺大个年纪了,怎么还学人家青春期的叛逆少年,穿破洞的牛仔裤,你以为这样很酷吗?”   凌阳装作受教的乖宝宝一样垂下头,不过心里已经骂翻了天:我愿意穿破洞的裤子吗?还不是让你家里那条狗给生生舔漏的,你倒恶人先告状,女人真不讲理。   凌阳为难道:“可是我就这一条裤子,你知道的,我工资还没发没钱买新的,这已经不错了,我在家的时候都是穿棉裤或者披毛毯,实在热得受不了了,我就果奔……”   “好了好了,别哭穷了。”楚婉仪不耐烦地打断凌阳,“等你从银行回来,我看看能不能抽出点时间,带你去买一身衣服,免得其他部门以为我们财务部投靠了丐帮,你高兴什么,买衣服钱从你下个月工资里扣!”   于是凌阳出门了。   办理银行的业务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因为银行早已熟悉恒运公司的账户业务办理流程,几分钟的时间,就把支票的回执递到凌阳手里。凌阳驱车在马路上闲逛,实则密切注意着四周的环境动态,等到了前后都没有了车辆,行人也十分稀少的路段,凌阳用力一扭方向盘,将车子停进了一条小街的拐角暗影处,直接越到后座上换起了衣服。   凌阳再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形象已经同刚才大相径庭。身穿一身古板的劳动布工作服,背后印着某个牌子的矿泉水字样,红袜子绿胶鞋,脑袋上扣着一顶脏兮兮的鸭舌帽,遮住了眼睛,脸颊上似乎打上了一些粉底,使得脸型看起来更加瘦削,加上凌阳刻意佝偻着腰背,嘴里叼着刺鼻的劣质烟卷,一看就是常年从事体力工作的中年男人。   凌阳记得很清楚,虎爷记事本上的其中一张便签,记载的时间正是今天正午,地点则记录着北郊的红旗农场,凌阳用电子地图定位了一下那个区域,发现那里唯一能够掩人耳目,批量存货或者交易的地方,正好指向农场不远处的一个废弃造纸厂。   造纸厂还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国营工厂,改革开放后摒弃了大锅饭,先后几任承包者全都经营不善,折戟沉沙,加之造纸厂污染严重,最后只能关门大吉。凌阳走到大街上,跟出租车司机讨价还价了一会,花三十块钱来到了红旗农场,下车后钻进了一片树林,打开GPS定位,按照事先锁定好的位置和规划好的路线,一路跑步急行军,不到二十分钟,便隐约看到了树林外的一座废弃工厂,坍塌的墙壁和残破的厂房连接在一起,工厂旁的大型排水沟生满了杂草,正好为凌阳提供了潜伏的有利地形。   凌阳匍匐在排水沟里,探出半个脑袋,借着荒草的掩饰,死死盯住造纸厂的大门,那里是唯一跟公路相连的位置,只有这里可以进出车辆。凌阳对自己的耐性十分自负,因为凌阳曾经在一次实习蹲守,抓捕嫌疑人的过程中,在一个屠宰场外面,堆满了臭气熏天的牲畜内脏,爬满了蛆虫和苍蝇的废料堆里潜伏了整整一夜,最终在凌晨时分将嫌疑人当场捕获。   不过凌阳还是频频看表,因为如果在这里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回去楚婉仪那里可不好交待,想起那个让人食指大动的绝色,凌阳心里一热,再次联想起初次的见面,那对如同美玉雕琢而成的粉腿玉足,凌阳胡思乱想了一会,突然间稍稍俯下头,瞳孔聚成一线,因为造纸厂的大门里走出四五个男子,手里无一例外地提着锋利的家伙,似乎在门口等待着什么。   五分钟后,公路的背面驶来两辆大型厢式货车,在造纸厂的路口拐了进来。货车司机跟门口把守的男子打声招呼,递过去一张卡片式的东西,其中一名男子仔细看了看卡片,同自己手里的一张纸上的记录对比一下,挥手示意身后的同伴放行。   两辆货车相继开进了造纸厂的大门,从断壁残垣间,可以隐约看见,卡车最终停在了一排库房前。货车司机打开货车的密封式后厢,招招手,十几个人顿时从一间库房中拥了出来,七手八脚地抬出长条的木箱,一趟一趟运送进仓库里,直到货物运完,货车司机才驾车离开,沿着公路重新向北而去。   凌阳很想知道,这些人运送的到底是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过凌阳的时间快到了,只有一个午休的时间可以往回赶,如果下午上班的时候,楚婉仪还看不到凌阳的话,凌阳恐怕会有更大的麻烦。反正已经找到了虎爷秘密交易的其中一个重要据点,以后来刺探的机会多的是,也不急于这一时。   凌阳苦笑一下,强行压抑住前往一探究竟的冲动,原路返回,进入树林之前,凌阳已经把衣裤反过来穿,以图内衬的灰黄色跟衰败的草地颜色更加接近。即使是这样,凌阳也没有丝毫大意,一点一点蠕动着身体,从排水沟到树林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凌阳硬是挪爬了半个钟头,跟静止的物体没有两样,远距离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最终,凌阳进入了枝杈掩映的密林,这才将速度增长到极致,在林间穿梭,不一会的功夫已经进入了红旗农场,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县城。在街上稍微绕了两个圈子,凌阳回到自己的车里换回衣服,用瓶装水洗了把脸,驾车行驶到某个垃圾箱的时候,随手将衣帽鞋子扔掉,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恒运。   凌阳回来得很及时,楚婉仪刚睡醒了午觉,埋怨凌阳办事速度太慢,凌阳则笑嘻嘻地解释,说自己吃不惯食堂的菜,随便在银行附近吃了一碗拉面,这才糊弄过去。楚婉仪也没有多想,直接拉着凌阳上街,兑现上午的承诺,要为凌阳换一身比较合体的衣服。   就这样,凌阳负债了。   很难想象一个小小的县城里居然有如此高档的奢侈品商店,门脸看起来窄窄的不引人注目,待到穿过一条细细的走廊,店里金碧辉煌的装修和琳琅满目的货品看得凌阳一阵眼花缭乱。   楚婉仪轻车熟路地带着凌阳游逛到衣帽区,各种款式时尚的衣服标签上写满了德文和意大利文,价签上数不清的零让凌阳一阵眩晕,一种被坑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要不咱换一家店试试,我觉得这里的衣服不太适合我流浪型的气质,旁边的那家森马我看就不错……”凌阳试探着提议到。   “佛靠金装人靠衣,男人应该有一套好衣服的。”想到自己曾经跟小东的爸爸也说过这句话,楚婉仪情绪有些低落,不再戏弄凌阳。“你是担心价格吗,没事的,这里打折打得很厉害,其实花不了多少钱的。”   “这样啊。”凌阳总算松了一口气,任凭楚婉仪拿起一件又一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着,服务热情周到的服务员小姐则跑前跑后地忙活着,一会夸赞凌阳穿衣服洋气,一会夸赞楚婉仪的眼光独到,甚至人来疯地掏出手机要给“夫妻俩”拍照留念,弄得楚婉仪面红耳赤,连连解释两人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哎呀,真是对不起,我真误会了,不过你俩可真够般配的!”女服务员尽显八婆本色:“刚才这位先生瞄着您的胸部看了半天,我看您也没反对,我还以为是一对情侣呢,呵呵呵呵……”   “哎我靠,你们经理呢,给我滚出来,我要投诉,哪儿雇来的服务员这么能架桥拨火挑拨离间,你们店营业额都毁她一人手里了……”凌阳恼羞成怒地大吼起来。   楚婉仪的脸色越来越沉,终于克制住自己,没有做出暴起伤人的举动,声音干硬地甩给八婆服务员一个脸子:“你们这里最贵的西装在哪儿?均码,不用试穿,刷卡,打包!”   于是凌阳光荣地负债了。凌阳核算过自己的工资,扣掉五险一金,再算上加班费和各种补贴,每月到手现金不过区区三千元,自己手里提着的一袋意大利手工西装,则花掉了整整四万块,打折是打了,不过是九九折。也就是说,凌阳得在恒运白干一年不说,还要倒贴四千才能还上楚婉仪这笔债,想赖也赖不掉,因为凌阳的工资卡已经被楚婉仪塞进了自己的包包里,还威胁说如果敢去银行挂失,就打断凌阳的腿然后报警,那个面目可憎的服务员甚至添油加醋地找来笔和纸,建议凌阳给楚婉仪打个欠条,楚婉仪欣然同意,凌阳则呼天抢地,欲哭无泪。   “楚经理,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其实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凌阳攥紧方向盘咬牙道:“我是从解放前穿越过来的,我的名字其实叫做杨白劳,当年因为口渴,喝了点卤水后昏了过去,醒来后就来到这里,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很惊讶,因为我发现你跟我穿越前的一个邻居长得很像,他姓黄,外号周扒皮……”   楚婉仪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心情愉悦已极,哪会在乎凌阳哀婉的抱怨,也不跟他计较,只是嘱咐雾大开慢点,难得地顺便调侃说二人八字不合,注定命中相克,建议凌阳有时间找个算命的好好看看,能缓解一下霉运也说不定。   正说着,凌阳巧合地发现路边正好有一个算命摊,雾霭隐约中,一位老者独坐桌旁,身披白褂,仙风道骨,桌子上摆着一个木质小圆桶,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签。   凌阳大喜,停车一溜烟地跑到老者面前,抓起圆筒一阵猛晃,终于摇出一只签递到老者面前,十分文艺范儿地打起了机锋:“老先生,人生如雾,何处是路?帮在下解上一卦吧!”   老者轻掠白须,红光满面,恍若神仙中人,见状淡淡道:“小伙子,我一个老人家冒着雾霾,出来卖碗虾皮馄饨可不容易,你晃我筷子筒做啥?”   凌阳尴尬无比地朝“老神仙”笑笑,转身再看车里一向以面冷心硬不苟言笑著称的冰山美人楚婉仪,已经笑得快要抽过去了。 第16章 温暖满车   一个天气和暖的午后,凌阳勾挑完前一日流水账,提前到幼儿园接小东放学,因为周五的缘故,幼儿园放学相对比较早,楚婉仪则带着报表去了荆阳市区做汇报,当天晚上才能赶回来,凌阳一时犯懒不想做饭,就带着小东来到北十六道街的一家汉堡店填饱肚子。   凌阳对于汉堡薯条这些垃圾快餐不大感冒,无奈小孩子都喜欢吃这些东西,凌阳只好勉为其难,暂时挪用一小部分菜金带着小东大快朵颐一番。   最近一段时间凌阳已经完全习惯了楚婉仪雷厉风行的作风,勉强能够跟得上明快的工作节奏,把三个人的工作生活安排得井然有序,累是累了点,不过想起自己双重卧底的身份和压在身上的四万块钱巨额债务,凌阳不得不咬着牙苦忍了下来。   小东对于凌阳这个没大没小的好玩家伙越来越喜欢,甚至有些依恋,对于父爱的缺失,使得小东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地喜欢上跟凌阳在一起胡混,而且小孩子纯净的心最能够接受凌阳异能磁场的影响,一段时间以后,小东已经将凌阳和“父亲”这个名称做了不完全的对号入座,两人整日疯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楚婉仪心里早有警觉,只不过她的心底早已经被凌阳下意识地用攻心术埋下了暧昧的种子,所以楚婉仪只好从内心里一直欺骗着自己,借口不忍心血淋淋地破灭掉宝贝儿子的幻想,再联想起凌阳的身份,也只能苦笑一声,过一天算一天了。   抛开凌阳不自觉地,对楚婉仪产生感情方面的深刻影响不说,精明如楚婉仪哪能看不出来,凌阳是虎爷派到自己身边的商业奸细,对于虎爷最近的动作,楚婉仪心知肚明,只是碍于完全抓不住证据,也只能苦等虎爷自己不小心露出狐狸尾巴,捕风捉影的事是不能形成材料汇报上去的,荆阳市恒远集团的董事长对自己有恩,这才把如此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己,可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坏了恩人的大事。   对于凌阳这个家伙,楚婉仪实在是头痛不已。这个性格另类的年轻人,看上去嘻嘻哈哈的毫无心机,人品下流办事差劲,言语表情动作像个十足的小混混,不过好在勉强算得上进,头脑灵活,身上还有着那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亦正亦邪,自有动人心魄的魅力。想起每次跟这个坏家伙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到男女之间的事情,楚婉仪不禁暗暗警醒,自忖千万不能被这个登徒子占了哪怕一点便宜去。   楚婉仪足够小心,真正的核心业务一点也没有让凌阳接触,只是拿他当个苦力使唤,看这个家伙吊儿郎当的样子,如果真能在自己这里获得一些核心机密的话,只能证明自己实在太弱了,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赵大虎那个家伙,居然派了这么一个极品来试探我,难道是患了失心疯。”楚婉仪喃喃道。   “阿嚏!”   凌阳正捧着一袋刚炸好的薯条大嚼特嚼,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凌阳心想谁在背后骂我呢,最近也没怎么得罪人哪。看到小东吃得正香,胖乎乎的脸蛋上沾满了红呼呼的番茄酱,凌阳扯出一张纸巾温柔地给小东擦了擦脸,柔声道:“小东,你上过天没有?”   “没有!”小东嘴里嚼着食物含混不清道:“我妈妈跟我说过,小孩子不能坐飞机的!”   “哦,这样啊。”凌阳的笑容更加温和了,和蔼道:“叔叔有办法让你不用坐飞机也能上天哦!不会,我怎么会骗小孩子呢?你先站起来,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对,就是这样,上天喽!”   凌阳一把拉下小东的裤子,顺手在他的迷你小丁丁上弹了一下,然后乐不可支地伏在桌子上看笑话,心想下雨天欺负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真有意思啊。   “你这个大坏蛋!”小东慌忙提起裤子,伸出小脚踢了凌阳一下,气鼓鼓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看我一会儿不让小乖咬死你!”   “别别,千万别,我这不跟你开玩笑呢嘛!”想起那车里后座上只名叫小乖的大头藏獒,凌阳一阵恶寒,赶紧赔礼道歉,态度十分诚恳。心里却暗骂小东比自己还不着调,上个街非得把那只该死的大狗带着,搞得自己开个车都胆战心惊的,生怕小乖一时受惊,狂性大发咬断自己的脖子。   “想让我原谅你也行,你再去给我买一对鸡翅和一大杯可乐,而且不许告诉我妈妈,明白了吗?”小东及时地行使敲诈勒索的权利。   “还吃那么多,也不怕撑死,你刚才不是说吃饱了吗?”   “饱了。”   “那还饿吗?”   “饿。”   “不是饱了吗?”   “饱了。”   “那还吃?”   “吃。”   “我靠,吃货的逻辑真是强大呀!”凌阳彻底被小东绕晕了,只好跑去点餐台又要了一份鸡翅回来,不过没点可乐,只要了一杯免费的清水。   凌阳端着餐盘,回头却不见了小东,下了一条,四处一望,只见小东正站在靠窗的一张桌子面前,当着一对年轻父母的面,忽悠人家也就四五岁大小的女儿,奶声奶气道:“小妹妹,你上过天吗……”   凌阳一看这下可坏了,小小年纪就学人家老前辈耍流氓,长大了可怎么得了,赶紧冲上去一把将小东拽了回来,也不敢在快餐店多呆,半抗半抱地将小东连同打包的鸡翅塞进车里,车子刚刚开动,就看见刚才那个被忽悠未遂的小女孩趴在窗边,依依不舍地大喊道:“小哥哥,你还没带我上天呢,怎么就走啦?”   凌阳狂汗,心想这小丫头真不识好歹,差点被人卖了还替人卖力数钱呢,现在的孩子智慧真是……令人堪忧啊。   一会儿的功夫,小东就消灭了一对香甜的鸡翅,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又将油腻腻的小手按在凌阳的外套上擦了擦,撅着嘴巴卖萌道:“熊二啊,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熊二是小东给凌阳取的外号,因为小东认为钱多多这个名字实在有些拗口,而且凌阳干起活来笨手笨脚的样子,很像动画片熊出没里的那只大笨熊,于是一个崭新的外号赫然诞生。   “有屁快放!”凌阳低头看了看身上油腻腻的衣襟,恨不得一巴掌把小东这个熊孩子扇到爪哇国去,没好气地吼道。   “啊,这你都知道,你是神仙吗?”小东瞪大了眼睛惊讶道,眼神里充满了敬意。   “知道什么?”凌阳先是一愣,随后一股恶臭迅速弥漫了整个车厢,凌阳被熏得一脚刹车狠狠闷死,放下所有车窗,探出头去拼命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哆嗦道:“我滴妈呀,太特么辣眼睛了!”嗅觉灵敏的小乖更惨,大脑袋恨不能插进座椅底下,双眼翻白悲鸣着,两只前爪把昂贵的真皮车垫生生扒出一个大窟窿。   半晌,重新上路的小东被安全带紧紧绑在座位上,双目含泪地抱住头上的大包不住忏悔:“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还有,我刚才教你说的话忘了吗,重复一遍!”凌阳怒吼道。   小东瘪着嘴:“当一个人告诉你有屁快放的时候,其实是想让你有话快说,而不是真的放屁,我有罪,我放的屁差点让咱仨出车祸……我重复的对吗?现在我可以跟你商量事情了吧?”   “嗯,有屁快……有什么事你说吧。”凌阳叹了口气。   谈起这件事情,小东明显兴致高涨,手舞足蹈道:“下个礼拜一,我们要举行一个唱歌比赛,冬日娜老师说了,不许唱什么小红花啊大风车之类谁都会唱的歌,要唱老师和小朋友们都没听过的,可是我从来没听妈妈唱过歌,可能她真的不会吧,熊二我看你每次擦地的时候小声哼哼,一定会唱很多歌吧,你能不能教我一首?”   凌阳心想我哪会唱什么歌,每次擦地的时候,我都是在小声骂你妈呢,这能让你知道吗?不过凌阳眼珠一转,一个损主意浮上心头,一脸贼笑道:“当然,我会唱很多歌,要不我教你一首《两只老虎》怎么样?”   “《两只老虎》有什么稀奇的,我三岁的时候就能倒着唱了!”小东对凌阳的这个提议呲之以鼻。   “你看你看,小孩子家家的就是没见过世面!”凌阳挤挤眼睛,“我要教你的可是升级版的《两只老虎》,冬日娜老师听了肯定喜欢。”   “升级版的怎么唱?”小东一脸懵懂。   “咳咳!”凌阳清了清嗓子,开口嚎道:“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谈恋爱,谈恋爱,两只都是公的,两只都是公的,真变态,真变态。”   “不行不行,熊二你唱的这个不行!”小东年纪虽小,不过大致也能听得出好坏,知道这首歌唱完自己根本获不了奖励,弄不好还要罚站,连连摇头拒绝。   “这个不行啊,我再想想。”凌阳肚子里的坏水直冒泡,哪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眼珠一转,又道:“那个,小东啊,你听过十八摸没?” 第17章 揪心   好说歹说地,凌阳总算把小东送进了课后补习班,期间凌阳还动用了一点小小的暴力,因为小东一见妈妈不在,就开始撒泼讲条件,完全没有将凌阳这个临时奶爸放在眼里。   小东刚上学前班,所谓的课后补习也没有什么内容,只是有几个大学生老师,指导这些年龄小的孩子完成课后作业罢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好弥补了早放学的幼儿园和家长下班的时间差,所以许多家长都选择直接委托补习班老师代接孩子,下班后直接来这里就行,方便得很。   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凌阳做许多事了,比如买菜,交电费,去美容院为楚婉仪取现场配置好的纯生物面膜等等,要是有小东这个磨人精在身边还得了,这些事一件也干不成,凌阳哀叹不已,无奈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继续认命地当牛做马,只盼早日完成任务,得脱樊笼返自然。   “这位小兄弟,大姐在市场卖了十几年的菜,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会过日子的,一块五一斤的芹菜硬是让你降到一块三不说,还把菜叶子都揪掉才让我过称,这我就忍了,你还非得让我搭一根大葱两个辣椒,这我也能忍,不过一共才三块九的东西,你非得让我把三块钱当零头抹掉,让我说你什么好……”卖菜的大姐不乐意了。   凌阳心说我也不想这样啊,这不人穷志短嘛,多贪污点菜金我兜里也从容点,一分钱没有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不过凌阳被卖菜大姐数落得感到羞愧了,刚想张嘴解释两句,一旁卖包子的老大爷也看不下去了。   “我说小伙子啊,我也得说你几句。我离老远就看见你开的那辆大车了,应该不便宜吧!按理说你也是个有钱人,老话都说黄金本无种出自勤俭家是不假,不过我看你节俭的也有些过头了,这叫抠门你懂吗?我们都是做小本生意的,禁不起你这么讲价,你随便一脚油门的油钱都够我们辛苦赚上一天的了。还有,不是大爷我说你,昨天早上你来买油条,不小心把我的包子碰掉地上一个,不道歉也就算了,可是我想问,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把包子扒掉一层皮又给我扔回箱子里了……”   凌阳摸着额头上的冷汗:“您老记性真好……”   眼见一场批斗会进行得有声有色,相邻摊位的摊主们呼啦一声围了上来,纷纷对凌阳展开了声讨:卖肉的胖叔指责凌阳买猪肝的时候顺走了一对腰子;卖咸菜的大娘说凌阳把自己摊子上每一样咸菜都尝了一口,借口太咸喝掉了儿子给自己买的一瓶雪碧;卖山货的老爷子更是愤愤不平,激动地批判凌阳不好好买东西一看就知道是来砸场子的,老爷子说自己卖了一辈子山货,只知道银耳黑木耳,不成想凌阳这个下三滥非要买什么粉木耳,我上哪给你弄去啊。   “这小子岂止是个下三滥,我看他整个儿就是个变态神经病!”一位脸蛋通红,浑身散发出羊膻味的胖姑娘愤怒的加入了声讨行列,语出惊人:“大伙儿都知道我们家祖孙三代在这里卖羊奶,几十年货真价实的名号,羊奶都是现挤的,这个杂碎非说我刚刚挤到瓶子里的热乎羊奶不新鲜,爬到羊肚子底下揉捏检查了半天,还猥琐地吮了两口,硬是把我家老母羊吓得三天没吃草……”   犯了众怒的凌阳没敢出言狡辩,付清了菜金后落荒而逃,否则非得活活被唾沫星子淹死不可,灰溜溜地将车重新开回小东的补习班附近时,些许的不快已经被喜悦所冲淡,想起这些天省下的不少外块,凌阳的心里充实了许多。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乱?”   凌阳看到补习班的门口停满了警车,不少荷枪实弹的警察身穿防弹衣,以警车为掩体将补习班重重包围,另一些便衣则忙着封锁道路、疏散看热闹的人群。   凌阳远远地把车停好,车窗都没来得及摇上来,飞快地冲到警戒线附近打听出了什么事,一个便衣不耐烦地呵斥凌阳赶快离开,说有犯罪分子冲进了一家补习班里控制了老师和孩子做人质,现在警方正在积极布控,请无关市民不要妨碍警察执行任务。   听完便衣的话,凌阳的脑袋嗡地一声炸了,附近只有小东所在的这一家补习班,看来小东也落到了坏人的手里,如果小东真出了什么以外,不要说楚婉仪饶不了自己,单就自己的良心上也过意不去,何况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凌阳跟小东之间已经建立起亦父亦友的微妙感情,凌阳的一颗心立刻揪了起来。   “别拦着我,让我过去,我是里面一个孩子的家长。”凌阳双眼通红,身后一群其他孩子的家长也激动地嚷嚷着要冲进去救人。   便衣警察叹了口气,虽然脸色为难,不过阻拦的动作却十分坚决,耐心劝解道:“我自己也有孩子,所以我很理解大伙儿的心情,不过罪犯手里有枪,大家就这样贸贸然地冲进去也于事无补,搞不好还会激怒罪犯,造成恶劣的后果,我们警方已经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心理专家正在赶来的路上,请相信警方一定能把孩子们安全地营救出来,大家千万不要做傻事!”   家长们沉默了,无比焦急的情绪多少冷静了一点,大家都知道警察说的话有道理,现在能做的只是祈祷,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有几个孩子的母亲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瘫坐在地上嘤嘤哭泣,有一位身体孱弱的则直接昏了过去。   便衣看到局面暂时得以控制,不敢有丝毫大意,赶快招呼人手先将家长们护送到不远处的安全区,以免有人失去理智做出破坏布防的举动,除了武警以外,这些警察本就是从各个派出所临时抽调组合在一起的,有的甚至在执行其他任务的现场赶来,着装的便衣混在一起难以分辨,浑然没有注意到凌阳已经偷偷地穿过了警戒线,混在一队便衣里朝补习班门外潜行过去。   凌阳在警校的时候做过无数次营救人质的演练,因为就读犯罪心理学专业,凌阳还因为优异的成绩,被派到香港去谈判专家组进行了为期一月的访问学习,后期在荆阳市的各刑警支队实习过一段时间,不过毕竟没有真正执行过真实的任务。凌阳知道即使自己混进警方的队伍里也不一定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是如果现在什么都不做的话心里难受,就算甘当绿叶也要多出一份微薄之力,就当图个心安罢了。   等到警察们各就各位,紧张地持枪等着心理专家赶到好进行第一方案的时候,大伙儿惊讶地发现,一只满身黑色长毛的大狗优哉游哉地溜达了进来,乖乖地蹲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身边,有滋有味地舔起了男子的裤脚。   警察们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互相用探寻的眼神交流了一遍,发现这个男子根本不是系统内的人员,不过那个陌生的家伙和那只狮子一样的大狗,已经笨拙地爬到了补习班门外,在一根门柱后蹲下身子掩藏好了身体。   男子正是悄悄摸进包围圈里的凌阳,凌阳心知小东被擒为人质,心里急得似乎要冒出火来。只是凌阳早已领教过汤圆县城里警察老爷们的办事效率,不敢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们的身上,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以身犯险,亲自上阵。   小乖不知道是不是跟小主人心有灵犀,出奇地没有胡闹,而是安静地蹲在凌阳的身边,跟凌阳一起向补习班里张望。小乖虽然生就一副二货哈士奇的性子,但是作为一只纯种的鬼脸藏獒,在犬类家族里出了名的凶残好斗。一只成年的鬼脸獒,如果体能处于巅峰状态,甚至可以生裂虎豹,连大股的狼群轻易都不敢招惹的狠角色,一双橙黄色的眼睛包裹在眉棱处垂下的漆黑长毛里,脸颊两侧生长着两条弯月伤疤形状的凹陷,配合以庞大强悍的身躯,粗壮有力的四肢,再加上嘴里时不时显露出的寒光闪闪的獠牙,小乖的形象骇人已极。跟它乖乖的名字根本没有任何相符的地方。   凌阳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小东遇害的场景在脑海中一闪而逝。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个人如果过多地考虑臆想一件事情,大脑就会下意识地欺骗自己的神经,把这件事情当作真实发生。尽管凌阳一直告诫自己,情况还没有坏到那种地步,不过凌阳还是红了眼睛,怒火中烧,恨不能立刻冲进去大杀四方,胸中的暴戾之气几乎达到了顶点。   犬类是十分聪明的动物,鬼脸藏獒更是犬类中的极品,聪敏异常。凌阳不知不觉地动用了自己的心灵异能,激励起小乖的凶残之气。小乖于是皱起了鼻子,露出锋利的尖牙和赤红的牙床,牙尖上口涎淋漓,一双黄睛里暴射出狠厉异常的光芒,似乎要择人而噬。身上浓密的黑毛钢针般根根竖起,更加显得身躯壮硕,如同看守地狱大门的恶犬。   凌阳微微躬起脊背,动作猎人般矫健,眼睛死死攫住补习班的门口,脸色凶悍异常,跟怪兽般的小乖交相辉映,一主一仆,仿佛远古神话中走出来的神与神兽,威风凛凛,如梦似幻,让警察们一度以为自己过于紧张,从而产生了幻觉。也就是这样一对奇怪的组合,让警察们一时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处理眼前离奇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时,公安局长插在衣领旁口袋里的对讲机发出一声提示,局长拿起对讲机焦急道:“心理专家怎么还没到?他娘的怎么这么慢?都快半个小时了,回头给他个处分,让他打扫厕所一个礼拜!”   对讲机里一阵沙沙的响声过后,另一头的民警带着哭腔道:“局长,心理专家来不了了。”   局长大怒,压低声音吼道:“怎么回事?”   “报告局长,心理专家康晨昨天晚上喝多了酒去市里嫖娼,被市局的同志抓了个现行,现在还被拷在市局的暖气片上写检查呢!” 第18章 神勇奶爸   凌阳的神经高度紧张,一心想要打探屋内的情况,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又悄悄摸上来一个人。   “喂,你快退出去,这里很危险的。”   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凌阳才骇然回头,只见一身便装的女警韩笑正半蹲半跪着好心地提醒自己离开。由于凌阳松懈了自己对于小乖的精神影响,小乖立刻转移了自己的目标,顿时回复成二哈的模样,饶有兴致地伸出大鼻子,在韩笑身上闻个不停。   “嘘,别说话。”凌阳竖起中指挡在唇边,示意韩笑不要惊动了屋里的匪徒,“我儿子在里面。”   “虾米?你有儿子了?”韩笑大讶,脑海中闪过许冰的倩影,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提高嗓门道:“你和许冰姐姐……早就结婚了?上次在所里的时候你们不是这样说的啊?”   凌阳赶忙伸出手捂住韩笑的嘴巴,低声恳求道:“你是我的活祖宗,小点声行不行,都这个节骨眼了你怎么还这么三八,有话等会再说。”   看到两个人冲到距离补习班最近的位置小声聊起天来,大有相见恨晚之势,后面布防的警察们都快急疯了:奶奶的从来没办过这么窝囊的案子,心理专家嫖娼被抓,包围圈里莫名其妙地混进一个普通民众和一条黑狗,就连那个天然呆的小实习生韩笑也跑上去凑热闹。你们当这里在干什么呢?居委会组织大龄青年相亲吗?我们在抓罪犯啊!有枪的悍匪啊!这都什么事儿啊!   凌阳不再理会韩笑,试探着伸出半张脸朝屋子里窥探,不料公安局长和武警支队队长,此时刚刚在一个耗时一分钟的紧急商议后达成了一致,先跟匪徒谈条件,暂时满足他提出的一切要求,交换回大部分人质后再随机应变。   公安局长擦了一把冷汗,脊背已经完全湿透,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屋里的那个悍匪是从看守所跑出来的逃犯,现在又劫持了这么多孩子,一个环节处理不好的话,自己的政治生涯就算到头了,先不说人质有了伤亡会产生多么可怕的后果,就是看守所看管不严这件事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两罪并罚,事情全被抖出来的话……公安局长不敢再想下去了。   公安局长在这个县城里干了十几年,从一个基层管户民警一步步爬上来,但是毕竟没经历过如此大的犯罪现场,处理过最大的案件也只不过是打架斗殴之类的屁事,眼下只好为了自己的前途横下一条心,咬着牙往前移动了几米的距离,躲在一辆警车后面学着港台警匪片里的桥段拿起扩音器大喊道:“屋里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们会尽量满足你,不要伤害人质,不要伤害人质!”   听到外面有警察喊话,本来已经被吓呆了的孩子们忍不住大声哭嚎起来,匪徒洪亮的大嗓门同时响起:“麻辣隔壁的,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打死,全都给我闭嘴!”   凌阳疑惑起来,心想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双手扒住粗大的水泥门柱努力朝屋内看去,无奈匪徒十分狡猾,紧闭了房门不说,连窗帘都放了下来,什么都看不清楚,显然是在堤防警方的狙击手,不过匪徒实在是过于狡猾了,一个小小的县城有个屁的狙击手,除了经常操练的武警手底下还有点准头以外,那些老爷警察们早就被安逸的生活懈怠了精神,枪都没开过几回,很难组织起有效的突击营救。   “先把你们的人都撤走,我要一辆加满油的车,还有,我要食物,别想着给老子做手脚,老子要包装袋密封的!”   “你要食物,我这有!”   凌阳霍然起身,高举双手后退了两步,用眼神示意依旧隐藏在柱子后面的韩笑,带着小乖往一旁撤退。凌阳刚才在菜市场花低价买了两根过期的火腿,本来是想讨好小乖以促进感情的,没想到此刻却派上了大用场。   “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在场的警察们心里不约而同地疑惑不已,要知道跟一个失去了理智的匪徒打交道,是多么玩命的勾当,何况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系统里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公安局长被突如其来的插曲吓得完全失去了主张,感觉到整件事情已经搅成了一团乱麻,很难解开了。   这时候,补习班里面终于有了动静,玻璃后的连线百叶窗帘被掀开一条窄窄的缝隙,正是匪徒在偷偷地观察外面的情况,看到手里高举着火腿肠的凌阳后,匪徒突然狂怒起来,破口大骂道:“我操你娘的,怎么又是你,老子正想去找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你给我立刻滚进来,要不然我就把屋里的人质统统弄死!”   凌阳终于想起,为什么刚才对匪徒的声音有着如此熟悉的感觉,心里顿时涌起惊涛骇浪:“哎玛,这不前一阵子刚被我扒掉裤子抓回去的逃犯哥哥吗,啥时候又溜达出来了?”   凌阳势成骑虎,暗叹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自己这回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落到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逃犯哥哥手里定然万无幸理,只是凌阳的瞳孔里又迅速闪过了小东的影子,硬着心肠跺了跺脚,义无反顾地迈步朝补习班大门走去。   “吱呀”一声,大门被扯开一道小缝,一只粗壮的大手疾伸而出,一把揪住凌阳的衣领将他拉了进去,警察们不敢妄动,齐刷刷地支棱着耳朵注意着屋内的动静。   片刻,凌阳的惨叫声不住传出门外,鬼哭狼嚎得格外渗人:“别打了,求你别打脸,我还要靠脸吃饭呢,你这不是砸人饭碗嘛,有能耐你别绑住我的手,咱俩一对一单挑,唉呀妈呀,疼,疼!”   凌阳刚一进门,脑袋就挨了一枪托,随后头晕眼花地被逃犯哥哥捆住双手扭到身后,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顿猛揍,逃犯哥哥解气极了,浑然没有注意到,一直老实趴在自己身后的一个萌萌的小男孩,居然敢趁机动了起来,因为手脚都被绑住,男孩的身体贴在地面上,像一只菜青虫般一拱一拱的朝门口爬去,其他的孩子和几个老师则不敢乱动,目送着小男孩一路艰难爬行,心里无比紧张。   逃犯哥哥打得累了,喘着粗气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抵在凌阳的咽喉上,失去理智地狞笑道:“小比崽子,前些天老子栽你手上了,不过风水轮流转,现在你落在我的手里就别想活,要不是没有子弹老子真想一枪崩了你,不过刀子的滋味也不错,我这就送你上西天!”   坐在地上的凌阳一声长叹,不过不是为了自己即将殒命感到悲哀,而是赞叹逃犯哥哥这样的智商,实在是犯罪界的一朵奇葩,嘴碎到枪里没子弹这样机密的事情也敢信口就说,凌阳在思想上虽然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自忖死定了的凌阳心里一声哀叹,决定死了以后一定要每天去逃犯哥哥家里闹鬼,抬起眼睛无比怨毒地瞪了逃犯哥哥一眼。   逃犯哥哥本已气急的人,控制住自己的仇人后心胸大快,手上加力想要用锋利的刀刃划开凌阳的喉咙,却不小心接触到凌阳的眼睛。   逃犯哥哥也算是心智坚毅的悍匪,曾经做过不少大案子,手上人名也有几条,不过接触到凌阳的眼神后,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晕,仿佛被凌阳深邃的眸子吸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里有许多骇人无比的恶鬼怪兽扑向自己,撕咬吞噬着自己的血肉和灵魂。大白天活见了鬼的逃犯哥哥嗓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声,手上的动作硬生生停了下来。   凌阳毕竟是警校里的高材生,身体素质和神经反应一流,眼见逃犯哥哥突然中邪,哪能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逃命机会,一点儿也顾不上跟杀手哥哥客气,上半身闪电般后仰,远远离开锋利的刀刃,双腿并拢,膝盖曲起,两只脚重重跺在逃犯哥哥的胫骨上,逃犯哥哥身体失去重心,腾空朝凌阳身上栽倒过来,凌阳苦于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无法抽出,只好硬着头皮一头撞在逃犯哥哥的下巴上。   这一下撞击可真够狠的,逃犯哥哥立刻眼冒金星,不过神智却清醒过来。逃犯哥哥甩了甩头,把刚刚噩梦里的惊骇欲绝暂时抛到脑后,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逃犯哥哥顾不上小腿被凌阳踹得钻心的疼痛,侧躺在地上猛地一刀扎向凌阳的胸口。   两人距离太近,被绑缚住双手的凌阳避无可避,情急之下就地朝另一侧翻滚了一圈,没有被刀子结结实实地刺中,但是肩膀被刺穿,鲜血长流,凌阳痛吼一声,不管不顾地原地往回一翻,脸面朝下将逃犯哥哥的握刀的手臂死死压在身下,只是剧烈的活动将肩膀上的伤口撕裂得更大,血流如注。   逃犯哥哥生怕被凌阳缠住,一时凶性大发,暴戾地想要立刻置凌阳于死地,抽出另一只手攥住沉重的铁质枪把狠狠地砸在凌阳的后脑上,一下又一下,噗噗的沉闷响声如同铁块砸在西瓜上,凌阳心知一旦被逃犯抽出拿刀的手自己必死无疑,只能咬着牙苦捱,拼命晃动着脑袋躲避枪把,逃犯哥哥一天没吃东西,气力不继,手上一偏,将掉落在地上的一只火腿砸了个稀烂,火腿的香味混杂着浓厚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屋内两人搏斗得热火朝天,屋外的警察自然也听到了动静,虽然暂时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不过只是听到怒吼和闷响,就能大致猜出里面有了变故。机不可失,公安局长和武警队长一挥手,围控的警察们开始迅速朝大门靠近,想要趁机冲进去将匪徒一举擒获。   吱呀一声,双开的大门被顶开一条小缝,精神高度紧张的警察们一齐停步,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了门缝,可是门缝底下却缓缓伸出了一颗稚嫩的小男孩的脑袋,眼睛叽里咕噜地刚转了转,蹲在一旁的大黑狗突然撒着欢儿跑了过来,伸出猩红的大舌头在男孩的脸上亲热地舔了几下。   趁乱逃出的小男孩正是小东,那条表面凶猛内心温和的大狗自然是小乖。由于凌阳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在心里动了杀机,恨不能立刻把逃犯哥哥碎尸万段,这样的思维波动激活了体内异能,再次传递进早已建立了联系的小乖的大脑袋中。   小乖虽然被一群二哈带大,骨子里毕竟流淌着獒犬凶悍无匹的血液,受到凌阳异能的影响,凶性大发,两只土黄色的圆眼珠里放射出残暴的金光,浑身黑毛炸成了一个巨大的刺团,四足用力一蹬,健壮的腿部肌肉爆出爆炸性的力量,大头悍然将大门撞得碎裂成几块,敏捷地窜进了屋子里。   补习班里,逃犯哥哥终于一下子结结实实地砸中了凌阳的后脑,被凌阳压住的手臂骤然松动了一下,逃犯大喜之下,刚要再接再厉打碎凌阳的脑袋,门口处突如其来的刺眼光芒就将逃犯哥哥晃懵了。   没等缓过神来,逃犯哥哥手臂一痛,持枪的手腕已经被一只凶恶的大狗咬穿,手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大狗猛一甩头,生生咬下了逃犯小臂上的一大块血肉,獠牙上滴答着粘稠的血液,嘴巴两侧叠加在一起的褶皱,连接在大狗凹陷的颧骨边,凶恶丑陋如同厉鬼,把逃犯的心脏差点吓得停止了跳动。   黑色的巨犬似乎认准了逃犯这个目标,喉咙里发出浑厚而低沉的吼声,四足游弋着,围着逃犯转了小半圈,眼中的杀戮之色愈加浓烈,突然闪电般张开了大嘴,四只长长的锋利犬齿显露无遗,牙根死死钉在猩红的牙床上,如同四只淬血的锋利匕首,眼看就要咬碎了逃犯的咽喉。   凌阳被逃犯制住,被钝器击打在头部,差点丢了性命,而且又记挂着小东,心里对逃犯自然痛恨已极,恨不能当场将逃犯碎尸万段。这种思维化作异能波动,自然选择性地影响到现场战斗力最强的小乖,做出最原始却最血腥的战斗行为,不过随着小东将大门撞碎。   一大群警察蜂拥而入,七手八脚地将凌阳和其他人质拉了出来。只是逃犯和小乖缠斗在一起,没有任何人,敢于去撩拨那只凶神般的恶犬,只能任由小乖发疯撒野,即将把逃犯活活咬死。   随着凌阳被救出,补习班外炽烈的阳光照射在凌阳的脸上,凌阳的瞳孔一阵紧缩,刚想伸手挡住刺眼的光芒,却由于头部伤势较重,当场颓然晕死过去,对于小乖的异能控制顿时化为无形。   补习班内,逃犯被小乖粗壮的前肢死死踩住了胸膛,已经认命地闭上双眼等死。小乖的獠牙刚刚接触到逃犯的皮肤,却失去了凌阳的异能操控,凶厉的双眼突然涣散了眼神,散发出迷茫的神色,继而重新恢复了温和。感觉到小乖热乎乎的鼻息喷在自己脸上,逃犯悠然昏了过去。小乖则晃动着硕大的黑脑袋,左右看了看,自顾自地奔向旁边地上被踩碎的过期火腿,大口大口地舔食起来,哪还有一点点凶猛恶兽的模样。 第19章 一日三次郎   凌阳终于如愿以偿地又可以整天跟许冰腻在一起了。   许医生不禁感叹自己当初在医大念书时,选择了脑内科专业是多么的正确,事实证明凌阳也足够痴情,为了能经常见到许冰,不惜一次次地将脑震荡进行到底,这不上次的伤情还没等好利索,这回又来了。   “外科刘医生说你肩膀上的穿透伤比较严重,肌肉纤维撕裂程度较大,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和韧带,过几个月就能彻底恢复。”   许冰心疼地轻轻抚摸着凌阳缠满了绷带的肩臂,宽慰道:“你的头部CT片子我看过了,颅内轻微震荡,跟上一次差不多,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对了,你需要绝对的静养,不能乱动,等一下我还有一个小手术要做,很快就回来照顾你。”   “没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小东在这儿照顾我呢你不用担心。”凌阳虚弱道。   许冰恋恋不舍地走出了病房。凌阳艰难地转了转眼睛,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凌阳不敢再乱动,吩咐正坐在自己床边专心致志地玩许冰手机里赛车游戏的小东道:“熊大,我饿了,你把桌子上的饼干给我拿两块呗!”   “不去,没时间,你自己拿吧!”小东玩得正开心,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凌阳的要求。   凌阳闻言大怒,心想你这个小白眼狼真是忘恩负义的典范,刚才老子还舍生忘死地护着你这么快就不认账了,世态炎凉啊。于是语气不善地催促道:“刚刚医生都说了,我伤情严重不能自己活动不知道吗?快点去拿!”   小东头也不抬地敷衍道:“不去,我都快渴死了。”   凌阳一愣:“渴死了,那你还不去喝水,等着变木乃伊呢?”   小东放下手中的手机,鄙视地看了凌阳一眼,悠悠道:“我自己快渴死了都懒得去喝水,你说我会给别人去拿饼干吗?”   凌阳:“……”   好在小东没有达到丧尽天良的程度,比较体贴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截香气扑鼻的东西,不由分说塞进了凌阳的嘴里。凌阳嚼了几口,满意地赞道:“味道不错,酸酸香香的,你给我吃的什么玩意儿,好像是火腿……咦,火腿香香的没错,怎么会酸酸的,不会是……”   凌阳脸都绿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从心里升起,果然,小东一边在洁白的床单上擦拭手上的油渍一边漫不经心道:“刚才我趁乱在补习班的地上捡的,当时你昏过去了没看到,屋里人实在是太多了,把火腿踩得稀烂,我好不容易才捡到一块比较完整的,看在你救我的份儿上就便宜你了……”   “呕!”凌阳一阵干呕,感觉头更疼了,眼睛也冒金星,舌头根部一阵发麻,没想到天理循环报应的如此迅速,本来用来糊弄小乖的过期食品这么快就令凌阳自食恶果,果然坏事做太多是会遭报应的。   凌阳正习惯性地对自己失败的人生做着阶段性小结,顺便对小东的家庭教育低劣程度感到无比惋惜时,病房的大门咣当一声被撞开,发丝凌乱的楚婉仪不顾仪态地闯了进来,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抱起小东,泪流满面地亲吻着小东稚嫩的脸蛋,半天才从激动的情绪中缓解出来,将小东放在椅子上站好,仔细打量身上有没有伤痕。   终于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平安无事,楚婉仪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才注意到吊在臂弯处的挎包拉链大开,里面的文件钱包和零碎物品掉了一地,由于刚才拥抱小东的动作过大,楚婉仪一只用掉了半支的口红被甩了出来,不偏不倚正插进躺在病床上不敢动弹的凌阳鼻孔里,财务室的一大串钥匙也被抛上了半空,沉甸甸的金属钥匙串足有半斤重,紧致地团绕成刺猬型,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重重砸在凌阳肩膀处刚缝合包扎的伤口上,凌阳闷哼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头部传来一阵难以抵挡的眩晕,俯身一头扎下床沿,整张脸重重拍在地面上,柔腻的唇膏深深钻进鼻孔,鼻血长流,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呛回了肚子里。   “妈妈你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小东无比同情的瞥了一眼姿势怪异的凌阳,没心没肺地学着春晚小品里的台词调侃道。   楚婉仪惊呆了,没想到一向中规中矩不温不火的自己,居然会做出这样恩将仇报的事情,把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伤成这样,楚婉仪连忙蹲到凌阳身前,脸色惊惶地伸出手想要扶起凌阳的头,不料指尖触到黏呼呼的温热液体,用尽了全身力量才将凌阳的脑袋托离地面的楚婉仪惊呼一声,双手触电般缩了回去,凌阳的脑门重新重重磕回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上,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弹了几下,毫无悬念地晕了过去。   刚做完一场脑外息肉切除手术的许冰放心不下凌阳,手套都没摘就急匆匆地赶回病房,距离门口两三米远的时候,只听见病房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夹杂着小男孩的哎呀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许冰不禁大为疑惑,完全猜不出病房里发生了什么,快步走到敞开的门口往里一看,顿时被病房里的一幕吓呆了。   只见凌阳的两条腿还搭在病床上,上半身则面条一样软绵绵地垂在地下,腰部扭曲出一个风骚的角度,五官紧紧贴住地面,头颅下面的地砖上弥漫出一大滩鲜血,一动不动。   小东瞪大了无辜的眼睛扶住跌坐在旁边地上的一个美丽得有些妖异的女人,女人目露惊恐,呆呆地望着“死去”的凌阳,颤抖的手掌上有血液滴落,哆嗦着嘴唇嚅嗫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从小就晕血,对不起……”   许冰此刻也顾不上询问原委了,冲上去先将凌阳的双腿从病床山挪下来,一只腿屈膝蹲起,小心翼翼地翻转了凌阳的身体,扶起平躺在地上的凌阳的头部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先试探了一下呼吸,好在比较平稳。   许冰松了一口气,看到凌阳的肩膀处有些许血液殷透了绷带,不过出血量不大,地上那一大滩鲜血的来源正是凌阳的鼻子,一只鼻孔里插着一支美宝莲唇膏,坚硬的圆柱形塑料深深陷入,只露出一小截在外面。   警报解除,看来事情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复杂,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搞不好是凌阳这个坏东西看人家长得漂亮言语调戏,这才被人家揍了一顿,许冰想起凌阳搬家那晚自己喝醉了借宿的事情,那时凌阳就趁酒醉大肆对自己一对小兔子的大小形状丈量了一番,想来这个猥琐的家伙还是很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的。   “许冰你真不要脸,看看你自己都在想些什么!”想到这里,许冰红着脸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深深为自己龌蹉的思想感到不耻,同时也立刻原谅了小东身旁的女人如此激烈的反应,不好意思对楚婉仪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他,他……没事吧?”   看到许冰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楚婉仪强忍着不舒服弱弱问道。   “没事,心跳有力,生命体征正常,啥事儿没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昏了过去,可能是失血过多吧。麻烦你先帮我把他挪回床上去,这家伙真沉……来,听我指挥,一,二,三,用力,哎玛你别松手呀……”   许冰抱住凌阳的头,指挥楚婉仪拉住凌阳的双脚想要把他重新弄回病床,无奈楚婉仪力气太小,又刚刚受了惊吓,一时脱手将凌阳重重扔了出去,凌阳倒霉地正好被侧身掼在床上,受伤的肩膀再次撕裂了缝合,惨叫一声清醒过来,模糊地看到两张如花的脸庞焦急地凑到近前,一个身着白大褂,一个穿着办公室职业套裙,恍惚中,凌阳仿佛置身一场岛国双飞小电影的拍摄现场,还是制服诱惑的那种。其中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操着职业化医生的口吻道:“咦,你的鼻子又流血啦,看来要把这个东西弄出来才行。”   一只纤纤玉手做出拿捏的态势在凌阳眼前不住放大,麻利地揪住凌阳鼻孔外露出的一小段唇膏底部“啵”的一声拔了出来,一股鲜血随之飚射而出,刚刚被痛醒过来的凌阳嗷唠一嗓子,双眼翻白,第三次晕了过去。 第20章 约炮事件   凌阳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身体素质好得没话说,肩上的伤口恢复得很快,脑震荡也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就可以出院,长达一个月的住院期里,凌阳跟许冰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情场初姐的许医生有时候甚至可以趁没人的时候跟凌阳偷偷拉拉手接接吻之类的,不过就是不准凌阳有进一步的行动,让凌阳郁闷不已。   凌阳的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挫败感,要是其他女人早就被自己拿下了,不过许大小姐虽然在感情方面稚嫩得很,整人的手段却层出不穷。有一次两人热吻到忘情处,凌阳乍着胆子将自己的大手伸进了许冰的领口里,飞快捏了一把。许冰当时没说什么,只是红着脸按住了凌阳作怪的手掌,不过凌阳随即发现自己下午输液的葡萄糖里出现了一只死苍蝇;还有一次凌阳开玩笑时拍了拍许冰的翘臀,第二天一早吃掉许医生送来的药片后居然狂泻了三天,拉得眼睛都绿了,从此不敢再随便对这个女魔头动手动脚,只能发乎情而止乎礼。   发乎情而止乎礼这句话是许冰对凌阳的基本要求,因为许冰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据说学问很深,结婚几十年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所以生长于书香门第的许冰受到的教育自然是中规中矩的,哪里敢放浪形骸。   凌阳对于许冰的假正经十分不以为然,心想还跟爷拽上文了,以为我文盲呢?还发乎情止乎礼,都发情了谁还能坚持有礼貌,小丫头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暗示呀,不会是隐晦地跟我约炮呢吧!   凌阳只是邪恶地在心里发泄一番,没敢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一双贼兮兮的眼睛不住打量着许冰的下三路,表情猥琐下流,目光恍若实质,许冰终于承受不住地啐了凌阳一口,佯怒道:“真是个小色鬼,一点都不知道羞耻,讨厌!”   “什么,你居然说我不知道羞耻?”凌阳故作惊讶道,“看来你对我不够了解,我羞涩起来连自己都怕,你知道吗,有一天,我跟在一个路人甲身后捡到了他的钱包,我腼腆的都没好意思告诉他……”   “好啦,闭上你的嘴。”许冰把桌子上的餐盘朝凌阳推了推,嗔道:“快点吃东西,吃完了好去康复中心做臂力练习,对了,今天小东怎么没来陪你?”   提起小东,许冰的语气里不免掺杂了酸溜溜的味道,通过一个月的相处,许冰了解到小东的妈妈楚婉仪正是凌阳的顶头上司,一个人带着爱子寡居,凌阳的工作性质又免不了跟两人朝夕相处,以凌阳的性格看来,搞不好会借着救了小东一命的情分对人家妈妈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讨点利息。   “嗯,的确有些不对劲,那个楚婉仪有事没事就往医院跑,而且言语不多,总是呆呆里望着这小子,就算是受了人家恩惠也犯不着发花痴吧,要是楚婉仪一时冲动想要以身相许可就糟了,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吃素的主儿,还不打蛇随棍地扑上去倒插门……”吃醋的女人想象力总是特别丰富,许冰甚至已经想到凌阳和楚婉仪脱光了衣服纠缠在床上的一幕,一时怒从心起,狠狠剜了一眼正在埋头大嚼的凌阳,忍不住抬起一只长腿一脚将凌阳踹了一个大跟头。   说起来凌阳挨揍也是活该,因为刚刚许冰提起了楚婉仪和小东,凌阳此刻正一边吃东西一边意淫着跟自己的俏寡妇上司在床上覆雨翻云,而且不知廉耻地在脑海中自行安排出许多姿势花样,正想到得意处,许冰及时飞来的一脚生生打断了凌阳的美梦。   飞来横祸的凌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没等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就坐在冰凉的地上哭了起来,咧嘴哭诉道:“几回了?几回了?你都第几回把我从床上踹下来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吃个饭招谁惹谁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凌阳委屈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说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啊,仗着力气大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你看人家楚经理性格多婉约,你再看人家唐糖性格多奔放,你再看看你自己,整个一猛张飞投胎转世,不打人不过日子,怎么就不能多跟人家学学。我决定了,我要和你分手!不处了!”   一提到唐糖,色胆包天的凌阳顿时忘了身上的疼痛,自作主张地在臆想的场景里把身段妖娆的唐糖也塞进了被窝,这下可好,左边楚婉仪,右边唐糖,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凌阳不由得坐在地上傻笑了一下,口水差点没流下来。   本来刚才有关于凌阳和楚婉仪的一切就不是许冰的臆想,而是凌阳在激动之下增强了精神波动,被许冰清晰地感受到凌阳想象中的场景,许冰突然听凌阳提起唐糖,臆想中红浪翻滚的香床上突然又多了一具妖娆的身子缠在凌阳身侧,许冰仔细一看正是唐糖。原来是凌阳太过于得意,不小心又把跟二女床上胡混的念头传到了许冰的思维里。   “哎我去!反了你了!”   醋海生波的许冰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不管自己是否精神分裂,还是把自己虚构出来的场景当做了现实,顿时恶向胆边生,一个旱地拔葱凌空越过病床,一记势大力沉的侧踢将凌阳踹到墙角,惨无人道地用力殴打起来,口中吼道:“分手!分手!老娘好不容易抓着个男人还想分手,你活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想分手没门儿!我让你分,我揍死你!”   “救命啊……别,求你别踢我小弟弟,求你,啊……救命!”   “谁让你在我的面前提别的女人,还敢用我跟别人作比较,楚婉仪也就罢了,居然把我跟唐糖那个骚狐狸相提并论,我看你是活腻了。”许冰揉着发酸的手腕恶狠狠道。   “对不起,我这个人比较心直口快,说话不会拐弯,伤害到你的自尊我表示深深的歉意……”凌阳无力地解释着。   许冰闻言瞪起眼睛:“你刚才还说你性格腼腆来着!”   凌阳哼哼唧唧道:“本来我是很腼腆的一个人,不太爱说话,小时候我跟着爷爷赶集卖山货,爷爷的裤子不小心被扁担刮得漏屁股了,我跟了一路硬是忍住没说,我永远也忘不了爷爷手拎着板砖在夕阳下跟我畅谈人生、教我做人道理的一幕,从此,我就满头大包地踏上了心直口快的道路……”   正闹得不可开交,唐糖拎着大包小包的水果零食扭进病房,身着镶满亮片的包臀套裙,脚踩恨天高,一对人间胸器露出一大半,随着风骚的步伐颤巍巍地呼之欲出,看都没看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许医生,风情万种地朝凌阳抛了一个媚眼,娇滴滴道:“哎呦我的好哥哥,这么冷的天儿怎么坐地上瞧病呢,多凉呀,快点起来。”说完把住凌阳的胳膊想要搀扶起来,凌阳感觉到胳膊外侧的皮肤传来一阵软腻柔滑的触感,登时魂色授予,就差口水长流了。要是平时,凌阳早就装作浑身无力顺势靠进唐糖的怀里大肆揩油了,无奈刚被凶残的女医生暴揍了一顿,哪里还敢当面造次,依依不舍地谢绝了唐糖的美意,一瘸一拐地自己朝床边走去。   许冰刚想板着脸把唐糖赶出去,口袋里的电话响起,原来是院里开会,许冰冷冷地瞥了唐糖一眼,顺便扔给凌阳一个充满了警告意味的眼神,转身走了,剩下一对孤男寡女躲在病房里任暧昧不断发酵。   唐糖是在情欲堆里打过滚的老油条,好不容易找到跟凌阳单独相处的机会,立刻施展起浑身解数勾引凌阳,时而剥出一瓣橘子喂凌阳吃掉,残留在指尖上的汁水则塞进自己的檀口中吮得干干净净;时而故意装作胸口发痒,非得让凌阳给挠一挠;甚至当着凌阳的面故意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扔到地上,再哎呀一声弯下腰满地寻觅,将腰下一个成熟的桃子撅出无限姣好的弧线留给凌阳欣赏,手段花样层出不穷,不约炮成功誓不罢休。   凌阳终于投降了。   凌阳本就是混迹花丛的淫棍型男人,送到嘴边的可口美食不敢吃传出去会被江湖同道所不耻,所以凌阳趁着没人一把将唐糖揽进怀里,两个人大大方方地约好了在宾馆见面的时间,唐糖这才满意地在凌阳脸上亲了一下,故作娇羞地“逃”出了病房,临走时还在凌阳勃如怒蛙的二弟上捏了一下,弄得凌阳差点把持不住。   确定唐糖离去之后,凌阳沉思起来:“这个女人接近自己似乎太急切了一些,而且早在自己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憨厚的保安队长刘大壮就暗示过自己唐糖是虎爷的禁脔,如今这个女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勾引自己,还毫不避嫌地搞得人尽皆知,看来一定是另有目的。”   至于唐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凌阳心知肚明,不过世事莫过于难得糊涂,结果可以控制,只要过程无限销魂就足够了…… 第21章 祸不单行   凌阳很高兴,因为在自己的卧底生涯中第一次约炮成功,这是很值得纪念的一件事情,一定要全力以赴。   所以好不容易捱到许冰下班的凌阳趁着夜色逃离了医院病房,用口袋里节省下来的菜金打了一辆出租车,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跟唐糖约好的地点。   凌阳不得不感叹唐糖的专业化素质,你看幽会的地点选择得多么让人满意,本来凌阳以为是一家小旅馆,到了才发现目标位于洗浴按摩一条街的深处,一个不起眼的里弄里一个不起眼的筒子楼,根据多年经验,凌阳确定这栋楼房的每一个房间里都居住着一个身怀绝技的楼凤,因为从一楼到八楼,窗子里粉红色的灯光都暗淡到甜腻,暧昧到销魂,正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人间天堂。   按照约定的暗号,凌阳在二零一室的门口按照三长一短的节奏笃笃敲击了几下,唐糖甜的化不开的声音慵懒地传来:“是多多吗,进来吧,门没锁。”   轻轻推开屋门,凌阳顿时双眼放光叹为观止,如同看到腐肉的秃鹫一样,再也遏制不住地当场硬了。   这是一间标准的楼凤专用接待室,小小的屋子也就三十个平方左右,除了保留一个开放式的大浴室以外,厨房之类的墙壁全被打开,小小的窗子上贴满了单向遮掩的贴纸,屋子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场景愈加朦胧旖旎,横七竖八地到处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情趣用品,蜡烛、皮鞭、仿制手铐、绳子、细水管、针筒,甚至还有仿真的各类小型刑具和一只背部突出一根粗木棍的木马。   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硕大的圆床,粉红色的被褥凌乱地堆在一起,一个蜂腰巨臀的女体穿着一身短至大腿根的洁白护士服侧卧在床上,胸口处解开的两颗扣子里若隐若现出惊人的高耸,一只长长的、套着吊带丝袜的长腿微微蜷起,脚上的高跟鞋在另一只小腿上蹭啊蹭的,看身材正是唐糖。   唐糖一头长发披散如瀑,在柔软的枕头上倾泻铺开,脸孔隐藏在暗影中看不清楚,一只手拈起一粒鲜嫩的莲子送进微微张开的檀口中,贝齿轻轻一咬,用充满了诱惑的声音朝凌阳道:“死人,怎么才来,害人家等了这么久,无聊死了,唔,别忘了把门关好。”   凌阳急急地反身插好房门,一个虎扑压到唐糖丰腴的躯体上,邪笑道:“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个省油的灯,没想到你居然还做这种兼职,真乃人间极品,吾辈翘楚……”   “好了好了,别酸了,你看人家这一身打扮,好看么?”唐糖故意气喘吁吁地卖弄着,不待凌阳答话,便主动凑上去,将口唇里噙着的莲子度到凌阳口中,粗重的喘息声响起,口舌相交的二人滚做一团。夜阑人静时,一场春意盎然的交战为浓醺的夜色添上一抹香艳的油彩,令人迷醉不堪。   第二天天未放亮,凌阳就急匆匆地从唐糖的床上爬起来偷偷潜回医院,凌阳钻回病床的被窝里睡了一个美美的回笼觉,梦里还回味着昨晚大战的一招一式,当天晚上,心痒难耐的凌阳再次拿着正好的零钱从医院后面的大墙翻了出去,招来一辆出租车后绝尘而去,目标昨晚奋战了一夜的粉红小楼。   “哎玛,今晚又扮空姐啦,有点儿意思!”刚刚进门的凌阳大为赞叹。   今天唐糖换了一身制服,一身空姐套装加上真丝领花将身子脖颈包裹得严严实实,手掌交缠平放在并拢的双腿上,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上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望着凌阳。   凌阳哪里还能控制得住,嚎叫一声扑了上去。   缠绵良久,地上凌乱地堆满了被扯坏的衣裙,唐糖两颊潮红不堪,绵软无力地支起上身,熟练地点燃一支细长的香烟塞进凌阳嘴里,然后钻进凌阳的怀里夸赞凌阳的本事,说得凌阳晕陶陶的,如坠雾里。   良宵苦短,久旱的唐糖怎能放过如此良机,在凌阳快要吸完一支烟的时候,身子如蛇般整个向下滑去,埋首在凌阳胯间卖力地侍奉起来,凌阳舒服地靠在床头享受片刻,将手里的烟头按熄在烟缸里,低吼一声钻进被子里,按住唐糖香软滑嫩的身子再次大快朵颐起来。   第三晚,唐糖带起眼镜扮演银行白领,西装革履地软绵绵趴在墙上,一双玉臂无力地撑住墙面,裤子褪到腿弯处,任由凌阳在自己身后肆虐,水陆并进,赏鲍赏菊。   第四晚,唐糖一身水绿色古典曳地长裙,发髻上木簪古朴,妆容精致,娥眉淡扫,嫣然唐宋遗风,难得的是居然叫来了楼上一位难得清闲的姐妹,一袭紫衫跟唐糖做同样打扮,两个美女蛇一样的人儿一样的妖娆翻滚,软臂交缠,粉腿致致,八爪鱼般将凌阳缠得结结实实,莺歌燕语,娇喘微微,臀波乳浪,美不胜收。双星伴月,令凌阳享尽了齐人之福。   第五晚,凌阳轻车熟路地摸进了唐糖的房间,只见屋内一片漆黑。过了片刻,凌阳总算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到屋内一片凌乱,就像刚遭了贼一样,唐糖则不知所踪。   凌阳正纳闷地在墙壁上摸索电灯开关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高挑的身形从门外闪进来,门外昏暗的声控灯骤然亮起,凌阳模模糊糊地看到“唐糖”身着一身警服款款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副锃亮的手铐。   “哎呀我靠,今晚这个带劲,连肩章警徽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真的呢!”凌阳赞叹一声,迫不及待地和衣扑了上去,结果——凌阳进警局了。   “我没嫖娼,真的,警察同志,你们抓错人了,我身上都没有钱,只是大家互相安慰一下寂寞而已……”凌阳跟一群衣不蔽体的男男女女一起蹲在派出所的值班室内,双手抱头解释道。唐糖也赫然在列,还真的穿了一身仿制情趣警服,只是已经被揉搓得皱皱巴巴,完全体现不出我大天朝警界的威武,怎么看都透出那么一股子伪军的味道。   “还敢狡辩!”刚刚被凌阳“偷袭”的高个子女警拿起桌上的报纸给凌阳的脑袋来了狠狠的一下,怒冲冲道:“到这里的每个嫖客都这么说,再说你的情节比较严重,嫖娼加上袭警,你自己算算要蹲多少年大狱才能摆平吧!”   凌阳:“……”   当然女警只是在吓唬凌阳而已,先不说凌阳已经先后进来了几次,所里的民警几乎都知道他是恒运虎爷的人,这点面子总还是要给,而且就算嫖娼被抓的话也只是通知单位来人领回去,再罚点钱教育教育就完了,毕竟那条街上的楼凤是整个县城里人尽皆知的存在,早已明目张胆地脱离了半地下的经营状态,有时候县里来了上级领导还在那里招待呢。只不过最近省局和市局下了一个扫黄打非的紧急文件,整个县局这才通知各所里下去“跑跑业务”,抓几个没有背景靠山的小姐回来应付交差,刚从一个回乡不干的楼凤手里租过房间的唐糖和凌阳这才被阴差阳错地当做典型抓了进来。   确认身份后,凌阳和唐糖被带到所长办公室里教育了一顿,然后有惊无险地被偷偷放掉,凌阳在三恳求不要把这件事捅到虎爷那里否则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所长则拍着凌阳的肩膀安慰道人谁无过,男人管不住裤腰带犯点错误也属正常,下次引以为戒等等,然后接过唐糖递过来的厚厚一沓人民币脸上笑开了花,表示以后这种乌龙事件不会再发生了云云。   待到凌阳和唐糖走出办公室,所长腆着大肚子狠狠啐了一口:“码的,老虎这公司开得够乱套的,司机跟他的小三滚成一团还特么有脸派人打电话来求情,这个世道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喽!” 第22章 罗图山鹰   良子驾车离去以后,凌阳从百米外的一棵大树后转了出来。凌阳面无表情,只是双拳紧握。凌阳明白良子此举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拔走运货道路上一个碍事的“钉子户”而已,在良子看来十分正常,不过对于一无所有,只有这么一个可以遮风挡雨落脚草窝棚的中年汉子来说,良子简直已经是将人往绝路上逼了。   凌阳这次依旧化妆成一个送桶装水的工人师傅,掏出手机摆弄了一下,确定了良子的定位,尾随直奔红旗农场而去。这里距离红旗农场不远,只有几公里的路程,凌阳一路狂奔,胸中似乎有一团熊熊的火焰燃烧,推动着凌阳根本不能停止,只能越跑越快。   红旗农场因为距离县城较远,自发组织了一个比较热闹的夜市,大排档热气腾腾,吆喝声此起彼伏。鸡汤馄饨,烤冷面,肉夹馍,臭豆腐,炒面筋,小海鲜,各式各样的小吃都有,滋味也都不错,吸引了许多人来这里消遣。   夜市里最受欢迎的,要数物美价廉的烧烤摊了。花上几十元钱,三五个人便可以要上几大杯冰凉的扎啤,和一大把香气扑鼻的肉串,无论是猪牛羊肉,还是鸡翅腰子,鹌鹑鳕鱼,应有尽有。喝到酣畅处,谁都可以不受约束地随意喧哗,吹牛叫嚣,或者摇摇晃晃地走到垃圾堆边和臭水沟边,肆无忌惮地撒尿,在酒精的驱使下,随意调笑过路的女人。对于每天都习惯喝上两瓶,口袋里却没有多少钱的社会底层人们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中年男人的烧烤摊子不大,只有五张低矮油腻的长条桌子,和三十多个塑料小马扎。不过他烤出的肉串味道好,分量给的也足,所以男子的生意很好,别的摊子还在忙着做准备工作的时候,男子的摊子已经坐满了人。   中年男子穿着一件破旧的白背心,军绿色的裤脚高高挽起,嘴里叼着烟,手上不停地翻动一大把肉串,大滴的油脂落进烧得通红的木炭中,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气,引人垂涎欲滴。一张桌子上坐满了十几个农场职业高中十七八岁的坏学生,正吆五喝六地喝着大杯的啤酒,谈论着学校里欺负同学那点破事。   一个留着绿色鸡冠头的少年看样是个小头目,脸上的青春痘已经喝得通红,朝中年男子大声喊道:“罗叔,加五十个牛肉串,啤酒也再来一箱凉的!”   “好嘞!”被称为罗叔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把手里的一把肉串朝桌子上一放,弹了弹烟灰笑道:“小崽子,肉串管你们够吃,啤酒少喝点,那玩意儿喝多了耽误长个子!”   鸡冠头似乎跟男子很熟稔,一拍胸脯,豪情万丈道:“我山鹰今天又收了几个小弟,心里高兴,这不是带他们出来热闹热闹嘛!罗叔你有多少酒尽管往上拿,我们今晚一定要喝个一醉方休!”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又去搬来了一箱子啤酒。这种啤酒是荆阳市生产的佳凤12度,外号闷倒驴,酒劲儿比白酒也差不了多少,外地人连两瓶都喝不下去,这群半大小子却当成了自来水喝,一会的功夫,一箱子啤酒就又快见底了。   “老板,给我烤二十个生蚝,来一打喜力!”   中年男子抬眼一看,一个寸头刀疤脸的男人,穿着一身米色的休闲服,刚从马路边停着的一辆大吉普车上下来,转着手指上的车钥匙,趾高气扬地看着烧烤的中年男子,正是前来滋事的良子。   中年男子赶紧堆起笑容,抱歉道:“这位爷们儿,实在对不起,我这里地方小,全都坐满了,我边上那几个摊子烤得都不错,要不您换换地方……”   良子本来就是闹事的,哪能轻易换地方,抖了抖衣领道:“老子听说你这里烧烤的味儿比较纯,这才大老远地过来给你捧场,你它妈的给脸不要脸是不是?赶紧给老子串个空地方出来!”   中年男子不确定良子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却不想贸然得罪客人,只好满脸堆笑地从烤箱架子后绕了出来,点头哈腰地一个劲儿表示歉意,双手递上一支香烟,满脸堆笑道:“既然您大老远的来捧场给我脸,爷们儿我肯定得接着!要不然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这就去旁边借一张桌子回来,单独给你支一桌,生蚝马上就烤好,您先抽支烟等等!不过您说的那什么喜力啤酒真没有,我这是小本生意,就有两块钱一瓶的佳凤,今儿给您免费喝,就当交个朋友了,我叫罗图……”   “滚你娘的!”良子大怒,一巴掌打掉了罗图递过来的香烟,鼻孔里喷着气吼道:“谁他吗稀罕抽你的破烟,老子大老远特意开车跑来,就为了抽你根烟?生蚝喜力赶紧给老子送过来,咱们什么说的没有!你要是敢跟我玩儿店大欺客那一套,老子今天非把你的摊子掀了不可!”   罗图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良子是来找麻烦的。不过罗图已经被苦难的生活压弯了脊背,马瘦毛长人穷志短,罗图不想打架,也不想惹事,只想着受点委屈息事宁人,所以瞬间把脸上的怒意掩饰起来,勉强笑道:“爷们儿,我这儿真是小本生意,没有您说的什么喜力,要不我去小卖店给您看看有没有卖的,您现在这儿等上一会儿……”   “操你妈的,这人谁啊?”坏学生的小头目山鹰早就在一旁盯着,这会儿刚刚干掉了四五瓶啤酒,热血上涌,当时就怒了,走到罗图身后,朝着良子破口大骂。   “小比崽子,你跟谁俩叫唤呢!”良子也被激怒了。良子在汤圆道儿上混了小半辈子,从来没被一个小毛孩子指着鼻子骂过,脸上挂不住,推搡着就要动手,罗图赶紧拦住良子,转脸朝山鹰斥道:“有特么你什么事,赶紧带着你的小朋友滚,别净给我惹事儿!”   “罗叔,你不用怕他,他不就是来找事的吗?我手下有的是兄弟,闹出人命来,我帮你抗!”山鹰年轻热血,知道罗图是怕自己引火烧身,一时侠胆大盛,依旧不依不饶地要往前冲。   罗图往后推了山鹰一把,赶紧回身给良子赔礼:“对不起啊爷们儿,小崽子喝多了闹事,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这就让他们滚蛋……你们怎么还没完了!”话没说完,罗图便看见山鹰朝后面一勾手指,那些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们一窝蜂地涌了上来,紧紧将良子围住,手里都提着啤酒瓶和板凳,有几个还故意亮出了腰间的刀子,一张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色。   良子心里哆嗦了一下,知道越是这些不谙世事的小崽子,出手越是狠辣,根本不管后果。良子心知今天算是栽了,但是脸上过不去,毕竟是混迹多年的老前辈,良子人倒旗不倒,手指虚虚点了罗图几下,留下一个“你等着瞧”的威胁眼神,眼睛依旧肆无忌惮地朝四周一扫,从两个小伙子的中间往外面挤去。   这群年轻人看到山鹰没有表示,也犯不着真的跟一个成年人产生冲突,而且看良子开的好车,也不像是个普通角色,不想把梁子结得太深,任由良子上车扬长而去,这才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重新跑回桌子边喝起酒来。   凌阳坐在马路对过的一家海鲜小炒的摊位上,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直插入怀里的手这才拿了出来,瞟了一眼正在教训惹祸山鹰的罗图,结账后悄然离去。   ……   第二天深夜,凌阳躺在病床上,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到有人推了推自己的胳膊,于是不满地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却看到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璐俏立在自己面前。   秦璐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大喇喇坐下,翘着二郎腿悠悠道:“几天没见,听说你又闯祸啦!”   凌阳定了定神,干巴巴否认道:“没,没有啊!”   “没有?昨天晚上我从派出所一路跟着你来的,你能骗得了我么?还有,记得我曾经说过,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完全掌握里,这几晚你跟那只小狐狸玩儿制服诱惑挺享受的哈,但是我和兄弟们在外面蹲点儿为你把风就不是那么舒服了,所以我昨天白天的时候,就沟通上级部门临时下发了一个扫黄打非的紧急文件,后来又随手报了个警,说你那里有人进行非法性交易,怎么样,被抓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原来是你干的!”凤铁恨的差点把牙齿咬碎,极度不满道:“一开始不是你硬派我来执行任务的么?不是你告诉我为了达成目标,可以使用各种正常非正常的手段么?我接近唐糖,是我执行计划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你知道么?我这种为了国家的安全和利益,不惜精尽人亡的献身精神你能理解么?连续好几天哪!每天晚上我都要为了卧底事业,强忍住身体上的疲惫和内心的厌恶,跟那个女人换着花样姿势折腾七八次,我过得有多苦你知道吗……”凌阳见秦璐没有提到罗图的事情,于是乐得闭口不谈,一个劲儿地把话题往唐糖身上引。   “闭嘴,得了便宜还卖乖!”秦璐哪会不清楚凌阳那点以公谋私的小心思,不屑道:“有些事大家心里有数就好,不要假惺惺地跟我装可怜,我也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幸福生活,只是上面催得实在太紧,我着急找你做一次阶段性全面汇报……这个晚一点再说,天放亮了,一会儿陆续该有病人起床晨练了,我得先走,晚上九点,还是粉红楼二零一室,我在那里等着你,不见不散。”   凌阳干嘎巴嘴说不出话来,思绪凌乱地勉强消化了秦璐的话,眼睁睁地看着秦璐像个幽灵一样飘了出去,转瞬不见。   整整一白天,凌阳都在整理这一段时间来在恒运接触到的消息情况,魂不守舍,浑浑噩噩地甚至连许冰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直到许冰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双手插兜,凤目直竖,眼看就到了暴走的临界点,凌阳才点头“啊!”了一声表示讯息收到,许冰这才转怒为喜,捏起手指狠狠拧了凌阳一下转身离去,脸蛋已经红的像煮熟的螃蟹一般。   “咦,这个女暴龙怎么脸红成这样,大姨妈迷路了吗?”等到许冰走掉凌阳才缓过神来,不解地揣测着,依稀及其许冰刚才似乎吞吞吐吐地说什么见面,订餐,爸爸,正式之类的字眼。凌阳摇了摇头,浑然没有将许冰的千叮咛万嘱咐当做一回事,继续整理思路,思考着晚上要怎样将自己得到的情报准确高效地汇报给秦璐。   强忍着加速的心跳走出病房,许冰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住自己的胸口像个一得到了洋娃娃的小姑娘般雀跃起来,许冰紧紧攥住手里的病例,由于过度用力,指节已经微微泛白,勉强平复了激动的情绪。   许冰刚刚跟凌阳交代了有关二人的一个重要事件,那就是徐许冰的父亲在电话里听到女儿谈恋爱的消息,再也坐不住了,特意抽时间从首都赶过来要见女儿的男朋友一面,所以许医生难得地害羞了一次,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转告给凌阳,并且叮嘱凌阳换上得体的衣服参加晚宴,把平时吊儿郎当的操行都收起来藏好,医院下班后两人兵分两路,凌阳回到出租屋换衣服,自己也回家去收拾整齐,然后两人在小区门口汇合一起去机场迎接。   说这些话的时候许冰十分紧张,生怕浪子性格的凌阳只是一时兴起跟自己玩玩,根本不想和自己深入发展,不过现在许冰彻底放心了,那个小子既然答应见自己的家长,那就说明他真正喜欢的还是自己,那个风华绝代的俏寡妇楚婉仪和风骚绝代的狐狸精唐糖,根本不在凌阳考虑结婚生子的范围内,许冰欣喜之余不免感觉有些酸溜溜的,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好好控制住凌阳不羁的私生活,做一个眼里只有自己的绝顶好男人。   满满的幸福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许冰暴怒的嘶吼便回荡在病房区的每一个角落,许多患有心脏病的大爷大妈们,都手忙脚乱地四处寻找氧气罩往自己脸上扣,一个护士正在为病人打肌肉针,被吓得手腕一松,尖锐的针头扎进了病人的脚后跟里,院长本来趁着难得的空闲打开自己的私人电脑,刚想从D盘里翻出隐藏的.RMVB格式的岛国小电影欣赏一番,却瞬间被许冰杀猪般的嚎叫惊得软了下去,估计最近一段时间,又要因为难以行房而被老婆埋怨了。   许冰手执一根刚被自己一脚踹断的木质拖布杆满医院里翻寻着凌阳,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粗心大意的风流小郎君却早已趁着许冰离开的空当偷偷溜了出去。   凌阳真的没有听到许冰和自己说的话,所以当许冰去更衣室换便服的时候,凌阳以为许冰下班回家了,心想与其在空荡荡的病房里独自发呆,还不如先去跟秦璐约好的小楼附近逛逛,距离见面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搞不好在那种地方还能晃悠出一出艳遇什么的,所以凌阳溜了,溜得义无反顾,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提前陷入了一片可怖的腥风血雨之中。 第23章 彻夜难眠   凌阳晃着膀子在红灯街转悠了一个多小时,冻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硬是连个小热闹都没看着,反而遭到了无数路人古怪目光的打量,这才想起自己穿着一身病号服会有人理自己才怪,无奈之下只好往医院的方向溜达回去。   “嘀嘀嘀!”   一阵喇叭声想起,随后凌阳听到了一声稚嫩的呼喊:“熊二,你放出来啦!”   凌阳扭头一看,原来是楚婉仪开车载着小东,看到自己后停下车子放下车窗,正朝着自己微笑。   凌阳朝小东怒道:“什么放出来了,我又没被关起来,我只是出来放风好不好,瞧你这话说的,真没家教……”   看到楚婉仪有些脸色不善,凌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打岔道:“这么晚了还带儿子出来兜风啊,怎么直接奔这儿来了,消费么……”   楚婉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凌阳这才想起这附近是有名的色情行业一条街,说人家一个寡妇到这里来消费确实有点欠妥当,一时又想不出别的话来寒暄,只是站在车窗边傻笑。   “最近我跟妈妈都是出来吃饭,你都不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可遭罪了,家里的保姆辞了,我们俩整天吃糠咽菜,你是不知道我妈妈做的饭有多难吃,有一天小乖吃完都吐了……”小东大义灭亲地揭穿了楚婉仪的“累累恶行”。   楚婉仪大窘,暗下决心,的确应该加强小东的家庭教育了。   “你吃了吗,没吃一起吃吧,街尾有一家韩式烤肉还不错。”楚婉仪礼貌性地邀请凌阳。   “没吃,没吃!”凌阳忙不迭地拉开后门钻进车内,冷不防一个黑乎乎的大脑袋伸了过来,亲热地伸出舌头给凌阳洗了一遍脸。   凌阳曾经跟小乖一起并肩战斗,知道这个外表可怖的大家伙,其实生着一副善良二货的心肠,根本不足为惧,于是凌阳自来熟地搂住小乖的脖子搔痒痒,跟自己的“老战友”玩闹了一会,这才指挥临时客串司机的楚婉仪道:“出发,目标前方烤肉店!”然后又跟小东笑闹成一团。   楚婉仪闻言松开离合,缓缓发动车子,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唇角不知不觉间上翘成一个美丽的弧度,如此迷人,如此温暖。   因为这个时间段正是饭口,烤肉店的食客很多,好半天才找到停车位把车停好,三人施施然进入店内,找张空闲的桌子做好。   小东生性活泼,一会儿也不闲着,坐在大椅子上扭来扭去,缠着楚婉仪要把藏獒小乖放进来一起吃,楚婉仪则拒绝的小东的恳求,怕小乖凶恶的样子吓坏店里的顾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凌阳不禁好奇道:“我看你们家小乖是纯种的藏獒,性子应该凶得很,怎么被你们养成这副没皮没脸的二货德行,要不是个子长得大我还以为是泰迪的二串子……”   楚婉仪脸上闪过悲伤的神色,不过很快掩饰起来,道:“小东的爸爸生前喜欢养狗,尤其喜欢大狗,小乖是他在西藏旅游时,从一个牧民手中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因为大型犬类不能托运,也不能带上火车,我们俩特意在拉萨买了一辆破破烂烂的二手车,一路躲避着检查勉强开回来的。”   楚婉仪显然陷入了忧伤而甜蜜的回忆,双手支着下巴缓缓道:“那时候我们刚毕业就结婚,手里没有多少钱,买小乖和二手车的钱是我们的全部家当,本来是想在市郊买一套房子的,可是没办法,谁让他喜欢呢。”   虽然已经听过很多次,可是小东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耐烦,只是想象中那个站在高原上,父亲手里牵着小乖站在一辆车子旁的形象,居然跟凌阳重叠在一起,小东忍不住望了凌阳一眼,只见凌阳静静地聆听楚婉仪的讲述,出奇地没有插科打诨,眼里露出淡淡的同情和安慰。   楚婉仪不是那种靠滔滔不绝地诉说往事,来博取别人同情的人,很快察觉到自己跟凌阳说这些有点不合适,恢复常态笑道:“小乖带回来的时候太小,还处在哺乳期,喂奶粉也不爱吃,正好一个朋友家的哈士奇刚生完小崽,于是我把小乖送到朋友那去寄养,只是可惜了这样一只草原之王,整天跟那些哈士奇混在一起,变成了这个样子……唉!”   “唉!”凌阳也跟着叹了口气,忽然肚子里传出一阵咕咕的响声,凌阳这才想起三人已经在这儿干坐了半天,连一个上来招呼的服务员都没有,不禁有些恼怒,呼喝道:“怎么没人点菜啊,人都哪去了。”   店里实在太忙,喊了几遍还是没人理,凌阳气冲冲地跑到前台经理那儿拍起了桌子,怒道:“我说你们家是店大欺客怎么着,我们都进来半天了也没人管管,就算进来三个要饭的,你们也该腾出个人来撵撵吧……”   看到客人不满意了,经理连忙赔笑将凌阳请回座位,连连道歉不迭,掏出一个电子点菜器亲自为三人服务,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免费赠送店内配置的酸梅汤一壶。凌阳毫不领情:“赠送饮料什么的我们不稀罕,但是我请你尊重我们的人格,不要一边招呼我们一边玩儿手机……”   楚婉仪见凌阳露怯,赶紧在桌下轻轻踢了凌阳一脚,示意凌阳闭嘴,经理也哭笑不得地解释自己手里的电子产品,并不是手机而是点菜器,凌阳这才转怒为喜,小东则以手加额,做仰天长叹状,挪了挪椅子坚决跟凌阳划清了界限,表示自己跟凌阳这个没有见识的事儿精根本不认识。   一顿饭足足吃了三个多小时,凌阳跟楚婉仪聊得很愉快,表示自己会尽快出院,继续投入到工作事业当中,凌阳拒绝了楚婉仪要驱车送自己回医院的好意,贴了贴小东的脸颊目送二人离开,这才急吼吼地往秦璐约好的地点去了,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台挂着首都牌照的黑色轿车里,传来一道夹杂着痛心失望和无比酸涩的复杂目光。   直到凌阳离开,黑色轿车里的驾驶员,一位鬓发略显斑白的老人才缓缓开口,声音浑厚而稳健:“冰儿,就是这小子吗?”   许冰缩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泫然欲泣,硬挺着否认道:“不是他,我刚刚认错人了。”   做父亲哪有不了解自己女儿的,老人伸出手温和地轻抚着许冰的发丝,柔声道:“有些时候,感情会蒙蔽你的理智,让你失去客观的分析能力,事情也许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要知道世事无常,单看一件事情的表象说明不了什么,不要一个人独自陷入揣测和纠结里不能自拔,要学会去真诚地询问,去面对,去解决,好吗?”   人老奸,马老猾,老人遭万丈红尘里打了大半辈子滚,眼光毒辣的很,从离别的一幕便分析出事情的大概:凌阳跟楚婉仪分别时彬彬有礼地相互道别,并没有恋人之间的依依不舍,不过两人眼神躲闪,默契地没有形成哪怕一点的交集,这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至于那个小男孩,他的作用好比两个人之间的润滑剂,正下意识地为两个人的深一步接触做调和,看来自己这个傻女儿今后的爱情道路还曲折的很哪。   凌阳可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一切,轻车熟路地赶到约好的房间门外,下意识地三长一短敲起门来,房门打开,一身运动服的秦璐出现在自己面前。   秦璐今晚依旧走的是一贯的清纯路线,高高竖起的马尾,不施粉黛的精致素颜,一身合体的运动服显得青春活泼,让人一看就觉得连自己的身上都充满了活力。   “进来坐!”秦璐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自己则跳上床盘腿坐好,摆出一副上级领导接见下属的高高在上的可恶样子,待到凌阳像个小学生般在自己面前的小板凳上坐好,才趾高气昂道:“你就是个没笼头的马,好不容易才抓到你,来吧,把你最近一段时间得到的消息仔细说上一遍,不要有任何遗漏。”不知道为什么,秦璐一看到凌阳气就不打一处来。   凌阳倒是没有在意秦璐的态度,沉吟道:“当初你交给我的相关资料很完整,恒运确实是恒远集团实质上的子公司,这一点从恒运定期向恒远集团上缴财务报告就可以看出来。”   “这两个公司把这样简单的关系弄得复杂化,私底下偷偷摸摸地来往,表面上却没有实际上的往来账,的确令人生疑。”   凌阳犹疑道:“你们怀疑恒运为恒远集团洗黑钱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不合情理的地方太多,我在公司里也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虽然只是风闻,不过事必有因,前一阵子我接触到了恒运财务的一些内部数据,分析了他们的流水走向,我觉得单靠那几个仓库的翡翠原石储备,根本不可能达到这样的规模,这是毋庸置疑的。来往帐借贷双方有明显的巨大差异,入多付少,这就说明恒运的确是打着原石生意的幌子在放大流动资金走量……”   “经过我的多方面分析。”凌阳斩钉截铁道:“你们的怀疑完全成立!”凌阳只是有选择性地,故意在大方向上解释了自己的调查过程。至于自己发现了虎爷在造纸厂的秘密仓库,凌阳根本没有丝毫提起。   “你这不是废话吗!”秦璐光着脚跳到地上,急道:“我不是让你来证实我的猜想,你刚刚得出的结论,我们已经动用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早就了解了,我是让你来找证据,实实在在的证据,你明白吗?天哪!你这个白痴!”   凌阳愕然:“都证实猜想了还找啥证据,我们背后的组织这么强大,还用得着坐实罪名再调查吗?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老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找个理由派人全范围调查不就好了,有什么罪证是查不出来的,还不是放高利贷放赌局组织妇女卖淫那点儿破事,一查一个准!”   “放屁,你简直是放屁!”秦璐顾不得淑女形象,冲上来一把将凌阳推搡得倒在床上,一只脚踩在床沿,居高临下恶狠狠道:“你知道什么,要是这么点屁事儿还用得着老娘辛辛苦苦地精心布置,我找你来简直就是瞎了我的24K镶钻钛合金狗眼!”   凌阳心里偷笑,心想这个女的发起飙来真可怕,连自己都骂,脸上却一点也不敢露出来,惊讶道:“怎么,难不成他们还敢贩毒?”   秦璐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双手环胸冷冷道:“比贩毒还要严重得多。” 第24章 深不见底的漩涡   “啥玩意?比贩毒还要严重?”这下凌阳的讶异可不是假装的,失声道:“难不成他们要造反?”   “那倒不至于。”秦璐不想再跟凌阳纠缠,打起官腔道:“凌阳同志,你目前虽然只是一名警校的毕业生,并不算一个真正的人民警察,不过你同时也是我们国家的一名合法公民,你有权利享受国家给你公民的一切待遇,当然你也肩负着维护国家利益的义务,既然你接受了这个任务,我希望你能够正视并且重视起来,不要总想着敷衍了事,说明白点儿吧,你既然已经淌进了这趟浑水,想要急着抽身恐怕不那么现实,你只有踏踏实实、尽心尽力地完成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才能从新回到阳光下过正常人的生活,否则一旦任务失败,我们不会承认你的存在,你只能顶着钱多多这个混混喽啰的身份过着暗无天日的地下日子,你会被怀疑,会被追杀,很可能会大卸八块丢到松花江里喂鱼……”   “停!”凌阳勃然变色,“你不用再说了,我听明白了。码的,我算被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小婊砸坑惨了,恨就恨我当初有眼无珠,误识了你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错就错在我凌阳精虫上脑,把你当成良家妇女共度良宵,麻辣隔壁地,这回栽大发了,我特么成了国产凌凌漆,算是上了贼船再也下不来了……”   静静地听完了凌阳的牢骚,秦璐却出奇地没有生气凌阳痛骂自己,展颜一笑道:“骂完了?现在心里舒服点了吧,唔,对了,还有一件事。”   秦璐真诚地看着凌阳的眼睛,诚恳道:“你为国家做事是应该的,你代替我去执行任务我心里只有感激,我真的没有一点想要威胁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让你放心,你的爷爷被我们安置在南方的一座风景宜人的山城,起居有专人照料,每天钓钓鱼喝喝酒,闲暇时光就找几个寡居的漂亮老太太打麻将,生活过得不知道多么惬意……”   “你说的我信。”凌阳揉搓了一把脸,苦笑道:“那个老家伙以前的生活状态也是如此,跟你形容的一模一样……我爷爷他,身体还好么?”   “本来老人家很身体很硬朗,刚去的时候还因为偷看李大娘洗澡被追得满山跑,十几个大小伙子都抓不住他……”说起凌阳的爷爷,秦璐也不由得苦笑起来:“不过他老人家前几天住院了,医生说起码要将养一个月才能出院。”   “什么?我爷爷怎么了?”凌阳大急。   秦璐哭笑不得道:“据那边的兄弟说,前几天你爷爷突发奇想,非要带着一老太太上山看日出,结果人家老太太的老伴儿不乐意了,一砖头把他老人家砸了个满脸花,连假牙都砸掉了……”   凌阳顿时感觉自己的脸没地儿放了,欲盖弥彰道:“你看这事儿闹的,真让人不省心……我爷爷这算工伤吧?医药费组织上给报销不?”   秦璐:“……”   不想把话题扯得太远,秦璐也看得出凌阳这货看起来虽然胆小怕事为人极品,不过骨子里却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点正义感和责任感留存在心,于是放缓了语气道:“我知道把这样一个危险的任务交给你不太公平,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不过我想,既然你能够在一千多警校生里脱颖而出,自然有你的过人之处,恒远集团的那位幕后老板耳目灵通,对于荆阳市司法界的人员了解得很深,不容易糊弄,从上面空降人员又没有在荆阳生活的经验,从语言习惯和做事风格上很容易露出破绽,所以我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是秦璐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借口,因为秦璐总不能一脸跳大神的表情,神秘兮兮地告诉凌阳,之所以选择他来执行任务是因为他有祖传的特异功能吧。   “还有,组织上是不会让你白白付出的,等这次任务完成了我一定努力向上级争取,给你一个光明的前途,凌阳,我真的希望你能功成圆满,就算,就算我私人请求你的,好不好。”   秦璐开始卖萌,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水汪汪地写满了希冀,柔若无骨的双手握住凌阳的胳膊,撒娇地轻轻摇晃着,身子扭啊扭的像足了讨要礼物的小姑娘。秦璐此举大有深意,卖萌装可怜想博取凌阳同情的成分只占了十分之一,秦璐真正的目的是通过这样的举动跟凌阳四目相对,通过严重波动的转换刺激凌阳能力的加速觉醒。   说起来秦璐只是第三代异能者里的鸡肋,是纯粹的异能者跟完全的普通人生下的孩子,秦璐的所属异能分类被称作“治疗者”,顾名思义,便是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快速治疗肉体上和精神层面的创伤,只是秦璐的血统不够纯正,还需要在身上植入一些高科技芯片来刺激激活自身能力。眼下,秦璐的双眼正不断地放射出断断续续的不规则精神波段,刺激着凌阳沉睡的异能力。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在床前,距离近到呼吸可闻。凌阳可不知道秦璐正用尽全身解数“治疗”着自己,居高临下的凌阳正好在不经意间瞟到了秦璐胸前深深的事业线,凌阳一颗心顿时变得火热起来。   “冷静,面对这个神秘的妖精一定要冷静,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色心大动的凌阳暗暗告诫自己。   “我有一个问题!”凌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秦璐的刺激性治疗被打断,深吸了一口气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不等凌阳发问便抢先连珠炮般道:“没有五险一金,暂时没有补助,没有任何联络方式除非我主动找你,想退出不干绝对不可能……”   “好吧,就算为了你,为了爷爷,也为了我自己的前途,这回我拼了!”凌阳狠狠咬牙道。   秦璐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放心地嘱咐道:“虽然上面没有规定的期限,不过当然是越快越好,如果漫无止境的拖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上面出于各种考虑也说不定会放弃你这颗棋子,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如果你一旦暴露的话只能是死路一条,记得要少喝酒,酒后容易失言暴露身份,还有,少跟女人接触,子曾经曰过红颜祸水。啊,对了,忘记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我们同时也安插了一些人员到市区和县城的各个单位,有些我知道身份,有些则是上面单线联系,连我也不清楚,等一会我把我知道的细细说给你听,关键时刻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还有,多注意那个唐糖,他是虎爷的情妇,不要总和她搞在一起,对你没有好处的。还有许冰,还有楚婉仪,还有韩笑,还有那个冬日娜老师……”   话没说完,脸红似火的秦璐就被凌阳一把搂进怀里,似笑非笑道:“你到底是来找我接头的还是来吃醋的,怎么我接触几个女人你那么大的反应!”   秦璐羞得整张脸埋进了凌阳的怀里,声如蚊讷道:“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总不会大度到支持你到处拈花惹草吧……”   “什么?”凌阳失声道:“你想讹诈我?咱们俩第一次的时候,你的前戏动作娴熟得令我这个老手都觉得汗颜,脱衣服脱得比苍老师都要烂熟于心,简直就是床上教科书般的表现呀……话说回来,一直到了最后,我都没真的把你给……只是在你身上随便捏了几把而已,你现在跑来要我负责你的第一次,是不是太唐突了点儿……哎你怎么打人哪,被戳穿了真面目恼羞成怒了是不,想杀人灭口是不,我告诉你我在警校的搏斗课从来都是第一名的,哎你还打,你再打我翻脸了,呜呜呜呜呜,求你别咬,我伤口还没好利索……”   秦璐淫笑着将凌阳按倒在软绵绵的大床上,床上甚至还残留着唐糖的气息,屋子里又恢复了凌阳第一次来的样子,在这样淫靡的环境里谈正经事情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秦璐气喘吁吁地骑坐在凌阳身上,上衣的拉链因为剧烈运动打开了少许,露出一件贴身战术背心包裹下的峰峦叠嶂,秦璐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提在手中左右晃动,娇笑道:“这个房间我租赁了一年,以后有情况就来这里向我汇报,这是你的钥匙,收好了不要丢掉,否则我可不会像唐糖一样好心给你留门哦!”   凌阳没有接过钥匙,而是猛然伸手抓住秦璐白皙的手腕,支起上半身吻住秦璐修长的脖颈,狞笑道:“一天到晚就想着指使老子干活,老子先收点利息吧!” 第25章 一团乱麻   这一次,凌阳没有像第一次在警校的天台上一样,再度悬崖勒马。既然已经上了秦璐的贼船,而且这个“船老大”实在妩媚的不象话,凌阳干脆不打算再放过了她。   秦璐只是在最近的一段时日里,稍微对凌阳有了一点好感,甚至距离喜欢的程度还有一些差距。不过秦璐因为过度损耗了精神力,动用异能的时候,遭到了凌阳脑中异能磁波的下意识放射反弹,把头脑中关于床上那点暧昧的事情注入了秦璐的脑海中,这一下子,就如同喂秦璐吃下了几十颗烈性的舂药,任是再坚贞的烈女也会把持不住,何况两人早已有了肉体上的接触,又产生了感情上的好感,那里还能把持得住。   春满良宵,被翻红浪,莺歌燕啼,娇喘微微。一直到凌晨时分,疯狂了半宿的二人终于精疲力竭地相互依偎着沉沉睡去,等到凌阳订到三点半的手机闹钟响起,秦璐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离去,要不是浑身酸痛不堪和差点断掉的腰痛,凌阳真的会以为这只是一场美妙的梦境。   穿戴整齐,凌阳拾起床上的钥匙小心挂在脖子上,趁着晨曦未露潜回医院,贼头贼脑地一只脚刚踏入病房,脸上得意的贼笑立刻僵住了。   只见许冰身着便装盘坐在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的病床上,黑着眼眶盯住自己,就像一只盯住了猎物的猛兽,手里握着一截断掉的拖布杆子不停地拍打着另一只手掌,节奏沉重而恐怖。   凌阳强忍着内心的恐惧颤抖道:“我刚出去上了个厕所,这么巧你也在……”   许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嘴边露出无害的微笑:“是啊,挺巧的,我昨天晚上闲来无事想来看看你,于是就从九点钟一直等到现在,你上厕所可真够仔细的,都能上这么长时间,真的很值得我学习……”   许冰语气平淡,不过嘴角的微笑在凌阳看来却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脚下一动不敢乱动,干笑了一阵,摆出一副慷慨就义地的姿态正色道:“咱们先说好,不能打脸,也不能攻击下三路,最好不要动兵刃……”   许冰脸色一寒,举起手里的棍子刚要发作,又颓然将木棍扔到了一旁,颓然走到抱头蹲在地上准备承受暴风骤雨的凌阳面前,轻声道:“我对你真的很不好么?你是不是很害怕我,也很讨厌我?”   听到话茬不对,凌阳一时摸不准喜怒无常的女医生的脉络,没敢贸然起身,蹲在地上仰起脸,眨着无辜的眼睛试探道:“你怎么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请问你、你昨晚是不是吃了什么脏东西……”   许冰出奇地没有立刻暴怒,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反唇相讥,只是脸上写满了无力和悲哀,沉声道:“钱多多你告诉我,我们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我们有在谈恋爱吗?算了,我记得你确实没有追求过我哪怕只是一点暗示,原来这一切只不过是我许冰的自作多情。一直以来,我都那样对你,真对不起。”   许冰越说越伤心,捂住脸哭了起来:“原来我还是原来的样子,还是那样惹人讨厌,注定了一辈子找不到男人。钱多多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落过。”   凌阳最受不得女人的眼泪,顿时慌了,赶忙站起来想要扶住许冰的安慰一番,无奈许冰的淫威已经深深印刻在自己的心灵里,凌阳条件反射地将手缩了回来,手足无措道:“你看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没追过你咱们俩就不算谈恋爱了吗?谈恋爱的方式有许多种,有的是单纯为了交配繁殖,有的是基于互相吸引的原则,我觉得我们俩就属于后者……”   不顾凌阳的比喻粗俗,许医生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自怨自艾中难以自拔,抽噎道:“那我昨天跟你说见我爸爸的时候你还答应得好好的,为什么又抛下我跑出去跟那个楚婉仪约会,还有说有笑的,我和爸爸不经意间全都看到了,你知道当时多丢人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男人,兴冲冲地打电话跟我爸显摆,没想到你给我演了这么一出,我的脸都丢到……啥?我没听错吧,你说我们俩现在正在谈恋爱?你承认我是你女朋友?”   “对啊,咋了?”凌阳一脸懵懂。   许冰呆呆地望着凌阳,美眸中流下两行热泪,脸上表情迅速变换交替,先是不知所措的窃喜,然后变成了狂喜,充盈着幸福感和圣洁的光辉,最终化成了纯纯的狰狞。   没等凌阳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许冰已经化作一道残影嗖地窜进病房捡起了掉落在病床上的木棍,冲过来一把将凌阳拽进病房,长腿一抬重重地踢关上房门,凌阳只看见一道修长的黑影缓缓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既然你承认了我们的关系我就放心了,一边跟老娘谈恋爱一边还背着我出去勾三搭四,把未来的岳父晾在一旁喝西北风,老娘教训自家的男人总不犯法吧,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家法,给你长点记性,再有下次老娘就打断你的两条腿!不!三条!哼哼哼哼!”   “金莲,你不要过来,你要是伤了我家二弟不会放过你的……冰冰,奶奶,祖宗,我错了,千万别动手……啊……别打……啊!”   隔壁病房里患有心脏病的老太太被惊醒了,哆嗦着手满床头找救心丸想往嘴里塞,仔细一听惨叫声是如此的熟悉,老太太也就释然了,翻个身习以为常地继续打起了呼噜,临睡前还顺便安慰了对面床刚住院的病友一番:“没事,隔壁小两口闹矛盾呢,我早习惯了,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打完,接着睡吧。”   一大清早,医院的医生护士们刚刚各就各位,许冰就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凌阳挨个科室做了一通全面的身体检查,确定凌阳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许冰又忙前忙后地托关系走后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为凌阳办理好了出院手续,还顺便去院长那里请了为期一周的年假,像拖死狗般将凌阳拖出了医院的大门。   “为了防止你再次逃跑,我决定跟你一起回家,看着你换衣服,然后把我爸爸约出来见面!”许冰意气风发地将凌阳推搡进出租车里,像看犯人一样紧紧盯住凌阳,没有一丝懈怠。   凌阳掸了掸病服上的泥土,乖乖地坐在后座上,像个小学生等着老师发苹果一样一动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会有一根棍子劈面抽到自己脸上,那就得不偿失了。十五分钟过去了,本来早就应该到家的短短路程硬是被出租车司机只开了一半,许冰光顾着看紧凌阳浑然没有注意,可是凌阳不乐意了,拿司机师傅撒气道:“我说你乡下新来的吧,到底认不认识路啊,这条路我从来都没走过,要是别的司机早就到了!”   司机师傅头也不回,淡淡道:“他们有他们的选择,我有我的选择,人生的道路如此艰难,布满了荆棘,可你总会达到你的目的地,既然你选择了我,就要走这条路,我终究会指引你去到该去的地方……”   凌阳被气笑了:“大哥你说你绕路就绕路呗,多打点表也就三五块钱的事,整这么文艺吓唬谁呀!”   凌阳暂时失去了自由,无论做什么许冰都跟在身边形影不离,虎视眈眈,生怕凌阳一不小心再次溜掉。   凌阳哭丧着脸恳求道:“祖宗,你跟我一起上楼可以,盯着我换衣服占我便宜我也不反对,不过我嘘嘘的时候你非要直勾勾地欣赏就有些不厚道了吧,再说你那是什么眼神,好像第一次看到男人的……呃,那里似的,怎么像看见了外星人一样。你不是说什么大的好的你都见过吗,我个人觉得你是在吹牛逼,因为你说过你生长在书香门第,讲究的是非礼勿视……”   “少废话,专心尿你的,谁稀罕看!”许冰感觉到自己盯得有些过分,甩手逃掉了。   凌阳叹了口气,感觉到自己自由安逸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只好跟自己的二弟交流以安慰自己,悲叹道:“二弟啊,虽说你可软可硬能屈能伸,一直以来都是我学习的榜样,不过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哥都得对不起你了,除了撒尿之外,我实在没能力让你像以前一样享受另一项功能了,咱哥俩暂时忍着,相互……与君共勉!” 第26章 龙猫痴男   凌阳终于磨磨蹭蹭地收拾干净,许冰体贴地亲自动手给凌阳刮胡子,只是手艺生疏得很,连拔带揪玩儿得不亦乐乎,非得说凌阳的吉列刀片不够锋利,从背包里掏出一把锃亮的手术刀在凌阳涂满了泡沫的下巴上刮来刮去,干净倒是挺干净,不过即使凌阳屏住了呼吸愣是装了半天雕塑,脸上还是被划出了几个细碎的口子。   看到许冰居然从容不迫地从包里又拿出一瓶云南白药气雾剂为自己的伤口消炎,凌阳不解道:“怎么这些东西你都随身携带么?”   “那可不,我是一个医生,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许冰得意洋洋道。   “那你带了纱布没?”   许冰拿出一卷医用纱布。   “你带了酒精没?”   许冰又拿出一小瓶医用酒精。   “嗬,我就不信了!”凌阳不服输道:“你带了针筒吗?”   许冰奸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打开,熟练地拿出一根塑料针管,装上针头,随手从杯子里抽出半管清水,笑道:“你要不要打一针?”   凌阳叹为观止:“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整天背着这些东西上下班,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真怀疑你是多啦A梦投胎转世也说不定……”   两人打打闹闹地来到了许冰家里,敲了半天门无人应声,许冰掏出钥匙开门,看到屋内没人,嗔了凌阳一眼,拿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走吧!”许冰放下电话解释道:“我爸去见他的一个老同学了,约好咱们中午在顺和酒楼见面,已经订好了房间,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俩先去等吧。”   “那当然,哪能让咱爸等咱俩呢,你说是不?”凌阳一口一个咱爸,小嘴就像抹了蜜一样。   许冰送给凌阳一个甜蜜的白眼,主动挽起凌阳的手出门下楼。   汤原县城里有一种特殊的交通工具,当地人亲切地称之为“龙猫”。这种非正式营运的公共出行工具说白了就是加长型的旅游观光车,比小吧要窄一些。开放式的车厢使得乘客上下车非常方便,司机们为了节省成本,偷偷地把汽油动力改成了燃气动力,虽然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好在已经成为了县城里半地下半公开的事实,交警队和营运管理处平时没少收到司机们所谓的“辛苦费”,只要不出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了。   一辆“龙猫”的车厢里一般都设置有四排两人座的座位,有点类似于小型的旅游观光车,乘坐价格非常便宜,只要不出县城范围内均两元一位,招手即停,只要是目的方向大致一样的乘客都可以拼车而上,十分方便。好在县城不大,虽然价格不高也胜在客流量大,车主们获利颇丰,灵活地穿行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里,也算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凌阳和许冰的居民楼位于县高中附近,距离繁华区比较远,出租车稀少,只好挥手叫停了一辆龙猫,准备坐到中央街附近步行去顺和酒店。   “龙猫”的车主为了节约成本,一般都不会投入资金对车子进行修缮,车体到处破破烂烂的,脏兮兮地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有的地方缺少螺丝甚至随手找根绳子绑住了事。为了节省内部空间,座位的靠背都被拆除,以方便乘客上下车子。   女孩子都是爱干净的,不过许冰本来性格粗糙,没有其他女孩子使小性子的坏习惯,虽然家庭条件优越,也一直没有染上挑三拣四的毛病,高档酒店固然能够随意出入,眼不见为净的路边摊也能吃得津津有味,而且又是跟男朋友在一起,觉得身边随时充满了阳光,兴致勃勃地拉着凌阳跳上“龙猫”,亲昵地挽住凌阳的手臂并排坐了下来。   “龙猫”开出了几百米的距离,在一个路口刚刚停下卸客,许冰突然伸出手狠狠朝凌阳肋下的软肉出掐了一下,双目含嗔地瞪了凌阳一眼。凌阳疼得直抽凉气,不解道:“好好的你又抽什么风?”   许冰一张俏脸顿时变得通红,小嘴凑到凌阳耳边警告道:“这么多人呢,你偷偷摸我干什么,你这个坏家伙……哎呀,你还摸!”   凌阳久混江湖,哪里还不知道碰上了传说中的电车痴男,正占自己女朋友便宜呢,不由得怒火中烧,心想你下手倒是够快的,老子还没怎么享受呢你倒跑来横插一杠。凌阳迅疾无比地回头,利剑般的目光直朝许冰身后的乘客望去,只见身后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正专心地嗑着瓜子哼着小曲,她旁边的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则被凌阳抓了个现行,刚刚缩回去的手正放在鼻尖闻来闻去的貌似十分享受。   这时许冰也知道被别人占了便宜,双眉一扬就要发作,凌阳则按住许冰的手示意她不要动手,而是向自己身后的中年妇女露出一个及具有杀伤力的笑容,恳求道:“大姐,我这一排的椅子有点小,坐着不太舒服,咱俩换换你看行不行?”   中年妇女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软语相求,哪有不应允的道理,包好瓜子在狭小的空间内勉强跟凌阳串了个座位,坐在许冰身边继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下子刚刚偷摸许冰的中年大叔可遭罪了,出来做这种事的人一般都有些心理变态,性观念扭曲,需要通过猥琐的方式寻求特别的快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大叔穿着整洁脸色古板,一般不容易被发现,极少数的时候被抓到证据也顶多是被骂两句出出气,没想到今天却碰上了凌阳这个大克星,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看到自己的动作被人识破,作为一个心理素质良好的老手,中年大叔正准备喊司机停车好逃之夭夭,无奈那个年轻人刚一坐下便热情地搂住了自己的肩膀,一个劲儿亲热地喊自己李大哥,还说是自己失散了多年的老邻居,今天好不容易碰到正好聊聊过去的往事,中年大叔想推脱,用力之下竟然丝毫挣脱不动,被这个力气奇大的年轻人紧紧控制住了。   并不是凌阳力气大,凌阳在警校的时候系统地学习过人体结构和擒拿要领,手指正好扣在中年大叔的肩关节骨缝处,凌阳嬉皮笑脸地不断跟大叔套近乎,一口一个李大哥叫的很是热络:“李大哥,我记得我家搬走之前,你老婆因为偷人被抓住,一气之下吊死在路口的那棵大槐树上,不知道最近这些年您又找了老伴儿没有?”   中年大叔一心想要逃离凌阳的控制,双臂暗暗较劲,嘴里随意敷衍着:“没找,一直一个人过呢。”   凌阳又道:“要说您再找的话也是真够困难的,不知道您的淋病和梅毒都治好了没有,我听说连西边胡同里的郑寡妇都被你传染上了,正满世界找你报销医药费呢!”   刚刚跟凌阳换了座位的中年妇女用充满嫌恶的眼神往后看了一眼,一阵恶心感传来,瓜子也吃不下去了,屁股不着痕迹地往前挪了挪,跟身后的大叔拉开一段距离。   中年大叔挣扎的更加卖力了,凌阳则不依不饶道:“对了大哥,前一阵子我去五台山旅游看见您女儿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小时候长得多漂亮啊!”   凌阳一只手依旧死死扣住大叔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抓住大叔的大腿揉捏起来,并且有慢慢朝大叔的屁股移动的趋势,感叹道:“手感真好……唔,我不是说您女儿,要说您女儿现在真是出息了,给一个和尚当小三被人家尼姑抓了个正着,十几个师太拎着黄瓜满大街地追杀呀,那场面,啧啧,您说您怎么也不好好管管,丢人都丢到如来佛祖那去了……”   中年大叔终于崩溃了,哭丧着脸低声恳求道:“兄弟我有眼无珠,你今天放我一马,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我求求你别再摸我了,我实在受不了了。”   凌阳嘿嘿一笑,一只作恶的大手继续在大叔的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淫笑道:“你还讲不讲理了,你摸我女朋友还不准我摸回来吗,我才刚收了一点利息而已,现在咱们正式开始。对了,您老人家想亲个嘴儿不……” 第27章 极品岳父   按照许冰本来的脾气,中年大叔挨上一顿粉拳暴揍是免不了的。不过一来许冰正处于感情甜蜜期,觉得整个世界到处充满了正能量,心情大好之下不屑于为了一点小事斤斤计较,而且许冰着急着急带凌阳赶赴人生中十分重要的约会,没有时间跟一个胆小的猥琐色狼多做纠缠,所以轻易地放过了中年大叔,拉住凌阳在顺和酒店附近下车,中年大叔这才得以脱身。   “顺和酒店在哪呢,我以前都没来,不知道高档不,我可是从来没在好饭店吃过呢。”凌阳刚一下车就东张西望起来,讶道:“冰冰啊,我说你爸可真够有情调的,你看这地方选的,这可是出了名的非正规服务一条街啊,你瞧灯红酒绿的,啧啧……”   许冰没好气地作势欲踢,凌阳赶紧赔着笑逃开,两个人于是拉开了距离玩起了追逐游戏。   凌阳甩开长腿一口气转过两条街,躲在街角偷偷露出一只眼睛,想要突然跳出来吓许冰一跳,等了半天没看见许冰追过来,凌阳只好原路返回,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许冰扯着嗓子正跟人吵架。   凌阳转过一个红绿灯,看到许冰双手掐腰,做小辣椒状站在一家按摩店的门口,跟站在按摩店台阶上的一位中年妇女吵得正欢,凌阳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居然还是熟人,原来咧着抹得通红的大嘴满口脏话的按摩店老板娘,正是刚才在“龙猫”上跟自己换座位的雷锋大姐。   许冰涨得通红的脸颊和不断开合的小嘴显示她的怒气值已经爆满,高声吼道:“怎么着,你凭什么说我是来应聘的,凭什么。我长得就那么像失足妇女吗?”   老板娘身为一名资深妈妈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也不甘示弱地回嘴怒骂,眼看二人的冲突不断升级,马上要上演一出全武行,凌阳慌忙跑过去劝架,拉住许冰的胳膊不停地向老板娘套近乎道歉,老板娘在“龙猫”上已经见识过凌阳的手段,心里有点发怵,不敢得理不饶人,愤愤地咕哝两句回身进店里去了。   “祖宗哎,咱别惹事了行不,这么大喜的日子要是见了血多不吉利啊,走吧走吧。”凌阳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哄着许冰,许冰这才气咻咻地抛开那位“慧眼识珠”的伯乐大姐。   没等走出几步,前面不远处的一家足疗店敞开了紧锁的大门,一个刚打扮好的年轻妹妹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刚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正看到凌阳和许冰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   看到凌阳,妹纸眼前一亮,冲上来跟凌阳搭讪道:“大哥真有情调,一大早的就跑来这里找乐子,你瞧这天儿冷的,快进屋暖和暖和……”   许冰大怒,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巴掌打掉妹纸摸向凌阳胸口的手,挽住凌阳的胳膊,像一只护食的小动物般,用充满了警惕的目光看着妹纸,得意道:“他照顾不了你的生意了,我是他女朋友!”说完,挎着凌阳趾高气昂地离开。   妹纸愣了一会儿,随后朝许冰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骂道:“码的现在的女孩真随便,陪吃陪逛陪睡觉,搞得我们生意都不好做了……”   两人好不容易披荆斩棘地一路来到目的地,许冰不禁在心里暗暗埋怨父亲怎么挑了这样一个地方,不过也只能进到酒店里去点好包间,把些许的不愉快抛到脑后。   许冰推门的一霎,凌阳从玻璃门的镜像里,看到身后的街道旁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是刚刚在“龙猫”上被自己收拾了一番的猥琐大叔,大叔正比比划划地跟一个身材娇小的女警形容着什么,女警似乎迟疑了一下,随后跟着猥琐大叔登上了一辆出租车,朝东驶去。   那个女警看起来挺面熟的,好像是打过两次交道的小苹果韩笑,凌阳恐怕韩笑出什么危险,立刻反身朝出租车追去,只勉强看清了车牌号的后三位,出租车便转过街角,完全失去了踪迹。   许冰见凌阳举止反常脸色怪异,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凌阳望着街角说出自己的担心,许冰迟疑道:“不会那么巧吧,也许你一时看错了也说不定。再说韩笑那么大的一个人哪会傻乎乎的被坏人带走,何况她还是警察的身份,坏人躲都躲不及呢!”   凌阳寻思片刻,心想也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了,于是释然地重新跟许冰说笑起来,使出浑身解数甜言蜜语,哄得许冰开心不已。   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许冰的父亲,凌阳的未来岳父才姗姗来迟。   刚进入包间,凌阳就热情地迎上去握住未来岳父许解放的双手寒暄不已,点头哈腰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那个时代的人起名字都有明显的时代特征,十个人里倒有八个名字都叫什么解放、红旗、援朝、前进之类的,许冰女生父相,脸孔跟父亲有七八分相似,按照许冰漂亮的长相来说,许解放也算得上是一个老帅哥。   许冰说自己生于书香门第一点都没有吹牛,只见许解放举止谈吐文质彬彬,带着厚镜片的近视眼镜,脸色带有足不出户的文人那种略显病态的苍白,花白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朝后梳去,一身得体的休闲装,手里拿着前进帽,仔细地打量着凌阳。   凌阳点头哈腰地将许解放让到主位坐下,又殷勤地主动接过帽子挂在墙壁上,这才欠着屁股坐了下来,张罗着找服务员拿菜单点菜:“不知道叔叔喜欢吃什么,我和冰冰都不挑食,叔叔您随便点!”   许解放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看到一向不注重打扮的许冰今天居然精心化了淡妆,衣服的颜色也比较鲜艳,正忸怩地靠在自己身边牛皮糖一样蹭着自己的手臂,于是露出一个老不正经的笑容,朝凌阳打趣道:“我这个女儿啊,从小就一副大咧咧男孩子性格,今天我算是见识到另一面了,难得,难得啊,呵呵呵呵!”   凌阳跟着一脸谄笑道:“哪有,冰儿一只都温柔得很,哪里有叔叔你说的那样,真是,嘿嘿,我一看见您老就觉得亲切,觉得您平易近人,冰冰也是这样,一看就知道是您亲生的……”   “那可不,女儿当然是亲生的,难不成还有野生的?”许解放似笑非笑道。   “是是是,呃,您……”凌阳听许解放说话有点不对头,赶紧偷偷朝许冰使了个眼色,想要搞明白出了什么状况。   “爸!”许冰拉长音撒娇道:“你还是第一次见多多,你瞧你说的什么话,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第一次见,不对吧!”许解放露出戏谑的神情:“我记得昨天晚上好像在街上看见这个小伙子了,我老了眼睛也花,恍惚看见他们一家三口相谈甚欢,难道是我看错了?”   现在许解放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傻乎乎的农民伯伯,辛辛苦苦地培育了一春带八夏,好不容易种出一颗好白菜,却被凌阳这头野猪给拱了去,而且这头野猪拱白菜的时候嘴里还嚼着从别人家地里偷来的水萝卜,许解放哪能没有一点怨气,说起话来阴阳怪气起来,一点也没有顾忌凌阳的面子,毫不客气地为凌阳添起了堵。   凌阳勉强狡辩道:“您老可能是看错了……”   “看错了?”装作没有看见女儿乞求的眼神,许解放继续炮轰凌阳:“我说钱多多啊,唉,你这个名字取得真是……我说着都烫嘴,小钱啊,不是叔叔倚老卖老,我认为作为一个男人,首先要有担当,要有责任感,对待感情要专一。我听冰儿说你在一家私营企业里做司机,家庭条件也不太好,这些我都不介意。你毕竟年轻,只要有敢打敢拼的精神早晚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空,所以我不会拿你的经济现状做文章,我们只谈感情,你说对不对?”   凌阳点头不迭,感觉事情又有了转机。   “不过……”许解放话锋一转:“说起感情的话,我记得你跟冰儿认识的时间不长吧,你真的爱冰儿吗?你有跟她结婚生子长相厮守的打算吗?毛主席说过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算耍流氓你知道吗?你知道流氓罪要判多少年吗?还有,你了解冰儿吗?你知道冰儿从小脾气有多暴吗?我记得冰儿五岁那年,半夜不小心从床上滚了下来,当时她二话没说站在地上啪啪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这才爬上床继续睡觉!我说小钱啊,你哭丧着脸做什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第28章 扑朔迷离   一顿午餐就在这样不算很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许解放连珠炮般的发问把凌阳弄蒙了,完全莫不清楚许解放的态度究竟是同意还是反对,许解放没有留给凌阳思考和解释的余地,借口说自己还有一个同学聚会,起身走了。凌阳和许冰则守着一桌子一口没动的菜大眼瞪小眼。   过了半天,凌阳才叹道:“冰儿,你爸爸是干什么工作的你跟我说说,我这么能说会道的一个人,在他老人家面前简直就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语言实在太犀利了,你确定你爸以前没在传销组织里担任过骨干么?”   “别乱说。”许冰嗔道:“我爸可是作家!”   “哦,作家,一定是大神级别的。”凌阳恍然大悟:“那你爸是写历史文的还是写都市流的,我最喜欢糖家三少了,以后有机会我俩倒是可以切磋一下……”   许冰无语,两人吃着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许冰明显情绪不高,在心里暗暗谋划对付父亲那个老顽固的办法,凌阳则始终对刚在门外发生的一幕耿耿于怀,也心不在焉地对一桌子美味味同嚼蜡,越想那个女警越像韩笑,猥琐大叔的形象也愈加清晰,最后终于坐不住了。   许冰也不是不明事理一味吃醋的小女人,当凌阳再次提出心里的怀疑,许冰也放下了自己的心事,凝重道:“在这里胡猜乱想的也没什么用,如果你有七八分确定的话,咱们不妨到派出所去看看韩笑在不在不就知道了。”   好在韩笑所在的安庆派出所距离酒店不远,两人结了账,打包好剩余的饭菜直奔韩笑的单位去了。   一进派出所,曾经在粉红楼里抓过凌阳和唐糖偷情的高个子女警,正拍着桌子高声训斥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学生,那个男学生一脸青春痘,蔫蔫地接受着警察阿姨的再教育,一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翘起二郎腿毫不见外地坐在椅子上,抱着肩膀冷眼旁观,时不时地插上两句推波助澜,大有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架势。凌阳当时就乐了:这不是刚才起了爱才之心想要招聘许冰去上班的那个大姐吗,早上在“龙猫”里还给自己让了个座位,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高个子女警像鲁迅笔下的杨二嫂一样,两条圆规般细长的长腿岔开钉在地上,手指点着男学生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小小的年纪不想着好好学习报效国家,总该遵纪守法让你父母省心吧,非学人家电影里玩儿什么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也就输了,喝点凉水钻个桌子什么的都无伤大雅,非要去女厕所里偷窥,你们这些孩子真是垮掉的一代……”   “我没有偷窥女厕所。”男学生弱弱地争辩道:“我们只是打赌,输的人要站在女洗手间门口,跟每一位上完厕所出来的阿姨说您尿的真好……”   “放屁!”中年妇女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揭穿道:“后来你跟你的同学明明都进了女厕所。警察同志,你听我说,我昨天晚上吃坏了东西闹肚子,当时痛不欲生,我正用力的时候,突然听到左侧隔壁蹲位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说谁这么没公德心呀上完厕所不冲水,然后这个小兔崽子就在我右侧蹲位接上话了。”   愤怒的妈妈桑指着男学生的鼻尖骂道:“别以为老娘记不住你的声音,你跟那个女孩子说是呀是呀现在没公德心的人多了去了。码的老娘当时就崩溃了,我的内心里不断呼喊着:我在哪儿,我特么到底是在哪儿啊……”   “好了好了,不用形容得那么细致。”女警不耐烦地打断了妈妈桑的讲述:“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自己做的什么生意心里应该清楚,我没主动找你封了你的店你就偷着乐吧,还跑到这儿张牙舞爪起来了。”   女警为两人做好了笔录,啪地往桌子上一扔:“事情的过程已经很清楚了,这个小男孩14岁,毛儿都没长齐也不涉及到你说的流氓什么的,只是一时冲动犯了点错误,待会让学校领导和家长带回去教育就行,至于你。”   女警察嫌恶地朝妈妈桑道:“以后别总屁大的事儿就往所里跑,挺小个事非要闹得沸反盈天的好看吗?小学生不懂事你也不懂事,真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在街面上混的,韩秋红我告诉你,别以为有市局的人在你身后挺着我就收拾不了你,告诉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要不非扒你一层皮不可,签个字走吧!”   名叫韩秋红的妈妈桑闻言不敢再触怒女警察,签完字后逃命似的走掉,女警这才倒出时间喝了口水,刚要坐下便看见凌阳和一个漂亮女人并排站在自己身后。女警疑惑地朝凌阳道:“你不是那个钱什么多吗,怎么这么快又进来了,嗯,换了个女人,还是因为嫖娼的事儿?要说你们这些男人可真是没脸没皮……”   “我不是……”凌阳看大事不好,刚要出言阻止,脸色已经晴转多云的许冰见状一把捂住了凌阳的嘴巴,想听女警察把话说完。   女警察望向许冰的眼神中满是对失足妇女的同情和痛心疾首,转向许冰道:“你说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有手有脚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吃这碗不干净的饭吗?再说你吃也就吃了,瞧瞧你接的客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听说过吃霸王餐的,没听说过玩儿霸王鸡的。我跟你说,这小子上回嫖娼被我们抓到的时候甚至都没带钱……”   想象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凌阳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果然,还没等女警察说完,许冰暴怒的声音就充斥了整个派出所大厅:“钱多多你这个混蛋,我要宰了你!”   “你们警察的职业病真可怕,看谁都像嫖客,记得下次注意不要这么武断……”凌阳接过一脸歉意的女警察递过来的冰袋敷在乌青的眼眶上,疼得直嘬牙花子。   “坚决不会了,下回我一定注意。”刚害得凌阳被打的女警察也有点不好意思,好心地帮凌阳敷衍道:“许小姐真是对不起,我是跟这个家伙开玩笑的,我们以前认识,对,早就认识,我们是朋友。”   “多多到县里上班一共没几天,你们怎么认识的?”许冰显然把眼前这个姿色不错的制服女当成了另一个横空出世的情敌,充满怀疑道。   女警察显然跟许冰属于相同性格的类型,心直口快不善于说谎,一涉及到案件便眉飞色舞,毫无顾忌脱口道:“还不是因为那个恒运的狐狸精,好像叫什么糖什么甜的那个,他俩偷情的时候被我抓到了,当时这小子还想反抗,对我用出了一招猴子偷桃,多亏我没有桃,于是我用了一招饿虎扑食,用手铐拍在他的脑袋上……”   “你可以去死了!”没等女警察说完,许冰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直拳狠狠击出,于是凌阳的另一边眼眶也青了。   “遇人不淑啊,你哪里是在帮我,简直是在毁我!”凌阳两只眼睛都敷上了冰袋,仰面靠在椅子上悲叫不已,女警讪讪地不敢再帮倒忙了,生怕许冰一不留神在所里把凌阳打出个好歹,事情可就大条了。   “咱们来干什么来了,说正事吧。”凌阳比较有正事,忍着疼把上午在顺和酒楼看到的一幕说了一遍,并且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女警听完后也不敢大意,虽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过人心难测,什么样的变态都有,女警也不敢擅作主张,掏出手机给在外执勤的韩笑打了个电话,显示无法接通,拨打了几遍都是如此。   因为派出所有规定,外出划片执勤必须是两个民警一组,女警又拨通了韩笑的搭档老杨的电话,一开始老杨以为韩笑瞒着领导翘班了,还帮忙掩饰说韩笑出去吃午饭一会就回来,直到女警说明了情况,老杨才不敢再隐瞒,说是今天根本就没看到韩笑的踪影,女警这才慌了,急吼吼地跑到所长办公室做汇报。   几分钟后,女警察和来不及穿制服外套的派出所长一阵风般冲了出来,所长在大厅里吼道:“所有人听着,全部给我放下手里的活儿,立刻联系你们的搭档在自己负责的片区全力寻找韩笑,天黑之前如果还没找到全都回单位集合,上报县局!” 第29章 燃烧吧,兰博   派出所长何天龙当兵出身,在省军区服兵役的时候是一个出了名的好兵,纪律严明素质过硬,多次在全军区举行的大比武中夺冠,韩笑的父亲韩柏滔担任军区司令时,十分欣赏何天龙,不止一次地夸奖何天龙,如果放在战争年代一定能大放异彩,只恨生错了年代。   后来何天龙服完兵役退伍,军队上只给了他不到两万元的补贴,并没有对他回到地方上的工作作出安排,因为这件事韩柏滔是拍了桌子的,把当时管理相关事项的参谋长狠狠训斥了一顿。   参谋长其实也很委屈,因为当时的大环境限制,像何天龙这样的义务兵数量太多,没有相关的政策没法安排工作,不过既然司令员亲自过问,而且态度比较坚决,参谋长还是动用手中的权利,全力为何天龙挤出一个安排的名额,原籍荆阳的何天龙才得以回到汤原县城,做了一名普通的户籍民警。   刚参加工作的何天龙延续了从部队带来的敢打敢冲的拼命作风,很快便晋升到所长的职位,前途一片光明,不过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一些不正之风随之抬头,做官升职已经不像以前要依靠扎实的工作和努力的劲头,即使何天龙累积了无数的功劳,不过一没人二没钱的何天龙在接下的二十几年里再无寸进,始终定在所长的岗位上不能动弹。   何天龙不是没想过去找老司令走走关系,不过想想一生正直一身正气的韩柏滔,何天龙终究没敢登门,只能认命地混一天是一天,慢慢地,何天龙学会了吃拿卡要,学会了迎合领导,学会了毫无原则,变得跟以前完全判若两人。   去年七月,首都某警校毕业的韩笑到了实习期,本来是想到大城市的刑警队多接触大案要案的,作为一个军人,韩柏滔自然不会阻挠,但是作为一个老来得女的父亲,韩柏滔还是忍不住动用了关系,把韩笑调动到相对安全的县城派出所里,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何天龙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多加照拂。   对于老司令的女儿,何天龙理所当然地照顾有加,只为韩笑安排了事故发生率最小的片区,而且让当了一辈子民警的老杨和韩笑搭档,没想现在却出了这样严重的状况,何天龙已经快要急疯了,心里默默地不住祈祷,希望凌阳只是神经过敏报了假警。考虑了一会儿,何天龙还是掏出电话拨通了县局,随后开车去县局做汇报了。   此时凌阳和许冰也穿梭在县城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寻找着韩笑的踪迹。凌阳心里清楚,如果韩笑真的被人控制住,能够找到的机会不是很大,因为县城虽然不大,但是楼房林立,物业管理混乱,平房区大多出租,住满了乡下来的打工者和游手好闲的三无人员,不可能一一在派出所登记,这样的撒网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好在凌阳记住了车牌号的后几位,凭借着这个重要的线索,所里已经派人到主租车公司去调查那辆出租车,还没有传回消息,凌阳只好带着许冰沿着顺和门口出租车离去的方向一路前寻。   一轮有条有理的搜索过后,眼看日薄西山,初秋的凉风瑟瑟刮起,县局的领导们终于也坐不住了,询问了县城里所有韩笑的朋友无果后,派出了大批警力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县局局长张大民则哆哆嗦嗦地拨通了韩柏滔的电话。   韩柏滔因年龄早已卸下了司令员的重任,如今在军区里挂职赋闲,不过虎老雄威在,老头子在军界的影响力依然很大,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也没有随着退居二线有所收敛,听到消息后勃然大怒,把县公安局局长骂了个狗血淋头,告诉他自己马上从省城赶来,到达县城后要在第一时间看到安然无恙的女儿,否则就要扒了张大民的一身警服,把他下放到基层派出所扫厕所。   张大民一肚子火没处撒,正好看到跟在自己身后一脸死了亲爹表情的何天龙,顿时把一腔怒火都尽情倾泻到何天龙身上,唾沫星子崩了何天龙一脸也不敢擦拭,只是一个劲儿唯唯诺诺地点头应是,直到派往出租车公司的干警带回了有用的讯息方才作罢。   跟两名干警一同前来的有出租车公司的负责人陈经理,还有那名拉载韩笑和犯罪分子的哥,的哥证实了凌阳记住号码的出租车正是自己开的那辆。好在县城里打车的人不多,韩笑当时还穿着一身警服,的哥的记忆比较深刻,回忆了一番便回想起两人的目的地是县城东郊下坎的长胜村口,张大民和何天龙不敢怠慢,带着十几名干警急急奔往长胜村调查去了。   凌阳和许冰当然也跟着一同前往,因为二人在“龙猫”上跟犯罪嫌疑人有过交集,熟悉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许冰怕父亲担心,特意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晚上值夜班,搞得许解放唏嘘不已:汤原县医院的院长是自己几十年的老朋友,昨天刚告诉自己所许冰请了年假,这丫头现在就欺骗自己说值夜班,真是有伤风化。   许解放误会女儿是要跟凌阳出去鬼混,刚想义正言辞地拒绝许冰的请求,许冰却火烧火燎地迅速挂断了电话,许解放往回拨号,许冰已经关机了。   一行执法的干警拉响警车的警报一路疾驰到长胜村,早已联系好的村长和民兵队长已经早早等在村口,两人正咂嘴咂舌地议论着这回可摊上大事儿了,一个公安干警被自己村里的村民绑架,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前途可就难说了。   见面以后,凌阳将嫌疑人的体貌特征仔细描述了一遍,没等村长说话,民兵队长一拍大腿道:“你说的不是西头儿苗床边李国栋家的老儿子吗!”   村长也恍然大悟:“是,应该是李辉那个不成器的玩意儿,他们家六七口人都在南方打工,就这小子一个人在村里养猪,从小就闷着不爱说话,村里人也都膈应他,跟他家没啥来往,这小子都四十多了一直没结婚,去年他老娘死了以后也没人帮他张罗,就一个人过,养了几头猪,骂了隔壁地没想到这小崽子这么能作妖,早咋没发现呢!”   “别废话了,快带我们去,管他是不是呢先搜一遍再说!”一干干警迫不及待地在村长和民兵队长的带领下悄悄潜进村子,很快来到了李辉家院外。   李辉家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东北农村大院,前院和后面的菜园子围着高高的长条木板的简易墙壁,用围满了铁钉倒刺的铁丝串联在一起,不为防贼,只是为了避免邻居家的鸡鸭进去祸害蔬菜,当院盖有三间彩钢瓦的红砖房,侧厢建有一排低矮的猪圈,正中央的黑漆铁门紧紧锁住,院内的土狗因为嗅到了生人的气味一个劲儿地狂叫个不停。   为了防止嫌疑人狗急跳墙,失去理智下做出暴力反抗,干警们的制式手枪全部荷弹上膛,要知道现在的警察早已配备了八四式微型,这种枪跟以前威力较大的老式五四手枪不同,据说连自杀都不一定能成功,张大民好说歹说才从市局要来了十几把警用转轮,这时真正派上了用场。   害怕贸然强攻会惊吓到嫌疑人伤害到韩笑,干警们不敢冒失地强行破坏铁门,那样会造成很大的声响,木板墙上又布满了荆棘没处落脚。眼下院子里的狗狂吠个不停,嫌疑人很快就会察觉到警方的行动,到时候就失去了突然袭击的主动。张大民一筹莫展,刚要硬着头皮砸开铁门进入,身后窜出一条行动迅捷的黑影,嗖地一声蹬地窜起,手脚并用倒翻上了大门顶部的水泥雨搭平台,轻灵如猿猴般悄然落地,一个利落的前滚翻卸去了俯冲之势,正好滚到土狗的身前,整个行动过程迅捷隐秘,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原来是军旅出身的铮铮铁汉,如今已经跟着残酷腐烂的社会随波逐流已久的安庆派出所长,何天龙。 第30章 挖地三尺   东北地区县城周边的农村多是种粮户,每年从地里打上粮食都不急着出售,等水分风干后储存在仓库里待价而沽,于是许多游手好闲的小青年就打上了这些粮食的主意。   频繁的失窃使得这些种粮户之间豢养恶犬蔚然成风,一般人家都是忍痛花高价从獒犬基地购买纯种的德牧之类的犬类,舍不得花钱的人家就只好自己熬狗。   所谓的熬狗,就是要来四五只体型年龄差不多的半大土狗,关在通风的仓房里半个月不给喂食,饿疯了的土狗们开始互相攻击,以同类的血肉为食,最后活下来的那只一定是最强壮最凶恶的獒犬。不过这种办法的成功率并不高,而且在农民朴实的处世哲学里,这样做明显有伤天和,所以真正敖狗的人家并不多,但是今天干警们看到的这只其貌不扬的土狗正是用残酷的方式优胜下来的獒犬。   獒犬的特征是六亲不认,发起性子来连主人也咬,泛着烂红边的眼睛总是散发出嗜血的凶恶光芒,孤身一人跳进院子里的何天龙一个漂亮的战术翻滚,有意无意地正好起身半蹲在土狗面前,咽喉正对着獒犬粗大的嘴巴,喷鼻的腥气咫尺可闻。   獒犬被眼前的不速之客激起了凶性,拴在脖颈上的铁链挣得哗哗作响,张开腥臭的大嘴闪电般咬向何天龙的脖子,微暗的星光映照得两对锐利的犬齿寒光闪闪,甚是骇人。   何天龙见状平举起左手挡住咽喉,任由獒犬尖利的牙齿深深陷入小臂肌肉,右手则出手如风,并拢五指至上而下狠狠啄在獒犬的会咽部,这里是犬类动物食道和气管的交界处,獒犬被这一下巧妙的重击击打得松开了牙齿,痛苦不堪地悲鸣了一声,顾不得伤势的何天龙早已蹲在地上碾住泥土转到獒犬身边,双手死死扣住獒犬粗壮的脖子,顺着颈椎骨节的连接处重重一扭,獒犬四肢抽搐着倒在地上,几秒钟就咽了气。   “不愧是早年入伍的大头铁兵,手底下果然有两下子。”隔着板缝目睹这一幕的人除了许冰和两名村干部外都是行家,虽然处于执行紧急任务的当口,也不由得在心里升起一股由衷的敬意,暗赞不已。话说那个时代入伍的新兵都是跟真正打过仗的老兵在一起训练,潜移默化下更注重简单高效,许多有关于肉搏或白刃的科目和技巧都是完全以战场上的拼命打法为基准,虽然只是非官方流传下来的土技巧,却如同特种兵不择手段只求实效的手段更为接近。   何天龙好不容易以自己为诱饵杀掉了看家猛犬,心里清楚时间就是生命,每拖上一秒钟,韩笑就会多上一分危险,一时也顾不上在外面等候的大部队,横下心来拨开手枪的保险,一脚踹开了木质的房门闪进了砖房内,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屋里的电灯被打开了,有昏暗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射在院子里。   大约过了几十秒,屏住呼吸紧张不已的干警们看见何天龙垂头丧气地从房子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一把铸铁镐头狠狠劈开外院铁门的门栓,将外面的队友放了进来。   “奶奶的,里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何天龙捂住流血的手臂恨恨道:“我在屋里进行了简单的搜索,的确没有人,要不咱们再仔细找一遍?”   张大民一挥手,干警们两人一组分散开来,围绕着房前屋后搜索起来,连狗窝和猪圈也没有放过,凌阳许冰和两名村干部则跟在张大民和何天龙的身后鱼贯进入。因为屋子里的电灯已经被何天龙打开,凌阳一进屋就里外仔细查看了一番,只见屋内布置成典型的东北农村式样,厨房的灶台上支起一口大约十饮的大铁锅,铝制锅盖随便扔在一旁,地上堆着一小堆用来生火的柴草,水缸旁边的破铁桶里养着几条粗大的泥鳅,水面上撒了一层豆饼当做食物。   正要到卧室里看看,外面搜索的一名干警突然大叫起来:“这里有情况,我们发现了一个地窖,里面有灯光!”   伴随着一阵杀猪般的嚎叫,所有人蜂拥而至,一齐围在那名发现了情况的干警身边。这名干警负责搜索猪圈,拿起一柄铁叉将两头瘦小的“肥猪”赶得哼叫着缩在一角,随手在地面上凌乱的稻草上拨弄了一番,只见抹上了水泥的地上露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环。   这名干警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知道农村用来储存秋菜和种子的地窖一般都选择在房前屋后,哪有挖在猪圈里的,登时疑心大起,拉住铁环两膀叫力一拉,原来下面是一块整块的方形木板,只在上面薄薄地盖了一层水泥以掩人耳目,拉起之后只见里面朝四周被拓宽成长方形,有灯光透出,好在只是一个几平米的空间,可以一目了然地看清里面并没有人,这才放心地放开嗓子招呼众人。   局长张大民和所长何天龙亲自顺着窖口处的木梯爬了下去,定睛一看,几乎完全可以断定这个名叫李辉的家伙确实有问题了,如果韩笑真是跟他走的,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可能是被这个变态的家伙劫持了。   因为这个地窖里布置得完全是一个非法囚禁的场所:几块砖头上支起由木板拼接而成的床铺,上面凌乱地堆着一床脏兮兮的被褥,西面的土墙上深深地钉进两根铁钎,露出墙外的圆柄内穿进了两条细细的铁链镣铐,一个破旧掉漆的五斗橱打开的抽屉里放满了五花八门的助兴情趣用具,几个充气娃娃堆放在角落里落满了灰尘,李辉甚至在地窖里安放了一个储电量不小的电瓶,用以供给灯具和电视影碟机的电源,影碟机上则扔着五花八门的国外色情碟片,封面上有粗糙的中文翻译,充满了触目惊心的绑架、虐待,残杀、人肉等字眼。   令众人感到不解的是,简陋的床头上放着一口大木箱,箱子里装得满满的小型防爆电机模型,铜线,零件,叫不上名称的专用电子工具和厚厚一摞有关于物理学力热光电的书籍,搞不好这家伙还是一个心理扭曲的技术宅。   毕竟是县公安局的一把手,张大民的办案经验十分丰富,虽然心里着急,不过还是有条有理地为手下分派了任务,留下四名干警隐藏在李辉的住处恢复原貌,然后守株待兔,安排其余的人在不远处的村部里待命,随时准备增援。自己和何天龙则回到县局抽调所有警力,对李辉的一切社会关系进行排查,调查李辉以前和最近有没有在县城内和周边有购买或租用房屋的记录,然后逐个进行搜查。   看来被绑架的韩笑真的不在这里,嫌犯回来的几率也微乎其微,试想哪个傻瓜会抓到一个大活人弄回自己家里,大白天的村里人多眼杂,很容易会被发现,韩笑一定被嫌犯弄到其他隐秘的巢穴里去了。   如果还是找不到的话,张大民苦笑了一下,弄丢了那样一个手眼通天人物的女儿,自己的政治生涯恐怕也彻底到头了,不知道今年走了什么霉运,先是有个不开眼的逃犯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狱制造社会恐慌,事情还没有完全压下去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真是流年不利,回去说什么也得找个老先生好好给算上一卦。   在凌阳的一再要求下,张大民和何天龙没有坚持将他带回县城,不过却坚决带走了“弱不禁风”的女医生许冰。张大民安排得很周到,让村里的民兵队长组织村民在干警的带领下,以李辉的住宅为中心放射性地朝四周田间地头可以藏人的废弃房屋搜索,看见目标不要打草惊蛇,要等到增援到位后再一举擒获,县局警力有限,凌阳好歹也是个男人,又是韩笑的朋友,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所以凌阳才被获准留下,参与到轰轰烈烈的搜索嫌犯、拯救韩笑的行动当中。   凌阳仰望着漫天的繁星,眼前浮现出韩笑的一副吃货嘴脸,担忧道:“这个不省心的小丫头,你到底在哪儿?” 第31章 小丑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纳兰性德的这首词写得不可谓不完美,当年纳兰大爷从繁华之地被流放北方,正是接受了满清时候除了杀头蹲监之外最严酷的刑罚,发配东北。   那时候的东北只有很少的原住民,被誉为极北苦寒之地,由于当时居住条件有限,凛冽的严冬有很多人都熬不过去,被流放到这里的人归乡不得,只好开荒种田聊以糊口,无奈东北气候恶劣,虽平原广阔,夏秋之时多有旱涝灾害,不好的年头里尽管付出了许多的辛苦,却没办法从黑土地里收回一粒粮食,只能忍饥挨饿,所以旧社会的东北农村大多迷信,在田间地头盖起许多或精致或粗陋的庙宇,里面供奉着民间流传的各路神仙,什么黄二奶奶、龙王爷、灶王神、关二爷等数不胜数,只求风调雨顺,能够吃饱活命。   这种现象在文革时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壮怀激烈的红小兵们把这些封建毒草打砸个干净,只剩下一幢幢破败的房子依旧矗立,接受着历史风雨的洗礼。   在四名干警的带领下,临时被招来的强壮男村民组成了四支临时的搜索小队,朝四个方向搜寻过去,一路上专门注意僻静的树林和那些废弃的房屋庙宇,期望能够有所收获。   凌阳跟随的十二人小队是往正北方向去的,只探出不到五里路的距离就走到了尽头,据同行的村民介绍说前面不远处就是杂草丛生的松花江畔,由于附近都是耕地,没有办法获批采沙场或是渔段,所以根本没有人从这里渡江,前些年市政府在江心的柳树岛修建了一座游乐场,本来想通过村里修一条公路,在江边建一座码头摆渡游客,不过由于村民集体反对只好将码头挪到往西三十里的荒草甸附近,后来游乐场由于过于偏僻,经营不善而倒闭,听说后来只雇了一个老头打更,免得游乐场里的铁质设施被盗,后来听传游乐场闹鬼,那个老头为了保命也卷铺盖走人了,搞得那里现在连小偷都不敢去。   凌阳皱起眉头,突然想起早晨在“龙猫”上跟嫌疑人比赛谁更猥琐的时候,嫌疑人当时似乎就穿着一件印满了好看图案的T恤。因为嫌疑人人到中年,却穿着那样一件花花绿绿的衣服,凌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依稀记得T恤的正面印有一个硕大的扑克小丑头像,边上则散布着摩天轮、过山车、马戏团等图样,想到这里,一个了悟的念头闪过凌阳的心头。   凌阳爬上一个土包,隔江朝柳树岛上观望,借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折射出的淡淡星光,隐约可以看见岛上耸立着许多黑乎乎的建筑物和游乐设施,一个巨大的摩天轮的黑影如同一头沉睡的史前怪兽趴伏在那里,场景十分瘆人。   “反正已经到了江边,要不咱们去岛上看看?”凌阳建议到。   “得了吧,要去你去,俺可不去,听说那上边闹鬼闹得可凶嘞,俺不去触那个霉头!”一个村民首先拒绝了凌阳的提议,其他的村民也纷纷随声附和。   凌阳将目光投向带队的男干警,干警显然也以为凌阳的想法有点过于异想天开了,皱眉道:“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知道韩笑是你的朋友,可她同样是我们警队的一员,我也很担心她的安危,想要尽快找到她,可是江面这么宽,最近的渡口还在几十里外的荒甸,先不说黑灯瞎火的没法过去,嫌犯如果带着韩笑那样一个大活人,很难在没有船只的情况下登岛,何况韩笑还在警校里受过系统的格斗训练,不是那么好摆弄的,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这位警察同志说得对!”一个比较年长的村民闻言松了一口气,赶紧建议道:“眼下咱们已经找到了江边,就算是这个方向的头儿了,再往前也去不了,不如咱们先回村儿里看看,没准儿别人有发现了呢,再说咱们也都尽力了,大伙儿说对不对?”   听到年长者的话,村民们纷纷表示同意。带队干警眼见在沿着周遭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也无计可施,只能同意老者的说法,一行人于是掉头往村里走去。   “哎呀,我脚崴了!”凌阳终是放不下心里的念头,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蹲在地上抱住脚脖子干嚎起来。带队干警见状想要扶起凌阳,刚一碰到凌阳的胳膊凌阳就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连说自己一动也不能动,否则怕以后落下残疾云云,还建议大伙儿先行回村,自己休息一下随后跟上。   带队民警一时摸不清凌阳是真的受伤还是借故想渡江上岛,于是不放心地留下一名身强力壮的村民陪着凌阳,回头望了一眼宽阔的大江,确定如果没有渡船凌阳根本无法横渡,这才放心地带领其余的村民返回。   很快,江边只剩下了凌阳他们两个,凌阳笑嘻嘻地跟村民套近乎道:“大哥怎么称呼?”   村民憨憨道:“俺免贵姓陶,村里人都叫俺大宝。”   凌阳肃然起敬:“原来是江湖闻名的淘宝哥,失敬失敬,我叫钱多多,小名支付宝,咱俩是一个系统的,有机会代我向马云他老人家问好……”   村民:“……”   凌阳随手拔起一根鲜嫩的草茎叼在嘴里,细细咀嚼着清香的汁水,配合着狰狞的表情故意放缓了语速低沉道:“淘宝哥,刚才我听说你们这里闹鬼?你听过山村老尸的故事没?没有啊。咒怨呢?笔仙呢?贞子呢?都没听过啊,正好闲着没事,我仔细给你讲讲……”   仅仅五分钟过后,配合着凌阳翻起白眼的一声故作玄虚的尖叫声,那名村民便惊呼着落荒而逃,凌阳呸地一声吐掉唇间的草茎,不屑道:“白长个傻大个儿,胆子这么小,回去慢慢哭吧您呐!”   凌阳钻进江边一人多高的蒿草里观察了片刻,正如刚才村民们所说的一样,江流下游水流湍急,难以横渡,只是往上游方向有几个废弃的采沙场,在江里打捞起来的不合规格的江沙零星堆在岸边。凌阳在草丛中溯流而上,走出二三里地的路程,只见一个缓滩边的杂草有明显纷乱的痕迹,跑过去仔细一看,凌阳笑了。   浅滩的蒿草被人用刀子清理出一小片空地,因为四周杂草丛生,不靠近很难发现,凌阳忍着刮脸生疼的草叶挤了过去,只见空地上零散地放着镰刀绳子等工具,几个或完好或漏气的老式黑色汽车内胎堆在一起,三五个捆在一起,做成了简易的充气皮筏,还有整块木板削成的简易船桨。让凌阳叹为观止的是,这些内胎的底部全部用吹起扎好的杜蕾斯和空塑料瓶填满,用宽胶带粘在一起做成船底,凌阳心里暗赞:“用饮料瓶不就得了,非得弄这么多杜蕾斯,多浪费啊,看来这小子够有钱的,现在养猪真赚哪!”   凌阳满心喜悦地从兜里摸出电话,想要向干警们报告这一最新发现,按开键盘锁后,凌阳的山寨手机发出一阵嘟嘟的响声,显示电量不足,马上就要关机。凌阳大怒,心想都怪许冰这个葛朗台,图便宜给自己买山寨货,根本没想到自己昨晚闲来无事玩了几个小时的植物大战僵尸,耗掉了大部分电量。   凌阳高高举起手里的手机作势欲扔进江里,想了想觉得舍不得,于是重新装回衬衫口袋里,考虑到韩笑落在那样一个变态狂手里,随时会面临着不可预知的危险,凌阳心知现在步行跑回去报信的话,多拖上一分钟韩笑就会少上一分无恙的机会,一咬牙抓起草丛里捆扎了一半的粗糙皮筏,坐在里面双臂用力朝岸边的泥土一推,整个人朝江心荡去。   皮筏子刚刚驶离江边,凌阳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似乎有大量的讯息从接触到皮筏子的指尖传进大脑,如同电脑之间的数据传输一样,不过只是一些残破而模糊的片段而已。   迷迷糊糊中,凌阳的眼前出现了那个中年大叔李辉在猪圈里挥汗如雨地刨挖地窖;镜头一转,李辉又拿起长杆笊篱网,把网里的泥鳅鱼抖落进水桶里,顺手扬进去一把粉碎的豆饼;还有李辉穿着油腻腻的牛仔工装,咬牙切齿蹲在江边制造皮筏子的影像;甚至李辉举起扳手和钳子修缮一个摩天轮的过程也被凌阳看了个大概。   最后,凌阳的脑海中浮现出李辉撑着类似的皮筏子渡江的过程,皮筏子的一角;里蜷缩着的一个穿警服的女孩子,看她圆圆的脸蛋和昏迷中抖动的长睫毛,依稀正是韩笑的模样。韩笑的身边则站立着一个小丑,裂开巨大的红唇狞笑着。   凌阳刚想睁大眼睛努力看清眼前的一切,猛地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那些幻象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凛冽的江风刀子般割在凌阳的脸上,刺骨的疼痛。 第32章 遗弃的旋木   如果此刻凌阳的爷爷在场的话,一定会对孙子的表现大为讶异。因为按照血脉的推导来说,凌阳或许在读心者的伴生领域成为一名可以屏蔽其他读心者窥探自己内心想法的“阻挡者”,不过凌阳刚刚居然表现出“追踪者”的天赋技能,再加上前几天在街上无意中损坏了提款机的芯片,正是典型的有关于“操控者”的能力运用。这些异能天赋逆天地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凌阳很有可能是传说中接近神一样的人物,领导者。   只不过凌阳这个家伙直到目前为止,还是对自身的能力一无所知,正手握着两根当做船桨使用的烂木棍,纯粹依靠肉体的力量跟湍急的水流较劲不迭。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至江海。   凌阳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深意,不过已经晚了,凌阳已经被无数小流汇聚成的湍急的水流瞬间卷到了江心,叫苦不迭。   横跨数里的松花江不同于村野溪河,虽然不至于像海洋一样无风三尺浪,不过到处充满了暗坑漩涡,江边采砂者和渔民都是驾驶着吨数足够大的铁船才敢跨江,像凌阳这样随手弄两个轮胎就敢扑腾过去的还真稀有,不过凌阳此刻已经势成骑虎,发狠想到那个老变态带着一个大活人都能过去,我一个棒小伙子怎么就不行。于是咬紧牙关,双膀叫力使劲轮动手里的“船桨”,硬是靠着一股蛮力生生地划离岛边越来越近。   好在刚入初秋,江风不大,不谙水性的凌阳才有惊无险地靠岸登地,将简陋的皮筏拖上岸后,猫着腰柳树岛中央的游乐园所在悄悄进发。   柳树岛位于县城最南端,正好坐落在江心,从江北开发区也可以登岛,只是江面要稍微宽一些,盛夏时节人们都喜欢坐上几分钟的船来到岛上纳凉,树荫浓密,江风习习,凉爽惬意,因为岛上植满了柳树故而得名,不过后来因为上一届县委书记好大喜功,乱规划瞎指挥,开发出一个招揽不着游客的游乐园几乎将柳树砍光,只沿着岛子周围留下稀薄的一圈树木,“柳树岛”之名早已名存实亡,甚至于变成了如今的一片鬼蜮。   此刻,在游乐园的总控制室里,一座大型后台配电机旁边的水泥地上,无意识呻吟了一声的韩笑正从昏迷中悠悠转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高吊起的钢架屋顶和刺眼的疝气大灯。   按照局里的规定,民警在外出例行巡逻时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形要求不允许配枪,所以韩笑只随身携带了一副手铐,现在手铐已经不知所踪。韩笑试着扭动了一下身体,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双脚也被绳子紧紧捆住,背在身后的双手连同双脚被束缚住,还有一根木棍贯穿进绳子的活扣里紧紧贴住脊柱,使得韩笑的整个身体根本不能动弹。   韩笑惊恐地挣扎着,天生对于未知环境和囚禁的恐惧,使得韩笑拼命蠕动着想要挣脱逃离,无奈绳子绑的太紧,而且绳结用的是农村常见的绑猪扣,越挣扎越紧,韩笑的手脚露出外面的细嫩皮肤被磨破渗出鲜红的血丝,韩笑也顾不得了,直到自己身前传来一阵桀桀的怪笑。   “你这个坏蛋,为什么要绑住我,这里是哪儿,你到底要干什么,快放开我!”韩笑惊呼道。   绑架韩笑的嫌犯正是凌阳早上坐“龙猫”遇到的猥琐大叔李辉,李辉此刻正坐在两块垒起的砖头上望着无助的韩笑,怪声怪气道:“你这个可爱的小丫头真能睡,一点也不乖哦,累得大叔等了你整整一天,好在有那么多的玩意儿陪我才不嫌寂寞,不过你睡得太久了点,等会大叔可是要惩罚你呦!”   “别,你别乱来,我是警察,我的同事很快就会找来,而且我爸爸很凶的……”韩笑色厉内荏地“威胁”着李辉,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她。   “我说了要惩罚你,就一定不能破例,你再怎么拿家人吓唬我也不行,明白了吗?”李辉瞬间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从身下抽出一块板砖在手里掂了掂,缓缓走到韩笑面前半跪了下来。   “来,听话,闭上眼睛,很快就好的,我保证一点痛苦都不会有。”李辉柔声安慰着,脸上凶厉之色却丝毫未减,举起棱角分明的坚硬砖头狠狠朝韩笑的大腿砸去,一下,两下,三下……   难以忍受的剧痛让韩笑大哭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躲闪,却哪里躲得开,偏偏阵阵剧痛间的短暂停止,使得韩笑想昏过去都不可能,只能硬生生承受着,这样的痛楚却激起了韩笑遗承自父亲血液里的凶悍分子,过了片刻后居然停止了哭泣,咬住下唇忍着疼用充满怨愤的目光死死盯住李辉,盯得李辉一阵毛骨悚然。   “你这个小丫头真是不听话,你怎么这样不听话呢?”李辉失神地呢喃着,手上的动作也根着停了下来,“我喜欢听到你的哭叫,只有你的哀嚎和痛楚才能填满我内心的苦,你却偏偏不遂我的意愿,真是个坚强的小家伙呢。”   既然这个小女警落在了自己的手里,李辉也不急于一时,反正有的是时间去折磨她,何必一下子弄死她呢,那样会很无趣的。李辉自嘲地摇了摇头,终于想通了。李辉于是抛掉手里的砖块,一只手抓住撑在韩笑身后的木棍将小俘虏连拉带拽地朝外面拖去。韩笑不知道这个变态的家伙又打着什么恶毒的主意,默不作声地任其施为,只是腿骨上刚刚受到重击的部位难免磕碰在地面的凸起处,疼得钻心。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李辉自言自语地停在一座旋转木马前,松手将韩笑如同破抹布般丢在地上,眼里露出复杂的目光,像是在为韩笑讲述一个凄美的故事,又像是重新温习着回忆为自己取暖,迷离道:“就是这个,我以前经常带她来这里玩,她说她最喜欢旋转木马,于是我就站在这里,看着她兴高采烈地坐在上面欢笑,一圈,又一圈……”   眼前的旋木因为废弃许久,彩色的油漆已经斑驳不堪,伞盖一样的顶部尽是破洞,散露出点点星光。李辉走上前在操作台旁按下一个红色的按钮,一阵晦涩的刺耳声过后,木马居然缓缓转动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流畅,李辉则乐得手舞足蹈,不能自已。   韩笑被扔在地上的一霎被摔得眼前直冒金星,指尖却意外地触到一块尖锐的小石子,韩笑大喜,用手指将石子勾进掌心,不着痕迹地反腕朝绳子上磨去。   “她是谁,是你女儿么?”韩笑想借着聊天为自己争取时间,分散李辉的注意力。   “女儿,我哪来的女儿?”李辉闻言状若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用手背抹着眼眶道:“她是我的情人,是我深爱的女人。”   李辉的表情变得狰狞不堪:“可是那个贱女人自始至终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从没给过我哪怕一丝的机会。她说她喜欢穿格子衬衫的男人,我穿了;她说她喜欢男人戴手表时性感的样子,我戴了;她说她喜欢练舞蹈的男人身材好,我学了;他说喜欢男人送花时浪漫的样子,我也送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做的一切她都不满意,最后还是不能接受我。”   韩笑心里恶毒地诅咒道:“就你这非主流的品味,当时一定大冬天地穿着短袖格子衬衫,带个海绵宝宝的卡通手表,手持花圈在人家女孩子楼下跳广场舞,谁特么要能接受你会被天打雷劈的!”   李辉咬牙切齿地自顾自道:“有一次她因为失恋喝醉了酒,打电话找我送她回家,我背着她走了几条街才把她送回家,我一时被妒火冲昏了头脑,想看看他和那个瞎了眼的男人发的讯息,没想到却意外地发现她把我的电话存成了‘备胎三’,当时我的心里就像有千万只虫子在爬,把我嗫咬得千疮百孔,永世不得超生……”   脾气性格跟凌阳相仿的韩笑终是没能忍住嘴贱,刻薄地呲笑道:“就您老人家的长相个头,当备胎能当个季军就不错了,好歹进了前十也算您祖上积过德……”   “闭嘴,你这个贱货,你还在耻笑我吗?你还要拒绝我吗?”原本情绪就不太稳定的李辉被韩笑刺激得双眼通红,已经陷入臆想和现实的混乱交界处难以自拔,瞪着通红的双眼从怀里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缓缓朝韩笑走了过来。   木马还在不知疲倦地转动着,演绎着动听的八音盒音色的音乐,有一个空灵的女声断断续续传来:旋转的木马,让你忘了伤,去到那幸福安乐的天堂…… 第33章 绝望   韩笑的手指紧紧捏住石子在绳索上拼命剐蹭,指尖已经被锋利的棱角磨得鲜血淋漓,终于感觉到绳子有了松动的迹象。   韩笑眼见李辉朝自己越走越近,眼中凶光越来越盛,心里十分害怕,不敢再继续刺激李辉,赶忙出言安慰道:“人家女孩子不跟你在一起也是有原因的,你想现在的社会多现实啊,谁不想找一个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金龟婿,哪会跟着你吃糠咽菜,你看你衣服破旧得一看就知道是好几年没换的老款式了,人家姑娘能看上你才怪,你得多注意自己的形象呀!我有一个朋友是做时尚模特的,在穿衣搭配方面特别有心得,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果然,已经被妒火冲昏了头脑的李辉恢复了一丝清明,呆愣愣地问道:“介绍谁给我认识,怎么你接受我了?你刚才说什么有车有房的老款式,你到底是谁?”   看到李辉已经被自己忽悠迷糊,说起话来都驴唇不对马嘴,手里的匕首也不自觉地垂在身侧,韩笑暗中松了一口气,继续下猛药道:“小凤仙你知道吧,那可是妖孽级的祸水,你看人家一个风尘女子跟了大将军蔡锷,于是千古流芳了,她要是跟了孙中山叔叔没准就成了国母,我估计她要是跟了你的话肯定就变成扫黄对象了,所以说干什么职业并不重要,关键是看跟着谁干。女人不喜欢你并不怪女人,你要在你自己身上找原因,明白吗?”   “不明白!”李辉完全被韩笑的荤段子绕晕了。   韩笑看到李辉的眼神愈加混沌迷茫,看来自己的“话聊”起了作用,继续连珠炮般地发问:“我刚才说过了,女人找丈夫的条件很简单,归根结底八个字,就是有车有房父母双亡,你自己想象你的条件符合这八字真言么?”   “我,我好像……”李辉糊涂了,脑筋一时根本转不过来。   “那好吧,咱们治病要找病根,我最喜欢帮助别人了,我一个一个问,你一个一个回答,回答正确有奖励哦,现在第一个问题,你家里父母都健在吧?”   李辉点点头,仔细想了想,又摇摇头。   “宾狗!”韩笑雀跃道:“恭喜你符合了父母双亡的第一个条件,现在开始第二个,你家有房子么?”   “三间瓦房,前后菜园子,还有猪圈,对了,狗窝算吗?”李辉很上道地配合着韩笑的测试。   “算,怎么不算,你那可算是原生态高档别墅啊!现在我真心的恭喜你被列入了有房一族,最后一个条件,你有车吗?”   “车?”李辉想了想,有些腼腆道:“车倒是有,不过是声控的。”   “虾米?”这回轮到韩笑不会了,惊讶道:“我只听说过手动挡自动挡的,啥时候又出了声控这么高科技的玩意儿,我咋不知道?”   “我喊驾,就是开车,我喊吁,就是停车,这不声控的吗,咋,有啥不对么?”李辉举起手臂做挥舞鞭子状。   韩笑恍然:“哎玛,牛车呀……所以说!”韩笑循循善诱:“一个萝卜一个坑,姻缘都是天注定,好看跟好是两码事,关键是要找到合适的。对于蒋介石来说,娶一个漂亮又有气质的夫人,对于自己的政治前途好处是大大地有,不过对于武大郎来说,娶一个漂亮老婆就是致命的危险,你懂了没……”   “不懂,不过我也不想懂,因为现在我玩儿够了。”李辉的眼睛突然恢复了清明,揶揄笑道:“你这个小丫头心眼儿真多,拿叔叔当傻子骗呢!”   李辉加速向前跑了两步,飞起一脚狠狠踢在韩笑的小腹上,将韩笑娇小的身子踢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疼得呼吸困难。李辉一只脚踩住韩笑的脸颊,弯腰捡起地上沾染了血液的尖锐石子,桀桀笑道:“怎么样,挨打的滋味儿不好受吧,谁让你想着逃走呢,这回叔叔可真生气了,叔叔要继续惩罚你。”   李辉握住石子,将尖锐的一面沿着韩笑的咽喉和脸蛋轻轻地滑动,神经质地笑道:“小丫头皮肤真好,我都有点喜欢你了呢,不过你真的不太符合我的胃口,因为你的年龄太大了,我最喜欢粉嫩嫩的小姑娘,特别是没超过十岁的,身上都能掐出水来,那感觉,啧啧!”   韩笑心知碰到了变态,就算求饶也没有用,咬着牙用怨毒的眼神紧紧盯住李辉,满脸的倔强不屈,李辉不以为意,脸上笑开了一朵花,怪声怪气道:“真是个坚强的小东西,叔叔开始有些佩服你了,不如这样,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选,你说我是划花了你的脸蛋好呢,还是划开你的喉咙好呢?”   韩笑睚眦欲裂:“我从来不认识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李辉突然暴怒起来,脚底加力使劲在韩笑的脸上左右碾压,狰狞道:“我不认识你,你也没有错,要怪就怪你生的不好,长得太像那个贱人,我抓不到她只好先弄死你解恨。”李辉的面目忽又转为柔和,细声细气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掌握了那个贱人的行踪,你先下去呆着,过几天我把她送去陪你,你们姐妹俩在阴曹地府也好做个伴!”   李辉手上用力,石子在韩笑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继续朝着咽喉处切割而去。感觉到脸上一凉,随即一阵剧痛传来,韩笑完全绝望了。在这个荒凉的江心岛屿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哪里会有人来营救自己,恐怕自己的那些二货同事还以为自己翘班了,正在为自己百般遮掩,想到这里,韩笑停止了挣扎,认命地闭上眼睛等死,心里一阵悲凉:恐怕过几天就会有人发现自己被毁容的尸体,自己说不定还会被这个变态分尸后煮来吃掉,下辈子投胎都零碎得费劲……   石子堪堪顶到下巴上,李辉突然停止了动作,求生的本能使得韩笑睁开双眼,企图看到有转机发生,不过韩笑更加的绝望了,因为李辉已经脱掉了上衣扔在一旁,正在褪掉裤子,露出胯下一团黑乎乎的丑陋,望着韩笑淫笑道:“哎呀,被你发现啦,真是羞人得很呐!”   李辉像是自言自语道:“不愧是人民警察,你这小丫头精明的很,差一点就成功激怒了我哦,杀掉你,杀掉你,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夜晚这么长,不好好折磨你一番怎能对得起我这一趟辛苦,你现在一定很害怕吧,所以你下面一定很干涩,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忙用你的鲜血润滑一下,我最喜欢那种甜蜜的味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李辉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寒冷的夜风使他打了个寒噤,不过想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李辉心里有一团暖烘烘的火焰燃烧起来,驱散了身体的寒冷,从地上散乱的衣物里捡拾出韩笑随身携带的手铐,拷在韩笑的手腕上一只,另一只则准备固定到别处以增加侮辱的情趣,怪笑道:“这样要好一些,这样要好一些,否则真是无趣得很,我最喜欢这样的游戏了,不要跟我客气,一会儿你尽管放开嗓子喊叫,你越是痛苦我就越开心。”   李辉用匕首一粒一粒挑开韩笑的衣扣,随后拉住两边的衣襟狠狠向下一扯,连同里面的制服衬衫一齐“刺啦”一声撕扯开来,露出了里面的文胸,包裹着一对刚刚发育完全的柔嫩胸脯。韩笑重新闭上眼睛,眼角渗出晶莹的泪滴,心头涌上一阵决绝的悲哀。   李辉将匕首插进泥土里,用手指蘸起韩笑脸颊伤口上的血液,伸进嘴里陶醉地品尝着,另一只手刚刚触及韩笑的裤带,冷不防肩侧一阵大力传来,李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一面倒去。 第34章 力战凶匪   从天而降的救世主正是凌阳。   韩笑的脸蛋刚被李辉划破的时候凌阳就看到了,不过凌阳始终潜伏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不敢妄动,因为手握利器的李辉一旦受到威胁,随时有能力将韩笑置于死地,所以凌阳一直隐忍潜踪,目的就是等待一个绝好的营救机会,直到色欲攻心的李辉放松了警惕,扔掉石子后又将匕首插进了泥土里。   当李辉的手指触碰到韩笑裤带的一刹那,凌阳从草丛里嗖地一下蹿了出来。   为了防止脚下打滑,凌阳早就将脚下的青草碾得稀碎,用脚尖扣出一个浅坑蹬住地面,如同踏在助跑器上,腿部肌肉瞬间产生了爆炸性的力量,将凌阳的身体弹了出去,用自己短距离急速奔跑带起的重力势头狠狠撞在李辉的身侧。   李辉的反应也不慢,身体受到撞击的一霎五指一扣,顿时抓住了韩笑的裤带,没有被撞得飞出去,而是跟被束缚得不能动弹的韩笑纠缠成一团,横七竖八地滚出了不到一米的距离,压在韩笑的身体上伸手朝匕首抢去。   凌阳没想到自己一击失效,手上动作慢了一点,被李辉抢先抓到了匕首,横在韩笑的咽喉处站起身来,将韩笑推到自己身前跟凌阳对峙起来。   “怎么是你?”看清了眼前来人,李辉大惊失色:“你不是早上的那个……”   “算你有点眼力,就是老子!”凌阳心知此时的情形对自己不利,打着能拖一时是一时的主意信口开河起来:“码的你这个老淫棍以为躲到这里我就找不到你吗,你是不知道老子睚眦必报的性格,摸了老子的女朋友还想躲起来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告诉你,我以前的邻居欠了我二十块钱没还就跑出国定居,老子硬是坐马航撵到澳大利亚,把他们家后院的宠物考拉抢回来抵债……”   李辉哪会笨到相信凌阳的信口胡诌,心知这下子难以善了,惊慌失措下用锋利的刀刃紧紧逼住韩笑的脖子,也不答话,拖住韩笑的身体向后退去。不过,莫名其妙地,随着凌阳高亢而富有激情的叙述,李辉居然感觉到似乎有一只考拉一样的动物正爬在自己背上,连忙用力扭动一下身子,把这种怪异的感觉圆圆甩开。   眼见事情出现的转机,韩笑大喜过望,只是苦于手脚被死死绑住难以活动,大腿上断骨处不断传来剧痛牵引着敏感神经,加上脖子上有刀子架住不敢出声激怒李辉,韩笑只能任由李辉的一只胳膊横穿过腋下,拖着自己的身体不住向后移动,一双大眼睛充满了祈求和无助望向凌阳,脸上深深的伤口不住流血,头发散乱狼狈不堪。   凌阳步步紧逼,不敢有丝毫大意,口中不断出言安抚,一面分散李辉的注意力,企图寻找营救韩笑的机会:“我说李大哥我看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不如你把她放了咱俩好好谈谈,我看你劫持的可是个警察,这要是被抓住可是掉脑袋的罪过,要不这样吧,你放了她,早上你骚扰我女朋友的事咱们一笔勾销,我保证不去你家里抓头猪回去抵债……”   “你去过我家里?你怎么知道我姓李?你知道我是谁?”李辉抓住了凌阳的语病,惊疑不定道。李辉听到凌阳说“掉脑袋”三个字的时候,只觉得颈部一痛,似乎真的有锋利的刀子划过一般,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凌阳在警校学的就是犯罪心理学专业,已经根据公安部门提供的资料和李辉的家庭状况将他分析得十分透彻,知道这个家伙虽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心理极度扭曲,不过并没有犯罪经验,就算心理素质良好此时心里也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恐惧和犹疑,这才故意在言语中透露出相关讯息,先把李辉搞迷糊,情况才会有转机。   不过凌阳不知道的是,自己在焦急之下不自觉地动用了一些异能力,所以话语中的一些描绘才能让李辉感同身受,仿佛是真实发生的一样。不过凌阳现在的能力很弱,而且断断续续,换做是一个已经觉醒并且系统训练过的成熟异能者的话,李辉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那可不,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不动声色地摸上来找到你!”凌阳面不改色地忽悠到:“我是市刑警大队派来的特警,代号二百五,依仗着高强的身手先行行动,大部队找好了一条大船,随后就能跟上来,我告诉你,你小子现在已经被包围了,你们家里的肥猪和大狗早就被我的同事们宰了扔进大锅里,跟你家灶台旁边的那一桶鳝鱼一起炖出香味了,还有,你知道你劫持的这个女孩儿是什么背景吗?他爸爸是台湾三合会的老大,专门做贩毒和拐卖妇女的勾当,那叫一个无法无天,我听说他老人家现在暴怒之下已经派出了上千个兄弟,满世界地翻找你在外打工的家人,说是要分尸以后留着过年吃……”   李辉被凌阳的一通胡说八道镇住了,完全摸不透凌阳说话的真假,脚下下意识地继续往后移动,只是速度慢了许多,根本无法答言,身后靠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原来已经退到了一座废弃的摩天轮下面,正好倚在一个透明观景舱上。   不过李辉却浑然未觉,迷迷糊糊中听到四面八方似乎有千万个人朝自己奔跑而来,这些人有的身穿警服,有的穿着黑西装遍体纹身,冲上来先是杀了自己家里的猪和大狗,然后挥舞着冒烟的枪口和滴血的刀子,狞笑着逼近自己。   凌阳一看“话聊”起到了一点效果,更是摇头尾巴晃地白话个没完,滔滔不绝道:“对了,我看你精通物理学,一定没有时间攻读法律政策吧,我告诉你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就你这点小罪过在法律来说根本不算个事儿,撑死也就罚款一两千块钱,教育个把小时就放出来了,法官忙得很,根本没时间理你这种小案子。哎对了,你说你劫持人质也不挑个好时候,今天晚上可是世界杯的决赛呀,你不喜欢体育吗?我可是很喜欢,还有你手里劫持的小姑娘,她也很喜欢足球,我特意查了一下她们家的族谱,发现她往上追三代还是你们家亲戚呢,她爷爷姓李,外号黑旋风,跟你祖爷爷李鸿章是拜把兄弟……”   李辉本来已经陷入凌阳为自己编造的梦境,被千万人的包围吓得心惊胆颤,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后退,正好后心处碰到冰凉的铁杆,神智为之一清,头脑中的幻象顿时消失,却忽然注意到凌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禁骇然吼道:“别过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不管,你在敢靠近一点我就杀了她!”   李辉紧了紧手腕,锋利的刀刃在韩笑的咽喉上勒出一道浅浅的血线,不过眼里愈加慌乱的神色却被凌阳紧紧捕捉到了。   凌阳没有依言放缓脚步,反倒加紧了节奏继续喋喋不休:“你看你这个人就是没有耐心,我最不喜欢跟这种人交朋友了,再说我根本不认识你怀里的那个丑八怪,杀不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尽管下手好了,哎对了,刚才咱们说道哪儿了?对了,说到世界杯嘛,我支持的是湖人队,因为我喜欢他们队的主力李娜,她跨栏那么厉害,基本不用抢七就能一杆清台,他的弧线球拉得很漂亮,根本不用过弯就能漂亮的入水,然后一个托马斯回旋本垒打,对方的四分卫还来不及使出盛装舞步就被直接将死,你说厉害不厉害?咦?你妈怎么来了?”   凌阳故意踮起脚尖朝李辉身后挥手喊道:“阿姨,我跟你儿子在这儿聊天哪!”   明知道凌阳的话不可信,只是李辉已经被凌阳一阵没头没脑的唠叨绕进去了,兼之精神高度紧张之下很容易收到凌阳攻心术的控制,一旦凌阳做出动作,李辉还是下意识地回头朝后望去,真的看见自己的母亲笑呵呵地站在那里朝着自己招手,呼唤着自己的乳名。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您老人家明明已经去了,是我亲手埋葬的您……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李辉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拼命闭紧眼睛,再次张开的时候,看到的却只是随风摇动的野草和深深的夜色,哪里还有自己母亲的存在。   李辉心里顿时高呼上当,刚要加力控制住手里的人质,只觉得握刀的右手传来一阵颤动,回头刚好看到凌阳此时已经冲到身前,正隔着韩笑对自己微笑示意,一只手扣住自己的小臂朝外猛搬,另一只手则死死握住刀身,横隔在刀刃和韩笑的脖子中间,鲜血沿着指缝不断滴下,滴进韩笑锁骨的骨窝里,溢满后流向胸口,温暖而黏腻。   李辉骇然之下用力往回抽刀,另一只手加紧控制住韩笑,唯恐人质逃脱,无奈刀刃早已卡进凌阳的指骨,根本难以抽出,刀刃和骨头摩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李辉大急之下用额头重重磕在凌阳的眼睛上,凌阳顿时眼泪长流,手上加力朝外一扬,李辉刀子脱手,有些变形的匕首被凌阳远远抛了出去。   丢掉了武器的李辉失去了屏障,心里发慌,趁着凌阳身形未稳的空当一脚将凌阳踹了个跟头,反身将韩笑手腕上垂下的剩余一边手铐铐到摩天轮凸出的铁环上,转身朝机控室逃去。 第35章 苦斗摩天轮   凌阳冒着葬身鱼腹的危险渡江登岛,又豁出命地跟李辉搏斗的目的并不是抓住犯罪分子将之绳之于法,而是为了把跟自己颇对脾性的小女警韩笑救出虎口。眼见李辉逃走,凌阳也不尾随追击,连忙跑过来想要把韩笑从摩天轮上弄下来,刚一触碰到手铐,冰冷的金属便将凌阳手掌上深可及骨的伤口摩擦出锥心的疼痛。   凌阳害怕李辉在岛上还隐藏了什么趁手的武器,一会儿要是折回来跟自己拼命可是大大的不妙,顾不上伤口剧痛彻骨,咬着牙想要拉断手铐中间的细铁链,不过警用的制式手铐确实用料结实,根本拉不断不说,用力之下,凌阳掌心和指肚上的伤口扭曲得翻卷了皮肉,露出森森白骨的碎茬扎进肉里,差点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韩笑看到凌阳为自己拼命,而且受了如此严重的创伤,一时忘记了自己脸上还流着血,心酸地大哭起来。死里逃生的韩笑此刻有许多话想对凌阳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口,害怕啜泣出声会影响到凌阳,只能死死咬住下唇,任由眼泪流过脸颊,望向凌阳的目光里充满了喜悦、心疼,还有那么一点点甜蜜的幸福。   凌阳无暇他顾,只是拼命跟纯钢的手铐较劲,最后终于放弃了硬撼,安抚了韩笑两句在地上寻摸起来,想要找块大一点的硬石头把镣铐砸断,只是夜色太浓,只能借助旋转木马周围的彩灯发出的微弱光线趴在地面上摸索,一面还要注意着李辉逃去方向的动静,正没办法间,一阵刺耳的巨大响声传进凌阳的耳朵,凌阳大惊之下回身一看,只见原本岿然不动的巨大摩天轮先是亮起了无数的璀璨明灯,随即像一头刚刚从沉睡中醒来的哥斯拉一般缓缓动了起来。   “这下可糟了!”   凌阳来不及做出反应,转动的摩天轮已经将韩笑带离地面,好在摩天轮多年未动,内部的齿轮咬合处多有锈涩,一顿一顿地运转得并不流畅,不过让凌阳感到绝望的是,韩笑的身后居然贴住脊柱被绑上了一根木棍,原本是为了控制人质的行动能力,不过现在露出头顶的一端已经蹩进了观光舱一侧的铁扣里,一旦摩天轮转动了半圈,韩笑就会在到达顶点的同时被卷进圆轴的空隙里绞成碎肉,凌阳顾不上多想,一个鱼跃跳起,双手扒住韩笑旁边的观光舱,想要在韩笑被钢铁巨兽嚼碎之前,将她从手铐里弄出来。   “小逼崽子,你给我下来吧!”   一声充满了怨愤的大喊响起,凌阳随即感觉到腰部受到重击,尾椎骨处疼痛欲裂,顿时无力地从观光舱上松手跌落下来。   凌阳重重地摔在松软的泥土上,没等爬起来,后背上又被重重地抽击了一下,随即而来的攻击如同狂风骤雨,将凌阳打得几近晕厥,原来是李辉跑回机控室启动了摩天轮,趁着凌阳跃上半空,随手捡起一根拇指粗细的螺纹钢筋,跑回来把凌阳击落下来。   钢筋约莫两米多长,李辉手执一端,虎虎生风地轮圆了,朝倒在地上的凌阳抽击了十几下,估摸着凌阳已经被自己砸的骨断筋折,李辉狞笑着再次高高举起钢筋,调整好角度狠狠砸向凌阳的后脑,想要把凌阳砸得脑浆四溅,凌阳整张脸已经深深陷入混杂着碎草沫的泥土中,根本动弹不得,耳畔嗡嗡作响,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任其施为,根本提不起一点力气反抗。   “不要!”   被吊离了地面的韩笑见此情景目眦欲裂,疯狂挣扎着发出一声尖锐的狂喊,身体被激发出无尽的潜力,力量之大甚至于生生将手铐挣断,背缚在身后的两条胳膊齐齐脱臼,发出嘎嘎的响声,背后的木棍折断的尖茬插入背部肌肉里,浑身浴血地掉落下来。   韩笑此刻却出奇地冷静,身体上的痛感通过神经传导到大脑里,居然使韩笑能够更加敏感流畅地指挥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仿佛自己能控制住时间暂时静止一般,韩笑在身体刚刚离开摩天轮朝下坠落的瞬间,猛地将双脚蹬在一条缓缓朝上移动的铸铁横杠上,调整好角度,整个身子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般居高临下朝李辉射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李辉的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高举的钢筋刚要用尽全力砸下去,眼前突然一黑,一大团黑黝黝的影子迎面扑来,李辉脖颈根部一痛,一个软绵绵的物体轰然撞进自己怀里,至上而下破碎掉了自己的锁骨,沿着胸口处一直撞断了身体一侧的所有肋骨,巨大的冲击力把李辉撞得踉跄倒退出出六七米的距离,后脚跟拌在一个凸起的小土包上向后倒去,身体仰挂在一匹起伏转动的木马背上,整个人倒弯成诡异的弓型,口鼻不断冒出血沫,眼见不活了。   等到木马转动到对面的时候,李辉终于露出人生中最后一丝笑意,似乎是解脱,还掺杂了无奈的淡然,根本没有对于生的留恋和对死后未知世界的恐惧。李辉急速收缩的瞳孔里倒映出两具年轻的躯体:凌阳趴在地上身体一动不动,韩笑则阴差阳错间被钢筋穿透了左侧大腿根部,死死钉在地上。三个人如同三具被破坏掉的玩偶,以各自的姿态点缀着充满了荒芜美感的失乐园,只有旋转木马和通亮的摩天轮,在钢铁齿轮的带动下缓缓转动,用缺失润滑的晦涩嗓音吟唱出属于静谧夜色的歌谣。   是夜,灯火通明的长胜村,紧挨着村子南端养鱼池旁边的一间小瓦房里,新婚不久的程大伟和高翠蝶夫妇刚刚,在电脑上看完了一部抢先版的好莱坞电影,正依偎在一起说着绵绵的情话。   程大伟:“咋突然就不高兴了呢,到底怎么了亲爱的?”   高翠蝶:“看来你真的不懂我。”   程大伟:“什么事你说啊!”   高翠蝶:“我以为你会懂的。”   程大伟:“你不说我怎么会懂啊。”   高翠蝶:“不懂的人说了也不会懂,懂的人根本不需要说。”   程大伟:“你要说出来才知道我懂不懂啊!”   高翠蝶:“有些东西不需要说。”   程大伟:“媳妇儿,我发现自打你从东莞打工回来以后,说话就变得深邃了……”   高翠蝶一声长叹:“你果然还是不懂。”   程大伟忍不住怒了:“有话就说,不能说滚!”   高翠蝶终于一脸羞涩地吐露心声:“我想要跟电影里女主角一样的皮大衣……”   小两口打闹纠缠成一团,高翠蝶得到了丈夫明天就进县城买大衣的承诺,心花怒放之下高兴地钻进被窝里,准备用自己从东莞学回来的精湛技巧把程大伟伺候的舒舒服服,院子里却传来一阵狗叫,自家的大门被急促地敲响了。   被打搅了好事的程大伟披上衣服,一脸怒气地提着裤子出来开门,一边拉开门栓一边埋怨:“谁呀谁呀,五更半夜的啥事儿这么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大门一开,一大群警察呼啦一声涌进院子,程大伟吓得一哆嗦,动作麻利地双手抱头蹲了下来,根本没看见随后跟进来的村长和民兵队长。这时高翠蝶也套上衣服推门而出,看到整个院子里站满了满面肃穆的警察,高翠蝶双腿一软瘫坐到地上,捂住脸哭嚎起来:“俺都不干了,俺都不干了,俺在东莞的天上人间都被抓进去教育一回了,罚款也交了,现在都回乡不干怎么还撵家来了,你们这帮子天杀的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这时村长从两名干警身后走了出来,满面不解道:“我说大伟媳妇啊,这些警察同志上你们家来借船来了,你家鱼池里不是有两条铁皮船吗,不借就不借,你都说些啥乱七八糟的,天上人间是啥呀,咋,你还上过天?” 第36章 郎情妾意   当晚留驻在长胜村里的干警们,隔江看到岛上亮起了摩天轮的灯火,登时疑心大起。跟凌阳一个搜索小队的干警更是当时就明白过来,知道凌阳不顾自己的劝阻,已经渡江登岛,如果单凭凌阳一个人怕是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是岛上真的出事了。   干警们也不是傻子,早先根据村里人介绍,近几年岛上才传出闹鬼的传说,加上从嫌疑人李辉家里搜出的那些有关物理和电子维修方面的书籍,如今又摆出这么大的阵势,干警们哪能推断不出事有蹊跷,立刻往县局打电话汇报了情况,接到指令后组织起村里的全部人手,征用村里一切能用的船只迅速渡过松花江,目标灯火斑斓的摩天轮一路狂奔而去。   集结了十几名干警和几十个青壮村民,一行人全副武装地潜行到摩天轮下,所有人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推论中几乎可以断定被绑架的女警韩笑仰面躺在地上,浑身浴血,衣衫不整,大腿上插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钢筋,凌阳则扑在地上一动不动,两人均生死不明。嫌疑人李辉倒挂在一匹外形斑驳的木马背上,从锁骨至胸腹出现一个深深的凹陷,睁大了双眼死不瞑目,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特征。   大惊失色的干警们不敢随便移动韩笑和凌阳的身体,打电话汇报岛上情况的同时,要求县局领导立刻征调县医院有经验的各科医生和护士带着医疗器械火速赶到,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干警则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分别轻轻测探两人脖颈处的脉搏和呼吸,直到确定二人依然保留有生命体征,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经过医生们现场的初步检查,确定韩笑的身上只有几处擦伤,左侧脸颊一处伤口怕是要留下疤痕。天幸大腿上的贯通伤并没有伤及筋络骨头和大动脉,只是由于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回到县医院里做了全身的磁共振,确定韩笑内脏没有收到伤害,有轻微的脑震荡引起了暂时昏迷,很快就能醒来,左腿靠近膝盖处似乎受到了硬物的重击,形成了骨裂,只能静养,因为头部震荡不宜奔波,暂时被留在县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由各科医生进行二十四小时的观察,没有大碍。   凌阳的伤势比较严重。这个倒霉的家伙已经第三次被打得脑震荡,伴随着轻微的颅内出血,陷入了深度昏迷。虽然李辉最后的一击并没有打在凌阳的后脑上,不过凌阳上一次的脑震荡还没好利索,这次又从高高的摩天轮上掉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加重了病情,令骨科医生感到棘手的是,凌阳全身各个部位居然有多达二十一处的骨折,比较严重的左手手腕和右侧肩胛骨折呈粉碎性,浑身上下到处是青紫的淤痕,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右手手掌血肉模糊,几处伤口深可见骨,食指和中指指骨被利器划出深深的印痕,肌腱全部断裂,外科医生根本不敢贸然缝合,只能先敷上止血药物,等到市人民医院的外科教授来拿出一套全面的医疗方案以后再行治疗。   年轻人总是充满了朝气,恢复力惊人,经过五天的初步治疗,韩笑已经可以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勉强下地走动,第一时间就吵嚷着要去另一间病房探望凌阳。韩笑的暴力老爹韩柏滔这些日子一改往日的急脾气,跟老伴一起没日没夜地守在韩笑病床前,直到韩笑被确定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拗不过倔强的女儿,只能陪同一齐去探望依然没有从昏迷中醒来的凌阳。   一家三口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一齐来到重症监护室外,隔着厚厚的透明玻璃往里看去,只见凌阳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埋进胳膊里的吊瓶针头正源源不断地为虚弱的身体输送进营养液,形容枯槁的许冰身着无菌服坐在一旁呆呆地望着昏迷不醒的凌阳,眼里满是担忧和悲戚。   韩笑一下子扑在监护室的玻璃上痛哭失声,在母亲的苦劝下才渐渐平复情绪,啜泣着不肯离去,这时一个瘦高的年轻男子走了上来,从身后轻轻拍了拍韩笑的肩膀,侧过头朝韩柏滔恭敬道:“伯父,市里医院的特护病房已经联系好了,他们的医疗车就等在外面,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年轻男子正是韩笑生日那晚在晚餐时搅局的“晨哥哥”,“晨哥哥”名叫康晨,也是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孩子,父亲是当年跟着韩柏滔司令员的政委,两家住在一个大院,关系相处的十分融洽,康晨和韩笑从小青梅竹马,拖着鼻涕一直玩耍到上学,感情一直很好。   康晨个子高大长相英俊,一直对韩笑温柔有加,所以韩笑从小就把晨哥哥当成自己的偶像,看到康晨报考了首都警校,自己也偷偷地把志愿填报成了跟康晨同一所大学,只是步入大学后的康晨依仗着英朗的外形和显赫的家世游戏花丛,动辄三五天更换女友,不断跟校内的女生传出绯闻,同时更是跟几个有钱有势的豪门少爷混在一起酗酒打架,出入座驾豪车,流连高级娱乐场所,眠花宿柳无所不为。慢慢地,韩笑的心也就淡了下来。   一直到两人一起毕业,感情已经十分淡薄。韩笑坚持要进入某地区的刑警队多加锻炼,无奈自己家的老头子舍不得女儿犯险,一再坚持甚至动用了关系,这才将心不甘情不愿的韩笑调入汤原县城里的一个派出所实习,准备先积攒基层工作的经验后再调入市局机关坐办公室。而此时康晨已经凭借着父亲的关系进入了首都保密局下属的某机关单位,因为祖籍荆阳被派遣回来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被暂时安插进汤原县局做档案管理工作,兼任谈判专家。康晨才再次跟韩笑相遇。   康晨的功利心很重,毕业后本来一直在跟一个京官家的千金谈恋爱,那个女孩儿一身矫情的坏毛病,整天国内国外飞来飞去到处旅行、购买奢侈品,玩心很重,甚至于染上了毒品。康晨曾经在一次任务中将呆在一家知名贵族会所内的女友抓了个正着,当时她跟十几个男男女女躲在一间高档包房里吸食大麻和冰毒,包房里的人全都一丝不挂,混乱随意地抱在一起蠕动,正进行着一场疯狂的无遮拦群淫狂欢。   被发现了糜烂私生活的女孩儿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好意思,反倒当场跟康晨翻脸,雷霆大怒地指责康晨不应该打扰自己的派对,多少还保留有三分血性的康晨这才断绝了借助岳父往上爬的念头,断然跟女友分手。至于女孩的父亲后来因为受贿罪被双规,那都是后话了。   一直到在县城里重新遇到了韩笑,康晨的一颗心才重新活络起来。人类是感情动物,多年的相处使得康晨在心里始终有那么一点点韩笑的影子,旧情复燃自然水到渠成,不管韩笑对自己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甚至有意识地躲着自己,康晨开始对韩笑发动了新一轮的猛烈追求。   其实康晨不只是喜欢韩笑那样单纯。康晨的父亲退休后受不了从权利的顶峰跌落谷底的失落,半年前在一次战友聚会后回到家里就中风了,至今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韩笑的爸爸韩柏滔虽然也退居二线,不过老爷子在位的时候在军队里培养了不少忠心耿耿的部下,这些人有的留在军队身居要职,有的回到地方上,在政界呼风唤雨。所以韩柏滔依然具有强大的人脉和无与伦比的号召力,所以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康晨怀揣着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开始对韩笑死缠烂打起来。   康晨对自己的优势有着近乎自恋般的信心,俊朗的外形,酷酷的气质,绅士的品格,康晨几乎有十足的把握能把韩笑这个心软的小丫头骗到手,一直到凌阳的出现。 第37章 各怀心事   准确来说,这是康晨第三次见到凌阳,不过凌阳却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两人的第二次见面正是韩笑的生日,在一家高档餐厅里,当时韩笑和那位美丽的女医生动作整齐划一,双双托着小脸听凌阳白话的嘴角冒白沫,康晨当时就从心里升起了一股醋意,作为一个花丛老手,他深深地了解,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前奏就是对这个男人感兴趣。很不巧,小心眼的康晨认为韩笑对凌阳这个嬉皮笑脸没有正型的家伙“很感兴趣”。   说起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只不过是康晨对凌阳的单方面了解。   因为局里交代给自己的特殊任务,康晨不得不屈尊降贵地摒弃了自己副科级干部的身份,暂时屈居在这个不入流的县城公安局里,管理档案兼之心理谈判任务。当时,这次任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那个风情万种的秦璐将一摞厚厚的资料交到自己手中,资料里的人正是这次行动中负责打入目标内部收集情报证据的凌阳。   秦璐下了死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协助凌阳在恒运内部的活动,并且尽可能地保证凌阳的人身安全。   想起秦璐所说的“尽可能”三个字,康晨的脸上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心里顿时形成了一个恶毒的计划,因为自己有无数种手段,可以“尽可能”第让凌阳这个“情敌”,在执行任务中不知不觉地丧命。   韩笑已经是自己内定好的未来贤妻,康晨已经在追求韩笑的过程中花费了无数的苦心,眼见就要得偿所愿,没想到却被凌阳这个可恶的家伙在这次营救中摘走了甘甜的果实,这口气康晨怎么能咽得下去。看着韩笑望向监护室内充满了情意的眼神,康晨心中杀心暗起,凌阳却毫无知觉,依然安详地昏迷着,根本没想到自己已经深深陷入了危险之中。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他!”韩笑的眼中射出坚决的光芒,不满道:“我的伤势不重,不需要到市里去治疗,倒是凌阳,他为了救我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把他也一起转到市区?”韩笑再度哽咽起来。   韩笑的母亲长相慈祥和蔼,举止优雅,穿着干净利落,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官太太架势,闻言白了韩柏滔一眼,柔声劝导脾气倔强的女儿道:“你呀,跟你爸爸那个死老头子一个德行,都是死心眼的主儿。你现在的伤势不轻,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到了市区你能恢复得更快一点,再说你一个女孩子脸上破了相,以后可怎么嫁人,你爸和小晨在省城联系了一个出名的美容医生,现在也在市医院等着,人家大夫时间有限,过一阵子就要赶回去,你到底要不要去看看?”   知女莫若母,母亲的一番话果然打动了韩笑。韩笑的手指轻触到脸颊上那道狰狞的伤口,眼望着病床上的凌阳,再想起母亲那句“以后还要不要嫁人”,心里突然小鹿般乱撞起来:“是啊,我的脸上有这么丑的一道伤疤,这个爱美的家伙说不定会嫌弃我呢……不过,哼,他倒是敢。要是真敢嫌弃我的话我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因为一场生死缠斗,情窦初开的小女警一颗心儿不知不觉牵系在凌阳身上,患得患失地思虑片刻,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可是他……”   “他就在这里没关系的。”母亲的手轻轻环在韩笑的腰肢上,柔声细语道:“这个孩子救了你的命,你以为我和你爸爸不感激他吗?不过医生都说了,这孩子的伤情现在还不太稳定,不适合贸然乱动,否则我们哪会在意区区的医疗费用。我跟你爸爸商量过了,在市人民医院找最好的大夫来给他诊治,一定不会耽误。现在你先顾好你自己,听话啊笑笑。”   韩笑最终接受了母亲的建议,坐在轮椅上由医护人员推走,脚步落在最后的康晨则怨毒地回头朝重症监护室内瞪了一眼,大踏步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韩笑的母亲还是对女儿说了谎。凌阳如此严重的伤势,由市里和省里组成的医疗专家小组也束手无策,不敢确定凌阳是否还能活下来,吞吞吐吐地表示就算凌阳命大挺过去之后,只怕也会留下极端严重的后遗症,搞不好还会成为植物人,终身卧床不起。   昏迷中,秦璐倒是悄悄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潜入重症监护室,趁黑鼓捣个把小时后满头大汗地离开,每次都是脸色灰败脚步疲惫。作为一个混血的“治疗者”,秦璐已经透支了太多的精神力用于凌阳身体恢复的梳理。好在凌阳身体素质好,恢复能力足够强,加之身体内有一股莫名的生机始终在凌阳的全身游弋,不断地接受并融合来自于“治疗者”的好意,凌阳体内的重伤正以惊人的速度修补恢复着。   三天后,凌阳在全体医护人员惊叹的目光中醒了过来。   几日来,许冰在凌阳的病床前始终寸步不离,困了就趴在床边小憩一会儿,熬得两颊消瘦面容憔悴,第一时间看到凌阳睁开眼睛,许冰喜极而泣,精神骤然放松之下竟然昏了过去,被闻声而来的同事们七手八脚地抬了出去,挂上维生素和高糖补充营养后方才放下心来。   楚婉仪闻讯带着小东,居然难得地跟死对头虎爷联袂赶来。这些天楚婉仪每日必到,因为重症监护室不允许入内探望,只能隔着玻璃在外面探视。   楚婉仪本已死气沉沉的心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整日嘻嘻哈哈的凌阳注入了一丝生气,一颗心随着凌阳的重伤入院而揪紧,完全失去了平时波澜不惊的处事风格,在工作中已经无意识地犯了不少错误,不是算错财务表表的数据,就是付货款时少付了一个零,虎爷已经借机会训斥了楚婉仪好几次,出了不少恶气,心里暗暗得意。   楚婉仪风华少妇,什么情情爱爱你侬我侬的大场面没见过,反思自己这几天来的表现,暗暗心惊不已,心知自己一缕情丝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系在了凌阳这个毛头小子身上,想起跟自己无比恩爱的前夫,再想想活泼烂漫的小东,楚婉仪在心里默默恨骂自己的不争气:“楚婉仪,你这个不懂羞耻的女人,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还要连累人家风华正茂的男孩子,你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吗?”   想起自己的处境,楚婉仪一张我见犹怜的俏脸上眼泪簌簌滑落:“你难道已经忘了你的丈夫,忘记了跟他一起时的点点滴滴,现在就急着改嫁了,楚婉仪,你真是个薄情寡义的混蛋!你这样做小东怎么办,自己怎么办,你还没有完成恩人交待的任务,就急着想跟那个虎爷派来的小奸细勾勾搭搭,你这样做要把自己的恩人置于何地!而且那个家伙有什么好的,他才跟你相处了几天的时间,他只是为你了从你这里得到有用的东西虚与委蛇而已,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村小子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楚婉仪,你为什么要如此的下贱,为什么……”   楚婉仪收回了触碰到隔离玻璃上的指尖,身上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走了一样,无力地倚靠在医院冰冷的白墙上,脸色苍白,小东浑然没有注意到妈妈的失态,隔着玻璃嬉笑着朝凌阳做鬼脸,凌阳也不着调地伸出完好的左手,勉强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意,用力朝小东竖起了中指。   虎爷倒是毫不在意自己的老对手有什么异常,趴在玻璃上用口型安慰凌阳好好养伤,随后屁颠屁颠地跑去医务室询问凌阳的伤情,虎爷其实也很郁闷,本来以为凌阳不过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来的小混混罢了,单指望着他能仗着机灵,从楚婉仪那里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想到这小子班没上几天,事情倒是搞出了一大堆:刚上班就协助武警抓住逃犯,没过几天,又从那个阴魂不散的逃犯手里救出了一群被当做人质的小孩子,那次事件以后虎爷有些高兴,因为人质里有一个是楚婉仪的宝贝儿子,那个美艳的小寡妇感激之下一定不会再防备凌阳,凌阳为自己做起事来也就更加顺手,不过这才刚从医院出来没几天,又卷进了这样一场风波里,居然连省里军区的人都惊动了,早知道不如当初就依旧把他扔在大街上,卖盗版光盘还能省点心。   虎爷发现自己没有从凌阳身上得到一点好处,医药费倒是搭了不少,只能期望着凌阳这次出院后不要再弄出那么多幺蛾子,乖乖的给自己做事才是正经,愁眉苦脸地拿着一沓医药费往医务室去了。   病房外的走廊里一片寂静,没心没肺的小东在玻璃上呵气画画自娱自乐,楚婉仪沿着墙根蹲了下来,手上的包包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走廊的拐角处,许冰面色复杂地凝望着痛苦不堪的楚婉仪,插在口袋里的双手紧紧捏住冰凉的听诊器,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38章 恼人的秋雨   天有不测风云,县城通往市区的一辆大巴在高速上出了车祸,被一辆超载的大货车撞出了护栏,司机和坐在副驾上的乘客当场殒命,其余的乘客有七八个受了重伤,部分轻伤,伤患一下子将县医院塞得满满当当,医院的走廊里到处加满了临时病床。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已经脱离了危险的凌阳自然而然地被挤出了重症监护室,连一间单独的病房都没捞着,还是因为许冰的一再抗议,院长才为难地将凌阳安排进一间病患相对较少、环境还算安静的集体病房。   凌阳并没有接受韩柏滔的邀请转移到市医院,一方面凌阳恢复得不错,自觉没有那个必要,在这里受到许冰无微不至的照顾,比去市里接受那些没有丝毫人情味的高护护理要强上许多,另外凌阳也不想在韩笑家人整日的感激中养伤,凌阳觉得那样会比较尴尬,反倒不利于身心健康。   不过因为伤患激增,身为县医院脑科的绝对权威,许冰甚至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整天守在凌阳身边,凌阳恢复了自由,开始不安分地满病房乱窜,到处找乐子。   凌阳现在住的病房里一共有四个床位,因为事态紧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都是不分老少混住,有事情拉起帘子就行。四张病床凌阳占了一个,旁边是一个患有心脏病的老大娘,另外两张床上住着一个小学生和一名姿容不俗的年轻少妇。   凌阳手掌上最难处理的伤口,已经由市里来的老教授进行了一场完美的手术,老教授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开车拿鼠标甚至偷东西都不会有问题,只是凌阳全身上下的骨头少有完整的地方,接骨后浑身缠满了绷带,加上关节处嵌入了好几根钢钉,凌阳就像一只从埃及金字塔里刚刚偷跑出来的木乃伊一样,行动僵硬迟缓,很是受了一段时间的罪。   东北的秋季总是细雨绵绵,为这个季节增添了些许冷意,病人们无法出去外面透气,只能腻在病房里百无聊赖地聊天解闷,凌阳因为多次组织病友们打麻将摔扑克,被隔壁病房投诉,院方没收了所有的赌博用具,就连为凌阳提供麻将的虎爷,也被寒着脸的许冰批评了十多分钟,凌阳不敢再惹祸,只能老老实实地潜伏一段时间。   正好下雨天闲来无事,四名病友不知不觉间将话题唠到了自身的病情上,因为大伙儿已经混熟了,交流起来没有什么顾忌,有什么说什么,躺谈会的气氛十分融洽。   心脏病老大娘的思维比较容易分散,兼之年龄大了说话啰嗦,不知不觉就从自己的心脏病说到了别处,老大娘絮絮叨叨地唠念着上个月发生的事情,不无揶揄道:“你们几个来得晚都不知道,以前东头儿的那间病房里呀,住着一个可怜的小伙子,咱们院里的许医生,啧啧,长得多标志的一个大姑娘呀,就一直照顾那个小伙子,一来二去的两人就产生了感情,后来那个小伙子好像勾三搭四了吧,还是怎么着,我年纪大了记不住,反正最后那个小伙子被人家许医生整治得那叫一个凄惨,听说后来都转院了……”   凌阳哭笑不得:“我说大娘您是不是故意的,提这些事儿干什么,咱们这不是讨论病情呢么,来,咱们换个话题……”   “你还别说,这事儿我也听说过。”少妇摆出一副极度三八的面孔,神秘兮兮地接口道:“那段时间我家公公干农活时伤了腿,就住在二号病房,天天晚上都能听到一个小伙子被揍得鬼哭狼嚎的,我公公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人都瘦了一大圈,哭着喊着硬是办了出院手续,回家静养,这才恢复过来……”   凌阳:“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   “是啊是啊,后来我又听说了!”老大娘鄙视地瞥了凌阳一眼,显然早就知道她们话里的男猪脚,就是看上去人五人六的凌阳,添油加醋道:“有一天我跟许医生聊天,这才听说了那个小伙子居然背着许医生在外面勾三搭四,啧啧,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人家许医生多么善良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落到了这个禽兽手里,有一天我窗户看到那个禽兽被许医生一脚从台阶上踹了下去,阿弥陀佛,这把我给乐的,当晚就炖了二斤排骨庆祝,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呀……”   凌阳:“咱们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说完一席话,老太太显然解了不少气,看到刚才那个随声附和的少妇出去上厕所,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炫耀起自己探听到的小道消息,满脸讥讽道:“你们知道吗,这女人叫高翠蝶,说起来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一天她娘家人来探病,几个人窃窃私语被我听见了,这个女的相亲时骗男方家里说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男方家住在长胜村,家里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就相信了,咱们在县城里住的人,谁不知道富贵人家特么的是一家高档洗浴中心,整了半天还真是个小姐。”   凌阳目瞪口呆,听老太太继续卖弄道:“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住院吗?说起来真是活该,这个女人结了婚也不安分,跑到东莞去重操旧业,因为扫黄打非被遣送了回来。前几天不知道因为什么说漏了嘴,被他丈夫用劈柴打断了胳膊,这才住进来的,啧啧,真是造孽啊……”   凌阳:“……”   “你看奶奶这张嘴,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我都忘了这里还有个小孩子呢,孩子你就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啊!”老太太蓦然惊觉自己说的都是儿童不宜的事情,赶紧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转移话题道:“你这个小娃娃,小小的年纪不学好,是不是跟同学打架啦?要不怎么也受伤住院了呢?来,跟奶奶说说,奶奶保证不传出去……”   提起自己住院的原因,不知人心险恶的小学生一脸不忿:“我是因为孝顺才住院的!”   “虾米?”凌阳和老大娘异口同声地表示不解,熟读封建时代四书五经的老大娘更是连连追问:“孝顺怎么能受伤呢,你学王祥卧冰求鲤了?还是学人家武松打虎……”   “都不是!”小学生举起衣袖擦了擦鼻涕,愤愤道:“我们学校对面有一家药店,药店里的老中医对我们说,温热的洗脚水可以治疗各种中老年常见疾病,我们老师总是教导我们百善孝为先,于是我回家就在我爸爸身上试了一下。”   小学生委屈地扁扁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老中医果然没有骗我,我爸爸之前还病恹恹的没有力气,被我骗喝了洗脚水以后顿时恢复了生机,变得力大无穷,不知疲倦地操起鸡毛掸子打了我一个多小时,一个不小心把我的手指抽脱臼了,于是我就理所当然地住了进来,现在我妈还在跟我爸闹离婚……”   老太太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这些天你爸妈怎么都没露面,一直都是你三姑和你二舅在照顾你……”   凌阳仰天长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在沙滩上。你们这些后起之秀果然了不得,怪不得先人常说熊孩子坑爹,古人诚不我欺!”   “熊二,我和妈妈来看你啦!”   一声稚嫩的呼喊,凌阳看到小东倚着门框跟自己招手,双手费力地拖着一大袋红红绿绿的水果。楚婉仪娴静地站在小东身后,板着一张俏脸望向木乃伊般的凌阳,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就如同春意融融,百花齐放,掩盖住了冷漠无情的丝丝秋雨…… 第39章 剖心   凌阳颇有些无奈地坐在轮椅上,撇嘴道:“你不觉得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吗,而且我有伤在身,裹得像个没扒皮的粽子一样,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你又坚持把小东留在病房里,这里就我们两个孤男寡女的,你万一起了什么坏心想要非礼我,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面对凌阳的口花花,楚婉仪也不生气:“外面的雨下的不大,再说我也没想出去,只是推着你在走廊透透气罢了,有些事顺便和你聊聊。”   想起凌阳将自己比作一个粽子,楚婉仪忍不住笑了一下,感觉这个比喻还挺贴切的,然后抿着嘴不说话了。   楚婉仪就这样推着凌阳,沿着不长的滴雨长廊从东走到西,再从西走到东,往复循环。凌阳终于受不了压抑的沉默,忍不住开口道:“喂,你不是想跟我聊聊吗,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楚婉仪将散落下来的一缕发丝掠到耳后,玉指青葱,秀发如丝,拈在一起特别的好看。可惜凌阳背对着没有看到这一幕,否则一定会口水飞流三千尺,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欠揍的话来。   “好吧,我确实认为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因为天气稍冷,楚婉仪穿了一身牛仔装,贴身的弹力牛仔裤将一双浑圆的大腿勾勒出迷人的线条,在高跟鞋的挺立下更显得修长笔直,掐腰的短牛仔上衣和苏绣丝巾使得整个人显得干净简约而不失品位,玉人如斯,动人心魄。   楚婉仪放下轮椅一侧的制动,款款走到凌阳身前,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盯住凌阳良久,终于叹道:“你到底是谁?”   凌阳大惊:“你终于怀疑我的身份了,你怎么会知道的,难道你找高人算过了?”   震惊过后,凌阳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假装颓然垂下头,叹道:“说起来我们俩渊源不浅,上辈子我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白狐,每当月圆之夜就从山洞里溜达出来,吸取月亮精华,随时准备变身,代替月亮去惩罚坏人,后来由于不小心掉进了粪坑,正好前世身为一个壮汉樵夫的你半夜上山打柴,无意中把我给救了,所以这辈子我回来报答你,不计酬劳地给你当牛做马扫地做饭。别问我为什么山上会有粪坑,也别问我为什么要半夜砍柴,我特么实在编不下去了……”   楚婉仪看着凌阳的眼睛亮晶晶的,眨也不眨,凌阳终于承受不了这种无声的嗔怪,谎话声越来越小。楚婉仪叹了口气,发现自己跟凌阳在一起叹气的次数,比前十年加起来还多。   楚婉仪缓缓蹲下身子,真诚地凝视着凌阳的脸庞,无奈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负责任,不要学小孩子一样卖萌好么,何况这种卖萌一点都不可爱,只能浪费彼此的时间。”   凌阳不得不点头:“好吧,我承认我有时候挺招人烦的……”   楚婉仪破天荒地跟凌阳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不带有任何其他情感成分地,将一双吴盐胜雪的柔荑轻放在凌阳膝上,放低姿态恳求道:“你到底是谁?你是从哪里来的?你能实实在在的告诉我吗?”   凌阳心知自己跟虎爷的关系,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只是没人会蠢得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罢了,当下不再犹疑,光棍道:“是,我承认,我是虎爷派到你身边监视你的奸细,虎爷只是让我记住你的一举一动,巨细无遗地汇报上去。不过你知道的,自从我到你身边以后就不知道触了什么霉头,不是碰上抢劫就是遇到变态,今天被人砍两刀明天被人打断腿,每周五加二白加黑地倒霉受伤,你说我招谁惹谁了,我不就是想在你们这些大人物手里赚点吃饭钱吗……”凌阳越说越伤心,已经摆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   饶是楚婉仪纵横商界多年,阅人无数,此时也不禁被凌阳这一番半真半假的“真情流露”糊弄住了,回头想想自己平时对凌阳实在太苛刻了,每天拿凌阳当奴隶使唤不说还用计贪污掉了人家一年多的工资,再想想凌阳的确一直没有出卖过自己,反倒豁出性命不要,硬是从一个亡命徒手里救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面对如此坦白的凌阳,楚婉仪的心里五味陈杂:后悔、怜悯、自责、心疼,各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原本清晰的思绪开始变得混乱不堪。   楚婉仪的眼神不再清澈,瞳孔中一片混沌,喃喃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是虎爷派来的人,我也知道你不想伤害我,我问的不是这些,真的不是这些。”   楚婉仪的目光越来越迷离,星眸中已是泛起点点泪光:“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只相处了短短的时间,你会带给我如此特别的感觉呢,这种感觉是那么熟悉,那样的刻骨铭心,就像我的丈夫在高原的夜空下,将他的外套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就像我的恩人第一次将厚厚的一叠钱塞给我交学费,摸着我的头发,叮嘱我照顾好自己,就像小东刚出生的时候,第一次将他的小脸蛋贴在我的掌心。”   “钱多多,我曾经借助一些力量调查过你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表现出来的素养和能力,跟你的履历资料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我不相信你只是一个刚从乡下出来的毛头小子,你身上有太多的谜团,有时候我甚至会做梦一样地想到,你会不会是上天派来保护我、照顾我的天使,呵呵,多么幼稚,多么可笑,我有多少年没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我简直无地自容。不过这些我都不在乎,真的。”   楚婉仪的目光坚定起来,仰起俏脸肃然道:“你知道我跟虎爷正进行着一场看不见硝烟的博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不是故意要将小东置于险地的,我有自己的苦衷,我没有办法,这就是我的宿命,也是小东的宿命。我希望你不要趟进这淌浑水,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你参与的时间还很短,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不,你错了。”凌阳淡淡道:“你可以背负起责任,并且遵从你命运的指挥,但是小东不需要,你太过于执着了。”   楚婉仪的脸涨得通红,失态地高声道:“那是我们母子两个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也没有权利去管,我现在命令你离开我们的生活,彻底从我的身边消失,不要装出一副假好心的样子,不要做出一副很关心小东的姿态,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你凭什么要把我的感情世界搅得一团糟。钱多多我告诉你,你这幅死德性永远也不会被我楚婉仪看在眼里,我这辈子已经够了,我可以依靠着跟我丈夫在一起的回忆取暖一辈子,不会再为别的男人动心,小东也一样,所以请你离开,你给我滚,滚!”   楚婉仪越说越激动,最后终于失去了理智,疯了一般叫嚷起来。发泄完内心集聚的苦闷后,楚婉仪才想起自己刚才一直都在情绪激动下自说自话,不知不觉中竟然露出不应该也不适合表明的心迹,双颊顿时如同火烧,站起身手足无措,像一只初来乍到陌生环境的小白兔,格外惹人怜爱。   凌阳被楚婉仪的一番话弄得大脑短路,期期艾艾道:“你的意思是,是说,你把我炒,炒了?不对,你说你害怕我打扰到你平静的心绪,你,喜欢我?天哪,这是真的吗?”凌阳依旧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只是眼中明显升起了一抹狂喜。   “我……”楚婉仪想要解释,却怎样也无法组织起有序的语言,考虑到自己现在只能越抹越黑,楚婉仪干脆一跺脚跑进病房里躲起来,只留下凌阳一个人喜忧参半地望着长廊外的秋雨喃喃自语:“妈的,哥都混到这种一穷二白的地步了居然还有如此佳人欣赏,看来哥无论怎样隐藏自己的气质都无济于事,哥就像暗夜里的萤火虫,怎样都会都散发出迷人的光辉,到底是哪些优点在不经意间出卖了哥呢?真是让人揪心,这件事要是被冰儿那个女壮士知道……”   凌阳打了一个寒噤,根本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40章 二女相争   片刻后,小东穿着小皮鞋哒哒地从病房里跑到凌阳面前,扬起可爱的小脸质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欺负我妈妈了,为什么我妈妈的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凌阳一声长叹:“瞧这比喻用的,你确定那是你亲妈吗……”   “我不管,你到底有没有惹我妈妈生气?”小东不依不饶:“你别想仗着年纪大,欺负我小孩子不懂事,我都看见了,快点去道歉!”   凌阳表情深邃:“孩子,你还小。有些事情跟你看到的并不一样,就像海滩的比基尼一样,它暴露出来的东西其实并不重要,掩盖住的部分才是真实的……”   小东赧然,搓着衣角道:“你的话太深奥了我听不懂,冬日娜老师都没教我们这些知识……”   “太不负责任了!”凌阳忘形地一巴拍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才想起自己的大腿骨,已经被李辉用钢筋抽成了好几截,呲牙咧嘴道:“我看你们那个老师,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蒙古大夫,一点儿能耐没有,整天就知道教训别人!最毒妇人心,我每次去接你的时候,她都无一例外地百忙之中抽出个把小时的时间,耐心地讽刺我,当时我真恨不能用比基尼塞进她的嘴里……”   小东闻言不满道:“你不要这么说,冬日娜老师哪有你说的那么差劲,她计算十以内加减法很厉害的……”   凌阳挤眉弄眼道:“对了,你们园里的唱歌比赛结束了没有,我教你唱的那个十八摸很拉风吧,你的小伙伴们有没有很崇拜你?”   提起这件事情,小东气不打一处来,伸出幼嫩的小手,狠狠在凌阳吊起的胳膊上掐了一把,气愤不已道:“你还有脸说,比赛的时候我第一个举手要先唱,本来想要显摆一下子,就拿老师当模特,谁知道我刚唱到第三句摸肩膀那里,冬日娜老师就生气了,还没来得及摸到胸口就被叫了家长,你是不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没见我妈妈生那么大的气,当着全体同学的面差点把我活活打死……”   凌阳苦忍住笑意,板着脸故作惊讶道:“不对啊,我教你的这首歌通过对女老师和女同学的抚摸,充分表达了你身为一个男子汉对于女孩子的爱护之情,没想到居然起到了反作用,这只能说明你们幼儿园的欣赏水平普遍偏低……”   “这还不算!”小东掰着手指历数凌阳的恶行:“还有你教给我的那些生物知识也都不管用,前两天老师问我们,在动物园里都见过什么可爱的小动物,同学们都说什么老虎狮子野猪蟒蛇之类的,我当时灵机一动,把你告诉我的远古四大神兽细数了一遍,什么草泥马啊雅蠛蝶啊法壳鱿的,还剩一个菊花蚕没等说出口,老师就把我撵出去了,现在每天上课还都让我站着……”   凌阳喟然长叹:“楚经理多么精明的一个女人,看来孩子你这智商是像你爹呀!”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没有用的。”顽皮的小东压根就没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放在心上,老气横秋地肃穆着小脸跟凌阳谈条件:“熊二啊,你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我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我四岁那年开始偷偷掀女同学的裙子,四岁半的时候已经换了两个女朋友,你们大人的那点破事儿我会不清楚?你不用担心,反正我从来都没见过我爸爸,不会吃你的醋,我能看出来我妈妈对你跟别的男生都不一样,你要是喜欢我妈妈的话就要胆子大一点,这种事哪有女生先开口的,多不现实啊。而且我家还有钱,你这么穷正好可以当小白脸,把她的财产都抢过来,到时候咱俩天天去吃鸡腿汉堡,吃一个,睡觉的时候当枕头枕一个……”   凌阳惊呆了:“这些都是谁教给你的?”   “这还用教谁吗?我根本就是自!学!成!才!”小东故作老成撇嘴道:“好了,话都说完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能不能当上我爸爸,要看你自己有没有本事,还有!”   小东神秘兮兮地凑到凌阳跟前:“我看那个许冰阿姨对你好像有点意思,你可别学我那样见一个爱一个,我是小孩子不打紧,听说你们大人这样做是犯法的,我可不希望你被关起来!”   说完,小东撇下呆若木鸡的凌阳不管,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进入病房里,凌阳呆坐片晌,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继而发了疯一样在自己脸上拍打起来,显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想要快点从这个凌乱的噩梦里清醒过来。   “作死呢你,一个人偷跑出来自虐干什么,明知道自己伤得那么重!”许冰终究放心不下爱郎,忙里偷闲地跑过来看凌阳,没想到正好看见这一幕,慌忙跑过来,把手背贴在凌阳额头上试探他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凌阳无力道:“没什么,刚才做梦梦到了雅蠛蝶,醒来正好出来凉快凉快。”   “是这样么?没有别的事儿?”许冰有些怀疑,不过还是推着凌阳往病房走去,不住地嘱咐着凌阳要多休息,少出来活动小心着凉等等,没等走到门口,正好看见楚婉仪领着小东走了出来,朝自己微笑点头示意。   “又来看多多啊,真是有劳你费心啦!”女人天生的知觉,使得许冰下意识地不喜欢眼前这个祸水级的少妇,尽管根本挑不出对方的错处。   楚婉仪心里有鬼,根本不敢正视许冰的眼神,鬼使神差之下出尽昏招,居然慌乱地解释说自己不是来看凌阳,而是探望自己的一个亲戚,这下子许冰可彻底不乐意了。   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女人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头条不是打断了出轨丈夫的腿,就是原配往小三的脸上泼硫酸,这些恐怖活动都是醋火攻心的女人们的杰作,许冰也不例外,毫不客气道:“看别的病人?我看不一定吧!”   爱之愈深恨之愈切,一向大咧咧的许冰说话间不知不觉刻上了三分尖酸:“楚大经理可是咱们县城里的名人,我听说您是从荆阳市里空降来到我们这个小地方的,也没听说您在这里有什么亲戚呀。再说您是恒运公司出了名的冰山美人,据说只知道工作谁也不肯交往,难道您最近转了性子,开始交起朋友来了。我倒是好奇得很,哪个有福气的,能得到您楚大经理的青睐,我看看,我看看!”   许冰一面说一面夸张地翻着白眼,故意做出东张西望的样子,小模样搞笑至极。   楚婉仪平时温婉可人,处事低调,不过骨子里最是受不得别人半点气,自尊心极强。本来楚婉仪知道凌阳跟许冰之间的小暧昧,自己对别人的男友生出了异样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现在听到许冰句句话都带着讽刺,一时心头无名火起,反唇相讥道:“是啊,本来我是来看一位住院的朋友的,不过正好看到我的私人助理兼生活秘书也在这里养伤,顺便就进来看看。许小姐,你知道钱多多的工作性质吗?他每天要二十四小时跟我呆在一起,白天一起上班,晚上还要去我家里洗衣做饭,叠被铺床!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日久生情还差不多!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过生活,有的时候真是力不从心,多亏了他……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你和多多是什么关系呢,就贸贸然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不会介意吧?”   “你,你好……”望着一脸挑衅的楚婉仪,不善言辞的许冰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暴起青筋的手指向楚婉仪,楚婉仪得意地哼了一声,抱起小东转身走掉,人生中第一次故意走路走得那样夸张,纤腰款摆,魅力四射。小东将下巴放在楚婉仪的肩膀上,两不相帮地朝许冰友好地笑了笑,然后撅起粉嘟嘟的小嘴用口型扔给凌阳一个无声的警告:你,完,了。   “冰冰,你听我说,我真的只是楚婉仪的司机兼保姆,一点别的什么都没有……”凌阳见许冰脸色不善,唯恐许冰暴起伤人,瑟缩地跟许冰解释道。   许冰被楚婉仪气得七窍生烟,看都没看凌阳一眼,怒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凌阳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四下无人,凌阳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山鹰吗?你那边最近有什么情况?”   自从那晚在红旗农场的夜市上,山鹰仗义拔刀,帮助罗图驱赶走寻衅滋事的良子,凌阳便盯上了山鹰这个技校里出了名的小混混头目。像是少年山鹰这种盲目热血的学生党,凌阳见得多了。这一类家伙最大的特点就是冲动,仗义,天不怕地不怕。夜市最好笼络的一类人,所以凌阳一直躲在暗处,直到山鹰和一帮小兄弟喝得酩酊大醉,晃晃悠悠地准备找个网吧包夜,凌阳才闪身出现。   以凌阳的身手,对付这个年级的毛头小子,只能勉强支撑五六个,再多人蜂拥而上的话,只能吃点亏落荒而逃。不过凌阳知道这些小家伙喝了不少啤酒,动作和反应都不如平时敏捷,拿着一根捡来的细竹竿冲了上去,朝着小混混们的脚腕处一顿乱抽,把十几个人全都打翻在地。   作为这群学生党的头目,山鹰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把锋锐的瑞士军刀,凌阳半蹲在地上,故意撩起衣襟,隐约露出腰带上插着的一把仿真玩具手枪,给坏笑们以极大的震慑。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山鹰一跤跌得清醒了酒劲,眼睛往下瞄了瞄,脖子一动都不敢动,心里害怕极了,偏偏又不想在小弟面前丢人,只好乍着胆子,哆哆嗦嗦道:“你知道我,我是谁吗?竟然,敢这样,对我……”   凌阳笑眯眯地看着山鹰的眼睛:“我认识你啊,你不是山鹰嘛!”凌阳突然换上一副恶狠狠的颜色:“终于被我逮到你了,今天老子是来要你命的!”   山鹰吓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一个狠角色,牙齿咯咯作响,浑身打起了冷战,跌坐在周围的小弟们哪见过这种要命的阵势,都吓得呆住了,连动都不敢动。   凌阳冷笑几声,盯着山鹰的目光里写满了凶残:“你也不用问我为什么要杀你,反正有人花了钱,我拿了人家的钱,就得替人家办事!”凌阳做出随时要择人而噬的样子,掏出腰间的“手枪”,指住山鹰的脑袋,空出来的军刀则放到另一个男孩的脖子上:“你叫妖橙?”   “是,是……”名叫妖橙的男孩脸色白得如同死尸,无比的恐惧使得他的胃里一阵翻腾,好不容易才忍住呕吐的欲望,不过却已经下的说不出话来。   “我只收了杀一个人的钱,或者是山鹰,或者是妖橙,我杀哪一个好呢?”凌阳其实是在山鹰一伙人喝酒的时候,偷听来的称呼,知道这两个家伙是团伙里的一号二号人物,曾经跟着几个道上的“大哥”出去见过世面。偷听来的信息被凌阳经过梳理过滤,这时正好派上了用场,做出举棋不定的犹豫样子。   “你杀了我吧!别动我的兄弟!”山鹰原本已经吓得尿了裤子,双腿间一片湿热,不过听到妖橙和自己之间,只有一个要死,一向自诩义薄云天的山鹰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压抑不住的冲动,觉得凌阳手中黑洞洞的枪口,似乎也不那样可怕了,睚眦欲裂地大声吼道:“我死!我兄弟活!”   山鹰虽然只是一个小混混,不过也曾跟着几个所谓的“大哥”,去荆阳市里跑腿打杂,也算见过一些市面。山鹰从凌阳狠辣的眼神和凌厉的手段看来,的确是一个手里有过人命的狠人,于是任命地闭上了眼睛。山鹰话一出口,反倒不害怕了,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悲哀,无数复杂的念头一齐涌了上来,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啪!啪!啪!”   凌阳将“手枪”和刀子重新藏回身上,用欣赏的眼神望着山鹰,啪啪地鼓起掌来。   “山鹰哥……”妖橙被山鹰老大舍身相护的举动,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场面却峰回路转,那个杀手已经移开了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妖橙赶紧拉住山鹰,坐在地上向后蹭了几下,凌阳却重新蹲下身子,身手入怀,这次掏出来的,缺是厚厚的一叠红色纸币,看样子怎么也得有三四万块的样子。   凌阳将钱塞进了山鹰的口袋里,诚恳地看着山鹰的眼睛:“我不知道你跟着哪个不开眼的大哥,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总之以后一定要收敛一点!”   “大哥,你这是……”山鹰呆住了,看了看怀里的钱,又看了看凌阳伸出的右手,终于艰难地伸出自己的手,同凌阳的手握在一起,却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凌阳满意地点点头,握紧山鹰的手道:“这些钱是雇主付给我你们俩的买命钱,不过你们兄弟间的情谊却深深感动了我!尤其是你,山鹰。我很欣赏你!你放心,我是东北道上有名的锄奸人,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杀手。我不接的活儿,别人也不敢接!现在你们都安全了,以后也不会有人来动你们一根手指头!”   凌阳望着激动万分的山鹰,离去前只说了一句话:“我想认下你这个兄弟!” 第41章 纷至沓来   当虎爷找上门的时候,凌阳已经打完了秘密电话,正悠闲地躲在一个不起眼的露天角落里赏雨。   虎爷撑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淘弄来的破伞,好不容易才找到凌阳,只见凌阳坐在轮椅上,背靠着一棵小树,双眼深邃地凝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好像随时能从口中吟出几句诗来。   “兄弟呀,你这是抽了什么疯?”虎爷根本不能理解凌阳这种疯子一样的行为,不解道:“你伤的那么重还有心思跑到外面来玩儿小清新,是不是脑子被敲坏了?”   看到虎爷,凌阳收回了世外高人的淡漠表情,一把抱住虎爷的腰嚎起丧来:“我可找着亲人了,虎爷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止一次地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快,把伞离我近点儿!”   虎爷大讶:“怎么了兄弟,有什么烦心事儿跟虎爷说说,虎爷给你做主,别,咱们还是先进去说吧,这会儿雨下得有点大。”   凌阳抽抽答答地举起没有打上石膏的左手,啜泣道:“你以为我想在这被淋得跟个落汤鸡一样么,我可遭了罪了!”   虎爷定睛一看,凌阳的一只手被一根用医用绷带搓成的简易绳子,绑在身后的小树上,右手则打满石膏,高高吊在胸前不能动弹,这才被束缚在这里淋雨,不禁大怒:“谁他娘的敢这么虐待我兄弟,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吗,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还能有谁,还不是许冰那个狠心的婆娘!”凌阳满面悲愤地控诉着许冰的不人道行为:“她说让我在这儿好好思考一下我失败的人生,顺便考虑一下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爱她,我都在这儿淋了一个多小时了,虎爷您看看怎么能顺手教训教训她,我暂时还能挺住,就在这儿等您的好消息!”   虎爷脸上的怒容渐渐褪去,不着痕迹地将雨伞往自己头顶收了收,干笑道:“我还以为谁这么不开眼呢,原来是你们小两口闹矛盾,这事儿虎爷可不想管……话说回来,你那个小女朋友做得实在过分了点儿,这要是淋出个好歹可不是闹着玩的。”   凌阳裂开大嘴:“她说了,淋不死算我命大,要是不小心伤口发炎,导致残疾中风半身不遂啥地,她也能照顾我一辈子,你说这不是屁话吗?”   虎爷搔了搔后脑勺,竖起大拇指赞道:“我说小钱啊,你果真没看错人,人家都要照顾你一辈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那个,网上说得对,像你这种贱人就是矫情……”   凌阳:“……”   虎爷终于把雨伞全部挪回了自己头顶,正色道:“小钱啊,虎爷今天来是有正事要跟你说,虽然你现在搞成这幅样子实在为难了些,可是虎爷也有自己的苦衷,不得不开口,你看这事儿……”   凌阳心里暗骂,你这个老不死的还知道我伤得多重,这样还好意思吩咐我做事,真是丧尽天良,却不得不摆出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面容,凛然道:“我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虎爷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上刀山下油锅全凭您一句话,我钱多多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娘生父母养的!”   “好小子,有情意!”虎爷给凌阳戴了一顶高帽,表情严肃起来:“小钱啊,你之前跟我汇报的有关于楚婉仪的动向实在太少了,她每次去市里汇报的时间太过于规律性,完全就是集团内部的例行报告,价值不大,我希望你能够尽快出院,回到楚婉仪身边,盯紧那个狡猾的小娘们,虎爷才好从她的一举一动里,分析出有用的信息,如果一直维持现在的状态,虎爷心里没底啊!”   凌阳心里一动,顿时明白了虎爷的来意,为了从虎爷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凌阳还是装傻充愣道:“虎爷,您让我盯住楚婉仪的一举一动,我完全按照您的指示,甚至都搬到她家里当牛做马。我现在连楚大经理哪天来例假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而且原封不动地汇报给您,我实在不知道还要怎么去深入,太深了人家也不干哪……”   虎爷最近频繁地跟南边来往,心腹得用的人几乎都派了出去,手底下一时找不到合用的人手。而且经过不断的试探,虎爷自认为摸准了凌阳的脉络——不过是一个贪财好色的无耻之徒,反倒对凌阳放下心来,决定暂时透露一些内幕给凌阳知道,做出对凌阳无比信任的样子,才好让凌阳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   于是虎爷凑近凌阳耳边,不顾天上还下着蒙蒙细雨,半真半假,有选择性地对凌阳倾吐了一些秘密,嘱咐凌阳千万不要说出去,一定要好好盯住楚婉仪,把自己需要的情报及时传送回来,只要跟着自己好好干,以后一定会过上风光富足的生活。   凌阳点头不迭,沉思了一会,虎爷望向凌阳的目光,突然闪过暴戾的狰狞,随即重新掩藏起来。虎爷做的是掉脑袋的买卖,虽然只是向凌阳透露了些许皮毛,不过这点疏忽足可以让虎爷留下把柄在凌阳手里。虎爷做事滴水不漏,狠辣异常,既然肯将这些事说给凌阳听,并不是想把凌阳培养成自己的心腹兄弟,而是存下了杀心,一旦凌阳失去了利用价值,虎爷便会在第一时间处理掉这颗随时会自爆的定时炸弹,不会留凌阳在这个世上多活一分钟。   凌阳没想到虎爷狠毒若斯,大脑高速运转着,一会的功夫,已经构建出一个大致的猜测框架,结合虎爷刚刚吐露的秘密,以及自己一段时间以来的调查结果,将虎爷的意图估计得八九不离十:虎爷暗中一直在侵吞属于集团的财产,而且利用集团的关系,拉拢员工做其他的生意,为自己谋利。虎爷的钱也不是什么好路数来的,不得不把自己的一部分黑钱,跟集团的资金绑扎在一起洗白,在这个过程中,可能意外地接触到了集团的核心机密,不甘心再做一名门下走狗,想要以此为依仗威胁集团,跟自己达成平起平坐互惠互利的共识,有财一起发。   不过虎爷对于恒运集团的幕后操控者似乎十分忌惮,一直没敢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依旧在暗处小打小闹,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接触到其他大人物和大生意的机会,到时候趁机崛起,找到可以跟集团相抗衡的另一个靠山,就可以凭借双方的势均力敌分庭抗礼,自己从中渔翁得利。不得不说,虎爷从一个县城里的流氓混混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其心机之深沉,手段之强横,性格之隐忍的确鲜有可及。   虎爷的计划不可谓不完美,眼下唯一的绊脚石就是楚婉仪。   楚婉仪被集团派来监视虎爷公司运转的所有财务明细,让虎爷做起事来束手束脚,生怕被楚婉仪抓住自己的把柄报告上去,集团就可以趁着自己羽翼未丰一举将自己剪除,所以虎爷才孤注一掷,利用凌阳这个机灵的生面孔,对楚婉仪实施了一出反间计,企图通过凌阳这颗棋子了解楚婉仪的一举一动,随时做好应对的准备。   以楚婉仪的精明又何尝看不出虎爷的意图,不过这正是虎爷的高明之处,虚虚实实,不用阴谋而用阳谋。阳谋的好处,就是让人明知道眼前是个陷阱,也要义无反顾地跳进去,因为除了这条路你根本无路可走。虎爷的这个举动在一定程度上,反而令楚婉仪放松了警惕,认为虎爷这个人城府不过尔尔,顶多侵吞一些集团的财产费用,不至于生出什么大逆不道的念头来。   在这一点上,虎爷成功了。   凌阳相通了其中关节,心里大喜,望向虎爷的时候,恰巧捕捉到虎爷眼中一闪而逝的狠毒,凌阳心里一惊,顿时猜测出虎爷在想些什么。原本凌阳以为,虎爷只不过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江湖草莽,不至于达到丧尽天良的程度,不过现在看来,凌阳还是高估了虎爷的道德底线。这个恶毒的老家伙为了成功,连自己的女人都能送人,心里的秘密也可以同别人分享,更是不惜跟自己这样一个毛头混混虚与委蛇,虎爷,绝对是一个大奸大恶的枭雄。   凌阳在心里对虎爷进行了重新定位,产生了戒备之心,表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信誓旦旦地向虎爷表决心道:“虎爷我明白了,我一定尽快养好伤,争取早日出院为您办事,不辜负您对我的恩情。”   虎爷掸了掸身上的雨滴:“嗯,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凌阳这下子真快哭了,急道:“虎爷您先别走,我还真有点别的事。”   “你说。”   凌阳赧然道:“最近手头紧,您看工资的事儿,是不是能先帮我提到议程上……”   一提到钱,虎爷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是把你划给楚婉仪使唤了吗,工资的事儿你去找她谈。你小子事儿没办多少,倒是把医院当成宾馆住了,你知道虎爷在你身上光医药费就赔了多少吗?我记得我还给过你一根金链子来着,实在不行你先把它卖了救救急……”   凌阳绝望了:“行,那咱们不提钱的事,虎爷您能不能行行好,走之前把您那把破伞留给我挡挡风雨……”   虎爷离开不久,许冰撑着伞踏着满地湿漉漉的青草走了过来。看到凌阳狼狈的样子,许冰的嘴唇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一言不发地看着凌阳。   凌阳当时就屈服了,说自己不应该朝三暮四不专一,还指天誓日地说一辈子只对许冰一个人好,要跟许冰生一大堆孩子云云。   话没等说完,凌阳就被许冰的行为搞得垮下了脸,苦兮兮道:“许大小姐,我觉得你这种做法好像跟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啊。”   许冰举着手机不屑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别废话,继续!”   凌阳:“我记得人家男朋友发毒誓的时候,女友都是焦急地捂住男友的嘴,娇滴滴地嗔怪:我不许你这么说!你再看你,生怕我发誓发得不够真诚,还特么掏出手机录像,让我多重复两遍,你这么做真的人道吗?” 第42章 千头万绪   夜半时分,熟睡正酣的凌阳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被憋醒了过来。   凌阳感觉到一只冰凉滑腻的小手正捂在自己的口鼻上,大骇之下猛烈挣扎,那只手的主人力气却出奇的大,怎样也挣脱不开。   “杀人灭口”的念头在凌阳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凌阳顿时冷静下来,苦于手脚被石膏固定得行动不便,只能伸出唯一没有受伤的左手按向墙壁上的二十四小时呼叫铃,同时根据在警校学习的反制技巧,舌头紧顶上颚,嘴唇内缩,在对方手指间支出缝隙后张嘴欲咬。   “嘘,别乱动。”“偷袭者”凑到凌阳耳畔轻声道。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凌阳被偷袭者倾泻下来的发丝搔得鼻孔痒痒的,勉强将一个呼之欲出的喷嚏憋了回去,已经接触到服务铃的手也垂了下来。   “他们都睡了,我们出去谈吧。”凌阳轻声道。   “偷袭者”麻利地帮助凌阳坐到轮椅上,推着他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借着长廊外幽暗的灯光终于露出了真实面目,原来是多日未曾露面的秦璐。   秦璐推着凌阳走到长廊拐角处,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轻轻咳嗽一声,瓦数不大的声控灯亮了起来,秦璐看到凌阳的眼眶上一片淤青,鼻头一片通红,看情形真正是刚被人揍过不久的样子。   “唉,你这个人。”秦璐叹道:“每次见到你都没有完好无损的时候,也都怪你自己不争气,整天勾三搭四的,怪不得你那个小女朋友生气,揍死你也是活该!”   凌阳心想你还有脸教育我,勾三搭四里面就有你一个,除了唐糖以外,就数你勾引我勾引得最欢,现在跑来装正经悲天悯人的也不嫌寒颤。   凌阳道:“这次真不是许冰打的我,是我同病房的一个病友的丈夫,奶奶的,那个该死的庄稼汉下手真重!”   秦璐瞪大了好看的杏眼,低呼道:“什么?你连那个心脏病的老大娘都不放过?”   “呸呸呸!”凌阳打断了秦璐龌龊的思路:“谁告诉你是李大娘了,是三床的那个小少妇,哎也不对,我根本没勾引人家,这次真不是我的错!”   秦璐揶揄道:“你没勾引人家,是人家勾引你了对吧,种马先生,然后你就被人家前来探病的丈夫抓了个正着,然后把你打了个满脸花,你还别说,跟画了烟熏妆一样,挺时尚的。”   “完全不像你所说的那样,这不过是一场误会,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而已。”凌阳睁大无辜的双眼解释道:“当时我正躺在床上,用我的山寨手机玩儿保卫胡萝卜的游戏,那个少妇的丈夫就质问她妻子,说什么是谁的到底是谁的。我当时看到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部新款的爱疯六土豪金,还以为他俩捡了一部手机寻找失主呢,于是我就自作主张地接口说是我的。”   秦璐疑惑道:“不就是冒领个手机么,不给就不给,把你打成这个熊逼样儿干什么?”   凌阳哭丧着脸道:“我哪里知道人家说的根本不是手机的事儿,那个该死的女人在外面偷情,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他丈夫正质问她是跟哪个奸夫有的,我特么作死地冲上去当场就承认了,呜呜呜呜,要不是医院院长及时赶来,我早就被打死了。”   凌阳故作委屈地哭天抹泪,想要博取秦璐的同情,一边用手背擦拭眼角一边恳求道:“还有啊,熊逼样儿是个什么样儿?你一个女孩子说话咋那么不文明呢,下回别说脏话乱用形容词了好不好,我接受不了……咦,你今天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好像很憔悴的样子!”   “恩,没什么,这一阵子工作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秦璐连忙掩饰着,心里却暗暗埋怨,要不是为了帮你梳理身体,尽早转醒,我至于透支异能力导致如此心力憔悴么,你这只小白眼狼也不知道心疼人的。很是埋怨了一番,不过既然没法跟凌阳解释,秦璐随机也就释然。   秦璐跟单位里那些大大咧咧的老爷们儿同事在一起混习惯了,说话聊天荤素不禁,刚骂完凌阳多多少少也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表态说以后自己一定注意,并且立刻给凌阳讲了一个荤段子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这下凌阳可来劲了,当场给秦璐讲了一个自己珍藏多年的成人笑话算作回敬,秦璐不甘示弱,搜肠刮肚地一连讲了两个,于是凌阳又讲了三个,秦璐又讲了四个……   最后凌阳的肚子里终于没有存货了,钦佩道:“你厉害,我承认你的笑话颜色比我讲的深,但我不能理解的是,你三更半夜地趁黑摸过来,难道单单是为了给我讲几个黄色笑话?”   秦璐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干笑道:“当然不是,只不过今天正好到了我们见面的日子,你又搞成了这幅样子,没法去粉红楼向我汇报情况,你知道的,我的身份很特殊,不能明目张胆的来探望你,所以只好……”   凌阳以眼瞪之:“所以你就半夜从粉红楼里偷溜出来找男人,还特么装成冷血杀手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秦璐自知理亏,转移话题凶道:“别说废话,赶紧汇报情况!”   “大小姐,我现在都这副德行了能搜集到什么情报,你先给我预支点儿工资什么的,说不定我心情一好能想起点什么来……啊,先不提钱的事,我现在就能汇报!”凌阳看到秦璐脸色转冷,连忙见风使舵地改了口风。   凌阳将这些日子在恒运里听到见到的串联在一起,加上从虎爷和楚婉仪口中得知的情况联合做出整体分析,把自己的推断一股脑地说给秦璐。秦璐听完后在水泥台阶上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曲起手指轻扣着楼梯扶手,沉思不已。   声控灯只能维持十几秒的明亮,为了避免其他人的注意,凌阳只能不断轻声咳嗽,维持附近的光亮,百无聊赖下仔细打量起秦璐来。   说起来秦璐也算得上是顶级的美女,身材相貌丝毫不输给许冰,小妮子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可能长期进行体育锻炼,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给人一种活力四射的阳光感,想起曾经的激情缱绻,凌阳的心开始热络起来,不受控制地伸出手,试探着朝秦璐弹性惊人的大腿摸去。   秦璐正陷入深深的思虑,专心致志地不理外物,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探上了自己的大腿,于是下意识地抓住这只不开眼的魔爪,沿着反关节的方向一掰一扣一拉,伴随着清脆的“咔擦”声,凌阳唯一完好的左手也光荣地手腕脱臼了。   眼看凌阳疼得将要叫出声来,秦璐连忙一把捂住凌阳的嘴巴,小声嗔道:“谁让你偷袭我来着,多亏我及时发觉,只是将你的关节卸了下来,这要是不小心给你打断了,你又得多遭不少罪!”   凌阳眼泪在眼圈里打转,隔着秦璐的手掌闷声道:“小弟多谢秦女侠不杀之恩,您能不能先给我装回去,我浑身上下就这么一个没受伤的地儿了。”说完还轻佻地在秦璐的掌心吻了一下。   秦璐痒得咯咯轻笑,白了凌阳一眼叮嘱凌阳忍着点别出声,轻巧地将凌阳的手腕关节推了回去,这一来一回疼得凌阳额头上渗满了冷汗,揉着手腕雪雪呼痛。   秦璐沉吟道:“你这个家伙傻人有傻福,看来你选中那个赵大虎作为突破口,算是歪打正着了,咱们现在时间紧迫,想要等恒远集团的那个幕后老狐狸露出马脚,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你得到的这个消息很重要,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赵大虎急于脱离集团控制这一点,逼迫恒远集团露出破绽,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就安静地等着虎爷造反吗?”凌阳不耻下问。   “当然不行!”秦璐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高高举起手臂朝下狠狠一挥:“赵大虎野心不小,但是胆量有限,不逼到份上很难下决心狗急跳墙,我们必须在这口已经冒泡的大锅下面再填上一把柴火,加速虎爷造反的脚步,这样才有机可乘,你懂了吗?”   “懂是懂了点。”凌阳懵懂道:“不过这把柴火要怎么加?”   “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的大致轮廓,当然这也需要你的全力配合,等我都安排好了再细细告诉你。”秦璐款款起身,伸出粉嫩的香舌在唇边扫过,眼睛里媚得像要滴出水来,娇声道:“先不说那些煞风景的事了。我记得你刚才好像急色地想要摸我来着,这么多天没尝到肉味一定嘴馋得很吧,来,姐姐先带你去一个隐秘的地方好好犒劳犒劳你,算作对你努力工作的嘉奖……什么,你问远不远啊,当然不远,就在那边近的很……哎呀你这个小坏蛋都流口水了呢……你别乱摸呀……咱们走吧。” 第43章 惊魂未定   第二天早上,护士们例行的查房之后,整个医院顿时炸开了锅,因为凌阳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居然无声无息地失踪了。   许冰闻讯而至,见状差点急哭。因为凌阳虽然恢复得不错,身上的骨伤却依旧不容乐观,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没有人帮助的话很难一个人乘着轮椅行动,说不定又出了什么事。   秃顶的院长听到消息也挺着大肚子来查看一番,只见属于凌阳的病床上被褥凌乱,触手冰凉,显然离开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不像是早晨起床出去透气的样子,于是也慌了手脚,连忙告诉护士们保护现场不要乱动,一边哆哆嗦嗦地掏出电话准备报警。   就在众人慌成一团时,医院的西北角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听声音中气十足,音调高亢有力,院长才如释重负地重新将电话揣回口袋里,狠狠瞪了一眼查房的护士:“以后别再谎报军情,你听这个声音不是就那个钱多多发出来的吗,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许冰你去看看那个不着调的病人干什么呢,一大清早的跑到那种地方练声,想跟着帕瓦罗蒂去吗?”   许冰顾不得答应,飞快地循着声音的来源跑去,不由得许冰不着急,医院的太平间正坐落在西北角。东北农村的土习俗,都说亡者头七过后要沿着西南大路奔赴黄泉,即使是绝对唯物主义的医院也不能免俗,将太平间盖在那里,解心疑罢了。   许冰最终在太平间里找到了凌阳。当时这个该死的家伙正脸色铁青地缩在墙角,扯着一张从死者身上抢来的白床单盖在自己身上,尖着嗓子杀鸡般嚎得那叫一个欢快。太平间的门口,值白班的王大爷则手脚抽搐仰面倒在地上,翻着白眼儿口吐白沫,好像是被活活吓成这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暗示,每个医院的太平间里无论冬夏都冷气逼人,也可能是太平间从来都设计得没有窗子的缘故。这不,王大爷刚从值夜班的老李头手里接过岗位,笑呵呵地把宿醉未醒的老李头送走,打开门想要填写交接登记簿,就看到了太平间里的一幕。   看守太平间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王大爷旧社会时给地主家守了小半辈子的坟地,外号王大胆,鳏居了一辈子没有老小,更是荤素不忌,不敬鬼神,这才被慕名而来的医院院长点头哈腰地请来就任这一项艰巨的工作,跟多年老友老李两个人交替值班,昼夜轮换,颇有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势,为医院所有员工所称道。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王大爷今天算是栽了。   当王大爷打开太平间大门的一瞬间,借着清晨柔和的晨曦,只见一具脸色苍白的木乃伊顶着两个乌黑发青的眼眶从一张停尸床上坐了起来,口鼻糊满了干涸成紫黑色的血液,瞪着一双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空洞眼睛盯着王大爷,王大爷胆子再大终究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当时全身血液上涌到头部,口吐白沫抽了过去。   那具造孽的木乃伊不是凌阳是谁?   凌阳当时也被吓得不轻,借着门口透进的阳光看清了太平间里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尸体,骇得连声尖叫,随手抓起身旁死者身上蒙着的白布搂在胸前,跌到地上手蹬脚刨地倒退进墙角,然后许冰就闯了进来。   简单地从凌阳口中了解情况后,许冰又气又笑,把凌阳塞进轮椅推出太平间交给其他护士照顾,自己则叫来两名有力气的男医生,火速用担架床把王大爷送进了急诊室。   昨天夜里,被美色蒙蔽了理智的凌阳被秦璐半哄半骗地推进了太平间,那个打更老头喝得酩酊大醉根本没有察觉。秦璐坏笑着将凌阳按在一张冰冷狭窄的床上,黑暗中俯下身献上火热的香吻,凌阳陶陶欲醉,浑然忽略了身边的环境,直到秦璐害羞地表示要到躲到一旁去脱衣服,还叮嘱凌阳不许偷看,才在凌阳跃跃欲试的二弟上重重弹了一下,飘然而去。   凌阳满怀希冀地等了半天,还嘲笑秦璐说都老夫老妻的还害什么羞,直到半个小时以后才觉得周围安静得诡异,呼唤了秦璐两声没有听到回应,凌阳才恨恨地后知后觉那个小狐狸摆了自己一道,一定早已经逃走了。于是一边诅咒着一边启动手机屏幕,想要凭借微弱的光线找到自己的轮椅。   这时,凌阳的手肘碰到了一个半软半硬的东西摆在自己身侧,凌阳颤巍巍地抬起手机顺光看去,只见一条长长的白布单盖着一个长条形的物体,常识告诉凌阳:这似乎是一具死尸。   凌阳不信邪地颤巍巍揭开那层白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干瘪的人脸,脖颈处长长的伤口用线缝合着,伤口旁还有些许凝固了的血液。于是凌阳幸福地晕倒了,脸朝下重重磕在坚硬的停尸床上,鼻孔里涌出的鲜血糊满了口鼻和下巴,搂着那具尸体睡了整整一夜。   凌阳当然不会傻到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地对许冰坦白,无论许冰怎么问,凌阳始终一口咬定半夜上完厕所闲极无聊,跑到太平间做客去了。许冰当然不会相信凌阳的鬼话,不过碍于凌阳重伤在身,又受了一夜的惊吓,决定暂时不予追究,等凌阳恢复得差不多了再慢慢找他算账。   这件事唯一造成的后果是医院损失了一名优秀的更夫。王大爷从急救台上醒过来后吵嚷着让院长给自己结算工资,并且表示以后坚决不会再从事类似的工作。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的王大爷终于勘破了生死,看透了人生,回到乡下老家买了一间草屋两亩薄田,找个老伴安享晚年去了。   汤原县医院的太平房诈尸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各种升级版本的小道消息以超过光纤的速度以县医院为中心向四周辐射,不到一天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县城,为人们茶余饭后所津津乐道。第二天甚至传到了荆阳市区,在市人民医院内部传扬得热火朝天。   在市医院养伤的韩笑听说后终于坐不住了,趁着医护人员不注意毅然出逃,精明的小家伙还顺手偷走了母亲的钱包,十分土豪地打了一辆出租车,奔往五十公里以外的汤原县城。   不过韩笑显然低估了父亲曾经作为一名优秀司令员的军事修养,韩柏滔早就料到女儿不会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一开始就在医院里买通了看守监控录像的工作人员,重金许诺让他时刻盯住自己的女儿,所以韩笑前脚刚迈进凌阳的病房门槛,韩柏滔和妻子的座驾也随后开进了汤原县城界内。   韩笑第一眼看到凌阳的时候,凌阳正蹲在地上跟那个给自己父亲喂洗脚水的小屁孩一起斗蟋蟀,小屁孩花费巨大心血在窗根底下抓到的“常胜大将军”,被凌阳的“无敌大将军”吃掉了,两人正没大没小地吵成一团。   凌阳得意地哈哈大笑:“你的常胜大将军到底是赶不上我的无敌大将军,一下子就把你干掉,咱们说好了愿赌服输,把你输掉的那一袋零食拿来吧!”   “你耍赖!你骗小孩子!”小男孩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咱们说好了斗蟋蟀的,我承认我有点无耻,抓了只螳螂冒充常胜大将军,没想到你脸皮比我还厚,居然抓了只癞蛤蟆,还好意思取名叫什么无敌大将军,你怎么不干脆抓只老虎回来,保准连许冰阿姨都干不过它……”   望着屋内一大一小吵得不亦乐乎,韩笑的脸上居然荡漾起一抹动人的笑意,望向凌阳的圆圆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情意。韩笑刚想踏进病房,送给凌阳一个惊喜,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捂住了韩笑的嘴巴,轻轻将她拖拽出来。   随后,六七个人高马大的兵哥哥将韩笑围在中间,众星捧月般拥出了医院大门,强行把她塞进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里。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出行有保镖护驾,根本看不出端倪。韩笑奋力挣扎,前座上突然转出韩柏涛愤怒成一团的老脸,自知理亏的韩笑当时就老实了。   凌阳浑然不知,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刚刚发生了一起绑架事件,依旧兴致勃勃地跟小男孩凑在一起“斗蟋蟀”。凌阳的癞蛤蟆刚刚吃掉了小男孩的“常胜大将军”,放在脚边的手机同时振动起来,凌阳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赶紧按下了接听键:“山鹰吗……是我……什么?好……你千万不要离开……顶不住就喊人报警……我马上就到!”   对于虎爷来说,凌阳暂时的利用价值不菲,皇帝不差饿兵,虎爷深深懂得这个道理,所以还是给凌阳留下了一笔钱。凌阳用这笔钱交到了少年山鹰这个小兄弟,谎称自己是罗图江湖上的朋友,说罗图最近被坏人盯上了,自己正在暗中保护罗图,告诉山鹰别远离罗图,一有什么动静赶紧打电话通知自己。   山鹰是罗图的老客人和忘年交,两个人相当熟稔,否则当日良子前来闹事,山鹰也不会仗义出手。不过山鹰毕竟只是个小混混,那天虽然依仗人多逼走了落单的良子,但是无论从胆色和手段来说,要远远逊色于良子这样的老江湖,所以良子今天有备而来,没费多大力气,便将山鹰和他手下的一班小兄弟吃得死死的。   良子汲取教训,没有在晚上人多的时候来,而是趁着下午时分驱车而来。罗图在山鹰和几个小兄弟的帮助下,刚支起棚子,准备好火炭和肉串,仔细擦拭着桌凳上的油灰,两辆面包车停在了路边,鱼贯走出十几个面色凶狠的大汉,为首的正是良子。   山鹰的确是同龄人里难得的狠角色,见到对方人多势众,而且都是成年男子,却夷然不惧,最先带着兄弟们迎了上来。良子早有准备,一挥手间,身后的打手们瞬间围了上来,纷纷从怀里掏出锃亮的短匕,逼住山鹰和他的一干小兄弟,锋利的刀尖微微扎进这些毛头小子的皮肤中,冰凉和疼痛使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惹怒了这些无法无天的凶悍之徒,在自己的身上戳出几个透明窟窿。   良子见手下迅速控制了局面,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走近罗图,一脸猫戏老鼠的得意神色:“老小子,你真是给脸不要脸,不过我佩服你,真的,你是条汉子!”   罗图脸上毫不变色,平静道:“你赢了,别为难那帮傻小子,我这就搬走,彻底离开红旗农场,再也不回来……”   “晚了!”良子瞬间变脸,狰狞道:“我承认我刚开始做得有些过火,不声不响就拆了你的狗窝,可能激怒了你。不过我后来又找了你两次,把你当成个人物,和颜悦色地跟你谈,开出的价码一次比一次高!当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喜欢住在那个破破烂烂的狗窝里,离开以后会很不习惯!你还说你孤家寡人,烂命一条,连死都不怕,更不会怕我这个跳梁小丑!现在怎么样?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之极!”   良子仰天大笑,罗图则一动不动,脸上古井不波,直到良子笑够了,罗图才缓缓开口:“你现在想怎么样?要了我这条命吗?我可以给你!”   “你的命很值钱吗?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个臭要饭的!”良子把嘴里咀嚼得没味的口香糖吐在罗图脸上,抽出腰间的刀子拍打着罗图的脸颊:“我收了你这条贱命一点用处都没有!我还是以前的那个要求,我要你离开,滚出我的视线,滚得越远越好!”   罗图一动没动:“就这么简单?”   “当然,就这么简单!”良子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指尖的短刀耍出一个漂亮的刀花,话锋一转:“不过你的罪了我,深深伤害了我的自尊,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的话,让我以后还怎么混?嗯?我的铁汉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罗图只能深吸了一口气,惜字如金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哎呦,大伙儿快来看看哪,这个家伙还是一副酷酷的样子,真吓人哪!”良子夸张地用刀身轻拍自己的胸口,突然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神色:“我想怎么样?很简单!你,和那帮小崽子,我要你们每人留下一只手!” 第44章 狱中龙   罗图脸色数变,突然出手如风,瞬间夺下了良子手中的匕首。   良子大惊,没想到罗图的身手如此高明,连连向后退去,良子身后的手下见状,刀子逼得更紧。山鹰作为这群坏小子的头儿,享受特殊待遇,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已经勒出一条深深的伤口,不断有鲜血流进领口。   山鹰眼神倔强,努嘴斜睨着逼住自己的打手:“有种你特码就整死我,要是留下我一条命,我早晚会去找你!”打手被山鹰不要命的恶痞模样震住了,哪有当街杀人的胆子,闻言手上松了松,却被良子一把抢过刀子,躲在山鹰身后朝罗图喊道:“曹你妈的,你敢动手试试,我现在就把这帮小比崽子全都干掉!”   罗图上前两步,良子和所有手下便挟持着手里的人质,整齐地向后退了两步,罗图却掉转刀尖,狠狠扎进自己的手臂里,面露微笑道:“我不想动手杀你,只是想跟你谈一个条件而已。”   良子已经被罗图的狠劲儿震慑得说不出话来,罗图不再逼近,任由手臂上贯通伤血流如注,却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你放了这帮傻小子,我的命赔给你。我自己了断,不用你承担罪名,就这么简单!”   “我,我……”良子一个劲儿往后退,后背已经靠在了一堵残墙上,退无可退。这个时间段夜市来往的人很少,事情又都发生在罗图搭建的凉棚里,即使已经闹了半天,还未有人发觉。不过这样的情况对于此刻的良子来说,却十分不利。良子混惯了江湖,自问也见过不少大场面,不过像罗图这样的亡命徒,良子还是第一次遇到,恐惧逐渐填充了内心,牙齿略微打战:“你,你这个疯,疯子,你别过来……”   罗图目光炯炯:“还是刚才那句话,放了这帮傻小子,我的命,给你。”   罗图话音未落,远处突然响起一片警笛声,杂乱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有大批的警车赶来。良子心念电转,心知如果被抓的话,当街聚众砍人也是不小的罪名,即使虎爷要捞自己出来,也要费很大的力气,为了这样一个疯子吃一段时间牢饭,实在划不来。   良子知道今天算是栽了,朝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一齐放开手里的人质,将山鹰和他的小兄弟们朝罗图狠狠推搡过去,一起转身离去。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以心狠手辣出名的良子,离开罗图的目光后,心里居然隐隐升起一股脱离危险的窝囊感:“你特码等着,老子一定要收拾你!”   良子放下一句威胁的场面话,刚要钻进面包车的副驾驶位置,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良子的衣领,狠狠将良子掼在地上,膝盖压住良子的脖子,原来是一个穿着蓝色劳动布套装的送水工,帽檐压得很低,露出削尖的下巴,正是及时赶来的凌阳。   打手们已经全部上车,突然见到良子被擒,刚想一窝蜂地冲下来营救,凌阳却扯起嗓子朝不远处的拐角大喊道:“警察叔叔快点来呀!我把坏人抓住啦!”凌阳偷偷按下掌心里一个微型遥控器的按钮,拐角处突然警笛声大作,似乎有警车马上就要转进来。打手们毕竟做了不法之事,又失去了主心骨,两辆面包车的司机惶然发动了车子,没命地踩油门逃离,想要把良子留在这儿不管。   良子心里大急,身上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用力一翻身,凌阳“猝不及防”,被良子掀翻在地。良子破口大骂,趁着面包车刚刚起步,速度不快,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去,早有没关车门的小弟们伸出几只手,把良子拉了上去。   眼见两辆面包车去得远了,凌阳才遥控关掉的警笛声,转身扬长而去。离开前,凌阳经过略显疑惑的罗图面前,压低声音道:“先找个地方把伤口处理一下!”   山鹰听得出凌阳的声音,惊喜地想拉住凌阳,却被凌阳甩手挣脱,几个箭步冲过街道的转角,顺手将地上的高仿警笛塞进怀里,和其他几个警笛一起扔进备箱,开着一辆遮挡了号牌的雷克萨斯吉普车,一骑绝尘而去。   ……   第二天上午,许冰接到院长的通知,说是省里来了一个脑科医疗专家,要临时对许冰进行为期一天的考核和培训,时间紧急,现在就得前去报到。接到上级通知的时候,院长也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省城的专家要千里迢迢,巴巴地跑过来,为一个县级三甲医院的小医生点名考核。不过卫生局长的声音,院长总归是能够听出来的,考虑了一会,还是决定陪许冰一同前去,免得发生什么状况。   院长和许冰刚走,秦路的电话便打进了凌阳的手机里:“我已经找人支开了你的小女友,别装死了赶紧出来,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凌阳于是吹着口哨溜达出来,上了秦璐的车子。   从秦璐的车上下来,凌阳双腿发软,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坐她开的车了,因为这个部队里出来的疯丫头,秉承了军队司机一贯简单粗暴的驾驶模式,把一辆操纵性极佳的北京吉普的新款战旗,当成了装甲坦克来开,在车流中左冲右突,横冲直撞,一路上的交警行人退避不迭,骂声四起,秦璐却依旧我行我素,根本不当回事。   秦璐在市区通往黑通监狱的必经之路上一路疾驰,依仗着庞大的车身将后面的几辆出租车死死压在车后。凌阳看到紧随其后的一个的哥摇下玻璃,满面惊恐第探出头朝后面使劲按喇叭,向想要超车的同行大吼:“都特么给我减速!快点减速!别顶到我!我前面那辆越野里是个女司机!她特么俩倒车镜都扣着,开着雨刷打着左转向灯,一个劲儿地往右靠,我实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所以秦璐在这条路上无敌了。   一路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坐落在远郊的黑通监狱,凌阳战战兢兢地踏上坚实的土地,恍然升起一种再世为人的幸福感。拧开瓶盖,仰头将一瓶纯净水喝了个底朝天,凌阳才稍稍平复了心情。   凌阳不无报复心态地讥讽秦璐道:“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小鸟依人柔情万种!我看你这种闷声作大死的混不吝脾气,简直就是下水道里的水做的!”   秦璐愕然:“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凌阳指着车窗比比划划道:“车窗上了雾气,如果是别的女孩子,一定在用手指在上面美美地画出个心啊箭啊千纸鹤什么的,你再看看你,二话不说从靴筒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上面划出SB两个字母,有你这样性格的女人吗?我以前真没见过,你能不能推心置腹地跟我说说,你来地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还不是给你取的小名儿!”秦璐不屑地白了凌阳一眼,一只被迷彩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长腿从车门内探出来,厚牛皮猱制的大头高帮皮靴重重踏在地上,扬起淡淡的灰尘。   秦璐今天的打扮很有美国大片《敢死队》的硬汉风格,不过更衬托出女人的野性美,低腰迷彩裤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人鱼线,高帮战术皮靴,军绿色跨栏背心,堪堪掩住精致浑圆的肚脐,一副遮盖住小半张脸的硕大蛤蟆镜,此刻已经被秦璐推上去当做发卡使用,拢住了一头飞扬的青丝。   自从被眼前这个狠毒的女人用计,骗进太平间里被吓掉了半条命后,凌阳就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对秦璐敬而远之,而且是能离多远离多远,最好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带刺的玫瑰花虽然娇艳,扎了手也是会化脓的,搞不好还要截肢,凌阳可没有为了一个女人,甘愿做风流鬼的觉悟,于是对秦璐避如蛇蝎,不敢再随便造次。   偏偏秦璐就喜欢没轻没重地挑逗凌阳,看着凌阳心痒难熬,偏又不敢靠前的样子开心不已,一路上不断撩拨,把凌阳弄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差愤然跳车躲避不迭。   车子快要行驶到黑通监狱的时候,秦璐终于断断续续地将自己的全部计划和盘托出,不过却遭到了凌阳的坚决反对,认为这个计划几乎疯狂到痴呆,也不知道秦璐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才会想出这种损主意,不过在秦璐从靴子里拽出匕首耍了两个漂亮的刀花后,凌阳知趣地闭上嘴巴,一头冷汗地满车找安全带往身上绑,因为秦璐由于精力不够集中,车子几乎是贴着道旁深沟边松软的泥土一路飞了过去,差点出现交通事故。   在秦璐眼神的威逼下,凌阳完全忘记了小学老师教育自己威武不能屈的名言,像只温顺的小绵羊般,乖乖地走进黑通监狱的大门。   看起来秦璐事先已经将关节完全打通,秦璐在车上打了个电话,监狱里便施施然走出一名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将两套狱警的衣服交给两人换上,制服上胸牌肩章铭号俱全,一看就知道货真价实。   二人在车上匆匆换好衣服,在那名狱警的带领下,经过重重岗哨关卡进入监狱内部,凌阳到不少即将刑满释放的囚徒,被安排在看守相对松懈的外环院子里,整理花坛和草皮。狱警见怪不怪地解释着,说这些囚犯都是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就能释放,所以放出来做一些力气活儿,弥补狱警人手的不足,那些囚犯当然不会兴起逃狱的愚蠢念头,反倒将并不繁重的工作做得津津有味,提前享受着难得的自由空气。   按照秦璐的计划,两人这次来黑通监狱,是为了见一个计划中比较重要的棋子人物,也就是两次被凌阳送进监狱的逃犯哥哥。   逃犯哥哥名叫靳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打手、恶霸和抢劫者。靳凯从小在荆阳市福利院长大,十二岁的时候因为不满于分到较少的糖果,将福利院的阿姨刺成重伤,畏罪潜逃到邻近的东港市,流落街头一段时间后,被当地的一个犯罪团伙控制,装扮成残疾儿童被扔到大街上乞讨。   那是靳凯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只有十二岁的靳凯因为营养不足,身体极度虚弱,每日在街上乞讨来的钱,全部落入在旁盯梢的小头目手中,只有偶尔有好心人扔给他的少量食物,能够维持住他瘦弱的身体不至于彻底倒下。   在这几年里,靳凯学会了隐忍。他每天拼命地乞讨,主动将钱款送到小头目手里,晚上回到被监视的居住地点后,更是不遗余力地给团伙中有头有脸的大佬们打洗脚水,倒痰盂,打扫屋子之类的杂务干了许多,终于获得了大佬们些许的信任,给了他一部分自由活动的时间和空间,食物也渐渐丰盛起来,有时候甚至会给他烟抽,或者把跑腿买酒剩下来的零钱赏给他零用,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下,靳凯如同狂风暴雨中一株摇摆不定的细嫩植物,一天一天坚强地成长。   靳凯十六岁那年,已经成为团伙老大手下第一号得用的心腹,老大最常交给他的任务就是到远一些的市县去寻找流落街头的小孩子,带回来作为生财的工具。那时候人体器官买卖还没有兴起,所以孩子们不会受到死亡的威胁,就是乞讨的时候装成残疾人要费点力气,如果你足够听话,就可以维持温饱,如果想着逃走的话,狠毒的团伙人员就会将你真的殴打致残,说不定哪天就会在乞讨的路上暴毙身亡,凄惨无比。   两年后,靳凯抓住了一个难得的良机。   有一次社团里几乎所有的大小头目成员秘密在一起聚会,舌绽莲花的靳凯穿梭于酒宴当中不住劝酒,团伙的老大、一个外号叫做耍猴人的家伙喝得酩酊大醉,拍着靳凯的肩膀夸他够机灵,够上道,准备带着他南下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时候,靳凯手中的尖刀毫不犹豫地插进了耍猴人的胸膛,然后猛然抽出,带出的一大蓬滚烫的鲜血溅得靳凯满头满身,加上满脸的狞笑,如同地狱里出逃的猛鬼般骇人。   没等到各个元老级的头目们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无数把雪亮的尖刀已经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这些看起来懦弱无害的袭击者,全都是靳凯平日私下里苦心培养的心腹,一些为了摆脱凄惨命运甘于铤而走险的乞儿。   靳凯最终没有杀掉这些该死的人贩子,因为那个年代虽然法制管理比较松懈,黑帮火拼层出不穷,不过如果出现了伤亡过多的重大刑事案件,还是会力追到底的,靳凯不敢做的太过火,只是吩咐手下将这些南方佬挑断了手筋脚筋,看押着送上了南下的列车了事。   从那一刻起,靳凯终于走上了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灰色道路。最重要的一点,也是靳凯为什么能如此快速崛起的原因,这个原因只有靳凯一个人知道,从来都没有说给第二个人听过——经过无数次的尝试和试验,靳凯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像科幻电影中的主角一样,隐隐约约有着预知一小部分模糊未来的异能。 第45章 与虎谋皮   靳凯是一个纯粹的江湖人,用一位地下社会老前辈的话来说,这小子天生就是吃江湖饭的。不过这并不是一句夸奖。   上世纪九十年代,靳凯依仗着敢打敢冲和心狠手辣,带领自己的班底,在东港市的黑道混得风生水起。由于自己手下的兄弟大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或是受不了福利院的枯燥生活出逃,或是干脆就一直流落街头,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只知道谁对我好我就把命卖给谁,一旦遇到靳凯这个讲究江湖义气的大哥,哪能不死命向前。   靳凯倒也没有丧尽天良,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之为当代罗宾逊。因为不堪回首的往事和手下一干兄弟的出身,靳凯对人贩子深恶痛绝,也从来不干绑架贩毒的勾当,只是凭着一腔血勇和一帮不畏生死的兄弟黑吃黑抢占地盘,靠收取商户的保护费为生,当然也难免干一些偷窃诈骗组织妇女卖淫的勾当,形成了一个拥有严密组织和明确分工的黑社会社团,社团不断壮大,靳凯不再满足于在小型县级市的小打小闹,逐渐将触手伸进了更有发展潜力的荆阳市,并且很快站住了脚。   当然,靳凯的快速崛起,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对短暂未来的预知能力。靳凯应该只是一个异能血脉并不纯净的混血儿,是“预言者”和普通人的第二代甚至第三代混血儿,所以先知的能力很弱,充其量可以看透未来很短一段时间的事情,而且模糊断续,不过这已经足够让靳凯站稳脚跟。直到在荆阳西郊的一场街头械斗中,靳凯头部受伤,突然间失去了原本的预言者异能,开始带领社团走了下坡路,一发不可收拾。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国内各地区呈现出商机无限的良好经济趋势,许多地下社团不满足于微薄且高危的灰色收入,趁机转型成立了各种合法的商业集团和公司,借着血腥的原始积累纷纷洗白,做起了正经生意,渗透进各个行业内,并且凭借着地下势力非法垄断,成为行业翘楚。那些满身纹绣一口脏话的社团老大们则摇身一变,都成了这个董事长那个总经理,虎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本就没什么文化的靳凯又失去了预见未来的能力,根本不能看清形势与时俱进,依然带着一班兄弟喊打喊杀,主要依靠收取保护费为生,随着法制的不断完善,和国家对于黑社会暴力团体加大打击力度,靳凯的处境日益艰难,最终被警方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在一次火拼中布下天罗地网,以故意伤害他人罪将靳凯抓捕归案,一众手下也随之树倒猢狲散,各自寻路去了。   作为一个老牌黑帮的首脑,靳凯自有自己所谓的尊严和手段,竟然趁看守所管理不严的漏洞接连两次逃脱,令县司法部门的主管领导大为光火,从严从重地将靳凯定罪入狱。殊不知靳凯也郁闷得要死,没想到自己纵横半生,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而且连续两次逃脱,都是被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货保安亲手抓获,令靳凯憋屈得差点想自杀以谢天下。   罪魁祸首凌阳可不管靳凯对自己的恨之入骨,在一间狭小的单人牢房里,有滋有味地品尝着一杯淡的几乎看不见颜色的清茶,翘起二郎腿嘚瑟地抖个不停,挑三拣四道:“哎我说逃犯哥哥,再怎么说咱俩也是打过两次交道的老熟人,你见了我不打招呼也就罢了,怎么还闭着眼睛不看我啊,真没礼貌……”   靳凯手铐脚镣俱全,在两名狱警的看押下蹲在地上,闻言悲愤道:“你才没睁眼,你全家都没睁眼,老子只是眼睛小好不好,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这样啊,那我先不跟你计较。”凌阳大喇喇地抿了一口茶,用眼神示意两名狱警先出去。狱警们用探寻的目光望向门外的警监,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陆续走出,掩好门一左一右地守在门旁,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秦璐站在凌阳身后,不耐烦地轻声提醒道:“废话少说,赶紧进入正题。”   “啊?好,好,说正事!”凌阳如梦初醒,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忙不迭地站起身,把自己身下的椅子放到靳凯身后,像伺候老太爷一样搀扶靳凯坐好,低声下气道:“哥们儿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的,最近哥们儿遇到点困难,您老人家能不能抽点时间帮帮忙,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有下辈子当牛做马,给您家里拉磨拉车……”   秦璐快被气疯了,顾不得隐藏自己身份,暴怒道:“咱们是给他送福利来了,你特么装得跟三孙子似的,接下来怎么谈?”   “哎,对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孙子现在关起来了,敢不答应咱们他能出去吗他!”   凌阳恍然大悟,顿时换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飞起一脚把端坐的靳凯踹了个大跟头,自己悠然坐下,重新端起茶杯拿腔作势道:“我说小子你也太猖狂了,在我面前哪有你坐的位置,给我老实蹲好,要不然小心老子批评你!”   靳凯快要哭了:“不是你让我坐我才坐的吗?我招谁惹谁了?我不就逃个狱么我容易吗?两次都被你抓回来了不说,有一次把我裤子都扒了,你让我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这我都能忍,可是老子都判刑了,你居然还追进监狱来折磨老子,天哪,我靳凯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让我遇见你,我不想活了!”   这回轮到凌阳不好意思了,凌阳感觉到自己做得的确有点过分,好不容易连哄带劝地平息了靳凯悲愤的心绪,和颜悦色地把自己的来意详细解释了一番。   靳凯惊呆了。   没想到生活居然会像拍电影一样充满了不可思议,居然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到自己头上,再三确认了凌阳真的不是发疯,拿自己开心以后,靳凯欣喜若狂,忙不迭地表示答应凌阳提出的全部条件,并且当场痛哭流涕地发誓,说自己以后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敢给党和人民添麻烦了。   “别呀!”林洋摆出一副老佛爷的面孔,训斥道:“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就是让你出演一个浑身冒坏水的大反派,你要是改邪归正我不白忙活了吗?”   “是是是,您说的是!”靳凯讨好道:“我一定按您的要求努力演好反派角色,再不提遵纪守法的事儿了,从今以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抢劫我绝不盗窃,只是您让我学习的那本《论演员的自我修养》,这本书我不知道哪儿卖啊,而且我也不认识几个字……”   凌阳:“……”   秦璐:“……”   靳凯因为故意重伤害和两次逃狱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算完了,没想到这样的良机喜从天降,高兴得无可无不可,由衷感激道:“兄弟,我靳凯一辈子没服过什么人,可是我今天真服了。你说你接连两次差点因为我送了性命,现在还能不计前嫌地相信我,重用我,帮我脱离牢狱之灾,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   靳凯泪水涟涟,已经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嘛,嘿嘿,你也不用太早地对我的人品下结论,其实有时候我做事也不是那么大度,比如前一阵子,先不说了,喏,以后你就用这个电话,里面还有话费。”凌阳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想要交给靳凯,想起监狱里不让使用通讯工具,又收了回来,干笑道:“等你出来的时候再还给你,不过咱们先说好了,要是给你打电话的人太多你可不许不耐烦。”   靳凯心里纳闷,眼见这部手机挺眼熟的,半天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第一次越狱的时候,从一个路人甲手里抢来的,当时还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原来是被凌阳捡到。靳凯大惑不解,不过也只能在不理解中加深理解,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回到车上后,秦璐三两下脱掉厚重的狱警制服,好奇地问凌阳:“为什么你说会有很多人给靳凯那个家伙打电话?你这么说到底什么意思?”   凌阳爱不释手地摆弄着肩章,闻言漫不经心道:“你真当我是肚里能撑船的圣贤宰相吗,老子最是信奉睚眦必报的人生信条。这家伙差点害死我,想报复他又进了监狱无从下手,我只好换个方式出口恶气。”   “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我就是在满城的电线杆子上,都贴满了写有这个电话号码的小广告,广告内容重金代孕求包养,我还好心地为靳凯取了好多别名,比如王肾宝、李买鸡、何聚变、赵明但、魏生金。奶奶的,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得罪我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第46章 凌虐   虎爷近来很烦闷。   能让虎爷烦闷的事情很多,其中之一是自己的铁杆兄弟胡老三从云南打来的长途电话。   胡老三初中刚毕业就跟着虎爷打天下,仗着膀大腰圆不畏生死,街头火拼从来都拿着刀子冲在最前面,浑身上下不知道留下了多少疤痕,左眼也被土制的钢珠枪打瞎,感染后不得不摘除眼球,塞进一只订做的玻璃珠充场面。   虎爷发迹后没有忘记一起在街面上拼搏的老兄弟,几乎是有求必应,买下了几乎整条街的小生意交给兄弟们打理,胡老三却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拒绝了虎爷的馈赠,坚持跟在虎爷身边做起了原石买卖,是现今为数不多依然留在虎爷手下的“元老”之一。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虎爷根本信不过那些高薪聘请来的专家名手之流,把最心腹的生意环节,毅然交给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几个老部下,胡老三就是负责从缅甸和云南的边境城市,挑选购进擦过边的翡翠原石和缅玉毛坯,联系运输公司,千里迢迢地将货物运回北城。   收购原石最重要的其实是眼光和经验,胡老三打打杀杀了半辈子,大字都不识一箩筐,本来是不能胜任的。好在进口原石转卖,只是虎爷在恒运集团的支持下打出的一个障眼法,所以胡老三只要雇佣几个当地的老师傅,购进的原料毛坯不要赔钱太多就好,反正也只是洗黑钱的一个幌子而已,工作十分轻松。   中缅边境有些市县诸如潞西、陇川、盈江等地鱼龙混杂,因为大宗的翡翠玉石交易以及毒品集散闻名驰远,有许多国内党政军界的大人物,都在那里有自己的生意,只是不方便出面,在当地设立公司机构和明面上的代言人罢了。所以胡老三另外还肩负着虎爷交待的一个秘密任务,就是跟前一阵子,在一次生意中意外搭上线的一个大人物交往好关系,以备不时之需。   根据胡老三多方打听,那名大人物是沿海某直辖市的政界高官,在国内官场上也算有一号的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按理说应该不屑于理会虎爷,一个北方小城镇里的一个泼皮混混,不过让胡老三跌破眼镜的是,虎爷曾经命令自己千方百计地,淘弄到了那个大人物身边秘书林立豪的联系方式,亲自找上门去不知道跟那个秘书说了些什么,出门的时候虎爷满面笑容,林立豪却脸色阴晴不定,客客气气地将虎爷送上了车。   从那以后,虎爷命令胡老三不惜一切代价,交好以林立豪为法人的珠宝公司,密切注意对方的态度,一旦对方露出口风想要跟自己联系,要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自己,不能有一秒钟的耽误。   胡老三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不过依然坚决执行了虎爷的命令,多年来胡老三早就习惯了不该问的不问,所以深受虎爷的赏识和器重,混到现在也算是事业有成:虎爷放心地把设立在盈江的分公司交给自己打理,手底下管着几十号员工,每年不算分红,光是薪水就有几十万,还不算在生意中拿到的巨额回扣和其他灰色收入。   用这些钱和手中的渠道,胡老三在当地花高价从人牙子手里买来两个越南偷渡的姑娘,金屋藏娇。虽然越南妞儿皮肤黑了点儿,可是身材好技术棒,因为怕被遣送回去特别的温顺听话。最令胡老三感到满意的是,这对妞儿居然是一对双生姐妹,身段样貌毫无二致,让胡老三享尽齐人之福,昼夜缠绵之下就差没精尽人亡了。   就在胡老三躲在温柔乡里缱绻受用时,林立豪打来了一个电话。胡老三浑然忘记了林立豪根本不在身边,立刻赤条条地从床上滚了下来,站在地上点头哈腰地不停答应。按照虎爷的吩咐,胡老三果然连一秒钟都没有耽搁,挂断电话后立刻致电虎爷,把林立豪电话里的内容原封不动地汇报了一遍。   胡老三汇报得很完整,也很仔细,没有一点疏漏不实的地方,因为林立豪在电话里只说了八个字,让虎爷“不准妄动,静候吩咐”。   虎爷听完这八个字以后默默地挂掉了电话,不停地抽着烟思考了整整一个下午,随后电话将唐糖召到自己的办公室,疯了一样地变着花式,在唐糖的身上狠狠发泄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唐糖面条一样绵软无力地瘫在宽大的沙发上,身体上布满了青紫的瘀痕和乳白的粘稠,这才跳脚大骂起来。   “我操你妈的,我操你十八代祖宗!”虎爷从扔在一旁的裤子上将腰带抽了出来,呼呼生风地轮动着,抽在唐糖白皙丰满的胸脯上,瞬间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肿痕。唐糖不知道哪里触怒了虎爷,惹得虎爷生了这么大的气,根本不敢躲闪,嘤嘤抽泣着抱紧胸口,蜷缩起双腿含胸抱成一团,缩在沙发的角落里任由虎爷虐打喝骂:“我他吗的要你这个骚表砸有什么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让你去勾引钱多多你他吗的被警察扫黄,让你去公关签几个合同你他吗嫌客户长得难看,硬是不肯跟人家上床,你这个千人骑万人操的贱货,你还破尿盆子——端起来了,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信不信虎爷这就弄死你,信不信?”   夕阳的淡金色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射进来,如同细碎的金沙散落在唐糖身上,虎爷叫骂鞭挞了将近十分钟,胸中怒火才稍稍减弱,颓丧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点起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脸色忽明忽暗。唐糖不顾全身火辣辣的疼痛,像一只小狗般爬到虎爷身前,将头伏在虎爷的胯间卖力地舔舐着,两只手环绕过虎爷肥壮的腰部,为虎爷轻轻按摩起来。   虎爷将烟头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腰部猛然向前挺动几下,打了一个哆嗦,长出一口气道:“好了好了,虎爷不是生你的气,你这个可怜的小东西。”   虎爷的大手揪紧唐糖的头发朝后一板,唐糖挂满泪痕的楚楚可怜的小脸微微扬起,嘴角还残留着几滴粘稠的污浊,梨花带雨下竟然增添了几分俏丽的颜色。虎爷捏着唐糖的下巴,喟然叹道:“你以为你这样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对不对?不用摇头骗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恨我,虎爷心里也有恨的事情,也有恨的人。”   虎爷的语气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憋闷得不轻:“我早已经把我现在的处境跟他说明白了,可是那个人居然让我等。难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看我们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等?再等我还不是死路一条?”   唐糖不敢多嘴,只能微眯着眼用乞怜的眼神望向虎爷。虎爷并没有在意,自顾自地发泄道:“好,虎爷斗不过你,虎爷听你的话,虎爷先忍着。等到忍不了的那天,你们别怪虎爷把天捅出一个大窟窿,到时候虎爷左右也是个死,你们全都得给我陪葬,一个都别想跑!”   虎爷失态地大吼起来,双眼通红,充满凶光,随即狞笑着狠狠一巴掌扇在唐糖脸上,脚掌踩在唐糖的肩膀上,一下将唐糖蹬翻在地,挥舞着皮带朝惊恐不堪的唐糖身上再度抽了上去。   ……   “耶稣如来佛安拉雅典娜,你们随便国内国外地跳出来显灵一个救救我吧!有这么折磨人的吗?”凌阳悲愤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长吁短叹,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手中的绳子朝前带去。   经过充分的休息治疗和许冰无微不至地照料,凌阳终于康复出院。没想到还没等消停两天,就被楚婉仪抓回去上班。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医院的谈心事件刺激到了楚婉仪,这个狠心的女人不仅没有变得温柔一点,反而变本加厉地折磨凌阳,刚刚更是在凌晨四点钟打来电话,说小乖睡醒了想出去玩,命令凌阳立刻来楼下接小乖出去遛弯。   于是凌阳悲催地从睡眼惺忪的楚婉仪手里接过了小乖,牵着那么大一条獒犬到处溜达,小乖则撒欢地左冲右突,力气之大凌阳很难控制得住,只能随着小乖轻快的步伐满城乱窜。   “咦,你怎么不走了,累了吧……该,怎么不累死你个狗娘养的!”凌阳随即想起这句话对小乖来说并不算骂人,不禁颓然,小乖是条狗狗,可不正是狗娘养的吗?没想到自己现在连一条狗都对付不了,手上加力想要把小乖牵回去,只是无论凌阳怎么用力,小乖就是一动不动,一只爪子前伸,紧紧扣在地上。摆出一个可笑无比的风骚姿势,像是在向凌阳挑衅。   凌阳大怒,刚想随便找根棍子威胁小乖,却突然发现小乖的爪子下面露出花花绿绿的一角,凌阳好奇地蹲下身子扳开小乖的爪子,发现下面赫然踩着一张一百元的纸币。   凌阳肃然起敬:“哎玛,小乖你不是成精了吧?好,我凌阳堂堂男子汉,怎么也不会欺负你这个扁毛畜生,既然钱是咱俩一起捡到的,一半归我攒起来留着娶媳妇用,另一半给你买火腿和糖葫芦吃,怎么样?同意就答应一声!”   “汪汪汪!”   “哎玛,真成精了……” 第47章 佳人有约   凌阳近来过得很惨。   不知道楚婉仪是不是不小心吐露了心迹后恼羞成怒,始终跟凌阳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尽量减少二人见面的机会,不过因为工作原因还是难免接触,楚婉仪从来都是板着脸,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给凌阳一点好颜色。   只是两人见面的时间虽少,楚婉仪打给凌阳的电话却多了起来,各种各样的吩咐,各种各样的挑三拣四,将凌阳搞得焦头烂额,恨不能长出八条腿十六只手才能忙碌过来。   唯一令凌阳感到欣慰的是,许冰被县医院派到省城去进修学习,让凌阳获得了不小的自由空间。   自从上次许冰和楚婉仪在医院里针锋相对地暗战了一番后,许冰开始对凌阳执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控制度,唯恐凌阳跟那个俏寡妇上司闹出什么桃色新闻。具体计划是上班时间电话联系,凌阳每半小时都要给许冰打电话汇报当时在做什么事情,跟什么人在一起,有没有女人在旁,年龄多大是否单身;下班后接回小冬做好晚饭和家务后,要第一时间来到许冰家里汇报,在许冰的目送下回家睡觉,第二天一早来许冰家楼下请安后才能去上班。   凌阳被两个女人一个小孩一只大狗指使得团团转,没有一秒钟休息的时候,还要随时抽出少得可怜的时间去虎爷那里汇报情况,日子过得苦不堪言。直到院里的领导将许冰派出学习,凌阳才松了一口气。   对于去省城进修一个月这件事,许冰很不情愿,不过院长还是求爷爷告奶奶才在省里求得了一个难得的学习名额,许冰身为院里最受重视的脑科大夫,如果坚持不去的话,人过中年的院长大爷一定会挺胸叠肚地狠狠教育许冰一番,并且将无数的唾沫星子喷到许冰脸上。一想到这些许冰就不寒而栗,硬着头皮接受了任务,不放心地嘱咐了凌阳整整一天有关于跟楚婉仪相处的注意事项,命令凌阳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准备接受查岗,这才不甘不愿地踏上了开往省城的列车。   送走许冰的一刹那,凌阳欢呼雀跃,当场跑进火车站对面的小卖店里买了一小瓶红星二锅头一饮而尽,庆祝自己终于获得了自由,正兴致勃勃地准备再买一瓶,回家就着花生米慢慢享受时,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了进来。   凌阳接起电话,电话里韩笑熟悉的声音响起:“喂,你出院了吗?”   接到韩笑的电话,凌阳也很高兴,调侃道:“啊?是啊,都出来好几天了,现在正在劳动改造,争取重新做人。你怎么样了,我听说市里医院收费很贵,你一个实习生派出所给报销医药费不……”   没等说完,凌阳的后脑勺就轻轻挨了一下子,凌阳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带着棒球帽和口罩的女孩正举着手里的电话跟自己打招呼。   “咦?你也出院啦,你是不是早就看见我啦,离得这么近打什么电话,有话直接说呗,我的卡是双向收费的……”凌阳嘴里嘟嘟囔囔,脸上却掩饰不住笑意,一把抢过女孩的帽子顶在指尖上转啊转的,女孩的一头青丝倾泻下来,遮住了脸颊,看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和英气勃勃浓眉一挑,正是勇敢的小女警韩笑。   “你这个抠门精,电话费这点小钱也算计。”韩笑带着厚厚的口罩将下半边脸捂得严严实实,声音有些发闷,却难以掩藏微微的怒意,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我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你出院了,今天果然就在这里看到了你,你说你也没死,出院这种喜事打个电话通知我不就好了,托什么梦啊你?”   凌阳:“……”   韩笑一把抢回自己的帽子,拢了拢头发重新戴上,神秘兮兮地左顾右盼道:“别声张,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在家里都快憋疯了。走,咱俩找个地方聊天去,顺便吃点东西,我快要饿死了。”   凌阳警惕地后退了两步:“你偷跑出来的时候不会没带钱包吧?告诉你我身上可没钱供你挥霍……”   “瞧你那抠门儿德行!”韩笑白了凌阳一眼,掏出一叠百元大钞在手上摔得啪啪作响:“你别说,出来的时候真没带钱,不过我把我爸的配枪偷出来,在黑市上卖了一万块钱,别说挥霍这么小的事儿,咱俩私奔都够了……”   凌阳的脸顿时青了:“妹儿啊,听哥一句话,回你们单位自首去吧,你这大小也算是倒卖军火,俗话说得好,喝凉酒花脏钱早晚是病。对了,哥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儿没办,现在得回公司一趟……”   “哈哈哈哈!我骗你的!”韩笑捂着肚子,指着凌阳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怎么会做出那么不着调的事,这些都是我存下来的工资钱,你放心吧。”   凌阳转惊为喜,讪讪道:“其实我也是逗你玩儿呢,就算你没钱我也能请你吃个饭什么的,我可是公司里的高级白领,平时都赚年薪几十万什么的,哪里会在乎那几个小钱儿!”   凌阳拍着胸脯自吹自擂起来:“你想知道我能赚多少钱吗?关于这个问题哥说啥也不能告诉你,因为这属于哥个人隐私。不过哥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哥喝酸奶从没舔过盖子,吃薯片不吸手指,吃泡面不喝汤,喝星巴克也不自拍,最明显的是哥吃益达敢三粒一起嚼,去超市敢要购物袋,洗发水没了也不兑水使劲晃瓶子,你就说哥多有钱吧,哥只是今天忘了带钱包而已……”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很有钱。”韩笑好不容易忍住笑:“好吧,既然你忘了带钱包,我今天就作个小东道,请你吃一顿,顺便感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好不好?”   凌阳大喜:“我想吃三尺长的龙虾……”   韩笑豪迈地一挥手:“三尺太短了,要吃就吃一米的!”   凌阳:“……你数学老师死得早啊……”   凌阳最终没有吃到三尺长的龙虾,两人找了一家环境幽雅的川菜馆,点了一大桌子辣乎乎的菜品准备大快朵颐一番,因为正值饭口,店内的包间已经满了,两人于是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正好可以隔着大大的落地窗看外面的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北方的深秋,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才下午五点多钟天色几乎黑透了,过往行人踏着一地干燥的梧桐落叶行色匆匆,目的地总是家里温暖的灯火和热乎乎的饭菜,当然还有牵挂的人。   韩笑呆呆地望着窗外,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斥着淡淡的忧伤,凌阳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捅了捅韩笑的手肘:“喂,警察同志,你约我来是为了看你卖呆儿吗?”   韩笑缓过神来,没有说话,只是摘下鸭舌帽整理了一下头发,随后缓缓地摘掉了口罩。   凌阳望着韩笑的脸,沉默不语。只见韩笑的左眼睑下方延伸至嘴角,一道通红的疤痕狰狞地蜿蜒出不规则的形状,疤痕两边列布着点点针脚,看上去就像一只爬行中的巨大蜈蚣趴在韩笑红扑扑的、略带一点婴儿肥的脸蛋上。   “很丑,是不是。”韩笑的指尖触上疤痕抚摸着,轻声吐出几个字。   “没,没有。”凌阳拿起啤酒为韩笑倒上一杯,宽慰道:“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咱们江湖儿女在苍茫大地行走沉浮,哪有没受过伤的。再说你也不靠脸吃饭,实在不行申请医保去韩国整个型,回国后又是一条好汉……又是一个女汉子!再说了,我听说你老爹以前是当官的,一定没少贪污受贿吧,别说只是一个小美容手术,就算你全身皮都被人扒了,你爹也有钱给你换一张……”   “得!”韩笑哭笑不得地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只不过好好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得这么难听,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吃屎长大的,嘴巴臭不说,人还贱……”   “行了,咱俩就别互相吹捧了。”凌阳举起酒杯,豪气干云地倡议道:“为了庆祝我们还能活着坐在一起喝酒,干一杯……咳咳,哎吗呛死我了!我靠,这外国啤酒劲儿真大!” 第48章 因为爱情   凌阳和韩笑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一会的功夫一打俄罗斯9号啤酒见底,韩笑喝得正欢,哪有停下来的意思,招呼服务生又拿了一整箱,大有将酒醉进行到底的架势。   这时候,落地窗外走过一对相互搀扶的老年夫妇,可能是走累了的缘故,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掏出可折叠的小马扎坐了下来,倚在结实的餐馆玻璃上聊天。两位老人家的耳朵都有些不大灵便,说话的声音很大,依稀可以听到两人在回忆着下乡当知青时候的事情,聊得那叫一个欢畅,声音甚至传进了凌阳和韩笑的耳朵里,两人也不以为意,依旧拼酒闲谈,不亦乐乎。   韩笑生在富足的家庭,家里只有这一个独生女,从小像个小公主般被捧着长大。韩柏滔身为军人,对韩笑的要求很严,加之韩笑长相甜美,从来都是家里人接送上学放学,很少有男孩子敢来招引,对于感情的事明白的比较晚。   一直到韩笑上高中,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很少接触男孩子的韩笑芳心里白马王子的人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康晨身上,直到两人上了同一所大学,康晨的所作所为彻底伤透了韩笑的心。   人都是怀旧的动物,韩笑虽然对康晨无比失望,但是不能一下子彻底抛掉二人青梅竹马的一份感情,加之最近康晨居然抛弃了在首都的一切,毅然决然地回到汤原县城,对韩笑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攻势,在感情方面没有一点主意的韩笑开始犹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接受康晨,一直无奈地纠结着。   直到凌阳出现。   凌阳是韩笑从小到大接触过的男生里最好玩的一个。这个家伙总是状况百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倒霉样子,短短的一个月内竟然因为不同的乌龙事件,接连被三次抓紧派出所,每一次韩笑都在场,就像一个生活一直平淡无奇的人,突然观看并参演了许多场妙趣横生的电影,涉世不深的韩笑根本没有考虑过于深入的东西,直接兴致勃勃地被凌阳吸引了过来。   当然,这跟凌阳会偶尔不经意间释放出来的异能精神磁场有关,否则韩笑一个家世显赫的女警察,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对一个二货混混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让所有人都所料未及的是,随着凌阳与不同女性的过多接触,凌阳最初始从祖父那里遗传下来的读心术异能,越来越偏离了正确的轨道,偏向于跟女性荷尔蒙的磁场相互吸引作用,把一门好端端的异能活生生变成了泡妞的专用工具,如果被凌阳的父母爷爷,或者是对凌阳寄予了很大希望的秦璐知道的话,说不定会一起吐血三升,气得半死不活。   后来终于发生了柳树岛的绑架事件。   那天变态大叔李辉张皇失措地跑到单独行动的韩笑面前,跟韩笑说自己家里进了贼,偷走了不少东西,还留下带有威胁语句的纸条,韩笑一时大意,当即就让李辉带自己去勘察犯罪现场。本来以为只是一起入室盗窃的小案子,韩笑想着自己去随便看看,拍几张现场的照片拿回所里就结了,没想到刚下出租车不久,一条浸满了高浓度乙醚的手帕就死死捂住了韩笑的口鼻,猝不及防地挣扎几下后,韩笑就被浓烈刺鼻的气味熏得昏了过去。   后来的事情韩笑甚至不敢再想,只是在噩梦里无数次惊醒,满头冷汗地呆坐着难以入睡,李辉狰狞可怖的面孔和凌阳俊美凛然的光辉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韩笑永远也不会忘记,凌阳用流血不止的手紧紧抓住李辉的刀子,只是为了不让李辉威胁到自己的生命;韩笑也不会忘记,凌阳为了将自己从摩天轮上救下来,硬生生抗住了李辉手里暴雨般抽击在身上的钢筋,就在那一刻,韩笑的心,沦陷了。   韩笑抿了一口苦涩的酒液,很想对喝得满脸酡红的凌阳说一声谢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的感谢却变了味道:“钱……那个多多啊,我今天请你喝酒的恩情你可要牢牢记在心里,不要总想着你逞英雄狗刨渡江去救我,我就会感谢你,最后要不是我使出了华丽的大招,把那个变态活活撞飞,你小子现在早就被人家剁成肉馅,留着过年包饺子了,怎么样,你说我那天在岛上的形象英勇不?高大不?”   凌阳属于那种不喝正好、一喝就多的类型,闻言大着舌头激动地反驳韩笑:“哥当时冒着掉进江里喂王八的危险摸到了岛上,正好看见你被人家像捆猪崽子一样绑得嗷嗷直叫唤,那叫一个凄惨!本来哥不想管你,让你自生自灭多好,不过哥后来想起自己上小学的时候胸前鲜艳的红领巾,又想起了雷锋赖宁和张海迪,这才决定动用三层功力顺手把你救回来。哥是挟恩求报的人吗?不是!哥就是二十一世纪的保尔柯察金……你是不知道那个老变态武力值多高,哥要是没练过两下子还真干不过他,要是换成了你的那个什么晨哥哥,估计早就被人家歹徒叔叔当成苍蝇拍死了……”   听凌阳提起康晨,韩笑显然被触动了心事,一双眸子躲闪地望向窗外,想起康晨从小对自己的照顾,想起康晨后来变成了轻浮的样子,想起康晨最近对自己的追求,再根据凌阳说的话自行想象出一幅康晨豁出命营救自己的景象,可是康晨那张英俊的脸却不断模糊,最后竟然变成了凌阳满脸贼笑的可恶样子,隐隐浮现在反光的玻璃窗上。   此时窗外的两位老人家已经手牵手站了起来,将折叠凳收回袋子里,执手相看,含情脉脉。   看到这温馨的一幕,韩笑感慨道:“你看这对老人家多么恩爱,多么幸福,他们经过了上山下乡的苦难洗礼,一直相濡以沫,夕阳唱晚。我们这些年轻人有几个能做到,不是被花花世界的金钱和权利蒙蔽了双眼,就是为了利益抛弃自己所爱,去追逐有钱有势却并不喜欢的人……”   凌阳顺着韩笑的目光朝外看去,伴随着韩笑深情的讲解,一时感慨万分,刚要应景地说出几句煽情的话,只见大爷凑近大娘的耳边喊道:“起风了,天气太凉,咱们回去吧别感冒了。”   大娘听完后摇着头说:“再走会儿吧,这会儿要是回去,我家老头子就该不让我出来了……”   韩笑:“……”   凌阳:“……老不正经的东西,我呸!”   二人唏嘘不已,凌阳则端起酒杯建议为窗外那位人老心不老的小三大娘干一杯,一杯酒刚喝到一半,一只有力的手就搭在凌阳肩上,用力往后一推搡,凌阳顿时被啤酒的泡沫呛得咳嗽起来。   “康晨你干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的朋友!”韩笑霍然站起,气得脸蛋通红,站起身指着凌阳身后的男人怒斥道。   凌阳醉态可鞠地将头枕在椅背上,倒望着身后不请自来的康晨,下巴上的酒液倒流得满脸都是:“呦,我当谁呢,原来是晨哥哥。怎么你属狗的,嗅觉这么灵敏,每次我跟韩警察出来喝酒都能被你找到。”   康晨显然把凌阳当成了空气,根本不屑于理会,指着韩笑的鼻尖怒极反笑,不管不顾道:“笑笑,你好,你很好!”   康晨的脸已经被愤怒扭曲:“多少年了,你还是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怎么,我对你的小情郎太粗鲁你不乐意了对吗?”   康晨的手指又移动到凌阳身上,用力地一下一下戳着凌阳的胸膛:“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你的身体还没好利索你不知道吗?你一个姑娘家顶着一脸吓人的伤疤居然敢跑出来找男人喝酒,而且找的还是这样的货色,一个一穷二白的乡下来的傻小子,一个跟在黑道流氓身后乞讨残羹剩饭的打手保安,这就是你韩笑的眼光吗?”   韩笑怒瞪着侮辱凌阳的康晨,嘴唇气得直哆嗦,突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康晨推了一个趔趄:“我不许你这样侮辱我的朋友,钱多多他乡下来的怎么了?他没钱没势怎么了?他混黑社会怎么了?他也是为了生活,他的名字叫钱多多,说明他有对美好生活的期待,不像你一样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整天只会眼高于顶瞧不起别人,他总好过你仗着长得不错到处勾引女人始乱终弃,总好过你为了升职像一条狗一样跟在那个贱女人身边,直到被人家带了绿帽子赶走才甘心!   怎么,你想伸手打我,你有那个勇气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追我?你以为我韩笑就那么傻?我心里什么都明白!康晨,我告诉你,你以后不要再来干涉我的私生活,我就是喜欢他,我要嫁给他怎么了?先不说他曾经救过我的命,起码他不会像你一样嫌弃我脸上的伤疤!我告诉你,从现在起,咱俩完了,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否则我就让我爸爸打断你的腿!”   凌阳被两人激烈的争吵吓得醒了酒,安静地听完韩笑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怜悯而好奇地朝气得浑身发抖的康晨头顶望去。朦胧中,康晨的头上似乎有一顶荧光闪闪的硕大绿帽子,正散发出炽烈的光芒,晃得凌阳连眼睛都睁不开…… 第49章 拉郎配   康晨终于被韩笑骂走了,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凌阳则恶趣味地揣度着康晨之所以跑得如此之快,跟受不了自己看向他头顶的目光也有直接关系。   康晨临走的时候十分场面化地放下两句狠话,衷心地祝愿凌阳和韩笑早结早离不得好死,并且堂而皇之地告知凌阳以后小心点,凌阳也毫不示弱地祝福康晨患上花柳早登极乐,表示自己从不作奸犯科不会给康晨留下任何把柄。   康晨刚离开凌阳就后悔了,因为秦璐曾经跟自己说过,康晨是组织上特意安排下来协助凌阳完成任务的内部人员,现在两人却为了一个女人闹得不可开交,这对凌阳卧底工作的开展十分不利,不过凌阳无可奈何,只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势去解决问题:先不管他,走一步看一步。   凌阳看了一眼仍然气得直喘粗气的韩笑,一张脸垮了下来:“亲姐,你可真会替我找麻烦,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我是跟虎爷混黑社会的啊!你的晨哥哥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他跟你一样都是警察,而且我听说他在局里还是个高级警司,分分钟都能找到理由把我判个十年八年的,你这不毁人不倦吗你!”   “黑社会个屁!”韩笑义正言辞地教训凌阳:“我还不了解你,就你那胆小怕事的德行能混出什么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知道你就是个保安兼司机而已,我警告你,以后做事小心点,不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参与到赵大虎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里,否则到时候我第一个抓你!”   凌阳暗忖女人真是翻脸不认人的没良心动物,前不久老子还救了你一命,现在就惦念着把我捉拿归案了,还口口声声说要嫁给我全是特么的屁话,早知道就把你扔在柳树岛上不闻不问,说不定现在已经跟李辉那个老变态生出一群小变态来了。   韩笑一屁股回椅子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凌阳则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伺候着,弯腰点头地为韩笑重新将酒杯倒满,这才欠着屁股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试探问道:“我说,呃……那个笑笑啊,你刚才说要抛弃你的晨哥哥嫁给我,说的是气话吧。”   “当然不是,我是认真的!”韩笑眉毛一挑,狐疑地扔给凌阳一个质疑的眼神:“怎么,你嫌弃我破了相?”   “不会,怎么会呢?”凌阳努力装出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笑笑你萌兮兮哒,简直是所有未婚男性心目中的完美情人,就算脸上偶有瑕疵也算得上是沉鱼落雁倾国倾城,我怎么会有那样丧尽天良的想法,只是……只是……我有女朋友了你知道吗?”   “知道!”韩笑浑不在意,随手拈起果盘里的一粒草莓塞进嘴里,含糊道:“不就是那个医生姐姐吗,怕什么,你们又没结婚,我有的是机会。有守门员球还进呢!”   “啊?啊!你这么想啊!”凌阳崩溃地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不谙世事的萝莉,没想到你做小三的欲望如此强烈,真是得天独厚、惨绝人寰……”凌阳已经胡说八道了。   “竟然敢说我女儿是小三,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   一道威严而浑厚的声音从凌阳身后传来,凌阳那还听不出来是韩笑的父亲到了,忙不迭地摆出一副谄媚之极的可恶面孔,转身作势欲和韩柏滔握手,韩柏滔气哼哼地一甩衣袖,将凌阳搁在一边,随手从隔壁桌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服务生,再加两套餐具!”凌阳毫无受挫后的不悦,嬉皮笑脸地将目标转到韩笑母亲的身上,殷勤地搬来一张椅子让阿姨入座,顺便不着痕迹地对阿姨穿着打扮的得体夸赞一番,这才发现韩笑已经低头站了起来,像一个做错了事等待老师责骂的小学生般玩弄着手指,还偷偷吐出舌头朝凌阳做了一个鬼脸。   其实韩柏滔夫妇早就到了。   前些日子韩笑从市人民医院出逃的时候韩柏滔就知道大事不好,心想单纯的女儿一定因为救命之恩,对那个钱多多产生了异样的情愫,当时命令司机把汽车当飞机开,在韩笑刚刚踏入医院大门的一刻强行将韩笑抓了回去,谁知道一不小心又被她从家里溜了出来。   其实韩柏滔看着康晨从小长大,一直都知道自己老战友的宝贝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不过碍于老战友的情面,一直没好意思亲自出面,对一双儿女的感情之事多加干涉,本来也没想把女儿嫁给那个心机深沉的花花公子,这一下正好遂了心愿。   刚才老两口轻手轻脚地进入餐厅,完全目睹了刚刚那一幕,在夫人的苦劝下,韩柏滔才强忍着怒火没有冲上来暴揍康晨一顿,一直等到康晨决绝离开,老两口才走过来,想要跟女儿推崇备至的“年轻俊彦”见上一面,没想到正好听到凌阳对女儿的调侃,姜桂之性的老将军顿时勃然大怒。   “怎么,你小子有了女朋友,就看不上我女儿了?我女儿哪点不好?不就是脸上多了一道疤么,也不影响结婚生子。你不是还没结婚吗,我女儿有的是机会,有守门员就不进球了吗?”韩柏滔怒不可遏地教训了凌阳一番。   凌阳心想:“得!真看出来你是亲爹了,连说话的语气内容都一模一样,看来你们家里简单粗暴的家庭教育方式还有待提高啊!”   看见凌阳垂头不语,韩笑的母亲开口劝道:“韩柏滔!你这个死老头子!怎么尽说些不着调的话,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人家多多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你们爷俩怎么还这副态度啊。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做父母的哪有强加干涉的道理?”   凌阳感激得快要哭出来了,心想还是您老人家有态度,知书达理,不像这一对军阀作风的父女,就知道往死里欺负我,连个开口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凌阳向韩笑的母亲偷去感激的一瞥,刚想说句话感谢一番,只见韩笑的母亲拉住自己的手,苦口婆心地劝道:“多多啊,别怪阿姨多嘴,阿姨已经找人了解过你的情况了,是个身世清白的好小伙子。还有你现在相处的那个小女朋友,好像叫做许冰吧,在县医院里当大夫。我可听说她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最看不上你这种说话做事粗放不堪的年轻人了。阿姨劝你一句,趁早死了这份心,跟那个许医生好合好散,我们家笑笑多好啊,长得漂亮人也温柔,性格婉约没有不良嗜好……”   凌阳感激的话刚到嗓子眼,又被韩笑母亲的一番话噎了回去,哭笑不得,心想这老两口子怎么都一个德行啊,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婚姻那一套,就算你女儿看上我了,你们好歹也征求一下我这个大活人的意见好不好。   韩笑的母亲拍着凌阳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多多啊,阿姨知道你跟许医生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阿姨也是过来人,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勉强。不过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最好抽时间扪心自问一下,你喜欢的到底是谁,你爱的到底是哪一个。要知道,喜欢和爱完全是两码事,如果你真的对笑笑没有感情,你会不顾生命的去救她吗?我是当老师的,最擅长给别人讲解道理剖析内心,你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会对她产生欲望;如果你爱一个人的话,则会为了她忍住自己的欲望……现在你不妨静下心来想想,你对许医生和我女儿到底是怎么比较的……”   凌阳被阿姨的攻心术弄得晕掉了,迷迷糊糊道:“照您这么说,如果我蹲了十年大狱刚放出来,别人把凤姐塞给我,我于是对凤姐产生了欲望,也就是说……我喜欢凤姐?”   韩笑一家三口:“……”   凌阳不怕死地运用自己精通的心理学继续分析到:“然后我看到凤姐长得实在太恶心了,于是硬生生把欲望忍了回去,那就是说……我彻底爱上了凤姐?”   韩笑一家三口:“……” 第50章 凌阳的一天   一大清早,从宿醉中清醒过来的凌阳收拾整齐,拎着那把并不属于自己的车钥匙,匆匆下楼,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回想起昨天的晚宴,凌阳依旧不寒而栗:韩笑这一家人实在是太执着了,真不知道这一家三口的脾气秉性,为何如此怪异到截然不同,是怎么和谐地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的。   在凌阳豁出去地表示自己不会对许冰始乱终弃后,韩柏滔拍案而起,出人意料地没有对凌阳大打出手,而是不顾其他食客震惊的目光,哈哈大笑地拥抱了凌阳一下,连声夸赞凌阳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当场邀请凌阳有时间去自己家里做客,还说要准备好酒菜好好跟凌阳喝上一场。   韩夫人则用欣赏的目光盯得凌阳心里发毛,韩夫人一个劲儿地夸奖凌阳思想有深度,居然能把一个当了一辈子心理学教师的人绕进去,偏偏还找不出理由反驳,并且诚挚地邀请凌阳进入一个有关于心理学的民间研究机构,说要给他加上一个什么研究会理事的头衔,说得凌阳汗颜不已。   韩笑只是幽怨地看着凌阳,然后下定决心般坚定了信念,表示自己一定会毫不气馁地对凌阳展开追求攻势,不把凌阳娶回家做上门女婿誓不罢休,还当场对父亲提出要求,让父亲拿出积蓄让自己飞赴韩国,为整容成金喜善做好一切前期准备。   晚宴的气氛在新闻联播般和谐的气氛中进行到很晚,到最后连凌阳自己也不清楚被韩柏滔灌了多少酒,只知道自己最后终于涨红了脸,从椅子上溜到地上,被人七手八脚地塞进车里,送到楼上出租屋。   早上醒来,凌阳满脸“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表情,视死如归地拨通了许冰打来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在一通振聋发聩的威胁教育后,揉着发痛的耳朵挂掉电话,这才想起自己上班已经快要迟到了。   所谓的上班,不仅仅指的是去公司,还有一系楚婉仪吩咐的列琐碎家事,统称为“上班”。   早上五点三十分,凌阳准时来到菜市场,挎着印有“哆啦A梦”的环保袋子,跟早市的大爷大妈们饶有兴味地讨价还价,购买了一大堆诸如生菜西芹山药排骨之类的食材,匆忙地赶到楚婉仪的别墅。   如今别墅区的保安和看门的老大爷已经熟悉了凌阳,热情洋溢地为凌阳开门问好。凌阳把车子停进车库,洗好抹布卖力地将车子擦了一遍,因为据楚婉仪说,前些日子洗车的会员卡到期了,这项工作只好交给凌阳亲自执行。   终于把车子擦干净,凌阳捶捶发酸的腰背,把生鸡蛋和牛奶用搅蛋器打成糊状,配合着切成厚片的火腿喂小乖吃早餐,顺便清理小乖昨晚在车库角落里留下的“痕迹”。   小乖从小受到良好的训练,很知道干净,大小便都会去指定位置解决,不过小乖似乎对自己的排泄物很感兴趣,在凌阳清理的过程中,一度依依不舍地在一旁添乱,趁着凌阳不注意趴上去闻啊闻的。凌阳忍不住骂道:“滚开,你这个混球,咱家是没有钱吗?你非要吃屎!”   其实凌阳很想把小乖弄出来的这些东西,当做早餐放在盘子里端给楚婉仪,不过人穷志短,凌阳很快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安分地去厨房里磨好豆浆,煮好鸡蛋,拌好蔬菜沙拉,准备好爽口的咸菜,和牛奶和面粉蒸成的小馒头,扯起嗓子嚎丧般地招呼楚婉仪母子起床吃早餐。   凌阳匆匆对付了一口,趁着母子二人细嚼慢咽的时间,把屋子里的地板简单清扫了一遍,然后把小乖送到二楼大阳台里,安排好狗狗的玩具后反锁房门,下楼帮小东准备好书包和学习用具,先行下楼热车。   上午八点钟,凌阳准时将车子停在幼儿园门口,亲手将小东交到在门外迎接学生的冬日娜老师手里,楚婉仪则留在车上补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不太在意自己外表的楚婉仪最近很注重打扮,动辄上万的进口化妆品不花钱一样拼命往家里搬,衣服的颜色也变得鲜艳起来,只是尽量减少跟凌阳眼神接触的机会,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地脸红。连小东都看出妈妈不太对劲,偷偷问凌阳妈妈到底是怎么了。凌阳却坏笑着问小东,知不知道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小东点头表示听过,凌阳摸着小东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因为外面有人了呗,笨!”   其实凌阳还是很享受送小东上学的任务,因为冬日娜老师实在是一个有趣的女孩,本来作为一个幼师,冬日娜十分腼腆,禁不住凌阳每天早上准时地赶来为她讲述一个精心编排的荤段子,冬日娜望向凌阳的眼神开始有所改变,从最开始的不屑,变成了……完完全全的鄙视。   今天早晨,凌阳终于被可爱的蒙古女孩儿打败了,愤愤道:“尊敬的冬日娜老师,我认为你严重伤害了我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我给你讲荤段子的目的是为了让你脸红,而不是让你讲一个更黄的给我……”   凌阳充满挫败感地发动汽车离开了幼儿园,同楚婉仪一起来到公司,一张月末报表几乎计算了整整一天,才稍微有时间休息一会儿。趁着楚婉仪去银行承兑汇票的空当,凌阳鬼鬼祟祟地敲响了虎爷办公室的大门,跟虎爷汇报了一下楚婉仪最近的动向,在虎爷满意的夸奖和承诺明年涨工资后飘飘然离开,正好碰到在院内执勤的保安队长刘大壮。   “咳咳,我说大壮哥啊,闲着呢!”凌阳没话找话。   刘大壮翻了个白眼:“你这不废话吗?没看我巡逻累得满头大汗,还站在那儿说风凉话!”   凌阳恨铁不成钢道:“你还有脸抱怨,当初你脱了鞋后差点把虎爷熏出脑血栓,虎爷本来是要开除你的,还不是兄弟我仗义,好说歹说地把你留在公司继续当保安队长,怎么不知道感恩呢你!”   凌阳换上一副鼠头鼠脑的样子,低声询问道:“最近怎么没看到唐糖啊?不会是跳槽了吧?”   刘大壮暗暗鄙视,心想公司里传言没错,你果然跟那只骚狐狸有一腿。脸上却如沐春风道:“你说唐糖啊,我听说……咳咳,虎爷好!”   看到虎爷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凌阳心不甘情不愿地打了个招呼后离开,回到办公室统计好当月的数据后,将楚婉仪送回别墅休息,自己则驱车去幼儿园接小东放学,顺便给远在省城的许冰发了一条微信汇报自己一天的行踪,附上自拍照若干以为证据。   晚上七点钟。由于超市处理了一批即将到期的塑封冷鲜肉,所以今晚的晚餐格外丰盛。凌阳一边往碗里扒拉青菜说自己最近减肥,一边满面痛惜地唠叨楚婉仪过于瘦弱,一个劲儿地夹菜让楚婉仪多吃点,还嘱咐小东说小孩子不能吃太多肉食,并承诺晚上用烤箱给小东烤制草莓戚风蛋糕做宵夜,小东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夹起一半的红烧排骨。   餐桌上还是老样子,自从上次的医院吵架事件后,楚婉仪就一直对凌阳不冷不热的,凌阳千方百计地说笑话,讲述自己在菜市场的见闻想要缓和尴尬的气氛,楚婉仪就是闷声不响,直到凌阳泄气地放弃,楚婉仪才似乎鼓足了所有勇气般红着脸小声道:“后天幼儿园里组织一次野外春游,要求家长带着孩子一起参加,正好公司月初没什么事儿,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们俩背东西,那些帐篷之类的实在太重……”话没等说完,小东就已经雀跃不已。   不等楚婉仪说完,凌阳便一口答应下来,心里美滋滋地想道:“背点东西野游而已嘛,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只要不让我上班,让我干什么都行!”   当天傍晚,凌阳同每天一样,刚一离开楚婉仪的别墅,便回到出租屋里化妆成普通路人,盯住虎爷和良子的一举一动。凌阳在盯梢的同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自己有了一个新伙伴——罗图。这个家伙经常在了然茶馆附近转悠,凌阳可以肯定,罗图的目标定是良子无疑。   凌阳猜得没错。   自从良子在罗图手里栽了大跟头,这些日子再也没有前来骚扰,这让罗图感到更加不安。为了不至于连累到山鹰,罗图还是从造纸厂旁边的窝棚里搬了出去。想起良子恶毒愤恨的眼神,罗图知道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即使自己远远离开汤圆县城,良子最终还是会把一腔恶气撒在山鹰身上。   回想起山鹰处处维护自己的倔强和义气,罗图说不感动是假的,于是恶向胆边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狠下心来,计划着要把良子做掉,彻底切断山鹰被打击报复的危险,自己才能安然离开,即使亡命天涯,心里也不会再有愧疚。   罗图果然是个人物,同样也注意到了凌阳的存在。罗图目光敏锐,自从火拼那晚见过凌阳一面,虽然凌阳已经扮作送水工的模样,但是一个人无论怎样改变外貌,无论从身材,走路的姿态,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习惯性小动作,都能暴露出原本的身份。   经过几次盯梢中的相遇,罗图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不断变换外形的家伙,就是当初救了自己和山鹰的神秘男子。不管凌阳盯梢的目的是什么,反正他不是罗图的敌人。罗图如是想着,干脆不再理会凌阳,几乎日夜不让良子离开自己的视线,终于在今天找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下手机会。   良子将虎爷送进了然茶楼,每次都在车里抽烟等候,有时等的时间长了,也会打开车载DVD,看上一个电影。今天虎爷不知道在里面谈什么重要的事情,一个多小时还没有出来的迹象。良子看完了一部好莱坞电影,在车里实在憋闷得慌,于是下车点燃了一支烟,随意给自己的一个情人打了个电话,一面调笑着在周围溜达。   情人许久没有见到良子,在电话里一个劲儿撒娇,一会儿想要一辆新车,一会儿要钱出国旅游,娇滴滴的嗓音十分动听,许诺今晚良子如果肯去她那里,一定要换上两三套不同的制服,把自己娇嫩身子上能用的洞口,都让良子玩儿上一遍。   良子食指大动,二弟已经隐隐有抬头之势,开怀大笑着,不知不觉已经离开车子很远,为了躲避路过的行人,偷听到自己电话里很黄很暴力的内容,良子信步走到街对面相对昏暗的一条巷弄口,靠在一棵枯黄了叶片的榕树下,干脆煲起了电话粥。   罗图见状,悄悄地转进另一条小巷,快速迂回片刻,已经从四通八达的巷子深处钻了出来,蹑手蹑脚地来到良子身后,绕向榕树的另一端,一拳击打在良子的太阳穴上。良子在县城里横行霸道惯了,从未想过有挨闷棍的一天,眼前一黑,已经被罗图一把拽进巷子里,在良子的嘴里塞进一团破布,用塑料绳迅速将良子的四肢捆得结结实实。   罗图完全将良子当成一件死物,拖在地上拉进了巷弄深处,狠狠将良子掼在一条死胡同的铁质垃圾箱旁,蹲下身子,口中蹦出了斩钉截铁的三个字:“别!怪!我!”   罗图不喜欢说废话,也不喜欢捉弄即将被自己杀死的猎物,所以罗图没有得意洋洋地卖弄,也没有过分侮辱良子,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抓紧良子的头发,让他不能有丝毫挣扎,另一只手则抽出了绑在脚腕处的尖刀,又快又准地刺向良子的心脏。 第51章 姐夫别这样   良子苦于一动不能动,头皮被揪紧生疼,嘴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眼里写满了乞求和恐惧。罗图无动于衷,刀尖已经刺破了良子的衣衫,即将扎进良子鲜活跳动的心脏。就在这时,罗图持刀的手腕一紧,已经被另一只手死死握住。   罗图甚至连头都没回,淡淡道:“我听山鹰说,你给了他不少钱,让他保护我。你也亲自救过我一次,我欠你的人情。你想留住这个家伙的命吗?好,那我就不杀他,我带山鹰一起走!”   凌阳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将尖刀从罗图的手中拿到自己手里,同罗图并排蹲下身子,摘下了头顶的鸭舌帽,露出没有经过丝毫化妆的一张俊脸,唇红齿白,眸子里透出戏谑的笑意,正是凌阳原本的模样。凌阳之所以没有经过任何装扮,其实是故意把自己逼进了绝路。既然被良子看到了自己的真实面目,如果不杀掉良子,自己就得死!   凌阳没有说话,接替了罗图的另一只手,用力抓紧良子的发根,稍稍侧过头,对罗图说了一句话:“你不是喜欢住在这个地方吗?那你就和山鹰一起好好做生意!这条人命算我的!”   凌阳话音刚落,手中的尖刀已经至下而上,顺着良子的左肋,斜插进良子第三四根肋骨之间,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凌阳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握紧刀柄,长长的刀身在良子的体内搅动了两下,直到良子彻底气绝,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凌阳才松开刀子,深吸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凌阳大口喘息了几下,身后递来一支烟卷,是市面上最便宜的软包灵芝烟。香烟已经被点燃,明灭不定的烟头冒出一丝辛辣的烟雾。凌阳也不介意,随手接了过来,猛吸了两口,却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罗图的声音从凌阳背后传来:“看你下刀的位置,分明是个高手;不过你杀完人以后的表现,又像是一个菜鸟。我真是看不透你,我也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不过,你这个情,我领了!”   罗图说完这几句话,大踏步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迷宫般的巷弄深处。凌阳苦笑一声,瞟了一眼死不瞑目的良子,强行压抑住胸口烦闷欲呕的感觉,从口袋里掏出一饮料瓶汽油和打火机油的混合液体,淋在良子的尸体上,顺便在布满自己指纹的木质刀柄上淋上一些,将手中的半支烟弹到良子身上,顿时燃起了熊熊火焰。   凌阳从地上爬了起来,趁着没人发现这里的情况,飞也似的逃离,避开早已勘察好的摄像头位置,转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圈子,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凌阳躺在床上,出奇地没有失眠,而是像透支了所有的体力和精力一样,瞬间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凌阳像每天一样早早起床,似乎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凌阳精神抖擞地来到楚婉仪的别墅,这才知道自己的郊游任务并不像楚婉仪所说的,只是“背点东西”那样简单。   楚婉仪先是特意让凌阳开车,带自己去了一趟荆阳市区,跑遍了各个大型商场和超市,购买了许多野外活动装备,诸如透气的冲锋衣、应急药品、绳索铁扣、压缩饼干、纯净水、大包的零食、高倍防晒霜、狼牙手电、两顶大帐篷和三个睡袋,甚至还有其他凌阳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东西多到雷克萨斯五七零这样的纯越野款SUV的后备箱都装不下,还要塞进后座一部分。   凌阳大惊劝阻:“楚经理您确定咱们是去野营而不是去盗墓?不怕告诉你,我在风水玄学方面可是弱项,再说咱们也不能带小东一个孩子走上犯罪的道路啊!”   楚婉仪横了凌阳一眼,对凌阳不着边际的丰富想象力表示鄙夷,然后继续扮演着土豪购物狂的角色,源源不断地将购买的物品塞进车里,直到车内几乎所有的空间都被占满,楚婉仪才满足地拍了拍手,吩咐凌阳打道回府。   好不容易把车里的东西分开,装进四个大型旅行袋里,小东兴致勃勃地跑了过来,非要拉着凌阳,看他收拾出来的明天要带去野游的东西。望着小东房间地板上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的物品,凌阳欲哭无泪:“这都是些什么,都是些什么,你带零食可以,带大型变形金刚玩具我也忍了,不过你把小乖这样的大藏獒绑起来,扔到这堆东西里算什么意思,去打猎吗?还有!”   凌阳费力地拿起一对上面写着十二千克的哑铃,吼道:“你带这个干什么,锻炼身体吗?还有全套的四大名著连环画,整整六十本啊,比哑铃还重!还有,你给我解释一下,在电子科技高速发展的二十一世纪,你嫌路上无聊,想要带个手机电脑MP3之类的电子产品,听歌解闷我都不反对,我不能理解的是,你从哪淘弄出来的这个老式双卡录音机,电源呢?磁带呢?你难道要爬到山顶跳老年迪斯科吗?”   小东的眼珠叽里咕噜转了两圈,哗啦一声推倒了堆得高高的“小山”,揪住小乖的尾巴将它拖了出来:“好吧,那我就听你的,所有东西我都可以不带,但是小乖一定要跟着!”   凌阳无力地呻吟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小东给耍了,这个鬼灵精的小家伙,一开始就没想带这些东西,只是想带着小乖一起去,这是用计策跟自己讲条件呢。   “好吧。”凌阳缴械投降:“我暂时同意了,不过还要打个电话给冬日娜老师,小乖毕竟是猛兽,她要是不允许的话你可别怪我!”   小东兴高采烈地跑出去打电话,凌阳一脚将小乖硕大的身子踢到墙角,不顾小乖呜呜地抗议,蹲下来默默地收拾起一片狼藉的房间,小东却眉开眼笑地哒哒跑了回来,宣布道:“冬日娜老师同意啦,她说小乖很听话,还曾经从歹徒手里救出了很多小孩子,带上它正好可以保护我们!”   凌阳:“……你们老师真善解人意……”   第二天一早,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一干学生和家长浩浩荡荡地在幼儿园门口集结,全部都是一家三口齐上阵,根本没有单独一个父母代表的,大包小裹地在园长和老师的指挥下,排列好队形按顺序上车。怪不得小东听到自己答应一起去后乐得一蹦三尺高。   凌阳不得不感叹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小东所在的是县城内出了名的贵族幼儿园,单是每学期的入托费就高得令人咋舌,所以现在幼儿园门口俨然变成了名车展示会,什么路虎奔驰霸道凯迪拉克,应有尽有。   好在大家都比较注重对孩子的教育,加上都知道能进入这所幼儿园的孩子家长,在县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高官就是富商,所以根本没有嘚瑟炫富,或是有盛气凌人的情况出现,一众家长反倒借着这个难得的聚会,互相热络地聊天,交换名片和联系方式,场面一度失控。   还好园长和老师们及时制止了过分热情的家长们之间的交流,宣布说大家一会儿统一行动,谁也不许开自己的私家车,要按座位顺序统一乘坐园里订好的大巴出行。场面安静下来后,园长宣布了此次活动的注意事项,因为近来某水果台接连播出大型亲子类娱乐节目,所以园长把此次活动命名为“两天一夜”,顾名思义就是要在外面的露天帐篷里过夜,目标距离县城百余公里的四丰山。   好在这个季节并不寒冷,夜间气温始终维持在摄氏二十度以上,不用担心孩子在野外生病。四丰山说是一座山,实际上半座山头已经被开发成旅游景点,到处都是营业性质的山庄和农家院,不虞有荒野中遇到的各种危险,何况细心的院长在征求了各位家长的同意后,以拉赞助的方式拉来了一笔不小的资金,用这笔钱雇佣了一个保安公司的二十名保安负责全程的巡逻安保工作,还高价临时雇佣了两名县医院的大夫随队,确保万无一失。   这时,一个面目猥琐的中年胖子终于忍受不了园长的喋喋不休,挤出人群,点燃一支烟透了透气,正好看到身旁的凌阳看起来很“器宇不凡”的样子,递过一支烟搭讪道:“兄弟也是陪孩子来出游的啊,看你年纪轻轻的,在哪里发财啊?”   凌阳摇了摇手表示不会吸烟,哂道:“发什么财啊,我一个打工的司机而已。”   胖子鬼头鬼脑地探头瞧了楚婉仪一眼,立刻认出来这个县城里出了名的冰山美女,据说这女人是个家财万贯的小寡妇,本来在荆阳市里做高级白领,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跑到这个小县城里来。不过胖子随即看到小东一只手拉着楚婉仪,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塞在凌阳的口袋里,顿时恍然大悟,满面钦佩地朝凌阳竖起大拇指:“兄弟你真行,老哥算服了你了!”   凌阳大惑不解:“怎么就服了我了,我也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再说我不认识你啊!”   中年胖子一厢情愿地把凌阳当成了靠吃软饭活着的小白脸,并且认为小白脸除了长得俊俏以外,一定要能说会道器大活好,再想想自己那方面的功能不尽人意,不禁肃然起敬:“兄弟啊,听哥一句话,趁着年轻多注意身体,干你们这行的一旦年纪大了难免有那种……嗯,你懂的,就是那种难言之隐,到时候可就后悔莫及喽!”   凌阳愈发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个思维过于散乱的胖子沟通,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两个人欢快地聊起了其他话题。   在凌阳对幼儿园组织的这次活动耗费人力物力得不到什么实质效果而感到不满后,胖子表示深有同感:“可不是,现在的学校都特么疯了,干什么事不经过大脑考虑就知道一味跟风。这不前些日子水果台搞出了一系列亲子节目吗,都什么《爸爸去哪儿了》、《爸爸回来了》、《爸爸干啥呢》,幼儿园看完就觉得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这才搞出这么一个《两天一夜》。孩子倒是高兴了,可是咱们当家长的不跟着遭罪了吗?你说是不是?”   凌阳卡了看地上五六个硕大的旅行包,深以为然地点头表示同意。   胖子是人来疯的性格,看到有人赞同自己的说法,顿时心花怒放,接着卖弄道:“依我看哪,只是给小孩子组织活动是远远不够的,咱们这些大人忙碌的工作后也应该多组织一些类似的活动,比如《我们去东莞吧》、《小姨子我来了》、《姐夫别这样》,你说那该有多好!” 第52章 心花路放   凌阳生平第一次杀人,但是凌阳没有感觉到任何心理负担,这既是秦璐动用了异能,对凌阳预先进行了心理暗示的结果,凌阳本身强大的心脏也功不可没。   即使凌阳一个劲儿地劝慰自己,良子坏事做尽,手上人命无数,杀了他简直就是为民除害。不过凌阳的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不是压抑,也不是惋惜,更不是恐惧,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直到大巴车开出县城界内的一刹那,凌阳才轻松起来,总算可以暂时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所以凌阳暂时抛开了一切,全心投入到这次愉快的旅途中。   可欣幼儿园只有二十六个小孩,算上家长接近八十人,在加上幼儿园的工作人员和医护、保安,人数刚刚超过一百,三辆大巴正好坐满。   孩子们因为家庭条件优越,平时出入都是私家车接送,很少有集体坐大巴出行的经历,全都新鲜得心花怒放,满车厢乱跑撒欢,家长们男的聚在一起打牌吵闹,女的则扎堆讨论哪个牌子的化妆品好用,哪家酒吧的服务生俊俏,场面一度十分混乱,直到随队的老师们喊哑了嗓子一再维持纪律,情况才好了一些。   凌阳看到小东鬼鬼祟祟地溜到一个梳着满头小辫子的小萝莉身边,捏着人家肉乎乎的小的脸蛋,非要给人家唱个十八摸,赶紧揪住小东的衣领,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没等安静地在座位上呆上两分钟,好动的小家伙又跑到另一个萝莉身前,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忽悠人家:“你闭上眼睛我能带你上天!”   凌阳一个健步冲上前再度将小东夹在腋下扔回座位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暗忖自己最近被小东磨练得轻功进步不少,嘱咐楚婉仪看住小东这个惹祸精,不要再把他放出去到处生事。   看小东闹得实在不像话,一向疏于管理小东的楚婉仪毫无办法,接连讲了两个故事小东都吵着不好听,最后还是凌阳蹲在小东身前,讲了一个孔融让梨的故事这才作罢。   “……于是,孔融的爸爸恐龙满意地离开了。这时候,孔融的几个哥哥围了上来,语重心长对对孔融说:你要是早知道把大梨让给我们吃,我们还会使劲揍你吗?”凌阳的故事讲得十分现代化并且富有深刻的教育意义:“这个故事教育我们,识时务者为俊杰,做人要时刻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要不然就得挨揍……”   跟凌阳乘坐同一辆车的冬日娜老师及时走过来,训斥凌阳歪曲历史文明,警告凌阳不许再教坏小孩子。凌阳尴尬地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打好结的绳子,让楚婉仪跟小东玩翻绳子的游戏,自己坐到一边开始闭目养神。   昨夜忙碌了半宿的凌阳十分困倦,伴随着大巴有节奏的晃动很快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睁眼一看正是早上聊过天的胖子。胖子刚在一个牌局上大败而归,无所事事,正好看到凌阳也闲着,于是串了个位子坐到凌阳身边,亲热地跟凌阳攀谈起来。   “你看咱俩上车前都聊了半天了,我还不知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高官。”胖子友善地朝凌阳伸出右手。   “高官?”凌阳肃然起敬:“久仰久仰,我叫厚禄……”   “嘿嘿,兄弟真幽默。”高官感觉到自己的名字取得不是十分上档次,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老哥姓高,从小父母就希望我当官有出息,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托父母的福,老哥现在连衙门口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自己做点小生意糊口,让兄弟见笑了。”   看到对方如此诚恳,凌阳也不好意思多加调侃,握住高官的手摇了两下:“小弟钱多多,在恒运公司跟着虎爷混饭吃,都是县里人,以后有的是打交道的时候,到时还请老哥多加关照。”   “哎玛!”高官总算遇到了知音,激动道:“老弟啊,你这名字取的,啧啧……比我还不着调!”   高官生怕凌阳感到不悦,连忙转移话题道:“老弟原来跟着虎爷混的啊,虎爷我还真接触过几回,是个人物,老弟你以后的前途一定光明的很,哈哈哈哈!”   高官斜着眼偷瞟了后座正跟小东玩耍的楚婉仪一眼,挤眉弄眼地压低了声音:“我说老弟啊,那个小孩是……你的?”   凌阳知道高官指的是小东,也懒得解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下意识地摇摇头。   高官大惊:“兄弟啊,听哥一句劝,这事儿可含糊不得,哥在市里医院有关系,有时间介绍你领孩子去做一个亲子鉴定,免得头顶上都冒绿光了还当做保暖……”   凌阳被这个思想龌蹉行为下流的热心胖子弄得没了脾气,没好气道:“是不是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左右也不跟我姓。”   “哎玛!”高官再次感叹不已:“兄弟你真……大度!纯爷们儿,你看你想的多开啊……可不是这么回事,别管姓啥,反正等儿子长大了能娶个媳妇儿回家孝顺你,老哥我就不行喽!”   凌阳不解:“你家孩子是野生的?”   “呸!”高官气得脸上的肥肉之颤:“说什么呢,孩子还有野生的,当然是我努力耕耘出来的种,我都这把年纪了容易吗我?”提起生孩子的事,高官显然有些沾沾自喜,为自己的能力感到骄傲和自豪,不过很快又沮丧起来:“本来想着生个儿子来着,要不然我这万贯家财谁来继承?没想到老婆不争气,偏偏生了个女儿,不好抱的时候要自己抱,等长大好抱了以后就被别的男人抱走了……”   凌阳不耐烦跟这个不着调的胖子多聊,靠在椅背上假装打起了呼噜。高官大感无趣,隔着狭窄的过道跟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小的老头儿搭起了话:“大爷您今年高寿?哦,六十啦,真难得……陪孙子出来的啊……啥?陪儿子?你儿子才这么小……大爷我给您讲个故事。说是有一个猎人去打猎,还没等开枪猎物就被打死了,您猜是怎么回事……恭喜您答对了,一定是别人放的枪呗……”   于是两人就吵起来了。   凌阳极度无语,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讨人嫌的男人存在,趁两人吵架吵得热火朝天,悄悄挤了出去,看到后座上的小东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凌阳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小东身上,左顾右盼后发现,一向惜字如金的楚婉仪,竟然跟一群穿着打扮得珠光宝气的阔太太们聊成了一堆,话题不外乎时尚美妆衣服护理之类的话题,还夹杂着家长里短邻里八卦,内容之五花八门令人咋舌。   一个吊梢眼的少妇兴致勃勃地讲述着一家高档养生会所里发生的故事,说是烧锅炉的大叔跟女浴室搓澡的大妈私奔了,临走时还卷走了几十条搓澡巾和挖煤的铁锹,感慨当代社会世风日下。另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媳妇也不甘示弱,显摆自己去巴黎香榭丽舍大街购买奢侈品的经历,脑抽地埋怨法国货太贵,国内都打五折,在法国原装店里非得打四折,硬是少了一折,所以后来选择回国内再买。学经济出身的楚婉仪听后忍俊不禁,笑得花枝乱颤,凌阳在一旁听着也差点笑出声来,不过看到楚婉仪开怀的妩媚样子,忍不住心中一荡,专注地欣赏起楚婉仪的美态。   其实楚婉仪也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抛不开七情六欲,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是碍于生活的压力、畏惧外界的流言故意将自己的心雪藏了起来,对别人从来不假以辞色,一旦打开心扉放下防备,感情比一般人还要汹涌炽烈。只是碍于一向习惯了沉默寡言,根本不知道要跟别人如何融洽地相处,只能像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样静静聆听。   此时,卸下冷漠外壳的楚婉仪,跟任何一个生活普通的女子毫无二致,兴高采烈地参与到一群女人关于家长里短的讨论中,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肢体语言也丰富起来,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尽情挥洒着青春活力,跟以前那个冰山美女判若两人,连那些妆容精致的女人都看呆了眼,暗中比较下不得不承认楚婉仪是一个连女人都难免心生怜惜的绝世尤物。   于是凌阳眼都不眨地盯住楚婉仪,一丝晶亮的口水不经意间挂上了嘴角。 第53章 两天一夜   因为车上坐满了小孩子,所以大巴行驶得十分稳健,百余公里的短短路程硬是开了将近四个小时。   快要接近目的地的时候,昏昏欲睡的乘客们终于坚持不住,纷纷要求下车方便,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下车后男女分开,以公路为分界线,男的去左边,女士则被安排到公路右侧比较茂密的草丛里解决生理需求,以免异性间不小心撞到一起发生尴尬。   陵阳嚼着薯片倚在大巴的车身上,遥遥望着小东满草丛乱窜地捉蚂蚱,不经意间听到两个女性家长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下辈子说什么也不当女人了,又要来大姨妈又要生孩子。在野外上个厕所还要脱裤子,屁屁多冷啊。还是男的比较舒服,一掏就掏出来了……”   凌阳偷笑不已,心想这女人真够有才华的,还特么一掏,你掏一个试试。越想越有趣,忍不住蹲在地上笑出声来。   这时一个女的跑上来,一把抢过凌阳手里的薯片袋子,狠狠掼在地上,红着脸怒斥道:“你是谁的家长啊这么没素质,头一次看见偷看女人上厕所笑得这么开心的,居然还特么自带零食!告诉你要不是这里荒山野岭的,我早报警了……”   凌阳惊呆了,期期艾艾解释道:“大,大姐。我看的这一面是男的上厕所的方向,这么说刚才你走错了方向,在这边解决的啊!好家伙,全现场直播了……”   “哎呀!”女子放眼朝刚才自己所在的位置看去,只见周围果然稀稀落落地站着不少男人,全部双手提着裤子,强忍着笑意望向自己,顿时将脸羞成了一块大红布,匆匆逃掉了。男人们则陆续回到大巴里坐好,互相讨论着刚才都看到了多少,比较能说的还口沫横飞地不断比划着大小形状细腻程度等等。估计那个女家长这两天很难能玩得开心了。   在一个服务区将油箱加满后,三辆大巴逶迤开上了弯弯曲曲的盘山路,好在东北地势开阔,百分之八十以上是黑黝黝的平原,少数的山群并不险峻,公路开阔弯度不大,司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缓慢行驶,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四丰山区。   因为向阳的南坡已经被旅游开发得失去了原始面貌,众人扎营的地点选在了北坡的一片开阔地,背靠一片稀疏的红松林,正好面对着一片巨大的天然湖泊,湖边的粗砂滩上落着几只白色的水鸟,叼着刚从湖面上掠食来的鱼儿大快朵颐,秋高气爽,碧空如洗,几朵白云懒洋洋地飘去。呼吸上几口氧离子浓厚的新鲜空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园长和几名老师开始指挥保安们勘察驻扎的具体地点,以免草地上有尖锐的石子和有毒的虫子之类对小孩子造成危险,仔细的清理过后,用石灰在地上画出一个个方圆三四米的圆圈,就是让众人安插营帐的位置。   园长手拿着充电扩音器,再三告诫众人看好自己家的小孩子,以免发生意外事故,同时郑重宣布了纪律和注意事项,提醒大家不要破坏环境,举止行为要有素质,因为活动全程都有专业的录像师跟着,剪辑好的后期胶片是要在县电视台播出的,也算是为可欣幼儿园做了一个免费的广告宣传。   看到保安们已经各就各位,园长郑重宣布,两天一夜的活动正式开始。第一项任务是要以家庭为单位,在指定的圈子里支起帐篷,然后统一到冬日娜老师那里领取锅碗瓢盆和食材,在注意防火的前提条件下埋锅造饭,完全地体验一把野外炊烟的乐趣。   楚婉仪双手抱膝坐在草地上,茫然地看着凌阳忙前忙后——往泥土里敲铁钎,拉长绳,固定三角架,支帐篷,压重物,卷帆布累得满头大汗,根本不知道帮忙,小东则撒欢地在草地上奔跑翻跟头,直到此次活动的主持人梁园长,那位和蔼可亲的肥胖中年女人宣布第一项任务时间结束,没搭好帐篷的一会儿私下里继续努力,接下来进行第二个环节:食材抽奖。   所谓的抽奖自然有游戏规则。只见保安们从大巴的后备箱里搬出许多黑色的塑胶袋,袋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食材,袋外贴着数字排列的编号。园长的手里握着二十六只竹签,每一根竹签上都标注有相对应的编号,抽到什么号码就可以领取相应的袋子,只是每个袋子里装着的食材完全不同,一会午饭的时候是生猛海鲜还是吃糠咽菜就看各人的手气了。   小东的手气不错,抽到的二十二号袋子里装着一小包面粉,四个鸡蛋和一块新鲜的牛肉,看起来营养比较均衡。高官信不过老婆孩子的手气,一马当先地从园长手里抽出一根竹签,动作之迅疾差点把园长的手掌割出一道口子,遭到了白眼无数。然后高官就悲剧了,只见领到的十三号袋子里赫然装着两条巴掌长的鲫鱼和一小堆蛋糕,还有一瓶少得可怜的樱桃酱。   高官苦着脸凑到凌阳跟前,企图以食量大为理由跟凌阳交换食材,正晓之以情即将要动之以不讲理时,凌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每样食材上面统统舔了一口,然后呸呸地吐着血水,埋怨牛肉不够新鲜。高官被凌阳恶心得不行,只好悻悻作罢。   “还别说,这个什么两天一夜还真有点儿意思。”凌阳念叨着,转头大声吩咐楚婉仪道:“那个谁啊,你过来一下,把牛肉去去血水,小心点别打把鸡蛋弄碎了,我去那边取锅和碗。小东啊,你跟我过来,顺便拾点柴火!”   楚婉仪把凌阳刚刚的恶心行为全都看在眼里,犹犹豫豫地接过凌阳递来的食材:“咱们不是带了不少吃的东西吗,我看这些东西就不用……再说你刚才都舔了,让我和小东怎么吃……”   “那有什么的!”凌阳毫不在乎地把东西往楚婉仪怀里一塞:“这几个月你们娘俩不一直都是吃我做的饭吗?你们家菜刀不够锋利,葱花和蒜瓣都切不利索,哪次不是我亲自用嘴咬碎的……哎你别吐啊,我跟你开玩笑呢!”   半个小时后,凌阳已经用粗木棍架好了铁锅,跟小东一起抱着成捆的枯树枝跑了回来,凌阳崩溃地发现,面粉和整个的鸡蛋已经被楚婉仪自作主张,一股脑塞进了半锅凉水里,正卖力地搅成黏稠的糊状,那块生牛肉则静静地躺在帐篷外的一张姨妈巾上。   “你就是这么去血水的?用姨妈巾吸?你新东方毕业的啊?”凌阳指着那块受尽了屈辱的牛肉,一把抢过楚婉仪手里的木质饭勺大吼道:“你这个女人有没有点生活常识,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就是这么去血水的?你在看看这些,多好的高筋面粉啊,本来我想做点鸡蛋饼的,现在被你弄成这个德行,这是什么,是浆糊吗?我看当年给武大郎熬制砒霜汤的潘金莲手艺都比你强……”   楚婉仪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怯怯地接受凌阳的训斥,偶尔抬起袖子抹去凌阳因为过分激动,喷在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直到凌阳发泄完了,才羞涩道:“那怎么办,咱们吃什么?”   凌阳无力地捂住额头:“说不得咱们只能破坏游戏规则了,你不是带了很多零食什么的吗?咱们躲进帐篷里偷偷吃……”   楚婉仪雪上加霜道:“我是买了一大包零食,还有压缩饼干和午餐肉,不过刚才你那个叫做高官的朋友悄悄找上我,说你已经同意把那些吃的交换给他,然后给咱们留下了这个!”楚婉仪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重新高兴起来,指着不远处的草地上那个黑色的塑胶袋为凌阳献宝。   “嗷卖糕的!”凌阳表情痛苦地拎起袋子,只见里面只装着两条小毛鱼,果酱和蛋糕已经不翼而飞了。   最后,凌阳只能费力气,将锅里破碎的蛋壳一点点挑拣出来,借来刀子将牛肉切成碎块,扔进铁锅里和着面粉蛋液大火猛煮,熬出了一锅卖相不好,却营养十足的牛肉面疙瘩汤,饿极了的三人也顾不了许多,狼吞虎咽地吃了个精光。   “楚大小姐,你是不知道现在的社会人心多么险恶,拜托你下次做什么事情之前先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行不,免得大伙儿因为你的无知跟你一起遭罪!”凌阳吃得饱饱的,躺在草地上,头枕着小乖毛乎乎的身子,叼着一根草茎剔牙,还一边老气横秋地教训着楚婉仪,根本没想到人家的社会阅历比他要多得多。   楚婉仪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凌阳对付着,睁大了双眼看天上云卷云舒,觉得心里放松极了,不知不觉间,已是酣然入梦,至于梦到了什么,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第54章 乐不思蜀   趁着楚婉仪和小东在帐篷里睡午觉的空当,凌阳踱步走到水库的沙滩上,想把那两条小鱼收拾干净,留到晚上烤着吃。闲庭信步间,只见水库的泄洪水泥闸门修建得高耸厚重,万斤铁闸后吊起许多根粗大的铁链,混合出邪恶的工业美感。   极目远眺,凌阳不禁想起了初中时学过的一篇古文,“沙鸥翔集,锦鳞游泳”,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出淡金色的阳光,远处茂密的针叶林里掩映着一座古朴的寺庙,有苍劲的钟声隐约传来,好一派秀丽的湖光山色。   没等转过水闸,凌阳突然听到闸门后面,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女人呻吟声,似乎在吵嚷着“不要,不要”,还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淫荡的笑声,凌阳大怒,玩儿三披居然玩儿到这里来了,也不说叫上我,真是世风日下。于是蹑手蹑脚地潜行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凌阳偷偷摸摸地从水泥柱子后面探出头,看到高官夫妇和另一个男人坐在水泥台上,打扑克打得热火朝天,凌阳失望地啐了一口,诅咒道:“斗个地主你叫得那么投入干什么,我还以为能看到点特殊戏码之类的,害我白欢喜一场。什么玩意儿!”   凌阳随即想起高官刚趁自己不在,从楚婉仪手里骗走了不少好吃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肚子里坏水开始咕嘟咕嘟冒泡,脱下外衣铺在地面上,捧起许多细沙放在衣服上,隔着水闸中间的缝隙用力一抖,然后拎着小鱼返身飞快地逃跑了。   凌阳没敢直接跑回营地,因为那样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凌阳弯下腰,借着长长的水坝掩藏住自己的身体,一口气朝侧面跑出老远的距离。   凌阳跑得正欢,心中突然传出一阵奇异的感觉,似乎有在某一个地方,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自己。凌阳左右徘徊了一阵子,那种感觉愈发强烈,凌阳挠了挠头,遵循着那股力量波动传来的方向走去,突然看到前面有一处水坝间的台阶,最上面露出一截毛茸茸的大尾巴,看上去十分眼熟。   凌阳蹑手蹑脚地拾阶而上,感觉已经接近到那股力量波动的源头,感到十分怪异:“我这几天心理压力太大,居然都出现幻觉了?”凌阳摇了摇头,促狭地一脚踩住了小乖的尾巴:“亏你还叫什么小乖,我看你一点都不乖,不好好睡午觉,溜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小乖被凌阳踩疼了尾巴,霍然转过头来,睛黄的眸子一片赤红,如同鲜血沾染,射出凶悍嗜血的光芒,四只粗壮的獠牙寒光闪闪,充满敌意地朝向凌阳低吼,吼声中充满了威胁。   凌阳吓了一跳,因为小乖现在的狂暴状态,同那日冲进补习班里撕咬靳凯时一模一样。凌阳心虚地后退两步,跟小乖对峙起来,正没有办法可想,一只布满褐斑的干枯大手伸了过来,在小乖的大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小家伙,安静些,别吓走了我的鱼儿。”   凌阳讶然望去,只见一个头戴草帽的干瘦老人,一身农民打扮,卷起了粗布衣袖和裤脚,正坐在水泥台阶上钓鱼。老人的手似乎充满了魔力,顿时安抚下小乖暴躁的情绪,瞳孔逐渐转回漂亮的土黄色,眼神也开始变得柔顺。终于,小乖完全恢复了常态,伸出大舌头舔了舔老人的手掌,眼巴巴地盯着老人身旁的鱼篓,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凌阳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试探着上前两步,轻声道:“大叔,钓鱼呢……”   见老人没说话,凌阳对着神秘老人清癯的背影咽了口唾沫:“大爷,这是我家狗狗……”   “这回看你往哪儿跑!”老人依然没有理会凌阳,聚精会神地盯住水面上不断沉浮的鹅毛鱼漂,手腕一抖,从水里拎出一条半尺多长的鲤鱼来。老人似乎只是为了享受垂钓的乐趣,对于收获不甚在意,随手将鱼儿从钩上摘下,扔给一旁等候多时的小乖。小乖兴奋得双眼放光,一下子扑了上去,将活蹦乱跳的鲤鱼踩在粗壮的前足下,一甩头,便从鱼身上撕下一条肉,有滋有味地咀嚼起来,眼神还偷偷地瞄向凌阳,唯恐凌阳跟自己抢食。   “我呸,你这只狗中小人,谁稀罕跟你抢呀!”凌阳鄙视了小乖一番,转头望向刚才钓鱼的老者,却发现那个台阶上早已空空荡荡,老翁,渔具,竹篓,全都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哎码,我是不是活见鬼了?”凌阳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走到刚才老人钓鱼的位置,探头探脑四处探视了一会,只看见波光粼粼的平静湖面,还有坚实的水坝和晶亮的沙滩,完全没有刚才那个老人的影子。   这时候,小乖已经把一条大鱼吃了个干干净净,意犹未尽地舔着硕大的鼻头,眼巴巴地望着凌阳。凌阳见小乖的面前,依然残留着肉和刺的碎渣,赶紧闭紧了眼睛,用力晃了晃脑袋:“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小乖不知道凌阳在搞什么鬼,伸出大舌头在地上舔啊舔,把剩余的肉渣全都卷进嘴里。所以当凌阳再度睁开眼睛时,小乖身前原本的碎鱼肉已经消失不见,小乖正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眯起眼睛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这就对了嘛!我还以为我要精神分裂了呢!”凌阳把这一切都归结为自己的精神压力造成的幻象,揪着小乖头上的长毛,向营地的方向走去。   直到凌阳远远离开,水坝上突然凭空闪出了一个人,正是刚才的垂钓渔翁。老渔翁慈蔼地笑了两声:“凌顶天啊凌顶天,亏你还特意让我暗中帮你照看孙子,你的孙子连这样天性凶暴的草原之王都可以降伏心灵,而且轻易感受到我身上的能量,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下我可清闲了,还是钓鱼去喽!”   凌阳带着小乖返回营地,假装躺在草地上闭眼假寐。凌阳竖起耳朵,果然听到两男一女围在随队医生的身边,吵嚷着说被风沙迷了眼,向医护人员所要眼药水滴眼睛。凌阳心里大乐,故意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感叹着迷人的秋风,一边去水库边收拾小鱼去了。   经过短暂的休息后,园长开始组织起露天的亲子运动会,以家庭为单位进行了一系列的比赛项目,诸如拔河猜谜跳远之类的,每次胜出的家庭都会获得奖励,奖品十分诱人,竟然是一部崭新的爱疯六,只是奖品有限,一共只有五部,只有先行报名并在比赛中获胜的家庭才能获得。   凌阳大喜,飞快地冲上去报名,冷不防身前挤进来一个身躯肥硕的胖子插队到自己前面。凌阳一看这个身手矫健的胖子正是自己的老冤家高官,不由得怒道:“你怎么插队?”   高官翻着白眼坦然道:“因为我没有素质。”   面对高官如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坚决态度,凌阳一时竟无言以对,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默默地退出队伍,楚婉仪见状安慰道:“那些奖品是我以你的名义赞助给幼儿园的,你跟着抢个什么劲儿,不嫌丢人吗?”   “什么?”凌阳失声道:“以我的名义赞助的?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钱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楚婉仪故意惹凌阳生气:“你现在的确没有那么多钱,不过我可以在你明年的工资里扣啊,现在你已经负债累累,以后更要努力工作,争取早日还清债务,朝着富足的小康生活大步迈进……”   凌阳呆了呆,反应过来后刚想跳脚大骂,随即又垂头丧气起来,叹息道:“都说工资就像女人的例假,一个月就那么一次,一次就能用那么几天。我特么的都好几个月没来例假了,现在我有一种被你强爆后怀孕停了例假的感觉,你真是丧尽天良……哎你怎么打人哪,别打脸……哎你别踹我肚子啊……你还敢掐我,我还手了啊……”   楚婉仪终于没忍住痛扁了凌阳一顿,这才深深地理解许冰为什么总是对凌阳施以暴力,这个家伙一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实在太欠揍了,以楚婉仪的定力也根本控制不住。   楚婉仪揉着隐隐作痛的小拳头,正好听到园长宣布进行下一个项目:三人赛跑。   三人赛跑不是顾名思义的三个人比赛谁跑得快,依然是以家庭为单位,孩子在中间,父母居于前后,六只脚穿进两块木板上固定的绳结里,所有家庭一起比赛。别看只有短短五十米的距离,如果不能齐心合力的话很难到达终点,这个游戏充分地考验了每个家庭的和谐程度,是一个为人所喜闻乐见的亲子游戏。   凌阳眼珠一转起了坏心,硬是不顾游戏规则把小东扛在肩膀上,被园长叫停后游戏已经快要开始,只得匆忙地把小东放在最前面的位置,自己居于末尾,一脸陶醉地紧贴在楚婉仪身后。   凌阳微微低头欣赏着楚婉仪臀背处动人的曲线,鼻端传来成熟女性特有的气息,正心猿意马间,猛地听到园长一声令下,小东已经一马当先地踏在木板上朝前跑去。   只是凌阳在末尾起到的完全是反作用,缀在后面跟一个秤砣似的把三个人全部带倒在地,多诺米骨牌一样一个压着一个趴在地上,小东在最底下哎呦哎呦地叫唤,楚婉仪变成了夹在汉堡中间的一块鲜美多汁的火腿,凌阳这片大面包则紧紧抱住楚婉仪的腰,感受着惊人的弹性和柔韧,侧脸贴在楚婉仪的颈背上蹭啊蹭的,一脸陶醉地不愿睁开眼睛。   楚婉仪生怕压坏了宝贝儿子,连忙用力支起身子,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年轻男子灼热的呼吸,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身体里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怎样用力也甩不掉粘在身后的“牛皮糖”。   小东求胜心切,哪里管得了身后发生了什么旖旎的状况,连滚带爬地用力向前,于是赛场上出现了有趣的一幕,别的家庭都陆续到达了终点,只有楚婉仪“一家三口”如同脑血栓后遗症一样在场地上摸爬滚打,一身灰土掺杂着青草汁水全部变成了迷彩战士。早已完成了比赛的其他家庭被楚婉仪一家的执着精神深深地打动了,不约而同地为她们鼓掌加油,凌阳这才意识到丢人丢大发了,不好意思再趁机揩油,老老实实地摸索着节奏迈开了脚步。   最终,三人连滚带爬地终于完成了比赛,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一致好评,园长更是高度赞扬了楚婉仪一家屡败屡战的不服输精神,特意为他们颁发了一个安慰奖项,奖品是三朵鲜艳的小红花。   小东年纪小好糊弄,美滋滋地戴上小红花,浑然忘记了得到倒数第一的些许不快,拉住楚婉仪和凌阳的手又笑又跳,凌阳受到小东的感染,非常绅士地一把抱起小东,十分自然地揽过楚婉仪的腰肢,向鼓励自己的人们鞠躬致谢,楚婉仪俏脸通红,出奇地没有挣扎,眼波流转间带有一丝复杂的情愫,不露痕迹地在凌阳的小臂上狠狠掐了一下。   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亲子运动会才暂时告一段落,大家各自领取了晚餐回到帐篷休息,这时楚婉仪提出了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只有一个帐篷怎么睡?   凌阳不知死活地嬉皮笑脸:“挤挤呗,挤挤睡暖和。”   楚婉仪不假辞色地拒绝了凌阳不合乎逻辑的提议:“我记得我买了两顶帐篷啊,为什么你只搭建了一顶,剩下的呢?”   凌阳无奈地摊开双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帐篷的确有两顶,不过主办方只给咱们画了一个圈,没给批示多余的宅基地呀!要不然你去试试多申请一个,实在不行帐篷留给你跟小东睡,我去水坝那边对付一夜。你不用不好意思,真没事儿,这里荒郊野岭的也不见得一定会出现狮子老虎什么的猛兽,顶多来上一群未开化的野人把我抓回部落里当童养媳。到时候还得麻烦你每年的清明和七月十五都记得帮我报个警……” 第55章 姹紫嫣红   凌阳和楚婉仪正为了住宿的事情争论不休,高官没有眼色地颠颠儿跑了过来,朝凌阳诉苦道:“你们两口子还有心情在这儿打情骂俏呢,快去看看你儿子吧,出大事儿了!”   凌阳闻言顺着高官手指的方向撒腿就跑,楚婉仪也顾不上跟凌阳扯皮,满脸焦急地跟了过去。   一直到看见小东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凌阳一颗悬起的新才重新落回肚子里,楚婉仪则一把抱起小东,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怎么了小东,你哪里受伤了?”   小东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我没受伤啊,我跟圆圆做游戏呢!”   楚婉仪怒瞪着气喘吁吁跟过来的高官,无声地指责这个死胖子谎报军情,高官无奈地耸了耸肩:“我说你们两口子怎么都是一副火烧火燎的急脾气,属猴儿的啊,根本不等人把话说完。”   “有屁快放!”凌阳也没给高官好脸色。   “圆圆过来,爸爸抱。”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胖丫头像一只小皮球般“滚”到高官怀里,高官在小姑娘胖乎乎的小脸上宠溺地亲了一口,得意道:“这是我女儿高圆圆,怎么样,是不是萌萌哒!”   凌阳浑不在意地弹了弹指甲:“萌,人如其名嘛,是够圆的。”   高官也不在乎,索性告起了小东的黑状:“我说你们两口子能不能好好管管自己的儿子,这小子捧着我女儿的小脸玩儿了半天,趁我不注意还偷偷亲了一口。当然,小孩子嘛,这都不算什么,不过你儿子非要跟我女儿一起睡,还痞里痞气地说什么共度良宵我就不能忍了……”   “小东,你怎么又调皮了?”楚婉仪把小东学成现在这幅样子都归罪于受了凌阳的影响,根本没想到,早在小东认识凌阳之前,就曾经做出过花钱雇人代开家长会的“壮举”。楚婉仪忍不住狠狠剜了凌阳一眼,舍不得训斥儿子,只能把气撒在凌阳身上。   “小东同学,那你晚上到底陪不陪我睡啊,好像你爸爸妈妈不太同意呢?”正胶着间,高官的女儿却奶声奶气地开口了,不过说话的内容却把高官吓了一大跳,显然不是小东非要死皮赖脸地留下,分明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主动引狼入室。   小东很男人地挥舞着小拳头:“当然,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咱们都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高圆圆笑逐颜开:“那可真不错呀,我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毛毛熊才能睡着,爸爸却说它太大不让我带来,我正好闷得慌呢,小东哥哥你能来陪我最好啦!”   小东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正好,我的小名就叫做毛毛熊,等晚上我还可以介绍小乖给你认识!”   高圆圆点头不迭,肉呼呼的双下巴随之直颤:“好呀好呀,小东哥哥最好了!”   小东和高圆圆从各自父母的怀抱里挣扎下地,执手对望,含情脉脉。凌阳走到哭笑不得的高官面前,拍了拍高官肥厚的肩膀一本正经嘱咐道:“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的上门女婿,别让他渴着饿着,明天早上我再来领人。辛苦啦老哥!”楚婉仪还放心不下,却被凌阳好说歹说拉走了,留下小东欢天喜地的跟高圆圆嬉闹成一堆。   日薄西山,营地内点燃了熊熊篝火。   营地的选址十分讲究,而且经过了相关消防部门的审批,最终选定在距离森林很远的水库大坝旁边,在干燥多风的秋季也不虞火灾的危险。小孩子们疯闹了一天,早已透支了精力沉沉入睡,只有三三两两的家长聚在一起,喝着热茶小声地聊天。   夜空朗朗,月明星稀,微凉的夜风带起帐篷一角发出此起彼伏的沙沙声,一片静谧。保安们恪尽职守,执行起查夜和巡逻的任务,确定了每个帐篷里的人数没有缺失后,分成几个小队把住不同的方向轮流值岗,秩序俨然。   凌阳知道脸嫩的楚婉仪不可能跟自己住在同一个帐篷里,夹起一张毛毯铺在篝火旁席地而坐,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凌阳拍了拍小乖的大脑袋,掏出刚从高官那里敲诈来的一瓶昂贵洋酒,拧开盖子,准备就在这儿对付一宿。却发现楚婉仪刚才还坐在篝火边呆呆出神。现在已经不知去向。   凌阳探头四顾,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机警地绕过值守的保安岗哨,朝西北方向的山上摸去。凌阳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心想楚婉仪一定是中午吃牛肉面糊吃坏了肚子,不好意思在营地里临时搭建的公厕方便,出去找隐秘的地方解决生理需求。凌阳顿时兴起了促狭的念头,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想要扮鬼好好吓唬楚婉仪一次。   没想到楚婉仪平时静若处子,被憋急了之后居然变得动如脱兔。以凌阳在警校里经受过专业的追踪训练,才能勉强缀住前方的身影,几次三番差点跟丢。凌阳心里暗暗好笑,不屈不挠地跟在后面如同跗骨之蛆,绕过了几个低矮的山坡和缓和的凹峭,才看到楚婉仪站在一座生满了茂密杂草的山顶,正在极目远眺。   “咳咳!”   凌阳发现楚婉仪根本没有想要急着方便的意思,自己偷偷摸摸地藏身在荒草堆里十分尴尬,只好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害怕惊吓到楚婉仪,故意大声咳嗽了几下引起她的注意。   “你怎么跟来了?过来一起坐。”经过几个月的朝夕相处,楚婉仪不用回头就能听出示警声是凌阳发出来的,头也不回地淡淡打了个招呼,靠着身旁的一棵碗口粗细的白桦树席地而坐。   凌阳大为好奇,不明白这个俏寡妇趁着月黑风高偷溜出来做什么,依言听话地走上来,肩并肩地靠着小树另一侧坐了下来。   顺着楚婉仪目光的方向俯瞰,凌阳顿时被眼前的美景震惊了。   四丰山附近的农民少有土地,大多依靠种植花卉糊口,眼下虽已进入初秋,不过依旧有许多花种没有凋敝,映入凌阳眼帘的便是花农们辛苦栽种的成片花田,借着低矮温暖的地势开辟出的一片广阔的花海。   金菊,蝴蝶,铃兰,海棠,太平,羽衣甘蓝,风信子……数不清的花朵被勤劳的花农们按颜色种类排列成行,蔓延了整个山谷,稀稀点点的满天星点缀其中,在幽暗的星光照映下呈现出朦胧的彩带形状,只是入秋后少有蜂蝶,略失生气。有风吹过,带起各类花种混合的浓香,沁人心脾,令人恍若梦中。   “真美啊!”凌阳感叹着。置身于如此梦幻般的情景,凌阳摒弃了一切功利和世俗,心里一片幽香的澄净。   “是啊。”楚婉仪双肘支在膝盖上,目光澄澈:“临来的时候走盘山路,我在大巴上隐约看到这个位置有如此姿色,就留心记了下来,正好趁着小东有人照顾,就偷空跑来看看,的确很美……”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见此情境,凌阳卖弄着胸中为数不多的古诗,举起酒瓶豪气干云地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快意地抹了抹唇角残留的酒渍,似笑非笑地将酒瓶递到楚婉仪面前,半文半白酸道:“有花无酒,愧对如此良宵,不知小娘们儿……小娘子您肯赏脸小酌几杯么?”   楚婉仪望着凌阳刚刚沾唇的瓶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酒瓶,轻轻抿了一口,入口浓香馥郁,没有想象中的辛辣不堪,于是学着凌阳的样子喝了几口,又将酒瓶交还给凌阳:“你这人真是的,明明没多少文化还非得学老夫子般文白夹杂,也不嫌寒碜。”   凌阳挠头干笑:“我虽然没上过几天学,字还是认得不少的。从小我就喜欢看没翻译的古文书,在文学方面也算略有小成,让你贱笑了。”   楚婉仪大讶:“你还精通古典文学?没看出来。你都看过些什么书啊?”   “书看了许多,研究得比较深的就两本,《天龙八部》和《射雕英雄传》,当然,我对《金瓶梅》和《灯草和尚》的深刻含义也略有小成……” 第56章 落花有意   楚婉仪就知道凌阳这个家伙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不过夜色微醺,花景怡人,楚婉仪也懒得跟凌阳计较。凉风拂面,不胜醉意的楚婉仪酒力上涌,话也多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凌阳聊天打发时间:“既然你对古典文学精研得如此透彻,我问你一个问题:郭靖和乔峰两个人都会降龙十八掌,你说他们两个哪一个更厉害一些呢?”   喝了酒的楚婉仪脸色红润,神态娇痴,眼波流动间小女人情态十足,白皙的脖颈在星光下愈显透明,果冻般的小嘴翕动间,让人恨不能咬上一口,确是绰约动人。   凌阳望着楚婉仪的美态,干咽了一口唾沫:“这个嘛……我个人认为还是乔峰厉害一点……你想啊,郭靖一辈子被黄蓉管得服服帖帖的,就差没跪在地上唱征服;再看人家乔峰多厉害,一招神龙摆尾就把自己老婆阿朱打死了,除了后世的棒子头儿金三胖毅然枪毙自己的前女友,勉强也算个爷们儿之外,我实在找不出其他的榜样,能跟乔峰哥哥相媲美……”   楚婉仪怒嗔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说话就不能正经点么?”   凌阳叹道:“看来你的确不够了解我,就算人多的时候我也是这副德行……”   楚婉仪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跟凌阳沟通实在是太费气力,抢过凌阳手里的酒瓶,将所剩不多的杜松子酒喝得涓滴不胜,然后扬起手臂,将空酒瓶远远抛了出去。   凌阳劝道:“你生我的气尽管打我就好了,跟个哑巴酒瓶较劲有意思么?就算不会砸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的也不好……”   楚婉仪没有跟凌阳鸡同鸭讲,而是目光炯炯地看着凌阳,正色道:“说实在的,这几个月我一直往死里欺负你,让你不分黑天白天地统计报表、开车做饭、洗衣买菜,还不给你开工资,你是不是已经恨死我了?”   凌阳叹息道:“你还少说了一样,你们家的地板一直也都是我在擦……”   楚婉仪大惑不解:“当初我问过你喜不喜欢足球,你说喜欢;我又问你喜不喜欢拖地,你也说喜欢。所以我才放心把地板交给你来拖的。”   凌阳悲伤得不能自已:“我以为你说的是球星托蒂,就贸贸然答应了下来,当时我哪知道你会这么丧尽天良,玩儿文字游戏整我……话说回来,如果有球星名字叫暖床该有多好啊……你们有钱人都这么阴险吗?”   楚婉仪瞪圆了美丽的大眼睛,狡辩道:“谁是有钱人,你说谁有钱,是说我么,你这不骂人呢吗?”   楚婉仪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跟凌阳嬉戏道:“你知道什么叫有钱人?我告诉你,有钱人喝酸奶都不舔盖子,不像我,一瓶矿泉水喝完了瓶子都舍不得扔,用自来水涮好几遍喝个没完……”   凌阳一听立刻就来劲了,心想你这只小狐狸才修炼几年的道行,居然敢跟爷抬杠,于是争先恐后地哭穷道:“那算什么,想我小时候家里穷,买一罐奶粉用耳挖勺挖出两下子,泡上满满一杯喝得津津有味,那叫一个奶香浓郁回味无穷……”   楚婉仪不甘示弱:“那你还算有钱的。想当年我就喜欢喝香飘飘,好不容易攒了两年钱买了一小袋,泡上整整一大盆,每当逢年过节生日聚会的时候,就用筷子蘸起几滴尝尝鲜……”   凌阳:“……”   楚婉仪第一次跟人针锋相对地吹牛,吹得不着边际且不落下风,心情大好。凌阳则钦佩地甘心拜服,楚婉仪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了凌阳一码,俏皮地撩拨凌阳:“说得真热闹,不过怎么就突然说起穷来了呢?刚才我们不是说武功的事情吗?你会不会降龙十八掌啊?”   凌阳斗不过楚婉仪自尊心受挫,已经阵脚大乱,不经考虑地脱口道:“降龙十八掌我倒是不会,不过我会别的武功啊,想当年我在警校的时候……”   感觉到楚婉仪有些异样的目光,凌阳赶紧改口遮掩:“想当年我在警校外面偷师学艺,学会了一整套的军体拳,本来以为能依仗着一身武艺除暴安良,所以我在龙猫上看到有小偷,就立刻挺身而出。没想到一套军体拳没等打完一半,就被人家揍成了猪头……”   楚婉仪半信半疑地看着凌阳的眼睛良久,凌阳始终保持着充满真诚的目光,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楚婉仪这才罢休。   “你救过小东一命,我真的是很感谢你的,这个恩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真的。”楚婉仪突然提起这件事,让凌阳感到措手不及,不知道如何接话。   “你别怪我总是欺负你,总是让你干活不给你休息的时间,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楚婉仪痛苦地摇着头,语言有些混乱:“刚开始我是抱着折磨你的态度,一直到你救了小东,我还是没打算放过你。不过我没有坏心眼儿,我只是想逼得你辞职不干,然后送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富足地过上一辈子的钱,后来,后来……”   楚婉仪颊似火烧,声如蚊呐道:“后来我发现我开始控制不住我自己,对你产生了不该有的……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我不是因为小东对你的依赖,也不是为了报答你对小东的救命之恩,我只是,只是莫名其妙地,不知怎么的,跟别的都没有关系,比如物质,比如感情,比如别人的看法和想法,或者是一切……你能懂得吗?”   “虽然你表达的比较混乱,不过冰雪聪明的我还是懂了。”凌阳肃容道:“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你爱上了我,于是你开始心慌意乱,患得患失,觉得你愧对曾经深爱你的前夫,用尽全身的力气压抑自己的感情,却收效甚微。所以你就开始躲着我,尽量少跟我接触,又抑制不住内心的思念,时刻都想跟我产生交集,哪怕只是看我一眼也好,但是你内心的挣扎更加强烈,于是你就借着拼命折磨我减轻你心理的负罪感,对不对?”   楚婉仪被凌阳连珠炮般的发问,和入木三分的剖析征服了,不置可否道:“你说的具体情况倒是差不多,就是拼命美化你自己的形容词用的,呕,恶心了一点儿。”   凌阳丝毫不以为忤,学着本山大叔的语气得意洋洋道:“被我猜对了吧,小样儿,你的脑筋就不像我一样,善于急转弯……”   楚婉仪轻轻叹了口气,第一次主动地将头靠在凌阳的肩上:“我知道我们两个不可能,我一个单身的离异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子,本不该对你有什么奢求的。只是我今晚喝醉了,暂时借你的肩膀靠一下,一小会儿就好,就当做享受这难得的酒后自由和放纵吧。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纠缠你,一定不会。”   凌阳闻言心里涌起无限的酸楚,想想两人各为其主的复杂身份,第一次涌起了深深的无力感,本来想不顾一切地给楚婉仪一个承诺,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却重逾万斤,如鲠难吐,最终只能扶着楚婉仪的头,让她躺得舒服一点。   凌阳深邃的目光迷离地望向无尽的花海,鲜美的花朵在微风的吹拂下不断变幻着形状,时而变成了性格火爆的许冰,时而凝成明媚活泼的韩笑,时而换成秦璐洋溢着青春娇艳的脸庞,最后终于定格在楚婉仪倾国倾城的精致俏脸上,却被风吹乱了痕迹。   楚婉仪何等玲珑剔透的女子,无需多言,早已经从凌阳的神态和细微动作上知道了答案。不知为什么,本就不抱有一丝希望的心里,竟然写满了失落与不甘,最后却只能混成一腔深深的幽怨,化作一口浊气缓缓吐出,随风散去。 第57章 夜夜夜夜   为了不至让凌阳过于愧疚,楚婉仪重新变成了活泼的样子,建议两个人借着酒兴到花海中畅游一番,然后趁着众人熟睡未醒悄悄潜回营帐,免得被人撞破。   凌阳欣然从之。两人手挽着手走下山坡,徜徉在似乎无穷无尽的香雪海里,游戏追逐,笑语晏晏,一时浪漫得无以复加。   终于,跑累的楚婉仪不管不顾地躺倒在花丛中,呼吸着弥满香薰的空气仰望星空。凌阳肩并肩地挨着楚婉仪躺下,指着天空中的星座逐个为楚婉仪讲述西方诸神的传说。从半人马和猎户座一直说到牛郎织女,故事婉转动人。   楚婉仪不得不对凌阳刮目相看。早就知道凌阳很可能不仅仅是乡下来的没读过几天书的穷小子那么简单,通过同凌阳的朝夕相处,楚婉仪总是能够发现,凌阳在一副玩世不恭的混账外表下,居然隐藏有一副不可捉摸的灵魂:睿智,勇敢,深邃,多识,聪敏,果断。凌阳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这一切根本不应该是一个没有底蕴的年轻混混能够具备的素质。   楚婉仪感到更加迷惑,偏偏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过问这一切,只能静静地观望,默默地欣赏,甚至天真地想要得到大雄的时光机,把时间永远停留在这眼前的一刻。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很久,楚婉仪不想让凌阳难堪,缓和气氛道:“小时候我总是躺在外婆院子里的摇椅上,在葡萄架下仰望夜空中晶亮的星星,做着一个又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心里就感到了满足,你呢?你有梦想吗?”   凌阳望着无尽的星空,远处的星斗排列得很像一把巨大的椅子,于是脱口道:“我希望四位导师全部能为我转身!”   听到凌阳的玩笑话,楚婉仪心知凌阳已经从刚刚的纠结里走了出来,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故作轻松道:“我跟你的不切实际的梦想可不一样,我的梦想是回到唐朝当女皇,到时候我就满世界地搜罗美男,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全部收进我的后宫,三宫六院七百二十嫔妃,哈哈!”   凌阳对楚婉仪的远大志向敬佩不已,泼冷水道:“你说的那不叫女皇,叫女优……”   楚婉仪在凌阳腰间的软肉上使劲拧了一圈,开心地看凌阳痛得呲牙咧嘴:“知道厉害了吧,让你说我。”   楚婉仪想起自己刚才诉说的梦想,也觉得羞羞的好笑。楚婉仪很少喝酒,即使有不得已的场合也是浅尝辄止,从未像今天这般开怀畅饮,尽然争抢着喝掉了大半瓶烈酒。那瓶杜松子酒是高官的一个生意伙伴从国外带回来的,接近六十度的佳酿里掺杂了香料和龙舌兰粉末,喝起来清香馥郁,酒后最是上头,楚婉仪喝了许多,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头脑虽然保持着些许的清明,身体却已经抑制不住地开始兴奋起来。   牌打精神色斗胆。楚婉仪借酒壮胆,手掌柔柔地抚上凌阳的脸颊,捧着凌阳的脸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然后猫儿一样伸出舌尖在唇上舔了舔,似乎在品尝难得的美味。   凌阳眼睁睁地看着楚婉仪将花朵般鲜嫩的唇瓣印在自己的唇上,脑海中一片空白,一时忍不住熊熊燃烧的欲火,将身体覆在楚婉仪颤抖的娇躯上狂吻起来,双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在楚婉仪香软的身体上四处游移,感觉到楚婉仪的身体越来越软,越来越热,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在自己的魔爪下彻底沦陷成不挂寸缕的雪白。   楚婉仪星眸半闭,小嘴如同离开水面的缺氧的鱼儿,急促地呼吸着。从脸至颈直到蔓延了全身,均匀地布满了娇嫩的粉红色,凌阳支起身子,望着身下一具丰润动人的玉体,眼里写满了欣赏,赞叹造物主竟然偏心到能把世间所有的美好都赋予到同一个人的身上。   凌阳的目光自下而上仔细打量着,伸出灵巧的舌头耍弄着楚婉仪玉球般的十趾,划过性感的足踝沿着光滑的小腿滑动至膝盖大腿,精心地亵玩着那片肥美的芳草萋萋。楚婉仪的身体一阵战栗,绞紧了修长结实的双腿紧紧闭上眼睛,呼吸更加粗重,直到凌阳的双唇在自己圆润的肚脐上调皮地画了几个圈,最终攀上了胸前一对波涛汹涌的丰盈,楚婉仪终于娇呼一声,两只手抱住了凌阳的头。   凌阳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般如饥似渴地吮吸着,一张脸深深埋进白皙嫩滑的浪涛,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已经完全裸裎相对,身体紧贴在一起忘情地热吻着,口舌纠缠,粉臂致致,股腿交叠,春意盎然。在香味馥郁的旖旎空气里,两具年轻的身体翻滚着,抖落下一地碎叶残红。   “不,不行……”   感觉到凌阳胯下一根硕大的灼热已经顶住了自己湿漉漉的花心,楚婉仪突然从情迷意乱中清醒过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伏在自己身上的凌阳:“真,真的,不行。”   短暂的错愕后,凌阳失声道:“为什么?什么叫做不行?我裤子都脱了你居然跟我说这个?”   楚婉仪惊慌失措地抓起一旁的衣服,拼命往身上套,只是手忙脚乱下根本未能如愿,只将运动外套松松垮垮地掩住无限姣好的上身,拉链只拉到一半,该遮挡的地方一点儿没遮住。   凌阳一看暗叫了一声我的天,这下子比什么都没穿更加不得了,半遮半掩间无限的风情格外惹人产生无尽的遐想,所以凌阳毫不客气了胡思乱想了一番,感觉到有两股热流从鼻孔中窜了出来。   “哎呀,你流血了!”   楚婉仪慌忙从地上抓起几片叶子想要为凌阳擦拭,想了想觉得不对又把叶片扔掉,用手掌为凌阳擦去流到上唇的血渍。楚婉仪为凌阳止血的同时,上身微微前倾几乎贴在了凌阳身上,双臂伸展间胸前景色尽露,不争气的凌阳看到这一幕血气上涌,鼻血留的更凶了,楚婉仪怎么擦也擦不完,情急之下竟然用两根手指插进凌阳的鼻孔,硬是止住了流血。   两个人于是大眼瞪小眼地保持着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一动不动,凌阳的脸终于垮了下来:“没想到咱们的第一次竟然以我这个大男人的流血作为结局,我真不知道以后要如何面对你……这特么也太扯了吧?”   楚婉仪的脸色丝毫不比凌阳鼻血的颜色逊色,弱弱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不好……对其他人不公平……”   凌阳被堵住了鼻孔,闷声闷气道:“你的这个借口太过于流程化了,每一集韩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我很不满意,你最好换一个好点的理由给我。”   “换一个什么,呃……好。”楚婉仪一颗芳心已经乱成一团糟,随便找借口道:“因为秋天天气干燥,你脸上起了皮屑,扎得我很痛,我很不喜欢……”   凌阳叹了口气:“你懂什么,我那是因为帅得掉渣了……好了,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的确配不上你,我甚至连房子都没有……”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楚婉仪看到凌阳把自己当成了嫌贫爱富的物质女,眼泪差点没急出来:“我真的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没有房子你可以租啊。”   “我也没有存款……”   “你还年轻,钱可以慢慢赚的。”   凌阳大喜:“这些你真的都不在乎?”   “当然不在乎。”楚婉仪含羞带怯地低下头:“你有没有房子没有存款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嫁给你……”   凌阳:“……” 第58章 后会无期   自从“两天一夜”的活动结束后,凌阳的工作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因为那天晚上发生的香艳故事过于羞人,楚婉仪一回到县里就开始躲着凌阳不敢露面,打电话通知凌阳只,要做好公司的财务工作就好,彻底取消了一切有关于照顾楚婉仪和小东日常生活的任务。   好在楚婉仪没有做得太绝,独自开着自家车库里闲置许久的一辆小型高尔夫两厢车接送小东,自己到公司了请了病假,借口说在山上受了风寒引起肺炎,要静养一段时间。   虎爷巴不得楚婉仪这块美丽的绊脚石,不在公司里时刻监视自己,欣然应允后嘱咐楚婉仪身体要紧,最好休息个十年八年地养好身体,工资奖金照开。凌阳也乐得清闲,每天只是统计相应的财务数据,没事的时候去虎爷的办公室溜达一圈,顺便提一提涨工资的事,在不就满县城闲逛,晚上跟刘大壮等一干保安兄弟呼朋唤友,喝酒唱歌,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楚婉仪避而不见,连带着小东也销声匿迹;韩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了韩国做去疤手术,一直没有消息;许冰最近在省城的学习任务十分繁重,不能像以前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只能睡前发微信联系。   第一次身边缺少了女人的凌阳一时不太习惯,除了定期跟秦璐汇报工作之外,找不到合适的女人逗闷子,闲饥难忍之下,想起跟自己有过几夜露水情缘的唐糖,于是大喜过望地拨通了电话,想趁着唐糖不在公司的假期空当好好“联络”一番,手机里却传出一个含糖量颇高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凌阳彻底绝望了,自忖没有女人调剂的生活真是难过,以公谋私地开着楚婉仪留给自己的吉普车在县城的大街小巷毫无目的地穿行,不知不觉竟开到了可欣幼儿园附近。凌阳将车子停在马路对面,十几天来第一次见到了“失踪已久”的楚婉仪。   隔着大街,凌阳看见楚婉仪驾驶着一辆酒红色的大众高尔夫七,把头探出车窗,秀眉微蹙,正努力地想把本就不大的车身倒停进一个空闲车位里。   因为这个时间段正是放学的交通高峰,幼儿园外面的车位停得很满,驾驶技术比较另类的楚婉仪费尽了力气也没能顺利地停好车,心里焦急手上自然更加没谱,一时方向盘打滑将车尾撞在旁边的一辆路虎揽胜的前脸,把路虎车的右侧大灯撞得稀碎,车上的报警器尖锐地鸣叫起来。   只见围在幼儿园门口等着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堆里挤出一个体型肥硕的胖子,晃动着满身肥肉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弯下腰心疼地看了看自己崭新的路虎车,充满责备的目光望向高尔夫的司机楚婉仪,楚婉仪一脸歉意地开门下车,忙不迭地跟胖子道歉,并表示包赔胖子的全部损失。   躺着也中枪的路虎车主胖子正是猥琐男高官。   因为“两天一夜”活动的关系,高官对楚婉仪十分熟稔,还曾经死皮赖脸地从楚婉仪手里骗走了大包的零食,也不好意思讹诈,心痛地表示自己家还有一个原装的大灯,只要楚婉仪支付八百块钱的安装费就行。   楚婉仪掏出钱包翻了半天,腼腆地抽出两张红色的钞票和一沓五元十元的零钱,数了数递到高官面前:“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带出来的五千块钱,都被我之前撞过的三个出租车司机拿走了,就剩下二百五,要不你先拿着,剩下的我明天给你带来……”   高官欲哭无泪,摆了摆手说这事儿就算了不用赔了,语重心长地批评楚婉仪道:“小东妈妈啊,你这么开车可不行,你扮作马路杀手也应该有个限度,你这样早晚会被当成恐怖分子抓起来的,我看你老公车开的挺好,以后还是让他开吧……”   楚婉仪红着脸点头道歉,正好幼儿园响起了欢快的放学铃声,楚婉仪赶紧从冬日娜老师手里接过小东,逃命似的开车离去。   许多天没有见过小东,凌阳倒是挺想的,不过因为前不久前,自己刚跟人家妈妈发生了超友谊的身体接触,脸皮厚如凌阳也不好意思贸然前去搭话,只能等接送的家长陆续散去,只剩下冬日娜老师一个人站在校园门口,这才缓缓将车子开过去探头打了个招呼。   因为已经放学的缘故,冬日娜老师换下了幼儿园统一发放的粉色运动服,换上自己的衣服,凌阳这才发现冬日娜老师在穿着打扮上十分有品味。   冬日娜老师是蒙古族,却不像常年在草原上讨生活的女人,被强烈的紫外线和凛冽的风沙折磨成粗糙的红脸蛋,不过长相很有几分蒙古女人的粗犷味道,凤眼细长,眼梢微微吊起,眉毛稍显浓粗了一些,却透露出勃勃英气。因为蒙古人种的特色鼻子不算挺翘,好在圆润可爱,容长的鹅蛋脸面下,镶嵌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嘴巴,颇有几分舒淇的神韵。   冬日娜老师身材略显青涩,天鹅般优雅的颈子上,围着一条斑斓的宽纱巾,松松垮垮地遮住削肩,修身的及膝棉质风衣不系扣子,露出里面层次感分明的过腰T恤,裸腿棕色短靴,显得潮范儿十足,原本束在脑后的波浪卷娃娃头此刻披散在肩膀,精心烫染过的斜刘海遮住光洁的额头,完全不同于跟小朋友做游戏时清纯可人的样子,充分展示出知性女人的动人风韵。   冬日娜拎着包包刚要从幼儿园离开,看上去有些行色匆匆,骤然遇到凌阳也吃了一惊:“好些日子没看见你了,都是小东的妈妈来接放学的,你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啊?”   凌阳色迷迷地打量着冬日娜老师:“没事,前一阵子我出差,这不刚回来就急着赶来看你一眼,嘿嘿,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多少年没见了想我没?哎你别走啊,我开玩笑的,你要去哪儿啊,我反正没事儿正好送你一程。”   冬日娜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凌阳没羞没臊地开玩笑,脚步匆忙地急着离开,凌阳发动车子缓缓跟在后面黏糊,没说上几句话,幼儿园铁篱笆外的拐角处转出一个面容青涩的瘦高男孩,挡在冬日娜老师身前低着头沉默不语,冬日娜见到男孩面露恼色,不愉地想要绕过男孩,几次都被男孩挡了下来。   护花心切的凌阳当时就怒了,露胳膊挽袖子从车上一跃而下:“小孩崽子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居然敢调戏蒙古妇女,不知道风吹草低见牛羊是我的菜呀,这不撬行吗?”   冬日娜生怕凌阳不了解事情的始末贸然动手,连忙拉住凌阳的胳膊,用恳求的目光望着凌阳,直到感受到凌阳鼓胀的手臂肌肉软化下来,才转头朝男孩儿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俩真的不合适,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答应你。再说我欠你的都已经还完了,求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不好?”   凌阳这才倒出功夫仔细地打量男孩儿,只见男孩儿长相清秀,脸上脏兮兮的,唇角冒出的坚硬胡茬也不打理,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连体牛仔工装,一看就知道是个修理汽车的小工,脸上神情怯懦却充满了坚毅和憧憬,可怜巴巴地接受了冬日娜的呵斥,就是执拗地不肯让开。   听冬日娜话里的意思跟这个男孩儿早就认识,两人似乎还有一段说不清的过往,恍然大悟的凌阳不想蹚这趟浑水,见状想要抽身离开,冬日娜却紧紧抱住了凌阳的胳膊不肯放手,胸侧的柔软紧紧贴在凌阳的手臂上,一张俏脸已经半依靠在凌阳的肩头,脸上露出幸福的颜色:“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你都看不到吗?赶快让开,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要不然我报警了!”   突然间,凌阳产生了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完全是精神上的。如同释迦树下顿悟的佛祖般,心里先是升起一片空灵的清澈,如同一张洁净无暇的白纸。凌阳只觉得借着冬日娜挽住自己接触的位置上,莫名其妙地传来一阵酸涩的心痛,夹杂着苦楚的无奈,如同一滴浓墨滴落在心际,渐渐晕染开来,把所有的感慨都清楚地写在那张白纸上,落眼可见。   这种难以名状的情感里充斥满满的爱意,却又被悔恨,失落等各种负面情绪左右着,对象正是那个修车的男孩。在这一时刻,凌阳似乎与冬日娜建立了某种神秘的心灵纽带,感同身受到冬日娜对于男孩的复杂感情,这种情感正通过二人的接触源源不断地传输进凌阳的内心,如同醍醐灌顶。   “我靠,又出现幻觉了?”凌阳大惊失色,以为自己心力交瘁到精神恍惚的地步了,不过那种真实的感受让凌阳难以释怀,下意识地把自己代入冬日娜的角色中,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变成了冬日娜,虽然对男孩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意,却感觉到自己曾经做过一些肮脏的事情伤害了他,觉得不配再跟他在一起。   下意识地,凌阳在内心里把这种情况用自己的处事方式进行了迅速的分析处理:不论过去的你是怎样的,或好或坏,或是很坏,你的明天却是不可预知的,只要你从今天,从现在开始改变,你一定能够成为更好的你。忘记过去,珍惜现在。   当日在四丰山的水库旁,钓鱼老翁以小乖作为精神纽带,探测进凌阳的心灵里,在凌阳早已觉醒的异能之力上,又添了一把柴火,以一个带路人的身份,终于将凌阳的异能量引导疏通,达到了可以随心所欲的境界,只是凌阳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于是这时候,凌阳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化作一道有形质的热流,通过那条神秘的纽带传递进了冬日娜的思维,冬日娜的手指随后触电般地剧烈颤抖了一下,望向凌阳的眼神里写满了不解和讶异。自始至终,凌阳和冬日娜也没有过任何语言上的交流。   凌阳把那道讯息传递进冬日娜的心里后,忽然间失去了那种奇妙的感觉,一股深深的疲惫感袭来,身体一软,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第59章 雪落无声   还好,冬日娜一直搀扶着凌阳,用半个身体倚住凌阳的身体不至于跌倒,片刻后,凌阳才重新恢复了力气。   在听完冬日娜对那个男孩儿说出一番决绝的话后,凌阳深深地明白,自己被冬日娜当成道具男友坑了。   凌阳唉声叹气地抛开刚刚的奇妙感觉,开始幡然悔悟自己失败的人生。凌阳对于一开始就把自己推进麻烦漩涡里的秦璐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秦璐一厢情愿地非把这个天知道难度系数多大的任务强加给自己,哪里会认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生出如此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来。   不过凌阳的后悔显然已经晚了,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勉强打起精神对男孩解释道:“我说我和她根本不熟,你信吗?”   虽然凌阳难得地说了一回实话,不过在这种场合和气氛下,自然也被男孩儿当成了谎话来听,男孩儿的脸上写满了无助和悲哀,鼻翼上的青春痘涨得通红,像一只被困住的小兽:“娜娜,我相信他说的话,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他说的话是真的。”   “他说的当然是假的。”冬日娜绝情地戳破了男孩儿心里最后一个挣扎的泡沫,将凌阳的手臂挽得更紧。冷然道:“我现在很幸福,也很满足。我的男朋友有别墅,有豪车,给我花不完的钱,带着我去巴厘岛和马尔代夫旅行。你呢,你能给我什么?带着我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挣扎在贫困线上?还是回到你老家的山沟里种田?”   凌阳连忙解释道:“好兄弟,你千万别听这个蒙古娘们儿胡说八道,我都不知道巴厘岛在哪个星球,我也不是什么土豪,我没有房子每天晚上都睡大街,车也是我一天四十块钱租的……”   “我不信,我不信你说的话,我不相信你是这种女人!”男孩儿浑然把凌阳当成了空气,朝着冬日娜痛苦地嘶吼着:“你忘了你给过我的承诺吗?你说过要和我结婚,生一大堆孩子,在家里做好晚饭等着我回来。娜娜,你听我说,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知道我现在的经济状况不好,可是我还年轻,我会努力……”   “够了!”冬日娜的眼里闪过一抹心疼,却硬是装作不耐烦地打断男孩儿的深情告白:“贫贱夫妻百事哀,爱情不能当饭吃,爱情也换不来安逸的生活和漂亮的奢侈品。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就是这种女人,谁有钱我就跟着谁,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我们的生活!”   “放屁!”凌阳突然从冬日娜手里抽回胳膊,失态地跳脚大骂起来:“你说的那些话全都是放屁!没钱怎么了?穷怎么了?我告诉你冬日娜,穷人也有穷人的尊严!穷人也有梦想!穷人才知道打拼!三穷三富过到老,没有人会穷一辈子!”   不顾已经目瞪口呆的二人,凌阳气哼哼地钻回车里发动了车子,隔着车窗扔下一句话后毅然离开:“我钱多多最瞧不起你这种女人,咱俩,完了!”   凌阳加力给油,一口气飙出很长的一段距离。北方的深秋和初冬并没有完整的分界线,天空中先是落下星星点点的雨丝,逐渐夹杂了小片的雪花,最终纷扬成今年的第一场落雪,沿着车窗的缝隙落在凌阳的脸上。   “下雪了啊!”凌阳无意识地停下车,正好看到路旁一条不起眼的巷弄口竖着一个天蓝色的、刻满了奇异流苏花纹的招牌,画面上如同黑白胶片地刻画着一个乐手弹奏吉他的影像,百无聊赖的凌阳拔下车钥匙,踏着没来得及融化的薄薄一层积雪,沿着招牌上箭头所指的方向朝巷子里走去。   巷弄的两侧栽满了高大的北方梧桐,落叶没有人清扫,只是在中间人为地踩出一条小路,树木枝干虬扎,光秃秃的树冠越过两旁的水磨石墙,墙体上的许多块青砖上露出粗糙的砂砾,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巷子尽头的一座红色琉璃瓦顶平房就是招牌所指的音像店,音像店有一个很好听的名称,叫做雪落无声。凌阳推开油漆成天蓝色的店门,一阵清脆的风铃声传来,店门上方一只电子鹦鹉在门环的触动下不断地重复着“欢迎光临”的迎客语。   店内只有稀疏的几名客人,看上去都是老顾客,也不用店主人招呼,自顾自地挑选着喜欢的CD,插进公用CD机里试听,满脸陶醉地戴着耳机随之哼唱。一大堆打口碟凌乱地散放在一台老式脚踏缝纫机上,任人随意挑选。   店主人是一个中年女子,穿着宽松的蝴蝶袖针织毛衣和牛仔裤,化着淡妆,时而轻抿一口玻璃杯的热橙汁,望着窗外飘落的雪片发呆,手里把玩着一本旧磁带,神色恬静。见到凌阳是第一次来的新客人,店主人微笑致意,语气平淡地打了个招呼,示意货架一旁的角落里放着盛满了免费热咖啡的咖啡机,然后继续望向窗外。   凌阳握着装满了暖热咖啡的纸杯,打量起店内的环境。   凌阳几乎可以确定店主人非常热爱蓝色,因为店内的每一处都被漆成漂亮的天蓝色,只有乳白色的地板被磨出原木的本色,破碎的边角被小心地填充进撒发出柴油气味的木柴碎屑,然后平整地镶进一张透明的胶纸。店里充满了怀旧气息,随处可见老式的黑白电视和卡带录音机,墙体的置物架上摆满了玻璃珠、铁皮青蛙、大大卷的空盒子和其他的一些小东西,墙上则挂着大幅的照片和海报,主角无一例外地是店主人年轻时候的模样。   微微发黄卷边的照片被仔细地镶嵌进木质相框里,有的是店主人带着红领巾和三道杠,有的在操场上跳皮筋,再大一些的时候就坐在教室里学习,或是翻着一本贴满了明星图画的抄写有歌词的塑料皮笔记本,毫无PS痕迹。正中央一副陈旧的海报上,五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或背着吉他,或拿着鼓槌,俨然一支摇滚乐队,唯一的女性主唱,也就是店主人手里捧着一支麦克风,其余的四名男成员都是长发即肩,眼神清澈。   在警校里玩过乐队的凌阳顿起知遇之心,仔细地摩挲着这些八零年代的记忆,脚步放缓,轻啜一口纸杯里香浓的咖啡,心思已经飞回了自己的青葱时代,一时感慨万千。在这样的一个店里,呼吸着弥满了自由而怀旧的空气,不用理会窗外纷纷扬扬的雪片和屋顶高架桥上呼啸而过的火车,在这一刻,没有什么事情是刻不容缓的。   走近一具顶棚的货架,凌阳从搁板上抽出一张枪花的CD,国外的原装碟片有着厚厚的精致华丽的包装盒,上面印满了英文和机车图案,于是货架上出现了一条窄窄的缝隙,可以朝对面看过去。   凌阳不知道的是,就在两年前的第一场落雪,同样在这具货架前,一个穿着油污工装的男孩也和他一样抽出了这张CD,透过缝隙见到了货架另一端的一个清丽的女孩,女孩有着明媚的笑脸和清澈的目光,刚刚从县城师范中专毕业后居无定所,应聘到这家店里暂住,虽然只有微薄的薪水和免费的热咖啡,只是对于孤身在外的女孩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落脚地,因为工作十分轻松,只要定期分门别类地整理好碟片就行,慵懒的店主人为女孩提供了干净的床铺和食物,还有温暖的安全感。   那一年,名叫冬日娜的女孩刚刚二十岁,正是对爱情满怀憧憬的年纪,很快就对挚爱德国战车的男孩产生了情愫,那种纯真的爱情无关乎金钱、名誉和地位,只要彼此心心相通,就好。   孑然一身在县城里生活的冬日娜很快将男孩当做了亲人,当做了自己身在异地的唯一精神倚靠,直到一场可怕的白灾将冬日娜远在内蒙的父亲放牧的牛羊全都冻死。当时男孩拿出自己辛苦积攒的所有积蓄帮助冬日娜的父亲,只是那点可怜的钱还不够那个粗豪的蒙古汉子喝上半个月的烈酒,于是冬日娜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赚钱,摆脱贫贱无奈的生活,最终在店主人的介绍下应聘到可欣幼儿园,牺牲了一些宝贵的东西后,才成为这所贵族托儿所的骨干教师,赚取丰厚的年薪,过上了富足的小资生活。   从那个时候起,爱情这个词汇最终成为了冬日娜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 第60章 平凡之路   凌阳不好意思白喝人家的咖啡,倾尽所有挑选了几张CD和一小堆打口碟,甚至从店主人手里买走了一对顶配的漫步者音箱。   真正喜欢音乐的人都知道,当下互联网上提供的MP3等歌曲格式无一例外地经过了压缩处理,不同程度上损害了歌曲的音质,只有发烧友才坚持用机器听CD,那种顶级的听觉享受不足为外人道也。   见到凌阳如此识货,满心欢喜的店主特意赠送给凌阳一个小礼物——哆啦A梦头上戴着的竹蜻蜓。凌阳当时错愕地拒绝了店主的好意,一再解释说自己只是一个司机,不是摊煎饼的要这玩意儿没用,最后几乎是被一向好脾气的店主黑着脸一路赶了出来。   让凌阳感到比较悲愤的是,店里一位学生模样的萌妹子顾客居然跟自己搭讪,还恬不知耻地管自己叫大叔,令凌阳一度不能接受。   其实凌阳不知道当今年代里“大叔”是一个很流行的褒义词,指的是稍微上了点年纪、长相英俊、事业有成的中青年王老五,跟那些穿着背心裤衩,提着大蒲扇,坐在树下乘凉的老大爷完全是两码事。不过凌阳哪里懂得这些,摸着自己的脸感慨了半天后匆忙逃离,发誓再也不光临类似的小清新店里,硬装文艺青年了。   凌阳刚离开店里不久,从另一侧的街角转过两名年轻男女,正是冬日娜和男孩,两人默默无言地拐进巷子,推开店门相继走进了“雪落无声”。   即使看到许久不见的故人,店主人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淡样子,随便打了个招呼继续忙着发呆。雪越下越大,大片的雪花落在地上融化成一片泥泞,窗棂上铺满了洁白的多边形雪花,很是好看。   店内的客人已经走光,只剩下冬日娜和男孩像以前一样,坐在角落里一张掉漆的八仙桌旁,相顾无言。   男孩只是深情地凝望着冬日娜,仿佛要把她的样子深深镌刻进自己的心里。冬日娜两只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刚哭过,也许是被凌阳骂得难过,也许是对男孩心生愧疚,呆坐半晌才平复下来,顺手接过男孩递过来的咖啡抿了一口。   冬日娜朝磨得发亮的藤椅里缩了缩,努力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开口道:“这一阵子我一直躲着你,我知道这样根本不是办法。”   冬日娜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是心狠要抛弃你,我也没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既然你一直不肯放弃,我索性就豁出脸不要,把事情都告诉你算了。”   男孩不说话,只是安静地聆听,有些畏缩地伸出手,试探着抹去冬日娜脸上已经融化的雪沫,指尖触碰到冬日娜的脸颊,男孩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巨大的幸福感充斥着身体里每一个细胞。   冬日娜犹豫的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心生怜惜地捉住男孩粗糙的大手,将他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你知道吗,后来雪姐抵不住我的苦苦哀求,找关系把我送到可欣幼儿园做生活老师,呵呵,说白了就是一个打扫卫生的清洁工罢了。”   冬日娜口中的雪姐就是雪落无声的店主,听到冬日娜提起自己的名字,知晓事情全部经过的雪姐举起橙汁,朝两人遥遥示意,不忍再听下去,踱步到里面的套间整理库房,顺手将门把手上“暂停营业”的牌子翻转朝外,随即划上了门栓,给这对苦难重重的年轻恋人留下充分安静的空间畅谈。   “你知道的,可欣是一所贵族幼儿园,当时我只拿着最微薄的工资,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其他老师则能拿到很高的年薪,我实在不甘心。”   冬日娜的表情充满了怨恚:“一个巧合的机会,我认识了县里的一位高官,他很直接的告诉我,如果我能跟着他一年,就能让我在可欣站住脚,而且答应给我一大笔钱。当时我挣扎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他开始不耐烦,我才咬着牙答应了他的条件。因为我不甘心过这样的生活,我没偷也没抢,我只是想过得好一点……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没有办法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若无其事地重新跟你在一起,你虽然穿得脏,可是你的心是干净的,不应该被我这种为了钱不顾廉耻的女人弄脏……现在你都知道了,这回你该死心了吧。”   冬日娜惨然一笑:“那一年里我频繁地出去过夜,整月整月地随他出差,你知道园里的人都怎么看我吗?你知道他们背后都怎么议论我吗?不过我不在乎,真的,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过得好一点,只是想过得好一点……”   男孩脸色惨白,只是握住冬日娜的手掌更加坚定有力,嗓音嘶哑:“娜娜,我真的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都怪我,都怪我没能耐……我怎么有其他该死的想法,我不会,只要你不嫌弃我穷我笨就好,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可能,我太开心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娜娜,我……”   “你什么也不用说,我都明白。”冬日娜掩住男孩的嘴唇,脸上开始恢复了血色,室内开始变得暖和起来,店主人雪姐倚在门框上微笑道:“我这里有藏了十几年的拉菲,你们要来一点吗?”   凌阳浑然不知,自己无意间显露出的异能居然挽救了一对苦命鸳鸯,正冒着风雪把车停在一家生鲜超市门口,想要买点蔬菜肉食回到出租屋里收拾出一顿丰盛的晚餐。   “老板,你家黄瓜不错啊,怎么卖的?”   “十八厘米以下的一块钱三斤,十八厘米以上的三块钱一斤!”生鲜店老板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头都不抬。   凌阳大怒:“请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子是男的。再说我买黄瓜是为了拌凉菜不是要用,你特么这么卖东西,我只能真挚地祝愿你早日关门大吉!”   凌阳愤愤地接过店主称好的三斤小黄瓜,付钱踏出店门,正看见一只可怜的小狗拖着两条残疾的后腿,在泥泞的雪地上艰难爬行。想起小东的爱犬小乖,凌阳怜惜之心大起,转回生鲜店买了两根粗大的火腿,剥开外皮后放在小狗身前,非常有爱心地蹲下来摸着小狗脏兮兮的皮毛,嘱咐小狗慢点吃。   生鲜店老板从柜台里伸长了脖子,调侃凌阳道:“呦,挺有爱心的嘛,这小家伙是你家亲戚?”   凌阳气得语无伦次地破口大骂:“你家亲戚,你全家都是亲戚!”   骂得兴起的凌阳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回头一看,那条“残疾”的小狗狗已经咕噜着眼珠站了起来,用鼻子闻了闻剩下的火腿外皮,动作无比敏捷地一溜烟跑进了生鲜店里,在蔬菜筐底下的一张暖垫上趴了下来,伸出舌头在面前的浅底盘子里喝起水来。   凌阳顿时产生了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质问店主道:“狗是你家养的?”   店主翻了个白眼,丢给凌阳一个“你是白痴啊”的眼神:“当然是我家养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凌阳哭笑不得:“我说这狗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癞蛤蟆没毛,随你的根儿……你们这对儿骗子!”   被利用了同情心的凌阳闷闷不乐地开车回家,一路上电话不断,刚设定不久的小苹果铃声听得凌阳快要吐了,打电话的人没有一个重复的,咨询内容惊人地一致:您好,您是凌洋小姐吗,我在电线杆子上看到,您发布的一年五百块钱求包养求虐待广告,有时间可以约出来聊聊么……   在挂掉第二十八个电话以后,暴怒的凌阳嘴角突然绽放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喃喃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逃犯哥哥放出来了,这个家伙,报复得可真快呀……” 第61章 三足鼎立   虎爷近来已经郁闷到快要吐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汤原县里悄然崛起一股新兴势力,表面上注册了一个叫做华宇的有限责任公司,触角深入到县城内的各行各业。无论是娱乐餐饮还是半地下的色情行业,只要赚钱的生意他们都会插上一脚。虎爷最不能容忍的是,华宇公司已经将把手伸长到翡翠玉石的中转行业,一步一步蚕食着虎爷苦心经营,打下的良好基础。   虎爷不在乎生意带来的微薄利润,只是逐渐缩水的现金流量,已经开始不足以掩饰洗黑钱的目的,再这样下去不用专业人士的检查,只要不是傻子,一搭眼就能看出恒运公司经营中的猫腻,到时候虎爷不被集团的幕后操纵者活活撕碎才怪。   虎爷是汤原县城的东道主,从小到大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混,按理说从地利人和来看都具有很大的优势,不过华宇来势汹汹,不是猛龙不过江,无论黑白两道都将恒运吃得死死的。   据说华宇公司在银行缴纳注册金的当天,县里稍有实权的大小领导,无一例外地更换了新车,每一辆都价值不菲。华宇剪裁的那天,县里大部分领导纷纷到场献贺,因公外出无法前来的,也都派出心腹秘书前来打个转,给足了华宇面子。荆阳市区甚至于周边的东港市里,老牌地下社团和散兵游勇们也在这天无一例外地粉墨登场,为华宇的剪彩仪式摇旗呐喊,场面蔚为壮观。   拼黑道拼不过人家,拼官场关系,也不见得比华宇有更多的优势,比经营己方粗放无序,拼财力更是萤火皓月,虎爷几乎忍不住要跪倒在华宇公司门口,唱一百遍征服,求对方放自己一马。   华宇公司表面上的负责人,是来自于荆阳市的一名注册会计师,名叫邢磊,在商业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虎爷早就跟这个人打过交道,知道邢磊只不过是个狡诈的高级白领,仗着一身本事不断跳槽,哪个公司开出的条件优越就跳到哪个公司,走的时候会带走原来的客户和机密资料,十分为业内人士所不齿,风评及其恶劣。   虎爷心里有数,单是邢磊这块料根本没有实力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华宇的幕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手眼通天的高明人物,虎爷几次三番地亲自登门,明示暗示地想要跟那个幕后人物见上一面,只是邢磊将口子封得紧紧的,虎爷一直未能如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华宇本就将虎爷闹得焦头烂额,本来一直在东港市商圈发展的浦东集团,也在这个节骨眼上凑起了热闹,在汤原县设立了一家辖下子公司,主攻原石买卖市场,依旧挂名浦东,顿时将本就不清澈的水搅得更混,呈现三足鼎立之势。   于是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怪现象,在这个完全没有任何矿产资源的北方小县城里,三家公司不约而同地竞争起原石生意来,这在缅甸边境的市县十分常见,不过拿到这里不免怪异异常,单是巨额的运输费用一项,就足以抵消大部分的利润,如此小而无味的一块蛋糕,现在居然出现了三个庞然大物同时争抢,完全不符合资本追逐利润的亘古商业定理,很有点耐人寻味的意思了。   虎爷也曾为了这件事情特意跑了一趟东港市,找到浦东集团的董事长做了一次深入的长谈,浦东的董事长一脸无辜摊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说这次辖下跨区增加子公司的决议,是董事会里不经常露面的几个老家伙做出的决定。那几个老家伙都是财大气粗的大股东,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名胜区养老,平时深居简出,很少过问集团的业务。   前些日子,这几个掌握了浦东集团超过三分之二股份的老人家,破天荒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东港市,勒令董事长召开股东大会,以绝对的票数优势,通过了在汤原县跨区建立子公司的决议,董事会其他成员尽管不能理解,为了不树立敌人,也只能勉强跟风投出赞成票,因为这几位股东的资金投入,对于集团的正常运转和以后的发展至关重要,实在得罪不起。   几位股东纷纷发挥自身庞大的能量,最终敲定了子公司的运营模式和具体业务种类,并且经过了工商税务和其他有关部门的审批,正式挂牌营业,其工作人员全部是新近招聘的大学应届毕业生,中层干部则是东北商业圈里小有名气的商界精英,没有从集团内部抽调一人。公司的业务状况和财务状况表面上由集团控制,实质上却直接对接几位股东负责,成为名副其实的“一国两制”,地位超然得很。   提起这件事,浦东集团的董事长也很无奈:“老虎啊,咱们十几年的兄弟了,哥哥不会编出这么一通谎话欺骗你,说起来这个分公司根本赚不到什么钱,不赔钱就不错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过大伙儿实在是没办法,反正也无伤大雅,就由着那老几位折腾吧,也算老有所乐不是!”   董事长一脸歉意地拍了拍虎爷的肩膀:“我知道这个公司的设立对你的生意有点影响,怎么办,忍着点儿吧,这事儿哥哥实在做不了主,只能在这儿给你好好陪个礼。老虎你也别太生气,我让秘书在富贵人家安排了一桌酒席,等会找两个漂亮妹妹好好陪你喝几杯……”   虎爷只能失魂落魄地回到县城。   浦东摆不平,对华宇也毫无办法,虎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苦经营的渠道和底子,被两只外来争食的猛兽毫不客气地一点点吞噬。虎爷最后终于幡然醒悟:形势既然已经严峻到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摆不平,干脆就去荆阳市里找恒远集团的幕后老大做主。想到这里,虎爷豁然开朗,神仙打架凡人不一定全跟着遭殃,就拿自己来说,说不准还能在这湾浑的不能再浑的泥水里浑水摸鱼呢!   于是虎爷高高兴兴地去市里汇报了。   恒远集团是一个典型的家族式企业,最开始由楚恒远创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从一家二道贩子类型的皮包公司做起,慢慢变大变强,到了九十年代末,高瞻远瞩的楚恒远在房地产行业还没有露出峥嵘时,就断然倾囊涉入,成为了荆阳市房地产行业的翘楚,占据了绝对的先机。   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是楚恒远从来没有对外人提起过的,楚恒远在青年时代的一场车祸中被撞伤了头部,病情复原后,楚恒远惊异地发现,自己居然逆天地拥有了预知未来的特殊能力。   说起来,楚恒远也许是某些异能者的后代混血儿,异能血统有可能及其复杂,基于那次车祸的机遇,巧合地开启了异能临界点。不过楚恒远血统不够纯正,也没有接触过异能者圈子里的其他人,只能通过自身不断地尝试摸索。   经过辛苦的磨练,楚恒远虽然不能灵活掌握预言者的能力,不过也能够模糊断续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未来某个时段内的大致轮廓,其中,荆阳市到处林立的高楼大厦,售楼处拥挤着疯狂抢购商品房的情景引起了楚恒远的注意,最终确立了自己的发财路子,那就是搞建筑。   当时荆阳市的市区轮廓不大,楚恒远趁机低价拿下了市区周边的大量地皮,而且零散地囤积了市区内许多棚户区的平房和废弃的企业工厂,等到2005后,全国的房地产业掀起了一个轰轰烈烈的开发和炒房高潮,楚恒远一夜之间变成了省内数一数二的首富。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时代,楚恒远利用银行贷款,在自己手里掌握的地块上建设起无数的高楼大厦,从温州花高价雇佣专业的团队炒房,一时间,荆阳市的房价节节高升,大有媲美省城等一线城市的势头。楚恒远目光老辣,敏锐的商业嗅觉结合异能的应用,在房价即将攀升至最顶峰时,断然将剩余楼盘全部出手,炒房者和小贷公司一时趋之若鹜,把这些或整幢或零散的楼房全部接手,幻想着在火热的楼市中继续升值,不过却接下了苦涩的最后一棒,赔得几乎血本无归。   荆阳市毕竟只是省内的二线城市,城市内及周边市县人口有限,楼房的硬性需求其实有限得很,只是人们被火速爬升的房价扰乱了心神,心里都想着同一个念头:买涨不买跌,今天不买明天就涨价涨得买不起了。所以倾尽所有频频出手,非得买上一两套住宅才觉得心安。   而后大批的闲置房接连浮出水面,手里压着许多套房产的个人和炒房公司,不堪银行利息的压力,纷纷低价出手住宅,最终导致了荆阳市的楼市顶风都能臭出十里地去,再也无人问津。 第62章 恒远往事   楚恒远穷困农民家庭出身,十五岁辍学来到荆阳市闯荡,最开始在过街天桥和地下通道里摆摊打游击,由于头脑灵活心思精明,又吃得了辛苦,赚下了第一桶金。   那个年代里银行管理松散,楚恒远找关系打通了银行关节,办理一笔贷款作为启动公司的注册资金。资金在账户里只是走了一圈,当天就归还了贷款,因为当时银行都是手工记账,连利息钱都没花上一分。楚恒远给工商部门的一个实权派小主管,送上一笔不菲的酬金,成功拿到了营业执照和组织机构代码证,摇身一变变成了公司老总。当时公司注册名恒远责任有限公司,主要业务项目是跨省的粮食贸易,就是恒远集团的前身。   当时的恒远公司要资金没资金,要人力没人力,公司从上到下只有楚恒远一个人。楚恒远用仅剩的资金租了一幢偏僻的二层小楼,挂起牌子做起了无本生意。   因为荆阳地处北方,周边农村耕地数量多,多旱田而少水田,百分之八十以上种植大豆玉米。楚恒远的经营手段很高明,到省外洽谈好大型粮食收购商,拿到合同后带着对方的业务代表回到荆阳市,在周边乡镇大量收购粮食。自己则东压西抬左右逢源,在中间扣出价格利润,做起了无本生意,说起来类似于古代的掮客。   积累了算得上雄厚的资金后,楚恒远改变战略战术,租用大量库房开始囤积粮食,混进低价收购的陈化粮,找关系送进粮食储备库,迅速积累了大量财富。后来国家盘点储备库存粮,粮库主任胆大包天点燃了上百个巨型粮囤,谎报意外失火,被查出后畏罪潜逃,不知去向,楚恒远没有受到丝毫牵连,继续做着逍遥富家翁。   楚恒远半生经历过三段婚姻,三个女人都对楚恒远的事业有着莫大的帮助,使他能在商场政界,乃至于地下社会混得如鱼得水,处处逢源。   楚恒远生得相貌堂堂,能说会道,而且倜傥多金,很得女人欢心。楚恒远的第一任结发是荆阳市政法委书记的侄女,两人所生的男孩取名楚人雄,由于生性顽劣在学校里频繁惹祸,被外公托关系送去当兵,想用部队这个大熔炉好好锤炼宝贝外孙一番。   楚恒远的异能血统十分复杂,自己本身拥有预言者的能力,他的大儿子楚人雄居然在十多岁的时候觉醒了“刺拳者”的能力。“刺拳者”是异能者里的天生战士,无一例外地先天拥有高度的敏捷和强悍的身体,只要经过系统的武技训练,都可以达到一个人打几十个的变态能量,堪称战斗机器。   楚人雄不负众望,进入部队后居然转了性子,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和良好的身体素质连续两年拿下比武标兵的头衔,受到上级的赏识,被送进首都军校培养,在军校里积累了雄厚的人脉,重新回到部队后一路高歌猛进,不到中年已经升至军区后勤部干事,前途无量。   楚恒远的第二任妻子是省城知名的交际花,十足的职业小三,美丽妖娆。跟过数不清的高官和社团老大。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下认识了楚恒远,两人很快地勾搭在一起。二人各取所需,女人看上了楚恒远的钱财,楚恒远则看中了女人的人脉,借着女人复杂的社会关系,积极交往各行各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断扩大公司的业务范围,在那一段时间里,恒远集团已经初具雏形。   楚恒远的发妻最终还是得知了丈夫在外面乱搞,毅然提出离婚,楚恒远欣然从之,迅速跟第二任妻子结婚,在利用够了女人之后,楚恒远不堪自己头上绿光闪闪,主动奉上了一大笔钱,将女人远远打发走了了事。   楚恒远跟第三任妻子过得很长远,现在依然相濡以沫。第三任妻子是当地建委一把手的女儿,长相一般,性格却温柔可人,大学毕业后不顾家里的坚决反对,最终说服了家人跟楚恒远领取了结婚证。说起来楚恒远的预言者异能,只在他的成功之路上起到了辅助作用,毕竟还是依靠第三任妻子及其家人的倾力相助,楚恒远才为今天的成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集团正式成立后走上了轨道,在基本撤出房地产市场后介入其他产业,目前主攻对韩贸易。   楚恒远年近花甲,早已退居幕后。目前集团已经交给小儿子楚人杰掌舵,自己带着老妻四处旅行,寄情于山水,也算老有所乐。   楚人杰是楚恒远跟现任妻子的儿子,比大哥楚人雄只小了四岁,在国内念完初中以后,就被父亲远送到德国一所知名私立院校学习金融专业,回国后在老爹的集团内熟悉了两年业务运作,便开始尝试着接管整个集团的运营,一直到现在,手底下颇有两下子。   楚人杰觉醒的异能堪称实用,居然是一个异能者里十分罕见的“读心者”,可以轻易看透别人内心的真实想法。经过不断的锤炼,楚人杰已经可以将“读心术”运用得灵活自若,再加上从国外留学带回来的先进管理理念和模式,将集团经营得风生水起,风头甚至一度超过了老爹在位的时候。   按照常理来说,同父异母的两兄弟守着家族生意这一块诱人的大蛋糕,应该打得反目成仇头破血流。不过楚人雄和楚人杰两兄弟感情却出奇的好。楚人雄专心在部队发展,压根对家族集团不管不问,从未提过利润分配之类的尴尬话题,反倒对从德国回来的弟弟学来的一身铁血硬汉气质大为赞赏,每次见面都表现得十分亲热。   楚人杰虽说就读于金融管理专业,身上却没有一点柔弱的书生气,在德国学习期间积极参加各种社会实践活动,热情地投入到学习实践里,热爱生活,享受生命,性格开朗阳光,甚至在法兰克福的一场摇滚演出现场结识了当地的飞车党,整日跟那些浑身纹绣、疯狂崇拜纳粹的黑帮分子混在一起,直到学校下发了警告书才稍有收敛。   所以毕业回国的楚人杰不但没有文质彬彬的气质,反倒养成了铁汉性格,多年来在国外就经常打远洋长途跟哥哥联系,回国后兄弟俩见面的机会多了,经常在一起讨论有关军事和国际形势方面的话题,完全没有隔阂。楚人杰恨不能扔下集团继承人的身份不要,跟哥哥交换身份,楚人雄则绝口不提家族企业的任何话题,哥俩把偌大的产业弃之如敝履,一派兄弟情深的感人景象。   楚恒远乐得看到两个儿子惺惺相惜,一团和气。在楚人杰的主动要求下,将集团的小半股份划至老大楚人雄的名下,楚人雄也不理会,年终分配利润的时候给多少算多少,从不计较,从来不到集团内部指手画脚地参与任何决策,完全将集团交给弟弟打理。楚恒远也彻底退居幕后,完全放手了集团事务。   恒远集团在楚人杰的打理下资本像滚雪球般疯涨。不知道楚人杰用了什么手段打入了珠宝行业的原料市场,在荆阳辖下的几个县城设立分支机构和附属公司,通过多种渠道从南方边境运回毛坯和半成品,将货物源源不断地中转到各大珠宝公司。   各大珠宝公司的加工基地几乎都在长江以南的大城市,原石从南方经过北方的中转再重新运回上海江苏浙江等地,几乎可以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来回折腾得一塌糊涂。按理说只是高昂的运输费和贵重品押运费用,就足以确定这趟买卖少有利润可言,何况玉石翡翠的毛坯和擦边的半成品还有很大的风险,如果出绿很少会赔的精光。不过楚人杰硬是在这件看上去没什么赚头的生意里获得了惊人的利润,让人不得不钦佩感叹楚人杰的好运气。   这就是翡翠原石生意的动人之处。   假如你花了大价钱买到一块出了一半绿的半成品,有可能出绿只是表面薄薄的一层,里面全是砂砾,就会赔得鸟蛋精光;如果你顺手从山上的老坑里捡回一块粗糙的破烂石头,看上去一文不值,里面也很有可能会切出一块价值连城的血玉。这种赌博般的不确定性,加上投机倒把的好运气支持起楚人杰的迅速发展,令人咋舌不已。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用来糊弄外行人的借口,楚人杰和经手业务量最大的负责人虎爷心里都很清楚,凌阳心里也有数,秦璐更是从调查中掌握了第一手的确实资料——这些家伙在洗黑钱!至于巨额黑钱的真正来源出自哪里,就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凌阳要一直为之而奋斗的最终目标。 第63章 华宇凶猛   暂且不提恒远集团的渊源如何,此时凌阳正舒服地窝在豪华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喝着香浓的卡布奇诺,大嚼牛肉干,一边感叹着人生无常,比电影里的情节还要光怪陆离:“我说逃犯哥哥啊,你心眼儿可真够小的,刚一出来就忙着报复我不嫌累啊。要不是我腆着脸皮苦苦哀求组织上放你一马,估计你这阵子还在监狱里捡肥皂,捡的不亦乐乎,哪能像现在这样呼吸着自由空气,还管理着几十号员工,人模狗样地当起了公司稀义欧……我靠,你打哪淘弄来的牛肉干,真好吃,真牛逼!”   逃犯哥哥靳凯本来恭敬地站在一旁聆听凌阳的教诲,闻言大惊:“你嘴真刁真厉害,吃个牛肉干都能判断出具体部位!”   凌阳:“……”   华宇公司的幕后老板赫然是刚被放出来不久的靳凯。   秦璐背后的组织能量异常强大,居然能把靳凯这种犯了重罪,并已经宣判入狱的犯人从监狱里弄出来,并且消去了所有案底,从另一个侧面更加证明了组织想要彻底清查恒远集团幕后交易真相的决心,说明恒远集团已经严重触碰到法律法规的底线,说不定有更复杂的不堪内幕,也许会牵扯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真实说起来,靳凯犯过最大的两桩案子就是连续的逃狱,出逃后更是丧心病狂地想要控制人质,第一次未能成功就被凌阳扒了裤子,第二次勉强算得上成功了一半,不过还没等造成伤亡就被闻风而来的凌阳再次捉了回去。   靳凯以前混黑道的时候也算盗亦有道,没有过度危害社会治安,但是难免有街头斗殴造成的人身伤害,也不是什么好鸟。因为两次追逃都跟凌阳有关,靳凯才进入了秦璐的视线。   秦璐以及背后的组织做事都没什么底线,他们的职责是用尽一切常规非常规的手段,保证国家安全不受到超自然异能者的影响,豁免一个罪犯用作棋子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在他们看来平常得很。   秦璐动用自己的权限将靳凯一直追查了解到祖宗十八代,甚至连当年意外怀孕,抛弃了襁褓中靳凯的亲生父母的名单都搞到了手里,确定了靳凯的母亲正是当年组织里的叛逃者,不顾组织铁律跟一个非异能者男子私奔的女人,一个敢爱敢恨,敢于挑战权威的奇女子。   通过综合分析,认为靳凯作为当地的老牌黑道大哥,遵循老道上的规矩,有自己的原则和办事风格。难得的是靳凯有头脑,讲义气,做事够狠辣,而且渠道广泛,熟知当地情况,正好能跟赵大虎分庭抗礼。最重要的是,靳凯是预言者和普通人血脉结合的异能混血儿,有过使用预知未来异能的前例,利用价值很大,这才打上了他的主意。   早在秦璐带着凌阳探监之前,秦璐的同事已经暗中跟靳凯见了一面,直言不讳地说明了交易内容,并给了靳凯充足的时间考虑。靳凯一开始半信半疑,只是抵不过对方居然调查到自己曾经身怀异能,大为讶异,又抵不住心里对自由的渴望,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满口答应,直到后来看到凌阳这个家伙居然扮作狱警,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靳凯才算彻底相信,天大的好运真的落到了自己头上。   秦璐的同事之前已经跟靳凯说得很清楚:一定要完全配合凌阳的行动,不能擅作主张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坚决不允许跟凌阳提起有关于异能者的事,需要不顾性命地保证凌阳的安全,至于给虎爷添堵的具体手段可以自己做主,人力物力财力全部由组织提供并牵线搭桥。最重要的一点,靳凯这一次并不是真的被无罪释放,而是将功折过,干得好可以抹去罪行既往不咎,干得不好或者起了歪心思被组织察觉,立刻打回原形,重新塞进监狱里苦捱。   靳凯很精明,知道自己获得了一个几率近乎于无的绝好机会,而且体会到国家机器能量的巨大,哪敢抱有不该产生的心思,在组织的帮助下迅速建立了华宇公司,用组织提供的大量资金贿赂当地官员,同时联络已经逃散的一干老兄弟齐聚县城,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一心一意地为虎爷添起了堵。   因为靳凯一直在荆阳市区发展,被关进汤原县城的看守所后,只有少数人见过他的样子,即使后来的两次逃狱也都被及时控制,并没有被媒体曝光,所以在县城内,除了那几位被吓破了胆的小孩子和补习班老师,几乎没人认识他,秦璐这才放心地用起了靳凯。   “你最近的所作所为我倒是挺满意的,把赵大虎那个家伙折磨的焦头烂额,你挺有能力呀!”作为靳凯的“顶头上司”,凌阳毫不吝惜自己的肯定和赞美。   “还不是托您老人家的福,要不我也没有这个机会表现啊!”靳凯言不由衷地拍着马屁,心里却埋怨: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两次把我硬弄了回去,老子早就逍遥法外了,犯得着在这儿跟你干刀口舔血的买卖吗?   “嗯,算你小子识相……接下来有什么具体计划没?”凌阳翘着脚,眯着眼装起了上级领导的派头。   “接下来,当然有计划,我早都已经计划好了!”一提起折磨虎爷的计划,心理极度畸形的黑道黄花顿时双眼放光:“我准备三管齐下,同时进行,三只手都要抓,三只手都要硬!”   凌阳点头赞叹道:“你不愧是做贼的出身,好好的政治术语硬是被你形容出一股子浓厚的贼腥味儿……”   “首先,我派出得力的心腹往市里各大局打匿名电话,就说赵大虎的公司偷税漏税和非法交易,告完市里告省里,告完省里告首都,首都不管就找联合国……对不起我有点得意忘形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而且我雇佣大批‘水军’,在当地论坛和贴吧上,揭露赵大虎曾经为了拆迁强拆人家房屋,草菅人命,骚扰并猥亵老太太的罪恶行径,这是第一招,运用的是舆论攻势!”   “其次,我花大价钱买通了管理相关产业的官员,以及珠宝公司的雇佣制中层干部,低价将我们从南边运来的翡翠玉石原料卖出,我也不赚钱,甚至于赔钱都行,就图个乐呵,时间长了,珠宝公司自然而然地就会掐断跟恒运公司的合作计划,只认准我们华宇一家。没有了原石生意做掩饰,我看那老小子怎么洗钱,哈哈!”   凌阳赞不绝口:“厉害……姜还是老的辣!”   靳凯得意不已:“剩下的第三招嘛,就涉及到我的老本行了。”靳凯的眼里射出拥有强大自信心的光芒:“赵大虎是个什么东西,想当年我靳凯称霸荆阳和东港的地下社会,这些小崽子哪个见到我不得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凯哥’,麻辣隔壁地我才叫哥,他一个县城里混饭吃的晚辈居然敢称爷,我看他真是穿三天新鞋就不会走道儿了,看老子不活活弄死他!”   一提起自己的老本行,靳凯就开始得意忘形:“刚开始的时候赵大虎在官场和商场上斗不过我,偷偷摸摸地派了一大群崽子们堵在公司门口骚扰,奶奶的当老子是吃素的,老子的那一群老兄弟,哪一个不是从刀山血海里拼过来的,身上都留着几十道伤疤,只出去了几个,就把那些小崽子揍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要不是老子事先吩咐过不能致残,那些崽子的手筋脚筋早就断了,跟我玩儿黑社会打打杀杀那一套,我呸!”   靳凯的并掌如刀,恶狠狠地做出一个斩首的动作:“我的第三个计划就是派出精兵强将,把赵大虎手下的虾兵蟹将全都赶出县城,否则见一次打一次,头敲碎腿打折,肋巴扇子打骨折……”   “行了行了,别念顺口溜了,你的计划我全明白了!”凌阳不得不衷心地挑起大拇指:“没想到你还真是个人物,这么快就琢磨出如此多的损招儿,看来你肚子里的坏水儿比我还多,小弟甘拜下风,失敬,失敬……”   “过奖,过奖……”靳凯慌忙抱拳回礼:“咱们互相吹捧,共同进步……与君共勉!” 第64章 一触即发   凌阳很好奇,浦东集团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硬生生地横插进一脚,将县城里本就微妙的情形弄得更加扑朔迷离,虎爷当然不会将其中内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凌阳这样的小人物,所以凌阳只能在一头雾水中,暂时将浦东公司置之不理,走一步看一步。   凌阳曾经就浦东公司涉入一事,咨询过秦璐的意见,秦璐对于此事讳莫如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让凌阳静观其变。看目前的情形,浦东公司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安安分分地经营自己辖内的业务,凌阳只能作罢。   秦璐已经有一阵子没有露面了,只给凌阳留下了一个无法接听的内线电话,打通后秦璐自然会换着号码地回复凌阳。秦璐说自己因为在汤原县出现的次数过于频繁,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暂时只能留在荆阳警校里老老实实呆上一段时间,远远地遥控一切进程。   这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浦东公司的幕后指挥者远在东港市区,恒运和华宇的支持者则躲在荆阳市不肯露面,三个庞然大物挑起的战争,已经微缩在小小的汤原县城里,闹得不可开交,乌烟瘴气。   因为楚婉仪一直没有上班,失去了束缚的凌阳更加肆无忌惮,把分内的工作全部交给财务的报表员去做,自己很少去公司亲力亲为,除了定期向虎爷汇报自己胡编滥造的情况以外,几乎都在外面晃悠,偷得浮生半日闲。   随着商业斗争变得更加激烈,浦东公司居然畏畏缩缩地偃旗息鼓,暂时停止了所有贸易,开始内部整顿,让心有顾忌的华宇和恒运大大松了一口气,集中全副精力互掐。浦东则安静地坐壁上观,一副坐山观虎斗的看热闹架势。   不断升级的明争暗斗使得恒运和华宇几乎两败俱伤,省市两级的工商税务不断接到举报电话,焦头烂额地对两家公司的财务和运营状况进行清查,而且还要各自花大价钱收买电脑高手,抹去网络上对自己公司不利的谣传和言论攻击,倒是北方的各大珠宝公司意外地尝到了不少甜头,两家公司的原料价格在激烈的竞争下已经远远低于市场价格,都是依靠老底子勉强支撑。要不是两家公司幕后的支持者一直在市里做着善后工作,并且源源不断地注入资金,恐怕恒运和华宇早就宣布破产清算了。   最近一段时间,县公安局局长张大民忙得焦头烂额,连周末都无法休息。随着两家公司冲突不断升级,已经不满足于商战和舆论战,两家本来就带有社团性质的公司开始明里暗里派出精干的手下互相骚扰滋事,街头群殴事件时有发生,令安静的小城里一阵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对于恒运和华宇的明争暗斗,张大民早就心知肚明,暗暗埋怨这两家公司不给自己省心,闹成现在这种无法收拾的场面。照常理说,张大民应该选标治本,直接找到两个公司的负责人提出警告,不过县里主抓治安的副县长早就给自己下了命令,不要轻易招惹那两个背景深厚的家伙。所以张大民只能充当救火队员的角色,严令辖下各派出所派出所有警力巡逻,发现有打架斗殴的现象立刻予以制止并严肃处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已经进入初冬,北方天气严寒,人们早早地换上臃肿的冬装,踏着不再融化的积雪行色匆匆,谁也不愿意在寒冷的室外多呆上一会儿,临街的各家商铺里除了常规供暖外都打开了大功率的空调,企图用温暖如春的环境多吸引一些客人。   凌阳此刻就坐在一家暖融融的老菜馆里,这家老菜馆经营东北的农家特色菜,小鸡炖蘑菇和猪肉粉条一绝,加上价格实惠装修干净,一直以来客人络绎不绝,生意火爆得很。   此时店内的气氛却有些不对劲,本来已经到了中午的饭口,店内本应该坐满了客人,不过眼下却只在大厅里坐了三桌食客,楼上平时不预定都捞不着的包间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只有饭店老板带着厨师和服务员们,躲在一楼半的楼梯缓台上,鬼鬼祟祟地探头往楼下偷瞄,老板一脸苦涩,几次三番掏出电话想要报警,不过想起刚刚那些凶神恶煞的警告,再摸一摸口袋里刚被强塞进来的一万块“补偿损失费”,老板咬着牙又把电话放回了兜里。   两张圆桌上分别团团围坐着十几个人,呼呼喝喝地喝酒吃菜,不过心思都不在吃喝上,彼此斜睨着挑衅,大有一言不合血溅五步的架势。其中一张桌子上的人都是虎爷手下的兄弟,还有临时被拉来凑数的一众保安,身材魁梧的山东大汉刘大壮赫然在列,手里抓着个囫囵的大肘子啃吃得汁水淋漓;   另一张桌子上则是猛龙过江的靳凯的老手下,不得不说这群老道上的江湖汉子气场比较强大,一个个衣着光鲜,端足了架子慢条斯理地细嚼慢咽,话虽不多却眼神凶戾,为首的男子年近中年,是靳凯以前社团里的头号心腹打手,外号蝮蛇,捏着一支细长的鸡骨棒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薄唇紧抿,神态自若,仿佛根本没把即将发生的火拼当成一回事般,悠然淡定。   凌阳独自一人坐在两伙人中间的一张条桌旁,点了一份招牌酱骨架,就着一瓶啤酒大快朵颐,心里早已乐翻了天,心想终于可以借着两方都有关系,狠狠地装上一把世外高人,淡定地在刀光剑影中泰然自若,近距离地好好看看热闹,根本没想离开,甚至作死地招手,让楼上探头观望的服务员再上一瓶啤酒。   在饭店老板许诺加上一个月工资的悬赏下,一名浓妆艳抹的女服务员战战兢兢地拎着一瓶雪花啤酒,从楼上溜到凌阳桌前,放下啤酒后小声地提醒凌阳赶紧离开,小心一会打起来被误伤到。凌阳感激地一笑,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面孔:“谢谢你的提醒,我只是芸芸众生里一个平凡的过客,我所有的路途都只追寻着自己的内心,不用担心别人怎么看,也不怕别人会影响到我的心境,这种小场面我见多了,放心吧,伤不到我的。”说罢张嘴咬下啤酒盖子,豪气干云地对瓶喝了一大口。   服务员十分无语,心想今儿是怎么了,两伙人在这约架老板还不敢报警,我顶着危险好心好意地下来报信,居然碰到一个满嘴疯话的精神病,我还是赶紧上去躲起来吧。   两桌人就这样对峙了将近一个小时,就在街道对面一家食杂店里观察情况的靳凯终于忍不住拨通了手下的电话:“怎么还不动手?等着过年呢你们!”   蝮蛇装作不经意瞄了自斟自饮的凌阳一眼,捂住话筒小声道:“里面还有一个人在那里喝酒,不知道是什么路数,我怀疑是警察派来拍摄证据的,所以……”   电话里传来靳凯愤怒的低吼声:“警察个屁,那小子我认识,就是当地的一个无赖混混,根本上不得台面的,谁知道他这会儿抽什么风!等会儿你们连他一起揍……呃,小小地教训一下就行,别打残了,我不想节外生枝……快点动手!”   挂断电话,靳凯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拾凌阳一顿让靳凯感到十分解气,虽然说自己逃脱牢狱之灾凌阳也功不可没,不过靳凯就是看不上凌阳那副挟恩求报的可恶嘴脸,一直恨得咬牙切齿却苦于没有机会,这回才终于得偿所愿。   凌阳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某人的算计,还坐在那儿优哉游哉地硬充大瓣蒜,猛地看到蝮蛇抄起一个酒瓶砸到对方的桌子上,站起身挑衅道:“吵什么吵,没看到二大爷们在这儿喝酒喝得正高兴吗?这个场子我们包了,都给老子滚出去!” 第65章 怒火街头   两方的人马本来就抱着斗殴的目的聚在同一家餐馆,哪里禁得住蝮蛇赤裸裸的挑衅,那个无辜的啤酒瓶当时就充当了导火索的角色,随着瓶体炸裂的清脆响声,双方人马迅速纠缠到一起,一场火拼立刻展开。   蝮蛇早就看凌阳这个有着重大装比嫌疑的年轻人不顺眼了,一旦确定了凌阳压根儿不是警方的人,而且还得到了老大的首肯,顾不得冲上去和对手厮并,先行飞起一脚将凌阳踹翻在地,抄起一把椅子把凌阳砸得满脸开花。   凌阳根本没有意识到两伙人已经开打,“妈呀”一声被掀翻在地,随即遭到了劈头开脸的一通暴揍,疼得找不着北,世外高人的形象荡然无存,趴在地上嚎叫着拼命朝桌子底下钻去。   虎爷这面的刘大壮和一众保安早就看到了凌阳悠闲地坐在那里装比,只是苦于受到虎爷不能先挑起争端的嘱咐,不敢妄动,只能杀鸡抹脖子地拼命朝凌阳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无奈凌阳当时已经入了魔障,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地不肯走,刘大壮只能任由他胡闹,暗想等会儿打起来之后再趁乱把凌阳扔出去,免得这个虎爷颇为看重的小白脸受到池鱼之灾。   双方刚一接触,刘大壮就直奔凌阳而来,好不容易拨开混乱的人群,刘大壮惊讶地看到凌阳正被蝮蛇揍得哭爹喊娘,躲在桌子底下一个劲儿地求饶,嚎啕着说自己只是一个打酱油的,跟店内的人根本不认识,蝮蛇这才余怒未消地准备先放过这个白痴。   刘大壮只知道凌阳挨了打,不知道具体被打伤到什么程度,心急之下抄起一个酒瓶朝蝮蛇的脑袋上砸了过去,嘴里嚷嚷着:“妈的竟敢打我兄弟,老子先干死你得了!”   蝮蛇打群架经验丰富,早已练就了混乱中眼观六路的本事,见状轻松地躲过迎面飞来的瓶子,心里更加确定了凌阳是对方的人,一边迎向魁梧高大的刘大壮,一边吩咐身边的兄弟不要放过凌阳,从桌子底下揪出来往死里打。   凌阳装比没装明白反倒飞来横祸,被揍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鬼哭狼嚎地弯腰扛起背上的小桌,脚下生风地背着坚硬的“外壳”夺门而出,桌面上满是玻璃碎片和残羹剩饭,凌阳则从桌腿中探出一个脑袋好看清路径,像足了一只飞奔的王八精。   靳凯在街对面的店里隔着窗户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大惊失色,顾不得掩藏身份从店里冲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追到凌阳身后,拉住凌阳背后的桌角一把将他扯到一条偏僻的胡同里,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住了脚步。   “大哥你当自己是东方不败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啊!那么多人在里面打群架,你不想着赶紧抽身,还特么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喝酒,我看你是脑袋里有屁,打死你都不冤!”靳凯毫不留情地数落着凌阳,根本不敢提自己命令手下教训凌阳的事。   凌阳喘着粗气放下背上的桌面,感激道:“我哪知道这些人打起架来六亲不认,本来我以为两边的人我都认识,好歹也能给我个面子绕过我再动手,没想到……咦,不对啊,好像是你的手下先动手打我的……”   靳凯连忙心虚地插言解释道:“我的手下怎么了,我的手下全都不认识你啊祖宗。你不知道咱俩执行的是秘密任务吗?要是弄得人尽皆知咱们还混个屁?我早就被你的那个美女上司送回去吃牢饭了,还能在关键时刻冲出来救你一命么?”   凌阳一想也是,于是原谅了靳凯的粗心,加上刚才装比失败脸上无光,胡乱往鼻孔里塞进两张揉成一团的餐巾纸止住鼻血,拉着靳凯让他把自己送到医院去包扎检查。   靳凯无奈,搀扶着哼哼唧唧的凌阳刚一转身,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巷子口站满了陌生的年轻人,穿着花花绿绿的时尚潮服,打着耳洞鼻环,手里掂量着棍棒铁链和锃亮的刀片不怀好意地望着两人。   凌阳和靳凯迅速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从彼此脸上惊愕的神情看出这些家伙根本不是自己一方的人,看来又出现了其他的状况,而且看情形对二人十分不利。   凌阳反应比较快,机敏地一把抱住靳凯的狼腰,伏在靳凯的肩膀上尖声尖气地撒娇道:“龙哥,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啦,你再怎么逼人家,人家也不会嫁给你,再说你本来就是个小受受,人家又早就被掰弯了,咱们俩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   不顾靳凯一身鸡皮疙瘩地打起摆子,凌阳恶声恶气地朝巷子口的一干人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同姓恋啊,赶紧给老娘滚蛋!”   “呵呵,还特么混社会的老大呢,怎么也一副贪生怕死的臭德行,还想装兔子骗我们,真不知道你们这些老前辈怎么想的!”人群中一个梳着鸡冠头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叼着烟看了看手里的纸条,揉成一团后扔进了自己的嘴里,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二人:“靳凯是吧,凌阳是吧,找的就是你们两个,兄弟们给我上!”   凌阳心里惊骇不已,心知可能在某些内部环节上出了问题。靳凯毕竟是道上混久了的熟面孔,有心之人只要费些力气就能打听出来。不过凌阳本已经化名钱多多混入了虎爷手下,在荆阳市警校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在校大学生,能一口说出自己的真名怎能不让凌阳惊骇欲绝。   凌阳在汤原县城里完全没有留下过任何痕迹,做钱多多做得十分成功,不过在荆阳市区却有不少同学和熟人,为了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秦璐严令凌阳不许擅自跑去市区,上次跟楚婉仪去市里购置野营的物品,还是凌阳偷偷打电话经过了秦璐的同意,秦璐还特意问了凌阳活动的区域,派出几名工作人员一路盯梢,唯恐出现什么老同学见面亲热相认的感人场面,这才没有引起楚婉仪的怀疑,没想到现在却被一群陌生的年轻人叫破了自己的身份。   久混江湖的靳凯知道今天难以善了,江湖中人只要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般都会给对手留上三分余地,不至于致人死地,以后在江湖上也好相见,这是老道上混的人恪守的原则。不过现在时代变了,江湖义气和江湖规矩全部成了笑话,只有心狠手辣才能上位,才能获得更多的财富和更高的权利。   尤其是这些年纪轻轻的小崽子,下手没轻没重,天不怕地不怕。靳凯以前跟这种年轻人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些小家伙一出手就要人命,见状低喝一声:“别他吗愣着了,还不快跑!”拉住凌阳的胳膊反身朝巷子深处跑去。   巷子的尽头是偏僻的北二道街,平时少有行人,两侧都是拆了一半的民房,属于大开发时代遗留下来的废墟,到现在还有房主哭喊着去市里省里告状,扒倒下一半的坍塌墙面上,依稀可以看出红白油漆圈住的大大的“拆”字。倾斜的电线杆和路灯杆上专治脚气和性病的小广告已经褪去了颜色,满地都是破砖烂瓦和枯黄的野草,脏兮兮的雪堆东一处西一处,根本无人打理。   看到凌阳依依不舍地依然把桌子背在后背装王八精,靳凯气不打一处来,跑到巷子尽头处一把抢过凌阳身后的桌子,指着拐角处一堵崩塌的砖墙示意凌阳躲进去,自己则抛下桌子一路朝前飞跑,在晃进一条横向的巷子后故意落下半步,留下伸出中指的一只胳膊。身后的追兵以为两人还在一起,而且竟然敢向人多势众的己方挑衅,叫骂着朝靳凯消失的方向涌了过去。 第66章 危险旅途   凌阳很没义气地把靳凯扔下不管,待到纷乱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凌阳探头探脑地从藏身处溜出来,自己朝反方向逃命去了。   不怪凌阳不顾兄弟的死活,凌阳心里有数,靳凯是在江湖上混了半辈子的老前辈,什么凶险的大场面没见过,如果真的被一群小家伙抓住废掉的话以后也不用再出来混了。   凌阳惊慌失措之下不知拐了多少个弯,一口气跑出了不知几里路,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凌阳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丢人的错误——凌阳迷路了。   东北的冬天白昼很短,下午三点钟以后就开始黑天,直到四点钟左右天色基本上黑透,凌阳为了躲避追杀,故意沿着拆迁区曲折的巷弄东拐西绕,不知不觉间早已脱离了县城内朝着郊区跑去,等到发现迷路时凌阳才发现寒风更加凛冽,天际的星斗已经开始闪烁,掏出电话想联系个熟人来接自己,凌阳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山寨手机早已在店内就被蝮蛇那个家伙用椅子砸成了两半,彻底不能用了。   凌阳分辨不出方向,不敢乱走,翻了翻衣兜惊奇地翻出了两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这才意识到本就所剩不多的钱早已在逃命的时候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就这两块钱还是早上买煎饼果子时剩下的,一时感到无比凄凉,只能站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期待有进县城的车辆能稍带自己一段路程。   随着夜色越来越浓,穿着单薄的凌阳觉得身上开始发冷,不住地跺脚蹦跶着取暖,隐约听到一阵唢呐声,凌阳不禁跟着音乐的节奏扭起了大秧歌,脑海里回想着楼下广场舞大妈们飒爽的英姿,越扭越觉得身上暖和,心里不由得对广场舞大妈的养生之道肃然起敬,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因为被吵得难以入睡往楼下泼洗脚水了。   唢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凌阳看到道路的一端闪烁着两只车灯,正变换着远近灯一路行驶而来,凌阳一阵狂喜,心想运气不错,这么快就等到车了,就算不是往县里去的自己也可以打听一下回去的大致方向,不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被活活冻死在荒郊野外。   迎面驶来的是一辆小型面包车,破旧的车身漆皮掉落了不少,看上去像生了疥疮一样,前保险杠只剩下一半,一侧的倒车镜用麻绳绑着一面红色的小镜子对付着,风挡玻璃上满是裂纹,用透明胶布勉强固定住。整个车除了喇叭不响哪里都响,驾驶这辆微型面包的司机看起来品味也不怎么样,居然还在车上播放着百鸟朝凤的唢呐乐曲。   面包车驶到凌阳身前戛然停止,车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嘎声朝后划去,叼着烟卷的司机一把掀驾驶室旁边车窗上的塑料布,探出头大声道:“进县城不,两块钱一位还有一个位置,要上快点,不上走啦!”   凌阳大喜,将手里的两张纸币塞进司机手里,弯腰钻进了车里,车门被后面的乘客用力推了回去,用一根粗铁丝弯成的挂钩挂住,不致使车门自行划开,凌阳这才看清,小小的车厢里居然塞进了十几名乘客,挤在一起在四处透风的车厢内瑟瑟发抖。   凌阳一脸歉意地找到一小块地方挤了进去,不放心地对司机师傅道:“大哥,你这车超载可挺严重,被交警抓住要扣不少分啊!”   司机冷冷一笑,傲然道:“扣分?我也得有驾照算啊!没驾照扣什么分!”   凌阳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哥你真厉害,没有驾照也敢开车上路啊?”   司机大哥嘴角的烟头忽明忽暗,映照出一张布满胡茬的脸庞:“没事,酒壮英雄胆,刚才喝了一斤多二锅头呢,老子有啥怕的?”   凌阳快要哭了,不死心地打破砂锅问到底:“大哥那你为什么不考个驾照呢?总这么喝酒壮胆多遭罪啊!”   司机呸地一声将烟头吐到车外:“老子两千多度近视,右腿还是假肢,敢去考驾照吗?”   凌阳顿时崩溃了,大喊着:“快点停车快让我下去!”   “停车?停个毛车!”司机转过头朝车内的乘客大声提醒道:“早告诉你们刹车坏了,快要下坡了,大伙儿抓好扶手啊!”   凌阳:“呜呜呜呜,我最后上来的,哪有扶手让我抓啊,哪个好心人让出来一个给我,要不我跳车了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呜呜呜呜……”   意料之中,车子刚一进县城边缘就停了下来,司机大吼大叫地将车里的乘客全都撵了下来,转了个弯往原路驶去,根本不敢进城。乘客们一哄而散,各自朝着目的地奔去,只剩下凌阳一个人在寒风中瑟缩。因为凌阳悲哀地发现,自己转了一圈后居然重新回到了原点,眼前迷宫般的巷弄哪一条看起来都比较眼熟——凌阳下午的时候就是从这里跑丢的。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凌阳急的在原地直转圈,就是不敢贸然迈步,正彷徨间,只见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肥胖的脸上油光锃亮,笨重的身子足够将两个凌阳整个塞进去,一只手攥着一根硕大的火鸡腿吃得兴高采烈。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凌阳哪里还顾得上挑肥拣瘦地嫌人家长得不好看,遇到救星般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伸出手臂一下子拦住了女孩儿。   女孩扔掉啃得一丝肉都不剩的骨棒,双手紧紧护住胸前,警惕地看着凌阳:“你要干啥?”   凌阳一时脑抽,咧嘴道:“你听说过安利吗,有一款减肥产品很不错的……”   女孩最忌讳别人拿自己的体重说事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大踏步从凌阳身边走了过去,凌阳急了,连忙追了上去,急切道:“美女别走,别走,我是开玩笑的,我是外地来的推销员我迷路了,美女你别扔下我不管啊!”   两声美女硬生生止住了女孩的脚步,女孩停下脚步,借着远处传来的路灯微弱的光线,粗略打量了凌阳一番,眼前一亮,暗想这个讨厌的推销员长得还挺俊俏的,就是一双眼睛咕噜咕噜的贼了一点,不过女孩随即也就释然:干推销这行的都是这个样子很正常。   短短半小时后,女孩已经被舌绽莲花的凌阳彻底忽悠懵了,完全把凌阳当成了相知多年的好友,无话不谈,甚至连上个月大姨妈晚来了三天这样隐秘的事情,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凌阳,正想跟凌阳讨论一下内裤的颜色和星座气质的必然联系这一话题,凌阳赶紧打断了女孩的喋喋不休。   “美女啊,你刚才给我形容的地形啊方向啊过于抽象,我还是没听明白我应该怎么走回县里,你能给我画副详细点儿的地图不……”   女孩这才想起来凌阳是个不熟悉环境的外地人,而且刚刚走丢不说,连口袋里的钱都被扒手偷走了,这才不好意思道:“哎呀,我都忘告诉你了,这里是东边新开发出来的学区,距离县城中心十几里路呢,这个时间很少有车经过的。不如这样吧,我们租住的寝室那边有不少空房间,等下我跟房东说说借给你暂住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再送你回城里,去找你的同伴。”   “恩人哪!”凌阳呼天抢地的表示感激:“刚看见你的时候我还鼓不起勇气前来搭讪,本想着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美男子算了,可是我转念一想,晚饭还没吃呢,在这儿冻饿一晚还不得翘辫子,所以冒昧地拦住了你,果然,美女你真的没有让我失望,你乐于助人的精神就像黑暗中的灯塔,指引我前进的方向……嗯?你问我到底想说什么啊!我饿了,你还有鸡腿没有,给我一个……” 第67章 江湖救急   在女孩的热情邀请下,凌阳一路跟随女孩儿来到一家脏兮兮的小烧烤店里坐下,女孩点了不少肉串熟筋腰子鸡翅之类的东西,豪气干云地表示要好好请凌阳吃一顿。   凌阳心想我人生地不熟的一时也回不去,反正都要在这里过夜,干脆既来之则安之,有吃有喝的先对付一夜,也不用自己花钱,大不了牺牲点色相。想到这里,凌阳的心里亮堂了不少,在女孩色迷迷的注视下毫不客气地干掉了两个大腰子。   这家小店位于学区附近,店面不大,也不是很干净,不过附近的学生都不在乎这些,只要价格便宜味道好就行,凌阳只好稍嫌委屈地坐在小马扎上,就着不高的桌子往杯子里倒入廉价的本地佳凤啤酒,跟女孩碰杯后一饮而尽。   凌阳从女孩的口中大致了解到附近的情况,知道这里距离县城颇有一段距离,是一个名不副实的大学城,有很多外地来的学生在这里念书,带动了附近的小商品和餐饮经济,形成了小型的商业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吃穿使用的东西应有尽有,只是公路暂时没有修缮成型,交通不是特别方便,天一黑便很少有车辆来往。   按说汤原县是一个农业县,最开始只在县城里设立了一所中专师范校,好在师范念书的学生毕业以后,可以得到难得的分配工作名额,所以有很多外地的学生走后门托关系进来,后来有不少外地的企业家看准了商机,纷纷注资在这里开办民办大专,大多开设的是挖掘机塔吊和厨师美容美发之类的技校专业。   有头脑灵活的学校董事长则找到省城的公办高校联合办学,每年固定上缴一定的费用,公立高校则负责学生的毕业证发放。时间久了自然形成了不小的规模,导致县城里高校林立,县政府不得已在这边空出了几万平方米的地块,这才将县城内所有的学校挪了过来,也算一份不小的政绩。   大方地请凌阳吃饭的胖女孩名叫林静,很秀气娴雅的名字,不过跟主人的身材性格成反比。林静家住东港市,祖辈传下来酱肉生意异常火爆,林静从小在酱肘子堆里长大,不胖都没有天理,作为一名资深的吃货,林静受到父亲的鼓励,毅然来到县城里学习厨师专业,主攻卤制熟食,发誓学业有成后要将家族生意发扬光大,把林家酱肉跨洋过海卖到洛杉矶和撒哈拉大沙漠去。   凌阳有幸能够跟未来的女食神共进晚餐,一时受宠若惊,一直听林静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祖上传下来的百年酱汁有多么牛比,而且林静详细地为凌阳讲解了卤汁里盐和胡椒香叶的配置比例,听得凌阳“如痴如醉”。在凌阳的有意劝说下,林静也豪爽地干掉了五瓶啤酒,醉眼朦胧。   不知什么时候,林静已经放下手里的肉串,紧紧抓住凌阳的双手,深情地凝望着凌阳的脸庞:“钱多多你知道吗,你是我从小到大遇到的最好的人,不嘲笑我胖,也不嫌弃我长得丑,你是第一个肯跟我坐在一起吃饭的男孩,我很高兴,真的。”   凌阳心想得了,又一个许冰式的怨妇出现了,人家许冰后来好歹把体重减了下来,你看你不到一个小时就撸了将近一百个肉串,还不算无数的青菜干豆腐鸭血鱼丸,就你这吃相恐怕只能在你们业内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了。   “曾经我也有过机会,还是我上高中的那一年,我们班级转学来一个身材很好的体育生,他很高大,也很魁梧,才比我重一百多斤……”   林静已经陷入了甜蜜的回忆,脸上一片陶然,凌阳忍不住一阵恶寒,心想这小妮子审美观是不是有问题啊,口味怎么这么重。   “后来我就不顾一切的追他,可是他说他不喜欢我这种瘦弱的类型,而且他喜欢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的可爱女生,呜呜呜呜,我承认我的确瘦弱了点,不过我也有虎牙呀,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扳开我的嘴仔细看看呢?”   凌阳忍不住叹息道:“美女的虎牙才叫虎牙,你那叫獠牙……”   林静根本没听见凌阳的话,顾影自怜道:“后来我因为他的一句话拼命的吃,拼命的增肥,我不想看到他说我瘦弱的样子,我要尽快强大起来,一生一世好好保护他……可是后来他转学走了,无论我怎么哭闹怎么挽留也无济于事,一直到今天,我再也没有遇见像他那般风一样的男子,一只孤单落寞地生活着,只有酱肉跟我为伴……”   “哎我去!”凌阳觉得林静的思维发展方向,已经完全被童年阴影所扭曲,看在林静请自己吃饭,并且决定安排自己住宿的份上,凌阳决定帮忙开导林静一番:“听完你说的话,我已经知道了你找不到男朋友的原因,现在我来为你做一个小测试,请你全力地配合我,然后你就能找到答案,端正思想明确态度以后过上身边男孩儿环绕的美好生活,你明白了吗?”   林静拼命地点头。   凌阳拿起一串羊腰子递到林静面前,鼓励道:“吃了它。”   林静依言三口两口消灭了烤腰子。   凌阳又拿起一串烤鸡翅:“把这个也吃了。”   林静听话地连骨头都嚼碎吞了下去。   凌阳又拽起一大把肥瘦相当的五花肉,没等说话,林静一把抢过来狼吞虎咽地全部吃掉,吃相十分不雅。   凌阳朝忙碌的烧烤店老板娘大喊道:“大姐再给烤五十个……”   “不用了,不用再烤了,我明白了!”林静的嘴里塞满了食物,说话囫囵不清:“你的意思是我贪得无厌,永远不知道满足吧!”   凌阳泼冷水道:“跟贪得无厌有毛关系,我是想劝你别再吃了,你瞧你胖的那个熊逼样儿,会有男人喜欢你才怪……”   林静:“……老娘跟你拼了!”   凌阳最终顶着乌青的眼圈,跟随林静回到了宿舍。所谓的宿舍,其实是林静就读的学校没有足够的校舍,在校外的民房区租用的老式筒子楼,里面布满了鸽子窝一样的小房间,沿着外面的露天楼梯走上缓台,每个楼层的单元门里只有一条走廊,在两端有公用的水房和卫生间,有不少外来打工的人贪图便宜,也租住在里面,楼道里到处拉着晾衣绳,墙上满是涂鸦和小广告,看上去脏乱不堪。   林静悄悄地带着凌阳来到最里面靠近水房的一个小房间,悄悄推开房门,在墙壁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找到一根从棚顶垂下来的线绳朝下一拉,房间里顿时亮了起来,老式的三十瓦日光灯发出嗡嗡的声响。   房间里堆满了杂物,有的用旧床单盖住,有的暴露在空气下落满了灰尘,墙角放置着一张可折叠的草绿色行军床,上面凌乱地堆着一堆皱皱巴巴的被褥,墙上居然贴着小虎队的海报和还珠格格的剧照,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林静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们寝室的女同学都很讨厌我,总是嘲笑我吃得多,有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就偷偷藏到这里吃几只烧鸡再回去,这是房东的杂物间,一直也没有人来的,反正你没有钱住旅店房间,这里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凌阳忸怩地绞着手指故作娇羞:“人家一个人住倒是不至于害怕,只是你晚上不会偷偷摸过来侮辱我的清白吧……”   “呸!谁愿意理你呀!”林静再怎么也是个女孩子,闻言羞红了脸,啐了凌阳一口作势欲走,凌阳连忙叫住了她:“林大美女,帮人帮到底,等会儿把你电话借我用用,我让县城里的熟人明天一早来接我回去,总住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啊!”   “我没有手机啊!”林静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一元硬币塞进凌阳手里:“我平时跟同学们相处的不好,一直独来独往没有朋友,我也用不着手机,想家的时候就去校外的话吧打电话回去,就在东面的菜市场入口那里,很方便的,你自己去吧!” 第68章 匹夫之怒   林静是一个心肠很好的吃货,不仅请凌阳吃饭喝酒,帮他安排住宿,临走的时候还扔下两个烧烤店打包的烤肉饼给凌阳做宵夜。   足足奔波了小半天的凌阳浑身酸痛,不管干不干净一头栽倒在床上。凌阳捶打着酸痛的大腿,另一只手里的一把硬币掂量得哗哗作响,对心地善良的林静十分感激,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迷迷糊糊地昏昏欲睡,刚要进入梦乡,凌阳被一阵争吵声惊醒了。   凌阳蓦然惊醒,警觉地趴在半掩的木框窗子朝外看去,原来是楼下的一对男女学生大半夜的不睡觉偷偷跑出来玩儿感情游戏。   这个年纪的学生青春期正浓,正是拿恋爱当事业的时候,只见男孩子满脸的青春痘涨得红彤彤的,指天誓日地说要对女孩儿好一辈子,激动地要求女孩儿做自己的女朋友。   女孩儿根本不领情,傲娇地高昂着头颅:“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不要再来纠缠我,想要我做你女朋友可以,除非天上掉馅饼!”   凌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立刻从塑料袋里掏出热乎乎的馅饼,劈头盖脸地砸向女孩,这两个馅饼还是从烧烤店带回来准备宵夜的,花花绿绿的韭菜鸡蛋肉末三鲜馅儿糊了楼下女孩一脸。凌阳做了一件好事,顿时感到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在心里默念道:“兄弟啊,哥哥只能帮你帮到这儿啦!”   凌阳默默地关上窗户,彻底做回了做好事不留名的安静雷锋,猛然想起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很可能已经暴露,凌阳决定不顾疲惫地先出去找个话吧,把眼下的情况汇报给秦璐,顺便通知靳凯派出一帮子兄弟把自己安全地接回去。   想到这儿,凌阳拉开一条门缝探出头往两边打量着,再三确定走廊里没人后蹑手蹑脚地溜了出来,朝着林静指示的方向去寻找话吧。刚走到楼下,凌阳看到两个高个子的男生正把林静往路灯下的暗影里拽,这两个家伙穿着印有学校名称的运动服,看起来似乎是林静的同学,只是长长的头发挑染成花里胡哨的颜色,脸上带着邪笑,叼着烟卷,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凌阳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遇险,大怒之下想要仗剑相助,仔细一想却停下脚步,将身体隐藏在楼洞里不肯在踏出一步,思虑道:“林静这一身蛮力连我都吃了亏,就这两块料哪能讨得好去,搞不好劫财不成反被劫色,我还是不要打扰我恩人的好事,让她尽情地享受一番。哎呀,真是邪恶,不过我喜欢!”   不过凌阳很快便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两个男生肆无忌惮的声音传进了凌阳的耳朵里,说话的内容将凌阳惊出一身冷汗:“林大象我告诉你,在我面前撒谎一点用都没有,刚才肥龙的小弟分明看见你跟一个外校男生在烧烤店里喝酒。我警告你别傻乎乎地维护他,肥龙说那个家伙是道上出名的十三太子点名要找的人,你要是敢私自把人藏起来,等我们找到他以后连你一块收拾,你应该知道把大象装进冰箱需要几步吧,反正第一步是要大卸八块,看在同学的面子上,说不定老子一高兴给你多拆几块呢!”   如此危急的关头,凌阳突然想起网络上流传甚广的一首诗歌,正符合自己的生活写照:磕磕绊绊小人生,坎坎坷坷全是坑,坑里特么全是水,水里尼玛还有钉。记得凌阳当时还在评论里给小诗取了一个名字,叫爱咋咋地。没想到一语成谶,自己就是按照诗里所说的过起了生活,毫无二致的悲催。   凌阳正躲在苦难的人生阴影里自怨自艾,外面的林静却已经勃然大怒,蒲扇般的大巴掌狠狠扇在说话男生的脸上,将那个男生打得飞了出去,人在半空已经从嘴里吐出几颗带血的后槽牙,跌倒在地眼前直冒金星。   另一个男生惊恐地向后退去,色厉内荏地大声喝骂着:“林大象你疯啦,连生番哥也敢打,生番哥你顶住啊,我这就回去叫人,把肥龙哥和恐龙哥他们都叫来,给你报仇!”   “你给我去死吧!”平生最恨别人管自己叫林大象的林静,已经完全进入暴走状态,从地上捡起半截砖头批头朝男生砸去,男生不敢再放狠话,抱住头鬼哭狼嚎地逃跑不迭,眨眼间就消失在居民区的楼群内。   红了眼的林静转过身盯住躺在地上的所谓“生番哥”,眼里喷火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一步一步地朝生番逼进。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生番哥这下子真害怕了,两只脚蹬住地面坐在地上朝后缓缓退去,嘴里含混不清地警告着:“你别过来啊,你千万别过来,你别过来……”   林静一只脚狠狠踩住生番哥的小腿,不顾生番的哀嚎从地上又捡起半块砖头,恶狠狠威胁道:“你知道我最痛恨别人这样叫我,你个小比崽子还敢挑战我的耐心,生番哥是吧?黑社会大哥是吧?找兄弟报复我是吧?看过两部港台电影就学人家混社会找不着北了是吧?老娘今天就代替你爹好好修理你一顿,不揍你个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凌阳不忍地捂住了耳朵,偏偏一阵鬼哭狼嚎声清晰地传来,躲都躲不开。林静足足打了十几分钟,这才拍了拍手掌的红砖粉末,摆出一副审问犯人的凶神恶煞的面孔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生番彻底被林静的凶残吓傻了,裂开大嘴嚎道:“我也不知道具体咋回事儿,今天下午的时候,道上的十三太子派小弟送来消息,说是有一个死对头逃到郊区来了,还拿来了几张照片,让兄弟们盯着点儿,看到那个人立刻打电话。这不肥龙的小弟看见你跟一个外校的男生一起喝酒,看照片正是十三太子要找的人,我和恐龙得到消息想先立功,就直接找你要人来了。”   生番哥越说越委屈,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抱住林静粗壮的大腿,涕泪交流道:“静姐我错了,我不应该冒犯您老人家的虎威,我以后再也不敢瞎混了,什么他娘的十三太子十八猴子都去见鬼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求您老人家放我一马,我还小,不懂事……”   林静虽然心眼儿耿直,这会儿也明白过来自己被凌阳骗了,忍不住朝着楼上凌阳居住的房间处狠狠瞪了一眼,压根没想到自己的眼神已经落在生番眼力。林静嫌恶地一脚蹬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生番,气哼哼地想要上楼找凌阳算账,凌阳见状大惊,连滚带爬地往楼上冲去,想要越过二楼拾阶而上,歪着头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从容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片刻后,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外戛然而止。随着林静粗重的喘息声,破旧的木门似乎被推开了一条小缝,房间里的灯光顿时倾泻出去。   须臾,林静的呼吸逐渐趋于平静,最后一声挣扎后的长叹:“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我也知道你不是一个迷路的安利推销员。”   凌阳一动不动,安静地躺在床上,屏住呼吸。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也不管你是干什么的,反正我看你不像坏人。外面已经有人来找你了,好像很多人的样子,我只是一个学厨师的学生,帮不了你什么忙……不过我很感谢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把我逗得那么开心,谢谢你。”   林静放轻脚步离开,不远处传来打开房门的吱呀声,随即重重关上。   凌阳一跃而起,拉开门走了出来,空荡无人的走廊上透进干冷的空气,凌阳感觉到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赫然是薄薄的一沓钱,纸币上隐隐透出一股酱肉的味道。 第69章 音画天堂   凌阳从走廊的窗子探出头去,只见楼下已经陆续有不少年轻人集结,围在楼梯口处到处晃悠,有的甚至明目张胆地穿着棉质校服,无一例外地叼着烟,有的双手插兜,有的腰间鼓鼓囊囊,有的拎着大号的加长版运动包,一看就知道都藏有家伙。   凌阳虽说练过几天军体拳和擒拿格斗术,奈何双拳难敌四手,跟能一个人打几十个的甄子丹哥哥根本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只能选择战略撤退。凌阳并没有慌不择路地仓皇逃窜,先是静下心来把入夜以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过电影般过了一遍,再三确定这些小混混不会过分为难林静以后,凌阳才四处游移着前后寻找其他的出路。   从正门下楼这条路肯定走不通了,现在只是所谓的十三太子,命令当地的学生混混围堵门口,在迟一段时间肯定有县里来的大批人马赶到,到时候凌阳怕是插翅难飞。凌阳费尽心力地到处寻觅,终于在楼侧的一个气窗附近,发现一扇只用铁丝挽住的安全门。   凌阳在楼梯间附近的垃圾桶里翻出一件被遗弃的女式T恤,卷得厚厚的缠在手掌上,扳住铁丝用力扭动,铁丝发生形变下迅速产生热量,由于烫手的温度和快速弯曲从中间断掉,凌阳从安全门闪出去,拉下手上的布条掩在门缝间,顺便踢开脚下断掉的铁丝后,沿着楼体外的防火梯轻盈而下。   凌阳现在躲藏在两栋居民楼中间的缝隙里,只能从后面的防盗墙上翻了过去,好在墙体不高,有碎裂的红砖提供落脚点,凌阳有惊无险地爬上墙头,失望地发现墙后严严实实地堵着一幢钢架结构的库房,库房的窗子里居然透出微微的光亮。   凌阳沿着墙顶小心翼翼地行走,唯恐一不小心掉下去摔出重伤,踮起脚尖朝仓库里看去。只见仓库里摆满了高大的铁质集装箱,蓝色的箱体上用白油漆刷着某某港务公司的字样,标注着具体吨数。   这些集装箱似乎被废弃了不短的时间,上面落满厚厚的灰尘,有一些用厚重的帆布遮盖住,粗大的绳子系住埋入水泥地面里的铁环上,绷得紧紧的,摆放的错落有致。   凌阳这才明白为什么窗子里传出的光亮忽明忽暗,因为根本不是灯光,而是有人在一个缺失了一面的集装箱体中点燃了篝火,淋上柴油的大块木柴在截成一半的汽油桶里熊熊燃烧,火苗劈啪作响。   凌阳顿起似曾相识之感,因为这种手段为广大爱好露天约炮的炮友们所喜闻乐见,凌阳就曾经在警校的天台上,伴随着熊熊篝火跟秦璐几度缠绵,滋味销魂已极。   凌阳从意淫里醒过神来,暗骂自己现在根本不是想那些乌七八糟事情的时候。凌阳突然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因为凌阳赫然看见一对赤裸裸的肉体,从集装箱的挡板暗影里翻滚出来,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忘情地拥吻缠绵,上演了一部儿童不宜的春弓小电影。   “哎玛,居然是两个雌儿!”   凌阳浑然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下意识地伸手掩住自己的惊呼,饶有兴味地观看起来。只见集装箱内的两人在一条宽大的毛毯上滚来滚去,一时臀波乳浪,粉光致致,竟然是两个女性拉拉躲在里面磨玻璃取乐。   凌阳忘情地欣赏着,暗恨蝮蛇用椅子砸坏了自己的山寨手机,否则可以录制一个高清版本带回去慢慢欣赏仔细回味,凌阳因为过于激动,忘记了自己爱流鼻血的老毛病,等到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滴在手背上的时候,鼻血已经流了好一会儿。   “哎玛,又激动了!”凌阳暗骂自己的不争气,猛然仰起头想要止住鼻血,冷不防头顶重重顶在窗子上面的铁皮防水檐,发出巨大的响声回荡在仓库里,惊醒了集装箱内一对缠绵的恋人。   居于上位的女子一头栗色的波浪卷长发,听到声响后并没有任何惊恐的颜色,不悦地抬起头四处观望,眼尾的余光正好扫到仓库上方的一排圆孔形气窗,鼻血长流的凌阳一时无所遁形,被抓了个正着。   按理说凌阳被抓到偷窥,应该羞愧地迅速逃走,不过凌阳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里面的女人,嘴巴张的可以塞进一个煮熟的鸡蛋,因为凌阳曾经见过这名女子一面,赫然是雪落无声摇滚音像店的文艺范儿老板娘——雪姐。   凌阳呆立片刻,这才想起来现在不是打招呼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完全逃离危险,于是用口型朝雪姐问了声好,挥了挥手想要离开。转过身来凌阳却犯了难:前后和右面都是墙体,沿着左侧只能原路返回变成瓮中之鳖,于是凌阳留给仓库里两个女人一个无比风骚的后脑勺,根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凌阳正彷徨无计间,只听得身后吱呀一声,气窗的内栓被拉开,雪姐已经匆忙间套上一件及膝的毛衣,沿着扶梯爬到一个集装箱上打开了气窗,一张略显沧桑的俏脸差点跟闻声回头的凌阳贴在一起,彼此呼吸可闻。   凌阳大窘,雪姐却先行开口道:“我认识你,你去过我的店里,而且娜娜说过你是她的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脸上怎么还有伤?”   凌阳弱弱道:“本来我在大街上走得好好的,一大群人突然围住我索要签名,还夸我长得帅。我谦虚地解释说自己主要是气质过硬,人长得很一般,他们就往死里打我,骂我撒谎还说我虚伪……”   雪姐闻言冷冷道:“说人话。”   “我被几十号人拿着刀子追杀,不得已藏到这里。我不是要故意打搅贤伉俪的好事,我有罪。我这就原路返回,让他们砍死我算了……”   好在雪姐曾经听冬日娜说过凌阳的事情,知道因为凌阳的帮助才重新捡拾回了爱情,而且知道凌阳是恒运公司的红人。雪姐一直在外游历,脚步甚至踏上过西欧和北美,半生为了摇滚而呐喊奋斗,历尽沧桑最终回到故乡,在古代来说就是游侠归乡的隐士。   雪姐是土生土长的汤原人,在外婆留下的老宅经营雪落无声几年的时间里,也听说过恒运公司的老板虎爷,是个不折不扣的黑道人士,所以判断出凌阳这个家伙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别在外面杵着,赶快进来吧。”雪姐像一个好客的主人般向凌阳发出了邀请。   不知道为什么,以雪姐老练无比的为人处世风格,甫一接触到凌阳的眼睛,竟然有种被看透内心的惊心动魄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却不似窥视,而是一种温暖的问候,就像一个相知多年的老友,随意的举动和下意识的习惯动作都那么的流畅自然,熟悉而令人感到舒服。   凌阳如奉纶音,忙不迭地从窄小的气窗钻了进去,随手闭紧窗子,跟在雪姐后面爬下集装箱,迟疑着不敢靠近篝火前取暖。   雪姐好整以暇在篝火旁坐下,蜷曲起依旧充满弹性和诱人光泽的修长双腿,臀股之间在毛衣的下摆处若隐若现。雪姐点燃一支细长的香烟吞吐着,有淡淡的薄荷味混合着烟草的辛香味传进凌阳鼻端,痒痒的想要打喷嚏。这时,另一个女子已经穿戴整齐,黑色的皮裤紧紧包裹住浑圆的双腿,变魔术般端出两杯冒着热气的橙汁递给二人,脸上没有丝毫被撞破好事的羞涩,脸上尽是恬淡的笑容,望向雪姐的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爱恋。   这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年纪不大像是一个学生,只是身材凹凸有致,像极了一只成熟的水蜜桃,浑身上下散发出惊人的魅惑力,一头柔顺的乌黑发丝慵懒地披散在肩上,半遮住美丽的面孔,唇角一点美人痣令人过目难忘。   女孩的双手沾满了油彩的痕渍,刻意没有擦去,修长唯美的手指近乎透明,散发出大理石雕凿般的温润感,凌阳这才发现篝火旁支起一个简易的画架,画布上涂抹着一副未完成的抽象画作,看不出具体的形貌,凌阳却在画里读出了深藏的欲念和炽烈的激情。   雪姐接过女孩递过来的热橙,轻抿了一口,顺手将指间的烟蒂扔进篝火桶中:“看起来你小子是真有难了,你想躲去哪儿?我外面有车,正好送你一程。” 第70章 四面楚歌   雪姐看起来的确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知道事不宜迟,却丝毫不见慌乱。来不及问询凌阳事情的来龙去脉,果断地起身走到集装箱的暗影里,窸窸窣窣地穿起了衣服。   很快,穿戴完毕的雪姐走了出来,拎着一个大桶将清水倾倒进桶里熄灭了篝火,盖上一个铁质的盖子以免余烬引起火灾,拎起随身携带的尤克里里箱琴,顾不得收拾颜料盒画布,招呼两人走出仓库,凌阳看到仓库外的空地上停着一辆老款的右驾仓雪佛莱,车身上漆得五颜六色,机盖上刻画出一把燃烧着烈火的金属吉他和一个惨白的骷髅头,便知道这是雪姐的车了。   等到二人先后坐了进来,雪姐发动了车子,拉起手刹后车子缓缓开动,雪姐握住坐在副驾驶的女孩冰冷的手,头也不回地问凌阳道:“咱们往哪里去?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凌阳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总之是想要我命的人,而不是想在大街上揍我一顿那么简单。咱们现在最好赶快回到县里,那里有一大票兄弟保护我,总比呆在这里等死强。”   雪姐也不多问,熟练地踩下离合器换挡。雪姐早就将碍事的高跟鞋扔到后座,光着脚狠狠将油门闷到底部,看似破烂的雪佛兰老爷车顿时像一支利箭般窜了出去,在库房外的一座空荡的铁门前一个漂亮的漂移,在一阵刺鼻的橡胶摩擦味道中行驶上笔直的公路,绝尘而去。   凌阳把漫天的神佛全都念叨了一遍,心想女人开车怎么都这么不靠谱,楚婉仪好歹还知道慢点,撞坏了别人车懂得赔钱,不过眼前这个摇滚范儿的雪姐似乎跟秦璐一个德行,好像女司机撞死人不用赔命一样玩儿了命地踩油门。   车子开出去不到一公里的距离,雪姐突然一脚刹车将车子停住,挂倒档慢慢倒进一条黑漆漆的胡同,故作惊讶道:“Shit,我方向盘怎么甩丢了?”   “不会吧大姐!”凌阳哭丧着脸把头探过来,看到方向盘还好端端地安在那里,心跳速度才恢复了正常水平。   凌阳也不是蠢人,知道雪姐不会无缘无故地停车躲藏起来,紧张兮兮地问道:“怎么了姐姐,你发现什么了?”   雪姐拍了拍女孩的手背,示意她不用害怕,扭头朝凤铁凝重道:“我刚才远远看到前面有不少人在拦车,停下以后仔细搜索连后备箱都不放过,那些人不会是找你的吧?”   “应该是了!”虽然凌阳坐在后面没有亲眼看到,不过心知道雪姐不会拿这种事情跟自己开玩笑,立刻垂头丧气起来,刚刚升起的即将逃出生天的喜悦早已不翼而飞。   “我不知道你是抢了人家人家媳妇还是欠了人家很多钱,反正我看出来了,这些人真是花了大力气想要抓住你,这回你完了!”雪姐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凌阳咬牙切齿道:“这么一大群人满大街地拎着刀子劫道,也没有人出来管管,没有王法了吗?”   雪姐好心地帮凌阳分析:“你得罪的那伙人看起来很有些能量,我刚才看见他们连宾利和凯迪拉克这样的车都敢劫,否则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有人跳出来管了。你还别说,这片儿我挺熟悉的,这个区域只有一个小派出所,我记得里面只有三个民警,两个即将退休,一个是警校刚毕业的实习生,这阵子恐怕早被有心人找借口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凌阳灵机一动,软语相求道:“既然你俩对这一带很熟悉,不知道贤伉俪除了刚才那个大仓库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隐秘落脚点能让我躲上一晚?”   雪姐点燃一支薄荷烟,深深吸了一口,爱怜地将烟嘴塞进女孩的唇间,对凌阳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们俩真的只有那一个地方。现在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不是雪姐落井下石,我们两个弱女子真的不能跟你一起继续涉险,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凌阳心知雪姐说的很有道理,也不忍心往死里拖累人家,道声感谢后要走了雪姐的手机,下车后贴着高墙的暗影消匿了行迹。   雪姐淡定地跟凌阳道声再见,接过女孩递过来的半截香烟,灿然一笑,洁白的贝齿调皮地在女孩的耳珠上轻咬了一下:“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还没有幼稚到会喜欢上这种雏儿的地步,只不过是一个老朋友罢了。反正夜还长得很,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去喝两杯?”   女孩儿柔顺地笑了笑,点点头算是答应,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刚才的那个男人好奇怪,他的眼睛好像一个有魔法的漩涡一样,而且我好像听到他一个劲儿地夸我,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不过他没跟我说过话啊……你怎么也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对那个小家伙也没有兴趣……”   凌阳浑然不知自己差点荣幸地被两个美女拉拉当成了异性小三,躲藏在暗影里先后拨通了秦璐和靳凯的电话,秦璐那边还是老样子,内线电话的智能语音提示稍后回复,靳凯则问清了凌阳所在的大概位置,大喊大叫着让凌阳一定要坚持半个小时,最好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躲起来,一面火烧火燎地纠集所有的兄弟驱车前来救援。   凌阳将手机调整成震动模式揣进贴身的口袋,眼望着雪姐的车子缓缓开走,竖起衣领穿出巷子往僻静的地方走去。凌阳却没有看到,自己刚刚离开的地方,本来空无一人,现在却突然闹鬼般出现了一个瘦削的男人,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风衣,整张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鸭舌帽下面的两只眼睛闪烁着骇人的精光,正是一直跟在秦璐身后的男人,负责保护凌阳安全的“潜踪者”。   凌阳苦于对这里的地形根本不熟悉,只能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突然看到两栋居民楼中间的后街分列着两排小门市,全都挂着时钟旅馆和按摩室足浴店之类的招牌,窗帘半掩的店内无一例外地透出昏暗的淡粉色暧昧灯影,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生意,凌阳眼珠一转,顿时来了主意,心想干脆进去消费,有谁能想到一个被追得惶惶不安的丧家之犬,还有胆量和心情去寻花问柳呢?   凌阳打定主意,双手插进裤袋,故作悠闲地吹着口哨在小街上来回踱步,果然有不少穿着暴露打扮妖艳的女人从店里走出来同凌阳搭讪招揽生意。   “呦,小兄弟长得真俊哪,外面天儿多冷啊,快进来暖和暖和,按按脚解解乏!”   “请问你们这里是正规按摩吗?”   “当然是正规的,保你舒服包你满意,快进来吧!”   “呸,正规的谁去啊,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哎呀大兄弟你可真有眼光,还是来大姐这儿吧,大姐店里可不怎么正规,要不要进来试试?”   “这还差不多……”   凌阳随老板娘走进店内,迎面走来三个妆容妖艳的女人将凌阳团团围住,挨挨蹭蹭地用胸臀等敏感部位刺激凌阳的身体。凌阳大乐,指着其中一个穿水手服的小姐道:“就你了,什么价格?”   水手服大喜:“包夜六百,按次一百五。”   “你小学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凌阳不悦地板着手指给水手服算了一笔经济账:“首先你要的这个价格就十分不符合经济学原理,一次一百五包夜六百说明一夜要至少四次才能捞回成本,五次才赚了一次。你想啊,现代社会的生活节奏多么迅疾,男人们要工作赚钱养家十分辛苦,床上能力或多或少都受点影响,一夜五次郎肯定力不从心,所以都会选择按次,万一遇到一个擅长打持久战的一次就能活活折腾你一夜,你岂不是倒赔了四百五十元?”   水手服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按了半天,这才钦佩地朝凌阳竖起大拇指:“大哥你真有文化,小妹佩服!”   “那当然,实践出真知嘛,这种真理都是我从多年的实践中一点点摸索出来的。”凌阳得意地摇头晃脑,尾巴差点翘上天:“所以说,我一般情况下不包夜,从来都是按次数,妹妹你一次多少钱来着?”   水手服已经被凌阳绕蒙了,下意识道:“一百五啊!”   “这样吧,咱们也别按次了,我有一个好建议,妹妹你不如尝试一下新鲜事物,这次就按时间收费,怎么样?”   “按时间?按时间怎么算?”水手服一脸不解。   “你看哈,咱们抛开次数不谈,单说你包夜的价格是六百,一夜正好十二小时,去掉谈天说地培养情趣的时间还剩下十个小时,平均到每个小时正好六十块钱,我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足够了,这么算起来我只需要给你三十。哥也不是小气的人,再多给你二十凑个整,五十你看怎么样……”   “保安!”   “哎你怎么叫保安呀,不答应你就直说,买卖不成仁义在……”   “保安!”   “喊什么喊,再喊我就去消费者协会告你……” 第71章 风尘侠影   最终,非要按时间收费的凌阳被两个身形彪悍的汉子架住胳膊,从足疗店的台阶上扔了下来。   凌阳站起身扫了扫裤子上的灰尘,愤愤不平地刚想寻找下一家,刚刚那个水手服妹妹突然打开门跑了出来,站在台阶上仔细打量了凌阳一番,不住地朝手里捏着的一张照片上来回对比。   “看什么看,不识数的小婊砸!”凌阳没好气地瞪了水手服一眼,刚才只顾着低头拍打膝盖上的泥土,根本没看到水手服看照片的动作。   水手服见状赶紧把照片塞进颤巍巍的胸口,换上一副虚伪的职业化笑脸,不知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没事没事,我刚才考虑了一下大哥的意见,觉得多赚了二十挺划算的,大哥你进来吧外面多冷啊,待会儿小妹好好伺候你,十八般武艺包你满意……”   凌阳大喜,刚想跟着水手服进屋,冷不防旁边的按摩室里冲出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一把抓住凌阳的胳膊,朝台阶上的水手服破口大骂:“臭不要脸的骚狐狸,客人都出店了还敢追出来降价,你他吗懂不懂点儿江湖规矩,再有下次看老娘不活扒了你的皮!”   凌阳愕然,突然觉得拉住自己的中年妇女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中年妇女看起来在这条街上混得不错,水手服尽管不满,还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转身抄起电话贴在耳朵上,一步三扭地推门进屋,中年妇女这才一把将凌阳扯进自己的店内。   “小子你真有种,都火烧眉毛了还有胆子出来鬼混,真不要命了你?”刚一关门,中年妇女就劈头盖脸地训斥了凌阳一顿,随手从桌子上拿起几张照片扔到凌阳脸上:“你自己看!”   凌阳仔细端详着照片,发现上面赫然印着自己的脸,正脸侧脸各个角度都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偷拍的,每张照片的背面都写着三个字:钱多多。   凌阳正愕然不知所措,中年妇女已经卡腰朝店内的几名小姐怒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找男人啊,都他吗给我滚进里面呆着去,我不叫你们别出来!否则老娘打断你们的腿!”   几名小姐不以为忤,纷纷笑嘻嘻地点头应是,其中一个打扮成清纯女学生的小姐还调皮地朝中年妇女吐了吐舌头:“红姐威武,红姐您慢慢享受啊,我们不就不打扰了。看这个小弟弟挺精壮的,您老人家要是扛不住了随时叫我们啊,我们可以帮忙的嘻嘻!”   被叫做红姐的中年妇女朝飘然离去的几个妹妹啐了一口,换上严肃的表情朝凌阳道:“小伙子是不是忘了姐姐啦?姐姐阅人无数过目不忘,我在县城里见过你三次,咱们姐弟就算有缘。我不知道你怎么得罪了十三太子的人,现在他们已经把这里控制得七七八八,所有他们的人和地下生意铺子都收到了照片,悬赏江湖追杀,死活不论,刚才那个跟你谈买卖的小婊砸就把你认出来了,多危险呀。弟弟你叫钱多多啊,我看你马上就要改名叫死翘翘了。在汤原县这块地方,除了恒运的虎爷以外,我还真没听说过十三太子有收拾不了的人!”   凌阳这时候也想起来红姐是谁了,两人的确见过三次面,第一次红姐在龙猫上跟自己调换座位,一起鄙视李辉那个变态的中年大叔;第二次是凌阳去顺和酒店见岳父的时候,红姐在县城的按摩室门口,大呼小叫着想许冰入伙;第三次则是韩笑被李辉绑架的时候,凌阳去派出所报警,红姐被高个子女警训斥的那回。这样算起来两个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凌阳拿着红姐给自己的照片,一头雾水,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又变回了钱多多,下午被追杀的时候,那群小崽子还管自己叫凌阳来着,难道还有另一伙人想要自己的命?   想不通干脆就不想,眼下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正经,凌阳心知红姐既然不顾得罪人把自己拉进来,又跟自己说了这么多,一定没存着害自己的心思,否则只要打电话通知人来抓自己就好,犯不着跟自己粘牙。   “红姐,我记得你的店在县城红灯街啊,当时还想招聘我女朋友来着,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红姐傲然道:“县里那家是总店,这儿是我设立的远郊第五连锁店……”   凌阳大汗:“这种生意也有连锁店,现在的社会经济发展真是快呀……红姐威武!”   “行了,你正被人家追的像条丧了家的野狗,咱俩就别站在这儿唧唧歪歪地叙旧了,你还是想办法逃吧。我在这片儿多少有点儿能量,再不济地形也比你熟悉,等会儿姐找几个人护着你逃回县城,我知道你是虎爷的人,进了城你还是去找虎爷庇护你吧,姐只能帮你这些!”   “红姐……”凌阳大为感动:“咱们只是萍水相逢,您能豁出命来帮我,我……”   “十三太子那帮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红姐哼了一声:“这些年老娘赚的钱大多数都被那些天杀的收保护费收走了,早些年老娘手下的几个姐妹还有让他们活活折磨死的,只要能给那些王八蛋添点儿堵,老娘就是搭上这条命也乐意!”   还有一句话红姐没好意思说出口。不知道为什么,红姐刚刚隔着玻璃看到凌阳在外面嬉皮笑脸地跟那名水手服调笑,看上去悠闲无比,不过红姐却似乎总能听到凌阳心里焦急地呼救声。刚开始红姐还以为自己神经错乱了,隔着玻璃看了凌阳半天,不小心接触到凌阳的眼睛,红姐的一颗心莫名其妙地揪紧起来,仿佛如果自己不能保护眼前这个小子周全的话,一定会悔恨终身。   红姐的心里顿时又联想到十三太子跟自己的过节,鬼使神差地下定决心,毅然冲出屋子把凌阳拉了回来,到现在还像是在做梦一般,不过保护凌阳的心念却莫名其妙地更加坚定。   红姐走进里面的套间招呼一声,三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应声陆续走出,清一色地剃着平头,脸色平静。红姐吩咐三人道:“这个小兄弟是十三太子点名追杀的人,刚才隔壁的一个骚狐狸已经把他认出来了,估计一会就能有人过来,现在这儿已经不安全了。后院库里的车油箱是满的,你们仨负责把他送回县城,只要到了县城,剩下的事情他自己就能摆平。”   其中一个男子不无担心道:“可是红姐你……”   “我一个女人领着一帮子妹妹,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到时候我就说这小子嫖过霸王鸡就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追不上,怎么也能糊弄上一阵子。别废话,赶紧走!”   三名男子似乎习惯了对红姐言听计从,闻言不再犹疑,坚决执行了红姐的命令。   凌阳跟着三名男子从后门穿向后院,临出屋时凌阳还不无担心地回头问道:“姐姐我也没嫖过霸王鸡呀,你这么糟蹋我的名声,会不会影响我在江湖上的高大形象……”话没说完,凌阳就被三只胳膊一起拽了出去,紧闭的大门外传来短暂的拳打脚踢声和低沉的喝骂声。   红姐哑然失笑,点上一支劣质香烟塞进血盆大口中,故作优雅地吸了一口:“小家伙好像也是个见不得光的异能者呢,怪不得我会生出这么强烈的感应!不过这小子可真有趣……”   话没说完,屋内的套间里叽叽喳喳地冲出刚才进去避嫌的一众妹妹,围在红姐身边七嘴八舌地质问红姐,从哪儿吊来这么俊的小白脸,以后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在床上折腾喜欢用什么样的姿势体位,什么时候要小孩,要男孩还是女孩还是龙凤胎等等,红姐则叼着烟笑而不语,眼里偶尔闪过一丝无辜的迷惑,一时间莺歌燕语,热闹非凡。   凌阳挨了一顿暴揍后,被三名男子塞进一辆破旧的皮卡车里,凌阳是爱车之人,从车子甫一发动的轰鸣声中听出,这辆车子一定经过了高人改装,破烂的外貌只是为了掩饰,否则发动机不会发出如此强劲稳定的声音,车子经过短暂的预热循环后,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般冲了出去,果然动力强劲得令人咋舌。   皮卡在凹凸不平的公路上朝着县城的方向一路疾驰,一路上果然有成群的帮会中人,带着一大帮小崽子在路上劫车搜人,皮卡车不管不顾地朝前猛开,根本不管是否会把人撞死,那些混混哪里见过这种亡命徒,纷纷尖叫着向两侧躲开,打电话向前面围堵的帮众示警。   皮卡车硬是在没有丝毫减速的情况下开出了一里多路,说起来距离不长,可是一路上被抛过来的砖头瓦块砸裂了风挡玻璃,如同蜘蛛网一样密集的裂纹影响了司机的视线,即使开着大灯也只能勉强看清路途,而且路况确实太差,不断的剧烈颠簸使得车子根本不能全速前进,给对方提供了充分的准备时间。对方人马最终在皮卡车的必经之路上扔下无数铁丝弯抱在一起的三角钉,终于扎爆了皮卡车的一只前胎,车子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后有惊无险地贴着水沟边停了下来。   “这帮崽子真阴,兄弟们抄家伙下车!”开车的男子从脚下拽出一个长条形帆布袋,从里面掏出趁手的刀子扔给后座上的人,自己往后腰插了一把备用,手执一把锃亮的狗腿刀推开车门冲了下去,刚一下车就被一拥而上的人群彻底淹没。 第72章 猛虎出柙   手执狗腿弯刀的男子以寡敌众,却丝毫不落下风,仗着不畏生死,勇猛地在人群中左冲又杀,眨眼的功夫就放倒了一大票人,看上去以前一定是一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老道英豪,金牌打手。   男子下手很有分寸,挑、刺、劈、砍,一把刀舞得虎虎生风颇有章法,专门攻击对手身上大腿肚腹和腰臀之类的地方。就像电影里出现的武林高手,每一刀都能令敌人失去行动能力,却又不至丧命或致残,否则一下子砍死砍伤这么多人,判死刑是一定的,判无期都算他祖坟冒青烟。   此时如果有异能者在场的话,一定可以看出弯刀男子是一名十分出色的“刺拳者”。刺拳者是异能者里的天生战士,不仅身体素质和神经反应超出普通人一大截,而且各自都拥有自身独特的能力,在经过专门的训练后,会放大自己的某个强项,比如打出带有恐怖高温的拳头,或是神经反应超快可以躲避子弹。弯刀男则是典型的用刀高手,刀尖划破对手的皮肤后,会瞬间爆出一小团类似于内劲一样刀气,可以加重对对手的伤害,所以才会一个人打几十个游刃有余,所向披靡。   另外两名男子见状有些手痒,不过碍于虹姐的吩咐不敢贸然动手,趁着同伴虎入羊群般吸引了大半的敌人,从另一侧左右夹住凌阳,往另一个方向奔跑,七拐八拐地消失在迷宫般的民房巷弄中。   凌阳根本没有时间担心开车的同伴,被两名男子粗壮有力的胳膊紧紧架住,拉着他在胡同里穿行,没跑出多远的距离,有一伙不下十几个人堵住前路。凌阳身边的一名男子朝同伴使了个眼色,提着刀子冲了上去,借着狭窄的地形居然也一个人缠住了十几个,剩下一个同伴则拉住凌阳的手腕后退几步,消失在一条横向的巷弄里。   两人只跑出不到百米,又有敌人发现了他们,吹哨子召集来大批人马围追堵截,最终将二人堵在一个花坛后面,男子凑到凌阳耳边低声说了句:看你自己的命了!一把将凌阳推搡进一间平房的后院,挽出一个漂亮的刀花迎了上去,刀气凛然,满脸的狞厉之色。   凌阳如今又恢复了孤身一人,重新变成了一只丧家之犬,感激三个陌生男子为自己拼命的同时,凌阳深深为那三个哥们儿的智慧感到惋惜:妈的你们搞什么啊,咱们四个共同进退好不好,大不了原路返回,也别被人家逐个击破好呀,不知道什么叫人多力量大吗?   想到这里,凌阳脑中灵光一闪:既然对手都已经知道自己在这个区域,正想尽办法逃往县城,所有人一定都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不如我现在就原路返回,没准儿能在兵力空虚的学区附近一直躲到靳凯带人来救我也说不定。   想到做到,凌阳沿着断壁残垣,穿行过几家废弃的民居,顺手在一个垃圾堆上捡起一件破破烂烂的军大衣套在身上。好在这个季节温度很低,不说滴水成冰,温度也始终维持在零度左右,冰冻的垃圾堆才不至于发出熏人的恶臭,凌阳穿着衣服勉强可以忍耐。   凌阳借着复杂的地形鼠伏蛇行了一段路程,距离众人斗殴的地点已经拉开一段距离,好在虽然已是深夜,凌阳勉强记住了大概方向,回头路走的还算顺畅。在路上,凌阳几次与疯狂赶往出事地点的大批人马擦肩而过,有两次已经被人发现,凌阳干脆蜷缩在墙角,扬起刚刚自己用灰泥抹花的小脸朝着人家傻笑,还托着刚才顺手从垃圾堆里刨出的一个缺口破碗向人家乞求施舍,装乞丐装得入木三分,堪称影帝,就算周润发刘德华尼古拉斯凯奇看见也要叹为观止,甘拜下风。   一众打手此时当然不会理睬一个臭要饭的,捏着鼻子从这个头发凌乱的脏叫花子身边狂奔而过,唯恐沾染上晦气,一个混混甚至不耐烦地顺便踢了凌阳一脚,凌阳只能故作虚弱,哎呦哎呦地叫着顺势栽倒到墙角,等人过去后才连滚带爬地继续朝反方向逃去。   这一片区域原本住户就不多,政府为了清空出这块地方建立大学城,早已将原住民迁居至县城内的新开楼盘,虽然地段不是很好,不过总比呆在周边的村落里要好上许多,所以村民们高高兴兴地搬进了新家,还补交了不少入户费,这里于是彻底空了下来。   因为北方入冬以后温度太低,极端严寒导致根本不能建筑施工,所以民房被拆得残破不堪扔在这里不管,得等到明年春天才能继续开工,于是凌阳就在这座“鬼城”里奔跑穿行,借助残旧的墙壁和草房掩饰行踪,一路上居然有惊无险。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凌阳一路走来没有被认出来,远远地看到大学城的灯光后,得意忘形的凌阳居然嫌弃地脱掉了身上的军大衣,还掀起衣襟擦了把脸,正好被后收到消息闻讯赶来的三个混混抓个正着。   好在这三个家伙还是学生,因为品行不端,加入了十三太子的帮会外围,平时以欺负同学,收取少量的保护费挥霍取乐,没有真正在道儿上混过,骤然遇见凌阳也是一呆,认出眼前这个家伙就是十三太子散发下来的照片里面的人。   三人正犹豫间,凌阳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伸出手里的破碗想故技重施,看到三人怪异的目光,凌阳霍然想起自己NO作NOdie,刚刚已经卸下了伪装,如今正赤裸裸地暴露在敌人的目光下。   凌阳尴尬地扔掉手里的破碗,掉在坚硬的地面上摔出清脆的响声,三个混混业跟着齐齐哆嗦了一下,没等混混们缓过神来,凌阳突然指着混混们身后大喊了一句:“有人果奔!”   凌阳情急之下信口胡说,说完“有人果奔”四个字后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话音未落的时候,凌阳仿佛觉得自己说出的四个字每一个都重若千钧,在脑海中形成一幅有如实质的画面,化作纤细的三股热流,分别传递进对面三个混混的思维里。随后凌阳的头部袭来一阵短暂而尖锐的痛楚,跟接触冬日娜时候的情形一模一样。   三名混混只觉得意识一空,按照凌阳话语的内容,各自在脑海中自行描绘出一幅美女果奔的香艳场面,并且十分的真实,像是被操纵的牵线木偶般,齐刷刷地回头望去,其中一个比较不堪的甚至已经双眼放光,同时流下了一长串口水。   凌阳此时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不过现在根本不是细想的时候。凌阳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忘却头部依然环绕的痛感,趁着混混们发呆的空档,凌阳已经快速地冲了上去,一只脚踩在一个混混的脚面上,沿着膝盖反关节的方向用力一推,混混的膝盖顿时发出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哀号着倒了下去。   凌阳心知太大的动静会引来其他人,飞起另一只脚,脚尖狠狠踢在混混的太阳穴上,混混立刻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凌阳将从警校里学到的格斗术运用至巅峰,左手抓住中间混混的长发朝后一扳,趁混混的下巴高高抬起的空当,右手并拢成刀,用力切在混混的喉结处,右手肘在另第三名混混的颧骨上,瞬间解决了两名敌人。   好在三个混混正处在青春发育期,身体瘦弱单薄,抗击打能力弱,这才被凌阳一击得手全部放倒。凌阳不放心地从地上捡起混混们掉落的棒球棍,在后两名混混的头部击打了两下,确定三人都已经晕倒,一段时间内不会清醒过来,凌阳才鄙夷地吐了口唾沫大踏步离去:“妈的什么玩意儿,人家都拿刀就你们仨一人拿根棍子,一看就知道混的不好,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捞不着,我呸!”   不到三秒钟,凌阳又贼眉鼠眼地转了回来,蹲下身子在三个混混的身上摸索着,直到掏空了混混们身上的最后一分钱才满意地咂咂嘴,一溜烟地跑了。   于是大学城里出现了这样一幕诡异的场景,数不清的流氓混混疯了一样往外围跑,赶着去跟三个下手狠辣的老江湖厮打,凌阳则优哉游哉地在兵力空虚的大后方,大肆搜索着落单的漏网之鱼,一旦抓住敌人冲上去就打个半死,再抢走对方身上所有的现金和贵重物品,两个战场距离虽然相隔很远,但是打得一样热闹,整个大学城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此刻,远在县城的公安局长张大民还没有下班回家,正躲在办公室里焦虑地来回踱步,后背的制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办公桌上的大烟灰缸里满是半截的烟头。   “妈个吧的,十三太子这帮家伙疯了吗?说好了给他们留出几个小时就行,还他娘的信誓旦旦地说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他妈的,他妈的,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吗?”   张大民犹豫了很久,先是把等在外面的司机叫了进来,递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交代他送还给十三太子的老大,然后毅然抄起电话,命令副局长立刻通知防暴大队和所有干警到局里集合:“人员到齐后马上发放防暴服和电叉电棍,立刻赶到大学城去执行任务,就是现在!快!要快!” 第73章 大索全城   靳凯亲自上阵,带着满满五面包车的兄弟刚进入大学城的范围,就看见公路边已经战成一团,三名面色阴芜的中年男子被逼合兵一处,背靠背在一大群打手的包围下杀得正酣,三把造型各异的闪亮钢刀上下翻飞,指东砍西,人数超过十几倍的打手们显然被三只猛虎杀寒了胆,踟蹰着不敢靠前,只在外围色厉内荏地叫嚣着,看起来声势骇人,实则没有发动有效的进攻。   靳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却一眼认出了被围攻的三名男子,正是十几年前纵横荆阳黑道的三个知名硬汉。这三个家伙大头兵出身,曾经参加过越南战役,是一个战斗排的战友,退伍后不满地方上的安排,聚集到一起涉入黑道,凭着在部队中锻炼出来的强健体魄和超高战斗素养,在荆阳市的黑道上很快混出了名堂,也算是红极一时,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了消息。   三人的真名无人知晓,诨名大龙,大虎,大彪。大虎年长,做了三人的老大,江湖人称荆阳三虎。三兄弟同进同退,有钱一起花,有难一起闯,感情深厚作风硬朗,从来不收小弟,一直依靠收保护费为生,却知道适可而止,从不祸害商户,也算是黑道上的异类。靳凯由于也是老道上有一号的大哥,跟三兄弟有过交集,这才一眼认了出来,换做一般的后起之秀,根本不知道这三兄弟是何许人物。至于三兄弟也跟靳凯一样,都是异能者这件事情,靳凯也是不知道的。   靳凯早在逃脱追杀后就调动全部的力量追查对方的身份,加上秦璐的帮助,靳凯很快查出追砍自己的人是县城里最大的地下势力——十三太子派出来的人。十三太子是什么东西靳凯再了解不过了,不过是县城几位高官的公子联合当地的社团大哥,勉强凑成了十三个人,学着港台警匪剧里的情节,取了这样一个恶俗的名称,依仗着黑白两道的关系,在县城里大肆开发楼盘,巧取豪夺地做起了开发商。因为涉黑强拆不止一次被拆迁户告到市里省里,都是依靠着老爹做工作破财免灾,这才混到了今天的局面。   靳凯很清楚这些家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靠着手里的几个臭钱,大肆收召小弟,组织松散,成员大多是一些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凭着一腔热血和对地下社会的向往胡混,跟本成不了什么气候,只是在县城内仗着县委的关系横行无忌,连虎爷轻易也不愿意招惹他们。   靳凯不明白凌阳怎么得罪了这帮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而且连自己都牵连在内,当时在饭店外面追杀自己的人分明叫出了两人的名字,好像早就掌握了二人的行踪,靳凯的脑筋急速转动,最终认定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跟那个神秘的秦璐所说的任务脱离不了关系,更深层次的东西就不是靳凯单靠猜测能判断出来的了。   一方面出于对同为老道英豪的尊敬,一方面靳凯也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无论如何,荆阳三虎跟十三太子的人打成一团,一定跟凌阳有抛不开的关系。靳凯顾不上了解内情,分出一辆车的十几个兄弟支援荆阳三虎,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兄弟,驱车继续往大学城深处赶去。   靳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断拨打凌阳的电话,不过凌阳的手机虽然一直处于开机状态,却始终无人接听,靳凯急得眼睛冒火,唯恐凌阳已经遇害,不停地嘱咐开车的兄弟快点再快点,四辆面包车练成一列,当成跑车来飙,速度惊人。   此时,身在荆阳市区的秦璐也急的团团转,内线电话转进后的第一时间,秦璐立刻回复过去,只是凌阳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一直没有接听。下午的时候,摆脱追兵的靳凯将凌阳身份被识破的事情回馈给秦璐,秦璐立刻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动用自己的最高权限在组织内部进行了排查,因为除了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正好有早就认识凌阳的人加入了十三太子的社团,并凑巧将他认了出来以外——那样会导致整个计划全盘皆输。很有可能是组织里出了内鬼。不过这种事情需要详细严密的排查,不是一夕之功,秦璐也只能暂时放在一旁不管,专心于凌阳的安危。   跟靳凯的遭遇一样,秦璐再也没有拨通凌阳的电话。考虑了片刻,秦璐匆匆收拾整齐,打了几个电话后驱车火速朝汤原县城赶去。   凌阳可不知道有这么多人在焦急地寻找自己,正大街小巷地到处乱窜,敲闷棍大发横财,现在就算他看见靳凯也会远远地躲开:开什么玩笑,放着这么好的买卖不做凭什么跟你走,老子正赚钱呢!   随着凌阳的“劫道生意”越做越大,凌阳也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真的有特异功能,居然能够探测进别人的内心并短暂地控制对手的意识,虽然经过几组试验后时灵时不灵,不过也让凌阳大为惊喜,这下子老子可发达了,老子是超人了!   虽然凌阳打劫的对象只是一些穷学生,或者是家底有限的社会闲散人员,不过架不住数量多,凌阳很快便将口袋装得鼓鼓囊囊,单是手机就弄到了十几部,卸下电池跟一些银行卡金项链之类的东西放在一起。为了方便携带,凌阳甚至从垃圾箱里捡来一口铁锅,把所有的东西放在里面端着,一脸财迷心窍的可憎面目。可怜了力可通天的异能之术,居然被凌阳当成了打闷棍抢劫钱财的工具,实在是让人无语。   不过凌阳的发财大计很快到头了,因为凌阳一直打劫得顺风顺水,放松了警惕,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自鸣得意时,前面的横街上赫然出现了一股十几个人组成的搜索小队,这些人可不是当地的学生混混,而是十三太子派来散布追杀令的铁杆手下,实打实的成年打手,无一例外地拎着刀子,为首的腰间甚至插着一把土制的钢珠枪,跟那些战斗力低下的小瘪三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凌阳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无所不能的超级赛亚人,当然不会惧怕十几个打手,当即摆出一副酷酷的冷峻杀手脸色,大摇大摆地端着装满财务的破铁锅往打手们面前一站,歪着头准备再捞上大大的一票。   凌阳故技重施,刚想控制打手们变成不知反抗的傻子,任由自己为所欲为,凌阳悲哀地发现:自己的特异功能不灵了!只要凌阳想像刚才那样动用超能力,脑袋里就像针扎火烧一样剧痛,根本不能如愿;甚至连身体上的力气也在逐渐流失,手里沉重的铁锅都差点掉到地上。   “这回死定了!”   凌阳恨不能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让你贪心,这回把小命搭进去了吧,该!”   打手们看见凌阳也是一愣,这些老油条不肯以身犯险亲自操刀子砍人,明知道目标已经逃到外围,偏偏在大学城里胡混交差,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嚣张到大摇大摆地在一群人眼皮子底下闲逛,打手们觉得自己的自尊心遭到了极度的伤害,望向凌阳的眼神越来越不善良。   “那个,我说兄弟们都闲着哪!”凌阳干咽了一口唾沫,心怀侥幸地打着商量:“咱们萍水相逢,最好相忘于江湖,不如小弟做一个小小的东道,把这些财物散给大伙儿拿去喝酒,从此天涯陌路,以后见面也装作不认识,免得大家尴尬……”   “抓住他!”   “砍死他!”   “剁了他!”   “整废他!”   打手们缓过神来,压根儿不理会凌阳幼稚的建议,叫嚣着冲了过来,大有将凌阳撕成碎片的架势。   凌阳一看事无善了撒腿就跑,舍命不舍财地舍不得丢掉铁锅里的财物,很快被打手们堵在一条死胡同里,狞笑着逼近身前。   事已至此,凌阳知道拼命的时刻到了,也不再把希望寄托在一点都不可靠的异能上面,哗啦一下倒掉锅里的东西,将铁锅扣在头顶,抽出腰间挂着的两根棒球棍,张开双臂跟打手们对峙起来。打手们经常在一起配合打群架,经验丰富得很,一看凌阳发抖的双腿,就知道这家伙没什么斗殴的经验,互相交换个眼神后一拥而上,想依仗人多的优势,瞬间将凌阳按住活捉。   刚才有人喊口号说要砍死凌阳,不过只是一句威胁的话罢了。这些老江湖可不像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崽子,杀人放火什么都敢干,杀人那是要偿命的,到时候老大可没能力把自己从号子里捞出来,苦的还不是自己?所以打手们不约而同地收起刀子,想要一齐扑上去控制住凌阳,带回去交给上头的人发落,也算是大功一件。   凌阳却不知道打手们的心思,性命交关的时刻红了眼睛,居然先行发动了攻击,棒球棍呼啸着砸在最前面的两个打手头上,两名打手眼前一黑,轰然栽倒,身上的刀子已经落在了凌阳手里。 第74章 命悬一线   凌阳深谙心理学,刚才全身发抖的样子不过是做出来给打手们看的,目的是令对手放松警惕。这一招果然奏效,不疑有他的打手们一时大意,被凌阳一下子放倒了两个,抄刀在手的凌阳心里安稳了不少,剩余的打手们则停住脚步踟蹰不前,唯恐凌阳情急拼命,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凌阳哪知道打手们心里的猫腻,看到对手不约而同地重新抽出刀子,指着自己,手臂都有些颤抖,凌阳以为这是众人要发动袭击的前兆,打手们眼里露出的些许恐惧之色也被凌阳当成残忍嗜血的狰狞,更可气的是这些家伙居然不断交换着方位,脚下步伐不停移动,凌阳哪知道打手们都拼命地想要后退到同伴身后,还以为这些人练习过武侠小说里描写的合击之术,一时间火冒三丈,大骂打手背后的指挥者。   “哎我操,老子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居然派出这么多武林高手来围攻老子。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跟你们拼了!”   凌阳胆气一壮,猛地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大吼,挥舞着手中双刀冲进了人群,胡乱劈砍如入无人之境。打手们被凌阳这种不要命的气势镇住了,远远伸出刀子抵挡着,由于人多势众,刀子不小心划在凌阳的身上和手臂上,留下了许多伤口,好在伤口不深,要不然就算流血过多也足以致命。   凌阳机灵在头上扣了一口缺耳的铁锅,有打手惊惶间一刀砍在凌阳的头上,只是在锅底擦出一溜火花,并没有造成实质伤害,否则凌阳早就一命呜呼了。   就这样,在一条漆黑的死胡同里,杀红了眼的凌阳根本忘记了逃跑,头顶黑锅握着两把钢刀,将十几号精壮的打手追得哭爹喊娘,不依不饶地杀了个七进七出,直到筋疲力尽,凌阳才意识到周围已经倒出了一块空地,打手们满目惊恐地贴着围墙,看着凌阳扶住膝盖直喘粗气,有些人的刀子早已经不知丢到了哪里,就差跪下来向凌阳乞求饶命了。   这边的喊杀声终于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一辆面包车戛然停在胡同口,呼呼啦啦地从车厢内钻出十几个人来。   凌阳暗暗叫苦,心想吾命休矣,因为来人全都拎着战刀和铁尺,步履沉稳身材魁梧,下车后有序地围住了胡同口,面无表情,一看就知道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老江湖。   凌阳不想坐以待毙,勉力直起身子,右手倒转刀把顶掉头上的铁锅,汗水顺着刘海划过额头,糊住了凌阳的双眼,一阵酸涩的刺痛。凌阳用衣袖抹了抹眼眶,刀锋指向来人,生平第一次真正地将生死置之度外,悍勇绝伦地扑了上去。   没等冲到近前,一个平头男分开人群走了出来,凌阳脚步一顿,猛然认出这个家伙正是中午在老菜馆里用椅子狠砸自己的靳凯手下——蝮蛇。因为事态紧急,靳凯早已经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承认了错误,坦白了蝮蛇是自己人的事实,凌阳当时被追兵逼得团团乱转,知道不是跟靳凯翻脸怄气的时候,只能把委屈暂时压在了心里。   凌阳差点喜极而泣,知道自己终于盼来了救星,心里一松,瞬间失去了力气,软绵绵地靠在墙上滑坐在地上,手里依旧紧紧握住刀子,目光涣散呢喃道:“马勒戈壁地,老子总算又活过来了。”   蝮蛇见状让手下兄弟架起浑身汗湿的凌阳塞进车里,拨通了靳凯的电话:“大哥,人已经找到了,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带着兄弟们教训那帮杂碎一顿?”   靳凯消息灵通,知道公安已经在来的路上,不敢恋战,急切道:“通知其他兄弟赶快撤,狗子一会就到!”   老道上混的人都把警察称为“狗子”,靳凯也不例外:“不能原路返回,一会我们朝北走,过西江桥去江北平安镇汇合,千万别节外生枝,现在就走,要快!”   靳凯刚刚分散了手下弟兄满区域地搜索凌阳,终于不负期望找到了正主儿,心花怒放,回头咧嘴朝后座上的荆阳三虎一笑:“哥儿仨要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不妨跟兄弟一起躲躲,等事情结束了咱们好好喝一顿,兄弟再派人把你们送回来,行不?”   三虎对靳凯不陌生,知道这个家伙出了名的讲义气,而且刚刚从人山人海里把自己兄弟三个捞出来,也是一份恩情,欣然点头应允。大龙还惦念着红姐的安危,靳凯笑道:“不用咱们担心,一会儿自然有的是狗子帮你们照顾她,红姐嘛,我听说过,是个女中豪杰。还是做以前的生意吧?哥儿几个放心,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冲着红姐做的生意,指定被狗子抓回去问话,简直是免费的二十四小时人身保护。等回县城兄弟托人帮你们把她捞出来,就当散心了,开车!”   五辆面包车相继急吼吼地开出大学城,上了松花江公路大桥朝着江北进发,刚离开不久,二十几辆辆警车呼啸着驶进学区,在局长张大民的指挥下不断分散警力,追捕四散而逃的帮会成员。直到警力充足的干警们将整座大学城控制的七七八八,人也抓了不少,一个奇怪的现象引起了民警们的注意。   拆迁区的大街小巷里趴着十几个晕厥的少年,被唤醒后,有的比较机灵,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走夜路遭到了打劫,被抢走了身上所有的财物;比较二货一些的则抱住警察叔叔的大腿哭的昏天黑地,赌咒发誓要脱离黑社会,做一名对社会有益的新时代四有青年,还脑残地说自己遇到鬼了之类的鬼话,当然被警察叔叔们当成精神病拷了起来。   张大民和两名副局长带着一支小队沿着大学城的外围不断搜索,正好看到一条黑胡同里已经被吓破了胆的打手,正是最后围攻凌阳的一群人,好不容易惊魂未定地相互搀扶着准备离开,又被全副武装的警察堵个正着。   尽管光线阴暗,张大民还是认出了其中的几个正是整天围在十三太子老大身边的马仔,阴沉着脸训斥道:“一群不知好歹的坏学生,整天拿着父母供你们读书的钱不务正业,居然趁黑跑出来聚众喝酒,看你们一个个醉醺醺的死德性,快点滚回去,要不把你们都抓起来!”   一众打手再傻也知道张大民是有意放水,哪敢多言,忙不迭地道歉离开,瞬间散得干干净净。一名刚上班的干警犹疑地朝张大民道:“局长,我看这些家伙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学生,可能不是什么好路数,要不然我先跟上去看看……”   “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放着那么多闹事者不抓跟这些穷学生较什么劲,我看你在警校学的东西都就饭吃了,别废话,都跟我走!”   看到局长官威大盛,小干警不敢再多言,只能无奈地随队往居住区走去。张大民犹自气恨难平:“这些家伙真是猖狂,竟然敢不顾王法地聚众闹事,把我们警方都当成了死人吗?妈的那些做地下生意的小老板也没有一个好东西,要是没有他们哪能吸引这么多乌烟瘴气的不法之徒,一会儿统统抓回去审一遍,不拘足四十八小时一个也不准放走!”   与此同时,秦璐在两名手下的陪同下也驱车赶来,心急火燎的秦璐亲自开车,一辆经过改装的北京二零二零,被秦璐当成了喷气式战斗机来开,几乎是贴着地皮在飞,颠簸的道路让两名手下肚子里的隔夜饭差点吐了出来。好在秦璐半路上接到靳凯传来的消息,说凌阳已经被救出,毫发无伤,秦璐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将车子停下挑头,两名手下长出了一口气,发誓以后再也不跟秦璐一起出任务了。   秦璐调头调到一半,车头前猛然冲过一辆三菱越野,眼尖的秦璐看见车后座上似乎捆绑着一个身材肥胖的女人,嘴里塞着东西剧烈挣扎着,坐在女人两侧的男子用尽全力才能按住她的肩膀,由于车速太快,秦璐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秦璐想要驱车追上去一探究竟,左侧后车胎却悲催地陷进了沟沿松软了泥土里,秦璐将油门踩到底也没能冲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菱车绝尘而去。 第75章 双刀钱多多   凌阳跟十几个大老爷们儿一起挤在狭小的车座上,专心致志地把玩着从一个黄毛混混手里抢到的新款爱疯,摆弄的爱不释手,浑然不知道自己“双刀钱多多”的霸气诨名,已经迅速在江湖上不胫而走,成为了汤原县乃至整个荆阳市黑道广为流传的后起之秀,依旧为抛掉的一大锅贵重物品心疼不已,还是那副舍命不舍财的德性,哪里有一点江湖名人的样子。   好在没有白忙一场,起码还得到了一个爱疯当做安慰,凌阳把手机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照着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蝮蛇后脑勺扇了一巴掌:“谁特么让你来的这么早,耽误我的发财大计,你知道吗我最少少收入了两万块钱,整整两万块啊,得买多少回菜才能赚回来……”   蝮蛇头也不回冷冷道:“你是大哥点名要救的人,我不跟你计较。你再碰我一下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到江里喂王八!”   车子正好行驶在松花江大桥上,有寒冷的朔风从窗缝透进来,凌阳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不敢再跟酷酷的蝮蛇唧唧歪歪,转向身边的一个长脸男子诉起苦来:“你们这些天杀的怎么才来,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到处躲藏,几次三番差点被人围殴致死,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要不是当初你们把我从饭店里踹了出来,我能落到现在的地步吗……”   男子苦着脸勉强往旁边躲了躲:“别把鼻涕蹭到我身上啊,我穿的可是貂皮大衣。”   凌阳大怒:“你还有理了,穿貂皮怎么了?穿貂皮就了不起吗?穿貂皮还不是一样拎着刀子满大街砍人?你跟老子装什么土豪?老子不吃你那一套,有能耐你别坐车啊,骑着貂跑多快……”   面包车刚刚行驶到江北的平安镇,五辆车陆续在镇外的三岔口停了下来,凌阳从一辆车里被一脚踹了出来,在地上滚得浑身沾满了脏兮兮的雪水。   刚刚下车的靳凯大惊,慌忙跑过来扶起凌阳:“怎么了兄弟,你怎么跳车了?”   凌阳欲哭无泪:“我不是自愿跳下来的,是他们一人一脚把我踢下来的,说我嘴贱扰民……”   靳凯:“……”   看到自己的兄弟全部下车聚到一起,靳凯点了点人数发现一个不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兄弟们听着,我身边的这个小兄弟叫钱多多,是我靳凯的救命恩人,冒着泼天的危险把我从大狱里捞了出来。以后你们谁也不能对他不尊敬,看到他就像看见我一样,他说的话就等同于我的命令,兄弟们记住了没有?”   “知道了。”稀稀拉拉的迎合声响起。   靳凯看大伙儿情绪不高,显然很瞧不起凌阳的人品,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也在意料之中,时间还长的很,以后再慢慢磨合吧。   五辆面包车兜了一个大圈子开进县城,在外环路各自散去,只剩下靳凯换了一辆轿车,载着凌阳回到了华宇公司,好在已经到了后半夜,不至于被别人发现二人的关系。凌阳窝进靳凯办公室宽大的沙发,两只脚搭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接过靳凯递来的咖啡,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急切地让靳凯立刻托人打听大学城里的情况。   一路上凌阳已经听蝮蛇说过,警方已经及时介入本次骚乱事件,抓走的都是十三太子的人,凌阳在县里的时间不短,多少也听到过十三太子的名头,只是凌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时候得罪过这帮煞星,非要置自己于死地。   这些江湖上的恩仇以后会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凌阳现在担心的只有四个人:雪姐“夫妇”、林静和虹姐,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只是被警察带走还是小事,如果被自己牵连,遭受到十三太子的打击报复可就糟了,天知道那些根本不顾江湖道义的阴狠家伙会对四个女人做出什么事来。   靳凯满口答应,当时就打了几个电话给手下兄弟,让他们发动所有的社会关系在道儿上打探四个女人的消息,无奈时间不对,只能等天亮再说,凌阳休息了一会,只好乖乖地被护送回自己的出租屋。   凌阳从口袋里翻找出自己的手机卡,塞进新抢回来的爱疯手机里,由衷地赞叹国产山寨机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如果不是山寨机非要高仿爱疯硬是弄出一个小型卡槽,自己的大卡还真不能通用。刚一登陆自己的手机微信,手机就像按摩棒一样震动个不停。凌阳大惊,仔细一看全是许冰发来的讯息,除了刚开始的三条语气比较正常,其余的是赤裸裸的威胁和咒骂,凌阳赶紧又是语音又是表情地回复了一大堆,说自己工作比较忙难以抽身,后来手机没电了云云,最后竟然惊奇地在许多讯息里发现一条楚婉仪发来的语音。   凌阳好奇地打开语音信息,发现这条消息可能是楚婉仪不小心按出来的,时长超过一分钟,里面充满了小东跟小乖的嬉闹声,还有楚婉仪招呼小东洗澡的声音,信息里小东不听话地拒绝洗澡,楚婉仪则连哄带骗说不洗澡小鸡鸡嫌脏会离开小东飞走,小东这才作罢。   想起那晚楚婉仪火热的身子和娇媚的脸庞,凌阳感觉到自己的二弟有了蠢蠢欲动之势。顿时恼羞成怒地一巴掌朝自己的二弟扇了过去:“让你闲两天就委屈啦?妈的老子自己都憋着呢,再敢探头探脑的出来瞎得瑟,信不信我把你割掉喂狗?”   楚婉仪和许冰的样子在凌阳脑海里来回变换着,最后居然变成了可爱的小苹果韩笑,又变成了雪姐虹姐和林静,就连唐糖和冬日娜都跑出来凑热闹,不知不觉间,凌阳疲惫地睡着了,梦里一大群女人为了争抢嫁给自己大打出手,凌阳则高高在上地坐在龙椅上调节纷争,给各位小主依次封号成贵人贵妃才人皇后,美女们才转嗔为喜。   然后林静突然扭着肥腰闯进了自己的寝宫,剥光凌阳的衣服,将凌阳扔到香软的大床上,举着牌子非要侍寝,林静正撅嘴索吻时,凌阳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音惊醒了。   暗道一声好险,凌阳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没拉窗帘的窗子外有晨曦投射进来,凌阳才知道天已经亮了。   凌阳接起电话,电话那端传来靳凯凝重的声音,疲惫而沙哑,似乎一夜未睡:“虹姐没事,现在在警局里很安全。你说的那个雪姐昨晚住在美术学院的宿舍,一夜都没离开,看起来也没遇到什么情况。只是那个林静……”   “林静怎么了?”凌阳的心里突地一跳。   “我派人去你说的那个地址问了一下,林静的室友说她昨晚被几个陌生男人叫走,直到现在也没回去,我怀疑她已经被十三太子的人带走了。”   “什么,被带走了?”凌阳惊叫道:“那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十三太子可不是守规矩的家伙,既然他们知道是林静救了你坏了他们的好事,恐怕盛怒之下会对她进行惨无人道的报复。”电话另一端的靳凯也十分欣赏林静的勇敢仗义,忧心忡忡道:“我已经派人在林静的宿舍附近盯着,一有消息立刻就能知道。如果我的猜测属实的话,恐怕就得使用点常规和非常规的手段了!”   凌阳明白靳凯的意思,咬牙道:“我现在就找人报警,然后联系秦璐想别的办法,靳凯。”   凌阳粗着嗓子红了眼眶:“我知道你有能量,现在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发动所有人手去十三太子那里围攻要人。你不要有所顾虑,公安那里的关节我去打通。华宇一个破公司无关紧要,大不了换名重开,要是林静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让十三太子那帮杂碎全都给她陪葬!” 第76章 借势   凌阳在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扶住盥洗盆思考了一会,这才打了几个电话。   凌阳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楚婉仪,楚婉仪很意外地接听了电话,正想说点什么,就被凌阳黯哑的声音吓了一跳:“我的朋友遇到了麻烦,好像是被绑架了。不过我不方便出面,现在我告诉你她的名字和体貌特征,你装成她的朋友帮我报警,就说她在大学城昨晚的混乱中失踪了。”   楚婉仪很少听到凌阳一本正经地说话,机械地点了点头,心里涌起一片酸楚:“他还是有别的女孩儿了,他就算不跟许冰在一起也不肯要我。”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涉及到感性的话题就开始失去理智,无论多么睿智的女人都是如此,楚婉仪也不例外。直到凌阳将林静的体貌特征完整地描述了一遍,楚婉仪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心知好色的凌阳不至于饥渴到对这样的女孩儿产生想法,刚想询问凌阳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求自己扮作闺蜜报警,凌阳已经着急地挂断了电话,再往回拨打,凌阳的电话已经处于通话中的状态。   楚婉仪心知这种事情拖延不得,毅然拿起家里的座机拨打了110,把凌阳教给自己的话说了一遍,公安局的干警似乎很忙,只是在电话那边简单进行了记录便挂断了电话,承诺两个小时后把讯息回馈回来。楚婉仪想了想觉得不太保险,还是决定亲自去公安局一趟,穿好衣服后看到小东正揪着小乖的尾巴淘气,不放心地带着小东一起出门。   凌阳拨通了内线电话,接到留言后心如火烧地等着秦璐回信。好在只过了不到五分钟,秦璐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什么事啊大哥,一大早的也不让人睡个懒觉,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您老人家现在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双刀钱多多,小女子真是失敬了!”   凌阳顾不上跟秦璐犯贫,把林静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电话另一端的秦璐立刻没有了睡意,仔细地询问了林静的体貌特征,再跟昨晚自己看到三菱车内的一幕相互印证,顿时得出了结论:林静很有可能已经落入了十三太子的手中,现在恐怕已经不知道被逮到什么地方去了。   事到临头,凌阳反而冷静了下来,也不逼着秦璐立刻动用手中的力量去营救林静,故意把语气放平淡:“现在怎么办?”   秦璐并不是不了解凌阳的为人,知道凌阳能收起玩世不恭的脾气,说明动了真怒。本来秦璐不想节外生枝,想安慰凌阳一番,劝他用正常的渠道比如报警之类的方法解决问题,不过秦璐现在已经明白了凌阳的态度:虽然林静是为了救我出事,不过归根结底是因为这次任务的缘故,你要是不管,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从个人私交来说,秦璐对凌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不仅仅是因为两人发生了肉体关系。因为秦璐曾游学欧美,深受西方开化的生活文化影响,对于性的理念并不传统。只是秦璐跟凌阳接触得越多越深,就越被凌阳身上那种平凡乐观的气质所吸引。   秦璐曾经历过几段没有结果的爱情。其中有偶然的邂逅,有习惯性的日久生情,也有家族为了利益安排的相亲,秦璐都没有过于心动的感觉,或是为了打发无聊的生活,或是逢场作戏,几段感情最后无疾而终。不过自从同凌阳接触愈深,秦璐的心就愈乱。   秦璐曾经一度经历过内心的挣扎,想要把凌阳从这个危险的任务中抽离。不过同时作为一名国家特殊机构的工作人员,秦璐从小被灌输的唯一信念就是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秦璐这才勉强硬下心任由凌阳在任务里越陷越深。   就像朴树歌里唱的那样,秦璐曾经爬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到最后才发现,平凡才是唯一的路途。秦璐曾不止一次地幻想,或是在梦境里跟凌阳平平淡淡地携手到老,虽然秦璐明知道那只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幻。   所以凌阳只是一句简单而短暂的问询,秦璐就吃不住劲了。   秦璐认真地考虑了一小会,大脑高速运转,瞬间拟定出的几个方案都被自己推翻:因为自己手中掌握的力量虽然很大,只是都不能明目张胆地拿出来用,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有暴露的危险,整个任务计划就会前功尽弃。片刻后,秦璐的嘴角不知不觉地露出一个凌阳式的招牌笑容,每次凌阳露出这种表情,就说明有人要倒霉了,秦璐的笑容也不例外。   “我早就将县城里的每一股势力都调查的清清楚楚,我也知道所谓的十三太子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所以你现在的心情我完全理解。”秦璐的声音稳定而有力,充满了十足的信心:“我不是把靳凯划拨给你使用了吗?你先让那个家伙给十三太子添点堵,让他们无暇他顾。我现在就找关系把昨晚的骚乱事件捅到最上面去,省公安厅那群尸位素餐的蛀虫肯定会坐不住,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浑水摸鱼去救人了。”   凌阳冷静道:“需要多久?恐怕靳凯抗不了多长时间。”   秦璐调皮一笑,眼带桃花:“这件事么,主要落在你身上,你说慢就慢,你说快就快!”   凌阳一愣:“什么意思?”   秦璐脸上发烧,想起自己跟凌阳隔着一根电话线,没有真正见面,羞赧才放轻了些,媚然道:“你吃干抹净不认账了,人家可一直独守空闺呢!你要是能把老娘伺候好了,老娘现在就给你办事,我保证用不了几个小时,打黑文件就能下来!”   明知道秦璐是在调侃自己,凌阳还是狂喜不迭,有了组织的帮助,林静就算受点皮肉之苦也肯定不会危及到生命安全。凌阳狂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尽心尽力,不把小主伺候好了就挥刀自宫以谢天下,秦璐咯咯调笑着说那你可要好好补补啊。凌阳则拍着胸脯保证自己马上就去菜市场,把一个月的工资全部买成韭菜吃掉。   “呦,懂得蛮多的嘛,还知道韭菜是壮阳草呢,你哪个妓校毕业的?”秦璐已经习惯了跟凌阳荤素不忌地开玩笑。   “曙光蓝翔新东方,哪个高档院校我没念过?”凌阳心情大好,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沉闷:“我可不像你那么没文化,非得说韭菜是什么壮阳草,多俗气啊,人家那叫太太乐!”   自从凌阳被迫接受了任务的那一天,凌阳就知道高高在上的秦璐不是普通人,否则就算再优秀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就能在一个高度机密的国家单位就任高职,秦璐的身后一定站着一个庞大而源远深厚的家族。因为只有可以让国家充分信任的红二代红三代们才能接过如此重任。   所以凌阳对于自己能够跟这样一个郡主身份的女孩春风几度感到无比自豪,暗想自己的身份要放到旧社会,一定也是驸马级别的面首,根本没想到秦璐会幼稚到真的对自己产生异样的想法。   凌阳现在已经不是警校里那个只知道游戏花丛的毛头小白脸了。就连凌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短短的时间里,借着秦璐背后的势力积累起雄厚的人脉,无论黑道白道都颇能吃得开。如今更是借势到处耍手段借东风,在背后推波助澜将救人的大火烧及了各个层面,谁也别想置身事外。凌阳,成熟了。   秦璐终于受不了凌阳赤裸裸的调戏,告诉凌阳安心等待好消息后挂断了电话,凌阳满面慈爱地抚摸着自己的二弟,深情感叹道:“这回多亏你了,还是二弟你面子大呀,你放心,哥以后绝不会亏待你的!” 第77章 风暴前夕   凌阳无法安心在家里等消息,一大早地跑去公司向虎爷申请了一周的假期。虎爷早知道凌阳上班迟到早退,十二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凌阳恨不能迟到六小时再早退六小时,真正在公司的时候少得可怜。不过虎爷对凌阳把楚婉仪气病这件事十分满意,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地签批了请假条。   虎爷知道凌阳这一阵子被楚婉仪折磨得很惨,心里过意不去,很讲义气地将厚厚一打钱扔给凌阳算作补偿,并且语重心长地鼓励凌阳再接再厉,最好加把劲直接把楚婉仪气成老年痴呆,也好去掉自己的一块心病。   凌阳眉开眼笑地把钱揣进怀里,表示自己坚决完成任务,不把楚婉仪气成脑血栓决不罢休。虎爷满意地点点头,嘱咐凌阳现在形势复杂,外面的环境很乱,没事最好少出去活动,凌阳一一答应,点头哈腰地退出虎爷的办公室。   刚踏出公司的大门,凌阳一溜烟地钻进车子,油门踩到底朝华宇公司驶去。为了避免被熟人撞见,凌阳小心地绕了两个圈子,将车子停在华宇公司的职工食堂后门。   这个时间段,华宇的员工都在前厅岗位上忙碌,食堂里根本没有人,凌阳推开油腻腻的后门进去,只见靳凯正跟几个兄弟开怀大嚼,烤鱼烧鸡猪头肉摆了一桌子。好在靳凯也知道一会儿有大事要做,并没有喝酒。   凌阳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前,看到靳凯正卖力地撕咬着一只大腿,鸡屁股则掰下来扔在一旁。凌阳揶揄道:“呦,挺有情趣啊,还赏菊呢!”   靳凯:“……”   凌阳大喇喇搬来一张椅子坐下,也不说话,盯得靳凯心里发毛,扔掉手里的鸡腿干笑道:“我可不是有意拖延,你知道的,不吃饱了哪有力气砍人?再说我已经派出不少人去打探消息了。”靳凯颇有些得意洋洋:“老子在这里还是有点门路的,十三太子那帮家伙的所有落脚点都被我打听得清清楚楚,就算他们藏到耗子洞里我也能把他们翻出来。”   凌阳见靳凯说的热闹,泼冷水道:“嗯,我承认你很有能耐,不过林静被抓到那儿去了,你别告诉我被塞进耗子洞里去了。”   靳凯顿时垮下脸来:“十几个落脚点倒是都找到了,都有人盯着。不过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这么大的县城找个人哪有那么简单?”   凌阳撇撇嘴:“说了半天人还是没找到,你吹牛吹得那么欢乐有意思吗?”   靳凯作为一个有实力的黑道大哥,闻言感觉到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严峻的挑战,怒道:“孙悟空能耐大不大,从五指山里被放出来以后,还不是连个小妖精都打不过?要不是你作孽接连两次把老子抓回去蹲苦窑,老子也不会实力大损,奶奶的你玩儿过网络游戏没?你试试帐号被封五百年,再上线还能不能跟以前一样牛掰?”   凌阳见状收起自己的冷脸,赶紧强展笑颜,安慰靳凯道:“别生气呀小气鬼,就这点城府还江湖大哥呢,真不知道你怎么混起来的。好好好,咱俩都冷静点。我听你的,安心在这儿等消息。凯哥你说的对,要不咱们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反倒耽误事儿。哎那个谁啊,你瞅你胖那熊样儿就别啃了,把鸡翅膀给我,我早上也没吃呢!”   那名正在啃鸡翅的胖兄弟看了看靳凯,在靳凯的眼神示意下依依不舍地把鸡翅膀递给凌阳,一脸心痛。反正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凌阳知道干着急也没有用,索性放下心事开怀大嚼,补充体力为接下来的营救做准备。   “挺有嚼头的嘛,是正经农村鸡,好吃!”凌阳赞不绝口。   胖子食物被抢,不满道:“你小子嘴挺刁啊!这鸡是农村的不假,你居然还能看出来它的作风正不正经,难道这只鸡是你家亲戚?”   凌阳勉强压下心事,苦中作乐地跟胖子瞎贫:“呦嗬,没看出来说话挺利索呀,典型的嘴跟身材不成正比。话说回来你咋胖成这样,吃人长大的啊?”   胖子本来挺看不上凌阳自来熟的样子,只是碍于靳凯的面子不好发作,骤然听到凌阳提起有关于吃的话题,顿时忘记了些许不快眉飞色舞起来:“说起吃我还真是行家,你是不知道,熟悉我的兄弟们都叫我饿货,意思是说我二十四小时随时处于饥饿状态!”   胖子双眼放光道:“兄弟你真行,还吃过人肉啊,人肉啥滋味儿?有机会我也得尝尝,我看你就挺合适的……啥?你居然质疑我的美食鉴赏能力?实话告诉你说,咱们祖国大江南北的小吃大餐就没有我没吃过的,我家旁边的美食一条街所有的小摊老板都认识我,就连卖糖炒栗子那家的狗,每次看见我都热情地摇尾巴……你看我牛比不!”   凌阳:“不看!”   胖子脑筋转的慢,半天才反应过来,隔着桌子像一座肉山般朝凌阳扑了过来:“谁也别拦我,我要杀了这个贱人……”   靳凯乐得看凌阳受点“小小的”教训,眯着眼在一边看胖子把凌阳压在身下猛揍,凌阳也不甘示弱地使劲掐拧胖子身上的肥肉,疼得胖子直哆嗦,几个汉子则围住两人鼓掌看热闹,有的还偷偷摸摸地打起了太平拳,抽冷子往凌阳身上肉厚的地方来上一下,食堂里顿时沸反盈天,人欢马叫。   友谊赛正进行的热闹,食堂的后门突然跑进来一名瘦小的中年汉子,汉子诨名猴子,是靳凯发迹前,从人贩子手里保护下来的小兄弟。猴子因为小时候一直受到人贩子的控制,足足在街边讨了五六年的饭,严重的营养不良使得他身体瘦弱,面目瘦削如猴。如果不是靳凯一直暗中关照有加,偷偷地给他东西吃,在落脚点帮他安排比较背风的床铺,猴子早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靳凯掌握社团后,感激救命之恩的猴子就成了靳凯的铁杆手下,就连靳凯入狱后,猴子也没有逃离太远,一直在荆阳市附近打转,无奈人微言轻,根本没有救出靳凯的能力,直到靳凯宣判以后才买通狱警,时不时地往里面送点日用品和吃食香烟,让靳凯在里面的生活好过一点,是个难得的有情有义之人。   猴子满身是汗,面带喜色地冲了进来,原来是打探清楚了林静被囚禁的地点。猴子另外还带回来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就在半个小时以前,市局的领导接到省局打来的电话,说汤原县城的十三太子之流,是一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案情涉及到贩卖毒品、组织妇女卖淫、收取保护费和暴力强拆,聚众闹事、严重危害社会安全等多项罪名,如今已经被举报到首都,受到相关部门的密切注意。   省局接到消息以后立刻下发红头文件,内容针对快速有效地打击汤原县城内所有的涉黑团伙做出严密部署,立即派出省局十五名高级警督,组成的监督指导小组来到荆阳市,汇合市区的警力正在赶往县城的路上,动作很快,决心很大,算得上是难得的雷厉风行。   其实省公安厅的一把手郑厅长一大早就接到了首都系统内一个朋友的电话,那个朋友在电话里把事情的严肃性和严重性作了充分的说明,警告郑厅长一定要迅速做出反应,好好处理这个案件,否则可能会影响他的仕途。郑厅长一头冷汗地放下电话,发狠要把这件事捅到天上去的家伙抓出来弄死。   不过郑厅长也知道现在不是找后账的时候,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危机要紧。作为省公安厅的一把手,郑厅长可不把一个小县城里的团伙,和他们背后的靠山放在眼里,简直就是一群搅屎棍嘛,既然把祸事惹上了天,郑厅长就不得不杀鸡儆猴,彻底消弭负面影响,十三太子这些乌合之众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第78章 千钧一发   虽然警方这次专项行动私底下完全针对于十三太子一伙人,不过文件上却写的清清楚楚:打击一切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很不幸,靳凯和钱多多一帮人正好符合被打击的条件。   按照猴子带回来的消息,十三太子也不是吃素的,同样在第一时间有所风闻,早已逃匿得干干净净,在县城内经营的生意全部关门,几个骨干也被当官的老爹送往外地去避避风头,只剩下手下一群小弟没头苍蝇般到处乱窜,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猴子的一个手下本来一直蹲在十三太子旗下的一家夜总会门外盯梢,亲眼看见一个胖女孩,被几名打手塞进一辆金杯面包车,朝县城外驶去。那名手下连忙驱车追赶,一直跟到大学城附近,看到女孩被押进一座废弃的仓库,只剩下一名司机驾车走掉,赶紧打电话把情况通知了猴子。   猴子让手下紧紧盯住车库的动静,唯恐人被转移到别的地方,自己慌忙跑回来报信。   原来十三太子的老大从县委和县公安局收到消息,知道这次行动主要针对的是昨晚的骚乱,本来自己的一干生意就不怎么干净,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怕是大势已去,在省厅的威压下,小小的县城领导根本就保不住自己,这才狠下心,抛掉多年来在县里苦心经营的成果,带着巨额存款逃之夭夭。   十三太子的老大外号贝勒爷,是县建设局局长王华的公子,这些年依仗着老爹手中的权利,聚集遥控手下的小弟到处圈地,打砸放火到处搞暴力拆迁,积累了不小的财富。贝勒爷的老爹对儿子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不仅不加以制止,反而利用职位为儿子大开方便之门,父子俩沆瀣一气,敛财无数,压根儿是一丘之貉。   这次专项打击的风声刚传到县里,在县城官场出了名的一把帘的公安局长张大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王华父子好自为之。王华父子的大部分财产早就转移到瑞士一家私人银行的不记名账户里,根本不怕查。所以王华只是让儿子赶快出去躲躲,等事情平静过后找门路出国,自己则照常上班,没有丝毫慌乱,强大的心理素质可见一斑。   贝勒爷继承了父亲精明干练的优秀基因,立刻乘坐一辆不起眼的捷达车,朝江北驶去,根本没上高速,而是沿着公路一路朝北疾驰,准备从东港市转道去省城躲上一段时间。车子刚下江桥,贝勒爷蓦然想起还有一个人质被手下的小弟控制着,顿时转起了心思。   贝勒爷心里也很恼火。前几天有一个陌生的南方男子通过手下找到了自己,开出三百万的天价买虎爷手下一个司机的命。贝勒爷当时一口回绝,三百万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不过在法制健全的现代社会,早已经没有人冒着天大的危险从事杀手这个行当,而且贝勒爷财力雄厚,犯不着为了这点钱以身涉险。贝勒爷也知道虎爷不是好惹的,当场把那名南方男子赶了出去。   十三太子的老三是一个纯粹的黑道分子,没有任何政府背景,靠着不畏生死敢打敢拼走到今天的位置,而且老三家底薄,吃喝嫖赌无一不精,早已经入不敷出,社团的那点分红还不够老三春宵一度,见状起了歪心思,趁贝勒爷去外市谈生意的空当,在一家酒店的高档套间里找到了陌生男子,表示自己可以代表十三太子接下这单生意。   陌生男子很高兴,当场点了十万元现金给老三做定金,而且把一张存有二百九十万的银行卡交到老三手里,承诺事成后把密码告诉老三,并且交给老三一打厚厚的照片,告诉老三这个年轻人是虎爷的司机,名叫凌阳,因为品行不端拐走了自己老板的小三,老板这才派自己花高价买凌阳一条性命。   老三穷急的人,骤然得到如此多的现金那里还顾得上打听他们之间的破事儿,答应不迭,立刻发动手下一众小弟打探凌阳的消息并死死盯住他,一有机会立刻下手。   老三手下的兄弟好不容易把凌阳和他的一个朋友堵住,却意外地没有得手,因为那两个家伙打斗经验丰富,打不过就跑,而且跑得比谁都快,老三已经收了人家的钱,一咬牙,冒充贝勒爷发下江湖追杀令,在整个县城悬赏外围人员追查凌阳的下落。   就在当晚,那个陌生男子拨通了老三的电话,解释说自己搞错了名字,目标人物名字不叫凌阳而是叫钱多多,不过目标还是原来那个人,只是弄错了名字而已。老三当时还很不耐烦地诅咒这些南方佬做事教条,你管他叫什么名字,只要是这个人就好,他最后只有一个称呼,那就是死人。   直到当晚大学城里闹出了大动静,刚回到县城的贝勒爷才知道老三竟然背着自己搞出这么多事,大怒之下对老三执行了家法,当着许多帮会成员的面切掉了老三的一只手指。等到贝勒爷想派人去大学城控制局面的时候已经晚了,恼羞成怒的张大民已经发动警力,进行了大规模的抓捕,贝勒爷也毫无办法。好在目标人物并没有死亡,事情还没有达到不可收拾的局面。贝勒爷也只能自认倒霉,根本没太当一回事,想着过一阵子平息后再使钱慢慢往出捞人。   贝勒爷根本没想到会闹到现在的局面,严重程度已经大大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不单单是替老三擦屁股,竟然惊动了省公安厅,把自己逼迫到跑路的地步,贝勒爷心里大恨,却又毫无办法,知道老三抓了一个女孩当人质逼目标人物就范,赶紧拨通了老三的电话,让老三把善后工作做好。   没想到头脑简单的老三却误解了贝勒爷的意思。   贝勒爷的本意是让老三或是重金许诺或是暴力威逼,让那个女孩把紧口风不要乱说话。老三却会意成要把人质杀掉后毁尸灭迹,别留下任何证据,于是自作聪明地让手下打手把林静拉到大学城一个僻静的地方弄死,再把尸体伪装成自杀的样子扔回宿舍内,让警方一头雾水,无法破案。   其实老三心里也很憋屈,为了这单买卖,老三失去了一根手指,花费了数不清的人力物力,本来想着事成后能大捞一把,只是老三最后颓然发现,陌生男子交给自己的号称存有二百九十万的银行卡如今居然是冻结状态,再说没有密码也无法取出。眼见陌生男子之前付给自己的十万块根本不够支付手下小弟们的“辛苦费”,老三也只能认栽,拿着那张根本取不出钱的银行卡,当着手下的面插进自动提款机里展示一下根本取不出来的巨额余额,承诺事成之后每人分发五十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两名多次因伤害罪入狱的打手贪图老三许诺的五十万“辛苦费”,冒着危险把林静弄进技师学院附近的一个仓库,狞笑着将林静推搡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顺手从腰后抽出了刀子。   经受了半宿的折磨,林静显得十分狼狈。弯曲的头发被汗水粘成一绺一绺地粘在额头,本就被肥肉挤成两条小缝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两颊高高肿起,嘴角挂着凝固后干涸的血液,左侧眼角有明显的撕裂伤,鼻梁也歪到一旁,身上衣衫凌乱,鞋只剩下一只,看起来受了不少苦。   林静的双手被尼龙绳反绑在身后,手腕被勒出深深的印痕,也不挣扎,只是怨毒地盯着两名打手,自始至终没有露出丝毫屈服求饶的神色。   其中一个打手一脸嫌恶地蹲了下来,用刀身拍打着林静的脸,揶揄道:“本来哥俩儿想着好好乐一乐再送你上西天,没想到却碰到这么个货色,老子连硬都硬不起来。我说你这丫头长得可真够丑的,不过人丑不能复生,拜托你下次投胎的时候看准个漂亮点儿的卵子再往前冲,节哀吧,丑逼!” 第79章 奋起反击   林静什么都能忍,就是不允许有人说自己丑,不知底细的打手好死不死地正触碰到了林静的逆鳞。   昨天夜里,老三带着手下人整整吊打了林静半个晚上。老三从外围的坏学生那里得知,正是林静保护了逃匿的凌阳,以为是林静把凌阳藏了起来,立刻命令手下将林静抓了回来,摆出一副皇军审讯地下党的架势,誓要将凌阳的下落审问出来。   无奈林静一口咬定根本不认识凌阳,最后实在吃不住折磨,只好说出原委,发誓说只把凌阳安排在宿舍对面的储物间里居住,至于后来凌阳逃去了哪里,自己也不知道。   老三的人曾经搜索过凌阳藏身的杂物库,再三确定了里面根本没有人,而且将楼上楼下前后仔细搜索了一遍,根本没有凌阳的影子。老三也知道,林静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没有太大的能力藏匿凌阳,只好悻悻作罢。本想着警告林静一番就把她放回去,没想到被盛怒之下的贝勒爷一个电话召去,动用家法斩断了一根手指,这才暂时将林静扔在一旁不管。一直到刚才,已经逃到半路上的贝勒爷打来电话,让老三好好“处理”这个麻烦,老三才对林静起了杀心。   林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家里条件又好,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苦,被殴打了半宿精神萎靡,现在更是被两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困在废弃的车库里,拿着刀子威胁,自忖已经生还无望,本来已经认命地准备引颈就戮。骤然听到打手言语间如此作践自己,顿时怒从胆边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骤然发难,挣扎起身,用脑袋狠狠撞在嘴贱打手的下巴上。   侮辱林静的高个子打手没想到林静居然还有勇气反抗,下巴上猛然传来的一阵剧痛使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手里的刀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高高仰起头,刚想双手捂住下巴缓解疼痛,林静已经发动了第二波攻势,张开嘴巴咬住高个子打手的喉结处,用力一甩头,一股充满腥味的温热液体和着血肉碎末流入口中,林静不禁作势欲呕。   高个子打手双眼死鱼般鼓出,双手胡乱捂住脖子,口中发出嘶嘶的响声,咽喉处连皮带肉已经被林静撕咬下一大块,露出鲜红的肌肉和白花花的气管,好在没有断掉,人还不至于立即因缺氧死去。   一旁的矮个子打手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顾不上收拾林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手忙脚乱地想要帮高个子止血。林静见到机不可失,摇摇晃晃地努力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仓库外面逃去。   林静用尽全身力气将仓库大门撞开了一条缝隙,眼前传来一阵温暖的光亮,林静心里一喜,刚要加快脚步,猛地身子一顿,身后伸过一只大手,顿时拽住林静油腻腻的头发把她拖了回去。   原来高个子打手受此重创,也没有仓皇失措,心知如果被林静跑掉,两个人都难以活命,一把推开跑上来帮忙的矮个子,指着大门呜呜叫着让他别管自己,先把林静抓回来要紧。矮个子打手这时也反应过来,因为林静腿脚受伤不便很快追到了身后,揪住林静的头发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林静双手被绑很难掌握平衡,身体不稳之下轰然倒地,矮个子打手用尽力气也无法拖动林静超过二百斤的身子,叫骂着关上仓库大门,返身在林静肚腹柔软处上踹了十几脚,把林静踢得满地乱滚,口中吐出血水和胃酸的混合物,状极凄惨。   高个子打手死死捂住咽喉处的伤口,所幸只是有些呼吸困难,不敢乱动,坐在地上用脚尖把刀子拨到矮个子身边,示意矮个子打手赶快解决掉这个麻烦,然后跑路。矮个子打手捡拾起刀子,双目凶光大盛,不顾林静拼命地双脚蹬地坐着朝后面躲避,提着刀子朝林静身上捅去。   与此同时,凌阳亲自驾驶着一辆超大排量的别克商务车,载着靳凯和七八个兄弟,疯狂地赶往大学城,猴子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指路,车子刚刚行驶到县里出城的环城收费站,就被站口执行任务的警察截住了。   原来县公安局局长张大民刚刚接到了市局打来的电话,命令自己出动所有警力封锁县城,不允许任何车辆和行人出入,天真地想在第一时间将十三太子的人全部围堵在县城里插翅难逃。张大民接到命令后考虑了一会,明知道自己跟十三太子见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这帮家伙落网的话,恐怕会把以前给自己送黑钱的事全都招出来,到时候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张大民第一时间把封锁消息透了出去,确定十三太子的骨干已经全部出城,县内只剩下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鱼小虾之后,才大摇大摆地指挥手下干警分片在所有公路和火车站客运站等地设卡,看上去轰轰烈烈,实质上做的完全是无用功。   心急如焚的凌阳早已红了眼,想要不顾卡哨直接闯过去,无奈干警们为了预防有人硬闯,已经在前路上设置了带有尖刺的路障,车子强行碾压过去车胎一定会爆掉。凌阳只好远远地减速,刚想下车交涉,正好看到韩笑青梅竹马的哥哥康晨也赫然在列,不禁大喜过望。   凌阳早就听秦璐跟自己说过,康晨是组织安排下来配合自己工作的同事,现在也顾不上寒暄,要下车窗大喊康晨的名字。   康晨看到车里的凌阳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怨毒,目光复杂。凌阳对联合执法的拦路干警和交警说自己是康晨的朋友,有急事必须现在出城。干警们早已接到局长的命令,除了经过张大民许可以外,不允许私自放任何人出城。   命令归命令,干警们心里清楚康晨是从上面空降下来的,听说康警官不止在省里,甚至在首都都有人照顾,所以才会年纪轻轻爬到正科的位置,既然是康晨的朋友,众人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当做没看见,为了一点小事得罪一个前途无量的上司有多么不值得,这笔账大伙儿都能算清。   康晨眼见自己的同事和下属都把头转过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前方两名设置路障的交警也拉起了绳子,只要康晨一句话立刻移开放行。想想自己的职责,再想想如果自己因为不配合凌阳而受到上面的处分,康晨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眼见路障已经移走,凌阳连句感谢的话都来不及说,油门瞬间到底,车子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窜了出去,扬起一溜烟尘,瞬间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康晨表面上无所谓地笑着,心里却暗暗发狠,发誓一定要找机会让凌阳死无葬身之地。   “妈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了?”猴子愤怒地将手机高高举起,作势欲摔,随后又强行忍住了火气,不停地拨打着那名盯梢兄弟的电话。   眼见在这个节骨眼上除了问题,凌阳也急了:“你们第一天出来混的吗?怎么办事这么不靠谱,妈的都这时候了人还找不到了,你特么是不是故意的?”   靳凯感觉到车子的速度随着凌阳情绪的失控不断飙升,已经传来了令人作呕的推背感,心脏也随之剧烈跳动。凌阳是身受其乱,靳凯却比较冷静,朝猴子道:“别着急,你好好想想,六子最后一次接电话说他在什么地方盯着?”   猴子一边不停地拨打电话,一边气急败坏道:“六子只说开车跟到一个大仓库外面,眼看着那个女的被俩人架了进去,门外还留了两个人把守……嗯,我想想,六子好像说外面挂着个什么港务公司的牌子。马勒戈壁的谁知道那地方在哪儿?” 第80章 狼口脱险   听到猴子提起港务公司的仓库,凌阳心里一喜,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两具在篝火桶边缠绵悱恻的洁白胴体来,急切道:“谁知道大学城里有多少个类似的库房?”   在食堂里跟凌阳贫嘴的胖子,一直负责在靳凯手下打理汤原县程的生意,对这一片的情况了如指掌,闻言迟疑道:“这个区域地价比较低,库房和物流不少,不过港务公司的大库好像就一个,在北五道街那边,港务公司早就黄摊子了,估计那个库房……哎我操,你特么慢点儿,开飞机呢你!”   商务车上全都是跟着靳凯打打杀杀习惯了的老江湖,不止一次地开飞车躲避对手的追砍,不过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命的,因为别克这款商务车有电脑限速系统,车速超过二百二就默认不再提速,情急之下,凌阳松开握在档杆上的右手,扣进中间的导航操作台里,一把将限速仪拽了出来,连同红红绿绿的导线随手扔到一旁,车子瞬间直线提速,上演了一场现实版的速度与激情,车子几乎是贴着坑洼不平的地皮在飞,车上的人除了凌阳以外,立马满车找安全带往身上绑,痛呼声和怒骂声此起彼伏。   不得不说凌阳在警校里磨练出来的驾驶技术十分出色,根本不是楚婉仪和秦璐之流的二把刀马路杀手能比的,一路疾驰后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港务公司的库房外,仅仅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要知道这样质量奇差的公路就算熟悉路的老司机,用尽全力也得开上二十多分钟,还得在全副精力全速前进的前提下。   开到库房门口,凌阳一个漂亮的甩尾飘逸冲进院内,正好看到猴子手下的六子正一瘸一拐地挥舞着一根凳腿,跟两个人打成一团,凌阳心下一松,心想还好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还算没找错地方。   六子年近不惑,也是跟猴子一批成长起来的,算是靳凯的铁杆兄弟,身经百战,如果正常情况下早就把眼前这两块料收拾掉了。只是一来不清楚库房里面的情况,另一方面这两个家伙其中之一身上居然带着气狗,让六子伤透了脑筋,纠缠了半天也没能干掉二人,反倒被缠得死死的。   气狗就是土作坊生产的钢珠枪,这种枪的有效杀伤距离只在四五米以内,比前些年小孩子玩耍的火药枪威力大不了多少。气狗的外形跟真正的手枪没什么区别,看上去十分唬人,其原理只是依靠火药的推动力,将枪膛里塞进的钢珠射出,打在人身上不至致命,不过如果打在眼睛脖颈之类的要害处也能打死人。   这种枪用起来十分不方便,不能像真正的手枪一样连发,里面像转轮手枪一样有三到四个火药囊,每开完一枪都要重新塞入钢珠才能继续发射。   早上的时候,六子一路开车跟来,为了避免被发现远远地把车停在后面,蹑手蹑脚地藏在门前的水泥柱后面关注着里面的动静。本来六子将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一直跟猴子保持联系,不过六子后来听到仓库里传来几声怒吼和尖叫,看到仓库的大门被打开一条小缝隙,那个女孩的身影在门缝里刚钻出一半就被拉了回去。   不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六子也是老江湖,瞬间判断出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正好看到门柱旁边扔着一只破旧不堪的木凳,一脚将凳腿踹了下来,拎在手里朝院内冲了进去。   门口把风的两个打手听到仓库里有响声,正准备推门进去看看,冷不防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向这里跑来。回头一望,两个打手顿时大惊,只见一个满面狠厉之色的中年男子,正挥舞着一根木棒奔袭而来。其中一个打手大骇之下,掏出随身携带的气狗,近距离地朝六子扣动了扳机,一阵呛人的蓝烟过后,男子已经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开枪的打手心里一惊,以为自己不小心一枪打死了人,连忙靠近几步,想要看看人死没死透,这时候,已经“死掉”的六子从地上一跃而起,手里的凳腿带起一阵劲风狠狠砸向打手的头顶。   不过六子虽然是用计诈死,打着一举将二人放倒的主意,刚才大腿根部也实打实地挨了一枪,钢珠深深地嵌进肉里,打断了的大血管里不断流出血液,瞬间将裤子濡湿,影响了六子的敏捷,打手往旁边一躲,凳腿失去准头砸在了肩膀上,另一个打手这时也冲了上了,形成了二打一的局面。   虽然没有伤到大动脉,不过伤口也影响到了六子的行动,不断流血下有些头晕,勉力支撑着跟两个打手滚做一团,一面等着猴子带人来援,一面还要时刻防备打手重新装填气狗,拖着一条行动不便的残腿,打斗得十分艰难,心里感觉到无比的窝囊。   凌阳和靳凯一行人如果晚来一会,六子恐怕会因为失血过多寡不敌众,被两名打手活活打死,好在众人及时赶来。靳凯眼见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一条裤腿完全被鲜血染透,顿时凶性大发,等不得回到车上抄家伙,抽出平时当做裤带使用的铁链朝战团扑去,身后的几个兄弟也随后冲了上去。   众人到底都是征战多年的老江湖,随身携带有各种隐蔽的家伙,有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带刺的铁指环套在手上,有的抽出一截短短的手柄,用力一甩,甩出一节一节的警用甩棍,有的则弯腰从高帮战术靴筒里抽出锋利的掌心匕首,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两名打手吓得把六子扔下不管,转身朝库房内落荒而逃。   靳凯哪能容二人躲进库房,飞起一脚踹在其中一个打手的腿弯上,打手登时变成了滚地葫芦,没等起身就被靳凯和赶上来的猴子一顿暴揍。两人专挑打手身上软肋和关节处下手,片刻的功夫,打手便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躺在地上抽搐,口角尽是白沫。   另一个打手则被五六个人围殴,身上被锋利的锐器划出数不清的伤口,疯狂飙血。最后生猛的胖子一手揪紧打手的头发,另一只手托住腰胯,双膀较力将打手高高举过头顶,大喝一声朝库房的大门砸去,活生生将大门反向弹开,一群人随之立即涌了进去。   凌阳第一个冲进仓库,心里不住念叨着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凌阳本以为林静就算没死没残,也一定被折磨得没有了人形,说不准现在已经奄奄一息。凌阳抱着最坏的打算定睛一看,顿时被仓库内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仓库里的两名打手都已经奄奄一息,一个脖子上糊满了鲜血,呈大字形躺在地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暂时还不至于一命呜呼;另一个打手身边不远处扔着一把带血的尖刀,林静正骑在他的身上,手上握着半截断掉的板砖一下一下朝打手脸上招呼,把打手的一张脸几乎拍成了扁平形状,血肉模糊。   眼见仓库大门打开后,冲进来一帮彪形大汉,林静先是一惊,继而看清楚带头的正是自己豁出命保护的小男人,咧开嘴送给凌阳一个极其艰难的微笑:“马勒戈壁的,这家伙想要杀我,我可以死,不过他非得拿着刀子一边捅我,一边管我叫丑比我就不能忍了。我倒要看看现在谁比谁丑……”林静本已受了不轻的伤,只是依仗着一口气勉强支撑,骤然见到有人来营救自己,再也支撑不住,话没说完一头栽倒,凌阳赶忙冲上去把林静搂在怀里,这才看清林静腹部有一条骇人的伤口,赶紧大呼救人。   在凌阳和靳凯赶来之前,矮个子打手已经一刀扎进了林静的肚子,抽出刀子后,刀身上只有少量的血液,原来林静因为过于肥胖,腹部堆积了厚厚的脂肪,矮个子的一刀并没有对林静造成致命的伤害。矮个子心里杀机更盛:“该死的丑比,挺能抗啊,老子就不信弄不死你!”说罢又是一刀,这次刀子却扎向了林静的心脏。   林静本来自忖必死,挨了一刀肚腹处传来的剧痛使得自己根本提不起来一点力气,身上也更觉冰冷,不过林静骤然听到有人骂自己丑比,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   林静因为臃肿的身材,在学校里没少受到同学的嘲讽的白眼,不过自从林静十岁以后,被林静暴力征服的同学们就再也不敢拿她的身材开玩笑,顶多在背后偷偷摸摸地议论一阵子了事。林静好几年没有受到这样的侮辱,刚才那个高个子就因为讽刺自己被咬断了脖子,没想到这个矮个子的小家伙还敢跑过来捋虎须。矮个子打手终究还是低估了女人的虚荣心,只觉得手腕一紧,抬头看见林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束缚,被绳子磨破的双手鲜血淋漓,正死死握住自己持刀的手腕。   看到林静的双眼已是一片血红,散发出嗜血猛兽般骇人的光芒,矮个子害怕得当时就想抽身逃跑,只是手腕就像被钳子固定住一样丝毫不能动弹,只能任由林静大喝一声,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自己结结实实地拍在地上,背痛欲裂,刀子也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矮个子打手想要挣扎着起身逃离,已经从地上寻摸到半截砖头的林静哪能让他如愿,泰山压顶般一屁股骑坐到矮个子身上,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矮个子的肋骨全部压断。林静还不依不饶地抄起板砖在矮个子脸上拍个不停:“让你骂我丑比,让你骂我丑比,老娘今天就毁了你的容!”   暴怒下的林静从一只肥肥的小白兔,变身为超级赛亚人,毫无悬念地自救成功,根本用不着他人援手。   有的时候女人就是这么可怕。 第81章 胖子的幸福   靳凯走上前来,就着凌阳的怀里仔细查看林静的伤口。   每一个老江湖都是半个外科大夫,这句话一点不假。这些刀头舔血的汉子哪天身上不受点伤,要是整天整天地往医院跑,就算不被高的离谱的医药费弄得倾家荡产,也早就被风闻而来的警察叔叔抓走了——正常人谁能隔三岔五的被砍,明摆着是黑道分子嘛。   靳凯毫不避讳男女之嫌,从头到脚在林静的身上仔细摸捏了一遍,又翻开林静的眼皮看看,长出了一口气:“没啥大事儿,就是精疲力竭昏过去了。肚子上的伤口算是重的,不过好在这姑娘够胖,就那把小刀估计连她的脂肪层都没穿透!”靳凯把玩着刚从地上捡起的小型匕首,漫不经心地下了结论。   “啪!”   本来已经昏迷不醒的林静居然瞬间睁开了眼睛,咬牙切齿地给了蹲在自己身前的靳凯一个大嘴巴,虚弱道:“谁再敢提胖这个字,老娘活剐了……他……”话没说完,林静脑袋一歪,重新靠在凌阳的肩上继续晕倒,硕大沉重的脑袋把凌阳砸得直咧嘴。   靳凯已经惊呆了,摸着火辣辣的脸结结巴巴道:“我,我特码的不是,不是做梦吧,钱多多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是真的。”凌阳怀着深深的同情看了靳凯一眼:“这回才是真昏过去了,刚才小丫头跟那儿装相呢!我说老靳哪,你刚才可是把人家姑娘身上都摸了个遍,连私密处都没放过,你就等着负责任当倒插门女婿吧,听说她家开酱肉店的可有钱了,早饭就每人发个大肘子随便吃。老靳你这回可是捡到宝了,兄弟真心羡慕你……”   看到靳凯被凌阳气得直翻白眼,胖子扭扭捏捏地从后面挤上来,脸红道:“大哥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兄弟也没成家呢,你看这事儿……”   “滚!都特么给我滚!”靳凯被气乐了:“钱多多你要是想让这姑娘失血过多而死的话,你就继续在这儿磨叽,不然的话咱们就赶紧上医院,你自己选,反正是你媳妇儿……”   凌阳这才想起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忙不迭地一手托住林静的头颈,另一只手穿过腿弯,想要打横把林静抱起来。不过凌阳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没等直起腰就感觉到双臂一沉,一时没抱住脱手将林静扔在了地上,好在林静昏得比较深沉,否则非爬起来跟凌阳拼命不可。   最后还是力气大的胖子将林静抱进了车里。凌阳跟靳凯商量了一会儿,觉得现在原路返回的话,带着这样一个浑身是伤的姑娘,很难说得清楚,搞不好还要引起警方的注意,多费一番周折。好在林静受伤不重,两人决定绕路去远一点的东港市医院,安排林静入院,至于仓库附近的四个打手,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吧。   靳凯不敢再让凌阳这个疯子开车,积极主动地钻进驾驶室扮演起司机的角色,因为商务车空间很大,后排座躺着一个林静也不嫌拥挤,一众兄弟起哄把胖子挤到最后面,让他负责照顾林静。胖子也不推辞,伸出手掌轻轻擦拭着林静脸上的血污,越看越觉得林静的脸庞如同油汪汪的红烧蹄髈般可爱迷人,心里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靳凯开车的速度也不慢,好在这一段甲级公路是两个市政府对接的面子工程,所以道路修得十分宽阔平整,即使有少数塌陷的地段也用沥青小心地补好,所以车子很快开进了东港市。靳凯和一帮兄弟就是在东港市发迹的,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在市区到处抄近路走环城,很快来到了东港市第一人民医院。   凌阳第一个下车跑进医院里嚷嚷了两嗓子,立刻有两名医护人员推着急救病床冲了出来,把林静送进了急救室,一干人在外面等待。胖子的手里把玩着一个绿皮的证书,凌阳眼见,看到证书的封皮上写着跆拳道协会发布的等级认证字样,凌阳肃然起敬:“没想到胖哥哥你竟然如此有内涵,原来还是个武林高手呢……奶奶的刚才打架的时候,你特么畏畏缩缩地藏在后面,为什么不第一个往前冲?”   胖子哭丧着脸把证件打开,只见上面的二寸蓝底照片上赫然是林静的样貌:“不是我的是那个姑娘的!多亏咱们去的及时,要不然那几个混混还不得被她活活打死,搞不好十三太子的老巢都得被她一个人挑翻……”   众人一阵无语。   这时有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问讯谁是伤者的家属,说是林静都是些皮外伤,腹部的伤口也没有穿透,并无伤及到内脏,经过缝合后已经没有大碍,只需要观察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   一群人呼啦一下散开,留下胖子一个人尴尬地站在那儿挠后脑勺:“你们都瞧着我干啥?我脸上开花了吗?”   女医生立刻把胖子默认为伤者家属,埋怨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搞的,你媳妇儿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成这样的,你这个做丈夫的为什么不尽好自己的责任?窝囊废!”   胖子顿时叫起了撞天屈:“她不是我媳妇儿……”   “呸!”女医生一脸鄙夷:“少在这儿装可怜,我一看你俩这一模一样的身材,就知道你们是亲两口子,你还有脸抵赖……你看,你的朋友们全都点头了……陈世美!”   胖子欲哭无泪:“我不叫陈世美,我叫窦娥……”   靳凯本来想把凌阳留下来照顾林静,临出门前,想了想又回身一脚把胖子踹了回去,大摇大摆地带着兄弟们回汤原县去了,猴子临上车前朝着胖子好一顿挤眉弄眼,表情之暧昧猥琐,就差没立即号召兄弟们写礼账随份子了,把胖子郁闷到差点吐血。   胖子刚要认命地回病房照看林静,只见凌阳打着电话走了出来,一副要把自己扔在这里的架势。胖子赶紧一把拉住凌阳,恳求道:“兄弟你别走啊,我一个人不行的。”   凌阳大怒:“不让我走是吧,行,急救费加上住院押金一共一万五,你去收费处交款吧,你特么倒是掏钱啊!没有是吧,那就乖乖在这儿等着,别拦着老子出去取钱,耽误了你媳妇儿的病情算谁的?”   胖子松开凌阳的手,无力道:“她也不是我媳妇儿呀……”   凌阳施施然地晃出医院,说是去银行取款一会就回来,胖子只好来到楼上病房,正好赶上刚才那位女医生刚为林静测量好体温出来,朝倚在门框上表情呆滞的胖子怒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把你媳妇儿一个人扔在这儿,你不知道你媳妇儿伤得多重吗?典型的同林鸟各自飞,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等你媳妇儿醒了我一定劝她尽早跟你离婚,免得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胖子都快变成复读机了,低声解释道:“医生同志,她不是我媳妇儿……”   “呸!”   望着女医生远去的背影,胖子的嘴咧得老大,带着哭腔嚎道:“她真不是我媳妇儿……”   “水,给我水……”   这时林静已经醒了过来,整整被吊打了一夜且水米未进,一醒来便到处找水喝。胖子赶紧跑进病房,倒了一杯凉开水,动作轻柔地扶起林静的头颈喂她慢慢喝。林静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如此照顾,只觉得身后男人强壮而柔软的身体透出一股热乎乎的男人味,不知不觉已经醉了,红着脸问道:“那个,呃,钱什么多多呢?我记得我看见他了。”林静突然觉得一醒来就找钱多多有些不太好,不等胖子回答便改变话题道:“是你救了我?”   胖子心想我虽然没亲自动手救你,好歹也出了一份力啊。于是点点头,和颜悦色道:“你现在不要想太多,你身上还有伤,大夫说要安心静养。你想吃点什么吗?我出去给你买。”   一提到吃,林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肚子里直打鼓,双眼放光道:“酱肘子,熏鸡腿,炭烤鹅,松花小肚,风干肠,五香干豆腐,每样二斤就差不多了,记得买头蒜啊!”   胖子差点没一个跟斗栽到地上去,摸着空荡荡的口袋急道:“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吃那么多油腻的食物呢,乖乖听话哈,哥去给你买碗小米粥回来,要点儿榨菜不……” 第82章 余波未尽   胖子目瞪口呆地亲眼看着林静足足喝掉了四大碗小米粥,外加九个鸡蛋三包榨菜,最后咕咚咕咚喝了四杯水,啃着一只红彤彤的大苹果还吵嚷着只吃了个半饱。   胖子深深被林静的食量震惊了:“我怀疑你妈没生你的时候根本就是双胞胎,另一个还在肚子里就因为抢吃的抢不过你被活活饿死了。”   林静倒是不生胖子的气,伸出手掐了掐胖子脸上的肥肉:“别人这么说我早跟他拼命了,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暂时饶你一回。对了,我昏过去之前隐约记得好像有人摸我,不会是你吧?”   胖子受不了林静狐疑的目光,赶紧解释道:“真不是我,我口味没那么重,摸你的另有其人,是我大哥……不不,是钱多多,对,就是那个色迷迷的家伙,当时我严厉地斥责了他趁人之危的下流行为,于是他现在畏罪潜逃了……”   “真的?”林静根本不相信胖子的话:“不是你摸的你脸怎么红成这个样子,一般人放完屁以后,都会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硬说是别人放的,我现在闻着你身上的味道就不太对劲……”   “我……”胖子被林静强大的逻辑推理打败了,陷入了深深的无语之中。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承认了!”林静终于高兴起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林静的男朋友了,放心吧我一定会罩着你的。以后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缺钱花了就找我要,告诉你个秘密啊,我爸很有钱的,我们家的存款要是换成酱肘子的话,咱俩这辈子都吃不完……”   胖子:“……呜呜呜呜,我真的没摸你,求你放过我吧,我还小,不懂事……”   林静大怒:“屁话!凭什么让我放过你!老娘辛辛苦苦呵护了十几年的清白身子被你摸了个遍,你还想不负责任,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想不认账想疯了你的心……喂喂,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哭什么哭,我都没嫌弃你老呢你就偷着乐吧,你怎么不说话?”   胖子以手掩面:“我想静静。”   林静大羞,绞着手指忸怩道:“死鬼真会哄人开心,人家不就在你面前吗,还想什么想。”   胖子:“呜呜呜呜呜……我不是说想你,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说,那个静静!”   “啪!”暴怒的林静一巴掌抽在胖子的脸上,横眉立目道:“你特么到底认识几个静静,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老娘跟你没完!”   凌阳根本不知道胖子已经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热之中,难以自拔,正徘徊在银行门口一筹莫展。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凌阳现在算是彻底了解这句话的涵义,因为现在凌阳身上连一个硬币都没有。   好在东港市的医院里活雷锋比较多,看到林静满身的伤口没有见死不救,先行安排了手术和病房,急救过后才通知凌阳去交纳医药费和住院押金。身无分文的凌阳于是从医院里一路飞跑出去,想先向靳凯借点钱,不过半路上被胖子拦住说了几句话,等出门后靳凯已经开车离开,凌阳连影子都没摸着,凌阳只好拨通了楚婉仪的电话,厚着脸皮朝楚婉仪借钱。   楚婉仪满口答应,说自己正在荆阳市里做当期财务汇报,让凌阳把银行工资卡号发过来,一会把钱汇过来,凌阳当时就怒了:我给你当牛做马了这么长时间,我怎么不知道我有工资卡呢?还不是被你扣在手里不肯给我?   楚婉仪惋惜地表示歉意,给凌阳出主意说到银行开一张新卡,凌阳这才想起早上出来的匆忙,身份证也没带在身上。楚婉仪也爱莫能助,转移话题问起了有关林静的消息。凌阳闷闷不乐地说林静只不过是去乡下玩儿不小心迷了路,现在已经找到了,让楚婉仪不用担心,有时间可以去派出所把报案撤销,然后又提起了钱的事,试探着询问自己能不能打出租车去荆阳市里,找楚婉仪拿现金。   楚婉仪沉吟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凌阳,顺口问了问凌阳要钱干什么。   凌阳顺口胡诌,说从外地来了几个朋友,自己一时囊中羞涩,想要借点钱安排朋友们吃喝玩乐。楚婉仪当时就不乐意了,心想我借你钱出去花天酒地找女人,我不是有病吗?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凌阳:“我记得前一阵子你买菜的时候剩下不少菜金哪,我也不要了,你留着招待朋友吧。”   凌阳正想继续扮演杨白劳苦苦哀求,楚婉仪已经挂断了电话,再拨打过去,一个甜美的女声接听了电话,温馨提示到楚婉仪已经关机,有事请电话留言。   凌阳大怒:“楚婉仪你当我是傻子吗?就你那英语口音说得像日语东京热似的,你以为你捏着鼻子说话我就听不出来?还特么已关机,已关机现在是鬼在接电话吗?告诉你别让我再见到你,要不我跟你没完!”   楚婉仪忍不住笑出声来,再次挂断了电话。凌阳再打过去,这次真关机了。   “交友不慎,最毒妇人心哪!”凌阳感慨着,搜肠刮肚地想着自己能借到钱的熟人。许冰肯定是不行了,要是许冰知道自己管她要钱给另一个女人治病,还不得当场飞回来活吃了自己。韩笑老早就联系不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了韩国做整容。想想冬日娜老师,人家冒着生命危险做小三,辛辛苦苦赚点钱也不容易。唐糖呢,还是算了,向她借钱不等于她花钱把自己嫖了吗?再想想秦璐的内线电话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回信,凌阳感觉到自己做人很失败,失败到关键时刻连钱都借不着。无奈之下只好下决心暂时找靳凯求助:老子千辛万苦地把你两次送回监狱,又屁颠屁颠地把你捞了出来,这点情分你总要还的吧,再说你现在经营着那么大一个公司,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得,就你了。   想到这里凌阳豁然开朗,欢欢喜喜地准备给冤大头靳凯打电话,正低着头拨号,银行里匆匆走出一个戴着闪亮耳钉的年轻小伙子,看神情打扮痞里痞气的,正好跟凌阳壮了个满怀。   “操你妈的你瞎了!”年轻人满口粗话地大骂凌阳。   凌阳正有气没地方撒,正好遇到个主动送上门的出气筒,哪里还能放过他,一个大耳光把年轻人抽得眼冒金星。年轻人也不是善茬,缓过神来将手按到后腰上,似乎想抽出家伙来跟凌阳火并。凌阳好歹也打过几场群架,看架势这个年轻人身上一定有家伙,迅速地抽身往后退了几步,抄起身后的一个轮椅想跟年轻人对付一阵子。   “哎呦,我说小伙子,你把我老太婆从轮椅上掀下来干什么,要死啊你!”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跌坐在地上,控诉着凌阳的粗鲁举动:“快把我老人家扶起来,我今天心情好就原谅你了,随便赔我个三万五万的就放你走。年轻人以后做事长点眼睛,小小年纪作什么死?”   老太太也是这一片出了名的碰瓷专业户,要是一般人早就冲上去抱住大腿,不讹诈巨额钱财不让走了。只是老太太做这行也算是江湖中的一个门类,看出来凌阳和那个戴耳钉的家伙都不是什么好路数,搞不好也是江湖同道,所以只是数落了凌阳几句,没敢往死里讹人。   凌阳这才知道轮椅上原来还坐着人,看到看热闹的人已经越聚越多,赶紧放下轮椅把老太太搀扶起来坐好,抚着老太太的胸口责怪道:“姥姥您怎么这么不小心,我雇了十几个保姆在家都看不住您,又跑出来找李大爷约会来了,您就调皮吧我外公都气疯了,正在家里暴跳如雷地等着扒您的皮呢,快跟我回家吧……”   围观的人群一看人家说的不光彩的家事,鄙视了老太太一番纷纷散去,凌阳这才把嘴巴凑到老太太耳边轻声道:“你碰瓷也挑个好人,不怕告诉你我是反扒大队的便衣,现在正在执行任务,再敢胡搅蛮缠信不信我把你扔号子里呆几天,那里的色老头可不少,一个比一个变态,到时候你整天被逼着捡肥皂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老太太心知碰到了硬茬子,不敢再纠缠,哼了一声推着轮椅轱辘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凌阳这才想起来架还没打完,重新摆好架势,誓要与耳钉男一决雌雄。耳钉男被凌阳刚才的所作所为所折服,反倒向凌阳拱拱手表示钦佩,拉住凌阳的手热络地聊了起来,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满嘴黑话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凌阳被耳钉男前后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态度搞得一愣,一腔怒火顿时化为乌有,刚想寒暄两句,停在银行门前的一辆灰色老款捷达车里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老七你在那儿搞什么,东西取出来了没有,取出来了赶紧走!”   被称作老七的耳钉男听到召唤,不敢再多逗留,跟凌阳说了句后会有期匆匆拉开捷达车的车门坐进后座,凌阳清晰地听到耳钉男对车里的人说:“东西取出来了,原来老大您真名叫王有财啊,真霸气,我一直以为您就叫贝勒爷呢!” 第83章 碰瓷无双   听到耳钉男坐进到车里说的一番话,凌阳顿时明白过来车里坐的是什么人了。   说起王有财这个名字凌阳肯定不知道,说不定还会大肆嘲笑人家名字取得俗气,不过贝勒爷这三个字可是如雷贯耳。凌阳之所以被追的如同丧家之犬,加上林静被囚禁打伤,都拜贝勒爷控制下的十三太子所赐。   凌阳对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贝勒爷早已恨之入骨,恨不能把他扒了皮切成块腌起来过冬吃,哪能眼睁睁任由这个罪魁祸首从自己眼前溜掉。凌阳审时度势,知道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是车里好几个人的对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只见凌阳猛地蹲下身子,低下脑袋重重在银行的水泥台阶上磕了几下,额头迅速渗出血丝,通红一片。随后转身飞跑到刚刚发动的捷达车前面,张开双臂一下子趴在前机盖上,哭天抢地嚎道:“富二代撞人啦,撞完人不赔钱要跑啊,大伙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快点来看哪,我活不了啦!”   旁边一直没有离开的老太太坐在轮椅上目睹了这一切,擦着眼角刚刚渗出的浑浊老泪感叹道:“真是看走眼了,本以为是个条子,没想到却是个同行。现在的小辈把老祖宗订下的江湖规矩都忘了,撬行居然撬到我头上,不给你点厉害瞧瞧真是不行了!”   老太太急着在这块做好的大蛋糕上分一杯羹,两只手飞快地拨动轮椅来到捷达车头前,身子一歪连人带轮椅倒了下去,两只手死死抓住一只前车胎哭嚎道:“富二代撞人啦,大伙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凌阳正蘸着口水擦在脸上装眼泪,见状恶狠狠地低声骂道:“你个老不死跑来抢生意我能忍,不过你连我的台词都原样照搬就不厚道了吧,快点给老子换几句!”   老太太不理凌阳的威胁,朝着四周迅速涌上来看热闹的人群哭诉道:“这帮子天杀的富二代,仗着有两个臭钱,不把我们穷人的命当回事啊。我孙子正推着我老婆子散心,这帮人撞完我们就想跑,这世道真是不让穷人活了啊!”   围观人群中一个见多识广的老大爷狐疑道:“我看这事儿蹊跷,现在碰瓷的人多了去了,也许车上的人是无辜的也说不定。哪有富二代开个破捷达出来的,不嫌丢人吗?”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拎着菜兜子跟老大爷理论:“我看这事儿八成是真的,刚才我一直在这片转悠来着,被撞的这俩人真是祖孙俩,刚才那个老太太瞒着她老伴儿,跑出来找别的老头幽会,那个孙子是来抓她回去的。没想到这么一会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啧啧,真是现世报!”   凌阳心里感到无比的窝囊,心想好端端的我怎么就变成孙子了,而且当这老太太的孙子,充其量也就是个贼孙子,这回真是亏大了。   捷达车里坐着的四个人里有一个正是贝勒爷,除了司机之外另两个人分别是十三太子的老四和老七。老四和老七也有做官的老爹,属于实打实的官二代,从小跟贝勒爷玩泥巴长大,感情比较深,所以才会一起出逃。   追杀凌阳的幕后黑手其实是老三,跟十三太子的其他头目没有任何关系,老四和老七大咧咧的也没过问,到现在还只知道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打黑风暴逼得自己兄弟跑路,并不知道造成这一切后果的元凶正是被老三激怒的凌阳,而这个家伙现在正不依不饶地趴在车头上想要讹钱,一副可憎的面孔。   贝勒爷坐在左侧后座上,透过风挡玻璃看清了凌阳,心里咯噔一下,当时就认出这个年轻人正是老三干私活要追杀的目标人物,不知道凌阳出现在这里是偶然还是有意追踪,心里惊疑不定,一下子乱了方寸。   凌阳虽然没有见过贝勒爷,不过却偷瞄到车里的人同时把目光投向后排座,一个西装革履的刀条脸年轻人,看来这个年轻人一定是传说中的贝勒爷无疑了。见到正主儿出现,凌阳心里高兴,趴在机盖上装哭装得更凶了,鼻孔里甚至吹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嚎丧嚎得那叫一个凄惨,简直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风头一时无两。   老太太一看凌阳哭得情真意切,当时就不乐意了。心想你一个半路出家的小辈跟我老人家较劲呢这是,于是拿出积累了一辈子的演艺经验,拍着大腿倒在地上抽噎得口吐白沫,脖颈处青筋毕露,身体一抽一抽的像是发了羊癫疯,鞋都甩飞了一只,翻着白眼儿跟凌阳飙起了演技。姜果然是老的比较辣,演技比较稚嫩的凌阳立刻处在了下风。   凌阳偷眼望着老太太夸张的表演,起了争胜之心,狠下心来一拳砸在自己的鼻子上,顿时鼻血长流,混合着疼出来的眼泪把小脸涂抹得十分抽象,重新夺回了争抢影帝的有利条件。老太太见状大怒,心想这小子是跟我杠上了,偏偏自己的演技已经发挥到极致,再难以寸进,恼羞成怒下一把抓住凌阳的脚踝,用尽全身力气把凌阳拉倒在地,伸出沾满了泥垢的指甲在凌阳脸上乱挠一气,这才稍解心头之恨。   凌阳也不甘示弱,把尊老爱幼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统统抛在脑后,毫无风度地跟老太太厮打起来。拳怕少壮,凌阳胜在年纪轻体力充沛,一会的功夫就占了上风。偏偏老太太看似身体单薄弱不禁风,实际上难缠得狠,一会儿偷空伸出两只手指猛插凌阳的眼睛,一会揪住凌阳的耳朵使劲拧,最后甚至不顾身份,下流地使出了一招猴子偷桃,终于把凌阳的要害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凌阳和老太太两个人打成一团越滚越远,居然完全忘记了两个人原本是要合作碰瓷的,围观的人群亲眼看到一场精彩纷呈的祖孙大战,都抱着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的心态使劲卖呆儿,硬是没有一个人报警,也没人劝架。于是鼓掌者有之,起哄者有之,加油者有之,人群随着两人战斗地点的变化不断移动,一时间居然把“肇事”车辆扔到了一旁,让出一条路来不管不问。   看到老四和老七傻乎乎地还想开车门下去看热闹,贝勒爷接连两巴掌扇在两个兄弟的脑袋上,阻止了二人愚蠢的行为,低声命令司机道:“混账东西,还他吗不快点溜,等着进局子呢!”   司机这才反应过来,趁着别人不注意熟练地打火挂档,轻踩油门悄无声息地把车开走,小心地绕过人群后突然加速,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凌阳和老太太足足战斗了五六分钟,这才两败俱伤地中场休息。凌阳的两只手紧紧抱住老太太的一条腿,反关节朝后猛掰,把老太太扳得嗷嗷直叫,老太太也不甘示弱地手上加力,凌阳的蛋蛋处传来一阵剧痛,疼得脸色惨白连声闷哼。两个人最后终于力竭,两败俱伤地各自松手,喘着粗气互相怒瞪不止。   凌阳到底年轻,休息片刻后回复了些许力气,刚想冲上去一鼓作气把老太太拿下,凌阳却从老太太的眼睛里看到一抹得意、可怜,还有,幸灾乐祸?   凌阳顿感情况不对,顺着老太太的目光回头一看,只见刚才还好好停在那里的捷达车早已不知去向。凌阳顾不上跟老太太纠缠,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四处张望,只是贝勒爷早已逃之夭夭,连影子都没有了,只好垂头丧气地暂时作罢。   眼见正主儿已经趁乱逃走,凌阳心知就算把可恶的老太太弄死也无济于事,恨恨地朝躺在地上的老太太啐了一口,转身欲走。老太太搅黄了凌阳的好事,心里一阵得意,也不跟凌阳计较,喘息道:“不孝的龟孙哪,人跑都跑了,还不把姥姥扶起来,你姥爷还在家等我做饭哪!” 第84章 奇怪的老人家   凌阳这才惊觉四周还围着一大圈看热闹的人,而且人数还有逐渐增多的趋势。   凌阳不傻,知道如果现在老太太反咬自己一口,自己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只能暂时抛开恩怨,虚情假意地把老太太搀扶起来,一把按回轮椅上。   “龟孙哪,你可把姥姥的一身老骨头都拆散喽!”老太太转着眼珠想要对付凌阳,不过围观的人群早已经把两人当成了祖孙,一时间无法名正言顺地下手放讹。   “姥姥您也真是的,老年痴呆晚期了还不在家里好好呆着,非要满世界乱跑,真是不让人省心。”凌阳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劲儿地把责任往老太太身上推:“您说您一大把年纪了就好好跟我外公过日子呗,非得学人家搞什么婚外情,那个李大爷不就是广场舞跳得比我外公好嘛。您至于为了追星跟我外公离婚吗?”   这时围观的人们恍然大悟,纷纷指责老太太为老不尊,老不羞地偷跑出来搞破鞋,被外孙抓住后恼羞成怒地殴打外孙,简直是恬不知耻已极。   出乎凌阳的意料,老太太并没有反唇相讥,反倒饶有兴致地将凌阳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随后挥舞着干枯的手,驱赶看热闹的围观者:“别看了啊,都散了吧,我们自己的家事用不着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操心,都走吧,再不走我老人家报警了……龟孙哪,姥姥我血压有点儿高,快推姥姥回家,你看我这记性,今天出门忘吃药了。”   凌阳心知再闹下去对自己也没有好处,虽然摸不清老太太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过眼前能脱身就好,于是一瘸一拐地推着老太太挤出人群朝僻静处走去,因为蛋蛋受伤,走路一扭一扭的姿势十分怪异,惹来无数路人好奇的目光。   凌阳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一条僻静的小街把老太太推了进去,老太太头也不回地笑呵呵道:“龟孙哪,你把奶奶往没人的地方推,是不是想杀人灭口呀?”   凌阳不置可否,故意用恶狠狠的语调吓唬老太太:“我准备把你剁碎了包包子,一半自己留着吃,一半拿出去外卖……”   老太太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哪能看不出来凌阳是个什么货色,笑道:“龟孙哪……”   凌阳大吼着打断了老太太:“你再敢管我叫龟孙我翻脸了!”   老太太不以为忤,改变口音楞充港澳侨胞:“奶奶系想管你叫乖孙来着,不过奶奶天生的大鞋头,龟孙你拜生气哦……”   凌阳:“……刚才还东北姥姥,现在怎么又变成广东奶奶了……”   老太太见凌阳气得不轻,主动将轮椅转了过来,变成跟凌阳面对面,像欣赏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打量凌阳,抿着嘴差点笑出声来,脸上满是慈爱之色:“小伙子,别怪奶奶抢了你的生意,奶奶刚开始不知道你是干这行的。”   凌阳根本不想理会眼前这个狡诈的老狐狸,自顾自地掏出手机拨通了靳凯的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甜美的女声:“您好,请问您找哪位……您找靳总啊,靳总他有事出去了,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达。先生请您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   “好吧,我叫钱多多,是你们靳总的二大爷,你记好了!”凌阳怒不可遏地把一腔火气发泄在靳凯的女秘书身上:“你告诉靳凯,我已经找到他失散多年的亲二姨,她二姨用轮椅把靳凯的姘头林静撞进了医院里,现在还不知死活,他小舅子胖子正在病床外忙前忙后满头大汗,而且手术费也没交,你就让靳凯等着死了老婆打一辈子光棍吧!”   女秘书本来以为遇到了神经病,好在靳凯曾经交代过,说钱多多是自己一个非常重要的生意伙伴,有事一定要及时转告,这才强忍着没有挂断电话,一边听一边飞快地把凌阳说话的内容记录下来,以为这是两人之间约定的生意暗语。刚想重复一遍以便确认,电话里传来一阵嘟嘟的响声,凌阳已经挂线了。   凌阳带着一腔怒气转身欲走,一直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突然站了起来,一改老态龙钟的半死不活的样子,伸出有力的手钳住了凌阳的手腕。   凌阳挣扎了几下没有甩脱,又惊又怒道:“你这个老混蛋一门心思找死是不?行,小爷这就成全你,提前送你上西天!”   老太太本已变得严肃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你这孩子看上去挺机灵的,脾气怎么这么坏呢,怪不得你叫凌阳。凌阳,羚羊!哈哈,生来就是跳脱的性子,果然有趣!”   凌阳被戳穿身份,当时就惊呆了:“你,你是,你怎么……”   “暴露在阳光下的滋味儿不好受吧!”老太太一脸的高深莫测,语重心长道:“既然流落在江湖上找食吃,就要学会有城府,心要狠,否则哪能活的长久?”   看到凌阳长大的嘴巴里足足能塞进一坨狗屎,老太太得意地笑了起来:“你这小子的确天生是吃江湖饭的,跟我调教出来的靳凯比起来犹有过之,不过毕竟还是嫩了点儿,禁不得诈,一诈就原形毕露,这样怎么能行?”   凌阳心念电转,从老太太的话里听出了门道:这个老家伙一定是靳凯非常亲近的人,否则不会如此了解自己的底细。话说秦璐也不会傻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股脑地告知靳凯,只是把大致计划告诉了靳凯,以自由和权利财力作为等价交换,命令靳凯尽全力保护凌阳并配合凌阳的所有行动,至于计划的最终目的根本没有露出一点口风。至于凌阳的真名,还是跟靳凯一起被十三太子追杀的时候不小心被露出来的。否则靳凯真的一直以为凌阳就叫做钱多多,哪里会有所怀疑。   现在凌阳被老太太一语道破真名,惊骇之余反倒镇定下来,故意摸向空荡荡的怀里,作势要抽出实质上并不存在的凶器,狞笑道:“奶奶您老人家教训得对,我是没有城府,居然不小心着了您的道儿。不过我这个人最从善如流了,您让我心要狠,我就只好狠下心来灭您老人家的口了,黄泉路上您觉得寂寞的时候可别怪我呀!”   老太太双手环肩,嗤笑道:“你这个龟孙没长脑子吗?刚才奶奶可是跟你抱在一起滚了半天,我老人家怎么不记得你身上带着家伙?难不成你想把你的那话儿揪下来,跟我这个老婆子拼上一场?我老了,禁不起,龟孙你还是积点儿德吧!”   凌阳心知这回真遇到高人了,软硬不吃狡计百出,实在太难缠。凌阳只好垂头丧气地认命,摊开双手道:“得,我干不过你,我服了!”既然知道自己拿这个老家伙没有一点办法,凌阳光棍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赶紧划下道儿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一分钟几十万上下,耽误了我赚钱你赔得起吗?”   老太太看到凌阳真的要走,当时就急了,不肯再跟凌阳斗嘴:“小子你别走啊,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怎么认出你的?你不想知道我跟靳凯的关系吗?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凌阳不理不睬,继续大踏步离开,眼看就要转出街口,老太太急切的声音再次飘来:“龟孙,你想不想知道十三太子那帮人的消息?”   听到老太太居然有脸提起十三太子,停下脚步转头朝老太太怒目而视,失态地吼道:“十三太子的消息还用你告诉我,你这个老不死的青光眼白内障,有眼无珠的老瞎子!告诉你刚才那辆捷达车里坐的就是十三太子的老大。要不是你半路里杀出来坏了我的好事,我早把那伙人拿下了!”   老太太一愣,显然真不知道事情居然是这样,赶紧向凌阳招手道:“龟孙你先别生气,你先过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奶奶敢用脑袋保证,一定帮你找到那辆车里的人。只要他们现在还在东港市的管辖范围,奶奶包准让他们插翅难飞!” 第85章 要门前辈   凌阳一头雾水,愈加觉得老太太高深莫测,一时间分不清敌我,只能站在原地发愣。   老太太见凌阳没有不管不顾地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龟孙你放心吧,奶奶是看在靳凯那个小家伙的面上,真心想要帮你,奶奶不是坏人。”   “什么?”联想到老太太刚才的举动,凌阳失声道:“你不是坏人?你一个满大街碰瓷的老混蛋说自己不是坏人,难道还能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不成?”   老太太不在乎凌阳言语中的不敬,将轮椅调头道:“我知道是你使手段把我的徒弟靳凯从大狱里弄了出来,我承你的情。你要是相信我老人家的话,就赶紧滚过来推我回家,咱们从长计议!”   凌阳半信半疑地走过来,握住轮椅的后把手,按照老太太手指的方向推动,只见老太太从口袋里拿出一部精致的女性手机,拨通了几个电话,把贝勒爷乘坐的捷达车外形和车牌号详细描述了一遍,让电话那端的人盯紧点,一有发现立刻汇报,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制造点意外把捷达车拦下来,别让车里的人脱离东港市的管辖范围。   凌阳这才稍微相信了老太太说的话,一路推着她来到了东郊的一片高档别墅区。   经过一路的试探攀谈,凌阳大概了解了老太太的身份,原来老太太真的没有说谎,真的是靳凯江湖上的师傅,老太太一辈子行走江湖,徒子徒孙无数,在江湖上还有个响亮的外号,叫做金眼狐狸。   话说中华五千年的文明,自古以来江湖上奇才怪侠频出不迭,自古沿袭下来正偏两道八个门派,分别是“金皮彩挂平团要柳”,这八个门派并不是等级森严的社团,而是依靠各种手段在江湖上混饭吃的人的统称分类,这些人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包括算命、拐骗、巫医、偷盗、卖艺、化缘甚至掘坟盗墓执仗抢劫无所不有,其中不乏有真本事的江湖异人,比如鬼谷子、苏秦张仪乃至东方朔秦琼,都是八门中人,流传到当代社会已经逐渐没落,只剩下一些鸡鸣狗盗之徒。   老太太真名叫做依哈娜,满族正黄旗血统,名字在满语里的意思是小甜果。依哈娜的祖上在晚清没落了贵族的名号,一次机缘巧合下继承了当时要门掌门人的衣钵,几百年来一直传到依哈娜手中,家族传承雄浑厚重。   要门真正形成气候是在两宋元明时期,在元末明初真正严密了组织,要门的创始人把洪武大帝朱元璋作为老祖宗供奉。朱元璋在进入明教培养势力之前当过和尚,要过饭,所以要门的精义就体现在一个“要”字上。   要分两种,一种是文要,一种是武要。所谓的文要,其实就是乞讨,所以严格说来丐帮也是要门的一个分支。单单是作为一个地级市的丐帮帮主,依哈娜老太太的势力有多大就可见一斑。至于武要则手段包罗万象,像刚才老太太街头碰瓷只是其中一种,包括诈骗偷盗抢劫强索,甚至绑架索贿都是武要,只是许多现代人早已经无师自通,跟老太太手下的正规要门没有什么关系,否则老太太可就成了真正的地下皇帝,任何力量都不可轻视的无冕之王。   依哈娜一生混迹江湖,徒子徒孙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不过常言说的好,老儿子大孙子,这都是做老人的心头肉,正好靳凯就是依哈娜的关门弟子,是所有同门中最受喜爱的一个。当年靳凯从福利院里畏罪偷跑到东港市,被人贩子控制后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当时依哈娜从外省游历归来,看到自己的老巢被几个外来人组织的团伙弄得乌烟瘴气,十分生气,当时就想带人把那些南方佬挑了买卖赶回老家去。   后来依哈娜偶遇到靳凯,暗中观察下发现靳凯心思机敏善于隐忍,而且已经对团伙起了异心,这才偷偷接触到靳凯,暗地里调教训练靳凯作为自己的传人。靳凯头脑聪明,性格坚韧,很快受到了依哈娜的无比喜爱,正式收入门下作为关门弟子。如果不是有依哈娜及其手下的势力为靳凯做后盾,靳凯想单枪匹马一举挑翻一个扎根多年的地下社团也不是容易的事。   最为难得的是,依哈娜本身是一个血脉纯正的“潜踪者”,当时感应到靳凯的身体里有着断续隐秘的异能感应,这才起了收徒之心。作为东北地下门派的掌门人,依哈娜多年间暗中寻觅,把不少异能者收入门下,对异能者知之甚多。   依哈娜之所以对凌阳兴趣浓厚,不仅仅是因为凌阳救出了自己的关门弟子靳凯,跟老太太在凌阳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异能者磁场也是分不开的。   至于后来的事情凌阳也都知道,靳凯因为一直秉承着老道上的传统,不肯变通被江湖同道陷害入狱,依哈娜就算手腕再强硬也是黑道上的关系,在现今的法治社会里,根本没有能力把一个重刑犯从监狱里弄出来,不过靳凯的两次逃狱,背后都有依哈娜策划实行的影子,否则就算看守所警戒再松懈,也容不得靳凯两次脱逃,这些秘闻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想到这里,依哈娜回头狠狠瞪了凌阳一眼。依哈娜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这才两次帮助靳凯越狱,没想到两番苦心全部化作泡影,全都拜身后这个混不吝的年轻人所赐,好在结局不错,否则以依哈娜护短的性子,早就下手找凌阳麻烦了,哪能让凌阳有滋有味地活到今天。   依哈娜虽是要门中人,不过一生飘荡,其他门派的高人宗师也见过不少,深谙相人之术,一见到凌阳就知道这个年轻人不是池中之物。虽然凌阳在依哈娜面前表现出来的极品性格像孙悟空一样,爱吃没钱酒,专打老年人。不过依哈娜还是在凌阳身上感受到有些熟悉而又无比强大的异能磁场,暗忖靳凯接连栽在他手里也算不冤,萤火与皓月争辉,米粒放烈日之光,输上两局也算正常。   这时靳凯的电话打了进来,不耐烦地问凌阳到底有什么事,警告凌阳以后别有事没事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调戏自己的生活秘书。靳凯特意把“生活秘书”四个字咬的很重,听得凌阳一脸贼笑,依哈娜则一把抢过凌阳的电话,把靳凯骂了个狗血淋头,训斥靳凯没皮没脸,居然还敢跟来路不明的女人打成一团。   靳凯第一次被抓就是由于情妇出卖了他的藏匿地点,再加上依哈娜曾经经历过两段失败的婚姻,对于爱情这个词语深恶痛绝,在电话里把靳凯骂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凌阳甚至可以想象到靳凯在电话那端苦着脸点头哈腰的衰样,一时间心花怒放,把依哈娜引为知己。   直到依哈娜骂够了,这才意犹未尽地一下将凌阳的崭新爱疯手机摔到地上,手机碎成八瓣。凌阳呆了一呆,随即跳脚大怒,哭喊着非让依哈娜赔偿自己的损失:“你生气归生气,拿个哑巴物件出气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倒是摔你自己的手机啊!你知道我那款可是最新的爱疯啊,是我千辛万苦从别人手里抢……买来的,我早就看出你这个老不死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被我猜中了,今天你要是不按照原价赔偿我就跟你拼了……”   依哈娜从口袋里掏出刚才自己用的那部手机,轻描淡写地随手扔进凌阳怀里:“拿去。赔偿你那个街机绰绰有余!”   凌阳仔细端详着手里的手机,只见这个纯黄屏幕的金色老古董上镶满了玻璃珠,入手沉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凌阳指着手机听筒上的英文字母怒道:“诺基亚是吧,我听说他们工厂都黄摊子了,你就拿这么个破玩意儿糊弄我?”   依哈娜慢条斯理道:“睁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狗眼仔细看好了,奶奶这部手机可是最新款的诺基亚8800至尊版,机体外壳纯黄金打造,镶嵌的都是正宗南非粉钻,整个亚洲就这一部,有钱都买不着,纯粹的土豪身份的象征。你不要拉倒,还给奶奶留着给我靳凯龟孙当传家宝得了!” 第86章 打土豪   凌阳一巴掌拍开依哈娜的手,半信半疑地把手机揣进怀里,继续敲诈道:“你的亲龟孙靳凯开车不小心把人撞了,现在正躺在医院里等钱救命。刚才我本打算管他要医药费来着,你性子太急,直接把手机摔了……”   “小事情,我来解决。”依哈娜满不在乎地大包大揽,问清楚病房以后承诺立刻派人把钱送去,绝不会耽误一点时间。   凌阳走到一边捡起自己的电话卡,偷眼看见依哈娜变魔术般,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诺基亚手机,打电话通知自己的徒子徒孙立刻把钱送去医院。   凌阳见状恼羞成怒,冲上去一把揪住依哈娜的衣襟:“你这个老骗子,你不是说这个手机是什么限量至尊版,全亚洲就一部吗?还特么黄金外壳南非粉钻你糊弄鬼呢!你告诉我你现在手里拿着的是啥?是啥?”   凌阳这边跟依哈娜红头涨脸掰扯得不亦乐乎,医院那边的胖子则彻底在风中凌乱了。   只见刚刚为林静测量体温的女医生在病房门口探出头来,一脸嫌恶地招呼胖子:“你出来一下,有一个自称是你二舅的人在外面找你,你最好快点儿,护士们快顶不住了!”   胖子一脸懵懂,心想我哪来的什么二舅,我妈是独生女呀。在女医生的催促下只好犹疑着走出病房,看到医院走廊的尽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三名护士捏着鼻子把一个浑身散发出恶臭的老乞丐拦在墙角,硬是不许老乞丐踏入病房一步。护士们并不是嫌贫爱富瞧不起乞丐,只是老乞丐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跟生化武器没什么区别,要是由着他满病房乱窜,非得把病人们全都熏上西天。   老乞丐可不管这些,跳着脚大吼大叫,非得见自己的大外甥一面,说自己是来送住院费的。女医生把胖子推到老乞丐身前,捏着鼻子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床位的病人家属,有什么事快点说,我还有事……呕……要做。”   胖子虽说混不吝,也差点被老乞丐身上的恶臭熏个大跟斗,撩起衣襟掩住鼻子,皱着眉头道:“找我啥事,听说你是我……二舅?”   老乞丐嘻嘻笑着,伸手入怀摸出厚厚一摞百元大钞,不由分说塞进胖子怀里:“这是姑奶奶吩咐我送来的住院费,你是林静的老公吧……恩,你点头就好,总算没找错人,那我就先走了,哎对了。”   老乞丐摸索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递到胖子手里:“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电话,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别的不敢说,只要你在这片儿遇到什么难事儿,只要不是杀人造反,二舅都能给你摆平,拜拜了您呐!”   待到老乞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胖子才从呆滞状态中回过神来,捏了捏手里的钱,又狠狠掐了自己大腿根部一把,疼得直蹦的胖子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双眼失神地喃喃道:“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活见鬼了……”   凌阳可不管胖子究竟能不能收到钱,反正那么大的活人不会被尿憋死。现在凌阳已经在依哈娜的指挥下,走进了一栋带有花园草坪露天泳池的高档别墅,正舒服地窝在客厅的纹绣沙发里等着依哈娜换衣服下楼。   依哈娜身上的老年装早就在跟凌阳斗法时沾满了泥土,后背被撕成一条一条的,完全符合了丐帮帮主的身份,在门口迎接的高大女菲佣看到东家居然搞成这幅样子,大惊失色地连忙伺候依哈娜上楼清洁身体,把凌阳一个人扔在楼下会客厅不管不问。   凌阳闲来无事,趁着依哈娜整理仪表的时间在楼下到处打量,只见室内装修金碧辉煌,古色古香,桌椅板凳一律是黄花梨木的老物件,窗子旁边摆放的两只青花瓷花瓶一看就是有些年纪的古董,屋顶吊着造型古朴的水晶灯笼,沙发外套清一色的手工苏绣,就连地砖和楼梯看上去都像是大块的汉白玉雕琢而成。凌阳连声赞叹,心想这个贼祖宗可真够有钱的,这么败家是准备给自己修阴宅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依哈娜已经在楼上简单冲了个澡,换上一身乳白色的真丝太极服,湿漉漉的白发一丝不苟地在头上挽成一个发髻用黑网抱住,跻着柔软的拖鞋,清清爽爽地从楼梯上缓缓下楼,身边还跟着那名菲佣殷勤地搀扶着,排场很庄重。   “你这个该死的龟孙,我跟你拼了!”   依哈娜正好看到,自己平时把玩的一对心爱的古玩核桃已经四分五裂,凌阳一手抄着天价的沉香木雕刻而成的如意,正卖力地砸着剩下的一个,另一个已经被凌阳扣出里面的核桃仁,正开怀大嚼,满脸陶醉之色。   依哈娜此时早已把故意装出来的排场丢在脑后,撒开双腿一路飞跑下来,心里着慌,剩下最后两级台阶的时候脚下打滑,连滚带爬地咕噜下来,趴在地上徒劳地伸出一只暴出青筋的手,绝望地看见凌阳手里的沉香木如意高高举起,又猛然落下,把坚硬的核桃砸出一个裂纹之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嚓声,如意也断掉了。   眼见凌阳满脸失望,顺手又抄起了自己平时呵护有加的一只玉击子,依哈娜睚眦欲裂,大吼一声:“小畜生你敢……”   回答依哈娜的是一声清亮的脆响,古朴浑圆的玉击子一下子断成几截,好在核桃终于应声碎裂,凌阳掏出钥匙包,用一支耳挖小心翼翼地掏出核桃缝隙里的果仁,埋怨道:“你这个老不死的,看起来倒是挺有钱,怎么净吃一些过期食品啊,你看这两个破核桃都风干了,连个锤子都没有,害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才砸开。我说您老人家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啊,有可乐雪碧什么的没有,给我拿一瓶,要冰的哦!你那个外国汽水实在是难以下咽!”   依哈娜像犯了羊癫疯一样,趴倒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珍藏了几十年的法国庄园干红葡萄酒,硬是被凌阳当成外国汽水喝掉了一半,剩下的半瓶嫌不好喝直接倒进了鱼缸。漂亮的水晶鱼缸里本来养着价值不菲的两条金龙鱼,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喝多了,翻着肚皮漂浮在水面上不断抽搐,凌阳不知死活地用手指戳了戳金龙的尾巴,自来熟地指挥菲佣道:“今晚我就在这儿吃了,一会你把这两条鱼拎上去炖了,多放点大酱和蒜瓣,我口味比较重……哎呀,我忘了你是外国人了,你听得懂中文吗?你地,这两条鱼已经死啦死啦地,一会YOU拿到楼上把FISH炖了,我地晚上要吃,度油安得死但得?”   菲佣眼见依哈娜已经两眼翻白,活活被气昏了过去,哪里还顾得上理会凌阳,慌忙上前扶起依哈娜,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呼喊些什么,末了狠狠瞪了凌阳一眼,用无比纯正的汉语咒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把我东家气病了,你要负全部责任。”   凌阳一看:“呦嗬,会说人话啊,刚才怎么硬装海龟分子不给老子炖鱼呢?”凌阳不想跟菲佣废话,屁颠屁颠地跑上来,蹲下来招呼依哈娜几句,见到依哈娜毫无反应,昏倒得十分深沉,连忙叫嚷着让菲佣掐人中救人。   “人中在哪儿?”菲佣呆愣愣地问道,居然真的把凌阳这个蒙古大夫当成了急救医生。   “你们这些洋鬼子脑筋就是不会急转弯,笨死你得了!”凌阳指手画脚道:“人中就是人体的中间哪,对,再往下点儿,对,就是肚脐眼这儿,使劲掐……我说你力气怎么这么小,我来!”   “哎我靠,真邪门儿了啊,这么掐都不醒!”依哈娜的肚子已经被凌阳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凌阳也忙活得满头大汗,顺手抄起一旁断掉的玉击子,调转尖锐的硬茬狠狠朝依哈娜的“人中”刺了下去。   “啊……啊……啊!”随着一声悠长而绵密的痛呼声,依哈娜蓦然转醒,哆嗦着青紫的嘴唇恶毒道:“你这个天杀的龟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第87章 江湖   凌阳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喝到了可乐。   依哈娜生怕凌阳再作出什么幺蛾子,损坏掉自己辛苦收集来的古董宝贝,让菲佣一口气买回十几种饮料,任凌阳随便选择。   凌阳倒是不客气,拧开一瓶可乐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看到菲佣已经从鱼缸里拎出两条金龙,准备拿出去扔掉,凌阳面露不忍之色,连声嚷着不要浪费,好好的鱼炖来吃多好,一面热心地打开手机准备百度一下金龙鱼的做法。   “哎,我说前辈啊,你家WIFI密码多少?”凌阳摆弄着手里的限量黄金版手机得瑟道。   依哈娜没好气道:“去你吗了各比!”   “你一大把年纪怎么张嘴就骂人哪,我说靳凯怎么被你调教成那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德性,这下子可算找着根儿了!”凌阳撅起嘴咕哝道。   “你不是问WIFI密码吗?”依哈娜送给凌阳一个大大的白眼,气呼呼道:“密码就是‘qunimalegebi’……什么?连接不上?那你再试试gunnimalegetou!”   “这回对这回对!”凌阳一拍大腿:“这回可算连上了,呃,前辈啊,你家WIFI密码可真够非主流的,一看您就是个时尚达人……”   “用不着你拍我马屁!”依哈娜一生纵横江湖,手底下后辈子侄无数,哪一个见到老人家不得恭恭敬敬尊称上一声“姑奶奶”,金眼狐狸的外号更是没人敢提起,没想到年年打雁却被大雁啄瞎了眼,今天居然栽在了一个小辈的手里,被凌阳收拾得彻底没了脾气,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依哈娜心里那份窝囊劲儿就别提了,偏偏凌阳非要装出一副土包子进城看啥都新鲜的懵懂样子,逼得依哈娜无法发作。依哈娜一声叹息,认命地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好半天才勉强平息掉一腔怒火,使眼色示意菲佣自己去忙,故作平静道:“龟孙,求求你别再气奶奶了,你要是不小心把奶奶气死了谁帮你找人收拾仇家?你能不能别碰奶奶的东西,斯斯文文的说会话行不?”   凌阳本来就是故意给依哈娜添堵,看到依哈娜服软就不再计较,听习惯了也就不再抵触依哈娜管自己叫龟孙,大大咧咧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奶奶您既然知错了,我这个当小辈的也就不跟您斤斤计较了。”   依哈娜不想再跟凌阳就这个话题说个没完,勉强压抑住怒气,傲然道:“我已经把消息撒了出去,我手下的崽子数以千计,想追踪几个小杂碎还不是手到擒来,估计一会就能有消息传来。”   依哈娜自己说得热闹非凡,抬眼一看凌阳正摆弄着手机笑得见眉不见眼,自己的话压根没听进去,刚刚只剩下一丝的怒气值顿时全满爆管:“你这个死人相的龟孙,姑奶奶跟你说话呢听见没?你一个人在那里笑得像个鳖孙一样有意思吗?”   看到依哈娜已经被自己气得语无伦次,一丝淡淡的满足感从凌阳心里升起:“一直以来都是你一厢情愿跟那儿往死里吹牛,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奶奶行走江湖全凭一个信字,到老了还能转性子糊弄你个小辈不成?你看你还笑,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再敢笑你信不信姑奶奶现在就废了你?”   凌阳已经控制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也不管依哈娜想不想听,抹着眼泪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有一个年纪很小的侄子叫小东,刚才在微博里发状态说自己逃课出去打游戏了,现在玩儿得很嗨森。他妈妈居然在下面点了个赞!可怜的孩儿呀,也不知道晚上敢不敢回家……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现在没跟你说你侄子逃课的事情,我是说十三太子那帮子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这条状态多有意思,我给您念念哈,说是有一个女的挤公交车不小心挤怀孕了,回家告诉她妈妈……”   “够了!”依哈娜哆嗦着双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粒速效救心丸扔进嘴里:“我说你这个龟孙怎么这么不着调呢?奶奶为了你的事费劲了心思,你还有心思坐在那儿跟我鸡同鸭讲,你到底长没长人心?”   凌阳终于笑够了,也不想把依哈娜惹急,到时候撒手不管可就惨了。于是凌阳坐直了身子,清清嗓子正色道:“消息呢?”   依哈娜一呆:“什么消息?”   “你不是说已经有了十三太子的消息吗?在哪儿呢?”   依哈娜又开始满身上翻找速效救心丸了:“你这个龟孙……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要是不把姑奶奶气死是绝不会罢休的。人还没找着,不过肯定没问题……我是想问你,如果抓到人以后,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当然是杀掉,然后扔到江里喂王八!”凌阳表情轻松,说起杀人灭口就像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轻松。   “好龟孙,好样的,奶奶总算没看错你!”依哈娜挑起大拇指。   本来以依哈娜的身份地位,早应该呆在家里接受徒子徒孙们的供养,不用再亲自出去耍手段捞钱。而且依哈娜不仅仅只是东港市要门的掌门人,在整个东北都名声在外。多年的积累使得依哈娜拥有无穷的财富,不过老人家一辈子没断过“买卖”,根本闲不住,有事没事就溜到大街上重操旧业,不为挣钱,就图个高兴,顺便了解当今的江湖动态,也算是老有所乐。   以依哈娜丰富的经验和老辣的手腕,按理说小小的碰瓷应该不在话下。不过依哈娜偏偏好死不死地遇到了凌阳,施展出浑身解数,才勉强跟凌阳斗了个旗鼓相当平分秋色。依哈娜自尊心严重受挫的同时,当时就对凌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再加上感知到凌阳也是异能者中的一员,更加动了爱才之心,想要把凌阳收入旗下。   依哈娜是典型的老道祖师奶,不屑于用一些下三滥的不入流手段,只是一时好胜心起打定了主意要跟凌阳单打独斗。因为二人争斗的地方正好是东港市的繁华区,旁边有许多道儿上的人目睹了这一幕,本来是想冲上来把不分尊卑的凌阳撕成碎片,不过依哈娜却暗中用眼神和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多事,隐藏在人群中的乞讨者、拾荒者、扒手、混混和碰瓷人才悄然退了回去。凌阳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当时还使劲掰住依哈娜的大腿,得意洋洋地问人家到底服不服。   看起来依哈娜跟凌阳打了个平手,实际上到了最后,惜才心切的依哈娜已经偷偷放水,否则不用别的,单是依哈娜玩的一手出神入化的刀片功夫就能让凌阳吃不了兜着走,当街杀人倒是不至于,不过手筋脚筋被割碎挑段必然在所难免。   刘德华出演的电影《天下无贼》,里面有关于窃贼的描绘并不是艺术夸张,实质上真正要门高手的手段比电影里还要强上百倍。依哈娜能成为要门的老祖宗,一身功夫可谓出神入化,并不是靠着祖上的余荫浪得虚名,手底下却是很有两下子。   无论是乞讨、行骗还是碰瓷,依哈娜已经扮龙像龙,扮虎像虎,是一个出色的顶级演员,加之祖上传下来的易容之术,更是如鱼得水,虽不至于完全改换样貌变成另一个人,不是特别亲近的人也很难不仔细打量就很快发现。依哈娜每次在江湖上走动的时候形貌都完全不同,所以犯案累累才不至于被抓进大牢关起来。   另外,依哈娜“金眼狐狸”的外号来之有因,看人之准无人能出其右,穷富慧蠢一搭眼就能辨别得七七八八,才能根据“肥羊”不同的性格和脾性随机应变,制定出最佳的行骗计划,最终得手。   依哈娜会使刀片,会用钢丝,通晓古武术和轻身功夫,随着社会的发展学会了开车和使用枪支,精通各类高精尖的电子产品,简直是编制外的特种兵,再加上手下数不清的徒子徒孙已经分布在各行各业,势力不容小觑。   最为重要的是,依哈娜作为一个血脉纯正的“潜踪者”,根本上已经掌握了类似于隐身术的异能,贴身保护秦璐的男子只是一个混血的“潜踪者”就能在组织里占有一席之地,由此推测到依哈娜已经厉害到什么地步。   凌阳可不知道这一切。   在凌阳的意识里,依哈娜就是一个性格极品的土豪老太太,一个比自己还不着调的窃贼头子,所以凌阳已经注定了悲剧,无法逆转。 第88章 八零年代   “你小子真姓凌?”依哈娜瞟了凌阳一眼,反正等消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这个有趣的小子聊聊天,打发寂寞的时光:“这个姓很少见哪!”   凌阳双脚搭在茶几上,漫不经心道:“是啊,我们家祖辈传下来的都姓凌。我爷爷就姓凌,会当凌绝顶的凌,牛比吧!”   依哈娜大惊:“你爷爷叫凌绝顶?”   依哈娜突然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因为一单大买卖,一路跟着肥羊一直跟了两个省。那个年代的银行不能通存通兑,出门办事进货都要携带现金,而且钞票面值很小,最大的票子是十元的大团结,带着十分不方便。如果现金够多的话是怎样也掩藏不住的,只能多叫上几个人一起守护钱财。   当然也有比较精明的,把钱换成黄金之类的硬通货,到了目的地再重新兑换成现金。不过那时候交通不方便,很少有人有私家车,出行大多依靠火车,因为客车大多是短途。那时候的火车没有提速,老式的绿皮车只嘎吱嘎地像蜗牛爬,火车上到处是扒手和骗子,有些熟面孔连列车员都熟悉,一看到他们上车就提醒旅客注意看管好身上的财物。   当时的荆阳市和东港市统一被誉为“贼城”。并不是因为这两个城市的窃贼多,而是说全国各地几乎一半的扒手和拎包者都是从这两个城市输出,名声在外,风头一时无两。   这一次依哈娜盯上了一个东港本地做皮货批发的老板。   当时八十年代末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市场经济崭露头角,凡是头脑灵活的,从南方倒腾回来廉价货物倒卖,全都发了大财。因为市场上大部分物品都是凭票供应,生活用品和衣袜鞋帽种类单一,几乎都是清一色的老旧款式和暗色调颜色,小摊小贩从南方开发区带回来的色彩鲜艳的丝巾和款式潮流的衣裤十分抢手。只要你敢要价,无论多贵都有人买,而且数量不多的货物瞬间就被哄抢一空,想不赚钱都难。   东港市有一个家有薄财的酱菜厂职工,名叫李前进。李前进因为个子矮小长相猥琐十分不讨喜,一直被领导安排在最苦最累的车间,年末发东西奖金也是最少的一个,最后因为酒醉把厂长殴打住院被工会开除,回到家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待业青年。   李前进在家呆了半年,渐渐地露出坐吃山空的架势,眼见家里的存款越来越少,老娘急的天天哭,李前进二十好几的人连个对象都找不着,更是心急如焚。不过在那个年代国营单位一手遮天,李前进的档案上被画上不光彩的一笔,就算到别的单位当临时工都没有人肯收留,只能在社会上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地混吃等死。   天无绝人之路,李前进的二姨早年间嫁到了南方的沿海城市,发了财回到东港市探亲,带着大包小包的高级货,跟自己的老姐姐聊得热热乎乎,从姐姐吞吞吐吐的话里听出大外甥现在没有工作,家里情况每况愈下,顿时拍着大腿为李前进指出一条明路:“大外甥啊,不是二姨说你,你一个有胳膊有腿的大小伙子还能被尿憋死?一个破酱菜厂不去就不去了,有什么可惜的。你知道二姨现在为什么这么有钱,干个体呀。咱们北方现在还比较落后,在我婆家那边国营单位已经倒闭了不少,没剩下几家支撑了。我是你的亲二姨才告诉你这条生财之道,等过两天跟我一起回去,带你见见世面,顺便让你二姨夫给你介绍几家进货便宜的私营厂子,包你发财……”   就这样,懵懂的李前进跟着二姨踏上了南下的列车,回来的时候把带去的钱换成了几大包廉价的皮货,在天桥上随便找个地方铺上两张破床单,摆放得满满登登的皮货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被抢购一空。   话说李前进带回来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南方的小工厂里从国营单位廉价买回各种皮子的边角碎料,用机器打得粉碎后压缩成整块的劣质皮料,仿照国外的式样,批量制造成各种款式新潮的卡腰长短皮衣皮裤和手套,只要不刮蹭也算耐穿。当时注重发展重工业的北方哪有这么酷劲十足的货品,所以李前进很是发了一笔小财,尝到甜头后多次南下,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李前进脑瓜十分活络,几个月后便不满足于像现在这样小打小闹。而且东港市内已经有很多人开始跟风,通过多种渠道从南方批发回各式各样的皮货兜售,竞争比较激烈。李前进考虑了整整一天一夜,毅然用手里所有的资金注册了一个批发公司,从南方进回了大批货物,租用库房在当地搞起了皮货批发生意。   零售商们可以在李前进手里拿到低价的皮货,免去了南下辛苦奔波的劳碌,再加上李前进起步较早,公司很快形成了规模,成了东港市数一数二的富豪。只是当时长途货运刚刚兴起,并不是十分方便,每次大批量去南方进货时难以在北方雇佣到货车,依旧只能携带大量现金坐火车南下,在南方订货后在当地雇佣私人养大车的车主把货物运送回来。   到了九十年代初期,李前进的生意越做越大,每次进货都要带着十几万元的现金,在当时已经是一笔了不起的天文数字,密密匝匝的成捆现金足足装满几个大旅行包,拎起来十分沉重且引人注目,公司财务科的会计出纳加上几名强壮的男职工勉强能照顾过来,不止一次地被扒手盯上。因为当时没有汇票支票,屡次损失后,李前进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在当地购买大量的黄金,只要一个小小的旅行袋就能装下,到了南方后再兑换成现金,虽然因为南北金价的不同难免有些损失,总比被偷得一干二净要强。   这一次,李前进和会计两个人带着足足超过十万的黄金再次踏上了南下的列车,很不幸,风头正劲的要门佼佼者依哈娜盯上了他们,买了张车票尾随二人上车,一路上伺机下手,想要在两只肥羊身上捞到足够自己花用一阵子的巨额财富。   依哈娜一直独来独往,从不跟他人合伙,北方道上的人大多认识依哈娜,知道这个女贼的身份非同小可,从不肯坏了江湖规矩从她口中抢食吃,所以依哈娜一直顺风顺水,少有不得手的时候。   不过这次依哈娜可是碰上老江湖了。李前进常年跑外,早就在无数次的被偷中锻炼得机警无比,装满了黄金的小型旅行袋始终紧紧抱在胸前,连吃饭上厕所都没有须臾离身,实在困得不行了就跟会计二人轮班打个盹,用小锁头锁住拉链的旅行包背带则死死捆在自己的手腕上,一秒钟都不撒手。因为火车上人实在太多,依哈娜更是不敢贸然动用自己“潜踪者”的异能,只能实打实地依靠要门手段行事。   那个年代的绿皮火车根本没有卧铺车厢这一说,全都是硬座,没有座号的旅客就在车厢地上铺一张报纸,坐在上面休息,车厢里人挤人人挨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而且火车内不禁止吸烟,狭小的车厢内挤满了旅客,十分喧闹,辛辣的烟草味、香气四溢的熟食味瓜子味、男性旅客的臭脚丫子味和汗味混合在一起,实在令人抓狂。   一路上依哈娜用尽了手段,频繁地在恶臭的列车厕所内进进出出,每次都化装成不同的身份,在李前进的座位附近晃悠。时而装成乞讨的老大爷伸手要饭,时而装成卖笑为生的娼妓撩拨勾引,时而端着冒热气的水杯故意弄撒在李前进身上,可谓是狡计百出。只是李前进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屯二爷,任你使尽了浑身解数,手里的旅行包就是不肯片刻离身,一直拖到列车开出了东三省,开过山海关,完全脱离了依哈娜的势力范围。 第89章 天下无贼   常言说贼不走空,不过在其他势力的地段上捞过界,同样是江湖大忌。   按理说火车一出山海关,就已经到了别人的地头,按照江湖规矩,依哈娜应该立即放手下车。或是原路返回,如果实在不甘心的话,可以把肥羊的消息通过隐秘的手段,通知这一片的江湖同道,说不定还能从中分一杯羹,即使少也聊胜于无。   不过依哈娜年轻气盛,祖上传下来的地位按理又是整个要门的总瓢把子,做起事来顾忌不多,而且依哈娜被李前进惹出了真火,发誓不把李前进弄个罄尽决不罢休,咬着牙始终在左右寻找机会下手,就是不肯下车。   说起来也是一段缘分,火车行驶进山海关车站时,一个英俊瘦弱的年轻男子趁着站台工作人员不注意,拿着一张站台票偷偷溜上了车厢。年轻人梳着油光可鉴的三七分汉奸头,脸庞消瘦下巴削尖,薄薄的嘴唇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咕噜咕噜直转,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年轻人穿着朴素,一身灰色的大开口旧西装外面,套着厚厚的棉质军大衣,脚上蹬着一双烫绒面的棉布鞋,显得不伦不类,一双贼眼四处打量,眼神跟依哈娜短暂地交汇后迅速移开,依哈娜几乎可以认定,这个年轻人是个初出茅庐的扒手。开玩笑,有经验的扒手哪能让人一打眼就认出来,所以依哈娜放下心来,根本没把这个年轻人当成跟自己同一级别的对手。   列车缓缓驶出站台以后,列车员开始在拥挤的人群中费力穿梭,检查每个人的车票。当时铁路系统管理得十分松散,再加上过往的旅客大多是短途旅行,坐不了几个站地,所以列车员是个十分令人羡慕的职业,因为可以偷偷摸摸地私底下干私活。   所谓的干私活,就是列车员检查到有的旅客上车没有买票,但是如果你能给列车员偷偷塞上车票价值一半左右的现金,列车员就会轻松地放过你,保护你一直坐到目的地,省下不少车钱,也算双赢的局面,至于国家的损失,谁管他呢。   依哈娜本以为自己会很快得手,车票只买到山海关以前,精通社会上各种门道的依哈娜看见列车员伸手朝自己要车票,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毛票,背着人偷偷塞进列车员的手里,小声说自己要一路坐到终点,请大哥多多照顾云云。   列车员捻了捻手里的钞票,觉得数额差不多少,而且乘客又是个长相甜美的年轻姑娘,也不斤斤计较,在人群中挤出一个缝隙向前查去。查到刚上车的年轻人时,年轻人显然也是个机灵的家伙,同样把钱偷偷塞到列车员的手中。   那个时代的人虽然受到改革开放大潮的影响,多少有些拜金主义,不过内心都比较淳朴,大的坏事从来不做。列车员上下打量了年轻人一番,目光最后落在年轻人贼溜溜的眼睛和油汪汪的汉奸头上,顿时猜到了年轻人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个扒手,脸色不悦地劈面把钱甩了回去:“补票,补到终点一共十五元,否则就下车!”   年轻人不高兴了:“凭什么让我补到终点,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儿,说不准我下一站就下车呢,我说你是瞧不起农村人还是怎么的?大家快来看哪,列车员欺负农村人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时的人正义感比较强,敢于跟恶势力作斗争,而且大多心地单纯,容易受煽动,闻言全都从座位上涌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指责乘务员狗眼看人低。列车员哭笑不得,心想你们这帮人真是狗咬吕洞宾,待会儿丢了东西活该!   依哈娜一直注意着那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只见他趁着人多,无声无息地在人堆里挤了出去,动作迅捷轻盈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三转两转地跑到后面的一节车厢去了。   依哈娜隔着人群望见李前进居然没有凑上去看热闹,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座位上喝水吃东西,怀里紧紧抱着那个价值不菲的旅行包,不禁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能冲上去直接抢走,跳车了事。   依哈娜正转动着眼珠想办法,冷不防肩膀被撞了一下,这一撞不轻不重,正好能让人的身体失去短暂的平衡又不至于跌倒,可以借着被撞人分神的一瞬间顺走身上的东西。依哈娜心下了然,知道碰上了手艺不错的同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偷东西偷到姑奶奶头上来了,简直是班门弄斧。”   依哈娜触感灵敏,感觉到外衣口袋一动,知道对方是奔着自己口袋里的钱包而来,愤怒之下下了辣手,用捂嘴咳嗽的动作掩饰着,从口中吐出一把状如弯月的轻薄刀片,夹在指缝间朝口袋处划去,想要废掉身后小贼的一只手。   令依哈娜没想到的是,对方显然也是个高手,指掌上居然缠绕着细密的钢线,屈指一弹磕开了依哈娜的刀锋,紧紧攥住了依哈娜的手腕。依哈娜手腕受制,手掌一翻,刀片在掌心滴溜溜转了几个圈,指尖一勾,把刀片当成暗器朝着小贼的小臂处激射而去,依哈娜自忖这一下势必得手,只是刀片却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了声息,也没有听到想象中小贼的闷哼声。   依哈娜感觉到两只有力的大手扣住自己的肩膀,一个喷着热气的嘴巴凑到了自己耳边,轻声道:“越海翻山面对面!”   依哈娜一愣,下意识地接口道:“放下刀枪好见面。”   原来两个人说的是要门里的暗语,意思是都是同道中人,不要不小心大水冲了龙王庙,谁第一个说出暗语,就说明这个人已经服软,不经意插进了别人的“生意”里,是乞求平安退出的意思。依哈娜闻言稍稍放松了警惕,回头一看,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斯文中年男人正抿着嘴朝自己笑,梳着整齐的背头,下巴支在依哈娜的肩膀上璨然一笑,整齐洁白的牙齿间寒光一闪,原来正咬着自己的刀片。   想起那枚刀片平时一直藏在自己的口中,如今却被一个陌生男子叼在嘴里,风华正茂的依哈娜脸上一红,刚想发怒,男子却将刀片轻轻吐进依哈娜的上衣口袋里,用手掌轻轻拍了拍,示意物归原主。   这一下中年男子可捅了马蜂窝。   依哈娜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过也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再加上身份地位超然,平时只有人敬爱自己,那里被别人如此赤裸裸地轻薄过。眼见中年男子的手掌从自己胸前恋恋不舍地移开,还挤眉弄眼地朝自己捻动手指,用略显夸张的口型对自己说了句:“好软啊!”冬日娜全身的血液顿时全部冲上了头顶,不管不顾地反过身来,双手穿过男子的腋下扣住他背后的肩胛缝,狠狠一个膝撞顶向男子胯间的要害处。   男子显然也是个练家子,迅速踩住依哈娜悬在半空的脚面,整个身子向前一顶,借力打力将依哈娜撞得一个趔趄,仰面向后跌倒,男子却及时地揽住依哈娜弹性惊人的纤腰,把依哈娜拉进了自己怀里。依哈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胸前双峰紧紧贴住男子的胸膛,被挤压得有些变形,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从胸前传来。   依哈娜用尽了力气中挣扎,无奈男子的双臂就像老虎钳子一样,有力地夹紧了她的身躯,根本无法撼动,只有肘关节以下可以活动的依哈娜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使出平生的得意绝招——猴子偷桃,一举将中年男子压制得服服帖帖。   男子要害被抓,大痛之下差点流出泪来,脸上的五官纠结在一起,整张脸疼得直抽抽。依哈娜大为得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地朝男子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同样用唇语术无声道:“好软啊!” 第90章 雌雄大盗   依哈娜正得意洋洋地考虑着要不要加把力气,直接把中年男子送进宫里去做太监,中年男子的反击到了。   中年男子要害被抓,不敢胡乱挣扎,唯恐眼前这个下手没轻没重的漂亮女贼毁了自己下半生和下半身的幸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张开大嘴朝依哈娜笑哈哈的小嘴咬了下去,依哈娜略占上风得意忘形,一时间居然躲避不及,被中年男子咬了个正着。   男子本来打算无赖地咬住依哈娜的鼻尖,迫使依哈娜屈服,没想到俯下脸后,见到依哈娜娇艳欲滴的小嘴实在诱人,忍不住深深吻了上去,色胆包天地浑然忘记了自己的二弟还在人家姑娘的手里掌握着,动辄有鸡飞蛋打的悲惨结局。   依哈娜除了父亲以外,从未跟男人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珍藏了十七年的初吻骤然被夺后顿时懵了,心脏剧烈跳动得差点蹦出胸腔,大脑一片空白。依哈娜感觉到一条灵活的舌头撬开了自己的牙齿,在自己的口腔里不断翻转搅动,身体里的力气一刹那间全部被抽空,抓住男子要害的玉手不知不觉中放松开来,整个身子在中年男子有力的托抱下,才不至于滑倒在地,只能任其施为。   一个悠长的法式长吻过后,中年男子终于放过了依哈娜,意犹未尽地舔着薄唇,似乎回味无穷。依哈娜这才恨得差点咬碎银牙,暗恨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把刀片重新藏在舌下,好把这个胆大包天的登徒子切掉舌头变成哑巴,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中年男子已经把依哈娜柔软的娇躯靠在车厢上,扔给她一个夸张的媚眼后朝车厢内挤了进去。   头脑重新恢复了清明的依哈娜这才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   依哈娜本身就是一个精通易容术的高手,回想起刚才同男子近距离接触时,男子脸上微微带有岁月痕迹的暗黄色皮肤似乎是涂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油彩,这种油彩是用古法从十几种植物中提炼混合制成的,跟人身上的皮肤颜色相似,可以通过涂抹薄厚不均来折射出不同的光线,造成皮肤褶皱的痕迹假象,只是那种淡淡的香味是无法掩饰的。想起刚刚在自己身上使坏的薄唇和那双闪动着坏坏光芒的眼睛,依哈娜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中年男子就是刚在山海关上车的年轻小贼假扮的。   而且依哈娜分明感受到,刚刚那个小贼身上异能者的磁场,那个可恶的家伙一定是对自己使用了高级的读心术,朝着自己的心灵灌注进“我们是恋人”之类的意识,否则自己一个黄花大姑娘怎么会贸然地跟一个陌生中年男子有了肌肤之亲。   读心术是“读心者”特有的异能,低级形态时只能读懂别人内心的真实想法,高级形态可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别人的思维行动,厉害无比。可以说,读心者是最接近传说中异能者帝皇“领导者”的一类人。   依哈娜从小到大没有被别人这样捉弄过,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业火,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循着小贼身后追寻过去,发誓要跟这个把这个欺负了自己的小子千刀万剐。   年强气盛的依哈娜很快看到了小贼的身影,发现小贼的身手十分高明,如同一只滑溜的小鱼在人群中不停游动,一只灵活的左手能够弯折出不可思议的弧度,游刃有余地将旅客们藏掖在身上隐蔽口袋里的钱物“拿”出来,不着痕迹地塞进自己随身背着的皮质公文包里,被偷的人却毫无知觉。   依哈娜顿时起了争胜之心,打消了暴力殴斗的念头,想要跟小贼在专业内一决高下,强挤到小贼的身后,一把抓住小贼的一只胳膊,坏笑着一把抢过了小贼的公文包。小贼一愣,嘴角牵扯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不动声色地任由依哈娜把公文包掠到自己的肩上,笑吟吟地看着依哈娜灵巧的身影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如同千手观音般将钱物原封不动地依次放回失主的囊中。   直到依哈娜把最后一叠用塑料袋包住的钞票轻巧地塞进失主的一捆行李中,小贼靠在车厢中间的连接处,叼着一支烟遥遥鼓掌示意,无声地夸赞依哈娜干得漂亮,依哈娜骄傲地一仰头,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斜睨着眼睛挑衅地看着小贼,小贼却没有回敬,目光炯炯地朝警惕性十足的李前进望了一眼后悄然离开,消失在车厢的尽头。   不知道为什么,漂亮地胜利一场的依哈娜并没有兴奋多长时间,心里反倒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看向李前进胸前紧紧搂住的皮包也不像刚才那样炽烈,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准备在下一站下车,打道回府。   这个时候,一名制服俨然的年轻警察从另一节车厢里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刚才那位查票的列车员,手里拿着扩音器大声朝车厢内的旅客广播道:“旅客们请注意,刚才这位警察同志抓到了一个惯偷,惯偷承认说刚才在我们这节车厢里偷了不少钱物,虽然惯偷刚刚已经趁乱跳车逃走,赃物却已经被这名警察同志及时抢回。请大家及时清点自己身上的现金和贵重物品,有丢失的请到六车餐车处登记领回!”   车厢里的乘客顿时哄地一声炸开了锅,手忙脚乱地清点身上的钱物,真的丢了钱惊叫者有之,起哄跟风想要浑水摸鱼者有之,整个车厢立刻乱成一团。依哈娜看到年轻警察后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在年轻警察使眼色示意下慢慢地靠近了被挤在车窗旁难以动弹的李前进。   列车员真的不是扮作警察的小贼同伙。刚刚这名正气凛然的“警察同志”在车厢末尾的工作间找到自己,拿着一个装满了钱物的公文包递了过来,说是从三车一个惯犯手里抢过来的,可惜惯偷过于狡猾,抛掉赃物不管跳车逃走。列车员打开公文包一看,只见里面果然琳琅满目,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人的东西。列车员不敢自作主张,请示了列车长后带着警察同志来到自己负责的三车厢播报通知,这才发生了眼前的一幕。   “这次真的要感谢你了,否则有许多旅客要蒙受损失……咦?人呢?”列车员刚想向警察同志道谢,转身一看,年轻的警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不禁赞叹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果然不愧是人民的好儿子,当代的活雷锋!”   此时,“警察同志”已经趁乱钻进了无人使用的厕所,匆匆脱掉身上的“虎皮”,团成一团后远远扔出窗外,掏出一个散发出淡淡刺鼻气味的小瓶,往手心滴了几滴不知名的液体,在掌心揉了揉用力涂抹在脸上,片刻后揉搓下大团的胶质物,刚才还棱角分明的国字脸顿时变成了消瘦的瓜子脸,薄薄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鼻挺眼亮,摘下帽子后露出三七开的汉奸式分头,不是刚才那个身手高明的小贼还能是谁!   小贼对着厕所里只剩下一半的脏兮兮的镜子一呲牙,自言自语道:“又特么帅了,难道老子的脸会进化?这可让别的男人怎么活呀?”自恋过后顺手将带有庄严国徽的大檐帽也扔出车窗外,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掏出大瓶小瓶的,不知名液体在脸上鼓捣起来。   此时车厢里的依哈娜早已得手。依哈娜的偷窃手段最是高明,欠缺的只是像现在这样的一个混乱机会。既然小贼已经费尽心思为自己创造了如此良好的条件,依哈娜再轻易放过简直会被祖师爷所不齿。所以依哈娜趁乱突然动手,手指捏住一个小瓶子晃了几下,把里面的液体一股脑地倾倒在一张手帕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坐在对面的公司会计的视线,出手如电将手帕罩在李前进的口鼻上。   车厢内的旅客只顾着百般忙乱查点随身物品,哪有闲工夫注意别人的举动,被依哈娜一击得手。李前进只觉得眼前一黑,鼻孔处传进一股幽香的气息直透顶门,头脑顿时昏沉起来,昏昏欲睡。好在李前进神智比较清醒,牙齿用力一咬舌尖,强行把突如其来的困意驱走,身子一激灵重新坐直。看了看旅行包还好端端地躺在自己怀里,锁头也没有动过的痕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靠在车窗旁,把包搂得更紧了。 第91章 相知相忘   小贼制造混乱的时间选择得非常恰当,正是列车即将驶进秦皇岛车站的前夕。这时火车已经开始减速,车厢前后摇晃着,巨大的惯性使得旅客们站立不稳,情形更加混乱。   当时的老式火车被称为“绿皮罐头”,因为车厢清一色地被漆成深绿色,窗子一律朝上推,很容易就能跳车,还是九十年代末才改成了朝下开的车窗甚至是封闭式车厢。   依哈娜早已趁乱逃到了相邻的车厢的厕所里,死死锁住了铁门。一直到车子快要进站,才有列车员敲着厕所门告诫里面的人赶紧出来,因为火车里的厕所排泄物都是随时排出在铁轨两侧的,进站时不允许使用厕所,怕弄脏火车站的环境。   依哈娜依言从厕所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娘,拄着拐杖弯着腰,臂弯里挎着一个花布皮包裹的大包袱。列车员见状想要上去搀扶,老大娘却拒绝了列车员的好意:“不用不用,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衣裳不干净,别嫌弃啊孩子,你的好意大娘心领啦,快去忙你的吧。”   列车员一片好心,哪能放心这个看起来颤巍巍的老大娘艰难地挤在人群中,坚持要扶。这时一个身着中山装的老大爷从后面走了上来。老大爷身材瘦削鬓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好在身体还比较硬朗,腰板挺拔,主动扶住了依哈娜,朝列车员道:“谢谢你啊小伙子,你去忙你的吧。这是我老伴儿,我照顾她就行。”   老大爷嗔怪地瞪了依哈娜一眼:“一眼照顾不到你就一个人跑出来上厕所,说了你多少次了地上滑,你身体又不好,方便的时候叫我一声。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难为情的……什么味儿?你这个死老婆子,又尿手上了吧……”   眼看火车快要进站,忍俊不禁的列车员还肩负着打开车门放下台阶,供旅客上下车的职责,看到老大爷来了也就不再坚持,吵嚷着让乘客后退防止夹挤,掏出钥匙做开车门的准备去了。   火车进入秦皇岛站的时候已近黄昏,一对老夫妻互相搀扶着走出火车站,暖暖的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只是这一对老夫妇走到僻静处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确定四下无人后撒丫子一齐飞跑,速度比年轻人犹有过之,如果被人看见一定会大跌眼镜。   终于,携手跑累了的二人钻进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再出来时恢复了俊男美女的一对璧人,男的拎着一个上了锁的大旅行袋,两人手牵手随便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了进去。   房间内灯光幽暗,飘散着淡淡的来苏水味,男子潇洒地一甩小分头,故作惊恐道:“你怎么还抓着人家的手不放,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想侮辱我,难道我已经帅到引人犯罪的地步了吗?”   女孩儿冷冷道:“你的长相的确引人犯罪,我现在就想狠狠揍你一顿……我特么是怕你带着金子跑了!”   女孩儿正是一路死抓着小贼不放的依哈娜。依哈娜一把夺过小贼手里的旅行包,锋利的刀片在指间快速翻转着,片刻就把帆布质地的旅行袋割出一道大口,露出里面金灿灿的小黄鱼:“好吧,我承认没有你的配合,我想得手要费上很大的力气,你说咱们该怎么分,我七你三怎么样?”   刚刚又扮警察又扮老大爷的小贼惊愕道:“我看你简直是个疯子,谁出的力气多咱们俩心知肚明,我七你三还差不多。”   依哈娜毫不让步:“我八你二!”   小贼据理力争:“那不行,你也太不讲理了……”   “我九你一,要不我就报警!”   小贼快要哭了:“太特么不讲理了,你怎么不去抢,你是强盗吗?”   依哈娜自嘲地笑笑:“我本来就是强盗,你这么瞧不起我难道你就是什么好东西?别废话,我七你三,答应就点头,要不我报警!”   小贼终于崩溃了:“好吧,我三就我三,遇到你这样的棒老二算我倒霉……真是最毒妇人心!”   依哈娜不甘示弱地反击道:“你们男人不也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吗?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们女人!”   小贼突然贱兮兮地一笑:“你说的对,我们男人的毒性也是很大的。比如我的身上就有一根剧毒无比的毒刺,一旦刺进女人的身体,足以在女人的肚子上长出一个大包,要十个月才能消下去,你要不要试试……哎我操,你怎么打人哪,你在打我还手了啊……呜呜呜呜,我保证不还手,求你别动刀子,我服了还不行吗……哎,你居然还敢用猴子偷桃这招,我不客气了啊,告诉你有超能力的……唔,我跟你拼了……”   打闹之间,两个年轻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小贼的双手握住依哈娜的双峰,依哈娜一只手抓住小贼的下体,不过手掌处传来一阵坚硬的灼热,使得已经粗通人事的依哈娜双颊绯红。   依哈娜想起在火车上那个悠长的吻,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小贼的脸色也不大自然,不过还是在片刻后,恢复了一脸招牌似的贱笑,慢慢俯下头吻住了依哈娜娇嫩的双唇。   依哈娜咿唔有声,忽然觉得一阵清凉,这才发觉身上的衣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小贼剥尽,两人裸裎相对,小贼结实的身体正覆盖在自己身上,有异样的麻痒和莫名的期待,从两人肌肤接触处不断传来,最终化为可以燃烧的欲火之火,将两个年轻人包裹进去。   “你不会是又对我使用了读心术吧,你这个坏蛋!”依哈娜不停地娇喘着,洁白的小拳头轻捶了小贼汗湿的后背一下。   “没,没有……”小贼气喘吁吁道:“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哪里还能用什么读心术?我倒是比较担心你会隐身术,突然间从这里消失,我二弟碰在这么坚硬的床板上一定会断掉的……呀!你别咬我肩膀啊……”   第二天一早,疯狂了一夜的依哈娜从浑身酸痛中醒来,隔壁洗浴间里传出哗哗的流水声,看来小贼正在里面洗浴。想起昨晚的事情,依哈娜一阵脸红心跳,没想到自己居然贸贸然地把清白的身子交给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依哈娜颊如火烧,藏进被子里不敢出来,生怕小贼洗浴过后撞见自己尴尬。   依哈娜再被子里躲了足足一个小时,浴室里的水声依然。依哈娜走惯江湖,顿时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一把掀开被子,裹着被单冲进浴室,只见浴室里空无一人,喷头的开关处镶嵌着一只短短的蜡烛头,早已被水浸灭。看来是小贼早已把点燃的蜡烛巧妙地塞进了开关,一旦燃烧到末尾就会松开开关自动出水,小贼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悄然离开。   依哈娜心里一惊,转回房间里,弯下腰从床下拽出一个大大的旅行袋,只见里面的黄金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包捆成一打一打的钞票,里面夹着一张纸条,故意用歪歪扭扭的笔迹写着:丫头啊,这一行真的不适合你,你还是太过于感性了,如果哥是坏人的话你现在已经成了一具香艳的死尸,你看多危险哪!东西很重不方便你携带,哥已经帮你换成现金了。对了,哥一份都没留全都给你,说实话,你的床上技术真的很差劲,以后要多多练习,免得被人笑话。既然咱们有一夜的缘分,哥就不能不留姓名地走掉,哥叫凌绝顶,你在这一带如果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记得千万不要提起哥的名字,否则你会死的更惨。咱们相见于江湖,最好也相忘于江湖。——凌绝顶,敬上。   ……   “醒醒,醒醒,你个老不死的犯脑血栓了吗?怎么聊天聊得好好的突然呆住了,你可别想讹人啊,告诉你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凌阳双手交叉在依哈娜的眼前不住乱晃,终于将陷入回忆的依哈娜叫了回来。依哈娜懵懂地没有完全从回忆里脱离,双眼迷离道:“不是说好了我七你三吗?为什么你一分钱都不要,你为什么不拿走属于你的那一份?”   凌阳闻言顿时双眼放光,一双贼眼四处打量道:“啥东西你七我三,你是说这所房子吗?真的吗?你老人家这么高贵的身份可不兴骗人!走,咱俩现在就上产权处过户去……”   凌阳温热的手掌搭在依哈娜冰凉的手腕上,依哈娜身体一激灵,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凌阳那张急切而兴奋的脸,只见凌阳的两只瞳孔都放大成了铜钱的形状。   依哈娜彻底迷惑了,凌阳的脸跟回忆里凌绝顶的脸是如此相似,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两张面孔不断重叠,再也分不清彼此。   想起凌阳的姓氏,依哈娜重新仔细地感应了一会儿凌阳身上的异能磁场,感觉愈加熟悉,不由得疑心大起:“你刚才说你爷爷也姓凌,他是不是叫凌绝顶?”   凌阳大怒:“这不埋汰人吗?你爷爷才叫凌绝顶呢,你全家都叫凌绝顶,那是人取的名字吗……我爷爷叫凌仃洋!” 第92章 猎凶   凌阳牛皮糖一样缠着依哈娜,非让依哈娜把这幢别墅的百分之三十过户到自己名下,瞪着眼睛说是依哈娜亲口答应的。   依哈娜被凌阳这种死不要脸的高尚精神折服了,当时就赏给凌阳一招白鹤亮翅:“单是骂你一顿都不够解恨的,你这种龟孙不揍死你,你都不知道奶奶我文武双全!”依哈娜正准备在凌阳身上施展整套的太极拳时,及时响起的电话铃声救了凌阳一命。   依哈娜接起电话聆听了片刻,转头朝凌阳道:“你要找的人有消息了,现在正在十三公里外的得胜楼附近,车子就停在一家修车店,你如果现在赶去的话也许还来得及。”   凌阳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毛头小子,闻言便知道是依哈娜手下的徒子徒孙们暗中做的手脚,否则以捷达车出了名的皮实,哪里会突然坏掉,撇嘴道:“我现在赶去?我一个人赶去送死吗?我说你是真老糊涂了,还是拿我当傻子耍?”   依哈娜神秘一笑,叫来正在楼上厨房里收拾鱼的菲佣:“叫老战和老炮来见我。”   菲佣应声出门。一会的功夫,从门口走进两个面无表情的光头大汉,粗壮的身躯满是充满了爆炸力量的肌肉,将一身黑西服绷得紧紧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儿。有趣的是二人居然是双生兄弟,身材样貌一模一样,神情毫无二致,动作整齐划一,令人啧啧称奇。   事不宜迟,依哈娜知道那边的兄弟们不一定能把贝勒爷拖住多长时间,只是吩咐二人火速开车带着凌阳去得胜楼附近抓两个人,而且务必要保护凌阳的安全。   两兄弟开着一辆不引人注目的国产轿车,载着凌阳一路朝得胜楼飞驰,一路上两人也不跟凌阳交流,一副酷酷的样子。凌阳对两人大为好奇:“你们俩真是双胞胎啊,长得真像!两位大哥的名字真霸气,谁是老战谁是老炮啊,兄弟我叫钱多多!”   两兄弟根本不理凌阳,凌阳大感无趣,却毫不气馁地继续套近乎:“你俩长得根本就分不出来老大老二,小时候伯母有没有区分不出来的时候,把其中一个喂奶喂了两遍,另一个饿得鬼哭狼嚎的……”   “两位大哥不是我说你们,我白话得嗓子都冒烟了怎么都不理我,真够没礼貌的。我明白了,我看两位大哥的身材一模一样的粗壮,看起来营养很充足呀。你们俩小时候一定是同时开伙,伯母很辛苦呀……哎,好好开车不许动粗啊……”   车子出市区后转上一条窄小的土路,一路颠簸到远郊的一个自然村落附近。这里名叫得胜村,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在市区打工,只剩下少数的老人和小孩子留守在村内。好在村子依山傍水,有当地一名政府官员的小舅子看准了商机,在村口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酒店,取名得胜楼。仗着姐夫的关系,尽管德胜楼距离市区路途遥远,前来吃饭的人也络绎不绝,顺便带动了周边经济,设立了一家小小的加油站,一个小型服务区和几家超市修车铺之类的小本生意。   因为来这里吃饭的客人尽是当地资产不菲的商人,和有头有脸的小领导,不少职业乞讨者在附近抢占了地盘,“生意”做得同样风生水起,这些乞讨的家伙无一不是依哈娜的徒子徒孙,接到姑奶奶传来的消息哪一个不肯踊跃前进,在贝勒爷一伙人还未到达时,就在路上设置了好几道机关。   这条路是通往省城的最难走的一条,不过胜在一路上人烟稀少能够掩人耳目,不是贝勒爷活该倒霉选择了这里,因为他们无论从那条路出城,都难免落到同一个下场,几乎每条路都有依哈娜的人虎视眈眈,只能说得罪了组织庞大的要门这是必然的结局。   乞丐们设置的机关其实很简单,却很有效果。无数用铁钉拧成一团的三角钉铺满了道路,这种三角钉随便怎么扔都有一面硬尖朝上,为了防止贝勒爷起疑,这些钉子都扔在修车铺附近,造成无良商家为了赚钱有意为之的假象。   贝勒爷乘坐的捷达车果然着了道,等到司机发现前方密密麻麻、如同蚂蚁搬家的三角钉时,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压过去,两只前轮胎几乎在同一时间泄气。贝勒爷心里暗恨,如果这次不是为了低调逃跑,不得不开这种破烂的老爷车,哪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贝勒爷平时乘坐的大号宾利轿车自有防爆胎的功能,且不说车胎的辙印很深,一般的尖锐物根本扎不进去,就算被爆胎也会在瞬间自己充气,对付着再开个百十公里不成问题。   贝勒爷心里疑惑,这才见到凌阳没多久,就出了这样的事未免有些过于巧合,在车上呆了半天不肯下来。直到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让老四和老七拿着家伙下车查探,老四和老七兄弟两个拔掉扎进车胎的钉子,再看看车后不远处高高竖起的修车铺的招牌,顿时按照乞丐们设计的思路想了过去,跳脚大骂这些无良商家为了赚钱什么事都做,浑然忘记了自己一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贝勒爷没想到其中缘由复杂至斯,连忙下车制止了两个兄弟想要去修车铺找麻烦的举动:“好兄弟,咱们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破点钱财免灾就好,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老四和老七虽然脾气暴躁,不过也不是没长脑子的混人,这才想起兄弟三人正在跑路,如果在别人的地盘上惹出事来,还真不好脱身,只能忍着气步行到修车铺找人帮忙,心里暗暗发誓,等风波过,后一定要带一帮兄弟回到这里找回场子,不把这家黑店砸碎烧光誓不罢休。   修车铺的老板是一个跛了一条腿的中年男人,江湖兄弟们看了《跛豪》的电视剧以后都管他叫豪哥,刚开始是开玩笑,叫着叫着就流传开来,他的真名叫什么反倒没人记得了。豪哥平时的专业是碰瓷和盗窃机动车辆,业余爱好才是修车,是依哈娜徒孙辈的后起之秀,现在正坐在一张油腻得看不出本色的老旧藤椅上,一边剔牙一边眯着眼睛听车载收音机里播放的京剧,摇头晃脑的甚是陶醉。   豪哥早就看见贝勒爷三兄弟走了进来,不过却愣是假装没看到,一只手在大腿上有节奏地拍着,应和着老生的唱腔依依呀呀地哼着,嘴里叼着的竹子牙签呸地一声吐出很远,贝勒爷眼中精光一闪,敏锐地观察到那根细细的牙签居然深深地陷进墙壁里。虽然布满油渍的板壁年深日久早已腐朽不堪,不过这两下下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贝勒爷顿时心里一惊,再也不敢小觑眼前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家伙。   老四和老七可没有贝勒爷那份儿眼力,见到豪哥对兄弟三个不理不睬,登时大怒,想要冲上去好好把这个不知死的黑心商人修理一顿,贝勒爷及时地伸手拦住二人,恭恭敬敬地朝豪哥拱了拱手,依足了江湖拜山的规矩:“这位大哥,我们兄弟三个今天路过贵宝地,不小心被钉子扎坏了车胎。大哥您如果能修好的话,兄弟这儿自有一份人心。哥几个还有急事,等回来以后再好好谢您,您先笑纳!”   说完,贝勒爷从怀里抽出一捆钞票,正好一万块钱,走上前轻轻放在豪哥的藤椅旁。老四和老七面面相觑,心想大哥今天是怎么了熊成这幅德行,不过碍于老大的淫威不敢擅自发作,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在后面。   豪哥耷拉着眼皮抬都没抬,自顾自地沉醉在京剧里,足足过了五分钟,这才斜着眼睛看了贝勒爷一眼:“客人修车啊?” 第93章 敲诈   脾气最暴躁的老四当时就怒了:“操你妈的你放屁呢,到你这儿来不修车还特么是来逛窑子的?一个臭修车的你摆什么谱,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在你身上捅出几个透明窟窿……”   “闭嘴!”贝勒爷一声怒吼打断了老四:“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能呆就呆,不能呆滚出去!”   老四从小就信服贝勒爷,怒哼了一声果然闭嘴不语,老七在贝勒爷的眼神示意下,不着痕迹地挡在老四身前,唯恐老四一时激愤贸然动手。   贝勒爷回过头,重新换上一副恭敬的笑脸,眼见豪哥依旧不为所动,重新闭上眼睛倚在靠背上晃来晃去,脸上露出一丝羞恼,又拿出一万元钱摞在一起:“大哥,我们真的有急事,要多少钱您说个价,别再为难我们这些年轻人了!”   豪哥这才抬起眼皮看了看身旁的两沓钱,淡淡道:“你们那车刚才我看见了,我个人认为是导航系统出了毛病,必须得升级……”   “你放屁!”这回老七也忍不住了:“你这个该死老混蛋,拿我们当傻子耍吗?老子刚告诉你说轮胎爆了,怎么爆的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你连车都没看一眼,救说特么的导航坏了,就那破逼车有他吗什么导航?我操的今天你要是不把车给老子修好了,老子跟你……没……完……”   老七话没说完,从车库里面的套间呼啦一下涌出十几个老少不一的汽车修理工,无一例外地穿着油腻的工装,手里提着扳手钳子大号螺丝刀之类的家伙,不过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奔着修车去的。   老四和老七还算有义气,强行忍住转身奔逃的欲望,哆嗦着双腿靠近贝勒爷身边,三兄弟面色发青地挨挤成一团。贝勒爷到底见过不少世面,知道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只能任人宰割,车子坏成那样想跑都跑不了,一咬牙,对身后的老四和老七喝道:“把身上的钱全都拿出来,咱们哥几个认栽了。”   三兄弟手忙脚乱地掏出身上所有的现金放在地上,足足有十多万。贝勒爷脸色苍白地朝豪哥拱拱手:“这位大哥,江湖朋友有通财之义,这是哥几个所有的钱,希望大哥做事不要做得太绝,给兄弟们留条活路……”   “好啦好啦。”豪哥示意身后的一个修理工把钱拿进去收好,站起身一跛一跛走到三兄弟面前,伸手拍了拍贝勒爷的肩膀,和蔼道:“早跟你们说导航得升级,你们就是不听。现在的年轻人哪,办事都是这么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小五小白,你们两个去跟去看看客户的车什么毛病,顺手给修修,人家钱都交了!”   两名年纪轻轻的修理工走了上来,跟着垂头丧气的三兄弟一起朝外面走去,店内远远传来豪哥有气无力的招呼声:“我就不远送了啊,以后有时间常来!”   贝勒爷闻言差点气得一头栽到路旁的水沟里,没想到自己英雄一世,末了出来避难还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流氓打劫,心里的憋屈劲儿就别提了。   贝勒爷忍着气勉强走近车子,只见那两名年轻的修理工双眼放光地跑到捷达车前,围着车子前后左右地到处检查,手里的扳手和螺丝刀在车身上用力敲敲打打,哪里是修车,简直是在砸车。   贝勒爷刚想发作,转念想到己方加上司机一共才四个人,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只好忍气吞声,刚想提醒修车工只要把车胎换了就好,一名修车工已经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螺丝刀深深插进方向盘旁边的工作台里使劲一别,一阵火花冒起,工作台顿时瘫痪了。   贝勒爷站在边上看得清清楚楚,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猛然听到车尾处传来“噗”地一声闷响,只听到老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我操你马的,你特么傻比啊,前胎扎了你卸后轮干什么?”   贝勒爷眼见一只后车轮欢快地脱离车身,一路飞奔栽进了路边的泥水沟里,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眼见这两个家伙就是存心来搞破坏,再也压抑不住一腔怒火,先是一脚把驾驶位上的修理工一脚踹出车厢,顺手抄起车后座上的小型灭火器,没头没脑地朝着正卖力拆卸另一只后轮的修理工身上抡去。   两名修理工也算机灵,挨了不轻不重的几下后鬼哭狼嚎着抱头鼠窜,老四和老七从后备箱里拽出两截钢管想要追击,却被贝勒爷喝住:“算了,咱们人少,地形又不熟,就算去了也占不着便宜。妈的这笔账留着以后再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信他们能逃到天涯海角去!”   贝勒爷放下几句狠话,上半身探进车厢里,从档杆下的置物箱里,掏出绒布制成的一小包东西塞进怀里,又从后备箱里翻找出两个硕大的旅行袋,带着两个兄弟和司机朝前面走去,想进入到村子里临时买上一辆车代步,好歹开到邻近的市县再做理论。   其实凌阳和老战老炮兄弟俩已经到了半天,在豪哥的带领下来到修车铺的屋后,沿着木梯爬上屋顶,远远地望着贝勒爷一伙人的一举一动。一直到贝勒爷兄弟几个的身影消失在得胜村内,凌阳才从房顶上爬了下来,拉住刚才卸掉车轮的那个修理工的手不住寒暄:“你好啊小舅子,咱们又见面了!”   原来这名叫做小白的修理工,正是前一阵子苦追冬日娜老师的小伙子,没想到却在豪哥手下做事,也算是江湖同道。豪哥在江湖上也算有一号的人物,只是跟老战和老炮这一对凶名昭著的前辈比起来就不够看了,眼见这两个凶人居然规规矩矩地跟在凌阳这个年轻人身边做事,再联想起刚才传奇人物姑奶奶打来的电话,顿时对凌阳刮目相看,把凌阳当成了某个区域的黑道大豪。   豪哥知道小白一直在追一个漂亮的女老师,顿时会错了意,看到凌阳皮笑肉不笑地一个劲儿拉着小白的手叫小舅子,以为小白跟凌阳因为女人的缘故产生过什么过节。虽然凌阳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过及其爱护手下兄弟的豪哥,还是硬着头皮一瘸一拐地拦在小白身前,把刚刚从贝勒爷三兄弟身上敲诈来的现金一股脑塞进凌阳怀里,朝着凌阳恳求道:“这位兄弟啊,豪哥虽然只是江湖上一个不入流的泼皮混混,不过还是希望您能卖我一个微薄的面子。我手下这个小崽子刚出来混,不懂事的很,跟我还多少沾着点亲戚,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您多多包涵。不就是因为一个女人嘛,一会我就把这小子阉掉送到宫里当太监去,您大人有大量……”   “大哥你说什么呢?”小白有些腼腆地拉住豪哥的手臂:“前一阵子多亏了这位大哥的帮助,我跟冬日娜才走到了一起,我不是跟你说过嘛,一看你当时就是喝多了没记住……”   凌阳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着忙不迭把钱塞进口袋里,一个口袋塞不下就往另一个口袋里塞,浑身上下鼓鼓囊囊的:“包涵包涵,当然包涵,您老人家的里子面子我倒是没见过,不过您一见面就送礼这种好习惯以后可得发扬光大。这是贵宝地的风俗传统吗?一共就这些吗?还有没有其他的贵重物品……”   “你这个混球怎么不早说!”豪哥狠狠瞪了小白一眼,转向凌阳贱笑道:“那个,都是一场误会,我还以为……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后悔了,兄弟你看这钱……”   “钱嘛,倒是不多。”凌阳一脸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好歹也是大哥您的一份心意,兄弟我就却之不恭了……哎你别往回抢啊,再抢我生气了啊……” 第94章 猫鼠游戏   老战和老炮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   老战抓住凌阳的后衣领,把凌阳提了起来,笑呵呵地看着凌阳双脚悬空四处乱蹬。老炮则一只手渐渐紧紧握住凌阳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从凌阳的口袋里,掏出大把的钞票还给豪哥,豪哥笑得见眉不见眼,连忙吩咐手下兄弟把钱存进银行:“都存定期啊,密码设得复杂点儿!”   凌阳被制得死死的,哭丧着脸哀嚎道:“快别掏了大哥啊,五毛钱都不放过啊,那些零钱是我自己的啊……”   这时一直在房顶上观察动静的小五从后门跑了进来,兴奋地喊道:“大哥,点子从村里出来了!”东北地区民风剽悍,无论多么厉害的势力,只要敢于进村里闹事,村民们一律往死里打,打死打残了算你倒霉,反正法不责众。所以即使豪哥在当地混得风生水起,轻易也不敢进村子抓人,只能等目标人物出村了再说。   屋里的一众人赶紧停止打闹,一齐朝屋外涌去,刚想上车追上去拿人,看见不远处的情况时,顿时全部呆立原地,嘶嘶哈哈的抽冷气声不绝于耳。   东北的农村大多是自发聚居的自然屯,大多距离县市较远,所以一般情况下,村里都有头脑活络的村民购买便宜的二手黑车,以便运载村里有急事出门的村民出行。贝勒爷打得就是进村找黑车送一程的主意,没想到得胜村只剩下为数不多的老弱妇孺,平时去市区都是在公路边搭乘路过的客车,无奈之下只好花高价雇佣了一辆村里拉大粪的拖拉机,把四人送到前方三十公里处的梨树县城再做计较。   其实村里也有比较干净的拖拉机,只是贝勒爷三兄弟被豪哥一伙人敲诈走了身上所有的现金,只剩下无法取出现金的银行卡,在村里根本毫无用处。贝勒爷倒是让老四在东港市的银行保险箱里取出来一小袋钻石,不过贝勒爷刚心疼无比地掏出一颗,想要交换一辆有车棚的拖拉机,车主老大爷便一口浓痰吐在贝勒爷锃亮的皮鞋上:“妈了个巴子的,哪来的小瘪犊子,拿个破玻璃球子装宝石想骗老子的车,门儿都没有!”   看到老大爷盛怒之下抄起了粪叉子,大有将四人扫地出门的架势,司机赶紧从身上掏出所有的现金,数了数一共不到两千,满脸谄媚地递到大爷手里,乞求老大爷行行好送四人一程。老大爷狐疑地打量了几人一阵子,锐气尽失的老四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编瞎话,说四个人是大老远来探亲的,被一辆黑车司机抢走身上几乎所有的钱后,扔在了这里,现在亲戚还在梨树县等着,天黑以前必须赶到云云。   老大爷掂量着手里的钱,算计着这里距离梨树县一来一回,顶多一百多块钱油钱,这些钱绰绰有余,也是一笔意外的收入,再说自己只是临时客串一把出租车司机,就算这几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做了坏事警察也查不到自己头上,于是欣然同意。   人老人精鬼老鬼灵,老大爷活了大半辈子,也经历过不少风浪,哪能不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当时就找到自己同村的一帮老兄弟,承诺结伴去梨树县一个来回每人发二十块钱的辛苦费。正好有六个老头儿正在村部门前的空地上苦练大秧歌,每人接过老大爷递过来的二十块钱,眉开眼笑地拿着家伙纷纷爬上车斗,笑得那叫一个欢畅。   于是凌阳等人就在村口看见了这样一幕:一个缺了一颗门牙的老汉独自坐在驾驶室里,突突地开着一辆拖拉机,后面拖着的铁皮车斗里站着五六个穿的花花绿绿的老大爷,手里拿着喇叭唢呐罄钹铜锣等家伙,有的手里还拄着锃亮的粪叉子,把贝勒爷四人紧紧围在中间。四个倒霉鬼则认命地靠坐在一起,紧紧捂住口鼻,唯恐车厢内时不时颠起的大粪糊到脸上,狼狈的让人看了都心酸。   小白出来混的时间短,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见状结结巴巴地问豪哥:“大哥,咱,咱们怎么办,追还是,不追?”   豪哥显然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探寻的目光转向张大了嘴巴的凌阳,凌阳这才缓过神来,眼珠一转道:“追,怎么不追。不过咱们不能追得太紧,就慢慢在后面吊着。”   凌阳本来是想把贝勒爷活捉回汤原县城,毒打一顿后,趁着月黑风高扔到公安局的大门前,不过眼见这几个家伙出手阔绰,看来身上一定带了不少钱。刚才豪哥敲诈来的只是他们身上的现金,怕是还有银行卡和其他的贵重物品。   回想起那个老四在东港市一家大银行里取出东西,神神秘秘地交到贝勒爷手中的一幕,凌阳的唇角立刻绽放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转身向豪哥道:“你们是依哈娜那个老贼婆的徒子徒孙,一定有手艺精通的高手吧,谁能耐大赶紧站出来,别说我不照顾你们,大买卖来啦!”   于是拖拉机的后面远远地坠上了两辆轿车,一辆是凌阳和老战老炮兄弟从依哈娜那里开来的轿车,另一辆老款伏尔加轿车里则坐着豪哥和小五小白。据豪哥介绍,他手下的兄弟大多能征善战,“手艺活儿”比较粗糙,只有这两个小家伙曾经受过“十分专业”的训练,是偷窃盗抢的高手。   小五小偷小摸的手上功夫无人能及,更是擅长偷盗机动车辆,曾经在南方的某个沿海城市疯狂作案几十起,接连盗走高档小区里的豪车。小五选择的偷窃目标也十分有讲究,全部都是当地的贪官和做不干净生意的富商,明知道被偷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报警立案,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直到最后小五终于栽了,没踩对盘子,偷到了当地一个黑道大哥豢养的小三身上,盗走了一辆走私的劳斯莱斯幻影,大哥发出了江湖追杀令,小五在邻市出手车子时差点被抓,在当地站不住脚,只好一路逃回东北老家,投靠到豪哥手下混饭吃。   小白说起来也不是简单的角色,上初中的时候就因为入室盗窃被多次刑拘,只是由于年纪较小,连劳教都不够,每次都被教育一顿后放了出来。小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独行侠,在长期的作案生涯中摸索出及其高明的开锁经验,用郭德纲的话来说,无论多么精密的防盗门,小白只用一根面条就能捅开,给他一包康师傅就能任意出入任何一个小区,如入无人之境。   小白无父无母,豪哥是他的一个远房舅舅,一直照顾小白的生活,豪哥本来想让外甥好好读书以后出人头地,没想到这个家伙根本不是那块料,初中没念完就被学校开除,只能一直跟在舅舅身边做碰瓷生意,直到遇见冬日娜后才决心洗心革面,后来又因为冬日娜的父亲急需用钱,这才重新踏上了江湖路。   豪哥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本来一直跟在依哈娜身边做事,曾经一度掌控了整个东港市的黑道,直到后起之秀靳凯崭露头角,已经不满足于蹲在小小的东港市呼风唤雨的豪哥,毅然将东港的大哥位置交给了比自己还大上一辈的靳凯,转而去到省城发展。无奈省城的水太深,豪哥很快就折戟沉沙,在一次械斗中中了对手的埋伏,被挑断脚筋后扔到江里差点淹死。   豪哥好不容易逃得一条性命,见到手下聚起的一帮兄弟死的死逃的逃,从东港市带来的老班底更是一个也没剩,心灰意冷下重新回到东港市,盘踞在得胜楼这块地方,做点小本生意聊以糊口。本想着投到靳凯手下以图东山再起,却打听到靳凯已经被抓进了大狱,于是一直在这里晃悠着,准备灰头土脸地了此残生。   就是这样的一群江湖人,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遇到了凌阳这样的家伙,跟在一辆冒着黑烟的拉粪拖拉机后面,一起踏上了一条崭新而未知的征程。 第95章 初来乍到   得胜村往北三十公里左右便是东港市辖区内最大的县城,梨树县。   梨树县耕地不多,也没有形成体系的轻重工业,只是地处东港荆阳通往省城的交通要道,无论客运铁路还是水路运输都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是一个规模很大的货物中转站,所以梨树县的经济发展得不错,常住居民和往来人员较多,中心商业区涉及衣食住行等买卖生意火爆,十分繁华,已经有向县级市规模靠拢的趋势。   得胜村的农民老大爷们押送着贝勒爷四人,一路来到了梨树县城,半路上从车斗里搬下大号的塑料柴油桶,加了两次柴油。车斗上坐着的四人已经被冻得说不出话来,哆嗦着牙齿抱成一团,相互取暖,脸上一片青紫。   远远跟在后面的两辆车子就比较轻松惬意,开着暖风抽着烟,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只要时刻小心别被发现就行。贝勒爷四人已经被冻得脑筋都僵硬了,根本无暇他顾,哪里还能注意到后面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的老对头,只在心里期盼着赶紧到达梨树县城,在银行卡里取点钱找个高级宾馆安顿下来,再点上一桌子菜,喝点小酒暖和暖和。心里早已经把雁过拔毛的豪哥一伙儿人的祖宗十八代在心里问候了百遍千遍。   好不容易熬到拖拉机终于慢吞吞地开进了梨树县城,贝勒爷四人已经足足在车斗上遭了三、两个多小时的洋罪,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嘴唇惨白没有丝毫血色,脸上挂满了呼吸出来的寒霜,裤子上更是沾满了大牲口的粪便,一身恶臭,狼狈不堪。   驾驶员老大爷没把已经冻僵的“乘客”们送进县里,借口说拖拉机没有营运证件不敢进城,带着老兄弟们返程回村,贝勒爷四人只好步行进城,随便找个提款机取出现金好安排食宿。凌阳等人不敢远离,将车子停得远远的,在贝勒爷落脚的宾馆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安顿了下来。开了四个二楼临街的房间,窗子正好对着街对面贝勒爷下榻的宾馆大门,可以随时监视对方的动静。   凌阳始终舍不得刚刚到手的十多万现金就这样又被强抢了回去,磨磨唧唧地非要豪哥见面分一半:“你还讲不讲点江湖规矩,我带着你们做这么大的生意都不敢吃独食,你才敲诈了那么点钱就不能分我点儿?要不这样,我还差点钱就能凑够一万存起来了,我也不管你多要,给我补足就行。”   豪哥被凌阳纠缠得有点不耐烦,抱着破财免灾的想法勉强答应了凌阳的无理要求:“行我给你,就当花钱买清净了,你还差多少够一万?”   “我有三百,还差九千七……”   “滚!”   豪哥一把推开凌阳,十分大气地从包里抽出五百块钱塞给小五和小白:“出去买点吃的喝的回来,咱么就在这里守上一夜,小心点儿别被那几个家伙撞见。”   凌阳的脾气性格是路过个挑大粪的都的拦下来尝尝咸淡,见到这种便宜哪能不第一个冲上来,见状一把抢过小白手里的钱,嬉皮笑脸地表示自己完全可以代劳,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溜烟地冲出了房间,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只好趴在窗前查看外面的动静。   贝勒爷一伙人一路上差点被冻成冰棍,也没有心思出去大吃大喝,就在宾馆的餐饮部随便吃了点东西,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后钻进被窝呼呼大睡。贝勒爷想起这一路上如同丧家之犬般被人耍弄,恨得咬牙切齿辗转反侧,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豪哥也不见凌阳回来,顿时慌了手脚,生怕凌阳人生地不熟的出点意外,连忙跑到老炮兄弟的房间,商量着留下一个人继续盯着对面宾馆,剩下的则分头出去寻找凌阳的下落。几个人刚刚分配好方向区域,凌阳两手空空地回来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似乎挨了一顿饱揍。   五个小伙伴大惊失色,连声追问凌阳为什么被人打成这样,担心是跟踪暴露了行迹,不小心被贝勒爷等人撞破了行藏。豪哥心里疑惑,一直也没看到贝勒爷那伙儿人出来过啊,难道这个惹祸精又惹上了别人?   豪哥猜的没错,大伙儿在凌阳断断续续的哭诉下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原来凌阳就在楼下不远处的一家熟食店里买吃的,看到酱鸡翅不错就一边往塑料袋里装一边吃,人家熟食店老板不乐意了,提醒凌阳这是小本生意,禁不住占便宜的。凌阳当时大言不惭地说吃的是自己袋子里面装的,然后打个饱嗝扔掉手里的鸡骨头,把塑料袋交给老板称重。   老板当时没反应过来,轻松地放过了凌阳,仔细想了半天才觉得不对劲:麻痹地只要没称重之前吃的不都是我的嘛。大怒之下跟凌阳理论起来。凌阳不服气地跟人家犟嘴,非说人家开的是一家黑店,结果真的被凌阳说中了。   熟食店老板是当地有名的混混,平时不去找别人麻烦,已经算是为社会长治久安做贡献了,哪里禁得住一个外地人如此撩拨,一声大喊叫出了后厨的几个小伙子,把凌阳按在地上一顿暴锤,最后强逼着凌阳花光了身上的钱,把一大包鸡屁股和变质的拌菜五香干豆腐摔到凌阳身上,命人叉着凌阳扔出了门外。   老战和老炮根本没有替凌阳出头的意思,径直出去找加油站为两辆车子加油。豪哥也是老江湖,明白凌阳理亏在先,受点委屈也不好找人家理论,何况身处陌生的环境,又有买卖在身,这个时节实在不适合节外生枝,顾左右而言他地让小五和小白盯住对面的动静,自己出去换个地方买食物去了。   不一会的功夫,豪哥也鼻青脸肿地空着手回到了旅馆,大叹梨树县城治安混乱流氓横行。原来豪哥一瘸一拐地,提着一袋子方便面火腿之类的东西刚走出便利店,就看见八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混混,正在抢劫一个拾荒老人,老人看来也不是一般人,拿着一根钢管跟混混们纠缠得风生水起,死活不肯把辛苦得来的钱财交出来,只是年老体衰,已经落于下风,眼看要被八个混混得手。   豪哥身为要门的前辈,本来就把拾荒者和乞讨者当成自家兄弟,见状正义感爆棚,当时就冲上去打抱不平,用豪哥的话来说,自己冲上去以后情势大变,当时就解决了一半的敌人。   小五和小白心里偷笑,只是碍于豪哥拍着胸脯自吹自擂不,敢表现出来。其实哥俩刚才在窗边看得清清楚楚,豪哥所谓的解决了一半并没有胡吹大气,刚一冲上去就有四个混混分出来猛揍多管闲事的豪哥,可不是正好解决了一半。   豪哥腿脚不大灵便倒是小事,关键是一天没吃饭根本没力气打斗。拾荒老人也同样缠斗得没有了力气,两个人当时就被混混们打倒在地。混混们抢走了两个人身上所有的现金,连豪哥手里的方便面都没有放过,放下几句狠话后扬长而去。小五和小白本来想下去帮忙,只是战斗结束得太过于迅速,一眨眼的功夫混混们就跑了个一干二净,豪哥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时老战和老炮加完油回到旅馆,老炮手里提着个大塑料袋招呼众人过来吃东西:“本来我们哥俩加完油身上没钱了,正愁着怎么买吃食呢,几个不开眼的小毛贼就跑了过来,叫嚷着非要打劫。没办法,老哥俩只好不顾身份,三下五除二把那几个小崽子揍了个半死,抢了他们手里的东西拿回来。”   老战在塑料袋里拨弄了几下,骂骂咧咧道:“这帮小杂碎也真够穷的,都是些方便面火腿肠什么的,叫人怎么吃啊。要不你们几个谁辛苦辛苦,下去再买点上来吧!” 第96章 速度与激情   久居县城过惯了闲适生活的贝勒爷一伙人,其实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行走江湖。   没想到刚出东港市不远,就被豪哥带人用计诈走了身上所有的现金,随后又在一班彪悍的村民手上吃了大亏,这才知道江湖险恶,完全失去了锐气,再也不敢像在汤原县老家那样飞扬跋扈,老老实实地呆在宾馆里睡觉,整个晚上也不敢出来找乐子。   第二天一大早,贝勒爷的司机贼头贼脑地从宾馆里溜了出来,在大街上花高价雇佣了一辆惯跑远途的出租车,先行结账后载着四人一路奔往省城。   这些跑长途的出租车司机各个都是亡命之徒,为了节省时间多拉几趟客人,都习惯了把轿车当波音七四七来开。好在东港地区的出租车,大多都是老款捷达和伊兰特悦动之类的车型,皮实抗造,无论怎样颠簸都不至于熄火散架子。司机们为了尽最大可能节省成本,都把车子改装成天然气作为动力,这样的坏处是车子提不起来速度,只能在县城里跑,如果跑远途的话为了省时间不能改装,只好把各种燃油的替代品诸如甲醇之类的配料倾倒进油箱里,车速一旦超过一百二,油箱里燃烧不充分的燃料就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跟过年时燃放的鞭炮一样,十分骇人。   熟知门道的当地人如果不是遇到火烧眉毛的急事,一般是不会乘坐这种出租车的。不过贝勒爷的司机一直都是开百万以上的豪车,哪里懂得这些,一时大意把自己的三位主子领上了贼船,四个人一路上不停地担心车子会随时爆炸,把车里的人炸得粉身碎骨。偏偏出租车司机不以为然,一个劲儿地踩油门加速,在高速公路上连连超车,连奔驰和宝马这样以速度见长的轿车都不放在眼里,车子轻飘飘的似乎已经是贴着路面悬浮起来,把四个人吓得小脸煞白,偏又毫无办法。   贝勒爷的司机终于忍不住肚子里的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酸水,小心翼翼地商量着自己同行中的佼佼者:“前辈,我们几个不赶时间,您能慢点儿不?”   “啥玩意儿?慢点儿?”出租车司机大怒:“你们是不相信我的驾驶技术不?你们几个就偷着乐吧,前些年我出过一场车祸被吊销了驾照,现在开车已经慢很多了!”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贝勒爷闻言,不动声色地用安全带把自己结结实实地绑在座位上,虚弱道:“听这位大哥说话的口音挺熟啊,一直都在这边做生意吗?”   提起这件事,司机更是愤愤不平,忙里偷闲地点燃一只劣质香烟,十分享受地深深吸了一口:“我是昨天才来这边投靠亲属的,本来一直在荆阳的汤原县郊区开面包车来着。”司机大哥的目光有些迷离:“那时候我开着一辆心爱的松花江牌微型面包,专跑大学城那条线。那辆车子是我的挚爱,因为风挡玻璃年久变形,凹凸出来的弧度正好可以弥补我两千度的近视,就当眼镜带了。而且那辆车的油门上有一个体贴的凹坑,正好可以让我的假肢固定在上面,啧啧,开起来真是顺手!”   司机大哥浑然未觉,车上的四个乘客已经被自己“推心置腹”的一席话吓得半死,自顾自地说道:“本来老子生意做得好好的,我们县城里号称十三太子的那帮杀才偏偏起高调,非得在大学城追杀一个帮会中人,搞得整个大学城风声鹤唳,连省里的警察都惊动了。全城搜捕之下把老子的黑车也给扣了,要不是老子见机跑得快,早就被狗子们抓去拘留了!”   贝勒爷不敢再乱说话了,要是被眼前这个开车不要命的家伙知道是自己害他丢了饭碗,不直接把四人扔在这里才怪。如果是凌阳在场的话一眼就能认出,这名司机正是自己在大学城外被十三太子的人追杀时遇到的黑车车主,以凌阳那样坚韧的神经都能被司机大哥的开车手法当场吓哭,这些没吃过苦没受过罪的黑帮头目就不用提了,能剩下半条命都算他们祖先积德。   这时跟在后面一路追逐的凌阳一伙人也很不好受。没想到那辆不起眼的出租车一上了高速就玩儿了命地往前冲,以老炮和小五精湛的驾驶技术居然也只能勉强跟住。要知道老炮驾驶的虽然是小排量的国产轿车,不过已经偷偷经过了改装,崭新的发动机是德国进口的精密仪器,排量也扩大到了两升半以上,带动一辆轻飘飘的轿车绰绰有余。   豪哥开了十几年修车店,半辈子几乎都在跟汽车打交道,再加上小五这个车道高手,两个人合力改装了这辆产自于原苏联的伏尔加轿车。苏联老大哥成熟的重工业体系下出产的车子就是好,虽然不注重美观细节和舒适性,车子总是小毛病不断,不过在性能方面绝对没得说。这辆伏尔加经过两人的修理改装和细心维护下,几乎超越了新车性能的巅峰,高达二点八的排量和后加装进去的涡轮增压系统已经把这辆老爷车变成了一个绝对强悍的杂交怪兽,就算跟那些世界闻名的跑车飙速度也不一定会输得很惨,没想到今天却败在了一个出租车司机的手里,使尽了全身解数才能勉强看到前方的车影。   老炮和小五作为两辆车子的驾驶员,跟在后面可谓吃尽了苦头,手蹬脚刨地忙着踩离合换挡,油门到底车都快追冒烟了,三辆车子前后在高速公路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戏,不过始终呈现出一面倒的情势,无论怎样努力也只能远远地落在后面。两个人都起了好胜之心,完全忘记了本来的目的就是不露痕迹的追踪,一心想要追过前面的车子,都把驾驶技术发挥到极致,把凌阳这个开车不要命的家伙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三辆轿车亡命狂奔,本来要五个多小时才能才能开完的路程,硬是不到三个小时就快到达终点。眼看距离公路收费口只剩下几公里的路程,驾驶技术高超的出租车司机才慢慢减速,不过仍然呼啸着超过了前方的一辆路政执法车。   执法车里坐着两名交警,由于高速路上遮挡号牌超速的车辆太多,正在沿途巡查,正好看到出租车带起一溜火光呼啸而过,年轻的驾驶员呆呆地望着只剩下的一个车影:“哪,哪吒!”副驾驶上坐着一名老交警,一拍同事的肩膀,满脸凝重道:“哪吒个屁,快点追上去抓超速罚款啊,来生意啦!”   年轻的交警打起精神刚要提速,冷不防两道白影扬起一溜烟尘,冒着黑烟从旁边飞掠过去。这回连老交警也惊呆了:“妈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净碰上一群亡命之徒,这都是退役的飞行员哪!”   老交警突然又高兴起来:“前面不远就是收费口,这些家伙怎样也得停下来缴费。快点追,抓住这三辆车今年的罚款计划就不用愁啦!”   老交警到底还是高估了年轻同事的驾驶技术,而且单位的执法车还是前些年从公安局淘汰下来的警用巡逻车,只是小排量的日产尼桑,显然根本不足以追上前面的三架“飞行器”。努力了老半天后,执法车的前机盖里冒出一股淡淡的蓝色烟雾,终于抛锚了。   年轻交警勉强控制着车子停在路边,打开车尾的指示灯下车查看,只见水箱已经烧干,变速箱还在吱吱嘎嘎响个不停。年轻交警也是懂车之人,立刻看出这辆车子已经老化得不像样子,而且看上去还有大修过的痕迹,不满地望向自己的老前辈,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开着这么一辆破烂出来巡逻。就这破车能顶什么用,根本追不上其他超速的车辆,简直是自取其辱嘛!   老交警点燃一支烟,淡定了吸了两口,一面心疼今年的罚款计划泡汤,一面给年轻同事讲述这辆老爷车的光辉历史:“当年这辆车刚轮到我们路政手里的时候,性能还是挺不错的,不过咱们局长的夫人当时正好拿到了驾照,于是一直开这辆车练手。你想知道它为什么会造得如此狼狈吗?这么说吧……在局长夫人制造的一场车祸里,树赢了!” 第97章 入室行窃   出租车司机照例把贝勒爷四人扔在省城的外围环路附近,调转车头一溜烟地跑了,留下脸色惨白的哥四个爬在路边狂吐不止。四个人吐了半天,一直到肚子里的存货全部清空,吐出来的都是胃酸才作罢,互相搀扶着站起身。贝勒爷则干呕着打了一个电话。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金杯商务车缓缓停了下来,车上跳下一个瘦高的年轻人,大踏步笑着走到贝勒爷面前,握住贝勒爷的手寒暄了几句,几个人陆续钻进商务车朝城内驶去。   商务车挂着省城A打头的车牌,在城内左行右转,故意徘徊盘绕了很久,这才行驶进一个不起眼的居民小区,在一栋东西朝向的楼房前停了下来。   年轻人朝贝勒爷笑道:“我们东哥知道您大老远地扑奔来了,特意派我来迎接。昨儿晚上省内通缉的条子就贴到这里来,您知道东哥做事比较小心,不是有意委屈你们几位,这里虽说条件简陋了点儿,不过胜在僻静安全。附近全是东哥的生意,兄弟多也好有个照应,哥几个就多多包涵吧!”   贝勒爷知道年轻人说的是实情,连忙笑着说道:“这就不错了,咱们江湖上藏身的人哪有那么多讲究,有个安全的地方蹲着比什么都强,回去帮我谢谢东哥,就说小弟正经要打扰一段时间,多亏东哥费心了。”说完亲热地握住年轻人的手,不着痕迹地用指尖捻过去一粒个头不小的钻石。   年轻人显然跟贝勒爷打过交道,彼此间比较熟悉,又受了人家的大礼,也是满脸堆笑:“那是当然,贝勒爷的话兄弟一定如实带到。”年轻人凑到贝勒爷耳边,神秘兮兮地低声道:“不是东哥狂妄不给你们接风,实在是这两天有一笔大生意要做,忙得脚不沾地。您先跟兄弟们在这儿躲上几天,过一阵子等东哥忙完了一定领大伙儿好好出去耍耍!”   年轻人说完后返身钻进面包车,在贝勒爷四人的恭送下离开。贝勒爷掂了掂手里的钥匙,领着老四老七上楼。那名一路跟随的司机由于并不在通缉之列,直接被贝勒爷拿点钱打发回到郊区老家去了。   贝勒爷三兄弟藏身的小区位于省城的三大动力区,坐落在母亲广场附近的小文明街东段,由于紧挨着江北,地处偏僻,社会闲散人员很多,的确不易于警方排查,是犯罪者的藏身天堂。这里的原住居民大多早已搬到市区居住,闲下来的老旧楼房便以低廉的价格出租。有的面积较大的房子则用板壁隔开一个一个的小房间分别出租,存在较大的安全隐患,当地的管片派出所和消防部门联合执法突击检查了几遍,收效甚微,只能听之任之。   凌阳六人远远认准了贝勒爷一伙儿的藏身处,也不急着立刻下手,远远将车子停好准备在附近找地方落脚,豪哥张罗着找旅店包房间,凌阳却想从贝勒爷身上狠狠地敲上一笔,害怕小旅馆环境复杂隔墙有耳,建议先租用两间民房从长计议,然后徐徐图之。   豪哥毕竟在省城混过一段时间,虽然最后狼狈退出,好歹熟悉当地的环境,轻车熟路地带着凌阳找到附近的一家黑中介,交完不菲的押金后住进了对面单元的五零一室。五楼的这间楼房足足有二百个平方,里面被隔开了十几个小房间,凌阳以兄弟几个好清静为由全部包了下来,并且先行支付了三个月的房租。   贝勒爷的老爹早就在汤原县公安局长张大民那里打听到了确切消息,得知了儿子闯的祸不小。虽然最终没有产生过于恶劣的后果,不过到底是惊动了首都的案件,省厅总要轰轰烈烈的做出些样子,这才发出了省级通缉令,只是通缉令上的十三太子的老大则贴上了惹祸的老三照片。   贝勒爷接到消息后已经打定了注意,自己先在省城躲上一段时间以免殃及池鱼,过一阵子等风声稍稍平息,再想办法把潜逃在外的老三找出来弄死,免得他被抓后乱咬一气,也算死无对证,到时候自己就能彻底抽身事外,继续回汤原县过逍遥日子。   饱暖思淫欲,安定下来的贝勒爷跟两个兄弟在民房里憋了整整一天,就着熟食喝了不少啤酒,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不住地骂娘。三个人从来没有经过这么无聊的生活,像三只耗子般躲在洞里不敢出去。一向好动的老七终于闲不住,提议三个人出去吃点好的,顺便找上几个妹子乐一乐。老七这一提议,早已经蠢蠢欲动的贝勒爷和老四就再也坐不住了。三兄弟数了数在梨树县城的提款机里取出来的现金,还剩下一万多,如果不去高档的消费场所,就在附近找点乐子绰绰有余,于是穿戴整齐,兴高采烈地锁门下楼。贝勒爷还没忘记把那袋用来出门防身的钻石,和其他贵重物品藏在屋里隐蔽的角落,唯恐一时忘形被小姐们摸了去。   早已经将三人盯得死死的凌阳等人见到三兄弟一齐出动,顿时大喜,派出比较生面孔的老炮一路跟踪,豪哥原地留守,老战在外面把风。凌阳和身手高明的小五小白则朝着贝勒爷的藏身老巢摸了上去。   盗窃三人组唯恐贝勒爷等人回来得早,着急忙慌地打开坏掉了门锁的单元门爬上了顶楼,凌阳趴在楼道的窗子边朝外窥探,小白和小五放心地施展出浑身解数,十八般武艺一起使出,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捅开了房门。   只见贝勒爷藏身的民房可就比较讲究了,屋子里装修的比较奢华,虽然是老样式的装潢风格,不过保持得很好,看不出破旧。屋内家具家电一应俱全,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满了熟食和啤酒,地上到处扔着熄灭的烟头。   凌阳随手拎起一根鸡腿,一边撕咬着命令小五和小白:“现在考验你们的时刻到来了,我清楚地记得那几个家伙从东港的银行取出来一大包黄金宝石之类的东西,不一定总是随身携带。快点找,找出来咱们就发了!”   老话说的好,一个人藏东西一百个人也不一定能找到。不过这条定律用在盗窃三人组身上显然有些过时。先不说小白和小五是入室盗窃的老手,有着丰富无比的理论知识和实际经验,单说极度拜金主义的凌阳就长着一副千锤百炼的狗鼻子,隔着老远就能闻出别人身上藏着多少现金,有这么三个人在充足的时间里进行一场巨细无遗的地毯式搜索,贝勒爷藏起来的东西哪能不立刻无所遁形。   三个人分工明确,各自负责不同的房间,很快就各有斩获。   最先有所发现的居然是凌阳。只见凌阳一声低呼,手里掂着一个黑色的绒布袋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抽开袋口的绳索一看,里面居然装着上百颗高粱米粒大小的钻石,晃得凌阳的眼睛都花了。小白则满脸贼笑地从卧室床底下拽出一个长长的旅行袋,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制刀具和截断的钢管,在最里面的夹层居然用塑料袋包着一把货真价实的五四式手枪,二十颗黄橙橙的铜制子弹外涂抹着油脂,用纸包包住,一看就知道不是土作坊里造出的“气狗”,而是真家伙。   唯有小五从卫生间的马桶后面找到一个皮质高档手包,打开后只见里面整齐地码着密封的小塑料袋,里面装满了细腻的纯白色粉末。小五在南方盗车的时候尽是出入一些高档小区,也曾经看到那些有钱人为了追求刺激吸毒,当时就断定这些一定是比较纯正的毒品。从粉末的颜色和细腻程度来看,肯定不会是廉价的冰毒和劣质K粉那样简单,不过只能拿回去给豪哥看看再做定论了。 第98章 易容之术   贝勒爷可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老巢已经被翻找得一塌糊涂,带着老四老七在小区附近随便找了一家比较上档次的饭店,点了个安静的单间大吃大喝了一通,为三兄弟成功逃出生天吆三喝四地庆祝了一番,并且当场制定计划,要引蛇出洞,弄死惹祸的老三,哥仨逃出生天,兴致都很高,一场酒喝得昏天黑地。   这边盗窃三人组大包小裹地回到出租屋,拿回来的东西把豪哥和老战吓了一跳,赶紧打电话把盯梢的老炮叫了回来,六个人凑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   六个人里除了三个初涉江湖不久的初哥,老战老炮兄弟和豪哥都是不折不扣的老江湖,在道上混久了什么世面没见过。不过老战老炮很早就投到依哈娜父亲的身边充当保镖的角色,豪哥也一直都在忙着抢地盘收保护费,虽然接触过一些地下生意,大多也是夜总会按摩室之类,很少接触毒品。豪哥顶多也就曾在夜场里贩卖半真半假的摇头丸,不过眼光见识还是有的,用刀尖挑开一小包粉末,用指尖沾了很少的一点抹在舌尖上尝了尝,顿时判断出是纯度极高的海洛因。   六人均感觉到这些毒品放在自己手里烫手之极。因为这些毒品已经可以按公斤计算,不小心被抓住的话只有立马被枪毙的份,想走关系判个死缓都不太现实,一下子都吓懵了。   毒品可不像那些不记名的钻石,拿到哪里出手都是一笔财富,这些东西如果流入到市面上,不知道会把多少人变成瘾君子,祸害得家破人亡,这是大家都不希望看到的。六个人大眼瞪小眼地愣了半天,最终还是凌阳最先缓过神来,心念电转之下,一个生孩子没排泄器官的馊主意便浮现在脑海里。   凌阳坏笑着把大家聚在一起把自己的计划叙述了一遍,六个脑袋凑做一堆低声商量了片刻,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凌阳大手一挥,刚想命令大伙分头行动,老炮却笑呵呵地把随身携带的手包扔到桌上,从手包里掏出用油纸包包住的一大团橡皮泥一样的东西,还有几个外形古朴的小瓷瓶,和老战一起给所有人都妆扮了一番。   老战和老炮的这项手艺是从依哈娜的父亲那里学来的,虽然只是皮毛,不过如果在光线不足的夜晚已经很能够糊弄上一阵子。老战从那团“橡皮泥”上揪下一小块,用手掌搓热后捏成扁扁的各种形状,首先在凌阳的脸上贴了几条,凌阳的脸型当时就从瓜子变成了鹅蛋,只是后沾上的部分跟肤色有一定差距,搭眼就能看出破绽来。   老炮倾倒出两个瓶子里的不知名液体混在一起,简单的搅拌过后用手指沾着涂抹了凌阳的整张脸。凌阳只觉得脸上凉凉的挺舒服,一阵淡淡的、类似于茉莉花的清香传进鼻端,忍不住奇怪道:“你给我抹的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跟我爷爷用的护肤品一个味道……唔,你听说过安利吗……”   “别说话,要不白弄了!”老炮呵斥了凌阳一声,手指熟练地在凌阳脸上勾、抹、挑、按,神情专注如同正在创作的雕塑家,一会的功夫就完成了作品。老炮扳着凌阳的脖子左右动了动,仔细地端详一番,这才满意道:“还不错,看来这么久没用手艺也没怎么生疏。下一个!”   老战老炮兄弟又在豪哥的脸上忙活起来,凌阳看到其他人望向自己怪异而惊叹的目光,连忙抄起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只见自己原本的面貌已经完全改换,被老战兄弟俩巧夺天工的手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容长的鹅蛋脸,略带病态的淡黄色皮肤,原本笔挺的鼻子因为鼻翼两侧的填充显得十分扁平,眼尾被扫出淡淡的细致纹路,根本变成了另一个人。   “简直是神乎其技啊,我真怀疑祸害了无数苍生的美图秀秀这款软件,就是你们哥俩发明的!”凌阳由衷赞叹着,发现老战兄弟俩已经把其他人画得七七八八,正从包里掏出两顶油光锃亮的假发往自己脑袋上套去。   老战和老炮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嘱咐一会下楼的时候,顺便找一家商店,买两件大衣披上,说话时注意口音,这样才能做到天衣无缝。于是六个人分成两组,拿好东西在楼下分手各自行动,很快分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半个小时后,相邻三大动力的道外区药厂路后身的一家大型演艺吧,三名看上去财大气粗的男子晃着膀子走了进来,进到店里后找了一张靠近门口的桌子坐下,点了价值不菲的酒水零食,还点了六个公主作陪,左拥右抱玩儿得不亦乐乎。   这家演艺吧挂牌东方维加斯,是典型的富人消费场所,虽然门票很便宜只要几十块钱,不过店里出售的酒水和食物贵得出奇,最便宜的喜力啤酒标价九十八元,一小袋超市里常见的鱿鱼片,拆开包装后被打上了美国西海岸进口海鲜的标签,售价三百元一碟,还不够一个成年塞牙缝。   不过越是贵的地方就越受富人们的欢迎,一些没什么底蕴的土大款偏偏就喜欢这个调调,只选贵的不买对的,为自己能够在这种高级场所出入,一掷千金而沾沾自喜,浑然不觉自己的身上已经被打上冤大头的烙印,依旧呼朋唤友,玩儿得十分开心。   不过东方维加斯也不是一无是处。这里的舞台演出水平很高,在东三省小有名气的歌手和二人转演员轮番登台,定期轮换。甚至一些知名的地方歌舞团和三线小明星,看在高额的出场费的面子上也不时前来客串。舞台上充斥着暴露淫秽的色清舞蹈和恬不知耻的荤段子,很能激起酒醉后男人们的欲望,空气中到处充满了雄性荷尔蒙的味道,直接带动了店内公主们的生意火爆异常。   维加斯的公主们可不是路边小按摩店里的那些庸脂俗粉可比,清一水的年轻姑娘,个顶个的高挑漂亮。浓妆艳抹型有之,风骚入骨型有之,高贵冷艳型有之,清纯呆萌型有之。只要你能够想象到的类型在这里应有尽有,质量上层数量占优,简直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人间天堂。   刚进入店里坐好的三名男性顾客一看就是经常出入此类场所的风月老手,花大价钱点了六名风格迥异的姑娘,每人搂住两个上下其手,连摸带啃地丑态百出,故意装出气喘吁吁样子的公主们心里暗暗鄙视:这几个家伙可真够急色的,估计要不是这里人多,这三个种马早就提抢上阵了,看来一会儿得小心点,别没赚到钱再被人家沾走了便宜。   三名男子中有一个坐在正中间,吃喝都是他点的,姑娘也由着他先挑,看起来是个为头儿的。这个家伙梳着恶俗的大背头,脸色蜡黄似乎病恹恹的,尤其是脸上那只扁平的酒糟鼻格外令人讨厌。   这名男子比他的两个同伴要好得多,没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知情识趣地跟身边的两个姑娘聊起了天:“我说两位妹妹啊,你们真是师范学校的在校大学生?我看着怎么不太像呢,我书读得少,你们可不许骗人哪!”   两个故意身着校服的年轻女孩顿时大发娇嗔,四只粉拳不依地在男子的胸膛上轻轻捶打:“我们说的是真的啊,我们俩都是中文系学古典文学的,你要是不信我给你背一段枉凝眉。”   男子大乐:“枉凝眉是啥玩意儿,哥哥没听过,不如你给哥讲一段金瓶梅吧,我最喜欢李瓶儿跟西门大官人在后花园藤椅上嗯嗯的那一段……” 第99章 栽赃陷害   男子跟两名公主调笑了一会,见这两个姑娘真就为自己展示出深厚的文学功底,木兰辞长恨歌随口就背,其中一个还大着胆子,小声为男子唱了一支明清时代的乡间俚曲,艳而不淫,婉转动听。   男子见状叹道:“没想到二位妹妹真的颇有古时候风月场所的余韵,真是难得。每次看古装电视剧的时候,人家的老鸨子为客人介绍姑娘,都注重显摆姑娘们的内在,什么诗词歌赋吹拉弹唱,那才是真正的享受。你在看现在,那些庸俗的妈妈一张嘴就说自己家的女孩波大水多,腿长活好,直接得都让哥脸红!马勒戈壁的,这简直是中华五千年文明的缺失,令人心痛啊!”   男子这边跟两位公主大谈古典文学,引经据典滔滔不绝,根本看不出来没读过书的样子。谁也不会注意到,这名男子在跟两位公主聊天的时候,两只瞳孔忽而开始反向旋转,闪烁着妖异的淡紫色光芒。两名公主在接触过男子的眼睛过后,先是眼神开始变得柔顺而迷茫,好一会才回复正常。   伴随着男子得意的坏笑,他身边的两个女孩开始像遇到真命天子般心动了。她们没想到在维加斯这种地方,居然能遇到如此思想深邃而富有文学底蕴的嫖客,齐刷刷望向男子的眼神愈加崇拜而迷离,简直就是相见恨晚一见倾心。两名公主常年在一起搭档着侍奉男人,彼此间十分默契,互相使个眼色,想要把男子弄到包间里“好好聊聊”,以纪念这场不期而遇的文学盛宴。   男子常年行走花丛,哪能看不出身边的两个姑娘已经被自己勾引得动了春心,忍不住心里偷笑,大为赞叹自己的超常能力。刚想半推半就,跟着二女找个僻静的地方享尽齐人之福,身边的伙伴却闹了起来,大吵大嚷着把周围客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男子的两名伙伴里里略显瘦弱的那位还好,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喝酒,另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则跳着脚大骂不依,言语粗俗下流,把身边一名画着淡妆、穿着短裙的公主骂得花容失色,想要还口,看到男子粗壮的身材和狰狞的面孔,硬是忍着不敢出声,只能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企图引起其他客人的垂怜。   只是客人们都是来这里找乐子的,谁也不肯为了一个小姐强出头得罪人,闹了半天,还是前台经理带着两名保安走了过来,把粗壮男子拉到一边,低声询问着事情的经过。经理知道能到这里来玩儿的客人大多数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使维加斯有后台也轻易不肯得罪,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恳求道:“这位大哥有话好说,别耽误别的客人心情啊!大哥您有什么不满意的,说出来兄弟帮你解决,这顿就算我请,大哥您先消消气!”经理朝身后的保安打个响指:“让服务员再上一打啤酒,告诉他这桌免单!”   壮汉的怒火一点也没有平息,一把推开身边的短裙公主。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随手将杯子扔在地上摔得粉碎,瞪圆双眼道:“你是经理啊,老子正好要找你呢!你看你们店里的野鸡都是些什么货色?”   壮汉一指旁边嘤嘤哭泣的短裙女孩,声音大到甚至盖住了吧内的音乐声:“就特么这个小婊砸刚才在老子面前扮清纯,夹着两条松松垮垮的大腿愣跟老子装第一次,非得管我要一万块钱破雏钱。马勒戈壁地老子本来想着一万块钱玩儿个雏儿也算值了,没想到刚才这个婊砸不小心摔了个跟斗,摔在地上一屁股把那么粗的一个啤酒瓶子坐了进去,然后还面不改色地拽出来想偷偷扔到一边,被我不小心发现了。经理同志啊,你自己说说,她这种行为算不算欺骗消费者,妈的你今天要不给个说法,老子非上三一五协会告你们去!”   酒吧内的客人全都竖起耳朵,把壮汉的一席话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劲儿地在心里暗笑,不知道这个山炮是哪个村子爬出来的土老帽,公主们逢场作戏的话也敢当真,心地单纯到简直令人陶醉。经理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也是哭笑不得:“大哥啊,这不是妹子们喜欢你,故意跟你开玩笑呢吗?哪能真管你要钱,求求您老人家千万别再喊了,我们还得做生意呢?”   “哎呀我操!跟我玩儿黑社会那一套呢是不?”壮汉当时就怒了:“我特么花钱来你们这里消费,喊两声有什么了不起。舞台上那帮穿的花花绿绿的妖精满屋子乱哼哼你怎么不管,我看你就是瞧不起我们乡下人,去你妈的吧!”壮汉越说越生气,终于忍不住拿起桌上的啤酒瓶,隔着其他客人的桌子扔到舞台上。啤酒瓶在舞台中央摔得粉碎,把一群穿着波西米亚长裙跳舞的红衣女郎吓得惊声尖叫,四处奔逃。   经理看到壮汉居然敢不管不顾地动手搅场子,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这位兄弟,哥哥念你是从乡下来的不懂事,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你跟你的朋友只要赔偿损失就可以离开,咱们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我看你的两个朋友像是有见识的人,道里区东哥听过吧,这可是东哥的买卖,我也不多说了,你们仨看着办吧!”   这时那名吟风弄月的文艺青年轻轻推开怀里的两名公主,用眼神示意两个姑娘赶快离开,清了清嗓子接过话头:“刚才的一幕我都看到了,按理说我兄弟是应该赔偿你们店里的损失,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老二老三哪,快别闹了,身上有钱的麻溜儿往外掏,不赔人家钱不让走哇!经理同志,一共多少钱?”   经理还是第一次被称呼为“同志”,心想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是不是故意的,现在“同志”可不是什么光荣的称呼啊。看到三人最终同意花钱免灾,经理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伸出一只巴掌道:“五万块,就这个数,放下钱哥几个赶紧走,就当没进过这个门,我包管东哥不会因为这个找你们麻烦!”   三名男子互相交换个眼色,各自在身上不停地摸索,摸出来的东西很快在桌子上堆成一座小山。经理和身后的保安望着桌子上的物品,表情十分精彩,简直把眼前的三个客人当成了机器猫来看。只见这三个家伙从各个口袋和手包里掏出大把的瓜子花生红枣桂圆,还有几十袋五毛钱一袋的卫龙辣条,甚至还有大瓶的老干妈豆豉辣酱和塑料袋装着的散装腐乳臭豆腐。   最可气的是刚刚大谈文学知识的伪艺术青年,居然从怀里拿出两个精致的烟灰缸和果盘小勺,一看就是刚刚趁人不注意从桌上偷的,经理当时就震惊了,根本摸不透这三个极品男到底是什么来路。   壮汉掏光了身上的东西,最后苦着脸翻出干干净净的口袋:“你俩带钱了吗,我身上可是一毛钱都没有,昨天在工地上搬砖挣的钱都请你俩吃烧烤了,后来洗澡的钱还是烧锅炉的大爷给垫付的……”   壮汉的两名兄弟连连摇头,表示自己身上同样分文皆无。最后还是文艺青年比较有正事,跟目瞪口呆的经理打起了商量:“你看这事儿闹得,兄弟们身上一时不大方便,要不我先给你打个欠条。兄弟们也不是吃霸王餐的人,以后你要是有机会去荆阳市的汤原县城,就提我们十三太子的名号,有的是人抢着帮我们还账……”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经理就算再白痴也看出三个人不是傻子就是故意来砸场子的,也不多说废话,冷哼一声吩咐保安先把三个人抓起来揍一顿,然后再让他们打电话通知家里拿钱来赎人。   两名保安将手指捏得嘎嘎作响,狞笑着刚想上来揍人,壮汉已经抢先一步动手,抓起桌子上装满了臭豆腐的塑料袋砸在经理脸上:“吗了个比的,拿我们荆阳十三太子不当回事是吧?老子今天就砸了你的场子,让你看看我们十三太子的厉害!” 第100章 四处开花   因为维加斯保安众多,三个男子还是落在了下风,被保安们手里的橡胶辊抽得满地乱滚,哭爹喊娘地往门外逃窜。   好在三人距离门口较近,很快就相互扶持着滚了出去。三个人里看上去最壮的男子,刚才叫嚣得很凶,没想到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草包,第一个被打倒在地,身上藏掖着的几个装满了白色粉末的塑料袋掉落在地上。其中一个塑料袋被追上去殴打的保镖踢出一个豁口,不知性状的粉末撒在了地上一小堆。   顶着一脑袋臭豆腐的经理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上,确实有些过人之处,眼尖地发现壮汉掉落的东西不大对劲。趁着混乱的当口蹲下去沾起一点,凑到鼻尖闻了闻,顿时脸色大变,不露声色地把几袋东西匆忙掖进怀里,把剩余在地上的一小堆粉末使劲用鞋底碾了碾,确定再也看不出痕迹后才松了一口气,大声命令手下的保安一定要把三个人抓住,放跑了一个全体开除。   挨了一顿饱揍后,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三兄弟狼狈逃窜,鬼哭狼嚎地看哪儿黑就朝哪儿跑,其中一个鞋都跑丢了一只。文艺青年是最后一个逃出门的,差点被一个手下准头不太精确的保安一棍子抽在后脑勺上。好在刚才跟他交流了半天文学知识的一名公主,偷偷挤进看热闹的人群中,抽冷子伸出一只秀气的玉足,把那名保安绊倒在地,文艺青年这才有机会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逃走不迭。   刚刚经理口中的东哥跟收留贝勒爷的东哥是同一个人。作为省城道里区扛旗的黑道老大,在整个省城也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力。东哥不是传统老道上的人,从不讲究那些自古沿袭下来的道儿上的臭规矩,靠着勾引二嫂出卖兄弟一路爬到现在的位置,逼良为娼设赌耍诈,巧取豪夺组织贩毒,什么来钱快就干什么,根本不把王法看在眼里。   整个道里区的瘾君子都知道,这个区域的供货已经被东哥垄断,其他势力根本没有能力插进来。前些年有几个南方的老客曾经偷偷溜进东哥的地盘,身上带着不少高纯度的K粉,本想着快速出手后立即离开,没想到还是被只手遮天的东哥第一时间获悉了消息,带着一大帮小弟把几个老客堵在了出租屋里,砍掉了四肢变成人棍,扔到松花江里喂鱼去了,当然那些毒品也落入了东哥的手里,很是发了一笔横财。从此以后,道里区的毒品生意就一直被东哥一个人控制住,再也没人敢跑到这里找死,任由东哥在这块地盘上使劲折腾,把毒品的价格一提再提,搞得众多瘾君子们怨声载道,偏又毫无办法,连跨区去别处购买“行货”都畏缩不前,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维加斯的大台经理勉强也算得上是东哥的心腹,看到这几个号称荆阳十三太子的家伙,竟然敢捞过界冒犯东哥的虎威,而且随身携带着如此多高纯度的硬货,根本不敢有一秒钟的迟疑,一边命令保安们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这三个毒贩子,一面揣着粉末匆匆地赶去东哥那里汇报去了。   负责维加斯大厅安全的保安足足有二十个之多,只留下四个看守场子,其余的十六人一窝蜂地涌出门口,循着三名男子逃窜的方向猛追,眼看三人一瘸一拐地相互搀扶着拐进一条斜穿出来的僻静背街,大喜过望的保安们呼喝着追了上去,以为三名男子被打伤了腿脚跑不快,一定能手到擒来。   保安们气喘吁吁地一股脑涌到街口,本想着争先恐后地冲上去立功,却惊讶地看到三只“瓮中之鳖”已经一改先前的颓败之气,身躯笔直地并排站在一起,手里锃亮的钢管在旁边的墙壁上划出刺耳的响声,似笑非笑地望着一众保安,就像大灰狼凝视着进入扑击范围的一群小绵羊。   保安们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一齐停住脚步,跟摸不透底细的三人远远对峙起来。等了半天也不见三人有所动作,保安们以为三个人知道受了伤跑不掉,站在那里故布疑阵虚张声势。仔细想想对方才三个人,浑身是铁又能打上几根钉子,彼此望了一眼后一窝蜂地冲了上去。   两名相对瘦弱一些的男子留在后面掠阵,那名壮汉则嘿嘿一笑:“你俩在这儿守着,老子先去开个张!”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和身扑到人群中,手里的钢管狠狠一下,砸在一个一马当先的保安额头正中。那名保安连哼都没哼出一声,仰面栽倒,四肢抽搐着口吐白沫,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壮汉似乎是个练家子,精通某种技击之术,在人群中指东打西,一根坚硬的钢管专往保安们的脑袋和关节上招呼。壮汉的身子又重,脚下踩着看似没有章法的步伐,时而前冲时而停顿,借助着惯性用宽厚的肩膀撞飞了不少人。   如果有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东北老道上的前辈看见这一幕,当时就能认出这个壮汉使出的招数是八极拳里的铁山靠。这是一门流传了几百年的古武术,小时候先用碗口粗细的小树练习,依靠短距离前冲的惯性,用身体爆发出来的一瞬间力量撞在对手身上,能造成极大的伤害。再往后练习就要换成逐渐变粗的树木乃至坚硬的砖墙。据说如果能把这种武术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可以用撞击之力将对手的内脏震烂,实在是霸道无比。   铁山靠又被称作贴山靠,跟金庸小说里的七伤拳十分相似,想要练成必先自伤。一般人笨想也能想明白,一个人如果一辈子练习这种武术,从小到大靠断了无数颗大树无数堵墙,自己的身体受到反震之力也不会健康到哪去。所以八极崩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功夫少有人练,前些年在东北的黑道上,只有一对双生兄弟精通此道,就是老战和老炮兄弟俩。   这些平时只知道在市井间好勇斗狠的保安哪知道这些门道,大意轻敌之下被带着头套易容成乡下壮汉的老战揍得找不着北,一改当初飞扬跋扈的气势,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争先恐后地往外逃去。除了七八个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其余的一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行啊哥们儿,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叶问,真能一个人打几十个啊!”扮作文艺青年的凌阳走到老战身后,亲热地拍了拍老战的肩膀,竖起大拇指道:“我看你骨骼惊奇身法利落,莫不是练过葵花宝典之类的霸道功夫,有时间咱们切磋切磋……”   “砰”的一声,嘴贱的凌阳被老战用同一招式撞得倒飞进小白的怀里。老战的眼里闪过一抹得意,故作惊惶地跑过来一把拉起凌阳:“对不起啊,我实在控制不住外散四溢的内力,气机牵引之下下意识的伤到了你,你没事吧?”   凌阳大怒,心想你特么骗鬼呢,还大言不惭地整出内力来了,你怎么不说你修成了元婴马上就要升仙呢!不过凌阳可不敢继续耍嘴皮子,生怕触怒了老战再给自己来上一下,忍着胸口的剧痛从小白的怀里爬出来,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小白和老战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好笑的眼神后,跟在凌阳身后扬长而去。这时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保安们才敢哼哼唧唧地挣扎着爬起来,互相搀扶着鼻青脸肿地离开。   凌阳这边栽赃十三太子的场面进行的异常热闹,豪哥那边也没闲着。豪哥,老炮和小五组成的嫁祸第二梯队也同时悄然展开了行动,用同样的手段在几个大小不一的夜场,故意扔下了成包的毒品后飘然离去,把个原本安静的省城池塘搅和起浑浊的浪涛,久久不能平息。 第101章 孰是孰非   贝勒爷三兄弟可不知道,自己如今变成了省城内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来自荆阳市汤原县城的十三太子的名号,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传遍了整个道里区的黑道。各股大小不一的地下势力都赞叹这三个初生牛犊胆大包天,居然敢在东哥的眼皮子底下公然闹事,而且还敢留下自己的名号,不是找死是什么。   外人却不知道,这三个家伙不仅仅是砸东哥场子这么简单,三人居然还不知死地随身携带了大批的高纯度毒粉,像仍破烂一样随手丢弃在东哥治下的各个夜场,现在这些东西正摆在东哥面前的桌子上,东哥叼着上好水头玉雕成的烟嘴,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十几包高级货,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各个夜场的负责人和东哥身边的打手保镖们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得额头上的汗珠噼里啪啦往下掉,不敢掏出纸巾擦一擦,生怕一向喜怒无常的东哥拿自己撒气。半晌,东哥用手指沾了点粉末,用拇指捻动片刻,凑近鼻孔深深吸了进去,然后仰靠在沙发上满足地叹了口气。   东哥的大名已经无人知晓,道上的人只知道他就叫东哥。   说起东哥的经历也足够传奇,不过却不是十分光彩,所以东哥很忌讳别人提起自己的发家史,别人或是顾忌他的威名,或是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在背后议论,从不肯把这些事情拿出来当面开玩笑。   东哥最开始只是一所郊区中学的学生党头目,靠着欺负同学收取保护费,豢养了一群不爱学习的学生瞎混。后来有当地的一个黑道大哥看中了这些年纪小的学生,不容易引起警方的注意,把东哥和他手下的小弟吸收进社团,专门做零散出货给瘾君子的勾当。后来东哥自然而然地辍学,凭借着灵活的头脑和阴狠的手段,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大哥手下第一号得用的人。   黑道上注重的讲义气,兄弟多。虽然都是依靠黑社会的势力做着不光彩的生意发财,不过大部分尚未丧尽天良的黑道分子都极端鄙视做毒品生意,这是地下社会祖辈上传下来的规矩,很少有人敢打破禁忌,干这种生儿子没皮眼儿的买卖。   东哥却混不在乎,扶助自己的老大把毒品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而且荤素不忌,不仅把别人坑害得家破人亡,就连自己手下的兄弟都不加以控制,多有因为染上毒瘾做出无法回头的穷凶极恶之事,把省城黑道搅得乌烟瘴气。   东哥跟随的老大由于太过猖獗,很快引起了省公安厅的注意,在一次雷霆手段的惩黑除恶行动中被当场击毙,连带着省城几乎所有的社团势力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好几年没有喘息过来。东哥的确够机灵,提前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断然跑路,没有理会大哥的死活,孤身一人逃到南方躲避风头,穷困潦倒到一度无以为生,最惨的时候虽不至于乞讨,却也只能靠在夜总会当小白脸混饭吃。   东哥是典型的东北汉子,身材高大面目俊朗,经历过场面又能说会道,很受夜总会的流萤暗昌们喜欢。一来二去,东哥便搭上了当地一家最大夜总会的老板娘,两个人很快打得一片火热。   老板娘是当地最大社团的老大最喜欢的情妇。无奈那个老家伙年纪太大,有些方面力不从心,一直被老板娘埋怨。老家伙知道自己愧对情人,只是一个劲儿地塞给老板娘两辈子挥霍不尽的钱,就是不肯放手。渐渐地,老家伙由于身体每况愈下,不能好好打理社团掌控下的生意产业,自己的原配妻子又早就带着唯一的女儿出国定居,早已没有了音讯。老家伙无奈之下只好把社团的生意交给自己唯一信得过的情妇来打理。   老家伙的情妇外号尤三姐,也真是天生混黑道的人才,心狠手辣智计百出,一个女人硬是把一群桀骜不驯的江湖手下管理得服服帖帖,渐渐掌控了社团大权,说一不二,威名犹胜老家伙在位的时候。东哥自打攀上尤三姐这棵大树以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本就不安分的心再次蠢蠢欲动,开始打起了社团大权的主意。   尤三姐手腕再硬也只是个女人,也许是上辈子的缘分,尤三姐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东哥,对东哥言听计从,不顾江湖大忌耍手段害死了自己的情夫。手下兄弟有猜到内情的十分不满,想要组织起来讨个说法,却被尤三姐在第一时间运用雷霆手段镇压下去。本就所剩不多的忠心耿耿的老人物这下子彻底绝迹,东哥终于凭借着尤三姐的关系进入了社团,渐渐爬升为说一不二的话事人。   东哥不顾尤三姐的劝阻,毅然重新捡拾起毒品生意,借着地域位置的便利大肆倒卖从边境地区低价购进的毒品,迅速积累了大量财富,手下兄弟以几何数字增长,曾经一度压制得当地的公安机关束手无策。尤三姐是个有见识的女人,知道东哥如此做法必定不会长远,苦劝无果后只能带着一班兄弟自立门户,东哥虽然心如蛇蝎般狠毒,不过念在尤三姐对自己天大的恩情,也没有赶尽杀绝,只是轻轻一笑放过了尤三姐,依旧我行我素。   之后的几年里,国家对于毒品走私买卖的打击力度越来越大,东哥再也难以从中获得巨额利润,经受的风险和收益根本不成正比,于是掐断了毒品生意,拒绝了尤三姐的再三挽留,带着一帮兄弟毅然回到了东北老家。   东哥在南方贩毒的时候,一直不断地吸收从北方过来的打工的年轻人,聚拢一大帮本就生猛的东北汉子,在当地形成了人见人怕的东北帮。东哥这次回去就是带着这些班底,而且手里有的是钱,很快就在省城站住脚,不断地招兵买马,贿赂当地官员作为保护伞,迅速编织起复杂而庞大的关系网,这才混到了今天的地步。虽然名义上只是控制了省城的一个区域,不过其赫赫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隐约有成为整个省城一哥的架势。   东哥不是第一天出来混江湖,心思缜密得很。问了问面前夜场的负责人几个具体问题,比如自称是十三太子的家伙们的人数多少,大致长相,口音怎样,身手如何和闹事时间等等,心下顿时了然,十有八九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东哥的许多生意遍布整个省内,曾经在一次做买卖的过程中受过贝勒爷父亲的帮助,彼此都掌握着不为人知的把柄,所以汤原县城建局的一把手把电话打给东哥的时候,东哥权衡利弊之下,还是满口答应帮他把儿子藏起来一段时间。   东哥心知肚明,这三个小家伙就算再纨绔再白痴,也不会顶着这么猛烈的风头出来闹事。而且据夜场的负责人描述,闹事的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不同的地点同时进行,十三太子只来了兄弟三个,再厉害也不会像哪吒一样长出三头六臂,能分身惹祸,所以只剩下了蓄意栽赃这一个可能性。   “这几个崽子祸闯的不小的啊,我说怎么跑得这么远像躲丧一样,居然惹到了这么多厉害的家伙!”东哥有节奏地轻拍着大腿命令手下道:“以不变应万变,这几个小崽子死活倒是没什么关系,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居然敢跑到我的地头上来搅风搅雨,咱们这些过够了逍遥日子的老家伙也该动动筋骨啦!” 第102章 生不如死   贝勒爷浑然不知已,自己经被凌阳设计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跟两个兄弟喝得烂醉之后,甩出一把钞票在桌子上,结完账勾肩搭背地出去,又找了一家规模不大的按摩室,各自挑选了一个身材长相还都过得去的小姐泻火。   终于把憋了好几天的一股邪火,一股脑地倾泻在三个浪叫不止的小姐身上,三兄弟酒也醒得差不多了。贝勒爷身上有钱心里不慌,思忖着刚才没折腾够,回到那间小牢房一样的藏身处怪没意思的,于是找来按摩店的老板娘,谈好价钱又带走了三个小姐,准备带回去好好玩儿上一宿。   贝勒爷也知道隐匿行踪,不过这些小姐本来就是坐地户,眼里只有钱不认人,根本不管你是什么来路,所以才放心地带人回去。要是放在以前,像这种一身妇炎洁味儿的低等货色,贝勒爷甚至不屑于看上一眼,不过现在毕竟不比在家,哪敢大张旗鼓地去闹市繁华区出入高档会所,只能在这么一小块区域活动,毕竟聊胜于无。   酒是色媒人,酒后兴奋的贝勒爷兴致高涨,开门把小姐粗暴地一把推进卧室,关上房门后一下子扑了上去,兽性大发地把小姐两条大腿上紧箍着的黑色丝袜撕得粉碎,按倒在地板上大肆挞伐起来。这时另一间卧室和客厅里,同时响起了淫靡的女孩娇喘声和老四老七的淫笑声,看来也都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贝勒爷生平第一个爱好就是玩女人,十分精于此道,吞下两粒美国原装进口的蓝色卫哥小药片后更是如虎添翼,卧室内顿时春色无边,水陆并进花样百出,鲍鱼共菊花一色,皮鞭共蜡烛齐飞。小姐们本来就做熟了的生意,无论遇到多么变态的客人都能配合得天衣无缝,何况这几个冤大头足足付了五倍的嫖资,楼下还有妈妈派来的打手彻夜接应,不用担心出事,故而更是使尽了浑身本事应和,把贝勒爷弄得欲仙欲死。   折腾了半宿的贝勒爷最终精疲力竭,药劲过后裹着一条毛毯沉沉睡去。睡到半夜酒渴难耐,贝勒爷按摩着快要裂开的额头出去找水喝,看到宽大的沙发上老四老七各自抱着一个白花花的身躯,鼾声如雷,地上扔满了撕坏的情趣内衣,不争气的老四脑袋上还套着一条黑色的丁字裤,睡梦中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上两口,似乎在品尝着难得的美味。   贝勒爷翻出一瓶纯净水一气喝干,快要冒烟的喉咙才感觉清爽了不少,赤着脚对着马桶释放完憋了半宿的存货,一时毒瘾发作,伸手到马桶水槽后面摸出了藏好的皮包,打开后顿时大惊失色,所剩不多的酒意瞬间化为冷汗渗出了脊背。   只见鼓鼓囊囊的皮包里成包的白粉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高筋面粉,由于受潮结成了不少硬块,一个被咬了一口的半拉蛋黄派赫然夹杂其中,滑腻而浓香的蛋黄馅上黏着一张小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哥知道你藏起来的是毒品,哥不吸毒也不贩毒,拿走这些白粉是为了教育你江湖险恶,惊才绝艳之辈层出不穷,以后藏东西最好藏得隐蔽点儿。你们家的钻石和带有你指纹的手枪哥也拿走了,一会儿就扔到松花江里沉底。别问哥为什么,哥不缺钱花,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撬开你家这么精密的门锁。告诉你,哥就是这么有技术,就是这么任性,就是这么的年少轻狂!——此致,敬礼。   贝勒爷气得睚眦欲裂,把手里的纸条撕得粉碎,冲出来几脚踹醒睡得深沉的三个小姐,胡乱扔了几件衣服把她们推了出去,重重地关上大门。没有彻底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小姐们恨恨地咒骂了几声,套上外套手挽手走下楼梯,在楼梯口汇合了冻得眼泪鼻涕直流的两个打手,回店里找妈妈桑分钱去了。   贝勒爷三下两下把老四和老七弄醒,三个人凑在一起嘀咕了一夜,一齐得出一个结论:既然藏身地是东哥提供的,而且这一带都是归东哥罩着,一定早就打好了招呼,不会有不开眼的小毛贼敢来这里骚扰。那么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一定是东哥监守自盗,派人偷走了自己的东西。   贝勒爷三兄弟人在屋檐下,还指着让人家保护呢,哪里敢找上门去索要失物,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就当交保护费了。不过心里对仗义收留自己的东哥,看法大为改观,鄙视得无以复加。   先不说贝勒爷三兄弟憋屈得彻夜难眠,凌阳这边也累得够呛。六个人分成两组,冒充十三太子的名头到处惹是生非,高纯度的白粉像不要钱一样扔得满街都是,接近凌晨才把手里的存货全部出手,回到出租屋碰头后商量了一会,决定轮流盯着贝勒爷那边的动静,剩下的人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   每个人一个小时的岗,精力充沛的老战值第一班,老炮第二班。等到众人都睡下以后,小五悄悄捅了捅同屋的小白,手里掂着一个装满蓝色小药丸的瓶子嘿笑道:“兄弟,趁着没事跟哥出去开开荤啊!反正咱们现在手里有钱,正好出去潇洒!”   小白莫名其妙地抢过小五手里的药瓶,拧开盖子好奇地闻了闻:“这是什么玩意儿?”   小五满脸贼笑道:“不识货了不是?下午那阵在十三太子那屋里找到的,被我随手藏了起来。你没看见上面写的都是外国字吗?实打实的进口货,随便吃上一颗,包你金枪不倒,独自对付两三个娘们儿毫无压力!”   小白这才反应过来是助兴药物一类的东西,促狭之心大起,脑袋故意朝黑黝黝的门口:“战哥炮哥,你们怎么来啦?”   小五不疑有它,转脸向门口望去,张开嘴刚想问好,小白闪电般出手,大半瓶小蓝丸全部倾倒进小五的嘴里。小五生呸呸地使劲吐着,只是药丸过于滑溜,而且入口即化,还是没有完全吐出来,嬉笑着跟小白打闹了一会儿,小腹处升起一股压抑不住的火热,胯下的小兄弟也坚硬得如同烧红的铁棍,把裤子支出了一个小帐篷。   小五这一惊非同小可,狠狠在窃笑不已的小白身上锤了两下,捏了捏兜里的钱想要偷偷溜出去找个按摩室解决一下。刚拉开屋门想闪身出去,警醒的老战一惊,伸出一只大手把小五拎了回来:“大半夜的你小子不好好睡觉,偷跑出去想干什么?”   老战倒不至于认为小五吃里爬外,只是怕年轻人做事没谱,出去玩耍惹出什么祸事来,所以坚决不允许小五外出。小五哪里好意思说自己不小心吃了烈性椿药,想出去找人泻火,那样的话一定会被同伴们笑话死,吞吞吐吐地不肯说出实情,找尽了其他不靠谱的借口,认死理的老战硬是没放他出去,反倒拎着小五的脖领将他塞进一间空置的卧室,从外边反锁了房门。   第二天一早,凌阳下楼买回一大袋豆浆油条,挨个卧室敲门,招呼大伙儿出来吃早餐。刚刚洗漱完毕的老战这才想起小五还被锁在房间里,赶紧打开门把小五放了出来。小五从黑漆漆的房间里无声无息地“飘”了出来,把围坐在桌前埋头大嚼的众人吓了一大跳。   只见小五脸上苍白得看不出一丝血色,两只眼圈黑得跟熊猫有一拼,双腿哆哆嗦嗦地打着摆子,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雄性分泌物气味。最令人惊讶的是,小五的两只手腕全都肿了起来,像只哈巴狗一样吊放在胸前,就是不敢放下来。   小白大概猜出小五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笑得豆浆顺着鼻孔往外窜,断断续续地把昨晚的事大概说了一遍,老战这才明白过来小五昨晚为什么拼了命地想往外跑,也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哗哗流淌。   小五一看事情反正也瞒不住了,干脆苦着脸干嚎起来:“马勒戈壁的,外国货劲儿太大了,老子整整撸了半宿才过劲儿,手脖子都特么撸折了!” 第103章 江湖追捕令   最后还是老战心生愧疚,下楼去买了两瓶云南白药气雾剂,喷满了小五的手腕才算作罢。六个人聚在餐桌前,一边吃东西一边制定了接下来的计划。吃完饭后老战和老炮巧施妙手,依旧把六人妆扮一番,分成了两支队伍继续满城区地搅风搅雨。   配合得比较默契的豪哥跟小五小白一伙,三人专挑高档小区的有钱人家下手,不只是入室偷窃那么简单,还要负责把别人家里弄出被炸弹炸过的效果,能砸碎的绝不砸成两半,兼之打开水龙头和煤气阀门,满屋子大小便等等,把受害者的家里搞得一团糟。然后找到一面醒目的白墙,用记号笔留下“荆阳十三太子到此一游”的字样,做完好事坚决留下姓名以图后报。   相比之下,凌阳和双生兄弟一组的行动则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就是满大街地寻觅生意火爆的商铺,把负责人塞进店内没人注意的地方,挥舞着刀子和那把货真价实的五四手枪,宣布从此以后这里的保护费都归十三太子收取。光天化日之下受到生命威胁的老板们,呼朋唤友地找到东哥手下的小头目,质问自己已经交了一年的保护费,为什么没有享受到相应的保护待遇。   负责这一区域的小头目浩哥当时就火了,以为只是有外地来的不开眼的小混混捞过界,屁大的事儿,根本用不着向东哥汇报。虽然听说对方手里有枪支,不过考虑到现在枪械管理的十分严格,十有八九只是打钢珠的气狗,也不畏惧,当时就吹哨子喊人,聚拢起几十个小兄弟,浩浩荡荡地在附近搜索起来。   浩哥多了个心眼,心想既然这三个人打着十三太子的旗号,搞不好真的有十三个人,剩下的不一定在哪里活动,所以电话通知了相邻的片区负责人一起寻找,发誓要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小家伙们揪出来狠狠收拾一顿。   浩哥是这一片土生土长的地头蛇,手下的兄弟大多是些城狐社鼠,路子野得很,很快就打探到了三个人的消息。据目击者称,这三个家伙正在新阳路一带转悠,已经敲诈了十几家餐馆,现在正在韩庭宾馆的一家连锁店里打闹,已经跟保安们起了冲突,连片区派出所都惊动了。   浩哥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为“十三太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折服了。韩庭宾馆是国内某大型财团旗下的产业,在省内各个够规模的县市里都有连锁店,可以说背后站着一个只能让浩哥这种小人物仰视的庞然大物。韩庭宾馆无论在哪个地区设立分店,都有上层人物直接跟当地政府打好招呼,免得被当地的地下势力骚扰。所以尽管新阳路的韩庭宾馆就在浩哥的管辖范围内,浩哥也从来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敲诈,没想到却被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打破了禁忌,不管小鱼大鱼一律通吃。   浩哥听说连警察叔叔都惊动了,一时间不敢贸然前去自投罗网,只是吩咐手下的兄弟们分散在韩庭宾馆的周边,静观其变。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浩哥跟着刚刚设置的小苹果铃声扭搭了几下,拿起电话一看是东哥身边得势的保镖打来的,赶紧接了起来。   放下电话,浩哥不禁感叹自己时来运转。原来东哥在整个省城发出了江湖追捕令,悬赏捉拿一群自称是荆阳十三太子的家伙。只要抓到人的一律现金奖赏,如果是社团内的兄弟立了功还可以升格一级。浩哥只是负责太阳市场附近的五六条街道,在东哥的势力范围内根本排不上座次,早就想找机会往上爬了,见此良机顿时心花怒放,生怕别人抢了自己的功劳,在电话里也没说自己已经发现了这些人的行踪,准备把这块香甜的大蛋糕,一个人悄悄地独吞下去。   浩哥不敢大张旗鼓地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抓人,只带着几个兄弟匆匆赶了过去。一路上心里暗暗祈祷,闹事的三兄弟千万不要被警察叔叔捉住,还不如便宜了自己升官发财,赶到之后的浩哥长出了一口气,因为浩哥正好看到一瘦两壮三个陌生男子,被保安从韩庭宾馆里追打出来,管片民警们还没有及时赶来。   韩庭宾馆的保安全都是通过正常渠道雇佣的,不像一些夜场里的保安,大多由混混打手们客串,只是赚点死工资犯不着跟黑恶势力死磕,把三名男子赶出来后停在酒店门口驻足不前,跳脚骂了一会街壮壮声势也就回去了。   浩哥远远地望见三人灰溜溜地朝后街跑去,心里大喜,三人的背影在浩哥的眼中已经变成了往上爬的三个坚实台阶,带着六七个兄弟跟在后面狂追过去,争分夺秒地想赶在片警之前把三兄弟“捉拿归案”。   浩哥仗着地形熟悉,七拐八拐,很快从侧面相通的巷子迂回到三人前方,把狼狈逃窜的猛龙过江三人组堵了个正着。浩哥刚想说几句江湖黑话撑撑场面,三人中似乎为首的男子已经带着白手套从怀里掏出一把锃亮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向一马当先的浩哥的脑袋。   浩哥一直在省城打拼,也算有些见识,从男子手里握住的枪支外形和拉开保险的脆响声中,当时就判断出这是一把不折不扣的真家伙,可不是糊弄人的钢珠枪,脑门上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一只迈出半步的脚悬在半空中,一动也不敢动。   持枪男子正是凌阳。凌阳也暗暗心惊,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盯上了,看来东哥的动作很快啊。由于豪哥算是省城里半个坐地炮,当然清楚这一带最大的势力由东哥控制,当年豪哥也正是栽在东哥手里,断腿之仇没有须臾忘记,一直恨得咬牙切齿,只是没有能力报复而已。这次豪哥故地重游,虽然只有区区六个人,不过没有一个不身怀绝技。豪哥早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明知道依靠六人的力量,想要除掉东哥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小打小闹给东哥添点堵还是小菜一碟。所以豪哥一开始就直言,要把行动目标全都锁定在东哥开的场子,在这场追逐战中顺便收回点利息,小五和小白习惯了对老大言听计从,老战和老炮这对江湖凶人浑不在乎,凌阳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六个人一拍即合,当时就计划着要对东哥下黑手使绊子,不闹个天翻地覆决不罢休。   凌阳之前在警校的课业中,接触过不少种类的制式枪支,对于五四手枪这种曾经火遍全国公安系统的小精灵熟悉无比,眯起一只眼睛,瞄准满头冷汗的浩哥假装扣动扳机,嘴里配音发出了“啪”的一声。   风声鹤唳的浩哥哪里分得清开枪声音的真假,吓得双手抱头趴在地上,浑身一个劲儿的哆嗦,身后的小弟有样学样,也学着老大的样子五体投地,整齐划一地打着摆子。足足在地上趴了五六分钟,浩哥才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确定自己还没被打死,这才敢偷眼朝对面看去。   没有想象中的六只大脚丫子,三个悍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去,在他们刚刚站立的地上赫然摆放着一只上了膛的手枪,旁边的塑料袋里还装着码得整整齐齐的两排子弹。   浩哥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捡起家伙摆弄着。浩哥也没少在黑市上接触枪支,不过那都是多少年前枪支管制不严格的时候。男人少有不喜欢玩儿枪的,浩哥也不例外,熟练地弹回保险把弹鼓退了出来,刚想仔细把玩一番,街口出现了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干警,十几只黑洞洞的枪口一齐指住了半蹲在地上的浩哥的脑袋。浩哥吓得“妈呀”一声,手里的五四手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干警队伍里正好一名警校去年才毕业,刚过了实习期,没办过什么案子,心理素质较差,听到枪支落地的响声以为匪徒竟然敢还击拒捕,手指一哆嗦,上了膛的警用转轮顿时喷出了短暂而绚丽的火焰,好在准头不是很精确,一枪把浩哥的肩膀打了个对穿,子弹射在水泥地上弹射开来,正好爆掉了趴在后面的一个混混的膝盖,两个人一齐鬼哭狼嚎起来。 第104章 黑兄弟   省城的公安系统的确强大,远远不是其他市县能够相比。   外市县的公安局下辖派出所根本不能做到枪械人手一支,就连防弹衣的数量也有限得很,每次出任务的时候,谁想不要命地冲在最前面,谁就主动把防弹衣套在身上,这几乎成了公安系统里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只是省城的公安局和派出所,处于一省大员的眼皮子底下,代表的是整个省份的执法形象,早在第一时间足额配备了最新型的警用转轮,杀伤力不大却足以让犯罪分子失去行动能力。警用转轮使用的特制子弹,虽然不是动快弹和开花弹之类的霸道家伙,不过这种子弹外形呈流线状,略细而狭长,穿透力很强,如果真打在人体的要害位置也能令人当场死亡。   刚刚包片干警们接到韩庭打来的报警电话,说有人在酒店里持枪闹事,立刻请示上级后火速出警,都穿好了防弹衣,子弹上膛,唯恐遇到悍匪出现内部伤亡。没想到干警们却在韩庭酒店扑了个空,酒店的工作人员号称闹事者已经离开。   派出所所长认为闹事者不会走远,当机立断组织所有人员分开搜索,没过两分钟就从接警中心传来消息,说是接到热心市民的反应,在某个路段的一条巷弄里正发生黑社会枪战,于是所长连忙通知干警们集结,到达出事地点后正好看到浩哥蹲在地上,兴致勃勃地摆弄着一支五四式手枪。   派出所所长是这一片的老警察,对附近的环境人文熟悉无比,一眼就认出了浩哥,也知道浩哥是名声在外的东哥手下的马仔。换做平时的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把浩哥当成个屁给放了,不过现下十几双眼睛同时看到浩哥涉枪,事情就严重了,想放他一马都不可能。   派出所所长先是狠狠瞪了那名年轻干警一眼,伸脚把地上的五四手枪勾到身后,避免浩哥暴起伤人。随后有条不紊地指挥手下干警把浩哥和那名受了伤的马仔押送到医院进行救治,剩下的人一律抓到号子里看住,等自己向上级领导汇报完具体情况过后再做定夺。   凌阳和老战老炮兄弟俩早就已经逃离了现场。凌阳冒充热心市民拨打完110后,把用假身份证注册的手机卡和廉价的二手诺基亚手机分离开,分别扔在相隔很远的垃圾桶里,带着双生兄弟三转两转到一个建筑工地后面,看见四下无人,就着一个装满了清水的铁皮桶里洗去了脸上的药水,又把外面罩着的军大衣脱下来扔掉,这才神清气爽地准备转车回到出租屋。   “咦?你们快看哪,那边好像有个外国人!”老战和老炮本来是江湖上有身份有地位的前辈级别的人物,不过自从跟凌阳混在一起后近墨者黑,说话办事都有些走板。现在老战正指着不远处一个皮肤漆黑的人,惊讶地张嘴大叫,语气神态像极了凌阳不着调的时候。   凌阳顺着老战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个标准工地农民工打扮的黑家伙,正费力地搬起一摞砖头往独轮车上装。这个家伙并不像非洲的那些纯粹种族的黑人一样明显,高鼻深目,厚唇低颌,头发卷卷的看上去倒像是拉美一带的人种。   凌阳从小在内陆的不发达城市周边长大,很少能看到外国友人,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个不停,不停地赞叹道:“嗯,确实是外国人……真特么的黑呀!”   那个“黑人”显然耳聪目明,再加上凌阳三人把他当成了正宗的外国人,说话一点也不避讳,声音很大,顺风传到黑人的耳朵里。黑人听完三人的议论后居然勃然大怒,抄起一块板砖朝三人走了过来:“小比崽子,说特么谁黑捏?”   三人大惊,听这黑小子东北话说得比自己还要纯正,顿时肃然起敬:“还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呀!”   凌阳眼见要跟国际友人产生不必要的冲突,心想万一要是打起来不就造成国际影响了吗?于是连忙打躬作揖地赔礼道歉:“对不起呀大哥,我们不知道您是国外来华,援助我们老百姓盖房子的高级工程师,多有冒犯请多多见谅……咦?你一个外国工程师偷摸跑这儿来搬砖干什么,锻炼身体吗?”   黑人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冒犯,看到凌阳道歉的态度比较诚恳,扔掉手里的板砖道:“什么他娘的工程师,老子就是个搬砖的!还有,别再管我叫什么外国银了,老子就是这嘎达土生土长的银,我有名字,我叫程大伟,滋道不?”   老战和老炮大眼瞪小眼地不知所措,凌阳干笑着握住了满嘴东北方言的黑兄弟一双粗糙的大手:“原来是大伟哥,初次见面失敬失敬……不知道大伟哥有没有时间,兄弟请你去喝一杯啊!”   本来凌阳只是一句客套话,毕竟刚才像逛动物园一样盯着人家议论了半天,心里有点不好意思,想要寒暄两句各走各路。没想到黑兄弟还是个实心眼儿,听说凌阳要请客喝酒顿时双眼放光:“喝酒行,我就愿意喝酒。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跟工头请个假,就说我爷死了,等会咱们去西林路头儿上的那家烧烤店撸串子。唉呀妈呀你们是不滋道,内家串子可实惠了,你们等的我啊,我马上就回来!”   三兄弟目瞪口呆地望着黑兄弟一溜烟地跑去工地请假了,凌阳沾满了红色砖末的手伸在身前忘了缩回来,回头朝老炮呆呆问道:“我不是这几天压力太大精神分裂吧?刚才发生的事儿都是真的?”   看到兄弟俩一齐猛点头,凌阳才确定自己没有人格分裂的倾向。这时候身高腿长的黑哥们程大伟一溜烟地跑了回来,随手把身上脏兮兮的工地防寒服摔进独轮车里,兴高采烈道:“请完假了,我们工头儿就是好糊弄,我用我爷死了这个借口已经请过十多回假了,每次他都上当,真他奶奶的傻比……走,喝酒去!”   程大伟对凌阳这种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显然没有多少好感,反倒对老战老炮这对身形彪悍的兄弟比较感兴趣,亲热地揽住两人的肩膀在前面带路,一厢情愿地聊得热热乎乎,凌阳则目光呆滞地跟在后面,心里油然升起一种被国际黑恶势力绑架的感觉。   程大伟带着三兄弟来到一片充满了垃圾和结冰污水的平房区,在一个只剩下半堵墙的公厕旁边不远处,找到了他口中所说的那家特别好吃的烧烤店。掀开油腻腻的棉布门帘,只见狭小的屋里凌乱地摆放着几张矮小的木桌,旁边摞着叠在一起的塑料马扎,墙角处熊熊燃烧着一个小小的煤球炉,屋里隔开了一个套间,中间破碎掉的玻璃窗户糊满了塑料布,看来就是烤肉串的地方了。   程大伟显然经常光顾这里,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张相对避风的桌子坐下,利落地拿起小刀把盒子里的剥好的蒜瓣切成小片码在碟子里,抽出几双一次性筷子招呼凌阳三人随便坐,千万不用客气。   凌阳哭笑不得,心说这个黑小子怎么这么自来熟啊,搞得好像你做东请客一样,不过还是被热情的黑兄弟一把按在凳子上,曲起腿坐好。老战和老炮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光顾这种街头小店,毫不嫌弃地岔开双腿坐了下来,只是两个人硕大的屁股坐在小凳子上就像小孩子过家家,程大伟见状连忙拉过两张桌子,用袖子抹了抹油渍,重新请两个人坐了下来。   烧烤店的老板娘闻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程大伟后热情地招呼着,不一会就费力地搬过来整箱的大瓶啤酒,顺手放下一把黑乎乎热腾腾的羊肉串让几人先吃着,说剩下的一会儿就好。   凌阳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起一根肉串,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朝后厨大喊道:“老板娘,你这羊肉串好像不太新鲜啊!”   老板娘见到居然有客人敢怀疑自己小店的卫生状况,登时大怒,从后厨伸出脑袋吼道:“放屁,你家羊肉才不新鲜呢,老娘明明是今天早上刚杀的猪!” 第105章 醉里乾坤   虽然这家店里烧烤的“羊肉串”味道不怎么样,不过四个人喝酒却喝得十分尽兴。   不知道程大伟是不是秉承了黑人优秀身体素质的基因关系,把老式雪花啤酒——这种外号闷倒驴的大瓶啤酒当做白水来喝,自己就干掉了整整一箱,还不动声色地解决了上百个“羊肉串”。   老战和老炮似乎对眼前这个直肠子的黑兄弟十分欣赏,酒到杯干来者不拒,只是不大吃东西,只奔着桌上的一小碟油炸花生米使劲。酒过三巡,程大伟的话也多了起来,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一个蓝色的刺青,赫然是一个“仁”字。   凌阳见状十分欣赏,想不到程大伟也是个江湖中人,一直到程大伟喝的兴起,脱掉外套光着膀子使劲抡起酒瓶子吹掉一整瓶,凌阳才窥尽全貌,看清楚整个手臂上赫然纹绣着四个大字:清炒虾仁!   “艾玛,这纹身简直能晃瞎别人的狗眼,看来大伟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哪!”凌阳看呆了眼睛,浑然未觉正在自己骂自己。   “那是当然!”程大伟抚摸着自己手臂上心爱的纹身;“我的志向就是学会满汉全席一千二百道大菜,做一个高级厨子!我弟弟跟我有同样的梦想,当时我文了一个清炒虾仁,他文了一个红烧排骨,等我们哥儿俩凑够了学费,就准备去蓝翔或者新东方进修……”   凌阳大致了解了程大伟的出身,程大伟和他的弟弟程二伟都是弃婴,被城乡结合部的一个程姓菜农捡回家里。菜农老头一辈子独自过日子,靠支起大棚种植蔬菜过活,捡回了两个黑孙子后满心欢喜,辛苦拉扯两兄弟长大,只是生活清苦,只能供养两兄弟念完小学,好在两个家伙身体素质强悍,十二三岁的时候就长到将近一米八的身高。老菜农平时打渔摸虾,省吃俭用地不肯亏了两个半大小子的营养,两兄弟的身子十分壮实,辍学以后一直四处寻找工地干力气活养活爷爷,是难得的至孝之人。   这顿酒足足喝了三个小时,桌子旁边堆满了空酒瓶和烤肉用的竹签。江湖上混饭吃的汉子最敬重仁孝之人,听完程大伟的话后,老战老炮已经把同样性格直爽的程大伟当成了自家兄弟,并且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就差喝血酒烧香拜把子了。   凌阳倒是挺欣赏程大伟的爷爷,不仅仅被老人家收养外国弃婴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所感动,而且对老人家简单粗暴的取名方式十分欣赏——大伟二伟取得多有社会主义特色啊,一点都不顾忌人家是实打实的外国人,好歹叫个杰克拉登什么的,这才能符合人家的血统象征不是?   程大伟兄弟身高体壮,成年后身高接近两米,站在一起就像两座钢铁铸就的塔山,就连老战老炮都相形见绌,当然不肯一直规规矩矩地干力气营生,也曾在江湖上胡混过一阵子,在这一带颇有些名气,这也是为什么程大伟用烂了一个借口,却能无数次地在工头那里请假的原因。只是程姓菜农不希望他们走上歪门邪道,骂的骂打的打,两兄弟也就丢开了手,过上了正经生活。   话说全世界一共有几百个国家几十亿人口,大天朝就占了五十六个民族十几亿人,每个省份的爷们儿都有酒后载歌载舞的风俗习惯,唯有我大东北地区,被称作东北虎的汉子们喝多以后无一例外地疯狂吹牛比,凌阳也不例外。   凌阳可不像同桌喝酒的三个粗豪汉子,把白酒都能当水喝,以凌阳的酒量来说,每喝一口啤酒都龇牙咧嘴地像喝烧刀子一样。十瓶啤酒下肚,脸蛋子红的像火山爆发一样的凌阳,开始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神经,瞪着两只眼睛硬说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后代。遭到质疑后还当场脱掉裤子,站在桌子上用湍急的尿流撒向烧烤店老板养活的宠物狗,给大伙儿表演了一出现代版的弯弓射大雕,差点被盛怒之下的哈巴狗咬成太监。   剩下的三个人好说歹说把凌阳劝了下来,一看这酒真是不能继续喝下去了,否则非得出人命不可。老炮于是招呼老板娘结账,程大伟倒没有假模假样地抢着付钱,只是约好了两兄弟两天后的这个时间再来这里痛快地喝上一场。程大伟说正好后天自己能拿到工资,到时候把弟弟程二伟也带来,大伙儿好好认识认识。不过只有一个条件:像凌阳这种不着边际地撒酒疯的家伙坚决不能带着,实在太折磨人了。   跟黑人兄弟分手后,老战老炮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凌阳往回走,只是凌阳走上几米就呕吐一阵子,把老战恶心得不行,正考虑要不要把他打昏背回去,凌阳看见一户人家拴在门前的土狗,顿时来了精神,双眼放光地飞奔过去,想追都追不上。   只见凌阳一下子扑到在地,在肮脏滑溜的雪地上滑了过去,抱住土狗的脑袋哽咽道:“谁特么把为师的白龙马栓这儿了,大冷天的要是冻死谁驮着我取经去呀?”   好在土狗长得不大,看到居然有不开眼的人类主动跑上来撩拨自己,顿时大怒,嘶吼着在凌阳身上撕咬起来。也多亏现在是冬天,凌阳穿着比较厚实的羽绒服,只是被咬破了衣服露出四处飞舞的细密羽绒,否则非得打上一针狂犬疫苗不可。跟在后面的老炮大惊,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拖着凌阳的双腿硬是把他从狗嘴里救了下来。   凌阳双手扒在地上乱挠着不肯起身,最后在垃圾堆上抓出一小块绿色的绒毯,一头栽了上去,蒙在脸上嘿嘿笑道:“别把我拉走啊,我是你喜羊羊大爷,这里这么多草还没吃完呢。等吃完了约好光头强一起去砍树呀,听说熊大熊二和圣斗士星矢他们都出差了……”   本来老战还于心不忍,不过看起来眼下不下重手是不行了,照凌阳这么闹下去不把警察惹来才怪,于是狠下心一拳揍在凌阳的太阳穴上。老战的力度控制得很好,不至于把凌阳打出脑震荡,又能让他暂时失去昏迷过去,整个世界这才清静下来。   凌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自己变成了一名头顶着庄严国徽的人民警察,顶着枪林弹雨抓住了许多犯罪分子,最后终于荣升为公安局长。这时豪哥一瘸一拐地走到凌阳面前,拍着凌阳的肩膀说当警察有什么前途,挣那点死工资还不够吃一顿海鲜的,不如跟着自己混黑道吧。   凌阳大喜,抱着整整一皮箱金条跟在豪哥身后离开了警局,却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挣扎呼喊了许久才砰然落到一池水潭里,溅起高高的水花。凌阳惊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从噩梦中惊醒的凌阳心有余悸,茫然地左顾右盼,只见老炮端着一个依旧滴答着水滴的空盆,站在床边笑嘻嘻地望着自己。凌阳抹了抹满头满脸的水,怒道:“你就不能好好叫我起床吗?可惜了我新买的一身美特斯邦威,你特么赔我钱,要不就从你分红里扣!”   老战走过来递给凌阳一套干净的衣裤,笑道:“你那一身衣服早就被你家白龙马撕成了破布,左右也得换新的……赶紧起来,点子要逃了!”   老战所说的点子就是贝勒爷一伙人。凌阳精神大振,三下五除二扯掉身上被撕扯成一条条的衣服,匆匆几下套上干爽的衣裤,忍着头疼两步窜到窗前朝外望去,只见贝勒爷三兄弟从单元门里探出头来,鬼头鬼脑地四处张望了片刻,撒腿朝小区外跑去。藏在一座废弃假山后面的两条黑影轻盈而迅捷地随后跟了上去,看身形正是小白和小五。   这时豪哥也收拾好东西,拉开房门招呼三人:“赶紧跟上吧,那两个小子江湖经验不足,别再把点子跟丢了……哎呀,师傅你醒啦,咋没看见你家白龙马和圣斗士呢?自己溜达去西天取经了?” 第106章 手到擒来   虽然凌阳刚刚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不过豪哥等人还是按照制定好的原计划行事,作案以后全部栽赃到十三太子名下,然后打电话冒充热心市民,把贝勒爷的藏身处透露给警方知晓。   打电话报警之前,易容后的小五小白已经敲响了贝勒爷的房门。贝勒爷三人紧张兮兮地在屋子里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努力装出屋内无人的样子,到最后还是小五在外面大喊,是东哥派我们来的,贝勒爷这才打开门,点头哈腰地请两人进去坐。   小五和小白在东港市郊区的得胜楼,为贝勒爷修车的时候只露过一面,像这样的小角色根本不会被贝勒爷记在心上,何况两人的面部又经过老炮的妙手改变,故意装出一副鼻孔朝天的得势小人样子,趾高气昂地告诉贝勒爷行踪已经被警察掌握,如今正在前来抓捕的路上。   已成惊弓之鸟的贝勒爷不疑有它,而且三人藏身的地方除了东哥以外没人知道,大惊失色的贝勒爷忙不迭地谢过小五和小白,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塞进两人手里,作为跑腿告知消息的辛苦费,两人生怕呆久了露出马脚,拿着钱转身走掉。贝勒爷三兄弟从家里带出来的值钱东西已经被偷得罄尽,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穿上外套立即下楼准备换个落脚的地方。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其实计划的这个环节还是有很明显的漏洞。譬如说东哥既然一开始就不惧牵连,为贝勒爷提供藏身之地,作为一个资深地头蛇,选择的地方就不会如此轻易被警方找到。而且就算真的被识破了行踪,东哥也不会单纯派出两个小弟来通知一下了事。既然一开始已经管了,就一定不会放弃这个天大的人情半途而废,肯定会安排好下一个藏身处把三兄弟转移过去。   贝勒爷逃在江湖上的人,第一时间便接到父亲传来自己上了省级通缉令的消息,虽说主犯已经被父亲花费巨额代价换成了惹祸的老三,剩下的都成了从犯,不过却早已经风声鹤唳,听说有警察来抓人那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也顾不上找东哥帮忙了,一心想要先换个地方落脚,然后再从长计议。   这一下正好遂了凌阳的意愿。   因为这片区域里东哥手下的耳目众多,贸然动手的话很容易暴露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三个家伙逼出东哥的大本营道里区,在东哥势力相对较弱的其他片区下手,风险就会小很多了。   贝勒爷不负众望,带着老四和老七充分展开了反侦察行动,不辨方向地连跑带颠,时而乘坐夜班公交,坐了几站地就下车步行一会,然后不停地换乘出租车,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成功地跑出了道里区,进入相邻的平房区。   省城一共分为江北和江南两块区域,江北是新开发区,城市建设并不成熟,老城区江南则分成四个泾渭分明的大区,分别是三大动力区,道里区,道外区和平房区,每个城区各有各的税务、工商、财政、公积金和公安法院等部门。所谓的平房区只是一个名称,并不代表着这个城区全是居住在平房的贫民,说起来这里是相对发达的重工业区,甚至坐落着全国最大的防爆电机厂,和亚洲有名的大型汽车生产基地,整个城区的新建筑在林立的工厂间见缝插针,街道如同迷宫般纵横交织,规划相对比较混乱。   北方地区除了少数几个发达的工业城市,大多数人都在广袤而肥沃的黑土地里讨食吃,一年中除了春耕秋收,短暂的夏天和整个漫长的冬季都是闲暇时间,大量的农民工涌入城市打短工,为城市提供了充足的廉价劳动力。所以工业发达的平房区一到冬天就热闹无比,从周边农村前来赚取外快的农民,到处租住廉价的合租房,傍晚歇工后坐在价格实惠的小餐馆里喝上二两烧酒,用粗粝的笑话洗去一天的疲惫,各个小餐馆里一直到很晚还有人喝酒胡混,流连着不肯散去。   防爆电机厂坐落在平房区正中央最好的地段,据说厂子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全盛时期,职工和住在周边家属房的人口合计超过三万人,在附近形成了一个很大的,自发形成的商业区。到了现在虽然不如以前那样风光,不过依然是省城的支柱产业。电机厂每到冬天都雇佣大量的临时工人做繁重的装卸和搅拌工作,附近的廉价小旅馆和经营便宜而足量的小饭馆生意异常火爆,全指着这一个季节的收入支撑一年的房租。   电机厂东门的梅花巷里坐落着一排简陋的棚户区,因为地段好、人心齐,始终没有开发商能够廉价拿下这一块地方,在寸土寸金的省城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这里因为地理位置优越,没有住户会暴殄天物选择居住,全都无照经营做起了个各种小生意,狭窄的巷弄两侧甚至摆满了流动的摊位,专卖煎饼果子、烤鸡蛋、盒饭、鸡柳等物美价廉的速食,食客熙熙攘攘,往来不绝,热闹非凡。政府为了拿下这块地卖给开发商盖楼,曾经派出城管消防等部门多次进行联查,想要取缔这些无证经营的小买卖,不过本就彪悍无比的北方汉子们,为了生计更是不惜与执法者发生冲突,联合执法队在屡次损兵折将后只能偃旗息鼓,听之任之了。   如今贝勒爷三兄弟正抱着膀子在美食一条街上逛荡。   三兄弟换乘了不下五六次出租车和三班夜间公交,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平房区最繁华的“夜场”,折腾了半宿又冷又饿,好在梅花巷有经营整个通宵的烧烤店和溜炒店,以便电机厂换夜班的工人吃饭。眼下已是凌晨,冻饿得抗不住的贝勒爷好不容易找到能吃口热饭的地方,顿时大喜过望,带着老四和老七随便找了一家烧烤店钻了进去。   三兄弟每人喝了一杯劣质的勾兑烧酒,狼吞虎咽地咽下几块香喷喷的烤肉,身上终于暖和起来,商量着一会先找个不起眼的小旅馆凑合打个盹,等天亮了再联系东哥,求东哥这个地头蛇帮忙找到一个舒服点的地方藏身。三兄弟计议已定,结账后匆忙出门,没想到门外六个汉子整齐地站成一排,正笑嘻嘻地跟三兄弟打招呼。   贝勒爷认识六人中的四个,两个年轻的是刚刚通知自己逃走的自称是东哥手下的小弟,那个歪着肩膀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刀子的中年跛子,则是在半路上打劫自己的黑修车店老板,除了两个没见过面的光头大汉长得一模一样以外,剩下的那个满脸坏笑的年轻人贝勒爷最为熟悉,分明是老三吹哨子满汤原县追杀的目标人物,虎爷手下最红的司机——钱多多。   事到如今,贝勒爷就算再傻也能猜到自己着了人家的道。原来钱多多这个苦主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自己,竟然一路跟到了省城,还设下了不少埋伏把自己坑成了现在这幅狼狈的模样。路上修车被黑一定是钱多多的圈套,出租屋内被偷十有八九也是这些人的手笔。如今六个人既然敢大喇喇地现身,一定已经成竹在胸,不用担心自己逃走,搞不好周围还隐藏着不少人没有现身,看起来今天是难以安然脱身了。   贝勒爷到底在江湖上磨练过一段时日,知道事到临头求饶也没有用,反倒镇定下来,很光棍地向前走了两步,盯住凌阳的双眼道:“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我不想解释,我知道就算解释了你也不一定相信……”   “我信,只要你说了,我就信!”凌阳打断了贝勒爷的话:“我知道在县城里追杀我不是你的主意,而是你那个不成器的败家三兄弟,我说的可对?”   “你……”贝勒爷惊疑不定,没想到凌阳居然神通广大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内幕打探的一清二楚,看来的确有两下子。贝勒爷同时松了口气,刚想深入地解释一番抛干净自己的责任,凌阳接下来的话又把贝勒爷气了个倒仰。   “我知道那事儿跟你没多大关系,不过我找你也不是为了报仇雪恨呀!我只是纯粹见你身上钱比较多,这一阵子兄弟们过得又比较拮据,想找你借点钱花花,你可千万别想歪了……”   看到凌阳伸出一只脚在地上不断地画圈,手指绞在一起故作娇羞的样子,贝勒爷差点被气得当场昏过去: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的。想趁火打劫就直说呗,还特么装无辜让自己别想歪了,这人的节操到底还有没有点儿下限! 第107章 分赃不均   贝勒爷背在身后的双手暗中打了个手势,示意身后的老四和老七分开跑,能跑得了最好跑不掉再说。老四和老七会意,一左一右拔腿狂奔,贝勒爷则转身朝烧烤店里冲去,想沿着刚才在店里看到的后门逃出生天。   凌阳六人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哪能让三人从容逃脱,早在老四和老七分开的时候,老战老炮兄弟就已经迈步将二人擒住,一拳砸在颈侧的大动脉上失去了知觉。豪哥别看跛了一条腿,脚下速度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嗖嗖两下窜到烧烤店门口将贝勒爷拦了下来,藏在袖子里的尖刀已经暗中逼到贝勒爷的腰眼上,表面上却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一把揽住贝勒爷的肩膀,两个人在外人看来好得像亲哥俩一样。   贝勒爷心里彻底凉了,心知道这回左右是跑不了了,不再摆出一副假面孔跟凌阳虚与委蛇,咬着牙恨恨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凌阳示意同伴们把三个被擒的家伙推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朝着贝勒爷满脸坏笑:“亲,你听说过安利吗?”   贝勒爷不知道凌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什么……利?”   “安利啊,这都不知道,你怎么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的?”凌阳满脸鄙视,从大衣口袋里抽出一支用掉了半支的中华牙膏:“这管牙膏就是安利的牌子,可是国际大品牌呦,据说是用外星运回地球的原材料订制而成,很好用的。你也别说兄弟毫无理由就要抢你钱,这种鸡鸣狗盗之事可不是我这种有身份有品位的江湖前辈做的,我只是想跟你谈笔生意,把我手里的货低价卖给你,你看怎么样?”   贝勒爷哭笑不得地看着凌阳手里的所谓“外星牙膏”,心知肚明凌阳要干什么,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硬着头皮接受凌阳的敲诈,忍痛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凌阳手里:“就剩这么多了,你全拿走吧,密码是六个八……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拿了钱以后就不要再折磨我们了……”   凌阳拿着银行卡,借着微弱的路灯仔细看了看,故作惊讶道:“哎呀,我说你小子可真够不老实的,就这么区区一张银行卡,打发要饭的呢?我知道你这张尾数零二六七的卡里只剩下不到二十万的余额,还有三张呢,自觉点拿出来算你识相,别逼我这几个兄弟动手啊,偷偷的告诉你,他们几个脾气可不像我这么好……”   早在凌阳带着小白小五盗走钻石的时候,就已经在提款机里把贝勒爷的四张银行卡查过了余额,知道加起来超过了二百万。贝勒爷也够小心,为了避开人民银行的大额存款审查,银行卡都用手下外围小弟的名字开的户头,所以凌阳才敢于放心的敲诈。贝勒爷长叹一声,知道自己身上这点钱肯定保不住了,只好垂头丧气地在六个凶神的押解下,找到一个签约转账的提款机,把四张卡里的余额一股脑地全部转账到豪哥提供的账户里。   凌阳在楚婉仪的逼迫下曾经苦学过金融理论知识,在虎爷开办的恒运公司主要负责出货入货的银行业务,知道每张银行卡在提款机上转账金额每天不能超过五万元,这才一直没有贸然动手,而是躲在暗处寻找机会。不过让凌阳感到惊喜的是,贝勒爷自作聪明,将身上的银行卡绑定了贵宾服务,可以无限额地转账不受制约。   凌阳大喜之下,拍着贝勒爷的肩膀,对他这种体贴入微的全程贴心式服务表示了充分的赞赏和肯定,硬逼着贝勒爷在早已准备好的一份高额化妆品购销合同上签字,事后还好心地扔下一叠零钱给三兄弟维持最低生活保障,然后带着伙伴们飘然离去,留下贝勒爷捏着一张被迫签字的不平等协议,跌坐在冰凉的雪地上,跟刚刚清醒过来的老七老四抱头痛哭,就差没找个火车道卧轨自杀。   六个人不畏严寒,千里迢迢地一路跟随贝勒爷到省城,不仅成功地从三个倒霉蛋身上敲诈到了巨额的财富,而且给号称省城扛把子的东哥添了不少堵,算是功德圆满。于是凌阳建议兄弟六个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庆祝一下。这个提议当然被豪哥和老战兄弟俩三票否决,坚决要求立即返程,以免夜长梦多,被知晓了实情盛怒之下的东哥捉住以后点了天灯。   说起贝勒爷也真够倒霉的,不小心触怒了凌阳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被敲走了如此多的钱财。要知道贝勒爷尽管身家丰厚,这些现金也损失得肉痛无比,何况那些白粉不仅仅是买来供自己享受,而是贝勒爷花掉了接近一半的积蓄,好不容易从南边搞到的。本来想着在汤原县城大赚一笔,没想到还没等出手就被逼的跑路,只好把这些烫手的干货一直带在身上,等风声过了再出手,没想到却被凌阳当成了垃圾扔得到处都是。   最让贝勒爷心痛的是那一袋钻石。那些闪闪发光的坚硬的小精灵们,是父亲很长一段时间的积蓄,一直在东港市银行里的保管箱里藏着。这次拿出来是想带到省城的大珠宝店里,换成巨额现金,然后划拨到国外银行不记名的账户里,好为父子俩以后出国做准备。足足抵得上贝勒爷父子俩三分之一的财富,突然间损失掉怎能不让贝勒爷心痛欲死。   此时接近凌晨,北方的冬天黎明总是来得特别晚,天上灰黑的云朵间扯棉絮般吐出稀落的雪片,落在地上跟肮脏的泥灰混为一体,掩盖住原本的白璧无瑕。   得手后的六人驱车来到高速路口的停靠站,在附近找到了一家通宵开业的服务站快餐,随便买了点汉堡咖啡之类的食物,想要立刻上高速返回荆阳,却见到高速收费站的路口处排队等候着几十辆大小车辆,拥在一起排得老长。腿快的小五跑到前面去打听情况,得知由于这场突然的降雪,一时间来不及清雪的高速公路已经暂时封路,具体开通时间要等候另行通知。   六个人里只有豪哥曾经在省城混过一段时间,比较熟悉当地的路径。不过在这样的夜里想要冒雪从普通公路返回显然不切实际。因为开来的两辆车都是底盘较低的轿车,不适合夜里在年久失修的坑洼公路上奔行,六人只好大叹倒霉,开车来到三棵树附近来回转悠。   三棵树是省城原火车站的别名,因为早年间这里矗立着三颗千年老树而得名。如今火车站已经迁址至城市中心,这里作为西面进入省城的一个外郊站地保留了下来。这个区域紧挨着城郊的其他乡镇,鱼龙混杂,各股势力犬牙交错,已经出了东哥一手遮天的势力范围,正好出城的普通公路也在这个区域,六人只能在附近找个地方先行落脚,等天亮能够看清道路以后再动身返回。   六人随便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烧烤店,店里只有稀稀落落的两桌客人,在过量酒精的驱使下正大喊大叫地划拳,这里的条件简陋得很,也没有安静的单间,六人只能找了一张靠里面的桌子坐了下来。因为天亮了还要开长途,所以大家都没有喝酒,只是要了点吃的,每人喝了一瓶当地出产的玻璃瓶果味饮料。   “这回咱们可赚大了,先不说二百多万转出来的现金。单说那一袋钻石就够咱们兄弟一生受用无穷,这下子哥们儿可发了,不用再给那个整天臭着脸折磨人的小寡妇打工啦!”刚消停了一会,凌阳便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压低了声音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状若疯癫。   “可不是!”豪哥咬着大块的烤牛肉应和着凌阳:“说起来这次多亏了老弟你呀,要不是你咱们也发不了这么大的财。等回去咱们把钱一分,小五那份可以用来开一家连锁修车店,自己当老板;小白那份也足够在县里买上一套大房子,可以风风光光地迎娶你的小女朋友入门;我的那份就不要了,一半拿来在小五的店里入股,另一半给小白装修,皇宫什么样咱就装成什么样……对了,老战老炮两个大哥也不能跟着白忙,您两位应该拿大头,这次要是没有两位大哥的帮忙咱们哪能这么顺利。嗯,挺好挺好……”   “那个,豪哥哥。”凌阳眨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做卖萌状:“您老人家是不是还忘了点什么?”凌阳指着自己的胸口,提醒豪哥忘了分配自己那份。   “没啦!”豪哥摊开双手无辜道:“刚才老战和老炮也听到了,姑奶奶从东港打来电话,说你弄坏了姑奶奶家不少古董,你的那份钱已经被姑奶奶扣下抵债了,我估计就你分的拿点钱还远远不够赔偿姑奶奶的损失,要不咱们再干一票大的……” 第108章 祸起萧墙   被无情地剥夺了分赃权利的凌阳目瞪口呆,这才想起那袋价值不菲的钻石,一直由依哈娜的铁杆保镖老战保管着,从贝勒爷那里敲来的钱也已经转进了豪哥提供的账户里,而豪哥正是依哈娜手下的徒子徒孙。   凌阳欲哭无泪:“你们想黑吃黑?”   五个小伙伴一起点点头,动作十分整齐划一。豪哥叹着气拍了拍凌阳的肩膀:“江北道儿上敢黑姑奶奶钱的人不多,你算其中比较出类拔萃的一个,只是这结果……唉,姑奶奶有命谁敢不从啊,兄弟你就节哀吧……”   “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们也不会把钱分我一份了对不?”凌阳不死心地问道。   五人又整齐地点了点头,凌阳终于绝望了:“好,算你们狠!除了那两个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你们三个都是江湖上知名的前辈,黑我一个穷小子的钱你们也不嫌丢人!既然这样,你们就别怪我钱多多不仁义。等回到荆阳以后,我会把你们的光辉事迹通过QQ,微信,微博和MSN传遍祖国的大江南北,顺便把依哈娜那个老贼婆的肖像印在小广告上,贴满大街小巷里的每一根电线杆子,上面写着专制性病药到病除……”   “行了,别嚎了!”老战听得胆战心惊。经过几天的朝夕相处,老战毫不怀疑凌阳这番话的真实性。这个爱财如命的后辈小子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既然他说要把几个人的照片贴到电线杆上,就绝不会贴到路灯杆或者水泥柱,到时候几个人在江湖上辛辛苦苦闯下的名声,怕是要鸡飞蛋打。   老战随手从怀里掏出那袋钻石扔到凌阳怀里,撇嘴道:“豪子跟你开玩笑呢,怎么还当真了,都给你……我警告你,你可不许随便乱贴小广告,那样做犯法……”   老炮则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拨通了依哈娜的电话:“小姐啊,我看你还是别打着让那小子赔偿你的主意了,这家伙满肚子坏水我们哥几个根本镇不住他啊。要是把他逼急了咱们明天一早就得登上江湖月报的头版头条,标题写着要门老前辈不顾身份,率领手下一众徒子徒孙,改行专治不孕不育……”   依哈娜从睡梦中被吵醒的些许不悦顿时烟消云散,在电话另一端哈哈大笑:“行啊没事,我就是想恶心恶心那小子,没想真要他那两个钱。等这小子回来姑奶奶就收了他当徒弟,好好调教一番好把衣钵传过去……这小子的天资实在是百年难遇。好了,既然那边的事儿已经了了你们就快点回来,咱们在省城的根基不深,能接应的人手少,别再出什么状况……嗯,就这样。”   老炮挂掉电话后松了一口气,心里对凌阳十分佩服。先不说凌阳能把依哈娜弄得没了脾气,如果凌阳真的是依哈娜的敌人,依哈娜只要动用手中一小部分力量,就足以毫无悬念地让凌阳在人间销声匿迹,连骨灰都剩不下。不过凌阳确实有两下子,单靠一对一的江湖手段居然能在跟依哈娜这个老油条的比拼中不落下风,甚至一度旗开得胜,这也是依哈娜动了传下要门大位念头的原因。   当然这些都只是老炮听依哈娜说的,直到依哈娜命令二人跟着凌阳一路来到省城,其实是抱着暗中观察的念头,想看看凌阳到底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到什么地步。   依哈娜原本以为凌阳只是会快意恩仇,或是设计把贝勒爷送进局子,或者干脆把贝勒爷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弄死。没想到凌阳无师自通,竟然运用要门的手段把贝勒爷敲诈个精穷,而且手段之精妙过程之漂亮出乎依哈娜这个老江湖的意料,这才完全放下心来,而且依哈娜一直觉得凌阳身上的异能磁场强大而又熟悉,这才一心想要把凌阳当成要门下一届的接班人重点培养。   凌阳可不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成了江北黑白两道炙手可热的人物,正抱着一袋子钻石眉开眼笑地数着,失而复得之下满心欢喜,差点要抱着满脸横肉的老战亲上两口。   六人正围在桌旁低声聊天打发时间,餐馆的大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一股寒风夹杂着雪片吹了进来。三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叫喊着让老板有什么热乎吃的随便上点,随后各自咬开一瓶啤酒喝了起来。   一个满脸疙瘩的男子一口干掉了半瓶,把酒瓶重重往桌子上一顿:“操他妈的,这个糟老头子真是不识好歹,东哥已经给出了这么高的价钱还是不肯松口,那两块破菜地难道想带进棺材里去种吗?”   坐在他旁边的男子脸上有一块淤青,显然是吃了点小亏,闻言愤愤道:“要单是那个老不死的不答应,咱们哥仨早就送他去见阎王了。只是他那两个外国黑孙子太特么恨人,居然敢先动手,妈的老子在这一片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等会大雷和老彪他们码齐了人,老子一定要先把那两个黑鬼活埋,让他们下辈子投胎回到非洲去,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他妈的小点声!”第三名男子似乎是个为头儿的,四下里看了看没人注意这里的谈话,握紧拳头使劲敲了敲桌子:“人都死哪去了,快点上肉串,妈的现杀猪啊,老子吃完了还得去办事儿呢!”   烧烤店的老板常年在这儿开店,知道这三个家伙不好惹,闻言赶紧把给凌阳这桌烤好的肉串先送过去,回身低声跟凌阳和豪哥道歉。豪哥半生纵横,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哪能受得了这种委屈,眼睛一瞪就要发作,老战和老炮却同时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凌阳也不停地使眼色示意豪哥不要冲动。   豪哥会错了意,以为三人不想节外生枝,勉强忍住怒气坐了下来。哪知道三人是对那桌客人说话的内容上了心,想要确定一下三个男子口中的黑孙子,是不是刚刚认识不久的程大伟哥俩,如果真是那哥俩惹到了东哥的话,事情还真有点麻烦。   三个男子就着烤肉喝了一扎啤酒,窃窃私语了半天。老战和老炮是要门的高手,练得就是耳聪目明的看人探听本事,早已经把三人的谈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原来三人所说的一对黑鬼,十有八九真是程大伟程二伟哥俩。两兄弟和爷爷的屋子和栽种蔬菜的大棚那块地方被东哥看上了,想要在那里盖一排库房做物流生意。无奈老爷子是个死心眼,认准了种菜卖钱,无论东哥开出什么价钱就是抱住自己那块地不肯撒手,附近的果农菜农或是得到了高额赔偿款,或是惧怕东哥的势力都已经纷纷搬离,只剩下程大伟爷孙还坚挺地矗立在原地,变成了不折不扣的钉子户。   东哥的物流公司已经注册,而且已经预接了几单大生意,合作意向书都已经签好,在城郊探看了几块地皮,已经陆续建成了几间库房,只是这里的地块最大最够局势,紧靠公路边运输也方便,所以东哥对这块地方抱着势在必得的态度,利诱、离间、恐吓等手段层出不穷,把周围的菜农尽数撵走,只剩下程大伟爷孙这一根难啃的骨头。   程大伟爷孙三个都是一样的牛脾气,老爷子是个认死理的主儿,认定了这块住习惯的地方死活不肯搬走,给多少钱都不行。程大伟哥俩倒是无所谓,乐得弄上几个拆迁费买上一户像样的楼房,只是哥俩都很孝顺,既然爷爷不想搬,哥俩也就陪着爷爷继续住在这儿。哥俩身强力壮,虽然一直干着正经营生,骨子里却是生死不怕的亡命徒,东哥高价购买不成,派来威胁恐吓的几波小弟无一例外地程大伟兄弟打了个半死,有几个甚至落下残疾。   于是东哥真的生气了,发誓一定要一分钱不花把这块地拿到手,这才派出三个小弟给程大伟爷孙下了最后通牒:地和命,只能留一样。 第109章 如影随形   刚刚另一桌的三位客人,就是东哥派到程大伟家里下最后通牒的,只是三人不仅被赶了出来,其中一个还被暴脾气的程大伟打了一拳,三人本来就是在市井间飞扬跋扈的主儿,哪受得了这种委屈,当时就折回来把消息通知给东哥,然后在附近等着接应随后赶来的“大部队”,没想到被凌阳等人遇个正着。   东哥特意选定这个时间派人去骚扰,就知道程大伟爷孙十有八九还是会拒绝,正好趁着月黑风高进行强拆,没有行人和路过的车辆看到会降低不良影响,否则闹大了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东哥铁了心要拿下这根眼中钉,派出了五十多名打手,都穿着从军警用品商店买来的高仿警察制式棉服,只有袖子上有一个警察字样的臂章,肩章之类的东西都没有也不能构成犯罪,不过颜色款式都仿制得惟妙惟肖,夜里黑漆漆地看上去真假难辨,这也是开发商暴利拆迁常用的手段之一。   东哥另外还准备了两辆大型挖掘机,司机都是雇佣的某翔学校毕业的高材生,两个人据说一个能控制挖掘机炒菜,另一个就更玄乎了,毕业推荐信上标注着此名同学品学兼优,甚至能驾驶挖掘机爬上珠穆朗玛峰。所以东哥才花了大价钱把两人召入旗下。   东哥的计划是在暴力拆迁活动中是很常见的。先动用大批人手破门而入,把屋内负隅顽抗的抗拆者抓出来控制住,另一边挖掘机作为第二梯队立刻冲上去,把目标房屋瞬间拆卸成一堆破砖烂瓦,失去了住所的房主这时候就算呼天抢地也没用,只能乖乖接受开发商的赔偿条件。除此之外还有半夜纵火、雇人盗窃打砸、装鬼弄妖等手段,只不过这些手段效果不够干脆,所以东哥才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方法,确保一击奏效。   随着整个楼市的萧条,省政府已经把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现有存房的救市上面,不再像以前一样鼓励开发商拆迁。早几年政府某些官员为了捞得政绩,私下里鼓励甚至参与到火爆的房地产生意中,对于开发商的种种恶行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闹出人命都不管不问。   不过现在楼市在全国范围内陷入了低潮,现有的存量房屋都难以售出,几乎很少有新楼开盘,官商勾结大肆捞取好出的上一届官员,大部分已经纷纷落马,新上任的市委班子里,有些人尽管多少收受了东哥的一些好处,却不会任由东哥闹得太凶。东哥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有钱,从南方带回来的毒资早就在前两年的开发里投入得七七八八,如今手里只剩下一大堆难以出售的楼房,而且价格一天比一天低,东哥手里没有流动资金,开物流公司的钱都是用楼盘抵押的银行贷款,每天要交纳给银行的利息都是一笔天文数字,这也是东哥为什么不惜冒点风险,急着把程大伟爷孙赶走的原因。   老战试着给程大伟打了个电话,这个时间段果然处于关机状态。按照正理来说,凌阳等人应该先行赶到程大伟家里通知他们做好准备,不过四人只喝过一回酒,根本不知道程大伟的家具体在什么位置,想报警都不行。   知道凌阳的鬼主意多,老战老炮都把目光投向了凌阳。凌阳挠了挠脑袋,也感觉到束手无策,低声告诉两兄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一会就跟着这些人一起去,就算打架帮不上什么忙,提前通知免得有人受伤也好啊。   老炮此时已经小声把事情的经过简略地跟另外三个小伙伴叙述了一遍,从豪哥三人坚定的目光看来,这个梁子是架定了。凌阳苦笑了一下,心想你们这些家伙难道把自己当成国际刑警了,路见不平啥事儿都管,咱们自己还忙着逃命呢知道不?   少数服从多数,既然五位小伙伴都认定了要去做这件事情,凌阳也没有一个人置身事外的道理,只能认命地跟着他们拔刀相助,仔细想想干这事儿也不太亏,上升到某种高度来讲,干脆就当成援助非洲兄弟维护世界和平了,传到江湖上也不失为一桩美谈,赚不到钱赚点名声也是好的,反正跟东哥已经撕破了脸,也不在乎这次在背后再使出一个绊子。   这时烧烤店的大门被推开,一个獐头鼠目的年轻人穿着警用棉服探进半个身子,手指勾了勾那桌的三名客人后立刻缩了回去。三人会意,知道大部队已经来了,连账都没结慌忙赶出去带路。看到烧烤店老板想追出去又不敢追的可怜样子,凌阳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把刚刚准备用来结账的百元假钞悄悄收了起来,换成真钱连那一桌的帐一起结了。想了想感觉有点亏,让老板把剩下的肉串和拌菜给自己打包起来,留着晚上宵夜。   老板热泪盈眶,拉住凌阳的手摇了摇,凑近凌阳耳边神秘兮兮道:“打啥包呀,肉是病死猪油是地沟油,一次性筷子和饭盒都是回收再利用的。看您这么好心的份儿上,我实在不忍心让您再打包,少吃点得了,回去慢慢消化吧您呐!”   凌阳十分感激老板的一番好意:“这样啊,多谢您的指点……对了,刚才我给您结账的那两张钱好像都缺了个角,要不我给您换换……哎,对了,你看这不都缺了一点吗,来,给你这两张,看看这钱多新,连毛主席的刘海都显得那么的精神……”   ……   前去程大伟家砸场子的人足足塞满了五辆面包车,后面还跟着两台挖掘机。因为挖掘机开不快,面包车之能慢慢在前面带路。由于前面是郊区的城中村,道路两边尽是农田和稀疏的杨树林,跟在后面很容易被发现,跟远了又怕时间上来不及通知,凌阳眼珠一转,告诉开车的老战干脆大大方方跟了上去,十分嚣张地拼命按住喇叭骚扰前面的车辆。   凌阳六人驾车紧跟在后面,一路上不停地按喇叭开闪灯,做出一副着急想要超车的样子。被惹怒的混混们哪能让他们如愿,两辆面包车并排行驶就是不肯让道,还从车窗伸出脑袋哈哈大笑,闲来无事正好当成乐子。没想到正好中了凌阳的奸计,可以光明正大的紧跟在车队后面。   就这样,五辆面包车带着两台挖掘机,后面还缀着两辆轿车,在漆黑的午夜顶风冒雪前行。车灯变换着远近光在雪地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映射出路旁干枯树丛的影子,印在地上如同张牙舞爪的妖怪。伴随着挖掘机碾压过松软的积雪,轰鸣着逶迤前行。   凌阳借着车载MP5播放器观看当下最新的电影,是影星周迅翻拍的2014版《红高粱》,正看得津津有味,后车上豪哥的电话不断打来,想跟前车沟通下什么时候能到达目的地。凌阳一次又一次地挂掉豪哥的电话,最后终于禁不住骚扰,暂停播放后接起豪哥的电话吼了起来:“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就不能待会再打吗,九儿刚被拉进高粱地里,你特么就接二连三地打过来,等上一会你能死吗?能死吗?”   豪哥这才想起来前面车上有三个人,为什么单单只是骚扰凌阳一个人呢?豪哥心里也挺疑惑。其实六个人的队伍虽然刚刚磨合不久,其余的五人早已经把凌阳默许为带头人,有的人心里清楚,有的人却下意识地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比如豪哥,如今就懵懂地搔了搔脑袋,半天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哎我说多多啊,豪哥一直以为你文化水平比我们高,好歹也得比我们有品位吧!没想到你却喜欢看国产的东西,红高粱算个屁,真是没见过世面。来,上豪哥车里来吧,豪哥车上有五十个G硬盘的岛国.RMVB,什么东京冷啊福岛热的应有尽有,都是大腕儿演的,还有杰伦和老毕呢,想看不?” 第110章 高达计划   凌阳没好气地结束了跟豪哥毫无意义的对话,继续专心致志地跟被扯进高粱地里的九儿较劲。看完后咂咂嘴跟后座上的老炮讨论道:“都说电影里演的都是假的,不过我看这些人的演技未免有点太高超了吧。你看九儿那销魂的表情,那醉人的叫声,还有身体富于节奏的律动感,我怎么看都像是假戏真做呢!”   老炮也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闻言撇嘴道:“你懂个屁,人家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了知道不!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典型的艺术夸张!你想啊,那可不是你家里松软的大床,那叫一片火红的高粱地呀,那么多高粱秆子放倒后,垫在身子底下得把人扎成什么样,换成你的话早就跳着脚喊疼了。你再看人家演员同志,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和敬业精神才能拍摄得这样唯美,你说还能是真枪实弹么?”   凌阳对老炮一番入骨三分的剖析佩服得五体投地,纯粹学术性地讨论道:“我也不是说九儿演技不好,我是说趴在九儿身上的那个男演员,你说这小子当时要是起了坏心,荷枪实弹地冲上去快活一会儿,那算不算强奸哪?”   老炮继续鄙夷着凌阳的无知:“说你没见过世面吧,你还总跟我装老江湖。这跟岛国的拍摄的小电影是一个道理,不都是床戏嘛。平时大伙儿都是凭良心演戏,床戏就得靠激情,演到哪儿算哪儿!哪能顾得了那么许多!你说如果岛国电影的导演喊停了以后,男的激情还在,继续在女优身上动几下,那算强奸不?”   凌阳在老炮的比喻下恍然大悟:“当然不算,顶多算加班……”   两个人相视露出会心的贱笑,正想猥琐地进行进一步的讨论,老战略显紧张的声音传进了二人的耳朵:“前面那帮家伙居然好心给咱们让路了,他们好像到了。”   凌阳打起精神朝前面望去,隔着两台巨大的挖掘机,望见前面的面包车陆续朝公路旁转了下去,借着车灯隐约可以看见,紧挨着公路旁边,坐落着一个规模很小的村落,只有稀稀落落的十几间草屋和一片低矮的砖房,房前屋后支起大片的塑料大棚,看来这里就是程大伟的家了。   凌阳六人的车子跟在挖掘机后面驶下公路,前面的面包车停下后,从里面涌出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清一色穿着高仿警用棉服,手里拎着橡胶辊和镐把之类的家伙,因为并不是黑社会斗殴,混混们没有带刀子斧头等能够致人死命的凶器,不过这么多人也足够黑兄弟俩喝上一壶的,估计如果不是被凌阳几人提前发现的话,房屋被拆是必然的结局。   打头的面包车里最先跳下来的三个男子,正是刚才在烧烤店里喝酒的客人,正无声地比划着,指向程大伟居住的房屋,示意大伙儿不要打草惊蛇,最好悄无声息地潜进去,趁着目标人物睡觉,警觉性低下直接擒住,拖出来后立刻动手强拆。   混混们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经验丰富得很,不用人组织便自发地围住短篱笆围起的小院,开门的开门,跳墙的跳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有两个手脚麻利的已经从怀里掏出小瓶的打火机油,随手泼在院子一角的木柴堆上,准备来个火烧连营。   凌阳六人趁着众混混不备早已下车,跟在人群后面晃悠,由于天黑一时间没被认出来。老战最喜欢程大伟的脾性,见状低声急道:“怎么办?咱们也动手吧!”   凌阳的目光落在身后的两台挖掘机上,只见两名驾驶员都叼着烟卷,烟头一明一灭地映照出两张稚气未脱的年轻脸庞,全都手握住操纵杆等候命令,准备第一时间压进院子里,把几间房屋夷为平地。   “战哥,你和小五车开的不错,这个家伙应该也能摆弄两下子吧。”凌阳朝身后的两台挖掘机撇撇嘴,老战和小五顿时会意,趁着所有人的精力都集中在前方的屋子时悄悄朝挖掘机摸了过去。   “他们人多,手里都拿着长家伙,硬拼的话恐怕咱们占不着便宜,一会儿炮哥你先动手放倒几个,制造点混乱给屋里的人报个信就赶紧跑,我跟豪哥小白去把那几辆面包车的轮胎放放气,等会咱们回车上汇合。两辆车加上两台挖掘机,还不活活儿压死这些二货,妈的反正这些家伙干的是犯法的勾当,死几个人也不敢报警的!”   凌阳的思维缜密,唯独算漏了自己这些人干的也是见不得人的事。凌阳没有发现,自己在江湖上混得久了,居然把自己是一个警校毕业生、一个国家保密机构派出的双料卧底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浑然将自己带入了一个无法无天的江湖大哥角色。指使身边的兄弟偷窃盗抢贝勒爷,勉强算得上罗宾汉式的侠客,对付暴力强拆的混混也能跟惩恶扬善沾上点边。只是凌阳的手段就比较激烈了,不仅仅是想把混混们驱散了事,居然还打起了杀人立威的主意。换做是几个月前的凌阳绝没有这个胆子,不过现在潜移默化下变得如此胆大包天心狠手辣,令人始料未及,就连凌阳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性格中最放纵最黑暗的一面,已经完全被凶险的江湖生活激发出来,变成了现在这副混世魔王的样子。   老战叼着一支烟爬上一台轰隆作响的挖掘机,站在脚踏上用手指着尚未点燃的烟头,示意里面的司机借个火。司机十分不满,心想拆迁队什么时候找来这么一个二百五,这都什么节骨眼了居然爬到这里来借火,这不没正事儿嘛!   不满归不满,司机还是打开上悬门将手里的打火机递了出去,却感觉到手腕突然一紧,像被一只老虎钳子钳住了一样痛入骨髓,嘴里的烟头掉在脚下,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声,抓住自己手腕的大手已经沿着小臂火速向上游移,飞快地扣住了自己的肩胛骨,朝后使劲一扳一甩,司机的整个身子被一股突然传来的巨力掼在后风挡上,后脑勺磕出一个大包当场昏了过去。   小五的手段相对粗鲁的老战来说要“柔和”得多。因为不想被程大伟发现外面的动静,现场所有的车子都熄火灭灯,两台挖掘机因为发动机轰鸣声过大,早就扳转了钥匙,从上坡处借助惯性硬滑行到了这里,黑漆漆地彼此看不清楚状况,根本没注意到另一台挖掘机已经落入了别人的手里。   小五是一个技术流,根本不屑于老战那样的暴力手段,爬上挖掘机的履带后,蹲着身子隐藏在踏板左侧,从衣领里拉出一根平时隐藏起来的细铁丝捏在手里,手臂像蛇一样灵活地在车门和泥档之间穿过,细铁丝微弯的尖端透过车门和车体之间的缝隙,勾住了里面轻轻带上的铁闩,用力向上一提,沉重的铁质车门吱呀一声朝外面滑开去。   司机见车门自己打开,好奇地探头朝外面望了望,也没有多想,拉住把手刚想重新关紧车门,一直灵活的手臂勾住司机的肘关节,一面猛拉车门将司机的半个身子带了出来,同时反关节方向借力轻轻一推。咔嚓一声,司机手臂处白生生的骨茬从皮肉里支了出来,顿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嚎,跌撞着从驾驶舱滚落下来。   小五攀住驾驶室内的扶手,猿猴般灵活地翻了上去,启动挖掘机后,支起顶部便于夜间施工的疝气大灯照射进前方的人群内,拉住操纵杆左右晃动着机械臂,嘎嘎怪笑道:“高达大爷现在正式宣布,变形金刚计划启动,你们这些愚蠢的地球人,狂欢开始啦!” 第111章 持枪菜农   老战不像小五那样精通各种机动车辆的操作,对于这个庞然大物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先启动挖掘机,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复杂精密的操作台上一顿乱按,挖掘机内部的齿轮飞速转动,发出一阵怪兽嘶吼般的轰鸣声,机械臂连连点头,履带嘎嘎作响,声势骇人。   得到讯号后的老炮如同虎入羊群,一个箭步窜进惊呆的人群里大杀四方,抡起从一个混混手里抢来的镐把,一眨眼的功夫就放倒了五个。那边凌阳和豪哥小白已经用随身携带的尖刀,扎破了五辆面包车的车胎,早已跑回去发动了轿车,在两辆挖掘机中间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挑着远光灯哪里人多往哪里撞,把一众穿着警服的拆迁队员撞得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凌阳亲自驾驶着一辆车载人群中左冲右突,前冲后倒忙乎得不亦乐乎,正为自己组织的这次以少胜多的战役沾沾自喜,冷不防混乱中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一个爬在篱笆顶端的混混被击中后应声栽倒,抱住被子弹穿透了一个血洞的大腿干嚎起来。   凌阳在车里看见了这一幕,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三间低矮的瓦屋里突然亮起了灯光,房门从里面被咣当一脚踹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老人身材高大,花白的短发下一张饱经沧桑的古铜色脸颊,虎目中射出压抑不住的愤怒之色。大冬天的,老爷子只穿着贴身的保暖线衣,袖口处已经被磨开了线,手里居然倒提着两把王八盒子,枪把上还系着褪去了颜色的红绸子,一看就知道是抗战时代的产物。   狭小的门内随后窜出两个黑铁塔般的大汉,手里拿着板锹和镰刀准备跟这些家伙拼命,却被老爷子一脚一个踹了回去,瞪着眼睛怒呵道:“你们两个别给我惹事,消停回屋呆着。这帮王八犊子我来收拾,全打死了老子自己去公安局偿命!”   虽然两个黑大汉只是昙花一现,不过眼尖的凌阳还是在挑车头时,在后视镜里看清了他们的模样,只是两个黑人长得一模一样,看来其中有一个就是程大伟的双生兄弟程二伟了,老爷子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正是当年收留了两个外国弃婴的程姓菜农。   菜农老爷子这会儿提溜着两把枪威风八面,凌阳和豪哥驾驶的轿车又在人群里撞人取乐,后面还有两台叛了变的挖掘机虎视眈眈,混混们当时就不乐意了:每次拆迁都拆的好好的回去还有分红,怎么这次遇到了这么多亡命之徒,十八般兵器全都招呼上来,这不是存心要人命吗?   混混们也不傻,平时聚在一起,仗着声势浩大跟在东哥身边没少拆人家房子,从那两个一进院就四处找柴火堆下手点火的家伙就能看出来。每次成功地拆掉别人家房子后东哥都会大方地每人分发一笔可观的辛苦费,不过要是拿命去换就有点不值当了。混混们见道这次真的碰上了硬茬子,那还顾得上拆房子防火,哄地一声散了个干净。还算这些家伙有点义气,没把受伤行动不便的同伴扔下,两个人架住一个伤员,连那个腿上中枪的倒霉蛋都被拽住衣领拖走了。   豪哥见状松了一口气,总算没闹出人命来。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话一点没错。豪哥是个纯粹的老江湖,知道人命关天的道理,刚才开车的速度也不像凌阳那样猛,刮蹭到人后立刻踩刹车,以恐吓为主,不像凌阳那样实打实地往人身上猛撞,不撞死几个誓不罢休。   小白和小五江湖经验浅薄,有样学样惟恐天下不乱,倒是不明白这里头的厉害。倒是冷眼旁观的老战老炮兄弟俩吓出一身冷汗,心想小姐怎么会选定凌阳这么个煞星做继承人。两兄弟半生纵横江湖,身上也背着人命案子,不过都是在你死我活的情况下不得已下了杀手,而且置人于死地的事情做得很少。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为人做事不能做绝,凡事要留下三分余地以图个日后相见,山不转水转,不一定哪天谁会上位,谁会落魄都是说不准的事,所以大伙都恪守着这一原则,很少有斩尽杀绝的事情发生。   凌阳绝对是江湖上的一个异类。   这个家伙出身公门,是秦璐千挑万选的双料卧底,背负着沉重而艰巨的使命。偏偏这个使命并不是凌阳自愿接受,而是别人强加给他的。凌阳如今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不仅要等到完成任务的那一天才能重新见到自己唯一的亲人,就连原本在人间的痕迹都被一笔抹杀,背负着别人的名字过生活。   虽然凌阳平时嘻嘻哈哈的看上去没心没肺,实际上心里的一把无名业火早已燃烧得熊熊正旺,正不知道要把气撒在谁身上,贝勒爷手下的三兄弟及时地出现,连累贝勒爷变成了一个出气筒的角色。凌阳从被十三太子的人在大学城周边追捕的时候,才算两只脚完全踏入了江湖,卷入了凶险无比的黑道纷争,其中夹杂着白道人物和身负任务中的线索,搅和成一团很难解开的乱麻。   直到凌阳差点被杀和林静的被囚,彻底激发了凌阳的凶性,加之贼王依哈娜的赞赏默许和暗中培养,老战老炮兄弟、靳凯和豪哥一伙人的辅佐,秦璐背后神秘而强大的组织支持,凌阳终于如鱼得水地踏上了一条很难回头的道路,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江湖凶人。在凌阳的心里,已经对法律不再抱有敬畏之心,甚至一度漠视他人的生死,好恶喜悲全凭一心,就像武侠小说里描写的练功走火入魔一样,日后的道路究竟要如何走下去,就要看凌阳自己的心了。   不过好大喜功的凌阳现在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尴尬的人生路途,眼见打跑了东哥的几十号手下,而且缴获了五辆面包车两台挖掘机,顿时心花怒放,一溜烟地从车上钻下来,抱住挖掘机的履带考虑着要把这两个大家伙弄走卖掉,心里刚刚涌起的些许邪杀之气早已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腔赤裸裸的财迷心窍。   有几个机灵的混混害怕光凭着两条腿跑得太慢,自作聪明地冲进面包车里,想要驾车逃跑,只是车子刚一发动就像喝醉了酒一样左摇右摆,泄了气的车胎根本不受方向盘控制,被闻声赶来的老炮砸碎了面包车的风挡玻璃,揪出里面的人一通暴揍,剩下的只好死了这条心,开动脚下的“十一路”,撒丫子逃跑不迭。   这时候老战已经从熄了火挖掘机里跳了下来,程大伟在屋里借着疝气灯的强光认出了老战和跟在混混们身后不依不饶追打的老炮正是昨晚一起喝酒的新朋友,大喜之下生怕没见过他们的爷爷错手伤人,赶紧跑出来拉住老爷子的胳膊,解释说这几个是来帮忙的自己人,千万不要动手。   凌阳抱着挖掘机的履带畅想了半天,这才想起自己这伙人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很难把这两个庞然大物弄走卖掉,垂头丧气地死了打捞一笔的心,这才想起来那位威风凛凛的持枪菜农还不认识自己,要是把哥几个当成拆迁的一伙人一枪崩掉可就冤死了,于是高举着双手朝老爷子喊道:“队长别开枪,是我……我靠,这词儿怎么这么熟啊!”   凌阳远远看到程大伟和程二伟兄弟正一左一右站在爷爷身边,如同西方诸神神话里的参孙巨人,老爷子则早已把两只王八盒子插进腰里,正用笑眯眯地眼光打量着自己,一颗高高悬起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第112章 老革命   凌阳六兄弟被老爷子让进屋,团团围坐在火炕上。热情好客的老爷子把大伟二伟兄弟俩指使得团团转,一个忙着抱柴禾点火烧炕,另一个则简单地炒了两样素菜,和些花生米火腿肠之类的熟食端上炕桌,拿出十斤装的塑料酒桶给大伙儿面前的杯子倒满,喝点酒驱驱寒气。   北方天气寒冷,自古以来都有喝烈酒驱寒的习惯,喝得都是玉米高粱多次蒸馏出来的高度白酒。东北地区地广粮多,土质烧酒作坊遍地开花,不可能像茅台五粮液一样,把酒在窖里困上几年,经过多种微生物充分发酵出浓浓的酱香,全都是头锅和二锅的头酒,味道辛辣,入口如刀,养成了北方汉子粗狂豪迈的性格。   一般东北地区的男孩从小就被父辈抱在酒桌上,用筷子沾着酒往嘴里滴,所以长大后全都无酒不欢,在北方俗称“大酒包”,个顶个地能喝,就连一般的妇女喝上半斤八两的都没什么问题。老程头一生生活在东北农村,自然有点酒量,程大伟哥俩由于体质强悍,又从小受到爷爷的培养,也是酒场老手,看见酒就两眼放光,忙活完手里的活儿,忙不迭地脱鞋上炕,盘坐在炕桌前滋溜滋溜地喝了起来。   除了小五小白和凌阳不擅长喝白酒,龇牙咧嘴难以下咽以外,其余的人或多或少都能喝上几杯,豪哥酒量浅,自斟自饮着没少吃菜,老战老炮哥俩看见程大伟兄弟十分高兴,转眼间两杯白酒干了下去,脸上一点颜色都没变。   程二伟跟程大伟居然也是一对双生兄弟,哥俩身材样貌毫无二致,一样的卷头发厚嘴唇,接近两米的身高像极了美国职业男篮里面的黑人球星,看上去十分稀罕。程二伟跟哥哥是一样的性子,直爽淳朴。早就听哥哥说过结交了两个江湖上的双生好汉,骤然见到本人心花怒放,四人在酒桌上相谈甚欢,顿起惺惺相惜之感。   九个大老爷们儿在炕桌前团团围坐,程老爷子高兴之下打开了话匣子,讲起了自家状况,也把程大伟兄弟的身世说了一遍,只是没说上感谢二字。老爷子说话条理清晰,言谈举止看上去颇有些见识,身上的气质独特,却又不像是江湖气,根本不像一辈子在土地里刨食吃的普通农民,令凌阳万分惊讶。   原来程老爷子大名叫程红军,父母都是佃农,在一场饥荒中双双饿死,只剩下程红军一个孤儿。解放前的地主并不像电影里演的个顶个是周扒皮,只不过是土地相对多一些的富农,跟贫苦的邻居们相处的也算融洽。一场饥荒过后,地主家几口人也都饿得面黄肌瘦,依靠仓库里发霉的陈粮才活了下来,心疼程红军没人照顾怕是要活活饿死,把程红军接到家里养活,忙时帮着干农活,闲时去地头放牛,好歹把程红军拉扯到十三岁,跟着路过的红军队伍入伍吃上了兵粮。   程红军入伍以前没有大名,农村小孩子命贱好养活,只取了个小名狗儿,红军的名字还是入伍以后团里的政委给取的,一叫就叫了一辈子。程红军跟着队伍辗转了大半个中国,爬雪山过草地都经历过,四大战役只参加了辽沈一役,当时的程红军因为作战勇敢被升为营长,由于伤病被送到后方的医院一直修养的解放后,随后跟随司令员驻扎到沈阳军区,担任一个团的政委。   文革时期,批斗坏人的风气也影响到了部队,程红军被地主收养的事情不知怎么被挖了出来,被当成背弃贫下中农投靠地主阶级的“黑崽子”关了起来,揪斗游行了半年后被开除军籍。好在军区的风气还是比较正,当时的司令员韩柏滔动用了不少关系才保住几十个被划成右派分子的老战友,不过只能保住性命,全部都被送回地方农村劳教去了。   程红军就是在那个时期回到了省城老家,在郊区劳改农场劳动了几年,好在这个农场也是当年的建设兵团开发的荒地形成的规模,场长也是程红军的老战友,为程红军安排了相对轻松的活计,这才没被活活累死,平反后在城郊落了脚,一直依靠种植大棚蔬菜为生,由于在战斗中负伤失去了生育能力,终身未娶,孑然一身。   一九八三年的初冬,程红军像往常一样去后院的蔬菜大棚里点炉子调节大棚温度,照例绕着大棚四周巡视一遍,看有没有游手好闲的小毛贼破坏大棚偷菜,没想到后面真的看见厚厚的塑料布被撕开一个口子,看样子是有人蓄意破坏的。   程红军走近一看,却出奇地听见大棚里面传出一阵虚弱的婴儿啼哭声,扒开塑料布上口子一看,不知道是谁把两个出生不久的婴儿仍进了大棚,用薄薄的毯子裹住,就扔在黄瓜架下的地垄沟里。也多亏了扔孩子的人没有丧尽天良,把孩子塞进了温度较高的大棚里,否则外面天寒地冻的,两个小家伙用不了十分钟就得冻成冰棍。   程红军这一惊非同小可,顾不上绕圈子走到门前,直接撕开大棚钻了进去,拨开毯子一看,程红军彻底惊呆了,只见毯子里面包裹着的居然是两个黑种人婴儿,张着小嘴嚎得正欢,兴许是饿了。做了一辈子老光棍的程红军望着怀里的两个黑小子呆了半晌,继而一阵狂喜,赶紧把两个小家伙抱进屋里,央求隔壁的张大婶给看看能不能养活。   张大婶是个热心肠的人,知道老程头一生无儿无女,死后连个哭坟的人都没有,也替程红军感到高兴,虽然两个小家伙看上去不像东北这边的人种,不过毕竟聊胜于无。所以忙前忙后张罗着在村子里找刚生完孩子的小媳妇给两个孩子喂奶,再大一点就让老程头儿用熬成稀糊的米粥掺着白菜里压出的汁水喂养,两个命大的婴儿硬是活了下来,就是现在的程大伟和程二伟。   那个年代没有健全的收养方面的法律法规,户籍管理得也比较松懈。程老爷子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大伟二伟落在了自己的户口本里,成了自己的孙子。   凌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程红军身上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气质是在军队里培养出来的,怪不得老爷子一瞪眼睛就让人感到汗毛直竖,也难怪老家伙居然藏着两把货真价实的老式王八盒子,而且关键时刻真敢开枪,原来是部队大熔炉里锤炼出来的精神胆色。   几个人边喝边唠,一直到黎明雪停,东方露出了一丝鱼肚白,凌阳还听着程红军讲述战争年代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于是豪哥建议大家一起为老爷子的戎马生涯干上一杯。酒到杯干,豪哥抹了抹唇上的酒渍,一脸不忿道:“程老爷子,咱们哥们儿对您真是服了,江山都是您这辈人打下来的,只是没想到老了却被一帮混账的王八崽子欺负到了头上!”   凌阳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接过了豪哥的话头:“是啊是啊,老爷子您大人有大量,犯不着跟那些下三滥一般见识,我看你们爷仨不如先跟我们几个去荆阳溜达几天,这边的小事我帮您找人解决,包管您回来的时候房子地原封不动。不是我跟您吹啊,我们那里不比省城逊色多少,漂亮老太太满大街都是,个顶个地波大腿长腰细活儿好,保证您乐不思蜀,焕发您人生中的第二个春天……”   程红军明知道凌阳是为了自己着想,还是被凌阳的一番言论弄得哭笑不得。程红军端起炕桌上的酒杯猛喝了一大口,浓眉一扬:“让大伟二伟跟着你们出去见见世面也好,我可不走,老头子哪也不去就在这儿呆着。我倒要看看这些数典忘祖的小王八蛋到底能不能动得了我!” 第113章 第二战场   大伟二伟兄弟看到爷爷坚决不走,自然也不肯离开,凌阳苦劝无果,老战和老炮这个当口又及时叛变,主动请缨想要留下来照应,让凌阳挠头不已。   正左右为难,凌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凌阳拿出手机看见那个熟悉的号码,顿时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般哆嗦了一下,差点把心爱的爱疯扔到地上。凌阳机智地没把电话放到耳边,远远地跟电话那端的秦璐打了个招呼。   果然,听筒里传来秦璐暴怒的吼声,硬生生把小小的手机听筒吼出了高音喇叭的效果:“凌阳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活该千刀万剐的惹祸精,我不是告诉过你事情解决后在县里好好呆着吗?谁让你晃着尾巴跑到省城去得瑟,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你就在那儿站着别动,老娘这就派个轰炸机过去把你炸成肉馅儿,扔到猪圈里喂驴!”   凌阳吓得一下子把手机扔到炕头,把头伸过去结结巴巴地撒谎,说自己来省城参加一个同学聚会,马上就赶回去。秦璐哪会相信凌阳的鬼话,痛快淋漓地骂了凌阳一顿,骂得气喘吁吁意犹未尽,这才询问凌阳现在身边有没有其他人,如果有的话赶紧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   凌阳跟五个小伙伴相处的时间虽短,却已经结下了过命的交情,属于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的铁哥们,而且程红军爷仨也不是坏人,于是眼神示意众人不要出声。不过凌阳背负的任务涉及到国家机密,不好搞得人尽皆知,所以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嗯了几声,示意秦璐有什么话可以放心说了。   秦璐平复了半天,这才气咻咻地甩给凌阳一个极其难看的脸子,想起两人只是在打电话,自己摆什么样的臭脸凌阳都看不到,忍不住又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凌阳我问你,你看过西游记没?”   凌阳不知道秦璐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皱起脸答道:“看过啊,每年都得看七八次。寒假的时候一次,暑假的时候一次,逢年过节的时候各看一次!我听说人家《西游记》的剧组都申报重播次数最多的吉尼斯世界纪录了,我个人十分喜欢里面的七个蜘蛛精,因为她们穿的比较少……”   秦璐问的显然不是这个,语重心长地威胁凌阳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就好比西游记里的孙悟空,神通广大不听指挥。不过没关系的,反正以我的能力足够扮演最厉害的如来佛祖,你再怎么蹦跶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如果你自作聪明,非要一再背着我到处干私活儿,我一气之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你压在五行山下,永世不得超生……”   凌阳不以为然:“想当如来佛祖就得先上西天,除非你活够了……”   秦璐也不生气,好脾气地跟凌阳掰扯道:“你也用不着跟我贫,好像我只能口头威胁你一样。告诉你说千万别把我惹急了,否则我把你在恒远集团当卧底这件事情全都抖落出去,通过微信、微博、人人和MSN传遍荆阳市区的每一个角落,然后用你的真名凌阳出版一本图书,书名就叫做《我当卧底的那几年》,免费在荆阳的闹市区各个公厕免费发放……”   凌阳一听这词儿怎么如此熟悉,好像自己昨天才这样威胁依哈娜来着,不禁一阵心虚,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行啊,没看出来挺有手段的啊。看你词儿背的挺熟的,是不是在我身上安微型监听器啦?”   秦璐闻言一呆,脱口说道:“你怎么知道?”然后秦璐就听到电话那边的凌阳不再说话,只是从听筒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似乎是凌阳在浑身上下摸索着寻找窃听器。秦璐哈哈大笑:“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在荆阳你在省城,只有通过卫星传输的窃听器才能相距千里保持信号清晰,你说我能把那样造价昂贵的高科技产品用在你这个小二货身上?真是自恋得可以!”   然后秦璐隐约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凌阳的怒吼声:“把我裤衩还我……我愿意穿红色的我本命年行不行……赶紧把钻石还我要不我翻脸了……哎我操谁再敢用手指头弹我二弟我跟他拼了……”   忙活了半天,凌阳终于拎着裤子跑到灶台边,把一腔羞愤撒到了秦璐身上:“以后别总开这些没有营养成分的玩笑,有屁快放,不放我挂了!”   “别挂呀,人家有正事找你呢,嘻嘻,我刚才不小心窃听到你二弟被别人给弹坏了,以后还能用不?”   凌阳:“……”   秦璐收起戏谑,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凌阳同志,鉴于你前一阵子在恒运公司的优异表现,组织上决定为你颁发三千元的奖金,在我的一再要求下还特意为你留了一个刑警队的工作编制。不过你居然敢以公谋私,借着组织的背景,狐假虎威出去干私活,听说还搞到了不少钻石和现金。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因为那些财物都属于赃款,我以组织的名义宣布没收,等你回来后立刻上交,否则以叛国罪论处,直接枪毙,缓期执行那种美事你就不要想了。还有啊,我二舅家的表弟的四姨夫的小外甥正好毕业没工作,刑警队的那个编制我先占用一下,等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弄一个……”   凌阳的一颗心当时跌落到谷底,心想自己做得如此隐秘,还是被这个臭娘们给发现了,看来秦璐真的没有骗自己,组织的能力果然强大,于是耷拉着脑袋表示自己认输:“好吧,我有罪,我以权谋私,我是社会主义旗杆下的蛀虫,我这就回去把钻石交上去,顺便请你二舅家的亲戚吃个饭,感谢他占用我编制的大公无私的共产主义精神……”   秦璐一看把凌阳教育得差不多了,如果做过头搞不好这小子会狗急跳墙,撂挑子不干,于是适可而止地给凌阳留下一点甜头:“那个,组织也不是加勒比海盗,不会那么灭绝人性的,既然那些钻石是你辛辛苦苦偷来的,我就越权代表组织上同意你暂时留下……你笑什么笑。对了,那么多钻石你带在身上也不方便,我告诉你一个省城的典当行位置,那是我们家亲戚开的,你把东西拿去兑换成现金,就当成你这一阵子努力工作的奖励了,你记好地址啊,地址是……”   凌阳转着眼珠子,把秦璐提供的典当行地址牢牢记住,兴高采烈地表示立刻就去兑换现金,然后火速赶回恒运公司上班,秦璐却打断了凌阳安排好的行程:“谁说让你回来了?你暂时就留在省城等我消息,我向组织汇报完以后,会通知你进行下一步计划。”   凌阳一愣:“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获取了虎爷的信任,这么轻易就放手是不是太可惜了?”   秦璐耐心解释道:“你小子傻人有傻福,误打误撞下直接接触到了一条大鱼,这条线可比虎爷那只小虾米重要得多,你暂时在省城找个地方落脚,我很快派人去找你说明下一步的计划。”   凌阳很聪明,顿时想到秦璐所说的那条大鱼,十有八九是被自己得罪狠了的省城东哥。想起程红军家的拆迁问题还没有解决,这下子正好借助组织的力量浑水摸鱼,保住程老爷子的房子,说不定还能在东哥身上大捞一笔,忍不住心花怒放起来,感觉到自己的春天来了。   凌阳赶紧把程红军这边的情况做出一个简明扼要的说明,无限量地夸大了大伟二伟的能耐,和对自己执行任务的助力重要性,关于这些秦璐倒是不置可否。不过凌阳接下来叙述程老爷子,这个豁出性命打江山的老红军受到如此欺辱的时候,同样出身部队的秦璐是真不乐意了,咬牙切齿地当场表示这个梁子架定了,一会儿就动用组织的力量给省政府施压,一定要保证老爷子的晚年生活不受坏人骚扰,发誓要把拆迁队扔下的挖掘机昧下来,给老爷子卖掉当养老金。   凌阳三下两下把衣裤套到身上,飞奔进屋里一把握住程红军的双手,激动道:“老爷子我们不走了,就在这儿给您撑腰做主。大伟你再去炒俩菜,二伟你去灶坑加把柴火!老爷子啊,我仔细想了想,我们荆阳的老太太到底比不上省城的水灵,您还是暂时留在这儿焕发第二春吧!对了小白,你给老爷子在百合网上注册一个会员,把外边的菜地房子面包车挖掘机都拍照传到网站上去,就写上有房有车的老年土豪程红军,诚招体健貌端胸大腿长的老大娘共度余生,夕阳通红岁月静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114章 计议已定   虽然不清楚凌阳为什么突然决定留下来,不过这一来正好遂了大伙儿的意愿。   老战和老炮虽说一直跟在依哈娜身边,不过依哈娜已经退隐,而且在江湖上闯下了赫赫威名,早就不用二人的照料,两个人呆在依哈娜的身边只是一种习惯而已。老战和老炮都是热血汉子,跟程大伟兄弟一见如故,本来就打算留下来照应,正好顺水推舟。   豪哥本来已经消磨了志气,准备在东港市默默无闻地度过余生。机缘巧合之下接到了江湖传奇姑奶奶的命令,辅佐在凌阳身边。老战曾经暗中对豪哥吐露过凌阳的底细,豪哥才知道依哈娜是要把凌阳当成接班人来培养的,跟在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身边,不仅对自己没有任何坏处,说不定还能依靠他身后整个要门的力量东山再起,一报东哥的断腿之仇,自然欣喜万分。   小五本来就是个浪迹江湖的飞贼,跟在谁身边都是一样,只要能够大显身手,有好吃的好喝的别无他求,所以无可无不可地点头表示同意。小白倒是犹豫了一番,心里到底割舍不下刚刚失而复得的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回去陪在冬日娜的身边,不过却被看出了端倪的凌阳一番话打消了念头,死心塌地的准备跟在凌阳身边大干一场。   凌阳只问了小白几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个爷们儿?想不想给冬日娜一个优渥的归宿?我知道冬日娜不缺钱,你也知道她的钱是怎么来的,你难道想依靠女人屈辱赚来的钱过日子?”   小白想起冬日娜这些年所受的苦,顿时红了眼圈,咬着牙点点头,又摇摇头。   见小白有了松动了迹象,凌阳趁热打铁:“就是嘛,靠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的女人,这才是我们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我知道你跟冬日娜老师感情很好,你们一定有结婚的打算吧?结婚就一定要洞房对吧?这不就得了,所谓的洞房,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人家冬日娜已经为你提供好洞了,难道你不应该准备好房子吗?现在房价这么高,你昨晚分到的那点钱只能买个蜗居,你就不想买个大别墅让冬日娜住进去吗?”   小白被凌阳口吐莲花的一大套歪理邪说打动了,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你说的挺有道理,就是听起来比较少儿不宜,说什么又洞又房的太下流了……”   性情直爽的程大伟可看不出六个人心里各自的弯弯绕,只知道跟自己最对脾气的老战老炮要在省城常住,以后有的是相处的机会,心里十分高兴:“你们就住在我家里,待会我就把西屋的土炕收拾出来,铺上炕席就能住人!二伟啊,等会跟哥去山上多打点柴火回来,还有,你去把工地的工钱先结回来点儿,买上两车煤块,把屋里烧的暖暖和和的招待兄弟们!”   程老爷子也挺喜欢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后辈小子,虽然一个个的带着满身粗犷的江湖气,不过却像古代的侠客一样古道热肠。老爷子到底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知道自己得罪了省城最大的黑社会势力,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不忍心连累凌阳等人,还是板起脸瞪了得意忘形的程大伟一眼:“咱们家条件太差,你也不想想人家能不能住的惯?我看还是算了。”   “别,我们还就住这儿了!”凌阳心知程老爷子是一片好心,看到干了一辈子革命的老前辈晚年如此凄凉,连买上两车煤都得靠孙子去工地提前预支工钱,心里酸酸的不是味道,一时头脑发热掏出怀里的黑色丝绒袋子,拉开袋口的绳结,把里面的钻石一股脑地倾倒在炕桌上:“老爷子您放心,咱们现在是要钱有钱,我表姐还是京城里的警界高管,拼关系也能挺上一阵子!”   凌阳的手指划过身边的五个小伙伴,慷慨激昂地指点江山道:“而且我这些兄弟个顶个地身怀绝技,一个人能打几十个。黑道白道咱们都不差,老爷子您又是本地人,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咱们还用得着怕谁?”   程红军眼见无法,只能由着这些年轻人胡闹,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实在不行就把这些身外之物让出去,反正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到哪里都是过日子,也不用非得死后埋在这儿。   老爷子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其实并不是十分舍不得这里,虽然在这儿居住了大半辈子已经习惯,不过抗争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不惯那些官商勾结的开发商飞扬跋扈,既然事情已经闹到了现在的地步,为了这些年轻人的安全着想,老爷子暂时还是决定不再继续抗争,只能听天由命。   凌阳喝了不少酒,大脑正处于兴奋状态,看到天已放亮顿时坐不住了,吵闹着非得去立刻去城里兑换现金,众人苦劝不住,只好让酒喝得最少的小五开车带着凌阳进城。好在豪哥的车载导航是前些日子更新的,小五在凌阳的指挥下一路开进城区,七拐八拐第好不容易才找到秦璐所说的典当行。   典当行位于三大动力区中心,坐落在最繁华的商业区,古朴的双扇大门被漆成大红色,门口矗立着两只面目狰狞的石狮子。典当行挂名祥生,因为时候还早没有正式开门,只在旁边的侧门挂着一个箭头指示牌,示意有着急典当的顾客可以从这里进入。   典当行是从古代流传到现代社会,所剩不多的原汁原味的生意类型,只是也已经变了味道,开设了许多现代化的业务功能。抛去典当的专业职能不说,集保管,放贷,抵质押,信用和淘货于一身,实质上已经变成了一个多功能的小型银行业金融机构。   开办典当行需要千万元以上的注册资金和严格的执照审批过程,还需要在相关部门办理特殊营业许可证,手续十分繁杂,没有雄厚的资本和一定的社会关系很难拿下权限。有些典当行其实是不对外营业的,只是一些贪官污吏洗钱的工具,在官场内形成了不成文的默契。   比如你想从科级干部升职到副处级,直接给领导送钱是十分下作的手段,权钱交易的双方很容易出现居心叵测的人偷偷录像或是录音,给对方留下把柄。所以一般想要送礼的人都会去领导亲戚家里开的商店,花大价钱购买山寨奢侈品,然后在收据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领导掂量着事情能办自然会笑纳你的一番好意,如果办不了的话就会让亲戚出面给你打电话,说货物有瑕疵主动要求退货。当然典当行是其中最隐蔽的交易方式,可进可出,可买可卖,可当可退,交易方式十分机动灵活,深受一众贪官污吏的喜爱。   祥生典当行照理说应该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虽然祥生对外营业,不过都是些小生意,数量不多的流水很难支撑起这么好的地段的房租,如果房子是老板自己的话就更可疑了,这么大平方的门市只是出租的年金就十分可观,犯不着自己操心受累地在这儿硬挺。   凌阳怀揣着偷来的钻石到底有些心虚,鬼鬼祟祟地在门口四处探视一番,看到周围没人注意自己,沿着侧门一头钻了进去,只见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登记处,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保安正靠在椅子上打盹。凌阳走上去轻轻拍了拍保安的肩膀,保安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打量了贼眉鼠眼的凌阳几眼不悦道:“买货还是出货?买货八点以后再来,出货先登记预约。先说好了,贼赃不收!” 第115章 黑吃黑   凌阳大惊,心想这种地方的人果然慧眼如炬,连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保安都有如此见识,一眼就看出来我身上带着贼赃,果然是江湖之上多异人哪。   干这行的都是神通广大的人物,正经渠道收来的货赚不了大钱,只有低价收购的,来路不正的货物才能赚到大额差价,一向荤素不忌。小保安只是不高兴被打扰了睡眠,嘟囔两句还是打开登记簿记下了凌阳身份证上的名字号码和居住地址,询问凌阳到底有什么硬货。   凌阳神秘兮兮地凑近小保安的耳朵:“我身上带的东西可不一般,哪能这么轻易地给你看,你联系一下你们关经理,就说是秦璐介绍我来的。”   听到关经理三个字,小保安这才清醒过来,不敢再小看凌阳,连忙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一个分机号码。祥生典当行名义上的负责人是省城当地的一个经济顾问,并不姓关,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典当行幕后的真正老板是一个姓关的胖老头,每次有需要掩人耳目的交易和大生意上门时,客人都会提起关经理,小保安在典当行工作了三四年,对这个称呼可谓如雷贯耳,闻言不敢有丝毫的迟疑,唯恐耽误了大事。   小保安在电话里恭敬地答应了几声,用遥控器按开身后的电动卷帘门把凌阳和小五让了进去:“进去以后沿着右手边的楼梯上楼,最里边靠东的就是关经理的办公室。”   小五朝前倨而后恭的小保安冷哼一声,寒着脸走了进去,倒是凌阳没有在意,眼看就要步入富人行列使得凌阳心情大好,看什么都觉得顺眼,就算现在有人端着一盘狗屎放到凌阳面前,凌阳也会吸着鼻子夸赞香气独特。   二人沿着小保安的指向上到二楼,看到走廊尽头只有一个挂着储藏间门牌的屋子。凌阳试探着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吧。”   凌阳推门而入,只见储藏间果然名副其实,里面杂乱地堆满了各种物品,大到屏风铜鼎,小到戒指顶针无所不有,每一样东西都用塑料纸盖住,上面贴着写下名称时间的记事签。纷乱的杂物堆掩映间,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老式木质柜台,柜台后坐着一个红光满面的胖老头,长得像老寿星似的,稀疏的白发梳成“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鼻梁上夹着镀铜的单片老花镜,身着宽大的黑色丝质太极服,一副标准玩儿古董的专家教授架势。   凌阳走上去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您老就是关经理吧,我叫钱多多,是秦璐介绍我来的……”   “我知道,那个丫头跟我打过招呼了。”关老头微微点头,从眼镜上方打量了凌阳几眼,放下手里把玩着的一方古砚:“东西带来了吧,拿来我看看。”   凌阳被关老头高深莫测的专家派头震慑得大气都不敢喘,双手将装满钻石的黑布袋递了过去。关老头接过钻石,打开口袋往里看了一眼,突然指着凌阳身后喊道:“有人果奔!”   凌阳和小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身后除了凌乱的杂物和洞开的房门,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大白天的说胡话吸引别人的注意是凌阳惯用的手段,骤然着了别人的道儿,让凌阳的心里有些不舒服,疑心大起,回过头朝关老头干笑道:“大白天的您老是见鬼了吗?可别跟我们这些小辈乱开玩笑呀,实在不行您把东西还我成不,我不卖了。”   关老头满不在乎地把口袋扔回给凌阳:“我这是看你们俩太紧张了,跟你们开玩笑呢!唔,不卖也好,反正你这些东西也值不了三块五块的。拿着一袋子玻璃珠来我这么大个店里打秋风,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现在的年轻人哪!唉!”   凌阳闻言大感不妙,赶紧低头朝口袋里看去,只见绒布袋里原本装着的钻石已经变成了满满一下玻璃球,就是小时候下跳棋和弹着玩儿的那种,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   凌阳心知是关老头搞的鬼,刚才故意说后面有人果奔,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然后用高明的手段,快速地把里面的钻石换成了玻璃珠。   想到这里,凌阳顿时怒从心起,一个箭步窜上去揪住关老头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道:“我说你这个老不死的是活腻了还是怎么着,在我面前玩儿偷梁换柱这套把戏,本来我已经发誓这个月不杀人了,这可是你自己找的……”   关老头一点都不害怕,摘下眼镜悠悠道:“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嘛,老朽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开我,我老人家心脏不太好,把我吓犯病了你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你小子一定不经常看新闻联播吧,你知道现在扶一个老太太过马路需要多大的成本吗?李嘉诚轻易都不敢尝试啊,一看你这冲动劲儿就知道没见过世面……”   凌阳可不吃关老头这一套,曲起手指在关老头的脑袋上凿了一个爆栗:“老骗子你吓唬谁呢,告诉你说小爷也不是一般人,再说秦璐不是你们家亲戚吗,她没告诉你我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当年我家邻居借了我两根钉子,没等还就举家搬迁去意大利定居了,小爷硬是偷渡去了西西里岛,把他们家水龙头掰回来抵债。想黑吃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关老头见凌阳软硬不吃,不禁大为挠头,心里暗暗埋怨秦璐这个丫头也不缺钱花,为什么非要惹上这么个滚刀肉,而且非指使自己出头黑人家东西,这不明摆着坑人嘛。   关老头清清嗓子,刚想跟凌阳打个商量,凌阳已经迫不及待地窜进柜台后面,抽出自己的裤腰带,把关老头捆了个结实,随后在柜台里的抽屉翻找起来,一面抓起里面的东西四处乱丢,把关老头心疼得浑身直哆嗦,扯着嗓子干嚎起来:“别乱扔啊,那可是杨贵妃戴过的玉镯,艾玛,碎啦碎啦……别撕别撕,这本可是当年小凤仙写给蔡锷的情书,上面还有泪痕呢……行了行了,老朽服了,现在就给你拿出来,求求你看在老朽是秦璐二舅的份儿上,别再折腾了!”   凌阳一听更来气了:“原来你就是那个臭娘们儿的二舅,就是你家亲戚占了老子的编制,老子今天要不把你大卸八块难解心头之恨,着家伙吧!”   凌阳顺手从柜台上抄起那方坚硬的古砚,朝关老头的脑袋上砸去,把关老头吓得闭上眼睛,等了半天,头上并没有想象中传来的剧痛,关老头睁眼一看,凌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柜台后找到一个蛇皮袋,正眉开眼笑地把自己苦心珍藏多年的古董一股脑地往里塞,双眼放光地念叨着这回可发了财了。   关老头眼睁睁地看着凌阳把自己盘了几十年的一块古玉和一串紫檀腕珠塞了进去,把价值连城的翡翠扳指和黄金佛像也塞了进去,正拿起一块龙涎香凑在鼻端细闻,吵着要把这块香料带回去炖小鸡用。关老头见状气急攻心,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情急之下肥胖的身躯一蹦一蹦地拱到凌阳身上,把凌阳撞了个趔趄:“小兔崽子别再胡闹了,老朽把那些钻石还给你还不行吗?”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当初你寻思什么来着?”凌阳白了关老头一眼,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凌阳不傻,只要能要回自己的东西就好,没真想洗劫关老头的商铺,否则人家报警说自己入室抢劫就得不偿失了。凌阳一屁股坐在关老头刚才坐的那张高脚椅子上,拿起痒痒挠伸进后背挠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那些钻石我要来没什么用,本来就是到你这里来兑换现金的。我的要求也不高,你看着随便给个几千万把我打发走得了!” 第116章 得不偿失   “什么玩意儿?几千万?”关老头被凌阳气笑了:“你怎么不去抢啊,你当你那些钻石是火星上挖出来的吗?最多五十万,否则免谈!”   “行,五十万就五十万!”凌阳答应得出奇地干脆:“这可是你自己定下的价格……我看看啊,一颗五十万,十颗五百万,三百颗就是……我说老头子你是不是傻了,里外里算起来不还是几千万吗?”   关老头不想跟凌阳废话,虎起脸冷哼道:“我看你真是穷疯了,就这么一堆垃圾水钻能卖到百万你就烧高香吧,自己看里面有没有水!”   关老头被凌阳捆得像一只企鹅,小臂以上都不能动弹,却变魔术般地在指尖捏着一颗钻石,屈指弹到凌阳脚边:“仔细看看,这就是你带来的所谓硬货,这回我可没掉包,主要是因为货色太差,没那个必要!”   凌阳把那袋钻石揣在怀里好久,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把玩,捡起一看确实是自己的东西。凌阳在关老头的指点下小心翼翼地捏住钻石,对着柜台上的特殊射线灯轻轻转动,果然看到钻石内部像有活水流动一样,并不十分纯净,顿时大为泄气。   这下子关老头可抓住了话柄,先是狠狠地嘲讽了凌阳一顿,有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大堆凌阳根本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最后得意洋洋地蹦过来,一屁股把凌阳从椅子上拱了下来:“还不快把老朽身上的绳子解开,这把我疼的,哎呦……”   凌阳不敢再跟关老头硬碰,只好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给老家伙松了绑,扎上裤带凑上去商量道:“您看我好歹也是您外甥女介绍来的,甭管货怎么样,您到底给我个好价钱,别让我赔得太狠就成!刚才我那是跟您闹着玩儿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关老头狠狠瞪了凌阳一眼,絮絮叨叨地把凌阳损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老头一看凌阳红头胀脸,已经再次接近暴走边缘,这才识趣地闭上嘴,右手五指虚虚并拢,倒竖起手肘朝柜台上一支,那些晶亮的钻石沿着袖子从指间滑落,眨眼的功夫在柜面上聚成小小的一堆。   关老头跟旧东西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不仅眼光老辣,手底下也颇为麻利,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薄薄的象牙板插进钻石堆里,熟练地点起数量:“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五,一百零六,正好一百零六颗。小伙子你这些货不值钱,这样成色的水钻一颗在市面上也就值个三五千块,抛掉磨损不说,老朽看在我那乖外甥女的面上,就给你个最高价,就算五千一颗吧,五五二百五,六六三十六,一百零六颗正好五十三万,凑个整给你五十五,老朽也算对得起你了。”   凌阳一张脸垮得快要掉在地上,不过也实在没办法,只好乖乖接受了关老头开出的价格,伸出手就想要钱。关老头一看凌阳一副死了亲爹的倒霉样子,心里窃笑不已,老神在在地端坐着,拿捏起腔调:“小子啊,老朽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只不过手里确实有点不从容……你先别急着要钱,老朽看在外甥女的面上,正好有笔生意正好照顾你,你看怎么样?”   凌阳闻言顿时警惕起来,瞪着眼睛道:“我说你这个老不死的可别想忽悠我,货我已经交给你了,你现在必须得给我钱。我只要现金,别想拿一堆赝品古董糊弄我!”   “看你这话说的,老朽是那样的人吗?”关老头对凌阳的小气劲儿嗤之以鼻:“你也不想想,现在人民币贬值贬得多快啊,每过五六年就要跌上整整一倍,那么点现金留在手里有啥大用?正好老朽前几天收回了一套沿江小区里的高档住宅,一百多平方的大宅子啊,屋里装修得那叫一个豪华,马桶都是镀金的!你要是同意的话,老朽就把这套宅子跟你交换,以后肯定增值不说,现在你拎包就能住进去啊!看你小子的年龄也该结婚了,你想啊,结了婚不得洞房吗?人家姑娘都给你准备好洞了,你还不赶紧准备房……”   “停!”凌阳打断了一脸淫笑的关老头:“我说你这个老棺材瓤子一大把年纪了,说话怎么跟我一样下流,什么洞啊房啊的,也不怕咯牙……我能先看看房吗?”   关老头闻言大喜,脸上却故作镇定的神色,一掌拍在柜面上当场敲定:“好,咱们一言为定!”   关老头让自己的儿子带着凌阳去看房,凌阳对这套房子十分满意,只见里面确实如关老头所说的一样,装修得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而且房产证上写的是关老头的儿子关帅的名字。关帅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说一切顺利,在凌阳的首可下一同到房管处过户,咔嚓一个照相签名的过程后,这栋房子彻底变成了钱多多名下的私有财产。   凌阳心眼多,早就打听出这个区域的房价已经飙升至七千多元每平米的价格,而且还有持续上涨的趋势,这回不仅没赔反倒赚了不少,再说跟身边的兄弟们在省城也算有了一个固定落脚的地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捏着剩下一颗留作纪念的“水钻”把玩个不停。   “咦,你手里的那颗钻石很少见呀,方不方便给我看看?”关帅没有跟着父亲经营典当行的生意,在加拿大留学归来后独立开办了一家投资担保公司,干得风生水起,是个很沉稳的年轻人,看到凌阳手里把玩的钻石十分感兴趣。   凌阳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所大房子,心里高兴,大方地把钻石扔给关帅:“喜欢就拿去,权当哥送给你的见面礼了!”   关帅从小在父亲的典当行玩耍长大,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些见识,惊讶道:“千万别,哥哥您这份见面礼实在太大,小弟承受不起啊!”   凌阳满不在乎,现学现卖道:“有什么承受不起的,一颗不值钱的水钻而已,市面上顶多值个三五千块钱,就当哥请你吃了顿海鲜大餐!”   “谁告诉你这是不值钱的水钻?”关帅的表情十分古怪,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凌阳:“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种钻石是南非出产的顶级品,有一个在全世界游历的英国诗人,为它取了一个十分浪漫的名字,叫做‘维纳斯的眼泪’,据说这种米粒大小的钻石,在黑市上随随便便就能卖出每颗超过两万美元的天价,实在是钻石中的极品哪!”   凌阳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使劲握住关帅的手不肯松开:“你说的是真的?我说你小子不会看走眼吧?我在你老爹的办公室里就着灯光看过一次,这里面全都是黏糊糊的液体,像鼻涕一样,你确定它很值钱?”   关帅一脸傲然:“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我从五岁起就跟在我父亲身边做古玩生意,平时都是拿着唐宋时期的古画和明清时代的官窑瓷器当玩具的,而且我在加拿大学习的是珠宝鉴定专业,你居然敢怀疑我的眼光?这种钻石里面有液体怎么了?这种液体是在特殊的地质环境下生成的,包涵在钻石里面,只要有光线照射就会发出绚烂夺目的七彩光芒,要不能叫维纳斯的眼泪吗?您就开眼吧您呐!”   凌阳这回可真是欲哭无泪了,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被那只老奸巨猾的胖狐狸摆了一道,从自己手里骗走了一大堆宝贝,可悲的是自己还以为赚了人家便宜,一直沾沾自喜。   想到这里,凌阳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关帅怀里,颤抖着嘴唇问道:“你老爹还在店里吧,快点送我回去见他,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没跟他老人家说,快,一定要快……”   “这样啊,我爸爸现在恐怕已经不在店里了。”关帅一脸为难地看着凌阳:“我爸爸刚刚打来电话说要去昆明参加一个业内峰会,可能得一两个月才能结束。正好他老人家这阵子犯了老寒腿,说是峰会过后要去新西兰的别墅疗养个三年五载的,我表妹秦璐还说要跟着去呢!要不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吧……咦,这老头儿关机了,可能是上飞机了,你别担心啊……哎呀,哥你怎么了哥?你别吓我呀哥!哥你醒醒,快叫救护车,120是啥号码来着……” 第117章 冰雪奇缘   关帅和小五又是泼凉水,又是掐人中,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凌阳救醒过来。   凌阳刚醒过来就躺在小五怀里一顿干嚎,哭得那叫一个凄惨,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足足哭了半个小时才缓过劲儿来,犹自抽噎不停。关帅头一次见到别人如此伤心,试探着问道:“哥你哭啥?你老婆跟别人跑了?”   凌阳抽抽搭搭地瞪了关帅一眼:“还不是因为你爹!”   关帅闻言大惊,一拍大腿道:“我就说我爸这一阵子怎么不太对劲,弄了半天是跟你老婆私奔啦!可怜我远在加拿大的老妈还蒙在鼓里。不行,我得把这事儿告诉我妈,让她老人家回来捉奸!哥你别伤心啊,我妈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凌阳:“……呜呜呜呜……这特么都哪儿跟哪儿啊……”   关帅和凌阳抱头痛哭,两个人哭成一团,小五怎么劝都劝不好,大嘴一咧也跟着干嚎起来。小区门口出入的业主们好奇地对着三人指指点点,差点引起围观。   大妈甲刚从菜市场买完猪肉回来,远远瞅着三人揣测道:“这三个娃子咋啦?哭得像死了亲爹一样?”   大妈乙不赞同大妈甲的观点:“整不好是做买卖赔了,你别看现在有些人开着豪车穿得人模狗样的,私底下都靠银行贷款撑着呢,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跳楼了!”   刚练习完广场舞的大妈丙也过来凑热闹:“你们两个老脑筋真是跟不上流行趋势了。你们难道没听说过现在男人和男人之间流行稿基吗?我个人认为他们是感情问题……”   凌阳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当成了兔儿爷,还在那儿情真意切地连哭带嚎,心里暗暗盘算着要不要把关帅绑架回去当做人质,逼他老爹把黑掉自己的钱吐出来。凌阳正满肚子咕嘟咕嘟冒坏水,口袋里的电话伴随着铃声震动起来。   凌阳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电话那边传来秦璐幸灾乐祸的笑声:“恭喜你呀钱多多同学,听我二舅说你在省城买房啦!那么贵的房价你也舍得下手,真是土豪!”   凌阳这下子彻底明白过来了,原来关老头是在秦璐的授意下才敢把自己坑的这么惨,顿时哭得更凶了,嘴上却不肯服输:“那是当然……呜呜……我钱多多是什么人……呜呜……我小名就叫做土豪哥,我穷的就剩下钱了……呜呜呜呜……”   秦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呀,听说你买房的地方还是靠近江边的好地段呢。那个小区我去看过,听说是什么小产权的房子,业主只有二十年的居住权……咦,你怎么又哭了?我话还没说完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呀!”   “二,二十年……呜呜……你的意思是说,二十年以后国家还得把房子收回去是不是……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呜呜……”   秦璐勉强压抑住狂笑一场的冲动:“按照道理来说的确是这么回事,不过你不用担心的,你背后有组织给你撑腰啊,你就放心吧!”   凌阳听到秦璐的保证,才感觉心里好过了一点,秦璐接下来的话又一棒子把凌阳打得眼冒金星,差点当场中风:“不过你想啊,你房产证上写着钱多多的名字,可不是凌阳。要知道钱多多这个身份是组织上特意为你捏造的,公安局的户籍处过一阵子就得把‘钱多多’这个名字的所有信息全部抹去,到时候……”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凌阳皱着脸声音嘶哑,终于认命地挂断了电话,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萧瑟。   关帅不知道凌阳和秦璐说的是另外一码事情,急吼吼地给远在加拿大的老妈打了个电话,添油加醋地把父亲出轨拐跑别人媳妇儿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说得天花乱坠如同自己亲眼看见了一样。关老头的妻子听完儿子的汇报后勃然大怒,嘱咐儿子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关老头的下落。关帅听到老妈在电话那边吩咐秘书,立刻订好回国的机票,顺便联系国内做地下生意的老朋友,要高价购买管制刀具和枪支弹药,关帅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凌阳恨关老头勾结秦璐抢夺走自己的劳动果实,正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报复一番,正好傻乎乎的关帅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凌阳于是幸灾乐祸地并不说破,乐得看见关老头被自己的暴力老伴打成筛子,于是带着小五准备离开。小五刚刚发动车子,凌阳却突然叫停,两只眼睛透过风挡玻璃直勾勾地看向前方,嘴巴张得老大。   小五拉起手刹,顺着凌阳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两个美女正并肩穿过一条人行横道。一看之下,小五也有些看呆了,只见这两个漂亮的女人一个风华正茂,一个风韵犹存,留着同样的栗色大波浪卷发,一样的五官精致妆容时尚,穿着相同款式的白色带帽兜雪貂大衣,脚踩着高跟鞋,个子不相伯仲,都有一米七上下。一对姐妹花任谁看见都会大流口水。   小五也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人,看了一会就从猪哥形态恢复过来,伸出右手在凌阳眼前晃了晃:“哥,还看哪哥,擦擦口水吧哥,注意素质啊哥!”   凌阳真就听话地擦了擦嘴角晶亮的口水,拍着小五的肩膀道:“让你贱笑了啊!其实哥也不是一直这么没素质,只不过是这对美女组合实在太奇怪了你知道吗,真有意思啊哈哈哈哈!”   小五忍不住又朝外看了一眼,奇道:“不就是俩长得好看的女人吗?满大街都是啊有啥奇怪的?”   “这还不奇怪?”凌阳挤了挤眼睛:“你看哈,这两个女人我都认识。你看年龄稍微大一点的那个,什么?你分不出来啊,就是屁股相对翘一点的那个,走路姿势更加风骚的那个……对,就是她。她叫雪姐,在我们县城里开影音商店的,是个喜欢女人的小白兔!剩下的一个叫许冰,是我们县医院的医生,哈哈!”   “这样啊!”小五赞叹不已,使劲盯了雪姐几眼,不解地问凌阳道:“女同姓恋很正常啊,我也不是没见过,这有啥奇怪的。”   凌阳勉强挤出来的笑脸开始枯萎:“五儿啊,女同是不奇怪,不过我的医生女朋友跟一个喜欢女人的老女人在一起逛街,穿着一模一样的情侣貂皮,两个人的胳膊还挽得那么紧,是不是就不太正常了?哎呀我靠,怎么还亲上了?这还得了?”   小五眼见凌阳像一阵风一样打开车门冲了出去,不禁大跌眼镜,喃喃自语道:“这关系乱的,都快赶上乱世佳人了……”   雪姐昨天刚刚陪着自己的“女朋友”章画来到省城。章画就是凌阳被追杀那晚,在港务局库房的集装箱里见到的那个女孩。章画人如其名,在县城的师范中专专修美术专业,这次专程来到省城的一所著名美术强化班学习,为两个月后备考省城鲁美学院做准备。作为章画的“爱人”,雪姐当然全程陪同,就在不远处租了一所民房。   正好章画学习的成人美术学院跟许冰在同一个地方,本来汤原县成就不大,雪姐和章画每年体检都会看到许冰,三个女人一见如故,交往得十分投契。   许冰的课程本来安排得十分紧凑,不过负责本日课业的老师突然辞职不干,所以得到了一天的假期,正好约上雪姐夫妇逛街,由于章画课程繁忙难以抽身,只好跟雪姐一起出门。刚刚过到马路的另一边,许冰突然迷了眼睛,雪姐只好抱着许冰的头往眼睛里吹气,没想到被横空出世的凌阳堵了个正着。 第118章 两个黄鹂鸣翠柳   凌阳以不输于刘翔的速度,一下子越过马路中间的护栏,连跑带颠到雪姐身后,高高抬起一只脚,刚想把雪姐踢飞,雪姐已经为许冰吹去了眼睛里的灰尘,媚笑着侧身挽住了许冰柔软纤细的腰肢,正好躲过了凌阳的必杀一击。   凌阳招式用老,收不住势子,以一个标准的狗啃屎姿势趴在地上,啃了一嘴雪沫和泥灰。不过凌阳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不肯在两个漂亮女人的面前丢份儿,在地上打了两个滚,顺势摆出一个侧卧的姿态,倒是把雪姐和许冰吓了一跳。   雪姐一眼认出了凌阳,固然惊讶之极,许冰更是掩住小嘴惊呼出声,不明白凌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结结巴巴道:“你怎么来了,你在干,干什么?”   凌阳干脆耍赖爬在雪堆里不起来,支着脑袋故作深沉道:“我受朋友之约来省城搞艺术,我现在摆出的姿态就是一种行为艺术,你们这些俗人是不会懂的!”   雪姐本身就是个骨灰级的摇滚老炮,不过也深深为凌阳这种另类的行为艺术震惊了,变得比许冰还结巴:“你,你这是,这是什么行,行为艺术?”   凌阳犯了个白眼:“说了你们不懂,还刨根问底干啥?我这个姿势表达的是一个‘仁’的意思。”   雪姐和许冰不约而同地四处张望,齐声不解道:“什么人?哪里有人?”   凌阳突然想起武林外传情景剧里的台词,悠悠道:“我这个‘仁’不是人类的人,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仁,是仁者无敌的仁。意思是我们作为人类做事情一定要仁义,要遵循阴阳调和生生不息的亘古规律,红配绿男配女,不能随便抢别人女朋友,这样是不道德的,当然也就是不仁……你们这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许冰一头雾水,不知道凌阳这个极品二货又抽什么疯,雪姐眼珠一转,突然明白了凌阳的误会,心里偷笑一阵,也不说破,故意让凌阳着急,把许冰搂得更紧了,还顺势在许冰的脸颊上香了一口,促狭地朝凌阳吐了吐舌头:“姐姐我就不仁了,你怎么着吧?”   凌阳见状,顾不得再躺在地上表达自己的“仁”,一骨碌爬起来跳脚大怒。   凌阳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记得前几天雪姐刚刚冒着天大的危险送了自己一程,不好意思当场翻脸,只好把一腔怒火倾泻到许冰身上:“许医生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你身为一个国家公务员,不知道贯彻毛主席关于廉洁朴素的作风精神,穿着昂贵的貂皮大衣招摇过市到处穷显摆,你还把党和人民放在眼里吗?你对得起为我们流血牺牲打下江山的红军爷爷们吗?你对得起当年吃不饱穿不暖活活被地主逼死的杨白劳吗?你对得起……”   许冰被凌阳激烈的态度吓坏了,一溜烟躲到雪姐身后,爬在雪姐的肩膀上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脑袋,怯怯道:“衣服是雪姐送的,送给我和章画一人一件。又不是偷的抢的,跟杨白劳有什么关系……”   凌阳一看许冰跟雪姐亲密到如此程度,顿时更来气了,一个箭步窜到雪姐面前,隔着雪姐想要继续教训许冰,激动之下步伐迈得太大,几乎贴在了雪姐的鼻尖上。   雪姐和许冰今天穿得像孪生姐妹一样,都是灰色的低胸针织衫,扎着宽大的原色镶钻牛皮腰带,更加显得蜂腰巨胸,凸显出女性的曲线。雪姐穿着高跟鞋几乎跟凌阳一般高,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彼此间呼吸可闻。   雪姐看到凌阳的眼皮微微朝下耷拉,有温热粘稠的液体一滴一滴滴在自己胸前的两颗半球上,顺着深深的事业线往下流淌,原来是凌阳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偷看雪姐过于入迷,已经流了半天鼻血,自己还不知道。雪姐久经情场,什么场面没见过,再说如今一自己的年龄,已经不像青葱岁月的小姑娘一样羞涩,反倒为能迷倒年轻英俊的男人感到沾沾自喜。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许冰却不乐意了,十分护食地从雪姐肩膀后边伸出一只玉手,毫不留情地扇了凌阳一巴掌。凌阳这才从迷乱中回过神来,抹着唇上的血渍干笑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你们女人穿成这样上街不就是为了给大伙儿送福利的嘛。我又不瞎,还是个正常男人,你看大街上这么多男的,哪一个个不往你们胸口上瞄两眼……”   许冰又是“啪”的一巴掌把凌阳的两侧脸颊打了个对称,怒吼道:“偷瞄很正常,麻痹的有你这样撩开领口往里看的吗?”   雪姐笑得很妩媚,返身伏在许冰的肩头笑得花枝乱颤,轻拍着许冰的后背悄声道:“妹子你还没看出来呀,你男朋友是看见咱俩一起吃醋了呢!放心吧姐姐不会跟你抢的,我不喜欢他这种性别……”   许冰这才想起来,雪姐在县城商业圈里是出了名的拉拉,根本不喜欢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从攻心的妒火里清醒过来,不过随即想到凌阳刚才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肆无忌惮地盯着其他女人的胸,还是狠狠瞪了凌阳一眼,恶狠狠道:“以后别出来给我丢人现眼,我们闺蜜逛街你跟着搀和什么,有一天你要是死了也是活活贱死的……”   凌阳一看许冰居然反客为主教育起自己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说我,你背着我私自出来勾搭别的,呃……”   凌阳一看事情乱得根本说不清楚,只好转移话题道:“雪姐就算了,反正你懂得。冰儿啊,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自私了。你说你有我这么好的男朋友,只知道一个人霸占着享用,也不说把我介绍给你的闺蜜们玩儿玩儿……”   “啪!”   “为什么还打我?”   “啪!”   “你再打我哭了啊!”   “啪!啪!”   “呜呜呜呜,这儿人多我给你留点面子,等回家以后……”   “啪!啪!啪!”   “我是说我回家就给你跪下还不行吗?虽然我不知道具体错在哪儿,不过我真的错了,咱们不使用暴力行不?”   许冰揉着打人打疼了的手放在嘴边呵气,没好气地瞪着两颊通红的凌阳,这才想起最初见到凌阳的那个疑问:“你怎么来了?”   凌阳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捉奸的,怎么被揍了一顿后反倒向人家赔礼道歉了。刚想发作,触碰到许冰充满疑问的凶狠眼神后,一腔怒火顿时化作了惧怕,畏畏缩缩地瞪着眼睛说瞎话,忸怩道:“人家这不是想你了嘛,你把人家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跑出来玩,人家好怕怕的。人家好不容易花一百元车费来找你,你却对人家不理不睬的,还动手打人,你好坏……”   许冰抹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凤目一瞪:“说人话!”   凌阳不敢再模仿小红帽百元哥的腔调,赶紧正色道:“没事儿我就是路过,看见贤伉俪甜蜜恩爱顺便打个招呼。你们不用理我,真的,我现在就打车回汤原县城,联系酒店司仪,算好良辰吉日,为你俩结婚典礼做准备,然后雇上百八十个民间乐队,大吹大擂送你们进洞房……咦,不对啊,你俩都只有洞,要房有啥用……”   听完凌阳一大堆酸溜溜的话,许冰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个傻小子是在吃雪姐的醋,想起雪姐的特殊癖好,许冰感到一阵好笑,心里已经原谅了凌阳刚刚偷瞄雪姐的登徒子行为,风情万种地白了凌阳一眼,顺势挽住了凌阳的胳膊,亲热地把娇嫩的小嘴贴在凌阳脸侧,调皮道:“没想到你这么贴心呢!我和雪姐都商量好了,下个月初八日子不错,你去帮我联系酒店司仪吧,钱你先垫着,等我开工资了还你啊!” 第119章 鬼话连篇   凌阳最终没敢吐露实情,说自己带着一班江湖上的兄弟,来省城干下了一番鸡鸣狗盗的事业,只是说由于楚婉仪生病请了长假,自己被公司临时委任派来监管一笔财务往来,正好吃完早饭出来,看到了许冰和雪姐腻在一起,这才跑过来打个招呼。   许冰知道凌阳在恒运公司比较受虎爷青睐,被委以重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没往别的地方多想,加之又听到楚婉仪请长期病假的事,考虑到那个祸国殃民的俏寡妇,有一段时间不会接触自己的男友,顿时心花怒放,对凌阳偷窥她人的卑劣的行径不再追究,非要拉着凌阳一起逛街。   凌阳曾不止一次见识过许冰凶残无比的逛街方式,何况现在又加上了一个一听说逛街就两眼冒贼光的雪姐,哪能被他们俩抓了壮丁,当时就表示自己有要事在身,马上要去银行,把这次交易的款项转账回去。许冰了解凌阳的想法,知道这小子只不过是不想陪自己逛街,当场勃然大怒,非要看着凌阳去转账,如果凌阳所言不实的话当场家法伺候。   凌阳苦着脸把两位漂亮的姑奶奶请上车,介绍小五说是自己单位新来的司机。   雪姐颇通看人之术,一搭眼就看出小五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小五伸过来的手不屑一顾,许冰倒是大大方方地跟小五握了握手,不过对小五贼兮兮的目光不太感冒,心里暗想恒运公司怎么净招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当司机,这小子看上去简直跟凌阳一个死德性嘛!   小五知道许冰是凌阳的女朋友,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嫂子,把许冰叫得心花怒放,对这个颇有眼色的家伙印象大为改观。小五转头看了看两颊红肿的凌阳,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咱们去哪儿?”   凌阳赶紧不住朝小五使眼色:“你这个小混蛋记性怎么那么差,你再这样下回不带你出来了啊。咱们刚才不是说好了去银行转账吗……去银行!”   小五十分机灵地没有多问,发动车子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邮政储蓄银行。四人下车后走进储蓄所,只见营业室内排的满满的,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原来不巧正好赶上国家给老年人发退休工资的日子。   凌阳骑虎难下,只好排在队伍的末尾,一度挨挨蹭蹭地想要往前插队,每次都被目光犀利的大妈们骂了回来,几个脾气比较火爆的大爷还差点合起伙揍凌阳一顿,凌阳这才老老实实地在后面排队,排了将尽一个小时才轮到自己办业务。   “哎我说你们这些银行柜员一个个的拿着国家的工资怎么不全心全意为客户服务啊,聊着小天吃着小瓜子挺开心哪,能不能好好办业务?”凌阳觉得自己遭到了银行柜员的不公正待遇,有点不高兴了,一个劲儿地跟两名女柜员较劲。   许冰不耐烦了,催促凌阳赶紧办业务,办完就走。凌阳无法,用求助的目光使劲盯了小五两眼,小五左顾右盼地故意装作没看见,凌阳只好满身上下拼命地翻找着现金,无奈自己出来得急,身上根本没钱,最后终于在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黄橙橙的硬币,鼻孔朝天地弹进窗口:“来,把哥的款项转到我凭条上填写的账户里!”   穿着制服的银行女柜员从鼻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精神病院在对面,请您到那边去排队。”   凌阳:“……”   要不是两个美女好说歹说,指天誓日地证明凌阳精神不太正常,凌阳一定会被盛怒之下的银行保安扭送到派出所。凌阳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被许冰推搡到车里“谈谈”,雪姐和小五则识时务地呆在外面,每当车里传出凌阳杀鸡般的惨叫声,两个人就整齐划一地哆嗦一下,互相望了望,又一齐摇了摇头,对凌阳的凄惨下场万分同情,却又无能为力。   许冰的两根玉指已经在凌阳腰间的软肉拧了十几个来回,加之两记封眼拳和大嘴巴子无数,凌阳仗着出身警校身体素质强悍,这才勉强捱了下来,换做一般人身体差点的,估计这会儿已经送到重症监护室插氧气抢救了。   许冰越打越来气,在后座狭小的空间内充分展示出精湛的贴身格斗技巧,揪住凌阳的头发用力下压,一个干脆利落的膝撞顶在凌阳的额头上:“说!你无缘无故的到底为什么跑到省城来得瑟?是不是闻着哪条小狐狸精的骚味一路抽抽个鼻子跟过来的?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老娘宁可丧偶了!”   凌阳毕竟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人物,抗击打经验十分丰富,强忍着昏过去的冲动,双手护住脑袋,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真没有,我真是公司派来办事的……求你了奶奶你先别动手,我的确撒了点小谎,是虎爷派我带着几个兄弟来收欠账的,这事儿多少沾点暴力性质我不敢告诉你实话,这不钱还没要回来呢就被你给逮住了……”   凌阳不敢再瞪着眼睛编瞎话,半真半假地解释了半天,把偶遇程大伟兄弟,帮助大伟爷孙三人抵抗暴力拆迁的事也说了一遍,许冰半信半疑,当场决定一会跟着凌阳去看看事情的究竟再做决断,这才暂时放了凌阳一马。   凌阳深知谎话说的越多,破绽越多的道理,赶紧转移话题道:“上次你不是说你们进修的功课很忙吗?怎么还有时间出来逛街?”   许冰满不在乎道:“我们的外科培训课老师突然辞职了,这才休息一天,说起来也怪可怜的。”   凌阳不解:“干得好好的为啥辞职?”   许冰一脸惋惜道:“当老师没有任何问题,女人当老师更没有问题,不过你要是姓苍你试试……”   凌阳:“……”   凌阳小心翼翼地缩在靠窗的位置,正好看到外面小五和雪姐聊得正热乎,这才想起许冰竟然跟雪姐混在一起,还穿的一模一样跟小情侣似的,忍不住醋意再次上涌,碍于许冰的淫威不敢发作,忍气吞声质问道:“你也知道雪姐那点爱好,当个闺蜜就好了,千万不要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咱们不是没有钱,不用要人家的礼物,你想要新衣服的话我给你买嘛!一会儿赶紧把貂皮大衣还给人家……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许冰看到凌阳畏畏缩缩地躲着自己的眼神,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很在乎自己,一腔怒火顷刻消散得干干净净,柔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雪姐昨天去修车的时候没带钱,正好我救治的几个病人家属送给我好多个大红包,于是我就用红包钱帮她付了修车费,雪姐为了感谢我才送了一件衣服给我。雪姐的眼光真不错,好看不?”   “这样啊,好看好看!”凌阳如释重负,伸出手摸了摸貂皮上柔嫩的绒毛,得寸进尺地开始教育许冰:“你好歹也是国家公众服务人员,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为病人解除痛苦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说你怎么能收人家红包呢?收了多少,还有没有剩下的,我帮你拿到银行存起来……”   许冰得意道:“我当然是不稀罕那点钱的,不过人家病人家属是真心实意的感谢我,我要是不收人家就不高兴!你知道的,我的输液技术比较差,心想正好在这边的大医院实习强化一下,于是我就趁着月黑风高,主动溜去重症病房,给一个熟睡的病人老头扎针。我先是扎他手上的血管,扎了几十针也没扎上,于是就换成扎额头,于是我又把他的脑袋扎成了马蜂窝,还是没扎上。你想啊,我多么兢兢业业的一个人,一定要对病人负责的,于是我就脱掉他的袜子开始扎他的脚……最后也没能成功。不过那个老头可不乐意了,一个鱼跃从病床上跳起来,指着我破口大骂,说我技术不好草菅人命,非要上法院和消费者协会去告我……”   凌阳一脸忧戚:“你这祸闯的是不小,当年李莫愁给陆乘风扎五毒针都没像你这样惨无人道……没少挨揍吧?”   “挨什么揍啊?人家谢我还来不及呢!”许冰一脸得色:“在旁边陪床的病人家属被吵醒了,当时冲过来抱住老头一顿猛亲,然后冲着我跪下来咣咣磕头,感谢我终于把他昏迷了两年的植物人老爹扎醒了,后来又封了一个大红包给我,我不要他就跟我急!” 第120章 摇滚盛宴   凌阳钦佩万分:“苍天啊大地啊,南丁格尔显灵了,这简直就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呀!”   “这才哪到哪,这只是其中的一个,还有好几个病人家属对我感恩戴德,当场把我的生辰八字要了去,说是要回家以后打块板供起来,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   凌阳以手加额:“你也不能挨个扎呀,还给不给病人们留活路了,你这样做以后谁还敢生病啊……”   许冰谈起自己的光辉事迹,像打了鸡血般不能自已,挥斥方遒道:“这回不是扎针的事儿了,你听我说啊。还特么省城的大医院呢,我呸,硬件设施一点都跟不上去,病人家属随便扔个烟头就把医院大楼点着了,烧的那叫一个壮观!啧啧,几十名消防队员勉强才控制住火势。我当然也跟着参与到救火工作中去了,当时我跟另外两名护士冲进了地下室,硬是救出了三名被浓烟呛昏过去的病人,又是人工呼吸又是心肺复苏,这才勉强救醒了两个。院长看见以后脸都吓白了,非得说地下室是太平间……”   神经大条到一定程度的许冰还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凌阳听了半天脸也白了,冷汗一个劲儿地往下滴,像见鬼一样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写满了惊恐和无助,差点当场吓瘫:“行了姑奶奶,好不容易见一面,您就别跟我这儿讲鬼故事了,咱还能愉快地聊天不?”   许冰也感觉到自己吹得有点过,于是讪讪地住口,打开车门招呼雪姐和小五上车。许冰一脸歉意地对雪姐说道:“不好意思啊雪姐,今天不能陪你逛街了,我得跟着这小子,看看他到底来省城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一会去哪,我让多多先送你。”   雪姐表示自己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目标,就是瞎逛,现在正好可以去大学城那边的琴行,探望一下以前一起玩儿摇滚的战友们。小五用目光征询了一下凌阳的意见,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驱车一路驶往大学城。   省城的大学城规模可不是汤圆县大学城小小的规模可以相比,这里汇聚了全省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高校,全国知名的金融学院,工业大学和省城师范都坐落在这里,一些二表的普本和三年制大专更是多如牛毛,来来往往都是刚刚脱去青涩的年轻学生,青春逼人。   因为附近有几万莘莘学子,衣食住行的需求很大,所以大学城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独立而成熟的商业圈,你能够想象得到的东西这里几乎都有,时不时地还能看见来自国外的,高鼻深目的留学生搭挤公交车,或是跟大伟二伟相似皮肤颜色的法国同胞,抱着吉他在地下通道里唱歌,面前摆着一张纸牌,上面用法文写着:我不需要钱,我只要一个浪漫的吻。   雪姐曾经在法国呆过一段时间,骨子里写满了浪漫主义,当时就冲上去给了黑兄弟一个香吻,黑兄弟非常绅士地在雪姐的手背上蜻蜓点水地回吻,看到后面高挑漂亮的许冰后眼前一亮,手里的吉他拨动着欢快的小调,蹦蹦跳跳地凑了过来,迎接他的却是凌阳愤怒的老脸和一只四十二号的大脚丫子。   奸计没有得逞的黑兄弟咕哝一声谁也听不懂的法文,靠在墙上继续唱歌,一双贼眼咕噜乱转,不住地向周围寻觅下一个目标,凌阳却不乐意了,朝雪姐道:“你能听懂他说话啊,给我翻译一下呗,我怎么感觉这黑小子好像骂我呢?”   雪姐捂嘴轻笑:“人家倒是没有骂你,只是说你没有骑士风范。”   凌阳跳脚大怒:“我没有骑士风范?我把我老婆送给他白亲一下就有骑士风范了?他有,他怎么不把他媳妇借给我骑一晚上……”   许冰听凌阳管自己叫老婆,心里一甜,不过随即听到凌阳越说越粗鄙,赶紧使眼色让小五把他拉走,自己则远远跟在凌阳后面,嘴里叨念着:“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这时候正好有一个老奶奶带着小孙子从通道经过,小孙子抓住奶奶的衣袖一个劲儿地死缠烂打,非要再吃一个冰激凌,奶奶看着小孙子满口的蛀牙就是不答应,只能好言相劝,小家伙却一瘪嘴哭了起来。老奶奶正没有办法,看到弹琴唱歌得不亦乐乎的黑小子后眼前一亮,赶紧指着黑小子哄孙子道:“孙子哎,不是奶奶不给你买冰棍吃,你看见那个人没,他就是因为小时候吃多了冰棍才变得这么黑,长这么大连个媳妇都娶不着,你还敢不敢吃了……”   刚才还满口流利法文的浪漫骑士这会儿可不淡定了,连忙朝小男孩呲牙一笑,用标准的东北话正色道:“叔叔是外国银,身上自来就是黑色地,别听你奶瞎扯犊子……”   于是一个颜色漆黑的法国骑士和一个没理犟三分的中国老奶奶就在那儿吵起来了,这可把小孙子乐坏了,也不再哭闹着要吃冰激凌,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加油起哄,大有唯恐天下不乱之势。   眼见骑士先生吃瘪,凌阳的心情开始转好,同许冰打闹着穿过地下通道,只见通道对面一家半地下临街门市上,挂着一块燃烧的火焰形状的招牌,店标上写着六弦琴行,就是雪姐要来的地方了。   凌阳在警校的时候也和同学们组织过一个乐队,玩儿得风生水起,对电贝司颇有些心得,骤然见到一家大琴行不禁技痒,本想着跟进去玩玩,只是心里惦念着程大伟那边的情况,而且凌阳深知那边的情况未知,尽管秦璐已经答应立刻动用当地政界的力量向东哥施压,如果吃了大亏的东哥一意孤行,不顾一切地组织大批人手前来报复,说不好会产生怎样的结果,这个节骨眼上凌阳怎会放心让许冰裹进这趟浑水里。   凌阳深知自己越是不让许冰跟着,许冰就会越怀疑自己,情急无奈之下,只好趁着许冰兴致勃勃地给琴行店招拍照的空当,悄悄跟雪姐耳语一番,恳求雪姐帮忙把许冰留下,雪姐眼珠转了转,禁不住凌阳泰迪狗般哀怨的小眼神,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不过只是答应帮忙试试,能不能成还得看天意。   雪姐这种成了精的老狐狸智商之高,到底不是许冰这种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能比,只见雪姐先是冲上去跟许冰一顿猛烈的合影自拍,两个女人各种嘟嘴卖萌各种剪刀手,最后意犹未尽的许冰主动提出要进到店里,深入感受一下更加浓烈的艺术气息,雪姐欣然应允,忙里偷闲地朝凌阳眨眨眼,意思是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四人鱼贯走进琴行,只见琴行里足足有两百个平方,墙上到处挂着造型各异的吉他、贝司、尤克丽丽和风琴,店里铺天盖地各种国内外摇滚演出现场的海报和乐队介绍,地上摆放着来自希腊的镀金竖琴,西班牙的弗拉门戈大六弦琴,维也纳的老式踏板钢琴,中国古典流传的扬琴和古筝。柜台里则充斥着口琴笛箫芦笙等小型乐器,还有一些摇滚明星的签名照和用过的拨片,大堆的打口碟散乱地堆放在门后,高高摞起如同一座小山,随便哪一张都可以抽出来在免费的CD机里试听,看上去真的是一家很有规模的音乐殿堂。   因为店内的装修都是按照中世纪欧洲贵族宫殿的暗色调和大气风范,店里的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的打磨,所以很有看头,许冰一进来就爱上了这里,东瞧瞧西看看,眼睛都有些不够用,雪姐趁许冰发呆快步走到一群正弹琴唱歌的男女圈子里,没等众人惊喜的打招呼声出口,雪姐就悄然制止,跟自己最机灵的女伴耳语了一会,那个女孩子轻轻点了点头,留给雪姐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笑容,自信满满地朝许冰走了过去。 第121章 怒火中烧   雪姐的女伴是玩儿摇滚时认识的忘年交,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跟那些打扮时尚夸张的朋克们不同,女孩一张娇俏的脸素面朝天,略显苍白的脸上点缀着几粒雀斑,清爽的直发,一袭紧身黑衣,高仿的美国空军夹克上缝着枪花的标志,一双高腰战靴踏在地面上发出咯咯的响声,典型的金属范儿。   女孩走到许冰面前,落落大方地向许冰伸出手,以半个店主人的身份带着许冰四处参观,讲解每一种乐器的来历和弹奏方法,顺便问了问许冰是不是也是玩儿摇滚的。   许冰有些羞赧,告诉女孩说自己是一个医生,而且五音不全,平时连练歌房都不敢去,这次只是跟雪姐来随便看看。   女孩早有准备,听到许冰是个医生,顿时夸张地惊呼了一声:“哎呀,正好我这几天有点不舒服,想去医院看看呢,只是一直没好意思,你来真是太好了,我可以请教你啦!”   说到医学方面,许冰总算找回了自信,完全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脑科医生的事情,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了华佗在世扁鹊重生,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解决女孩的病患,就差没像满大街电线杆上贴小广告的蒙古大夫一样,吹嘘自己祖传秘方药到病除了。   女孩也真不含糊,当场就开始咨询为什么自己跟男朋友啪啪啪的时候会很痛,许冰的脸登时就红了,心想这种问题你特么应该看妇科啊找我干嘛,我自己还没跟男人啪啪啪过我懂个屁呀?不过后悔药没处买,刚才牛皮已经吹出去了,现在硬着头皮也不能说自己不懂啊,只好腆着脸耐心地听女孩叙述病情。   谁知道长相清纯的女孩是个人来疯的性格,越说越来劲,把自己和男朋友床上那点事形容的淋漓尽致,姿势体位力度深浅说得那叫一个生动,把店里所有的人都吸引了过来,以女孩和许冰为中心围成一个圈子听得津津有味,有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孩甚至还拿出手机拍视频,嘴里连呼过瘾,伸长了脖子问女孩是不是在岛国留学回来的。其余的听众正听到兴头上,不满男孩打断演讲,不约而同地把他踹到一边,连声催促女孩说得再详细点儿。   凌阳在人群外围支愣着耳朵正听得开心,冷不防后脑勺被敲了一记,转头看见雪姐正伸出手指指向琴行大门,小声提醒自己还不快趁乱逃跑,凌阳心领神会,拖着一脸猪哥像的小五,蹑手蹑脚溜了出去,赶忙发动车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车子没开出去多远,凌阳的手机铃声响起,硬着头皮刚接通,电话那端传来许冰唱美声似的叫声:“钱多多你这个混蛋,居然敢扔下老娘一个人跑掉,等老娘抓到你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凌阳不敢解释,嘿嘿两声挂断电话,把许冰的号码设置成拒接来电,催促小五快点往回开,一面打电话询问秦璐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得到肯定的答复,凌阳才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小了不少。   车子还没有开出城区,凌阳又接到了豪哥的电话。豪哥压低了声音让凌阳回来的时候小心点,因为刚才村里一下子涌进来上百号手持砍刀的人,其中有不少人身上带着气狗,好在豪哥这些人都是老江湖,老早就安排小白和大伟二伟远远在外面探看动静,早早发现了情况,及时逃了出去,现在正一起躲在村东头建国前挖置的防空洞里。   凌阳听完后惊怒交加,怒的是东哥在省城居然猖狂到如此地步,惊的是居然连秦璐找到的关系都压制不住,东哥的背后一定也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撑腰,看来自己这帮子过江的猛龙,搞不好要栽在一群地头蛇的手里了。   其实凌阳也并不是一定要跟东哥分个高下。虽然程红军舍不得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不过充其量也就是一所破房子和几畦菜地而已,就算拆迁征地以后也会得到相应的补偿款,足以换个地方继续生活,如果把事情闹大了说不定还会耽误自己在省城执行任务。想通了这些,凌阳勉强压下心里的抑郁不平之气,决定先放过东哥一次,有冤有仇留待以后有机会再回报不迟。   凌阳让小五加速朝回走,刚出外环就看见昨晚的两辆挖掘机和五辆面包车,浩浩荡荡地进入城区,后面还跟着七八辆美系别克的高档商务车,车里满满的都是人,凌阳便知道是东哥的手下了,强忍着下令让小五开车撞过去的冲动,凌阳乘坐的车子跟东哥的车队擦身而过。   刚刚到达下坡的路口处,凌阳离很远就看见,原本程家爷孙居住的房屋已经变成一堆破碎的瓦砾,断壁残垣处露出碎裂的木质家具残渣。塑料大棚被付之一炬,剩下成团的燃烧剩余物发出刺鼻的化工气味,老战兄弟俩的轿车已经被砸得千疮百孔,发动机涡轮方向盘之类的零件扔得满地都是,地上满是挖掘机肆虐过的土坑和深辙,方圆十几米内像被炸弹炸过一样惨不忍睹。   东哥四人和程家爷孙三个,在防空洞所在的山坡上看见拆迁队走远后才敢回来,气性刚强的大伟二伟兄弟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攥紧了拳头差点咬碎钢牙,闻声而来的十几个邻居老少则围在一起安慰着腰插手枪的程老爷子。   大伙儿刚刚一齐目睹了程红军家房子和大棚被强行毁掉的一幕,虽然东北地区的农村民风彪悍,有事全村一起出手,无奈这个小型自然屯只剩下为数不多的老弱,青壮人口全都在省城打工,大家敢怒而不敢言,只能一个劲儿地安慰着程红军,咬牙切齿地声讨这些开发商丧尽天良。   小五一个急刹将车子横在路口,凌阳下车后看着遍地狼藉,只能默默无言。凌阳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愤怒,这种愤怒纯粹发自心底,掺杂着悲哀和无奈。   凌阳警校出身,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的任务,将来也会奋战在维护国家安全的第一线,所以凌阳对于程红军这个老兵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感同身受,为了打下铁桶江山流血拼命,到了晚年居然连仅存的栖息之处都被人夷为平地,这种事即使一尊石佛听到后都会大动肝火,何况是一群热血的汉子。   北风潇潇,天空中开始飘起雪花。雪片落在众人的头上肩上,不过谁也没有觉得寒冷,因为心里都有一团炽烈的怒火不停地燃烧。凌阳本来在路上已经不想再跟东哥斗下去,只是没想到东哥居然会做得如此过分,当即铁了心要跟东哥周旋到底,哪怕拼得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看到老战兄弟几个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显然是已经习惯了把自己当成主心骨,凌阳心中一凛,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以免自己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带着大伙儿一味蛮干。凌阳刚想让好心的邻居们先行散去,然后把程家爷孙安顿到自己刚在省城买来的楼房里,刚刚在瓦砾堆里翻找物品的程二伟却惊呼起来:“爷爷你要去哪儿?”   众人一惊,只见程老爷子已经趁人不备钻进了小五刚才开的伏尔加轿车里,轰然发动了车子,倒车挑头前倾一气呵成,一个漂亮的甩尾后,程老爷子驾驶着改装以后,性能良好的轿车冲上公路,朝着省城的方向一路飞驰而去,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程二伟捏着刚从砖头瓦块里刨出的一张旧存折,呆呆道:“我爷干啥去了?咱们咋办?”   凌阳东哥和老战老炮等人已经跟在车后面追上了公路,一面在路上拦车一面朝大伟二伟兄弟大喊:“老爷子找人拼命去了!还特么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追!” 第122章 扬眉吐气   邻近省城的外环路上,一老一少两个交警开着一辆执法车正在巡逻,二人开着一辆老式的尼桑颐达,车子外表看起来十分光鲜,用白漆和蓝漆刷满了执法的字样,只是看里面的操作台早已破旧不堪,仿皮的座椅早已起刺,靠背已经被蹭得泛白。   两名交警正是当时在高速路上尾随凌阳和十三太子的老哥俩,那一次拼了老命也没追上凌阳一行人驾驶的三辆轿车,窝了一肚子火,回到单位以后就气冲冲地把当时的情形复述了一遍,找到领导非要申请一辆性能好的新车。   交警队队长腆着足可以媲美怀胎十月孕妇的大肚子,拍着老交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教育道:“老胡啊,小王刚参加工作不久不懂规矩,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啊?咱们交警队财政状况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去年因为罚款任务没完成,费用连一半都没批下来,连我办公室里的窗帘还是用床单糊弄的,局里哪有钱给你们换新车啊?”   老胡显然跟队长交情不错,虽然明知道队长说的是实情,还是忍不住瞪起了眼睛:“局里的情况我了解,我也知道你说的不假,不过再穷也不能在执法车上省钱哪!我在交警队干了大半辈子了,咱们哪一年的罚款任务完成了?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车不好嘛!你想啊,就我俩开那辆老爷车,撵特么轮椅都费劲,能抓住超速的司机都见鬼了!要是给我批下来一台兰博基尼,我敢保证咱们局里的罚款任务百分之一千完成……”   队长也急了,两只手拍着自己的肚子啪啪作响:“我说老胡啊,你小子说话怎么不走脑子呢?还特么给你批兰博基尼,你咋不说要架波音七四七呢?我特么要是说了算神六我都能给你弄来,你就别跟我这儿做白日梦了!”   看到自己队里最能干的一对搭档明显精神萎靡,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打击,队长颇感为难,揉了揉肚子语气转松:“不如这样吧,我跟局里请示一下,实在不行的话拨点经费下来,把你那辆老爷车修一修,换个变速箱火花塞什么的,估计也就是个万八千块,你们就看着弄吧!”   小王还想说点什么,在交警队混了几十年的老胡却眼前一亮,点头哈腰地对大肚子队长表示感谢,拉着一头雾水的小王出去鼓捣车了。   两人上车以后,小王拍着方向盘跟老胡耍脾气:“胡哥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就咱这破车花个万八块钱能修成什么样,顶多换几个零件,还不是换汤不换药。你怎么就不知道再努力争取一下呢?我刚想接着提意见你就把我拽出来了,你这……嗐!”   老胡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香烟,优哉游哉地吸了两口:“要说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就是不靠谱,你知道个屁!队长默许了咱们什么你明白吗?一万块钱能办多大事儿你了解吗?别发牢骚了!跟哥走,这回不说兰博基尼也差不了多少啦!”   小王虽然不明白老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撅着嘴发动了车子,在老胡的指引下东拐西拐来到了三大动力的边缘,在付烽街的边缘一所不起眼的民房前停了下来。   小王一脑门的黑线,质问老胡道:“你带我来的这什么地方?咱们上贫民窟来干啥?抓自行车超速吗?”   老胡也不理一脸官司的小王,自顾自地打了一个电话,摇下车窗将烟蒂扔进路旁的臭水沟里,只见民房院外的两扇黑漆铁门缓缓打开,老胡让小王把车开进去,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从外面看去,胡同一侧只是一家挨着一家的普通平房民居,打开中间的大门以后才能看出来,里面竟是连成了一片,在民房的遮挡后有一个硕大的院子,足足有几千个平方,地面上打满了平整的高标号青灰色水泥,说是一个广场更为贴切。   最令人震惊的是,广场上停满了车辆,其中不乏各种国外都很少见的豪车,还有一些经典款式的老爷车,如同一场贯穿古今的大型车展。   十几个穿着耐磨牛仔工装的工人,正围着一辆英系捷豹忙碌,被起落架顶离地面一米左右的捷豹车已经被拆得面目全非,里面的发动机电动泵和氧气传感器全都被换成新的,一看那些部件怪异夸张的外形就知道不是原装件,而是国外专业的黑工坊里制造出来的大功率的违禁家伙,要是装配进本身就性能卓越的捷豹里面,不知道会制造出一个什么样的速度怪兽。   小王大开眼界,心里多少也猜测出一点老胡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没等开口询问,一个满身油污的魁梧汉子已经从捷豹车的车身后面站起身来,扔掉手里的扳手大笑着朝这边走来,老胡开门下车,跟大汉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互相拍了拍后背,老胡的制服后面就已经沾满了气味浓烈的机油。   大汉哈哈大笑着拍着老胡的肩膀,身高只到大汉下巴的老胡顿时被拍的龇牙咧嘴,一闪身躲开大汉好意的亲热:“你小子现在长能耐了啊,我给你打电话还要响三声以后才接,是不是又皮痒啦?”   大汉满不在乎地剔着指甲内的油污,大咧咧道:“老狐狸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别跟我玩儿那些虚的,说吧,找我啥事儿?”   “嘿嘿,你小子还挺识时务,找你帮个小忙,帮我把这个小家伙拾掇拾掇!”老胡拍了拍身后的执法车机盖,车里的小王赶紧跑下来,站在老胡身边打量着眼前的大汉,只见这个家伙浑身肌肉虬劲,一张国字脸上布满青惨惨的胡茬,鼻正口方,大眼宽额,粗壮的脖子上溅着几点油污,男子汉气概十分浓烈。   大汉礼貌地朝小王笑了笑,随即望着执法车皱起了眉头:“这么个破玩意儿你准备怎么改,你知道我从来不碰岛国出产的破烂货,坏手艺!”   老胡满脸堆笑,把自己跟小王在公路上被超速车鄙视的事情说了一遍,看到大汉依然不为所动,老胡索性耍起了无赖,指着小王道:“生子,就算你不顾咱哥们儿十几年的情分,硬是不帮我我也不怨你。不过这位小王同志可是我们局里新调来的科长,专门负责打击改装车辆的,到时候他一翻脸非逼着你停业整顿,可别说老哥没提醒过你!”   大汉跟老胡十几年的交情,明知道老胡虽然一身公门中人的坏毛病,吃拿卡要无所不做,不过对于朋友感情还是十分看重的,一身义气在江湖上也小有名声,如今居然跟自己打起了埋伏,看起来一定是被人欺负得狠了,略作沉吟后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你这只不要脸的老狐狸,净给我出难题!”   老胡闻言大喜,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刷刷写下一张一万块钱的欠条,麻利地塞进被称作生子的大汉的口袋里:“局里就给批下来一万,过几天给你现金。你看着办,新旧左右我们不管,就一样,速度和耐力必须得上来,油耗随便,反正是执法车,油钱局里给报销!”   第二天一大早,接到电话的老胡就拉着小王,打车来到了生子的地下改装工厂,如愿以偿地开走了那辆毫不起眼的执法车。车子外面保持原样不动,居然连内饰都看不出被动过的痕迹,小王只是轻轻地将脚掌搭在油门上,微微一点之下,车子就发出一阵强劲有力的轰鸣声。小王顿时大喜,右手不断推拉档杆,配合流畅的离合碾压,只是换到了三档,车子已经瞬间在马路上飙出超过百米的距离,而且提速不见丝毫生涩,行云流水间,的确有跟那些以速度性能著称的豪华跑车一拼高下的本钱。   老胡习惯性地点起一只劣质香烟,笑眯眯地看着如同得到神秘礼物孩子般的小王,喷出一口淡淡的烟雾:“怎么样,还算满意吧!”随即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表情,一挥手道:“现在就去环路巡逻,妈的,老子一定得把改装钱罚回来,超速的兔崽子们,都给我准备好银行卡,等着赎回罚单吧!” 第123章 闪电侠   省城外环路建有一个颇有争议的外环收费站,公路交通局和道桥管理处早在多年前,就明文禁止在环路设点收费,只是民不举官不究,某些头脑灵活的官员舍不得收费站每年上缴的巨额费用,跟相关规定打起的擦边球,收费站依然没有撤掉,只是在旁边又新修了一条进城的公路,取名德祥路,如果想通过德祥路进城的话需要绕过几个城中村和两座迷宫般的高架桥。   先不说大部分的外地车辆十有八九会在高架桥上迷路,单是德祥路长达十几公里的路长所需要耗损的油费,就已经超过了收费站收取入城费的几倍,所以车主们只能闷声不响地吞下了这个哑巴亏,乖乖地在收费站办卡缴费。   平日里除了少数第一次进省城的车主,或是不明情况为了省钱,或是不满收费站工作人员恶劣态度驶上德祥路以外,这条路几乎无人问津。机敏的收费站站长灵机一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雇人搬来几只草帽形状的铁皮路障,排列在德祥路口,而且在路口横上一块写有“道路维修”字样的纸壳牌子,准备趁着年末旺季大干一场,多往上级缴费,以待来年能在仕途上更晋一级。   收费站长亲手把维修道路的提示牌用细铁丝挂在路障中央,美滋滋地端详了一会,心想不过是个没有落款的手写牌子而已,要是真有什么不开眼的记者拍下来,或是有相关部门调查的话,随手就能扔进炉子里烧掉。或者就说是站里雇佣的临时工精神病犯了乱写一气,怎么也处理不到自己头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刚想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收费站长吓了一跳,本能地往旁边一闪,一辆乳白色的老款伏尔加轿车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衣角冲了过去。   收费站长被轿车飞速驶过带起的劲风掀翻在地,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辆老爷车轰然撞飞了路障,提示牌更是被车头带起来的气流撕得粉碎,一往无前地沿着蜿蜒的德祥路一路狂奔,在两个角度很大的拐弯处漂亮地甩尾漂移,闪着尾灯销匿了行迹。   “艾玛,这驾驶员疯的不轻啊,出门忘吃药了是怎么着?”收费站长一脸不忿地从雪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沫子哼道:“不就为了躲开十几块钱的环路费,你说你至于吗?怎么不把你车撞碎了呢?小抠!杂碎!疯子!呸!”   收费站长掠了掠被寒风吹乱的头发,把周边的几缕长发重新盘到光秃秃的头顶,整理成“地方支援中央”的经典发型,晃着肥硕的大屁股一扭一扭地来回穿梭,把被撞得四处飞散的瘪掉的路障捡拾回来。   好不容易把七扭八歪的路障重新摆在路口,收费站长刚想回单位重新制作一个提示牌,又是一阵刺耳的汽车鸣叫声响起,收费站长十分有经验地向后一蹦,一辆路政的执法车嘎吱一下停在路障前面,车窗里伸出了一张年轻交警愤怒的脸庞:“谁让你在这儿设卡的,耽误我们执行公务你担待得起吗?”   收费站长一看路政的车和小交警年纪轻轻的样子就没往心里去,再加上刚刚差点被前车撞到,把一腔邪火都发泄在年轻交警的身上,撇嘴冷哼道:“路障就是老子设的怎么着吧,你凶什么凶,咱们都是一个系统的谁不了解谁啊,你们这帮乳臭未干的小家伙能执行什么公务,不是我埋汰你,就你这破车追只王八都得挂四档,告诉你前边那辆超速的车早就没影儿啦……呃,胡哥,怎么是你,我真没看见……”   这时候老胡的脑袋也从车窗里挤了出来,两只布满血丝的铜铃大眼凶巴巴地瞪着收费站长,扯着脖子骂道:“妈个比地看见是我还特么唧唧歪歪个屁,赶紧把你家先人那几口烂棺材给老子挪开,耽误了老子的事儿非弄死你不可!”   说起来收费站和路政交通全都是一家,收费站长哪能不知道交警队的老胡是个什么角色,这家伙可是老辈儿黑道上洗手不干的人物,在整个交通系统里是出了名的孙猴子,敢打敢拼能作能闹,一般科级以下的小领导轻易都不敢撩拨老胡,要是不小心真得罪了这个难缠的煞星,还真够自己喝一壶的。   收费站长打了个寒噤,颠着一身肥肉赶紧跑上去把路障挪开,刚想说两句场面话隐晦地赔个礼道个歉,小王已经一脚把油门楔到一大半,路政车像一支离弦的利箭般窜了出去,车屁股冒出一团黑乎乎的尾气把收费站长呛得直咳嗽。   “凶什么凶,不就是当过两天混子吗?有特么什么好神气的?早晚得蹲进去吃窝头……哎呦!”收费站长狠狠一脚踢飞了一个铁皮路障,磕碰得脚尖钻心的疼,蹲在地上揉了揉,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路政车驶去的方向:“哎我操,刚才那车不是路政那辆出了名的铁壳老蜗牛吗?咋能开那么快呢?”   此时小王驾驶着新到手的改装执法车,双眼放光地一个劲踩油门,不撵上前面风驰电掣的伏尔加轿车誓不罢休。老胡刚才一眼就认出来,这辆老爷车正是前天在高速路收费站附近掠过去的超速车,没想到冤家路窄,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   换做是上一次的话,手里这辆破尼桑还真是没有能追上人家的可能,不过老胡对生子改装车辆的手艺信心满满,暗忖这次一定能把前面这个超速惯犯绳之以法,要不然以后可就真的没脸在这一亩三分地儿混了。   前方一马当先的伏尔加驾驶员,显然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后面有执法车紧追不舍,也一个劲儿地提速,车子后尾翼耸起的车弦,在空气中发出哨子一样尖锐的破空声,车子居然在理论上绝对不可能的情况下继续提速,远远望去,只能勉强看清一道残影,半开的天窗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撕裂开来,破碎的金属碎片漫天飞舞,声势骇人以极。   这回连紧追不舍的老胡和小王也惊呆了:这特么哪是开车啊,分明是太空舱返回地球的时候,摩擦大气层逐块分解的节奏啊,这辆老爷车里的司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亡命徒,需要什么样的心理素质才能不管不顾地继续一味加速啊!   伏尔加车的驾驶员不是别人,正是被毁掉了家园、怒火攻心的程红军程老爷子。   程红军当了半辈子兵,在无数次真枪实弹的战役中,养成了点火就着的炮仗脾气,虽然退役之后已经收敛了许多,不过作为一个老兵,程红军依旧忍受不了别人挑战自己尊严的底线。   程红军不想连累到自己的两个孙子,还有那几个古道热肠的后辈小子,最终决定一个人进城,找到欺侮自己的始作俑者。事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依靠规律和道理已经不能解决问题,还不如战一个快意淋漓,斗一个血溅五步。   一路疾驰,程红军的头脑跟车速一样高速运转,戎马生涯中锤炼出的良好军事素养,使得程红军的头脑冷静了不少,脚下开始松劲,车速也随之减缓。一只手抚摸着自己心爱的王八盒子手枪,程红军壮怀激烈,仿佛又回到了硝烟四起的战争年代。战争不论大小,敌人不分强弱,都不是可以简单依靠勇武和热血可以获得最终的胜利,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精密的策划和高深的谋略。   想到这里,程红军仿佛焕发了青春,一双老眼变得猎鹰般矍铄,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锐气逼人。   冷静下来的程红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行驶到德祥街的末端,很快就要进入省城内,后面还跟着一辆交警队的执法车,始终吃力地尾随其后,吊死鬼一样阴魂不散。   程红军伸出从车窗内伸出一只青筋虬劲的大手,扳着左侧被劲风刮歪的倒车镜,调整了一下角度,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这些小崽子居然能在我身后追个八九不离十,也算有两下子,不过老爷子现在玩儿够了,咱们还是先再见吧!” 第124章 虎入山林   程红军沿着德祥路一路驶进省城,没费什么力气就轻易地甩掉了身后的执法车,几个漂亮的转弯后,减速将车子开进一个老式小区里。   这个小区兴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楼房只有五层高,墙侧的保温板已经破破烂烂,露出里面的洋灰水泥和开裂的红砖。因为无法收取足额的物业费,物业公司早已撤出多年,小区里到处堆满了垃圾和居民的杂物,程红军转了几个弯,将车子停在一栋厢楼和正楼的拐角处,然后熄火,拉手刹,拔钥匙,下车。   这辆老伏尔加轿车虽然经过精心的改装,不过到底是苏联未解体时期的老爷车,经不起如此激烈的操作,前盖中原装的小型胶皮配件不堪重负,过热后产生了粘连反应,从机盖的缝隙里冒出小股的青烟,味道刺鼻。   程红军惋惜地拍了拍车子,右手缓缓抬起,苍劲齐眉,庄重地敬了一个军礼,似乎是对一个多年的老战友表示敬意。然后转身离开,决绝利落。   与此同时,豪哥正驾驶着自己的车子在国道上一路狂奔,车里满满登登的都是人:小五小白欠着屁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人只能分到半张座椅。不过这已经算是比较轻松的。最惨的是后座位置,短小的三人后座上硬生生挤坐着四个身形恐怖的彪形大汉,正是老战兄弟和大伟兄弟四人。   老战和老炮坐在两侧,两颗锃亮的光头被挤压到车玻璃上,满脸的横肉已经被压扁成各种奇怪的形状,程大伟坐在中间,蜷曲着双腿呼吸困难,脸上表情十分痛苦。最惨的是程二伟,这个家伙趴在三人的腿上,始终保持着一个古怪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敦煌壁画里的飞天仙女,撅着屁股仰着头,一只粗壮的胳膊要用力扳住后座的靠背才能保持平衡,看上去难受以极。   “麻辣隔壁地,等有时间老子一定要买一辆大商务车开,要不实在是太遭罪了!哎我操,你会不会开车啊你?”豪哥一脚急刹,堪堪避过了旁边一辆红色的凯迪拉克小跑,隔着车窗瞥见跑车的驾驶员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妙龄女子,豪哥才愤愤地压下了停车揍人的冲动。忙不迭地跟后座上被甩得七扭八歪地四位乘客道歉,换来白眼无数。   豪哥讪笑两声,抄起手旁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在车子的轰鸣声中打开手机外放,吼道:“哎我说,这么半天你怎么没动静啊,咱们马上就要进城了,到底往哪个方向追老爷子去啊?”   话筒里先是传来一阵兹兹的电流声,随后凌阳暴怒的声音铺天盖地般袭来,超强的刺耳分贝充斥着狭小的车厢:“你们几个杂碎,挨千刀的混账,不要脸的牲口!看我力气小就欺负我,你们都坐车里,硬是把我一个人塞后备箱。这里面乌漆抹黑啥也看不着,我特么知道往哪个方向追?还有,刚才哪个傻逼急刹车了,差点没把我给撞死,快点把我放出来!快特么点儿!”   豪哥一看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先是征求了车里乘客们的意见,又逼着凌阳发誓不许借机报复,这才准备停下车子把凌阳放出来。豪哥刚要减速,冷不防从对面驶来一辆交警的执法车,迎面错了过去。执法车里的交警正是刚刚跟程老爷子飙了一路车,灰头土脸铩羽而归的老胡和小王。   老胡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满外环地巡逻,准备找一辆违规的车子撒气,正好看到豪哥的车子里塞了六七个人,而且车速奇快,刚刚委顿的一腔怒火重新燃烧起来,一个刹车急停,挑头朝豪哥追了过来。   交警常年跟车辆打交道,眼神最是犀利,跟了一小会的功夫,老胡就发现这辆车子正是前两天在高速口处超速的那一辆,暗忖冤家路窄,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指挥小王死死咬住前车不放,从车座底下掏出警笛,摇下玻璃扣在车顶,手里提着大功率的扩音器喊了起来。   “前面超速的灰色轿车,请停在路边接受检查!前面号牌超速的灰色轿车,请停在路边接受检查……”   豪哥一看大事不好,脚踩油门跑得更欢了,根本没有一丝想要停车的意思。惟恐天下不乱的老战好不容易摇下车窗,猛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顺便挑衅地对后面的执法车竖起了中指。   这下子连开车的小王也不干了,超速超载违章不说,还敢明目张胆地挑战交警的尊严,这还得了。小王气得七窍生烟,摘下帽子朝后座上狠狠一摔,油门踩到底朝,不顾一切地朝前车追去。正追得不亦乐乎,小王突然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只见前面的违章车辆狠命向前冲了几下,后备箱的盖子倏地弹开,里面赫然侧躺着一个大活人,一只手扒住车尾边缘剧烈地咳嗽着,脸上糊满了灰尘和油腻,白眼翻得似乎随时要昏过去一般。   “哥,这是绑架不?咱们好像摊上大案子了!”小王呆呆地拍了拍老胡,无意识地减缓了车速。   “哎我靠,这啥情况啊这?”老胡也惊呆了,“这事儿好像归刑警管吧,咱们也管不了啊!”   “要不咱们先别追了,记住车牌号报警吧!”小王挠了挠头,勉强想出了一个主意。   “报警倒是行,不过……”老胡瞪了半天眼睛,一拍大腿道:“那辆车也没有牌子啊!”   先不说凌阳这边跟交警执法车飙得昏天黑地,程老爷子已经离开了停放车辆的小区,轻车熟路地在大街小巷中穿行,半个小时后,程红军来到动力区出了名的红灯街,在一条背街处停下了脚步,信步走进一家不起眼的大众旅店,订好了一间二十元一夜的小房间,随手支付了三天的房租。   动力区有的是这样的大众旅店,都是老式的筒子楼改成的旅馆,楼内分隔成一个个小型的房间。房间内无一例外地摆放着吱呀吱呀的铁架板床,大头卫星电视只能收到少数几个地方台,油腻腻的被褥和黑黄破烂的墙壁似乎一直都没有人收拾,只有四五个平方的小房间充斥着憋闷的压抑感。   这种旅馆大多出租给外来打工的人员居住,胜在物美价廉,而且不用登记身份信息,所以很受欢迎,这里的租户不仅仅是囊中羞涩的小买卖手艺人和力工,一些不敢暴露在阳光下的闲杂人员也把这里当成不错的落脚点,在这种旅馆里干着不法的勾当。   程红军在公用的卫生间草草洗了把脸,躺在并不舒适的单人床上睡了一觉,再坐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写满了坚定和凌厉。程红军盘腿坐在床上,嘴里仔细咀嚼着廉价的面包和火腿肠,隔着薄薄的窗帘望向外面,窗外天色昏黑,有星星点点的路灯逐渐亮起,夜幕,即将降临。 第125章 追随者   当天傍晚,凌阳带着小五和大伟,三人鬼鬼祟祟地走近一家高档宾馆,左右查探一番,确定没有特殊情况,这才昂首挺胸地推门进入大厅,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来到了1408房间。   老战兄弟和程二伟已经在房间内等候多时,三个人也是分两伙儿分批入住,因为白天的动静闹得太大,众人好不容易才甩脱了身后的执法车,豪哥生怕引起警察的注意,连车都不敢要了,随手低价卖给了一家黑修配厂,几个人分成三组,分别在城区绕了几个圈子,这才电话联系预定了酒店房间碰面。   “豪哥和小白呢?”凌阳推门进屋,看见少了两个人,以为豪哥和小白还没到。   老炮撇撇嘴:“他俩出去买车了,咱们一共就两辆车,这一辆刚卖,老爷子开走的那辆估计也凶多吉少了,在省城这块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这么多人没有车用怎么办?”   一提起“车”字,凌阳气就不打一处来,涨红了脸指着老炮的鼻尖,口沫横飞地咆哮道:“你们还有脸面对我,还站在那儿装没事儿人一样,你们这些大傻比都是猪脑袋吗?你们卖车的时候难道忘了后备箱里还有个人吗?要不是老子拼命地用脑袋撞铁皮,拼了命弄出点儿声响,你们差点把我买一赠一卖给收破烂的,你们看我这满头大包,每一个上面都写满了我的血泪史……”   老炮一看凌阳磨叽起来没完没了,赶紧一个爆栗敲在凌阳的头上:“行了,别嚎了,你受那点委屈算个屁,还是先研究研究怎么找到老爷子吧!”   提到老爷子,凌阳也没心情胡闹了,垂头丧气地坐在一屁股坐到床上,歪着头沉默不语。   房间里的气氛十分沉闷,大伟二伟心里挂念爷爷,更是急的满屋子团团转,剩下的人则把目光聚焦到凌阳身上,企盼凌阳肚子里坏水一冒,多少能想出个主意来。   饶是凌阳狡诈多智,此刻也束手无策。本来省城就不是自己熟悉的地盘,何况如此多的人口,如此大的城市,想要寻找一个刻意躲藏的人谈何容易,何况老爷子还是带着有去无回的决心,怕带累了别人,故意一个人前去找东哥拼命,行踪更加难测。   “事到如今,就只有一个办法!”凌阳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既然我们已经知道老爷子是去找东哥拼命,那么我们就不用大海捞针一样去找老爷子了,我们干脆就盯住东哥的行踪,早早晚晚老爷子一定会现身的!”   ……   黑夜已经拉开了序幕,城市里到处霓虹闪烁,把无数的高楼大厦映照得如同隐藏在暗影中的怪兽,街上的行人不减反增,熙熙攘攘的人群喧哗着出入每一个灯红酒绿的夜场,酒精和女人,烟草和奢侈品,无一不刺激着疯狂的人群,似乎在进行着世界末日前最后的一场狂欢。   程红军盘膝端坐在床上闭目养神,耳边传来逐渐变大的喧哗声,透过眼皮传递到眼球的光感也越来越暗淡,程红军耳聪目敏,心里约摸着时候差不多,轻轻从床上跳了下来,简单的整理一下衣服,挂上房门后左右看了看,沿着走廊尽头的木质楼梯闪出了旅馆,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响声。   东哥是省城的名人,开发楼盘的初期,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不止一次地接受过记者的采访,登上过省城的报纸和电视台,程红军有心算无心,用一下午的时间早已经做好了充分的调查,把东哥的样貌深深刻印在心里。   程红军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旧报纸,报纸上隐约可以看清半张人脸,西装领带,嘴角挑着一丝成功人士特有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正是登报的东哥。程红军用力地捏着掌心的报纸,骨节微微泛白,如果细看的话,程红军的指尖处居然闪烁着一小团微弱的白光。   程红军看似沿着马路毫无目的行走,眼神却一直瞟向自己指尖的白光,这团白光明灭不定,随着程红军不停地改换前进的方向,白光时而消失,时而出现,忽强忽弱。最终,程红军脸色一松,终于锁定了一个方向,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每前进一步,那团白光就更盛一分。   如果有异能组织的人在场,一定会对程红军所展现出的能力惊讶不已。因为老爷子赫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追随者”。   “追随者”在异能者中的数量非常稀少,一直都是各股异能势力争取的对象。追随者的异能用途十分巨大,这一类人可以通过目标人物的体貌特征进行感知上的远距离跟踪,像程红军这种纯粹的血脉更是可怕,一旦锁定了目标,只要接触到目标人物使用过的物品,或是从各种渠道获得目标的特性,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都可以单纯通过感知异能找到目标的具体方位。   眼下,程红军仅仅依靠东哥登载在一张旧报纸上的肖像,通过简单的搜索,就锁定了东哥所在的位置,随着程红军前进的脚步越来越快,老爷子指尖上的那团白芒随之越来越耀眼,最后终于像一颗日光灯泡一样,光芒大盛。   程红军一直用那张旧报纸裹住自己的手掌,那团白光看上去就像塞在报纸里的一只手电筒一样,程红军最终停下脚步,望了望街对面一家喧嚣吵闹的酒吧,只见酒吧闪烁的灯牌上赫然刻印着四个大字:金碧辉煌。   金碧辉煌是酒吧的名字,当然也是东哥名下的生意,酒吧的营业场所是一栋三层高的独楼,这在寸土寸金的省城可是一份不小的产业。酒吧内的整个装潢极尽豪华之能事,从头到尾都装修成西方黑铁时代的古典风格,哥特气息浓厚。   酒吧的一楼对所有客户营业,室内按照美国西部的样式摆放着四圈长长的吧台,高脚凳随处可见,有穿着火爆的应招女穿梭在人群中,手里的托盘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烈酒,不时朝酒醉的揩油男人抛下一个故作娇嗔的媚眼,然后扭着水蛇腰款款离去。   吧台的正中央是一个钢铁颜色的巨大舞台,舞台上常年有当地的地下摇滚乐队驻场演出,整齐的金属段子,蛮牛一样的鼓手,披散着漆黑长发的吉他手,身体上到处是钉子和穿环的歌手,后朋,硬核,英伦,你方唱罢我登场,把酒吧的气氛一次次推向高潮。   就是这样一个省城流行的前沿阵地,却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穿着朴素,满面皱纹,浑身散发出淡淡泥土腥味的农村老爷子,拎着一张旧报纸,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第126章 金碧辉煌   金碧辉煌作为省城有名的夜场,门口自然有维持秩序的保安,就连大厅内也穿梭着不少便衣打手,像模像样地带着蓝牙耳机和隐形麦克,随时向监控室报告夜场内的动静,如果真有不开眼的家伙敢在这里闹事,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被制服,然后像拖死狗般扔到僻静处暴打一顿。   程红军十几岁入伍,当了大半辈子的兵。参加过无数场真刀真枪的战役,杀敌无数,从死人堆里挣出一条命来,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即使现在穿着打扮跟一个普通的老农民毫无二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势却是让人不敢看轻。   程红军刚一进入金碧辉煌的门口,顿时像变了个人一样,身上的气势为之一敛,凌厉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而浑浊,佝偻着腰背,手里变戏法般变出一个脏兮兮的编织袋,看上去完全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拾荒老人。   半个小时前,一直在金碧辉煌附近蹲守的程红军终于得到了机会。因为程红军早就知道东哥是做什么生意发的家,像金碧辉煌这样的夜场也不会十分干净,一定会有违禁药品之类的东西出售,否则客人不会玩儿得很嗨。省城最近对刺激神经类的药品管控十分严密,所有敢于私下出售的夜场都是时时送货,每次送来的货量不大,就算被抓住也没什么大罪过。   送货者大多是未成年的孩子,或者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铤而走险的闲散人员。金碧辉煌也不例外,因为风头正紧,东哥只敢在夜深的时候出售一些药量不大的小药丸,几十块钱一颗,就这样还只敢卖给熟悉的客人,每次的出货量只有几十颗,利润不大,聊胜于无而已。   给金碧辉煌送货的是一个跛脚的拾荒老人,东哥眼光老辣,看准了这个流浪人年老体衰,没有户籍孑然一身,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东哥吩咐金碧辉煌的后厨,把每天剩下的残羹冷炙打包留给老人,老人每晚定时来领取的剩饭的同时,顺便把垃圾袋里的小包“货品”带过来,双方你情我愿,各得其所。   程红军虽然不懂得这些江湖上的门道,不过人老精,鬼老灵,一道通,道道通。程红军知会的是战略战术,信奉的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早已看出拾荒者的来路不正,趁着拾荒者俯身在垃圾堆里捡拾饮料瓶的时候,程红军从背后悄然跟了上去。   程红军心疼拾荒者也是个苦人,并没有害了他的性命,只是用手刀将拾荒者砍晕,拖到垃圾堆旁边的僻静巷弄里。看了看拾荒者布满沧桑褶皱的脸颊和皲裂掌纹中的泥灰,程红军喟然长叹,想了想,终究还是掏空了自己的口袋,把所有的钱一股脑塞进拾荒者的衣袋,拎起拾荒者手里的编织袋,在里面仔细的搜索一番,指尖触碰到一小包圆溜溜的坚硬球状物,掏出来顺手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这才转身离去。   程红军拎着从拾荒者那里得到的编织袋,故意畏畏缩缩地走进金碧辉煌的大门,门口的保安不认识程红军,倒是比较熟悉他手里的袋子,因为袋子的一角用绿色的油漆漆着一个大大的“9”字,只是脏兮兮的看不太清楚。   一个领队的保安看到程红军哆哆嗦嗦的样子,大惊失色地赶了过来,揪住程红军的衣领一把将他推了出去,程红军立足不稳,一下子跌坐到地上,抱住自己的一只脚哎呦哎呦地低叫着。保安领队用手里的橡胶辊点着程红军的脑袋,声色俱厉地喝骂道:“你个瞎了眼的老混蛋,跑到这里要什么饭,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还不快滚!”   程红军刚刚是故意跌倒在地,抬起头正好看到保安队长凶神恶煞的样子,一双三角眼却拼命朝自己使眼色,示意自己去到旁边的巷子附近。程红军心里一惊,这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纰漏,心里暗恨不已。   那个送货的拾荒者既然运送的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肯定不能每天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入,金碧辉煌定然会有隐秘的后门用于接货,自己许久没有出过门,年龄大了思维也的慢了,仓促之间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不禁懊悔万分。   不过程红军很快镇定下来。因为保安领队既然用眼神提示自己,说明他只是有所怀疑,想把自己弄到僻静处加以拷问,那么事情就还有转机,随机应变之下不一定会功败垂成。想到这里,程红军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大有深意地瞟了保安领队一眼,一瘸一拐地率先朝巷子里走去。   果不其然,程红军刚刚拐进巷弄口的暗影处,那个保安领队就随后赶到,二话不说,一脚将程红军踢了个趔趄,赶上来踏住程红军的胸膛,双手提着编制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却发现只有一堆臭烘烘的纸片螺丝和空塑料瓶,并没有自己想看见的东西。   保安领队脚上加力,满面狰狞地低声厉喝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个人呢?你为什么拿着他的袋子?东西呢?”   程红军脑筋急转,登时明白自己暴露了,索性将计就计,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波澜不惊道:“你说那个捡破烂的老家伙啊,他刚被狗子抓走,来不了喽!”   一般混黑道的人因为惧怕警察,暗地里全都恨恨地将警察称作“狗子”,作为黑道上的切口,外人很少知晓,所以程红军说完这番话后,保安领队也是一愣,配合着程红军故作神棍模样的笑容,心里愈发没底,摸不准程红军到底是什么来路。   程红军老于世故,一看保安领队呆呆的样子,便知已经被自己弄蒙了,继续信口开河道:“那个老家伙是自己报的警,他说董哥还是洞哥来着,反正是个什么哥,似乎对他有恩,他也不想恩将仇报。不过老家伙的远方侄子找到了他,说要接他回到老家去养老,于是不想干了,这才主动找到了我,托我把这个袋子送过来……”   “袋子里东西呢?”保安领队已经被绕晕了,根本没有意识到程红军瞎话编排得前言不搭后语。   “东西不都在地上呢吗?你还想要什么?”程红军索性耍起了无赖,哼哼唧唧道:“我说你这个后生可真够无礼的,把我一个老人家打成这样,还拼命踩我的肚子……哎呦,我这条老命可是活不成喽!” 第127章 暗袭   保安领队其实只是东哥手下的一个打手,因为跟东哥的年头久了才混上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这么简单的骗术在他看来,简直是扑朔迷离以极,信息量大到他的猪脑子根本转不过来。   不过保安领队突然想起东哥教育他的话:小事自己处理,大事汇报给大哥。   保安领队如同一个迷了路的羔羊突然看到了神的光芒,顿时有了主意:与其自己在这里伤脑筋,不如把这个麻烦交给大哥来处理,搞不好还是大功一件,上位发财指日可待,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保安领队不知道自己在一瞬间,做出了一个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决定,美滋滋地幻想了半天自己当上老大,前呼后拥的风光场面,这才抬起自己粗壮的大腿,一把将程红军提了起来:“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鬼话是真是假,有什么话留着跟我大哥去说,看我大哥到时候不把你的老心老肝都掏出来喂狗,就算你命大!别特么哼唧了,跟我走!”   保安领队不由分说,半拖半拽地把程红军拉出巷弄的另一端,打开一道漆黑的铁门,进入金碧辉煌的后院,曲起手指笃笃地敲响了夜场的后门。   开门的是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毛头小子,叼着一只细长的香烟,满嘴酒气眼圈泛红,显然已经喝高了。红毛小子一向负责从拾荒者手里接货,自然认识程红军手里的编织袋,只是今天不知为什么突然换了一个人,而且还是被保安领队押过来的,不由得惊异道:“大傻,你不在前面镇场子怎么跑到后边儿来了,这个老东西是谁,怎么拿着老鬼的袋子?”   保安队长虽然外号叫做大傻,不过人却一点也不傻,心想老子要是把来龙去脉跟你学上一遍,你跟着一起去见东哥,还不得抢走老子的一半功劳?大傻嘿嘿一乐,咧开大嘴笑道:“这都是我和大哥之间的事儿,你个小比崽子懂啥?这些高档的秘密能让你知道吗?别问那么多了,我要见大哥!”   红毛虽然一头雾水,不过却知道大傻是东哥的心腹,曾经在一次火拼中拼着挨了十几刀,硬是把东哥从追砍的人堆里救了出来,虽然人傻了一点儿,却一直忠心耿耿。红毛负责把守后门,接货的同时阻止外人出入,不过红毛也不想得罪大傻太深,想了想还是把大傻放了进去:“三楼青龙厅,东哥跟别人谈生意呢,进去时候小心点儿!”   大傻得以放行,觉得十分有面子。大傻知道红毛爱喝两口,强拉着“畏缩不前”的程红军,沿着后面的楼梯上楼,还不忘了回头朝红毛笑道:“知道啦!谢谢兄弟了嗷,前台那边有不少客人剩下的高档洋酒,都干净着呢,回头哥给你拿几瓶过来!”   东哥半生大起大落,最是迷信风水运势。金碧辉煌又是东哥最赚钱的生意之一,所以建成的时候,东哥从南方找来有名的风水先生,很是把会所布置了一番,三楼四个最豪华的大厅分别命名为朱雀、白虎、青龙、玄武,其中青龙朝东,紫气东来,在那里谈生意自然大吉大利,水到渠成。   大傻依仗着跟东哥情谊匪浅,平时在东哥面前也不拘小节,不过听说东哥在谈生意,也不敢不知深浅地贸然闯入,只能揪着程红军的衣领在门外候着。走廊服务台的侍者都知道大傻的身份,自然有人过来招呼,顺便送上饮料和茶水。   好不容易等到包厢的大门打开,东哥满面春风地走出来,把几位西装革履的客人送走,这才转了回来,点头示意大傻有什么事进包厢里说。   大傻放下手里的饮料瓶,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东哥身后,还不忘一脚踹在程红军的腿弯处,把程红军踹得跪倒在地上,这才邀功似的跑到东哥身前,指着身后的程红军道:“大哥,咱们送货的路子被这个老家伙给断了,多亏我在门口把他拦了下来,要是跟老鬼一样被狗子抓去可就麻烦了……”   东哥知道自己这个兄弟脑袋浑,说话不经大脑颠三倒四,瞪了大傻一眼,慢悠悠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明白,你慢慢说。”   东哥瞟了一眼跪在地上浑身乱颤的程红军,皱着眉从桌上的木盒里抽出一支雪茄,拿起圆剪切断前端,自然有身后的保镖拿起火机,凑到跟前为东哥点上。东哥翘起二郎腿,习惯性地扬起头,陶醉地将一口醇香的烟雾吸进肺中,耳边却突然传来几声杂乱的惊呼和一声脆响,随后胸口如同被一柄巨大的铁锤击中,刚刚呼出的一半的烟雾呛在气管里,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东哥做的是黑白两道的生意,交往了不少黑白两道的朋友,当然也结下了许多黑白两道的敌人。这些敌人虽然不至于要了东哥的命,不过在这个疯狂的年代,有些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身上不太干净的东哥自然要时刻防着点儿,也曾花高价请过不少道上有名的打手当保镖,不过那些家伙都是些样子货,拎着刀子街头火拼就有一套,全凭的是一腔血气之勇,手底下根本没有过硬的真功夫。   后来东哥终于找到了渠道,联系到国内一家知名的保安公司,忍着肉痛跟两名退役的国际雇佣兵签订了为期一年的合同。这两个雇佣兵一个是金发碧眼的美国枪手,绰号扳机杰克;另一个则是精通拳术的泰国人,被称为鬼手阿吉。   这两个家伙早年都在一个名叫“蝎尾”的佣兵团呆过,曾经辗转全球,谁付钱就帮谁打仗,甚至一度参与过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干的就是玩儿命的勾当,偷袭暗杀更是小菜一碟。   刚刚程红军虽然跪在地上,假装受到了惊吓,浑身乱战,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东哥的每一个动作。趁着东哥大意点烟的当口,程红军陡然弹起,像一只捕食的猎豹般扑向东哥,早已隐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滑至掌心,锋利的刀刃化作一道白芒,直取东哥的咽喉。   程红军也是被东哥欺负得狠了,这回是真的动了杀心。程红军也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无论东哥对错与否,触犯法律的底线去杀人的话,偿命是肯定的。所以程红军早在临来之前就做好了以命搏命的准备,根本就没想活着回去。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程红军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和周密的预测部署,依靠着在部队里锤炼出来的坚韧意志和暗袭技巧,甚至不惜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动用了尘封许久的异能,最终还是刺杀失败了。 第128章 扳机杰克   扳机杰克和鬼手阿吉都是有着良好职业操守的雇佣兵。虽然两人早已经退役,不过曾经沧海,两个人一直都活跃在世界上每一个最危险的高端战场,过惯了刀头舔血的生活,每一天都是跟死神一起携手度过,从未有一刻间断过对自身的锤炼,三百六十五天保持着最佳的技击状态。   扳机杰克年近五十岁,金发碧眼,身材颀长,瘦削的脸孔平淡无波,没有丝毫表情。杰克是一个天生的枪手,对各种枪支有着狂热的爱好,早在十四岁那年就参加过全美的少年气手枪和气步枪精英赛,不费吹灰之力地一举夺冠,然后婉拒了教练的挽留,毅然退出射击队,从此不知所踪。   杰克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在西西里岛旅行的时候,双双死于一次沉船事故。杰克的父亲生前是一个成功的银行家,靠着风险投资赚取了惊人的财富,这些财富都继承给了杰克,使杰克一夜之间成为了超级富豪,那时候的杰克只有九岁。   按照美国的宪法,未成年的孩子只能继承父母的遗产,却不能够随意自由支配。这时候,杰克的唯一的叔父加利出现在杰克家豪宅的门口。加利是一个长着通红大鼻子、整日醉眼朦胧的单身汉。这个家伙整日酗酒,无所事事,一直依靠依附当地黑帮和杰克父亲的周济过日子,骤然听到自己的哥哥死去的消息,加利第一时间赶到了杰克家的别墅,当着杰克的面跟律师签订了监护协议,从此以后负责照料杰克的生活起居。   美国的法律十分健全且具备人性化,加利哪怕想从账户里支取一美分的开销,都要经过杰克和律师的前字同意,这让嗜酒如命的加利十分烦恼,而且这个恶棍最近又迷上了赌博和止咳糖浆,花销很大,动辄对杰克又打又骂,只为了让他可怜的侄子在现金支票上签字,让杰克的生活完全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年幼的杰克根本无力跟健壮的叔父抗衡,而且家族律师似乎也逐步转变了态度,跟加利沆瀣一气,明里暗里套取亡父留给杰克的遗产,本就生性怯懦的杰克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在学校里几乎不跟同学和老师交流,回到家里也没有任何朋友,一个人形单影只,凄惨万分。   杰克的父亲生前是一个枪支收藏发烧友,在别墅的地下室里偷偷收藏了近千的枪支,先不说小型转轮枪和掌心雷之类的杀人玩具,从普通的卡宾、加兰德、汤普森、阿卡系列步枪,到柯尔特、沙漠之鹰之类的霸道家伙,甚至连巴雷特之类的狙击枪和榴弹炮都有,孤苦无依的杰克把这些冰冷的小家伙当成自己的知心好友,整日泡在地下室里,与枪支为伴。   绝不是单纯的天赋使然,杰克长到十二岁的时候,开始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奇妙的变化。杰克的视力很棒,可以轻易地看清一英里以外一只小鸟身上的绒毛,同时杰克的眼睛也发生了异变,眼球组织里居然生长出昆虫一样的复眼格子,视野清晰而广博。   杰克的这种能力在十四岁那年异变到了顶峰。杰克观察事物已经不需要用眼去看,而是纯粹依靠感觉。只要杰克集中精神,就会从头部释放出一种特殊的磁波,可以延伸出甚至几英里的距离,在这个范围内所有的事物毫发毕现,没有一点纰漏能够逃出杰克的掌握。   终于,杰克在参加完一届少年射击比赛过后,如同人间蒸发般,在美国销声匿迹,跟着加利一起消失的,还有地下室里的两把沙漠之鹰。加利叔父和律师先生象征性地在报纸上刊登了几期寻人启事,甚至作秀地花了一大笔钱,在多个地方电视台播放寻人广告,一年以后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于是欢天喜地地放任不管。   杰克彻底失踪以后,加利叔父成了家族产业唯一的继承人,在和律师先生达成某种见不得人的私下协议后,过上了上等人的生活。律师先生也同时一夜暴富,开设了一家不小的法律顾问所,摇身一变,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一个“受人尊敬的人”。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了两年,加利叔父和律师先生,这两个有钱的家伙突然又登上了美国CBS的新闻头条。两个人居然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暴毙,死状极惨。据接受媒体采访的警方发言人叙述,当时这两个肥胖的家伙已经“完全破碎”,警方无奈之下,只能在一堆碎肉中勉强找出几根手指,根据指纹验证和DNA比对,最终确定了这一大滩烂肉就是加利和律师先生。   两个人死在远郊的一条公路旁,警方在方圆一英里的范围内找到了上千颗麦格农子弹的弹壳,于是两人的死法就有了充分的解释,只是杀人凶手却没有留下任何可供破案的痕迹。   一周后,一个来自刚果共和国的国际包裹邮寄到了CBS电视台的新闻部,包裹里只有一张光盘和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致……我童年的阴影,感谢你们让我流浪,并最终找到了归宿!”落款是扳机杰克。   有好奇的记者当场将碟片放入播放器里,清晰的影像显示出恶棍加利和律师先生倒在公路旁边,沙漠之鹰的咆哮声雨点般响起,很快就将两人打成了肉馅,镜头的最后是一张人脸的特写,蜷曲的络腮胡子,瘦削的脸庞,闪闪发光的眸子,看上去依稀有几分杰克童年时期的影子。   CBS害怕引起社会恐慌,没敢将这张碟片公之于众,而是交到了当地警方手里,这张碟片最后辗转递交到FBI,后来不知怎么流传了出去,在美国各大网站上被疯狂转载,扳机杰克成为了基督山伯爵式的复仇明星,受到无数网友的追捧,一时名声大噪,同时也被FBI列为全球通缉的A级别罪犯,被称为“史上最危险的家伙之一”。   杰克不可能以一己之力跟一个国家抗衡,只好不停地寻求庇护,先后加入了多个国际佣兵组织,过上了刀头舔血的生活,直到在一次危险任务中头部中弹,原本的异能大部分受损,这才洗手不干,在一个佣兵上校的安排保护下,彻底改换了身份,干起了职业保镖的营生。 第129章 鬼手阿吉   鬼手阿吉是一个典型的鬼佬。   阿吉是土生土长的泰国人,浑身包裹在一个硕大的黑色斗篷里,人长得看似瘦小干枯,身上却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一看便知是敏捷形的拳手。阿吉肤色黝黑,五官扁平,一双细长的眼睛散发出好勇斗狠的光芒,像一只食肉动物一样,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国际性的著名佣兵团里的佣兵,个顶个的都是身怀绝技的狠角色,全部都是天生的战士,其中柔韧性好的非洲美洲人种,和体格强悍的欧洲大汉各占半壁江山,很少有体质相对较弱的亚洲人存在。而且佣兵团里几乎清一色的男人,女性的身影更是很难见到。   不过这样的数据也不是完全绝对。享誉世界的德国“枪火”佣兵团里,中坚力量就是一个女人——桃瑞丝。“枪火”兵团的桃瑞丝,和俄罗斯“铁臂”兵团的达莎、巴西“火箭”佣兵团的迪尔玛,号称佣兵界的三朵玫瑰。三名女性佣兵各个身怀绝技,才能在雄性荷尔蒙弥漫的铁血汉子们的队伍里站稳脚跟,绝对称得上是女中豪杰。   阿吉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阿吉是佣兵界里唯一一个双性人。   阿吉出生于泰国清迈的乡下,家里兄弟姐妹众多,紧紧依靠着微薄的土地,种植橡胶过活。阿吉大一点的哥哥姐姐去到欧洲人开设的电子工厂干零活,补贴家用。   欧洲的发达国家惯用如此手段,把污染过大或是辐射太强的精密机械产业工厂设立到经济窘迫的小国,利用当地廉价的劳动力降低成本。阿吉的哥哥姐姐打工的工厂就是欧洲某科技强国设立在这里的分部,只负责制造高端电子产品的核心芯片。   这种芯片的制造过程中需要特殊金属射线的雕琢,这种射线的辐射极强,长时间接触射线的工人都会产生皮肤腐烂、呼吸道和肺部灼伤等症状。如果是强壮的成年人可以勉强抵住射线的腐蚀,不过未成年的童工却无法抵御,阿吉的两个姐姐一个哥哥都因为这种射线患上了癌症。   阿吉家里本来就十分困顿,即使倾尽所有为孩子治疗,也只能是杯水车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个孩子躺在床上呻吟,最终凄苦地死去。出葬的费用使得阿吉的父母变卖了家里的房屋和二百棵橡胶树,最后彻底破产,成了流民。   家里只剩下阿吉这个最小的孩子,父母带着阿吉去到了清迈,想在大城市里寻找工作的机会,聊以糊口。只是城市里冷漠的人群十分鄙视这些脏兮兮的乡下人,把他们当成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加以驱逐,简直丝毫没有立锥之地。   阿吉的父母为了不至于一家三口一起饿死,无奈之下只好把阿吉贱卖到了红艺人的培训馆。所谓的红艺人,说白了就是人,妖。泰国游许多穷人都把孩子送去做红艺人,眉清目秀的男孩子们从小学习歌舞技艺,雕塑身材样貌,学习万种风情。大一些的时候就开始注射雌性激素,辅助以外科手术,把男人变成女人,用这种畸形的艺术博取外国游客的欢心。   阿吉的母亲从馆主手里接过一叠薄薄的钞票,含着眼泪跟丈夫继续回到乡下挣命,留下阿吉一个人孤苦无依,每天晚睡早起,不仅要接受艰苦卓绝的训练,还要负责端水递饭,烧火扫地,很快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阿吉年纪虽小,骨子里最是桀骜不驯,总是想伺机逃跑,但是每次都会被艺人馆的打手抓回来毒打一顿,馆主为了死了阿吉逃跑的心思,不顾阿吉只有七岁的年纪,找来当地的土医生,在没有任何卫生措施的条件下,硬生生割掉了阿吉的男性器官,甚至大剂量地为阿吉注射了从黑市上买来的没有安全保障的雌性激素。   这场手术之后,年幼的阿吉抗不过黑药猛烈的毒性,刀口处发炎又引发了并发症,高烧之下全身肿胀成一个皮球,奄奄一息,眼看即将死掉。自叹倒霉的馆主好在还残存着一丝人性,没有直接把阿吉丢到荒郊野岭自生自灭,而是把他交到了当地的一家小型寺庙,交给了寺里的僧人为阿吉超度。   这个寺庙小到只有一个老年僧人,衣衫褴褛满头癞痢,不过僧人心地善良,不忍看着阿吉死去,背着阿吉四处讨取药品和食物,硬是把命大的阿吉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泰国盛行拳术,几乎每一个泰国人都喜爱泰拳拳赛,无论男女老少都能摆出几个架势。阿吉恢复了身体以后,一面跟着僧人修行,一面在僧人的指导下练习泰拳,为了强身健体,免得残疾的身体落下病根。   阿吉天生便是练武的材料,跟随僧人修习的古泰拳的一个支流,泰语称之为“魔易泰”,膝撞肘击,按耳抡拳,横隔侧挡,捆腕斜劈,招式悍猛异常。随着年龄的增长,阿吉发现自己的身上居然出现的骇人的能力,不仅仅是泰拳练到炉火纯青那样简单,跟天资聪颖也没有任何关系。   抛开阿吉拳脚迅捷,力量刚猛不说。每当一套拳肘打到一定的程度,接近于体力透支的临界点的同时,阿吉的体内就会涌起另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这种力量如此的可怕,以至于阿吉的拳脚都会带起灼热的劲风。   经过刻意的练习,阿吉已经可以把这种力量操控得收放自如,每一次出拳撞膝都会带出恐怖的高温,打在厚实的木板上,甚至可以留下烈火灼烧后的痕迹。阿吉当然不会把这件事瞒着自己最亲近的僧人,僧人亲眼目睹以后沉默不语,打坐沉思了整整一夜,才告诉阿吉说这是佛赐予他的力量,为的是补偿他曾遭受到的不公。并且叮嘱阿吉,这件事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说不定会受到佛的惩罚。   阿吉谨遵教诲,一直在庙里练拳修行,日子过得波澜不惊,直到年迈的僧人寿终正寝,阿吉才变卖了庙产,为僧人下葬超度,独自一人打点起简单的行装,踏上了前往曼谷的旅途。   阿吉身无长技,只会打拳。所以一直依靠地下拳赛的薪金糊口,慢慢打出了名气,开始成为泰拳明星。当时泰国的拳赛十分黑暗,常胜将军也会穷困潦倒,只有学会故意输掉才有钱拿。后来因为不堪忍受拳赛的暗箱操作,一怒之下的阿吉当着上万观众的面,在拳台上当场打死了对手,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即使这样,阿吉也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特殊能力,只是任人摆布。   在一次监狱的大规模暴动中,阿吉随波逐流地逃了出来,在国内无法安身,只好踏上蛇头的偷渡船只来到中国,辗转又到了马来西亚,在马来西亚接触到了“蝎尾”佣兵团,展现出高超的拳技后被团长看中,在蝎尾一干就是三十年。   在佣兵团打杀了半辈子的阿吉落得一身伤病,年纪大了只好退役。好在老团长念旧情,不断为阿吉安排保镖之类的小活儿,这一次,终于跟老搭档扳机杰克一起来到中国,跟东哥签订了为期一年的保安协议。 第130章 功败垂成   自打签订保安合同以来,杰克和阿吉一直跟在东哥身边,没有须臾离开。东哥身边不只有这两个保安,还有手下的几个能打的兄弟,也跟在东哥身后形影不离,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干一些开门点烟之类的杂活儿,不像那两个雇佣兵一样,始终一副目空一切的酷酷样子。   有这样两尊大神在东哥左右护驾,程红军这次栽的并不算冤。   程红军挥着刀子想要割开东哥的咽喉,动作干脆利落,迅捷无比,那些普通的保镖打手只来得及发出惊呼声,身体上根本反应不过来,连一点下意识的动作都来不及反射。关键时刻救了东哥一命的,正是拳术无双的鬼手阿吉。   阿吉接过无数次的战斗任务,其中不乏暗杀一些国际富豪和知名政要,本身对暗杀这一套颇为精通,兼之眼疾手快,早在程红军刚刚弹地而起的时候,阿吉在同一时间动了。   程红军的手法也非常硬朗,血火中淬炼出来的杀人术,比起佣兵们没有太多逊色,即使是阿吉这样的人也只能堪堪赶上,用脚尖踢起身旁的一张矮几,翻滚呼啸着迎向程红军手中的尖刀。   骤然遇到如此硬手,程红军反倒激起昂扬的斗志,右臂一挺,小臂上古铜色的筋肉如同抱团的虬龙般纠缠在一起,高高鼓出,手腕以微不可察的频率迅速一收一伸,将厚厚的茶几台面捅出一个大窟窿,刀子的威势丝毫未减,继续划向东哥的脖子。   早在阿吉动手的同时,善于远程暗袭的杰克就迅速后移,瞬间向后滑出几步,手臂一扬,隐藏在袖子里的微型弓弩发出一声轻轻的机括声响,一只寸许长的亮银色的弩箭飞射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程红军的刀刃,瞬间将刀子磕偏。   也许是扳机杰克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玩儿枪的实力,也许是根本没有把程红军的雕虫小技看在眼里,杰克只是动用了身上威力最小的弓弩。这把微型弓弩是杰克游历瑞士的时候,从一个世界闻名的钟表匠那里得到的古物,制作非常精密。杰克非常喜欢这个厉害的小家伙,一直带在身上把玩,不止一次地出其不意派上大用场。   弓弩玩意儿虽小,威力却不可小觑,而且内置五支锋利的钢箭,可以一齐发出,也可以逐个发射,实用性很强,因为箭支细小,隐蔽性强,有不少高手都曾经饮恨箭下。   程红军习惯的是战场上大开大阖的战斗,对于佣兵们的这些小手段知之甚少,以为对方只是射出一只弩箭,手腕强行一抖,想要把掌心的刀子甩出,直接扎进东哥的眉心。   杰克知道程红军会锲而不舍地追杀东哥,早已算准了程红军攻击的轨迹,电光火石的霎那间,第二支弩箭悄然而至,这次的目标依然是程红军手中的匕首,箭尖正中血槽,把刀子远远磕飞出去。随后,杰克的右臂拈花般随意地变幻着位置,舞蹈般迅速划出几个美妙的弧线,机括囊中仅剩的三支弩箭分别以不同的角度超程红军袭来。   不知道杰克用了什么样的手法,三支弩箭飞来的角度十分刁钻,有的平射,有的至上而下抛射,剩下的一支则隐隐呈现出上挑的弧度,分别袭向程红军的肋下,颈侧和太阳穴,无论哪一支只要射中,程红军定会毫无悬念地被当场狙杀。   程老爷子虽然身手不凡,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又多年未曾打斗,行动较这些常年训练的佣兵级杀手要迟缓一些,虽然眼力够毒,反应够快,神经对于身体的指挥协调性已经大不如前。   生死关头,程红军爆发出强大的斗志,身体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浑身一震,整个身体像一根可以随意塑性的面条一样,扭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整个人向前俯冲,借势弯成一个满月的弓形,堪堪避过了射向头部和脖子的弩箭,只是被锋锐的箭支削掉了一根白发。   程红军人在半空,双脚并拢一起,曲起膝盖向前猛地蹬出,一个势大力沉的巨锤踢,正中东哥胸口。在伤到东哥的同时,最后的一支弩箭已经破开了程红军的皮肉,旋转着愈加深入,目标竟然直奔程红军的心脏。   事已至此,程红军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再不可能除掉东哥,所以拼着挨上一箭,也一定要给东哥留下点内伤做纪念。   程红军早已算计好的事情,哪能容得弩箭长驱直入,挺身沉腰,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向下一沉,避开肋骨之间的缝隙软弱处,破体而入的弩箭正好击中一根肋骨的根部,发出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因为避开了受袭的要害部位,程红军踏出的一脚没有踢实,否则足可以要了东哥的半条命。即使是这样,东哥也被震得内脏一阵翻涌,怕是最差也要在医院养上一段时间,不静躺个把月休想活动自如。   程红军心知今天遇到了硬茬子,再纠缠下去恐怕也讨不到好处,咬了咬牙,满心不甘地向后飞退,躬起脊背“砰”的一声撞在包厢的板壁上,藉着巨大的反冲之力,把夹在断骨中的弩箭震出体外,翻手一甩朝杰克射去。   程红军射出弩箭的力道很小,杰克不屑地笑笑,屈指一弹,弩箭应声落地,程红军趁着这个空档,毫不理会身后猱身扑上来的阿吉,不顾一切地朝青龙厅的包厢大门跑去,想要打开门逃走。   阿吉看到程红军猖狂若斯,当着自己的面打伤了雇主,还想全身而退,心里涌起一股怒意,身形展动到极致,以肉眼难以跟上的速度,率先一步堵到包厢门口,想要先行切断程红军的退路。没想到程红军这一下子只是声东击西的计策,只朝前奔跑了两步,脚步一拧,借着迅速摆臂调整方向,划出一个短短的弧线,朝着相反方向疾退,阿吉由于速度过快的惯性使然,一时间竟然无法回头追击,只能微微转头,眼睁睁地看着程红军朝东向的窗子跃去。   杰克一直冷眼旁观,自从射出五支弩箭后,就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直到程红军用脊背撞碎了玻璃窗,倒飞出窗外逃生的一刻,杰克才的手中才出现了一只锃亮的手枪。   杰克手中的枪并不是他惯用的沙漠之鹰,而是一把银光闪闪的转轮掌心雷,因为杰克自负地觉得,尽管程红军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刺客,不过还没有达到逼自己动用沙鹰的地步。   很少有扳机杰克的对手知道他开枪的样子,因为那些人几乎都死了。这也养成了杰克狂傲无匹的性格,只是从下一刻开始,杰克真的惊呆了。   杰克的掌心雷里可以装填六颗子弹,杰克把这六颗子弹毫无保留地倾泻到程红军的身上,六颗子弹连成一条直线,头尾之间只相差了几毫米的距离,这是杰克最拿手的“六联珠”。   六颗子弹打光以后,杰克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碧蓝的瞳孔,眼球不自觉地分裂成无数的小格子,显然是不小心动用了异能产生的结果。因为扳机杰克赫然发现,刚才那个刺客,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浑身裹着碎玻璃下坠的过程中,居然从后腰抽出了两把老古董似的毛瑟枪,左右开弓,同时也射出六发子弹,无一例外地紧紧连成一线,正好迎面撞击到自己射出的子弹,在一团淡青色的烟雾中轰然炸响。   有微风拂过,将一丝丝烟雾吹进窗子,只能闻到淡淡的火药香味。 第131章 天师无双   程红军从开始发动暗杀,一直到穿窗遁走,期间跟杰克和阿吉交手不下几十个回合,却只是经历了电光火石的一瞬,整个过程甚至没有超过半分钟,可见三人的身手高明到何种程度。   自始至终,东哥如同一个牵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大傻和其余的保镖就像一群痴呆的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一场凶险的搏杀,别说没帮上任何忙,就连身体都没来得及动上一动。   程红军也不好受,身上裹满了尖锐的玻璃碎片,摔落到坚硬的水泥大街上。而且仓促之间脊背着地,连做出前滚翻的缓冲保护动作都来不及,数不清的玻璃碎片蠕虫般钻入程红军的皮肉。程红军也算一条硬汉,连哼都没哼一声,腰腿发力鱼跃而起。   程红军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无论从精力体力上都大打折扣,刚刚又经历了一场一线生死的恶斗,起身后向前冲出一小段距离,免不了脚步踉跄,速度大受影响。   杰克和阿吉一个擅中远距离狙击,一个精于近身格斗,十几年在一起搭档出任务,早已默契无比。两人扒在窗子看到程红军体力不支的一幕,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因为害怕刺客还有后续的布置,所以由杰克留下来护在东哥身边,阿吉则轻盈利落地穿窗而出,循着程红军逃匿的方向穷追不舍,两个人只相差了百米左右的距离,而且有逐渐缩短的趋势。程红军身上带着伤,阿吉却是以逸待劳,毫发无损,在这场追击中优势明显,要不是程红军精擅逃遁追踪之术,借着熙攘的人群和附近复杂的地形,一再变换方向,恐怕很快就会被阿吉堵住。   金碧辉煌所处的位置,是这个区域的繁华地段,附近遍布着通宵营业的餐厅酒吧和演艺场所,时间久了,街道两旁自发地形成一个规模不小的夜市,夜市上都是紧挨着的小摊小贩,出售烤面筋和铁板鱿鱼、臭豆腐之类的小吃,和一些琳琅的小饰品手机保护壳,即使北方现在正处于严寒的冬季,追逐小利的商贩们也乐意冒着风雪,呵着口中的热气不住地吆喝,只是为了混得一天的温饱。   北方的白昼总是特别的短暂,下午三点钟左右就开始天黑,凌阳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行头,早早混到夜市中间最好的位置,跟一个出售充电宝的小贩的谈了半天,最后以每天三百块的价格暂时租用了他的摊位。小贩从城管手里包下这个摊位,每天只需要交纳十几元的费用,有这样的二货冤大头来照顾生意,登时欣然同意。   凌阳不知道程老爷子什么时候来找东哥的晦气,只能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所以一次性付给小贩三千块钱,包下了整整十天,交钱的时候心疼的双手直哆嗦,暗暗发誓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一定要把大伟二伟卖到黑煤窑去做苦力,赚钱用以补偿自己的损失。   凌阳一干人虽然一身的能耐,苦于都是不熟悉当地情况的过江龙,因为失态紧急,凌阳还没有联系到手眼通天的秦璐,无法从组织那里获得任何的帮助,不过凌阳突然想起了关老头的宝贝儿子关帅,当时就以知道关老头出轨的全部内幕为诱惑,一个电话把关帅召唤过来。   关帅虽然在国外游学多年,不过自小在国内接受传统的儒家教育,内心朴实而单纯,兼之年轻心热,侠骨柔肠,跟他那个坑蒙拐骗的精明老爹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简单听完凌阳的叙述之后,关帅顿时咬着牙跳脚大骂了东哥一顿,对程老爷子遭受的不公正压迫表示出深深的同情和无尽的愤慨。   关帅家底殷实,父亲经商母亲做官,是一个典型的官二代富二代的结合体,平时在省城自有一帮子浑身能耐的朋友。关帅这时也顾不上自己老爹那点儿破事儿了,立刻打了十几通电话,通过各种渠道,把东哥平时习惯落脚的几个地点调查得清清楚楚,金碧辉煌就是其中的一个。   事不宜迟,凌阳等人经过简单的商议,迅速分成了四个行动小队,凌阳、老战和小五正巧负责在金碧辉煌的外面盯梢。这些人里面,除了凌阳和关帅,其余的都是老江湖,江湖人自有行走江湖的规矩,深知程老爷子如果真的想要单枪匹马去报复东哥,一定不会傻到大白天的打上门去,所以选好了入夜的时段,从黄昏开始就各就各位,打起精神开始盯梢。   “老大,咱们打扮成这个样子真的好吗?我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如今老战老炮这样的江湖前辈也跟小白小五一样,叫凌阳老大叫顺了口。   凌阳感觉到自己的智慧受到了质疑,顺势瞪了一眼躲在暗处偷笑的小五,怒道:“有什么不行?我这都是按照四大名著里的桥段制定的计策,你要是觉得你比较厉害的话,你出个更好的主意我看看!”   “那……就这样,也行……”老战一向不喜欢动脑筋,闻言眨了眨眼,却依然低声嘀咕道:“可我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凌阳顿了顿手里的细竹竿,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说你挺大的老爷们儿,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磨叽个什么劲儿,快点帮我把幡子捆好,还有那几本《易经》,也都摆好,一字排开,对,就是这样……哎哎哎!说你们呢,都看什么看,没见过算卦的啊,都回去做你们自己生意去,少在老子这里看热闹!”   也怪不得周围的摊贩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专心致志地抻长了脖子看热闹,凌阳和老战两个人的打扮实在是太怪异了一点。   下午的时候,凌阳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以前看《水浒传》的时候,里面神行太保戴宗领着李逵扮作算命人的桥段,当场决定也要效仿梁山好汉,拯救程老爷子以后留下一段千古佳话。于是凌阳在一个盗版书摊上买了一大堆的翻印《易经》,扯了二尺白布,上面用圆珠笔描出“铁口直断”的字样,随意地绑在一根捡来的细竹竿上,不仅更加不像高人,反倒怎么看怎么像出殡抗幡的。   为了增加算命天师的高人风范,凌阳好不容易才从寿衣店里买了两套黑色长袍,跟老战两人一人一件,胡乱套上以后,大摇大摆地在夜市做起了生意。   “艾玛呀老大,这下可惨了!”老战正专心致志地整理着摊子上的“古书”,不经意间正好看清了盗版书页封面上,“易经”两个字的中间居然还印着一个小字,不仔细看还真不一定能看清楚,赫然是一个“筋”字。   老战哭笑不得地埋怨凌阳:“就你那不识字的德性,还非得装什么算命高人!去买书的时候又小抠图便宜了吧,你看你买回来的那是《易经》啊,特么的分明是《易筋经》!要是让三清祖师知道你用和尚的典籍算道家的命,还不得托个梦活活把你掐死!” 第132章 胡搅蛮缠   金碧辉煌是一栋独楼,楼前有一长条不窄的停车位,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程红军刚刚奋力一跃,算准了正好落在一个划着白线的空位上,随后游走于车辆的缝隙间,几步蹿进了夜市的人群之中。   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早已经习惯冬季的干冷,并不把严酷的气候当成一回事,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好棉帽和手套,照样兴致勃勃地逛街游玩,这个时段正好刚刚吃完晚饭,出来溜达一圈,消化一下胃里的积食也是不错的选择。   程红军刚刚撞碎窗子的时候,有大块的玻璃和碎裂的木质窗框砸到楼下的车上,车子的自动报警器响成一片,加之窗户破开的声响也不小,顿时吸引了夜市上大部分人的注意,凌阳三人也不例外。   凌阳此时已经已经开张了第一笔生意,正拉着一个妖艳美女的手摩挲着,说是要通过手相给人家算一算今后的运势。   凌阳一只手感受着美女细腻的肌肤,另一只手虚抚在自己干巴巴的下巴上,捋顺着并不存在的胡须,翻着白眼装神弄鬼道:“这位女士,我看您注定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只是命理略有瑕疵,似乎是五行缺水……”   美女是附近一家夜场的地下工作者,刚接完一单活儿出来透透气,正好看到凌阳穿着一身可笑的衣服,于是凑上来瞧热闹。走近一看,发现凌阳长得还挺俊俏,一时春心萌动,就像跟凌阳调笑一番,减缓一下工作压力。   “是啊是啊,大师您算得真准!”美女被凌阳摸得痒痒的,咯咯低笑道:“我说我每天跟我男朋友那个的时候,下面怎么总是有点发干,弄了半天是命里缺水啊!”   凌阳:“……我靠,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美女看到凌阳尴尬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刚想继续深入地聊上几句,顺便彼此留个联系方式,忽然感觉手上传来一阵痛感,原来是凌阳忘情之下,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原来这个时候,暗杀失败的程红军刚刚从金碧辉煌里蹿了出来,被眼见的凌阳看个正着。   “我靠,还真被我给蒙对了,点子出现啦!”凌阳骤然看见程红军熟悉的身影,一时兴奋得满嘴冒黑话,也顾不上跟美女扯皮,急吼吼地翻过摊位前的桌子,迎面朝程红军接应过去。   程红军已经注意到阿吉从背后追了上来,自忖带伤迎战一定不是人家对手,只能在人群的缝隙中狂奔,一面踢倒了不少零食摊子,洒落满地的杂物制造混乱。到了这个时候,程红军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一心想要先逃出生天,修正过后再寻找机会徐徐图之。   凌阳和老炮都看出程红军正在被人追击,而且老爷子身后的追兵看起来也是一个狠角色,全身包裹在一个黑色的布斗篷里,一时追得兴起,居然拔地而起,高高跃上一排出售糖葫芦的流动铁皮格子。   没有了人群的阻挡,阿吉很快追到程红军身后不远处,忽而伸展腾空,苍鹰搏兔般朝程红军扑去。此时程红军由于体力透支,身形已不太稳健,脚步略显蹒跚,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程红军咬了咬牙,手已经摸到了后腰处的突起,想要不顾一切地抽出枪来,不过还是犹豫了一下,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真的动了枪,恐怕会被警方当成危险分子通缉,自顾不暇之下,很难再有机会找东哥报仇了。   正当程红军陷入两难的境地之时,老爷子突然看见迎面跑来两个熟悉的年轻人,正是自己孙子新结交的江湖朋友,看到凌阳和老炮虽然穿得不伦不类,但是脸上惊喜参半的表情十分真挚,程红军心里清楚,这两个小子十有八九是奔着接应自己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找到的自己,心里也是一暖。   程红军性格执拗,认定要去做的事情就会孤注一掷地做到底,绝不会更改自己的本心,见到凌阳和老炮后虽然欣喜,却丝毫没有动摇孤军奋战的决心。程红军年事已高,左右也活不了多少年,不忍心把这些年轻人带进危险的圈子,心里暗道一声抱歉,用尽全身的力气,同样高高跃起,越过凌阳和老炮的头顶,踩着一个路人的肩膀朝旁边斜飞出去。   这时候,老炮和阿吉的拳头已经轰然碰撞到一起,阿吉胜在居高临下,又经历了一小段距离的快速冲刺,拳头下砸的力量很大。老炮本就如同北欧神话里的蛮牛战士一样,生就一副亚洲人少见的彪悍体型,至下而上也吃不了多少亏。两个人拳头接触的瞬间,阿吉便知道遇到了生平仅见的强悍对手,大惊之下居然动用了三分异能,拳头顿时变成了一个烧红的坚硬铁球,带起一阵灼热的劲风。   老炮没想到对手还有这两下子,猝不及防被逼于下风,出拳的整只衣袖竟然寸寸碎裂,拳尖一阵被火焰灼烧过的刺痛感袭来,蹬蹬后退了两步,巨大的冲击力把身后的凌阳撞成了滚地葫芦,周围的游客也惊呼着东倒西歪。   凌阳先好不容易从人堆里爬了出来,连忙用眼神示意疾奔过来的小五,让他不用担心这里的情况,先去追上程老爷子才是正事。凌阳对于老炮街头斗殴的能力非常有信心,索性把这里的烂摊子完全交给老炮来收拾,绕出人群尾随小五而去,在夜市的另一侧钻进了横侧的街道,一路狂奔,打定主意要和小五一前一后,说什么也要把程老爷子堵住。   阿吉本来的工作是保护东哥的安全,至于刺客的遁走跟阿吉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很少能有人在阿吉和杰克的联手下全身而退,阿吉一时脸上无光,这才一路朝程老爷子追了过来,没想到半路杀出了老炮这样的战士,阿吉一时技痒,争胜之心大起,朝老炮一连轰出十几拳,不过再也没有叠加火焰异能,想单纯依靠拳术跟老炮一分高下。   老炮大意之下吃了暗亏,心里十分窝火,又不想在人群中打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大吼一声朝后跳了出去:“是好汉子就跟老子来,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大战三百回合,今天要是不把你的屎捏出来,老子就跟你姓!” 第133章 双生二货   老战老炮兄弟半生纵横,在北方江湖道上闯出了赫赫威名。而且兄弟俩能被上一辈的要门掌门人看中,委以重任,负责贴身保护大小姐依哈娜,当然不会是普通的练家子那样简单,这对参孙巨人般的双生兄弟,同样也是少见的“刺拳者”。   老战和老炮祖籍河北沧州,在全国闻名的武术之乡长大,家族的劈挂拳和八极拳很是有着几百年的底蕴。兄弟俩从刚会走路开始,就随着祖父练拳,一身功夫十分扎实,两兄弟的祖父祖母都是“刺拳者”,到了儿子儿媳这一带开始混血,所以两兄弟的血统并不精纯。   老战偏好于后发制人的八极拳,本身的异能带有冰冻属性,拳脚肩撞动辄有极度低温的寒气爆出,打斗时能将寒气逼入对手体内,冻伤对手的脏腑,厉害无比。   老炮性喜劈挂拳,推、砸、卡、裂,拳势狂暴,腿若流星,很符合老炮的性格。老炮比哥哥老战开化略晚,九岁时才觉醒了“刺拳者”的能力。跟老战正好相反的是,老炮的刺拳者属性是控火。当老炮在学校第一次接触到《拳皇》漫画的时候,老炮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简直变成了里面的草稚京。   老战的祖父是要门的门徒,家传丰厚,几个儿女都不热心于学武,纷纷做起了生意,把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毫无办法。好不容易等到两个孙子出生。老战和老炮刚出生,老爷子就迫不及待地把两个小家伙拎了出来,在响亮的啼哭声中从头捏到脚,发现两个大孙子是天生练武的材料。   喜出望外的老爷子激动得老泪纵横,当天就开坛祭祖,把列祖列宗挨个儿感谢了一遍,感叹家传武学终于后继有人。老爷子不顾全家的阻挠,毅然把两个孙子留在身边学武。老战的父母舍不得孩子,一提起带孩子回城里上学的事情,老爷子就躺在地上吐白沫子,假装中风装得炉火纯青。儿子媳妇儿心疼老爹,不敢过分相逼,只好忍痛割爱,本想着等孩子大一大,再撺掇小孩子闹着主动离开,没想到老战老炮这两个不争气的家伙,认准了一门儿心思地跟祖父学武,说什么也不肯跟父母回城。   老爷子还算有正事,知道习武之本要先学武德,没日没夜地对两个孙子耳提面命,拼命地灌输儒道之术,而且把两个孙子送到乡里的私立学校念书。无奈老战和老炮天生顽劣,武技日渐精湛,武德是一点儿没记住。两兄弟仗着人高马大,又有功夫在身,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能把一大群初中生打得鬼哭狼嚎,平日里强抢男同学零食,偷看女同学裙底,打老师骂嚣张,无恶不作,把好端端的学校闹得乌烟瘴气。   老爷子最终受够了每天去学校赔礼道歉的生活,在丢够了自己的老脸以后,毅然决然地为两个宝贝孙子办理的暂时休学的手续。学校校长像一个受尽欺凌的西藏农奴,终于盼来了宏军恩人一样,眼含着热泪,硬是把休学手续改成了退学手续,然后带领全校教职员工,花掉一年的开支办了一个盛大的欢送会,终于把这对扫把星扫地出门。   老爷子别无他法,又不能任由这两个小煞星继续折腾下去,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一个注意,不远千里带着两个小家伙,来到了北方要门的根据所在,找到依哈娜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要门掌门人,把两个孙子交给掌门人调教。   这件事情老爷子没有跟家里的任何人商量,很是受到了一番埋怨,老战的父母不想儿子加入黑道,特意坐火车赶到东北,想把两个儿子带回来。   要门在那个年代繁盛异常,门下奇人异士无数,两兄弟天资聪颖且身怀异能,很受掌门人的欢喜,把他们当做亲生儿子来培养。要门之下的门徒更是倾囊相授,把自身压箱底的绝技毫不藏私地授予二人,这两个家伙更是如鱼得水,在要门混得不亦乐乎,哪里肯跟父母回去上学遭罪。老战心眼儿比较多,看见父母的影儿就跑,而且跑得非常快,不一定躲到哪个师傅家里,一呆就是好几天,还没心没肺地跟着师傅们出去“干活儿”,玩儿的心花怒放。   老炮对付父母的手段就比较激烈了。这个死心眼儿的家伙,根本不屑于用撒泼打滚连哭带嚎之类的低级手段,当着父母的面,直接就抽根裤腰带上吊,踩玻璃渣子吞刀片,爬到十几米高的顶楼上,说跳就要跳。怎么吓唬人怎么来,把爹妈吓得眼睛都绿了,最终只能缴械投降,遂了两个宝贝儿子加入黑社会的心愿。   老战和老炮天生是吃江湖饭的人才,用不了几年工夫,就把师傅们的压箱底绝活掏了个干干净净,一身杂学出神入化,诸如易容暗遁、飞扒巧取、飞檐走壁之类的江湖旁门无一不精。因为当时北方江湖道上好汉大多投在要门门下,其中不乏武技高强的前辈,更是不惜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等到这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子长到将近成年,已经双双成为了道儿上响当当的人物。   因为身负刺拳者异能,而且家族渊源深厚,老战老炮并没有像其他江湖同道一样,在祖国的大江南北四处游走,而是痴醉于武技的锤炼,心无旁骛。要门的门主喜爱兄弟俩心地单纯,为人朴实,很少带着两人出去干一些不法的勾当,生怕对不起信任托付自己的老爷子,只是把两人留在宝贝女儿依哈娜的身边,当起了黑道大小姐的贴身保镖。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社会经济飞速发展,法律法规也不断健全完善,主要依靠旁门左道捞金的要门日趋没落,只是凭借着深厚的底蕴苟延残喘。这时候,原本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依哈娜表现出无与伦比的魄力和与时俱进的精明头脑,带领要门一干徒子徒孙做起了正经生意,虽然偶有碰瓷偷盗,只不过是打了一个法律的擦边球,不至于受到灭门之祸。   异能之力,说白了便是人类某一方面精神力极度畸形的一种展现,这种精神波动的强弱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身体素质的变化有着直接关系,老战老炮也不例外,从年幼时的觉醒,青年时代的增益,一直到壮年的巅峰。过了如今这个年纪,异能力已经有所退化。这种退化的情况却在遇到凌阳后发生了改变,不仅没有继续走下坡路,反而在凌阳身上某种特殊的影响下,有了逐渐增益浑厚的剧变,真切地体会到这种变化,也正是兄弟两个甘心辅佐在凌阳身边的原因之一:鱼潜渊底藏鲲翅,一遇风云便化龙。 第134章 学习者   先不用说老炮和鬼手阿吉打出了真火,两个人居然不顾一切地,双双将身形展现到极致,完全不顾在人群中惊世骇俗,一前一后朝江边无人处飞掠,期间踏破小摊杂货无数。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飞速追逐着,扬起大蓬的雪花,卷裹到二人身上很快化成水雾,蒸腾而去。阿吉本就是敏捷型的战士,在速度上十分自负,没想到今天居然追在这个体型笨重的彪形大汉身后,追了半天也没能拉近距离,心里无名火起,浑然不惧暴露自身的异能,速度提升至酣畅处,膝盖以下爆出一团似有形质的火焰,速度迅疾飙升。   正巧有两个醉汉路过附近,提着酒瓶和花生米,勾肩搭背地想要找个清静的地方,继续喝上两杯,眼前却突然闪过两条黑影,以不似人类的速度狂奔,后面的那个黑影更是夸张地脚踏烈火恍若神仙下凡。   “我,我靠……真是日了狗了,咱哥,哥俩今天确实喝多了,我好像看,看见哪吒……了!”醉汉甲大着舌头,瞪圆了双眼,酒已经醒了一半。   “不,不能!”醉汉乙刚才低头呕吐来着,没有看到那场匪夷所思的追逐战,拍着醉汉甲的肩膀道:“你小子酒量不行,肯定是出现了幻,幻觉……没事儿,咱哥俩找个地方接着……喝,喝点儿酒压压惊……我靠,你裤子怎么着了?”   原来阿吉刚刚贴着醉汉甲的身体掠过,小腿上溅起的火焰点燃了醉汉甲的衣角,知道此刻才烧了起来。醉汉乙本来就喝多的人,慌乱之下到处找水灭火,只是天寒地冻的哪里有水,醉汉乙突然看到自己手里拎着的酒瓶,里面还剩下大半瓶的劣质烧酒,灵机一动,拧下瓶盖朝醉汉甲的身上泼了上去。   醉汉甲身上的火焰遭遇到烈酒,顿时“轰”地一声熊熊燃烧,瞬间将眉毛头发烧的一点不剩,惨叫着一头扎进路旁肮脏的雪堆里,使劲朝里面拱了几下,身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勉强将火焰熄灭,只剩下两条腿露在外面,拼命蹬踢着,裤子已经褪到腿弯处,露出白花花的大屁,股,狼狈以极。   醉汉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醉汉甲从雪堆里拔了出来,哥俩坐在一起喘着粗气,酒完全醒了。两人指天划日地发誓再不喝酒,互相搀扶着直奔医院而去,从侧面横街里窜出来的凌阳跟两人擦肩而过,心里大为讶异,一面向前狂奔,一面回头朝一对难兄难弟看了几眼,心里无比鄙视:五更半夜的,一对大老爷们居然敢在大街上当众稿基,真是世风日下呀!   又跑出了一小段距离,疏于锻炼的凌阳感觉到胸腔里几乎要爆炸一样。凌阳心里很无奈,暗暗诅咒程老爷子是兔子成精,跑得那叫一个快,老胳膊老腿的耐久力如此惊人,自己一个大小伙子跟在后面追了半天,只能勉强搭上一个人影。   凌阳的双腿如同灌铅,越跑越慢,最后终于力气不继,脚下一软,踉跄着绊了一个大跟头,摔了一个标准的狗吃屎。   气喘吁吁的凌阳小声咒骂着程老爷子跑得太快,干脆坐在冰凉的雪地上休息,轻轻揉搓着头上刚刚碰出的大包,雪雪呼痛。突然间,凌阳的脑海中突然过电影般出现了一幕场景,主角正是刚才遇到的两个醉汉。从阿吉踩着火焰狂奔而过,不小心点燃了醉汉甲的衣角,一直到醉汉乙泼上烈酒,把醉汉甲从雪堆里拔出来的场景,整个放映了一遍。   凌阳惊奇地发现,一旦自己想到那两个醉汉的时候,自己的精神似乎化作了有形的实质,触手般迅速朝外延伸,这些触手每一条都拥有自己的思维和记忆,其中的两条蜿蜒攀附在两个醉汉的身上,跟着两人一路前行。   凌阳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球开始蒙上一层乳白色的阴翳,像电影屏幕一样播放着两名醉汉的行踪,一直到两个受伤的家伙走进附近的一家私人诊所,观上厚重的木门,触手般的精神感应才被逐渐切断,在眼前消失了踪影。   “异能者”这类人群自古有之,从中国古代开始,历代帝王和高官名商者中,不乏异能者的身影。这个群体一只延伸到明末清初,才出现了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专门寻觅挖掘散落在民间的异能之士,建立了相对集中的组织,对异能者进行专门的培训,为当时的统治者驱策,专门执行一些潜入、倾听、收集情报、暗杀等任务。   从那个时代起,异能者才有了比较精密的分类。比如擅长格斗的“刺拳者”;擅于跟踪的“追随者”;可以看穿厚密外表的“透望者”;能够隔空应用外物的“操控者”,以至于精神类比较高级的“读心者”和“预言者”等等。异能者分类繁多,各有特异的能力,只是绝大多数的异能者都只拥有独一的本身异能,很少有同时拥有两种或两种以上异能的朝卓之士。   只不过这种情况并非绝对,也曾经有过厉害的异能者,能够同时拥有两种以上的异能,这类人大多短命,因为过多透支了精神力,往往英年早逝,甚至很难活到成年,没想到一直到了现在,突然出现了凌阳这样的异类。   凌阳展现出来的异能力,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衡量。根据异能组织的几百年来的文献记载,从未记录过凌阳这种怪胎的存在,只是在“异能文献”的开篇,记录着第一代异能组织的创始人,对于异能大成者的臆想推断,那就是“领导者”。   “领导者”一词,源于异能组织多年来对于异能者的深入研究,只是一种乌托邦式的幻想,认为有一种异能者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可以在异能“幼年”期间,主动接触并学习可以遇到的一切异能者的能力,并且可以随心所欲地应用,这个阶段被称作“学习者”,不过人类的精力毕竟有限,兼得的异能种类很少可以超过三种。   一直到“学习者”有所大成,在“成年”阶段里,至少拥有了两种甚至两种以上的异能,甚至可以利用自身的特殊磁场,刺激并促进身边异能者的成长突破,这一个阶段则被称之为“领导者”。   领导者被誉为“神一样的存在”,在人类历史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直到这个无法逾越的禁忌,被凌阳这个二货生生打破,凌阳自身拥有血脉流传的“读心者”异能,而且一直对身边老战之类的异能者展现出精神刺激的作用,如今更是在接触过程老爷子之后,进一步学习到“追随者”的异能,综合表现出来的形态,赫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学习者”。 第135章 走火入魔   凌阳真切地感受到自身的异能发生了变化,居然可以在一定距离内,随心所欲地寻觅并窥探别人的动向,不禁大喜过望,认为自己距离变成超人更近了一步。当时也顾不上头上的大包依旧疼痛,喜滋滋地尝试起新近觉醒的“追随者”异能来。   瞌睡的时候就有人来送枕头,凌阳眼下要追寻的自然是程红军的行踪。凌阳于是集中全副精神,努力在脑海中回忆起程红军的容貌特征,笨拙地操控者脑思维的“触角”再次激活延伸,以自己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不断扩散,企图依靠新发现的异能搜寻到程老爷子的下落。   凌阳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操控能力。   一向善于游离的凌阳哪能集中全部的精力在一个老头子身上,那些“触手”刚要歪歪扭扭地试图按照指令出去“寻人”,凌阳的精力就被不远处一所居民楼里的旖旎一幕吸引过去,刚刚建立起来的程红军的威严形象轰然崩碎,那些“触角”像倒了大树的一群猢狲,纷乱地四散开去。   “哎呀我靠,这不三披吗?这不异装癖吗?这不老少恋吗?这不人与动物吗?真刺激啊!这回老子可发达了,想看激情小电影的话那里还需要下载,直接动用超人能力不就成了?这回我可能耐大了!”   呆坐在雪地上的凌阳一脸狂喜的表情,脸颊上的肌肉因为过分激动不住颤抖,鼻孔里缓缓流淌出两道血水,极力压制着才没有发出咯咯的狂笑声。   在程老爷子的“追随者”异能刺激下,凌阳不仅学习到了相同的能力,一时散乱了心神,甚至巧合地觉醒了“透望者”的异能,能够仅仅依靠操纵精神思维的眼神,如同亲见地看穿一定距离内,别人家屋子里发生的事情。   以凌阳比较极品下作的性格,早就自动忽略掉那些普通民众家里的正常生活,不外乎一些吃饭睡觉打牌看电视之类的活动,凌阳真正关注的是一些“有趣”的情形。   比如周边小区的A栋三单元五楼,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正左拥右抱,跟两名学生模样的小女孩滚在床上,上演着一出激情四射的三披大战;再比如另一栋居民楼里的复式,宽敞的客厅里,一大群工作压力很大的白领们,正欢畅地举行一场盛大的异妆舞会,男人们脚踩着高跟鞋,穿着曳地长裙万种妖娆,女人们则光着膀子,扎着领带画上胡子,旁若无人地吸烟酗酒,整个客厅里言笑晏晏,乌烟瘴气。   又比如一个装修豪华的大型车库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肥硕富婆,正聚在一起品尝美味的红酒,伴随着轰隆作响的舞曲,四个见状的年轻“鸭子”,抛着媚眼蛇一样扭动着身体,在两根钢管上搔首弄姿,卖力地大跳艳舞;最后,凌阳的“目光”定格在一家西餐厅的后厨。一个戴着油腻围裙的中年厨师,正哆嗦着肚子上的肥肉,拿起一只拔了毛的大鹅,表情陶醉地磨蹭着自己的身体……   这个时候,凌阳在自己的精神领域完全开辟了一片崭新的天地,程红军的去向对于凌阳来说已经无关紧要……“等等?我现在在干什么?刚才不是想着要去追老爷子的吗?”   想到程红军的行踪,凌阳猛地一激灵,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大脑中释放延伸出的“触手”猛然缩了回来,像弹力惊人的皮筋一样,重重抽击在凌阳的大脑内。   猝不及防的凌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惨叫声如此的尖利,强到甚至覆盖了方圆百米的范围,穿透了厚厚的居民楼墙壁,传进了所有居民的耳朵里,把那些趁夜寻欢作乐的家伙吓得惊疑不定。   那名三披得正嗨的中年男人被吓得当场痿掉,两个小女孩则蒙住被子尖叫不迭;开舞会的白领们以为有邻居举报,纷纷找到沙发大床之类的缝隙里爬进去躲藏;坐在同一张大沙发上的富婆们整齐地哆嗦一下,手里的红酒泼洒得满地都是;至于那个倒霉的厨师,直接将手里的白条鹅扔进了身旁的垃圾桶,抱头蹲在地上低声絮叨着:“我再也不敢了,老板您千万不要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凌阳可不知道自己的惊天一吼,一举破碎掉多少人的“雅兴”,痛苦地抱住脑袋,在肮脏的雪地上滚来滚去,只觉得整个头部从内到外像要炸裂一般,撕裂的痛楚潮水般袭来,一波比一波激烈,甚至连整个思维意识都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痛楚,大脑组织如同点点崩裂,脑海中一片空白。   现在的凌阳类似于传说中练功练到“走火入魔”。   因为凌阳虽然身怀异禀,操控异能所需的精神力基础却十分薄弱,如同盖房子的时候,地基打得不够稳健,却硬是在上面迅速累积起摩天大厦。又像是在一个狭小的容器内装入了超量的内容物,差点把高度透支精神力的凌阳变成白痴。   凌阳丝毫不知自己正陷入地狱的边界,依旧不知死活地继续滥用异能,依靠心念里仅存的清明,下意识地继续搜索程红军的动向。遁离不远处的程红军正在漆黑一片的街道巷弄间穿行,冷不防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清晰地感受到凌阳正尾随在自己身后。   这时一种纯粹精神上的追随,身为一个成熟的“追随者”,程红军顿时感受到凌阳强大无匹的精神异力,这种力量看似强大到骇人,却像是一群神骏的野马洪流,彼此间虽然奔向同一个目的,强壮的个体间却不断爆发出冲突。如果凌阳一旦控住不住奔腾的万马,任期四散撒野,凌阳的生命也就注定走到了尽头。   “真是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程红军一声叹息,骤然停住狂奔的势子,返过身朝着凌阳追来的方向,缓缓闭上双眼。   渐渐地,程红军的额头中心缓缓裂开,一道晶莹的明亮光柱电射而出,看似柔弱、实则坚韧地缠住凌阳释放出来的异能力外围,像一条有力的缰绳,束缚住狂躁的万马,继而渐渐地融入进去,再也难分彼此。奔腾的马群在白光的安抚下,开始稳定了情绪,变得温顺起来,最终乖乖回到了凌阳体内。   与此同时,程红军额头上的裂缝瞬间消失,程红军的脸色顿时灰败不堪,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脸上却写满了慈祥的安慰。程红军凭借着坚韧的神经,勉强控制住身体不至于透支晕倒,咬着牙一晃身,朝着更加浓重的黑暗里奔去。 第136章 火焰之歌   凌阳一时透支了异能,好在经过程老爷子豁出命的一番梳理,这才稳定下来。不过刚刚的一番异变也折腾掉了凌阳的半条小命,不知不觉中已经滚到了小区外墙的墙根处,啃了一嘴干枯的草根,聊以解痛。   小五刚刚隐藏在夜市的暗处接应,第一时间尾随着程老爷子而去。只是小五道行不深,根本不是程红军这个老江湖的对手,没追出多远就跟丢了程老爷子的踪影,无奈之下只好原路返回,正好在附近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凌阳。   小五浑然不知凌阳这个极品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好端端地为什么突然又昏了过去,大骇之下只好费力将凌阳背到背上,好不容易在附近找到一家社区诊所,急吼吼地撞了进去。   闻声而来的社区大夫赶紧迎了上来,吩咐小五将浑身抽搐的凌阳平放在病床上,又是听诊又是摸脉,诊治得手忙脚乱。   凌阳旁边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正是被一股无名业火烧成了轻伤的醉汉甲。醉汉甲这时候已经完全醒酒,身上抹满了油腻腻的烫伤膏,正呲牙咧嘴里趴在病床上哼唧,手上还扎着消炎的吊瓶针,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萎靡。   醉汉乙不愧是一个合格的好基友,安静地坐在病床边,将醉汉甲照顾得无微不至。看到凌阳嘴里咬着草根,浑身哆嗦的衰样儿,醉汉乙忍不住毒舌道:“我说你们这家医院可真是没水平,这么点儿病都看不出来。没看病人嘴里咬着草呢?这不典型的羊癫疯症状吗?”   诊所大夫忙活得满头大汗,闻言大怒:“消停点呆着你的,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妈的嘴里咬着草根就一定是羊癫疯?要是病人嘴里叼着一坨屎,是不是还得当成狂犬病处理呀?”   醉汉乙:“……”   抛开凌阳落得个出身未接身先死的可悲下场不谈,另一边,老炮和鬼手阿吉已经双双来到一片少有人来的江边空地处,两个凶神已经缠斗在一起,打得惊天动地。   鬼手阿吉修习的古泰拳,注重的是膝肘攻击,拳势凌厉狠毒;老炮虽一身杂学,继承的却是家族劈挂拳,讲究一个大开大合,刚猛无俦。一高一矮两个高手对阵江边,经过短暂的试探后火力全开,打得难解难分。   鬼手阿吉心里清楚,如同单凭着拳脚功夫,很难跟身体强悍的老炮抗衡,一开始就不顾一切地暴露出“刺拳者”的能力,拳脚间火势凛凛,誓要将老炮一举打死,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   令阿吉震惊万分的是,老炮居然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刺拳者”,而且跟自己具有相同的控火属性,行动间动辄有火焰随身,看势头,其异能血脉之精纯,还要更胜自己一筹。   阿吉带出的火焰十分炽烈,隔着老远便能看见锯齿状的火光,每每挥出一拳,火焰随风后压,威势骇人;老炮则完全不同,拳随意出,烈火之力已经炉火纯青,只在肌肤外层燃烧着淡青色的火光,虽然不如阿吉那般,看上去威风凛凛,只是杀伤之力没有丝毫逊色,拳脚过处,扬起的沙砾全部被恐怖的高温瞬间融化成玻璃般的晶体,可见其拳脚之威,恐怖到何种地步。   阿吉和老炮之间的争斗,就像草稚和八神间的抗衡,不似人间应有,却又偏偏真实地展现出来,如果有路人看见的话,一定会以为是电影片场勾勒出了特技效果,战到此时,阿吉反而放下心来,因为同样身为异类,无论这场打斗的结局如何,也不虞担心会暴露自己异能者的特殊身份。   老炮不仅精通劈挂拳,兼之一身从别的师傅身上学到的旁门功夫,拳势时而刚烈凶猛,时而巧格轻拨,进退自如,战至酣处大呼过瘾;鬼手阿吉地下拳坛出身,半生浸淫古泰拳,在无数次的佣兵任务中反复锤炼拳术,也只能堪堪抵敌,要不是阿吉再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从印度一位大师那里学到了瑜伽之术,闪转腾挪间极尽绵软折身之能事,差点要饮恨当场,败北身亡。   鬼手阿吉和老炮年纪相仿,早已过了壮年,一身异能正毫无悬念地走上了下坡路。虽然跟普通战士比起来强悍许多,一旦遇到同样的刺拳者,不一定能讨到多大便宜。老炮则不然。自从老炮跟在凌阳身边以来,老炮只觉得体内的异能似乎枯木逢春,早已在沉寂中逐渐流失的异能力有了精进的迹象,这种情况随着跟凌阳在一起的时间愈久,愈是明显。   老炮心知有诡,也曾偷偷地致电依哈娜,想要闻出个所以然来,依哈娜却一直对于此事讳莫如深,只是嘱咐老炮好好辅佐凌阳,自然少不了好处便是。老炮半生跟依哈娜形影不离,表面上跟兄弟一起作为依哈娜的保护者,三人私底下的感情跟亲兄妹也差不多。老炮心知依哈娜肯定知道一些更深层次的秘辛,只是由于特殊的缘故不能说出,反正依哈娜也不会害自己,索性不再穷根究底,同老战一起,跟凌阳形影不离,凭借凌阳身上特异的磁场温养自身异能,感觉到体内的异能生机愈加旺盛,甚至隐隐有超越巅峰时期的势头。   此消彼长之下,鬼手阿吉渐渐落于下风,老炮则越战越勇,看似随意地一个四两拨千斤,顺势拨开阿吉攻来的凌厉肘击,同时拳若流星,中指指节处爆出一支炽烈的火刺,做凤眼拳状,袭向阿吉的太阳穴,想要一击致命。   气力不继的阿吉被老炮的一招“四两拨千斤”拨弄得失去重心,立足不稳,眼看要饮恨老炮拳下,大骇之下勉强拧身一错,上身麻花般扭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瑜伽术发挥到极致,这才堪堪避过老炮的凤眼拳,鬓角处的头发被恐怖的高温烘烤得根根蜷曲,太阳穴上留下短短一条漆黑的灼印。   老炮得势不让人,手肘横挥,肘尖处火刺再度爆出,直奔阿吉右眼,贴身近战甚是凶险,阿吉完全处于下风,斗志已失,下半身紧扣住地面不动,上身从腰部像突然断掉一般向后仰去,在避开老炮肘击的同时,燃烧起烈火的双脚倒踢而起,带起一蓬半融化的沙砾,袭往老炮面门。 第137章 相见欢   阿吉最终还是败了,败得毫无悬念。   斗志昂扬的老炮战得兴起,一身武技配合着火焰异能,势不可挡。阿吉勉力支撑了几个回合,抓住一个难得的空当闪身后退。老炮威猛的拳势已经将三面锁死,只留下江滩一个方向,容得阿吉退出几步的距离,一只脚已经踏入冰冷的江水中。   因为刚入冬不久,洪荒巨龙般的松花江并没有彻底冰封,依然有刺骨的江水缓缓流动,老炮心知自己已经占了绝对的上风,不过想要将阿吉置于死地的话,阿吉困兽犹斗,自己也要落下重伤。眼下自己有事在身,情况又扑朔迷离,这样不划算的买卖根本做不得,所以老炮还是给阿吉留下的一线生机。   阿吉有苦自知,不知道老炮这个变态的家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无论从武技和异能层面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心念电转间,老炮横下一条心,回瞪着老炮的虎视眈眈,双拳高高提过头顶,两只虬劲的手臂被烈焰团团包裹,如同两只苍狂的火龙,在火焰的温度燃至顶点时,阿吉的脊背猛然拱起,双拳朝地面上狠狠砸落。   “轰”的一声炸响,江滩的细沙被砸得四散激射,每一颗沙砾都在燃烧,带起一蓬耀眼的火光,呼啸着崩溅。老炮举起双臂护住头脸,整个身子向后疾退,待到尘埃落定,只见粼粼的江面上,有一圈波纹荡漾而去,阿吉已经整个人投入了江中,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江畔燃烧。   半个小时后,在附近四处寻觅凌阳踪影的老炮接到小五打来的电话,匆匆赶到了凌阳所在的诊所,刚推开诊所的大门,老炮就被眼前的惨烈情形吓了一大跳。   凌阳根本没有什么病,只是过度使用精神异能导致了暂时昏迷,休息了几分钟就恢复了清醒。小五哪里知道凌阳身上发生了什么,以为凌阳突发了重病,看其全身抽搐的剧烈程度,还以为凌阳即将不久于人世。小五没有了主意,当时也顾不上程老爷子的事,掏出电话把豪哥大伟老战等人全都召唤过来,想了想,又翻出了凌阳的电话,给凌阳唯一的“亲人”——许冰打电话报丧。   小五在电话里把凌阳的病情说得非常严重,按照小五的形容,凌阳就算不当场嗝屁,恐怕也撑不了多长时间。许冰听完后当时就哭得找不着调了,从寝室的床上爬起来,哐哐作响地敲响了隔壁雪姐的大门,跟雪姐章画一起,三个女人开着飞车,一路疾驰到小五所说的社区诊所。   小五这边刚放下电话,凌阳便悠悠转醒。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转,咧开嘴虚弱地问道:“我这是在哪儿?刚才那些小电影怎么都不播了,三批那兄弟进行到哪个阶段了,有这种好事怎么不带上我,真是丧尽天良……”   小五浑然不知凌阳在说些什么,还以为凌阳回光返照,临死前跟那儿说胡话呢,一头栽到凌阳的怀里嚎啕大哭道:“我滴个亲哥啊,你总算醒过来了,你到底是得啥病啦?哥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小五都能帮你完成心愿哪!你留下的那些赃款我肯定帮你挥霍得一干二净,那几位嫂子我也一定帮你好好照顾……咦?哥你怎么翻白眼儿了?你可别吓我……”   “你怎么不去死!”   凌阳刚恢复了意识,就被小五的大头狠狠撞在胸口,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又憋昏过去。好不容易捋顺了呼吸,恶狠狠地一把将小五推开,破口大骂道:“你特么的想活活憋死我是不?我有钱自己不会花啊?我媳妇用不着你照顾,你个大沙比说什么呢,快点给我滚……哎我靠,我胸口疼……”   小五听到凌阳说话中气十足,眼睛里神采奕奕,怎么看怎么不像有病的模样,不仅大喜过望,刚想打电话通知众人不用来了,许冰已经裹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   “你这是……”许冰十分暴力地破门而入,正好看见凌阳半坐在病床上,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尽往打针小护士的胸脯上瞄,盖着一张薄棉被的下身高高支起一根使坏的东西,哪里有行将就木的模样,分明是欢乐得不得了。   紧接着,一脸悲戚的雪姐和章画也随后而至,看到凌阳神采飞扬的样子,雪姐不由得奇道:“哎,谁说这小子快要死了,这不看着比我还精神呢吗?哪个王八蛋造的谣啊?”   许冰任由雪姐和章画一左一右趴在自己的肩头,眼圈一红,大滴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沿着精致的下巴簌簌滑落。   自从那日,凌阳从六弦琴行悍然逃跑以后,许冰就一直没有见到过凌阳,打电话被屏蔽,发微信也不见回应,许冰表面上故作坚强,放出狠话要把凌阳打断第三只腿送进宫里当太监。知道凌阳因为拆迁的事情为别人打抱不平,心里却暗自着急,唯恐凌阳跟那些黑道的人物产生冲突吃亏。   就在前一刻,许冰还因为接到凌阳病危的电话肝肠寸断,而这个让人牵肠挂肚的东西此时正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一脸猪哥相对着小护士大流口水,许冰的一颗心从地狱和天堂间急速轮回,心内五味陈杂,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在凌阳错愕的眼神中,许冰慢慢地走上前,冰凉的手指轻抚上凌阳的脸颊,直到只见感受到那抹熟悉的温热,许冰的心里才开始踏实起来,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悲痛欲绝,逐渐转变成毫无表情的冰冷,最后阴沉得如同一块万年寒冰,冰冷袭人。   刚刚清醒过来的凌阳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不明白许冰为何突然间找到了自己,犹自不知死活地慨然叹道:“冰儿你真是属狗的,我躲得这么精致你也能找到,鼻子当真灵得很……哎,冰儿你为什么突然把板凳踹碎了?你把那根带钉子的凳子腿举那么高干什么?你不会是……妈呀!救命啊!”   当凌阳的一众兄弟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凌阳被暴怒的许冰揍得哭爹喊的一幕,不过这属于凌阳的家事,谁也不好意思插手,只要许冰不把凌阳真的揍死,大伙儿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热闹。   直到最后一个赶来的老炮进入诊所的大门,凌阳已经被揍得不成人形,顶着个肿成熊猫般的脑袋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控诉着许冰的暴行,刚刚跟凌阳眉来眼去的小护士则怯生生地躲在一旁,根本不敢上去包扎,唯恐许冰暴走,殃及池鱼。   在老炮看来,跟小五电话里形容的一样,凌阳“病”得实在是太重了。 第138章 胡搅蛮缠   经过众人的苦劝,许冰才稍稍减弱了爆满的怒气值,扔掉手中的凳脚,坐在另一张病床上掩面哭泣。   多日来的担忧和压抑在这一刻终于释放出来,许冰坐在病床上嚎啕大哭,雪姐和章画好说歹说,许冰才改为小声抽泣,一双漂亮的凤眼有些红肿,隔着手指缝偷偷地打量惨兮兮的凌阳,心里后悔万分,生怕把凌阳打坏了留下什么后遗症。   只有身为好闺蜜的雪姐和章画了解许冰的心思,咬着许冰的耳朵嘀咕了几句,许冰才破涕为笑。按照雪姐的指使,许冰故意板着脸站起身,二话不说,咔嚓一声,又是一脚踹碎了一个板凳。   凌阳本来只是躺在床上装死,借着夸张伤势增加许冰的内疚感,本来一直关注着许冰那边的情况,看到许冰和那对漂亮的拉拉亲密耳语时,凌阳就有些急了,内心正纠结着要不要继续装下去的时候,许冰及时地又操起了家伙,气势汹汹地直奔自己而来。   看到许冰如此凶悍,凌阳手下的兄弟们不自觉地站成整齐的一排,躲在一旁,别说鼓起勇气上前劝架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饶是老战老炮这样的车轴汉子也被许冰吓得头皮发麻:这娘们儿出手太特么狠了,殴打自己的老公凶到这个份儿上,这是生生要把自己变成寡妇的节奏啊。   豪哥比较奸诈,缩着脖子躲在人群最后,小五和小白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慑,甚至连原本对美好爱情的憧憬都被吓得瞬间破灭,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提娶媳妇的事了;就连大伟二伟哥俩都暂时忘记了寻找爷爷的事情,庆幸多亏自己是外国人,暗地里下决心以后一定不能跟中国姑娘谈恋爱——中国姑娘实在是太凶残了。   跟着一群人瞎起哄的关帅想得最深最远,关帅亲眼目睹了眼前惨烈的一幕,甚至想起了自己的老娘,老娘跟眼前看到的这个姑娘,无论从脾气性格和办事方式上都有着惊人的相似,关帅甚至已经做好了联系沿海一带蛇头的念头,铁了心说什么也要把自己的老爹偷渡送到一个无人的荒岛藏起来,否则自己八成要变成没爹了孩子。   许冰没有真的想要继续殴打凌阳,不过是雪姐为自己出了一个小小的坏主意,抄起家伙故意吓唬凌阳而已。不过许冰在真的抄起凳腿的一刹那,突然又想起凌阳这个该死的家伙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所有的委屈再一次涌上心头,想到这里,许冰恶向胆边生,假戏真做地一凳腿朝凌阳的大腿上砸去,两颗可爱的门牙咬住娇嫩的下唇,没轻没重地抡圆了自己的胳膊。   凌阳看到许冰哭够了之后重新动手,心里大急,也顾不上躺在床上扮奄奄一息,一个漂亮的鱼跃从病床上弹起,嗖地一下钻进旁边床位的底下躲避,却正好撞在另一个人的头上,凌阳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受了轻微烧伤的醉汉甲,正两腿战战地藏在床底下,浑身直哆嗦。   凌阳朝着醉汉甲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苦中作乐道:“咦,我看兄台好生面熟啊,难道也是被你家婆娘撵进来的?幸会幸会!”   醉汉甲肩膀上的烧伤接触到冰凉的水泥地面,摩擦得疼痛不堪,哪里有心思跟凌阳调笑,闻言一拳捣在凌阳的眼眶上,把凌阳打了个乌眼青,恨声骂道:“你这个扫把星还有脸跟我幸会个屁,老子在病床上打针打得好好的,硬是中了你家那头女暴龙的一记扫堂腿,这才被活活踹到床底下,你特么得赔偿全部的医药费,要不老子跟你没完……”   醉汉甲越说越来气,趁着酒劲儿干脆连抓带挠,跟凌阳厮打起来。凌阳苦于不敢爬出床底,在狭小的空间内放不开手脚,被醉汉的一通王八拳打了个满脸花,最后被醉汉灵光一闪施展出的飞脚踹了出来。   许冰是天生护短的性格,自己的男朋友怎么教训都行,哪里容得别人来插手,看到醉汉费尽力气地从床底爬出来,手里的棍子方向一转,把醉汉砸了个满脸开花,仰面跌倒在地。   老战豪哥等一干兄弟这回可来劲了,眼见老大的女朋友动手跟别人打架,哪有不上去帮忙的道理,登时一拥而上,围成一圈把醉汉揍得哭爹喊娘,最先动手的许冰反倒被挤出圈外,干着急插不上手。   许冰的一腔怒气无处发泄,看到凌阳又趁乱重新钻回了床底,眼尾一扫,正好瞥见刚才跟凌阳眉来眼去的小护士,正哆嗦着手指拨打电话报警,许冰这下子可找了出气孔,扔下手里的棍子朝小护士扑了过去,揪住小护士的白大褂,死活非说人家是勾引别人老公的死妖精。   诊所的大夫是一个中年女人,小护士正是大夫的外甥女,眼见自己的亲戚吃了亏,女大夫哪能袖手旁观,当时便抱住了许冰的纤腰,想要把许冰拉到一边。雪姐和章画也不是省油的灯,见到许冰眼看要吃亏,互相交换了一个行侠仗义的眼神,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战团,非要给好闺蜜助拳扳回劣势。   就这样,好端端的一个社区诊所乱成了一锅粥,十几个男男女女厮打成一团,男人的怒吼声和痛呼声,女人的喝骂声和尖叫声吵成一片,诊所外面的门玻璃上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旁观者起哄者有之,吹口哨者有之,大伙儿都抱着多看一会儿热闹的心态,谁也不肯学雷锋报警,任由失态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局面。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直躲藏在床下的凌阳趁乱爬了出来,鬼头鬼脑地朝身后的战团张望了一番,弯着腰蹑手蹑脚地朝外溜去。   五分钟过后,老炮隐约听到,自己的口袋里传来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抽空接起电话一听,凌阳唱美声似的刺耳声音传出听筒:“一群大沙比,都特么跟那儿得瑟什么,等着进局子呢?还不快跑……哎对了,记得顺便把那三个傻娘们儿弄走啊,可别被警察给抓啦!” 第139章 尽在掌握   八段街是省城里著名的轻工业区。   因为省城的哈飞汽车全国驰名,林立在八段街的大小工厂无数,主要做生产零散汽车配件的相关产业。   八段街背靠松花江,早年间各个工厂的污水废料全部倾倒进滔滔江水,对江流污染十分严重,国家后来逐渐意识到环境保护的重要性,把八段街的高污染工厂进行了一番严厉的查处,一些规模不大的小厂子纷纷倒闭,只剩下少数几个实力雄厚的大型工厂依然屹立不倒,虽然每年要拿出一笔巨额的费用,用于运输处理废水废料,好在这几个大家伙已经形成了行业垄断,生产活动依旧欣欣向荣。   八段街上有一家全省著名的企业,专门生产汽车轮胎,企业的老总周华龙早年当兵出身,在一次战斗中身负重伤,在军区医院疗养了半年后,两条腿都落下了残疾,被部队分配回地方上班。   周华龙在部队里已经晋升到连长,分配到省城原籍的国有第三钢厂,直接在保卫科当科长。周华龙为人正直,回到地方以后,毅然秉承着部队里敢于吃苦勇为人先的作风,受到厂里领导的喜爱和器重,短短几年的时间就从老厂长的手里接过重任,带领厂里职工一心一意从事生产。   上世纪六十年代,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在全国范围内轰然铺开,省城内几乎所有的工厂都处于停产状态,几乎所有的厂子领导都或多或少受到波及。周华龙因为脾气暴性格直,虽然厂子里绝大多数的职工都非常拥护他,不过周龙华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这些坏人趁机下黑手,写了不少黑材料举报周华龙,还是把周华龙拉下了厂长的位置,大会批小会斗,最终投进了监狱。   周华龙虽然为人正直,但骨子里并不遵从文臣死谏武臣死战的迂腐,心思十分灵活。周龙华知道自己如果一味的硬抗,下场肯定堪虞,一面在监狱里积极改造,主动承认自身的“错误思想”并表示改正,另一方面托人找到了自己在部队里的老领导,借用部队的影响力朝地方施压,这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没有遭到太大的摧残。   那场运动过后,周龙华平反出狱,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周龙华的一腔热血和凌云志向并没有被暗无天日的监狱生活磨光,反倒更加努力工作。一直到改革开放时期,国有企业纷纷改制。借着这股东风,周龙华拿出魄力,承包了钢厂下属的一个钢架半成品制造厂,渐渐地发了家。   周龙华一直从钢产品制造业,不仅懂行,而且做钢厂厂长的那些年里,积累了丰富的管理经验。周龙华擅于与时俱进,头脑精明,渐渐攀上了哈飞汽车这个庞然大物,专门为汽车厂加工机械部件,又高薪聘请高级技工,打造专业的精密机械开发团队,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厂子隐隐有成为省内相关行业内龙头老大的趋势。   如今周龙华以年近花甲,妻子早在七年前病逝,心无挂碍的周龙华于是把工厂交给儿子周韩来打理,自己则优哉游哉地当起了太上皇,全世界飞来飞去,到处旅行,在省城的时间很少。最近一段时间,厂子有意向跟长春一汽签订一单巨额合同的意向,周汉怕自己年纪轻经验浅,这才不远万里,把在意大利旅游的老爹硬是弄回来把关。   周韩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老爹,亲自开车到机场去接。父子俩放缓了车速,在车里彼此聊了聊近况。周龙华知道儿子继承了自己的脾气秉性,为人正直,从不肯为富不仁,所以很少操心儿子的事情。只是周龙华年纪越大,越是患上所有老人的通病,想早早地抱上大孙子,于是一路上絮絮叨叨,催促周韩先把事业放上一放,传宗接代才是正经。   周韩毕业于俄罗斯伊尔库茨克州立大学,主修国际金融,双料的博士学位,人长得高大英俊,五年前跟曾经一同留学的一个女孩子结婚,婚后夫妻生活和谐,相敬如宾,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夫妻俩迟迟没能要上孩子,这也成了周韩的一块心病。   周韩和妻子几乎走遍了全国每一个著名的医院,做了数不清的检查,检查结果惊人的一致——夫妇两人都没有任何不孕不育的症状,身体状况十分良好。周韩听到父亲又提起要孩子的事,心里着急,浑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一辆出租车已经减速,准备停到路边装载乘客。   周韩只顾着侧过头怒瞪喋喋不休的老爹,回过神的时候,自己驾驶的凯迪拉克轿车已经紧紧贴了上去,眼见就要跟前面的出租车来上一个“亲密接触”。   周龙华看到儿子吃瘪,嘴角牵出一个老不正经的微笑,一只手搭在车子的操作台上,心念一动,一阵特殊的磁线从掌心传出,车子在完全违背了物理学原理的情况下,根本没有经过刹车停顿的过程,直接反方向倒出了两三米的距离。   周韩看到父亲得意洋洋的一张老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起了争胜之心,卖弄地双手环抱在胸口,两只脚已经远远离开刹车和油门,闭上双目,短暂地平息心绪,再次睁眼时,两只瞳孔已经缓缓地转动起来。   只见车子在根本没有接受任何人为操控的状态下,自行开启了左恻转向灯,油门虚空下压,方向盘流畅地旋转,像一台遥控玩具般轻轻滑向一边,绕过前面的出租车朝前驶去。此时,车子已经完全按照周韩臆想中的路线和速度行驶,流畅自如,看其情形根本非人力所能达到。   周龙华父子赫然是异能者中的“操控者”。这些家伙无一例外地在大脑深处的某个地方发生了异变,可以在不同领域里,仅仅依靠意念和放射出无形的波段去操控外物,周龙华父子的异能力完全相同,可以自由操控一切钢铁机械。   “小子进步挺快嘛,看来没少下功夫!”周龙华看到儿子随心所欲地操控着轿车前行,老怀大慰,老不正经地调侃起儿子来:“你小子要是能把训练异能的劲头给我用在生孙子上面,我看咱们周家早就有后了!你晚上的时候多跟你媳妇儿努力努力,又不是啥坏事儿……停车!快停车!” 第140章 人参果   周龙华正坏坏地“调戏”着自己的二货儿子,不知为什么突然收起了戏谑的笑容,脸上一片肃穆和庄重,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一根路灯杆的尾部刻画的一个记号,嘴唇激动得直哆嗦,大吼着命令周韩立即停车。   从周韩记事起,自己的父亲就是一个“坏老头”。周龙华经历过那个特殊年代最灰暗的日子,现在坐拥着万贯财富,更是在部队的战斗中,一次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够让周龙华动容,老家伙在看透人生以后,一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生活上是这样,工作时也是这样,按照周龙华的话来说:老要张狂少要稳。   此刻的周龙华完全失去了冷静,甚至来不及等到周韩将车子停稳,直接将自身“操控者”的能力提升到极致,狠狠将车子扎在原地,车子的手刹死死下压,精钢材质的手刹杆深深陷入下方的硬塑工作台中。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周龙华心念微微一动,车门“砰”地一声弹开,力量之大,整扇结实的车门居然飞离了车身,就像有一个无形的巨人,伸手将车门拽掉一般。周韩一阵狂汗,心里不明白老爹怎么会失态到如此地步,从车窗探出头望了望,好在没有别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在周韩的惊讶而不解的目光中,周龙华已经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路灯杆胖,蹲下身子,指尖轻轻拂过路灯杆底部刻上的一个记号。那个记号看上去似乎是一杆生长着一双翅膀的步枪,刻画得十分简陋,却又十分传神,透露出一种邪恶的美感,粗放而不粗糙,金属感十足。   半个小时过后,周韩终于扶起了叹息不已的老爹,顺手把断掉的车门塞进后座,免得引人注目。周龙华重新回到车里,闭目良久才平复了心绪,突然间没头没脑地朝周韩道:“关于长汽的那单合同,你自己看着做主吧!我现在急着去见一个老朋友,也许会跟他出去办点事情也说不定,你先不用管我……”   话未说完,周龙华突然跳出了车子,手掌在车身上轻轻一拍,这辆价格不菲性能卓越的轿车于是收到了周龙华的指令,猛然间朝前窜了出去。几秒钟后,周韩才重新掌控了车子的操作权,飞速将车子倒了回来,不过周龙华早已消失了踪影,只剩下那支飞翔的步枪,依然安静地呆在路灯杆下。   周韩在老爹跑掉的地方愣了半天,只能苦笑着摇摇头,然后驱车离开。周韩刚离开不久,一个推着板车的老大爷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把载满水果的板车卡在路灯杆上,从车底的纸箱里掏出一个高音喇叭,在这里做起了买卖。   因为正处于午休的时间,附近写字楼的白领蓝领们都愿意出来透透气,免得吃完午饭还窝在狭小的办公室里,长出一身讨厌的赘肉。   于是老大爷的水果摊子就火了起来。   话说这个卖水果的老大爷也真够非主流的,板车上的招牌上印着自己的头像,“为民果业”四个金闪闪的大字格外引人注目。老大爷的名字拥有那个时候鲜明的时代特色,就叫做魏民,所以恬不知羞地用自己名字的谐音做起了小商贩。   魏民在这一带的小商贩圈子里很出名,这个一辈子没结过婚的老光棍是一个典型的奸商,平时专门去批发市场捡漏,花最少的钱兜回一大堆便宜的劣质水果,以次充好坑害消费者。   魏民长得干枯瘦小獐头鼠目,没有二两肉的下巴上,稀稀疏疏地长着几根弯曲的胡子,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魏民的摊子出售的水果虽说味道不怎么好,胜于价格便宜,而且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从来不长时间驻足一个区域,买卖做得还算不错,勉强能够糊口。   魏民今天一大早,在批发市场花几十块钱收来一大堆干巴巴的山竹,浸淫此道多年的魏民“手艺”高超,又是抹蜡又是喷水,把这些干瘪的山竹打扮得如同刚从树上摘下来一样新鲜。魏民揉着发酸的手腕,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正好这时候来了生意,魏民赶紧招呼着招呼,一边问人家要称上几斤,一面偷偷地将一块大磁铁吸到秤盘下面,肆无忌惮地坑害着人傻钱多的白领“上帝”们。   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小姑娘被魏民摊子上的“新鲜水果”吸引过来,想要随手拿起一个山竹看看,却被心怀鬼胎的魏民老大爷及时制止:“哎哎哎,姑娘你别用力捏啊,这可是高档水果,不禁捏的,您要多少,我给您称,保证货真价实,分量十足!”   小姑娘被山竹的新鲜外表所欺骗,想要买几斤分给公司的同事,让魏民挑大的称上十几个,魏民笑逐颜开,麻利地拿起一只塑料袋,呸地一声朝手指上吐了口唾沫,想借着湿润的指尖捻开塑料袋口。小姑娘感觉到魏民的行为比较恶心,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想转身离开又不好意思。正犹豫间,魏民却喋喋不休地自卖自夸起来:“我一看你这个小姑娘就是个识货的人!说起我卖的这些山竹啊,那都是产自地球最北端的苦寒之地,三十年才开花,五十年才结果,吃上一个满口生津不说,摆在家里供奉起来,还能保佑你升官发财,嫁给钻石王老五,明年就能生个大胖小子……”   小姑娘是附近一家公司的业务主管,也不差这几个水果钱,听魏民说得有趣,也就不想走了,笑嘻嘻道:“我记得山竹是热带水果啊,你怎么给一竿子支到北极去了?再说了,你这山竹八十年才能结果,都赶上人参果了,得卖多少钱啊?我怕我买不起的!”   魏民卖了大半辈子水果,哪能被一个小姑娘给唬住,满嘴里跑火车道:“热带水果?热带那么热,水果没等长成都被太阳晒化了,哪能有寒带的水果好吃!你看咱这水果,不说是人参果也差不多,八十年一结果啊!您买回去吃的那是水果吗?那是历史!”   小姑娘听得咯咯直笑,娇嫩的小手捂住嘴巴,笑得十分好看。魏民看到小姑娘娇媚的模样,眼前一亮,有心卖弄之下越说越来劲,吹得都没边儿了,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这些北极水果的价值真跟同等重量的黄金也差不多。我以前都是去国际黑市上卖,五千块钱一两,三万块钱一兜,我看小姑娘你长得挺招人喜欢的,今天就给你个跳楼价,十五块钱一斤。能占到大爷这么大的便宜,您就回去偷着乐吧!” 第141章 密谋   魏民老大爷巧舌如簧,三下五除二把买山竹的小姑娘糊弄走,美滋滋地数着手里的零钱,算计着今天的收入可以买上一大堆猪头肉和一瓶白酒,晚上回到自己的狗窝里好好喝上一顿。   擅长打游击战的魏民深知自己的水果都是些什么货色,生怕有顾客回头找自己算账,卖出一大半后就脚底抹油,收拾东西准备开溜,换到下一个地方继续忽悠别人。魏民伸出干枯却有力的手臂,正想摘下挂在路灯杆上的板车,眼中精光一闪,清楚地看到路灯杆的底部,刻画着一支飞翔的步枪。   只是一刹那,魏民一向写满了狡诈和市侩的老脸上一片肃然,微微下弯的嘴角不住颤抖,魏老大爷轻轻地蹲下身子,想要触摸到那个仿佛拥有着魔力的标志,突然想起自己手上沾满了泥灰和水果的糖汁。魏民不敢用不洁净的手去玷污那个神圣的图腾,缩回手蹲在那里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布满褶皱的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似乎是队长留下的啊……”魏民梦呓般呢喃着,语气里充满了敬重。   片刻后,魏民直起腰身,身上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场,完全不应该是一个倒卖变质水果的色老头所应当具有的,这种气场里满含着金戈铁马的威势,混杂着一丝灵活的诡秘,随后,魏民腰杆一挺,朝着飞枪的标志郑重行了一个军礼,朝着枪口指向的方向大踏步走去。   魏民的步伐十分稳健,每一步似乎都经过精密的丈量,踏出的距离甚至没有一毫米的偏差,魏民越走越快,在转过一栋写字楼的转角时,身体已经化成一道灰色的虚影。随着魏民的不断加速,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扭曲的空间,魏民已经整个人投入其中,像是大卫科波菲尔的魔术,人间蒸发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曾经存在过的行迹。   十几分钟后,刚刚买了几斤山竹的小姑娘气哼哼地转了回来。刚才把山竹拿回公司分给同事,打开一看,山竹的里面已经腐烂成一摊散发出酒气的粘稠液体,黑乎乎的根本不能吃,小姑娘一气之下,想要跟魏民这个老骗子理论一番。转回来一看,路灯杆下只剩下一个破烂的板车,上面堆着凌乱的山竹,糊满了乱飞的苍蝇,魏民老大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去。   “老骗子,算你跑得快!”   小姑娘愤愤地将塑料袋里的烂山竹一股脑扣在魏民的摊子上,诅咒了两句后转身离去。小姑娘并没有注意到,板车摊上的山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着,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化为一摊紫色的粘液,粘液里苍蝇落下的、肉眼微不可察的小卵开始一惊人的速度孵化成白胖的蛆虫,柔嫩的身躯里飞速生长出脚爪和翅膀,朝着远处振翅飞翔。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高瘦的人影出现在板车旁边,快若闪电地伸出一只手,抓住一只凌空飞舞的苍蝇。   鸭舌帽正是被秦璐派来跟在凌阳身边、负责保护凌阳安全的“影子”,影子摊开掌心,鸭舌帽下的一双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小小俘虏,只见这个奄奄一息的小家伙正在迅速衰老,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身上的翅膀就开始脱落,原本鼓鼓的肚子变得干瘪,在“影子”温热的掌心里抽搐了几下,悄然死去。   “影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居然有能够操控时间的‘穿梭者’出现,我说这一带怎么突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异能波动,还真是有趣呢!”   影子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凝神思索道:“不过也不尽然,我刚刚似乎感应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异能,只是现在已经消散了行迹,没有办法再追踪。有这样两个游离于组织之外的危险家伙同时出现,到底是什么样的厉害人物在召唤呢?”   “影子”带走了掌心里的苍蝇,急匆匆地想要回去向组织报告,根本没有注意到,在板车的遮挡下,路灯杆底部的那个飞枪标志。刚刚孵化成年的苍蝇们四处飞散,还没来得及品尝到生命的甘甜,便纷纷坠地,从生到死,只经历了无比短暂的时光。   “你怎么又跑回来了,我不是让你跟住凌阳那个家伙,贴身保护他的安全吗?你知道他对组织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颗棋子,如果真的出了什么状况,你让我怎么跟上面交待?”   秦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省城,此刻正把在一栋不起眼的居民楼当成临时指挥部,坐在老板椅上,柳眉倒竖地训斥“影子”。   “我不想听任何借口!”秦璐气得霍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隔着桌子指向影子的鼻头,声音已经接近咆哮:“我跟你交代得很清楚,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保证凌阳的生命安全不受到威胁。上一次因为你的擅离职守,那个傻乎乎的家伙差点被一个普通人用钢筋抽死;还有上次在县里大学城的时候,凌阳差点被一群小混混五马分尸,那个时候你跑到哪里去了?别跟我说你看那里的夜场比较便宜,跑去寻欢作乐了!”   “影子”从小在组织的培养下长大,受到的教育便是“不能在任何情况下质疑上层的命令”,跟军队里的“军令如山”是一样的意思,只要长官下了命令,哪怕前面是刀山也要爬,火坑也要挑,不能有任何的迟疑。   不过“影子”从开始独立出任务开始,就一直跟在秦璐身边,跟秦璐的感情比较深厚,还是乍着胆子分辨了一句:“那两次正好都赶上凌阳异能觉醒的当口,我如果离得太近的话,很容易会被发现……”   “够了!”   秦璐一声怒斥,感觉到嘴巴有些发干,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仔细想了想,“影子”说的话也有一些道理,这才稍稍放缓了语气:“好吧,就算你有苦衷……不过下不为例!”   秦璐双手加额,在宽敞的屋子里踱来踱去:“你说的那两个神秘的异能者我会派别人去调查,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不准再有一秒钟的时间让凌阳离开你的保护范围,坚决提前把一切能够威胁到凌阳生命的不稳定因素排除,明白了没有!”   “明白!”影子苦笑了一下:“按照您的说法,我觉得如果待会我就把那个叫做许冰的女医生毁尸灭迹,恐怕就再也没有什么不安定因素能够威胁到凌阳的生命安全了……” 第142章 寒铁双煞   阮铁在凌晨三点钟准时醒来。   阮铁从当兵的时候就习惯了早起,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做上一千个标准姿势的俯卧撑,然后在进行一些有氧体能训练,再读读书看看报,甚至做一些高数习题,以保持自己的头脑能够一直灵活运转。   阮铁退伍以后,被分配到省城的刑警队,靠着部队里锤炼出的强悍体魄和天生的聪颖,侦破了无数大案要案,跟同年到刑警队报到的武寒一起,被称作刑警队的“寒铁双煞”。   阮铁和武寒都曾经担任过刑警队的大队长,两个老家伙的退休金十分丰厚,家里的子女也都有了出息,知道孝敬父母,一对老搭档商量了一下,退休以后搬到一起,同时在这个空气较好的临江小区买了房子,天天无所事事地一起扯皮下棋,也算老有所乐。   跟每天一样,阮铁在六点三十分准时结束了训练,手里托着一个小茶壶,滋滋地品尝着香浓的金骏眉,准备去隔壁单元找到同样退休在家的武寒,两个老伙计搭伴去吃早饭。   刚出了单元门,阮铁便看见了武寒,这个身高接近两米的老头子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那么的显眼。不过武寒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热切地跟阮铁打个招呼,然后大猩猩一样窜过来跟阮铁勾肩搭背。只见武寒故意佝偻着腰背,努力把自己隐藏在一大群起早晨练的老人中间,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似乎已经盯上了什么目标。   阮铁一辈子在刑警队工作,早就练就了火眼金睛,随意地在小区广场上一扫,眼睛就锁定在一个年轻男子的身上。   这个小家伙中等个头,穿着一身高档品牌休闲服,挺像个有钱人家的孩子,长相也算俊俏,只是一双眼睛总是滴溜溜乱转,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是那种胆小怕事却又心怀鬼胎、杀人放火不敢做,小偷小摸一抓一个准的类型。   阮铁不由得摇了摇头,暗笑武寒退休以后很少接触案子,恐怕已经闲得疯了,要放在以前,就这种对社会无法造成巨大危害的小杂毛,两个人看都不屑于砍伤一眼,现在却像个特工一样跟在人家身后,把抓小偷当做正经生意来做,果然是人近黄昏,格外凄凉啊。   武寒这时也看到了溜达出来的阮铁,掩饰不住一脸的兴奋,一个劲儿地朝年轻人那边努嘴,杀鸡抹脖子地不断暗示,示意这个点子是他先发现的,不许阮铁跑上来“抢生意”。   阮铁知道自己这个搭档一直都是这幅不着调的德性,索性倚在墙边看起了热闹,把一小壶茶水喝得有滋有味。武寒这才放下心,一会儿藏到花坛后面,一会儿扮作学习广场舞的样子,在一群大妈中间抽风般一个劲儿地蹦跶,看得阮铁窃笑不已。   果然,没等上一会,那个小贼就开始忍不住动手了。这个道德品质败坏的小家伙看得阮铁都心生怒意:这小子简直是丢尽了窃贼的脸面,真不知道在扒手界是怎么混的,偷东西居然偷到广场舞大妈的身上了。这些大妈只是早上买菜以后,在身上剩下少得可怜的零钱,就算把她们全偷一遍,恐怕也凑不上二百块钱,这不是损贼还能是什么?   大妈们正围成一个圈子,手里拎着菜筐,兴高采烈地交流着广场舞的心得,根本没有注意到,一只罪恶的手爪子已经伸进了自己的棉服兜里,把里面的零钱偷个罄尽,连一毛钱的硬币都不肯放过。偷了一圈后,丧心病狂的小贼竟然把手伸进一个大妈的菜篮子里,从里面摸出一个西红柿,转身溜达着扬长而去,啃得满脸都是通红的汁水。   身为这个江边小区的业主,武寒哪能容得小贼在自己家门口如此猖狂,正好捉贼捉赃,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施展出一个标准的军体拳起手式“震脚架拳”,将小贼打翻在地。武寒一击得手,随后干净利落地将小贼的双手反剪到背后,把小贼死死压在身下。   阮铁看到老搭档制住了小贼,这才施施然地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拍了拍小贼白净的脸,呵呵笑道:“跑到老虎洞里来偷食吃,简直是瞎了你的一双招子!”   小贼俯趴在冰凉的地上,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还以为碰上了小偷界的老前辈,呲牙咧嘴道:“前辈饶命啊,我可不是有心捞过界,我就住在这个小区,那些广场舞大妈不分黑天白天地放音乐,吵得我实在睡不着,这才找机会报复一下……”   “嘿嘿,你这个傻狍子,睁大你的狗眼悄悄,谁是你前辈?老子是警察,知道不?”武寒得意洋洋,不过手底下却一点也没有放松,只用了三分力气,轻轻将小贼提了起来。   “我就说嘛,怎么会有这么傻乎乎的小贼,冒着风险偷那么一点钱,弄了半天是出来报仇雪恨的啊!”阮铁本就不屑于跟这种乌七八糟的人打交道,本想着直接送到附近的派出所了事,不过自从搬到这个小区以来,两个老警察也一直被广场舞大妈们高亢的音乐声折磨得不轻,闻言顿时起了怜悯之心,就差没同仇敌忾了。   尽管对小贼抱有同情之心,出于职业习惯,阮铁还是流程化地当场进行了审讯。   “姓名?”   “钱多多!”   “性别?”   “您看着办……别打……别打呀……男……”   “年龄?”   “二十多岁……呜呜,您下手能不能轻点儿……二十三……”   “居住地址?”   “我就住这个小区,跟您老二位是邻居……您呸我干什么……”   “职业?”   “专职司机兼职盗窃……我这真是第一次,大爷您就放过我吧……”   “放过你,想疯了你的心了!”像这种人阮铁见得多了,根本不为所动:“你见过猫捉住耗子以后还能放吗?别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触犯了法律就得接受制裁,要是都像你这样,社会不就乱套了?咦,你小子怎么……”   跟武寒一样,阮铁也是一个能力非凡的“刺拳者”,这才能凭借着超强的能力在警界打出一片天下。就在此时,阮铁突然在这个名叫钱多多的小贼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异能波动,显而易见,这个贼兮兮的小家伙也是异能者中的一员。   阮铁惊讶地朝武寒望去,只见武寒也长大了嘴巴,用探寻的目光望向自己,两个退休的警界威龙一时间没了主意,大眼瞪小眼地愣在原地。 第143章 警界威龙   昨天晚上,凌阳一干人追丢了程老爷子,又在一家诊所里闹了半宿,最后灰溜溜地逃走。好在凌阳在关帅的老爹那里,用一袋子价值连城的钻石换来了这所临江住宅楼,总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   虽然脾气倔强的程老爷子再次遁走,大伟和二伟见到爷爷安然无恙,也就暂时放下心来,跟凌阳等人商量了几乎整整一夜,得出的结论是程老爷子既然一击不中,一定还会继续寻找机会报复东哥,既然程老爷子行踪诡秘,自己这群人不如干脆以不变应万变,只要盯住东哥这个香喷喷的鱼饵,就不愁程老爷子不出现。   一直到凌晨时分,凌阳终于挺不住困倦,随意打了个盹。老战兄弟和大伟兄弟睡觉不老实,打呼噜磨牙无所不至,把凌阳折磨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后来困得实在坚持不住,好不容易刚进入梦乡,楼下广场已经聚集了一大群早起的大妈,打开超大功率的音箱放起了嗨曲,把凌阳惊得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来。   愤怒的凌阳打开窗子,顶着寒冷的北风破口大骂,甚至企图从楼上泼下一盆洗脚水,给兴高采烈的广场舞大妈们降降温,无奈距离太远,水根本泼不过去,凌阳眼珠一转,登时想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偷,老,太,太,钱!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凌阳每天跟小五这个飞贼混在一起吗,耳濡目染之下,也学到了一手溜门撬锁的技术,近身扒窃更是不在话下。凌阳本着艺多不压身的前卫思想,在小五这位“名师”的指导下,每天用两根手指从水盆里夹起一片薄薄的肥皂,作为入门练习。凌阳“天资聪慧”,很快就达到了沸水捞钱,滚油拾骨的境界,从几个警惕性不够高的大妈身上偷点零钱,更是小菜一碟。   只是凌阳今天出门忘了看皇历,刚刚展现出自己扒窃的处女秀,就被两名退休的刑警老前辈抓个正着,让凌阳体会到什么叫做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苍凉。   凌阳正感叹时运不济,冷不防感觉到钳制住自己的力道轻了一些,原来是擒住凌阳的武寒已经用眼神跟阮铁达成协议,故意放水,把嘴巴凑近凌阳的耳朵,低声道:“今天老爷子高兴,念你小子是初犯,就勉强放你一马!你一个大小伙子,有手有脚的干点什么不吃饭?以后少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再让我逮着你,说什么也把你送局子里吃窝头去,听清楚没有?”   凌阳没想到这两个老家伙能这样轻易地放过自己,一阵大喜过望,也来不及思考到底有什么猫腻,一个劲儿地鞠躬道谢不迭,把口袋里所有的钱一股脑掏出来,其中自然也包括从广场舞大妈们身上刚刚顺手牵来的,加上半个吃剩下的西红柿,汁水淋漓地全都塞进武寒的怀里,一溜烟地逃走了。   武寒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怀里的一大堆零钱,甩手把半个带着牙印的西红柿扔到垃圾桶里,无奈地朝阮铁道:“你怎么说?”   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阮铁早已笑弯了腰,嘿嘿嘲笑自己的老搭档道:“本想着抓只老鼠玩玩,没想到碰上个狗熊,老伙计,你可真够倒霉的!”   武寒擦了擦羽绒服前襟上的西红柿汁水,大咧咧地把一把零钱塞进口袋里,笑道:“那些老太太平时也够闹的,正好这点钱就当做补偿咱俩的精神损失,走,我请你吃早饭去……咦,我说铁子,你捧着块石头干什么?刚才你手里拿着的那个古董茶壶哪去了?”   阮铁这才觉出手上的感觉不对,低头一看,自己平时最宝贝的明代紫砂茶壶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块被捂热的鹅卵石。阮铁惊怒交加,这才回想起刚才那个钱多多走的时候,握住自己的手很是说了一番感谢之类的屁话,没想到却是冲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来的。   这回轮到武寒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自己的老伙计打了一辈子的大雁,到老却被雁啄瞎了眼。阮铁只能看着手里的石头苦笑,没想到凌阳的手段如此高明,居然能从自己手里不着痕迹的拿走宝贝紫砂壶,暗下决心,如果再碰到凌阳的话,一定不会因为他也是异能者而心生同情,说什么也要把这个可恶的小子扔进看守所里吃几天窝头。   两个老头儿刚刚跨出小区的大门,彼此打趣着,一面准备去吃早餐,一个本辖区的年轻民警跑了过来,大老远地便朝着老哥俩挥手。   年轻民警显然跟两个老头十分熟悉,气喘吁吁地敬了个礼:“两位前辈好,小罗这厢有礼了!”   武寒笑骂道:“原来是小萝卜头儿啊!又有什么棘手的案件要请我们助拳,有屁快放!”   被称作小罗的年轻民警本来笑嘻嘻的,突然间换上了一副苦瓜脸,说道:“前天晚上蹲了整整一夜的点儿,好不容易在金碧辉煌的门外抓到一个送药的喽啰,可是这两个家伙都是滚刀肉,一口咬定是自己卖假药骗人,怎么也不肯把上家咬出来,我们全所上下已经审了一天一宿,硬是没什么进展,这也没法子往局里交啊!所以我们就商量了一下……”   武寒一听来了“生意”,顿时来劲了,早饭也顾不上吃,双眼放光地拖起阮铁就走,一边絮絮叨叨地刺激小罗警察:“你们这帮毛头小子还都是正经警校毕业的呢,屁大个事儿都办不好,走着,咱老哥俩去看看!”   来到辖区分局的审讯室后,阮铁看见一个干瘦的小伙子被拷在椅子上,双眼泛红神情萎靡,显然被熬得不轻。不过小伙子始终却翘着二郎腿,故意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阮铁跟武寒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小罗警察的配枪从枪套里抽了出来。小罗警察大惊,以为阮铁莫名其妙的发飙,想要开枪把滚刀肉打死,心里正惊骇欲绝,身后的武寒已经脱下外衣包住了自己的脑袋,哐哐使劲往墙上撞,一边撞一边大喊:“犯人袭警啦!”   阮铁跟武寒默契十足,当武寒的大头刚刚接触到坚硬墙壁的刹那,阮铁使劲捏住滚刀肉的两颊,把枪管塞进了滚刀肉的嘴里,也跟着大喊道:“犯人抢枪啦!”   没用上一分钟,滚刀肉就精神崩溃,哭着喊着全招了。 第144章 四方来贺   阮铁和武寒轻松从滚刀肉那里拿到了有用的口供,在分局干警们的热情恭送下飘然离去,颇有几分古代侠士的风采,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武寒正兴高采烈地商量着一会去喝两杯庆祝,却看见阮铁骤然停住脚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一根普通的路灯杆,握紧的双拳不住颤抖。   就算在职时碰到再大的案子,武寒也没有见过阮铁如此失态过,讶异地顺着阮铁的目光指向望去,只见脏兮兮的路灯杆底部草草刻画着一个飞枪图标,枪口指向东北方向,一双金属感十足的翅膀栩栩如生。   经过一个短暂的白昼,温吞的夕阳刚刚隐藏进钢筋水泥建筑的身后,昭示着寒冷而漫长的冬夜即将到来。足足寻觅了一天的阮铁和武寒踏进一条窄小的巷弄,巷弄的深处坐落着一家单独二层的大众旅馆,门口竖起的招牌已经老旧得看不清名字。   越是接近旅馆,阮铁和武寒的脚步便愈加急切。从这家不起眼的旅馆中,赫然传出几股截然不同的异能波动,这些波动时强时弱,穿透力极强,似乎有一群异能者故意发出的讯号,吸引着同类前来。   阮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才勉强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推开旅馆的大门,故作平静地向旅馆老板——一个长相普通语气温和的中年妇女——打听一个名叫程红军的房客。旅馆老板笑呵呵地指向楼上:“楼上二零七,已经来了不少人,都在大厅里喝茶闲聊呢……你们老友聚会啊,待会可得好好喝一杯!”   武寒性子急,一个闪身窜上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只见到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破旧的藤椅摆成一圈,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这时候阮铁也上到二楼,看到空无一人的大厅后也是一愣,要不是从二零七房间的位置传来愈加稳定而强烈的异能波动,阮铁甚至以为出了什么变故。   武寒刚想推开二零七的房门一探究竟,冷不丁听到房间里传出一阵老不正经的笑声,把房门推开一条小缝一看,狭小的房间内居然挤着一大帮老头子,趴在窗前挤成一团,争先恐后地朝外面看去,一面还小声地交流着,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只见专卖过期水果的魏民老大爷撅着屁股趴在床上,占据了一个最有利的位置,舔嘴咂舌道:“我说队长啊,你不是说你昨天晚上看得清清楚楚吗?你可别是忽悠我们这群老眼昏花的老家伙,我咋就啥也没看见呢?”   程红军见到以前的老战友几乎都到了,心神激荡下完全变了一个人,根本不像以前一样一本正经,干咳两声道:“没错啊,对面二楼的那个姑娘昨晚洗澡的时候都没拉窗帘,我看得清清楚楚。算一算这会儿也该到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现在的年轻姑娘真是不爱干净……”   只见原本西装革履的周龙华,此时已经完全摒弃了一个成功商人应有的素质,贼眉鼠眼地分析道:“是啊是啊,现在的女孩儿可不像我们年轻时那会儿了,一个个大学生打扮得像个小姐,小姐都特么穿得比大学生还清纯,让人根本摸不着套路,我看这个姑娘八成就不是什么好路数,没准儿等着男朋友来一起洗鸳鸯浴呢!真是急死个人哪……”   程红军不禁想起了战火硝烟的年轻时代。   那个时候,程红军作为第五师团治下的特种小队队长,带领手下的兄弟立下了卓著的功勋。那时候程红军只有二十多岁,也曾跟兄弟们一起趴在窗户边,偷看村里老乡家的闺女洗澡,因为这件事还被集体关了禁闭。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些曾经年轻热血的家伙全都风烛残年,还能有幸聚在一起,为老不尊地继续干着坏勾当,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热流。   房间里的几个老色棍正争先恐后地往前挤,就差没为了争抢一个好位置大打出手,木质的房间门板却“吱呀”一声打开,露出阮铁和武寒两张热泪盈眶的老脸。   程红军等人故意没有收敛异能气息,为的就是给看到了飞枪标志的老兄弟引路,其实早就感应到两个年迈刺拳者的到来,只是故意没做理会,看这两个老家伙能在外面呆到什么时候。武寒第一个沉不住气,打开门旋风般冲进了房间,一个饿虎扑食,庞大的身躯狠狠砸在魏民老大爷的身上,一双精瘦的大拳头一个劲儿地往魏民身上招呼:“你这个老不死的色棍,这么多年你死哪去了,怎么还是这幅死德性,哈哈哈哈哈哈……”   武寒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布满皱纹的眼角便抑制不住地溢出泪花,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轻。   魏民跟武寒的关系最好,知道这个老家伙下手一向没轻没重,苦忍了两拳后竟然从原地倏然消失,眨眼间已经出现在武寒的背后,耍出了一招漂亮的“猴子偷桃”,瞬间制服了自己的老友:“老家伙保养得不错嘛,这把子年纪了还没萎缩,又祸害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啊?”   “呸,你们这群臭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都黄土埋到脖子的年纪了,居然敢舍出一张老脸,当着我的面开这种玩笑,我看你们都活腻了!”话音未落,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蚕丝时装的中年美妇袅娜地走了进来,白皙的脸上很少能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依然美艳异常,只是一双眸子呈现淡淡的蓝紫色,看上去似乎是个混血儿。   程红军早已感受到中年美妇的气息,只是骤然见到本人,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你是钟瞳?真的是钟瞳!你怎么……”   被称作钟瞳的美妇眼波流转,在一群老家伙的身上扫了一圈,硬是忍住了眼眶中的湿润,不至于滑落脸颊,露出一个十分职业化的白领微笑:“怎么都不说话了,一个个傻兮兮的扮作呆头鹅有意思吗……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只不过去韩国整了个容而已……”   “对了,你们在偷看女人洗澡啊,我可以帮你们啊!”钟瞳戏谑一笑,眼球急速缩小,瞳孔里射出的蓝紫色的光芒浓烈光柱有若实质,X光般穿透了两道墙壁,透视进对面二楼的居民楼里:“哎呀,人家女孩开始换衣服了……罩罩也脱掉啦……小裤裤也脱掉啦……不愧是年轻人,大腿真白……腰肢真细啊……对不起我忘记了,只有我一个人能够透视,只好我自己欣赏……真是对不住你们啦!” 第145章 家园防线   钟瞳是一个天生的“透望者”,拥有隔物透视的异能。所以借着自己的异能优势,很不地道的把几个老家伙“调戏”了一番,连曾经的队长程红军也没有放过,用透视眼把战友们的身体很是仔细了看了一遍。   “魏老鬼你肾虚得很哪,一定是被女人掏空了身子,啧啧,真是下流!”   魏民老大爷狂汗:“你可别造谣啊,我现在还是单身……”   “周大头你保养的还算不错,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这些年一定没少发财吧?不过你好像吃补品补过了头,心脏有点肿大!”   周龙华哼了一声:“我家有钱我乐意,心脏不好了我花钱换一个镀金的,你管得着吗?”   “哎呀,这不是咱们队里有名的寒铁双傻嘛!幸会幸会,我记得你们俩都是刺拳者吧,果然体质强悍,就是有点骨质疏松,不服老不行喽!”   阮铁:“我呸,我老人家的身体强壮的很,你特么才骨质疏松呢!”   武寒随声附和:“就是就是,你才骨质疏松,你全家都骨质疏松!”   “我靠……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脏话,队长你的肝火怎么这么旺盛,谁惹你生气啦?”   程红军大窘:“几十年没见,你的异能力真是进步了。连肝火这样没有形质的东西都能看出来……”   见到了这么多曾经战队里的老大哥,钟瞳心情大好,仿佛在瞬间回复了青春,娇笑道:“我其实啥也没看出来,我是用猜的!”   程红军:“……”   五男一女六个老人家,把窄小的房间挤得满满登登,直到旅馆的老板娘上来敲门,告诉众人晚饭已经做好,六人才从房间里鱼贯而出。钟瞳毕竟是女人,比较心细,看到大厅里人来人往的不适合聊天,从精致的手提袋里抽出一大叠钱,让老板娘把旅馆后面的车库收拾了出来。   车库的棚顶吊着一个硕大的白炽灯泡,发出嗡嗡的响声,把硕大的车库照的通透亮堂。虽然车库里温度不高,好在六人都是身怀异能之辈,也不畏惧寒冷,围在一张斑驳的木头圆桌旁,团团而坐。   桌子上摆满了老板娘亲手做的菜,因为旅馆可以包客人的伙食,而且收费低廉,主食管饱,所以都是一些青菜萝卜土豆之类的大锅炖菜,唯一的肉菜是酸菜炖大骨头,大骨头剔得比较干净,骨棒中熬出的骨髓还是在菜汤上飘着一层油珠。地上则摆放着整整一箱龙江白酒,是省城当地能够买到的最便宜酒水。   钟瞳爱吃零食,包里总是随身携带吃的东西,见状拿出一包牛肉干分给大伙儿。反正众人的心思也不在吃的东西好坏上,性情最为豪爽的武寒干脆把一整箱白酒搬到桌子上,划开了纸箱上的胶带。   阮铁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嘿嘿一笑,拎出一瓶白酒,一只手捏住瓶口,微微用力,仅仅依靠手指的力量把紧压住的铁皮瓶盖弹飞。随后左右开弓,手上关节嘎嘎作响,把所有的酒瓶悉数开启,索性撇开杯子不用,每人分了一瓶。   程红军老怀大慰,站直了身子,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右拳平捶至胸口,左手提起酒瓶,仰起脖子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十分豪气地用袖子一抹嘴:“我敬兄弟们!”   程红军的行为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硝烟的橙红年代,那个时候,六个人整日摸爬滚打在一起,流血一起流,有酒一起喝。彼此照拂,相互扶持,把自己脆弱的后背交给最值得信任的战友,曾经的一幕一幕仿佛还在眼前,从未远去。   钟瞳身材单弱,上了年纪也未见丰腴,不过喝起酒来一点也不比男人逊色,一口气喝掉了三分之一,未曾被岁月摧残的脸上迅速增添了一抹红霞,愈加美艳动人。   钟瞳也学着程红军的样子,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盯着魏民的胸口打趣道:“老鬼你怎么还是一副小抠的样子,这么多年一直没变,我看你内衣口袋里鼓鼓的,装得全都是钱,怎么不肯买点山珍海味给我们吃?”   魏民闻言涨红了老脸,被一口烈酒呛得连连咳嗽,赶紧吃了一大口菜,把酒力压下去,皱着脸叫屈:“钟瞳你说话不走良心,就知道仗着你那双透视的狗眼欺负老实人!我看我们这些人里,就数你和周大头混得好!我的钱都是一分一分辛苦赚来的老婆本,我还指望着找个个高腿长的老太太携手步入夕阳红呢!你倒惦记上我这几个钱了,真是为富不仁,丧尽天良……”   周龙华捻起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咀嚼着,突然看见程红军酒瓶已经见底,暗地里捅了魏民一下,低声道:“行了行了,你们快别闹了,看队长这是怎么了?”   程红军被东哥欺负得狠了,心里憋闷,今晚又见到自己的老战友们,心情为之一爽,顿时敞开了心扉,内心里五味陈杂,万种滋味一起涌上来,仰起脖子把一整瓶的烈酒喝了个干净。刚刚放下酒瓶,程红军便看见老战友们都一动不动,围成一圈,用狐疑的目光望向自己,像一群爱看热闹的好奇宝宝一样,动作整齐划一。   以前在特种战队的时候,程红军便十分疼爱钟瞳。作为战队里唯一的女性,钟瞳受到了许多照顾。程红军性格简单粗暴,不善于言谈表达,只有钟瞳能够乍着胆子跟队长撒娇卖萌,所以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钟瞳的身上,示意钟瞳先行发问。   “队长您今天是有点不对劲,有什么困难你得说啊,您不说我们怎么能知道!”钟瞳把一袋撕开包装的牛肉干递了过去,试探着问道:“难道您缺钱……多了我也没有,几百万还拿得出,实在不行让周大头再给您凑点儿!我们的命都是您在战场上救回来的,您不用不好意思开口……”   看到程红军连连摇头,魏民老大爷也绷不住了,讪讪笑道:“难道您老来孤单,想让兄弟们给您介绍个漂亮老伴儿?我们菜市场东头儿那个买切糕的老太太就不错,眼睛大皱纹少,长相跟钟瞳相仿,还是少数民族呢!就是不知道她老伴儿能不能同意……” 第146章 盯梢   自从前晚受袭,东哥受了不轻的伤,脾脏破裂,胸椎受损,肋骨更是断了好几根,只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哼唧。   东哥可不知道程老爷子搞出了多大的动静,省城里几乎所有的编制外异能者都被老爷子召唤聚集在一起,正在酒桌上密谋把自己碎尸万段。东哥暗暗庆幸,自己花了天文数字雇佣来的两个外国保镖真是有能耐,自己才能在那样一个厉害的刺杀者手底捡回一条命。   不过这次的刺杀让东哥大为恼火,翻来覆去想了两天,也想不出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惹到这么一个亡命之徒。   东哥也知道自己做的买卖不干净,平日里一直很注重对于生命安全的保护工作,只是东哥虽然得罪了不少人,却都是一些道上的大哥,实力都不一定能赶上自己;在不就是生意场上的大老板,这些家伙最是可怕,为了利润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雇凶杀人更是小菜一碟。既然自己能够找到两个厉害的保镖,保不齐别人也能高价雇佣到伸手高明的杀手。   东哥黑道上的对头不少,生意场上的敌人却是不多,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愈加感觉到身上痛楚难当,脾气更加暴躁。东哥买卖做得大,家财雄厚,自然也会享受生活,前一阵子刚包养了一个师范学校的女大学生,名叫关关。   关关长相娇美,身材高挑,性格清纯可人,只是家庭条件不好,有一个常年靠吃药维持生命的患病父亲,无奈之下,才在同学的介绍下,靠上了东哥这棵大树。虽然一开始只是出于救父的出发点,跟东哥的时间长了,锦衣玉食豪宅名车,应有尽有的关关开始迷失了本性,沉醉于上等富贵生活的虚荣幻影之中。   关关对于东哥无所谓爱情,更多的只是利用和习惯上的依赖,自从跟东哥在一起之后,关关已经很久没有去上课,学校里的事情自有东哥用钱开路,专业课考试和毕业证都不用操一点心,平时到处去玩,去商场血拼,只要不定时地接到东哥的电话,去到东哥的别墅里,跟东哥进行一场花样翻新的性爱,就是关关的全部工作。   这两天东哥受伤住院,关关毕竟还是有点关心,主动前去探望,没想到病房的门口站着那两名讨厌的外国保镖,冷着脸不许医护人员以外的任何人进入,关关在门口站了半天,才接到东哥从病房里打来的电话,说自己在工地不小心受了点伤,需要静养几天,让关关不要来打扰,等出院以后自然会联系关关,还声色俱厉地嘱咐关关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否则让她好看。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关关惹了一肚子气,气呼呼地走出医院。   关关平时开一辆红色的奥迪A4,是上个月过生日时候,东哥送的生日礼物。只是关关的车技拙劣,没几天的功夫,就把车子开进了路边的排水沟,正在修配厂大修,所以关关最近都是打车出门。没想到医院的门口出租车生意火爆,好不容易等到一辆空车,却被一个上了年纪的秃顶老大爷抢走了。   关关撅起小嘴,从地上捡起一个雪块,用力朝刚开出不远的出租车扔去。没想到力气小扔偏了,正好砸在一个蹲在路边的年轻男子身上。   年轻男子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被关关砸出一个黑色的印子,不满地朝关关走过来,大吼大叫道:“哎我靠,你人没长眼睛啊,瞎扔什么东西啊,砸坏了你赔啊?”   关关虽然是东哥的女朋友,却一点也没有沾染到黑道分子飞扬跋扈的讨厌样子,一脸歉意地解释道:“对不起啊,我没看见你在那里,衣服弄脏了吧,实在不行我赔给你一件好不?”   “赔?说得轻巧!”年轻男子闻言一阵暴怒,跳脚道:“你知道我这件衣服的来历吗?我这件羽绒服是用北极熊身上的绒毛填充而成的,几百只北极熊才能做这么一件,你赔得起吗?”   关关社会阅历浅,浑然不知自己遇到了碰瓷的,还弱弱地跟年轻男子讲道理:“我从来没听说过北极熊可以用来做羽绒服,你要是说企鹅还差不多……”   年轻男子喊了半天,见到周围已经有路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赶紧拉拉扯扯地把关关拉到背人处,低声道:“一看你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北极有企鹅吗?企鹅都在南极呢!而且是保护动物,人家都不让抓……这样吧,我看你人挺好的,多少赔我个三五千块就放你走,免得有人说我欺负小姑娘……哎你跑什么啊,我不是坏人!”   关关也不傻,这会儿看出来年轻男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这家伙一个劲儿地把自己往僻静处拽,要不是附近过往的行人很多,而且不远处就有一辆公安巡逻车,关关差点以为这小子是个专门倒卖妇女的人贩子。   年轻男子原来是一直跟在凌阳身边的小五。   凌阳一干人依靠关帅的能量,打听出东哥自从遭袭以后,一直在这家收费昂贵的私立医院里疗养,所以分出一半人都分散在医院的四周,守株待兔等程红军自投罗网,剩下的人则继续出去打探,四处寻觅程红军的下落。负责在医院前门把守的,正是凌阳和小五,老战老炮兄弟则扮作卖快餐的大叔,躲在餐车后面,随时准备接应。   因为室外的气温过低,凌阳借口去寻找视线更为广阔的落脚点,颠儿颠儿地躲进医院门口不远处的一家小饭馆,要了一桌子的菜,喝着小酒不肯出来,老战和老炮轮流进去跟凌阳喝酒,只剩下小五一个人,悲催地蹲在路边喝西北风,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飞来横祸,被关关用雪块砸了一下,当时就决定拿这个小姑娘先出出气。   “我警告你不许再跑了啊!弄坏了别人的衣服不想着赔钱,反倒撒腿就跑,就你这样的素质还怎么做新一代的私有青年?你再跑别怪我报警了啊,我真报警了……哎我擦,你还敢唾弃我,你再吐我一口试试……” 第147章 时间煮雨   关关见到小五夹缠不清,而且动手动脚拉住了自己的胳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甩开小五的手,惊慌失措地朝马路对面的巡警车跑去。   凌阳和老炮正在饭馆里喝酒,早就看到小五缠上了一个漂亮姑娘,以为这小子是在搭讪人家,老炮抿了一口白酒,乐呵呵道:“小五这家伙挺好玩的,都这个时节了,还有心思追姑娘呢……哎呀,怎么还真追上了!怎么还扯上了!人家姑娘怎么叫唤上了!好像不是搭讪,这不耍流氓呢吗?”   凌阳也被小五气得不轻,心想这小子是不是疯了,不知道这伙人现在干着什么要命的不法勾当吗?要是被警察注意到那还了得。   凌阳赶紧爬到布满了冰凌的窗子上,用口型示意在外面卖盒饭的老战跟过去看看。老战一直坐在外卖车的后面躲避寒风,看见凌阳挥手招呼自己,还以为轮到自己进屋喝酒了,撇下摊子不管,乐颠颠地朝饭馆处跑来。   老战没跑出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声音,老战回头一看,关关正坐在马路牙子上惊声尖叫,小五则被一辆轻型卡车远远地撞飞出去,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老战大惊之下返身往回跑,凌阳和老炮也顾不得暴露身份,从酒馆里随后冲了出去,还没跑出多远,只见小五已经挺身从地上蹦了起来,跑到轻卡的车窗近前,对着司机破口大骂。   看到小五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凌阳转身又跑了回去,老战则一个纵身,远远把老炮落在身后,嘿嘿笑道:“该轮到我进去了,你先在外边儿卖一会儿盒饭吧!”   小五不知道三个损友根本没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心上,还争抢着进屋取暖,一个人蹦蹦跳跳地恨骂不休,说什么也要从轻卡司机那里讨个说法。   刚才关关直奔马路对面的巡警车跑去,没有注意到一辆轻卡拉载着满满的货物,奔着医院的大门驶去。没想到关关突然冲上了路中央,东北冬季多雪,路面很滑,轻卡司机即使已经把刹车踩到底,轮胎还是托着车身在雪地上向前滑行看了一段,眼看就要撞到关关单弱的身体上。   小五一直紧紧跟在关关身后,见状来不及多想,纵身向前一跃,肩膀撞在关关的身体上,把关关撞得直接飞上了道对面的马路牙子,自己则被轻卡结结实实撞中,凌空倒飞出去。   就在卡车的前机盖撞到小五身体的同时,小五瞪圆了眼睛,自忖如果不死的话,恐怕也要落下一身残疾。小五的心里虽然已经认命,情急之下,大脑却分析判断出事态的危急,操控每一根细微的神经控制了整个身体,下意识地做出保护动作,把身体机能的潜质提升至极限。   一刹那间,小五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一股有形有质的热流从天突穴升起,瞬间爆裂开来,填充进入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小五开始感觉到痛苦。那是一种剧烈的、无法形容的剧痛,似乎没有尽头,永远也不会终止。小五产生了一种特异的错觉,似乎这种痛感拥有鲜活的生命,把小五的身体分裂开来,分散成数以亿计的分子,这些分子不断的继续分裂,然后重新组合,再分裂,再组合……一直到小五无法忍受,连思维都开始麻木,再也感觉不到痛楚,直到此时,小五的身体才重新组合到了一起。   这个过程对于小五来说,是如此的漫长而艰辛,看上去却又如此的短暂,短暂到整个的过程下来,轻卡的车头只前进了不到一微米的距离,短暂到人的肉眼根本无法察觉到小五的一系列变化。   当异变发生结束的一霎,小五的心里仿佛升起一种明悟,那是一种对于时间规则的把握,隐约而神奇。小五没读过几天书,不过这种纵深的明悟却超越了世间一切的知识,宇宙中亘古存在的、时间与空间之间的莫名规则已经在小五的身上打下深深的烙印。   在小五看来,周围的一切已经完全静止,卖烤地瓜的小贩张大了嘴巴,露出后槽牙上漆黑的牙洞;轻卡司机则睁大惊恐的双眼,嘴里叼着的烟头正燃烧出通红的焰火;卡车前轮带起的雪沫飞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清晰地展露出残缺的六边形;马路对面,关关保持着一个极为怪异的半蹲姿势,两只手侧向身后,一头飞扬的青丝凌乱不堪,发梢上晶莹的汗珠隐约可见。   在这一刻,只有小五是可以活动的。小五试探着笑了笑,发现自己的脸部肌肉还可以活动,又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冰凉的手掌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可以确定自己的生命体征依然平稳,原来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小五咧开大嘴笑了:我特么这不是成仙了吗!   于是小五开始得瑟起来。   小五先是跑到卖地瓜老大爷的炉子前,抓起一个不花钱的烤地瓜,趁着热乎狠狠咬上两口,又颠儿颠儿地跑到马路对面,朝着巡逻车里的警察叔叔做了几个鬼脸,这还不过瘾,小五又搜寻到下一个目标——路边的一辆卡宴车里,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刚刚打开车门,夹着价值不菲的鳄鱼皮包,打开车门,一只脚刚刚踏上地面。小五秉承着贼不走空的理念,把中年男子包里的现金搜刮一空,全部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小五满足地捏着胀鼓鼓的口袋,咂着嘴朝四周看了看,突然看到了关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溜小跑到关关面前,指着关关鼻尖,想要骂上几句。小五突然想起要不是自己故意碰瓷在先,也不会差点被车撞到,归根结底的罪魁祸首还是自己,跟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似乎没有多大关系。   于是小五释然了。   小五因为距离关关太近,正好看到关关娇嫩的脸蛋,因为惊吓变得红红的,更显得可爱,所以小五本着又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态,撅起嘴在关关的脸上香了一下,然后贼兮兮地自己笑了半天。   这一刻,不是小五操控了时间和空间,小五,就是时间!小五,就是空间。 第148章 遇见   小五毕竟是一个窃贼,而不是采花贼。所以小五很在意遵守自己的职业道德,没有对关关进行下一步的侵犯,只是浅尝辄止,沾点便宜就拉到。   小五兴致勃勃地得瑟了半天,根本没发现身后的轻卡车身已经有了轻微的颤动,像是一头被束缚住的困兽,正用尽全力尝试着挣脱。   小五刚才差点被轻卡撞飞,这会儿突然拥有了超能力,顿时无比下贱地重新跑回车头前,扭着屁股一个劲儿地朝卡车司机做鬼脸,得意洋洋地哼哼道:“你刚才不是挺厉害吗?你不是想撞我吗?你来呀!你撞死我啊?怎么没能耐啦?汽油烧完啦?用不用老子借你点钱去加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艾玛,我怎么头这么疼!”   在时间里随意来去,在空间中随意穿行,这本是无比逆天的能力,岂是人类的血肉之躯可以随意操控。何况小五还是第一次觉醒了自己的能力,刚刚是在生命危机的刺激下,完全激活了全部的潜能,时间一长,小五如同初生婴儿般脆弱的异能操纵力便渐渐崩塌,再不能向刚开始一样随心所欲。对于精神力的过度透支,使得小五的头部传来一阵剧痛,周围的人和事物开始重新活动起来。   小五头痛欲裂,垂在身侧的两只手臂刚刚抬起一半,想要抱住自己的脑袋,正是这个动作救了小五一命。小五的双手刚刚平举至胸前,轻卡已经重新回到正常时间的轨道上,继续了刚刚的惯性,重新向前冲去,车头正好撞到小五向前伸展的双手上。   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也是小五命不该绝,车头恰巧撞到小五手掌的同时,小五清楚地听到轻卡发动机的轰鸣声,心里一惊,脑部神经在死亡的刺激下,自行压抑住痛感,勉强从眉心天突处输出一股微弱的精神力,时间的巨大磨轮嘎然停止,仅仅是电光火石的一瞬,轻卡再度陷入了停滞状态,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又恢复了自由,继续向前冲去。   就是这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救了小五一命。有了这一秒钟的缓冲,小五便来得及弯曲了一下双臂的肘关节,大大减缓了卡车的冲击力,再加上司机刹车及时,小五等于按在车头上向后弹跃,向后飞出了两三米的距离,侧身栽倒后,在光滑的雪地上滚了几圈,甚至没有受到一丝的伤害,只是手臂被震得发麻而已。   这个时候,烤地瓜的老大爷才刚刚喊出了吆喝声的最后一个字,车轮前带起的雪沫重新漫天飞舞,定格在关关声带处的一声尖叫终于被释放出来,从卡宴车里走下来的土豪刚刚关上车门,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包拉链已经划开,里面的现金已经不翼而飞。   小五心生恚怒,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变成超人的事情,忍住头痛的余波,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精神抖擞地跑到卡车前破口大骂。关关这才想起,现在不是旁观尖叫的时候,赶紧从马路对面跑过来,扶住小五的胳膊,关切地问小五是否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小五刚想从轻卡司机身上敲诈一笔,口袋里的电话突然想起,接起来一听,凌阳低沉而愤怒的训斥声从听筒中传来:“你这个学艺不精的二货,快别丢人现眼了!现在什么事最重要你不知道吗?好端端的你作什么死,非要把警察引来你才甘心吗?赶紧滚蛋消失,就现在!立刻!马上!NOW!”   小五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过了卡车司机,侧身让到一边,示意自己的身体没受到任何创伤,吆喝着司机赶紧滚蛋。卡车司机本来惊魂未定,看到被撞的人并不追究自己的责任,居然就这样放行,也不管小五言语粗俗地对待自己,摇下车窗道了两声对不起,点头哈腰地发动车子,一溜烟逃了。   这时候,关关也知道刚才自己可能是误会了。关关见过不少碰瓷的,可没见过有哪个碰瓷的豁出命去学雷锋救人的,看来这小子真是个好人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关关的心里愈发愧疚。看到小五安然无恙的样子,一个劲儿地拒绝自己要带他去医院检查的好意,关关决定给小五一些经济上的补偿。   关关今早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多少现金,银行卡也落在家里,只好红着脸道:“嗯,那个,不好意思啊。刚才是我误会了你,我以为你是坏人……”   小五满不在乎道:“没事,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呃,我的意思是说,我虽然长得不像好人,但是我做人的品质还是比较优秀的……”   关关这才来得及看了看小五的脸,只见小五年纪轻轻,嘴角边绒毛刚褪,还没有长出刚硬的胡茬,薄薄的嘴唇棱角分明,脸颊瘦削,一双灵活的大眼睛,眼睫毛生得比女人还要修长浓密,看上去长得很不错的样子。   关关盯着小五看了半天,心里竟是一动,脸蛋愈加变得红彤彤的,忸怩道:“我今天出来得急,身上没带钱,要不这样,你把电话给我,我明天……”   “什么?你这个人呢有毛病吧?”小五闻言兔子似的向后蹦了两步,失声道:“先不说我冒着被车撞死的危险救了你一命,单是咱俩第一次见面,我好几千块钱买的电话能送给你吗?你觉得这现实吗?”   关关见小五误会了自己意思,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问你要电话,我是说要你的电话号码……”   “那更不行了!”小五像被火烧到了屁股,跳脚尖声道:“我这个电话号尾数是三个八,多吉利啊,怎么能无缘无故的给你呢?我发现你真是病的不轻,初次见面就管人家要电话,不给还要电话号,我电话号里还有不少话费呢,说啥也不会给你的,想得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关关差点小五气晕,鼓起腮气呼呼道:“我是想记下你的电话号码,明天联系你给你钱,这回听明白没有?我是看你的羽绒服被车刮破了,明天想买一件貂皮大衣给你,听明白了没有?”因为生气的缘故,关关的语气起伏强烈,有小五都没听清,只听清楚了一个“钱”字。   小五这才转嗔为喜,贼兮兮地凑了过来:“给我钱我倒是不会拒绝,多给我点儿啊我很穷的……不过买貂就不必了吧,那玩意我没养过,我也不知道喂它啥吃啊……” 第149章 小五的爱情观   小五最终还是成功地把关关气跑了。   小五的手机一直处于通话状态,凌阳把小五跟关关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一直忍笑忍得很辛苦。直到电话那端再没有了任何声音,凌阳才挂断电话,嘱咐老战和老炮轮流替班,继续做好盯梢工作,自己则跑出去找到小五,把这个不解风情的傻小子拉到角落里做起了思想工作。   凌阳是一个热心肠的四有青年,虽然不至于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插两根牙签还是可以的。凌阳看到小五差不多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却一直把心思放在努力提高盗窃技术上,对于男女之情迟钝得像一块烂木头,不禁暗暗替小五着急。   正好盯梢是一个枯燥乏味的活计,凌阳干脆自己找乐子,趁着空闲对小五言传身教一番,心里核计着就算不能让小五枯木逢春,怎么着也得让这块朽木上长出两只狗尿苔来。   凌阳先是语重心长地对小五进行了一通入木三分的“言传”,手舞足蹈,配合着丰富的面部表情,唾沫星子差点把小五活活淹死。一个多小时过后,凌阳见小五还是一副痴呆的样子,一阵悲哀袭上心头:“我靠,刚才那些话好像都白说了,这小子好像一句也没听进去呀!”   但是凌阳毫不气馁,拖着小五一起蹲到马路牙子上,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四只眼睛放出贼光,专门往过往的美女身上盯。   这时,一个穿着果绿色棉服的女孩骑着一辆小巧的自行车经过,凌阳看到机会来了,给小五扔下一句:“看好了!学着点儿!”整个人如同扑食的饿狼般窜了出去。   凌阳故意装成跑过马路的样子,脚下的速度和时间的掌控十分精准,正好将一只脚塞进自行车的前轮底下,脚尖用力一挑,把自行车停住,自己则夸张地倒在地上,抱住胸口痛苦地呻吟个不停。   女孩儿见自己撞到了人,连忙把自行车扔到一旁,蹲下身子,试探着用手指捅了凌阳一下,凌阳见状呻吟得更欢了,女孩不解道:“对不起啊我没看见你过马路,我记得好像撞到你的腿啦,你捂着胸口干什么?”   看到女孩有些警觉,凌阳知道自己演的有些过了,干脆随机应变道:“我为啥要捂住胸口呢……因为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女生撞到了我,我幸福得心跳加速呀,腿上的那点伤痛算不了什么……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碰瓷的,我真的是个无辜的路人甲……哎我说,你怎么长这么漂亮啊,说话的声音也如此婉转动人……你这个坏女孩儿,全世界所有的美好都汇聚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你让别的女人怎么活……”   凌阳本身长得不错,甜言蜜语不要钱一样往女孩儿身上招呼,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女孩儿侃晕了,女孩儿的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心甘情愿地跟凌阳交换了微信号码,订好了有时间相约吃饭。   “怎么样,哥这一手耍得漂亮不?”直到女孩儿离去,凌阳才得意洋洋地朝小五炫耀道:“看明白没有?看清楚没有?等会你就照我的法子去做,女朋友有的是,懂了没?”   “嗯!”小五重重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小五不仅不是一个合格的学生,在智商方面也有点问题,因为小五根本没有学会去选择合适的目标,只要是见到女人,不管多大年纪都往上冲。要不是凌阳死命拽着,凌阳甚至怀疑小五见到一只母狗都会冲上去叫唤几声。   小五先是倒在了一个大妈的自行车轮下,大妈见状吓了一跳,连人带车一起摔到在雪地上,用高亢而激烈的语言,把小五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还扬言要小五赔得倾家荡产。凌阳一看事情不妙,快步冲上前去,一把将大妈扶了起来,满脸谄媚地笑呵呵道:“哎呀姐你怎么摔倒啦?姐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姐你没事吧?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那个毛头小子一般见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姐?”   大妈见状瞟了凌阳一眼,仿佛万年寒冰雕琢的一张老脸终于开始解冻:“你俩一起的啊?行,小伙子嘴真甜,姐没事,你们走吧!”   凌阳如获大赦,揪住小五的裤腰带一溜烟跑了,等了半天才敢重新冒头。   “你这个大沙比,刚才那老太太都快八十了,你往上冲个什么劲儿,你特么难道缺少母爱吗?”凌阳气愤地数落着小五,使劲儿扇小五的后脑勺。小五一边躲,一边瞪着贼亮的目光往马路中间瞄,轻叫道:“哥,别打了哥,这个行,我看这个行!”   凌阳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长相中上之姿的女孩,骑在一辆粉红色的电动摩托上,身材也不错的样子,凌阳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小五冲上去再试一次。   小五咧开嘴笑了笑,信心满满地再次化作一道残影,速度之快令凌阳叹为观止,由衷地赞叹道:“不愧是积年的飞贼,果然轻功了得,当年的楚留香可能也就是这个水平吧……哎我靠!”   凌阳的赞叹声戛然而止,捂住双眼不敢直视眼前发生的一幕。原来是小五兴奋过头,“轻功”超常发挥导致无法控制走位,被速度不低的电动摩托活活撞飞了出去。   小五被摩托车巨大的惯性撞飞,双耳嗡嗡作响,眼前熄灯般漆黑了一瞬,差点失去知觉。当小五重新清醒过来,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正枕着一团柔软,还有人不断扇自己的嘴巴。原来是女孩蹲身扶起了小五,把小五的头部抬高,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焦急地拍着小五的脸颊,只是女孩情急之下,下手太重,差点把小五扇肿成猪头。   小五刚刚清醒,脑筋一时没转过来,还沉浸在凌阳制定的泡妞计划中,无法自拔,呻吟了一声:“请问这位小姐,你有没有男朋友呀?”   女孩被问得一头雾水,不过好在终于将小五叫醒,心怀大畅道:“没有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泡妞计划进行到这一步,按照凌阳的设想,接下来就得开始搭讪着要电话号了。只是凌阳万万没想到,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小五是个不折不扣的纯屌丝,只见小五抚着火辣辣的脸颊,把泡妞的计划完全抛之脑后,恼羞成怒地从温柔乡里蹦了起来,一脚将女孩踹翻,愤愤道:“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居然还敢骑车撞我,看谁能为你出头!今天我要是不揍死你,我特么就跟你姓!” 第150章 坏学生   凌阳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变成了职业厕所清洁员,一直跟在小五身后擦屁股。凌阳好说歹说,挨了一脚的摩托车女孩才恨恨离开,临走时杀人的眼神经把凌阳吓得浑身直颤,小五却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   凌阳本来想使劲扇小五一巴掌,瞧到小五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举起的手臂又颓然垂下:“五儿啊,哥问你个事儿呗!”   小五抖着腿道:“哥,啥事儿你说!”   凌阳长叹一声:“哥就是想问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死?”   小五把剩下的烟蒂弹进雪堆,吐出最后一口烟雾,不解道:“哥,我年纪还小,暂时还没考虑过啥时候去死的事儿……哥你怎么问这个,你想借尸还魂啊?哥你修仙啦?你现在修出来元婴没?金丹总结出来了吧?”   小五在凌阳的肚子上仔细看了半天,似乎在寻找着凌阳修出“元婴”的痕迹,脸上满是崇拜的神色。凌阳以手加额,痛苦地揪扯自己头发,朝小五吼道:“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再也不想跟你说话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还有,你以后别管我叫哥了,你是我哥,不是,你是我爹,你是我亲爹,行不?”   小五也觉得自己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讪讪道:“哥你别生气啊,我这不跟你闹着玩儿呢吗!你看你还真生气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哥我求你了,就一次,下次我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就算路过一只母耗子我都当场跟她订婚,哥你看行不?”   “不……好吧。”凌阳本来拂袖欲走,接触到小五故作纯真的眼神,还是被这个二货拙劣的演技打败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行的话你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死了以后连个抬棺材的人都没有,明白了没有?”   小五乖巧地点点头,再不敢胡言乱语。凌阳的一腔怒气才勉强减少一点,点着小五的脑门道:“看好了,哥再给你演示一招!这可是哥的压箱底绝技,学会了包你受用一生!”   凌阳眼睛比较毒,看见烤地瓜的摊子上,一个打扮入时的美女带着一顶熊猫帽子,正掏出零钱买烤地瓜。凌阳快步走过去,顺手掏出一张百元钞票,不露痕迹地扔到地上,然后拍了拍美女的肩膀。   美女转过身的时候,凌阳已经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和煦笑容,牵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指着地上道:“美女,这一百块钱是不是你掉的?”   美女显然也是个“好色”的主儿,根本没管地上的一百块钱,反倒仔细把凌阳打量了一番,觉得凌阳“阳光帅气”,比较符合自己的审美观,于是嘻嘻笑道:“不是我掉的啊,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凌阳挠挠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哎呀,我叫什么名字来着,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对不起啊,我这人有个毛病,一看到美女,别的什么事就都想不起来了!”   美女受到了“阳光帅哥”的赞扬,得意地咯咯直笑,凌阳也配合地干笑两声,俯身将地上的钱拾起来吗,一副文艺范儿十足的腔调:“既然这钱是别人丢的,那个人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如果不是这张可爱的人民币,我们两个怎么会认识呢?我看不如这样,就让这张坚挺的人民币作为我们相识的鉴证,可好?”   女孩就算再笨,此时也看出来凌阳是故意搭讪,心里十分高兴。不过女孩还是犹豫了一下,虽然眼前这个家伙长得不错,行为举止彬彬有礼,不过现在社会复杂,天知道他是不是人贩子或是倒卖人体器官的坏家伙。再说一个女孩子也不能不顾矜持,听两句好话就跟着人家走,所以女孩还是犹豫了一下,跟凌阳互通姓名地址,交换了微信和电话号码,准备深入了解一阵子再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凌阳就算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只要再磨上一段时间,美人在抱绝不是问题。所以凌阳得意地啃着女孩临走时友情赠送的烤地瓜,朝钦佩万分的小五显摆道:“怎么样,学会没?”   小五没有回答凌阳的问题,而是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凌阳错愕转身,只见烤地瓜的摊子上又有一名美女顾客光临,美女看上去不像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看那丰腴的身段和眼角显露出的一丝纹路风情,分明是个风姿绰约的人妻少妇。   凌阳由衷地点点头,对卖地瓜的老大爷表示出由衷的赞叹:“大爷您哪是在卖烤地瓜啊,您分明是开设了一家免费的流动美女供应点啊……大爷威武!向大爷致敬!”   小五天分不错,学东西上手比较快,从马路跑了一个对穿来到地瓜摊前,伸手入兜,掏钱掷地,伸出一只魔爪轻柔地搭上少妇的肩膀,脸上迅速露出绅士的微笑,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如同教科书般精确自然,让旁观的凌阳叹为观止,心里暗暗赞赏不迭。   少妇诧异地回过头,看到面相略显稚嫩的小五,先是一愣,继而狠狠剜了小五一眼,恶声恶气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见到少妇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小五并没有被吓倒,手指着地上的一百块钱,真诚道:“美女,请问这钱是您掉的吗?”   少妇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脸上换上一副春风扑面的笑容:“是啊,是我掉的,谢谢你啦小兄弟!”   隔着一条窄窄的马路,目睹了一切的凌阳首先呆住了:“我靠,剧本不是这么演的啊?咋不按照套路出牌呢?”   按照凌阳的设想,小五接下来应该随机应变,借着少妇道谢的机会,提议找个温馨的咖啡馆喝上一杯,驱驱寒气,结果也是一样的。不过凌阳还是过分高估了小五的智慧,只见这个专业性极强的小飞贼愣了半天,居然再一次瞪圆了眼睛,勃然大怒地:“哎我操,你特么竟然敢黑我的钱,我这暴脾气还真就忍不了!我整死你得了……” 第151章 沆瀣一气   东哥一直在等。   自从上次包厢遇刺事件后,东哥受了不轻的伤,在省城最好的私立医院,高价从某个大城市的甲级医院里调来最好的大夫,身体经过系统及时的治疗,已经没有大碍。不过东哥也算是个狠人,一直不肯躲起来养病,而是大喇喇地把自己暴露在医院病房,用自身作为诱饵,在医院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刺客再次出现。   凌阳也在医院外面守株待兔,等待程红军的出现,足足等了两天两夜,程红军却再也没有露面。凌阳并没有天真地以为程老爷子已经收手,心里隐隐感觉到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这种极度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凌阳似乎意识到某个方面出现了问题,却又始终捕捉不到具体的瑕漏所在,一时很伤脑筋。   一直到凌阳突然接听到秦璐打来的电话,凌阳才知道问题出在这儿——组织上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坐观自己蹦蹦跳跳地杀人放火,这简直太奇怪了。   秦璐在电话里不由分说,将凌阳训斥一顿,而且明确提出了两点要求:第一,东哥是任务中的一条重要线索,却对不能死亡;第二,凌阳要确保动用手头的一切能量,保护东哥的生命安全。   秦璐这一次没有跟凌阳调笑,用非常正式的公文式语言结束了这场谈话,对于凌阳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提出严厉批评,并且警告凌阳,不许再头脑一热,做出任何违反任务规则的事情。   凌阳这才想起来,原来早在自己到达省城的时候,秦璐已经为自己布下了任务细则,就是通过东哥的关系,搭上东哥的某个生意合作伙伴,达到完成任务步骤的目的。没想到凌阳居然把事情办拧,推波助澜地想要杀死东哥,所以组织上才及时出面制止。   凌阳开始的时候,曾经想借用秦璐的能量收拾东哥。那时候,秦璐并不完全清楚实际情况,只是出于对一个老兵的尊敬和同情,满口答应帮忙。经过一系列的调查,秦璐看到欺辱程姓老兵的幕后黑手正是东哥,心里犯起了核计。经过影子的跟踪汇报,秦璐知道凌阳正设套想要弄死东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打电话警告凌阳,免得这个家伙把杀掉任务条线中的重要人物,捎带着省城的天捅出一个透明窟窿,事情就很难挽回了。   秦璐见凌阳在电话里满口答应收手,表示绝不会再参与到这次事件里,而且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东哥的生命安全,这才满意地放下电话。秦璐舒服地仰靠在宽大的座椅上,慵懒地端起杯子,品尝着香浓的姜汁咖啡,心里突然闪过不好的预兆:凌阳这个死心眼儿的坏痞子,居然会这么轻易地答应自己的所有命令,似乎有点于理不合啊。   秦璐了解凌阳的性格,这个家伙看上去玩世不恭的二货样子,心里最是重情重义,认准要去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凌阳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觉醒的异能,身边又团结了一群手段高强的亡命徒,已经不是昔日吴下阿蒙,也算得上是一方不可小觑的势力,看来这家伙答应得这么痛快,八成是忽悠自己呢!   想到这里,秦璐赶忙拿起线路加密的内线电话,再次拨往凌阳的手机,果然,凌阳已经干脆地关机,连微信的头像都变成了灰色。   “这个该死的二混子,拿我当傻子一样耍吗?最好祈祷别被我抓到你,否则我一定要把你扔到动物园去当饲料,然后再把骨头塞进粪坑发酵!”暴怒的秦璐如同一只母豹子,双手紧揪着自己的长发,满屋子来回乱转,往死里咒骂凌阳。   秦璐深深的知道,只是在背后诅咒一点用都没有,拿起电话思考了片刻,秦璐秀气的小脑袋上方出现了一个天使和一个魔鬼,小魔鬼拄着叉子诱惑秦璐道:“这件事可不能报告给上层啊,否则凌阳死定了!秦璐你不是喜欢凌阳的吗?怎么能把人家往死里坑?”出奇地,小天使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而是点着头认可小魔鬼的意见:“对呀对呀!就是就是!”   最终,感情还是战胜了理智,秦璐狠狠将电话扣了回去,重新拨通了“影子”的电话,冷然吩咐道:“随便找个机会,把凌阳那个贱人打晕,塞进麻袋揍一顿后带回来见我!还有,让图腾小队介入这次事件,对目标人物进行二十四小时保护!说什么也不能让那帮老家伙把目标杀掉……至于那些老家伙……”秦璐眨了眨眼:“那些人都是红色战争时,最强特战队里活下来的硬手,你们斗不过他们的……派人跟他们去谈,那些人的国家意识很强,应该不会拒绝。就说那个什么东哥的命,我们暂时借来用一段时间,等过了这阵子随他们要杀要刮……对,只要他们肯暂时收手,我可以代表组织,答应他们提出的一切条件!”   “影子”挂断电话,如果有人能够靠近的话,便可以看清影子鸭舌帽下隐藏的脸,立刻换上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从凌阳开始踏上卧底任务的征途开始,影子便一直吊在凌阳身边,可以说,是影子鉴证了凌阳的觉醒和成长,随着凌阳异能锻锤得愈加坚实,影子已经不敢向以前一样,随意地监视凌阳的一举一动。以影子纯粹的“潜踪者”血统,用尽全身解数,也只能勉强远远锁住凌阳的行踪,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唯恐一个不小心,在凌阳身上栽了跟头。   影子已经习惯了无条件服从秦璐的命令,立即通知了组织麾下的“图腾小队”,暗中保护东哥的人身安全。至于把凌阳敲闷棍装进麻袋这件事,影子只能报以苦笑。   “既然不能力敌,那就只能智取了!”影子把目标锁定在老战老炮一干人的身上,奸笑着想道:“只要把你身边这几把不好惹的利刃吸引开,你个见钱眼开的小羚羊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152章 束手就擒   自打凌阳在汤圆县的大学城觉醒了异能之后,凌阳一直没有疏于练习,倒不是因为想凭借异能之力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而是凌阳认为超能力可以为自己带来无尽的财富。针对自己可以操纵其他人心理意识的异能之术,凌阳已经制订了许多个计划,现在正处于练习阶段。   经过多日的努力,凌阳发现自己可以轻易操控“一些人”的思维,这类人群都具有一个普遍的特点,就是意志力薄弱。像是成功商人和位高权重的这一类大人物,脑波活动性强,不容易受到控制,凌阳只能勉强控制一些诸如拾荒者和丐帮帮众,这些人生活穷困潦倒,人穷志短,自然心气低落,很容易被凌阳得手。   凌阳虽然爱钱,但并不是一个丧尽天良的人,所以凌阳现在只是拿一些乞丐练手,比如现在,凌阳身边不远处就有两个乞丐,一个瑟缩在马路对过的墙角,一个则蹲在天桥下,有滋有味地啃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凌阳有意为之,聚精会神,开始进入古井不波的精神状态,双眼死死盯住马路对面的乞丐,心里一个劲儿地默念:“把你破碗里的硬币都给我,把你破碗里的硬币都给我……”   经过不懈的努力,对面的乞丐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乞丐先是浑身一激灵,双眼开始变得空洞,如同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牵线木偶,端着手里的破碗,颤颤巍巍朝凌阳走来,把碗里的零钱一股脑倒在凌阳脚边。   凌阳见状大为得意,精神力骤然切断了于乞丐之间的联系,乞丐的眼神才逐渐回复清明。   “喏,都给你!”凌阳大喜之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钱,悉数塞给乞丐。乞丐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天降横财,乞丐喜出望外,唯恐凌阳反悔,转身就跑,地上散落的那些硬币也不要了。   “真是浪费!”凌阳咕哝着,弯腰把地上的硬币捡起,揣进自己的口袋,又朝着天桥下的乞丐动用了异能。   不知道是不是距离较远的缘故,凌阳始终不能跟另一个乞丐建立“联系”,经过半个多小时锲而不舍的努力,凌阳终于放弃,多少有点心灰意冷:“这得什么时候能练到随心所欲的境界啊?就我这点能耐,发财泡妞的大计看来是难以实现了!”   正自怨自艾间,凌阳突然看到一辆灰色的别克车缓缓驶来,正好停在天桥下面,天桥下的乞丐见状大喜,扔掉手里的肉包子,一下子窜进别克车里,在车里换起了衣服。凌阳偷偷地靠近,悄悄一看,刚才的乞丐已经变得衣冠楚楚,正用一张湿巾擦拭着脸上的泥污,换下来的衣服则被另一个年轻人穿在身上,蹲在天桥的桥墩下开始接班。   凌阳哭笑不得,原来碰到了职业乞讨者,据说这些家伙各个腰缠万贯,在省城乃至首都买得起房子,出入都有好车接送,当时凌阳听说以后还不信,今天亲眼见到,果然名不虚传,令人叹为观止。   凌阳转了转眼珠,正琢磨着要不要也建立一个乞讨团伙,把老战豪哥这些人都拉进来入伙,秦璐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接到了秦璐“违反常理”的命令,凌阳勃然大怒,刚想出言反驳,想了想,还是轻描淡写地没有拒绝。放下电话后,凌阳心里的怒火愈加炽烈,油然升起一种被秦璐愚弄和出卖的感觉。   凌阳警校毕业,一直拥有正确的是非观和大局观,只是长久跟一群江湖亡命徒混在一起,不知不觉中,对律法的畏惧之心逐渐淡薄,敢于挑战一切披着道德外衣的暗影肮脏之事,现在的凌阳虽然性格奇葩,处世上却大有义薄云天的风骨,这也是凌阳能够把老战豪哥等江湖桀骜留在身边,甘于驱使的根本原因。   凌阳本来把秦璐当成自己一路人,路见不平,仗义拔刀。只是没想到,秦璐居然也跟那些开口仁义道德、闭口国家社会的食物链顶端统治者沆瀣一气,为了任务能够顺利执行,居然不惜牺牲一个红色老兵的尊严。既然秦璐和背后的组织已经不值得凌阳信任,凌阳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先不管程红军是否在暗中策划着下一次暗袭,凌阳决定先发制人,赶在程老爷子动手前,带领老炮小五等人,先行一步把东哥做掉。   不得不说,凌阳如今的办事风格已经融入了江湖,如果律法的掌控者不能做到公正无私,那么,以暴制暴将是唯一的出路。凌阳知道高端的手机都拥有GPS定位功能,也知道组织的能量庞大,很有可能根据一部手机追踪到自己的位置,所以凌阳忍着心疼,将心爱的爱疯手机关掉,顺手扔进了一辆过路垃圾车的后车斗里。   凌阳红着眼珠,返身想要回到盯梢的小酒馆,跟老炮等人商量如何向东哥下手,没想到老炮等人已经被几个陌生人缠住,而且这几个陌生人身手不凡,每个人的身上都隐约透露出微微的异能波动,原来是组织麾下的“图腾小队”,在“影子”的授意下,开始对凌阳的手下人先下手了。   “图腾小队”接到了上级指令,扮作蛮不讲理的醉汉,跟老战老炮和小五厮缠在一起,小五刚刚觉醒了异能,没有什么经验,只是跟一个醉汉互骂了几句,没想到那个醉汉居然敢动手,而且下手迅速凌厉,毫无防备的小五猝不及防,被醉汉的手刀切在脖颈处的大动脉处,顿时瘫倒在地。   老战和老炮半生纵横,已经看出情况有些不对,苦于酒馆里人多眼杂,不敢贸然动用“刺拳者”的能力,围上来的几个壮汉看似醉的东倒西歪,踉跄推搡间却进退有度,掩护自如,身上散发出纯正的异能者威势,透露出淡淡的威压,让一对双生兄弟更是不敢妄动,只是暗暗心惊,不知道这样一群怪物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凌阳哪知道小酒馆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大踏步地朝前走着,脚步愈加坚定,心里涌起一股滔天的杀意。这股杀意没有坚持多长时间,便消散的干干净净。因为凌阳突然停住了脚步,眼底开始变成孔方兄的铜钱形状,弯下腰自言自语道:“咦,这是谁掉的一百块钱呀,正好便宜了我……”   就在凌阳的指尖刚刚触碰到纸币的刹那,凌阳的肩颈处传来一阵痛感,眼前一黑,缓缓倒了下去。 第153章 异变陡生   噩梦,无尽的噩梦。   在梦里,凌阳突然回到了封建时代的古战场,作为一名马前卒,凌阳挥舞着手中长戈,在千军万马中冲杀不迭。凌阳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一名白袍将领从马上挑落,却惹怒了将领身边的护卫,手执长刀将凌阳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凌阳突然想起,自己是拥有超能力的异能者,犯不着跟敌人硬拼。所以凌阳催动精神力,控制几名亲兵互相残杀。好不容易脱身后,凌阳突然顿悟:国家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这么拼命干什么?于是凌阳随便找到一个死人堆钻了进去,顺手抹了一手别人的鲜血,全部涂在自己的脸上,一动不动地装起了尸体。   因为刚刚想到了国家,恍惚间,凌阳突然又变成了一个王国的领主。凌阳深深的知道,自己在子民的眼中,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主暴君,不过凌阳不在乎,因为凌阳拥有自己最爱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却背叛了自己。   巍峨的城墙下,女人身着一袭红纱裙,凤帔上缀满了浅蓝色的流苏,赤着晶莹的玉足奔跑,背对着城墙的方向,奔往一名骑着白马的男子。凌阳伫立在城墙上,遍体重铠,强忍住撕裂般的心痛,高高举起的手臂用力一挥,身后的铁血战士便放射出无数的羽簇铁箭,呼啸着漫天飞舞。   电光火石间,一只羽箭眼看要穿透女人的后心,凌阳突然不忍,悔恨如同潮水般袭来。凌阳握紧双拳,岔开的双脚深深下陷,把脚下坚硬的青砖踏成粉碎。凌阳的长发无风自动,飞扬着卷向脑后,口中发出一声惊天之吼,带起一阵山呼海啸,把飞掠在空中的铁箭全部震为齑粉。   女人被男子围在怀里,骑着白马缓缓离开,女人轻握住缰绳,微微仰起头,靠在男人的肩窝,一时笑魇如花,倾国倾城,凌阳却心如刀锥,滴滴泣血。   “不!!!!!!!!!!!!!!”   凌阳从梦魇中醒来,衣裤悉数被冷汗浸透。凌阳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正处于一间陌生的屋子里,窗子上遮挡着厚厚的窗帘,凌阳身上汗湿粘腻得很不舒服,想要舒展一下身体,却发现手脚被固定在一张铁质的椅子上,根本不能动弹。   屋子里凌乱不堪,像是刚刚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原本凌阳的身前有一张厚重的红木办公桌,此时已经四分五裂,碎成粉末的纸屑和其他崩裂的物件散落一地,墙上挂着的世界名画早已裂成几半,只剩下一只空荡荡的精美刀鞘,悬挂在膨胀螺丝上,钟摆一样左右晃动不休。   秦璐远远站在凌阳身后,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耳旁钉着一把未曾开刃的长刀,长刀深深地陷入门框当中,掠起的刀气割断了秦璐的一缕青丝,耳垂被并不锋利的刃口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有一滴鲜红的血液正沿着锋刃向下滑落。   秦璐惊魂未定,一双美目眨也不眨,盯住凌阳的后背,心里满是惊骇欲绝。   就在刚刚,“影子”用计打昏了凌阳,按照秦璐的指令,先是把凌阳塞到了麻袋里,狠揍一顿后带了过来。两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凌阳固定在审讯椅上,秦璐又趁着凌阳昏迷,伸手使劲儿抽凌阳的后脑勺。抽了半天,秦璐稍稍解气,这才命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影子自行离开。秦璐则端起一盆掺杂了冰块的凉水,想把凌阳泼醒,然后“好好谈谈”。   没想到的是,影子刚刚离开,凌阳就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脸色狰狞地剧烈地抽搐起来,没等秦璐缓过神来,凌阳便扭曲了五官,紧闭双眼张开大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凌阳的嚎叫声中气十足,身上的每一根血管都高高鼓起,脸上如同爬满了蠕虫的恶魔,咧开大嘴露出两只犬齿,身上涌起一股滔天的杀意,这股杀意从虚无的气场,渐渐弥漫成近乎实质的战力,经过短暂的酝酿后,粒子炸弹一样,以凌阳为中心爆裂开来,狂猛的气浪甚至把屋子里的所有东西全部破坏掉。   好在秦璐反应足够机敏,及时竖起铁质的脸盆挡在身前,及时阻挡住破碎桌椅崩飞出的木屑,秦璐感觉到自己正抵敌着一场沙暴的最前沿,实在吃不住力气,身体游鱼般一扭,滑不溜手地在风暴中游移穿行,几步转到了凌阳身后,被空气中鼓动的反弹之力推到房间门口,这才稳住了身形。   秦璐气还没等喘匀,心头忽然莫名其妙地涌起万般滋味,从最初的惊恐、无力、自得,一直到后来的满足转为伤恸,最终从失落恨苦,完全变成了伤心欲绝。   原来凌阳一直无法随心所欲地操控自身异能,而且体内的异能之力经过不断的学习和融合,逐渐发生了变异。从来没有人能够同时拥有多种异能,凌阳根本无法驾驭,任凭这股狂暴而复杂的异能发展壮大,强行催动凌阳的意识,在凌阳的脑海里编制出不同的梦境,借以催动凌阳进行融合。   “影子”打昏了凌阳,正好为凌阳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契机。在完全失去知觉的状态下,凌阳心无旁骛,终于在不经意间爆发出全部潜能,这个时刻,凌阳把梦里感受到的万般滋味,尽数释放出来,不小心传进了秦璐的心里。   秦璐被凌阳的心绪影响,一时不知所措,眼泪差点喷涌而出。身体一滞,秦璐的动作缓慢下来,差点被呼啸射来的观赏长刀射穿头颅。秦璐大骇,勉强朝旁边闪去,堪堪躲过长刀,却还是不小心被划伤了左耳。   凌阳从进入这间屋子开始,从做梦到爆发,一共没超过几十秒的时间,秦璐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要不是仗着身手矫健,这会儿怕是已经变成了一具香艳的尸体。秦璐心里大恨,只听到凌阳虚弱的声音传来:“我这是在哪儿?谁把我绑架了?我家里没钱啊!实在不行你们就撕票吧!” 第154章 惨无人道   凌阳可不知道屋子里如今的乱象,都是自己昏迷时造成的,还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遭到了绑架,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拼命想办法脱身。   凌阳的心思如高压电般迅速运转,瞬间考虑到无数种可能:或是东哥发现了自己的行踪,想要杀人灭口;或是程老爷子不想自己插手,把自己找个僻静处暂时控制起来;或者是真的有不开眼的小贼盯上了自己,准备来上一出儿绑票案;再不然的话,这事儿估计十有八九跟秦璐有关……   前三种可能当然都微乎其微,能够在老炮等人的眼皮底下,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劫走,而且“匪徒”制定的扔钱计策,显然是把自己见钱眼开的性格研究的无比通透,能够拥有这样的能耐,十有八九跟秦璐脱不了干系。   凌阳耳朵尖,听到身后传来隐约的呼吸声,而且呼吸声逐渐加重,似乎在强行压抑着愤怒。凌阳曾经跟秦璐春风几度,对于秦璐的娇喘声十分熟悉,登时明白过来,心里偷笑,决定先戏耍秦璐一番,就当找乐子了。   凌阳不满于秦璐阻挡自己为程红军讨回公道,脸上浮现出招牌式的坏笑,一点也没有口下留德,故意打击报复道:“就算你不出声,我也知道你就躲在我身后!劫匪是吧?绑票是吧?想要钱是吧?想疯了你的一颗镀铜24K纯铁的大猪心!”   听闻身后秦璐的喘息声愈加粗重,凌阳暗自得意,嘴舌纷飞道:“真不知道像你这种二货劫匪是怎么活到今天的,连我这样的铁公鸡你都想拔毛,你精神病吧!我劝你最好马上放了我,要不然不用我的朋友来救我,单说我这一张骂死人不见血的嘴,就能瞬间把你气出脑血栓!你知道我骂人都怎么骂吗?不知道吧……我一般都是以你的母亲大人为圆心,祖宗十八代为半径,生直器官为主武器,意淫畅想为辅助技能,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辐射,用不了五分钟就能骂翻你的整个族谱,把你家祖坟都能骂得直冒青烟,你害怕不……”   凌阳并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回应凌阳的,是秦璐怒极之下的一记鞭腿。秦璐自小经过系统的古武技训练,拳脚又快又狠,秦璐被凌阳气得七窍生烟,下狠心说什么也要凌阳吃个大苦头,全力一腿抽在精铁打造的审讯椅上,一股大力隔着椅背传进凌阳的身体,把凌阳的五脏六腑震得一片翻腾。   凌阳被震颤的全身发麻,这才知道玩笑有点开大了,苦于被巨力震荡得难以开口说话,刚想勉强出声道歉,秦璐凌厉的鞭腿雨点般抽了过来,左右开弓,把审讯椅踢得吱吱作响,固定在水泥地下的钢筋开始变形,整个椅子向前倾斜。凌阳自讨苦吃,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把苦胆都吐了出来。   “影子”刚离开房间不久,便听到屋里传来巨大的声响,折回来打开一道窄窄的门缝,向内一看,正好看到屋子里纷乱得如同伊拉克战场,自己的暴龙女上司正不管不顾地对凌阳“严刑逼供”,一套“无影脚”施展的淋漓尽致,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似乎是想要置凌阳于死地的节奏。   “影子”不像多管闲事,打了一个冷战,庆幸多亏椅子上的人不是自己,同时暗下决心,以后说什么也不能得罪秦璐,这才悄然关上房门。“影子”也不傻,唯恐盛怒的秦璐拿自己当出气筒,思虑片刻,蹑手蹑脚地一溜烟逃掉了。   直到踢得累了,秦璐才掏出纸巾,擦拭着额头上的香汗,慢悠悠地转到凌阳身前,喘息着揶揄道:“怪不得你的那个医生小女友总是往死里揍你,我现在算是感同身受了……就你这张下贱到没有底线的狗嘴,能长这么大没被人打死,简直算你命大!”   凌阳已经翻白眼翻得完全看不见眼珠,狗一样伸着舌头,五脏六腑如同翻了过来,嘴角甚至沁出了血丝,惨到不能再惨。秦璐暗暗后悔下手太重,心里十分不落忍,连忙用两只食指按住凌阳的双侧太阳穴,动用“治疗者”的能力,开始为凌阳疗伤。   感觉到一股温和的气息传进体内,凌阳受到的震伤开始快速缓和,几分钟后才勉强恢复大半。刚喘过来一口气,凌阳就瘪了瘪嘴,带着哭腔嚎道:“你这个女人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我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犯得着这么往死里整我吗?当年渣滓洞里的国军都比你有良心……”   秦璐对自己的治疗能力信心十足,只要凌阳还剩下一口气,秦璐也能把他从死神手里夺回来。听到凌阳的哭号声中气十足,知道凌阳已经没有大碍,顿时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指着凌阳的鼻尖骂道:“揍你一顿是为了给你长长记性,你瞧瞧你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还警校毕业的精英呢!一百块钱的陷阱就把你给套住了,以后还怎么让我放心派你去执行任务?”   凌阳咧开大嘴狂飙演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沿着肿起的脸颊滚落:“我啥时候说我自己是精英了?那不都是你给我安上的头衔吗?再说这任务也是你强加给我的,我根本就没想去……”   “够了!”秦璐声色俱厉地打断凌阳的诉苦:“甭管你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反正你已经加入了组织,就有义务为组织服务!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么多的国家机密,这会儿想要抽身退出的话,哼哼,除非死人才不会暴露我们的秘密……你看着办吧!”   看到凌阳一脸被挟持上贼船的委屈样子,秦璐只好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孔,苦口婆心劝道:“我们现在执行的任务很重要,往大了说,能够保护国家的安全;往小了说,可以拯救许多无辜公民的生命。既然组织上选择了你,就说明你有这个能力,你做的事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完成的,这也是对你的一种肯定!你想想啊,全国有多少个警校,有多少个学生,为什么单单选中了你?还不是因为组织上千挑万选,大浪淘沙,层层过滤,最后才留下了你这么个东西,这就叫精英!你明白么?”   “层层过滤?千挑万选?还大浪淘沙?”凌阳失声道:“那剩下来的人还叫什么精英?你说的不是人渣吗?” 第155章 惊人发现   尽管凌阳依旧是一副不着调的德性,秦璐还是苦忍着揍人的冲动,耐心地跟凌阳谈了半天。在得到凌阳绝不逃跑的承诺后,秦璐甚至解开了凌阳的束缚,环抱着双手看凌阳活动身体。   凌阳抖抖手脚,确定身体没有落下残疾,突然间一个前冲,冲向门口的方向。秦璐早就防着凌阳这一招,一个飞身侧踢,拦住了凌阳的去势。凌阳的这一次前冲只是为了迷惑秦璐,突然间一个变相,蜷曲起身子,在半空中形成一个舒展的鱼跃,想要透过厚厚的窗帘,穿窗而出。   秦璐这次没有上前阻拦,笑盈盈地望着凌阳扯破窗帘,脑袋重重撞到玻璃窗上,砰地一声反弹回来。   “说你是二货你还不承认,这回傻了吧!”秦璐得意洋洋道:“这间屋子里所有的窗子都是用精钢打造的窗架,玻璃都是超过三十公分厚度的拉丝压缩防弹材质,用大炮轰都不见起会坏掉,不信的话你继续撞几次试试看!”   凌阳以一个无比风骚的姿势侧躺在一堆碎纸上,一只手揉着头上的大包,屈服到:“行!算你厉害!老子服了!”   凌阳心知难以逃走,反倒光棍起来,盘膝坐在地上耍起了无赖,硬是挤出一脸的滚刀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是对你不满了怎么着?我就是看不惯你那一副高高在上的肉食者嘴脸!我就是忍不了你把别人受到的不公正屈辱当成无谓的玩笑!我就是看不上你!我就是不想再给你们的狗屁组织抗活了!我就是要把那个东哥整死!只要你不弄死我……我就装比!怎么着吧!”   秦璐就知道,凌阳这样大耍小孩子脾气,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程红军的事情。秦璐知道如果双方再这样互相猜测着不满下去,心结越来越紧,将来很难打开,索性把话挑明:“凌阳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也是一个军人,我知道程老爷子受到什么样的苦楚和煎熬,对于老爷子的遭遇,我比你还要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那个东哥对我们还有大用的话,用不着你动手,我可以动用手中的力量,分分钟都能把他碾碎了扔进松花江!”   作为国家培养出来的军队机器,凌阳完全可以理解秦璐的立场。不过凌阳的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冷冷道:“好,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东哥这个人我一定要杀,你怎么说?”   秦璐叹了口气,暗想这小子软硬兼施,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而且凌阳逐渐培养出了杀伐果断的枭雄气质,这是秦璐始料未及的,也正是凌阳身上同时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时而傻缺得可爱,时而冷静得可怕,才对秦璐形成了致命的吸引力。   于公于私,秦璐都不想把凌阳逼急,离开自己的身边,所以秦璐还是用商量的口吻道:“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我的苦衷。不如这样,我带你去见几个人,你就明白了!”   既然秦璐已经低头服软,凌阳反倒不好过分相逼,凌阳想了想,左右秦璐也不能搞出什么过分的幺蛾子来,不如就跟她去看看,秦璐总不至于下狠心把自己杀掉吧!   凌阳还是低估了组织里人员的办事的狠辣作风。   组织就叫做组织,没有多余的名称,是挂靠在国家安全局名下的一个神秘部门。这个部门里有多个负责人,按照等级和职能排布,甚至连彼此间都不认识。组织只有一个明确的职能:利用异能人员的优势,不惜一切手段和代价,尽全力维护国家安全。   “不惜一切手段和代价”,这几个字重若千钧,为了维护国家的利益,组织人员甚至可以暂时凌驾于法律之上,偷袭、暗杀都只是小菜一碟,甚至在一些国际间的纷争中,都有组织人员参与的身影。   秦璐因为对凌阳产生了情愫,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凌阳胡作非为,换做是任何其他的领导人员,凌阳恐怕早已经人间蒸发,死得连骨灰都剩不下。   凌阳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凶险到什么程度,天真的以为组织离开自己便没有其他人可用,大咧咧地装起了大尾巴狼,摇头晃脑地跟在秦璐身后,想看看秦璐到底能施出什么缓兵之计来。   秦璐办公室的所在是一栋独楼之下,这栋楼房坐落在一个不起眼的破旧小区内,整栋楼里已经没有一家真实的居民住户,全都被组织里的外围人员控制。楼房的地下深层,延伸出几十米深的空间,在地下坐落着组织建立的秘密基地。秦璐的办公室就在地下基地的最深层,否则就凌阳刚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怕是早把警察给招惹来了。   凌阳既然已经身为组织的一员,秦璐索性也不再瞒着凌阳,带着他走出房间,在迷宫一样的走廊里左拐右拐,把凌阳绕得迷迷糊糊。终于,秦璐在一扇双开的厚重木门前停住了脚步,跟门口把守的两名守卫打了个招呼,推门走了进去。   凌阳尾随而入,只见屋子里十分轩敞,足足有几百个平方的大厅,室内灯火通明,一群人正围在一张大圆桌上,就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兴高采烈的喝酒划拳,十分惬意。   这一群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其中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家伙叫嚣得最欢,酒到杯干,满面红光比年轻的小伙子还活力四射,凌阳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后,不得不相信自己眼前的事实,这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老家伙,正是让自己牵肠挂肚了好几天的程红军,程老爷子。   这群老酒鬼里还夹杂着一个中年美妇,撸起袖子露出洁白的手臂,跟男人一样大呼小叫地喊着酒令,手腕上的银丝玉镯叮当作响,见到秦璐进屋,美妇点点头,算是跟秦璐打了个招呼,眼睛一扫,目光突然定格在凌阳的脸上,顿时目瞪口呆,酒杯里的酒液都撒在了菜上,却浑然不知。   “这,这,你是,你是……”中年美妇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指着凌阳惊声尖叫道:“你是……凌顶天?” 第156章 缘是故人来   目瞪口呆的中年美妇正是“透视者”钟瞳。   当钟瞳喊出“凌顶天”这个名字的时候,魏民老大爷好奇地放下手里的整只烤鸭,满嘴冒油地囫囵凑上来,也跟着打量凌阳:“不会吧瞳瞳,这就是你以前的那个小情人凌顶天?看上去咋还这么年轻呢?难道跟你一样都去韩国做整容啦?你们夫妇俩真是……啧啧,无法形容!”   就连程红军也开始仔细地打量起凌阳来。程红军所在的特种小队都知道一件事情:钟瞳年轻的时候,情窦初开,曾经恋上一个从苏联留学归来的政委,听说那个家伙就叫做凌顶天,也是一个异能者。钟瞳和凌顶天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不过最后却以钟瞳的黯然退出为结局,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钟瞳始终只字未提。大伙儿都了解钟瞳的为人,知道钟瞳是一个心地善良、爱情专一的好姑娘,所以判定凌顶天是一个该死的负心汉。   因为凌顶天所在的师团当时正向长江以南开进,政委的工作又十分繁重,每次都是钟瞳主动跑去团部约会情郎,特战小队里的人谁都没见过凌顶天,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又从钟瞳的口中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武寒转了转眼珠,只见门外只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昨天刚接触到的国家秘密组织的负责人,也就是秦璐。剩下的那个陌生男子,恐怕就是钟瞳口中的凌顶天了。这些人里除了周龙华和魏民老大爷,其余的人都跟凌阳打过交道。程红军知道凌阳是自己孙子的挚友,阮铁和武寒更是曾经差点把凌阳当成小偷抓起来。   武寒拎着半瓶地道的法国庄园干红,小口抿着,大喇喇地走到凌阳身前,接近两米的身高居高临下,故意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贼小子,你不是叫什么钱多多吗,怎么又改成凌顶天啦?当年抛弃了我们瞳瞳的负心汉就是你这个王八蛋?”   凌阳看到老熊一样的武寒欺负上来,连忙怕怕地躲到秦璐的身后,色心不改地故意贴近秦璐的后颈,嗅着秦璐身上的清香,弱弱道:“因为我最近的档期排的比较紧,所有的问题都由我的经纪人秦小姐来回答!告诉你离我远点啊,我这个人发起飙来来自己都打,到时候不小心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武寒仔细打量凌阳半天,愈发确认这就是前两天刚在小区里抓到的小贼,没想到世界如此之小,居然能在这里相遇,恐怕这小子也有些来历。出于职业习惯,武寒还是瞪起了瘆人的眼珠子,凶神恶煞道:“少跟我来这一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   “老武!别!”钟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武寒身后,拉住武寒的胳膊道:“我好像认错人了……不过真的很像啊!”   钟瞳骤然见到凌阳,只见凌阳跟自己唯一爱过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连神态表情行止气质都惟妙惟肖,这才当场失态,喊出了凌顶天的名字。震惊过后,钟瞳也觉得事情过于离奇,因为无论一个人拥有如何逆天的异能,始终是不可能违反时光流逝的铁律,就连魏民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操控时间空间,只是利用了“规律”的间隙,而不是做出改变。   钟瞳定了定神,动用自己的“透望者”异能,把凌阳看了个通透。一个人的外貌可以通过医学手段改变,也可以通过保养青春常驻,不过骨骼的生长老化是自然规律,完全骗不了人。钟瞳眼中蓝紫光芒一闪即逝,甚至看穿了凌阳的骨骼脏腑,已经可以确定,凌阳确实是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不是逆天生长、青春倒流的凌顶天。   即使是这样,钟瞳依然没有完全消除疑心,顾不上跟秦璐寒暄,直接绕过武寒,盯着凌阳的眼睛,正色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已经说过了,我的档期很满,你可以咨询我的经纪人秦小姐……”凌阳突然感觉到身前失去了屏障,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秦璐已经躲到一边,正环起双臂,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一脸八卦地置身事外。   “好吧,我叫钱多多……”凌阳瞟了秦璐一眼,继续恬不知耻地说谎。   “咦?我记得你不是叫什么羚羊牦牛之类的禽兽名字吗?什么时候改成钱多多啦?”秦璐毫不犹豫地拆穿了凌阳的谎言。   凌阳心中大恨,只能硬着头皮说实话:“钱多多只是我的艺名,我的本名确实叫做凌阳,我的档期排的很满的……”   不等凌阳说完,钟瞳已经上前一步,双手死死扣住凌阳的肩膀,脸上表情十分激动,像是恨不能当场把凌阳吃下去才满意:“你叫凌阳?你真姓凌?”   凌阳挣扎了两下,没想到钟瞳的力气很大,根本无法挣脱,凌阳只能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架势,弱弱点头道:“嗯,我确实姓凌。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姓凌了,我这就回去托关系改户口本……”   钟瞳只听到了“姓凌”两个字,其余的根本没往心里去,声音已经接近于嘶吼,眼中紫光大盛:“你今年多大年纪?你爸爸呢?你爸爸叫什么?你爷爷呢?”   凌阳被失态的钟瞳吓得不轻,心想真是流年不利,怎么遇到这样一个疯婆娘,四处望了望,只见周围的人根本没有上前帮忙拉开的意思,只好认命地老老实实道:“我今年二十二岁,风华正茂,男,未婚,职业盗窃,业余爱好抢劫,据说我爸叫凌鼎,不过我没见过他,我爷爷叫凌仃洋,喜欢跟隔壁老王下象棋,输了就耍赖……”   “凌仃洋,凌鼎,凌阳,凌顶天,二十二岁……”钟瞳呢喃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手上渐渐放松下来,凌阳见状赶紧退到一边,唯恐这个疯婆子犯神经病伤害到自己。   钟瞳已经完全呆住,一个劲儿失神地喃喃道:“不是他,二十二岁的话,凌鼎应该不超过五十岁的,应该不是凌鼎,那就一定是他,凌仃洋,凌顶天!你这个老不死的,真的是你!” 第157章 欢聚一堂   凌阳也是人中精怪,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一会儿,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眼前的这个中年美妇看来也是老一辈的风云人物,从美妇呢喃的内容听来,自己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老爹怕是还比较妥当,只是自己那个一贯不着调的爷爷,肯定在年轻的时候勾搭过人家。现在可好,他倒是留下一屁股的烂债,不知道跑到哪个山沟里享清福去了,剩下自己一个倒霉鬼沦落在江湖上,还不知道要替他背多少黑锅。   想到这里,凌阳唯恐中年美妇找不到爷爷,一怒之下拿自己撒气,赶紧屁颠儿屁颠儿地冲上前去,换上一副贼兮兮的笑脸开始安慰人家:“这位姐姐,按辈分来说,我应该管您叫阿姨还是奶奶啊……您看这辈分乱得!”   “呸!”钟瞳从回忆里清醒过来,见到凌阳的爪子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鼻子,一副尴尬无比的样子,再听到凌阳胡乱排辈份,登时啐了凌阳一口。   凌阳跟凌顶天的长相实在太过于相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连发呆窘迫的样子都毫无二致,说两个人只见没有血缘关系连鬼都不信。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人到了这个年纪,对于曾经的对错计较有限,剩下的都只是发酵成浓郁醇酒般的回忆,所以钟瞳不至于小气到跟一个小辈过不去。   看到凌阳略显稚嫩的脸,钟瞳依然不可控制地产生了错觉,仿佛自己依稀年少,青丝飞扬,单纯羞涩,于是不知不觉间红了脸颊,一把拨开凌阳的手:“瞎说些什么呢?我有你说的那么老吗?我叫钟瞳,你以后叫我瞳姐就好!”   凌阳心里暗暗好笑:“好嘛,你跟我爷爷是老相好,我管你叫姐,那我爷爷不是成了你孙子吗?看来我爷爷以前把你始乱终弃得不轻啊!”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钟瞳还真是被凌阳的爷爷“始乱终弃”过,不像再这件事上过多纠缠,于是钟瞳赶紧岔开话题:“你叫凌阳是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璐眼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想象中钟瞳把凌阳暴打一顿的喜大普奔的景象并没有出现,清了清嗓子道:“事情是这样的,最开始的时候……后来……于是……哎呀,这件事说来话长,不如咱们去酒桌上慢慢聊吧,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一干人于是张罗着喝酒谈天,重新回到桌上。作为这里的负责人,秦璐自然使人重整杯盘,添上好酒好菜,大伙儿在一起欢聚一堂。以凌阳自来熟的性格,又突然遇到了程老爷子这个意外之喜,刚想先行张罗一杯,秦璐却满面笑容地递给凌阳一只手机,示意凌阳接听电话。   凌阳满腹狐疑地接起电话,刚问了一声哪位,电话那端传来小五连珠炮般的哀怨声音:“哥,我就是想问问,我刚和微信约到的美女一起吃饭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然后面条从鼻孔中飞了出来,正好掉到对方举起的筷子上挂住转了几圈还有继续交往的可能吗?”   凌阳捂住额头作头痛状,低沉道:“那确实没有了。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电话怎么打到这里来了你在哪儿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你还知道些什么你特么到底要干什么?”   电话的那一段传来一声清亮的巴掌声,小五痛呼一声,电话被老战抢了过来:“老大是你吗?我是你炮哥!”   “是我啊,我在外面跟程老爷子喝酒呢!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我知道!”老炮回应道。   凌阳不可思议地大呼道:“虾米?你知道我跟老爷子在一起?你千里眼?”   老炮无奈道:“我不是千里眼,我现在就在你门外,听着你们划拳喊酒令呢,我就是想问问,我们现在能进来不?”   秦璐打了一个响指,大厅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凌阳看到老战老炮兄弟、大伟二伟兄弟、豪哥和关帅、小五和小白站成一堆,正咽着唾沫,伸长了脖子双眼放光,不知道到底是看到程老爷子后感到惊喜,还是奔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使劲。秦璐朝凌阳微笑道:“我手下的人用了一点小小的计策,把你的兄弟们全都请了来,要不咱们挤一挤,一起喝一杯?”   凌阳感觉到事情已经发展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自己的脑袋现在已变成了一块无法思考的木头,只是机械地点点头,豪哥一帮人得到老大的首肯,顿时一窝蜂地涌了进来,先是围着程红军嘘寒问暖了一会,随后毫不客气地抄起筷子,连吃带喝,把腮帮子撑得鼓鼓囊囊。   这张酒桌上汇聚了十几个人,每个人都不是平凡之辈。秦璐和凌阳都可以算作是组织的人,老战豪哥等人是雄霸一方的江湖俊彦,程红军一伙更是血火战场上留存下来的百战老兵,这样原本毫不相干的几类人凑在一起,不分黑白,不避猫鼠,丢下了各为其主的身份,摒弃了水火不容的道路,只是因为所有人都拥有着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异能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璐已经把事情的过程串联在一起,解释得七七八八,当然自动掠过了任务中的核心机密,只说是有关于国家的利益,程红军等老兵早已习惯了在军队里,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满口答应暂时留下东哥的项上人头,豪哥老炮等人也热血上涌,纷纷表示要竭尽所能,鼎力相助凌阳的事业。秦璐听得连连点头,借题发挥,索性把异能之术的神秘面纱挑开,建议大家各展其能,共襄盛举,为近十年来异能界的凋残留下一笔浓墨重彩的丹青,同时也为凌阳小五这些后起之秀做出锤断的榜样,得到大家的一致通过。   宴会在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着,屋子里热烈的氛围如同发酵的美酒,越来越浓,越来越醇,欢声笑语一直飘出好远,绕梁三日,余音袅袅。 第158章 铁臂罗汉   秦璐看似随意的一说,实际上这个提议却大有深意。   秦璐在组织里的地位不低,组织建立伊始,就定下了一条不成文的制度:尽可能搜寻散落在民间的异能者,经过测试、暗查、判定等程序后,决定是否吸收为组织所用。   多年以来,组织上除了既有工作人员的后代补充,主要是依靠吸收零散异能人员作为人员注入,才能始终保持活力。   异能者不是普通人,虽然一直生活在平凡的人群中,但并不是每一个异能者都能自然觉醒。即使在机缘巧合下能够觉醒,人与人之间的道德品行相差颇大,心地纯良的异能者,固然可以仗着一身所学行侠仗义,至不济也能利用自身条件,成为某个领域的佼佼者。   当然也不乏一些心怀叵测之人,仗着自身的异能之术为非作歹,坏事做绝,天真的以为没人能够奈何自己,最后只落得被组织消灭的下场。   经过多方面的了解,秦璐知道眼前的这伙人虽然干着无法无天的勾当,有些冲冠一怒,杀人不眨眼;有些已经混成了黑道大豪;更有像凌阳这样的人,不思进取,只知道凭借异能抢夺乞丐的肉包子,简直是暴殄天物,卑鄙下流。   程红军等老家伙精于事故,哪能看不出秦璐的想法。这些人都不是甘于受人驱使的桀骜之辈,一大把年纪了不想再跑到江湖上亡命,互相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最终由最有话语权的程红军先行开腔。   “我们这帮子人从卫国战场上捡回一条残命,本想着再为国家尽忠效力,只是年岁不饶人,一身的老骨头怕是打杀不动喽!”   程红军微笑着侃侃而谈:“而且我们都上了年纪,异能之术多有退化,不堪大用。但是我们有的是战场杀敌的战术和经验,对于异能的操控和锤锻也颇有心得,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就暂时充当这些后辈小子的教官,略微指点一二,互相学习,可好?”   程红军的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听得秦璐连连点头。秦璐也知道,这些老兵都不是易与之辈,以自己的能力恐怕很难驾驭。这些人都在卫国战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到老了不仅没有得到国家的照拂,反倒受尽欺辱,晚年凄凉,能达到这样完满的结果,也是看在组织和国家的份儿上,算是给了秦璐天大的面子。   想到这里,秦璐不再强求,欣然认同了程红军的说法。程红军见状大喜,拍着桌子敬了在场所有人一杯,腾然起身,身子站得笔直,如同一杆挺立的标枪,意气风发地吼道:“红色第五军团麾下枪翅小队听令,全体都有——列队!”   接到队长的指令,曾经的特种小队成员脸容一肃,从椅子上霍然跃起,齐刷刷列成一队,单脚轰然跺地,齐声回应道:“枪翅小队全体到齐!请队长下命令!”   程红军热血沸腾,仿佛又置身于戎马硝烟的战地前沿,瘦削的脸颊泛出金属的光泽,挥手间隐然爆出风雷之势:“兄弟们,既然国家还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咱们就不许藏着掖着,好好露一手给小辈们瞧瞧!”   趁着酒兴,秦璐把众人带到了基地的训练大厅,凌阳等人本就没见过什么大世面,顿时对训练厅里的陈设叹为观止,张开的嘴巴再也合不拢了。   只见这间地下训练厅足足有几万个平方,举架高度逾丈,厅内的木架上摆放着各式冷热兵器,从刀枪剑戟暗青子击剑牛角斧,再到各式各样的长短枪支,古今中外无所不包,其他的训练器材更是数不胜数,包罗万象,凌阳连其中的一成都没有见过,完全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豪哥和老战老炮毕竟年纪大一些,只是赞叹不已,凌阳小五和关帅可没有这份定力,三人如同开了锁的三只活猴儿,六只眼睛冒着贼光冲了上去,左摸摸右瞧瞧,忙活得不亦乐乎。   阮铁见状豪兴大发,稳步走到上百根铁柱排列成的梅花桩阵内,在阵型中心站定,力贯全身,蓦然发出一声暴喝,整个人已经和身向其中一根铁柱撞去。   不仅仅是刚进入训练厅的凌阳等人,就连原本在厅内进行锤炼的组织成员在内,全都被阮铁的喝声震慑,讶然望去,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阮铁身上。只见阮铁一个寸进,一根接近三米高的铁柱应声脆响,居然被阮铁仅靠肉体的撞击之力生生齐根折断。   阮铁耍得兴起,双拳连连挥出,大开大合,双臂肌肉暴涨,瞬间将两只衣袖鼓胀成破碎的布片,露出两只虬劲的手臂,在灯光的映射下反射出晶亮的光泽,竟然变成了金属的颜色。   阮铁是刺拳者中,排名分类十分靠前的“铁臂罗汉”,这一类异能者如果火力全开,身上的某些部分乃至全身上下,都可以瞬间变成精钢锻造,举动威猛无俦。阮铁并不是铁臂罗汉中的佼佼者,只有双臂可以异变钢化,虽然阮铁年事已高,异能有一定程度的退化,好在战斗经验丰富,高强的武技弥补了异能的不足,全力施为之下,威力依然不可小觑。   阮铁已经多年未曾痛快淋漓地展现自身异能,及时是在刑警队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阮铁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利用异能打斗,今天骤然跟大群的异能者在一起切磋,兴致高涨,施展了一整套古武技中以刚猛著称的“岳王锤”,只见拳影纷飞,金属碰撞之声大作,不一会的功夫,居然把深埋进地底的铁柱悉数打断。   当场上的最后一根铁柱被阮铁一拳击飞,阮铁身形暴涨,居然跟住了铁柱倒飞而出的速度,双手并拢紧扣,轰然下砸,把一节断掉的铁柱生生轰为齑粉,只剩下漫天的铁屑飞扬,落到每一个人的头上身上。大厅里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见阮铁狂放的笑声。 第159章 八仙过海   没等众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作为阮铁最默契的搭档,“寒铁双煞”的另一名成员武寒猱身而上,起落间窜入了另一片铁柱梅花桩。早已技痒难耐的周龙华则嘿嘿一笑,紧随其后:“我也跟着老武去耍耍!”   武寒作为刺拳者分类里少有的“寒冰行者”,跟双生兄弟中的老战拥有同样的异能,每一次攻击中,都能带起凛冽的寒气,修为至深的话,只要接触到对手的一片衣角,就能瞬间将对手的全身冻成整块的坚冰,再无幸免之理。   武寒施展的也是古武技,行动间舒展通透,讲究灵活小巧,寸劲制敌,赫然是早已残缺不堪的一整套“大圣拳”。   跟阮铁的大开大合有所不同,武寒的每次出手,拳掌交加,啄脚并用,看似点到为止,实质上每一次的接触,都能在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劲力。配合着体内极寒之气源源不绝,眨眼的功夫,武寒便将几十根铁柱全都变成了“冰柱”。   武寒性子跳脱,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顿时大为高兴,得意地一笑,故意卖弄本领,整个人高高跃起,直到脑袋快要顶到棚顶才骤然收住上升的势子,使出一个千斤坠的本事,身体如同秤砣般疾速下落。即将落到地面的时候,武寒曲起身体,双臂高高举过头顶,以一个极为舒展有力的姿势,双拳轰然砸在地面上,一股狂猛的冲击波在超高标号的水泥地面上带起一长溜的深坑,就像一条疾速游动的石龙,带着惊天的威势冲向钢铁冰封的树林。   武寒全力施为之下,被寒冰包裹住的铁柱寸寸碎裂,崩飞成拳头大小的冰铁混合物,四散飞袭。周龙华正置身于崩裂的中心,众人忍不住为周龙华捏了一把汗。   在无数冰块铁屑的包围中,中龙华不紧不慢地转动身体,腰胯微倾,左脚缓缓划出至弓步,双手画圈画圆,优美流畅,摆出了一个太极拳中“揽凤尾”的姿势。这时候,有一块不规则形状的铁块呼啸着袭往周龙华的面门,眼看就要刺穿周龙华的左眼,周龙华依旧不为所动,双臂翻水般嬉戏自如,右掌朝前虚虚一按,顿时止住了铁块的势头。   作为一个纯粹的“操控者”,周龙华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一切外物的至理规则,随意改变外物固有的行迹,当然不只是这一点能耐。只见周龙华的太极招式愈加流畅婉转,无数的冰块铁屑全部被周龙华掌控在自己周围,时而形成一个小型的龙卷风形状,时而组成了汽车、飞机、野兽等各种形态。周龙华如同一个思维散漫的艺术家,把这些致命的精灵全部变成了自己雕塑的素材,玩弄于股掌之中。   正当众人叹为观止时,周龙华上身一抖,使出一招“搬拦锤”,把身周的冰块铁屑雕琢成一支巨大的寒铁利箭,信手一挥,呼啸着朝凌阳等人袭去。   一干人都知道周龙华此举定然不会是开玩笑那样简单,心里有底地继续微笑观赏,只有凌阳和小五小白定力不够,闭起眼睛就往地上趴,凌阳甚至好心地提醒众人躲避,大喊了一声:“快特么卧倒,等死啊你们!”   魏民老大爷微微一笑,知道这对老友是憋着坏想跟自己交手,当下也不再犹豫,也不见魏民有所动作,只是眼睛一瞪,那只巨大的寒铁冰箭便完全违背了物理规则,硬生生停在半空,任由箭尾挣扎着轻轻颤动,就是难有丝毫寸进。   魏民老大爷得得瑟瑟地双手插进口袋,上前两步,卖弄地伸出手指,在冰箭锋利的尖上弹了两弹,铮铮之声大作。魏民回头扫了一眼,首先对于卧倒在地的年轻人表达了明显而充分的鄙视,随后伸手一挥,在冰箭即将前进的轨迹上破出一个巨大的黑洞,硬是通过自身的异能撕裂出一个异度空间。   “去吧!”   魏民老大爷清叱一声,摆脱了束缚的冰箭恢复速度,一头扎进魏民早已设计好的空间陷阱里。当冰箭的尾羽刚刚没入空间的同时,那道黑洞开始急速收缩,越来越小,终于消失了踪影,空气中不见一点波动,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魏民老大爷看似轻描淡写,实质这种对于时间空间的操纵最为耗费精神异能,魏民勉强支撑着不想丢份儿,即使头痛欲裂,也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想被别人看出摇摇欲坠的模样。最后还是钟瞳比较体贴,主动走上来扶住了魏民,魏民老大爷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对武寒和周龙华这两个损友恨骂不休。   别人倒没什么,只当是欣赏了一场真实感强烈的3D电影,相对胆小的小五可就比较脆弱了,被刚才的那只“天外飞箭”吓得浑身发抖,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凌阳、小白和关帅也同样趴在地上,凌阳跟小五趴得比较近,这会儿听到没有了声息,试探着抬起头四处看看,只见冰箭已经消失,这才松了一口气。   凌阳刚想从地上爬起来,突然感觉到脚腕处传来一阵热乎乎、湿漉漉的感觉,于是坐起身,用手指沾起脚腕下的一摊莫名液体,凑到鼻端闻了闻,一股腥臊之气扑面而来,不由得大奇道:“我靠,谁特么吓尿了!”   众人听到凌阳的话,都好奇地凑了上来,围着地上的一摊浅黄色液体指指点点,互相猜测,当然最有可能的就是刚才趴在地上的四个毛头小子。   受不了众人鄙夷的目光,凌阳首先跳起来解释道:“是我先发现的,肯定不是我!”   关帅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无比坚定道:“当然也不是我,我早上根本没喝水……”   小白争先恐后地插了进来,跳脚喊道:“不是我不是我,你们看我裤子都没湿哪!”   众人将质疑的目光全都转向了仅剩的小五,只见小五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脸面朝下趴在地上,闷声闷气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先不要讨论是谁尿的问题,我最近有点上火,有点小便赤黄淋漓不净,你们这些超人能耐不都挺大的吗?谁先给我把把脉把病治了……对了,谁有多余的裤子借我一条……” 第160章 哈尔的移动堡   因为东哥最近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无论使用什么样的计划试图去接近他,恐怕都不会产生良好的效果,所以秦璐决定先把任务计划缓上一段时间,等东哥疑心尽去再做计较。正好利用这一段难得的空闲时间,也能让“枪翅”战队的老前辈们好好把这些年轻的异能者训练一番。   秦璐其实还存在着一个小小的自私念头。   这所位于省城的地下秘密基地从民国时代就已经存在,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修建而成,原本是一个废弃的高官陵墓。组织接手了这里之后,又投入了大量的钱财,满世界搜罗来最顶尖科技的设备填充,四下里都填充了百公分厚重的钢筋水泥,完全是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   在这个基地里,如果得不到最高级别的授权,绝对难以随意出入,先不说无数的关口都有异能卫士把守,单说基地里数不清的机关和迷宫般曲折的走廊,就能把不熟悉地形的外人彻底绕晕。   在这里,所有的手机都无法接受到外界的讯号,基地跟外界的联系全部依靠特殊的专线。所以秦璐下意识地想把凌阳栓在自己身边一段时间,过上几天甜蜜的二人世界,正好能把花心的凌阳跟他那些暧昧的小女友全都隔开,当然,这件事打死秦璐也不会说出来,只是冠上一件“为了国家努力训练”的高尚外衣,把凌阳拴得死死的,想出都出不去。   整个基地就是一个庞然大物,跟一座地下城市没有区别。基地里工作生活着上千个异能者,全都是组织的编内人员。这些工作人员里很少有血脉精纯的异能者,大多是第三代乃至第四代的异能混血,只能依靠艰苦的锻炼和神经拓展异能之术,维持自身的异能活力,像枪翅战队和凌阳等人这样的纯正异能者,简直是凤毛麟角,难怪秦璐会把这些人全都当做宝贝。   秦璐和基地的工作人员为了不至于浪费这样绝佳的机会,迅速为年轻的异能者们制定了学习计划,学员当然也包括原本基地里的年轻人。   随着枪翅小队的介入,现在基地里的教官鸟枪换炮,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程红军是一名“追随者”,专门擅长跟踪追踪;钟瞳是“透望者”,可以远距离甚至透墙视物,擅长刺探情报;周龙华身为一名“操控者”,控制外物的能力非凡,在战斗中的实用性很强;魏民老大爷作为一名“穿梭者”,可以任意在时间和异度空间内穿梭,虽然能力无比逆天,不过目前来看,在异能者里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好在经过测试,也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接班人;至于寒铁双煞,两个老而弥坚的家伙武技强悍,完全可以作为全能教官,正琢磨着,怎样才能把这些毛头小子操练得鬼哭狼嚎,奸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作为这批学员里最被看好的凌阳一伙儿人,被秦璐各个单独带到了一架发出震耳轰鸣声的巨大机器前,说是要为几个人测验异能波动的强弱,小五在换了一条干爽的裤子之后,姗姗来迟,最后一个加入了测验的队伍。   不知道组织是从哪里搞来的这台机器,也许是天资聪颖的科学家们自主研发的新产品,测验的效果居然很不错,连尚未觉醒的小白、豪哥甚至关帅都被测出了异常的精神波动,断定三人居然也是异能者中的一员。   对于这台机器,凌阳深感怀疑:怎么测谁都是异能者啊,难道现在的异能者比养殖场里的肉猪还要多吗?这机器到底好使不?所以凌阳趁着没人注意,义无反顾地往测试舱里扔了几个苹果。凌阳生怕植物果实不会引起机器的反应,想了想,又往里扔了两条清蒸鲈鱼,再想想,又朝里面塞了一只香喷喷的烤全羊。   于是机器发出了一阵更加巨大的轰鸣声,在凌阳的眼前轰然爆炸,爆炸的威力之大,甚至整个基地都感受到了一股轻微的震荡波动,要不是魏民老大爷闻声赶来,及时开辟了一块空间把凌阳传送出来,凌阳这会怕是已经被巨大的爆破力崩碎成了名副其实的“人渣”。   凌阳的这种破坏公物的行为遭到了所有人的一致鄙视,秦璐这才幡然想起,凌阳本来就是一个惹祸精,看来以后得好好看住他,免得他在基地里闹出别的事来。看这家伙惹祸的段数,恐怕已经到了一代宗师级别,别不小心把基地给拆了就麻烦了。   因为基地建立在纵深的地下,就像电影《生化危机》里的保护伞公司一样,根本见不到日升日落,云卷云舒,只能依靠内部控制的生物钟作息。按照基地里的时间,现在已是傍晚,秦璐索性带着这些人把基地简单参观了一番,即使避过了大部分的重要位置,小半的内部空间还是令众人咋舌不已。   整个的基地修建成一个倒立的摩天大厦,足足有十八层,参照了十八类地狱的寓意,里面空间巨大。整个基地由一台世界上最先进的计算机控制,压力和空气都可以配置,食物由外界提供,自有隐秘的输送渠道。棚顶无一例外地吊着生物智能灯,能够仿照太阳放射出对人体有益的光线,同时控制温度。   基地并不是一栋死物建筑,而是一座变化多端的“哈尔的移动堡垒”,在电脑主机的控制下,借助小型核反应堆提供的充足电力和其他能源,能够扭转变化,自如改变空间结构,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变形金刚。   因为基地里空间充足,每个人都分配到独立的房间,房间里的生活用品齐全,甚至都配备了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因为组织地位超然,伙食供给很好,营养搭配均衡不说,专业的厨师很注重美食的享受,南北各大菜系甚至连国外的各色美食,二十四小时循环供应,应有尽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凌阳简单的洗漱早餐完毕,穿着基地统一配给的黑色紧身战斗服,在铃声的催促下开始了第一天的训练生活。 第161章 魔鬼训练   凌阳跟身边的众多伙伴一起,度过了一个十分难忘的早晨。   用武寒的话来说,只有维持健壮的身体,才能支撑住一个龌龊的灵魂。武寒的话很深奥,其根本意义是说,只有保持住充沛的体能,才能够保证精神异能的旺盛。所以作为武技和体能教官,武寒和阮铁把以前在军队里操练的一套严格程序完全照搬下来,对凌阳等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军事化培训。   受训人员共接近一百人,除了凌阳等外来户,其余的全部是基地里挑选出来的精英,一共分成十个小队,在枪翅教官团的严厉要求下进行无差别培训。凌阳、老战老炮、大伟二伟、小五、小白和关帅自然被分在一个小队,因为豪哥腿脚不便,被程老爷子拉到一旁“吃小灶”,其训练过程程度之惨烈甚至比大部队更胜一筹,让凌阳窃笑不已。   凌阳十分喜欢枪翅战队的队标,也学着枪翅的样子设计了一个战队标志,因为原样照搬过于无耻,所以凌阳绞尽脑汁,还是尽量“山寨”了一番,把翅膀原封不动,只是把步枪换成了匕首,为自己所在的小队取名“刀翅”,凌阳则美滋滋地自封为刀翅战队的第一任队长。   只是万万没想到,凌阳的美术天分过于地下,设计出来的图标过于抽象,一把锋利的匕首刻画得臃肿不堪,两只翅膀也画成了短小鱼鳍的形状,遭到基地所有工作人员的一致嘲笑,给凌阳的小队取了一个十分贴切的别名“金枪鱼战队”,让凌阳一度十分郁闷。   凌阳原本按照“刀翅”的图标,为战队成员各自命名代号,分别命名为“狂刀”、“利刃”、“焰刺”、“屠龙”等霸气的名字,没想到改名换姓以后,被武寒和阮铁这对老不羞完全篡改了酷酷的代号,取而代之以“鲫鱼”、“泥鳅”、“锦鲤”、“电鳗”,凌阳作为队长,被赋予了更加狂暴的外号:“蛤蟆”。最终在凌阳的以死相逼下,武寒才不甘不愿地勉强为凌阳改成了“鳄鱼”,凌阳才不至于当场一头撞死。   凌阳剥开一个煮成糖心的鸡蛋,把鸡蛋当成了武寒的脑袋,狠狠咬了一大口,嘴里囫囵不清地据理力争,刚想让武寒把自己的代号“鳄鱼”改成“鲨鱼”,没想到武寒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腾身起立,大吼一声:“集合!”   “集合?”凌阳茫然地举着半个煮鸡蛋,茫然道:“饭还没吃完呢,集哪门子合啊,老武头你是不是吃到什么脏东西了?”   武寒板起脸,把军队里钢铁命令的操行拿出来,寒着脸一点不肯给凌阳开玩笑的机会,一巴掌打掉凌阳手里的鸡蛋,顺势一个侧踢,把大半块黑麦面包踢塞进小五嘴里,把小五噎得直翻白眼。阮铁更加过分,直接一掌扇在程大伟的光头上,虎吼道:“没听见集合的命令吗?还抱着半只烤鸭啃!既然你这么喜欢烤鸭,我命令你,现在就在你的背包里装满五十只烤鸭,围着训练大厅跑一百圈!”   “还有你!”武寒同时把矛头指向了旁观窃笑的老炮:“你跟着起什么哄,不知道军法如山吗?你也跟着黑小子跑一百圈,立即执行!”   一看这两个老家伙看上去是玩儿真的,大伟和老炮不敢多言,赶紧起立敬礼,迈着整齐的步伐往训练大厅跑去。小五好不容易从桌子底下拽出一瓶纯净水,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个底朝天,这才把一大块噎在嗓子眼的面包顺了下去,没等喘匀气,武寒的大脚丫子已经到了:“罚你立刻做五百个深蹲,一百组两头起,有一个姿势不达标的,我让你晚上吃一百斤面包不许喝水!就现在!”   小五被武寒一脚踹了个趔趄,眼珠子贼溜溜一转,脑袋里迅速闪过大伟和老炮认命的死人脸。小五心想:“那么两个大块头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就我这小体格还得瑟个屁啊,我还是认了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五及时地变成了择木而栖的“良禽”,就在饭桌旁做起了深蹲。武寒看着小五这只“好鸟”,脸上的寒霜总算融化了一层,顺手将一个沉重的实木椅子扔在小五肩上,这才把注意力转到了凌阳身上。   凌阳被武寒和阮铁这种不人道的操练方式深深震惊了,嘴里含着的半个鸡蛋黄连嚼都不敢嚼,屁股刚离开椅子一线,保持着一个极为不舒服的姿势,六目相对,凌阳的大脑高速运转,当场装作吓破了胆的样子,缓缓向一侧“晕倒在地”。   阮铁脾气暴躁,见状就像冲上前去,卷起一脚把凌阳踢飞,武寒性格比较极品,顿时大感有趣,及时制止了老搭档的暴力行为,饶有兴趣地蹲在凌阳身边,嘿笑了两声:“说起来这个异能者的基地设计真是挺不合理的,好端端的非要学老鼠一样藏在地下,地下多接近地心啊,岩浆温度多高啊,铁子你看我这么强壮的身体都热得满头大汗,怪不得这小子一副中暑的症状,也真是折磨人哪!”   凌阳一看武寒居然主动为自己找借口,还以为武寒转了性子,登时装中暑装得更欢了,一只手偷偷在自己的大腿根部使劲拧了一把,硬是在额头上挤出几滴豆大的汗珠,而且疼得脸色涨红,跟中暑的症状有了三分相似。   眼见凌阳如此上道,武寒朝阮铁使了个眼色,继续叨念道:“不过这家伙跟中暑的情况不太像啊,我记得中暑的人都得翻白眼,这小子怎么没翻哪?”   凌阳赶紧双眼使劲上翻,翻得眼珠子生疼。   阮铁这时候也明白过来,忍着笑附和道:“翻了翻了,老武你看,还真翻了!”阮铁用脚尖拨弄着凌阳的腰胯,故作惊奇道:“白眼翻得倒是比较标准,不过我记得中暑的人屁股都是撅起来的……哎,撅了撅了,不过撅得不够高,怎么也要离地五六公分……这样才对嘛!”   武寒的一张老脸已经暗暗笑成了一朵菊花,添油加醋道:“还有啊,中暑的人手脚都是痉挛的,暑气袭人嘛……对了,就是这样,抖动的频率不要太大,请你专业一点好吗?” 第162章 三级形态   阮铁和武寒像两只玩弄到手猎物的猛兽,一直到戏耍够了凌阳,阮铁才朝武寒努了努嘴,猛然散发出一股有若实质的杀气,右手瞬间钢化,狠狠一拳朝凌阳的后脑砸去。   阮铁从秦璐那里了解到,凌阳作为一名异能者,身上居然带有罕见的“读心者”属性,是传说中最接近“领导者”的存在。及时凌阳的异能觉醒不久,精神波动较弱,不过阮铁故意释放出浓烈的杀气,足以让凌阳感受得到,手下则毫不留情,运起全部力气轰然下砸,想要称一称凌阳到底有多大的斤两。   凌阳本来俯面趴在地上,四肢痉挛,屁股高高撅起,翻着白眼正努力地“中暑”,冷不防心生警兆,随后一股杀意袭来,伴随着被袭的劲风声,凌阳顿时不淡定了。   刚想要翻身躲避敌袭,凌阳心念一转,立刻明白过来:八成是那两个老牌硬汉在故意试探自己,否则以基地坐落得如此隐秘,里面又布满了明岗暗哨和数不清的异能者,哪能有敌人偷偷的闯进来,对自己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痛下杀手。   凌阳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能有丝毫动弹,不过凌阳还是没有考虑到,人类的大脑对于危险的下意识规避,可以暂时脱离意识思维的控制,单依靠神经反应进行活动。所以在阮铁的钢铁拳头即将轰碎凌阳脑袋的同时,凌阳还是进行了躲闪反应,这种本能跟凌阳大脑中刻意发出的不动指令相悖逆,两下里错了开来,居然指挥着凌阳的脖子高高抬起,朝阮铁的拳头迎了上去。   杂乱的惊呼声只传进凌阳的耳朵里一小半,剩下的尾音则被山崩海啸般的轰隆声代替,凌阳甚至都来不及感觉到疼痛,便在瞬间完全失去了意识。事实上,阮铁收势不住,铁拳轰出的不足一成的力量,结结实实地砸在凌阳的脑袋上,虽然力量还不足一成,也足以致命,凌阳弄险不成,悲剧了。   秦璐接到这边传来的讯息,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飞一般地冲了过来,来不及询问事情的始末,双掌虚按住凌阳的两侧太阳穴,“治疗者”异能火力全开,纯正的疗复磁波不要钱般朝凌阳的体内源源不绝地注入。半晌,秦璐抬起头,用手腕拭去额头上的细密的汗珠,疑惑地望向通风报信的小五:“这小子没什么事啊,就是暂时昏过去了而已,怎么搞的?”   这回连阮铁也感到惊讶了。   阮铁最清楚自己一拳的威力有多大,即使已经及时地收回了九分以上的力量,恐怕也够将凌阳打成植物人,但是作为一个“治疗者”,对于人体受伤程度的判定,有着绝对权威的秦璐却说凌阳没有大碍,仅仅是昏过去而已,怎么能不让阮铁感叹廉颇已老。   全程目睹了凌阳昏厥的老战小五等人,在秦璐的指挥下,把凌阳抬进了医疗室,医疗室里摆放着国内顶尖技术的医疗检测仪器,还有十几名擅长各科伤病的医疗界权威专家。秦璐不放心,硬是让医生们把凌阳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单是磁共振和脑部CT就反复做了十几次,最终得出的结论跟秦璐一样,只是头部受到轻微震荡导致的暂时晕厥,别说简单的擦伤,就连头发丝都没有少一根。   将凌阳安顿到休息室之后,秦璐对事情的始末进行了精密的了解,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秦璐安慰了一脸内疚的阮铁一番,让教官们带领学员继续训练,自己则来到基地里最核心的总控制室,在密封的保护门上输入了基地里最高权限的密码。   为了安全起见,基地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安装有全方位无死角的高清监控,这类摄像头的高清程度超乎想象,可以精确到把每秒中发生的动作,分解成上千个镜头的高清图片,秦璐动用自己的权限,将凌阳受到重击昏迷的过程仔细看了一遍,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又把短短的一瞬分解到百位以上,一直到千位以上,这才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在阮铁的拳头即将要触碰到凌阳后脑的一霎,凌阳的头皮组织甚至连发丝都在瞬间发生的异变,被阮铁拳风带起的一根发丝,接触到阮铁拳尖上的皮肤,居然以这根发丝为纽带,把阮铁“钢化”的异能“学习”过来,带动受袭部位的发丝和头皮组织,也进行了同样的“钢化异变”。两下里甫一接触,相同的皮肤材质发生了碰撞反弹,将阮铁的拳劲反震回去,这才让凌阳逃过了一劫,否则以阮铁的力量来说,凌阳现在已经毫无悬念地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秦璐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玉指在空气中浮现出的虚拟电脑触控屏上飞快划着,将自己权限内可以涉及到的、有关于凌阳的所有资料全都调阅出来。秦璐又结合了“影子”从跟踪凌阳伊始,不断记录整理出的材料,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凌阳居然存在着“领导者”的潜质,很有可能会成为传说中最接近神的存在。   从“组织”建立开始的那天,文献记载中便存在着“领导者”的传说。据“传说”,领导者是异能者中的帝皇,是超越了所有人类极限,最接近神的存在,到达了领导者的级别,已经不能被单纯地称作为“异能人”或是“异能者”,而是绝对逆天的另一种人形生命体。   “领导者”的低级形态,也就是幼年时期,或许是可以利用自身磁场,影响身边的人,把毫无异能的人激发出异能潜力,或是把原本异能磁场微弱的异能者的能力放大,这种形态被称之为“影像者”;   另一种领导者的初级形态,则是可以毫无限制地学习其他异能者的异能之术,打破异能者单一能力形态的怪胎。毫无疑问,凌阳现在已经完全表现出这两种“领导者”的幼年形态。   凌阳即是“影像者”,又是“学习者”,换言之,凌阳很可能会最终成长为一名“领导者”。 第163章 天网计划   秦璐的分析并不只是理论上的揣度,而是结合的事实实际,对凌阳的异能形态进行了初步的定论。   从一开始,凌阳受到了贼王依哈娜的赏识,把老战老炮这两个江湖大豪拨给凌阳使用,随着跟凌阳的接触越久,老战和老炮原本已经随着年老而愈见萎缩的异能之力,居然有了不退反进的异相。   再到后来,在凌阳的磁场作用下,小五完成了“穿梭者”的异能觉醒,在医院门外的那场车祸中,甚至可以初步地控制时间走向;直到后来,甚至连关帅和大伟二伟,这几个原本不具备异能感知的人,也开始出现异能波动,被基地里被测定出明显的异能分类,可以说,正是凌阳“影响者”的能力,把身边的人全都带入了异能者的奇异世界。   在刚才的一场纷争中,阮铁不小心伤到了凌阳。阮铁的能力秦璐已经见过,“钢化”后处于狂暴状态的阮铁,在秦璐看来,简直就是一架可以移动的变形金刚,一个纯粹的暴力杀器,其钢化后的拳力根本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在昨晚的展示中,阮铁甚至在短时间内,接连打碎了上百根壮年人大腿粗细的铁柱,其威力可见一斑。   不过凌阳却在阮铁的铁拳轰击之下,只是受到了轻微的震荡,秦璐才不由得动了疑心,通过高清的摄像,仔细分析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得出了惊人的结论:凌阳在受袭的一瞬间复制了阮铁的异能分类,将身体的某些部分“钢化”成同阮铁一样坚硬,从而硬生生抵敌住了阮铁的攻击。凌阳,赫然同时是一名“学习者”。   凌阳的爷爷凌顶天作为组织里第一代的高级负责人,同时作为一名异能者中分类级别较高的“读心者”,自然将本身异能遗传给了凌阳,这一点秦璐早已知晓。   读心者跟刺拳者一样,同样拥有许多的分类,比如单纯可以读懂别人思维的纯粹读心者,或是可以短时间操控别人思想的高级形态,被称呼为“攻心者”,更有其余的他样分支,比如可以令对手产生异样幻觉的“幻魔者”等等,各有千秋。   从最开始,凌顶天就对秦璐说过,凌阳天资聪颖,很有可能不仅仅是纯粹的读心者那么简单,或许在觉醒之后,异化成“攻心者”的形态,这一点已经被“影子”传回来的资料证实。没想到凌阳暗里却隐藏着如此的惊天异力,或许会一跃成为异能史上最高巅峰的里程碑,简直令秦璐始料未及,一时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自从对凌阳产生了情愫,秦璐已经不能把凌阳单纯地当成同事或者属下一样对待,对凌阳这个家伙又爱又恨。一方面想要通过凌阳完成眼前的重要任务,一方面又不想让凌阳陷入太深的危险之中,心情矛盾以极。如今凌阳又展现出有成为“领导者”趋势的能力,秦璐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如果将情况上报给组织,组织的首脑一定会对凌阳另有他用,甚至会把凌阳当做小白鼠一样进行切片研究,也未可知;如果仅靠着自己把这件事瞒下来的话,先不说“影子”已经有所怀疑,但是组织上的“铁律”,就足以把秦璐制裁得灰飞烟灭。   两面为难之下,秦璐心里对于凌阳的感情还是战胜了对于组织的忠诚,秦璐决定暂时把这件事情瞒住,至于凌阳最后终会怎样,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这个冤家,真是要了我的命啊!”   秦璐在心里暗叹一声,漫不经心地伸手一拨,将悬浮在半空中的操作台关闭,返身走出了核心操作室,步履有些犹疑蹒跚的味道,原本妖娆的身段居然透出些许凄凉。   秦璐刚刚走出控制室的大门,精密的电子锁便发出一阵亮光,自动打乱并修改了最高权限的授权密码,“咔哒”一声,控制室的大门自动落锁,室内的红外线布控和激光交叉防御系统开启,恢复了原本的寂静模样。过了片刻,一片寂静的电脑核心控制台居然自行运转,像是有人操控版,自动启动了系统。   说是最高机密的核心操作室,室内却根本看不到电脑和任何机器,只有一台虚拟的计算机,内涵一只高精的智能芯片。这只芯片掌控下的计算机具有高度的智能化,如同施瓦星格主演的电影《未来战士》,里面的“天网”一样,拥有自身的最高级别智能权限,可以在权限内自行处理基地内的突发事件应急。秦璐没想到的是,自己一时调阅凌阳资料的行为,居然引起了计算机芯片的“兴趣”,在秦璐离开之后,芯片居然十分人性化地、“偷偷”研究起凌阳来。   芯片先是利用了秦璐的权限,调阅了凌阳的全部资料,包括身高体重性格爱好和自身拥有的异能力,又将凌阳进入基地以后的行为,用电影格式进行了回放,芯片甚至“恶作剧”地对凌阳在基地里的所作所为进行了剪切和特效处理,把乏味的监控回放变成了一部惊心动魄的好莱坞大片,最终把镜头定格在凌阳现今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用一首“德国战车”乐队的重金属音乐做成了铿锵的片尾。   欣赏完一部美妙的电影,芯片“意犹未尽”,操控基地内的网路,把凌阳休息室内的一只全角摄像头当成了自己的眼睛,像模像样地左右转了转,就像人类思考的时候转眼珠一样。   通过摄像头内的传感器,芯片放射出一股莫名的磁波,传递进昏睡不醒的凌阳大脑中,将自己的意识完全潜入到凌阳的思维,同凌阳进行了更深层次的“交流”。只是万分之一微秒的时间,芯片便将凌阳了解得更加通透,就像借尸还魂一样,在某一个时间段内,芯片成为了凌阳,或者说,芯片做了一会儿“凌阳”。   两个“人”就这样“交流”着,一直到秦璐的到来,打断了两个人“愉快的交谈”。 第164章 暗香盈盈   “天网”运行的速度要远远快于人类血肉之躯的动作,所以当天网悄然撤出凌阳的房间时,秦璐刚刚推开了凌阳的房门。   秦璐跟每一个热恋中的女人没有任何不同,在这一刻完全摒弃了异能组织上位者的身份,悉心照料着昏迷中的心仪对象,也就是凌阳。   秦璐先是为凌阳重新换上了额头上的冰毛巾,又拿起一支棉签,沾着清水涂在凌阳的嘴唇上,免得凌阳的嘴唇干裂。轻轻地为凌阳掖好被角,秦璐颓然靠坐在椅子上,按捏着自己的额头,企图用按摩来暂时缓和纷乱的心绪。   “咦?”   秦璐讶异地发现,凌阳休息室里的摄像头变动了方向,以为是工作人员不小心弄的,不疑有他,踮起脚尖,用手指将摄像头的角度拨弄回原本的位置,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秦璐昨晚几乎一夜未睡,连夜为众多学员制订了训练计划,直到凌晨之后,才稍稍打了个盹,没想到刚钻进被窝几分钟,小五就没命地敲响了秦璐的房门,咋咋呼呼地喊叫说凌阳被阮铁一拳打死了,秦璐赶紧从被窝里爬起来,匆匆套上衣服跑了出来。   暗香盈盈处,慵懒倦梳头。   说的就是秦璐现在的状态。   女人最为动人的时刻,不只是打扮得光鲜亮丽,风情万种。而是在某个特定的时刻,自然流露出的慵懒娇怯和不胜的媚态。比如杨贵妃,又是唱歌又是跳舞,浓妆艳抹的也不甚受宠,直到婀娜出浴的一刻,才把皇帝老公爹的魂儿勾走,留下了遗名千古的《长恨歌》;再拿武则天来说,本身清水芙蓉,长得那叫一个祸国殃民,在六宫粉黛的映衬下也显得颜色一般,还是在做尼姑的时候,做缟素清纯打扮,才被小皇帝一眼相中,成为一代女皇;   再比如……秦璐,秦璐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形象好气质佳不说,骨肉匀称个子高挑,再加上一身的军人气质,典型的制服诱惑。不过凌阳跟秦璐相处久了,已经习惯了秦璐办事雷厉风行的正经模样,偶尔私下里有了肌肤之亲,也是战战兢兢,放不开手脚。   如今秦璐匆忙间起床,疲惫之下脸色稍显蜡黄,发丝凌乱更显韵味,难得的是,秦璐只穿着紧身战斗裤,匆忙间抓起了一件睡衣套在身上,此时只顾着去拨弄高挂的摄像头,腰间露出一抹亮色的白腻,兼之紧身裤下包裹的浑圆香臀,用力下更显得挺翘,刚刚清醒过来的凌阳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没想到屋子里过于安静,居然被秦璐听了个正着。   秦璐诧异回头,只见凌阳眯着眼,正咬着舌尖往自己的下三路打量,表情之猥琐无人能出其右,登时大怒,心里暗想道:“这个该死的淫贼,罔我为了你的事情奔走隐瞒,因为你的伤势揪心万分,你倒好,醒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居然偷看起我来了,真是没有良心!”   秦璐的怒气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心里又感觉到喜滋滋的。没有女人不为情人欣赏自己的身体感到骄傲喜悦,秦璐也不例外。不过为了报复凌阳,秦璐还是决定小小地戏耍凌阳一番。   于是秦璐装作没发现凌阳醒来的样子,继续踮起脚尖,摆弄着墙角的摄像头,腰间白嫩的肌肤裸露出一大块,屁股扭啊扭的,把凌阳晃得眼睛都睁不开,只剩下流口水的份了。   凌阳看得兴起,恨不能冲上去摸上两把。冷不防秦璐脚下一滑,檀口中发出一声低呼,整个人朝前倒去,脚上套着的高帮战术皮靴向后一甩,正好朝凌阳飞来,没等凌阳反应过来,坚硬的鞋跟已经砸在凌阳脆弱的鼻梁上,砸的凌阳鼻血长流。   凌阳刚刚偷窥了秦璐的身子,不好意思说自己醒了半天,只好把委屈咽回肚子里,闭着眼睛继续装昏迷,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鼻血把枕巾都浸透了。秦璐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哎呀”跑了过来,假装四处寻找纸巾未果,故意抽出凌阳头下的枕巾,想要为凌阳擦拭鼻血。   谁知道秦璐“慌乱”之下,没有控制好手上的力量,用力过猛,一下子将枕巾抽了出来,捎带着把凌阳的大头甩飞向一侧,重重磕在坚硬的墙上,把凌阳磕得眼泪都出来了,终于不敢再装,勉强睁开双眼,故意扮作虚弱不堪道:“你这么大力扯我枕巾干什么?”   秦璐睁大无辜的双眼,萌兮兮道:“我想给你擦鼻血呀!”   “擦鼻血用枕巾?”凌阳怒瞪着秦璐,一脸的不忿:“你看见我额头上搭着的那东西了吗?这种东西的学名叫做‘毛巾’,比枕巾要好用得多,你知道吗?再说了,我怎么会流鼻血的……”   秦璐再也掩饰不住,卡着腰咯咯笑了起来。凌阳心知自己又被耍了,虽然恼怒不已,不过现在身在人家的老窝,实在不想也不敢跟这个女魔头耍狠,只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连句赌气的场面话都不敢乱说。   秦璐笑得花枝乱颤,胸前一对发育过火的小白兔颤啊颤的,十分诱人。凌阳的一颗心又火热起来,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秦璐的胸部,回想起二人曾经春风几度。虽然欲火已经熊熊燃起,手上愣是没敢有一点动弹,心里暗叹,只能过过眼瘾,再进一步的事情,自己恐怕是无福消受了。   秦璐本就是故意勾引凌阳,看到凌阳蠢蠢欲动,偏又不敢妄动的难受样子,秦璐暗暗得意,很是坚持了一会,这才轻轻放过凌阳,扭转身子,贴着凌阳坐在床上,抛给凌阳一个滋味十足的媚眼,挑逗道:“金枪鱼战队的蛤蟆队长,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啦!”   凌阳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自己的代号被别人随意篡改,闻言怒道:“我们是刀翅小队,长翅膀的大刀,知道不?我是鳄鱼队长,不是蛤蟆队长!你才是蛤蟆!你们全基地都是蛤蟆!你们全组织都是蛤蟆!” 第165章 你在我身边   俗话说的好,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凌阳和秦璐的情况却有些特殊,不存在谁主动出击,纠缠在一起良久,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只是态度一直不够明朗,男女双方都在一直试探着彼此,打太极打得不亦乐乎。   凌阳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警校学生,完全不清楚家族渊源,对于异能组织更是没有丝毫了解。凌阳始终认为,是秦璐为了一己私利,硬是把自己一个无辜的路人拉进了这场事故,为的是代替秦璐去执行危险任务。一开始的时候,凌阳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是随着在江湖上混得久了,依仗着背后的靠山和自身觉醒的异能,居然交下了许多好朋友,而且比起以前平淡无波的生活,现在过得更加充实,更加刺激,凌阳开始享受起这段飘渺之旅。   所以凌阳对于秦璐的感觉是又爱又恨。   恨的是秦璐总是对自己指手画脚,用组织的条条框框“胁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爱的是秦璐背后组织的强大,总是能在危难之间为自己提供有效的强援,借助组织的力量,凌阳才能混得风生水起,左右逢源。   对于秦璐,凌阳本来无所谓爱情,只是人都是感情动物。自打凌阳进入组织以来,秦璐明里暗里给了凌阳不少帮助,不仅仅在任务中,甚至于凌阳的私事,秦璐也会在权限范围内,尽可能地为凌阳提供相关便利,凌阳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对于秦璐一直感激不已。虽然凌阳曾经被秦璐坑过几次,甚至连凌阳意外从贝勒爷那里得到的钻石都被秦璐设计黑了去,凌阳还是抱着朴实的心态,只记得秦璐的好。这也是凌阳难得的厚道一面。   大家都是成年男女,完全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即使凌阳跟秦璐有过几次男欢女爱,凌阳也只是当做逢场作戏。并不是凌阳感情淡薄,只是凌阳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一直抗拒跟秦璐做更深层次的交往。凌阳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凌阳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警校生,连毕业后能否找到工作都是未知数,家庭条件又不好,无父无母只能跟一个不着调的爷爷相依为命,钱也没有房子也没有,像秦璐这种高高在上、有权有钱的大小姐,凌阳是高攀不起的。   对于秦璐,凌阳是敬而远之;对于楚婉仪,凌阳多少抱着点怜悯的心态;对于小女警韩笑,凌阳更多的只是对年纪小的妹妹的喜爱之情;只有女暴龙许冰医生,用她敢爱敢恨的行动征服了凌阳,是真正住在凌阳心里的女人。   其实秦璐的心里,对凌阳也是万般滋味,矛盾纠结。   于公来说,是秦璐亲手把凌阳拉进了组织。因为凌阳的祖辈和父辈都和组织有着颇深的渊源,所以秦璐在接到任务开始,就把寻找任务执行者的人选锁定在凌阳身上。   这次任务的核心目标是一名成熟时期的读心者,秦璐以前派过去的卧底特工全都铩羽而归,有些手下甚至被灭口,只有找到同样具有读心术的异能人选,才能有完成任务的可能,这也是秦璐始终放纵凌阳的原因,对于这次任务来说,凌阳的确太重要了。   随着跟凌阳的接触越深,秦璐渐渐发现,自己的一颗芳心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完全被凌阳身上的特异气质所吸引。秦璐家族背景深厚,又曾在军队和异能组织供职,八岁起便被家族送往欧美游学,见过无数优秀的男子,也曾经谈过几次恋爱,只是从来没有像这一次,如此的艰难,如此的刻骨铭心。   说起凌阳这个人,在秦璐的印象里,就是一个流氓、恶棍、二货、傻缺、小气鬼和投机者。但是秦璐不得不承认,在凌阳的无赖外表下,的确隐藏着一副桀骜不屈的灵魂,这个家伙为人处世完全不遵循常理,有时候可以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放弃尊严;有时候可以为了不相干的人,豁出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讨还公理;有时候可以花心到跟整条红灯街的流萤暗女嬉笑自如;有时候可以痴情到为了爱情不顾一切。   凌阳虽然只是一个市井间的小人物,同时也是复杂人性代表的矛盾综合体,自从觉醒了异能之后,凌阳更是在身边团结了一大群江湖俊杰,隐隐有称霸一方的枭雄气质,这一切的一切,都对秦璐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秦璐才会冒着天大的危险,把凌阳很有可能进化成一名“领导者”的秘密刻意隐瞒下来,至于两个人的以后,秦璐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不敢去想,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秦璐只能呆坐在床边,整夜的强迫自己失眠,为的就是不想在梦中再次与凌阳相遇。   直到凌阳跟踪这次任务的条线来到省城,这里是秦璐的大本营,在秦璐潜意识的有意为之下,凌阳还是进入了基地,为秦璐制造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从那时开始,秦璐的一颗心重新火热起来。决定不顾一切地搏上一回,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抛开组织和国家,在爱情的道路上孤注一掷,至于工作,至于家族,至于任务,让这些都见鬼去吧!   想通了这些,秦璐又恢复了俏皮的模样,小女儿情态十足地跟凌阳相处,一副逆来顺受的乖乖女样子。现在好不容易找到跟凌阳独处一室的机会,秦璐哪会放过,凑近凌阳身边,媚眼如丝地开始撩拨起凌阳来。   秦璐知道凌阳不敢随便造次,开始主动出击。两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抱在一起滚床单,秦璐对于凌阳的身体早已没有了陌生感,而且秦璐也很享受这种动人的过程,伸出一只修长的玉手,抚上凌阳的胸膛,沿着凌阳略显青涩的腹肌向下,在凌阳敏感的“人中”部位轻轻按压,口中吐气如兰,贴近凌阳的耳边媚声道:“现在这间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呢,你要不要做点什么?”   凌阳哪堪忍受秦璐如此的挑逗,二弟早已勃如怒蛙,眼中似乎要喷出欲望的火焰,却还是从口中吐出坚定的两个字:“不要!” 第166章 跟床有仇   “为什么?”   骤然遭到凌阳的拒绝,秦璐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秦璐深知凌阳是个是么样的货色,这个好色的家伙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只要有点姿色的雌性动物他都感兴趣,没想到今天定力如此之强,美色当前依旧岿然不动,好模好样地扮起了柳下惠,确实是出人意料。   一股难以掩饰的羞愤之情浮现在秦璐脸上,秦璐以前跟没少跟凌阳胡天胡地,从来没有被凌阳拒绝过,没想到今天却栽了。   “难道他真的那么爱那个女医生,连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吗?”秦璐已经完全把责任推到自己的情敌许冰身上,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怨自艾:“可能是我长得不好看,脾气也不好,还总是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他现在有了爱的人,却对我恨之入骨呢!”   看到秦璐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凌阳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因为拒绝一个美女自荐枕席的好意,是一件十分不人道的事,何况自己曾经品尝过人家好几次,现在突然拒绝,好像自己吃干抹净就转身不认账一样,这种事凌阳虽然做过很多,但都只是针对不谙世事的年轻小姑娘,那些小姑娘都是拿谈恋爱当职业的年纪,过一阵子有了新欢也就忘了。秦璐可不一样,这个美女不仅一身的能耐,同时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要是得罪死了可是大大的不妙。   想到这里,凌阳赶紧换上一副嬉皮笑脸,扭动着双腿勉强掩饰住自己坚硬的二弟,奸笑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我这两天有点不太方便……”   秦璐见凌阳言不由衷的样子,更加确认了凌阳讨厌自己,真的有大颗的泪珠在漂亮的大眼睛里打转,哽咽道:“是啊,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所以不太方便跟我在一起的。”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凌阳着急解释道:“我是说,我这两天不方便……我大姨妈,嗯,我大姨夫来了……我靠,你别这样幽怨地看着我,我真的很不适应……好吧,我说实话,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听完凌阳的解释,秦璐已经近乎于绝望了,眼泪终于忍不住簌簌滑落:“你以前怎么就敢,现在就不敢了,我知道你只是骗我罢了,你就是不愿意……”   “女人啊,真是一种不可理喻的动物!”凌阳一声长叹,还是决定推心置腹,免得秦璐乱猜:“我说的不敢,意思是说……这样吧,从咱俩认识开始,一共接触过几回?你几乎每次都在勾引我,只要我和你沾染到跟床有关的事情,每次都不会有好结果,你要是不信的话我给你盘点一下,让你知道你扫把星到了什么程度……”   秦璐一听,原来凌阳并不是因为死心塌地爱上了许冰,而不给自己留下机会,看样子是有别的原因,很情绪化地破涕为笑,抹着眼泪上扬起嘴角,娇嗔道:“原来是这样,那你说来听听呗!”   凌阳盘起双腿,做出老夫子训诫学生的样子,老气横秋地数落秦璐道:“我第一次跟你那个的时候,我还是荆阳警校里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风华正茂,青春无敌,英俊潇洒,迷倒众生……那一次我们俩是在警校的天台上,我从地摊花高价买了一张凉席,为了点燃篝火制造浪漫的气氛,我还偷了校长摩托车里的汽油,顺便把课桌劈碎了当柴烧……”   凌阳的脸上显露出回味无穷的表情,咂嘴道:“可是你却居心叵测,我不仅啥都没捞着,反倒被你烧毁了我的身份证户口簿和毕业证,硬是把我变成了什么钱多多,还拿着一支手枪威胁我,把我拉进你们的狗屁组织,去执行一个危险无比的狗屁任务,我说的对不?”   回想起两人的初次相遇,秦璐忍俊不禁,想起自己的确把凌阳坑得不轻,秦璐也感觉到好笑,还是做出小鸟依人的样子,乖巧地应和道:“你说的对极啦!”   “当你第二次找到我,就是在汤圆县城的红灯区,你还记得北郊那里的粉红楼不?就是我跟唐糖约……谈工作的地方。当时你把那里当做我们俩接头的秘密地点,我记得那个房间布置的真是……啧啧,真是有情趣。当时也是你勾引我,我因为定力不够,又一次被你骗上了床,那次我倒是捞到了一点甜头,可是没出两天的功夫,我就被公安局当成扫黄对象给抓起来了,我说的有错吗?”   秦璐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那次还是我亲自报的警呢!我怎么会忘记。”   凌阳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在秦璐娇嫩的身上咬上两口:“我就纳闷了,我长得就那么像淫贼?为什么你每次见我的时候都要把我弄到床上去呢?现在我们来说说第三次见面。那一次我在柳树岛上被变态大叔打成重伤,在医院里养病。你借口听取工作汇报,五更半夜地把我从病房里拉出来,还说我工作努力,要用你的身体对我进行嘉奖……”   凌阳越说越生气,低吼道:“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特么愣是把我骗进了太平间,让我跟一大堆死人过了一夜,差点把我活活吓成精神病!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绝对是老天爷派来惩罚我的死妖精……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秦璐已经笑得趴在了床上,小拳头使劲捶打着松软的枕头,上气不接下气道:“是,是,事实,你说的都是实情,哈哈哈哈哈哈!”   凌阳悲愤无比,怒火涌上心头,不管不顾地在秦璐的香臀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你好好回忆一下,咱俩的哪一次见面不跟床沾点关系,又有哪一次我没吃了大亏,你自己说,我还能信任你吗?我还敢跟你上床吗?我拒绝你有错吗……咦,你的衣服哪去了……你抱我这么紧干什么……我可不会再受你诱惑了……你脱光了自己也是没有用的……你脱光了我的衣服也是没有用的……你含住我的二弟也是没有用的……哦天哪……我靠,好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第167章 因材施教   凌阳这边跟秦璐共赴巫山,覆雨翻云,享尽人间艳福。训练厅里的小五等人可没有这么安逸,被枪翅小队的变态老教官们操练得哭爹喊娘,没有爹娘的,就喊阿姨,反正是水深火热,皮都差点被扒去一层。   小五是所有人里最惨的。因为小五被测试出可以操控时间的“穿梭者”异能,自然而然地被身怀同样异能的魏民老大爷接手。魏民老大爷做生意的时候是奸商,当起师傅来也不正经,花样百出,把小五折磨得精神崩溃,差点跪在地上唱一百遍征服。   魏民老大爷的训练方式与众不同,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大堆三维立体画,逼着小五在规定的时间内描述出所有画中隐含的图像,说是可以锻炼小五的空间感,一旦小五稍有迟疑,魏民上去就是迅雷般的一掐,指尖随意拧住小五的一小块皮肤,使劲扭动,把小五疼得鬼哭狼嚎,全身青紫,只好集中全副精神,专心致志地跟眼前的一大堆艺术品较劲。   这还不算最痛苦的。没想到魏民老大爷看上去猥琐至极,跟一个没什么文化水平的街头小贩毫无二致,实际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数学天才。用魏民老大爷的话来说,数学是万事万物的最基本规则,一家一等于二才是亘古流传的事物至理,内涵深邃可以直达宇宙。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穿梭者”,并不是控制了时间和空间,而是利用了时间速度和空间跨度之间的规则,游走在规则的边缘,专门钻规则的空子。所以,作为穿梭者的最基本要求,就是要了解时间和空间的规则秘密,才能有所成就。   顺理成章地,魏民老大爷开始教授小五高数和几何,知识涉猎之广泛深奥,恐怕连清华北大的教授看到,都会叹为观止。这些知识对于小五这个没念过几天书的辍学坏家伙来说,才真是要了老命。小五宁可去黑煤窑当一辈子苦力,也不想跟这些高数几何为伍。   对于小五的抵触情绪,魏民师傅自有办法。虽然魏民的异能力已经从巅峰期滑坡向衰落期,不过对于异能的操控远远不是小五这种初学者可以媲美,魏民老大爷对小五动用了平生最为得意的“时空束缚”,说白了类似于定身法一类的法术,把尿急的小五困在原地,不能有丝毫动弹。当小五终于忍不住尿了一裤子,魏民老大爷还得意洋洋地找来一大堆人围观的时候,小五终于屈服了,换了一条裤子后认命地学习数学,被逼徜徉在科学文化知识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小白居然是很罕见的“操控者”。   对于自己的异能,小白十分得意地表示,自己的能力是从一次次的溜门撬锁里锤炼出来的。作为小白的师傅,周龙华对于徒弟曾经的职业十分不满,不教武功,先教武德,从基地的图书馆里抱回来厚厚一摞的书籍,其中涵盖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百家争鸣里所有的道德思想文献,诸如《论语一千则》、《道德经详细注解》、《三字经拓展版》和《君父论》等等,让小白刻苦学习深入领会,免得小五出徒以后重操旧业,坏了自己的名声。   小白看到跟自己身高相仿的一厚摞书籍,当场流下了悲伤的泪水,哽咽道:“周老师,我小学二年级没上完就辍学出去盗窃,别说识字了,我连拼音都认不全,您让我背这么书是想活活整死我吗?我不干……”   周龙华也不是省油的灯,哪能被一个后辈小子为难住,和颜悦色地跟小白打起了“商量”:“白啊,不是老师为难你,学艺先学德,练功先练心。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至理名言,你怎么能当做耳旁风呢?再说了,我昨天晚上还看见你捧着一本《金瓶梅》,研读得津津有味,今天就骗我说你不识字,这不是撒谎吗?你知道么,撒谎的孩子被狼吃,就算狼良心发现,不来吃你,老师我也会替天行道,活活打死你这个逆徒!就算我年迈力衰,只是把你打成了残疾,我还有阮铁和武寒两个哥们儿,他们一定会很乐意代替我动手的!你知道吗?我们现在深入地下几百米,这里可是不讲法律和人道的,你死了也是白死。如果死不了落下残疾,缺胳膊少腿还好说,万一脑出血后遗症发作,变成隔壁吴老二那样的植物人,那得多凄惨哪!我听说你还没结婚吧……”   没等周龙华说完,阮铁和武寒已经主动跑了过来,各自站在周龙华的一侧,故意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配合着拳脚相加的恐吓动作,令小白当场屈服,痛哭流涕道:“周老师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我哪能不认识字,我北师大中文系毕业,专门在3G书城写网络小说,现在的点击率已经全球领先,这些历史文献我都能背下来,真的,我发誓……”   周龙华“慈祥”地抚摸着小白的头顶,和蔼可亲道:“你看,你终于明白过来了。来,咱们先从《道德经》开始……”   相对于小五和小白的不情不愿来说,老战老炮和大伟二伟兄弟就比较惬意了。四个人,两对双胞胎,全都是天赋异禀的“刺拳者”。其中老战是刺拳者中的“冰猎人”,老炮则是“火焰神”的类别,兄弟俩都是幼年时期开化的异能战士,一身家传武学,正好借机深度锤炼一番。武寒同样身为资深的“冰猎人”,指点起老战自是游刃有余,其丰富的战斗经验和魔鬼操练也同样能让老炮有所斩获。   大伟二伟兄弟是拉美人种,虽然身材高大,却遗承了拉美地区人种的柔韧度和爆发力,两兄弟从孩提时期,就跟在爷爷程红军的身边,沾染了异能之力,机缘巧合下,受到凌阳“影响者”的异能激发,居然双双觉醒成为“铁臂罗汉”,正好符合阮铁的胃口。   阮铁对大伟兄弟俩进行了系统的训练,从体能、武技,一直到“钢化”异能的锤炼,严格要求,没有丝毫松懈,两兄弟得逢名师毫无保留的传授,武技和异能一日千里,大有青出于蓝的态势,令阮铁老怀大慰,连呼孺子可教。 第168章 股票娱乐圈   老战兄弟和大伟兄弟本就是好勇斗狠的性子,虽然“寒铁双煞”的训练计划制订得严厉无比,四人不仅不觉辛苦,反倒起了争胜之心,互相攀比着拼命锤炼身体,不以为苦,反到沉浸其中,感到乐趣无穷。   被四个徒弟的刻苦精神所感染,阮铁和武寒整天笑得合不拢嘴,平均每个小时都要嘲笑周龙华和魏民老大爷一番,捎带着对小五和小白这两个不求上进的笨徒弟冷嘲热讽,令周、魏两名老师傅丢尽了脸面,更加变态地折磨徒弟,让小五小白一度想找根绳子吊死算了,免得整天丢人现眼。   豪哥相对来说要轻松一些。   豪哥虽然觉醒了异能,经过测试,却只是异能者中最为鸡肋的“计算者”。计算者是异能者中一个用处不大的分支,通过专业的训练,会在某一个领域里达到“天才”的高度。   比如国内外的一些斯诺克台球健将,或是在某个专研项目中堪称权威的科学家等等,几乎都跟“计算者”脱离不了干系。“计算者”可以最大程度地开发大脑中的应用部分,简单解释,就是聪明绝顶。但是对于豪哥这种混了半辈子黑道的老江湖来说,突然间变成一个科学家似乎没什么用处,所以教练团们很直接地对豪哥直接无视,睁一眼闭一眼地轻轻放过。豪哥也乐得整天在训练厅里到处乱转,一会端茶送水,一会送药包扎,高高兴兴地搞起了后勤工作。   所有接受训练的人员里,最惨的就是关帅同学。   关帅毕业于国外一所全球知名的金融学校,主修国际金融专业,同时是一个骨灰级的股票发烧友。因为家族经济底子雄厚,再加上关帅灵活的头脑和厚实的专业知识,关帅说服了自己的老爹,让关老头拿出一大笔钱,投入了国际股市里,没到二年的功夫已经滚雪球般涨到了过千万的资本。   关帅玩儿股票的方式与众不同,讲究一个短平快,在不断的跳仓、补仓、建底仓之间快速循环,眼光毒辣,很少有失手的时候。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关帅一个人时刻密切关注股市的前提下,除了自己,关帅不相信任何操盘手。现在被关进了基地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跟外界几乎完全失去了联系,关帅已经快要急疯了。   关帅从接触到凌阳之后,就开始一直霉运不断。先是被凌阳的言语误导,自己跟着瞎起哄,在父母的婚姻中挑拨离间,已经把老爹逼得远走他乡,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个山沟沟里不敢冒头,唯恐被关帅的暴力老妈活吃了。紧接着,关帅又莫名被卷进程老爷子的刺杀行动中,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黑道狂徒。现如今,更是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基地里,被测试出“追随者”的异能,被喜出望外的程红军钦定为开山大弟子,整天严看死守,逼着关帅进行各项训练,根本无暇他顾,自己手里的股票不知道已经跌到了什么程度。   在进行了为期三天的特训后,关帅受到凌阳的启发,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颓然晕倒在地,程红军心疼徒弟,不忍把关帅累出病来,大发慈悲,放了关帅两个小时的假,允许他在休息室进行简单的调整,也可以在限制范围内稍加活动,舒散一下心情。   跟其他学员有所不同的是,关帅十分“幸福”地分到了两个老师。   钟瞳作为一名“透望者”,其本质也是“追随者”中的一个分支,只是能耐没有程红军那样大,不过正好可以辅助程红军对于关帅的教学,两个老师男女搭配,软硬兼施,把关帅操练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只能自叹倒霉。   钟瞳毕竟是个女人,心比较细,又喜爱关帅长得俊俏乖巧,把关帅当做自己的子侄来疼。如今看到关帅被超负荷高压训练累倒,很是嗔怪了程红军一阵子,亲自把关帅送进了休息室,又张罗着满基地里寻找好吃的,给关帅补补身体。   关帅本来就是装晕,想要趁机找到一台可以联网的电脑,关注一下自己的股票,没想到又被钟瞳看住,不仅为自己捂上了一床厚厚的棉被,还亲手端来一碗温热的鸡汤,一勺一勺喂自己喝了下去。   基地里本来就是二十二度的恒定控温,穿着单衣也不嫌冷。关帅被关切过度的钟瞳塞进厚棉被里,又被灌了一肚子内里发热的人参鸡汤,开始觉得浑身燥热,一身透汗甚至濡湿了身下的床单,满脸通红。钟瞳见状,以为关帅病得厉害,又跑出去搜罗来一堆药片,硬逼着关帅吃下去。关帅为了不至于被自己的老师亲手药死,无奈之下只好实话实说。   “嗯,那个,钟老师,有个事儿我想跟您说一下。”关帅没敢直说,还是选择了比较迂回的方式,东拉西扯道:“您知道王飞又和谢厅锋好上了吗?”   “知道啊!”虽然不知道关帅为何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不过喜欢明星八卦的钟瞳还是很乐意跟自己的徒弟探讨这些问题,欣然道:“王飞跟亚朋离婚了,就是为了跟停峰在一起,我个人认为这不算是道德问题,他们圈里本来就挺乱的,实属正常……”   “我不是说乱不乱的问题!”关帅努力把话题往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引导:“我的意思是说,经过我的多年研究,王飞的婚姻状况其实跟股市有着莫大的联系,您知道吗?”   看到钟瞳摇头,关帅得意洋洋地卖弄道:“您看哈,王飞1996年跟豆唯结婚,A股从700涨到2245,2005年的时候,王飞和亚朋搞到了一起,A股又从998涨到6124,如今飞飞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又和谢霆锋滚到一块去了,按照这个趋势,我们如果现在继续在股市里抄老底、狠建仓,超越马云就不再是一个梦想……”   “嗯,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太懂。”钟瞳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也不炒股票,跟我没什么关系呀!”   关帅终于忍不住一把掀开被子,跪在床上痛哭流涕地哀求道:“跟您是没关系了,我的钱可都在股市里套着呢!师傅您就行行好,关键时刻,拉徒弟一把吧!” 第169章 科学怪人   钟瞳最终抵不住关帅的厮磨,还是答应了关帅的请求。   钟瞳见多识广,知道这个基地不是普通的地方,嘱咐关帅只要找到电脑看一看股票就好,千万不要因为好奇涉及到基地的机密,否则吃不了兜着走。钟瞳答应帮关帅暂时拖住程红军,关帅怪叫一声,从床上蹦了下来,连鞋都来不及穿,便一溜烟地开门跑了出去。   感叹着年轻人的活力无限,钟瞳宠溺地摇了摇头,自去缠住程老爷子。关帅却已经鬼头鬼脑地避开了一路上的守卫,没头苍蝇一样在基地里到处乱撞,企图找到一台可以连接外网的计算机。   四下里搜寻了一大圈,关帅并无斩获。这个死气沉沉的基地里似乎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只是为了工作训练而专门设立,别说电脑了,连个MP3都没看着,眼看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要到了,关帅急的直跳脚,突然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防辐射工作服的基地人员,手里拿着一个类似移动硬盘的东西,往走廊的一侧走去。   天无绝人之路,关帅连忙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鬼鬼祟祟地隐藏着自己的行踪。经过三天的地狱式集训,关帅已经将自己的“追随者”异能开发出了一小部分,在高强度的体能和潜踪技巧训练下,跟踪的能力大为见长,此刻现学现卖,居然没有被丝毫的察觉。   关帅也算跟对了人,这名工作人员名叫阿科,负责基地里计算机系统的软硬件维护,算是宅男一类的人物。身为一名“计算者”,阿科从小便展现出对于黑客技术的天赋,被组织吸收进来。   阿科一直没有上过学,所有的知识都来自于互联网,这也注定了阿科情场失意,见到女孩就手足无措,在经历过几十次失败的相亲后,阿科彻底绝望,死心塌地的呆在基地里,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再也不肯于外界联系,是基地里出了名的呆子。   阿科也是个男人,也憧憬爱情,也喜欢女人。既然无法在现实生活中接触到异性,阿科自然会寻找其他的办法,满足自己的需求。   最开始的时候,阿科一直沉迷于岛国的激情小电影,把小泽老师、苍老师的片子反复观摩、烂熟于心,并且把众多老师封为自己的三妻四妾,过起了幸福的小日子。只是这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并不完全尽如人意,漂亮的充气娃娃又过于虚假。时间一长,阿科便动了别的心思,瞒着基地的其他工作人员,干出了一件惊人的事业。   阿科凭借着职务的便利,通过基地互联网的最高级别,搜集到全国乃至世界顶级先进的克隆和人造生物方面的资料,运用“计算者”的异能,将这些顶尖的技术知识学习进脑子里。随后,阿科扮作一个合格的小仓鼠,今天在机器上拆卸一个零件,明天向设备科上报损耗,日积月累,居然把自己的休息室打造成一个布满了精密机器的小型研究所。   基地里因为肩负着研究异能者大脑构造的职责。自然有负责外勤的工作人员,满世界搜罗到死去异能者的身体,运回基地里制成标本,供老学究们研究学习,其中不乏一些年轻横死的异能者,这些标本自然而然地被阿科瞄上了。   阿科先是设法从实验室里偷运出一具尸体标本,这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从小便觉醒了“预言者”的能力,总是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和奇异的场景,会莫名其妙地传进女孩的耳朵,浮现在女孩的脑中,所以小女孩患上了自闭症,六岁的时候还不肯说话,父母带着女孩四处求医无果,只能听之任之,悉心照料而已。   直到有一天,坐在地板上摆弄着洋娃娃的小女孩突然开口,跟正在做家务的妈妈说了一句:“妈妈,我恐怕是要死了。”   女孩的妈妈又惊又喜,喜的是女儿的病情居然自行好转,惊得是女儿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如此不详。正当女孩的妈妈打电话通知丈夫喜讯的时候,女孩头顶上飞速旋转的吊扇突然断裂的吊梁,吊下来正中女孩的额头。小女孩仰起头,望着自己眼中逐渐放大的吊扇,眼睛里居然流露出幸福的解脱。   几经辗转,女孩的尸身被基地的外勤人员得到,带回基地研究。当时的阿科正准备着手自己的计划,于是冒着危险将女孩的尸体偷了回来,想先进行一番简单的实验。   女孩的尸身没有丝毫破损,泡在灌注了特殊溶液的水晶罐子里,栩栩如生,长长的睫毛根根毕现,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只是赤裸而稚嫩的身子呈现出不健康的灰色,蜷缩成不胜寒冷的一团,看上去格外惹人垂怜。   因为只是初期的实验,阿科放开手脚,运用再生技术和克隆技术对小女孩的身体进行了改造,从注入到修复,从保持到保存,将小女孩的尸体变成理论意义上的完美无瑕,只是失去了独立思维的意识,就连大脑中受损的神经都一一重新连接,从理论上来讲,小女孩已经不是处于脑死亡状态,分明是一个自闭的思维意识的植物人而已。   随后,阿科应用娴熟的电脑技巧,费尽心血开发了一款软件。这款软件可以制造出一个完全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女人”,这个“女人”拥有娇美的嗓音,运用3D虚拟打印技术,透射出来的虚幻之影,甚至拥有完美的脸孔和身材,会撒娇,能聊天,甚至连喜悦、愤怒、悲哀的一类情感都跟常人无异,令人叹为观止。   阿科进行这场研究的最终目的,是要将软件里存在的虚拟“女人”,同现实生活中有血有肉的人类女性身体完美结合,阿科想要自己制造出一个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友,能够陪着自己,看日升日落,潮汐变换,任岁月更迭,永恒不渝。   换言之,阿科正在造人,阿科不是科学怪人,而是这个领域内绝对的神明,这个神明创造的不是自己的子民,而是爱人。 第170章 灵异事件   阿科今天刚从设备损耗科获取了一台精神测试仪,兴高采烈准备把这台测试仪安装到自己的实验室里,没想到被心怀鬼胎的关帅盯上了。   这台精神测试仪是类似于测谎仪一类的微缩机器,可以测验出人类大脑内的精神波动强弱,到了阿科的手里,经过简单的改造后,正好可以造人计划的测试活动。阿科的计划准备工作已经完全充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差的就是最后的实施步骤。   今天正好是阿科的三十五岁生日,所以阿科把计划的最重要一步选定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是十分具有纪念意义的。因为过度兴奋,阿科甚至没有注意到,当自己进入心爱的实验室后,自动关闭的大门只剩下一条小小的门缝,却被一只突然伸进来的手指勾住。紧接着,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尾随滑了进来。   因为阿科是第一批进入基地的工作人员,挑选的休息室足足有七十个平方,标准的两室一厅一卫设计。阿科的实验室就隐藏在靠里的一间卧室内。阿科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进屋后直奔实验室而去,尾随而入的关帅见状大喜,赶紧闪身躲藏进另一间辅卧,跳上不容易被发现的床头死角,将卧室内的布置打量了一番。   阿科不愧是个资深宅男,卧室里的墙上贴满了大胸的动漫萝莉海报,泳装玩偶和长腿美少女娃娃堆得到处都是,甚至在枕头的一旁,还摆放着以岛国某知名女影星为模板的充气娃娃,令关帅大为赞叹。   美中不足的是,卧室里并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别说电脑平板等东西,就连个插座都没有。关帅大感不满,回想起阿科手中拿着的“移动硬盘”,又把主意打到了另一间卧室上。   关帅眼珠一转,突然想起进屋的时候,门外不远处的墙角那里,似乎设立了一个火灾安全警报,于是关帅又悄悄地溜了出去,掀开警报铃的外盖子,朝着那个小小的红色按钮使劲按了下去。   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响起,沉浸在造人大业中的阿科被吓得一激灵,唯恐自己负责维护的基地电子设备受到损伤,放下手里的私活跑了出去,直奔主机房而去。直到阿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关帅才一脸得意地从暗影里转出,快步走到阿科的休息室门口。   就在刚刚出来的时候,关帅已经把一块嚼得没味儿的口香糖,粘在了门边沿靠近门框处,关帅慌乱之下根本没有注意,自己走的时候,无法关紧的大门还嵌着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关帅轻轻一推,房门应声而开,根本没花上一点的力气。   关帅不敢迟疑,直奔阿科偷偷设立的“实验室”,推开实验室的木门,关帅顿时呆若木鸡,脑袋来回乱转,眼睛完全不够用了。   只见三十平方大小的卧室内,安装各种电子设备就占了三分之二以上的空间,卧室的内墙用厚棉被和泡沫板糊得严严实实,以免机器运转的声音传出。这些机器设备关帅一样都没见过,各色的按钮和推合林立,数不清的工作指示灯争相闪烁,让人眼花缭乱。   最让关帅感到惊异的是,一个昏睡不醒的年幼萝莉正嵌入一台彩超机一样的机器里,头部和躯干连接着数不清的金属细线,倾斜着躺在机器舱内。   好在关帅还记得钟瞳老师的嘱咐,同时也知道基地是国家设立在暗处的特殊机构,一定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如今自己误闯到了这里,搞不好已经撞破了人家正在进行的秘密研究。犹豫了半天,股市的诱惑还是战胜了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关帅暗暗劝诫自己,只要用主位上那台电脑查询一下股市动态就好,别的就当做什么也没看到,打死也不承认曾经来过,就万事大吉了。   关帅硬着头皮走近屋子里唯一的一台计算机,哆哆嗦嗦地在处于睡眠状态的电脑键盘上敲击了一下空格键。还好,显示器上界面跟常见的电脑没什么不同,关帅于是大着胆子,打开了网页后敲入自己的帐号,输入密码时,电脑却连连弹出提示,提示关帅的密码输入错误。   关帅先是一惊,随后才想起来,原来自己由于对凌阳过度痛恨,而且关帅也知晓了凌阳的真实身份。所以早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电子密码都改成了“lingyangshiSB”。想到这里,关帅恍然大悟,十分解恨地在表格边框里输入了自己新密码。   基地的所有计算机都由主机“天网”控制,而“天网”最近正对凌阳十分感兴趣,此时“天网”正穷极无聊,自行计算着一道哥德巴赫猜想题,借以打发无趣的时光,却在自己的分支网络里接受到“lingyang”的讯息,登时“高兴”起来,逾越光速进入到这台计算机的芯片里,想要一探究竟。没想到关帅过于着急,忘记切换大小写,接连将密码输入错误,导致自己的股票帐号被暂时冻结。大怒之下,关帅狠狠一拳砸在了电脑的键盘上,发泄着胸中的抑郁之气。   当“天网”刚刚进入到这台简易计算机的芯片时,关帅的拳头正好将键盘的回车键一砸到底,不知道触动了什么程序,显示器突然黑屏,继而出现了一大堆原始码率,飞快地翻页。与此同时,受到启动程序的影响,实验室里的所有电子设备开始一齐工作起来,发出一阵杂乱的轰鸣声,指示灯明灭之间,把小小的实验室晃成了午夜迪吧,杂乱得令人心跳加速。   伴随着所有机器的同时运转,被金属线固定在仪器舱中的小女孩,整个身体通了电般剧烈的颤抖,五官里缓缓流淌出不知名的粘稠液体,似乎有一种特殊的物质正在朝体内注入。与此同时,刚刚接管了计算机管理权限的“天网”也感觉到情况不妙,因为有一种极为强大而怪异的“病毒”,在实验室的各个机器连接间,制造出一个巨大的漩涡,瞬间将“天网”吸了进去。以“天网”的运行速度,甚至没有来得及转动自己的计算思维,就被那个磁场漩涡吸收得干干净净。   关帅眼见自己闯了大祸,再也顾不上自己那点股票跌到了什么程度,转身仓皇出逃,浑然没有注意到,小女孩的双眼在下一秒霍然张开,迷茫地眨了眨,再次闭眼时,实验室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171章 鬼宅心慌慌   自从凌阳假装晕倒以来,秦璐便向枪翅教官团递交了正式申请,说是凌阳身体过于虚弱,精神力大大受损,如果不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很可能会恶化变成白痴。教官团不好拂了秦璐的面子,再说这些大家伙都是红尘里打过滚的人物,关于秦璐和凌阳那点暧昧的破事一看就懂,所以集体坏笑着准了凌阳五天假期,并且做出规定,假期期间,凌阳的治疗和起居完全由秦璐负责安排照顾。   秦璐红着脸,在教官团的哄堂大笑中飞也似的逃走,见到凌阳后,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猛掐,把凌阳疼得嗷嗷直叫,连问秦璐为什么要对自己痛下辣手,秦璐只是红着脸死命掐着凌阳,就是不解释理由。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秦璐气喘吁吁地盘坐在地上,胸口峰峦起伏,风景宜人。凌阳站在秦璐身前,居高临下地欣赏了好半天,小腹火辣辣地涨得难受,便蹲下身子,嬉皮笑脸地搂住秦璐求欢。   秦璐本就是假装跟凌阳生气,这会儿被凌阳撩拨得春心大炽,回抱住凌阳热烈的拥吻着,凌阳的一双作怪的大手已经探进秦璐的紧身战斗服,分别袭往秦璐身上的敏感处,秦璐檀口微张,发出醉人的呻吟声,却在紧要关头一把推开了凌阳,衣衫不整道:“你已经整整要了我十几次,都是一样的情形,不嫌无趣么?我记得你在粉红楼里的时候花样挺多的,不如咱们来玩制服诱惑,好不好?”   “不好!”凌阳出奇地没有同意秦璐主动要求的“情趣”,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你所谓的制服诱惑我实在接受不了,就拿前晚来说,也是你主动要求穿上制服的,本来我以为你会扮成空姐秘书白领护士之类的,再不济也应该扮作兔女郎猫女郎吧,谁成想你居然装成了一块穿着裤子的大发糕,那个,叫什么来着?”   秦璐抿嘴笑道:“不是穿着裤子的大发糕,那是海绵宝宝!”   “对,就是海绵宝宝!”凌阳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额头:“第二天你更离谱了,居然扮成了金刚葫芦娃,腰上用破麻绳栓了几片菠菜叶子不说,脑袋上还顶着两个烤地瓜,我的口味可没那么重,实在是接受不了……”   秦璐瘪起嘴委屈道:“我又没玩过这些,这都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本来以为你会喜欢……”   凌阳一看秦璐有点不高兴,赶紧吻着秦璐的脖子,低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只是不喜欢你变换制服的方式,不过你的大小形状和功夫技巧,哥哥还是很认可的。既然你这么想玩角色扮演,干脆你就扮成一只被剥光了的小绵羊吧,让哥哥好好品尝一番,嘻嘻!”   凌阳嘴里说着,手上也不老实,三下两下将秦璐剥得精光,一只大手覆上秦璐弹性惊人的大腿,揉搓把玩起来。秦璐被凌阳摸得浑身发热,身子绵软无力,轻咬着下唇正准备任君采撷,突然听到尖锐的火警铃声响起,骇然从凌阳的怀里挣脱出来,匆匆套上衣衫,展动身形,飞快朝门外弹射而去,临出门前,还不忘扔给凌阳一个媚态十足的眼波:“好好在这儿等着啊,等我回来再好好收拾你!”   “收拾我?”凌阳朝着秦璐离去的方向贱贱笑道:“被我收拾还差不多吧!”   凌阳生性神经大条,加上知道基地里各种设施齐全,也不把火警当成一回事。凌阳本以为秦璐会很快回来,百无聊赖地在床上闭目小憩了半个小时左右,还没有等到秦璐,看来秦璐是被琐事缠住了。凌阳在休息室呆不住,干脆起身穿好衣服,信步在外面遛起弯来。   凌阳不想被教官团的老家伙们抓住蹂躏,故意绕开了训练大厅的方向,沿着纵深的全封闭走廊向西走去。凌阳记得在休息区的西面不远处,就是整个基地的殷实供应处,凌阳跟秦璐恶战了几百个回合,体力大为损耗,想要摸过去找些吃的补充一下体力。   凌阳像一只嘴馋的狗狗一样,翕动着鼻翼,沿着事物香气的来源一路走去,在幽暗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两扇油腻腻的铁门。凌阳会心一笑,心知找对了地方,双眼放光地直奔铁门而去。   “吱呀”一声,食堂的铁门应声打开,这个时间段是食堂工作人员休息的时候,食堂里空荡荡的,纵深幽暗,凌阳小心地移动自己的脚步,唯恐被地面上的杂物绊倒,双手摸索着墙壁,想要找到开关把灯点亮。突然间,凌阳停滞了动作,双手按在墙上,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在极度安静的环境里,凌阳赫然听到了咀嚼食物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浓浓的黄瓜清香传来,凌阳几乎可以断定,有人跟自己一样,正在食堂里偷吃。   在几百米深的地下,一个漆黑而封闭的环境里,啃咬黄瓜的清脆响声清晰地传进凌阳的耳朵,饶是凌阳胆大包天,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凌阳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妈的,老子最近时运不济,连连走背字,要不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来偷东西吃的话,八成就是闹鬼了!我怎么这么欠,好好在屋里呆着,等着美女入怀不好吗?非要得得瑟瑟地跑出来撞鬼,我真是日了狗了!”   惊骇之下,凌阳不敢多加试探,就像原路退回,管他是人是鬼,自己先跑掉再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人要是走了霉运喝口凉水都塞牙,凌阳万万没想到,自己进来的时候顺顺利利,往回退的时候,脚底下偏偏踢倒一个铝制的水瓢,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摩擦着,发出一连串的响声,接连回荡在空旷的食堂内。   凌阳心中大骇,脊背紧紧贴住墙面,仿佛想把自己硬塞进墙壁里面,以躲藏未知的危险,没想到正好靠在墙面上的电灯开关,一阵咔嚓咔嚓的电力供应声传来,食堂里的顶灯陆续亮起,一张惨白的人脸突然出现在凌阳的面前。 第172章 奇怪的萝莉   “妈呀!”   凌阳一声惨叫,鸵鸟般迅速蹲下身子,把脑袋插进一堆烂菜叶子里,闷声闷气地大喊道:“鬼大哥,鬼叔叔,鬼爷爷!求求您千万别吃我,我这个人平生没做过坏事,满世界的学雷锋,扶老奶奶过马路不随地吐痰,收留流浪猫狗不浪费水资源,您老人家大慈大悲,就放我一马吧……”   “咯咯咯咯咯!”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凌阳更是听得心惊不已:“妈的搞错性别了,原来是个女鬼呀!”   想起许冰楚婉仪等人,凌阳心想女人活着的时候都那么难缠,死了变成厉鬼那还得了,看来今天自己的小命八成是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凌阳反倒豁出去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脑袋从菜叶堆里拔了出来,摆出军体拳的起手式,想要勉强跟“女鬼”支撑一会,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凌阳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定睛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掉,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重新放回肚子里。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女鬼,是一个长的萌萌哒的大眼萝莉,看上去六七岁的样子,套着一件宽大的基地战斗服,下摆被撕去一截,盖住光滑柔嫩的小腿,高高卷起的衣袖里伸出两只莲藕般胖乎乎的胳膊,双手捧着一根长长的黄瓜,蹲在餐台上啃吃得不亦乐乎,小脸蛋上糊满了黄瓜的汁液。   凌阳长出了一口气,继而朝着萝莉跳脚大怒:“奶奶的这是谁家的女儿,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偷东西吃,还特么装成女鬼差点把老子魂儿都吓飞了……话说回来,女人不论大小,果然都是钟爱黄瓜的物种啊!”   萝莉十分奇怪,似乎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一样,把一根黄瓜品尝得津津有味,连长长的睫毛上都落上了一颗黄瓜籽。萝莉还算懂得礼貌,眨着清澈的大眼睛跟凌阳打了声招呼:“大哥哥,你也是来这里偷东西吃的吗?”   凌阳翻了个白眼,显然对于萝莉的明知故问很不感冒:“废话,来这里不偷东西吃,难道是来相亲的吗?”   凌阳恨萝莉把自己吓得颜面大失,恶作剧地一把抢过萝莉手中的黄瓜,塞进嘴里使劲咬下一大截,清清凉凉的汁水四溅,味道果然不错。   凌阳跟萝莉简单交流了几句,不着痕迹地套问萝莉的父母住处,只是萝莉的年龄太小,似乎听不懂凌阳在说些什么,只是咯咯笑个不停,要么就点头摇头,挥舞着小手比划着,肢体语言倒是十分丰富。凌阳暗暗奇怪,这个基地完全是军事化作息,没有一日常生活的迹象,突然冒出一个小孩子本就不太正常,何况这个萝莉说话的腔调十分奇怪,嗓音虽然柔软稚嫩,却带有一丝明显的金属感,而且言辞闪烁,语速晦涩,好像很少跟人交流的样子。   凌阳不由得疑心大起,“女鬼”这个词汇再次浮上心头,戒备地向后退了两步,重新将身体贴到墙上,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到底是人是鬼,我听说鬼都是没有影子的,你……咦,你有影子呀!”   自言自语地证实了萝莉并不是鬼魂后,凌阳重新得瑟起来,向前跨上两步,双手捏住萝莉的脸蛋,用力向两边拽了拽,触手温暖而柔韧,的确是活人的皮肤,而且手感极佳,忍不住又捏了两把,把萝莉痛得哇哇大叫。   好不容易挣脱了凌阳的魔爪,萝莉似乎对凌阳也十分好奇,歪着头开口道:“你是谁?”   凌阳笑嘻嘻地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你管我是谁!我是来偷东西吃的,正好你也是来偷东西吃的,咱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了一起,那就是战友,就是同伙,就是狼狈为奸,你明白不?”   萝莉摇了摇头,表示听不懂凌阳在说什么。凌阳这时节才感到饥火中烧,索性把小萝莉放在一旁不管,自顾自地在餐台左右一通寻找,最终在温热的掉炉里拽出一只皮酥肉嫩的烤鸭,大快朵颐起来。   凌阳正吃得高兴,冷不防手中一轻,手里的烤鸭已经不翼而飞,凌阳低头一看,原来小萝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凌阳跟前,伸手抢走了凌阳的烤鸭,放在鼻端嗅了嗅,脸上露出满意的颜色,学着凌阳的样子,大口大口地吞食起来。   “你这个小土匪怎么回事,小小年纪一身的棒老二作风,你这个样子,长大以后是嫁不出去的,你知道吗?”   小萝莉可听不懂凌阳的讥讽,专心致志地跟手里的烤鸭较劲,小萝莉的食量惊人,吃起东西来风卷残云,十多分钟的时间,一整只烤鸭就变成了一堆细碎的骨头,小萝莉则意犹未尽地舔舐着手指上的油珠,顺手接过凌阳递来的一杯饮料,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趁着小萝莉狂啃烤鸭的功夫,凌阳又寻摸了点别的吃食,填饱了肚子后,一大一小两个偷食客并排坐在餐台上,晃悠着小腿喝饮料聊天,随着凌阳有意的诱引,小萝莉也放松戒备,话说得越来越流畅。   “那个,咳咳!”凌阳清了清嗓子:“小家伙呀,你是从哪里来的啊?我记得这里根本不允许小孩子出入,你可别说你是耗子成了精,挖洞进来的!”   小萝莉的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脆生生道:“你问这个啊。我一直就在这里,从出生到现在,我始终都在这里啊!”   “不可能!你这个小骗子!”凌阳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小萝莉的谎言:“这里的负责人是我的……朋友。她跟我介绍过基地的情况,这里的人全都是随时待命的战斗人员,根本不可能有你这样的小孩子出现……你叫什么名字?”   “哦!这样啊!”萝莉喝了一大口饮料,舔舔嘴唇,仔细回味着甘甜的果味,不置可否道:“我叫甜宝,我就是一直在这里生活,我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怎么,你怀疑我是女鬼……什么?你居然还怀疑我是偷潜进来的间谍?我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呀!你这个想象力丰富的大蠢货!” 第173章 甜宝   凌阳从未像现在一样感到惊骇欲绝。   凌阳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涌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因为萝莉刚才的一番话,正是自己心里所想,一个字都不差,这样的读心术出现在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女孩身上,怎能不让凌阳惊掉了下巴。   随着在基地内的系统学习,加上秦璐的介绍讲解,凌阳已经对“异能者”的人群有了新的认识,更加细致而深层次的,对于异能者分类的概况了解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所有异能者的分类和相关的特殊能力,凌阳也在身边的伙伴身上接触过,多少了解一些。作为一个表面上的“读心者”,凌阳扪心自问,恐怕也达不到甜宝这样随心所欲的境界。   秦璐跟凌阳两人胡天胡帝了整整三天三夜,除了睡觉吃饭和滚床单之外,秦璐都会孜孜不倦地向凌阳讲述有关异能者的知识情况,恨不能把组织典籍里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灌注进凌阳的心里,为的就是让凌阳对自己的异能力有一个充分的认识,不要出去到处显摆,不经意间害了自己的性命。   在对异能者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之后,加上秦露有意无意的点拨,凌阳对于自己的能力感到十分震惊:按照秦璐的说法,自己并不像表面上显露的一样,仅仅是一名“读心者”那样简单。原来自己很有可能是“影响者”和“学习者”的双料超人,以后说不准还会成为“领导者”那样神一般的人物。   谈到这里,面对着秦璐意味深长的眼神,凌阳再笨也能明白过来,原来秦璐早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能力,只是一直在替自己隐瞒。如果这件事被组织,或是其他别有用心的人知道,按照自己现在的力量,恐怕会第一时间被人家当成小白鼠,解剖以后做成标本来研究。   凌阳对秦璐愈发感激,于是在床上更加卖力,变着花样地侍奉自己的女恩人,激情过后,更是毫不避讳地跟秦璐畅谈起自己以后的人生规划:“我说璐璐啊,按照你的说法,我以后很有可能会变成那个什么领导者,也就是最接近神的男人。既然我成了神,就说明我已经修仙成功,是不是我以后就不用死了?要是这样可真不错,我听说现在的墓地卖的都挺贵的,我还真买不起……”   “璐璐啊,你说我要是成神以后,是不是能御剑飞行啊?至不济也能修出个金丹元婴啥的,那不跟怀孕了一样嘛!不过也好,免得你怀胎十月,辛苦受精了……”   “璐璐啊,我知道这些话你不让我传出去,我只跟你一个人商量了,没外传哪!再说我身为一个‘领导者’的潜力股身份,我觉得你再这样跨坐在我身上,这个姿势就不大妥当了吧……我想在上边!”   想到这里,凌阳打了一个激灵,把目光又落回甜宝的身上,意味深长道:“甜宝是吧?我觉得作为一汽偷东西吃的战友,我们应该彼此敞开心扉,开诚布公地谈一次……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读心术啊!”甜宝不以为然地摆弄着手里花花绿绿的饮料瓶,爱不释手地触摸上面的卡通图标,跟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毫无二致,只是嘴里说出的内容让人感到震惊:“在这个巨大的坟墓里,哪一个人不是异能者?我能够感受到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你跟我一样,怕也是一个读心者吧,不过你的能力似乎比我要弱上不少,都这么大个人了,能力只有那么一点点,真是不知羞!”   小萝莉调皮地吐出舌头,手指刮着脸蛋嘲笑起凌阳来。   小萝莉的声音虽然充满了稚嫩,不过说话的语气却老气横秋,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所能拥有的,凌阳震惊之余,长大了嘴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呆愣在那里,连手里的饮料都忘了喝。   “你想知道我是哪里来的,对吧?”见到凌阳低头不语,小萝莉反倒来劲了,一个劲儿地撺掇凌阳:“你也是个读心者呀,不妨读一读我在想些什么!很简单的,你只要集中精力,不要去想其他的事情……咦?你的思维里怎么出现了一位没穿衣服的大姐姐呀……哎呀,变成两个啦……三个,四个,这些大姐姐都长得好漂亮呀!”   “停!快收回你的读心术,这些都是少儿不宜的场面你懂得吗?小小年纪瞎看个什么劲儿?”凌阳不满地凿了小萝莉一个爆栗,随后静下心来,按照小萝莉说的方法,摒除杂念,眼睛直看进小萝莉的一双眸子里。   甜宝睁大眼睛,瞳孔里清澈得如同世间最纯净的清水,没有一丝杂质,任凭凌阳探索开拓,最终,凌阳感觉到眼前的景物一变,自己似乎来到了基地里某个隐秘的角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在近处旁观,一对年轻男女都穿着基地统一发放的制服,并排坐在一起甜蜜地说着悄悄话。   过了一会,年轻男女似乎情难自禁,在角落里赤裸了身体,纠缠在一起,其中温柔缱绻,自是不用细述,几番激情过后,场景再次轮换,年轻的女子已经大了肚子,为了刻意隐瞒怀孕的事实,女子将床单撕成长长的布条,用力缠在腰间,继续在训练厅里挥洒着汗水。不远处,同样进行着艰苦锤炼的男子则时不时地偷偷望向自己的恋人,脸上尽是担忧和悲伤。   再后来,这对年轻的恋人来到了一间机房,机房里机器轰鸣,空气污浊,似乎是处理整个基地的废物废水排泄系统。在这样一个肮脏的环境里,女子紧紧握住了恋人的手,躺在污水横流的地面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滑落,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生死挣扎,一个初生的婴儿呱呱坠地,被年轻男子爱怜地抱在怀里,忘情地亲吻自己的血脉。   女子虚弱地伸出一只手,想要触摸到自己的宝贝,只是指尖还没有触碰到婴儿的皮肤,便已无力垂下,双眼一片死灰,呆呆地望向漆黑的棚顶,眼里写满了不甘,却已是香消玉殒。 第174章 反目成仇   年轻男子伏在自己心爱女人身上,泣不成声,默默地将婴儿放在女子的胸口,眼前的景象像电压不稳下的电视机,开始出现波纹和杂音,画面渐渐模糊。凌阳眨眨眼,微微晃动头部,从读心术里脱离出来,正看到甜宝已经泪流满面。   凌阳呆呆问甜宝道:“你,就是那个婴儿?”   甜宝点点头,用衣袖拭去脸上的泪痕,悲戚的小脸换上了坚强的神色。   凌阳的眼中写满了怜惜,轻轻抚摸着甜宝柔软的长发:“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爸爸在哪儿?”   “我爸爸去年出了一次任务,再没回来!”甜宝似乎满不在乎的样子,把玩着手里的饮料瓶,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以前都是他偷偷照顾我,给我衣服穿,还给我带好吃的。不过现在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甜宝突然雀跃起来:“你知道吗?这个地方很大的,人却不多。我在这里独自生活了一年多,饿了就来这里偷东西吃,一直都没被别人发现呢?”   说着,甜宝又撅起了粉嘟嘟的小嘴:“只是这里太无聊,又没人陪我玩。我实在无聊了,就偷偷地想找路出去,一直都没找到呢!”   凌阳亲眼目睹了甜宝苦难的生活,暗忖甜宝的爸爸已经消失了一年,如果不是抛下自己的女儿不管的话,恐怕已经在危险任务中遇难,现在的甜宝,八成已经变成了失去双亲的孤儿。   凌阳心地善良,一时间却也想不出要怎样帮助甜宝。这样一个机灵的小家伙,如此年幼便具备了惊人的异能之力,一直穿梭在幽深的地下,老鼠一样躲藏着生活,如果自己能把甜宝带出去,让她在充满阳光的环境下生活,也许她才会找到自己应得的人生。   凌阳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难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安顿甜宝,刚想说点什么,食堂外的走廊里传来秦璐的呼唤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奔着食堂的方向来了。   甜宝不等凌阳有所表示,两只肉乎乎的短胳膊已经环住了凌阳的脖子,用油腻腻的小嘴香了凌阳的脸颊一下,嘻嘻笑道:“那个很凶很凶的大姐姐来啦,我先躲起来,等她离开了我再来找你玩……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伙伴呢!”   凌阳微一愣神,甜宝已经从餐台上翻了下去,动作居然十分敏捷,在成人齐腰高的餐桌后晃了几下,已经沿着一个窄小的侧门跑了出去,脚步轻盈,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响声。   凌阳错愕不已,秦璐却已经推开了食堂的大门,看到凌阳正坐在餐台上发呆,嘴唇和脸上满是油腻,不由得嫣然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偷吃,真是个馋嘴的坏家伙……我刚才似乎听到这里有人说话,好像还有女人的动静,不会是你……”   凌阳不想被秦璐知道甜宝的秘密,连忙掩饰道:“哪有,这里就我一个人啊,这个倒霉的破基地里别说女人的,连老鼠蟑螂都是公的,你变出一个女人来我看看,德性!”为了分散秦璐的注意,凌阳故意翘起兰花指,装出东方不败的恶心样子。   “真的没有?我找找看!”   秦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沉下脸,使劲推了凌阳一把,弯着腰在餐台边仔细寻找,双手捧起烂菜叶到处乱扔,甚至一脚踹翻了制作烤鸭的吊炉,把所有的冰柜门也都打开,将冰柜里的冷冻的食材抛洒得到处都是。   凌阳被秦璐的失态举动惊呆了,还以为秦璐在跟自己大开玩笑,连忙跑过去,从背后抱住秦璐:“你是疯了还是怎么着,差不多得了啊!刚才你不是出去视察火警了吗?怎么被火烧坏了脑子吗,这么不正常!”   秦璐勃然大怒,身上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一下子甩开了凌阳的拥抱,回身一个漂亮的侧踢,正中凌阳的小腹。凌阳猝不及防,小腹处结结实实挨了势大力沉的一脚,身体如同一只虾米一样,抱着肚子弯腰倒在地上,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抽什么疯?”凌阳被秦璐的无理取闹惹怒了,不过心里还是感到十分疑惑:刚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性情大变,更年期也应该有个前兆吧,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拿我撒气,也不太像啊!   凌阳摸不准秦璐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干脆躺在地上不肯动弹,两只眼睛跟随着秦璐的动作。只见秦璐愈发的狂暴,整个人变成了一只失去理智的猛兽,红着眼睛在食堂里到处搞破坏,拎起一把剁肉的斧子,把食堂里所有完整的东西都砸得稀烂。   凌阳愈发觉得情况不对,想要冲上去制止,突然想起自己的那点能耐,还不够给武技高强的秦璐塞牙缝,于是趁着秦璐的注意力没放在自己身上,蹑手蹑脚地窜出了食堂大门,想要去训练厅里寻找外援。   刚刚转到训练厅的走廊转角,凌阳却看到秦璐迎面走来。秦璐看到凌阳顶着一头的菜叶肉末,十分惊讶道:“你怎么搞成这样?慌慌张张的到处乱跑什么,被几位教官抓到可就麻烦了!”   凌阳一个急刹车,戒备地后退两步,唯恐秦璐伤害到自己,满脸惊恐道:“你别过来啊,你千万别过来。在靠近我我就发功了,告诉你我很厉害的,我根本就不怕你……”   秦璐愈加疑惑,试探着靠近凌阳道:“你发烧了么?怎么满嘴胡话?来,让我看看。”   凌阳看到秦璐企图接近自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跳了起来,扯起嗓子大嚷道:“你别过来……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凌阳高亢的喊声传进了训练大厅,性急的武寒第一个冲了出来,看到凌阳正在跟秦璐“对峙”,坏笑着大踏步走过来,凌阳终于等到了救星,赶紧抱紧武寒的一只胳膊:“快点保护我,那个疯婆娘要杀我!”   “嗯?你们这是?”   武寒两下里望了望,只见秦璐一脸的无奈,顿时恍然大悟地一把将凌阳提了起来:“我还以为真出事了,搞了半天是你们小两口在闹矛盾!你这个小子龙精虎猛的样子,看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别光顾着在这儿卿卿我我了,走,跟我回去训练!” 第175章 忘年之恋   凌阳一厢情愿地断定,秦璐要么是故意跟自己开玩笑,要么就是患上了精神分裂。反正秦璐对于自己在食堂里狂性大发的事情矢口否认,一口咬定是凌阳故意破坏自己的形象。   两个人各执一词,争执了好半天也没有结果,武寒却渔翁得利,重新把凌阳抓回了训练厅,跟其他的徒弟们一起,进行了艰苦卓绝的训练。   因为凌阳落下了三天的功课,枪翅教官团经过集体研究,决定对凌阳这颗“好苗子”进行“特殊照顾”,不仅补齐了前三天的训练内容,对于凌阳的苛刻要求更是变本加厉,把凌阳折磨得精疲力竭。每天回到休息室,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睡觉,根本提不起精神跟秦璐胡混。   关于秦璐突然发疯的事情,因为没有造成任何不良后果,很快便被凌阳遗忘。   因为两个人都处于与世隔绝的基地里,朝夕相处,感情迅速升温。凌阳本就是性好渔色之辈,秦璐从小接受的又是西方教育,对于性的看法十分开放,此时食髓知味,整天粘着凌阳,把凌阳逼得四处躲藏,宁可在训练厅流血,也提不起力气在床上流汗。   凌阳和关帅正并排躺在薄薄的战术垫上,此起彼伏地做着仰卧起坐。关帅为人机灵,这几天暗中观察,发现凌阳总是躲着秦璐,不禁撇嘴道:“鳄鱼啊,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守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不知道享用,你脑子里是不是有屁啊?”   “三百一十五,三百一十六,你说的轻巧……三百一十七……”凌阳挥汗如雨,喘息道:“你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吗?三百一十八……那个女人漂亮是漂亮,身材也好……三百一十九,就是太小心眼了,每天晚上都硬逼着我做七八次!七八次啊!非说这样我就没有力气去勾引别的女人了……三百二十……训练这么累,我哪有心思勾引别人,再说这个基地里都是男的,除了秦璐以外,就你的那个钟瞳师傅是女人,我简直冤死了我……”   “照你这么说,法律规定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老婆,目的原来是保护我们男人呀!”关帅受教地点点头,恍然大悟道:“你说的也对,要是娶上十个八个老婆,每天晚上七八十次,我估计就算阮铁老魔鬼的身子也受不住,何况咱们这样的血肉之躯呢?”关帅祸水东引,居然调侃起自己的教官来。   “三百二十九,三百三十……那可不!”凌阳停了下来,弯着腰背暂时休息一会,突然望着关帅坏笑道:“泥鳅啊,不是哥说你……”   “滚蛋!”关帅听到凌阳又拿自己的不光彩代号做文章,顿时勃然大怒:“以后少跟我提泥鳅这两个字,你特么才泥鳅呢?有什么话快说,别总说些没有用的!”   “好吧好吧!”凌阳从善如流:“我想说的是,我最近偷偷的发现,你的那个钟瞳老师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不过长得很不错啊……”   “你想干什么?”关帅一脸戒备,眼神犀利,像一只护食的小动物望向凌阳:“我警告你不许胡来啊!钟姐今年已经五十多岁,是从红色战场退下来的前辈英雄,我你可不许乱打坏主意!”   “哎呦喂!我这不没说什么嘛!瞧你急的!”凌阳眼中的笑意更浓:“我只不过试探你一下,你就上钩了,果然是个没什么感情经验的愣头青!放心吧,哥不喜欢姐弟恋,不会跟你抢的……话说回来了,你们这哪是姐弟恋啊,整个一奶孙恋……”   关帅:“你这个禽兽……”   说曹操,曹操就到。钟瞳见宝贝徒弟训练过于辛苦,亲手端着一杯西洋参浓汤,款款走过来递给关帅,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突然向前一翻,变魔术般拖着一台袖珍的平板电脑:“喏,这是可以通过卫星连接国际网路的,我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便宜你小子啦!”   关帅俊脸一红,狠狠瞪了满脸意味深长笑容的凌阳一眼,道声谢后一饮而尽。顺手接过钟瞳递过来的电脑,兴高采烈地摆弄起来。凌阳则尖着嗓子怪声怪气道:“不愧是别人家的老师,真是细心,真是体贴,啧啧,真是惊喜!”   这时候,一脑门子官司的武寒从凌阳背后绕了出来,恶声恶气道:“怎么,羡慕了?嫌你师傅不够细心体贴?好吧,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惊喜,接下来进行的机械车辆驾驶训练你就不用参加了,就留在这里,增加五百组负重深蹲!”   “不要啊!”凌阳绝望地抽紧了脸,却发现武寒的双臂已经被一团寒气包裹,正是武老师傅即动用暴力教训孽徒的前兆。凌阳不敢多言,乖乖地从举重架上搬下一支一百公斤重量的杠铃,较劲托负在肩背上,认命地做起了深蹲。   钟瞳见凌阳吃瘪,掩嘴咯咯直笑,揶揄武寒道:“老鬼,你的徒弟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嘴可真贱哪!一定要好好教育才是,免得放出去到处惹祸,坏了你的名头就不好了。”   武寒被凌阳这个不争气的徒弟丢尽了脸,偏偏钟瞳说的又是实情,根本无从反驳,于是把一腔羞愤之火全都撒在凌阳身上。脚尖一挑,将地上放着的一个超过二百公斤的杠铃单手握住,狠狠朝凌阳脚下掷去:“谁允许你拈轻怕重的,换这个!深蹲增加到一千组,做不完的话老子把你的第三条腿打断,免得你一到了晚上就出跑出去找女人,快做!”   凌阳吓得一哆嗦,感觉到裆下传来一阵寒意,心想这个老不死的下手从来都是没轻没重的,我还是不要吃眼前亏为妙,等我长成男子汉,一定把你绑在床上,雇佣百八十个花枝招展的老太太,活活把你糟践死……   一对极品师徒闹得正欢,钟瞳已经伸出一只玉手,把坐在地上的关帅拉起来,不屑地朝武寒师徒撇了一眼,柔声对关帅道:“让他们闹去吧,咱们走,秦璐已经准备好了车辆,还在机械室那边等着呢!” 第176章 极品飞车   基地制定的培训计划,其目的不仅仅是拓展学员们操控异能之力那么简单,按照组织惯例,每一名组织的战斗人员都要接受全面的培训,成长成007那样的特工。   所以除了对于异能的使用,训练计划还包括易容变装、常规非常规的冷热兵器的使用、在特殊恶劣环境下的生存、多国语言的基本会话和交通工具的操作等等。   今天即将进行的这个训练项目,就是多种车辆驾驶。   基地里所谓的车辆驾驶,囊括了普通的汽车,装甲车甚至坦克,要求技术达标并不像车管所考驾照一样简单,随便找一辆自动挡的玩具车,能直行转弯就可以拿证。基地里的要求是,可以在任何的路况,熟练驾驶任何能够得到的交通工具,海陆空无所不包。因为地下基地条件有限,暂时接触不到飞机和船只,只是用陆地机动车辆作为培训目标,本次培训的指导教官,正是“操控者”周龙华,作为辅助教官,熟知基地路径的秦璐也跟着沾光列席。   男人很少有不爱车的,凌阳也不例外。凌阳好说歹说,就差没跪下来恳求,武寒才冷着脸,勉强答应凌阳先进行车辆培训,剩下的几百组深蹲等到明天补齐。   来到基地里占地面积最大的驾驶培训室,凌阳被眼前恢弘的跑道完全震慑住了。   很难想象,在一个地下古墓改造的基地里,居然能开辟出如此庞大的训练室。说是训练“室”,其实已经名不副实,这里简直就是一座超大型的赛车场地,场地中弯曲的全封闭水泥路像极了一条臃肿的贪吃蛇,各种角度的弯道层层布满,紧挨在一起呈现出椭圆形状,入口处的标牌上标注着跑道全长共四十公里,简直就是微缩四驱车的跑道的超级放大版本。   两侧的开放式车库里停放着各式各样的车辆,小到公路摩托,大到装甲坦克,各类经过改装的民用汽车应有尽有,其中不乏一些国际上的知名轿跑,也有国产车里出了名的钢铁怪兽,德系、美系、意系、国产名车纵横排列,如同一场盛大的国际车展。   作为一名“操控者”,周龙华对于机械车辆的操纵最有发言权,此时正细心地为爱徒小白讲解过弯漂移技术,其他学员围成一圈,也都听得津津有味,只是众人只可以听懂实际操作部分,至于周龙华引申拓展的“操控者”异能使用,就只有同样身为操控者的小白能听明白了。   大型跑道只有一列,其余的都是只有一个转弯的回环型小型跑道,纵列分布在一起,紧挨着有十几条的样子,先来的学员早已挑选好心仪的车辆,迫不及待地打火上路,在实际操纵中体会着速度和流畅的操纵性带来的快感。凌阳被上百辆豪车晃得眼花缭乱,正不知道挑选哪辆才好,却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重重拍了两下。   凌阳回头一看,原来是秦璐推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老式“飞鸽”自行车,正兴高采烈地按住铁皮车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你小子张能耐了啊,这两天居然敢一个劲儿地躲着我,用不用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喊一声‘我怀孕了’?用不用?”   凌阳已经躲了秦璐两天,既然已经被秦璐抓到,早就做好了被收拾的准备,只是没想到秦璐如此毒辣,居然想出了这么恶毒的馊主意,赶紧连哄带劝道:“祖宗,求求你千万别喊。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这两天训练实在是太累了,要怪你就去怪武老冰块棒打鸳鸯,我也实属被逼无奈……对了,今天不是驾驶训练吗?你推着这么一辆老古董自行车干什么?”   秦璐见凌阳肯服软,心情大好,指着手中的自行车跟凌阳显摆道:“这可不是一两普通的自行车啊,这是我们国家自主生产的第一批非机动车辆。你还真就别小看它,这辆车完全符合人体力学,应用太空材料碳素钨钢打造而成,节能环保,马力十足,最大的速度是使出你吃奶的劲儿!本车超大空间,全景天窗,霸气而不是婉约,沧桑中透出颓废,视觉冲击感十足!因为本车无法安装前脸,所以设计成不要脸的风格……嗯,跟你很相似……所以没有安装大灯,但是你可以在车把上点蜡烛啊,效果也很好的!最为贴心的设计是,本车的刹车应用了最先进的防抱死系统,就算车闸坏了,还可以用鞋底当刹车,效果也不错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实在是编不下去啦!”   凌阳:“……”   凌阳曾不止一次地坐过秦璐开的车,深知秦璐的驾驶风格十分狂暴,忍不住质疑道:“今天这么重要的训练,你一个女司机来跟着凑什么热闹,不怕丢人现眼吗?”   秦璐不以为然:“我知道你对我的驾驶技术有些错误的理解,的确,我车开得不算太好,但是我理论水平强啊!我是你们这次培训的助教,专门配合周龙华教官,负责你们的驾驶理论知识的培训,怎么样,是不是很让人钦佩?”   凌阳十分鄙视地朝秦璐手中的飞鸽自行车瞄了一眼:“就凭这?你就用这辆老爷车给我们讲课?”   “当然不是!我有电子教程的!”秦璐得意洋洋地从自行车筐里拿出一台平板电脑,看上去跟钟瞳送给关帅的是同一款。秦璐划开屏幕,点中其中一个标注有教学课件字样的文件夹,软件运行后的黑色界面上赫然出现了几个大字“极品飞车汉化版”。   “哎呀,还有这好东西呢,怎么不早拿出来!”凌阳在基地好久没有接触到电子游戏产品,见状技痒难耐,一把将平板电脑抢了过来,选定一辆游戏中的顶级跑车开始操纵起来。秦璐则跟在一旁指点着瞎起哄:“对,就这么开,往左拐,那边可以加血……对了,看见那辆警车没,使劲抡方向盘,撞他!”   凌阳愕然:“天哪!你的驾驶技术就是在这儿学的?” 第177章 闪电侠   秦璐刚才得意忘形,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驾驶水平,不好意思地解释到:“其实我的驾驶水平一般,理论知识也不是特别强……不过我对于交通规则还是很了解的,早已经克服了转弯时启动雨刷的坏习惯……”   凌阳以手加额:“技术不好不要乱上道,你没看新闻里报道吗,女司机乱开车是会被打的……”   秦璐理直气壮道:“我一身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谁能打过我?”   凌阳:“……就算别的司机打不过你,交警总不会惯着你吧?我估计组织一定不会为你的违章记录买单……”   秦璐一下子来劲了,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关于这个问题,我早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就拿我有几次违章停车来说,每次交警在我的风挡上贴条,我都悄悄地撕掉了,从来都没有被发现过一次!我是不是很冰雪聪明?”   凌阳茫然四顾:“谁有降压药,借给我吃两片……”   直到上了周龙华驾驶的吉普车,凌阳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真的需要大把的降压药,否则很容易被吓得脑血管破裂。   周龙华开车根本不用手脚,只是集中精神注意路况,车子像一头处于猎食状态的猛禽,飞压俯冲,急停漂移,差点把凌阳肚子里的隔夜饭呕出来。凌阳因为好奇,想亲眼目睹“操控者”的神威,这才上了周龙华师徒的车子,没想到小白天赋极高,短短的时间内居然领悟了操控者的异能精髓,在周龙华收回自己的异能后,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小白接管了车子的操纵权,双眼瞪得大大的,握紧了双拳,操控者的异能磁波源源不断地从体内输出,紧紧维系住跟吉普车之间的联系,行车的速度和流畅性居然没有一丝减弱。   凌阳用安全带把自己牢牢绑在座位上,一个劲儿地干呕,好不容易强忍住吐出胃酸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凌阳尽量放松了身体和神经,用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感觉到两股极为相似的异能波动环绕在周围,好奇之下,凌阳闭起眼睛,用心地“打量”起这两股异能波动来。   凌阳感受到的两股异能磁波,分别来自于周龙华和小白。只是小白的异能波动要相对弱上一些,凌阳释放出自己的异能波动,跟周龙华和小白的异能之力进行了一番深切的“交流”。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凌阳曾经在跟程红军的接触中有过相同的经历,那个时候,凌阳还不知道自己身为一个“学习者”的事实。当时凌阳从程红军那里学习到“追随者”的能力,将附近小区民居内的居民行动看了个通透。当然也是由于那里居住的居民经常在那条路上走动,凌阳才能够跟目标任务建立了精神上的联系,感同身受。现在看来,只要凌阳愿意,随时可以动用学习者的能力,把其他异能者的能力学习过来,并且据为己有,果真是无比的逆天。   凌阳如法炮制,控制自己释放出的异能波,跟车内其他的两条“操控者”异能磁波交缠在一起,努力模仿着它们的频率和特性。渐渐地,凌阳释放出的异能波融入到其他两个“伙伴”的体内,再次抽离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改换了形状,具有了操控者的性状。换言之,凌阳学习到了操控者的能力,在成为全能战士的道路上又迈进了一步。   好不容易等到车子停下,凌阳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在小白和周龙华的嘲笑声中落荒而逃,待众多学员和教官各忙各的,都不再注意凌阳的时候,凌阳悄悄选定了一辆苏联老大哥时代出产的“指挥官”吉普车,拉着秦璐作为陪练,先后坐进了车里。   秦璐在凌阳的眼神示意下做到了驾驶位,一头雾水地刚想扭动钥匙,凌阳却握住了秦璐的手腕,卖弄道:“你一动也不用动,只要做出开车的样子就好,看我的!”   秦璐恍然大悟,知道凌阳学习到了操控者的精髓,朝凌阳会心一笑,一只手虚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则假装垂在档杆的位置,嫣然道:“我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开始啦!”   凌阳不再说话,学着小白的样子集中精神,心念一动,插进方向盘下杆的钥匙自行扭出一个半圆,启动了车子。完全手动挡的车子最能体现驾驶的乐趣,所以凌阳选中的也正是一辆手动挡的车子。   凌阳在警校的时候就喜欢驾驶课,没少接触各类车子,所以一眼相中了这辆体形庞大的钢铁怪兽,苏联老大哥成熟重工业体系下制造出来的机械果然不同凡响,再经过基地的刻意改装,“指挥官”的发动机发出一阵强劲的轰鸣声。在凌阳的刻意为之下,秦璐脚边的离合器抬起下落,油门轰然嵌进车底,秦璐感觉到沉重的方向盘迅速自行转动着,一股巨大的推背感袭来,车子已经利箭般飙射出去。   正好小白和周龙华已经换了一辆摘去标志的低矮跑车,正在环路上疾速狂飙,小白集中全副精神操控着车子,周龙华则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护法,见到小白运用异能愈加纯熟,甚至隐隐超越了自己人到中年的儿子,周龙华心中大喜,暗赞纯粹血脉的异能者果然不同凡响。   周龙华放松了精神,突然从倒车镜里看到,后面追上来一辆军绿色的吉普,在后面的弯道上纵横漂移,利用短暂的直道不断提升速度,居然逐渐拉进了两车的距离。周龙华看清了车里的秦璐和凌阳,大感有趣,同样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异能,跟小白的异能裹缠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更为强悍的操控之力,带动车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在毫不减速的情况下,硬生生滑过了一个弯道,再次拉开了同吉普车的距离。   因为只是训练场地,为了防止严重事故的发生,车道两旁都用水泥砌起了一米高的墙体。凌阳由于操作不够熟练,车子一度靠在墙上,车体擦出一长溜火星,凌阳见状不敢强行加速,眼睁睁地看着周龙华师徒驾驶的跑车一路领先,先行到达终点。   周龙华打开车门,走到吉普车前对秦璐挑起了大拇指:“秦组长,我不得不承认,如果在不动用异能的情况下,我的车技也许并不如你!你真的很厉害!”   秦璐明知车不是自己开的,为了不暴露凌阳“学习者”的身份,还是硬着头皮跟周龙华客气了几句,话锋一转,懵懂道:“您是开车的老前辈,说实话,我正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请问,我每次左转向的时候都不习惯打转向灯,这样违反交通规则吗?” 第178章 灰姑娘和织女   因为尝到了“学习者”异能的甜头,凌阳开始转了性子,莫名其妙地开始主动参与到各项训练中,就连每个学员的专项异能训练都要跟着旁听,拉都拉不住。   武寒和阮铁对于凌阳的突然改变一头雾水,唯恐这小子实在酝酿着什么惊天阴谋,虽然依然毫无保留地把一身所学悉数传授,暗地里却加强戒备,唯恐着了凌阳的道儿。   只有秦璐明白,凌阳为什么会突然不计较辛苦,主动投身到火热的训练中,暗中观察了一段时日,凌阳的异能愈加驳杂,已经将枪翅教官团所有教官的异能学习得七七八八,所剩只有钟瞳的“透望者”异能,由于能力用途相对比较狭窄,被凌阳排到了计划的最后。   现在,凌阳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这两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是凌阳自己安排的,说是睡觉,实质上只是处于魂游冥想的状态,在浅度睡眠中,继续不停歇地锤炼着自己的神经,使之变得更加坚韧。   凌阳每天早上四点会准时起床,在训练厅里练习武技。凌阳学识杂乱,凡是有用的武技都学了几手,包括老战老炮家传的劈挂拳和八极拳,再到周龙华擅长的太极和武寒阮铁的大圣拳、岳王锤,甚至连截拳道、泰拳、空手道、蒙古跤法和现代格斗技击技巧都有涉猎,当然这些都是秦璐提供的,基地工作人员多年来搜罗累计的资料,不仅供给凌阳一人学习,其他的学员也跟着沾光,老战兄弟和大伟兄弟这四个武疯子更是大呼过瘾,练得废寝忘食。   为了隐藏自己“学习者”的身份,凌阳练武时只能背着人,现如今,凌阳已经能够把异能之力完美地融入进武技当中,更加如虎添翼,相当普通的一个炮锤,凌阳便能够接连打出冰火两重的劲力,威势骇人。等到众人全部起床的时候,凌阳早已经草草吃过早饭,不用寒铁双煞逼迫,凌阳便自行围绕着训练大厅,疾跑了十圈,然后背负着上百公斤重的沙袋,做起了二百一组的压力俯卧撑,一口气做了好几组。   在各种异能范围中,凌阳毫无侧重,多面开花,均衡练习,一直到深夜时分,凌阳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同秦璐缱绻缠绵。基地设立伊始,就本着实用性大于一切的原则,只注重于坚固的打造,内置的设计风格十分粗糙。直到秦璐接管了这里,作为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秦璐还是在基地里寻找到一个安静的房间,布置成海底世界的样子,在墙壁上贴满了蓝色波纹的壁纸,有偷偷从外界运来大型鱼缸,里面甚至豢养了海龟水母,和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类。   这个地方本来是秦璐缓和工作压力的小秘密,没想到如今却成为了跟凌阳幽会的天堂,两个人促膝而坐,望着头顶和身周的游鱼,谈天说地,调笑无忌,享受着难得的甜蜜时光。   每当跟秦璐分开后,凌阳都会从休息室里偷偷溜出来,跑到不远处的食堂,跟另一个“女人”幽会。这个女人自然是天真不谙世事的甜宝。甜宝跟凌阳接触得久了,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陌生。甜宝孤苦无依,已经把凌阳当成了自己最可以信赖的亲人,跟凌阳无话不谈。   一大一小两个偷吃贼每天相约在深夜食堂里,愉快地畅谈着或是幼稚或是沧桑的话题。甜宝总是向往外面的世界,凌阳不忍把外面的丑恶告诉给甜宝知道,唯恐在甜宝纯洁的心灵中埋下阴暗的种子,只是讲述着外面的红花绿草,骄阳海滩。凌阳甚至把自己小时候听到的童话故事和神话传说一股脑地说给甜宝听,只为了能让这个从未走出过基地牢笼的小萝莉带来难得的快乐。   “最后啊,西门庆抛弃了水性杨花的潘金莲,跟武大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永不分开!”   凌阳被自己讲述的童话故事感动了,暗赞自己真的很有网络小说写手的天分,看来等回去以后,少不得又增加了一项赚钱技能,去小说网站做大神也是一条不错的生财之道嘛。   甜宝忽闪着纯净的大眼睛,质疑凌阳道:“你说的这个故事我没太听明白,你不是说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灰姑娘》吗?怎么灰姑娘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你是不是又开始骗小孩子啦!”   凌阳暗暗汗了一下,没想到编故事编得过了头,被小萝莉给发现了。不过凌阳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当场又给甜宝讲了一个牛郎织女的故事:“……最后啊,牛郎抛弃了具有暴力倾向的织女,跟王母娘娘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永不分开……”   “算了算了!”小萝莉终于不耐烦地打断了凌阳的信口胡诌:“我算听明白了,你讲的故事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换了几个人名而已,我不想听了!”   小萝莉摇着凌阳的胳膊,撒娇道:“你不是说外面的世界有一种最好吃的东西,叫做臭豆腐吗?这个地方什么吃的东西都有,就是没有什么臭豆腐,你给我做点尝尝,好不好?”   凌阳感到十分为难,好不容易在食堂的保鲜柜里翻找出两块鲜嫩的大豆腐,切成小块包好后塞进自己的衣袋里,捏着小萝莉的脸蛋道:“甜宝啊,这个臭豆腐的制作工序非常复杂,不是一天能够完成的。其中一道工序需要我一个叫做程大伟的伙伴来配合,得把这些小豆腐块塞进他的臭袜子里发酵两天,味道才能醇正,你慢慢等啊,千万不要急……”   第二天一早,秦璐发现凌阳一只眼眶突然变青了,好奇地问了问,凌阳却一个字都不肯说,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到门框上了。等到秦璐狐疑地离开,凌阳才小声地腓腹道:“特奶奶的,怎么我遇到的女人无论年龄大小,都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主儿,还骗我蹲下来,说为了感谢我的臭豆腐要亲我一口,谁知道上来就是一拳!小甜宝你给我等着,这个仇我早晚要报……” 第179章 师徒情深   凌阳由于训练的时候过于拼命,虽然不至于累倒,只是终日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摸爬滚打,最终还是犯了点痔疮的小毛病。   身边的伙伴见凌阳都能刹下心来刻苦训练,更是卯足了精神,憋着劲一个比一个不要命,在训练中掀起了一个又一个的高潮。   枪翅教官团欣喜于徒弟们的表现,纷纷对自己的徒弟进行了无微不至的呵护,变着法地给徒弟们补充营养,秦璐也吩咐食堂,花样百出地改善伙食,要坚决保证众人的体能供给。   正像凌阳开玩笑所说的一样,钟瞳对于徒弟关帅的关爱,似乎已经超越了师徒的情谊,关帅不仅没有对钟瞳的年龄有所抵触,反倒享受其中,眼神愈加温和,充满了爱慕之意,两人虽不至于打情骂俏,不过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积极传播谣言的始作俑者,正是犯了痔疮毛病的凌阳同学。   受到钟瞳的启发,秦璐时不时地就往食堂里跑,亲手调制羹汤递到凌阳手里。无奈秦璐的厨艺太过差劲,无论做什么菜品都是焦炭的卖相,为了不让秦璐伤心,凌阳冒着被毒死的危险,只能硬着头皮把碟碟碗碗里的食物一股脑吃光,然后言不由衷地挑起大拇指,大赞秦璐的手艺非凡。   得到心上人的鼓励,秦璐更加变本加厉,菜品花样不断变换,厨艺已经臻至化境,达到了无招胜有招的“狂乱”境界:甜面酱炖鲍鱼、辣丝溜海参、醋溜象鼻子、癞蛤蟆烧天鹅,一系列非主流的原创菜品突破了中国八大菜系的束缚,葱花共姜蒜一色,鸡翅伴卤肉齐飞,大有开创第九大菜系的势头,把凌阳吃的叫苦不迭。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凌阳终于忍受不住,跳脚大怒起来:“这才半个小时的功夫,你已经逼着我喝了八大碗菊花茶,我,我实在喝不下去啦!”   秦璐又斟出一大碗菊花茶,硬塞进凌阳手里,语重心长道:“我听钟瞳姐姐说,吃什么补什么。钟瞳姐姐就是因为喜欢吃肉皮,这才保持了皮肤的弹性,我看你那里的毛病犯了……”   “亏你还是国家的公务人员,你到底是不是无神论者?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封建迷信?”凌阳的肚子被菊花茶撑的滚圆,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唯恐用力之下不小心小便失禁,当场出丑:“我痔疮犯了你就给我喝菊花茶,我要是十二指肠溃疡,你还得喂我吃屎吗?”   秦璐又气又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喝算了,我拿给别人喝去!”秦璐促狭地凑到凌阳耳边,羞赧道:“你那天晚上非要走旱路,弄得人家那里难受死了,这回你尝到苦头了吧!嘻嘻,真是现世报!”说完伸出脚尖,在凌阳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把凌阳踢得哇哇乱叫,秦璐则端起茶碗,顺手递给了旁边的关帅。   秦璐的这一举动却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关帅刚从平板电脑里的股市分析里抬起头来,正满脸幸福地张开大嘴,接过钟瞳用汤勺喂来的红枣羹,压根儿没有看有看到秦璐的动作,秦璐的手僵在半空,刚要恼羞成怒,突然间想起,凌阳曾经跟自己说过这一对师徒的关系不太正当,于是兴致勃勃地蹲在一边,欣赏着钟瞳和关帅的“师徒情深”。   钟瞳将最后一小勺羹汤喂到了关帅嘴里,笑眯眯地站起身来,却惊奇地发现,原本沸沸扬扬的训练厅里似乎太过于安静,所有的教官和学员似乎都在偷偷往自己这边瞟来,支愣着耳朵听动静。   钟瞳四下一望,那些学员顿时恢复了训练动作,夸张地喊着战斗号子,重新恢复了训练,魏民老大爷甚至暧昧地朝钟瞳挤了挤眼睛,一副“你懂得”的贱贱表情。   钟瞳冰雪聪明的人,顿时知道自己跟关帅的行为过于暧昧,已经引起了别人的关注,白皙的脸蛋立刻变成一块大红布,不知所措地垂下头去,小女孩情态十足地摆弄着手里的汤匙。关帅却没有注意到气氛不大对头,十分自然地从后面揽住钟瞳的一边肩膀,柔声道:“钟姐,你都累了一早上了,先回去歇歇吧!”   钟瞳想要甩脱关帅的手,却愈加感觉到欲盖弥彰,羞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一时间乱了方寸。程红军见状走了过来,不露痕迹地将关帅搭在钟瞳肩上的爪子拨了开去,顺势揽住钟瞳的香肩,眼神示意钟瞳有事出去谈。   枪翅战队的教官们跟在程红军和钟瞳的身后,集体鱼贯而出,训练厅里只剩下了一干学员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凌阳最爱好窥探他人的隐私八卦,此时仿佛楚留香附体,整个人化成了一道青烟,疯狗扑食般几个起落窜到门口,推开一条窄小的门缝朝外面望去。其余的学员先是一呆,随之兴高采烈地紧随其后,一窝蜂地拥了过来,把门口挤得满满当当。   关帅身材单薄,好不容易在老战老炮两个大光头之间,强行挤出一个空隙,侧头竖起一只眼睛往外面瞧去,只见枪翅战队的男性队员们把钟瞳围在中间,全部脸色凝重,一副开批斗大会的样子。关帅心里一惊,唯恐钟瞳吃亏,刚要舍身冲出去英雄救美,却被凌阳一把拉住,示意老战和大伟兄弟动手,把关帅紧紧按在地上。   “哎,我觉得这些老男人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姐弟恋不是很正常吗?用得着这样吗?”秦璐悄声道。   学员们纷纷点头,觉得秦璐的话很有道理,心里的天平完全倾斜到钟瞳的一边,有热心肠的同学,甚至向关帅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对啊,男女之间就他娘的那点破事,有把子力气就行,还分什么年轻年老,岁数大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儿嘛!”豪哥也跟着咕哝道。   学员们又是齐刷刷地点头,刀翅小队历来习惯了以凌阳为首,都把目光投向了凌阳,想让队长拿个主意,出去劝劝那些老家伙。没想到凌阳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根本没注意到众人的反应,随意接口道:“就是就是,说起爱情这东西,还分什么年龄啊!我看就连性别和种族都不是问题!看过《金刚》没?看过《断背山》没?多大点儿逼事儿!这帮老不死的老头子非要狗拿耗子,简直是吃饱了撑的嘛!” 第180章 世事无常   钟瞳被一众老战友围在中心,红着脸不安地嚅嗫着谁也听不懂的词汇,绞尽脑汁想要解释,却感觉到愈加会苍白无力,欲盖弥彰。钟瞳突然惊奇地发现,老战友们并没有冤枉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关帅这个毛头小子已经在自己的心里埋下了爱情的种子,正在破土发芽,长势惊人。   沉默了半天,程红军先行开口,嗓音晦涩:“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到了这个时候,钟瞳反倒豁出去了,勇敢地抬起头,迎向程红军刀子般锐利的目光,坦荡道:“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你们不会理解,也许你们会说我不知廉耻,不过,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了关关……”   钟瞳的声音转为细小而痛楚:“虽然我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感觉,也许他只是把我当成老师一样尊敬……”   亲耳听到这些话从钟瞳口中说出来,关帅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干瘦的身体内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猛然甩开老炮和大伟粗壮的胳膊,连滚带爬地撞了出去。   关帅从“包围圈”里将钟瞳一把拉了出来,伸出手臂挡在钟瞳身前,朝着程红军为首的教官老头们大吼大叫,脖颈上的青筋根根爆起:“为什么要欺负人?为什么不允许我和钟姐在一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们懂吗?无论钟姐年龄多大,或是很快会老去、死掉,我都会一直爱她,你们懂吗?我们俩两情相悦,哪个地方碍到你们的事了?你们这些该死的老封建,有什么本事冲我来啊!来啊!”   关帅越喊越激动,钟瞳反倒意外之喜,听到了关帅表明心迹,心里用上难以言喻的滋味,不知是喜是悲,惊忧参半,一时间怔在那里,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看到程红军等人错愕的表情,关帅返身柔声地安慰起钟瞳,心疼为钟瞳拭去脸上的泪滴。秦璐终于也看不下去了,哒哒跑出门,跟关帅站在同一阵营里,苦口婆心劝道:“程老爷子,这件事我也觉得是你们的错,瞳姐和关帅的相爱有什么不对?杨过和小龙女不就是这种情况吗?最后不也终成眷属了吗?我觉得我们不妨都冷静冷静,找个地方喝杯茶,慢慢的聊……”   “就是就是!”凌阳也兔子一样蹦出来助拳,畏畏缩缩地躲在秦璐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朝着老头子们瞪眼睛:“别说是杨过和小龙女了,你们知道好莱坞吗?你们看过《金刚》和《断背山》吗?你们知道东京热吗?你们看过人与兽……性大发的男人吗……”   “你给我滚一边去,别跟这儿胡说八道地添乱!”豪哥见状也跑了出来,先是一脚把满嘴胡话的凌阳踹翻,这才嬉皮笑脸道:“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这样算了吧,人家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我们跟着瞎掺和什么呀!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老妻少夫很流行的,再说你们以前的那个年代,不是流传着童养媳的传说……”   程红军被少壮派的徒弟们好一通指责,先是呆愣不堪,随后恍然大悟,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说的都哪儿跟哪儿啊?”   程红军隔着关帅,指向他身后梨花带雨的钟瞳,脸色有些不大自然,知道这事到底瞒不住,还是咬着牙说了出来:“我们不是封建社会的王母娘娘,哪能随便拆散别人的姻缘。关小子喜欢谁,那都是他的自由,我的意思是说……你到底是谁?”   “我是关帅啊!”   “我是秦璐啊!”   “我是他们豪哥啊!”   “我是刀翅小队的队长凌阳,人送外号风流小郎君……”   武寒性子急,大踏步走上前来,朝着孤芳自赏、风骚得瑟的凌阳一巴掌扇了过去,两只眼睛瞪得比牛眼珠子还大,把秦璐和豪哥吓得左右退开几步,只有关帅依旧挡在钟瞳身前,咬着牙就是不肯动弹。   “你小子误会了!”武寒伸出长长的胳膊,提着关帅的衣领,将关帅甩到一旁,指向钟瞳鼻尖的手指上,已经蔓延包裹出一层薄薄的冰霜,正是凝神戒备、即将发动攻击的前兆:“我们的意思是,你不是钟瞳!”   武寒的话如同一声晴天霹雳,把在场除教官团以外的人霹得呆若木鸡:“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钟瞳?钟瞳人现在在哪儿?”   阮铁跟武寒搭档了一辈子,于是跟武寒并肩站在一起,两只胳膊已经完全“钢化”,厉声道:“你要是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解释,我敢保证,就算有天王老子护着你,我们这些老骨头拼了命,也要把你轰成一堆碎肉!”   “哎呀,被你们发现啦!”   “钟瞳”突然瞬间改换了神情,露出一副天真无比的调皮神色,笑眯眯道:“人老精,鬼老灵,终于还是瞒不过你们呢!”   武寒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了“钟瞳”身上,无与伦比的狂暴气势牢牢锁定了“钟瞳”,冷不防身侧一股巨力传来,猝不及防下踉跄了两步。武寒大怒,刚想挥拳而上,一只手臂却被阮铁牢牢抓住。武寒定睛一看,原来是关帅趁人不备悍然跃起,用肩膀撞开了自己,重新挡在了“钟瞳”身前,眼神倔强而坚定:“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我也爱她!就算她的动机不纯,我还是爱她!就算她已经不是她了,我依然会爱她!如果你们想要伤害到她,就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凌阳却已经悄悄地凑够侧面绕了过去,猫着腰快速前冲,矮身拦腰抱紧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关帅,带着关帅朝后面滚去,远远离开了不明身份的“钟瞳”,嘴里低声喝骂道:“你特么大傻比啊,你都不知道人家是人是鬼,瞎特么爱个什么劲儿?”   关帅虽然受制,眼睛却死死地盯住“钟瞳”,咬紧牙关,似乎在等着“钟瞳”出言解释,给自己一个答案。钟瞳的目光跟关帅交缠在一起,眼里满是炽烈的爱意,柔声道:“你这傻瓜,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维护我,我真的没有看错人呵!” 第181章 画皮   “钟瞳”的声线已经完全改变,和原来的略显沙哑相比,嗓音清脆动人,充满了年轻活力,突然向枪翅教官团的老家伙们鞠了一躬,脆生生道:“小孙女钟瞳,给各位前辈爷爷请安啦!果然不愧是枪翅的精英,真是不好糊弄呢,嘻嘻!”   武寒一介武夫,脑筋转的慢,听到美妇亲口承认自己是个冒牌货,哪里能按捺得住,拳头上寒气大涨,一拳轰出,嘴里骂道:“还特么中子,我看你是孙子还差不多,你把我钟瞳小妹弄哪里去了,我打死你个小奸细……”   阮铁心思细腻,听到钟瞳的姓氏跟钟瞳一样,赶紧拉住了冲动的武寒,仍然没有放松戒备,喝问道:“你到底是谁?如果你再这样装神弄鬼,我们这些老骨头就真的不客气了!”   钟瞳嫣然一笑,也不说话,只是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脸颊。只见钟瞳像揉捏橡皮泥一样,脸上的骨骼发出细微的错位声响,原本略高凸出的颧骨塌陷了一些,出现了两块柔嫩而甜美的苹果肌,眼眶凹陷下去,嘴唇也不再丰盈,居然连发丝的粗细都发生的改变。最后,钟瞳根本变成了一个面容秀丽的少女,额头上的绒毛未褪。像波斯猫一样,一只瞳孔呈淡紫色,另一只则呈现出土黄色,鼻子高挺,五官立体感分明,俨然一个混血美少女的模样。   “你……你……”跟凌阳滚做一团的关帅见此情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凌阳呆看了“钟瞳”半晌,突然附到关帅耳边,幸灾乐祸道:“你小子走桃花煞了,这女的看起来不像人类啊,搞不好你这回得倾情出演一回人鬼情未了,东京热跟你比起来差远了……”   枪翅战队的全体成员却齐齐打了一个哆嗦,五张布满了沧桑褶皱的老脸,整齐地显露出激动的神色,武寒这回也不忙着喊打喊杀了,身上的寒煞之气消退的干干净净,结结巴巴道:“真,真是,钟,钟瞳?我难道是见鬼了吗?”   阮铁更是不堪,以为自己正在做白日梦,狠狠一口朝自己的胳膊上咬了下去:“哎呦,疼,疼!”原来阮铁震惊之下,忘记收回钢化,坚硬如铁的胳膊差点把自己的牙齿崩碎掉。   在众人或是惊喜,或是呆滞的眼神包围中,“钟瞳”干出了一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居然当着众多男人的面开始脱起了衣服,饶是凌阳久经花丛,也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暗赞这女孩真豪放啊,简直是给基地里的男性工作者送福利来了,于是根本舍不得眨眼,欣赏得兴致勃勃。   眼见自己喜欢的女人居然当众脱衣服,关帅可不干了。   刚想出言制止,“钟瞳”却递给关帅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停滞,三两下将身上的紧身战斗服扒了个精光,连内衣内裤都脱得干干净净。   关帅不忍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却传来一阵齐刷刷的惊呼声,硬着头皮睁开眼睛一看,并没有想象中春光灿烂的场景,只见“钟瞳”赫然已经开始从身上往下“剥皮”,把粘在身上的橡胶状物体一层层揭了下来,甚至连胸口处粘连的两块硕大海绵都掏了出来,露出里面的一袭紧身月白色衣裤,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个平板身材的年轻女孩,哪里还有一点原本丰腴美妇的样子。   “这不是大变活人吗?”小五失神地喃喃道。   “我看应该是画皮才对……这个姑娘不会是个女鬼吧?”小白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我看很有可能!”老战精通易容之术,不过眼前这个小姑娘展现出来的易容技巧,已经巧夺天工,远远不是单纯依靠易容术能够达到的境界,手法技术简直是出神入化,令老战叹为观止,出言对小白的观点表示赞同。   因为“钟瞳”贴身穿着的衣服毫发毕现地展露出自己的身材,“钟瞳”似乎有些羞涩,连忙重新捡拾起基地配给的黑色战斗服套在身上。这时候,程红军已经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伸出不住颤抖的手掌,想要触摸女孩的脸,也许是过于激动,也许依然有所犹疑,仅仅用指尖触碰到女孩光滑的脸蛋,触手一阵温热,显然是真的皮肤,而不是易容过的假货。   凌阳趴在关帅身上,唯恐天下不乱地煽风点火道:“程大伟他爷摸你老婆呢,你还不赶紧冲上去跟老色棍拼命?”   关帅这才感觉到,自己被凌阳压制得呼吸困难,用力把凌阳推开,也朝着“钟瞳”缓缓走去。   “钟瞳”嫣然一笑,颜色截然不同的两只瞳孔里放射出柔和的眼神,一只手拉住程老爷子,另一只手则抓住了关帅,把两个男人的手掌分别贴在自己的两颊,柔声道:“程爷爷,我真的是钟瞳啊!关关,我也是你的钟瞳,从来没有变过!”   十分钟以后,枪翅小队的所有人员全部围坐在餐厅的圆桌前,跟着旁听的还有基地的负责人秦璐,当然也不能落下此次画皮事件的相关人士关帅,凌阳也死皮赖脸地非跟了来,遭到大家的一致鄙视。   面对着秦璐不解的眼神,程红军首先开口解释道:“她也许不是我们所熟悉的钟瞳,但是她绝对是钟瞳没错,这一点我可以肯定……这个丫头简直就是年轻时候的钟瞳,一定是……”   虽然程红军的话完全违背了逻辑原则,秦璐还是多少听懂了一些:这个钟瞳跟那个钟瞳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很有可能就是钟瞳的后代。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以程老爷子的眼力,居然看不出眼前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也许她就是钟瞳返老还童了,也说不定。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秦璐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时候,钟瞳的手抚上关帅的手背,向关帅投去暖暖的一笑,充满情意地望着关帅片刻,这才朝着程红军道:“既然你们知道我是没有恶意的,那我们就可以安静的谈谈啦!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发现端倪的?” 第182章 千年一叹   “这还不简单?”   心直口快的武寒首先开伙,撇嘴道:“早在我们的第一次相聚,你身上的异能波动就有点不对劲!”   “就是就是!”阮铁多少沾染了凌阳随声附和的坏毛病:“毕竟几十年没有见面,每个人的异能修为多少有些变化,也在情理之中,这一点就算被你糊弄过去了!不过你知道吗?钟瞳是吃素的,而你却在旅馆的车库里,当场掏出了一大包牛肉干,当时我就看出你有点不对劲了!”   周龙华慢条斯理地补充道:“钟瞳加入枪翅战队以前,是一个典型的富家千金。从小接受了良好的传统儒家教育,一手正楷写得端庄秀丽。你再看看你制定训练计划时写的那几笔字,跟鸡爪子刨的一样,啧啧,真是惨不忍睹!”   “还有!”魏民老大爷也跟着开炮道:“就算你当时妆扮得跟钟瞳一模一样——我不得不承认,你现在和她长得也一模一样。不过你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钟瞳一直都是个出了名的飞机场,凌顶天就是因为这点才没看上她……而你却拿两块破海绵,把自己的胸口塞得鼓鼓囊囊的,硬装波涛汹涌,你这不是破绽是什么?”   钟瞳:“你这个不要脸的老淫贼……”   “都别乱吵了!”身为枪翅战队的队长,程红军的态度很有分量,老伙计们看到队长不高兴了,全都闭上嘴不敢再胡说八道。程红军才盯住“钟瞳”的眼睛,缓缓道:“我们这群人,都是跟钟瞳在生死线上抱团活下来的,对于彼此的细小习惯和所有的行为细节都了如指掌,可以说,我们枪翅战队的血肉早已融化在一起,所以尽管你……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反正你不是我们熟识的那个钟瞳,但是你分明又……”   “钟瞳”叹息一声,居然叹出了无尽的沧桑,在这个年纪的女孩看来,让人觉得无比怪异:“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真的就是钟瞳。”   “钟瞳”干涩一笑:“自从红色战争结束以后,因为我父亲的缘故,我在那次运动中受到了不小的波及。我知道当时你们的境况也很不好,不想再拖累你们。所以我跟着我的家人,从福建偷渡到香港,后来又辗转想去欧洲定居。因为囊中羞涩,我们选择搭乘一艘远洋渔船,在那段艰辛的旅途中,我的父亲生病死在了那艘海船上,我的母亲也在那场海难中不知所踪。只有我活了下来。”   “什么?你真是……”枪翅小队的老战友们一齐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钟瞳,仿佛要通过她的眸子,一直看进她的内心。就连旁听的凌阳三人也长大了嘴巴,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   “是的,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你们来说,有多么的难以相信,就连我当时都无法接受……”   提到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钟瞳痛苦地揪紧了眉头,断断续续地把当时的情形讲述了一遍。原来在那场海难中,钟瞳被破碎的桅杆碎片撞击得昏了过去,被温暖的洋流和身下的船只残片漂流到一个小小的荒岛。钟瞳被炽热的阳光暴晒醒来,勉强支撑着身体,找到一个隐蔽的岩洞安身,本想着出去寻找清水和食物,没想到体力消耗太大,在一块湿腻的岩石上滑到,头部狠狠撞在坚硬的岩石上,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钟瞳骇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洁白的病床的,口鼻中插满了输送营养物质的管子,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天哪,这个小天使居然醒了!”   模糊中,钟瞳看见一个带着口罩的、灰色眼睛的女护士,忘形地抛下手中的针筒,发出一声惊呼。钟瞳出身书香门第,父亲在民国的时候就跟各色的外国领事做生意,接触过许多国家的人,虽然听不出女护士在说什么,不过钟瞳可以知道,她说的是法语,十分纯粹的法语。   直到钟瞳的身体逐渐恢复,钟瞳才逐渐了解到,自己来到了法国的马赛,是被当地一名十分受人尊敬的冒险家从荒岛带回来的“东方女孩”。   那名拯救了钟瞳性命的冒险家名叫贝尔纳,是马赛当地有名的绅士。贝尔纳对于钟瞳的醒来十分欣喜,碍于语言上无法交流自如,贝尔纳找来了当地布鲁特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在留学生的翻译下,钟瞳大概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只是其中内情过于惊人,钟瞳只能一再追问确认,内心陷入了一场更加狂暴的海啸之中。   钟瞳是中德混血,父亲祖籍江浙,十八岁来到上海打理家族生意,在一桩买卖中邂逅了活泼开朗的德国领事的女儿,两个人很快坠入爱河,结婚后剩下钟瞳。钟瞳受到母亲西方开放自由思想的影响,国中毕业后瞒着家里,毅然加入了红色军队,觉醒了“透望者”异能后,被吸收进枪翅战队,却只是赶上了红色战争的尾巴,打了四年的仗,二十一岁时被逼退伍,随着父母出国逃难,没想到遇上了一场可怕的海啸。   钟瞳醒来的时候,留学生和贝尔纳的手里已经拿起了移动电话,电话的后面刻画着一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对于钟瞳来说,这种“奇妙的无线电技术”仅仅是沧海一粟,满大街上百层的水泥建筑,形状各异的汽车,令人眼花缭乱的广告灯箱和迷幻电子音乐,都让钟瞳感到惊骇欲绝。   钟瞳试探着借来贝尔纳手中的移动电话,只见电话左上角十一点三十分的时间下方,赫然用英文惯例“月日年”的各式标注着几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阿拉伯数字:04,01,2013。   钟瞳疯了一样从轮椅上跳起来,把这一切当成了愚人节的一个惊天玩笑。钟瞳看遍了所有能找到的报纸手机,和其他一些标注着时间的东西,上面的日期年份大同小异。钟瞳才彻底瘫坐在地,泪流满面。   酒中乾坤大,梦里日月长。山中恍一日,世上已千年。 第183章 天使之光   在恍惚中了度过了几天的时光,浑浑噩噩的钟瞳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钟瞳只记得那场海难以后的事情,之前的所有记忆,都被冥冥中一只神秘的大手全部抹去。头脑里几乎所有的记忆都变成了碎片,难以拼接。一旦强行回忆便头疼欲裂。为此,钟瞳甚至患上了抑郁症,一度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直到贝尔纳将一本日记当做礼物,送给钟瞳,钟瞳才从日渐严重的精神疾病里恢复过来。   这本日记是钟瞳手写的宝贝,由于被海水浸湿,晒干以后留下了咸涩的海腥味。好心的贝尔纳甚至找来修复古物的专家,把这本日记进行了恢复处理,最大限度地恢复了日记的原貌。贝尔纳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充满了开拓精神的冒险者,作为鲁滨逊一样的人物,贝尔纳不顾妻子的阻挠,任性地漂泊在海上,妄想着找到传说中神秘的海盗宝藏。   年轻热血的贝尔纳坚韧不拔,虽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宝藏,却在海洋另一端的不列颠帝国发了大财,衣锦还乡。令贝尔纳感到伤心无比的是,自己的妻子早已带着女儿远走他乡。从此,贝尔纳活在无尽的失落和忏悔中,用大半生的时光寻找自己的妻女,只是音讯飘渺。绝望的贝尔纳无从寄托,只能重新踏上征程,在无尽的海洋中跟更加狂猛的惊涛骇浪搏斗,借以麻醉自己时刻灼痛的神经。   贝尔纳在一场海上风暴中,躲避到一个无名的荒岛,眼见这场风暴还要持续一段时间,贝尔纳于是指挥雇佣的水手们,将船只的重锚抛在岛上的一个避风湾,在岛上寻找躲避风雨的容身处,准备点燃篝火,度过一个难熬的夜晚。   没想到的是,上帝慈爱的光辉照耀着贝尔纳虔诚的心灵,贝尔纳惊喜地发现,这个阴暗潮湿的岩洞居然怀抱着一名年轻的东方少女,贝尔纳用宽大的植物叶子托起清凉的淡水,缓缓滴入少女的口中,少女于是从昏迷中张开了双眼。   只是短暂的一瞬,贝尔纳便在心中默念了几千句阿门,感谢上帝赐福,这个女孩拥有波斯猫一样的眼睛,居然跟贝尔纳的女儿一模一样。   风暴过后,贝尔纳把始终昏迷不醒的少女带回自己的家乡马赛,遣散了水手,变卖了船只,把少女送进了马赛最好的医院。在贝尔纳虔诚的祈祷下,年老的绅士终于在一个月后,迎来了少女的清醒,贝尔纳欣喜若狂,因为他终于得知了上帝赐给他的女儿的名字——钟瞳。   为了感谢上帝的垂怜,老绅士拿出自己的大半积蓄,投入进慈善事业,欣慰地看着钟瞳一天天好转,渐渐从抑郁和精神分裂中走了出来。只是钟瞳一直沉默寡言,整天抱着那本浸满了锈迹的日记发呆。贝尔纳把自己最好最热烈的爱,都献给了自己的东方女儿,带着她去教堂做礼拜,在阳光和煦的周末,去福利院跟金发碧眼的小孩子玩耍,亲手烹制美味的鹅肝,配上香甜的泡沫红酒,亲手递到女儿的手中。   在贝尔纳的精心呵护下,钟瞳的精神状态逐渐开始好转,脸上会时不时地露出迷人的笑容,贝尔纳于是带着女儿出席一场场高级晚宴,把自己名下的生意全部划到了钟瞳的名下。   “我亲爱的女儿,你是我一生中收到的最甜美的礼物!”老绅士吻着钟瞳光洁的额头,粗糙的双手捧住钟瞳娇嫩的脸蛋:“看吧,我已经给了你我的全部,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值得我去牵挂,所以我要走了。我希望在我人生中最后的日子里,你能够一直陪伴我。而且在我走后,你能够一直快乐的生活下去,带着我对你浓烈的爱,过你最想要的生活。”   钟瞳的法语还是有些晦涩,不能完全听懂老绅士在说些什么,不过钟瞳可以感觉到,贝尔纳对于自己纯真而挚烈的感情。钟瞳忘情地拥住贝尔纳,在他慈祥而温暖的怀抱里享受着难得的宁静和幸福。   两个月后,贝尔纳的私人医生本沙明下里找到了钟瞳,本沙明医生婉转地告知钟瞳,老绅士已经患上了严重的肺部疾病,这跟他常年在海洋上拼搏有直接的关系。而且这种疾病已经到了要命的程度,用不了多少时日,上帝就会派来接引的使者,把这位值得尊敬的老人送入天堂的大门。   当钟瞳在别墅后院的泳池旁找到贝尔纳时,老绅士正躺在沙滩椅上享受着阳光,静静体味着生命的美好:“嘿,我的小天使,是哪个眼睛生了阴翳的坏小子伤了你的心,我诅咒他被撒旦带去地狱里,以补偿他犯下的不可饶恕的过错!”贝尔纳轻松地跟钟瞳开起了玩笑。   望着赐给自己第二次生命的老人,钟瞳在这一刻,才真正地把贝尔纳当做了自己的父亲。想到贝尔纳即将不久于人世,钟瞳的整颗心像被烈火焚烧一样,眼里不由自主地留下了泪水。   “我最亲爱的父亲!”钟瞳将自己的脸庞埋进贝尔纳的双膝,痛哭道:“我不想离开你,真的不想。在这个世界上,我再没有别的依靠了。”   “上帝啊,你还是第一次称呼我为父亲!”老绅士毫不介意女儿生涩而混乱的语法,惊喜地大叫起来:“你居然称呼我为父亲。那么,我怎么忍心就这样离去呢!我要健康的活着,活到一百岁,直到你找到一个善良小伙子的手里,看着他亲手为你穿上洁白的婚纱!天哪,我的小天使,我真是太高兴了!哦上帝,你怎么……”   老绅士惊奇地发现,钟瞳的双手缓缓涌出两团圣洁的白光,拥有生命般覆盖在自己的双腿上,转瞬之间,已经没入了自己的肌肤,一股暖洋洋的、无比舒服的感觉传遍了四肢百骸,老绅士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被注入了一股新鲜的活力,忍不住闭上眼呻吟了一声。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贝尔纳发现自己的女儿,这个真正的天使,已经伏在自己腿上入睡,微微抖动的睫毛是那样的迷人。 第184章 物是人非   贝尔纳的痼疾居然奇迹般地痊愈了。   这让本沙明医生惊掉了下巴,连呼神迹。在经过彻底的检查后,本沙明医生不得不相信了上帝的力量,并且叮嘱钟瞳,一定要细心地照顾老绅士的生活起居,因为本沙明认为,正是由于贝尔纳得到了父女之情的滋养,病情才会好得这么快。   受到父亲慈爱的滋养,钟瞳渐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开始试探着跟外界接触,同时帮忙打理起父亲的生意,逐渐展露出超人的生意头脑,在上流社会的社交中应付自如,一时名声大噪,被亲切地称呼为“东方的公主”。   贝尔纳了解自己的女儿,发现钟瞳的内心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快乐,于是跟钟瞳进行了一次正式的谈话。看到贝尔纳的身体已经重新恢复了健壮,钟瞳才敢放心地说出自己的想法:钟瞳在自己的日记里,了解了海难前的所过的生活。那个时候,钟瞳似乎在一个名为“枪翅”的特战小队里作为战斗人员,而且钟瞳想回到国内,寻找自己生身父母的下落,又怕伤害到老绅士脆弱而敏感的心灵,只是钟瞳的经历太过于惊世骇俗,所以把跨越世纪而不老的秘密一直藏在心底,徘徊不定。   “天哪,原来这才是你不快乐的原因!”贝尔纳惊叫起来:“我最亲爱的女儿,上帝原谅了我年轻时犯下的过错,给了我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才把你送到我的身边,我怎么还会萌生其他愚蠢的念头呢?”   老绅士慈爱地抚摸着钟瞳的长发,调皮曲起手臂,展示自己坚硬的肌肉:“我的天使,你看,你的父亲强壮得像一头公牛,完全可以把两三个小伙子打翻,你是在质疑你的父亲年迈体衰吗?你尽管回去你的故乡,去寻找你曾经记忆里的痕迹,只要你时刻记住,在遥远的法兰西,我一直都在这里守望你,为你祈祷……”   经过半年的准备,钟瞳带着自己最珍爱的日记,漂洋过海回到了中国。在贝尔纳的努力下,钟瞳早已入了法国国籍,这次回来的身份,是作为法国马赛的一名风险投资者,在国内建立了临时公司机构,专门投向国内的手机软件开发。回国后,钟瞳把生意交给法国带来的团队领导人管理,自己则忙碌起别的事情来。   钟瞳在日记里知晓,自己居然是一名身怀奇术的异能者,这种异能经过漫长的岁月,不仅没有走向衰落,反倒愈加旺盛而不可琢磨。经过摸索和苦修,钟瞳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可以隔物透视,同时拥有神奇的治愈能力,甚至可以改换自己的骨骼样貌,随意变成完全不同的其他人,这一度让钟瞳惊喜不堪。   托贝尔纳的福,钟瞳拥有了数不清的金钱。动用手中雄厚的经济实力,钟瞳开始按照日记里记载的内容,在所有可能的地方寻找自己的亲人和故友,只是父母的下落依旧毫无音讯,不过钟瞳发现,曾经跟自己并肩战斗过的战友们的故里,居然都指向了一个地方,那就是黑省省城。   于是钟瞳来到了省城。   钟瞳在省城游荡了一段时间,几乎走遍了每一条大街小巷,只是为了寻找自己过去的痕迹。很快,一个月过去了,就在钟瞳心灰意冷的时候,省城的某个角落里,传来几股完全迥异的巨大异能波动,直接将钟瞳吸引过来。   在那间旅馆的门外,钟瞳徘徊良久,几乎可以确定,旅馆二楼几个偷看小姑娘洗澡的老色棍,就是自己曾经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害怕自己以这幅模样贸然出现,会引起朋友们的怀疑,于是钟瞳动用异能改换了自己的样貌——只是按照自己的样子安排成顺着岁月更迭的几十年后,这才踏入了旅馆的大门,同枪翅小队的队员们饮酒作乐,最后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基地。   足足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钟瞳才讲完了自己的故事,整个屋子里已经陷入了一片死寂。   由于钟瞳的经历实在过于离奇,众人一时都消化不了,只能一个劲儿地发呆,根本无从思考事情的真实性和可信度。   就这样沉寂了半晌,凌阳最先恢复过来,嘴贱道:“照你这么说,你岂不是成了长生不老的老妖怪?冒昧请问一句,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和实际年龄,还能来大姨妈不……”   “啪”的一声脆响,武寒的大嘴巴子已经抽到了凌阳脸上:“不许你侮辱钟瞳!”   凌阳大嘴一咧,捂着热辣辣的脸颊唧唧歪歪道:“你个老傻帽,人家编故事糊弄你呢,你特么还真信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其实就是我爷爷凌顶天,因为当年参加国际花式撸管大赛身体过虚昏了过去,一觉睡醒就到了现在,脸上连条皱纹都没长每天早上起来依旧一柱擎天,你信不信?”   武寒气得浑身直哆嗦:“你这个逆徒,我老人家今天豁出去了,现在就一拳揍死你清理门户,你信不信?”   凌阳哪能被武寒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纸老虎吓倒,撇嘴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啊,还喊打喊杀的吓唬我!现在是法治社会,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不会真想动手吧,我警告你不许乱来啊,秦组长会保护我的……”   秦璐见凌阳实在闹得不像话,把尊老爱幼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都忘了,居然敢欺师灭祖,对自己的老师出言不敬,翻了个白眼道:“这个世界上男人多的是,所以我对于守寡这件事也不是很介意……”   凌阳失去了靠山,顿时熄灭了嚣张的气焰,先是狠狠瞪了偷笑的秦璐一眼,然后像模像样地扮作乖宝宝,为武寒献茶道歉,乞求老师的原谅。见到事情是因自己而起,钟瞳也跟着说尽了好话,武寒才答应暂时放凌阳一马。   “小兔崽子,你给我听好了!”武寒瞪起瘆人的眼珠子:“要不是钟瞳妹子求情,我非把你打得屁股开花!还不快谢谢你的钟老师!”   凌阳眼珠转了转,不怀好意地飞快朝关帅瞥了一眼,故作诚恳地朝钟瞳一揖到地,嬉笑道:“徒儿这厢有礼了,多谢关关嫂子救命之恩!” 第185章 浪漫求爱   先不论钟瞳所说的经历是真是假,反正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众人只好抱着姑且相信的态度,由秦璐负责,利用基地里先进的异能测试设备,对钟瞳进行测试;另一方面,枪翅小队的几名老教官则排好了时间,二十四小时对钟瞳进行轮流看守,以免钟瞳是居心叵测的冒名者,伺机对基地进行破坏活动。   关帅却在这时候出了幺蛾子,提出要加入监视钟瞳的队伍,说白了就是想趁机跟钟瞳多加接触,当然被众人当场否决,不理会关帅的穷作乱闹,勒令老战和老炮这对人型坦克,强行把关帅拖了出去,待到测试有了结果以后,才允许他和钟瞳见面。   钟瞳倒是不以为忤,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坦然样子。反正已经把话说开,钟瞳反倒放开了手脚,突然抱住了关帅,送给关帅一个火辣悠长的法式热吻,把大伙儿惊得呆立当场,完全不知所措。   热吻结束后,钟瞳用贝齿轻轻啮咬着关帅的耳珠,悄声道:“千万别做傻事,我是不怕他们测试我的,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相信我,就好。”   钟瞳又在关帅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款款走到秦璐面前,娇笑道:“借你男朋友用一下,好不好?就一下!”   秦璐不知道钟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机械地点了点头,钟瞳于是转过身,抡圆了胳膊,照着凌阳白皙的俊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钟瞳的一巴掌把凌阳打蒙了,放下手中正处于摄像状态的平板电脑,咆哮道:“你以为是故意扮作冠希老师,偷拍你们吗?告诉你老子当年的硬盘里也是存满了几百个G的.RMVB小电影,什么精彩的场面没见过?我这是学雷锋做好事,想为你们留下一段甜蜜的回忆!为什么要打雷锋,为什么?”   “我打你倒不是因为这个。”钟瞳悠悠道:“你知道吗?虽然我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但是你爷爷凌顶天毁掉我甜蜜初恋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我可是不敢有须臾忘记!这一巴掌,我打的是你爷爷,凌顶天!”   凌阳硬挤出一滴眼泪,一副无比委屈的模样,哭诉道:“俄罗斯伟大的作家柴可夫斯本山曾经说过,初恋的根本不懂爱情,我爷爷也是年少轻狂,瞎了眼才会看中你这个没胸没屁股的搓衣板!再说了,我爷爷毁了你的初恋你去找他报仇呀,为什么要拿我出气,我不干……”   钟瞳已经在轮到第一班岗哨的武寒护送下走出了餐厅,清亮的声音远远飘来,把凌阳气得直翻白眼:“你不就是当年参加了国际花式撸管大赛昏过去才醒来的凌顶天吗?我打你有错吗?别让我逮着机会,否则继续揍你……”   “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嘛!”凌阳恨恨地嚅嗫着,顺手接过秦璐递过来的冷毛巾,敷在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上:“那个谁啊,再给我拿一条,刚才老冰块还打了我一巴掌呢,两边都肿了……”   “活该,谁让你嘴贱的!”秦璐嘴上不饶人,却还是依言又在冷水中浸湿了一条毛巾,递给凌阳,心疼地埋怨道:“你那张破嘴以后能不能收敛一点,都吃了多少亏了!”   凌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得意洋洋道:“没事,我脸皮厚,抗打,过一会就好了……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爷爷就教育我,为什么苹果放上两天就烂掉了,因为它皮薄!为什么橙子放上一个月都不变质,就是因为它皮厚!所以说,脸皮厚才能吃得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凌阳正白话得兴起,抬头一看秦璐已经被自己气跑了,于是赶紧追在秦璐身后喊道:“哎你别走啊,你们都回来啊,我还有事跟你们说呢……”   ……   在听完凌阳的一番话后,程红军犹疑不定,不敢相信地质问凌阳道:“你敢确定吗?”   凌阳使劲拍着自己的胸脯:“绝对不会错,我以我的人格保证……哎,你们别呸我呀,我用别人的人格保证还不行吗?这回你们相信了吧!”   看到众人一个劲儿地摇头,凌阳急了:“你们应该知道,我爷爷就是一个出了名的读心者,作为他的孙子,我自然继承了我爷爷的异能,这一点秦璐就能作证!”   亲眼见到秦璐点头,程红军才勉强相信,刚想再问一次确认,比较沉稳的周龙华先行开口了:“凌阳说得没错,凌小子虽然轻浮跳脱人品低劣,但是他的异能应该比较靠谱!按照凌小子的说法,钟瞳在叙述事情经过的时候,大脑波动和言语节奏完全一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偏差,否则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何况咱们都是跟钟瞳生死与共的兄弟姐妹,以我刚才的暗中观察,她倒不像是在说谎。”   凌阳:“谢谢周老师的信任……不过您这是在夸我吗?怎么我听着不太像……”   程红军做事最为稳健,沉思了一会,还是摇头道:“在情况没有完全明朗之前,咱们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莫要让坏人给骗了去。”   见到队长表态,老教官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凌阳在心里暗叹一声:“关关呀关关,老子可是为你的幸福做出最大的努力了,剩下的,就要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福分啦!”   这时候,小五这个活宝突然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连喊带叫道:“不好啦!钟老师和关关那里,出,出事啦!”   程红军等人不等小五说完,已经一阵风地冲向了钟瞳的休息室,秦璐关心基地的安危,也随之冲了出去,只剩下凌阳反应比较慢,暗自痛恨自己,没事的时候为什么不多练习一下轻功,一到了看热闹的时候就敢不上节奏,于是好奇地问小五道:“出什么事了?”   小五扶住门框,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抚着胸口道:“关关那个臭小子,向钟老师求,求爱啦!” 第186章 怅然若失   这种惊天动地的大热闹怎么能少了凌阳同学的参与。   所以凌阳拼了老命,脚下生风,一路狂奔得肺子都快炸裂了,好不容易在第一时间冲刺到钟瞳的休息室,只见关关手捧着一大坨新鲜的西兰花,别出心裁地将西兰花染成了各种颜色,正跪在休息室的门外,声嘶力竭地求爱。   “瞳瞳,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请你接受的我一颗火热的真心!”   在钟瞳门口监视动静的武寒一脸无奈,眼睛斜斜望向天花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钟瞳则已经打开了房门,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怕自己会惊喜地大叫出声。   关帅搞的这一出真是够轰轰烈烈,几乎惊动了附近的所有人,凌阳赶紧跑上前去,提着关帅的耳朵,恨铁不成钢道:“我平时都怎么教你的?你就这么跟女人求爱啊?你小子穷疯了是吧,还特么弄来一束西兰花,还不如送两根黄瓜来得实在,能吃又能用!”   关帅被凌阳骂得低下头去,羞赧道:“我这不是准备仓促嘛……”   “仓促不是借口,在爱情这个残酷的战场上,打没有准备的仗是会全军覆没的!”凌阳继续扮作老师傅,厚颜无耻地教训关帅:“你再看看你求爱的姿势,我记得电影里都是单膝跪地,你特么倒好,两个铁膝盖把水泥地都能砸出坑来,还咣咣磕头!你瞧瞧你这拙劣的姿势,不像是求爱,倒像是清明节上坟……”   秦璐赶紧一把将凌阳拉回来,好心地小声提醒道:“人家用什么方式求爱跟你有啥关系,嘴贱的毛病又犯了吧,小心一会挨揍……”   “我答应你!”   不顾众人复杂的表情,钟瞳落落大方从门内走出来,弯腰接过关帅手中的西兰花,满脸幸福的微笑:“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说完,示威似的向周围扫了一圈,眸子里放射出的奇异光芒,就连一向自诩襟怀坦荡的程红军都不敢直视。毕竟现在还在怀疑人家是心怀叵测的冒牌钟瞳,程老爷子仅仅依靠着猜测就软禁了钟瞳,心里有愧,底气不是很足。   关帅一脸狂喜地站起身,紧紧搂住钟瞳的肩膀,大声宣布:“从现在开始,瞳瞳就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再欺负她,任何人!”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关帅打的是跟钟瞳共同进退的主意,都十分佩服关帅的勇气和痴情。秦璐毕竟是个女人,又对凌阳动了真心,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铁血女汉子,见状忍不住偷偷抹起了眼泪,无比幽怨地瞪了凌阳一眼。心想如果你也能像关关一样对我,就算我现在死掉也值了。   秦璐从小游学国外,对于中华传统的贞节看得并不十分重,跟许多外国女孩一样,秦璐把性当成了爱情的一部分,理所当然地认为,身体的交融是情到浓时的终极体现。不过随着更长时间在国内生活,秦璐的思想观念逐渐发生了变化。   秦璐跟凌阳的关系说不清,亦道不明,虽然自己一厢情愿地爱上了凌阳,秦璐也知道,凌阳虽然好色,但是并不是滥交的种马,凌阳对于感情看得比较重,只是改不了该死的花心,别人不说,许冰医生就是自己的头号劲敌,后面还有一个家世背景深厚的女警察,和一个风华绝代的俏寡妇排队,简直是一团乱麻。凌阳虽然跟自己春风数度,一颗心并不能有超过半数的感情维系在自己的身上,这并不是秦璐小气好吃醋,而是女人惊人的知觉,有着相当程度的准确性。   凌阳哪里知道秦璐正在自怨自艾,看到人家“小两口”甜甜蜜蜜,自然而然地把秦璐拦在怀里。秦璐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小鸟依人地依偎在凌阳的肩上,而是一把推开凌阳,怒冲冲地转身走掉。   夜已深沉,基地里巨大的古朴时钟早已敲响了浑厚的十二下钟声,凌阳却少有的失眠了。   受到关帅执著追求爱情的影响,凌阳破天荒地开始认真考虑起自己想要的爱情,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凌阳彻底被自己打败了,因为凌阳发现,居然连自己都揣摩不透,究竟哪一个女人在内心深处的分量更重一些。   许冰、秦璐、楚婉仪、韩笑。   四个女人的倩影在凌阳的大脑中走马灯般流转了一阵,最后竟然变成了甜宝的样子。   凌阳露出一丝明悟的微笑:“这个小家伙这会儿应该还没睡吧!都说小孩子的世界天真无邪,最能透过事物的表象,直接击中本质,莫不如我去找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倾诉一番,说不定她还能帮我拿个主意!”   凌阳并不是生了病乱投医,居然傻到敢把这么重要的选择寄托于甜宝的帮忙,凌阳是看中了甜宝厉害的读心术,想起了大话西游里的桥段,想让甜宝帮忙看看,到底是哪一个女人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了最沉重的一滴眼泪。   想到做到。凌阳穿好衣服,轻车熟路地溜进食堂,按下了电灯开关,按照跟甜宝约定的暗号,在侧门出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然后在食堂里一通乱翻,顺便找点吃的东西,胡乱垫一垫肚子。   果然,凌阳还没等吃完一块蛋糕,哒哒的脚步声传来,甜宝便从侧门出探出了脑袋,调皮地朝凌阳一笑,脸蛋上残余着奔跑过后的红晕:“你来的真是时候,我才刚刚准备好礼物呢!”   “礼物?”凌阳微一错愕:“什么礼物?”   甜宝笑嘻嘻地用脚尖将门缝挑开,费力地搬着一只纸箱走了进来。凌阳从餐台上跳了下来,快步走了过去,从甜宝的手里接过纸箱,探头往里面看了看,只见纸箱里装着一大堆黑乎乎的机械零件,杂乱地连接在许多根金属线上,看上去就像一只用废品堆成的刺猬。   “这是啥玩意儿?”凌阳一头雾水。   甜宝甜甜一笑,脸上居然露出一丝跟年龄极度不符的羞涩,声如蚊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呀!” 第187章 全能天才   凌阳生怕过于冒失会损坏了甜宝送给自己的“礼物”,轻轻将“刺猬”握在掌心,从纸盒里提了出来,将一大串零碎凑到眼前细细欣赏:“你的意思是,这么个玩意儿,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凌阳颇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甜宝的头顶,硬着头皮鼓励道:“嗯,甜宝真是个厉害的小丫头,你看你这堆狗粪做得多像呀!我很喜欢,我收下啦!”   甜宝闻言涨红了脸,挥舞着小拳头示威道:“你才是狗粪,白费我的一片心意……这个是电脑啦!”   “虾米?你说这堆烂零件是电脑?”凌阳失笑不禁失笑,为了不打击甜宝手工制作的积极性,凌阳还是决定昧着良心收下这台“电脑”:“好吧,就算这是一台电脑,你送给我的这件礼物我很喜欢,替我谢谢你全家……”   凌阳本是逗弄小萝莉玩,突然想起甜宝苦难的身世,早已经没有了家人,害怕小萝莉伤心,凌阳赶紧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道:“你做的这个,呃,电脑,都有什么功能啊?能不能下载岛国小电影……我说的是动画片,对,就是动画片!我想看美少女战士变身……”   甜宝虽然天真不谙世事,也能从凌阳勉强的笑容里看出敷衍,心知凌阳不相信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也不解释,就着凌阳的手里,在那团机器上找到一个开关,肉乎乎的小手按了上去。机器居然开始启动,发出一阵电机通电的嗡嗡声,几个红绿相间的指示灯亮了起来,震动的频率竟然十分稳健,吓得凌阳一激灵,差点把机器抛了出去。   甜宝皱着小鼻子,从机器的底部翻出一个通量的显示屏,手指在上面按触了几下,将显示屏扳到凌阳眼前,得意道:“自己看!”   凌阳好奇地朝显示屏望去,只见巴掌大小的屏幕上闪烁更替着几行字码,在亮屏启动后,居然显示出一个干净的操作界面,常用的软件一应俱全,跟普通的平板电脑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在屏幕的角落里,还显示着一个小小的信号强弱转换标志,看上去完全处于联网状态。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小萝莉满意地看着凌阳惊讶的表情,得意洋洋地介绍道:“你知道吗,这个基地里有一个叫做阿科的傻家伙,他的休息室里有许多电子产品的零件。我先是从一个电动娃娃上面,拆卸下两块压缩的锂电池充当能源供应,又在一台老古董收音机上面,找到了无线电信号接收装置,还有一些电容电阻,电感和二极管之类的东西。那个傻子收藏了一个老式的诺基亚手机,里面的模块设施一应俱全,只要把陶瓷接环和芯片对调一下位置,就能连在网路上进行升级,就是内联的排线和漆包焊盘有些麻烦,我于是又把他的游戏机给拆了……”   “停!”凌阳的嘴巴张大到足可以塞进一个大鹅蛋,瞪圆了眼睛失声道:“你是说,这个东西是你自己完成的?你就是用一台老古董手机、一个游戏机、一只玩具和一架收音机,就活生生创造出了一台高科技的电脑?”   凌阳的脑袋一时有些短路,被小萝莉的天才大脑彻底折服。   “当然!我可是聪明绝顶!”甜宝近墨者黑,把凌阳爱显摆的臭毛病学了个十足,得瑟地抖着肩膀,轻浮的样子跟凌阳如出一辙:“这还不算,我又在墙壁里刨出一根基地里的网路传输线,把电脑连在上面,轻松地破解了密码,侵入了整个基地的核心计算机系统,借助系统专用的卫星,连接到外部互联网。别说你想看什么动画片了,全世界所有能联网的计算机我都能黑进去……五角大楼研究决定的最新动向你想看看不?还是先了解一下本拉登的儿子躲在了哪个老鼠洞里,我都能给你找出来……”   凌阳已经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指尖在显示屏上一个劲儿地触碰,把各个应用都尝试了一遍。结果让凌阳大跌眼镜,甜宝果然没有说大话,这些应用完全都能使用,连微信和QQ都能登陆,只是网络比较缓慢,刚登上微信两三秒钟的时间,网络便已经断开,电池也显示电量不足,即将关机。   不过凌阳还是被震撼得不轻,讶异地问道:“你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怎么会鼓捣这些东西的?”   甜宝傲然一笑,歪着脑袋道:“你这个大二货,忘记了我会读心术啦?只要是这个基地里有本事的人,我都可以学上两手!这些知识就是我从那个阿科大笨蛋的脑袋里学来的,有什么了不起?”   凌阳蹲下身子,让自己跟甜宝的个头齐平,盯住甜宝的眼睛问道:“你真是一个很厉害的小家伙,我很佩服你……怎么?按照你的说法,你似乎不止这么一点能耐?”   “那当然!”   甜宝似乎也知道事实胜于雄辩的道理,也不多做解释,手掌一翻,一股灼烈的热浪袭来,小萝莉稚嫩的掌心,居然冒出了一股淡蓝色的火焰:“嘻嘻,你们把这个叫做什么‘火焰神’,对吧,我厉不厉害?”   凌阳刚要咂嘴赞叹,甜宝掌心托着的火焰忽然熄灭,从肩臂出涌出一股寒气,沿着白皙的胳膊蔓延至指尖,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甜宝的小拳头用力一握,再次舒展开来的时候,几块六角形的冰凌裂成碎片,纷纷掉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个呢,你们似乎把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叫做‘寒冰行者’,我学的像不像?”   凌阳被甜宝显露出来的一系列异能,打击得眼花缭乱,快要接近精神崩溃的边缘:“还有什么是你学不来的?我跟你一样,也是一个读心者,咋就没你这么厉害呢?”   小萝莉灿然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手指一勾,餐台上放置的一只纯钢勺子应声而起,悬浮在半空中抖了几抖,勺柄朝着甜宝的面门刺来,不等凌阳有所动作,小萝莉双臂一沉,双手至手肘处迅速钢化,一个刺拳迎向勺柄,把一只厚厚的钢勺击成两段,这才扬起小脸,望着失魂落魄的凌阳,得意得无以复加。   “先是冰火两重天,同时还具备了铁臂罗汉和操控者的异能,本身还是一名读心者……小丫头,你绝对是个全能天才呀!” 第188章 战龙在野   凌阳身具“学习者”和“影响者”的双料异能,本来十分自负,没想到遇到了甜宝这样一个怪物,居然能够仅仅依靠单一的读心术,学习并应用所有能够接触到的异能,比自己还要妖孽,凌阳实在被打击得不轻。   羡慕归羡慕,凌阳绝没有甜宝这样一个萌萌的小萝莉产生一丝嫉妒,推己及人,凌阳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地保护好甜宝,不能让甜宝的这些能力被别人知晓,免得别有用心的人把甜宝当成实验工具。   在凌阳的心里,早已经将甜宝当成了自己的小妹妹,不仅仅是因为甜宝跟凌阳一样,从小未曾得到过父母的关爱,单是甜宝对凌阳的无条件信任,就让凌阳彻底沦陷,发誓要保护这样一个苦难深重的孤儿周全。   凌阳注视着甜宝黑漆漆的大眼睛,从未像像现在这样严肃而正经,语气坚定:“小宝儿,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我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珍贵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藏……我也会好好的对待你、照顾你……”   小萝莉歪着脑袋,大眼睛眨呀眨的,似乎听不懂凌阳话中的深意,天真道:“我总是听你说,在外面有你牵挂的人,你又无法联系到她们,所以很着急!对不起,我的本事不大,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电脑这么快就不能用了。不过你放心,我回去以后再好好研究一下,让你能够早点联系到外面的那几位大姐姐……”   凌阳背过脸去,偷偷抹去眼角的一抹湿润,故作轻松道:“你这小妮子真是知道疼人,谁以后要是娶了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嘻嘻,你人是长得丑了点儿,再说你也太小了,估计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凌阳正胡言乱语,借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感动,突然感觉到一阵灼热的劲风袭来。凌阳大惊,迅速闪身躲避,双臂架成十字型,交叉点正好被甜宝的小拳头击中,一个跟斗向后面栽去。   “小混蛋,竟然敢打我!”   凌阳定睛一看,原来是甜宝突然对自己发动了攻击,白嫩的小拳头上燃烧着熊熊火焰,显然是发动了“火焰神”的异能,正朝凌阳呲出两颗晶亮的虎牙,稚嫩的小脸故作狰狞,却更显得可爱:“敢说我长得丑,我非打死你不可!”   话音未落,凶残的小萝莉左手示威般抬起,攥紧的小拳头上包裹上一团极度阴寒的冷凝之气,两只早已“钢化”的手上,截然不同地带出冰火双重属性,左手极寒,右手极热,双拳挥动间,居然带有虎虎的拳风,威力不可小觑。   作为一名天赋极高的“学习者”,凌阳早已经把枪翅战队和身边伙伴身上的异能学习得七七八八,只是碍于掩人耳目的缘故,一直不敢显露。如今骤然遇见甜宝这样的怪胎,心中大感有趣,顿时打起了用小萝莉当成陪练的心思,双臂同样钢化,双拳各自涌出冰火两重刺拳者异能,朝着甜宝尚算凌厉的攻势迎去。   凌阳欺负甜宝年幼,估计甜宝肯定没有经受过系统的武技训练,只是仗着一身的异能威势,胡乱挥舞着拳头,间或伸出白嫩的小腿,迅若闪电地踢出几脚,速度惊人。出手间毫无章法,只是一顿乱打乱踢。   凌阳见状大乐,抱着哄小孩子玩的心态,只用了一成的力道,跟小萝莉斗了个“难解难分”,极力压抑着笑声调侃甜宝:“哎呀,你这招‘恶狗扑屎’真是精妙,差点伤到我呢……咦?你这一整套的‘苍蝇进食’使的也不错,估计能赶上热乎的……哎我去,你怎么气得把衣服脱啦?快点穿上,小心着凉……”   甜宝在凌阳的逗弄下,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小嘴撅得老高,只是抱着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心态,幻想着能在凌阳的身上捣上一拳解恨。没想到凌阳没大没小,根本不懂得谦让小朋友,左格右挡,还抽空在甜宝的脑袋上凿了几个爆栗,虽然没用多大的力气,也把小萝莉疼得呲牙咧嘴,肚子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眼见再这么纠缠下去也占不到一点便宜,甜宝突然收手后退了两步,突然用力蹬住了地面,娇小的身体垂直上拔,跃起了接近两米的高度,整个身体极度舒展,猛地一震,将身上宽大的衣服震成了碎片,浑身被一团柔和的白光包裹住,只剩下两只漆黑晶亮的眼珠,放射出狡黠的光芒。   凌阳被甜宝的怪异举动惊呆了,喃喃道:“我的妈呀,美少女战士变身了……你这是要代替月亮惩罚我么?”   原来甜宝被凌阳戏弄得狠了,心里自然不忿,碍于宽大的衣服实在不合身,影响了自己出手的速度,只好用力把衣服震碎。甜宝小孩子家家的,尚且不知道害羞为何物,也不觉得光着身子有什么不妥,抛却了束手束脚的衣服后,觉得身上轻快起来,倔强的性子发作,居然不管不顾地发动了刚学会不久的“操控者”异能,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一块强力磁铁,把食堂里几乎所有的小型铁质品全都吸引过来。   漫天的铁盆钢碗,伴随着勺子锅盖和菜刀,一齐飞舞着,绕着甜宝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钢铁龙卷风,威势凛凛。凌阳大骇,生怕甜宝不知深浅,惊动到熟睡的其他人,赶紧动用了从魏民老大爷处领悟来的“穿梭者”异能,双手划出太极般的招式,想要在食堂里开辟出一个异度空间,无奈凌阳刚刚领悟了时间空间的规则,还不能随心所欲地应用,只能退而求其次,混杂了操控者的异能,将周围的空气压缩成一个硕大的隔音罩,将自己和甜宝笼罩在里面。   甜宝战斗得兴起,完全处于不管不顾的狂暴状态,稚嫩的双手挥舞间,一条由无数铁器融合在一起的钢铁怪物出现在甜宝手中,似龙似蟒,经过甜宝虚合的双手,围绕着她幼小的身躯飞速盘旋。凌阳大骇,赶紧大喊出声,示意甜宝停止这样危险的举动,却又哪里来得及。那条钢铁组成的洪荒巨兽,已经瞬间脱离了甜宝生疏的操控,呼啸着向凌阳袭来。 第189章 牵肠挂肚   “这下死定了!”   凌阳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凌阳的战力不弱,本来不至于被甜宝这样处于初级水平的异能者伤害到。不过凌阳刚刚强行催动异能,透支了全部精神异力,想要强行开辟出一个异度空间。只是“穿梭者”的异能施展最为耗费精神,就连魏民老大爷这种跟时间空间异能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家伙,都不敢随意应用空间开辟,何况凌阳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初学者,居然甫一开始,就幻想着要开辟出异度空间,简直是用生命在开玩笑。   凌阳开辟空间不成,勉强提起残余不多的精神力,强行压缩出一个空气罩,整个人已经成为了强弩之末,别说继续动用异能,此刻已经虚弱到不堪,就连活动一只小手指都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钢铁怪兽,翻卷着身体,带出轰隆隆的响声向自己冲来。   “不作死就不会死,熊孩子坑爹,果然并非空穴来风啊!”面对着狰狞的钢铁巨兽,心里一片惨然:“果然女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无论大小,出手都没轻没重!想我凌阳没有死在危险环绕的江湖路上,现在竟然要在一个六岁小丫头的手上丢了性命,不知道传出去以后会不会被别人笑掉了后槽牙……”   凌阳已经闭目等死,谁知片刻过后,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递进自己的神经,凝神一听,四周原本的呼啸声已经消失不见,恢复了一片静谧,只听到甜宝咯咯的坏笑声传来,笑声居然学到了自己的几分精髓。   凌阳试探着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眼珠左右转了转,只见食堂里一片幽深的安静,同自己当初进来时一样,所有东西都摆放的十分整齐,竟然没有发生过一点变化。甜宝正坐在餐台上卖力地啃着一只硕大的西红柿,晃荡着两条白生生的、莲藕似的小短腿,正贼兮兮地朝着自己笑个不停。   凌阳心下恍然,原来甜宝压根儿没跟自己动过手,只是使用了类似于心灵控制的异能,在自己的大脑中强行造成了恶斗一场的幻觉。对于小萝莉的这种惊天能力,凌阳心中骇然,一想到这个小恶魔即将被自己带出去到外面的世界,如果不能好好教导,还不知道要兴起什么样的风浪。想到这里,凌阳不禁不寒而栗。   甜宝却不知道凌阳的担心,津津有味地将最后一点西红柿塞进嘴里,撑得可爱的腮帮子高高鼓起,像一只贪吃的小仓鼠般咀嚼了片刻,抓起身旁的那台“电脑”,从餐台上跳了下来:“跟你这样弱的家伙玩得真是无趣,真不知道你这样的家伙是怎样混进这里的,一点都不好玩!”   甜宝伸出两只肉乎乎的手指,从唇间揪出坚硬的西红柿果蒂,随手扔到身后,头也不回道:“夜已经深得很啦,我要回去睡上一会儿,然后把这个东西好好改造一下,明天给你哈,晚安!”   “晚……安!你这个爱捉弄人的小混蛋!”   凌阳先是一呆,随后气得七窍生烟,这才回想起自己的破绽:甜宝正是利用了凌阳真情流露的一刻,也就是凌阳的精神力最为空虚的时段,才能肆意地探视进自己的心里,在自己的头脑中导演了一场惊天恶斗。想起这个小家伙居然无耻到利用自己的同情心,凌阳决定要找一个机会,好好戏弄小萝莉一番,以报今晚的仇怨。   第二天一早,凌阳拖着疲惫的身躯,勉强走进了训练厅。训练厅的学员们正在捉对厮杀,训练得热火朝天。秦璐身为基地的总负责人,自然全程跟随,时刻注意着原本基地里战斗人员的训练进程。   见到凌阳魂不守舍的样子,秦璐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揣测,一厢情愿地认定,在与世隔绝的基地里憋得久了,凌阳一定是在心里惦念着别的女人,这个女人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头号情敌许冰,搞不好还会是韩笑和楚婉仪之中的一个。想到最近一段时日,秦璐跟凌阳昼夜纠缠在一起,做了许多没羞没臊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家伙不仅没有感动,说不定还把自己当成了喜欢和男人上床的荡妇,秦璐越想越委屈,心里一阵气苦,忍不住眼圈一红,就要留下泪来。   凌阳昨晚被甜宝摆了一道,身为力可通天的异能者骄傲被磨得精光,无精打采地跟秦璐打了个招呼,随手拿起一只杠铃,躺在床架上机械地做起了体能训练。   看到凌阳不冷不热的样子,秦璐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勉强摇了摇头,不让泪水溜出来。秦璐只觉得心里充满了抑郁不平之气,这股怨气无处发泄,又不能平白无故地冲上去揍凌阳一顿,只能狠狠地一跺脚,没想到忿怒之下忘记了控制力道,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踏出一个浅浅的坑洞,四射飞溅的水泥碎块弹射而出,其中一块正好击在凌阳的左侧太阳穴上。   凌阳没想到自己运气差到躺着也能中枪,眼前一黑,手臂上顿时失去了力气,被一百公斤重量的杠铃砸在胸口,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昏死过去。好在周龙华比较心细,早就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状手掌虚空向上一挥,压在凌阳胸口上的杠铃应声而起,轻轻落到一边,凌阳骤然放松,胸腔里憋闷的气息快速涌动,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秦璐见状,顾不得再跟凌阳赌气,连忙跑了过来,抚着凌阳的胸口,将凌阳扶坐了起来。凌阳脸憋得通红,叹息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看来你始终记得不遗余力地往死里整我,你这种不把自己变成寡妇誓不罢休的精神,令我感到无比的绝望……”   秦璐听到凌阳这番话,不怒反喜。因为凌阳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分明已经承认了跟自己的关系。顿时放心大悦,刚想着以后要对凌阳好一点,凌阳却盯上了秦璐脖颈上的一根红绳,一时好奇,伸出两根手指捏住红绳,将深藏在秦璐事业线里的玉坠拽了出来。只见这枚玉坠造型古朴浑厚,上面残留着秦璐的体温。凌阳一时脑抽,凑上去闻了闻,又伸出舌头舔了舔:“怎么会香香的?挺漂亮的东西呀!送给我当做赔礼好不好?”   早已熟知秦璐脾性的一众学员见状,不忍地闭上了双眼,果然,秦璐因为大庭广众下受到凌阳的调戏,一张脸羞得通红,口中发出一声清亮的呵斥,一招神龙摆尾,有力的长腿高高抬起,朝凌阳的胸口处狠狠下劈而去,凌阳杀猪般的嚎叫声回荡在训练大厅里,久久不能散去。 第190章 毕业考试   最近的几天里,基地里先后出现了两件有趣的事情。   第一件事,当数凌阳态度上的突然转变,由一开始的逃避训练,发展成后来的主动要求加重训练科目。直到这几天,凌阳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开始了不要命的专一异能练习,不分黑夜白天,几乎二十四小时泡在训练厅里,即使身体已经超负荷运转到摇摇欲坠的状态,依旧咬牙苦忍,拼命锤锻着自己的精神异力。   其实凌阳是受到了甜宝的打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甜宝那晚在食堂里对于凌阳的捉弄,为凌阳打开了另一扇异能之术的神秘大门。让凌阳更加深入地了解的人体异能的神秘浩瀚。   凌阳开始转变了自己的修习目标,不再把自己的“学习者”能力放在首要位置,胃口不禁地学习别人的异能,幻想着成为异能者中的全能冠军。凌阳从甜宝的异能术中领略到一个至理——异能之术不分种类层次,贪多嚼不烂,只要专心于其中的一条道路,努力修习,自然一通百通,一样可以达到大成的至高境界。   至于第二件事情,就要提到关关和钟瞳的爱情。   钟瞳因为经历过于离奇,先是遭到了枪翅战队的一致怀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程红军等人仔细研究了钟瞳交出的日记,更是想要通过一种划越定恒的时空异能,对钟瞳的飘渺之旅进行某种程度上的验证。   这种艰难的验证方式,必须要由枪翅战队和刀翅战队共同完成。秦璐最为钦佩钟瞳敢爱敢恨的勇气,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调阅遍数基地里多年累积的、有关于异能之术应用的研究成果,结合组织里流传下来的异能者手扎,找出了一种时空异能的操纵术,配合以其他异能者的辅助之力,才能够圆满完成。   这种操纵术复杂庞大至极,类似于西方魔法神话中的奇术阵法。首先,开启时空操纵术的基础,要由六名纯粹血脉的异能者各自按照精确的位置站定,释放出截然不同的精纯异能之力,在六条线上的交叉点上强行轰击出一个扭曲的空间,钟瞳必须站在这个危险的爆破点上,在空间出现的同时,由一名成熟的“穿梭者”同时开辟出另一个异能空间。两个性质完全相悖逆的空间叠加在一起,便有相当大的几率逆向推动时间的巨轮,使得时间倒流,钟瞳便可以用放映电影一样的方式,被迫连接起大脑中的记忆碎片,让守候在一旁的“读心者”可以在第一时间读懂钟瞳的真实想法,无所遁形。   六名血脉精纯的异能者人选,选定了程红军、周龙华、武寒、阮铁、老战和秦璐,其中只有秦璐是异能者和普通人的混血,不过秦璐出身军队,意志坚定,体内又植入了最先进的异能力放大装置,完全可以弥补身体上的不足。至此,由一名追随者,一名操控者,一名寒冰行者,一名铁臂罗汉,一名火焰神和一名治疗者组成的阵型已经各就各位。   除了六人之外,还有三人担任了十分重要的角色。除了躲在暗处不肯露面的甜宝之外,凌阳是基地里唯一的读心者,自然被委以重用,秦璐对凌阳不甚放心,还是将数量有限的异能放大装置强行塞给凌阳一台,另一台则暂时便宜了盗贼小五,因为魏民老大爷毕竟年迈,独自一人,怕是难以撑起折叠空间的重任,只能让孽徒小五暂时滥竽充数,在一旁辅助自己的老师。   所谓的异能放大装置,其实是世界上最顶尖科技的刺激精神类别仪器,可以最大限度地刺激人体和大脑,使人能在相当一段时间内神经亢奋,无限放大潜能,这种仪器的霸道之处甚于毒品千万倍,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一旦使用不当,甚至会当场变成白痴,不过对于异能者来说,本身便拥有远远超出常人的精神力波动,倒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这种仪器的昂贵程度远超想象,压根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以组织的财力和影响力,也只得到了区区不到十台,没想到被秦璐以公谋私,一下子抛出了两台,小五的那一台还好说,到了凌阳手里的一台,恐怕是石沉大海,以凌阳贪财不要命的性子来说,吐出来的可能性简直是微乎其微。   众人把这一次的合作,完全当成了一次训练后的期末考试,经过为期两天的休整准备,所有人已经把身体状态提升至巅峰。再三地研究探讨,自认已经把计划完满至天衣无缝,这才聚拢在早已收拾得空空荡荡的训练大厅,各自找好位置站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随着秦璐第一个释放出精神异能,极力操控着集中在圆心处的一个点位上,这个点位正好处于钟瞳的脚下。其余的异能者沿着顺时针的顺序,逐个将自身异能交叉在同一点上,最后一个施放的异能者,是六人中意志最为坚定的程红军。随着程红军释放出的异能波动加入到相同的点位上,整个训练厅里所有的异能波动突然完全消失。   站定六角的异能者只觉得一阵强悍无匹的吸力传来,仿佛在六人制造出的异能交叉点上,突然破开了一个虚无的黑洞,黑洞不知道是否已经连接到外太空,或是干脆打开了地狱的大门,所有的异能之力全被牢牢吸引住。黑洞就像一个贪婪的饕餮一样,不知满足地吸收着完全不同的异能量,六人只觉得身体内的异能源源不断被吸走,流速惊人,想要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钟瞳此时也十分难受,因为钟瞳正好站在异能交错点上,刚开始还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随着六人体内的异能不断注入,钟瞳脚下的黑洞越来越大,居然把钟瞳的身体死死吸附住,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从黑洞中涌出,如同海水的潮汐,时而涨潮,时而退落,不断冲击着钟瞳的神经,痛楚不堪。钟瞳忍不住抱住脑袋,痛苦地嘶吼起来。   眼见情况危及,制造黑洞的六人,加上站在异能风暴正中心的钟瞳,全都痛苦不堪,恐怕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程红军只好勉强张开口,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吼一声:“还不动手!” 第191章 异能风暴   随着程红军虚弱而痛楚的吼叫声传来,在一旁寻找恰当时机的魏民老大爷才看出情形不对。   从魏民老大爷旁观的角度看来,六名战友从发动这场异能风暴开始,到现在仅仅过了几秒钟的时间,没想到却产生了这样完全失去控制的后果。魏民不仅感觉到了这场风暴平静外表下的波涛汹涌,但是看到场内七人痛苦不堪的表情,就知道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掌控范围,正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程红军话音未落,魏民老大爷已经闪电般出手,双臂交于胸前,呈十字型朝外狠狠一挥,在钟瞳脚下原本狂暴不堪的异能黑洞之上,硬生生开辟出一个异度空间,空间和黑洞完全重叠在一起,因为各自产生着截然相反的能量,碰触出一声沉闷的爆响,产生出爆炸性的力量,破成无数跟细细的能量丝,把出手的所有人都紧紧系在一起,谁也无法逃脱。   密密麻麻的异能丝线将场内异能者牢牢拴住,翕动间来回拉伸,异能者们顿时陷入了狂暴异能海洋中的惊涛骇浪,如同一叶一叶的孤舟,根本无法抗衡,只能听天由命,任由滔天的巨浪抛上抛下,没有一点办法。   早在魏民老大爷发动异能的同时,一旁助拳的小五也学着老师的样子,使出一个劈碎力量极大的“劈空斩”,强行拓宽了魏民老大爷制造出的异度空间,此时也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围成一圈护法的关帅小白老战等人见事不好,心急如焚,不管不顾地纷纷出手相助,不要命地向中心点源源不绝地输入自身异能磁波,妄想着能够力挽狂澜,却被黑洞中无穷的力量牵扯进入,成了一条绳子上拴着的蚂蚱,危在旦夕。   眼见情况危急,凌阳睚眦欲裂,急的像一只油锅上的蚂蚁。只是凌阳依旧比较冷静,知道就算自己出手也无济于事,顶多是在墓地里再添上一座新坟,正彷徨无计间,训练厅的大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一条小缝,一个圆圆的小脑袋探了进来,朝凌阳招了招手,正是神秘的小女孩甜宝。   甜宝已经失去了一贯甜美天真的可爱模样,脸上满是焦急和惧怕,向凌阳喊声道:“大饭桶你疯啦,那些疯子搞出这么危险的仪仗,你站在一边看什么热闹,还不快跑?”   场中所有的异能者已经被黑洞吸引了全副精神,对于异能风暴的外界根本失去了六识,无法目睹耳听,凌阳使劲揉搓着自己的脸,第一次没有理会甜宝,使劲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朝着甜宝大吼一声:“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快点滚出去!”   一面大吼着,凌阳早已高高跃起,在双拳的拳尖上逼出兹兹作响的异能磁流,瞬间包裹住整个拳头,朝着自己的双侧太阳穴狠狠砸了下去。   这种临时刺激异能大涨的方法,是凌阳从周龙华处学来的。根据周龙华的说法,这种方法是他在南非游历的时候,在撒哈拉沙漠边缘的一个小村庄,从一个年迈黑人异能者那里学习来的。这种方法可以在一瞬间将自身异能提升至最顶端,十分狂猛霸道,最是伤损身体。不过既然事态危及,凌阳也顾不得许多,只能硬着头皮如法施为,无论是否能起到作用,但求一个问心无愧而已。   此时,训练厅的地面上,已经被强大的异能之力,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六芒星的中心处,钟瞳已经没有了声息,垂头悬浮在黑洞正上方,不知是死是活,其余的异能者全部变成了牵线木偶,任由黑洞无尽地索取体内能量,全都脸色呆滞,双目空洞,身体迅速干瘪,眼看就要被吸成一具具的干尸,永世不得超生。   凌阳知道事不宜迟,身体跃起至最高点的同时,悍然一拳挥出,目标正是六芒星正中央的叠加黑洞,想要凭借着一己之力,将狂暴的黑洞生生轰碎。这时候,凌阳也顾不得暴露自己的天赋异禀,用尽全力的一拳呼啸而出,拳头已经超越了音速。这一刻,凌阳的心里涌起无匹的斗志,这种信心不仅仅来自于精神,也源于凌阳第一次全力展露自己的真正实力。只见凌阳轰出的一拳,在一瞬间带出了七八重的劲力,整只手臂已经完全钢化,表皮覆盖的一层万年坚冰上,居然完全违背了物理规则,燃烧起滔滔烈焰,夹杂着其他四五种异能磁波,射出了一条碗口粗细的光柱。   凌阳曾在那晚同甜宝的交手中,领悟了一丝异能之力最原本的规则,此刻全力施为下显露无遗,心念一动,光柱呼啸着化成一条狰狞的巨龙,鳞爪毕现,须发皆张,张开血盆大口,蜿蜒游动着,迅若奔雷地朝黑洞冲去。   眨眼间,巨龙的整条身子已经没入黑洞里,尾端一扫,将深不可测的黑洞打击得震颤了一下,也仅仅是一下而已,爆射的光芒便被无尽的黑暗力量吞噬,只是在浩瀚大洋中兴起了一个小小的浪花。凌阳则由于精神耗损过度,身体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省人事。   这时,黑洞由于吞噬了大量异能之力,越加的贪婪,黑洞的范围逐渐弥漫覆盖了整个闪闪发亮的六芒星,从洞内流出粘稠的黑色磁性液体,淹没并消化着能够触碰到的一切东西,包括有形的物质和无形的能量,连训练厅上方的灯光也被吞掉了电力,瞬间熄灭,陷入了一片漆黑。   黑暗,无尽的黑暗。   在这样绝对的黑暗里,突然出现了两三点微弱的光芒,就像夏夜里振翅飞舞的萤火虫,追逐嬉戏。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萤火虫”开始分裂成越来越多,漫天飞舞,逐个融合,最后终于连成一片,抱成一个硕大的光团,释放出无比炽烈的光芒,在光芒的蚕食下,原本汹涌的黑洞逐渐回缩,甚至发出了不甘的吱吱响声,硬是被压缩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幽深,最终终于消失了痕迹,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第192章 轮回   梦境,光怪陆离的梦境。   在这场漫长的梦里,程红军哭过,笑过,激动过,恐惧过,经历了几个轮回的人生。   梦境纷乱复杂,没有主角,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变幻着场景。时而有一对双生婴儿呱呱坠地,这对婴儿刚刚剪断了脐带,两把精致的、张小泉亲手特制的银制剪刀便被消灭了形质。   这两把可怜的剪刀,锋利的刃口刚刚划断脆弱的脐带,其中一把便被一层极寒的冰霜包裹,瞬间崩碎成一堆银粉,令一把则被恐怖的高温完全融化成液体,流淌在地面上的砖缝间,融入了大地。   ……   还是一对双生的婴儿,两个小家伙一出生便拥有黑色的皮肤和柔软蜷曲的头发,在他们出生的下一秒,叛军便已经攻进了简易的医院,一个厚嘴唇的护士将他们抱起,顺手扔进了身边的垃圾箱,仓促间只来得及覆盖上一张脏兮兮的白色床单。   两名婴儿似乎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出奇地没有发出响亮的哭声,只是安静地躺在沾满血液的棉球堆上,闭着眼睛睡着了。几经辗转,这对婴儿被逃难中的一名亚洲面孔的医护人员抱在怀里,匆忙登上了一艘即将离岗的轮船,经历了无数风浪,来到了中国。   年轻的医护人员抱着婴儿回到家乡,却被周围的邻居指指点点,羞辱她出国援助回来后未婚先孕,女护士的眼里充盈着泪水,将一对婴儿抛在一片温暖湿润的蔬菜大棚里,然后转身逃掉。   ……   年轻的中学生总是充满了活力,两个刚刚冒出胡茬的男孩子,整日泡在一起。逃课,打架,扒窃,无所不至。两个坏小子最终被学校双双开除,其中一个,去到修车铺子做小工,整天弄得一身油污,几乎被苦难的生活摧毁掉意志,最终却经历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从新寻找到活着的意义。   另一个坏家伙则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扮演了罗宾汉式的侠盗角色。坏小子出入于各个高档社区,盗窃来无数昂贵的车辆,低价出手后,留够自己的衣食,其余的全部塞进福利院的门缝中。   ……   忽而有一个意气飞扬的年轻人,整日跟身边的富二代朋友混在一起,开着顶级的豪车,喝醉最昂贵的香槟,身边走马灯般换着女友,裹着花天酒地的奢靡生活。   只是年轻人一直不快乐,一直不知道自己内心要追寻的东西为何,无法找到自己生命的意义。于是他毅然告别了父母,踏上了国外游学的征程。通过不懈的努力,年轻人依靠自己的能力,考上某所国际知名的金融学院,埋头苦读,回国后一脚踏入江湖,走上了一条充满艰险的路途,却意外收获到了可以终身相伴的女人。   ……   追杀,丧家之犬般逃命。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中年男人带来的所有兄弟都已经丧命,只剩下他一人苟延残喘,在江边的草丛里隐藏着身体,亡命奔逃。   因为体力透支,中年男人最终还是被仇家抓获。为首的一名男子穿着笔直的西装,嘴角叼着一只香气四溢的古巴雪茄,眼神凌厉而阴狠,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到男子点头,早已将中年男人牢牢按住的打手里面,有一人从怀里摸出一把利刃,毫不犹豫地刺穿了俘虏的四肢,在一片惨嚎声中,中年男人被抛进了浪涛滚滚的江流,浮沉着随波而去。   ……   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客厅里,到处充斥着明清时代的古董,黄梨木的太师椅,顶尖的黄山云雾茶,墙上挂着郑板桥的真迹,琉璃屏风的下摆,悬挂着金缕丝线结成的奢豪流苏。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满脸威仪,坐在太师椅上训斥着跪在面前的明艳女孩子:“你懂得什么?你知道我们曾经做出过多大的牺牲,才成就了今天的局面吗?为了家族的利益,这次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要是敢出了这个门,以后就不是我们秦家的人!”   女孩咬住嘴唇良久,内心里显然正在做巨大的挣扎,突然间眼神明亮,霍然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门去,留下一个潇洒却凄凉的背影。   ……   战火纷飞,硝烟弥漫。   红色战场的另一端,却悄然进行着另一场看不见烟火的战争,只是这个战场,相比起真刀真枪的实战,还要凶险万分。   一个由六人组成的特种小队活跃在这个战场上,每个人胸前的勋章上,都刻画着一支振翅欲飞的步枪,散发出奇异的魅力。六人不断接到上级的命令,查探、刺杀、营救、先遣,无所不至。在一次次血于火的洗礼中,六条性命最终交织在一起,荣辱与共,血肉交凝,再也难分彼此。   ……   一场可怕的海难,倾覆了一只毫不起眼的铁皮机动船。   一个年轻的女孩抱着船桅的碎片,在苍茫的大海中沉浮不定,最终流落到一个无名荒岛。   在这座岛屿的一个阴暗潮湿的岩洞中,女孩挣扎着起身,头部却重重磕碰在脚下坚硬的岩石上。女孩刚刚昏迷的刹那,一团白光从心口处浮出,蔓延包裹住女孩整个身躯。柔和的白光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力量,将女孩同岁月隔开,仿佛可以持续千年、万年。   不知过了多久,只是天上的北斗已经更迭了几十个方位,一位年迈的西方绅士登上了岛屿。仿佛受到了冥冥中的召唤,绅士踏入了岩洞中,女孩身上的白光才疲惫地化为虚无,消灭了存在过的痕迹。   ……   莫名其妙地,程红军又来到了某个烈日炎炎的下午,看见一个年轻的杀马特怀揣着厚厚一叠盗版光盘,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上高声叫卖,却遭到了路人的一致鄙视,得到无数白眼。杀马特的脸上突然硬装出恐惧的神色,刚刚张开嘴,朝着一个光头大汉想要说点什么,程红军的头部却突然剧痛起来,一阵眩晕袭来,程红军发出一声惊呼,从噩梦中突然惊醒。   程红军坐起上身,胳膊无力地拄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惊奇地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地下基地的训练厅里,厅内的战友们也刚刚苏醒,正彼此交换着复杂难耐的眼神。 第193章 崩塌   程红军想要起身,这才发现浑身绵软,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惊疑不定地将刚才经历的梦境叙述一遍,程红军才骇然发现,原来众人在昏迷中,不知道同时触碰到了什么样的神秘力量,居然心心相通,享受完全一样的梦幻。   梦里,或者说是在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被那股力量激发了隐藏在最深处的记忆,并且将记忆共享,完全证实了钟瞳所言不虚,令人唏嘘感叹,只是最后轮到凌阳讲述自己的故事,那股神秘的力量却突然中断了。   魏民老大爷虽然加入得稍晚一些,但是由于强行开辟出一个跟黑洞叠加的空间,承受的反噬之力却最强,所以最后一个悠悠转醒,环视一圈,喘着粗气道:“我看人好像不太齐啊!凌阳那个臭小子哪去了?”   钟瞳一向看凌阳不顺眼,忍不住微怒道:“那个贪生怕死的坏小子,搞不好已经找个老鼠洞躲起来了,咱们不比为他操心……”   程红军摇了摇头,分析道:“瞳瞳你别乱说。刚才咱们做着相同的噩梦,完全是按照我们输出异能的先后顺序排列的,既然凌阳出现在最后一个,说明他也跟着参与进来,并没有临阵脱逃,只是他人去了哪里……”   程红军不敢再说下去,因为秦璐美丽的大眼睛里已经涌出了晶亮的眼泪,显然十分认同程红军的说法,揣度凌阳眼下不知去向,十有八九的可能,是被那个神秘而恐怖的黑洞吞噬掉了,因为众人经过印证,在最紧要的关头,分明有最后一股强大的异能力突然介入,不是凌阳还能是谁。   老战正当壮年,体力处于巅峰状态,而且身为一名刺拳者,对于体能的锻炼要重于精神力,所受的伤害反倒最小。闻言勉强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外面走去:“我去找找!”   “你到哪里去找?他还会在这个世界里吗?”秦璐绝望地嘶声泣道。   老战头也不回,语气竟然有些哽咽:“不管那小子在哪儿,我反正是要出去找的!整个基地!整个省城!整个中国!整个世界!天堂地狱!总会见到一面吧……”老战的声音逐渐转为低沉,又逐渐浓烈起来,语气里充满了一往无前的信心。   “谁要下地狱啊?老战你要下地狱?”一个懒洋洋的腔调从训练厅的门外传出,凌阳那张一贯不着调的贼脸从门缝里钻进来,挤了挤眼睛道:“你老婆死了吗?要下地狱去找……”   “凌阳!”   意外的惊喜使得秦璐发出一声尖叫,短时间内的突悲突喜,心情大起大落,再加上体力精神力的过度损耗,秦璐终于再也难以支撑,身体向后一仰,幸福地晕了过去。   老战突然见到凌阳熟悉的脸庞,先是涌起一阵狂喜,不知不觉间,已经湿润了眼角,故意装成愤怒的样子,大吼一声:“放你娘的屁,老子还是个处男,你爷爷才死了媳妇呢!”说完一拳朝凌阳的胸脯捣去。   凌阳嘿嘿一笑,任由老战绵软无力的拳头垂在自己身上,干笑道:“连我都没见过我奶奶长得什么样子……恭喜你都会抢答了……”凌阳的眼睛贼溜溜地在老战的下三路不停打量,怪笑道:“你还是处男?哈哈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廉颇老矣,尚能行房否?你不是因为没有那方面的能力,才一直没娶媳妇吧……”   老战一声叹息,无力地靠在凌阳身上,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多么希望秦璐能真的变成寡妇啊……”   在所有人里面,凌阳是第一个醒来的。   凌阳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拖到门外,那个人似乎力气很小,不能把自己背出来,一看就知道是用拖的,所以凌阳的背后布满了淤青,微一触碰就疼得呲牙咧嘴。   “难不成会是甜宝?”凌阳心里一惊,这才想起来,刚刚训练厅里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只有甜宝站在自己身后。   凌阳猜得一点都没错。   当凌阳用尽了全力,把体内所有的异能之力幻化成一条光之巨龙,轰然袭往黑洞的同时,甜宝猛地一下朝凌阳扑了上来。甜宝从黑洞里释放出来的惊天威压,体会到了黑洞的可怕,本想劝凌阳离开,没想到凌阳却一改贪生怕死的本色,豁出命地冲了上去,却终于飞蛾扑火,掏空了所有的精神异力,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甜宝本来十分害怕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只是凌阳在昏迷之后,黑洞开始变本加厉地扩张,眨眼的功夫就扩大了几倍的面积,而且大有继续疾速扩张的趋势,眼看就要把凌阳的身体吞噬进去,甜宝顿时急了,拼命地拉住凌阳的胳膊,想要把凌阳拉出黑洞吞噬的范围,无奈凌阳的身体对于幼小的甜宝来说,实在太过于沉重,只是拖出了不到一米的距离,整个训练厅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甜宝重重地跺了跺脚,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于年龄绝对不符的决然之意,下定决心般地盘膝坐在地上,小手接连挥舞,双手食指同时爆出一团晶亮的白芒。甜宝学着凌阳的样子,双指同时重重戳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小嘴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楚嘶吼声,身体居然开始崩碎开来。   甜宝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最先脱离出一小块的血肉,幻化成一小团亮色的白光,随后一根发丝飘扬在空气中,又有脊背一只指甲从指尖脱落,随着时间的推移,甜宝强忍住凌迟般的痛楚,任由自己的身体分崩离析成无数的萤火虫,在无尽的黑暗中游离飘荡,最后,甜宝的身体已经完全分解殆尽,数不清的光点镶嵌在黑洞里,如同漆黑夜空中明亮的星斗,互相拉拢,悄然合并。   终于,这些晶莹的光体融合在一起,爆出了惊世骇然的光辉,完全将黑洞压制得涓滴不剩,耀眼如同核爆的炸裂过后,甜宝的身躯在半空中轰然掉落,重重砸在凌阳的身上,口鼻中涌出大股的鲜血,血液却没有一滴沾落,在空气中化为带着腥气的红雾,渐渐消散。 第194章 前路堪虞   连甜宝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能在如此剧烈的异能抗衡中活了下来。   甜宝哇地一声,又呕出了一大口鲜血,血液依然在空气中雾化,变成细小的血珠飘散,甜宝于是更加虚弱了一分,整个身体几近透明,甚至可以用肉眼看到血管中汩汩流淌的血液和苍白的脏腑,就连脆嫩的骨骼都清晰可见。   甜宝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小脸上写满了坚毅,就像一只护食的小兽,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拉起了凌阳的胳膊向外面拖去,口中不断呢喃着:“这个好玩的家伙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夺走,谁也不能……”   虽然训练厅里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甜宝却已经意识混乱,认为这里依旧充满了危险,直到终于将凌阳拖出门外,甜宝才一屁股坐到地上,身上根本提不起一点力气,从眉心处传来一点痛楚,继而蔓延开来,痛感充斥着四肢百骸,连动都不敢动。   “我居然会感觉到痛?”   甜宝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勉强忍住剧痛,抬起一只手掌,仔细观察着掌心的纹路,蜿蜒的掌纹在白嫩的掌心上蚯蚓般蠕动,最终凝结成环绕在一起的几个圆圈,正是“治疗者”动用本身异能的表现。   因为甜宝从来没有感受过“痛”。   甜宝也不知道自己吃过的东西,都是什么滋味,真正的是味同嚼蜡,所以甜宝总是一个劲儿的吃东西。   同样,甜宝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情感”,只有跟凌阳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心里暖和,便是甜宝唯一的精神感受。   但是这个时候,甜宝掌心的圆环放射出纯纯的暖意,渐渐包裹住整只手掌,甜宝艰难地笑了笑,双手合十,用治疗者异能温养着自己的身体,只是短短十几秒的时间,甜宝便恢复了小部分的力气,本想着对凌阳进行简单的治疗,凌阳却呻吟了一声,垂在地面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甜宝于是挣扎着爬了起来,目光复杂地看了凌阳一眼,歪歪斜斜地转身跑掉了。   凌阳刚一醒来,便觉得身上充满了力气,仿佛根本没有受过任何伤害一样,凌阳也跟程红军等人经历了相同的梦境,跟所有异能战友在梦里融为一体,凌阳一面回想着梦里的滋味,一面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胸口处传来一阵微弱的痛感。   凌阳不知道怎么回事,拉开自己的衣襟朝里面一看,只见自己的胸口处,一直蔓延到上腹部,竟然纹身般铭刻着一只漆黑的六芒星,中心处一点指甲盖大小的殷红,似乎正在缓缓旋转着。   凌阳来不及多想,老战的声音隔着大门从训练室里传来,凌阳听得心中一暖,暂时放下了身体上的异变不管,一把推开大门,接起老战的话开起玩笑来。   大伙见到凌阳相安无事,终于齐齐松了一口气,喜悦之余,见到凌阳龙精虎猛的样子,不禁为他强悍的身体素质咋舌不已。秦璐本来以为凌阳出了事,已经肝肠寸断,如今终于放下了高高悬起的芳心,在眼圈里打转的泪滴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凌阳把秦璐的头抱在自己怀里,柔声安慰着,一面摘下秦璐衣领上的微型呼叫器,想联系基地里的工作人员前来帮忙,却发现秦璐的呼叫器已经失灵,只是传出不规则的脉冲沙沙声,早已不能用了。   训练室里看似闹出了惊天的动静,实际上所有的声音和异能波动,全部被叠加的空间黑洞所吸收,训练厅的外面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有最后黑洞崩碎的时候,蛛网形放射出强烈波动的磁波,瞬间覆盖了整个基地不说,居然传递到了地上,地面上方圆几百米内的居民区受到莫名的电磁干扰,手机、电视机、电脑、冰箱等电子产品全部停止工作,过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凌阳可不知道这些,见到训练室的人全都横七竖八地歪着,根本没有自主活动的能力,只好信步走出去,在外围召唤来几名外围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地把程红军秦璐等人送进了医务室,全面地进行身体检查。   医务室里拥有先进的医疗设备,足足有十几名医护人员,或多或少都具备一些“治疗者”的异能,在医学界的各个领域都有着相当高的水准。经过短暂而紧张的忙碌,确定秦璐程红军等人只是过度疲劳而脱力,精神力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损害,如果充分地休息一段时间,完全可以自主康复,不用经过任何药物治疗。   只是魏民老大爷和小五师徒俩,因为在开辟出异度空间的时候,被黑洞所叠加吸引,精神力损耗过大,需要治疗者们动用自身异能滋养,才能快速康复。钟瞳在这场惊天动地的异能交汇中,最为幸运地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曾经断续不堪的记忆已经部分串联在一起,恢复了大段的记忆,虽然依旧有些模糊,也算是难得的福气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是达到了目的,确认了钟瞳不可思议的真实经历,只是练兵没练好,差点把所有人的命都搭进去,既然能够在这场惊天动地的异能风暴中活下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几乎所有参与了这次活动的异能者都得到了甜头,或多或少增强了自身的异能之力,老战小五等年轻一代,更是在浩瀚的异能空间中领悟了很多东西,获益匪浅,对以后的异能成长受用无穷。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作为最后一个参与进异能空间制约的凌阳,居然消散了身体中所有的异能波动,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这个结论是一干医护人员经过了机械的检查,得出的结论,令凌阳一度无法接受。之后的几天里,程红军等老一辈异能者,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轮流释放出自身的异能磁波,对凌阳的身体和精神进行探测,发觉凌阳的精神异能并没有消失,而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彻底封印在他胸口处的六芒星中,偶尔会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是微弱得可怜。   简言之,凌阳的异能前途,已经走到了尽头。 第195章 机械天才   接下来的几天里,凌阳过着实验室里小白鼠一样的生活。   秦璐既然选中了凌阳,作为这次任务的领导者和中坚力量,看中的正是凌阳的高级读心者能力。但是凌阳由于这次的事故,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异能,令秦璐又惊又喜。   秦璐惊的是,凌阳失掉了读心者的异能,而现在的第二代乃至第三代异能者里,根本少有读心者出现,很难再重新培养新的人选,去应对恒远集团的幕后黑手——那个成熟而老辣的读心者。   喜悦的是,既然凌阳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就说明他可以随时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秦璐便可以抛开组织上的纪律和任务中的避嫌条例,不顾一切地去追求凌阳。   在这样矛盾无比的心思里,秦璐过得万分煎熬。一方面摆脱程红军等老牌异能者,配合基地的医护人员,用高级机械和异能磁波不断地刺激凌阳的身体,想要恢复凌阳的异术机能;另一方面,秦璐在内心里不想凌阳恢复,心里总有破坏治疗的念头升起,实在是苦不堪言,差点人格分裂。   经过几天毫无效果的治疗,凌阳反倒看开了。   凌阳本就是荆阳市警校的一名普通学生,最大的梦想,是毕业以后能够进入司法系统工作,并不了解异能者们的世界,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介入。既然失去了,就是命里没有,强求也没有用。凌阳索性放开了怀抱,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一方面享受着秦璐的温存和朋友长辈们的关爱,该治疗的时候就接受治疗,半夜里就偷偷溜出去跟甜宝聊天玩耍,偷吃恶作剧无所不至,日子过得倒是有滋有味。   甜宝恢复得很快,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点面色苍白,无论凌阳怎么问,甜宝只说是不小心受了点风寒。对于那天的异能空间之事,甜宝矢口否认是自己救出了凌阳,只说自己早已吓得跑了出去,后面的情形干脆一点也不知道。凌阳纵然心下怀疑,无奈抓不着狡黠甜宝的小辫子,也就不再深究。   基地里的电子设备和计算机核心,经过管理人员的修缮和维护后,已经恢复了工作,只是在计算机核心系统里丢失了一些数据,根据管理员阿科的说法,丢失的全部是原始数据,是网络创建伊始的数据基础,根本无关紧要。将情况汇报给秦璐以后,阿科却暗暗心惊。   阿科是全国闻名的黑客,对于智能计算机的研究达到了世界顶尖的水平。从基地建立智能网络开始,阿科便参与其中,成为这个领域内绝对的领导、不容置疑的权威,开发出高度自主化和智能化的基地网络雏形后,阿科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人生的巅峰,甚至把基地网络系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私下里为它取了一个十分人性化的名字——甜宝,意思是自己创造出来的,甜蜜的宝贝。   因为阿科参与了计算机“甜宝”的建立,阿科心里最明白,那些丢失的原始数据并不是毫无用处的。这些数据丢失得蹊跷异常,似乎是被人经过精心的挑选,强行从一个完整的大型数据库里抽离出去,剥离走的是最原始,最智能,最核心的东西。这台计算机,如今已经和普通的电脑毫无二致,操作性没有受到一点损伤,只是智能部分消失不见。   就像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身体上的器官、血肉、筋络、毛发都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大脑中的中枢神经被完全取走,这个人依然可以自由的行走活动,在别人的指挥下,毫无异常地进食、哭泣、微笑,或是进行任何复杂的社交活动,不过他的智慧经验和处世能力却丧失殆尽,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阿科不知道训练室里发生的异能危机,以为计算机系统的崩塌,是由于自己强行进行造人实验导致的,把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根本不敢向秦璐说实话,只能撒谎,待以后再慢慢地填充计算机的核心智能系统,亡羊补牢而已。至于那些数据到底是崩溃消失,还是被别人剪切到了哪里,纵然阿科用尽了所有的技术手段,最终也不得而知,只能颓然放弃。   这一边,狡猾可爱的小女孩甜宝,经过了几天的将养,已经重新恢复了活力,几乎每一个深夜,都跟凌阳在食堂里“幽会”。   小萝莉似乎对于各种食物和饮品更加感兴趣,酸甜苦辣来者不拒,吃嘛嘛香,把凌阳看得胃口大开,硬是胖了好几斤。甜宝最近因为“受了点伤寒”,很少再四处去偷学别人的异能技巧,躲在自己的藏身处修养身体,无聊的日子总是比较漫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甜宝很是潜心研究了一番自己制造出来的“电脑”,居然靠着聪明才智,攻克了不少技术难题,最终把它交到了凌阳手里。   “你这是做什么?”甜宝撅起红艳艳的小嘴,对凌阳表示了强烈的不满:“我好心送你礼物,为什么你每次都打扮成偷地雷的样子?你这样做是在无声的鄙视我吗?”   凌阳此时不知道从哪里淘弄来一床厚厚的棉被,浸湿后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脑袋上扣着一只漆黑的小铁锅,手上戴着厚厚的烤箱手套,小心翼翼地接过甜宝递来的“电脑”,嘿嘿笑道:“不是我过于小心,实在是你的DIY技巧让人……嘿嘿,让人不敢恭维!”   凌阳刚触碰到电脑的开关,机器便发出一阵嗡嗡的声响,听上去十分平稳,凌阳才松了一口气:“宝儿啊!不是哥说你,就这么玩意儿,你已经前前后后修改了三次!第一次给我的时候电池爆掉了,溅出来的液体差点把我眼睛烫瞎;第二次刚一开机,就发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差点把整个基地的人都招来;第三次的时候竟然特么的漏电了,你看我的头发,到现在还有一半是竖着的,你说我怎么还能再敢相信你……” 第196章 最深的牵挂   甜宝这一次没有让凌阳失望,经过十多分钟的观望,电脑依然平稳运转着,没有任何异常。   凌阳总算放下心来,甩掉身上沉重的湿被子,摘下手套,伸出一只手指在触屏上鼓捣了几下,见到屏幕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忽明忽灭,机器运转声频率稳固,电池也被甜宝贴心地用小铁盒子包住,凌阳才松了一口气,在甜宝的指导下,尝试着连接网路。   让凌阳感到惊奇的是,这台电子设备居然连接到了卫星信号,甜宝又熟练地输入了一大堆密码和验证码,改换了几次之后,电脑真的连接上了地面上的互联网,凌阳终于可以登录上自己朝思暮想的微信号码。   看着屏幕上面,两只抱在一起的绿色小蝌蚪终于闪闪发亮,凌阳轻轻地点击了登录按键,只是一瞬间,凌阳的微信就被许冰刷屏了,几百条讯息同时涌了进来,把凌阳看得眼花缭乱。   时光飞逝,凌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基地里,已经接受了为期将近一个月的训练,在这期间,凌阳没有接触到任何外界的朋友,就连钟瞳送给关帅的平板电脑,也受到了基地计算机的限制,只能通过入侵的方式,登录互联网股市信息查询系统,凌阳一点光都没借着,今天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许冰给凌阳的几百条留言中,有文字图片,也有表情和语音。留言的内容大致分为三个阶段,以十天为一个阶梯,态度逐渐变得越来越让凌阳毛骨悚然。   前十天,许冰的留言里都是质问凌阳到底在哪,是不是外面有别的女人的内容,夹杂着一些委屈的表情图片;中间的十天,许冰开始使用了赤裸裸的威胁性言辞,而且越来越激烈;最后的几天里,许冰干脆不说话了,只是发来许多录音片段,片段里充斥着开枪声和磨刀声,把凌阳吓得眼睛都绿了。   在许冰的许多条留言中,间或会有几条楚婉仪发来的信息,凌阳打开一听,全都是小东稚嫩的声音,伴随着藏獒小乖的呜呜声,小东用楚婉仪的微信号码,每天都不厌其烦地询问凌阳在哪,为什么不去找他玩,凌阳心中一暖,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划动,却失望地没有发现韩笑的任何状态,看来这个苹果脸的小丫头似乎已经把凌阳给忘了。   凌阳转着眼珠,正思考着找到什么样的借口,能够最快速度地回到地面上,手中的电脑却发出一阵滴滴的提示音,一条短讯传了进来,竟然是消失了很久的唐糖发来的。讯息的内容十分简单,凌阳却可以看出字里行间的急切和恐惧:“我躲在东郊的五号公馆,不敢出去,快点来救我,他们要杀我!”   凌阳心里一惊。   凌阳和唐糖虽然只是逢场作戏,毕竟有着几夜的鱼水交缠,唐糖只不过是放荡了一点,并不会胡搅蛮缠闹出什么要命的大事来,如果不是有些人利用了唐糖,为自己设下圈套,恐怕唐糖真的在无意间,卷入了恒运公司的某些暗箱操作事项中,发现了公司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人发现后要灭口了。   凌阳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很快抛却了第一个想法。唐糖是虎爷派来,用来拴住凌阳的美色工具,这一点毋庸置疑。虽然自己已经翘班一个多月,恐怕虎爷即使有所怀疑,也不会利用唐糖这个工具来当做诱饵,在虎爷这种黑道流氓的思维里,凌阳绝对不会为了唐糖这样的女人以身犯险。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   唐糖身为恒运公司的财务部会计,每一笔资金流水账都要经过唐糖的手,才能进出。而且唐糖作为虎爷的禁脔,很容易会不小心接触到一些核心机密,这次怕是真的有难在身了。   凌阳确实不喜欢唐糖这个女人。   虽然凌阳和唐糖激情几度,凌阳却深知唐糖献身的目的,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态,很是尽情享用了一番唐糖的身体,不过凌阳却不能绝情到看着唐糖陷入生死危机,依然袖手旁观。所以凌阳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救唐糖一命。凌阳于是跟甜宝窃窃私语了半天,这才悄悄摸索到秦璐的休息室,敲响了秦璐的房门。   “你知道唐糖吗?”凌阳知道秦璐打探情报的手段通天,索性也不再瞒着秦璐,干脆坦诚相见,开诚布公。   秦璐揉着惺忪的睡眼,听到凌阳提起的这个名字,立刻来了精神,讶然道:“唐糖?你是说恒运赵大虎的心腹会计?那个曾经跟你没羞没臊了好几天的狐狸精?”   凌阳点点头,面色凝重道:“是的,就是那个唐糖!”   “好端端的你提起她做什么?难道你安生日子过得不舒心,皮又痒痒了吗?”秦璐满脸警惕之色,将自己的手指关节按压出格格的响声。   凌阳赶紧安抚住秦璐激动的情绪,快速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秦璐于是也陷入了沉思:“凌阳,我很佩服你有情有义的性子,我也不忍心拒绝你的要求,不过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实在是……”   “让他去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程红军已经打开了休息室的大门,目光灼灼地看着秦璐:“让他去吧,这小子的性格你知道,就算你现在留住了他,这几天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自己找出路。与其被他把基地闹得鸡飞狗跳,不如干脆放他出去算了。”   “可是……”秦璐十分敬重程红军,对于程红军的话,一向是言听计从,只是心里实在不放心凌阳的身体,依旧犹疑不定。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程红军缓缓道:“凌小子虽然暂时失去了异能,不过并不是什么事都要依靠异能之力才能做好的。而且他的身边有这么多兄弟朋友,随便哪一个不能保护他的周全?”   秦璐还想说点什么,却看到程红军偷偷朝自己眨眨眼,嘴角牵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秦璐恍然大悟,看来程红军这样说,一定是另有它意,索性也就不再阻拦,叹息一声,精致的下巴微微点了点,算是默许了程红军的提议。   只是秦璐的一个点头,凌阳又踏上了未知而凶险的征途。 第197章 狂龙出世   夜色深重,天际北段的大熊星座投射出弧形的影子,高速公路的两侧是大块的衰败农田,无数干枯的玉米杆在凛冽寒风的吹拂下,哗啦啦地响着,公路沿途的树枝上承托着晶莹的雪块,如同白玉雕琢。   在这样严寒的冬夜,高速路上鲜有车辆经过,凌阳驾驶着秦璐提供的一辆猛士吉普车,呼啸着朝汤圆县城的方向飞驰。副驾驶的位置上,甜宝正津津有味地盯着DVD机里的动画片,两只小手里各攥着一只香甜的糖葫芦。   凌阳把油门楔到最底部,汽柴混合动力的四驱怪兽发出强劲的嘶吼声,仪表盘上的速度指针已经超过了二百,而且还有逐渐加速的趋势,产生了强有力的推背感。   从基地里离开的时候,只有枪翅小队的教官们,随同秦璐出来送行。凌阳的兄弟们一个也没有惊动。并不是凌阳想要孤军奋战,而是秦璐和程红军提出的条件:“你如果真的想离开基地,回去县城里探视唐糖,那么你只能一个人走。”   秦璐毫不避讳自己的私心,好不容易得到这么多的年轻异能者,而且各个身怀绝技,一定要留在基地里进行深度训练,为组织另有他用,不能任由凌阳带走在江湖上漂泊。秦璐给凌阳规定了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里,凌阳必须老老实实地呆在县城里,把恒运虎爷这条线捋顺清楚。至于省城里东哥这条线,秦璐准备派机灵的小五和小白去执行,两个人用混混的身份进入东哥的帮派,伺机而动,争取能直接搭上恒远集团在省城里的势力,达到双管齐下的效果。   凌阳据理力争:“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死女人!老子现在异能尽失,一个人回到县城去有多危险你知道吗?我音讯全无里离开了这么久,赵大虎一定会怀疑我的你知道吗?就算你想用小五和小白去执行任务,大伟二伟也是老程头儿的孙子,舍不得跟我去干刀口舔血的买卖。老战和老炮可是我从东港市带来的班底,我总要把哥俩带回去交还给依哈娜对不?否则依哈娜老妖婆会告我拐卖人口的……”   秦璐的态度却十分坚决:“想走你就自己走,这里的人你一个也不许带着离开,我都有用……我记得你逃命的功夫不错啊,十三太子那么多人都没弄死你,我对你的自保能力还是很放心的。再说了,县城里不是还有个靳凯能供你驱使,还有那个红姐手下的三只老虎,还有……”   待到凌阳一脸失落的离开,秦璐的脸色终于跨了下来,十分担忧地朝程红军问道:“老爷子,您确定我们这样做,真的靠谱吗?我怎么总是觉得凌阳会很危险……”   程红军笑眯眯地望着凌阳的背影,不紧不慢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修炼多年的狐狸,不要以为你瞒着我我就不知道,就连钟瞳也能看得出来,凌小子身上的异能古怪不小,就不用我说得那么明白了吧!”   秦璐心中一惊,眼神愈加闪烁,刚想矢口否认,程红军却叹息一声:“你也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是为了凌小子好,我们几个老不死的,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孙子一样看待,绝不会将他致于险地!”   秦璐再不能说什么违心的话,只能喟然长叹,程红军轻轻拍了拍秦璐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我粗通观人之术,凌小子不像是短命的人。既然他身负‘领导者’的异术,冥冥中自然已经安排好他今后的路途,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这次凌小子的异能丧失殆尽,对他而言并不一定是坏事,你可看到他胸口的那个图腾,我在探视他身体的时候,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一股澎湃汹涌的恐怖力量,正封印在他的身体中,只有通过艰苦的修行,和生死锤炼的明悟,凌小子才有可能重新觉醒!江湖,才是他最终的归宿啊!”   还好,秦璐为凌阳提供了资金上的帮助,把一张某银行的高级VIP透支卡塞给凌阳,并且为凌阳提供了一辆改装过的吉普车,当凌阳驾车驶出小区门口的时候,发现甜宝正站在小区门外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舔着糖葫芦上的淡黄色糖浆,笑眯眯地朝便利店老板道:“叔叔,我爸爸过来接我了,你管他要钱吧!”   车子刚刚驶上高速路,凌阳便迫不及待地质问甜宝:“你怎么混出来的?”   甜宝抛给凌阳一个“你白痴啊”的眼神:“你知道有一类异能者,叫做‘潜踪者’么?你知道潜踪者的终极技能是隐身术么?你知道基地里正好有一名潜踪者么?你知道我有多么的天资聪颖么?你知道我……”   “闭!上!你!的!嘴!”凌阳脸色铁青,双眼直视前方,喋喋不休地训斥甜宝道:“我知道你很厉害,请你不要在我这个丧失了异能的失败者面前显摆了好不好?没有人教过你武德吗?对了,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就是有关于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甜宝的大眼睛狡黠地转了一圈:“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我的身世很凄惨的,请你不要在我幼小的心灵伤口上撒盐……”   “放屁!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妖怪!”凌阳大怒,脖颈上的青筋高高暴起,随手一个爆栗敲在小萝莉的脑袋上:“我出来之前已经问过秦璐,她十分肯定的告诉我,自从基地建立伊始,除了她以外,根本没有过其他的女人,基地里就连食堂里用的猪肉都是公的!你这个小混蛋,还要用你精心编造的故事来欺骗我的同情心吗?快点把你的真实来历好好交代一遍,否则我就……”凌阳狠狠瞪了小萝莉一眼,做出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   “好吧,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小萝莉惨然一笑:“其实我的‘父母’都是男人,他们俩是搞基爱好者,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收养了我,把我带回了基地……” 第198章 逃亡   凌阳被甜宝的信口开河气乐了,嘴唇抿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是电视剧看多看了吧,居然能撒出这样不经大脑的谎。我虽然失去的异能,但是智商一点没降低,你知道我的智商有多高吗?”   甜宝笑嘻嘻道:“我能看出来,你的智商介于二百四十九和二百五十一之间……”   凌阳:“……”   凌阳的心里充满了挫败感,没想到被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耍得团团转,偏偏又毫无办法,只能放缓了语气,商量甜宝道:“我既然已经知道你来历不明,却依然跟你在这里说些没用的废话,并没有把你卖到穷山沟去给傻子做童养媳,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相信你,我相信我的直觉,我相信你不会害我!我相信你接近我并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就只是单纯的想跟我一起!我说的对不对?”   看到凌阳打出了温情牌,甜宝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小脸上浮现出与年纪绝对不符的成熟老练:“好吧,既然你这样信任我,我也只好跟你说实话了,其实我是个外星人,来到地球的目的,单纯的是因为你长得帅……”   凌阳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自恋道:“这你倒是说得对,没想到啊,一个帅字,居然贯穿了我的一生……呸!小兔崽子你耍我呢?”   凌阳见自己又被甜宝绕了进去,当成傻子来耍,怒火中烧,屈起手指,准备狠狠给甜宝来上一下。甜宝被凌阳的爆栗凿怕了,赶紧举起两只肉乎乎的短胳膊,捂住自己的脑袋,杀猪般叫道:“好啦好啦!你这个大坏蛋不要再打我啦!我招了,我全都招了还不行吗?”   甜宝偷偷瞄了凌阳一眼,见凌阳的手臂停滞在半空,就等着自己一个解释不好,就要重新揍自己一下,连忙讨好地笑道:“其实我是基地里的一台智能计算机,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进化出了自主意识,然后借尸还魂,进入到现在这具身体里,我说的都是真的,请你不要再敲我的脑袋,我这么小这么脆弱,你会把我敲成傻子的……”   “砰!”   “为什么还打我,我说的都是真的!”甜宝哇哇乱叫。   “砰!”   “你欺负小孩子,你这个大坏银!”   “砰!”   “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等我长大了一定找你报仇,把你卖到岛国去拍电影做男猪脚……”甜宝往死里诅咒凌阳。   “砰!”“砰!”“砰!”   “呜呜呜呜,好吧好吧。我是从福利院里离家出走的异能者,偷偷潜入基地里去学习别人的异能,这回行了吧!”看到凌阳终于满意地点点头,甜宝委屈而又感到奇怪,低声咕哝道:“你们这些大人真是奇怪,说真话你们不信,说个小谎却反倒信了,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凌阳心知,甜宝的出现过于离奇。这个萌兮兮的小丫头身负可怕的全能异术,从她的表现看来,搞不好比凌阳还要厉害许多。凌阳不用经过异能探测,完全可以感受到小萝莉对自己的依恋,恐怕这个小尾巴一时半会是甩不掉了,而且凌阳既然把小萝莉带了出来,就要为她负责。凌阳一边为如何安顿甜宝感到纠结烦心,一面加足马力朝汤圆县城疾驰,等到甜宝的两只糖葫芦吃完,凌阳已经可以看到汤圆县城环城工业区,林立的大烟囱里正冒出乌黑的浓烟,东方已经隐隐发亮。   凌阳本想着把小萝莉先安顿到自己的出租屋,可是忧心唐糖那边的状况,不知道唐糖还能支持多久不被找到。转念一想,甜宝年纪虽小,精明狡猾却无人能出其右,一身通天的异能,完全可以应付任何的突发状况,索性放下心事,直接冲进了环路,朝着县城里最出名的星级宾馆——五号公馆驶去。   将车子停放在五号公馆的门口,凌阳吩咐甜宝呆在车里不要乱走,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下车后将车门锁死,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上去精神一点,这才信步走进了五号公馆的接待大厅。   看到凌阳进入宾馆的大门,甜宝嘻嘻一笑,小手触摸在车子的工作台上,掌心轻轻一按,车身发出一阵轻微的颤动,喀嚓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甜宝推开车门,轻盈地从车里跳了出来,裹紧凌阳送给自己的大羽绒服,朝五号公馆的后面绕去。   在宾馆里值夜班的前台服务小姐,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在陌陌软件里,跟十几个小鲜肉男孩聊天,突然见到一个容貌不输于英俊明星的男子,双手拄在服务台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仅仅过了十几分钟,凌阳便从服务小姐那里,了解到最近入住单身女子的房间号码,最终锁定了一个登记名为唐心的房客,抛给服务小姐一个诱惑的眼神,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电梯缓缓上升到十三楼,凌阳走出电梯,沿着幽暗的走廊寻觅着唐心的登记的房间,宾馆的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毫无声息,凌阳却看到1307的房间门虚掩着,门缝里面透出微微的灯光,走进去一看,房间的大床上扔着一只糖果色的女士坤包,包包里的化妆品、小镜子、银行卡、少量的现金和一些其他的小玩意洒得到处都是,房间里充斥着烟味,酒味,还有唐糖身上熟悉的迪奥香水味。   凌阳心知不妙,看来自己来晚了一步。   唐糖就算走得再匆忙,随身携带的物品也不会随处乱扔。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唐糖已经被人抓走,奋力挣扎时打翻了自己的东西;在么就是唐糖机灵,见事不好,来不及收拾东西,便从房间里仓皇逃了出去。   凌阳蹲下身子,仔细翻看着被褥上的物品,并没有找到身份证件和手机,散落的零碎现金,都是五十元以下的面额。凌阳知道唐糖身为恒运的财务,又跟虎爷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身上的现金从来不会少于万元,看来还是倾向于凌阳分析出的第二种可能,唐糖觉察到危险,来不及收拾东西,只是把大额的现金和手机身份证带走。   凌阳伸手进凌乱的被子里探了一探,被窝里还残留着一丝温热,显然唐糖刚离开不久的样子。凌阳儊起眉头,再次拨打唐糖的手机时,听筒里传出一个甜美而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内。 第199章 高压电   一夜夫妻百日恩,千年修得共枕眠。一刹那间,凌阳的心乱了。   凌阳毕竟是警校最出色的毕业生,虽然没有真正办过几件案子,凌阳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依靠自己的专业素质去分析,在房间内到处寻找蛛丝马迹,想要大致确定唐糖的去向,不过唐糖既然是仓促间逃亡,哪里会有明确的目标,肯定会像一只没头苍蝇般乱跑乱撞,让凌阳困恼不堪。   就在凌阳一筹莫展的当口,窗户上传来清脆的敲击声,凌阳骇然朝外面看去,只见甜宝的小脸出现在窗子外面,小鼻子拱在冰凉的玻璃窗上,皱成小猪的样子,嘴里哈出来的热气在窗子上结出一小片蒙蒙的雾气。   凌阳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个箭步蹿到窗边,只见甜宝像只壁虎一样贴在玻璃窗上,好不容易空出一只小手,杀鸡抹脖子地向凌阳挥舞,小嘴里呼喊着什么,由于宾馆的三层玻璃窗隔音太好,凌阳也没听清甜宝在喊些什么,只隐约听到打开,不要,千万,等一些模糊的词语。   凌阳差点被甜宝的举动吓死,一边打开窗子,想把甜宝拉进屋子里,一边低声喝骂甜宝的作死行为:“你这个缺心眼儿的二货,这可是十三楼啊!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都可以直接包进馅饼里了,我怎么认识了你这个傻东西……哎呀我靠!”   凌阳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窗外,一只手紧紧攥住甜宝的手腕,肩膀叫力,使劲将悬空的甜宝拉到了窗台上,用尽全身力气往里面一拽,甜宝的大头一下子撞到凌阳怀里,一大一小两个家伙,顿时在房间的地板上变成了滚地葫芦,一直翻滚撞到了床头,这才停了下来。   “你这个傻缺!我不是让你好好呆在车里不要乱动吗?谁让你大半夜的爬上十三楼的窗户,张牙舞爪的扮什么午夜凶铃,怎么不把你这个二货给摔死!”凌阳的脑袋在床脚撞出一个大包,轻轻揉搓着雪雪呼痛,对甜宝恨骂不休。   甜宝被凌阳沉重的身子压得头晕眼花,委屈的泪花在大眼睛里打转:“我在外面喊了半天,告诉你窗户是朝外开的,让你千万慢一些打开窗子!你倒好,直接一把推开,差点把我活活给撞下去!你想整死我就直说,用不着这么婉转……”   凌阳恶狠狠地捏住甜宝肉乎乎的小脸蛋,想要使劲拧两下,最后还是没舍得:“宝儿啊,以后你做事能不能走点心?我知道你身怀异能,不过你这么任性妄为早晚会出事的。就拿现在来说,我找人找不到,记得眼睛都冒烟了,你还无端端地给我添乱,真是……”   小萝莉眨了眨眼,皱着小鼻子在房间里嗅了嗅,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你是在找一个大姐姐吧,好香啊!”甜宝闭上眼睛,手指划过床沿,轻轻掠过唐糖散落在床上的私人物品,身体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凌阳被小萝莉的举动惊呆了,过了半晌才呆呆问道:“你又搞什么鬼,跳大神吗?”   甜宝张开眼睛,两只漆黑的眸子盯住凌阳,凌阳感到一阵晕眩感袭来,竟然从甜宝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性身体,仔细一看,正是唐糖。   唐糖的身影在甜宝的眼中一闪而没,凌阳似乎从第一视角看到了唐糖逃走的全过程。唐糖先是趴在窗子上,向下望着一群面色凶狠的男人,一股脑地涌进五号宾馆的大门。唐糖慌忙关上窗子,一股脑将包包里的物品倾倒在床上,拨弄了几下后,唐糖将一大叠现金和手机塞进裤袋里,抓起一件长长的羽绒服裹在身上,连鞋子都来不及换,穿着宾馆的棉质拖鞋跑出了房间,沿着侧面的防火楼梯徒步而下,一度差点被发现,勉强避开了从各个通道分散上楼的追杀者,最终从侧面的外墙楼梯拾阶而下。   因为刚过了凌晨,街道上几乎没有出租车,唐糖只能一个劲儿地往前跑,口中呵出大股的寒气,粗重地喘息着,脚步虚浮而踉跄。沿途不断经过漆黑的巷弄,只能看到两旁亮色的灯箱和商店招牌。凌阳正努力地辨认着唐糖要去的位置,又是一阵眩晕感传来,甜宝已经切断了追踪,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蛋上挂满了大滴的汗珠,看上去完全是精神异能透支的表现。   “这个‘追随者’的能力实在太耗费精神,我还是不够熟练啊!”甜宝有些自责,愤愤道:“都怪那个老家伙太过精明,每次我偷偷复制他的异能磁波,都差点被他发现,所以我只能模拟出这种跟踪异能的小部分,到底是不行啊!”   凌阳相当无语,没想到程红军居然老狐狸到这种程度,连甜宝都在他手中吃了瘪。不过甜宝刚刚追踪出来的影像,已经足够了。凌阳在汤圆县城的时间不短,对地形比较熟悉,看唐糖逃走的路线,分明是沿着北区小街的方向,一路奔往外郊的工业区去,这样子凌阳就锁定了大致方位,不至于毫无头绪了。   凌阳带着甜宝回到车上,发动了车子,朝着闸北工业区的方向驶去,沿途给靳凯和猴子等人打了几个电话,却无一例外地关机。凌阳恨恨地将手机摔到后座上,诅咒了几句,进入工业区后放缓了速度,沿着清冷的街道慢慢前行,随手从后座拿起唐糖的随身物品,一脸歉意地塞进甜宝怀里:“对不起啊,您老人家再受点累,说什么也得把唐糖的具体位置找出来啊,否则咱们这样大海捞针,被那些坏人抢先一步就遭啦!”   甜宝把玩着唐糖留下的一只口红,凑到鼻尖闻了闻,勉强叹道:“你知道的,我只复制了老家伙的一部分磁波形态,强行发动是很耗费精力的,搞不好还会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不可磨灭的创伤!不如这样吧,看你这么着急,我就先给你个面子,不过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一种开封菜,炸鸡和薯条味道很不错的……” 第200章 赶尽杀绝   甜宝虽然跟凌阳讲条件,在紧要关头敲诈了凌阳一小笔,不过甜宝的确没有欺骗凌阳,勉强又动用了一次并不成熟的“追随者”异能,随后过度透支了精神异力,靠在车座上沉沉睡去。   凌阳将车子停进一座小区的居民楼拐角,把甜宝抱到后座上,为甜宝盖好肥大的羽绒服,锁好车门后潜入了黑夜之中。   北方地广人稀,近十几年来大多旱田改成水田,大范围地种植水稻。汤圆县城作为一个大型的农业县,外郊林立着许多家米业公司,集收购粮食,烘干水稻,包装出售于一身,大型的粮食贩子很是大赚了一笔。等到楼市崛起的时候,米业公司的老总们纷纷投入到建筑业中,直到前两年楼市崩盘,这些米业老总都赔得穿不上裤子,高价租赁土地上建立的粮仓和烘干塔几乎空置了一大半,形成了鬼蜮般的工业死城。   在甜宝最后追踪到的线索里,唐糖仓皇逃进了闸北工业区,慌不择路地钻进了一家废弃的米业工厂,唐糖的身后不远处,十几个男人牵着两条青背的狼狗,随后缀了进去。在甜宝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凌阳依稀看到两扇铁条焊接成的大铁门,水泥拱柱上的牌子上写着:昊阳米业有限责任公司。   凌阳在恒运公司做财务的时候,曾经在银行接触过昊阳米业的账户管理员,知道这个企业早已经破产清算,只剩下一块即将到期的租赁国有土地,和大片造价低廉的活动板房粮食储存仓库。凌阳心里着急,工业区的小路又充满了直角弯道和故意设立的巨称关卡,只能下车步行。凌阳的脚下不敢有丝毫放松,压低了身体一路狂奔,在基地里艰苦卓绝训练的成果体现出来,凌阳的爆发力和耐力都堪称一流,上半身微微前倾,双臂快速摆动,每当转弯的时候,凌阳都会低低跃起,蹬住道路两侧的墙壁,依靠反弹之力转向前冲,前行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仅仅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凌阳便来到了昊阳米业的门外,东侧的砖墙已经年久失修,崩塌出缺口。碎裂的砖缝中长满了衰败的野牛草,填充着脏兮兮的雪沫。凌阳一脚踏上砖墙的缺口,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借着粮囤和小型机械的掩体,蜿蜒蛇形前进,四处搜索着唐糖的踪迹。   凌阳知道自己比追杀者晚了一步,心急如焚,但还是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急火攻心,丧失掉理智的判断。凌阳放缓了速度,竖起耳朵,在静谧的夜里搜索着能够听到的一切动静,只见东方的天空越来越白,已然接近凌晨的分界线,天地间只剩下呜呜的风声,和栖息在树枝上寒鸦的哽咽,无比凄凉。   最终,凌阳搜索无果,只好爬上了一个五米多高的烘干塔,把住塔上的木架极目眺望,只见在最东面靠近大墙的一间二层水泥建筑里,窗户上的玻璃早已碎裂,用简易的木条钉住,从木板的缝隙里,时不时扫出手电刺眼的光线。   凌阳行动迅捷,猿猴般从塔上顺了下来,轻盈地溜到二层楼房的外面,只听见里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狼犬喉咙里发出的威胁呜咽声。   对方人数众多,凌阳不敢贸然闯入,只好蹑手蹑脚地绕到楼房的后面,沿着电线外置铁管爬了上去,从二楼的一扇窗子钻了进去,只见一楼和二楼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天井,二楼四周搭建着脚手架一样的四沿走廊,楼下堆满了各种机械,许多个木箱凌乱地堆成十几堆,地上满是杂物,十几名穿着各色棉衣的男子,手执手电和家伙,牵着两条狼狗,正到处寻找着唐糖的踪迹。   凌阳俯下身子,伏在二楼走廊冰凉的铁架上,伸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朝下观望,唯恐引起楼下的注意。凌阳居高临下,正好看到其中一堆木头箱子的空隙里,露出一缕女人的头发,女人似乎用一片黑乎乎的纸壳和麻袋片将自己掩住,但是寒冷和恐惧使得她的身体微微地颤动,眼见就要暴露。   毋庸置疑,那个藏在杂物堆里的女人定是唐糖无疑。   唐糖被这些人追得狠了,自己熟悉的地方不敢回去,县城的凌晨时分,又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唐糖被人缀在自己身后不远,根本不敢寻找别的旅店宾馆,免得被人瓮中捉鳖,慌不择路之下,只能撞到废弃的工业区里。凌阳不由得心里暗恨唐糖胸大无脑,这个傻女人偏偏专往荒无人烟的地方跑,被人抓住灭口以后,连抛尸的程序都可以省略了,简直是贴心以极。   凌阳心中大急,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楼上观望,暗暗祈祷这些人粗心大意,忽略过唐糖的藏身处,去别的地方搜索,可惜唐糖颤抖的幅度太大,盖在身上的塑料布和纸壳摩擦在木头箱子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最靠近唐糖藏身处的一个男子顿时警觉地停住了脚步:“等等,好像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动!”   其他的追杀者一齐停住脚步,凝神侧耳倾听,唐糖的颤抖声越来越大,终于抵不过内心的极度恐惧,崩溃地一屁股坐到地上,把身边的木箱哗啦啦碰倒了一片。   一刹那间,所有追杀者的手电光束全部集中到唐糖身上,只见唐糖披头散发的颓然坐在地上,脸色青惨,眼中写满了绝望,肩膀处披着一块满是破洞的塑料布,光着一只脚,脚丫已经冻得乌青,脚踝处不知在那里受伤的裂口,伤口处糊满了铁红色的凝结血块,看上去十分狼狈。   所有的追杀者全都聚拢在唐糖的身边,两条大狼狗伸出猩红的舌头,咆哮着想要冲上来,却被主人攥紧了绳子,只能发出凶恶的咆哮。事到临头,唐糖反倒豁出去了,仰起头惨然一笑:“赵大虎,一夜夫妻百日恩,枉我唐糖伺候了你好几年,我已经发誓绝不跟外人提起我不小心听到的事情,我也说过我什么都不要,一个人远走他乡,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你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第201章 以一当十   楼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那些追杀者的脸孔都隐藏在黑夜里,根本看不见五官。   听到唐糖的一番话,凌阳彻底坐实了自己的猜想:唐糖真的是在无意中获悉了虎爷的秘密,虎爷要灭口了!   唐糖的话音刚落,果然有一名牵狗的男子上前两步,看轮廓正是虎爷。虎爷深知唐糖的底细,知道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大喇喇地将拴狗的绳子交到同伴手里,蹲下身子注视着唐糖的眼睛,语气无比平静:“唐糖,虎爷不懂得什么夫妻恩情,虎爷只知道表子无情戏子无义!今天我放过了你,明天你就有可能拿这件事来威胁我!你跟着虎爷的时间长了,还不了解虎爷狠辣的性子吗?你安心的上路好了,虎爷每年都会派人去给你烧纸的!”   “赵大虎你不是人!”   唐糖被虎爷一番决绝的话激得双眼赤红,双手拼命抓挠着虎爷:“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虎爷五大三粗,又在江湖上打杀多年,根本不把一介女流放在眼里,狠狠一巴掌扇在唐糖脸上,将唐糖扇得翻倒在地。虎爷的身后,一个瘦高的男子操着一口南方口音,不耐烦道:“老虎,你说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她,是就赶紧弄死,说什么废话!”   虎爷似乎很惧怕身后南方口音的男子,谄媚地点头哈腰,再次将目光落到唐糖身上,虎爷的脸上已经换上了凶戾的神色,从怀里抽出一把锋利的蒙古刀指着唐糖:“说不得只能送你回老家了,到了黄泉路上受苦,你可不要怨我!”   虎爷弯下身子,手中的蒙古刀飞快扎向唐糖的胸口。唐糖自知必死,早已放弃了不必要的挣扎,脸上挂满泪痕,紧闭着双眼,扬起俏脸引颈就戮。   没有等到想象中胸口传来的剧痛,唐糖只听到“叮”的一声脆响,随即胸口一痛,一股大力传来,唐糖已经被人一脚踢向后方,在地上滚了几滚,爬在地上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男人挡在自己身前,手执一条鸡蛋粗细的长铁线,跟虎爷身后的追杀者对峙起来。   唐糖认出了男人的背影,正是自己早已不抱有任何幻想的凌阳,两行热泪滚滚而落,凌阳并不雄壮的身躯此刻在唐糖眼中,竟然显得无比伟岸。唐糖从死亡线上挣扎出来,心中喜悦异常,哑声道:“钱多多你是自己来的?”   凌阳并不回头,双眼死死盯住对面的虎爷:“废话,我当然不敢一个人来,临来的时候我报了警,警察正在来的路上,很快你就能听见警车的声音了!”   虎爷先是一愣,被从天而降的凌阳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看清了眼前的来人,虎爷却阴阴地笑了:“我当是哪里来救美的大英雄呢?原来是虎爷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小崽子!怎么,钱多多你跟这个表子相处出感情来了,跑来一起送死,非要做一对同命鸳鸯吗?”   “老虎你是不是疯了,还跟他废什么话?”虎爷身后的南方男子向前跨出一大步,提起手中两尺多长的钢刀:“你没听他说已经报警了吗?还不赶紧灭口,等着进局子呢!”   凌阳满不在乎地轮着手中的铁线,双眼毒蛇般盯住逼上来的追杀者,冷静地吩咐身后的唐糖:“快点站起来,不要乱跑,就跟在我身后,一定要跟住!”   不等别人动手,虎爷一马当先,狞笑着扑了上来:“我早就知道你小子来路不正,看你的样子也是个练家子,虎爷我真是走了眼了!”   虎爷叫嚣着,手底下却一点不慢,短刀斜斜划出,直取凌阳的咽喉,与此同时,虎爷身后的十几名男子拔出刀子一窝蜂地拥了上来,两只大狼狗也被松开了脖颈上的项圈束缚,低吼着扑了上来,想要依靠人海战术,瞬间将凌阳剁碎成肉馅。   凌阳依然不惧,在基地里经过了残酷的训练,早已不是昔日阿蒙,手段干脆利落,出手又快又恨,折起上半身向后一躲,闪过虎爷划过来的刀子,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抽在虎爷肋下,将虎爷抽得侧飞出去,两只手一正一反仅仅握住铁线的中间,把一根逾三米的铁线抡得笔直,在背后耍出一个漂亮的棍花,朝着扑上来的追杀者们没头没脑地抽去。   这根铁线是起重机起掉巨型机械用的,由几十根细细的铁丝拧成,两端的断裂处布满了锋锐的断口,划在人身上就能带下来一大块皮肉。唐糖为了活命,顾不得脚上的疼痛,依言从地上爬起来,仅仅跟在凌阳身后,看着凌阳力压十几人不落下风,心中大定,随手抄起旁边的一只木箱,用尽全身力气朝追杀者们砸了过去,然后趁机再捡起一只木箱,再度扔出,倒也把一众追杀者搞得手忙脚乱。   凌阳跟随程红军为首的枪翅战队,学习的并不是花拳绣腿,全都是战场上淬炼出的杀人技巧,一只手将铁线抡得虎虎生风,只是为了干扰对手,另一只手时而变拳,时而化为凤眼啄,间或肘击膝撞,专攻对手咽喉下阴等要害,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放倒了六七个人,剩下的追杀者摄于凌阳的威势,根本不敢靠前,只能游走在圈子外面,躲避着凌阳手中呼啸的铁线。   虎爷受伤最轻,强忍着胸口的疼痛爬了起来,多年的街头拼杀,虎爷明白自己的肋骨已经断掉了几根,暗惊凌阳一脚的力量之大,没想到自己一个纵横多年的老江湖,居然犯下如此离谱的错误,把一只扮作肥猪的狗熊召入麾下,现在遭到反噬,只能自叹倒霉。   自从上个月凌阳莫名其妙的离开,虎爷就动了疑心,动用关系四处打探凌阳的来历,结果令虎爷大吃一惊,因为根据手下的回馈,凌阳所报出的老家地点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过,那个时候,虎爷便知道,这个扮猪吃虎的小家伙,十有八九是某股势力派来的卧底,正准备腾出时间再慢慢收拾凌阳,没想到这个家伙自己蹦了出来,还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了自己的好事。 第202章 混血异能者   虎爷知道如今已经成了骑虎难下的局面,如果不能迅速把凌阳收拾掉,真的把警察等来就前功尽弃了。   唐糖必须得死!钱多多必须得死!   抱着这样的念头,虎爷也杀红了眼睛,横下心来,不再理会断骨处的痛楚,不顾一切地从后腰处抽出一把手枪,哆嗦着手臂对准了大杀四方的凌阳。   早在战斗开始的同时,那名南方男子就已经退出圈外,环抱着手臂冷眼旁观,一看就知道是个首脑。南方男子看到虎爷竟然敢动枪,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瘦长的手臂闪电般伸出,干枯的手掌扣住虎爷的手腕,轻轻一拧,稍稍放松力气向外一滑、一扣,虎爷的手枪便落到了男子手里。   南方男子森然怒道:“老虎你疯了吗?开枪的声音太大,你想把附近的人都招来吗?”南方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消音器,三下两下装在了枪口处,这才重新扔还给虎爷:“拿着在一旁掠阵,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乱开枪,免得伤了自己人!”   话音未落,南方男子已经飞掠进战圈之中,侧身躲过凌阳抽击过来的铁线,一个阴狠的刺拳袭向凌阳的太阳穴。   凌阳战得酣畅淋漓,战意正浓,拳脚如行云流水,手掌搭上南方男子的手腕处,借力向旁边一带,膝盖已然撞向男子的小腹。男子手肘下砸,跟凌阳的膝盖硬碰硬撞击在一起,同时向后退了两步,均感大痛。   南方男子骤然跟凌阳交手,心中暗自揣测,凌阳的武技和反应能力恐怕要远远超过自己,就算己方人多,能够分散凌阳的注意,恐怕一时半会也不能讨得便宜,偏偏又相信了凌阳报警的谎言,想要速战速决,无奈之下只好咬了咬牙,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立刻将凌阳杀死。   抱定了必杀的决心,南方男子反倒沉静下来,利用同伴纠缠凌阳的宝贵时间,全身运劲,双臂一抖,两只拳头在幽暗的厂房内被纷乱的手电光一晃,散发出金属的光泽。只是这十几秒钟的功夫,凌阳已经解决了两只狼狗,同时又有三个对手哀嚎倒地,其中一个最惨的,被凌阳的凤眼拳击碎了喉骨,倒在地上痛苦不堪地翻滚着,眼见已经不活了。   凌阳杀得兴起,抽空一把将唐糖推到身后的墙角,用脚尖连续挑起五六个木箱,呼啸着砸向仅剩的六名追杀者,借着箱子飞在半空的空当,凌阳手中的钢线如同毒蛇出洞,透过木箱的缝隙飞了出来,钻进其中一名追杀者的胸膛,刺出一个对穿,这名追杀者的后心爆出一大蓬鲜血,当场毙命。   凌阳熟悉虎爷手下的打手们,都是江湖上的流氓混混,在么就是刘大壮那样乡下来的保安,根本没有这些人的狠劲。也不知道虎爷从哪里搜罗来这些亡命之徒,死伤了超过一半数量的同伴,剩下的还是拼了命的往上冲。这些冷血的杀人者并没有吓住凌阳,反倒激起了凌阳性子里凶厉的一面,下手越加狠辣,招招都往对手的要害上招呼,务必致人于死命。   凌阳被这些杀人者彻底惹翻,横心要赶尽杀绝,刚想抽回对手胸腔里的铁线,突然间,凌阳身前不远处,一只正凌空飞舞的木箱突然寸寸碎裂,一只干瘦的手臂透过箱子刺出,直奔凌阳的面门,速度奇快,甚至没有带起一点风声。   因为大多数的追杀者都被凌阳打死打伤,厂房内只有几个完好的高点亮度手电,在地面上翻滚着,四处抛射着刺眼的光柱,借着光柱的反射,凌阳见到一只泛着乌光的拳头,已经近在咫尺。凌阳这一惊非同小可,以自己的眼力和反应,居然要等到拳头如此近前才能发觉,恐怕这个人的武技已经高强到了可怕的程度。   凌阳本可以避过这一拳,不过想到身后就是脆弱的唐糖,自己躲避开去倒是轻巧,唐糖势必要受到无妄之灾,凌阳只好咬紧牙关,放掉手里的铁线,双臂在自己眼前交叉成十字,硬生生挡住了这一拳。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传来,凌阳只感觉到一阵锥心的痛楚,十字封在外侧的左手小臂已经被一拳打断,没等凌阳反应过来,偷袭者的拳头微微回缩,另一只手依旧一拳挥出,一个刺勾,至下而上斜挑向凌阳的右肋。此时凌阳的心里涌起了惊涛骇浪,凌阳分明认出了对手的身份,竟然是“刺拳者”中破坏力非常大的“铁臂罗汉”。   阮铁是凌阳的教官之一,作为一名纯血脉的刺拳者,发力的时候,两只手臂乃至全身都能变得坚逾精钢,看上去这个家伙只是一个混血的铁臂罗汉,因为他的拳头散发出黯淡的铁灰色,硬度也不够。换做是阮铁,在刚才的情况下打出偷袭的一拳,凌阳就不仅仅是失去一只手臂那样简单,恐怕连脑袋都已经被砸碎了。   换做是十几天前,因为凌阳兼具“学习者”和“影响者”的双重逆天异能,一定不会把一名混血的铁臂罗汉放在眼里。只是凌阳如今异能全失,只是经过了系统的武技修习,身体比普通人要强悍一些,一个人打十几个没有太大问题,但是对付战斗力爆棚的刺拳者,凌阳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眼见偷袭者的拳尖就要轰击到自己的肋部,凌阳不敢锐其锋芒,只能后退躲避。没想到偷袭者得理不饶人,整个人从漫天飞舞的木箱碎屑中穿了出来,如同跗骨之蛆,双拳雨点般往凌阳身上各处招呼,也不管是否击打到凌阳的要害,只要凌阳结结实实的挨上一拳,恐怕就会瞬间失去战力,变成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   凌阳性子虽然轻浮极品,骨子里最是坚韧不肯服输。此时凌阳的后背已经贴靠在墙角的唐糖身上,从背后传来唐糖剧烈的心跳声,和唐糖胸前两团弹性惊人的跳脱,凌阳的心头一片火热,涌起万丈豪情:“不就是一个混血的刺拳者吗!有特么什么了不起的!老子要是连跟自己睡过觉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性命,还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立足!”   凌阳豪兴大发,根本不管对方的手臂已经化作坚硬的铁块,依然不惧,左手握紧拳头,狠狠一拳捣出,跟刺拳者的拳头对撞在一起,竟然碰撞出金铁交鸣的响声。 第203章 搏命   双拳交击,凌阳凭仗着胸中一点血气,硬是靠着血肉之躯,跟一名刺拳者斗了个不相上下。   南方男子没想到凌阳困兽犹斗,竟然能硬生生抵敌住自己的全力一击,不落下风。讶然间,南方男子稍一走神,凌阳却快速欺了上来,双腿夹缠在南方男子的腰间,右手肘尖狠狠砸向男子的天灵盖,如果被凌阳一击得手,南方男子性命堪虞。   到了性命交关的关头,男子到底是没有一点伤的生力军,脑袋一歪,任由凌阳的肘尖擦过自己的耳朵,刚刚砸在脖根和肩膀的连接处,男子的手掌已经出现在凌阳的腹部,吐力一按,凌阳如同受到重锤,手肘没等砸实,便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离开了男子的身体,狠狠砸唐糖身边的墙上,大块的水泥掉落到地上,露出墙体里残缺不堪的红砖。   凌阳眼前一黑,沿着墙体溜到地面上,半倚半坐着,口中涌出大量的鲜血,染透了胸前的衣襟。男子知道自己刚才的一击有多么凶狠,凌阳现在肯定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所以先不理会凌阳,出拳如暴风骤雨,狠狠击打在唐糖的胸腹处,唐糖连叫都没有叫出一声,身子便软软地瘫倒下去。   南方男子在唐糖的身上打了十几拳,直到唐糖的眼神开始涣散,男子才注意到,刚才由于跟凌阳硬拼了一下,身上涌出的异能之力已经开始褪去,否则以唐糖这样一个弱女子,只需三两拳,就能把她打死,哪能任由她活到现在。男子杀心大起,浑身释放出凶残的戾气,一只脚轰然踏碎了脚下的水泥地面,身上的异能者气势再次旺盛起来,手臂再次泛起金属的光泽,狠狠一拳朝唐糖的脑袋轰去,想要一下子把唐糖的头部砸成碎裂的西瓜。   凌阳本来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目睹这一切后睚眦欲裂,一股莫名的力量出现在身体中,奋力一跃,挡在唐糖身前,双手一前一后,滑扣在男子的手臂上,妄图用周龙华教官教习的太极技击术,化解男子的致命一击,只是凌阳早已成了强弩之末,就连站立都歪斜不稳,手指根本用不上力气,被男子的一拳正好击中胸口正中央。   男子的这一拳动用了平生的力量,威势惊人,刚刚接触到凌阳的胸口,凌阳染血的衣衫便碎裂飘飞,露出赤裸的胸膛,胸口处正刻印着一只漆黑的六芒星,只是在漆黑的环境中根本看不清楚。男子带有异能之力的一拳正好击打在六芒星的中央,男子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拳头再也难以丝毫寸进,整个人像是被大海中的漩涡牢牢吸住,身不由己,体内的异能之力以惊人的速度被抽离出去,目的地正是凌阳的胸膛。   凌阳此时又是另一番感受。   拖着残伤不堪的身躯,被一名铁臂罗汉击中胸口,凌阳自忖必死无疑,没想到当男子的拳尖接触到凌阳胸口的皮肤,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凌阳胸口先是一痛,随后这点痛楚如同狂风中的柳絮,霎时消失不见,男子的拳头倒是变成了治疗者温柔的手,不断释放出柔暖的异能之力,滋养着自己的身体。凌阳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力量涌进了自己的身体,迅速修复着身上的创伤,手臂上最为严重的断骨正飞快愈合,凌阳甚至清晰地感受到,腹部由于受到了重击,已经搅乱成一团的肠子开始自行蠕动,恢复了原本的位置,数不清的出血点刚刚有一部分消失不见,从男子手臂上传来的异能之力却突然断开。   凌阳受到了异能者的滋养,精神为之一振,目光大盛,在漆黑的厂房内居然可以纯粹依靠肉眼,清晰地看到,刚才偷袭自己的男子已经化成了一具可怖的干尸,脸上的皮肤紧紧贴在颧骨上,血管干瘪不堪,头发丝丝脱落,由于身上的血肉瞬间萎缩,男子身上的衣物已经脱落到脚腕,看上去十分骇人。   “哎呀我操,这不是传说中的吸星大法吗?我特么的难道神功大成了?”一个不着调的念头在凌阳的心里一闪而过,男子身后的同伴却再一次涌了上来。   凌阳可以夜晚视物,如同白昼,虎爷和一干杀手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凌阳跟南方男子打斗得难解难分,不过两个人均出手如电,虽然凶险地交锋了几十个回合,在别人看来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杀手们只知道,自己的老大被这个年轻人做掉了,根本没有想到其他的,纷纷呼喝着冲上来拼命。   凌阳本想着自己连异能者都能干掉,这么几个普通人更是不在话下,刚想再度出手,胸口处却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凌阳这才骇然发现,自己已经连一根小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凌阳以一介血肉之躯,跟一名铁臂罗汉激斗了一场,虽然最终获胜,并且依靠封印了自己异能力的黑洞,将南方男子消灭了行迹,不过凌阳受到的创伤却没有彻底恢复,体力也严重透支,此时后遗症发作,大脑和神经已经无法有效地指挥过度疲惫的肌肉纤维,根本无法动弹。别说还剩下持枪虎视眈眈的虎爷,和五名不要命的追杀者,就算一个拿着刀子的小孩子,都可以轻易将凌阳杀死。   凌阳心中一寒,认命地闭上双眼,准备被扑上来的杀手们撕成碎片,根本无从反抗。   就在凌阳绝望的时候,凌阳已经能够感受到杀手们手中的刀子,寒光闪闪的刀刃接近了自己的皮肤,下一步就会刺进自己的身体,饱饮温热的血液,这是一种纯粹的精神感受,凌阳一直都没有张开眼,但是杀手们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甚至是他们脸上的表情,衣袂带起的弧度,全都清晰可见。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令人振奋的事情,因为凌阳赫然“看”到,站在远处的虎爷已经捡拾起一支手电,照射在凌阳身前的干尸上,虎爷的五官完全扭曲在一起,说不上是狰狞还是恐惧。随后,虎爷颤抖着手臂,将黑洞洞的手枪指向自己的头颅,虎爷,开枪了。 第204章 最强操控   杀手们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虎爷的手里的枪。随着虎爷的手指勾动扳机,枪口瞬间喷出绚烂的火焰,一颗子弹呼啸旋转着,直奔凌阳的右眼。   凌阳依然紧闭双眼,弹壳中的火药爆炸产生了巨大的推动力,弹射出子弹头的最尖端瞬间扎进了凌阳的眼皮,与此同时,最前面的一个杀手,手中的钢刀刀刃已经带起一蓬杀意,搅碎了凌阳脖颈处的一片寒毛,即将破体而入。另一只刀子的刀头也戳到凌阳心口不足一寸的地方。   处于生死关头,凌阳的心头却愈发空灵,如同拈花悟道的佛,俯瞰众生,置自身于虚无度外,根本就是在观看着别人的生死,仿佛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刀枪只是加于别人身上一般。   凌阳可以感觉到两把钢刀散发出来的寒气,也能感受到子弹钻进皮肤里的灼痛,生死之间,凌阳却完全抛开了生死,无所谓生,无所谓死。凌阳甚至清晰地了解到,靠坐在身后墙角处的唐糖,体内的生机正迅速流失,凌阳读懂了唐糖对于生命的流连,对这个花花世界的不舍,这种流连和不舍终于传递进凌阳的心里,蓦然升起一股无以言喻的刺痛,将凌阳从虚无的明悟里,重新拉回了现实。   刚刚的一瞬间,凌阳的身体完全失去了大脑的指挥权,凌阳已经成为了一个纯粹的精神生物。任谁也不会注意到,凌阳胸口处的漆黑六芒星图腾,一直在缓慢地旋转,不知连接到了哪一个维度的空间和时间,将那里的一股神秘力量注入到凌阳的体内。   这股力量无所谓强大或是弱小,甚至根本不能用这个世界的度量单位去衡量,这股力量无所谓狂暴,也不承托虚弱,甚至跟异能之力都格格不入,是一种纯粹的介质,在一刹那间改换了凌阳的神经和大脑里最复杂的结构,凌阳在这股力量的催动下,在这一微秒的时间里,进入了另一个极端的境界,成佛成魔,只在一念之间。   还好,唐糖只是一个平凡的俗人,心里的七情六欲和对生的眷恋无比炽烈,那股神秘力量在某种程度上激活了凌阳的潜能,使凌阳恢复了一小部分的异能之力,不知不觉间,动用读心者的异术,同唐糖建立的心灵上的奇妙联系,利用唐糖的思虑,快速愈合了心灵中迷茫的伤口,因为唐糖没有陷入昏迷,正好看到虎爷的枪口正指着凌阳的脑袋,眼见凌阳就要被虎爷一枪爆头,唐糖心里一痛,就想跃起替凌阳挡住子弹,只是胸腹处传来的剧痛,使得唐糖刚动了一下身体,就重新重重地跌落回去。   这一刻,凌阳才终于恢复了神智。   凌阳的思维一旦重新回复到肉体中,撕裂的痛楚顿时潮水般袭来。凌阳的身体一颤,立刻夺回了身体的操纵权,自然而然地驯服了那股桀骜的神秘力量,为自己所用,凌阳甚至暂时驾驭了胸口的六芒星图腾,将图腾中源源不绝输出的神秘力量,作为自身异能大涨的催化剂,异能之力已经暴涨至一个任何异能者都不可企及的高度,心念微微一动,将“刺拳者”的异能发挥至极限,全身的肌肉骨骼乃至于皮肤脏腑,全部化为比精钢还要坚硬的物质,已经达到了“铁臂罗汉”修习的至高境界“金身罗汉”。   此时,刚刚钻入凌阳眼皮的弹头遇到了阻碍,瞬间爆裂开来,只是在凌阳的眼圈周围留下浅浅的刮擦印记,两名杀手的两把刀子也同时砍在凌阳的脖颈和心口,却如同砍在铁块上,擦出一溜火花。两名杀手手中的刀子被巨大的反震之力磕飞,手臂发麻虎口震裂,脑筋还没等转过弯来,凌阳的双手已经弹上半空,手指隔空挑抹间,咄咄钉在旁边木箱上的两口钢刀已经倒飞而起,在飞行的轨迹中迅速调转刀口,将两名杀手同时刺了个对穿。   凌阳得势不饶人,双脚缓缓向两侧滑开,直至于肩膀齐平,一个咏春马向下微微一座,脚下顿时踏碎了坚实的水泥地,带起大蓬的水泥碎屑,双手扣在一起向前一推,身边的水泥碎屑和木渣杂物,化作散弹枪喷出枪沙般的冲击力,覆盖了方圆两米直径的冲击波,将剩下的三名杀手射成了人肉筛子。   这些碎屑都不十分坚硬,及时凌阳将“操控者”异能施展至极限,也没能让三名杀手当场毙命,只是浑身布满细碎的伤口,变成了三个血人,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嚎叫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一会的功夫便陷入了深度昏迷。   凌阳侧过头,双眼射出鬼火般的绿芒,夹杂着暗黑的死气,如同地狱里催命的恶鬼,死死盯住浑身颤抖的虎爷:“赵大虎,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了,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活命的机会,希望你不要浪费!”   凌阳森寒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令虎爷不寒而栗,差点被吓尿了裤子:“不管你是利用我也好,真的欣赏我也好,你对我始终曾有过一份情意!你现在立刻滚蛋,我试试看能不能说服我自己不追上去杀你,还不快滚!”   凌阳的话音刚落,虎爷立刻返身逃跑,脚下踩绊着零碎的杂物,连滚带爬地往透出曙光的门外跑去,直到虎爷的背影转出破旧的门口,凌阳才松了一口气,失去了精神上的勉力支撑,颓然瘫倒在地。   经过一番恶斗,凌阳早已过分透支了所有的体力精力,就连异能之力的损耗,也形成了一个可怕的陷空,凌阳心知肚明,自己再想杀掉虎爷十分不易,真要是把虎爷逼得急了,手上的那把枪就够凌阳喝一壶的,何况凌阳的身后,还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唐糖。   凌阳如今自顾不暇,更是难以保护唐糖的周全,只能勉力打起精神,全靠胸中一口气支撑着,做出气势正盛的样子,这才吓走了虎爷。   虎爷刚一离开,凌阳便委顿在地,眼前一阵阵发黑。凌阳使劲咬着自己的舌尖,让疼痛感刺激着自己的大脑,不至于失去意识。想要起身已经没有力气,只要有所动作,浑身就如同针扎一样。但是凌阳依旧苦捱着,一点点爬向唐糖,却终究敌不过无尽的疲惫,一头栽倒在唐糖的怀里,沉沉昏睡过去。 第205章 天使与恶魔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阳感觉到脸上被滴落了温热的液体,液体有一种古怪的味道。凌阳强行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伸出舌头,舔舐着干裂唇边的古怪液体,却听到了甜宝银铃般的笑声:“哎呀,你终于醒啦!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凌阳努力想看清甜宝的样子,又是一阵眩晕袭来,只好闭上双目,虚弱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真是不听话,这里很危险的。快点回到车上去躲起来。”   甜宝不以为然地笑道:“我不来的话,谁会这样好心把你救醒,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   甜宝的小嘴机关枪一样巴巴说个不停,两只小手却轻轻揉捏着凌阳的双侧太阳穴,两股温和的气息传进凌阳的头部,缓缓地在四肢百骸里游动着,凌阳才觉得舒服了一点:“多谢你啦,你为了救醒我,又消耗了不少异能之力吧,真是为难你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孩子……”   甜宝源源不断地朝凌阳体内注入“治疗者”的异能磁波,嘴上也不闲着:“我现在才开始温养你的身体,刚才我怎么摇晃你都不醒,就想找点水把你泼醒。不过这里冰天雪地的哪有水呀?于是我灵机一动,正好想到我水喝多了,早就想嘘嘘来着,于是我就……”   “呸呸,咳咳咳,呸,呕……”凌阳一阵剧烈的咳嗽干呕,想要收拾小丫头一顿,身上却懒洋洋的提不起来力气,只能瞪起眼睛怒道:“你这个天杀的小二货,竟然往我脸上撒尿,你不要脸……”   甜宝收回自己的手,不屑道:“你还有脸说我,我看你才是不要脸!看你都伤成这幅德行了,还把脑袋枕在人家漂亮姐姐的怀里,你别看我年纪小,我什么都懂的!我看过的爱情电影比你交往过的女生都多,就连岛国的大师巨作,我都稍有涉猎……”   凌阳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唐糖,也不在意甜宝吹破大天,连忙挣扎起身,身子朝一旁歪了歪,只见唐糖脸色红润,呼吸匀称,靠在墙角睡得正香,脸上还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根本不像是受了重伤的人。   凌阳惊奇地打量了唐糖一番,再三确认唐糖没有大碍,这才把头转向了甜宝:“是你……”   “可不是我嘛!要不是我拼着油尽灯枯,先把漂亮姐姐救了过来,这会你就该埋怨我啦!”   凌阳像弹一弹甜宝的鼻头,手臂抬起一半又无力垂下,只能感激地朝甜宝笑笑:“总之,这次真的要多谢你!”   “哼,刚才还对我喊打喊杀的,这会又假惺惺的感谢我,我不稀罕!”甜宝把头一扭,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伸手捡拾起刚才虎爷留下的蒙古短刀提在手里,起身跨过脚下被凌阳吸成木乃伊的南方男子,朝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杀手们走去:“等我一下哈,等会还有事跟你说的!”   凌阳没有理会甜宝,扭头朝周围看了看,只见四处透风的厂房内虽然还是一片昏暗,但是已经有微微的晨曦从墙壁的破洞里透射进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晕过去的时间不短,虎爷恐怕早已经离开得远了,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否则就算甜宝拥有一身神秘莫测的力量,是否能敌得过那个狡猾残忍江湖老鬼,也是个未知数。   凌阳心知虎爷已经被自己吓破了胆,短时间内一定不敢回来,不过虎爷如果召齐了人马,能做出什么事来就很难预测了,刚想招呼甜宝,让她用自己的手机联系靳凯等人前来接应,凌阳却被甜宝的举动惊呆了。   只见甜宝哼着稚嫩的儿歌,蹦蹦跳跳地蹲在一个杀手的身旁。这名杀手在打斗中受到凌阳的重击,左腿大腿骨骨折,疼得昏了过去,现在正仰面朝天地躺着,嘴角挂着一丝血渍,苍白的脸上满是泥灰,呼吸还算平稳。甜宝脸上挂着天使般纯洁的微笑,就像一个甜美的洋娃娃,只是手中寒光一闪,锋利的蒙古短刀已经割开了杀手的气管。杀手没有立即死去,被划断的气管截断出冒出突突的血沫,大股的空气从肺叶中窜出,整个身子就像寒冬腊月出水的活鱼,在冰面上挺动了几下,随后彻底僵硬。   “甜宝,你在干什么?”   看到这残忍的一幕,凌阳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凌阳开始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奇怪的小丫头,拥有一身神秘莫测的力量,长着天使般的面孔,却生着魔鬼般的心肠,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家伙啊!   “干什么?这你都看不懂?亏你还是个大人呢!都不如我这个小孩子懂事!”甜宝一面丢给凌阳一个甜甜的笑容,一面高高举起手中的短刀,又刺入了另一个杀手的胸口,刀子全根没入,只剩下刀柄留在外面,杀手于是剧烈地抽搐起来。   “当然是杀人灭口啦!不然等他们待会醒来,还不得把咱们几个都活吃了呀!”甜宝耐心地为凌阳解释着,双手握住刀柄,在杀手的胸腔里搅了两搅,杀手这才彻底咽气,瞪圆了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一直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死在了一个洋娃娃的手中。   “还有三个呢,真是麻烦!”甜宝漆黑的眸子在四周扫了一圈,无奈地瞪了目瞪口呆的凌阳一眼:“你总说你是个异能高手,却连几个坏人人都杀不死,我以后再也不听你吹牛啦!”   凌阳嚅嗫着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却惊奇地发现,甜宝这个小萝莉已经颠覆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世界观,此时此刻,凌阳根本不知道应该吐出什么样的词汇。为杀手们求情,不可能。为小萝莉的心狠手辣叫好,好像也不太对劲。夸赞小萝莉斩草除根的高尚觉悟,绝对不符合道德伦理;教训甜宝不应该残忍噬杀,好像那些杀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凌阳就在这样纠结着,眼睁睁地看着甜宝四处穿梭,手里的一把蒙古刀已经饱饮了鲜血,就连小萝莉身上宽大的羽绒服,也被无意间带出的血液染红了一大片。终于,凌阳只能心绪复杂地叹了口气,闭起眼睛道:“杀完了吗?杀完了先把我和唐糖弄出去,这里的血腥味,实在是太重了!” 第206章 从长计议   甜宝在凌阳的指点下,终于拨通了靳凯的电话。   靳凯在电话那端喘着粗气,不等甜宝说话便豪迈地一个劲儿骂娘:“谁他娘的一大早上就打我手机,不是告诉过你们这群王八羔子,老子每天这个时候都要跑步晨练吗?还特么用个陌生号码骚扰我,你最好给我一个很充分的理由,否则老子活活把你撕了!”   甜宝无奈地将电话凑到凌阳跟前:“你的朋友好像很粗鲁的样子呢,要不你和他说吧!”   凌阳恢复了几分钟,尽管身上依旧没什么力气,但是中气还是比较足的,不紧不慢地把嘴巴凑到话筒前,悠然道:“逃犯哥哥,看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在县城里混的不错啊!”   靳凯在电话那端一怔,登时便听出了是凌阳的声音,赶紧停下了脚步,点头哈腰道:“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钱兄,久仰久仰……嗯,应该说幸会幸会……”   “幸会你奶奶的头!”凌阳听到了靳凯的声音,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干脆破口大骂起来:“老子昨晚在城郊的昊天米业跟一群武林高手干了一架,差点连小命都丢了,你特么的还在那里跟老子拽文!限你十分钟之内赶到,赶紧把我接回去供养起来,否则老子非把你阉了做太监不可!”   靳凯又是一愣:“你回来了?你真的回……”   “你还有九分半钟的时间!”凌阳冷冷道:“乐意说废话你就赶紧说吧,如果九分半之内你还没到,你手下的那个生活秘书就要守寡了!”   “可是我不确定你真的……你不是耍我吧,现在距离四月一号还远着呢,我记得还没过年……”   “你还有八分四十七秒!”   “你这个……娘的,算你狠!”靳凯不敢跟凌阳赌狠,气哼哼地挂断电话,赶紧打电话吩咐司机备车,不一会的功夫,就来到了昊阳米业的工厂残址。   凌阳恢复了部分力气,将唐糖抱在怀里取暖,一身猩红的甜宝则引领满腹狐疑的靳凯,进入了废弃厂房里。   北方的冬日早晨,阳光并不强烈,但是反射着地面上的白雪,也亮得灼眼。靳凯骤然进入到一个阴暗的环境,眼睛一时适应不了昏暗,使劲揉了揉,这才看见角落里,凌阳正抱着唐糖坐在那里,赤着布满伤痕和血渍的上身,脸色惨淡,周围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一具尸体甚至已经干瘪成皮包骨的模样。   靳凯吓得差点跳起来,几个箭步冲到凌阳身前,结结巴巴道:“这,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阳叹了口气:“我认为现在不是叙旧谈天的时候!我有一个很好的建议,不如你趁着我还没死,赶紧把我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抢救一番,然后我在跟你细说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这样行不行?”   靳凯见到如此情境,大致猜出,凌阳昨晚一定经历了一场十分惨烈的战斗,死了这么多的人,凌阳能够活下来实属万幸,不仅替凌阳捏了一把冷汗,暗暗后怕,赶紧招呼司机上来帮忙,把凌阳和唐糖送进了车里。   凌阳倚靠在车子的后座上,腿上枕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唐糖,吩咐靳凯道:“我的状态不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先把唐糖送进医院里好好救治,多留一些可靠的人手保护她……咱们去你那里,对了,你把那里的现场处理一下,记得一定要好好调查清楚,那些人都是什么来路……他奶奶的,真是高手!”   想起那个混血的铁臂罗汉,和他手底下一群悍不畏死的杀手亡命徒,凌阳心有余悸。凌阳很是了解虎爷的底细,知道这个家伙是土生土长的汤圆人,典型的地方大混混,只不过是靠上了恒远集团那棵大树而已。抛去虎爷背后的势力,虎爷本身不可能指挥动这么多厉害的家伙,如果不是恒远集团派来协助虎爷的助手,其中便一定另有隐情,这也是凌阳眼下最感兴趣的事情之一,至于虎爷逃走的事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恒运公司在那栓着虎爷的心,凌阳反倒不甚在意了。   靳凯先将唐糖安顿在县城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留下猴子、胖子和蝮蛇几个得力手下,保护唐糖的安全。凌阳知道许冰肯定已经回来上班,暂时没敢露面。等靳凯安排好一切后,让自己的生活秘书带着甜宝去卖漂亮衣服和好吃的,甜宝却不乐意,非要粘在凌阳身边。靳凯无法,只好将凌阳和甜宝带回了公司后面的隐秘办公室。   “米业那边我已经让蝰蛇他们几个去处理了!”靳凯不知道凌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敢贸然跟凌阳开玩笑,毕恭毕敬地站在凌阳面前,向凌阳汇报处理进度:“蝰蛇是我以前手下的老底子,精于善后工作,这几年在南方沿海一带也混出点名堂,交际面很广。这次听说我重新出山摇旗,特意跑回来跟我干,我私底下试过他几回,依然是以前那个可靠的家伙!相信很快就能传回消息。”   凌阳窝在宽大的沙发里,长期在江湖上浪迹,刀头舔血的生活使得凌阳的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草莽上位者的气息,就连靳凯这种桀骜不驯的老江湖也被凌阳的气场所震慑,不敢乱动,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只是在一旁垂手而立,静候凌阳的吩咐。   凌阳刚吃了点东西,喝了一杯加香料的龙舌兰酒,精神好了一些。让小萝莉不要乱走,只是在这里玩耍,这才拉着靳凯对坐,把近期发生的事情,有选择性地对靳凯叙述了一番。   “这次我回来,暂时就不走了!”凌阳抿了一口被子里墨绿色的酒液:“赵大虎那里我怕是回不去了,只能另想别的办法。我现在手里没有别的人可用,只剩下你这条线,你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千万不要让我失望!等一下我们好好计议一番,看看能不能借用你现在华宇公司的名义,重新跟恒远集团建立联系,就要看我们的本事了!” 第207章 笑面如花   凌阳的身体毕竟不是铁打的。跟靳凯深谈了一番,一股倦意涌来,不知不觉间,已经窝在舒适的沙发里沉沉睡去。   凌阳是被冻醒的。   凌阳身上的衣服,早在废弃的工厂内打斗的时候,已经彻底碎掉,回来的时候还是裹着靳凯的外衣。进入办公室后,靳凯暂时找来自己的衬衫给凌阳穿,虽然屋子里暖气很足,不过凌阳身体虚弱,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身体微微发颤,似乎大病初愈的样子。   甜宝出奇地没有睡着,双手捧着一只比自己脑袋还大的巨型棒棒糖,有滋有味地舔着,时不时伸出一只手指,在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拖动着,兴致勃勃地玩着一款当下流行的电子游戏。见到凌阳醒来,甜宝黑豆般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这个大懒猪,太阳都晒到你的腚大肌了才醒!”   凌阳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颊:“你这个小二货怎么不学好?我的遣词造句你也敢学,还没有我的一身本领。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一不小心溜出几个臭词儿来,那不是找抽呢吗……咦,我肚子上这张面巾纸是怎么回事?我睡着了流口水了么……”   甜宝拈起凌阳肚子上的面巾纸,擦了擦自己脸蛋上的糖浆:“我看你睡着以后冻得直哆嗦,就帮你盖上点东西……我自己都没舍得用!”   凌阳大汗:“先是在我脸上撒尿叫醒我!现在又帮我盖上一张手纸取暖?你这种活雷锋的行为简直……替我谢谢你全家!”   甜宝翻了个白眼:“我全家就我一个人!”   凌阳:“……”   “靳凯那小子呢?”凌阳不想再跟甜宝在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上纠缠下去,伸了个懒腰:“就是接咱俩过来的那个满脸皱纹的老男人!”   甜宝嘻嘻一笑:“你叫人家老男人,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帅吧……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他塞给我这个棒棒糖就出去了,还让我不要乱跑。”   凌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到身体活动自如,除了几处擦伤淤青和轻微的骨痛之外,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心里才轻松了一些:“他不让你乱跑你就听话,我让你别乱跑的时候,你硬是爬到十三楼的窗户外面装鬼吓唬人……你这个不分亲疏远近的小白眼狼!”   凌阳和甜宝吵得正欢,靳凯推开门走了进来,面色凝重道:“唐糖醒了!”   “嗯?”凌阳闻言一愣,看靳凯的神色有点不对劲,急切道:“醒了是什么意思?是脱离了生命危险还是……”凌阳知道甜宝已经及时对唐糖进行了救治,不过凌阳却知道了甜宝的底细,了解到甜宝并不是跟自己一样的纯粹“学习者”。小家伙只是利用自己的绝顶聪明,努力模仿其他异能者的异能波动形态,却学习不到真正本质的精髓,所以对甜宝的“治疗者”能力不是很放心,唯恐甜宝只是暂时压下了唐糖的伤势,并没有彻底修复唐糖的身体创伤。   “呃,这个,你的意思是唐糖回光返照么?这个倒是不至于!”靳凯显然比较为难,小心翼翼地组织自己的语言:“醒了就是醒了,医生也说没有大碍,只是,只是……”   “别总是只是只是的,有屁快放!”凌阳有点急了。   靳凯吧嗒两下嘴:“唐糖的身体倒是恢复得不错,不过她拒绝医生的治疗,说是这回丢人丢大发了,不想活了……”   “什么?”凌阳失声道:“她还知道丢人两个字怎么写?还不想活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凌阳眼珠一转,很快从惊讶中平复下来,心里不禁暗暗佩服唐糖的智慧,一瞬间,凌阳已经明白了唐糖心中所想:“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凌阳接过靳凯递过来的棉服:“我记得你跟院长的关系挺好的,这次恐怕要麻烦人家帮忙做一个局了!”   靳凯被凌阳说得一头雾水,老脸一红,嚅嗫道:“我跟院长的关系一般,就是曾经在夜场嫖娼的时候一起被警察抓住,关在同一个看守所里的战友关系……”   凌阳着急去医院,也没听清靳凯说些什么,只听见说是“战友关系”,也没有来得及考虑靳凯哪里当过兵,拉着靳凯匆忙出门,上车往县人民医院驶去。十分悲剧地,凌阳刚刚溜到唐糖病房的门口,就被早已列架等候的许冰抓个正着。   许冰倚靠在病房的门框上,随意地扫了凌阳一眼,接着垂下眼皮,悠然把玩着手中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手术刀在许冰修长的手指间耍出漂亮的花活儿,锋锐的寒光闪得凌阳后退了两步,呲牙咧嘴地不敢再前进一步。刚想回头找靳凯劝上几句,凌阳悲哀地发现,靳凯见势不妙,早已经带着司机溜之大吉,就连原本在病房门口保镖的猴子和胖子等人,也远远地闪到一边,嘻嘻哈哈地聊着天气和风景之类没有味道的话题,眼睛一个劲儿往这边瞟,显然是想好好看看凌阳的笑话。   “嘎嘎,那个,这不是冰冰吗!真巧啊!久仰久仰!”凌阳干笑得脸蛋子都抽筋了:“不对,应该说是幸会幸会……”   出乎凌阳的意料,许冰并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收起了手术刀,幽幽瞥了凌阳一眼:“早上我看到猴子这几个家伙在这儿,我就知道跟你脱离不了干系。所以我特地申请负责这个病房,果然看见了你的老相好……”   凌阳假笑得跟抽风一样,咧着大嘴小心翼翼解释道:“冰冰你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老相好,我们只不过是普通男女关系……”   许冰幽怨道:“都男女关系了,还说普通,你骗鬼呢!”   凌阳:“你确定你只是个医生?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作家协会的人,看你咬文嚼字的那个酸德性,跟你爸一模一样……别动刀子!我错了!”   许冰忽然换上一副笑魇如花的模样,款款走到凌阳跟前,一只手环住凌阳的胳膊,另一只手中的手术刀则顶在凌阳的肋部,吐气如兰道:“你知道吗,人的心脏都生长在第三根和第四根肋骨的缝隙处,对,就是这里!现在只要我轻轻朝前一送,我保证你能在十八层地狱里勾搭到数不清的女鬼,那才叫做鬼也风流呢,你要不要试试?” 第208章 纯洁的灵魂   凌阳感觉到左肋一痛,被许冰的神经质行为吓得不轻,赶紧求爷爷告奶奶地讨饶,许冰间凌阳的脸都吓白了,脑门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心里才痛快了一点:“让我饶过你也简单。唐糖的病情由我来负责就好,你现在立刻转身,滚回你的出租屋去等着老娘下班,听明白了没有!”   凌阳脸容一整,没有像以往一样乖乖听话,正色道:“冰儿,你先不要胡闹!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不知道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想象到其中有多么的复杂,唐糖现在性命攸关,我必须要好好跟她谈一谈,必须是现在,你能给我点时间吗?”   许冰很少见到凌阳如此正经,见凌阳说的诚恳,不似作伪找借口的模样,转了转漂亮的大眼睛,还是答应了凌阳的请求。不过凌阳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一个多月,刚一出现就奔着别的女人使劲,许冰的心里还是酸酸的很不舒服,收回手术刀的同时,狠狠一脚跺在凌阳的脚面上,顺便在凌阳的腰眼上狠狠拧了一圈,这才瞪了凌阳一眼,扬长而去:“最多给你两个个小时的时间,两个小时你要是还不出来,我就去做寡妇!”   凌阳:“……”   凌阳踮着一只脚,一只手捂着腰,痛得脸都抽紧在一起,甜宝这时候才从隔壁病房里探出头来,朝凌阳做了个鬼脸:“怎么你认识的女人都这么凶残啊,吓死我幼小了心灵了!”   甜宝夸张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吐吐舌头:“还好我机灵,见势不好及时躲了起来,要不然你那个凶巴巴的女朋友误会我是你的私生女,可就大大不妙了,我估计就我这一身本领,战斗值比起她来还是差了一点点,不一定能干过她呀!”   凌阳使劲瞪了甜宝一眼:“胡说八道些什么?都是谁教给你的这些?赶紧闪到一边去!还有你们!”凌阳将一腔怒火撒到猴子和胖子等人的身上,凶神恶煞地吼道:“不是让你们来保护唐糖的安全吗?你们一个个的都躲在一边看大戏呢?赶紧给我滚过来站好!”   猴子等人笑嘻嘻地围拢过来,笑闹着守护在病房的周围,凌阳才愤愤地走进病房。只见唐糖脸色苍白,额头上散乱地贴着一缕头发,正躺在病床上休息。眼尖的凌阳还是看出唐糖的眼皮微动,耳朵支愣着,显然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凌阳坐到唐糖的身边,轻轻掠过唐糖干涩肮脏的发丝,叹息道:“别特么装睡了,我都听到你心跳超过了一百二,赶紧睁开你的眼睛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要不然我就不管你了!”   唐糖闻言骇然,赶紧睁开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凌阳:“我只是想让你来,我只是想见见你,确定你没事。”   尽管甜宝已经治疗了唐糖脏腑的伤势,不过唐糖还是比较虚弱,声音不像以前一样清脆,充满了干涩和沙哑:“我不是故意要破坏你跟许医生之间的关系,我再也不会了……我也不配,像我这种女人,跟许医生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下贱的祭女……”   凌阳用手指按在唐糖的嘴唇上,眼里掠过一抹疼惜,柔声道:“别这样说,你是个很乖巧的女孩,真的!”凌阳劝慰唐糖道:“今天早上在工厂里,赵大虎开枪的时候,你不是也想舍身为我阻挡子弹么?我很领你的情,我也很钦佩你的勇气,你不要这样作践自己!”   唐糖本来死灰色的眸子,被凌阳的一番话,激动得异彩连连。凌阳见唐糖总算不再自暴自弃,这才提起唐糖不愿回忆的话题:“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治疗,你是不是恐惧虎爷的势力,想要借用我的力量假死逃脱?你是这样想的吗?”   唐糖重重地点点头。   “好聪明的女孩!”凌阳暗暗赞叹。   凌阳知道唐糖虽然跟着虎爷的时间不短,但是充其量只是虎爷手中的美色工具,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从虎爷不念旧情,一味地追杀唐糖,非要置唐糖于死地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   唐糖只不过是一个身家普通的女孩,只是靠着美色风流,在虎爷手下混饭吃,虎爷长久以来的威压,早已在唐糖的心中留下的不可磨灭的阴影。这一次,唐糖彻底同虎爷决裂,根本没有勇气同虎爷抗衡,只想远走他乡,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凌阳不再说话,唐糖也垂下了头,思虑半晌,唐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低声道:“钱多多,这些日子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死神离我这样的靠近,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唐糖的声音开始坚定起来,一只手抚上凌阳的脸颊,轻柔地摩娑着,不带有一点情色的成分,有的只是信任和依赖:“我不傻,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们打架的时候我都看到了,我一直都在你的身后,也许那里漆黑一片,但是我看得十分清楚!”   唐糖完全豁出去了,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不管不顾道:“我被那个人打了几拳,伤的很重,他的拳头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的力量,当时我感觉到我的骨头都碎了。在我咳血的时候,我甚至吐出了几块内脏。就是那个瞬间,我知道我死定了!不过,我现在却是好好的,不是么?”   凌阳为难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反而是种福气。”   “我明白,我都明白!”唐糖打断了凌阳的话:“我就是因为获悉了虎爷的秘密,他才要杀我灭口。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已经不怕死了,真的不怕了!”   唐糖紧紧握住凌阳的手,目光中满是爱恋:“当时我坐在你的身后,我清楚地看到你身体的变化,那个时候,我甚至读懂了你的内心。你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跟别人说的。我的命是你给的,你想要的话,随时可以拿回去!” 第209章 红颜陨落   见到唐糖已经目睹了一切,凌阳索性不再刻意隐瞒,只是把自己的异能说成是国家某个秘密组织的生化改造,顺水推舟地安慰了唐糖一番。为了能让唐糖有安全感,凌阳稍微透露了一下自己手底下的力量,和背后强大的组织,让唐糖可以放心地说出有关虎爷的一切。   对于凌阳的救命之恩,唐糖心怀感激,对于凌阳知无不言,没有一点隐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唐糖只是虎爷的人,跟荆阳的恒远集团并没有任何关系。虎爷看中的唐糖没有任何复杂的背景,这才放心地用起了唐糖,一些暗箱操作的事情也不瞒着唐糖。现在看起来,虎爷早就存着兔死狗烹的心思,根本就没想让唐糖活在世上。   在虎爷的安插下,唐糖进入了公司财务,暗中帮虎爷监视楚婉仪的一举一动。另外,虎爷不断地注册空壳公司,暗中收购恒运公司的股份,触手甚至隐隐触碰到了荆阳的集团底线,堪称野心勃勃。   凌阳所不知道的是,虎爷为了自立门户,暗中从集团的地下生意中,偷偷贩运出枪支弹药,在云南边陲训练自己的武装力量。当然,这样的大手笔,并不是虎爷这样的一个县城大流氓能够独立支撑,当然有背后的大人物在支持操纵。唐糖就是因为不小心听到了虎爷和那个大人物的电话,才加速激起了虎爷的灭口之心。   听完唐糖的话,凌阳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唐糖所说的情况,加上自己调查出来的线索,两下里相互印证,凌阳几乎可以肯定,恒远集团正暗地里进行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地下生意,这桩生意甚至隐隐牵扯到军方、政界、国内外等多支条线,一旦曝光,足以引起一场轰然巨波。无怪以异能组织这样强大的力量,也只能委屈求全,避开各种阻挠,派遣凌阳打入到集团内部卧底,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凌阳的心里涌起一阵惊涛骇浪,因为根据秦璐提供的线报,这场惊天阴谋的背后组织者,居然也是异能者中的一员,而且是一名成熟的读心者。也难怪凌阳之前的许多卧底全部折戟沉沙,看来,对方手下培养出的人马,一定不乏异能者中的强手,加之各界水底迷雾中的力量,的确是一个难度系数堪称逆天的任务。   唐糖对凌阳坦白了一切,心里反倒安稳起来,目光坦然地望着脸色阴晴变换的凌阳,直到凌阳消化了自己所说的一切,整个人重新沉稳下来,唐糖才嫣然一笑:“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啦!你的秘密我也都看见了,现在小女子一身的伤病,就在这里随你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吧!”   见到唐糖又露出熟悉的媚态,凌阳想起两人之间曾经的辗转缠绵,心中一荡,许冰那张布满寒霜的俏脸却浮现在脑海中,手里拿着一把滴血的手术刀,顿时把凌阳刚刚兴起的欲念宰割得干干净净。凌阳浑身哆嗦了一下,不敢再跟唐糖有目光接触,拿起电话接通了靳凯,吩咐靳凯不惜人力财力,一定要造成唐糖已经死亡的假象,再安排人手将唐糖送到遥远而安全的地方,改名换姓,过新的生活。   这样的安排,就等于将一个人在社会上完全抹去,然后在再莫名其妙地树立一个崭新的人生,即使以靳凯的手段,操作起来也十分困难,而且会漏洞百出。处于全面的考虑,凌阳还是给秦璐留言,把事情的始末解释了一遍,借用组织的力量,靳凯才能把事情办得天衣无缝,将唐糖一路送到南疆一座风景秀丽的古城,以完全不同的姿态活出人生的滋味。   唐糖和凌阳只是露水夫妻的缘分,不过唐糖却是唯一同凌阳建立过心灵联系的女人,两个人水乳交融,唐糖于是早就彻底懂得了凌阳。   唐糖本来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妄想凌阳能够留下自己。哪怕水里火里,刀山箭海,只要能跟在凌阳身边,唐糖也不会害怕。不过凌阳用行动戳灭了唐糖心中最后一个梦幻的肥皂泡,彻底跟凌阳脱离了关系,两个人从此天涯陌路,相识于江湖,最终相忘于江湖。   凌阳何尝不知唐糖的心思。不过凌阳还是咬紧牙关,硬起心肠安排唐糖的“后事”,直到唐糖眼中的神采全无,只剩下痛楚和绝望,凌阳终于忍不住拥住唐糖,在唐糖光洁而冰凉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低声道:“你是第一个跟我心心相印的女人,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我们这样与其留下一身细碎的伤口,还不如一开始就停止纠缠。”   唐糖柔顺地闭上双眼,躺在病床上艰难地呼吸,眼角,有泪水溢出,滑落。   仅仅一个小时以后,县人民医院便为唐糖开具了死亡证明。作为唐糖唯一的亲人,唐糖的“表弟”,也就是靳凯手下的猴子充分展示出自己精湛的演技,伏在唐糖的“尸身”上,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一会呜咽着埋怨“表姐”英年早逝,一会跳脚大骂医院救治不力,演的那叫一个全情投入,那叫一个生龙活虎,连凌阳和靳凯这种老戏骨看了都叹为观止,直叹孺子可教。   如果是虎爷看到了这一幕,一定不会为唐糖的死感到怀疑,因为虎爷深知那名南方异能者的手段,硬捱了铁臂罗汉十几拳,唐糖应该当场便脏腑尽裂,所以“死”得一点都不蹊跷。   因为唐糖一直是独身一人,高中时代便来到虎爷手下做事,就连虎爷,都从未听唐糖说起过家里的事情,只知道她年幼被人贩子拐到汤圆县城下属的一个农业村屯,被一对年迈无子的夫妇高价从人贩子手里收养,那对上了年纪的夫妇早在唐糖初中毕业的时候便相继死去,只为养女留下一座四处漏风的草屋,还有几万元的欠债,所以唐糖连高中都没读完,便挂上了虎爷这颗大树,挥霍了自己的青春换来富足的生活。   唐糖死了,死得彻彻底底,波澜不惊。只有她的表弟看在那间草屋继承权的情分上,勉强为她送葬,唐糖身边甚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就连凌阳也没有出现在唐糖的葬礼上。   当南下的列车缓缓开动,凌阳送别了自己的朋友,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第210章 强势回归   唐糖“死亡”的当天晚上,凌阳的出租屋里传出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嚎。附近的居民彻夜难眠,直到有正义感强烈的邻居出面报警,闻讯赶来的民警才战战兢兢地敲开了凌阳的房门。   出来开门的人正是许冰。   包片民警第二天十分八卦地向同事叙述,当时屋内的现场十分惨烈,一名年轻男子疑似背着妻子出轨,在外面有了私生女,被他的医生老婆整治得鬼哭狼嚎,如堕十八层地狱。屋里单是键盘就跪碎了十几个,真皮腰带抽断几十根,那个六七岁的可爱私生女则笑眯眯地看着热闹,一边吃薯片看动画片,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第二天清晨,许冰洗漱打扮得清清爽爽,脚步轻盈地去医院上班。凌阳则拖着伤残的身躯,被甜宝督促起来做早餐。靳凯来到屋子里转了一圈,看到凌阳的惨状十分不忍,给凌阳出了个馊主意,说是自己办了一张健身卡,让凌阳去健身房散散心,把沙袋当成许冰暴揍一顿,好歹能出一口心中的怨气。   凌阳欣然从之。   中午时分,健身房的老板拨通的靳凯的电话,声音仓皇而无奈:“凯哥,上午有个男的号称是你二舅,拿着你的VIP金卡来我这里健身……”   靳凯咬牙切齿地一拍桌子:“他奶奶的……我是说,他奶奶就是我太奶奶,他的确是我二舅,不是冒充的,你就让他在那儿呆着吧!”靳凯刚想发作,随即又软化下来,苦笑着摇摇头,让健身房老板不用担心。   健身房老板吞吞吐吐道:“凯哥,你二舅……他老人家来我这里玩儿,我当然是蓬荜生辉。不过老人家似乎精神上有点问题,来了以后啥也不碰,对着大厅里的沙袋活活跪了一上午,别的客人都被吓跑了,小弟实在是没办法好好做生意……”   靳凯亲自开车把凌阳接了回来,一路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凌阳只能跟着讪笑:“不好意思啊,都是家丑,让您贱笑了!”想起这个馊主意正是靳凯出的,凌阳又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抽在靳凯后脑勺上:“都怪你这个王八蛋,好端端的非让我把沙袋当成冰冰,害得我一上午都特么跪在那,死活没敢起来!下次你再敢给我出这种损主意,看我不活扒了你的皮……”   靳凯乐得浑身酸麻,强忍笑意道:“咱们现在去哪儿?回公司?还是我先把你送回家去养伤?我看你昨晚上挨皮带抽的伤还没好利索,今天又跪了一上午,真为二舅您老人家的健康感到担心呀!”   凌阳被靳凯的揶揄噎得直翻白眼,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正好靳凯驾驶着车子,经过恒运公司的大门,凌阳眼中精光一闪,喝令靳凯停车:“你先回去公司,按照我们制定好的计划去做,有事电话联系!”   靳凯一呆:“那你……难道你要去恒运……”   “对啊,我要回去恒运上班!”凌阳拍了拍靳凯的肩膀,示意靳凯完全可以放心:“我现在还是恒运公司的财务兼司机保安,人家恒运大人有大量,又没说因为我翘班一个月的事要开除我,我不感激涕零的回去上班,难道还要露宿街头不成?你放心好了!”   靳凯顾虑重重,害怕凌阳孤身犯险,一个人在恒运出事。不过靳凯随即想到,凌阳可是一个人就干掉了十几个冷硬杀手的狠角色,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过街老鼠般的软弱少年,再怎么也能自保有余,于是放下心来,做出一个有事随时电联的手势,看着凌阳晃晃悠悠地走进恒运公司的大门。   守门的小保安是虎爷新近从乡下招来的远房亲戚,小名仓狗,在乡下老家就是个泼皮二流子,进入虎爷的公司以后,更是飞扬跋扈得可以,连保安队的兄弟们都不太待见他,只是碍于虎爷的面子,只能虚与委蛇。仓狗本来被虎爷委以重任,带队在南方的原石基地来回跟车,只是仓狗仗着是虎爷的亲戚,私自卖掉几块原石换酒喝,被虎爷狠狠训斥了一顿,暂时惩罚在公司门口守门。   仓狗来的时间短,而且经常跑外,根本没见过凌阳。骤然见到凌阳一副大咧咧的模样,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大摇大摆地往公司院里闯,心中大为不悦,一个箭步冲上来,手里的橡胶辊横在凌阳身前,恶声恶气道:“你是干什么的?谁让你往里面进了?有预约没有?里面都是贵重物品和现金,丢了算你的啊?”   凌阳本来就是回来闹事的,正发愁怎样能闹出点动静,正好有现成的找抽典范凑上来,凌阳顿时喜出望外,也不答话,一个大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仓狗的脸上,把仓狗打得一个趔趄。   仓狗本来生就一副张狂的性子,没事做的时候还要去欺负别人,哪里吃过这样的哑巴亏。看到凌阳鼻孔朝天的狂傲样子,仓狗心里也泛起了核计,心想这家伙莫不是哪个部门的便衣执法,在不就是生意场上的年轻俊彦,否则那里会如此的盛气凌人。   不过仓狗的犹疑很快就被内心的怒火冲散,想想自己的远房舅舅,也就是虎爷,在县城里也是有一号的人物,不见得连一个年轻人都摆不平,气焰重新嚣张起来,挥舞着橡胶辊朝凌阳的脑袋抽去:“麻辣隔壁地,小杂碎跑到这里来砸场子,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方!我揍死你这个没长眼睛的混账王八!”   凌阳张开虎口,轻轻握住仓狗的棍子,飞起一脚将仓狗踢倒在地。仓狗也是街头打架的行家,心知遇到了硬茬子。不过仓狗是个出了名的滚刀肉,最是赖皮,生死不怕,红着眼睛从地上抄起半块红砖,哇哇大叫着向凌阳扑来。   凌阳曾经在保安队干了很长一段时间,保安队的兄弟没有不认识的,只是遇到仓狗这样一个生面孔,本想着借机闹出点动静就算完事,没想到这小子出售如此狠辣,从打架的动作和眼睛里放射出的凶光,凌阳便知仓狗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不再留手,下决心要好好教训仓狗一顿,左手握实,一拳轰碎了仓狗手里的砖头,碎裂的砖块将仓狗的手掌划得鲜血淋漓,凌阳则向旁边一闪身,伸出一只脚勾翻了仓狗,手中的橡胶辊没头没脑地向仓狗身上抽去。 第211章 所谓伊人   凌阳的咒骂声混合着仓狗的惨叫声,几乎把全公司的人都惊动了,纷纷跑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凌阳昨晚被许冰整治得不轻,就差没上老虎凳和辣椒水,心里自然不舒畅,正好见到仓狗的大小长短十分适合做出气筒,干脆也不客气,手里的橡胶辊雨点般砸在仓狗身上,发泄得十分爽快。   刘大壮作为公司的保安队长,带领一干兄弟们及时地冲了出来,正想仔细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来虎爷的地盘闹事,正好看到平时最讨人嫌的仓狗被揍得鬼哭狼嚎,打人者则是公司里早已花名卓著、不声不响就翘了一个月班的钱多多童鞋,顿时集体惊呆了。   看到仓狗被打这样大快人心的场面,刘大壮心里暗暗高兴,真想挑起大拇指,夸奖凌阳是个纯爷们,直到凌阳打得差不多了,刘大壮也不想虎爷的面子上太不好看,这才假惺惺地跑过来,挡在仓狗身前,一把抱住了凌阳,激动万分道:“钱兄弟啊,你可算回来了,俺都想死你啦!”   凌阳看到仓狗已经爬不起来,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哼哼,这才把橡胶辊远远抛到一边,热络地回抱住刘大壮,在保安队长的后背上用力拍了几下:“我也想你呀!我这不是回来上班了吗!等会我去把上个月的工资结算出来,晚上请大伙儿喝酒!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来啊!不来就是不给我钱多多面子!”凌阳放开刘大壮,把胸脯拍得山响。   刘大壮陪着凌阳哈哈大笑,心里却暗暗鄙夷:“当小白脸就是好,你看这口气大的!莫名其妙消失一个月还有脸回来上班,还敢大言不惭地索要工资!看来以后我也得试试从演技派往偶像派发展,多有前途呀!”   凌阳在恒运公司混的不错,古道热肠乐于助人,而且大家都知道凌阳跟楚婉仪和唐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年纪轻轻的就做到公司的财务,前途无量,所以整个公司的人几乎都汇集到了门口,热情地围住凌阳嘘寒问暖。   这时候,仓狗躺在地上缓过一口气,怨毒地瞪着得意洋洋的凌阳。凌阳正好从人缝里看到仓狗的眼神,又是跳脚大怒:“哪里冒来的小崽子,这么不懂事,居然敢得罪我老人家!刘大壮,这人是你招来的?”   刘大壮赶紧拉住凌阳,低声耳语了几句,本想用虎爷的关系压一压凌阳的火气,没想到凌阳听说仓狗是虎爷的亲戚,怒火更炽,竟然从腰间抽出一把水果刀,叫嚣着要把仓狗当场做掉。   刘大壮用尽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拉住了疯狗一样的凌阳,嘴里苦劝道:“别呀钱兄弟,你要是真伤了他,虎爷会怪罪下来的!”   “怪罪?哼哼!”凌阳冷笑两声:“怪罪就怪罪,老子不怕!”   围观的众人大惊,没想到凌阳消失了一个月,再回来的时候已经跋扈成如此模样,连虎爷都敢不放在眼里。有些心思灵活的,已经隐隐猜出凌阳消失的这段时间里,说不准又靠上了哪棵大树,甚至恶意揣测凌阳傍上了市里或省里的某位富婆,一时间议论纷纷,望向凌阳的眼神都变了,有的充满敬意,有的却充满的鄙夷,有的则是赤裸裸的羡慕。   “既然这样的话,钱兄弟!”刘大壮继续苦口婆心:“你就当给俺个面子成不?”   “不行!”凌阳的语气写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先弄死这个小杂毛,然后再给刘大哥赔罪!”   “行了,不要再闹了!”刘大壮暗中运了运气,终于使出了杀手锏:“钱兄弟你咋这么不听劝呢!你要是再这样的话,俺可就脱鞋了!”   听到刘大壮要脱鞋的消息,围观的众人“呼啦”一下四散开来。想起保安队长堪比生化武器的臭脚丫子,凌阳更是夸张地向后飞掠,后背贴到墙上,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哥,你是我亲叔!求求你千万别脱鞋,我什么都听你的!”   因为回公司的动静闹得太大,凌阳很快便出现在楚婉仪的办公室里。楚婉仪粉面上满是怒色,凤目直立,藏在办工作下的双拳捏的紧紧的。凌阳再也没有了跟仓狗打架时的狠劲儿,垂头丧气地站在楚婉仪面前,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般接受训斥,只是眼睛里不时闪过坏坏而得意的光芒,神情分明在说:“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楚婉仪一口气教训了凌阳一个多小时,从公司理论和道德标准的角度出发,职责凌阳无故长期翘班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而且楚婉仪占领了人生观价值观的制高点,对凌阳这种为人处世的轻浮幼稚作风,表达了极度的不满和鄙夷。   骂着骂着,楚婉仪发现自己的心里居然越来越充满了喜悦,那是一种对于凌阳的担心和关心,夹杂着相别一个多月后再次见到凌阳的惊喜。想起这些日子寝食难安的惦念,楚婉仪心中的喜悦又化作了无限的委屈和酸楚,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楚婉仪红了眼圈,声音哽咽,再也骂不下去,连忙借着转身倒水的动作,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   凌阳一直偷眼观察着楚婉仪的表情,把楚婉仪的心理变化把握得十分透彻,心里暗暗偷笑,暗想你这个小寡妇嘴上骂得挺凶,心里不还是惦念着我吗?凌阳看到火候差不多了,于是乍着胆子向前走了两步,绕过办公桌,从后面轻轻地环住了楚婉仪的身子。   楚婉仪拿起一只杯子正在倒水,突然间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拥住,一股浓烈而熟悉的男子气息钻进鼻孔,手里的被子一松,“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楚婉仪扭动身子挣扎了两下,凌阳却抱得越来越紧:“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楚婉仪抓起凌阳的胳膊,张开樱唇,贝齿狠狠咬在凌阳的小臂上,再也压抑不住,滚烫的眼泪滴落到凌阳的手臂上:“你到底死到哪去了?我……小东很担心你,总是吵着要去找你,我一个人在这里,又怕你出了什么事,我怕你再也不会来了……”   凌阳听到楚婉仪语无伦次的真情流露,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正好楚婉仪已经放开了凌阳的手臂,幽怨的俏脸别过来,正好凑到凌阳面前,凌阳心头一热,朝着楚婉仪倾国倾城的侧脸浅浅一吻,忘情地张开大嘴,裹住了楚婉仪的樱唇。楚婉仪不顾一切,返身环住凌阳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凌阳的激吻,办公室里顿时温暖如春。 第212章 情何以堪   楚婉仪已经不顾一切,享受着难得的激情与温馨。   凌阳品尝着楚婉仪细雀般的香舌,感受到楚婉仪已经全身心投入到炽烈的情感中,胆子越来越大,手上开始不老实地在楚婉仪的肩背上揉捏,慢慢下滑,已经搂紧了怀中美人纤细的腰肢。   楚婉仪是经历过人事的成熟女子,那里经得起凌阳如此挑引,浑身滚烫发软,呓唔着倒在凌阳身上,至下而上,朝凌阳投去一个惊心动魄的眼神,媚态如丝,娇羞万分,大有任君采撷之意。   凌阳被楚婉仪风情一瞥,骨头都酥麻了,食指大动,兴高采烈地准备将楚婉仪就地正法,没羞没臊地上演一出办公室狂恋。楚婉仪被凌阳压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披纱纽扣被凌阳解开了两个,男子粗重而热烈的气息喷在肌肤上,痒痒的,却无比舒服,楚婉仪心里叹息一声,认命地将头枕在桌面上的一摞财务报表上,紧紧闭上了眼睛,静候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脑海中一片空白。   楚婉仪此时心内一片混乱,羞涩、茫然、委屈、愧疚、期待混合成难言的滋味,身体剧烈起伏成一片动人的汹涌。凌阳见状则愈发的放肆,整张脸已经深深埋进身下羔羊的胸前,贪婪地索取,作怪的大手则探向楚婉仪修长紧致的双腿间,前往神秘之地去寻幽探胜。   凌阳的外套和T恤早已甩到地上,赤着上身忙活得正欢,胸口处的六芒星却在不知不觉间,散发出隐隐的黑气,随着凌阳同楚婉仪接触得时间越久,那团淡淡的黑气开始变得浓烈,渐渐弥散开来,包裹住凌阳的整个胸腹,依稀有蔓延至全身的态势,诡异至极。   这团黑气撒发出清晰的浅寒,刺激着楚婉仪的身体。楚婉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凌阳动用了什么工具,想要跟自己玩耍闺中秘戏,大羞之下,勉强张开星眸,刚想嗔怪凌阳,那股黑气却终于锁定了目标,瞬间集中在凌阳的胸口,化形成一支散发出阴寒之气的锋锐锥子,一头没入了楚婉仪的心窝。   楚婉仪浑然没有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幕,眼睛刚睁开一半,只觉得心口一痛,仿佛有利器刺入,那种极度难耐的刺痛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便瞬间消失不见,连一点残余的感觉都没有,仿佛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凌阳情热如火,压根没有发觉所发生的一切,只是感觉到楚婉仪突然身体一僵,嫣红的俏脸掠过一抹惊人的苍白,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这时候,楚婉仪身后的固定电话突然响起,急促的铃音没有丝毫间断。凌阳在紧要关头被打扰了兴致,心里不喜,刚想按断电话,楚婉仪却轻轻推在凌阳坚实的胸膛上,满脸歉意道:“这个是我联系集团的内线电话,没有十分重要的事情,集团是不会打过来的,等一下好吗?”   楚婉仪的表情楚楚可怜,脸上写满了恳求,凌阳仿佛听到耳畔传来一声萌萌的猫咪叫声,心里的不满立刻烟消云散,笑眯眯地安慰楚婉仪道:“没事,我不介意!真的,你先接电话吧,我自己再酝酿一会……等下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楚婉仪脸皮薄,虽然早已经将自己的心交给了凌阳,但是身体上的接触毕竟不多,像一个未经人事的羞涩少女般,匆忙将胸前的衣扣系好,这才将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凌阳本就是奔着恒远集团来的,有这样的天赐良机,哪能不好好把握,连忙假装饶有兴致地伏在楚婉仪身边,看似欣赏着美女晶莹较小的耳垂,实则已经竖起了耳朵,偷听楚婉仪和集团通话的内容。   十分不巧,这支内线电话的听筒设计得十分精密,贴在接电话人的耳朵上,声音只是凝聚成一条细线,凌阳只隐约听见了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沉稳地吐出几个词语:老虎,失踪,有变,紧急,回来,开会,接管,改变,第二套,继续,加快。   整个通话时长不超过一分钟,楚婉仪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只是静静聆听,微微点头,偶尔答应一声,最后连电话结束的敬语都没说,便将电话扣了回去。   “你别跟我说你有急事马上要走,就算我大度不介意,我的二弟也不会答应的!”凌阳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顽皮地拉着楚婉仪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自己怒龙一样的二弟上。   楚婉仪的手指隔着凌阳的裤子,刚刚接触到凌阳坚硬的灼热,立刻吓得缩了回去,脸蛋又红了起来:“我,我确实有事,不过要明天……我明天要回去荆阳的集团总部开会。”   楚婉仪越说声音越小,细如蚊呐,臻首垂下,脖子都红了,语无伦次道:“我刚才……对不起,这里人太多了,我不敢,刚才我只是,我还是不大习惯……要不然你晚上去我家,正好小东也很想你,我……”   凌阳喟然长叹,心知这会儿的事儿又泡汤了。刚才楚婉仪因为跟自己久别重逢,内心的思念如同火山爆发,难以抑制,这才豁出去任由自己摆布。不过好在楚婉仪没有拒绝,还第一次主动邀请自己去她家里过夜,凌阳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晚。晚上就晚上,家里就家里,只要有的吃,凌阳就不挑食。   想起楚婉仪家里宽大的圆床,昏暗而有情调的水晶灯,冷藏柜里琳琅摆放的红酒,还有凌阳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在楚婉仪卧室的衣柜里看到的蕾丝睡衣,凌阳的心重新变得一片火热。   凌阳正流着口水幻想今晚的狂野之旅,楚婉仪已经整理好衣服,将座驾的钥匙塞进凌阳的手中:“我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立刻处理,你先出去转一转,顺便将银行这个季度的贷款利息结算掉,然后去接小东放学!我会早一点下班,回家去等你……和小东吃晚饭!” 第213章 身外之物   恒运公司虽然实际上是恒远集团的下辖分公司,但是表面上依旧独立法人,自负盈亏,完全具备单独核算的能力。   这样大的一个原石中转公司,完全依靠自有资金做现金流动是不现实的,所以公司在县城的信用社和其它几家银行都有巨额贷款,一部分用公司的厂房和地皮抵押,有一部分则是县里扶持,出头在银行联系的信用贷款,每个季度都要结算一次利息。   如今已经将近元旦,正好是第四个季度末,已经到了结息的时候。这些事情凌阳已经轻车熟路,去财务室登记了几张账户支票,盖上财务章后直奔银行而去。   原本这些工作是由唐糖负责。不过现在唐糖芳踪已渺,会计一职由原来运营部的一个小姑娘接管。小姑娘祖籍江浙,高考后考上了荆阳市的一所金融专科学校,毕业后应聘到恒远集团,由于工作能力出色,被集团派遣到这家公司做运营部副经理。恰巧赶上唐糖出事,集团找到了空子,直接将小姑娘安插到财务部担任会计,又剥去了虎爷的一块心头肉。   小姑娘长得娇小玲珑,多少有点口音,说话的声音又糯又甜,慢条斯理。凌阳忍不住逗弄道:“以后你要是找一个雄壮的北方男人做老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父女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金桥。”小姑娘被凌阳逗弄得红了脸,心中暗暗警惕:“都说这个姓钱的家伙不是好东西,果然说话都是这幅德行,我可不能被他给骗了去……不过这家伙长得挺好看呢!”   “哎呀!金桥!”凌阳夸张地叫道:“真是个好名字!等以后有机会,哥哥带你去看金鱼哈!拜拜!”   凌阳跟小姑娘逗了一会闷子,想起自己还有事在身,不敢多留。赶紧让金桥在支票上盖章,填写好金额,开车直奔银行而去。   接待凌阳的银行柜员是一个中年女人,态度比较恶劣,将支票里的现金划出后,直接将一张还款单扔给凌阳:“你这个属于信用贷款,自己填写明细,回你们公司再出一份还款证明,上二楼找行长签字,再去人民银行审批,然后就可以还款了!”   凌阳大怒:“这笔贷款就是我跟着跑下来的!你知道我们公司的实力多么雄厚吗?在整个县城的企业征信平台上,恒运被列为三个A级别的黄金客户!当时还是你们行长亲自来求,我们才答应把贷款落在你们行。现在只是还个利息而已,你就让我跑上跑下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呀!”   凌阳并不是以势压人,只是柜员的态度实在不好,连凌阳这样的乐天派都被气得够呛:“找你们行长来,这笔贷款我连本带利全都还清,以后再不跟你们合作了,欺负人嘛这不是!”   女柜员这才看清楚支票上的公司名称,挂名恒运,顿时吓得一激灵。女柜员是土生土长的县城人,当然知道虎爷不是好惹的,怪不得这小子这样张扬跋扈,搞了半天是虎爷手下的小弟,一定也是个黑道分子,确实得罪不起。   女柜员弄清楚情况以后,连忙换上一副亲切的小脸,手机也不摆弄了:“您看这事儿闹的,我还以为是散户的小额贷款呢!您别生气,我这就给您办得妥妥的,您在上面签个字就成!”   凌阳刷刷几下在还款票据上写了几笔,隔着窗口扔回了柜台,嘴里还不停咕哝:“亏你们银行的高官在国家开大会的时候,当着领导人的面吹嘘自己是弱势群体,总里当时都快笑抽了,现在一看,果然挺好笑的!”   女柜员理亏在先,并不敢还嘴,迅速办理好还款业务,毕恭毕敬地将凌阳送出门去。回来一看凌阳填写的还款单,女柜员眼睛当时就直了,跳脚大骂:“果然是赵老虎手下的流氓棒老二,一点文化都没有!我特么让你签字,谁让你在经办人上填写圣斗士星矢了?你特么咋不签上美少女战士呢?”   凌阳耍了眼高于顶的女柜员一番,心里舒畅,哼着小曲开车满县城转。因为许久未见小东,凌阳决定先去给小东买点礼物,顺便考虑一下,待会见到冬日娜该怎么撒出一个圆满的谎话,让小白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   凌阳在礼品店里逛了半天,挑选了一大堆高达战士和变形金刚模型。礼品店的老板接到了一单大生意,笑得见眉不见眼,跟在凌阳身边忙前忙后,一会给凌阳端茶送水,一会帮凌阳套好漂亮的包装袋。凌阳终于心满意足地提着两个大塑料袋,结账的时候一摸口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凌阳自打从警校出来,被迫接受了秦璐的任务,就从来没得到一分钱的工资。好不容易从叶县长和贝勒爷那里敲来一大笔钱,却全部被秦璐和关帅的老爹用计侵吞,只剩下省城一套小产权的房子,房本还挂着钱多多的名字。至于在恒运公司的工资卡,也早就被楚婉仪扣下,用以抵债购买昂贵西装的钱,到现在还没还清。   凌阳挠了挠脑袋,掏出电话按了几下,到底不好意思向靳凯开口。这让凌阳怎么说:“靳凯啊,大哥最近手头紧,把你公司的流动资金暂时划出来一部分,哥拿去泡妞?”或者是:“凯凯呀,哥看你最近保护费收的挺多了,就先别给手下的兄弟们分了,哥先拿去给私生女买零食吃?”这样的话,凌阳作为老大的脸可就丢光了,以后还怎么混?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凌阳左右为难,一只手伸进口袋里,就是掏不出钱来。礼品店老板陪着凌阳干笑了半天,也看出点苗头来,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凌阳尴尬道:“要不这样,这些东西我先赊着,回头再给你钱……你看见外面那辆雷克萨斯了吗?那是哥的车,哥是个有钱人,就是出门忘带钱包了……”   “呸!”礼品店老板忙活了半天,没想到遇到这么个主儿,肺子都快气炸了,一把抢回凌阳手里的玩具,扭头气哼哼地将东西放回原位,再也不理凌阳。凌阳搜遍了所有的口袋,好不容易找出十块钱,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上。礼品店老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随手从货架的最底端拽出一个脏兮兮的布绒玩具,扔到了凌阳怀里:“拿去,十块钱就能买这个!” 第214章 真实的谎言   凌阳回到车上,哭笑不得地把玩着手里的玩具。这是一只土黄色的长脖子大马,脑袋上缝制着一撮劣质的人造毛,露出两颗塑料大板牙,表情猥琐,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凌阳无计可施,只能将玩具塞进置物盒里,驱车前往小东所在的可欣幼儿园。   因为小白的请求,秦璐动用了一些关系,已经将冬日娜升为幼儿园的干事,以便小白能够在基地安心训练。冬日娜此时正组织全园的小朋友,在宽大的活动室里开化装联欢会,小朋友们都扮作动画片里面的角色,女孩子打扮成百变小樱和小丸子,男孩子则穿上虎皮裙,手里拿着小棍装成孙悟空,在么就套上一身的纸壳箱子硬装钢铁侠,花样百出,热闹非凡。   凌阳笑吟吟地出现在活动室的门口,带进了一股新鲜的寒冷空气。冬日娜看到凌阳后,先是一呆,然后扑在凌阳的怀里哭了起来:“小白走的时候说是跟你一起,你们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你一个人来,小白呢?”   冬日娜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抹在凌阳的衣襟上,又探出头朝凌阳身后望去,幻想着小白能够突然出现,给自己一个惊喜,不过冬日娜失望了,凌阳身后的活动室门外空荡荡的,只有干冷的寒风吹起阵阵细雪,漫天飘舞。   凌阳如此的厚脸皮,也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把人家的男朋友领跑了,估计现在还在组织基地里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凌阳转着眼珠刚想说谎安慰冬日娜一下,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一个打扮成猪八戒的小胖墩,抱住自己的大腿狠狠咬了一口,旁边的小朋友还一个劲儿地跟着起哄:“他欺负冬日娜阿姨,八戒你使劲儿咬,咬死他!你的耙子呢,拿出来揍他!”   小东正黏糊在一个漂亮小女孩的身边,非要跟人家过家家,活动室里这会都闹开锅了,小东才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顿时喜出望外,把小女孩扔到一旁不管,飞也似地冲了过来,一下子搂住了凌阳的大腿,顺便一脚将“猪八戒”踢到一边,扬起小脸欢快地跳着:“熊二你回来啦!熊二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哪!熊二我好开心!熊二!”   小东不知道怎么高兴才好,紧紧抱住凌阳,小脸在凌阳的腿上左右乱蹭,哭一会笑一会,冬日娜从激动中恢复过来,反倒十分不好意思,连忙从凌阳的怀里支起身子,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凌阳见到小东十分喜悦,爱怜地揉搓着小东柔软的锅盖发型,惊奇地发现小东穿着一身劣质的假冒貂皮大衣,脸上用粗粗的黑笔画上几撇长长的胡子,不由愕然道:“你怎么穿成这样?你家破产了吗?”   冬日娜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今天我们园里组织活动,每个小朋友都可以扮成自己喜欢的角色,很好玩的,不过……”   冬日娜的手指在小东的额头上一戳,愤愤道:“小东这个家伙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不着调,好好的二郎神不做,非要扮什么哮天犬……”   面对冬日娜质疑的目光,凌阳弱弱解释道:“我说跟我一点关系没有,你信吗……”   冬日娜把活动暂时交给两名老师打理,空出时间把凌阳拉到一个僻静的办公室里,询问小白的下落:“最近的一次通话还是在一个月前,小白说他跟你和豪哥小五在一起,还有几个其他人,吞吞吐吐的,说是似乎在做一单什么大生意……到底怎么回事?你可不许瞒着我,你们不会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情吧?”冬日娜满面怀疑,忧心忡忡,生怕凌阳将小白带坏了。   冬日娜早就认识豪哥和小五,对于他们的情况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凌阳见状,只能把谎话说得圆溜溜的,真假参半。费劲口舌解释了好久,说自己发现了原石买卖中的一个漏洞,可以在南方进货的老坑和恒运之间拼出一道利润,虽然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生意,但是绝对不会触犯法律。凌阳信誓旦旦地发了几十个誓,冬日娜才半信半疑地就此作罢:“好吧,我暂时相信你说的。不过小白人呢?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这个,这个……”凌阳脑袋一瞬间大了几圈,硬着头皮道:“南方那边的老坑接近边境,根本没有手机信号,所以我们一直没办法跟这边联系!而且我只是回来归拢一些回笼资金,暂时不用回去了。那边的生意还没有结束,小白还在那里坐镇……你放心吧,小五和豪哥都跟他在一起,豪哥可是老江湖,一定不会有事!不出什么太大的意外,估计他们几个很快就能回来,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冬日娜将信将疑,但是苦于毫无办法,只能逼着自己相信凌阳的话:“既然你这样说,那我盯住你就好了!一个月,就一个月,如果过了一个月,再收不到小白的消息,我立刻就报警,说你把我们家小白谋财害命了!”冬日娜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呃,好吧。”凌阳的脑袋差点插进自己的裤裆里,心里暗暗祈祷:“五儿啊,白啊,你们可要争气好好训练呀!争取早日能达标出来,要不然老子就要替你们背黑锅进监狱啦!”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的时间,冬日娜才肯放过凌阳,留下了凌阳的一切联系方式,并且命令凌阳每天都要前来报到,随时汇报小白在那边的情况,然后才目送凌阳载着小东离开幼儿园。   小东身上绑着安全带,眼睛死死盯住凌阳,生怕凌阳一不小心再次消失。凌阳宠溺地捏了捏小东的脸蛋:“这一阵子你在家里听话了吗……有没有想我啊……小乖还是那么调皮吗……你妈妈有没有想我啊……你妈妈洗完澡澡还喜欢穿那件粉色的真丝浴袍吗……最近有没有陌生男人在你家出入啊……嗯,非常好,这我就放心了!” 第215章 黑锅之王   “哎呀,小妹妹你长得真漂亮呀!”刚一进入凌阳的出租屋,小东便眼前一亮,欢快地叫了起来:“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喜欢玩过家家吗?我来当爸爸你当妈妈好不好?一会去我家好不好?我家里有好多好吃的,还有一条漂亮的小狗狗,名叫小乖……”   “走开!”甜宝一巴掌打开小东伸过来的手,瞪圆了大眼睛:“我一看你这幅德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东愕然:“我什么德行了,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甜宝一指凌阳:“你跟女孩子搭讪的样子,跟他一模一样!他就是个专骗女孩子的大坏人,你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东委屈地望向凌阳,显然把自己泡不到妞的责任都归咎到了凌阳身上。凌阳无辜躺枪,比小东还要委屈,恨恨地点着甜宝的鼻尖,就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好不容易调节好两个小孩子之间的矛盾,凌阳载着两个小家伙往楚婉仪的别墅驶去,刚进入小区门口,凌阳的电话响了:“喂,冰儿呀,我在听呢!”   许冰冷冷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我今天下午串休,去你家一看没有人,于是我就找到了靳凯那个小流氓。”   凌阳心里一哆嗦,小心翼翼问道:“靳凯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许冰声音中的寒意越来越浓:“刚开始靳凯还嘴硬,跟我说什么江湖义气出卖兄弟之类的屁话,后来我当着他手下那群小混混的面,把他狠狠揍了一顿,又用手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就痛哭流涕地当场全都招了!”   凌阳:“……”   电话那端传来许冰按捏手指关节的嘎嘎声:“我说你怎么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一个月,原来你跟唐糖那只狐狸精早有勾结,费力气帮她假死脱身不说,还跟她有了一个七岁的私生女!凌阳你真行啊!你今年才多大?难不成你十几岁的时候就跟那个狐狸精上过床?枉费我许冰对你一往情深,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就一直这样把我当成傻子骗,你就开心了,对不对?”   凌阳大惊,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道路中间,慌忙解释道:“冰冰,你可别听靳凯那个王八犊子胡说八道,我真没……什么,你让我准备轮椅和担架干什么?什么?还要预定火葬场的位置?你别吓我啊!喂!喂!你在听吗冰冰?你怎么挂啦!”   凌阳惊魂未定,直到后面的车辆一个劲儿地鸣笛催促,凌阳才启动车子,魂不守舍地将车子停进车库里。楚婉仪早就提前下班,一直在家里忙碌,想要亲手为凌阳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看到车子进库,楚婉仪迈着小碎步跑过来,将车库和住宅间连接的门打开,小乖已经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闪电,朝刚刚下车的凌阳扑了上去。   一个月不见,小乖长得更加吓人了。因为楚婉仪忙于工作,很少有时间打理小乖,小乖的毛发已经旺盛得不像话,包裹住的大头如同一只愤怒的雄狮,奔跑见,土黄色的眼睛射出骇人的光芒,不过却学足了哈士奇的二货样子,舌头伸出老长,左右摆动着,留着口水,眼看就要一头扎进凌阳怀里。   凌阳十分喜欢这个外表凶猛内心纯良的家伙,张开双臂,准备送给小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时候,一只小短腿却从一旁弹了出来,一个韩系格斗术中标准的返身侧踢,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一只腿上,将小乖庞大的身子踹得侧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到墙壁旁堆着的饮料箱上,才停了下来。   小乖委屈地呜呜低鸣着,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长毛,整张脸抽成一团,呜咽着躲到楚婉仪身后,再不敢出来。楚婉仪已经惊讶得无以复加,因为正是小萝莉刚刚踢出了力量与速度完美结合的一脚,把一只重逾百斤的成年藏獒踢飞了出去,而甜宝看起来,也就是跟小东相仿的年纪,怎么会有这样的身手。   甜宝得意地拍拍手,朝凌阳傲然道:“刚才那个大怪兽想要咬你,被我解决啦!我厉不厉害?哇哈哈哈哈哈!”小萝莉卡腰仰天狂笑,烧包的臭德行跟凌阳一模一样。   楚婉仪手中的锅铲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满脸的不能相信。凌阳连忙伸手捂住了甜宝的嘴巴,低声道:“祖宗你可别再给我惹祸了,那只狗是家养的宠物,哪是怪兽啊,你能不能消停点,算我求求你!”   凌阳快步上前,凑近楚婉仪低声道:“这孩子是我从省城带回来的,父母都……没了。我看她一个人在福利院里总受欺负,一时良心上过不去,就把她收养了……”   “真的?”楚婉仪常年做生意,跟正府的各个部门都打过交道,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狐疑地向凌阳摊开一只手:“这个你可骗不了我,现在收养小孩子都要证明的,拿来看看!”   凌阳的目光一下子呆滞了,心内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彷徨无计,甜宝却哒哒地跑了过来,拉住楚婉仪的手,满脸崇拜的神色:“这位阿姨你好漂亮呀!比我见过的所有阿姨都漂亮!你就是小东的妈妈么?你知道吗?你儿子真的很讨厌,我一点都不喜欢他贼兮兮的笑容,跟我爸爸一模一样!”   楚婉仪被可爱的小萝莉萌到了,握住甜宝的小手柔声道:“谢谢你的夸奖,你也很可爱呢!小东他,呃,最近是有点讨人嫌,你不要理他……怎么,你想爸爸啦!”楚婉仪觉得小萝莉很可怜,年纪这么小就失去了父母,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想我爸爸?”小萝莉眼珠一转,目光转到了凌阳身上:“我爸爸就在这儿啊,有什么可想的!”   “什么?”楚婉仪刚捡起来的锅铲再次掉落,指着失声道:“你爸爸,你说他……”   “对!他就是我爸爸!”甜宝牵起凌阳的衣角,挥舞着小拳头道:“你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爸爸!你整天游手好闲不工作,把我妈妈活活气死了,现在又跑来欺骗了一大堆漂亮阿姨,我再也不理你啦!” 第216章 黄昏来临   楚婉仪满面怒色地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把砧板上的一颗卷心菜当成了凌阳的脑袋,用菜刀剁得稀碎。凌阳暗暗心惊,口中不停地解释,浪费了无数的口水,白话得舌头都大了,楚婉仪才稍稍缓和了脸色,狠狠瞪了凌阳一眼。   熟悉了小乖的二货性子,甜宝已经跟小乖玩做一团。小乖智商比较高,知道甜宝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魔女,出手狠辣,没轻没重,小心翼翼地伸出粗壮的爪子,跟甜宝嬉戏,小东也腆着脸凑到跟前,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着,甜宝却并不买账,始终不理小东。   凌阳对甜宝恨得咬牙切齿,看到甜宝没心没肺的笑容,恨不能冲上去,在甜宝莲藕般的小胳膊上咬上两口解恨。楚婉仪顺着凌阳的目光望去,望向甜宝的眼神里充满了怜爱,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并没有生你的气。我知道这个孩子不可能是你的……你的私生女,因为你不会有那样可怕的心机,把这样的一件事情瞒得这样久。”   凌阳连连点头,十分赞同楚婉仪丝丝入扣的分析。   楚婉仪放下手里的陶瓷菜刀,拭去鼻尖上的汗珠:“我只是很好奇,你消失的这一个月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所做的事情都太过神秘,离奇得我甚至不敢去想象。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再次出现的时候又带着一个迷一样的小姑娘。你知道小乖有多厉害,居然能被她一脚踢出那样远,什么样的小孩子才能……唉!”楚婉仪说不下去了。   凌阳注视着楚婉仪的眼睛,诚恳道:“我知道,我做的一些事让你产生了疑惑,但是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做的所有事情,接触的所有人,都不是我想要的,除了你,还有……”   “还有许医生,对吗?”楚婉仪的眼底有酸涩的心痛闪过,不过很快被她掩饰起来,站起身捶了捶略酸的腰肢:“你接着做饭……反正你也轻车熟路了。我出去给甜宝借几件衣服!你们这些男人,心思就是粗,把一个花枝招展的小丫头打扮得跟黑煤窑里爬出来的一样,真讨厌!”   这所小区里有几十幢别墅,楚婉仪认识的邻居里,家里恰巧有六七岁的女儿。不一会的功夫,楚婉仪提着一个塑料袋回来,微笑道:“我说家里来了客人,小女儿的衣服不小心弄湿了,没有换洗的,于是他们就送给我这些!”   楚婉仪翻开塑料袋,里面装着几套漂亮粉嫩女孩衣物,毛衣羽绒服一应俱全,楚婉仪又回到卧室,翻找出小东没穿过的柔软内衣裤,反正小孩子的衣服都差不多,都是鲜艳的颜色,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性别之分。   趁着凌阳做饭的功夫,楚婉仪已经把甜宝塞进浴盆里洗了个澡,浑身香喷喷的,亲手为甜宝穿好衣服,把甜宝放在梳妆台高高的凳子上,为甜宝梳理长长的头发。甜宝的头发很长,因为一直没有打理过,一绺一绺地粘连在一起,随意地塞进衣领里。洗浴过后,柔软的头发披散开来,发梢有微微的枯黄开叉,发丝很细,脆弱易断,每梳理几下,就会掉落一些。   楚婉仪心疼极了,这才彻底相信了凌阳的话。如果不是在福利院里受尽了欺凌,吃不到好东西导致营养不良,小丫头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作为一个母亲,楚婉仪越想越心酸,眼泪不断地滴落在梳子上,手背上,有的已经滴落在甜宝的脖颈,温温的,热热的。   甜宝有生以来,第一次享受到母爱的温暖,只觉得心里舒畅得想要放声大叫,头脑中却一片迷茫,调皮地用手指托起楚婉仪的一滴眼泪,送进小嘴里尝了尝,咸咸的,却充满爱怜的味道。   “阿姨,你怎么哭啦?”甜宝转过花朵一样的小脸:“是我爸爸欺负你了吗?”   楚婉仪赶紧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不答反问:“钱多多,他,真的是你的爸爸吗?”   甜宝刚想点头,回想起楚婉仪带给自己的特殊感觉,犹疑了一会,最终摇了摇头:“别人问我,我就说是!你问我的话,我就不会骗你。他当然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可比他帅多了……嘻嘻,他叫做钱多多呀,好恶心的名字呢!”   楚婉仪的一颗心这才彻底放回肚子里,本想好好问一问甜宝的来历,又怕勾起甜宝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仔细地为甜宝束起一个松垮的马尾辫:“你的发质好差劲啊,营养流失得厉害,嗯……”说着说着,楚婉仪又感觉到眼睛里热热的,差点没控制住,再次流下泪来。   “你说这个啊!”甜宝满不在乎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本来就是这样的,女孩子为什么要留长头发呢?好麻烦的!真想把他们全都剪断!”甜宝的灵魂只是一台不断学习、进步的智能计算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由于死去了很久,早已经没有了代谢,再加上甜宝一直跟在凌阳身边,不断强行滥用异能,自然对身体造成了损害,楚婉仪说是营养不足,也有一定的道理。   “你爸爸……钱多多他是一个男人,男人都不会照顾小孩子的,甜宝要是同意的话,以后就住在我们家,跟小东和小乖作伴,我每天照顾你……”看到甜宝面露犹豫,楚婉仪连忙道:“我知道你舍不得钱多多,他就在阿姨的公司里上班,以后我让他每天下班就来看你,好不好?”   “这个嘛!”   甜宝的眼珠咕噜咕噜乱转,动心眼的样子简直就是凌阳的翻版,看得楚婉仪又气又笑,更加坚定了要把甜宝留在身边的决心,如果任由凌阳那个坏坯子教育下去,小萝莉以后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呢!   “好吧,我答应你!但是你要保证,他必须每天都要来看我,一天也不许少!”见到楚婉仪点头,甜宝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那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虽然我很讨厌小东,不过小乖还是个不错的伙伴……对啦,我习惯每天抱着他睡,他晚上也要住在这里!” 第217章 夜色微醺   “好样的!”   凌阳和小东一直躲在门外,偷听楚婉仪和甜宝说话。听到小萝莉终于答应留在这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一齐低声喝彩,甚至心满意足地相互击掌庆祝起来。   凌阳很高兴,一方面终于甩脱了甜宝这只粘人的小尾巴,否则凌阳一个未婚男人,整天带着一个小姑娘,简直不方便透了,泡妞的成功率接近于零,简直要了凌阳的老命。另一方面,甜宝不愧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帮自己讲条件,非要自己搬过来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以后跟楚婉仪朝夕相处,机会还不是一大把。   想到这里,凌阳突然疑惑起来。许冰和秦璐,甚至连韩笑的俏脸都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凌阳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楚婉仪会如此的吸引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楚婉仪倾世的容颜?还是因为俘获独身少妇的成就感?亦或是其他莫名的原因?凌阳完全迷惑了。   听到甜宝留下来的消息,小东雀跃不已。用小东的话来说:甜宝比我们幼儿园所有的女同学加起来,还要可爱一千倍,不拿来做小女朋友实在太可惜了。   凌阳敲了敲小东的脑门,低声笑骂道:“谁教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小东正义凛然道:“你还有脸说,还不是跟你学的!”   凌阳:“……”   凌阳跟小东互相挠痒痒,闹得不可开交。楚婉仪收拾完毕,牵着甜宝走了出来,只见甜宝打扮成一个清爽的洋娃娃,萌得小东眼睛都直了,凌阳也咂嘴赞叹道:“真不错啊,简直变了个人一样,这那还是以前那个脏兮兮的小要饭吗,简直变成了芭比娃娃成精!怪不得古语有云:人靠衣服马配鞍,狗带铃铛跑得欢!说得真对!真对!”   楚婉仪一把推开信口开河的凌阳:“别乱说话,会教坏小孩子的!可以开饭了吗?”   凌阳离开之前,一直在楚婉仪家当牛做马,连厨房里抹布什么味都心里有数,跑前颠后地忙活着,一会煎炒,一会烹炸,很快便弄了一大桌子菜,还特意开了一瓶红酒,为自己和楚婉仪各倒上一杯。小东和甜宝见状,都吵闹着要喝饮料。   因为市面上的饮料里,大多加入了糖精和添加剂,楚婉仪家一直都喝鲜榨的果汁,恰巧前两天榨汁机坏了,楚婉仪又没有时间换新的,凌阳只好跑到车库,勉强翻出一瓶可乐。想起车上还有为小东准备的礼物,凌阳顺手又把那个玩具娃娃拿了出来,背在身后,想给小东一个惊喜。   凌阳在小东和甜宝面前的杯子里倒满可乐,碎碎念道:“说起这些饮品,自己榨的果汁也不一定健康,水果上的农药残留比添加剂还厉害,不如喝点可乐,这可是玛丽莲梦露做过广告的,绝对的大品牌……噔噔噔噔!送给你的,惊喜吗?”凌阳突然把背后的玩具拿出来,递到小东面前。   小东疑惑地将凌阳手里的玩具接过来,好奇地摆弄了一会,果然惊喜地尖叫道:“草泥马,是草泥马!”   “哎我去,我好心好意送你礼物,你个小混蛋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哪!”凌阳一把抢回玩具,塞进甜宝的怀里:“现在我决定,把惊喜转送给有礼貌的小盆友!”   小东玩具被夺,依旧不依不饶地喊道:“我没骂人,我在电脑上看过,这个动物叫羊驼,也叫草泥马!还给我,快点还给我……算了,你喜欢就好,小妹妹,你就当是我送给你的,惊喜吧!”   楚婉仪愣了片刻,然后俏脸飞红,继而勃然大怒,把手里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摔,转身进了卧室。凌阳也惊呆了,失神地喃喃道:“羊……驼,草泥马,草泥……妈?哎我靠!”   凌阳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大意,送这么个一语双关的东西给小东,分明是表态要对小东的妈妈图谋不轨嘛。凌阳赶紧向楚婉仪追去,大呼小叫道:“你听我解释啊,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来不知道这个东西叫啥名,我……”   “砰”的一声,楚婉仪关上了卧室的门,将房门从里面锁死,靠在门上剧烈地喘息着,脸颊脖颈如同火烧,终于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楚婉仪也知道凌阳不是故意的,只是楚婉仪不止一次,跟凌阳有了身体上的亲密接触,白天在办公室的时候,还差点被凌阳就地正法。楚婉仪心里有鬼,自然十分敏感,当着两个小孩子的面被凌阳调戏,又好笑又生气,暗暗埋怨凌阳,竟然弄出这样一个下流的东西,让自己没脸做人,干脆把自己藏起来,不敢面对凌阳。   凌阳死活没敲开楚婉仪的房门,只好闷闷不乐地吃了一顿晚餐,好不容易把两个精力过剩的小孩子哄睡着,又给小乖修剪了毛发,洗干净身体,这才躺倒在客房的大床上,放松了神经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甜宝蹑手蹑脚地摸了进来,看准凌阳的位置,高高跃起,柔软的身体一下子砸在凌阳身上。凌阳被砸得痛呼不已,甜宝却咯咯直笑,黑豆般的眼睛凑到凌阳的鼻尖处,神秘兮兮道:“今天的这个阿姨很怪异呀!”   “有钱人都这样,你不用理她!”凌阳没好气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甜宝摆弄着凌阳的眼睫毛,赞叹道:“哇,你的睫毛比我还长,你是男人吗……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那个阿姨,她跟我们一样,都是超人呢!”   “什么?”凌阳不禁失声,随即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悄声对甜宝道:“你可不许乱开玩笑……那个阿姨只是个普通人,怎么会跟我们一样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能感受到啊!”甜宝得意地眨眨眼:“她身上的波动很微弱,而且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力量,其中一种十分熟悉,似乎跟你身上的气息很像!嗯,我能确定,就是你的!还有一股力量,好像不是她自身产生的能量,也是别人注入进去的,那股力量的注入比你要早上许多,而且极其强大!真是恐怖啊!” 第218章 布局   第二天一早,凌阳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唤醒,楚婉仪已经飘然离开。   楚婉仪在餐桌上留下纸条,说自己要去市里的集团开会,大概要两三天才能回来,让凌阳照顾好小东和甜宝。另外,楚婉仪已经联系了相关部门,做通的工作,叮嘱凌阳带甜宝去落户口,然后去小东的幼儿园办理入学手续。   凌阳无法,只能开着楚婉仪家用的小型飞渡车,先将小东送去幼儿园,然后带着甜宝满县城转悠,先把甜宝的户口问题落实下来。   现在的户籍制度已经不像以前一样松散,但是楚婉仪的能量不小,已经事先打通了关节。北方的农村户口最难进入,因为涉及到村屯里划分土地的问题,好在甜宝只需要一个身份证明,落在恒运公司所在区域的街道集体户上,倒没费多大力气,两个小时便递交了申请和表格,剩下的只需要在家等候审批通知,估计没有太大问题。   凌阳驱车去了华宇公司一趟,胖子跟林静处于热恋状态,正满世界地旅行,到处领略祖国各地的美食,甜蜜得一塌糊涂,公司里只剩下猴子和蝮蛇坐镇。靳凯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敢面对暴怒的凌阳,早就找地方躲了起来,电话也打不通。凌阳愤愤地搜走了靳凯办公室里的所有现金,当做自己精神上的补偿,扬言早晚要抓到靳凯,抽了他的脚筋做弹弓。猴子和蝮蛇事先得到靳凯的命令,满脸堆笑地将凌阳这尊瘟神送走,这才捏着冷汗去后面的食堂喝酒。   凌阳不断地拨打许冰的手机,却始终提示关机。去医院里找了一下,院长笑眯眯地表示,许医生因为工作压力大,昨天下午就提交了年假申请,已经去了她爸爸许解放所在的城市散心。凌阳颓然离开,上车后打开手机流量,这才发现微信里有一大段许冰的语音留言。   留言是凌晨两点钟发过来的,许冰当时显然喝了不少酒,舌头都有些大了,哭一会儿唱一会儿的,断断续续地说了半个多钟头。   “钱多多,我跟你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却发现越来越不了解你。我白天的时候气得苦了,其实我没相信靳凯说的话,只是你是在太让我失望。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为什么你究竟是哪里来的,你到底一直在做什么,我全都不知道呢?有的时候你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你也会交往到许多乱七八糟的朋友,你的身边总是有各种女人围绕着,我到底算什么?你有没有把我放在你的心里?”   “我不想轻易的跟你说分手,我只是累了,倦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思考一下我的未来,也思考一下我们的未来,不要满世界的找我,呵呵,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了,也许你根本不会找我。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是……算了。最近我家隔壁的小孩子在学习钢琴,我也跟着学了几天,正好我写了一首歌,唱给你听听啊,歌曲的名字叫,《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许冰在语音留言里哼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夹杂着大口灌酒的咕嘟声,和碗筷掉在地上的声音,随后戛然而止。   凌阳先是被哭笑不得,紧接着,胸口升起一股烦闷,和浓浓的心疼。不可否认,凌阳的确是个花心的人,心里被隔断成许多个小房间,里面住满了各色的女人。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凌阳心里的小房间被拆迁了板壁,重新恢复了完整独立,至于里面究竟被谁占据,凌阳自己也感到迷惑了。   甜宝的小手一直搭在凌阳的手背上,瞪圆了眼睛聆听许冰的留言,看到凌阳满脸纠结痛楚的样子,甜宝心念一动,对凌阳动用了读心术,将凌阳的潜意识看了个通透,再把自己得到的讯息重新反馈进凌阳的心里。   凌阳的异能并没有被完全封印住,依旧能够寻觅到胸口六芒星异能印锁的空隙,动用微薄的异能之力。虽然不能随心所欲地应用,跟甜宝进行心灵上的深层次交流却绰绰有余,也算是进步不小。   根据甜宝的信息反馈,凌阳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只有一片迷雾般的混沌,凌阳正茫然间,甜宝的声音却天籁般传来,似乎在一个空荡荡的空间中回响,无比的空灵:“我在你的心里,根本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也许跟你身体上的那个封印有关系,你的灵魂都是灰色的呢!昨天的那个阿姨,她身体内的异能力对你形成了致命的吸引,我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样的,很难形容,至于你究竟喜欢谁,我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得你们大人的世界,只能帮你到这里啦!我在电影里看到过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狗血爱情故事,可以给你一个建议:相信你的情感,追寻你的直觉和本心,相信你一定会确定出一个可靠的结果!嘻嘻,贵圈真乱!”   甜宝切断了同凌阳精神上的联系,凌阳闭上眼睛,用力地摇摇头,仿佛想把脑海中混乱的思绪彻底清空。稍稍平复了一会,凌阳的目光逐渐变得坚毅,从复杂的情场纠葛中脱离出来,打通了靳凯办公室的电话。   不出意料,接听电话的正是靳凯的“生活秘书”。凌阳见过那个秘书,是一个典型的职业白领,名名叫做甄心,据说是首都某知名大学法律系毕业的高材生,长相身材都十分平常,不知道靳凯通过什么渠道招来做了自己的助手,一点一点的产生的感情。   甄心听出了凌阳的声音,知道凌阳是公司幕后的真正老板,毕恭毕敬地等待凌阳的吩咐。   “你转告靳凯,我已经原谅他了,让他赶紧从老鼠洞里钻出来。按照制定好的计划立即执行,不要耽误了大事!”凌阳挂断电话,将暖风开到最大,冷哼道:“我有华宇在手,又在恒运供职,拥有这样的便利条件,还不能把你一个小小的浦东轻易干掉,我就不姓凌!” 第219章 富三代   凌阳一直没有间断跟秦璐的联系。   凌阳知道组织无孔不入的巨大能量,制订下一步的计划之前,已经跟秦璐沟通过。秦璐强忍住问讯凌阳有没有移情别恋的冲动,尽量用公事公办的态度语气,建议凌阳先不要深入调查恒运公司及其背后的集团,因为根据秦璐得到的线报,汤圆县城里新近注册的浦东公司,也介入了这趟浑水,表面上同恒运争夺客户,一直做着赔本买卖,公司规模和资本却迅速崛起,暗地里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想要静下心来,专一对付恒运,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浦东的背后究竟有什么人在支持,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对于秦璐的建议,凌阳深以为然。不过凌阳显然不想把事态复杂化,所以干脆动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手段,尽全力将浦东公司搞垮,将浦东及其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就什么都解决了。   建设困难破坏易,凌阳本来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坏坯子,有这样可以名正言顺攻击别人的机会,凌阳乐在其中,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发誓不把浦东公司拆成碎片,誓不罢休。   凌阳深深地了解,想要对付恒远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绝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原本凌阳在组织的帮助下,暗中创立了华宇,目的就是逼迫恒运狗急跳墙,加速暗里生意的脚步,凌阳才好浑水摸鱼,追查出更多的蛛丝马迹。   没想到浦东在这个时候突然插了一脚,分食这块本就没什么营养的小蛋糕,把恒运吓得不敢乱动,暗地里的生意居然暂时停滞,想要观望一段时间再说,所以当务之急,凌阳必须先踢开浦东这块绊脚石,才能让原本的计划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凌阳在电话里跟秦璐讲了一个条件:“我已经置生死于度外,拼了命的为组织工作,你们是不是也该拿出一点诚意,好歹让我跟爷爷见上一面。只有我亲眼见到爷爷安然无恙,才能有继续工作的动力不是?”   秦璐为难了半天,还是咬着牙答应了凌阳的要求。秦璐表示这样做违反组织规定,她也只能利用自身的权限暗中操作,所以不能让凌阳亲见爷爷,只能通过某个新建频段的视频通话联系,而且在时间上有严格的限制,绝对不能超过十分钟,否则很容易被组织发现。   即使只有十分钟的视频通话,毕竟聊胜于无,凌阳应允不迭,秦璐于是让凌阳关掉手机,静候消息。凌阳一头雾水,不过还是依言关掉了手机。十分钟以后,凌阳的手机突然自动开启,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男人脸庞,凌阳想了半天,这才看出来,这小子正是省城组织基地里的电子技术负责人,甜宝的创造者,宅男阿科。   阿科笑眯眯地跟凌阳打了招呼,酷酷道:“怎么样,很惊喜吧,我自己编造了一个复杂的木马程序,黑进了通讯公司的计算机系统,这才连接到你的智能手机,建议你以后使用没有智能程序的老人手机,会比较安全一些!”   凌阳:“……”   “好了,不耽误你的时间啦!”阿科比划着手里的一支插头:“等一下我会建立一个全新的频段,通过外环的小卫星侵入到老爷子的手机里,让你们爷孙俩聊上一会,信号可能会有所断续,可能还会有刺耳的脉冲声,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凌阳:“……”   “好啦,我这个插头一插进去,程序就可以自行驱动,不跟你聊啦!”阿科朝凌阳挤了挤眼睛:“为了不被人注意,我故意模拟了通讯公司的波段程序,一会的通话可是要正常收取流量费的,土豪保重!”   凌阳:“……”   阿科的话音刚落,凌阳的手机便花白了屏幕,出现水流一样的波纹,短暂的沙沙声过后,凌阳爷爷的面孔赫然真的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爷爷!”凌阳惊喜地尖叫了一声,嗓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哽咽着再也难以说出话来。   凌顶天原本浑浊的老眼顿时清亮起来,感情充沛地回应了一声:“大孙贼!”   凌阳大惊:“爷爷,您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啊?说话怎么还有口音了呢?”   凌顶天笑而不答,慈爱地看了凌阳一会:“孙贼,爷爷想你啊!”   “爷爷,我也想你!”   “孙贼,爷爷不在你身边,你过得好不好!”   “不好!”   “啊,那我就放心了!”   凌阳:“……”   凌顶天揉了揉眼睛,没有过多地叙述离别之情,十分文艺范儿地侧过脸去,语重心长道:“孙贼,骏马必须奔驰草原,苍鹰总要翱翔蓝天,爷爷看到你的成长,心里很高兴!”   凌阳的眼泪终于溢出了眼角:“爷爷,你别再叫我孙贼了,我也不是苍蝇……”   凌顶天叹道:“唉,你还是这幅混不吝的臭德性,真不知道是继承了谁的DNA……”   凌阳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泪水:“咱们家隔壁的大爷大娘,都说我遗传你的性格比较多……”   凌顶天举起一根拐杖,恐吓地向凌阳挥舞了两下:“咱们爷俩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你非得气死我老人家才高兴吗?”   凌阳眼睛一瞪,脸上挂满了寒霜:“爷爷,我记得你的身体硬朗得恨,上次暑假我回去,见你还满山逮兔子来着,现在怎么拄上拐棍了?是不是他们没有好好照顾你?我这就找他们拼命去!”   “千万别!”凌顶天大急,赶紧将手里的拐棍远远扔了出去:“我在这里有吃有喝,每天还有数不清的老太太陪我打麻将,生活过得不知道有多惬意,你可千万别破坏了爷爷晚年的幸福!”   “那你这个样子……”凌阳还是有些不放心。   凌顶天老脸一红,扭扭捏捏道:“最近有人给爷爷介绍了一个老伴,老太太腰细腿长……唔,我是说体贴疼人!正好组织上经费比较松散,所以爷爷特意跑了趟医院,公费割了个包皮……”   凌阳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啥?爷爷你那方面……还行吗?”   凌顶天得意地扬起脸,嘿嘿笑道:“那可不,咱们家祖传了好几辈,那方面的功能持久而强大,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凌顶天话锋一转,神秘兮兮道:“孙贼,你是不知道,其实你是一个隐藏的富三代。爷爷年轻的时候攒下一大笔钱,就想着等你成年以后,再把那笔巨款交给你打理,那笔钱就放在……”   “放在哪儿?放在哪儿了爷爷?是不是放在咱家老房子了?还是被你藏在后山的山洞里?”凌阳双眼放光,焦急地大吼大叫,不过通讯已经中断,手机屏幕重新变成了一片灰白。   凌顶天扣掉了自己的手机电池,坐在一块光滑山石嘿嘿坏笑,自言自语道:“小兔崽子,这回着急了吧!难受了吧!要是治不了你,我还有资格做你爷爷吗?” 第220章 步步为营   凌阳放下电话,失神落魄地呢喃道:“老家伙就说半截话,真急人哪,那笔钱到底放在哪啦……”   甜宝一直在一旁看着,嘻嘻笑着抱住了凌阳的胳膊:“土豪我们做朋友吧……那个大哥哥可真有趣。”   凌阳闻言一愣:“哪个大哥哥?”   甜宝坏坏地眨着大眼睛:“就是你爷爷啊!”   凌阳恶狠狠地敲了敲甜宝的脑门:“小兔崽子,居然敢占我的便宜,看我不收拾你!”   一大一小两个二货嬉闹了一会,凌阳早已把一切烦恼暂时抛开,正好靳凯传来了消息,说计划的第一步已经顺利实施,跟浦东公司的名义上的负责人接上了头,就等着凌阳一起前去会晤。   凌阳重新涌起了激昂的斗志:“靳凯那边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走,我带你去赴一场鸿门宴,称一称浦东公司那帮人的分量!看看他们有什么资格跟我斗!”   汤圆县只是一个农业县城,经济发展一直以粮食加工运输为主。近些年来,县里的领导借着楼市红火的良机,积极促成本地房地产事业的疾速发展,拉动了县内经济快速攀升,很是捞取了一番政绩。只是从前年开始,地广人稀的县城楼市开始崩盘,拔地而起了数不清的高楼大厦,却遭遇了市场清冷。原本囤积房产的老百姓看到楼价贬值,纷纷出手低价抛售,加速了楼市的灭亡。   县城的流动人口不多,常住人口是固定的客户群体,根本消化不了数量庞大的存量楼房,人们盲目投资的热情一旦冷却,再也难以重新点燃。所以即使县里继续勒令银行向开发商提供贷款,新建的楼房也毫无悬念地沦为一座座空荡的鬼城。开发商们顶不住巨额贷款利息的压力,纷纷撤资,自杀者有之,隐姓埋名逃往国外者有之,县城里的烂尾楼数不胜数,上访告状的业主如同过江之鲫,一时把县城里闹得乌烟瘴气。   在这样的经济气候下,县里开始重新把目光投到粮食产业的老本行上。只是原本的米业巨头早已经抛弃了粮食生意,在楼市的泥淖中无法自拔,开发区的粮食工厂已经十室九空,早就黄了摊子。原本手里的自有资金全部变成了没人要的楼房不说,还欠下了银行的巨额债务,想回笼资金东山再起,简直毫无希望。   县城的实体经济几乎全军覆没,农民又抛弃了土地进城围绕着建筑业打工,经济发展成为一个空洞的口号,这时候,老牌恒运,和新近崛起的浦东、华宇便进入了县委的视线,作为县城里硕果仅存的三大原石运营公司,为拉动本地经济注入了一股新鲜的活力,生意线的广布创造了许多劳动机会,所以县委决定,全力发展支持本地的大中型企业,以三个公司为依托,全面铺开县里的企业规模,积极引进外来资金,三个公司的地位就此乘风而上,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根据相关产业的经验,县里又扶持了很多的微小民资企业,包括山核桃工艺品厂、佛教用品厂、艺术画雕刻厂等等,想把汤圆县打造成一个南方沿海一带乡镇式的、以劳动密集手工业为主的经济大县。   为此,县里特意引进了省内外其他财团的资金,召集县内多家银行和所有企业,准备在近期举办一场盛大的展示会,集展示、宣传、拓展、融资为一体,打造一场隆重的投资盛宴。   在这样的背景环境下,恒运、华宇和浦东自然成为了展示会的主角。说是展示会,其实就是一场融资招标会。谁的公司能在会上显露出更大的运营优势和雄厚的资金底蕴,谁就有可能获得更多的投资和扶持,凌阳可不能让浦东借势崛起,一定要想方设法破坏掉浦东的招标。因为凌阳甚至对浦东公司没有一点了解,靳凯调查了好一段时日,也只得到了一些肤浅的企业公开信息,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凌阳决定先对浦东公司进行一次“友好”的业内访问,先摸摸底再说。   凌阳目前名义上还是恒运的人,当然不能大摇大摆地跟着华宇前去访问,好在凌阳从老炮那里学到了易容之术,虽然不至于炉火纯青,近距离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看出破绽,不过用来应付这种小场面,却是绰绰有余。因为凌阳的异能被封印锁定,时灵时不灵,所以只能带着擅长读心术的甜宝前去。两个竞争激烈公司之间的会晤,如果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七岁的小萝莉,怎样也是惹人怀疑的,从常理上根本说不通,所以关于甜宝的身份让凌阳伤透了脑筋。   最后,凌阳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带着蹦蹦跳跳的甜宝前去。一行五人的访问团,首脑是华宇名义上的负责人邢磊,是一个典型的金融圈年轻白领,带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甄心作为公司办公室的高级秘书,自然随行在内。邢磊的身后还带着两个黑衣墨镜的保镖,自然又凌阳和靳凯假扮,唯一让人感到啼笑皆非的,便是甜宝这个萌萌的小萝莉,刚一进入浦东公司的总部,就吵着要糖葫芦吃,让凌阳一度差点当场崩溃。   好在甄心是个温柔的女孩子,拉住甜宝的小手一个劲儿地哄劝,承诺一会带她去大超市无限度购买零食,总算让甜宝安静下来。凌阳暗暗抹了一把冷汗,浦东的接待人员,名叫汪正的项目部经理已经将访问团带进了展览厅,一样一样地仔细介绍着浦东公司运营的各个明细项目。   凌阳聆神静听,这才发现浦东公司营运子项目十分复杂,不仅仅插入了本就饱和的原石市场,触手还涉及至珠宝、黄金饰品、高档工艺品等领域。汪正饱含热情地介绍着工艺品项目的流程:“我们已经在南方某经济作物基地,包下了整片的作物带,垄断性地收购橄榄核、凤眼、龙眼、金刚菩提、麒麟,雇佣业内最负盛名的手工师傅,直接打磨高档成品手串、天珠等制品,客户群已经涵盖了整个高级商业圈……”   凌阳心里一惊,没想到浦东公司建立短短的时间,已经在业内市场做大到如此巨细无遗的地步,甜宝的微弱声音,却及时通过读心术传进凌阳的耳朵:“熊大,这个姓汪的家伙也是个傀儡,你看他身后的那个女人,就是拿着小本写字的那个,姓汪的每说一句话,她都用异能力探测我们的精神反应!不说了,她好像已经注意到我了呢!” 第221章 敲山震虎   临来的时候,凌阳勉强催动了一丝体内的异能之力,才能够接收来自甜宝的讯息。由于凌阳体内异能封印的力量太强,凌阳只能达到精神层面的异能沟通,便觉得特别吃力,看样子想要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还需要经过艰苦卓绝的磨练,会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   有了甜宝的友情提示,凌阳才注意到汪正身边的女秘书。这个女人的个子很高,穿着高跟鞋比凌阳还要高出一截,体态珠圆玉润,脸型略显方正,眼眶微凹鼻梁高挺,眸子如同一池碧水,一看便知有俄罗斯血统。   女秘书的脸上带着北欧人种特有的高傲冷峻,皮肤白皙得跟黄种人有明显的差别,此刻正面带讶异之色,紧抿着晶红的嘴唇望向甜宝。甜宝对女秘书报以甜甜的微笑,笑容天真无邪,女秘书于是开始有些疑惑,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似乎在自嘲自己的神经过敏,竟然对这样一个完全无害的小家伙产生了戒心。   凌阳心中一动,强行催动体内的异能,硬是催化自己动用了“读心者”的高级形态,用攻心术的异能磁波,朝女秘书的心里灌输进一丝恐惧。   凌阳的异能波动有限得很,如果是成熟时期的巅峰读心者,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心灵上的缝隙,在别人的心中种下无边恐惧的种子,让对手无论在什么时候同自己对阵,心里都会升起完全不能抵敌的错觉。凌阳的这一次行动,充其量只是一种轻微的试探,其威胁意义要远远大于实战,只不过是在提醒那个女秘书:我看穿了你的身份!我们的队伍里同样有读心者存在!你不要过于放肆!   女秘书收到凌阳传来的讯息,浑身一震,波斯猫一样的眼睛里射出异样的神色,直直地盯住凌阳,目光在凌阳等人的身上来回游移。凌阳却早已收回了异能之力,把最后一丝力量都沉入了胸口的封印中,整个人的气势顿时急转直下,重新变成了一个毫无异样的普通人。   “达莎!达莎!”   汪正看到女秘书在访问团里四处探寻,目光肆无忌惮,脸色“不悦”地提醒了女秘书一下:“做好你的记录,不要对客人没有礼貌!”   汪正只是一个傀儡,同华宇的靳凯一样,只是表面上的公司代言人。汪正见到扮作女秘书的达莎失态,赶紧出言提醒,唯恐达莎露出马脚。达莎却根本没有听到,心里的震骇如同涌起滔天巨浪,没想到在一个小县城里的小公司,居然遇到了跟自己一样的读心者,而且这个读心者的手段似乎比自己要高强许多,否则不可能随意将异能之力收放自如,稍稍透露之后,便将异能者的气息完全掩藏起来,以达莎作为一个成熟读心者的身份,自问也根本难以做到。   因为涉及到异能者之间的交流,达莎已经完全将秘书的身份抛到脑后,长腿向前跨上两步,站在华宇访问团的面前,目光犀利,在五个访问者的身上来回流连,连甜宝都没有放过,最终将目标锁定在扮作保镖的靳凯身上。   甜宝的整个灵魂,说白了只是一台高度智能化的学习进化型计算机,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具年幼萝莉的身体,在凌阳的影响下,走上的异能者的道路。甜宝自身不带有任何异能,还是死亡之前的肉身,那个小姑娘的身体里,残留着异能者的点点波动,被甜宝利用了起来。   甜宝只是应用自身的超级计算机形态,模仿所有异能者的磁波形态,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甜宝并不是一个异能者,甚至并不算是一个纯粹的人类。所以甜宝一直把自己掩藏得很好,即使是达莎这样的成熟异能者,也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进入到基地之前的凌阳,因为刚刚觉醒了异能不久,而且身负“学习者”和“影响者”的双重身份,身上的异能波动很难控制自如。不过凌阳由于参与了一场庞大的异能交汇盛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封印,锁住了几乎所有的异能之力,现在看来,这种封印亦喜亦忧,看上去是坏事,不过由于始终同身体上的封印进行不眠不休的争夺控制权,凌阳异能之力的进步已经达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一旦失去了束缚,定会惊天动地。   凌阳刚才只是对达莎进行了一次简短的试探,得手后迅速将自身的能量全部收回封印之中,所以达莎在凌阳的身上,没有感受到一点异能波动,在达莎看来,凌阳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保镖而已。   甄心和邢磊当然都是普通人。所以达莎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靳凯的身上。   靳凯作为荆阳市和东港市的老牌黑道分子,就是依靠着“预言者”的异能力上位,创下了自己的一番天地。靳凯只是一个三代以后的异能混血儿,与生俱来的异能之力一直比较稀薄,经过短暂的成熟期后,更是迅速走上了下坡路,异能力几乎消失殆尽。还是在遇到了凌阳之后,受到凌阳的特殊异能影响,靳凯的预言者能力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异能波动时隐时现,靳凯正自惊喜不已,没想到被达莎抓了个正着。   达莎深深地望着打扮成保镖的靳凯,靳凯则古井不波,硕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汪正拉了拉达莎的衣袖,达莎却没有理会,礼貌地朝靳凯微笑道:“这位先生,如果您不嫌我冒昧的话,我想同您进行一次私人间的谈话,您意下如何?”达莎一面跟靳凯交谈,暗中已经展开了读心者的能力,对靳凯的内心想法进行探测。达莎却愕然发现,靳凯心里没有关于这场会晤的任何想法,似乎也并没有理会自己的约谈,这个外表酷酷的男子,心里正意淫着跟自己在床上覆雨翻云的下流情景。   饶是达莎身为一个俄罗斯混血,早已经接受并习惯了开放的性观念,却也对靳凯想象出来的花样咋舌不已。达莎分明看见,自己赤裸了全身,只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被靳凯按在溢满牛奶的游泳池里曝菊的情形,达莎再也忍不住,红着脸一巴掌朝靳凯扇去。 第222章 暗战   一场气氛和谐无比的双方会晤,却以访问团男保镖被浦东女秘书的一个大嘴巴画上了并不完美的句号。   既然在这样的场合遇到了一个异能者,达莎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不禁为自己的莽撞暗暗后悔,赶紧给汪正使了个眼色。汪正会意,立刻结束了这次短暂的参观,表示要宴请华宇在场的五人,去浦东第三产业下的生态园游玩一番。   凌阳对达莎的兴趣浓厚,当然不想就这样离开,暗中捅了邢磊一下,示意邢磊接受浦东的邀请,一行人上了浦东安排好的商务车,一路朝生态园逶迤驶去。   浦东公司在北郊买下了一块地皮,建立了一个占地庞大的生态园,集餐饮、娱乐、休闲为一体,生态园里用玻璃温室培养了各色水果和蔬菜种植园,办起了农家乐特色饮食。   即使已经是白雪皑皑的冬季,农家乐的温室里依旧保持着二十六七度以上的温控,到处一片葱茏,紫巍巍的葡萄,红艳艳的樱桃,黄瓜和柿子散发出清香,芦花鸡穿梭其中,咕咕叫着啄食土壤中的蚯蚓,恍若盛夏。   在农家乐的餐厅包厢内团团围坐,年轻俊秀的女侍者们清一色穿着窄腰青花瓷印花布衣,走马灯般穿梭不停,烫好高度的纯粮食酿造的白酒,大盘大碗的农家菜品流水般排上圆桌,凌阳和靳凯苦于保镖的身份,只能站在邢磊身后,饿了一上午没吃东西,吸着鼻子差点没流出口水。   野鸡炖蘑菇,铁锅靠大鹅,飞龙汤,猴头烧野菜,红烧林蛙,清蒸鳇鱼。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珍奇野味数不胜数,十几道大菜一一摆上桌面,笑容甜美的年轻侍者道声菜齐,掩上门返身走了出去。   汪正作为这里名义上的主人,刚想礼貌性地表示欢迎,达莎却已经款款站起身来,为在座的所有人斟上一杯酒,朗声道:“既然大家欢聚一堂,就不要在意什么职位之分。我有一个建议,不如我们所有人都坐在一起,好好聊上一番!来,这两位保安大哥,你们二位也请坐!”   汪正尴尬地站着,望着达莎迟疑道:“达莎小姐,这……”   “明人不说暗话!”达莎干脆把话挑明:“在场的这些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聚在一起,我们都心知肚明,所以不如爽快点,有话拿到明面上来说,不要藏着掖着的猜谜语,这样岂不是更好?”   达莎这样说,等于先行承认了自己幕后老板的身份,也算先表露出自己的一部分诚意,凌阳和靳凯如果再推脱的话,就显得不大气了,于是也不再矫情,卸下故作冷酷的职业化外表,摘下墨镜丢在一边,随便找个座位伏案大嚼起来。   凌阳对桌上一道名为“佛跳墙”的菜最感兴趣。这道菜本是广东名菜,用各色海鲜,拆离的飞禽肉丝,蛋黄,蔬菜和火腿等物一层一层地码在一个坛罐内,加料用作料喂好,小火慢煨,让层层食材的滋味互相渗透,鲜嫩浓香,食之满口生津。据传说,一家菜馆的老板擅长做这道菜,隔壁寺院里的和尚闻到香味,当场还俗,跳墙过来食用,是以冠名为“佛跳墙”,意思是说菜品的味道极佳。   东北很少有高档的餐厅能做佛跳墙,而且并不十分正宗,凌阳一尝之下,食指大动,根本顾不上同浦东的人寒暄,先为甜宝夹了一块火腿,随后放怀大嚼,筷子使得像飞一样,须臾不离开佛跳墙的陶罐左右。   凌阳并不是没有教养,也不是为了美食可以不顾一切的吃货。凌阳见到达莎最先沉不住气,率先表露了身份,可以说是先行出手,用自己的身份先行出招,凌阳无论怎样应对,都已经落于下乘,干脆剑走偏锋,沉浸于眼前的美食之中,果真乱拳打死老师傅,达莎当时就惊呆了。   达莎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闻名全球的俄罗斯“铁臂佣兵团”中的一员,因为跟浦东的幕后老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特意过来助拳,否则以达莎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屈居一个小小县城里的不入流公司任职。达莎这时也看出来,邢磊和甄心都是华宇公司表面上的任职人员,甜宝又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只是一个打酱油的角色,真正说了算的,正是他们身后的两名保镖。   只是这两个华宇幕后的人物实在极品,那个身上有着强烈波动的异能者,居然对达莎产生了非分之想,在心里幻想着跟达莎到处滚床单,而另一个深藏不露的家伙,也就是凌阳,则只对着桌上的海鲜使劲,直接把达莎搞得一团凌乱,不知道接下来要怎样试探,才能继续探查两人的底细。   靳凯见凌阳的吃相过于粗鲁,皱着眉用筷子敲了敲凌阳的手背。凌阳却装作浑然不知,嘴里塞满了食物,囫囵不清道:“你也多吃点,他们公司有钱,不吃白不吃!”   靳凯叹息一声,无奈地看着凌阳使劲抡动手里的筷子,一副遇到了猪队友的可悲表情。达莎却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个家伙能下作成这幅样子。达莎看到凌阳将一整只鸡腿塞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赶紧递了一杯茶水过去,借着指尖的接触,将一股异能磁波传进了凌阳的身体,想要看一看凌阳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凌阳已经不是初涉异能者领域的菜鸟,早已经知道达莎打着什么样的主意,等的就是这一刻。凌阳心念一动,迅速在脑海中编造出一场金戈铁马的古战场交战的场面。全身铁甲的战马上,战将们的披挂上崩溅着粘腻的鲜血,挥舞手中的长戈战斧,全力劈砍着。战场上到处布满了残肢断臂,闪亮的刀尖上挂着筋腱和碎肉,有轰隆的战车从伤兵的身上无情地碾压过去,痛楚的哀嚎声直冲云霄,到处血流成河,如同阿鼻地狱。   凌阳刚刚接触到达莎的指尖,立刻从封印中抽离出一丝攻心异力,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将脑海中编织出的景象一股脑扎进达莎的心里。达莎没有想到凌阳也是一名异能者,大意之下顿时着了凌阳的道,浑身剧震,脸上完全消失了血色。 第223章 炼狱战场   一刹那间,达莎已经彻底沦陷在凌阳刻意催动的攻心术里。   受到凌阳的心灵攻势,达莎不自觉地将自己带入到这场惨烈的战争中,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名小卒,披挂着简易的盔甲,手执战刀在敌群中冲杀。达莎常年混迹于现代佣兵界的血火战场,辗转于世界上每一个动荡的角落,战斗经验丰富,更是曾经在“铁臂佣兵团”里接受过地狱般的魔鬼训练,一身武技非凡,格斗动作狠辣敏捷,等闲十几个普通壮汉也近不了身。   凌阳在基地里的时候,曾经被甜宝用相同的手段捉弄过一次,深受其害,这次也如法炮制,将诸般幻想加在达莎的身上。达莎果然将自身带入了场景中的角色,挥舞着手中缺口的断刀,在敌群中左冲又杀,挣命抵敌。   达莎身临其境,敌人的鲜血迸溅到脸上,鼻端传来无比真实的血腥味,催人欲呕,达莎早已经习惯了血液温热滑腻的恶心触觉,甚至不用擦拭,弯下腰猛然向前俯冲,一个利落的战术前滚翻,手中的断刀贴着地面划出一个半圆,将围攻自己的地方士兵脚腕尽数割伤,刀子插进正面一名士兵的心口,用这名士兵作为自己的盾牌,发力向前疾奔。   这名士兵经历了激烈的战斗,胸前的皮甲早已碎裂,正好被达莎的断刀趁虚而入。士兵不甘心就此死去,丢下手中的长矛,双手死死握住达莎的刀身,不让刀子在自己的体内再有丝毫寸进。达莎手上有着无数的人命债,此时又到了生死关头,手上哪里肯放松,双臂一沉,脚下急停,利用身体的前冲惯性,爆发出强大的惯性,断刀深深插入士兵的胸膛。   达莎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士兵口角涌出的大股鲜血,纷乱肮脏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庞,唯一露出的一只眼睛里,射出无比的怨毒和不甘,终于仰面轰然倒地,静静地躺在了血污和泥泞中。   达莎被士兵临死前的眼神震慑得心中一颤。   达莎也曾暗杀过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顶级富豪和知名政要,那些人临死之前,眼中流露的只有恐惧和乞求,唯有这一次,达莎疑惑了,因为达莎惊骇欲绝地发现,那名死去的士兵,半个残破的头盔之下,正是自己的脸。   如果是普通人陷进凌阳用攻心术刻意制造的幻象,恐怕早就承受不住巨大的精神压力,变成神经寸裂的白痴,意志不坚定者更会当场脑部死亡。达莎毕竟是一个读心者,本身对于攻心术拥有一定的免疫能力,虽然暂时被凌阳操控了思维和想象,潜意识里仍然源源不断地释放出异能磁波,抵敌凌阳的精神攻击,最终产生了效果,将死去士兵的脸孔,幻化成达莎的模样,提醒达莎这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凌阳的异能之力受到封印,本来便是勉强为之,这下子更是难以为继,受到达莎读心术的反噬,心中一乱,强行制造出来的战场已经开始变得淡薄,战场内所有的人和事物都变的逐渐透明,海市蜃楼般即将崩碎。   此时,一名战将策马奔来,手中的长戈迅若闪电,直刺向达莎的心口。达莎依旧没有理会,仿佛已经置生死于度外,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尸体”,浑然不觉那支长戈已经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长戈贯体,锋利的矛戈刺透了达莎的心脏,从后心穿出,锋利的刃部竟然没有沾染上一点鲜血,依旧闪亮异常。达莎淡淡一笑,随手一挥,战将连同胯下的骏马霎时化作一蓬金色的细沙,漫天飘舞。   香气四溢的饭桌上,凌阳同达莎接触的指尖微微分离出一条小小的缝隙,达莎涣散的眼神刚刚凝聚起来,甜宝却早已感受到两股交缠在一起的异能波动,咽下一只嚼碎的鹌鹑蛋,笑吟吟地向凌阳和达莎手指间的茶杯看去,瞳孔开始逆时针缓缓转动,释放出有若实质的异能磁波,欣然参与到两人的暗战中。   在血腥的精神战场中,达莎心有所悟,已经完全掌控了场面,双手挥动间,蜂拥而上的敌方士兵纷纷化作漫天的黄沙,消匿了行迹。达莎在这场战斗中,越来越得心应手,双脚微微分开,不丁不八,脚掌牢牢抓住被鲜血浸透的粘腻土地,所向披靡。   达莎挟着势不可挡的威势,正要将眼前的幻想一举粉碎,一个面目俊朗的年轻战将,浑身铁叶铠甲,手执巨大的长柄战斧,夹紧胯下神骏的白驹,悍然冲到达莎面前。年轻战将勒住缰绳,白驹碗口大的前蹄高高跃起,发出一阵咴咴嘶鸣,鼻孔里喷出的热气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威势骇人。   原来是凌阳技穷,眼看要控制不住辛苦制造出来的场面,终于亲自上阵,居高临下,手中的战斧斜斜劈向达莎修长白腻的脖颈,誓要一击必杀,彻底将达莎的性命留在这里。   达莎依然不惧,指如拈花,轻轻朝斧刃捏去,想要故技重施,瞬间将凌阳抹杀掉,只是凌阳动用了残存的所有异能,恢复了部分幻境的实质,已经不像那些虾兵蟹将一样容易对付,斧刃破过达莎的手指,继续朝达莎的脖子砍去。达莎心里一惊,倏然朝后疾退,躲过凌阳的凌厉一击,脚尖挑起一柄短柄银捶,抡动着砸向凌阳的面门。   凌阳气力不继,一击不中,很难再组织起有效的攻击,斧柄横在胸前,磕飞了银锤,达莎却已经随之猱身欺上,高高跃起,右手聚成爪状扣住了凌阳的裸露在铠甲外的喉结,用力朝一侧撕去,想要生生抓断凌阳的气管。   凌阳暗叹一声,心知已经错过了暗袭的最好时机,刚想全身而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天而降,一只莲藕般的小胳膊扣住了达莎的手腕,双脚并成直线,猛然蹬在达莎的胸口,和身将达莎狠狠砸进了地面。 第224章 佛跳墙   从天而降的救兵正是甜宝。   作为这次宴会上少数的异能者之一,甜宝早早地发现了凌阳和达莎之间的精神战斗,及时参与进来,恰巧赶上凌阳受制的当口,帮助凌阳一举扳回了劣势。   甜宝看似萌萌哒萝莉无害模样,出手最是狠辣,动辄要人性命。此时看到凌阳同达莎以死相拼,稍有不慎,失败者就要沉沦进无边的幻境里,永世不得超生,那里还能留手,微微屈膝后双脚猛然向下一蹬,瞬间将达莎踩进了松软的泥土中,只留下一个人形的浅坑。   甜宝藏了个心眼,不肯在精神力建立的幻境里以真面目示人,幻化成一只通体金黄的幼猿模样,不可一世地踩在达莎身上,仰天怒吼,身周涌出大团土黄色的光芒,瞬间充斥了方圆几十丈的距离,重新将摇摇欲坠的幻境支撑起来。原本身首异处的士兵们接受了这股精神异力的召唤,炼狱恶鬼般重新爬了起来,拖着残损的肢体,挥舞着手中利刃,一窝蜂地涌了上来,眼见就要将达莎砍成肉泥。   “阿弥陀佛!”   甜宝幻化成的幼猿目中凶光大盛,嗜血地伸出舌尖舔着嘴角,耳畔却传来一声佛号。这声佛号似乎从遥远地地方传来,却清亮空明,又如同在耳边梵唱,这种极度矛盾的感觉令甜宝十分难受,胸口烦闷得难以呼吸,精神异力顿时松懈下来,刚刚支撑起的环境再次崩溃,原本的鲜血、马蹄、哀兵、战将、利刃、堆积如山的尸体,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团暗灰色的混沌。   随着梵唱的节奏原来越快,凌阳和达莎的身体已经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只剩下甜宝孤零零地伫立在这片混沌之中,突然发出一声不甘的惊天怒吼,双眼一片血红。“甜宝”愤怒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身躯暴涨成通天巨猿,两颗长长的獠牙支出嘴唇,奋力抵御着愈加嘹亮的梵唱。只是梵唱声没有任何形质,依旧充斥在这片混沌世界中,无孔不入。巨猿高高跃起,时而猛烈捶打地面,时而抓狂地满地翻滚,最终还是抵敌不住梵唱宁静却喧嚣的威力,巨大的身体缩得越来越小,终于蜕变回幼猿的模样。   梵唱依旧无休无止地钻进幼猿的耳朵,幼猿身体上的毛发开始迅速脱落,渐渐要显露出甜宝原本的小女孩模样,甜宝终于泄气地不再挣扎,恢复了无邪的本心,嘴角露出一个顽皮的微笑,身躯同样变得越来越透明,眼见就要变成萌萌萝莉的时候,甜宝已经彻底离开了幻境,没有留下任何行迹。   这场惨烈的战斗看似经历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待到参与其中的战斗者重新回到现实的时候,却只经过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甜宝刚刚咽下那颗滋味香浓的鹌鹑蛋,靳凯和汪正还尴尬地举着酒杯,用鄙夷的眼神望向凌阳,凌阳则继续接过达莎递过来的热茶,想送到嘴边,手上却丝毫提不起力气,茶杯顿时掉到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一鞋。   刚刚经历过如此凶险的梦魇,达莎差点被凌阳和甜宝合伙杀死在幻境战场里,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脸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手指颤抖而僵硬,再也难以挪动一寸。达莎死死盯住凌阳的眼睛,对于这个差点杀死自己的强悍男子,报以深深的敬畏和敌意。汪正哪里知道,自己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在场几名异能者已经在精神领域里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犹自忙碌着收拾地上的玻璃残片,唯恐划伤别人。   “阿弥陀佛!贫僧由东邻而来,闻香而至,腹中饥馁,想来贵宝地讨上些许斋食,不知可否?”   包厢的红木大门被轻轻推开,探进一颗光溜溜的脑袋,灵活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一个劲儿地往桌子上的饭菜上打量,口角已经不争气地流出一丝晶莹的口水,看上去猥琐至极。   凌阳一看这个不速之客不招人待见的样子,一脸的馋像比自己还要不堪,顿时来了兴趣,勉强打起精神道:“你这个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说人话!要不就立刻滚出去!”   圆脑袋这才从门缝里挤了进来,一身土灰色的修士袍服,捆着利落的绑腿,敞口黑色布鞋,面容俊俏,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小和尚。   小和尚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佛跳墙,吧嗒嘴道:“贫僧法号不离,就住在你们东边隔壁寺院,闻见你们这边的香味,实在是饿得慌,所以过来讨口酒喝……化,化缘点儿素,素食,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汪正作为浦东名义上的主人,哪能任由一个来历不明的和尚在招待酒宴上胡闹,站起身驱逐道:“快点出去,我们正招待贵客,哪有时间理你……那个服务员啊,去后厨弄点吃的,把这个家伙打发走,真是讨厌!”   小和尚被汪正推得滴流乱转,涎皮赖脸地就是不肯出去,闻声而来的女侍者来劝他出去,他也只是笑嘻嘻地在人家鼓鼓的胸脯上打量个不停,整个一酒色不忌的花和尚。   凌阳刚刚在幻境中,也听到了佛门梵唱,这会突然就有和尚破门而入,疑心大起,不想这个破坏了自己好事的嫌疑人离开,于是朝邢磊使了个眼色,先行出言挽留道:“小师傅既然是佛门中人,我们这些商人也讲究个顺应吉兆,既然相请不如偶遇,我看汪经理也不用过于介意,不如就让这位小师傅入座,一起喝上一杯,岂不是更好?”   “对啊对啊,我的这位保镖兄弟说得对,相请不如偶遇,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平时也去寺院里烧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呢,不如就随喜随喜!”见到凌阳表态,甄心和邢磊也跟着和起稀泥来。   “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些不敬?”汪正见客人想留下这个和尚,心里老大的不情愿,目光偷偷瞟向毫不做声的达莎,却看见达莎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望向小和尚的眼神中,居然透露出无比的热切。 第225章 唇枪舌剑   汪正惯会看人眼色,于是不再阻拦,挥手示意侍者再加一副碗筷,小和尚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坐到汪正的位置上,也不嫌弃,直接抄起汪正用过的筷子,伸进陶罐里夹出一条海参,放进嘴里嘎吱嘎吱大嚼起来。   不离和尚微闭双眼,满脸陶醉之色,啧啧赞叹道:“佛跳墙,佛跳墙!怪不得佛爷闻到也要越墙来尝上一尝,滋味果然不俗,不俗呀!”   不离咽下海参,立刻又夹出一条火腿送入口中,顺手端起汪正的酒杯,浅浅啜了一口,龇牙咧嘴地吐了吐舌头:“这酒好倒是好,就是新酿造出来还没有定型,要是在坛子里困上两年,口味一定更绵软!”   桌上的众人已经被不离惊呆了,说什么也不理解一个小和尚怎么这样会吃,连酒道都能说得头头是道。甜宝小孩子心性,欢快地跟不离一起抢食,眯着眼咯咯笑道:“和尚哥哥,我记得你们都是不许吃肉的啊,你怎么荤素不忌,吃得跟饿死鬼投胎一样,难道你不怕被佛祖知道了打你屁屁吗?”   “阿弥陀佛!”不离不理会甜宝天真的嘲讽,依旧埋头狂吃:“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个屁!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不知为什么,不离似乎很不喜欢甜宝的样子,上来就爆粗口呵斥甜宝,对小萝莉萌兮兮的杀伤力完全免疫。   凌阳见不离对甜宝冷硬的敌视态度,心里更加确定,这个花和尚一定跟刚才暗战中的梵唱声脱离不了关系,于是出言讥讽道:“我真的不敢确定,你到底是不是真和尚!你只知道这段佛门禅诗的前两句,怎么不念一下后两句给我们听听——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堕!魔!道!”   早在凌阳念诗的时候,已经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了甜宝的手掌,两个人搭档已久,心有灵犀,甜宝会意,柔嫩的掌心传递出一股充沛的异能之力,灌注进凌阳体内。凌阳读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动用了攻心术的中的“巨灵锤”,每一个字都凝聚成一柄恍若实质的雷神重锤,带着沛然异能巨力,一下一下重重轰击在不离的心上。   凌阳只是想试探一下,看这个不离和尚是否真是个异能高手,结局果然没有令凌阳失望,即使凌阳没有用尽全力,这样的异能攻击依然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的,不过不离和尚依旧笑眯眯地侧耳倾听,双手合十,凌阳的异能攻击就像投进了大海中的一颗小石子,连一点小小的浪花都没能激起。   不离大有深意地望着凌阳:“小施主不仅身手不凡,文化水平也不可小觑呀!顺便问一句,施主的古诗是不是你们数学老师在体育课上教的,否则怎么听起来一点都不押韵……”   凌阳心知自己的异能者身份被看穿,也不想再徒劳掩饰,干脆同不离针锋相对道:“大师您这话说得就比较蹊跷了,我承认我的文学水平拍马也追不上您,您多有艺术气息呀!我估计您这种花和尚,连《金刚经》都能用《十八模》的调子唱出来,小弟实在是甘拜下风,真心佩服之极!”   凌阳故意拿起一根筷子,在桌面上敲出紧密的马蹄声,撇嘴道:“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第一次见面,您就大言不惭地夸奖我身手不凡,这可何从谈起?难道您老人家已经背弃了佛祖,转投到茅山道士门下,学起推算命格寻占问卜那一套神棍本领了吗?”   不离丝毫没有为凌阳的尖酸刻薄动气,悠悠数着手中的佛串,习惯性地念了声阿弥陀佛:“施主你说这话就着相了!小僧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施主你一身保镖打扮,而且身材颀长筋肉健壮,一看便知手底下有两下子,小僧难道说错了吗?”   凌阳心知肚明,有些事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既然已经暴露的身份,反倒十分放得开,干脆把不离的暗示当做褒奖,打起了太极拳,故作得意洋洋道:“那是当然!小爷我一身软硬气功出神入化,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停尸间里大吼一声谁还不服,都没有一个敢喘气的!尤其是我去年上了一趟嵩山少林寺,用我的无相般若神功把一群秃驴揍得屁滚尿流,直接上升到了华山论剑的水平,什么七十二绝技在我眼里,那都是个屁!”   凌阳一番不着边际的胡话,指着和尚骂秃驴,把不离气得七窍生烟。凌阳扳回一局,这才遥遥举杯示意,举起面前的杯子一口干掉,见到不离也不服输跟了一杯,凌阳才放下杯子悠然道:“小师傅,我口渴了喝杯水润润嗓子,您这是干什么?不花钱的酒也不能往死里喝,多伤身体呀!”   不离在言辞间落于下风,愤然干杯,不想在酒场上服输,于是皱着眉头,把杯子里的烈性白酒一饮而尽。不离不胜酒力,骤然听说凌阳喝的是水,心里暗恨,知道又被凌阳摆了一道,一口气没喘匀,呛得连连咳嗽。   甜宝见状连忙哒哒跑了过去,小手乖巧地轻轻拍打不离的脊背,小大人似地贴心埋怨道:“和尚哥哥你真是逞能,不能喝就别喝呗,这样子喝酒很危险的!我家里养的一条小癞皮狗,昨天就因为喝水喝得太急,活活呛死了,你可不能学它这样莽撞呀!”   不离听完甜宝“暖心”的劝诫,咳嗽得更厉害了,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示意甜宝不用再管自己,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赶紧随意吃了一口菜,压下咽喉处的辛辣,凌阳惊讶的声音却再次传进不离的耳朵。   “小师傅,您说您一个佛门众人,咋就这么会吃呢!您刚才吃的这个东西,可是猪肥肠里的精华,学名叫做葫芦头,是最香的一块!葫芦头您知道是什么吗?一看您摇头就知道没见过,贾平凹就最喜欢吃这个东西。葫芦头者,就是猪的志疮!连这么恶心的玩意儿您都敢吃!小师傅威武!” 第226章 无人可用   凌阳见闹得差不多,本以为能够出其不意地干掉对方阵营里异能者,没想到被蹊跷出现的不离和尚搅局,已经错失掉绝佳的机会。先不说自己一干人身在浦东的大本营,单是那个深不可测的不离,居然合自己跟甜宝之力,都没能讨得好处,再待下去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满意地拍了拍肚子,起身告辞。   车子刚刚驶出浦东生态园不远,凌阳终于支撑不住,颓然靠在车座上,身子软绵绵的,脑袋里像针扎一样。凌阳每次输出异能之力,都要同体内的封印尽力博取能量控制权,此时内衣已经湿透,于是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刺青般的六芒星。   凌阳打开车窗,将干冷的空气吸进肺叶里,这才稍稍减轻了心里的压抑感。身后传来甜宝银铃般的欢笑声,原来小萝莉正粘在甄心身上,牛皮糖一样厮缠着,向甄心讨要说好的零食。甄心对于小萝莉的萌态完全没有免疫力,轻轻捏着甜宝胖乎乎的小脸蛋,只知道点头应允,一会的功夫便许诺出一大堆的进口巧克力和漂亮衣服。   凌阳对于甜宝这种变态的能力已经见怪不怪。按照常理来说,甜宝同凌阳并肩战斗,消耗的异能力应该比凌阳还要巨大,不过小家伙这会儿就像没事人一样,根本看不出一丝大战之后的疲惫,依旧上蹿下跳,精力充沛。   凌阳打起精神,沉思了一会,既然浦东公司拉拢到如此厉害的异能者,恐怕是一条过江的猛龙,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被轻易干掉。凌阳已经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警校毕业生,经历过不少的江湖风浪,正逐渐走向成熟,遇事毫不慌乱,凌阳并没有动摇毁灭浦东的决心,反而被困难激起无穷的斗志,细细思索起对策来。   靳凯亲自驾车,缓缓驶进县城里最大的家乐福超市停车场,甄心牵着甜宝的小手,雀跃不已地杀进超市零食区,邢磊最有眼色,看出靳凯和凌阳有事要谈,借口帮忙甄心提东西,也跟着下车离开。凌阳长时间在脸上涂抹改变外貌的草药,脸颊痒痒的,又不敢直接弄掉,只好轻轻按揉着,减轻麻痒的感觉。   凌阳朝邢磊的背影努了努嘴:“这个人哪里找来的,可靠吗?”   靳凯不置可否:“只是高价雇佣的一个经济顾问而已,以前倒是没什么渊源,不过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不是?这帮人唯利是图,根本不讲江湖道义,可恨是可恨,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靳凯眼中精光一闪,老狐狸一样奸笑两声:“他只能接触到我们的外围,核心机密哪能让他知道,何况我已经派出人手,二十四小时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一旦这小子敢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嘿嘿!”靳凯并拢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做出一个切割的动作。   凌阳混迹江湖,已经不再是一个妇人之仁的滥好人。闻言心里虽然不太舒服,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你是老江湖,你办事我放心!”凌阳话题一转:“咱们现在有多少可用的人手?”   靳凯似乎早知道凌阳会这样问,板着手指如数家珍道:“你说的是可以完全相信的兄弟吧?说起来人也不少,都是我入狱前的老班底,都被我重新摇旗召回了身边。比如蝰蛇,现在已经被我派去护送唐糖,暂时还没回来;还有蝮蛇和胖子,这两个家伙很能打的;还有猴子,他是我所有的兄弟里面最机灵的一个……”   一直到靳凯显摆完,凌阳才咂咂嘴:“没了?”   靳凯汗颜:“没了!”   “小猫小狗三两只!就这么几个家伙,其余的都是外围的小流氓,你让我就用这几个人跟浦东斗?”凌阳气得眼泪差点没下来:“恒运的赵大虎什么样子你都看到过,我也不跟你细说了!咱们先说说浦东,人家一个新近成立的小公司,小小的一个项目部经理出行,随身都跟着一大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保镖,还有两个厉害的异能者随性,那是多大的排场啊!你在看看咱们!”   凌阳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低吼道:“花了那么高的价钱雇佣来一个狗屁白领当傀儡,那也算了,毕竟是任务需要。组织上再没给你报销多余的经费吗?连雇几个壮汉打手的钱都没有吗?我们的人身安全怎么得到保证?就拿这次访问来说,公司居然穷得要我们俩亲自扮作保镖,我真是丢尽了老脸,再也不好意思出来混了!”   靳凯本是一个黑道狂徒,对于江湖上打打杀杀那一套精通无比,哪里经营过什么正经的公司业务,只能把公司的日常运营交给邢磊打理,让甄心在旁监管,自己则干脆一窍不通,整天跟一帮兄弟喝酒找乐子。被凌阳训斥了一通,靳凯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好半天才抬起头,弱弱道:“那怎么办?要不咱们跟浦东打官司,就说他们侵权……”   “唉!”凌阳痛苦地叹息一声:“老子当初苦苦哀求秦璐那个娘们,费劲了力气把你从号子里捞了出来,看重的就是你在北方江湖道上的名声和势力,还有你敢打敢杀的精神!没想到老子看走了眼,你现在已经变成了遵纪守法的三好学生,居然学起了法律,要跟人打官司!我现在真想下车大吼一声:你是逃犯!让警察叔叔把你抓回去重新蹲苦窑得了,免得你在这里把我气得连北都找不着……”   靳凯明知凌阳不可能再把自己塞回监狱,谄媚地伸出一根手指,嘿嘿笑道:“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那边就是北……”看到凌阳被自己气得怒发冲冠,靳凯不敢再开玩笑,赶紧瞪起眼珠,故作狞厉道:“你在车里等着,老子现在就出去吹哨子喊人,码齐兄弟去挑了浦东的老窝,把他们公司老总的脑袋提回来见你!” 第227章 不堪回首   凌阳彻底被靳凯的滚刀肉打败,不想再跟靳凯扯皮,勉强压下遇人不淑的悲叹,好声好气道:“求求你别再气我了,我最近身体不太好……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我记得你刚出来那会,不是针对虎爷还制定了什么计划三步走,又是造谣又是恐吓的,你那时候的能耐都哪去了?难道你被镇压在五指山下许多年,再次出山已经磨灭了棱角,变成了一只小白兔吗?”   靳凯被凌阳激得热血沸腾,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胸脯,眼睛通红,激昂道:“我靳凯在江北道上混了半辈子,一直屹立不倒,靠的就是兄弟多、够义气!虽然我曾经折戟沉沙,不过我现在依然没变,还是以前那个可以只手遮天的黑道大豪,只是……”   靳凯由一开始的壮怀激烈,脸色逐渐变得痛苦不堪:“凌阳,你是白道的人物,不知道地下社会的苦楚。我们这些人,得势的时候固然风光,前呼后拥,一掷千金,毕竟游走在法律的高压线边缘。一旦树倒猢狲散,下场有多么可悲你知道吗?曾经跟着我混的心腹兄弟,一度达到几十人,外围兄弟无数,在荆阳和东港设立了上百个堂口!凭的是什么?还不是我靳凯的名声!”   凌阳见靳凯动了真情,一言不发,静静地聆听。靳凯回想起往事,虎目含泪道:“后来我倒下了,我的兄弟们几乎没有一个好下场,那个时候,我才建立起对法律的敬畏,国家的力量是最强大的,在国家的眼里,我靳凯只是一个跳梁小丑,国家机器分分钟都能将我收拾到挫骨扬灰,永世不能超生!”   “我一只脚刚刚踏进看守所的大门,我麾下的势力便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社团的骨干力量几乎被消灭殆尽,死的死逃的逃。你现在看到的胖子和蝮蛇他们,曾经跟我喝过血酒,一个头磕在地上拜了把子,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他们并没有背弃我,变卖了家产四处托关系,想把我捞出来,结果呢?那帮王八崽子把钱收了,事儿却一点没办!最后还是惊动了要门的姑奶奶,这才出面找人把我保了下来,不至于立刻枪毙,否则的话,我现在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早就变成了一座长满荒草的坟包!”   靳凯惨然一笑,基情无限地握紧了凌阳的手,激起了凌阳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很感激你,我一度以为自己就算不死,这辈子也算是毁了。多亏你把我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弄了出来……”   说到这里,靳凯突然想起,依哈娜好不容易为自己制造了两次逃遁的机会,却无一例外地被凌阳“误打误撞”,亲手抓了回去,于是幽幽地瞥了凌阳一眼,把凌阳肉麻得浑身直打摆子,赶紧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感谢的话以后不要再说,是兄弟就不要计较这些小事……求求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还是比较喜欢女人……”   “呸呸呸!”靳凯这才发觉自己过于动情,连忙对凌阳表示唾弃:“老子也不是稿基爱好者,你特么想多了……就算你答应,老子还不干呢!”   凌阳听完靳凯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这才大致分析出靳凯现在的心理。   靳凯曾经是一个不可一世的黑道狂徒,早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涯,后来被国家法律机器的重拳击倒,差点丢了性命,几乎丧失了全部的信心。直到秦璐看中了靳凯,将靳凯捞了出来,靳凯才重新踏入江湖,不过已经锐气尽失,只是为了获得自由之身,勉强接受了秦璐开出的条件。   凌阳眼珠转了转,知道靳凯只是暂时被吓寒了胆,他的血管里依旧流淌着亡命江湖的血液,那些不安分的因子根本不能被任何外力轻易抹杀,不能急于一时,所以凌阳还是决定循序渐进,先从靳凯身上的异能之术着手,重新点燃起靳凯的斗志。   “那个,靳凯啊!”凌阳主动抽出车载点烟器,点燃靳凯嘴里叼了半天的香烟,自己也跟着点了一支,不过凌阳根本不会抽烟,只是装比的时候把香烟当做道具,猛吸了一口后被呛得咳嗽两声:“我记得在组织那里了解到,你似乎也是一个异能者,你的能力分类是什么来着?”   提到了异能领域的话题,靳凯总算找回一点自信,三句话不离本行道:“刚开始我只是产生了一种模糊的超能力,能够隐约预见道未来发生的事情,不过有时候清晰,有时候又不灵,秦组长说我是一名‘预言者’,不过这个名字还是挺贴切的!我曾经叱咤黑道的时候,就是应用了我的预言者能力,这才躲过了无数危机,混得风生水起……”   凌阳见靳凯骨子里依旧是一个狂热的黑道分子,句句话离不开地下社会,这才放下心来,将手里的大半截香烟扔出车窗,吐出口中辛辣的烟雾:“这玩意谁发明的,真特么难抽……我不是让你跟我显摆,我是想问你,你的异能力最近有什么变化没有?”   “有啊!你怎么知道的?”靳凯惊疑不定地望着凌阳,显然把凌阳当成了神棍:“关于异能力量这件事,我只跟姑奶奶谈起过。姑奶奶说,我是什么第几代的异能者混血,能力已经微弱不堪,很快就会消失,也没有什么培养的价值,让我不用过于介怀,还是踏踏实实混黑道,比较有前途……”   靳凯口中的姑奶奶,正是凌阳在东港市遇到的要门总瓢把子,依哈娜。凌阳对于依哈娜的人品嗤之以鼻:“别听那个老贼破瞎胡说……关于异能者的秘闻,我懂得的比她要多……最近一段时间,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的异能力有了抬头恢复的趋势?”   “这个……我也说不好!”靳凯迟疑道:“早在前几年,我的那种能力已经完全消失,不过最近几个月……自打从监狱里出来以后,的确恢复了一些,但是我一直没敢说,怕你们说我是精神分裂……”   “那就对了!”凌阳满意地拍了拍靳凯的肩膀,为了不暴露自己“影响者”的身份,凌阳于是信口开河:“你体内的异能力量只是经过了一个漫长的潜伏期,现在又开始逐渐充盈!我是这方面的专家,以后你多跟我交流学习,还会更进一步!” 第228章 摇旗呐喊   凌阳费尽心机,迂回苦劝了半天,总算把靳凯从小红帽重新变回了狼外婆,这才心满意足,开始跟靳凯商量,要如何招收到足够可用的人手。   因为凌阳把本次任务上升到为国为民的崇高角度,而且畅谈了异能战场上种种惊天场面,让初涉异能领域的靳凯叹为观止,这才打开心结,认识到自己已经完全脱离了没有任何规则秩序的地下社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御用打手,可以花着纳税人的钱,名正言顺地笑傲黑道,顿时精神起来,满口答应凌阳,马上就开始满世界吹哨子摇旗,收拢以前的旧部。   正好这个时候,甄心抱着甜宝从超市出来,邢磊则跟在后面,苦着脸提着满满两大包零食,累得满头大汗。甜宝已经换上一身新衣服,绿色的羽绒服上印着一只大嘴猴,脑袋上戴着兔耳朵形状的针织帽,更显得粉嫩可爱。   甄心显然对甜宝喜爱异常,上车后还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甜宝的一张小嘴很会哄人,一口一个漂亮姐姐,一会贴脸一会亲亲,把甄心乐得心花怒放,当场敲定,以后每周都带甜宝来大肆购物一番。   靳凯已经完全从过去的阴影中脱离出来,恢复了黑道强徒的本色,双目顾盼间肆无忌惮,威势凛凛,甄心和邢磊见靳凯在短短的时间里,居然像换了个人一般,顿时大为讶异。   凌阳和甜宝在出租屋附近下车,靳凯将脑袋伸出车窗,故意虎着脸道:“照顾好你女儿,别让她冻着饿着,你一个单身男人要是照顾孩子不方便,随时可以送到我这里来,心心可以代替你照看……”   凌阳这才想起,正是靳凯这个家伙胡言乱语,才把许冰气跑到外地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弯腰抄起半截砖头,作势要把靳凯砸个满脸花。靳凯却早已加紧油门,开车逃离,哈哈大笑声飘进凌阳的耳朵:“你忘了爷能占卜到未来吗?爷早就料到你要拿砖头打我,爷走啦!”   凌阳哭笑不得,随手将砖头扔到路边,带着甜宝换乘楚婉仪的小型家用汽车,先去幼儿园接小东放学,将两个小家伙扔在楚婉仪的别墅里自行玩耍,凌阳则忙着做晚饭,收拾屋子,给小乖的大桶里加狗粮和煮熟的牛肉块,重操旧业,干起了全职保姆的活计。   好不容易将小东和甜宝哄睡,凌阳沏上一杯香浓的金骏眉,望着水晶杯里金黄色的茶水,默默出神。凌阳的身边暂时的确无人可用,凌阳用心感受着体内依旧犹疑不定的异能力量,一心二用,顺便将自己几个月来的经历梳理一番,眼前一亮,突然想起两个人来。   凌阳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接近八点钟的时候,凌阳重新穿好衣服,轻轻锁好房门想要离开,小乖的大头却出现在玻璃窗上,眼巴巴地望着凌阳。小东和甜宝楼上楼下地追逐嬉戏,好不容易耗尽经历睡着,凌阳生怕小乖满屋子撒欢,惊醒两个小家伙,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将小乖塞进车后座,怕小乖乱动,又抽出安全带,将小乖结结实实地捆在座位上,这才驱车悄然开出了小区,直奔北郊的红旗农场驶去。   因为已经进入深冬,即使北方人已经习惯了室外的严寒,却不至于整日傻乎乎地在室外转悠。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随便找一家烧的热气腾腾的小酒馆,或者烧烤店喝上两杯烈性白酒,不着边际地吹嘘着国家大事,要么就窝在暖气十足的家里,看电视玩手机打发闲暇时光,所以夜市里只剩下贩卖冻货的小贩坚守,天黑以后也早早收摊回家,原本熙攘热闹的夜市于是一片冷清,只剩下肮脏雪地上的垃圾,被寒风吹卷得到处都是。   凌阳打了一个电话,先将山鹰约了出来。山鹰带着两个小兄弟,从技术学校里翻墙而出,裹紧了身上的棉服,笑嘻嘻走到凌阳车前:“钱老大,好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啦!”   凌阳微微一笑,示意山鹰上车再说。山鹰滋溜一下钻进副驾驶的位置,两个小弟则打开后车门,刚想弯腰坐上去,却看见张开大嘴打哈欠的小乖,顿时被吓得不敢动弹。   凌阳见状安慰道:“这是我养的哈士奇,性子二得很,从来不咬人,没事!”   两个小兄弟犹疑着还是不敢上车,因为小乖的样子实在吓人,怎么看也不是哈士奇的样子,倒是跟电视里播出的草原之王——藏獒十分相像。小乖见到两个新的玩伴,高兴地伸出舌头哈哧哈哧喘粗气,把两个小兄弟吓得差点转身而逃。   凌阳见这样不是办法,赶紧把山鹰撵到后座上,跟他的两个小兄弟挤在一起,小乖则占据了视野开阔的前排座位,兴奋地将大头伸出窗外,却被凌阳在脑袋上狠狠敲了一记,顺手拉了回来,朝山鹰指向的地方开去。   除了热血义气的山鹰以外,凌阳此行最想见到的,是伸手高明、却深藏不露的罗图。山鹰说最近学校管得严,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偷偷出来,上一次见到罗图还是半个多月以前,罗图用食杂店的座机打来电话,说是搬了家,要好好请山鹰喝酒。山鹰欣然而往,在罗图的新出租屋里,跟罗图痛快地喝了一场,所以才知道罗图新家的位置。   山鹰指路,凌阳开车在一片低矮的棚户区里穿行,好在凌阳开的是一辆两厢小型高尔夫,如果是原来的那辆大型雷克萨斯,还真难以在狭窄的民居中自由穿梭。蜘蛛网一样的巷弄两旁,挤挤挨挨地坐落着几百所平房,泛青的破旧鱼鳞瓦缝里,林立着零星的草杆和枯萎的苔藓,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透出微微的光亮,烟囱里冒出袅袅白烟,一派温馨的场景。   罗图租住的平房,是一排连脊房的东山,门口摆放着一排掉落漆皮的旧沙发,看似夏天乘凉用的,被薄薄的积雪覆盖住,如同一只守门的狮子。透过低矮的木板栅栏,凌阳看到屋子里射出微黄色的光,一个瘦瘦的人影映在结满冰凌窗花的玻璃窗上,来回忙碌着。凌阳嘴角上扬,缓步走进院子,拉开了薄薄蓝漆复合板制成的房门。   罗图围着一口冒出腾腾热气的铁锅忙活着,正坐在小板凳上,往漆黑的灶子里添柴,骤然见到凌阳和山鹰,罗图先是一呆,继而站立起身,用力捶了凌阳的肩膀一下,凌阳的肩上一疼,却咧开嘴笑了起来。 第229章 渊底潜龙   凌阳知道罗图一向沉默寡言,不善表达,能够用这样的方式跟自己打招呼,说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兄弟,心中一暖,也回敬了罗图一拳,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罗图的铁锅里正炖着一只剥了皮的貉子,这种毛皮光滑的动物被大量养殖,皮毛被皮贩子高价收走后,只剩下又老又柴的肉,而且腥气很大,难以入口,整只的貉子被扔掉内脏,只能冷冻起来,慢慢出售,价格很低,有时候几块钱就能买到一只。   罗图已经将貉子肉炖得烂熟,撕成三大盘,连骨头带肉摆到桌子上,又从桌下拎出一只塑料桶,歉然道:“本来应该好好招待你们的,不过这几天工地上的活儿少,没赚到多少钱,只能买得起廉价的肉食和劣质的地瓜烧,好在酒味够烈,也能一醉方休,哈哈!”   凌阳心里一酸,赶紧从口袋里拿出钱来,让山鹰的小兄弟出去跑腿,买点熟食和啤酒回来。罗图也不矫情,任由凌阳自行张罗吃食,拿出三只大碗,倒满烈酒,眼睛却须臾没有离开桌子旁边的小乖。   凌阳嘿嘿一笑,夹起一块肉递到小乖嘴边。小乖虽然从小已经被牛奶鲜肉和高级狗粮喂惯了,不过骨子里依然保留着藏獒凶猛贪食的天性,张开大嘴,轻轻将肉叼了过去,三下两下咽到肚子里,又眼巴巴地瞧着桌上盛肉的盘子,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罗图的目光在小乖身上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赞叹道:“铁皮包金骨,可搏虎豹,能裂狮鹫,好漂亮的一条纯种鬼脸獒,真是难得……只是这狗的眼神,似乎有点……”   “有点儿二,是不?”凌阳哈哈大笑:“这个家伙从小被抱回来,是被两只哈士奇带大的,别看样子凶,就是个吃屎的货……哎你快滚,没完了是不是?你不是刚吃完晚饭吗?再盯着我的肉我就揍死你!”凌阳挥起拳头恐吓小乖,小乖果然被凌阳吓到了,灰溜溜地躲到墙角处的一张薄木板上,伸着舌头趴了下来,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盘子,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不用理它,咱们喝酒!”凌阳同罗图山鹰碰了一下,咕嘟咕嘟喝了小半碗。山鹰不习惯喝白酒,不过看到最尊敬的两位大哥都喝了,也硬着头皮喝了一大口,一股似甜非甜的闹腾味儿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随即化为一条火线,直接窜入咽喉,山鹰的脸当时就被酒劲撑得红了起来。   罗图将一碗酒喝得涓滴不剩,脸上毫不变色,又拿起酒桶斟满,这才惜字如金道:“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来,大哥再敬你一碗!”   “千万别,咱们兄弟的感情不在酒里,兄弟不胜酒力,咱们慢慢喝,慢慢聊。”凌阳轻轻啜了一小口,赶紧出言劝阻,唯恐五分钟不到,自己就得被罗图喝到桌子底下去。   这时候,出去买东西的两个小兄弟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大袋烧鸡牛肉之类的熟食,肩膀上扛着四箱易拉罐啤酒,山鹰迎了上去,帮忙重整杯盘,摆了满满一桌子菜。   汤圆县由于距离俄罗斯不远,地方的商店进货回不少俄罗斯啤酒,按照不同的酒精度,分成零号、三号、五号和九号,九号的啤酒最烈,几乎有超过二十度,跟普通的低度白酒也差不多。山鹰打开几罐,扬起脖子灌了几大口,却发现凌阳一直盯着自己,眼色微微扫向身边的两个小兄弟。   山鹰恍然,连忙为凌阳和罗图介绍:“这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兄弟,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很可靠,咱们说话不用瞒着他们!老狼,老狈,快点向两位大哥问好!”   “老狼老狈?”凌阳口中的啤酒差点喷了出来:“狼狈不是为奸嘛,这绰号谁给取的,真是才华横溢!”   山鹰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这两个家伙从小就混在一起,逃课打架偷东西,邻居们都说他俩狼狈为奸,所以就得了这么个不光彩的外号……”   看到凌阳吞吞吐吐的样子,罗图已经隐约猜到了凌阳的来意,又是一碗烈酒下肚,目光炯炯地望向凌阳:“钱兄弟,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我也在汤圆道儿上听说过你的名字,双刀钱多多,早已如雷贯耳!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不喜欢藏着掖着!”   凌阳收起笑嘻嘻的模样,脸色凝重:“我今天特意前来,不仅仅是为了探望你。我始终认为,罗大哥是个有本事的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凌阳望向罗图挂在门后的一套劳动服,上面沾满了白灰水泥崩溅的污渍,看来罗图一直在建筑业工地干活,日子过得很拘谨:“你是我尊敬的大哥,我也不说什么亏待不亏待的屁话,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就绝不会让罗大哥啃骨头!”   说话间,罗图又干掉了一碗地瓜烧,耳根终于闪过一抹红晕,坚毅的脸上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我过得虽然清苦,但是我靠自己的力气吃饭,心中无愧!”   罗图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凌阳却听出了弦外之音。罗图似乎经历过难以忘怀的苦楚,如今只知道用清贫和劣质的酒精麻醉自己,已经不想再卷入任何麻烦之中,罗图并不是害怕恐惧,而是不愿。罗图的心,是死的。   凌阳知道不能强求,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喝了一大口酒道:“人各有志,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罗大哥既然另有所想,我就祝大哥万事顺意!我敬你!”   罗图跟凌阳碰了一下,第四碗烈酒入喉,缓缓道:“钱兄弟,承蒙你的盛情,我现在却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那天你做掉了良子,仅仅为了挽回我早已丢失的尊严,把天大的人名官司背负在自己身上,我就知道永远不可能还清你这个人情!所以……”   罗图放下酒碗,平静地直视凌阳的眼睛:“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似乎跟你相交了多年,如果你不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绝不会向我开口!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大哥就舍出这一条残躯烂命帮你一把,看看到底是谁,敢欺负我罗图的兄弟!” 第230章 潜踪匿影   山鹰被罗图和凌阳的豪情壮志,激得脸色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条条迸出,站起身大吼道:“算我一个!”一扬脖子,把一整罐啤酒喝得干干净净,大呼痛快,老狼和老狈也跟着干了。   凌阳心潮澎湃,提起一整箱啤酒放在桌上,提议大伙儿不醉不归,却频频使出眼色。山鹰看出凌阳的意图,硬逼着老狼和老狈先干为敬,一会的功夫就喝进去七八罐,坐在凳子上前仰后合,被山鹰开车送到不远处的小旅馆休息去了。   十几分钟以后,山鹰带着一身寒气回来,将车钥匙还给凌阳:“钱老大,你的车不错,就是小了点,嘿嘿!”   凌阳笑笑,并没有接过山鹰递过来的车钥匙,豪爽道:“喜欢就拿去开,反正以后用你的时候多的是,你没有车也不方便。”   凌阳拿着楚婉仪的车子送人,一点都不心疼,山鹰只是一个混混学生党,从未接受过这样贵重的礼物,虽然高兴,却还是嚅嗫不安道:“钱老大,上次你已经给了好几万块,现在还没用完,这车……”   罗图倒是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坦然劝道:“给你就收着,哪来这么多废话!”   山鹰拥有了人生中第一辆车,兴奋异常,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里的钥匙,好半天缓不过劲来,凌阳拍了拍山鹰的肩膀:“大哥今天教给你一条人生至理——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虽然收了我的钱和东西,我却不想驱使你做不愿意做的事,如果你真心想要跟着我,帮助我,我当然开心;如果你认为我即将要做的事情充满了危险,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开,我绝不会埋怨你一句,因为你是我的兄弟!”   “钱老大……”山鹰被凌阳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感激得哽咽起来,使劲拍着自己的胸脯:“钱老大,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能跟在你身边,是我山鹰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以后我就跟在钱老大的身边,刀山火海都能去得!皱一下眉头,叫我山鹰不得好死!”   “没有刀山火海那样夸张,我又不做什么丧尽天良的非法生意!”凌阳欣慰地笑了笑,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你管我叫钱老大,这个称呼很好,以后就这样叫!既然你是我的兄弟,我就不能对你有所隐瞒。以后私下里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凌大哥!”   “凌……”   这回不只是山鹰惊讶不已,就连罗图那样的城府,也不免有些呆住了:“钱……凌兄弟,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凌阳也不说话,只是拎起罗图的塑料筒,向自己面前的大碗里斟满了烈酒,然后挽起衣袖,将右手放在酒碗上面。凌阳意随心动,催动出体内一丝异能之力,灌注指尖,催动起“火焰神”的能力,手掌上顿时燃起一阵淡蓝色的火焰,点燃了碗里的烈酒。   罗图和山鹰完全愣住了。   山鹰年纪小见识浅,还当凌阳是在变戏法魔术,不知凌阳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罗图眼光老辣,却看出凌阳不似掩人耳目的戏法手段,那团莫名燃烧的火焰撒发出恐怖的高温,把坚硬的粗瓷碗边烧的嗞嗞作响,已经开始变形,心里惊骇莫名,指着凌阳说不出话来。   凌阳有心卖弄,异能力量逆转成“寒冰行者”的能量,薄薄的冰霜冒出逼人的寒气,包裹住凌阳的整只小臂。凌阳一把抓起燃烧变形的酒碗,酒碗骤冷骤热,顿时炸裂成瓷片碎块,凌阳却早已展露出“铁臂罗汉”的能耐,手掌迅速钢化成金属的颜色,拳头一握,将掌心的瓷片捏成粉碎。   凌阳竖起拳头,任由掌心洁白的瓷沫倾泻到桌上,开口道:“这并不是在变戏法,我只是让你们了解,究竟要跟随我踏上一条什么样的路途。这条路已经超越了你们见到过最诡异的情景,完全踏入了另一个世界!那里充满了危险,也充满了机遇,你们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否则的话,一旦卷入这场异能江湖的纷争,将永生不能抽身!”   凌阳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决定在罗图和山鹰的面前展现异能。凌阳曾经对二人施展过读心术,知道山鹰年纪虽小,却最是热血义气,认准的事就会义无反顾,潜能无限;在罗图的内心内,凌阳却受到了阻挡,在罗图的心里,有一道抑郁之气结成的隔膜,阻碍了凌阳的心灵探测。不过凌阳相信自己的知觉,罗图,值得相信!   果不其然,山鹰似乎被凌阳吓到了,就像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了传说中的巫师,下意识地骇然后退了两步。山鹰的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却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一诺千金,于是挺直胸膛,眼神重新坚毅起来。   凌阳把山鹰的表情变化看在心里,不由暗暗赞叹。如果是凌阳骤然接触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也不一定能够这样迅速地冷静下来,足见山鹰的心理素质之强大。直到凌阳将注意力转到罗图身上,凌阳却被吓得跳了起来,因为罗图原本的座位上,赫然空荡荡的,罗图早已凭空消失不见。   凌阳放射出异能磁波,感受到罗图实际上并没有离开,他的气息依然留存在那个位置上,这回轮到凌阳震惊了,因为凌阳发现,自己释放出的异能磁波受到了迥异波频的干扰,正有另一股微弱的异能之力同自己进行了交流,罗图,竟然也是一名异能者。   罗图的凳子上看似空无一人,桌上的酒碗却凭空浮了起来,微微倾斜出一个角度,碗沿消失出一个缺口,碗中的酒液一下子倾倒进虚空中,没有一滴撒在地上。凌阳恍然大悟,原来罗图是异能者里十分稀有的“潜踪者”,同秦璐身边的“影子”一模一样。   “好酒!痛快!”酒碗重新慢慢落回到桌上,罗图的声音凭空传来,那张凳子上,罗图已经变得透明的身体逐渐凝回实质,似乎有血肉和筋络,一点一点填充进一个人形模具里,罗图的脸越来越清晰,终于恢复了本身,哈哈大笑。 第231章 老兵   罗图的出租屋内只有昏黄的低瓦数灯泡,散发出柔和的光线。屋内没有其他取暖设施,只有连通锅灶的火炕,蒸腾出微微的热气,出租屋年代久远,早已破旧不堪,开裂的玻璃和门缝里钻进冬夜的冷风,口中呼出的呵气清晰可见,却冷却不了三人心中的热情。   当初在红旗农场的夜市上,为了削弱虎爷的力量,凌阳第一次杀人,一刀捅进了良子的心脏。如果换做寻常的当事者,肯定会惶惶不安,甚至当场崩溃。但是罗图表现得十分冷静,凌阳当时动用了读心术,在罗图的心里只感受到冷漠和淡定,于是确认了这个隐忍的汉子,一定是在生死场中打过滚的人物。   对于罗图的经历,凌阳曾经有过无数次的揣测,但是任凌阳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罗图竟然是一名异能者。以凌阳的能力,甚至没有丝毫感受到罗图身上的异能波动,只能证明罗图实在是太强了。   凌阳杀掉良子的时候,山鹰的表现亦可圈可点。   山鹰只是一个坏学生,实际年龄甚至没有成年,不仅热血仗义,亲眼见到一场命案后,居然能够迅速冷静下来,而且一直把这件事藏在心里,没有对任何人吐露。凌阳于是准确地推断出,山鹰绝对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   山鹰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虽然心里的惊涛骇浪依然狂猛,但是山鹰知道,眼前两位最受自己尊敬的大哥都不是寻常人,能够跟这样的人一起做事,自己的未来在这一刻,已经彻底发生的改变。   凌阳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放开怀抱,将自己背负的任务向二人解释了一番。   根据组织的保密条例,凌阳只是透露出一部分。组织里真正核心的秘密并没有向二人细说,不过却没有任何隐瞒,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并没有丝毫的谎言掺杂。罗图深以为然,间凌阳推心置腹,于是把自己的经历缓缓叙述了一遍,凌阳和山鹰听着罗图平静的语调,心中不禁悲然慨叹。   罗图不是江湖上的路数,一身硬桥硬马的扎实武技,全部来自于军队的正规训练。罗图十四岁入伍,原本属于东北某省会军区下辖的特战大队,战队里的成员都是从各个部队里千挑万选出的精锐,经过更加严苛的训练,成为了一个所向披靡的特种战队。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某一天,一位精神矍铄的领袖,抽着熊猫牌香烟,语出惊人:“越西小朋友不听话,该打打屁股喽!”   正是这一句话,罗图所在的部队接受上级命令,踏上了南下的军队专列。作为师团里唯一的特种部队,罗图和战友们早已扮作各种不同的身份,先行进入越西国家境内,四处渗透破坏,搜集越西政府和军队的情报,通过技术手段传回师团,直到军队悍然开进越西境内,战火四起,硝烟处处。   罗图很小的时候,便知道自己跟普通人不一样,这种特殊的能力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居然展现出惊人的能量,罗图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掩藏自己的身体,无论何时何地。这种能力让罗图在特战队中很快脱颖而出,当上了战队中第三情报组的组长。   罗图始终小心翼翼地隐藏自身的秘密,害怕被国家相关部门抓去,当成小白鼠一样研究,失去了自由,求死不能。唯一一次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潜踪者”异能,是在对越战争即将结束的那一年。   罗图出身农村,家里兄弟姐妹众多,经济条件很差,所以只能勉强供罗图读完了小学。小学毕业的时候,正好公社征兵,罗图背着家里人,将两大捆喂猪的青草卖给邻居,用这点钱买了一张前往公社的客车票。   那时候的户籍管理松散,而且兵员稀缺,罗图常年在地里干农活,打渔摸虾抓野鸡,营养倒也跟得上,身体十分强壮,看上去要比同龄的孩子成熟许多。罗图随便编造了一个年龄,便被迷迷糊糊地送上了入伍的解放汽车,在军队里扎下了根。因为罗图表现优异,到了义务兵退伍的年限,被赏识他的一名部队首长破格留下,送进特战大队深造,踏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最终接受命令潜入越西,搜集了不少有用的情报,功勋卓著。   战队里有一名德国籍的女训练官,名为桃瑞丝,因为在德国得罪了极端右翼势力,无处安身,只好加入了中国籍,寻求中国军队的庇护。罗图正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暗暗恋上了铁血与柔情杂糅一身的桃瑞丝,正好桃瑞丝也十分欣赏罗图,两个人很快陷入了爱河,碍于部队里不准谈恋爱的条例,两个人只能私下里偷偷交往,在对越战争中,桃瑞丝主动要求加入了罗图的第三情报组,两人携手在危机四伏的异国首都搜集机密情报,立下了汗马功劳。战友们都知道两人的关系,亲切地为他俩取了个充满玩笑意味的外号:雌雄大盗。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两人常年游走在极度危险的异国政治军事中心,终于在一次潜入敌方设立的秘密基地,窃取军事命令文件时,被大批的越西精锐士兵堵住,两个人使尽浑身解数,干掉了不少包围着,最后躲进了一座半地下暗桩机枪堡,这时候,基地里的士兵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将二人团团包围起来,插翅难飞。   桃瑞丝摘下腰间最后一颗爆雷,顺着机枪口抛了出去,一脚踹开打光了子弹的加重加特林,绝望地抱住罗图的头,送给罗图一个悠长的吻:“罗,我们都要死了,可惜我没能穿上神圣的婚纱,向上帝证明我有多么爱你,这将是我今生唯一的遗憾!”   罗图的牙根已经咬出了血,终于决定不顾一切,叮嘱桃瑞丝守在这里不要动,等下一旦等到敌方混乱的时机,赶紧趁机逃命。桃瑞丝一脸错愕,无比惊讶地看着罗图在自己的眼前逐渐变得透明,终于完全消失不见。   此刻,罗图已经完全处于隐身状态,飞快奔跑出暗堡,企图钻进敌方的坦克里,制造一场吸引注意力的爆炸,只是罗图刚刚跑出十几米的距离,却绝望地发现,一名越西的重装单兵,肩扛着一支爆破式小型火箭筒,半跪在地上瞄准了桃瑞丝藏身的暗堡。   “不!”   罗图睚眦欲裂地大吼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箭筒口处喷出了一股绚烂的火焰。 第232章 旌旗密布   山鹰年纪虽小,还不能完全体会到罗图当时的绝望与悲伤。凌阳却是情场中打过滚的人,此时正纠缠在不同的女人中间,难以自拔,闻言更是红了眼圈。   罗图已经将大半桶烈酒喝得七七八八,浓烈的语气逐渐转为平淡:“于是我离开了部队,即使我的老首长再三挽留,我也再不想留在那个伤心的地方。人在痛苦失意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母亲,我退伍回到家乡,在父母的身边承欢膝前,直到两位老人家离世,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我拒绝了兄弟姐妹分给我房屋和土地的好意,来到了红旗农场,一呆就是十年。这里,已经是我的家了!”   铁汉亦有柔情时,只是未到伤心处。尽管已经过去多年,罗图忆起往事,依然曾经沧海。在苦难的生活中一声不吭,被坏人欺负也一直苦忍的男子汉,大滴的泪珠融进酒里,喝上一口,满嘴的苦涩。   三兄弟就这样哭了又笑,笑了又哭,直到将所有的酒都喝光,却出奇地没有一个人醉倒,直到东方隐隐发亮,山鹰才开车将凌阳送回了别墅区,约好三天后收拾人马,在华宇公司碰面。   凌阳将早已睡熟的小乖抱到棉垫上,这才在松软的沙发上躺了一会,一夜未曾合眼,却依旧精神抖擞,心潮起伏,在心里计议了一番,闭上眼睛养神,刚要睡着,两个小家伙却蹑手蹑脚地溜过来,一左一右扑在凌阳身上,一齐咯咯大笑起来。   凌阳左右开弓,抓住两个作恶的小家伙,怒气值溢满道:“我暂时先饶了你们俩,等会回来一定要好好收拾你们一顿,给我等着,哎呦……”   甜宝皱着脸道:“还等一会做什么,你以为我们怕你呀,有能耐你现在就来呀!”   凌阳捂住肚子,满脸痛苦的表情,飞快朝卫生间跑去:“你们两个小王八蛋,差点把我的便便压出来,等我……哎呦!”   虽然甜宝能力非凡,但是总是把这样一个小孩子带在身边,出入各种危险的场面,毕竟不是常事,所以凌阳依靠冬日娜的帮助,终于为甜宝办理好入学手续,把两个小包袱一起送进了幼儿园,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两天里,凌阳忙碌异常。所有的工作千头万绪,全部要凌阳亲自参与布置,还要照顾两只小尾巴的生活起居,时不时回到恒运公司点卯,虽然有靳凯等人在旁协助,凌阳还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来。   凌阳对付浦东公司的思路十分清晰。如今已经是各项制度健全的法制年代,再用黑社会那一套打砸恐吓只能是自取灭亡,而且凌阳身为一名警校毕业生,早已经把自己带入了正义维护者的角色,对于地下社会的下流手段不屑一顾。   凌阳和靳凯制订的计划大纲其实很简单:   首先,同浦东公司展开生意场上的竞争,你做什么项目,我一定尾随而上,依靠组织提供源源不绝的庞大资金链,赔钱也要将浦东搞垮。关于这一点,秦璐满口答应,可以无限度地注入资金,但是要派出财务监督人员,以免凌阳这种见钱眼开的人中饱私囊。   其次,以华宇公司第三产业的名义,注册成立一个保安公司,在法律限定内招手一定数量的保安人员,不仅对本公司的材料押韵业务提供安全保障,也可以对外有偿派遣保安人员,负责大型活动的安保工作。   这是凌阳经过冥思苦想之后,想出的一个折中办法。试问一个小小的原石中转公司,豢养大批的精装打手,个顶个的还都带有曾经的黑道背景,不被当成黑涩会组织一窝端掉才奇怪。所以凌阳只好打了一个擦边球,建立保安公司,培养势力同浦东抗衡。有了罗图这个零零七式的人物加入,相信很快能够培养出一批谍报精英,让浦东的商业机密无所遁形,直接输在起跑线上。   计划的最后一环,其实不单单是针对浦东,目标也涵盖了虎爷的恒运。凌阳现在的身份,依旧是恒运的一名财务人员,兼职楚婉仪的司机,有大把的机会浑水摸鱼,左右逢源,从中得利。凌阳计划着将整个汤圆县城的原石市场做成一团糟,扰乱原石买卖的商业秩序,才能逼迫虎爷以及背后的操纵者狗急跳墙,露出更多的马脚。   自从凌阳高调回归县城,在昊天米业的废址内,干掉了虎爷带来的大量杀手,虎爷趁乱捡回了一条命,似乎暂时躲了起来,彻底销声匿迹。别说回到公司,凌阳甚至让靳凯派出人手,在荆阳一带四处搜寻虎爷的踪迹。不过虎爷似乎被凌阳杀寒了胆,变成了缩头乌龟,根本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凌阳暂时将虎爷的行踪抛到脑后,专心培养自己的势力。用凌阳的话来说,这场轰轰烈烈的商战,其本质就是一个虚拟的电子游戏,只有不断升级装备,培养势力,提高攻击,才能打掉更多的怪物,爆出更好的装备。   靳凯正坐在电脑前,专心致志地点击鼠标,已经在LOL里拿下了第一血,闻言深以为然:“你说得对!我昨天想通了你说的话,大老爷们儿活在世上,就是要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要不然死了也不能瞑目!我昨天晚上通过老道儿上的手段,联系了许多以前跟我混的老兄弟,有不少人纷纷表示要过来跟我,这下子人可就多了,人多好办事嘛!”   凌阳翘着二郎腿,悠然嚼着嘴里的槟榔,呸呸吐出一口渣滓:“这玩意儿真难吃,你从哪里弄来的……老靳哪,你可不能逮着个萝卜就当大海鲜,兵贵精而不在多,你可要把好用人关,不能阿猫阿狗的都往公司里招,我们只需要精兵强将,临时演员一律不准上台演出……”   靳凯半天没说话,突然猛地将鼠标摔在桌子上:“妈的,又输了一局,肯定是那帮小学生放寒假了,一个个的这么坑……对了,熊大啊,昨天有个女的来找你,我说你不在,她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就走了,说是找你有事。那女的也就四五十岁的样子,好家伙,脸上的粉扑的比鞋底都厚!不是我说你,你的口味越来越重了,什么样的女人都敢收,你可不能逮个萝卜就当海鲜吃……” 第233章 招兵买马   凌阳满腹狐疑地拨通了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熟悉的声音,凌阳还记得这个泼辣而沧桑的沙哑嗓音,原来是曾经救了自己一命的妈妈桑——红姐。   凌阳不由诧异,连连追问道:“红姐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为什么会来华宇找我,难道现在满世界都已经知道,我才是华宇幕后的真正老板吗?”   红姐故意卖关子道:“姐姐好歹在县城里混了几十年,单是连锁店就遍布每一个角落,手下妹妹无数,哪有你姐打听不到的消息!”   凌阳啧啧赞叹:“红姐威武!红姐果然是能上九天擒龙,能下大海捉鳖的女中豪杰,妈妈桑界的翘楚,小弟佩服万分……红姐你找我干啥?难道你店里又新来了质量上乘的妹纸,想让小弟前去把把关?还是红姐您闺中寂寞,想让小弟深入安慰一番……”   红姐隔着电话啐了凌阳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怎么还是这幅死德性,早知道这样,当初你在大学城被人追得如同丧家之犬的时候,老娘就不应该管你!”   红姐笑骂了凌阳几句,这才正色道:“你姐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生意人,哪有那么大的能量,轻易地探听到你的消息。不过姐早已入在姑奶奶门下,姑奶奶昨天派人通知我,说你这里遇到点困难,让我尽全力帮你一把。虽然姐没什么能耐,左思右想,到底还有三个不成器的老兄弟,勉强还能动动胳膊腿,就想问问你要是不要?”   凌阳这才恍然大悟。   虽然依哈娜早已退出江湖,一直隐居在东港市养老,不过依哈娜作为要门的总瓢把子,在北方道儿上影响力依旧非同凡响。尤其是荆阳东港一带,依哈娜的触手四处遍布,听红姐称呼依哈娜为姑奶奶的亲热劲,恐怕也是依哈娜的手下门徒无疑。   凌阳回想起一个多月前,自己在大学城被十三太子追杀,红姐派来保护自己的三只猛虎,心里顿时热切起来,忙不迭点头道:“要,怎么不要,我这就派人去……不,我亲自开车去接!正好我的保安公司马上要成立,还缺少像样的教官哪!红姐您真是及时雨,您就是梁山好汉母夜叉……”   红姐半生混迹江湖,自问遇人无数,不过也被凌阳的马屁拍得有点恶心,赶紧挂断电话。身边一群莺莺燕燕,早已拥在红姐身边偷听,叽叽喳喳道:“红姐您真行!红姐您焕发第二春啦!红姐那个小哥长得好看不?介绍给妹妹们认识啊!红姐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啦?有要小孩的打算没?红姐……”   红姐双手叉腰,瞪眼发威笑骂道:“少围在我这里三八!都给我滚回去做生意!”一阵阵香风嬉笑着飘过,红姐想起凌阳那张时刻露出坏笑的俊脸,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这个有趣的小家伙,现在有出息了呢!”   凌阳暂时把繁杂的事务留给靳凯处理,开着靳凯的商务车,来到红姐的位于大学城的连锁店,跟大龙、大虎、大彪见了一面。跟上次的见面有所不同,三兄弟从凌阳的身上,感受到一股飘渺的异能波动,这才彻底放心,心甘情愿地答应去凌阳那里帮忙。   凌阳跟三兄弟喝了个昏天暗地,红姐也在一旁作陪,亲眼看到凌阳从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成长成一个能够只手翻云的男子汉,心里高兴,也跟着多喝了几倍,五个人互相敬爱,谈论着过往曾经,憧憬着未来的发展,终于全部醉倒。   凌阳是被电话铃声唤醒的。   轻轻推开枕在自己肚子上昏醉的大龙,凌阳接起电话,甄心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钱总,注册保安公司的事情,在县里遇到点阻力,靳总已经邀约县里的相关领导晚上吃饭,试试看能不能做通县里的工作,请您速回电话。”   凌阳朝窗外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雪,天色逐渐变得昏暗。凌阳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刚过了下午三点钟,眼看已经到了饭口,凌阳连忙爬起来,就着冷水洗了把脸,稍稍精神了一些,这才驱车赶回县里,路上先嘱咐甄心,去幼儿园姐两名小朋友放学,这才给靳凯打了个电话。   靳凯已经在最好的饭店订好了包厢,已经派出邢磊早早前去,等待县里领导的大驾。靳凯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地跟凌阳诉苦:“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非要注册什么狗屁保安公司,你知道这种公司的注册流程多么复杂吗?先是要经过县里公安机关,和主抓治安保全的主管县长首肯,然后上报到省公安厅备案审批,拿到批复后,还要转回县里的工商部门办理相关执照,由当地公安分局派出常驻监管人员,以后还要逐年上报经营情况,包括防暴用具的管理使用……”   “得!你别跟我说这些!”凌阳赶紧打断了靳凯的烦絮:“既然你这么熟悉这套业务,而且华宇注册的时候,都是你派人跟县里的领导们接头,你自己全权负责不就好了?还把我折腾回来干什么?”   “这种事当人用不着你出面!”靳凯理所当然道:“今晚宴请的主角叶县长,是县里主管治安保全的副县长,我特么当时在他管辖下的看守所里,接连两次越狱,他要是看到我,还不立刻把我逮回去一枪崩了!还有你,你是恒运虎爷的人,跟我们华宇公司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跟着掺和个什么劲儿?”   凌阳闻言怒道:“你耍我是不是,既然咱们俩都不用出面,你这么着急找我干什么?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咱俩没完!”   靳凯嘿嘿一笑:“你当我乐意找你?有一个省城来的小兄弟,带着一帮凶神恶煞的手下找上门来,说你欠了他们很多钱,人家来要债。我实在抵挡不住,只好打电话给你啦!你快点回来,他们都在公司等你一下午了!”   凌阳愕然闻言愕然,刚想细问,靳凯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第234章 人才济济   凌阳开车回到华宇,刚推开靳凯的办公室大门,就看见里面坐满了人。这些人都是老烟枪,人手一支烟,把办公室里搞得乌烟瘴气,如同仙境,连人脸都看不清,把凌阳呛得眼睛都睁不开。   辛辣的气息刺激得凌阳双目含泪,却早已被一个人拦腰抱住。凌阳没看清来人是谁,下意识地抬起膝盖,一下子撞在他的小腹下面,把那个人顶得倒飞了出去。   这时已经有人把窗子打开,穿堂风掠了进来,把办公室里的烟雾吹走,凌阳才赫然看见,小白弯腰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裤裆一个劲儿地哼唧,脸上满是痛楚之色。   凌阳一看玩笑开大了,赶紧把小白扶起来,拍打他身上的灰尘埋怨道:“搞什么突然惊喜嘛,老子还以为是坏人要偷袭我……冬日娜老师,我对不起你……白啊,还能用不?”   小白痛苦地吸着凉气,虚弱道:“没事,就是蛋疼得厉害……哥,咱下回打招呼的时候,能不用这种方式吗?”   凌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行,再没有下回了……谁让你们往死里抽烟的,害得我都没看清是谁!”   小白缓了半天,这才勉强直起腰背,兴高采烈地指着身后的十几个人:“这些都是基地里的工作人员,好不容易才抽出来的!秦组长说你这边人手不足,怕你没有趁手的人用,应付不了大场面,于是让我带他们来帮你!”   凌阳闻言喜悦异常。   因为凡是能够在基地里站住脚的人,手底下都有两下子,就连做饭的阿姨都是身手强悍的退休异能者,而且基地里不乏各个领域里的强者,异能分类很全面,对自己将会是很大的助力。   这次小白带来的异能者,一共有十三人,凌阳在基地里混了一个多月,然是其中的一大半。这些人不完全是战斗人员,还包括擅长社会各行各业领域的“计算者”,在医疗领域绝对权威的“治疗者”,凌阳甚至看到,就连基地里唯一的计算机维护负责人,宅男阿科也随队而来,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片,正咧嘴笑着,同凌阳打招呼。   凌阳大步上前,送给每人一个热情的拥抱,等到众人重新落座,却发现自己身上无一例外地丢了点零碎东西。小白最熟悉凌阳的性子,知道凌阳是小五的高徒,从小五身上学到了全套的偷窃本领,于是指着门外喊道:“看,有人果奔!”   凌阳豁然起身,伸长了脖子向门外望去,羽绒服口袋里哗哗作响:“哪呢?哪呢?哪有人果奔?”   趁着凌阳分神,小五把手伸进凌阳的口袋,掏出一大把手表戒指钱包领带夹之类的东西,苦笑道:“我说你怎么突然变得这样热情,原来是惦记着偷我们的东西……你的手法比小五可差多了!”   凌阳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啊,一时手痒,习惯了……”   阿科从小白的手里拿过一枚造型特异的戒指,呵上一口气,心疼地撩起衣襟,擦拭戒指上刻画的美女头像:“这可是苍老师头像镭刻的限量版,上面还有饭岛老师的友情签名,很珍贵的,我好不容易才花高价弄到手里……凌队,我鄙视你!”因为凌阳在基地里成立了一个刀翅小队,自任为队长,所以阿科才有这样的称呼。   凌阳满不在乎地撇撇嘴:“鄙视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众人一拥而上,纷纷抢回自己的东西,再也不敢靠近凌阳,远远地躲到一边,凌阳大感无趣,这才转向靳凯怒道:“笑什么笑?哎呀,你还敢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笑,真是反了你了……快点安排晚饭招待贵客!还不快去!”   因为人数众多,而且彼此间谈论的话题十分机密,所以靳凯细心地将晚餐安排在华宇的大食堂。华宇公司注册伊始,就把责任有限公司的主要经营项目,定位在原石和大型工艺品中转上,需要不少库房存货。靳凯特意花了一大笔钱,通过县里的关系,买下了现在这块地皮,是原本县城里的地毯厂。在原本的厂房和办公楼的基础上进行翻修和扩建,占地很广,规模很大,单是食堂就足足有几千个平方,十分宽敞。   甄心早已将甜宝和小东接出了幼儿园,带着两个小家伙,在超市里大肆购物血拼,大包小包地塞满了整个车后座。甄心知道靳凯和凌阳晚上有事,本想带两个小家伙出去吃肯德基,甜宝却连作带闹,非要见凌阳。甄心无法,打电话得到了靳凯的首肯后,把两个小家伙带回公司,跟一帮大人挤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甜宝一整天没有见到凌阳,十分不习惯,紧紧靠在凌阳的身边,就是不肯离开,小东也在一旁跟着起哄,厮缠着甜宝做游戏,加上众人的欢笑声,场面喧嚣热闹。   开饭之前,凌阳吩咐猴子蝮蛇等人,分头开车将罗图、山鹰和熟睡中的龙虎彪三兄弟也接了过来,加上这两天相继投奔靳凯而来的老兄弟,足足有四十多人,还不算那些外围的兄弟,场面盛大,人才济济。   凌阳心里激动,提议大家一起先干一杯。兄弟们轰然应诺,只有基地的人犹豫不定,最后还是小白先行开口:“哥,我们临来的时候,秦组长特意强调了组织上的纪律,喝酒误事可是要受到严厉处分的!”   凌阳满不在乎地瞪了小白一眼:“大好的日子你扫什么兴,什么叫组织上的纪律,那就是个屁!秦璐怎么样?大小也算是个高级别负责人,她需要恪守的纪律比你们多不多?最后还不是被老子灌得酩酊大醉,直接把她……”凌阳见自己说得太多,连忙住口。   “把她怎么了?”小白挤了挤眼睛,坏笑道,脸上一副是男人都懂得的猥琐表情。   “我就把她送回家了呗!”凌阳见满桌子的人都竖起耳朵,一脸八卦的样子,唯恐胡言乱语,传进秦璐的耳朵里,赶紧把话拉回来:“要不还能怎么样,我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一身正气,拾金不昧,专扶老奶奶过马路,从来不做猥琐下流、趁人之危事情……你们不要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第235章 兵家重地   晚宴上,凌阳和靳凯将制定的计划向所有人简要叙述了一遍,确定了成立保安公司的名称,与凌阳的刀翅小队同名,就唤作刀翅保安公司。   保安公司属于华宇旗下的第三产业,靳凯已经将昊天米业周围的地块买下,翻新原有的楼房厂房,规划出公司办公楼,训练场,宿舍,食堂,健身房和娱乐休息室。因为不用新开发建楼,只是在原有的建筑基础上修补填充,所以即使天寒地冻,也能开工。   有了组织提供的足量资金,靳凯舍得投入,高价雇佣大批工人,即将投入到修缮工作中。公司有了地盘,有了教官,下一步即将在靳凯和山鹰手下的兄弟中,挑选出一些合格者,再招收几十名退伍的义务兵,保安人员也有了着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唯一相差的是,保安公司的营业执照还没有审批下来,不过既然有能力通天的异能组织在背后撑腰,凌阳心中有数,倒也不着急。   有了这些下山猛虎充当班底,凌阳的心里终于安稳下来,完全有信心同浦东公司一战,虽然浦东公司的麾下有身手高明的异能者,凌阳手下也充实进组织里训练有素的异能人员,凌阳手里掌握的实力,还要更胜一筹。   华宇这边大摆筵席,喝酒谈天,热闹非凡。浦东公司的总部里却是一片清冷,办公楼内漆黑一片,因为浦东的所有幕后高层,几乎都聚集到了生态园里,围着一桌子档次规格很高的饭菜,却没一个人有心思吃饭。   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花白的头发整齐地梳往脑后,脸上保养得很好,看不出太多皱纹,只是一双眼睛布满阴骛,语调平静得可怕:“你们这帮废物!集团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力财力,支持你们打响了这场商战。本以为你们能很快搞垮赵老虎的恒运,把那单大生意接过来。你看你们一个个都做了什么?不仅没有丝毫撼动恒运的根基,还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华宇一步步崛起,蚕食着我们辛苦打下的局面,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   老者身旁的两个次位上,分别坐着不离和尚和读心者达莎,两名异能者失去了往日谈笑风生的从容,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只是垂头接受训诫。圆桌对面的客席上坐着一个年轻人,一身高档休闲服,面色轻松,居然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牙签,如果凌阳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年轻人赫然是曾经同凌阳争夺韩笑的情敌,异能组织里派来协助凌阳执行任务的暗桩人员,康晨。   康晨的地位似乎十分超然,见房间里气氛沉闷,干笑两声道:“老爷子您消消气,气大伤身,什么事都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是?您老也不用过于介怀!只是……”   康晨眯起眼睛,将唇间的牙签吐在地上:“许组长也在一直催促,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完成任务。透露一点消息给你们知道,现在组织里的派系争斗已经接近白热化,秦璐和佟毫那两个家伙如今沆瀣一气,联起手来对付许组长。南北夹击之下,许组长的日子十分不好过,耐心似乎已经不多了……”   异能组织是国家的一支秘密力量,其真正的职能作用,已经划为国家最高机密,向来无人知晓。组织除了常驻日常机构以外,在全国区域内划分成三个外勤大队,分为北方特勤,西部特勤和江南特勤,分别由秦璐、佟毫和许坤负责。   三个外勤大队各有自己的活动区域,各司其职,从来不插手彼此的任务。但是现如今,秦璐管辖的地域上突然出现了一块无比诱人的巨大蛋糕,只要能吃得下去,必将受到上级的重视,前途无量,是以其余的两个负责人,都把触手伸进了秦璐的地盘,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没想到秦璐手段高明,早已拿到了上级的指示——这个任务由北方特勤大队独立完成。想要独立完成这个难比登天的任务,一口吞下这块蛋糕,即使以秦璐的能量,也怕噎到嗓子眼,于是暗中拉拢到性格相对直爽的佟毫,坦言要把功劳奉献出一部分,代价是佟毫不能插手破坏这次任务,只要派遣少数人员配合即可。   作为西部特勤的老大,许坤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排除在外,失去这个立下大功的好机会,于是花费了巨大代价,收买了原本属于秦璐下属的康晨等人,一方面可以时刻将任务执行中的情报传递回去,另一方面则在北方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势要在这次任务中插上一脚。就算最终不能分到利益,也要把这次任务破坏掉,让大家重新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用心真可谓阴险毒辣至极。   浦东集团的创始人祖籍上海,集团从创立伊始,一直到发展壮大成国内外闻名的大型综合性集团,背后一直有许坤的影子。所以许坤理所当然地找到浦东集团,让其在东港市的分部,动用所有的力量,一定要在这趟浑水中摸到大鱼,并且派康晨担任联系人,这才有了汤圆县城如今三足鼎立的局面,看似只是一个小小县城里的普通商战,实际上水已经深到了海沟,如果三方的人马一个不小心,随时会被淹死。   许坤和浦东集团的老总认为,恒运的背后虽然有着同自己实力相仿的背景,只要不抱着彻底歼灭的天真心态,想要逼迫其转移洗钱渠道,还是绰绰有余的。没想到恒运如此坚持,复杂的关系网络一环扣着一环,只要拆出一个线头,便会触动许多大人物的利益,所以到现在为止,不仅没有任何进展,还惹出了华宇公司,迅速发展壮大到令人惊骇的地步,已经完全超出了许坤的逾期,事态已经发展到谁也无法控制的局面。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此刻,一个小小的汤原县城,已经聚集了包括异能组织,和其他地区巨型势力的目光,彻底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第236章 绊脚石   凌阳只是被秦璐坑了一次,被迫接受了这次任务,哪会想到幕后竟复杂若斯。所以凌阳天真地以为,自己会在不久的将来,轻易从这次任务中脱身,拿着一大笔辛苦费,从此过上土豪的生活。   凌阳酒量最浅,不喝正好,一喝就多,喝多不睡觉,专门发酒疯。因为白天的时候刚喝了一顿,刚刚清醒就继续仰脖猛灌,这会儿虽不至于不省人事,却精神亢奋异常,抱住宅男阿科的大腿,哭着喊着非要招人家当上门女婿。   由于得知了小白归来的消息,冬日娜早就赶了过来,正一脸甜蜜地粘在小白身边,开心地说着悄悄话。甄心不胜酒力,早已经回家休息,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女人,冬日娜只好肩负起为凌阳醒酒的职责,端起一大盆凉水,哗啦一下浇到凌阳身上。   凌阳一激灵,顿时清醒了许多,瞪着迷茫的双眼望向冬日娜:“你,你用水泼我干啥?”   冬日娜俏脸通红,玉指戳着凌阳的脑门:“你还有脸问我,喝点酒就以为自己成仙了,一个劲儿地胡说八道,五分钟之内连讲了十个荤段子,把心心都羞得跑掉了,你的脸怎么就那么大呢?”   凌阳满脸滴水,呆呆道:“我讲荤段子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阿科在一旁帮腔道:“你岂止是讲荤段子那么简单!你喝醉了以后抱紧我的大腿,硬说我用木马盗走了你电脑里珍藏的一百个G种子,还说苍景箜老师是你干女儿,要招我当上门女婿,让我千万别嫌弃……”   凌阳知道自己丢人丢大发了,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灰溜溜地跑到靳凯的寝室换衣服。凌阳催动起体内微弱的异能之力,模仿出秦璐的异能磁波形状,动用治疗者异能,将体内的酒精蒸发出来,这才精神抖擞地往食堂走去,心里美滋滋的:“治疗者的异能真好用呀!要是这样的话,我不是成了千杯不醉的酒仙吗?你们都给我等着,今天要不把你们全部喝趴下,老子就跟你们姓!”   秦璐如果知道,凌阳动用治疗者的异能,仅仅是为了跟别人拼酒,一定会气得七窍流血。不过凌阳浑然不觉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反而沾沾自喜,肆意挥霍着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异能。   “你们,这是怎么了?”   凌阳刚走进饭厅,便觉得安静异常,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一言不发地将目光聚集到靳凯身上。靳凯面露怒色,在电话里嗯嗯答应着,突然怒道:“这个忘吧崽子!老子成立公司的时候,直接送去了一箱子不连号的现金,还有一辆上了外地牌照的捷豹跑车。这才过了几天?就特码的不认账了?你到底有没有跟他说清楚,咱们的保安公司已经拿到了省里的批复,只要县里盖章确认就行……他还想要多少钱?”   电话那端传来邢磊无奈的声音:“说清楚了,我没敢直说,怕叶县长以为我拿省里的高官压他,说得十分委婉,他也听明白了!酒过三巡的时候,他本来已经答应得好好的,还说要去大学城那边玩儿一夜。我以为事情已经办妥,在那边花高价找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妹,微信过照片给他看的,当时他还邀请我一起去玩,只是刚出酒店的大门,他接了一个电话,当时口风就转了。”   靳凯脸上怒色不减,语气却已经缓和下来:“是不是又要钱?咱们有的是钱!不管他要多少,我们都给!”   “我看根本不是钱的事儿!”邢磊压低了声音:“我刚开始也以为他想要钱,于是悄悄把他拉到车里,接连报了三个数字,最后一次已经超过了一百,可他就是不答应,一个劲儿地跟我打官腔,说什么资质不够,批复日期和工商局注册时间不符什么的,后来直接就走了,我实在是拦不住啊!”   靳凯沉默了。   只是注册一个保安公司而已,而且还通过秦璐的关系,轻易拿到了省里的批复,而且还开出了一百万的天价。如果叶县长依旧没有答应,说明差错不是出在钱和办理流程上,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了。   “浦东这帮忘吧犊子,老子一定要让你们下地狱!”靳凯放下电话,当时便推断出,定是浦东在背后搞鬼,恨得咬牙切齿。   众人都是奔着凌阳的保安公司来的,闻讯心里都凉了半截。没有保安公司做幌子,还有什么搞头,难不成让一群大老爷们儿组织成黑帮团伙,满大街的喊打喊杀不成。所以全都沉默不语,纷纷把目光聚集到凌阳身上。   凌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从电话里大致搞清楚事情的经过,凌阳登时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坐到桌前,夹起一块羊排啃了起来,满嘴冒油道:“多大点事儿!瞧你们一个个死了老婆的熊德性!该吃吃该喝喝啊,都别闲着!我说老罗啊,刚才你不是还捏着我的鼻子往里灌酒吗?这会怎么连话都不说啦?山鹰你小子刚才把一盘子生蚝都吃了,你小子晚上就等着上火吧!嘿嘿!”   凌阳的目光转向基地的人群,揶揄道:“怎么连你们也慌了手脚,刚从那里出来一天就怂了?忘了以前你们是干什么的?忘了你们以前跟地方上飞扬跋扈的模样了?你们大可以放心,我凌阳敢在这里保证,谁也不用麻烦,就靠我一人之力,两天之内,一定拿下保安公司的执照回来见你们!来,喝酒!”   众人都了解,凌阳虽然人品不靠谱,办事毕竟干净利落,这才放下心来,重新举杯喧哗起来。   凌阳重新找回了酒场上的自信,抄起一瓶子白酒到处碰杯,一面暗暗动用异能之术,把体内的酒精蒸腾出去。由于凌阳只动用了微弱的能量,加上众人都被酒精麻醉了神经,一时竟无人发觉,几乎全军覆没,被凌阳喝倒了一大半,互相搀扶着去后院的集体宿舍休息。   凌阳手里转着一条黄瓜,眼中射出狰狞的光芒:“甜宝,正好你们老师也在这儿,我帮你请个假,明天带你去玩儿一个有趣的游戏!” 第237章 无耻之徒   叶副县长今天很高兴。   叶副县长不喜欢职位里的那个“副”字,不止一次对一手栽培了自己的老领导提起这件事,贵重的礼物送得自己都记不住次数,只是老领导始终对叶县长说一句话:“你还缺少历练,等等再说。”   叶县长不认为自己缺少历练。   叶县长名叫叶凡,刚过完四十七岁生日,县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像这种副职,一旦超过五十岁,还没有提升的迹象,就要被安排进某个局里赋闲,职级待遇不变,但是权利却所剩无几。   叶凡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有衰老的迹象,依然龙精虎猛,精力充沛。叶凡在县郊一个的依山社区里,低价买下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装修得极尽奢华,里面住着一个技术职业学院的女大学生,是叶凡豢养的外宅。   大学城里的职业技术学院,是一个五年制大专,只招收初中毕业生。那个女学生在学校里读大三,充其量也就是高三学生的年纪,刚刚十九岁,勉强压住了成年的合格线,细眉大眼,粉面如花,皮肤嫩得一把能掐得滴水,还有一个娇美温婉的名字,叫做羽馨。   叶凡唯一的女儿的在加拿大读贵族大学,妻子常年在国外陪女儿读书,所以叶凡十分放肆,整日跟羽馨混在一起,成为县里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羽馨是叶凡的媳妇,有些熟悉的同事,甚至都忘了叶凡是有家室的人。   羽馨虽然年纪不大,最是爱慕虚荣。因为家庭条件一般,又狂热地喜爱昂贵的奢侈品牌,只能踏上了这条出卖青春的道路。羽馨刚上初中的时候,就把学业抛到脑后,整天逃课,跟几个社会上的小流氓混在一起,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嘴唇抹得又青又紫,行走在杀马特的路线上,吸烟酗酒打架无所不为,三天两天更换一次男友,私生活乱得一团糟,是学校附近出了名的公共汽车。   羽馨在初三的时候染上了药品,整天沉迷在迷幻的世界里,难以自拔。为了得到更多的钱购买药品,羽馨傍上了一个在内地做生意的香港商人,这名商人因为一单生意,有求于叶凡,故意在一栋高档别墅里,举办了一场私人派对,邀请叶凡前来参加,把羽馨转送给了叶凡。   羽馨早已接受了商人的一大笔钱,满口答应帮他用身体公关。羽馨只是商人的一个玩偶,不止一次地用自己散发出青春光辉的身体,为商人立下汗马功劳。为了从商人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羽馨服侍过许多商人的合作伙伴和重要客户,那些人里有英伟的年轻单身白领,也有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商人曾经为了拿下一个项目,把羽馨送进了招标方下榻的宾馆,羽馨同时被五个生猛的中年男人,整整折磨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商人派人将羽馨抬下了床,在医院里养了整整一个月,才能下地行走。不过羽馨也得到了一笔巨款,足可以任由她挥霍好一阵子,于是乐此不疲,继续跟商人维持着这种“合作情人”的关系。   这一次的派对上,羽馨故意穿起了校服扮清纯,黏在叶凡身边,一口一个帅大叔叫着,一会儿剥一粒荔枝送进叶凡嘴里,一会儿帮叶凡擦拭嘴边的水果汁水,商人见叶凡动心的模样,故意将一杯酒撒在叶凡身上,让羽馨带叶凡去更衣间换上干净的衣服。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才从别墅顶楼的更衣间里出来,叶凡双腿发飘,羽馨却俏脸微红,额头上香汗淋漓,嘴角残留着一滴腥味的粘稠,双手紧搂住叶凡的胳膊,一副娇娜不胜之态,的确是我见犹怜。   接下来的时间里,叶凡放开怀抱,搂着羽馨再也不肯撒手。羽馨既然已经成功勾到了叶凡,顿时卸下了清纯的外衣,恢复了风情万种的本色。这场聚会里只有两个男人,其余的都是穿着吊带短裙的年轻女孩子,是商人花了大价钱雇佣来身体工作者。商人见自己奸计得逞,强忍了半天的欲望喷薄而出,随手抓过一个女孩子,按在沙发上大肆挞伐起来。   商人的行动点燃了这场盛宴的热情,叶凡虎吼一声,猛地扑到羽馨身上,三下两下剥光了羽馨的校服,再次挺身而入。羽馨早在叶凡的酒杯里加了点特殊材料,这会儿药力发作,叶凡已经坚固如铁,动作迅猛持久,羽馨使尽了浑身解数,甚至不惜水陆并进,却依然差点被折磨掉半条小命。   羽馨忘情地呼喊着,终于跪地讨饶,脸上可怜楚楚,随手拉过一个少女推到叶凡面前,示意叶凡雨露匀沾,共效于飞。叶凡早已被药力激得丧失了理智,四处转战,接连更换了几女,最终累得瘫倒在羽馨身上,朝四周一看,同样被药力压下了羞耻本性的年轻女孩们,已经不分雌雄,随意纠缠在一起厮磨身体,群魔乱舞。商人则搂住怀里两个被红绳捆住的女孩子,玩起了有趣的游戏。叶凡心中的火焰再次被点燃,刚想有所动作,羽馨却已经读懂了叶凡眼里的炽烈,俏脸滑向叶凡的腿间,口中含着冰块和烈酒的混合物,重新将盎然巨物纳入了檀口之中。   这场PARTY过后,羽馨悄悄地住进叶凡为自己准备的房子。   叶凡从未玩儿过这么嫩的小家伙,而且知情识趣,立刻魂色授予,爱若至宝。羽馨也看上了叶凡的权利和财富,一脚踹开香港商人,转而死心塌地地跟在叶凡身边。过了一段时间,叶凡也知道了羽馨喜爱药品,不仅不以为意,通过各种渠道大量购买,供羽馨解瘾,自己也开始沾染。两人双宿双飞,倒也其乐无穷。   羽馨年纪不大,却已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服侍男人的手段高明。加上小丫头发育得比较早,久承雨露,身体逐渐丰盈,前突后翘,已经褪去了当初的青涩。羽馨技艺高超,口舌娴熟,身底温暖紧凑,精擅于前后开花,更是交往了许多物以类聚的小太妹,偶尔十分“大度”地叫来自己的众多小姐妹,多花并蒂齐开,没羞没臊地大被同眠,各种口味的女孩一齐上阵,把叶凡弄得死心塌地,几乎每隔上两天,就会来到羽馨这里,参与一场肉光致致的混乱派对,到别处鬼混的时候都少了许多。   叶凡昨晚喝多了酒,直接睡在单位的招待所里。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对于酒精的抵抗力大幅下降,早上起来便觉得头疼,连喝了两杯鲜奶才感觉好了一些。   叶凡刚放下杯子,羽馨的电话便打了进来,娇滴滴道:“死大叔,昨晚又跑到哪里快活去啦,晚上回来我可要查岗,要是被我闻到别的女人味,我可不依你!”   叶凡宠溺地笑笑,刚想解释两句,羽馨话题一转,用充满了诱惑的语调道:“大叔,你不是最喜欢喝鲜奶吗?正好我有一个小姐妹,前一阵子刚跟他那个木头一样的农村老公离了婚,带着两个月大的孩子过日子。”   说到这里,羽馨故意卖了一个关子,不再继续说下去。叶凡却听出了羽馨的话外之音,顿时心花怒放:“你是说,她答应了?”   “是!他答应了!我的坏大叔!”羽馨故意作出酸溜溜的语气:“那个小丫头长得真漂亮呢!波涛汹涌的,我看了都快羡慕死了!她的要求不高,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一套房,和十万块钱……哎呀,当时我看到她喂孩子的情景,奶水充裕得很,足够大叔你喝啦!” 第238章 人神共愤   叶凡给自己的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把今天的会议推一推。秘书在电话里为难道:“领导,今天安排好的四个会都不太重要,我可以为您安排推掉。只是福利大厦的郑处长一早就来了,说是等着那笔低保金救急。郑处长说,下面乡镇里的低保户已经好几个月没拿到钱,开始有人去闹了,还说要去市里告状……”   叶凡不耐烦道:“我不是早跟你说过,那笔钱暂时被城建局投进了东城区的拆迁地块里,等楼盘一起来,很快就能回笼资金。你告诉老郑,别大清早的跑来找我要债,让他回去再顶一阵子,钱很快就能拨下去!”   秘书深知叶凡的性子,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一支笔”,从来不听人劝的,不敢拂了他的性子,只好连连答应。叶凡沉吟片刻,还是对秘书说道:“你这样告诉老郑,那笔钱有可能会拖上一段时间,你让他一定要处理好这件事,不要造成大范围的不良影响!你跟老郑说,我很可能马上要挪一挪地方,现在是关键时刻,如果他顶不住压力,搞出事来耽误到我,我一定先把他的职位一撸到底!”   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叶凡心急火燎地亲自开车,赶往羽馨的豪宅,车子刚刚开出招待所的大院,羽馨便打电话催促道:“大叔,我约的人都来了,你还磨蹭什么呢?”   叶凡加了脚油门,堪堪闯过一个黄灯,撇撇嘴道:“刚处理了一件棘手的事,就是你朋友和你哥哥开发的那个楼盘,我投进去的资金跟上季度的低保金有点冲突……”   “什么?有冲突?”羽馨在电话那端顿时急了:“有冲突是什么意思,那笔钱要拿回去吗?昨天我朋友……和我哥哥还来找我,说工地那边出了点事情,砸伤了一个工人,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家属整天在工地闹,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多大点事儿!也值得我的小甜心这么紧张!”叶凡本来就是跟羽馨逗闷子,见羽馨急了,这才哈哈大笑:“不就是伤了工人嘛,不值一提!回头我跟大民打声招呼,让他把这件事处理一下,再闹就抓起来,关上两天,吓唬吓唬就老实了,不就是想讹点儿钱嘛,多少给他就是了!”   “你是说县公安局的局长张大民?”羽馨面露喜色:“要是他亲自来的话,效果应该会不错!你知道那个工人的家属有多可恨,一张嘴就要三十万,我看他老公伤得也不太重,只是断了一条腿而已,有个三万两万的补偿款,也就足够治病了!是他自己干活不知道小心,难道还要赖上我们,养活他一辈子不成!”   叶凡被羽馨逗笑了:“瞧你一张小嘴厉害的,说起没完了!等会儿我到你哪儿也要领略一下。好几天没见,我倒要看看,你的嘴上功夫进步了没有……”   “哼,你这个色大叔!”羽馨撒了一会儿娇,还是提起了资金的事,忧心忡忡道:“大叔,你刚才说那笔钱同什么低保金有冲突,是要把钱抽回去吗?我哥哥刚把地皮拿下来,承建商就是因为价格的原因,一直没有谈拢,如果再抽出一部分资金,我怕我哥哥顶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瞧把你吓的!”叶凡哈哈大笑:“有冲突怕什么?还不是得让我的小甜心先占足了便宜,难不成我还会向着外人!”叶凡满不在乎道:“你知道什么叫低保金,就是国家发给那帮穷骨头老百姓的最低生活保障!那些不知道干活,整天就想着不劳而获,占国家便宜的穷要饭的,晚给他们发两天钱,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羽馨心花怒放,知心地嘱咐叶凡专心开车,叶凡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向羽馨说道:“瞧我这记性,昨天帮浦东公司的人摆平了一件大事,忘了去他们那里取回报酬啦!你知道他们给我的什么?他们知道我好这口,特意让南边送过来最新的药,听说在美国都很流行呢!我先去把东西取回来,咱们三个一起受用!”叶凡挂断电话,方向盘一扭,转向了浦东生态园的方向。   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一直跟羽馨并排坐在宽大的苏绣沙发上,一只手轻轻揉捏着羽馨胸前一对巨硕,见羽馨将手机放到茶几上,年轻人伸手在屏幕上划动几下,再三确定电话已经挂断,这才笑道:“老家伙还是有点能力的,什么事都能摆平,真希望他不要那么早退二线,好多帮我们几年!”   年轻人的手掌散发出一阵热力,羽馨的一对柔软不断变幻着形状,檀口微张,呼吸急促。年轻人见状,再也压抑不住,直接跳到沙发上,掏出早已怒如龙首的家伙,朝羽馨口中塞去。羽馨别过头去,娇滴滴道:“他用不了半小时就能回来,你不要命啦?反正我是不在乎!到时候我就说是你强迫我的,嘻嘻!”   年轻人大为扫兴,不过知道羽馨说的是实情,男女欢悦过后的气息很浓,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完全掩饰的,于是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穿好裤子,不依不饶地在羽馨的挺翘上轻轻拍了一记:“等那个老家伙走了,我再好好整治你这条骚狐狸,到时候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舍得你就打呀!”羽馨面若艳桃,眼中毫不掩饰的欲念浓得像要滴出汁来,诱人至极,年轻人强行压下蠢蠢欲动的心思,笑骂了几句,转身欲走,却被羽馨叫住:“别走啊……你找来的那个女人靠不靠谱,我看她似乎有点不太情愿的样子……”   年轻人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你放心吧,她是外省人,全家都在我爸爸承包的煤矿坑打零工,身份证早就全都被我扣下了!她的丈夫和老爹去年都死在那场矿难里,就剩下她那个瞎眼的老娘,和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孩子,如今都攥在我手里,还怕她不肯乖乖听话吗?”   “算你精明!”羽馨款款起身,腰肢款摆,袅娜地走到年轻人身边,轻轻搂住了年轻人,一张俏脸磨蹭着他健壮的胸膛,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盒油脂来:“刚才人家是骗你的啦!那个老家伙去别的地方取药,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又要把人家搞得不上不下的,真烦!”   “你的意思是……”年轻人喜上眉梢,一双手开始不规矩地在羽馨身上活动起来。   羽馨身上唯一的一件真丝睡衣飘然花落,露出白莲花瓣一般的年轻身体,散发出青春怡人的光泽。羽馨用涂满了红蔻指甲的玉指挑起一大块油脂,向自己的一轮明月后面抹去,鲜嫩的嘴唇凑到年轻人的耳畔,吐气如兰:“你刚刚不是说要我屁股开花吗?尽管来试试呀,我可不怕你……” 第239章 筹划已久   年轻人虽然色胆包天,到底惧怕叶凡,唯恐被叶凡当场捉住,坏了自己的前程。于是草草结束了这场战斗,临出门的时候,年轻人突然转头,无比认真道:“等我翅膀硬了,一定带你远走高飞!”   饶是羽馨这样淡漠感情的美女蛇,也被年轻人感动得眼睛蒙上一层雾气:“越泽,能听到你这句话,这几年我的苦就没白受!”羽馨挥挥手,笑骂道:“你快些走吧,别被老家伙逮住,阉掉你送进宫里去做太监,嘻嘻……快走吧!”   羽馨走到窗边,看着年轻人开车离去,眼里的雾气瞬间蒸腾得干干净净,脸若寒霜:“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一个德行!还说什么远走高飞,一旦我人老珠黄,还不是一样弃如敝履!”   羽馨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冷然道:“我吩咐你的事做得怎么样了……什么?还要等一阵子?羽华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是我一奶同胞的亲哥哥,我说什么也不会把你从穷山沟里带出来,还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办!没想到我错信了一个纯粹的窝囊废,一天到晚只知道喝酒玩儿女人,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要不是我一直努力牵制着越泽,你这会儿恐怕已经被他给连骨头一起吞了进去!”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争辩声,听声音口齿不清,似乎已经喝了不少酒。羽馨更加生气,却也无计可施,只好放缓了语气,苦口婆心劝道:“老家伙已经在帮我们运作,很快就能拿到这块地的巨额融资贷款,那可是上亿的钱!我早就打听过,有几个国家是没有引渡条例的,你到了那里,用这些钱过日子,什么香醇的美酒没有?哪个金发碧眼的姑娘不主动投到你怀里?你好好想想吧!”   电话的另一边没有任何回应,只传来女人娇媚的劝酒声,男人的笑声和碰杯声,过了半天,羽馨哥哥的声音才从电话里传出:“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你有个屁的数!”羽馨愤愤地挂断电话,秀眉皱成一团,恨不能立刻飞过去,当场训斥羽华一顿。不过想起自己叶凡很快就会回来,羽馨还是暂时压下了心头的怒火,转身朝楼上走去。   羽馨从未成年一直被叶凡睡到成年,牺牲不可谓不大。叶凡毕竟只是一个县里的副职,得拿出很多灰色收入去打点上级,还要供养国外生活的妻女,所以手里尽管有钱,但是有限得很。叶凡爱煞了羽馨,倾尽所有,每个月也只能拿出几万块钱,供羽馨挥霍。这些钱包养一个普通的女孩,也许绰绰有余,不过对于已经见过无数大场面的羽馨来说,这些钱甚至不够买上一只国际名牌的包包,或者是开上一场混乱药品滥性派对。   羽馨的目光很毒,看准了叶凡的权利和地位能够带来的巨大回报,所以一直坚忍着,直到县里的文化宫重修,羽馨磨了叶凡好久,这才拿下这个建筑项目。因为不相信任何人,羽馨把亲哥哥羽华从老家调过来,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羽华一直在乡下生活,没见过什么世面,书读得也少。为了稳妥起见,羽馨又找到自己以前傍过的一个建筑商,也就是越泽。   这个项目本来是县里牵头,但是县里的其他领导都忙着招标会的事情,于是这个重任便落在了叶凡头上。作为县里的福利事业投入,负责人应该是建设局整个单位,建设局负责管理整个项目的招标,承建,资金,材料,施工等等。   但是叶凡胆大胡搞,而且为了便于从中得利,把整个工程交给了羽馨的哥哥和“朋友”,不仅在县里划拨的资金基础上,又挪用了一部分低保金作为私人投资,在文化宫周边大肆购买地皮,准备新盖小区和写字楼,准备自己做开发商。甚至还向银行施加压力,用一个皮包建筑公司的资质做抵押,从银行中套出了上亿的贷款,这笔钱却已经被羽馨盯上了,还找来了另一条恶狼——越泽帮忙吞下这笔巨款。   越泽不仅常年在建筑业摸爬滚打,什么赚钱就做什么,为了利润可以不顾一切,是一个典型的流氓骗子。突然接到这样一个大活儿,心花怒放,很快重新跟羽馨勾在一起。羽馨为了骗到巨额的银行贷款,只能顺从了越泽。没想到越泽是一条养不熟的毒蛇,渐渐开始压制住了羽华,把项目开发权抢夺到自己手里,成为了实际上的幕后负责人,羽华却不思进取,在越泽的怂恿和支持下,整日出去花天酒地。羽馨眼见事态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于是亲自同越泽谈判,双方都有把柄捏在对方手里,谈判进行得很成功,均满意收场。   羽馨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责怪自己引狼入室,恨不得越泽立刻去死。想到这里,羽馨眼前一亮,自言自语道:“对啊,我早怎么没想到呢?如果他死了,不就尘归尘土归土,一了白了了吗?”   羽馨沉吟半晌,这才回过神来,握拳敲了敲储物室的门,不耐烦道:“你他吗到底怎么回事,换个衣服换那么久,里面有男人在干你吗?快点给我滚出来!”   过了几秒钟的时间,羽馨刚想再次捶门,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神情怯怯的少妇从里面走了出来,垂头站在羽馨的面前,个头要比羽馨矮上一些:“我穿成这样,很不习惯,能不能换一套衣服……”少妇声如蚊呐。   少妇长相中上之资,算不上多么出彩的漂亮,却自有一股柔顺的气质,低眉顺眼的惹人怜爱。她被越泽要求,穿着一条黑色真丝镂空连体短裙,同色的高跟鞋,更显得皮肤润白,身段熟腴。尤其是少妇还没过哺乳期,胸前一对玉兔,直欲裂衣而出,颤巍巍的,十分能够引起男人的食欲。   羽馨向少妇的胸前看了一眼,嫉妒地哼了一声,随手打开了少妇的马尾辫,将长发披散到她的肩膀上,细心地整理几下:“当然要换一套衣服才行,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现在穿的是什么玩意儿,简直恶俗极了……恩,这回好了一点,你知道待会该怎么做吗?”   少妇的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嚅嗫道:“我知道,临来的时候,越矿长嘱咐过我……”少妇无比悲戚,眼中流下泪来:“你们可不可以放过我,我真的不会……”   “行啊,放过你可以!”羽馨抱着手臂,斜睨着梨花带雨的少妇:“你现在出门就可以走,没人会拦着你……不过我还是劝你,先去找一份工作赚点小钱,免得给你那个瞎眼的老妈和孩子收尸的时候,连一具棺材都买不起!” 第240章 登堂入室   叶凡给自己的司机放了一天假,亲自驾驶着单位配备的公车,开进了浦东生态园,没过几分钟,叶凡笑着从生态园里出来,车座上已经多出了一只黑色的手包。   叶凡将车子开得飞快,恨不能插上翅膀,一下子飞到羽馨那里。羽馨现在居住的复式豪宅,是某个开发商赠予叶凡的礼物,叶凡虽然对那个开发商提供了很多的便利,但是依旧不敢接受这样贵重的礼物,还是象征性地在售楼处交了一点钱,这才名正言顺地在购房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这所房子是叶凡为了安静和掩人耳目特意挑选的,距离县城很远,大约有十五公里的路程,一面依山,一面临江,空气清新,景色宜人,社区里居住的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凌阳让靳凯撒出全部人马,早已将叶凡的生活起居调查的清清楚楚,事实上,叶大县长早已张狂得凡事不用避讳,一直我行我素,所以凌阳轻易地打探到羽馨所处的江景房,开车一路摸了过来。   以甜宝的手段,帮助凌阳潜入这所豪宅里,简直毫无压力。所以二人早就藏在一个漆黑的储物间里,暂时躲了起来,时刻准备伺机而动。甜宝的手里捏着一小袋花花绿绿的糖丸,看来是刚刚顺手牵羊来的,捏起两粒,扔进嘴里嚼了起来。   “这是什么糖?怎么不甜呢?”甜宝撅起嘴,把手里的“糖豆”扔到地板上。凌阳捡起来一看,这些色彩各异的“糖果”,呈现各种不规则形状,雕刻着漂亮的花纹。凌阳毕竟在省城的夜场出入过,还曾经黑了贝勒爷不少纯度很高的货,也算有点见识。打开袋口闻了闻,凌阳顿时乐了:“这那是糖果啊,这不是纯度很低的药品吗?宝儿啊,你现在有啥感觉没?”   “有啊,我觉得我背后长出翅膀来了!”甜宝的目光有点恍惚,神思迷茫道:“我好像正在天上飞……熊二,我是不是能力进化啦……”   “唉!”凌阳叹了口气:“是,你不仅进化了,简直都快飞升了!你现在什么也不用管,好好睡上一觉,等你醒来就能感受到肚子里的元婴和金丹,飞升到瑶池里偷吃王母娘娘后花园里的仙桃,不过你要时刻注意一只守门的猴子,千万不要跟他起冲突,你打不过他的……”   凌阳轻拍着甜宝的后背。甜宝虽然能力非凡,异能拓展导致神经和脉络十分坚韧,但是身体毕竟是一个年幼的小孩子,受不住药力的冲击,一会的功夫,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凌阳望着熟睡的甜宝,苦笑得一塌糊涂。凌阳本来的计划是这样的:悄悄潜入羽馨的房子,动用小萝莉的攻心术,控制住羽馨,让羽馨把叶凡约过来大战一场,凌阳好趁机偷偷录摄,用备份好的视频文件威胁叶凡,逼迫叶凡就范,在同意保安公司成立的批复上签字。   出乎凌阳的意料,潜进来藏了不到一个小时,竟然获悉了羽馨跟年轻男子偷腥的一幕,而且羽馨主动打电话邀请叶凡前来,让凌阳兴奋不已,大叹羽馨贴心之极,完全是按照自己构想的剧本进行演绎,根本不用自己动脑筋费力气了。   凌阳将熟睡的甜宝轻轻靠在一堆柔软的窗帘上,勉强催动体内的异能,身子逐渐变得透明,直至完全消失,拉开储物间的大门溜了出去。   羽馨此时已经下楼准备,留下少妇一个人在楼上妆扮。少妇化了淡妆,眉眼间忧伤悲戚,目中含泪,正换上了一套蕾丝透视的护士装,弯腰整理网洞丝袜和白色布鞋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少妇的鼻端传进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以为马上就要受到侵袭,剧烈地挣扎了几下,便认命地放松了力气,一副任由施为的柔顺模样,只是眼泪成行留下,浸湿了男子的手掌。   出乎意料地,男子并没有进行下一步行动,而是将嘴巴凑到少妇耳边,悄声道:“我是警方的人,这次潜进来是为了搜集他们诈骗银行资金的罪证,我现在就放开你,但是你不要出声,好不好?”   少妇点点头,并不敢完全相信身后男子的话,唯恐是这里的主人一时兴起,同自己玩一场有趣的游戏,男子慢慢放手,转到少妇面前,少妇才借着灯光看清了男子的脸。   凌阳长相俊朗,只是气质猥琐,这会儿为了取信于人,故意作出正气凛然的样子:“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不敢相信我是不是?”凌阳注视着少妇的眼睛,催动读心者的能力,精神异力在少妇的思维里打了个转,将信任镌刻进她的内心。少妇的心头一阵迷茫,顿时觉得凌阳是全世界最可以信赖的人,激动万分,低声道:“求你救救我,他们让我……我实在做不来,可是我的家人在他们手里……”   凌阳竖起手指,轻轻嘘了一声:“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亲人救出来,但是你要牺牲一点,暂时帮我演一出戏……”凌阳把自己的计划快速说了一遍,少妇虽然感到为难,但是为了能够救出家人,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你放心,我一直会在你周围,绝不会让你有任何的闪失!”凌阳郑重做出承诺,目送少妇下楼,身体又开始变得透明,完全销匿了行迹。   凌阳潜进来的时候,借助了甜宝的能力,几乎在每个角落里都安装了全广角的隐形针孔摄像机,这些高科技的产品,还是阿科从朋友那里借来的,不仅内存很大清晰度高,而且只有黄豆粒大小,可以随意附着在任意的角落,轻易不会被发现。   过了一会,楼下传来一阵钥匙插进锁孔中扭动的声音,凌阳听到羽馨跑去开门的声音:“大叔你终于来啦!人家想你都要想疯啦!” 第241章 覆雨翻云   羽馨为叶凡换上拖鞋,接过叶凡递过来的外套,亲昵地挽住叶凡的胳膊,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叶凡打开自己的手包,里面用金色盒子装着几排加料特制的香烟,是从浦东那里搞来的高级货,迫不及待地点燃一支,陶醉地吸上两口,晕陶陶地仰靠在沙发上,闭目享受着药品带来的快意,顺手将香烟塞进了羽馨的口中。   羽馨深吸了一大口,细细回味一番:“真是好东西,比你以前弄来的那些货色强多了!”羽馨将一口烟雾喷在叶凡的脸上,娇媚一笑,早已经解开了叶凡的裤子,臻首深深埋进叶凡的腿间。   叶凡绷紧脚尖,享受着羽馨的服务,手掌轻拍着羽馨的挺翘,笑道:“你这个小家伙真是迫不及待了,里面居然什么都没穿,真是搔得可以!”   羽馨扬起俏脸,面色粉红,嘴角残留着一丝腥气,嗔怪地瞪了叶凡一眼:“你还说呢,好些日子也不说来看看人家非要人家辛苦为你找来别的女人,你才肯过来,再也不想理你啦!”   叶凡轻轻拍了拍羽馨的粉脸,叼着烟刚想解释两句,羽馨却清脆地拍了拍巴掌,少妇听到讯号,于是从卧室里款步走了出来。叶凡回头看了一眼,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只见少妇峨眉淡扫,略施粉黛,面孔精致柔顺,身着几乎透明的窄腰护士服,一对人间凶器若隐若现,渗出的淡白色汁液已经打湿了衣服的布料,呈现出两小团湿乎乎的奶渍。看到叶凡魂飞天外的模样,羽馨轻轻在叶凡的二弟上弹了一下,戏弄道:“怎么,看呆了眼吧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淘弄回来的极品货色,大叔您有的享受啦!”   少妇轻移莲步,来到叶凡的身前,神情羞涩娇怯,不安地摆弄着衣角。叶凡被少妇的情态唤醒了掩藏在心底的一头野兽,顾不得言语上的交流,直接一把将少妇身上的护士服扯开,张开大嘴,裹住了流出甜美汁液的源头,喉结上下噏动,大口地吞咽着难得的甘美。羽馨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咯咯笑着,为叶凡轻轻按摩背部的肌肉,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少妇被叶凡粗鲁的动作弄得很疼,皱起秀眉,心里无比悲凉,祈祷凌阳赶快从天而降,把自己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去。凌阳在叶凡刚进屋的时候,早已抱着甜宝从窗子翻了出去,将甜宝安置在车里,凌阳便时刻不停地监视着手机上的同步画面,把叶凡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   “啧啧,这老家伙真是不堪,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敢如此透支精力,昼夜笙歌,简直是不想活了!”小白和猴子早已等在车里,这会儿正跟凌阳挤在一起,兴致盎然地看着好戏,眼见时机差不多了,再过上一会,恐怕少妇会吃亏,凌阳于是推了小白一下,小白嘿嘿一笑,下车走了过去,笃笃敲响了房门。猴子则敏如猿猱,手脚并用挂在外墙上的排水管上,几下翻进了凌阳早已留开的窗子,直奔卧室里的二女而去。   “谁特么的挑选这个时候来,真特么的恶心!”叶凡愤怒地诅咒了两句,突然想起因为急切,没有来得及把车提进库里,只是横在了过道上,估计是小区的物业人员来催促提车。叶凡见两女衣衫凌乱,眼神示意她俩去楼上的卧室里等着,自己提好裤子,大步走到门前,隔着猫眼朝外看去:“什么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叶凡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门口赫然站着一个笑嘻嘻的陌生年轻男子,手里的手机凑到猫眼前,手机屏幕上竟然回放着自己十分钟前做过的事情,叶凡吞云吐雾,满脸陶醉,羽馨的舌头则一个劲儿地在小叶凡的头上打转,情景十分精彩。   叶凡的耳朵“嗡”的一声,好像飞进去千万只飞虫,脑袋里一片空白,手指搭在门把手上,心里纠结至极,根本不知要如何应对。小白嘿嘿一笑,在基地里艰苦修习的成果展露出来,“操控者”的异能力运转自若,如行云流水,心念微微一动,门内的把手喀嚓一声自行下压,带动叶凡的手掌,将房门打了开来。   小白顺着门缝挤进屋子,挥动着手机,在叶凡的眼前晃啊晃的,表情十分欠揍:“演技不错嘛,瞧瞧这表情,这动作,啧啧……你要是有一天下岗了,去岛国做男一号,怎么也能混口饭吃!可惜你那玩意儿小了一点,那些老师们怕是不会喜欢,这是硬伤啊……”   叶凡不知所措,不过长期居于高位,毕竟见过一些市面,色厉内荏地吼道:“你到底是谁?你知不知道私闯民宅、窥探他人隐私是什么罪名?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抓你!”   小白混不在乎地抖着腿,悠悠道:“叶……副县长,我没认错人吧?我没估计错的话,你的工资每个月似乎都没超过一万,这么大的房子值多少钱?没有二三百万下不来吧?你买房的钱是哪来的?嗯?还有这装修,这实木家具,这古董摆件……”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看到小白贼溜溜的眼睛满屋子乱转,三句话不离钱,叶凡的心里反倒安稳了一些,故作镇定道:“我不管你是谁,想要钱是吧!你尽管开个价,我一定尽量满足你,只要你留下手机,我保证绝不追究……”   叶凡话音刚落,楼上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声,叶凡愕然望去,只见羽馨和少妇慌乱地跑下楼梯,楼梯口出现了一个鬼头鬼脑的矮瘦男人,手里把玩着一只金色的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支香烟,放在鼻端陶醉地闻了闻:“嗯,好东西,纯度很高,看样子是南边运过来的高级货哦!”   眨眼的功夫,二女已经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叶凡的胳膊,身体由于过分恐惧而瑟瑟发抖,羽馨是真的害怕,少妇的脸上却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喜悦,显然知道是凌阳安排好的,为终于逃过了一劫感到无比庆幸。   “咔嚓!咔嚓!”   清脆的拍照声传来,原来是小白将这一幕拍了下来,手机还在指尖灵巧地打转:“真是伉俪情深,让人感动万分哪!不过人家都是鸳鸯一对对,你这儿怎么多出来一个,玩儿三披是不是……贵圈真乱!” 第242章 得偿所愿   叶凡知道自己这番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叶凡能够晋升到今天的位置,也是在阴谋场中打过滚的人。见状反倒光棍起来,面色阴骛:“好,既然你们是有备而来,把我算计到这种地步,我心服口服!说吧,你们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要太过分,否则我豁出去鱼死网破,你们也别想再捞到一点好处!”   猴子纵横江湖,毕竟经验老到,不想把叶凡逼得太紧,于是从楼梯上下来,平静地注视着叶凡的眼睛,挑起大拇指道:“好!不愧是堂堂县令,果然有胆魄!”   叶凡紧紧盯住猴子,知道猴子马上要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眼光恶毒犀利,恨不能一口水把猴子吞掉。猴子给了叶凡一记闷棍,然后又塞给他一个甜枣,这才悠然道:“兄弟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也是逼不得已,还望叶县令见谅!听说县里最近要成立一个保安公司,省里的批复已经下来了,就差您大笔一挥,您看这事儿……”   叶凡恍然大悟。   终于弄清楚这两个敲诈者的来意,叶凡的心里终于有了谱,说话也开始有了底气,打起官腔道:“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关于保安公司的事情,我的确能说上两句话,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叶凡心里权衡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得罪浦东。因为浦东公司毕竟只知道使钱,典型的商人做派。至于华宇,居然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能用得出来,背后的老板一定是个无法无天的家伙,什么事都能赶出来,轻易不能往死里招惹。   叶凡考虑了一会,终于咬牙点了点头:“好吧,明人不说暗话!那件事也是有上面打了招呼,不让我在最后的关口签字。既然你们找到了我,我就给你们一个面子,回去告诉华宇的老板,这件事,我应了!”   “爽快!”猴子见目的已达到,点头朝小白使了个眼色,小白会意,坏笑着走近叶凡身边,眼珠子贼溜溜的,在叶凡身边紧紧依偎的二女身上打转:“哥,咱俩来县城十几天了,还没有碰过女人……”   猴子满不在乎道:“这里不是有两个嘛,估计被咱们兄弟这样一搅,叶县令也不一定再能提起兴趣了,不如就好人做到底,便宜了咱们乐上一乐……”   “大叔……”羽馨满面惊恐,畏缩着往叶凡身后躲,叶凡面露为难之色,显然不想为了两个女人,惹翻了眼前这两个煞星,正犹豫间,少妇却突然跨前一步,转头朝叶凡凄然一笑:“我可以跟他们走,你放心,我是自愿的,只要你们不要食言答应我的东西……”   “好,好,答应你的东西,我们会加倍给你!”不等叶凡说话,羽馨便抢着满口答应,慌忙掩饰起自己的衣襟,唯恐猴子和小白不答应。   猴子跟小白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把将少妇拉了过来:“咱们兄弟不挑,有一个能用的就行!叶县令,咱们后会有期!”   猴子和小白始终模仿四川口音,故意将普通话说得十分蹩脚,此刻很江湖地朝叶凡拱拱手,转身告辞,叶凡却焦急地在猴子身后低呼:“手机……”   猴子头也不回:“保安公司成立的那一刻,你就会得到所有你想要的,我们哥们儿在道儿上出了名的侠义,绝不会留一点后手。一码归一码,咱们倒时再见!”   叶凡垂头丧气地看着三人离开,知道主动权操控在人家的手里,连跨出门的勇气都没有,颓然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表情痛苦。羽馨蹲在叶凡身边,小心翼翼道:“大叔,咱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叶凡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语气低沉道:“我不小心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如果不答应他们的条件,把这件事捅了出去,我的职位怕是难保!你知道的,上一次那个犯人接连两次越狱,县里已经对我很不满,这个节骨眼上,一定不能再出事了!”   羽馨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   如果叶凡因为这件事丢掉了职位,不仅那个项目要旁落人手,要是有心之人落井下石,恐怕连现在所有的都保不住,哪棵大树倒下,都会摔死一大群猴子,现如今,羽馨也是叶凡这棵大树上等着摘果子的猴子之一,当然不想叶凡丢掉官职,只能陪着叶凡长吁短叹,一点忙都帮不上。   叶凡那边已经愁白了头发,凌阳却喜上眉梢。   凌阳开来的是一辆没有牌照的破面包车,玻璃窗上全部贴满了单视的贴膜,早已将车子停到小区外面。猴子脱下外衣,披在少妇的身上,跟小白一起从容走出了小区,上了凌阳的面包车。   凌阳接过小白递来的手机,笑意盈盈道:“办妥当了?”   猴子点点头,掏出口袋里的金色小盒子,送到凌阳面前:“妥当得不能再妥当了……这个东西怎么办?”   “先留着,以后再说!”凌阳把手机和烟盒一起塞进置物箱里,脸上露出得意的坏笑:“等回去以后,让阿科把手机里的视频复制上几百份,一旦老家伙敢耍赖,就全部上传到互联网,让祖国大江南北的兄弟们都乐呵乐呵……对了,别忘了把这位姐姐的脸打上马塞克,要不就惨了……”   少妇坐在后座上,闻言脸色通红,轻轻呸了凌阳一声,突然看到了身旁熟睡的甜宝,于是在甜宝的头上爱怜地抚摸着,换上一副忧愁的面孔:“我婆婆和我女儿还在他们手里……”   凌阳在豪宅里听到了越泽和羽馨的对话,知道少妇的婆婆和女儿被似乎被越泽扣押在某个矿上,但是只听得一知半解,于是发动车子,快速朝县城内驶去,一面将事情的始末仔细询问了一遍,从少妇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凌阳终于弄懂了经过,不禁怒火中烧。   猴子一直坐在少妇身边,一拳砸在薄薄的车门上,将车门砸出了一个大坑,怒吼道:“这帮牲口,居然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来,老子要杀了他们!” 第243章 黑寡妇   东港市是省里有名的煤炭城市之一。因为巨大的煤炭产量闻名,相关的产业更是拉动了地方经济,整个城市几乎所有的生意都围绕着煤炭产品来做,十分繁华富裕。   东港市有三座国有大矿,职工无数,是全国有数的大型企业之一。当然,东港市的周边,许多私人小煤窑遍地开花,只要花上很少的钱,从某些地方官员手中买到一个矿坑,雇佣几个人就能挖出煤来,许多投机者纷纷趋之若鹜,把这里当成了黑金遍地的聚宝盆。   煤矿工人实质上只分为两种,一种是地上工作人员,吃死工资生活。另一种工人便是典型的矿工,整日在深深的地下煤矿坑里挖煤,拿着阳间钱,吃着阴间饭。许多的小煤窑为了节省成本,根本不舍得投入大量的资金,建设应急预案和安全设施,所以事故频频发生,大小矿难接连不断,人命死伤无数。这些私人的煤矿主不顾天理人法,草菅人命,一旦出了事故,便花大价钱贿赂相关管理部门,往往能把矿难完全化解,再赔偿给死伤者的家属一笔巨额款项,免得家属闹矿或者上告。   如果不是穷极了的人,或者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根本不会下矿坑干活。不过下矿会获得高额的工资和补助,还是不断有人冒着生命危险,主动请缨。或者是有一些在家乡犯了事,无处躲藏安身的人,也会选择躲在深深的地下。矿坑里不仅出产漆黑的煤块,也同样是人世间的藏污纳垢之所。   有东港市里,有一种专门依靠赔偿金发财过活的女人,被称做“黑寡妇”。黑寡妇们投拜在地下势力的门下,背后有恶势力做后盾,专门发人血财,拿死人钱,久而久之,竟然有了相当的规模,几乎每一个煤窑的范围边缘,都有黑寡妇游荡的身影。   黑寡妇们无一例外地,都是当地的失足妇女,年轻的时候依仗美貌和身段,赚来了大把的金钱,挥霍得也快,一旦青春不再,无法立足,便只好走上了黑寡妇的道路。   这些女人都是欢场里打过滚的精怪,风情犹在,又会哄男人,于是专挑矿场的单身地下工人下手,结婚后细心地低伺候丈夫,做饭、洗衣、收拾家务、陪睡,无所不应。过上一段时间,黑寡妇便会勾引矿井下的内应,故意制造矿难,以遗孀的身份,骗取巨额的保险金和赔偿金,用丈夫的性命换钱,然后寻找下一个目标。   黑寡妇又被称作为“母螳螂”,因为螳螂的习性,雌性在受孕后,为了补充身体足够的营养,都会吃掉自己的丈夫,因而是毒妇的象征。根据某个矿区流行的传说,有的黑寡妇本领通天,短短五年内相继弄死了八任丈夫,获得了一大笔钱,洗手出国,过上了幸福的移民生活。   凌阳从叶凡手里救出的少妇,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黑寡妇”。   少妇名叫陆颖,西北人,初中毕业便回家务农,嫁给了邻村的年轻农民,生活倒也平静。陆颖的丈夫常年种植枸杞为生,家境殷实,于是在银行贷款,扩大了种植规模,却遭遇了灾年,颗粒无收。陆颖全家变卖家产,勉强还清了债务,苦于没有本钱,失去了生活来源。正好有亲戚在东港市的黑煤窑做工,于是举家搬迁过来,全家都在矿上工作,总算衣食无忧。   陆颖的丈夫和公公为了多赚一些钱,能够早日衣锦还乡,一咬牙下了矿井,陆颖虽然担心,但是没有办法,只能跟婆婆在矿上给工人做饭洗衣,赚点微薄的补贴,想早日存够钱,让男人们不用在井下挣命。只是在一次莫名其妙的塌方事故里,陆颖的丈夫和公公双双遇难,只剩下陆颖带着两岁的女儿,跟哭瞎了眼睛的婆婆相依为命。   越泽的父亲越宗年,是当地有名的恶棍,手下豢养着一大批为非作歹之徒,专门做控制黑寡妇的生意。越宗年这一次同时放出了三名黑寡妇,所以不惜冒险,用无烟炸药制造了这场矿难,足足埋葬了二十几名无辜的矿工,足够把小煤窑的老板赔得倾家荡产,第二天就卷钱跑路了。   越宗年虽然没有得到赔偿金,却收获了三笔不菲的保险费,也算得偿所愿。越宗年最近几年经营得不太好,手下的黑寡妇质量上不去,加上矿工们已经有了戒备,很少能赚到大钱,于是越宗年经常到处游走,企图猎获新的生财工具,在矿上处理保险事务的时候,越宗年眼前一亮,当时就相中了姿色不俗的陆颖。   越宗年隐晦地向陆颖透露了招揽的意图,苦口婆心地劝诫,陆颖是本分人家的女孩,哪里会答应做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当场拒绝了越宗年。越宗年恼羞成怒,欺负陆颖孤儿寡母,在本地毫无根基,顿时起了坏心,趁着陆颖出去打工,把陆颖的小女儿和婆婆强行接走,软禁在自己手下,这才逼迫陆颖就范。   陆颖一个弱女子,被越宗年抓紧了心肝,又不敢贸然报警,唯恐越宗年恼羞成怒痛下杀手,伤了婆婆和女儿的性命,只能违背了良心,在越宗年的安排下,同一名年轻的矿工办理了结婚手续。   结婚后,年轻的矿工对陆颖百般疼爱,一心一意地跟陆颖过生活,陆颖心中万般纠结,几次三番向越宗年求情,甚至不惜利以身诱,想劝说越宗年更换目标。无奈越宗年已经铁了心肠,假意玩弄了陆颖一番后,翻脸训斥了陆颖一顿,威胁要立刻剁下陆颖小女儿的双手,陆颖这才啼哭着回去,更加殷勤服侍年轻矿工,只是日久生情,一颗系在年轻丈夫身上的芳心,早被揉碎了千次,万次。   陆颖几次三番地,想要暗中提醒年轻矿工,只是想起自己可怜的女儿,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这一天,陆颖生平第一次喝酒,朝自己的肚子里灌了一整瓶劣质白酒,一阵翻肠搅肚的呕吐之后,陆颖决定对第二任丈夫坦白,然后陪着女儿和婆婆一起去死。不过陆颖还没等到丈夫下班,越宗年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第244章 惨绝人寰   越宗年的电话打得很及时,说话里的内容让陆颖惊喜不已,却又在峰回路转的同时,从虎口中落到了狼窝,不过已是难得的幸运了。   越泽是越宗年唯一的儿子。   虎毒不食子,越宗年知道自己干的是短命的勾当,不想让儿子接触自己无法无天的危险生意,于是不惜花费,送儿子上私立大学读书,想让儿子博一个光明的前程。   只是越泽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从小接触的人,都是越宗年手下的不法之徒,在学校的时候便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走到社会上以后,越泽变本加厉,用父亲提供给自己的一大笔资金,投入了房地产生意,做起了建筑业中的承包商,专门为开放商垫款建楼。   楼市崩盘后,越泽变成了一名不文的穷光蛋,靠着原来建筑业的老关系,四处走门子,企图东山再起,终于被野心勃勃的老情人羽馨招揽到麾下,策划出一场惊天骗局。   羽馨对越泽说过,这场计划里最重要的棋子人物——叶凡专门爱好成熟人妇,越泽于是动起了脑筋,找到父亲帮忙。越家是祖传的犯罪家族,听到如此惊人的利润,一颗心顿时活泛起来,父子俩计议了一夜,终于锁定了最佳人选,也就是陆颖,让她去拉拢住叶凡的心,使得叶凡心花怒放,尽早批下巨额建设资金。一旦得到了这笔钱,越泽父子再不用冒着危险辛苦打拼,完全可以移民到国外,过起富家翁的悠闲生活。至于始作俑者羽馨,则被野心更甚的父子俩反客为主,当成了手里可以利用的美貌棋子,事成之后随便拿点钱打发掉算了。   于是越宗年联系到了陆颖,让她暂时做出牺牲,以换取年轻矿工的生命。岳宗年郑重承诺,只要陆颖能够完美地完成这次任务,死心塌地地拴住叶凡的心,不仅放了她的女儿和婆婆,还许诺了十万元的现金和一套住宅,让她们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陆颖心里虽然一百万个不愿意,不过为了老人孩子的安危,为了能够拯救无辜小丈夫的性命,没有丝毫犹豫,当场答应了下来。陆颖虽然还有一个处于哺乳期的孩子,但是苦难的生活已经摧毁了她的健康,早已没有了奶水。越泽父子千方百计淘弄来药品和偏方,逼迫陆颖吃掉,重新恢复了哺乳机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陆颖谎称要回喜悲老家探亲,被越泽送进了叶凡的豪宅,阴差阳错地,又被前去敲诈的凌阳救了出来。   凌阳已经听得呆住了,心里的怒火燃烧至熊熊顶点,从未想过人间还有如此惨事,小白和猴子一语不发,脸色阴沉得可怕,恨不能当场飞到越泽父子的身边,把这两个狼心狗肺的恶徒撕成粉碎。甜宝抗过了药力,已经从沉睡中醒来,听到了大半的事情,于是把头埋进陆颖的怀里,眼泪浸湿了陆颖的衣襟。   小白毕竟社会阅历不足,捏紧了拳头吼道:“这两个人,一定要绳之于法,把他们关进监狱里蹲一辈子!”   猴子的眼中闪过阴翳的狠毒,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凌阳。凌阳紧紧握住方向盘,油门已经踩到底,想用速度减轻内心的狂怒,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悠然道:“不过是丧尽天良的两条恶狗而已,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法律是管不过来的!”   猴子微一错愕,顿时听出了凌阳的弦外之音,凌阳似乎不想插手这件事。猴子在江湖上混得久了,心知肚明这种人很多,一个个活的都不错。而且凌阳正在运作一件更大的事情,保安公司和华宇的运营已经是千头万绪,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节外生枝,的确是划不来。猴子是个直爽的汉子,脸上还是露出一丝不满,不过随后很好地掩饰起来,目视前方,一语不发。   凌阳捕捉到猴子的表情变化,心里对于这个侠气凛然的江湖汉子敬佩不已,这才咂了咂嘴:“这下子好了,咱们的保安公司有了着落,只是人马未定,不知道是不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有两只恶狗主动送上门来,我们不妨把这次机会当成一次练兵,派出人马去干它娘的一票,直接把这两个杂碎扔到江里去喂王八,哈哈,想想都让人兴奋……猴子,我记得你也是保安公司里的一员吧,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猴子闻言双眼放光,胸腹一下子挺直起来:“哈哈,钱总你说得对,既然法律管不了这样的狗屁事情,不如就让咱们代劳!江湖事,江湖了,我猴子第一个冲上去,要是敢后退一步,以后再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小白被二人的豪情壮志激得热血沸腾,瞪圆了眼睛道:“也算我一个!我也要去除暴安良!”   凌阳在小白的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就你那两下子能除个屁的暴,你要是真有本事的话,为啥基地就单把你派回来了?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小白捂着脑袋嘿嘿笑道:“秦组长都跟你说啦,真是不好意思……”   秦璐和程红军为了历练凌阳,故意让凌阳自己回到县城打拼,想让凌阳在困难和生死徘徊间,挣脱封印的束缚,重新爆发出强大的异能力。小白和小五作为所有现有的异能者中,最有潜力的年轻人,本来被计划派遣卧底到东哥的手下,老战程大伟等人在外接应,只是小白一听说要长期驻扎在省城,当时就不干了,充分展现出老战老炮小时候翘家的风采,撒泼打滚吞玻璃上吊,无所不用其极,非说放心不下凌阳一个人在县城,死活要回去帮忙。   秦璐早已得知小白和冬日娜的苦难恋情,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一起,也不忍心拆散这一对,和枪翅小队的教官团商议后,还是决定把小白放回去,多少能为凌阳提供一点助力,秦璐的心里还是高兴的。   小白临走的时候,秦璐又在基地里暗中挑选了一票工作人员,在各个领域里都能帮助凌阳如虎添翼,悄悄地吩咐小白一起带过去。秦璐虽然认同程红军的说法,心里对爱郎到底放心不下,其实也是派出心腹去监视凌阳私生活的意思。小白满口答应,直到那些工作人员悄悄地分批次先行离开,小白才在兄弟们的欢送下尾随而去。临走前,小五拍着小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兄弟啊,如今一别,再见面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我祝你和嫂子永结同心,幸福美满!”   小白和小五年纪相仿,一起在江湖上漂泊多年,互相扶持,感情跟亲兄弟差不多,闻言心里一酸,刚想劝慰几句,小五又拍了拍小白的另一侧肩膀:“你们的婚礼我怕是赶不上参加了,等你洞房的时候,记得录下来给我欣赏欣赏……” 第245章 挣扎之心   凌阳驾车一路驶回县城,在县城的环路口外停车,细心擦拭掉车内的一切痕迹,这才将面包车随意抛弃在农田中,五个人分成三批,分别乘坐出租车回到了华宇公司,先行将心力交瘁的陆颖安排到休息室,让甄心拿来衣服换上。   靳凯和罗图听到事情办妥的消息,先是大喜,凌阳随后将陆颖的事叙述了一遍,罗图和靳凯毕竟经历过无数苦难,还能勉强撑得住,只是涨红了脸,拳头在桌子上砸得砰砰作响。山鹰年少热血,那里还能忍住,直接跳脚大骂起来,当时便满屋子翻找家伙,说什么也要先带着自己手下的小兄弟前去东港,先把越泽父子俩剁了再说。   罗图知道凌阳既然说出这件事,心里一定早有计议,于是喝止住冲动的山鹰,望向凌阳。凌阳笑眯眯地提出了练兵的意愿,罗图深以为然,却还是皱起了眉头,分析道:“既然越泽父子已经在东港经营多年,恐怕枝蔓复杂,势力早已根深蒂固,如果我们贸然前去,不一定能在人家的地盘上讨到便宜,同时还要顾忌到不要引起警方的注意,我们就这样潜过去厮杀,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靳凯同样眉头深锁:“老罗你还忽略了一点。我们这次前去,不仅仅是为了做掉那两个杂碎,还要把陆颖的女儿和婆婆救出来,杀人和救人是完全冲突的两件事情,不可能由着性子乱来,虽然东港是我的大本营,不过我只是在市里混,矿区那一带我并不十分熟悉……”   宅男阿科刚刚在跟罗图下象棋,所以也参与进这次行动的筹划中,阿科毕竟是组织的人,从来没做过这样快意恩仇的事情,闻言弱弱插嘴道:“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与其这样制造一场黑道火拼,还不如报警来得实在一些,我还是比较相信法律……”   “呸!”   阿科被众人集体唾弃,就连罗图都忍不住,狠狠瞪了阿科一眼:“如今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正遭遇着前所未有的精神危机,为了利益敢于践踏一切。只有弱肉强食,哪来的法律!哪来的公平!”   凌阳听完阿科的建议,不禁心里一动,沉吟道:“我认为阿科说得有道理!”   在众人诧异而质疑的目光中,凌阳缓缓道:“在场的各位,除了少数人手上没有沾染到血腥,剩下的哪一个身上没背负过人命债!当然也包括我!”   罗图看了凌阳一眼,显然想起了凌阳亲手杀死良子的事,于是不再吭声,耐心等待着凌阳的下文。   凌阳少有的语重心长:“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群江湖草莽,我们的身上背负着责任,有组织和国家机器在背后撑腰,把我们从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汇集起来,让我们不用再过不想过的生活。而且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正规保安公司,为了执行同一个任务彼此扶持,共同努力着。如果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仅仅为了维护所谓的正义,不惜进行地下审判,那不叫做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义精神。如果仅仅凭借一己的好恶,随意地践踏别人的生命,那么我们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我们还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罗图沉默了。   山鹰沉默了。   猴子和靳凯也沉默了。   凌阳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考虑自己的以后,考虑身边朋友兄弟的以后,考虑保安公司的以后,考虑整个任务的后续发展,以及所有人的人生规划。凌阳不想凭借组织的力量,培训出一群冷漠的杀人机器,一群只知道快意恩仇的莽汉,凌阳需要的是一个成熟的团队,一支懂得听指挥、能分辨是非的队伍,所以凌阳毫不掩饰地提出自己的想法。见终于说服了众人,凌阳才松了一口气。   猴子叹了口气,真诚地望向凌阳:“钱老大,你说得对,是咱们太鲁莽了,完全没有考虑到其他的事情。钱老大,我猴子到了今天,才真正算是服了你了!”猴子挑了挑大拇指,在凌阳的肩膀上拍了拍,似乎已经把自己一众兄弟的信任,传递到凌阳的身上。靳凯也点点头,认同猴子的观点,心里对凌阳真正建立起无比的信心和钦佩。   罗图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凌阳。   以前的凌阳,性格极品,做事轻浮草率,偶尔会展现出冷静和残酷的一面。听完凌阳的一席话,罗图觉得凌阳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领导者,想法全面,有稳定的大局观,难得的是有仁有义,让人生出死心塌地追随的感觉,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年轻人,怪不得会受到国家组织的重用。   罗图苦笑一声:“既然这样的话,整个计划都要改动!”罗图不带有一点感情色彩,可观分析道:“假如陆颖说的是真的,我们先要派人去东港的矿区打探,找出老人和小孩被囚禁的精确位置。做出营救的同时,我们还要设计让警方抓到越泽父子的把柄,把这两个丧心病狂的东西塞进监狱!”   靳凯抢着分析道:“那些黑寡妇的事,我在东港的时候也早有耳闻。她们只是依靠勾结着松散的地下组织,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很少有被胁迫的。那些黑寡妇本身罪行累累,根本不可能咬出背后组织矿难的人,如果我们想抓住越宗年的把柄,简直难如登天。至于越泽,就更……”   山鹰转了转小眼珠,不知道哪里冒出一股聪明劲儿来,眨眼道:“俗话说得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在学校里想揍谁一顿,从来都是先让他不小心踩我一脚,接下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狠狠修理他!一样的道理,想让警察抓越泽父子,还用调查什么黑寡妇白寡妇的,随便栽赃给他们一点罪名不就得了!猴儿哥你不是带回来不少高纯度的药物香烟吗?随便往他家里扔几支不就解决了,用得着这么大费脑筋吗?”   众人均眼前一亮,没想到问题就这样迎刃而解,不仅赞叹山鹰小小年纪,居然一肚子坏水。   山鹰见众人认可了自己提出的建议,大为得意:“还是我脑子好使吧!就你们都还是老江湖呢,这点见识都没有,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活得这么久,我呸……哎哎,各位大哥,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第246章 初试牛刀   越泽这两天没有去监督工地的工程进度,而是回到了东港市,一只跟在父亲身边。   羽馨昨天给越泽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说陆颖被别人带走了。越泽倒是不担心陆颖的安危,只是怕陆颖真的出了什么事,把自己和父亲咬出来,再牵扯出羽馨和叶凡,事情可就大条了。   羽馨没有任何地下势力背景,叶凡的把柄又抓在别人的手里,根本不敢大张旗鼓地动用警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越泽身上。越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父亲说了一遍,即便越宗年老谋深算已久,也不禁乱了阵脚,好半天才稍稍冷静下来。   越泽点燃两支烟,递给父亲一支,愁眉苦脸道:“爸,这可怎么是好?”   越宗年狠狠吸了一大口,让烟雾在肺叶中停顿了一会,这才缓缓喷了出来,瞪了越泽一眼道:“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慌什么慌!就算那个小娘儿不在乎她婆婆的死活,总归要保住她的孩子吧!不用怕!”   越泽的心里这才有了点底,还是不放心道:“羽馨说那两个人是南边来的,看手段和胆色,都是不折不扣的亡命徒。我怕陆颖落到他们俩的手里,万一被折磨致死……”   “那不是更好!”越宗年邪恶地笑了笑:“那个小娘儿要是真死了,倒是省了咱们不少力气,反正死无对证,人是他们杀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怕就怕她不死,闹出别的风浪来,咱们可就被动了!”   越泽的脸色如同六月的天气,一会一变,表情十分精彩。越宗年到底是积年的老狐狸,略微沉吟道:“一老一小两个拖油瓶如今就在咱们家地下室里,老的还好一些,小的那个整天哭闹。这个节骨眼可不能被人发现了!我看还是把她们送到废弃的矿区里呆上几天,等风头过了再说——这是我们现在手里唯一的筹码了,千万不能有一点闪失!”   为了便于操控自己的生意,越宗年很少回到自己市区的房子,而是一直住在矿区附近的一栋家属楼,一楼的地下室比较隔音,正好用来收拾那些不听话的黑寡妇,现在则用来囚禁陆颖的家人。   矿区的地下布满了大小的隧道坑洞,不少区域的地面,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沉,楼房开裂,所以常驻居民很少,只有贫穷的矿工和小生意人住在这里,人流复杂,越宗年的考虑不可谓不周密。   计议已定,越宗年找来几个忠心耿耿的兄弟,把陆颖的家人从地下室里拉出来,强行塞进了一辆面包车里,越泽亲自压阵,车子开出了居民区,驶向一座荒废已久的私人煤矿。   面包车发动的同时,对面顶楼的天台上闪过一抹刺眼的光亮,是阳光晃在镜片上的亮度。猴子放下望远镜,匍匐道排风口后面的隐蔽处,抖掉身上肮脏的积雪,掏出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点子出现了,八点钟方向,快跟上!”   面包车刚刚驶出小区门口,早有一辆不起眼的皮卡车等在巷弄的角落里,随后跟上,始终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偶尔会左转到别的路上,由后面的一辆灰色赛欧轿车继续跟上。两辆车往复交替,用得都是当地拍照,很难引起前车的注意。一直到面包车开出郊区,上了一条凹凸不平的土路,两辆车才加足马力跟了上去,皮卡车不耐烦地猛按喇叭,从面包车侧面强行挤过去,超车到了前面。   越泽仗着老爹的势力,从小就是矿区小霸王吗,哪里被人如此藐视过,气不打一处来,吩咐司机快点超过去,把皮卡车别在后面,大有动手打架之势。司机是越宗年的老兄弟,闻言苦劝道:“小泽,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叔就陪你下去耍耍。可是咱车上有人,越老大一再吩咐,这趟人十分重要,咱们就先忍忍吧!”   越泽也不是第一天在社会上混饭吃,刚刚只是被嚣张的皮卡车气昏了头,回头看了看后座上惊恐的一老一小,越泽才冷静下来,恨恨道:“妈的,老子有事在身,算你们走运!”   “小泽,好像有点不对!”司机是个老江湖,始终跟在越宗年身边做生意,经验老到。只见前面的皮卡开始减缓车速,行驶在本就不宽的道路中间,把超车的路线封得死死的,后面的赛欧轿车也紧紧跟了上来。司机通过后视镜仔细观察,只见赛欧轿车的驾驶员和乘客,全都带着口罩和墨镜,副驾驶位置上的一名男子,正从腿上放着的提包里掏出各式各样的家伙,分发给后座上的人。   “糟了!”司机刚想提醒车里的兄弟小心,前面的皮卡车已经高高推起了后车斗,车斗里装载的积雪一股脑地倾泻下来,在道路中间堆成了小山,皮卡车则顺势横了过来,从车上跳下了四个男子,也都戴着口罩和墨镜,手里提着棍棒刀子,绕过雪堆朝面包车走来。   司机心里一惊,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开了一辆破烂的面包车,这辆车无所谓性能,根本难以逾越前面的雪堆,只能一个急刹,车子斜斜停了下来,后驱的动力导致方向盘舵不稳,差点一头栽进旁边的雪沟里。   越泽毕竟有一些江湖经验,也看出情况不妙,咬了咬牙,掏出刀子就想带人下车拼命。司机连忙制止了越泽鲁莽的行为:“小泽,这伙人似乎早有准备,肯定是奔着那两个人来的!”司机手指向后座上捆绑住的一老一小:“先别下车,用刀子逼住她俩当人质,争取跟这些人谈一谈……怎么回事?”   司机感觉到车身一阵剧烈的震荡,惶然朝外面看去,只见车窗外的景物缓缓变化,沟边一棵干枯的柳树似乎朝地面陷了下去,露出树梢和枝干,越泽依言把刀刃架在小女孩的脖子上,这会儿在车内朝一侧倾斜过去,鼻子一下子撞在玻璃上,越泽骇然发觉,并不是树木下陷,而是面包车升上了半空。 第247章 栽赃嫁祸   只见一名男子站在轿车边,双脚深深陷入雪地中,双手虚空做出上托的姿势,只是手臂有些晃动,似乎十分吃力,所以凌空而起的面包车才会剧烈的晃动。   越泽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情。以为男子只不过是在恶作剧,连忙打开车窗探出头去,四处张望了一番,接过却让越泽不寒而栗。   跟越泽想象中完全不同,面包车下并没有东西托举,上面也没有吊车缆绳之类的东西。事实上,这条小路上也难容那样的大型车械通过,越泽惊骇欲绝,大吼出声,却听到一个男子冷声道:“臭小子,谁让你轻易展示异能力了?既然已经被别人发现,我看也只能灭口了!”   越泽心胆欲裂,没想到会惹上这样的人,心里乱糟糟的,不知如何是好。操控汽车的男子听到同伴的埋怨,嘿嘿一笑,手上却终于吃不住力气,勉强控制住面包车,朝一侧挪动出两三米的距离,终于颓然放手,车子从半空中轰然掉落到早已准备好的雪堆里,几乎整个车子都被埋了进去。   因为有松软积雪作为缓冲,面包车里受到的震荡不大,不过车里的人还是东倒西歪,眼前一片漆黑。司机刚想打开头顶的内灯,耳畔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原来是车窗被凿得粉碎,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伸进车内,一把将司机拽出车去,三两下捆住了手脚。   车里的其他兄弟,包括越泽,跟司机有同样的遭遇,那些人似乎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同一时间动手,砸窗,拉人,捆绑,然后丢在一边,动作干净利落,越泽等人还被掉落的冲击力震得头脑发晕,没等缓过神来,就已经被全部捆成了粽子。   其中一个男子似乎是这群人的首领,男子摘下墨镜,不满地瞪了操控汽车的“超人”一眼,抱起惊吓过度的小女孩,轻声抚慰了一番,搀扶着老人进了后面的轿车,这才回身冷然道:“既然我们不小心露出了马脚,就不能让他们再看见今晚的夕阳……你们去做吧,手脚利落点!”   男子钻进车里,疲惫地摘下口罩,正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凌阳。   按照原本的计划,前面的皮卡车突然卸下积雪,让面包车一头扎进去,然后众人在下车救人。没想到面包车的司机江湖经验丰富,提前发现了状况,及时地刹住了车子,使得凌阳的设计落空。小白情急之下,自作主张地动用了“操控者”能力,本想强行将面包车塞进雪堆里,只是学习异能操纵的时间不长,手底下慢了一拍,这才被越泽等人发现。   凌阳心念电转,知道越泽跟叶凡和羽馨的关系,搞不好会通过这条线,把这一幕传递进有心人的耳朵里,恐怕会遗留下无穷无尽的麻烦,只好暗暗叹息一声,为越泽等人宣判了死刑。   跟随凌阳和小白而来的,还有靳凯手下的蝮蛇和胖子等人,作为老道上的英豪,这些人本就是无法无天的性子,又早已得知了越泽干下的龌龊勾当,已经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剐肉而食,骤然得到了凌阳灭口的命令,没有一点迟疑,纷纷晃动着手里的家伙,狞笑着走了过去。   蝮蛇和胖子先将越泽等人打昏,一齐塞进了面包车里。清理了路面上的积雪后,驾驶着两辆车朝道路深处的废弃煤矿而去,那里有的是深不见底的矿坑,和迷宫般四通八达的隧道,可以轻易地吞噬掉几具尸体,多少年都不会被发现。   凌阳揉了揉太阳穴,和小白一起调转车头,驾车朝来时的方向驶去,一会的功夫,车前的大灯便埋没在越下越大的鹅毛雪中,只剩下两个昏黄的光电,就像一只吃饱了血肉的猎食野兽,最终消失不见。   越泽离开后半个小时,越宗年的眼皮不断跳动,似乎要有什么灾祸发生。越宗年摇了摇头,拿起手机拨打儿子的电话,却始终处于无法接听的状态。在这样的矿区,手机没有信号是很平常的,不过越宗年心里的不安感越发强烈,坐立不安,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烟抽了一半便掐灭在烟灰缸里,穿起外衣,大踏步朝门外走去。   越宗年到底担心儿子,想要驱车前往,才能彻底放心。刚刚拉开房门,一股夹杂着雪片的烈风迎面吹来,越宗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诅咒着这场误事的暴风雪,浑然没有注意到,趁着自己开门的空当,地面上居然出现了一排小小的脚印,轻盈地绕到越宗年身后,踏雪的脚印接触到室内的温度,顿时化为一摊一摊的水渍。   “咯咯,咯咯!”   一阵小女孩银铃般的娇笑声穿来,越宗年讶然回头,却什么都看不到。只是笑声似乎就在越宗年耳边,越宗年勃然变色,以为遇到了索命的鬼魂,撒腿朝门外跑去,刚刚跨出一步,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拳头,直接轰击在越宗年的脑门上,一下子把越宗年打晕了过去。   甜宝的身影从屋内显现出来,由透明开始凝结出实质的血肉,娇嫩的脸蛋被风雪冻得红扑扑的,低头望了望越宗年的脸:“怎么这样不抗揍,一下子就昏倒了,真没趣呀!”   罗图从门外闪身而入,山鹰紧跟其后。罗图摸了摸甜宝的脑袋表示赞赏,随后同山鹰一起四处探索屋内的情况,终于找到了地下室掩藏的入口。山鹰的手里拎着一个旅行袋,里面装着的不少东西,分散着藏到各个角落里,上来后重新掩上门,朝罗图做出一个OK的手势。   罗图会意,在越宗年面前蹲了下来,大拇指在他颈部大动脉上重重一按,越宗年于是晕得更加深沉了,看来没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根本醒不过来。三个潜入者小心收拾好留下的痕迹,门口早已横七竖八倒下了两个打手和一只恶犬,此刻也被抬上车带走,车子刚刚开出东港市的范围,车门便被打开,将两人一犬扔进了道旁的排水沟里,很快被雪片淹没。 第248章 离合圆缺   越宗年是被一阵尖锐而纷乱的警笛声吵醒的。   越宗年从地上爬起来,强忍住头疼欲裂,瞪大了眼睛,屋子里却依然一片昏暗,于是摸到了电灯开关,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   “不许动!警察!”   越宗年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已经被一脚踹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东港特警冲了进来,四五只防暴枪同时指向了越宗年的脑袋。两名特警冲到越宗年身后,用虎躯将越宗年死死压在身下,当场上了背拷。   越宗年挣扎着扬起头,绝望地嘶吼道:“为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抓我……”   一只大头皮鞋重重踢在越宗年的嘴巴上,越宗年当场吐出了两颗和血的门牙,再也难以开口。其余的特警四散开来,仔细搜索着,一寸角落也不肯放过,很快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仅仅过了两分钟,地下室里接连传出报告声:“发现情况!”   “报告,我这里也有!”   “我这儿也有!”   五名特警将防暴枪背在身后,抱着大堆的东西上来,一股脑摆放在桌子上,只见桌面上摆满了装有白色颗粒的塑料袋,还有两小盒精致的香烟,只是烟丝的缝隙里,塞进了细小的蓝色粉末,还有数量庞大的管制刀具、私刑道具,甚至还有两只“气狗”和一大包火药铅丸,可谓是铁证如山。   越宗年此时已经被架了起来,看见了桌子上的东西,眼睛差点瞪出了眼眶,嘴里囫囵不清道:“不是我的,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有人嫁祸我,有人要害我……”   “越老三你是什么样的货色,难道我们会不知道?只不过一直没有抓到你的把柄而已,这回非得让你蹲一辈子不可!”特警队长立了大功,心里喜悦异常,有力的大手一挥:“留下两个人把守现场,通知包片分局和缉毒大队同时接入,收队!”   虽然刚过了中午,只是越下越大的雪片,把整个天地填充成了彻头彻尾的一片茫白,呼啸的狂风到处肆虐,使得道路上的能见度很低,别说看不见一个行人,就连来往的车辆都少得可怜。凌阳和罗图早已在出城的路口汇合,焦急地等了半天,胖子和蝮蛇才驾车姗姗来迟,三车前后尾随,朝着汤圆县城的方向驶去。   凌阳打开了车载通讯台,信号受到暴风雪的影响,发出阵阵刺耳的脉冲声。不过还是依稀传来蝮蛇一贯阴沉的声音:“事情已经办妥了!”   凌阳没有多问,这些老江湖说办妥了,就一定不会出现差错,于是将车子交给小白操控,自己则跨越到后座上,把甜宝和陆颖的女儿抱在怀里,对老太太说道:“您老受苦了,我们真是陆颖的朋友,受托把你们接回去见面,您就放心吧!”   老太太老泪纵横,只知道一个劲儿地道谢。小女孩天真不谙世事,又刚刚喝了一大杯热乎乎的牛奶,伸出小手同甜宝抓挠着玩儿成一团,已经完全将所受的苦难抛到了脑后。   凌阳把小女孩抱在怀里,感觉不到多大分量。小女孩的身上随便披着一张脏兮兮的床单,手脚和膝盖上满是泥污,散发出一阵酸腐的气息,粗糙的脸颊瘦得凹陷下去,没有一点小孩子应有的滑嫩和光泽,凌阳心里一酸,差点流下泪来,手掌按在小女孩的背上,强忍住锥心的不适,勉强压制住封印的力量,抽离出异能之力,温养着小女孩的身体。仿佛只有这样做,凌阳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甜宝读懂了凌阳的心思,模仿出“治疗者”的波频,示意凌阳休息一会儿,凌阳这才拭去发迹的汗珠,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起来。在小白“操控者”能力的驱使下,车子不疾不徐地开进了县城,包括尾随在后的两辆车,三个老司机没有出现一点打滑的事故,分别在县城绕了几个圈子后,将车子停进了华宇公司后楼的车库里。   陆颖早已接到了消息,一直坐立不安地在食堂里等候,直到猴子抱着小女孩,搀扶着老太太出现在食堂的门口,陆颖一下子扑了过去。陆颖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噗通一下跪在婆婆的身前,嚎啕大哭,长久以来的委屈终于得到了宣泄,直哭得昏天暗地。老太太听出儿媳的声音,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也跟着老泪纵横,小孩子还不太懂事,只知道终于见到了妈妈,也跟着大哭起来,祖孙三人哭成了一团,一帮大男人全都慌了手脚,最后还是甄心苦劝了一番,三人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猴子在一旁看得心里不是滋味,也一个劲儿地跟着掉眼泪。凌阳捅了捅靳凯的腰眼,挤眉弄眼道:“我说老靳哪,你自己倒是挺享受的,身边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跟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只是苦了你手下的这些兄弟,一个个的全都是标杆性的光棍专业户……不过我看这种状态很快就要被打破了,你看陆颖家孩子跟猴子相处得多好,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干脆就认猴子当爹……干爹得了!”   猴子老脸一红,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凌阳看破,心里也有点不好受,颓然道:“钱老大你别乱说,我只是触景生情……小颖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既然已经脱离了越老砸种的掌控,也该回去找到那个疼爱她的矿工,过平静的生活了。我们这些人,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生活,哪里有成家的奢望……”   凌阳大惊,回头回脑地满屋子张望:“小颖是谁?谁是小颖?”   猴子被凌阳打趣得老脸红成猴子屁股,陆颖却抱着女儿,挽住了猴子的手臂,垂下头去,声如蚊呐:“侯大哥,谢谢你救出我的……我辜负了他,一度狠下心来,想要陷他于死地,哪还有脸回去。再说我当时只是失去了依靠,只想得到一点安慰和安全感,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的……如果侯大哥你不嫌弃我水性杨花,又不知羞耻的经历,我可以,可以……”   猴子先是完全呆住,继而欣喜若狂,原地打了一个筋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凌阳见状撇了撇嘴,泼冷水道:“猴哥,我要提醒你三点。第一点,救人的事情我们都参与了,所以你娶媳妇也得分我们一份儿!第二,陆颖还没有经过老太太同意改嫁,指不定会是谁媳妇!第三,我刚才说靳凯走马灯一样的换女人,已经被甄秘书揪到里屋上刑去了,我觉得你还是先去救救你大哥比较好……哎我靠,靳凯的呼救声真特么凄厉呀!” 第249章 自作多情   这场暴风雪足足下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的时候,狂风已经消匿,却仍然有大片的雪花,扯棉絮般纷纷扬扬,整个县城已经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凌阳刚打开手机,楚婉仪的电话便打了进来:“小东呢?你把小东带到哪里去了?”   凌阳错愕道:“你回来了……我昨晚找朋友喝酒,又不放心小东和甜宝在家,只好把他们带来这边过夜,你放心吧,小乖被我安排在冬日娜家里,估计现在已经把她冰箱里的肉全部吃光了……”   “你现在在哪里,赶紧送小东去上学,然后回来上班!”楚婉仪的声音里充满了冷漠,还有另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让凌阳感到无比陌生,只能嗯嗯地答应着,楚婉仪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特么怎么回事,这娘们儿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对我不咸不淡的,临走那天还差点滚了床单呢!”凌阳心里诧异地揣测着,把楚婉仪冷硬的态度归结在集团里受了闲气,八成又是在拿自己撒气。   凌阳无奈,只好向靳凯借了一辆车。靳凯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熊猫,走路一瘸一拐的,狠狠瞪了凌阳一眼,随手将一把精致的车钥匙扔给凌阳。凌阳进到车库里,在车钥匙上一按,一辆外表迷你的红色奇瑞QQ亮了起来。   凌阳无法,刚要上去找靳凯说理,想到昨天靳凯被甄心收拾得惨绝人寰,恐怕一定会给自己脸色看。好在凌阳对车不挑,只要有四个轮子,能开就行。于是凌阳把两个小家伙塞进后座,缓缓朝幼儿园驶去,半路上才想起来,三个人都还没吃到早饭。   凌阳本想去吃豆浆油条,两个小家伙可不干了,在后座上跳脚大叫,非要去吃肯德基,凌阳被闹得脑袋疼,赶紧乖乖屈服,直接到肯德基里要了一大堆的薯条鸡翅和汉堡,不过没点可乐,而是端回来满满三大杯热橙汁,正好驱赶冬雪带来的寒气。   受到公司里大部分人的影响,凌阳也开始接触股票,一边喝着饮料,一边打开手机,浏览着当日的股市讯息。这时候,一个乞丐耐不住外面的寒冷,进来乞讨。凌阳随手递过去一个汉堡,乞丐顿时欣喜若狂地大嚼起来,嘴里填满了食物,饶有趣味地看着凌阳的手机屏幕:“这只股不错,长期均线金叉,KDJ数值底部反复钝化,MACD背离,能量潮喇叭口扩大了不少,这股马上就能涨了!”   凌阳满面惊诧:“哎吗,这么专业的知识你也懂,我一个词都听不明白!”   乞丐嘻嘻一笑:“就是因为懂这个,我才有了今天……”   凌阳:“……”   乞丐的眼睛直勾勾盯住桌上的一袋鸡翅,咽了口唾沫道:“你要是能把鸡翅给我一个,我就透露股市的终极奥义给你,想不想知道?”   凌阳为了虚心求教,赶紧把鸡翅递了过去。   乞丐将鸡翅放进口袋里,准备当宵夜吃,神秘兮兮道:“从前有一座大山,里面有一群猴子,一个商人来到山脚下的村子里高价收猴子,五百块钱一只。于是村民们抓光了猴子,卖给商人,都发了大财!后来山上的猴子没了,商人派一个助手来到村里,三百元钱一只猴子出卖,村民们倾家荡产,有多少买多少,买光了比山上多一倍的猴子,准备重新卖给商人,每一只能赚到二百块钱的差价,但是那个商人再也没有回来……年轻人,慢慢学吧!”   凌阳:“……”   十几分钟的早餐时间,楚婉仪已经接连打来了两个电话,催促凌阳赶紧回来上班,说是要召开一个重要的人事会议。凌阳诧异万分,因为楚婉仪一直负责公司的财务,从来没有插手过人事。回想起虎爷一直没有露面,凌阳心中一凛:恐怕这次会有一次大的洗牌变动了!   凌阳不敢迟疑,三两下将汉堡塞进嘴里,载着小东和甜宝来到可欣幼儿园。冬日娜早已在学校门口等候,手里牵着一脸委屈的小乖。小乖漆黑的毛发上落满了洁白的雪片,时不时抖落两下,黑白分明,煞是好看。看到凌阳从车里下来,冬日娜三步并作两步,硬拖着小乖跑了过去,把绳子塞进凌阳手里:“你这两天到底死哪里去了,把小白带走了不说,还领着两个小朋友翘课,有你这么做家长的吗?”   凌阳弱弱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家长……”   “呸!”冬日娜白了凌阳一眼:“最可气的是,你居然把这只大怪兽扔在我家,你知道它的胃口有多大吗?我们家只要能吃的东西都被它吃光不说,最后连卫生纸和拖鞋都啃了……”   凌阳狠狠瞪了小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再敢丢人我就把你送到玉林去参加狗肉节……”   凌阳赔了半天不是,最终还是小白打来电话,冬日娜才放了凌阳一马。凌阳见马上就要迟到,赶紧把QQ当成跑车来开,冒着黑烟来到恒运,楚婉仪早已在办公室里等候,阴沉着脸,一见到凌阳便摔过来厚厚一叠报表:“这是你本月要勾挑的流水,你还得尽快做出下个月的当期财务计划……唐糖走了,她的位置由你来接替,金桥会帮你的!”   “金桥?”凌阳的脑中闪过一个娇小软糯的姑娘,正是从运营部暂时借调到财务的小丫头,凌阳涎着脸,嬉笑着凑近楚婉仪:“让一个小姑娘配合我工作,你也放心?”   楚婉仪冷冷道:“钱多多,我不知道你这句话里有什么涵义,不过我提醒你,现在是工作时间,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任何跟工作无关的话,你最好注意点!”   楚婉仪去市里开会的前一晚,凌阳送给小东一个羊驼玩具,惹得楚婉仪又羞又怒。凌阳以为楚婉仪依旧拿那件事做文章,只是跟自己耍小性子,嬉皮笑脸道:“好,好,拿我以后只要见到你,就只谈工作,其他的一改不谈,只要你愿意就行……对了,车钥匙呢?你不知道我现在开的那辆QQ,简直就是自行车多个罩子……”   “QQ?”楚婉仪错愕道:“QQ还出产车?腾讯挺厉害呀!” 第250章 异相连连   凌阳被楚婉仪的天真彻底打败了。   凌阳喃喃道:“我深深的发现,无论多么精明厉害的女人,似乎都跟车子无缘。你们分不清路虎和瑞虎的价格高低,搞不懂悍马和野马的性能区别,只知道有四个轮子一个方向盘,挂档能走就行,连汽油和机油都区分不开,女司机实在是一种可怕之极的物种!对不起,我又说跟工作无关的事了!我只是有感而发,您千万别介意……”   楚婉仪一直在翻看手中的表格文件,根本没理会凌阳,直到凌阳说得口干舌燥,十分自然地泡了两杯绿茶,轻轻地啜了一口,另一杯则推到楚婉仪面前:“一大早上就忙着工作,注意休息,身体可是自己的!”   凌阳的关心是出自真心,没有丝毫作伪。楚婉仪听着凌阳的劝慰,望向冒出腾腾热气的绿茶,眼中似乎闪过一抹疑惑和挣扎,却很快被浓重的冷漠淹没,眸子里恢复了清冷,不带有一点感情色彩:“我会注意的,谢谢你的关心……以后接送我和小东的事,已经交给老李去办,你不用再操心了,管好你手里的财务事项就好,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对了,你作为财务会计,工资上调了一级,会在下个月的工资表里体现出来,这是你的工资卡!”   凌阳接过工资卡,眨着眼睛看了楚婉仪半天,见楚婉仪神色自若,不像跟自己开玩笑的样子,凌阳终于感到有点不对劲了,试探问道:“好……不过甜宝要怎么办,还是在你家跟小东一起,或者我带回去自己照顾……”   “甜宝是谁?”楚婉仪的表情越发疑惑:“你这人怎么回事,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明白!甜宝,甜宝……”楚婉仪似乎回忆起什么,眉头紧锁,不断叨念着甜宝的名字,不过最终还是淡然道:“我很累,身体很不舒服,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凌阳见楚婉仪的表情变化不似作伪,转了转眼睛,端起装满了绿茶的纸杯:“好,您忙着,我这就……哎呀!”   凌阳故意失手打翻了杯子,把里面的热茶泼到了办公桌上,有几片温热的茶叶片沾到楚婉仪的袖子上,凌阳赶紧抽出一张纸巾,“手忙脚乱”地帮楚婉仪清理:“对不起啊楚经理,真是对不起,我这个人就是笨手笨脚的……”   借着擦拭污渍的机会,凌阳接触到楚婉仪手背的一刹那,凌阳催动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异能之力,瞬间注入楚婉仪的体内。凌阳由于受到封印的压制,体内的异能力量几乎消失殆尽,无法像以前一样,轻松地隔空展露读心术,只能凭借身体上的直接接触,才能勉强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出乎凌阳的意料,楚婉仪似乎在短短的几天里,心灵和身体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凌阳用于内心探测的一丝异能力,竟然被楚婉仪体内的一股神秘力量,瞬间吸收得干干净净,如同石沉大海,再不能把一点音讯反馈给凌阳。   凌阳不死心,咬牙催动出更多的能量,一一灌注进楚婉仪体内,只是同上一次一样,依然没有任何效果。凌阳异能损耗过巨,脸色苍白,头脑眩晕,差点支撑不住,胸口纹画的六芒星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缓缓逆向转动起来,有淡黑色的雾气包裹在凌阳的胸前,渐渐凝结有若实质,不断幻化成各种无以言喻的形状,矛头一致指向了楚婉仪,竟似做出了即将攻击的态势。   对于刚刚和即将发生的一切,楚婉仪丝毫不知,依旧忙着收拾桌面上被打湿的文件,接连瞪了凌阳几眼,凤目中写满了埋怨和不满。凌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抽取自己体内的力量,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终于支撑不住,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深深地垂下头颅,似乎已经晕了过去。   只是凌阳胸口的封印,这会似乎已经夺取了凌阳身体的操控权,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影子不断重叠,快得似乎根本没有动过。从六芒星里散发出来的黑气,先是分出了一小部分,以肉眼微不可察的薄厚程度,紧紧包裹住凌阳的全身,化成了一副坚固的异能铠甲,防止凌阳体内的能量继续流失。   其余的黑气则散在空气中,悄悄绕到楚婉仪脑后,无数有了意识形态的微小黑气分子,瞬间凝结成一支巨大的箭支。箭支由最开始的暗色变成了浅灰,由浅灰逐渐变得越来越深,最终形成了一支通体漆黑的夺命,箭体上散发出森寒的气息,砭人肌骨,无边的杀意仿佛来自地狱,在空气中仅仅停顿了不到一秒,突然飞射而出,锋锐的箭尖直指楚婉仪的后脑。   “不!”   凌阳虽然已经陷入“昏迷”,但是意识一直十分清醒。由于凌阳的内心,同封印的力量始终建立了联系,凌阳可以像亲眼目睹一样,始终清晰地感受到封印能力的一举一动。就在箭尖即将没入楚婉仪的头颅时,一直苦于不能动弹的凌阳睚眦欲裂,为了避免自己“亲手”杀死楚婉仪的悲剧发生,凌阳心内最深的地方,一下子爆发出一团沛然之力,这股力量纯净、有力,瞬间冲入到自作主张的封印中。   封印剧烈地震颤着,带动凌阳的身体在椅子上抽疯般跳动了几下。凌阳终于摆脱了封印的束缚和管控,心念一动,体内能够操控的异能量疯狂涌出,在凌阳意识的指挥下,幻化出一面晶亮的盾牌,挡在箭尖前方。   凌阳出手的时机较晚,盾牌还没有凝成实质,便被锋利的箭尖突破掉,继续袭往楚婉仪的头颅。凌阳大吼一声,鼻孔和耳朵里流出血来,“操控者”的能力瞬间发挥到极致,盾牌迅速地结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冰盘,将漆黑的箭支牢牢卡住。凌阳心有余悸,害怕依旧控制不住利箭的去势,不惜损耗地又施展出“穿梭者”的能力,在楚婉仪的身后,制造出一个硕大的异度空间,企图让箭支和盾牌一起隐没进去,不再对楚婉仪造成任何的威胁。 第251章 司机老李   凌阳缜密的考虑果然没有落空。   凌阳仓促之间制造出来的盾牌式冰盘,并没能抵挡住黑箭哪怕一秒的时间,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攻击力量,轰然碎裂,重新幻化成浅绿色的茶水,随即蒸腾为一片雾霭。   黑色箭支似乎对楚婉仪抱有难以抹灭的敌意,狠狠扎进凌阳制造出来的异度空间里,却依旧不依不饶,破开了空间的束缚,从另一端伸出箭头,呼啸着艰难前进,不屈不挠地非要置楚婉仪于死地。   凌阳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很难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霍然起身,想要和身扑上去将楚婉仪撞开。凌阳的脚下刚要发力,办公室外却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敲门的声音雄浑有力,每一次敲击声的间隙,似乎都经过了精密的丈量,没有任何一点时间上的差距。   随着敲门声愈加空明通透,凌阳用尽全力制造出来的异度空间,突然范围暴涨,核心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黑色的箭支如同遭遇了海心漩涡的一叶孤舟,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毫无悬念地被吞噬到空间的最深处,纯粹的能量体终于分崩离析,消亡殆尽。   楚婉仪浑然不知身后发生的一切,依旧忙碌着收拾桌面上的报表,听到敲门声后,脆生生地喊了一声:“进来!”办公室大门应声而开,一个精神矍铄的高瘦老人走了进来。   老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短短的白发刺猬般根根树立,双目如电,一看就知不是好惹的角色。此时凌阳已经颓然靠坐在椅子上,勉强压制住过度的疲惫,才不至于当场倒下。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凌阳艰难地转过头,望了来人一眼,只觉得心头涌上一股熟悉的感觉,又忘记了曾经在那里见过,正思虑间,老人已经开口说道:“婉儿,怎么了?我听到你屋里有动静,于是过来看看。”   楚婉仪似乎对老人十分依赖,难得地露出小女儿情态,略显撒娇道:“还不是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什么事都做不好,喝杯水都能洒得到处都是!你看这些人事分派的最终表格,全被被他搞得一团糟,上面的字迹都看不清了!真是该死!”   老人笑着看了凌阳一眼,没有说话。接触到老人的眼神,凌阳仿佛已经被看破了内心,从灵魂深处感到颤栗。不过凌阳脑海中灵光一闪,却突然想起了在那里见过老人,失声道:“你是水库旁边钓鱼的那个……”   老人微笑着点点头:“年轻人好记性,你的那条大狗还好吧。”   不等凌阳说话,楚婉仪已经冷下脸来:“钱多多,你如果单是笨手笨脚,看在你是公司老员工的份儿上,我还可以原谅你。不过你这次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还不思悔改,一个劲儿地跟李叔套关系,你以为我就会放过你吗?”   凌阳汗颜:“我真没套关系,这老家伙是小乖的……”   “住口!”楚婉仪听凌阳称呼李叔为“老家伙”,恼怒更甚:“反正人事调动的公示表也要重做,我现在宣布,钱多多你已经正式脱离了财务部,还是回到你的保安队里,去负责看管库房吧!”   楚婉仪的大眼睛转向老人:“李叔,我这样安排,您不会有意见吧?”   李叔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凌阳,不知道有没有把楚婉仪的话听了进去,只是微笑着连连摆手:“我只是婉儿的司机而已,可不敢参与你们公司的事儿,婉儿你看着办!想怎么办怎么办!我这个糟老头子什么意见都没有!”   凌阳见楚婉仪大发雌威,一下子把自己打回原形,从财务会计重新变成了小保安,接触公司运营机密的机会大为减少,不禁垂头丧气起来,颓然起身朝外面走去,脚下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李叔连忙扶住了凌阳,碎碎念道:“年轻人看着身体挺壮的,里面却虚得很,连走路都摔跟斗,真是没用!还是我老人家送你出去吧!”   凌阳反唇相讥道:“我这种年轻人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心地善良,看到别人遇到困难,比如从会计降职到保安之类的,从来都会出手相助。而不是像某些老狐狸一样,在一旁幸灾乐祸……对了,你就是司机老李吧,我看您老人家骨骼精奇,果然是专门抢夺别人饭碗的天纵英才……”   凌阳不仅仅因为老李重新夺回了楚婉仪的司机一职,而心生不满,更不是为了老李没有帮自己说话而感到怨恚。凌阳只是觉得这个老家伙来历不明,刚才似乎就是他暗中出手,才让楚婉仪躲过了一场无妄之灾。   曾经凌阳跟着楚婉仪母子,在水库旁参加“两天一夜”的活动,老人还曾经以渔翁的隐士形象出现过,安抚住情绪暴躁的小乖,又突然迷一样的消失,凌阳更觉得老人神秘莫测,于是言语间大为不敬,其实是想摸摸老人的底子,妄想着从他这里套出一些,有关于楚婉仪突然转变的秘辛。   陈酒越香,老姜越辣。   李叔活到这样的年纪,早已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哪能被凌阳套出三言两语。刚刚拐到办公楼的走廊里,李叔便将凌阳按在暖气旁边的长椅上,似笑非笑道:“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就算身怀通天异能,遇到感情的事,也是沉不住气的,真是令人可叹哪!”   凌阳耸然动容,却强做平静道:“老东西你胡说些什么?你说我身怀什么惊天异能,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好!年纪轻轻就如此擅长瞪着眼珠子说胡话,果然前途不可限量!”李叔毫不掩饰对凌阳的“欣赏”,随手一挥,顿时开辟出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将自己和凌阳包裹在里面,仰天大笑:“凌顶天呀凌顶天,你这个不成器的孙子,跟你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有趣!有趣得很哪!”   见老人不仅展露出非凡的异能身手,更是提起了爷爷的名字,凌阳不禁诧然,继而勃然大怒:“你看穿了我是异能者情有可原,你认识我爷爷也很正常,不过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什么叫做‘不成器的孙子’?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第252章 寸步难行   李叔并没有跟凌阳说太多,不过言语间却向凌阳透露出几个有用的讯息。   第一,虎爷已经彻底失踪,并且被集团总部取消了认命,现在的恒运公司又楚婉仪接管,并且全权负责;第二,楚婉仪新官上任,决定在公司内部进行一次彻底的人事调整,包括老李重新担任司机,凌阳回到保安队,全部都算作人事调整的一部分。李叔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凌阳再傻也能明白过来,楚婉仪是要把虎爷原本的心腹全部调离要害岗位,安插进自己的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李叔意味深长地拍着凌阳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孙贼,爷爷跟楚家的关系匪浅,跟你爷爷顶天也是交情深厚。爷爷一把年纪了,可不想参与到你们那些勾心斗角的乱遭事里,只要婉儿不受到伤害,爷爷什么都不会管的,当然也不会阻挡你前进的脚步!”   李叔的话说得不可谓不通透,凌阳也明白自己的卧底身份被李叔看穿,只是人家不屑去揭穿罢了。但是凌阳依旧闻言愤愤:“首先,请你不要再叫我孙贼,瞧你这阴阳怪气的臭德性,我毫不怀疑你跟我爷爷交情不错……还有,你说的那个楚经理不受到伤害,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把握尺度……我打个不成熟的比方哈,我要是想让她儿子叫我爸爸,你说这算不算伤害……”   李叔离开的时候,凌阳的肩膀已经被李叔拍肿起老高,老头子毫不掩饰对于凌阳的欣赏,笑眯眯道:“你们年轻人情情爱爱那点破事,我老人家可不管……爷爷好心劝你一句,婉儿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孙贼你好自为之……”   凌阳揉着发疼的肩膀,望着李叔离去的背影喊道:“老家伙你说话怎么说一半,你给我回来好好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完全变了一个人,难不成她去整容了……这老不死的,下手真重!”   想起楚婉仪刚刚的表现,同李叔话里的深意两厢印证,凌阳觉得楚婉仪身上蹊跷不小,因为楚婉仪自打从荆阳市回来,已经不能用“性情大变”来形容,同李叔说的一样,根本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漠然,冷静,程式化,身上没有一丝正常人应有的感情波动。   最为怪异的是,楚婉仪似乎忘掉了许多事情,甚至连百般疼爱的甜宝都不记得。而且楚婉仪的身上,突然出现了一股神秘的异能波动,居然引起了凌阳体内封印力量的敌意,差点将楚婉仪杀死。这种突如其来的异相变化,让凌阳疑窦顿生。   楚婉仪刚刚替换了虎爷的位置,完全接管了公司,工作千头万绪,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凌阳不好贸然前去试探,唯恐惹怒了楚婉仪,从公司里除名,就得不偿失了。凌阳只能暂时受点委屈,伺机而动,只要在公司里一天,始终会找到跟楚婉仪接触的机会,到时候再随机应变,亦为时不晚。   凌阳刚想去保安队,找队长刘大壮报道,财务部的金桥却叫住了凌阳。   原来凌阳在财务工作的时候,公司银行账户的经办人名章还是凌阳的名字,用于核对支票印鉴的真假。如今凌阳既然已经交出了管户权,必须要去银行更换印鉴名章。看来楚婉仪如今做事更加雷厉风行,第一时间便通知到财务那里,无奈之下,只能先跟着金桥前往银行,办理交接事宜。   接待凌阳的银行工作人员,依旧是那个业务态度及其恶劣的中年妇女,赵会计。赵会计吃过凌阳的亏,见到凌阳立刻笑脸相迎,不过在听到要更换账户印鉴时,赵会计十分为难道:“小弟,咱们俩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姐不会无缘无故的为难你,你们公司的账户别说更换印鉴了,连用都不能用了……”   金桥不解道:“为什么不能用?我们公司在你这儿开的基本户,是经过人行审批的,再说我们一直都在用,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不行了?”   碍于凌阳在一旁虎视眈眈,赵会计只能苦着脸道:“这事儿跟我真没关系,是我们行长特意吩咐下来的,说你们账户的法人王进良很久没有露面,没办法做每个季度的对账核对,所以……”   “王进良?良子?”凌阳恍然大悟。   原来虎爷为了掩人耳目,公司的法人代表用的是司机良子的名字,所以账户负责人都是良子。不过良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焦炭,这一点凌阳心里比谁都清楚,恐怕想找他本人来是绝对不可能了。   凌阳猜想赵会计说的是实情,也不再为难赵会计,同金桥一起上楼找到了孙行长,孙行长态度不错,为两人斟茶递烟,吞吞吐吐地解释了半天,凌阳这才彻底听明白:原本这个账户就是违规建立,都是虎爷在背后做的工作。一旦虎爷没有了踪影,每季度的常例钱也送不上来,孙行长于是不想再担风险,这才决定暂停这个账户的使用。   凌阳咂咂嘴,倒是没说什么。金桥却不干了,起身怒道:“孙行长,你这么做就不对了。我们这样大的一个公司运转,每天有多少资金流水需要走账,就算你想停止这个账户的使用,也应该提前通知我们,让我们有时间另开新户吧!您现在这么一声不响地单方面做出止付,让我们怎么办?你们银行就是这样办事的吗?”   孙行长手握银行大权,也是地方的财神爷角色,因为惧怕虎爷的社会背景,这才对恒运的人有所礼让。不过孙行长被金桥一番义正言辞的职责,脸上到底无光,想到虎爷已经销声匿迹,孙行长的胆色顿时壮了起来,沉下脸道:“到底是赵大虎手下的小鱼小虾,一个个的都是一身江湖做派!怎么,不满意了?你的账户到底能不能继续使用,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那里轮到你们这些小喽啰在这儿指手画脚了!今天就谈到这儿,慢走,不送!” 第253章 魂归来兮   毕竟是恒运有错在先,金桥也说不出什么,只是一时激于义愤,同孙行长脸红脖子粗地辩解了几句,但是既然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两人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待下去,只好告辞下楼。   凌阳心中慨叹,虎爷此次离去,原本精心编织的关系网轰然碎裂,楚婉仪接手的,只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而已,每踏出一步,几乎都有一块大小不同的石头挡路,简直是寸步难行。   按理说,凌阳只是想从恒运获悉想知道的秘密,恒运越是难以正常运转,暴露得就会更快一些,关于这些烂事,凌阳只需要抱着膀子看热闹就行。不过凌阳随即想到,以楚婉仪的手腕,以及她背后集团的雄厚实力,解决这些事只是时间问题,还不如凌阳主动出手化解,说不准还会重新得到楚婉仪的重用,无论于公于私,对于凌阳都是有好处的。   于是凌阳肚子里的坏水又开始咕嘟咕嘟冒泡了。   金桥气得小脸红扑扑的,狠狠朝车座上拍了一下:“你看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口口声声跟我们说什么银行条例,他就是看赵大虎失势了,在这儿落井下石呢!”   凌阳放倒座椅,半躺在上面悠悠道:“这种欺软怕硬的墙头草我见得多了。你说的没错,他就是看我们公司换了负责人,在这件事上要人情呢!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金桥气鼓鼓的:“还能怎么办?回去跟楚经理汇报呗!人家银行说得没错,咱们只是小鱼小虾而已,根本没有资格跟人家谈判,还是回去找公司解决吧!”   凌阳笑了笑,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金小桥童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还是第一天干咱们公司的财务会计吧!”   金桥瞟了凌阳一眼:“是啊,刚才楚经理打电话通知我,让我接替你的位置。也就是说,我才上任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楚婉仪你个死娘们儿,做事做得真绝!”凌阳在心里诽腹了一番,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不满,故意装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小桥童鞋,不是我说你,你的工作方法很有问题!你要是继续这样干下去的话,恐怕你的前途,啧啧,堪虞呀!”   金桥闻言不屑道:“有什么堪虞的!你不用跟我玩儿挑拨离间那一套,无论我做得怎么样,楚经理都不会撤换掉我,毕竟我是……”金桥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连忙闭上了嘴巴。   凌阳将双手枕到脑后,努力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小桥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哥知道你是集团派来协助楚经理工作的心腹……”   这回轮到金桥惊讶了:“你,你怎么知道?”   凌阳叹了口气:“本来我只是随便诈你一下,现在我更加确定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不能够为你的上司分忧,那么你的上司就不会欣赏你!如果你得不到上司的欣赏,那你恐怕早晚要挪一挪位置!职场的金科玉律你听过没?”   看到金桥一个劲儿地摇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凌阳大为得意:“职场的潜规则就是:要么忍,要么狠,要么滚!你自己想想,你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这可是你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呀!你想滚吗?不想吧!你能忍吗?我看你刚才孙行长谈话的样子,不像是个能忍辱负重的人!那么你最后就剩下唯一的一条路!”   凌阳故意作出一个凶狠的表情,一只手狠狠一挥,做出一个砍杀的姿势:“所以说,你不能什么事都汇报上去,借助公司的力量去办事,那能彰显出你的能力吗?要学会动脑筋,要学会用自己的能力去办事,为你的上司分忧,这样才能保住你的位置!”   金桥显然大为意动,纠结了半天,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在自己的包包里好一顿翻找,掏出一大把整钱零钱,和一张银行的金卡,一股脑塞进凌阳怀里:“我就这么多了,银行卡的密码是……”   凌阳猝不及防,被一枚一元硬币砸在眼睛上,眼泪长流,愕然道:“你这是干什么?”   金桥挥舞着小拳头,故作狰狞道:“雇杀手呀!我只有这么多钱,你负责去联系杀手……我记得你不是道儿上混的吗?一定会有门路的!这些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家里还有一张存单,市里还有一套房,就是变现不会太快……”   凌阳哭笑不得:“姑奶奶,你是我祖宗行不行!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以为杀手像街边的力工一样好雇吗?再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这些女人哪,做事就是不经过大脑,什么叫最毒妇人心……对不起,你千万别动手,我的意思是……”   一个小时以后,金桥带着县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风风火火地来到银行。只见银行的大门被围得水泄不通,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不少人跟着鼓掌起哄,金桥和记者挤了好半天,才勉强挤了进去。   只见凌阳穿着一身杏黄色的道袍,脑袋上套着披散的假发,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围着一张香案装神弄鬼,蹦蹦跳跳的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香案上摆放着几盘鲜果,贴着三清画像,画像前供奉着一张存折,上面印着某某银行二级支行的印记。旁边站着一个嘤嘤哭泣的女人,正是陆颖假扮的银行储户。   金桥故作不解,问旁边的一位老大娘道:“我听说有人围攻银行,特意把记者都带来了!大娘,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老大娘一看见媒体扛着摄像机,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凑到麦克风前,不想放过这个露脸的机会:“要说也真是造孽呀!那个女娃儿死了亲爹,家里人都不知道存折密码,银行非得让本人来!你们给评评理,就他爹自己知道密码,人还没了,还让什么本人来!本人能来吗?本人要是真来了那还得了?那不成诈尸了吗?这是连死人都不放过的节奏呀……啥?你问他们干啥呢?茅山道士招魂呢呗!” 第254章 保安VS城管   孙行长为了保住自己头顶的乌纱,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于是屈服了。   当着新闻媒体的摄像机,金桥不失时宜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既然个人的存折密码,不用本人就能修改,那么公司的账户,相关情况是不是也能同等办理。孙行长心里已经骂翻了天,只好硬着头皮应允,当场为恒运公司的账户办理的更换印鉴手续,并承诺账户可以在规定年限内继续使用。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些瘟神,孙行长抹了一把冷汗,心里暗恨:“一定是恒运财务的小丫头捣鬼,要不哪里会这么巧?刚决绝了她就有别的储户来闹事,媒体也随之赶来,一定是她们在暗中做的手脚!”   尽管心里有数,孙行长到底无可奈何,只能接受现实。而此刻银行门外,金桥刚刚送走了媒体的工作人员,眼见四下无人,跐溜一下钻到了凌阳车里,向凌阳挑起了大拇指,满脸崇拜。   凌阳脱下罩在身上的道袍,随意抹擦着脸上的油彩:“小场面!这还是我生疏了,要是换做以前,我能把跳大神的姿势融入到茅山玄学里,那才叫原汁原味的民间艺术……”   金桥闻言,不禁质疑道:“哥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能跟我说说不……”   “喂!是我!什么事……啊,好,我现在就回去!”凌阳恰巧接起一个电话,摆摆手示意金桥不要出声。放下电话后,凌阳才苦着脸道:“桥儿啊,哥单顾着帮你的忙,公司那边正召集保安开会呢,说是哥无故翘班,要罚哥一个月的绩效,等回去你可得帮哥解释解释,顺便在楚经理那里多美言几句……”   “小事情!你放心……请你称呼我的大名,咱们似乎还没熟到那个份儿上吧!”金桥很好看地白了凌阳一眼。   “这不是显得亲切嘛!”凌阳嘿嘿一笑,赶紧发动车子,刚一到公司门口,却看到门外黑压压的全是人,似乎发生了场面不小的暴力冲突。   凌阳停下车子,和金桥一起跑到人群外,翘起脚尖看热闹。只见楚婉仪秀眉踟蹰,带领身后一众保安人员,同面前的几十号人对峙着,似乎在争辩什么,只是对方根本不买账,一个个鼻孔朝天,乱喊乱叫,根本不给楚婉仪讲道理的机会。   凌阳在外面看了半天,终于看出个大概。   原来恒运公司批下的这块地皮,靠近道路的围墙正好临街,因为库房里大多存储着价值不菲的原石和工艺品,所以加厚的水泥围墙,占用了原本水沟边的绿化带。恰巧城管局要在这边建立一个夜市,所以派出城管来强拆恒运公司的围墙,两边的人马才起了冲突。   “赵大虎终于出手了啊!”   凌阳心知肚明,赵大虎既然已经被逼走,就不会甘心自己苦心打下的江山,如此轻易地落在旁人手里。否则这个天寒地冻的季节,哪里会突然要规划什么夜市,夜市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其实是虎爷想给楚婉仪添堵罢了。   楚婉仪心里何尝不知道,只是楚婉仪早已看过公司的土地使用证,公司确实占用了公共用地,围墙所处的位置,的确不在划拨土地的范围之内。不过任由这些人闹下去,一定会对公司的形象造成很大影响,对方既然是有备而来,楚婉仪感到十分被动,不禁为难起来。   之前的恒运一直掌握在虎爷手里,打通各个关节的事项,一直由虎爷负责,楚婉仪从未插手。这次接管恒运,楚婉仪甚至没有来得及跟各个相关部门打声招呼,公司内部的事情还没有理清头绪,虎爷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突然动手,这才打了楚婉仪一个措手不及。   虎爷毕竟在县城经营多年,关系网复杂,黑道白道都有不少熟人,也曾下本钱苦心打造厚密的关系网,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被撼动的。楚婉仪苦于初掌大权,没有良好的助力基础,这才着了虎爷的道儿,进退两难,一时不知道应该怎样圆满化解眼前的危机。   刘大壮带领一众保安,紧紧围绕在楚婉仪的身旁,手持橡胶辊和城管们对峙。只是城管毕竟是国家机器的执行者,谁也不敢贸然动手,只能盼望楚婉仪拿出一个主意来。司机老李这会儿也站在楚婉仪身边,只是袖手旁观,同他曾经说过的一样,只要保护楚婉仪不受到伤害,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凌阳本想挺身而出,在楚婉仪的面前大肆表现一番。无奈自己如今已经被降职成一个小小的保安,根本没有资格出来指手画脚,于是乐得不管。反正有李叔这个高手在一旁坐镇,也不怕楚婉仪吃亏,凌阳干脆拉着金桥坐回了车里:“躲远点啊,别说哥不照顾你,小心看热闹不成殃及池鱼,被城管抓回去做童养媳就惨啦!”   金桥无语道:“你不是说我们要为上司分忧,才能得到上司的信任和提拔……”   “提拔个屁!想被提拔,前提是你得有命在啊!”凌阳语重心长地教育金桥道:“要是财务上的事情,你为上司分忧还有情可原,你看看现在都闹成什么样了?那可是城管啊!是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精锐部队啊!就你这小身板,冲上去不到三秒钟,就得被人家当成烧烤活吃了,你就消停点吧!”   “可我还是想去帮忙……”金桥瘪瘪嘴,却突然瞪圆了眼睛,指着公司门口惊声尖叫道:“打起来啦!”   城管们接到上级指令,本就是闹事来的。手里虽然没带武器,却无一例外地背着尖锹和铁镐,目的是为了拆墙。城管们虽然横行市井,但也知道恒运不是好惹的角色,虽然上级让他们随便闹,城管们还是留了个心眼:绝不先行动手!   仓狗原本是保安队的一个小队长,由于跟凌阳打架,被楚婉仪故意借口调动到库房值夜班,此时也混在保安的队伍里。仓狗由于事先接到了虎爷的电话,本就不怀好意,在保安队伍里叫嚣得最欢,趁人不备,仓狗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半截板砖,用力砸进了城管的人群中:“操恁奶奶的,老子跟你们拼啦!” 第255章 浑水摸鱼   仓狗的板砖砸在一名城管的脸上,那名城管用手抹了一把脸,只见满手的鲜血,顿时不干了:“奶奶的,恒运的狗崽子动家伙啦!兄弟们给我上!”   仓狗的板砖终于点燃了现场的导火索,本就绷紧了弓弦的局面顿时乱得不可收拾,上演了一出混乱的全武行。保安们手执橡胶辊,同握着长锹大镐的城管们混战在一起,喝骂得沸反盈天,惨叫呼痛声不绝于耳。   楚婉仪柔弱的身影,瞬间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海洋之中,凌阳见状大惊,虽然明知道有李叔随侍在侧,一定能护住楚婉仪周全,但是凌阳毕竟放心不下,嘱咐金桥呆在车里不要动,三步并作两步朝战团冲去。   仓狗见成功挑起了械斗,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唯恐双方打得不够激烈,悄悄拽出藏在后腰的铁条,照着一名城管的脑袋来了一下,顿时将那名城管打得头破血流。那名城管大痛,手里的镐头又早已抡飞,长长的镐把抡得虎虎生风,朝仓狗的头部砸去,仓狗打惯了群架,手眼灵活,见状早已躲到一边,城管的镐把则砸在刘大壮的胫骨上,差点当场把刘大壮的一条大腿打断。   刘大壮本来极力约束手下的人马,唯恐闹出大事来,只是这一下被打得不轻,倒在地上痛苦地嘶吼着:“吗个头的,这帮狼崽子要杀人,都别留手,给俺往死里打!”   在仓狗的有意挑唆下,两方面都打出了真火。一边是人多势众的保安,另一方则是千锤百炼的城管,虽然人数略处于下风,一时也打了个难解难分。凌阳趁乱,沿着战团的边缘往公司里面溜,想要探视楚婉仪的安危,见到楚婉仪已经在李叔的保护下退出了战团,正躲在公司院里打电话,凌阳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一名保安身上挂了彩,捂着胳膊退了下来,正好看到凌阳兴致勃勃地袖手旁观,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质问凌阳道:“你不也是咱们公司的员工吗?你为什么不去帮忙?你看看人家扫地的张大爷,都抡着拖布冲上去了……”   凌阳拉着小保安躲到一旁,正色道:“你进公司的时间很长吗?你有机会升职吗?你有五险一金吗?你家里兄弟姐妹很多吗?你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吗?”   “那不就得了!”见小保安连连摇头,凌阳一把抢下小保安手中的橡胶辊:“那你还往上冲个什么劲儿?你是不是傻?哥教你一招记住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咱们还是往后躲一躲,让领导先上……”   楚婉仪害怕事情闹得太大,真要闹出人命来就糟了,于是硬着头皮给集团打了个电话,集团当即恢复,立刻通过荆阳市,向汤圆县里施压,让楚婉仪好歹先顶一阵子。楚婉仪挂断电话,大步朝混乱的战团走去,脸上满是坚定,李叔并不阻拦,紧随其后,身体微微前倾,五指箕张,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城管无愧我朝最让人闻之色变的民间特种部队,虽然人数上不如保安众多,却逐渐占了上风。其中一名城管小队长,更是在数不清的街头战斗中,锤炼出坚强的体魄和强悍的身手,已经在保安队里杀了个七进七出,此刻早已杀红了眼,手中一根镐把如同蛟龙出水,凶悍绝伦,把保安们揍得哭爹喊娘。这会儿战得兴起,正看到昂然走来的楚婉仪,也顾不上怜香惜玉,直接一棍砸向楚婉仪的肩膀。   李叔眼中精光一闪,也不见有所动作,一只干瘦的手掌紧紧握住了镐把,沉臂向自己怀里一带,城管队长便跌跌撞撞地朝李叔撞了过来。凌阳正站在李叔身边不远处,赶紧伸出一只脚,拌在城管队长的脚下,同城管队长滚在一起,一只手顺势撩在李叔的肋下。李叔没想到凌阳会猝然动手,手臂一麻,粗木镐把顿时飞上了半空,翻滚坠落着直奔楚婉仪的额头砸来。   李叔本可以轻松隔开从天而降的镐把,只是接触到凌阳乞求的眼神,李叔似乎明白了什么,皱着眉头负手而立,竟是眼睁睁地看着镐把的一端擦过楚婉仪的太阳穴。   凌阳此时已经把城管队长压在身下,照着脸上狠狠两拳,把城管队长打得直翻白眼。趁着镐把将落未落之际,凌阳已经展动身形,青烟般绕到楚婉仪的身后,拇指在楚婉仪颈侧的大动脉上轻轻一按,楚婉仪立刻眼前一黑,身体软软瘫倒在地。   凌阳抱起楚婉仪,趁乱向公司的车库跑去,李叔同凌阳并驾齐驱,凑到凌阳耳边低声道:“你小子到底要搞什么鬼?我警告你,你可不许做出出格的事来!”   凌阳也不答话,径直跑进车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打开雷克萨斯的车门,将楚婉仪塞进了后座里。李叔捏着手里的车钥匙,茫然道:“你怎么会有……”   “备用钥匙而已,我之前偷偷留下的!”凌阳一把抢过李叔手里的钥匙,熟练地打火挂档,遥控按开了车库的后门,侧过头朝副驾驶位置上的李叔道:“眼下是唯一可以名正言顺探测楚婉仪体内异能猫腻的机会,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全程跟着我!”   “废话!”李叔回头望了望晕得深沉的楚婉仪,又狠狠瞪了凌阳一眼:“你以为我会有须臾离开?当然要一直跟着你,否则你万一要对婉儿不利怎么办?”   凌阳驾驶车子,朝可欣幼儿园的方向驶去,闻言愤愤道:“就你个老不死的心眼儿多!你特么回来之前,我一直在楚婉仪家里当牛做马,不分黑天白天地干活,想不利的话她能活到今天?我发现你就是个事儿精!你老年痴呆出门忘吃药了吧!”   李叔早已习惯了凌阳的没大没小,闻言也不生气,悠悠道:“那可不一定,婉儿长得这么漂亮,万一你一时起了坏心……”   凌阳打断了李叔的话,混不在乎道:“长得漂亮怎么样,好看女人我见多了!漂亮,能当饭吃吗?”   李叔反唇相讥:“长得丑就能当饭吃?”   凌阳:“……我靠,你这老家伙说话真有哲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第256章 风云突变   半个小时以后,凌阳已经回到了楚婉仪的别墅,小东和甜宝已经被凌阳接了回来,正在楼上为小乖梳理毛发,楚婉仪依旧昏迷不醒,凌阳和李叔坐在楚婉仪的窗前,正在玩儿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李叔沉默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道:“孙贼,你好端端的把婉儿打昏,不会是想带我来一起欣赏她的睡姿吧?”   凌阳好不容易把楚婉仪抱了进来,累得满头大汗,心里暗暗赞叹楚婉仪看上去弱不禁风,实质上丰腴肉感得很,闻言赞叹道:“当然……不是,虽然楚经理的睡姿挺吸引人的,但是我还不至于无聊到这种地步……老不死的,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别管我叫孙贼!”   “老不死的,既然你已经知晓了我的异能秘密,我索性也不再瞒着你,我是一名读心者!”凌阳得瑟道:“怎么样,惊讶吧?”   李叔伸手摸了摸凌阳的额头:“不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你爷爷就是个读心者,你是他孙子,自然会继承他的优秀基因,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哼哼!”凌阳打了个响指,指尖突然捻出一小团火焰,映红了凌阳得意的脸颊:“怎么样?这回吃惊了吧!我同时还是一个刺拳者,典型的火焰神!你再看!”   凌阳吹灭了指尖的火焰,凌空朝梳妆台招了招手,一小瓶香水应声飞了过来,被凌阳紧紧握在手中:“我的操控者能力怎么样,你是不是已经被我的惊才绝艳惊呆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异能者传说中的帝皇,领导者,这回怕了吧!哈哈哈哈哈哈,现在轮到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楚婉仪到底怎么回事……哎我靠,你怎么……”   凌阳正卖力吹嘘的同时,李叔已经学起了凌阳的样子,先是在指尖捻出一团跳动的火焰,不过炽烈程度比凌阳的要强上许多,随即强行在面前破开一个异度空间,右手一挥,手掌开合之间,已经操控着整个梳妆台,凌空飞舞着没进了空间里。   李叔傲然一笑,仰起下巴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你只不过是刻意模仿出其他异能者能量频段的形状,看上去挺唬人的,实际上都是一样的,只要是成熟的异能者,几乎都能做到!你这点玩意儿,也就糊弄小孩子还行,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凌阳早知道瞒不过李叔的眼睛。事实上,凌阳真的在刻意模仿,因为凌阳知道老家伙不会对自己说实话,这种看似冒险的举动,只是为甜宝的出现做出一个铺垫而已。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凌阳很快收回自己“震惊”的表情,嘿嘿笑道:“哎呀,被您发现啦!”   李叔不想再同凌阳进行这场毫无意义的幼稚游戏,怒哼一声,就想将凌阳扫地出门。凌阳赶紧上前两步,又是捶背又是抚胸,努力安抚着李叔即将暴走的情绪:“您千万别生气,我的意思是,我刚才那两下子,完全是跟楼上那个小女孩学的。既然您死活不肯说出楚婉仪体内的异能来源,我就想,你看,能不能,让她来瞧瞧,所以……”   即使凌阳有些语无伦次,李叔还是听懂了凌阳的意图。   李叔挣扎了半天,终于喟然叹道:“凌小子,不是爷爷不肯告诉你,实在是爷爷也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非要把爷爷弄得丢尽了老脸,才肯罢休吗?唉!”   凌阳错愕道:“不会吧,就连您这样的老狐……老前辈,还有看不明白的时候,那么情况岂不是十分糟糕?”   李叔叹息道:“你是顶天的孙子,如今又卷进了这件事情里,我也不瞒着你。婉儿是个苦命的孩子,我和她的家族有不浅的渊源,一听说到她们家里的变故,就急着赶去。不过我那时候在国外,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凌阳呆呆道:“什么变故?”   “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李叔轻抚着楚婉仪的发丝,缓缓道:“后来我一直在寻找楚家遗留的血脉,足足找了二十几年,终于被我遇见了婉儿,那时候,她大学刚刚毕业,已经进入了恒远集团。那些年婉儿过得很苦,为了补偿她,我于是也跟着进了集团,跟随在她身边做了一名司机,就是为了能够暗中照拂她,不让她再受到伤害。”   “是啊,您老人家真是仁至义尽了!”凌阳舔了舔嘴唇道:“您老人家把楚婉仪照顾得很好,就差没丢掉了小命,小子简直是钦佩万分哪!”   李叔听到凌阳挖苦自己,勃然大怒:“还不是因为你!本来我照顾婉儿好好的,你不知道从哪里横空冒了出来,硬是把车钥匙从我手里夺走,婉儿就是在这段时间里,着了人家的道儿,你小子根本就是难辞其咎!”   凌阳垂头丧气道:“好吧,我承认我也有责任……咱们能别说废话了吗?这么互相推诿责任能解决实际问题吗?我想知道的是,楚婉仪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混乱异能,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件事,李叔也变成了爽打的茄子,颓然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一直没有分析出来。正如你所说的,婉儿体内的异能之力复杂纷乱至极,似乎早有一股力量,在她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本来一直埋藏得很深,但是婉儿后来遇见了你,这颗种子似乎被提前催化了!”   李叔的脸上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惊异:“打个比方说,原本应该在温暖的春天,才能发芽的种子,却遇到了一股寒流,硬生生被催动得破土而出,所以畸形生长,种子里的温暖之气,同你灌注的寒气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呃,似乎懂一点。”凌阳毫不避讳自己的无知和懵懂。   “接下来,为婉儿种下那颗种子的人,以为种子还处于休眠期,于是再度催发了那颗种子,没想到事与愿违,无意间将这颗已经生长的植物,塑形成为了一个怪胎。”   李叔用奇怪的目光望向凌阳:“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体内应该还存在着另一股力量,这股力量神秘到连我都看不透,你应该也驾驭不了它,而且深受其害。这股力量,不知道什么原因,对婉儿体内的怪胎抱有莫名的敌意,所以才会……”   “我听明白了!”凌阳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说了半天这个畸形,那个怪胎的,难不成你是说,我把楚婉仪的肚子搞大啦?” 第257章 牵线傀儡   “君子动口不动手,老家伙你绝对是个小人!”   “老不死的我警告你,你再打我一下我就还手!”   “老鬼你还是不是人,居然敢动用异能……哎呀,你还来劲了,看小爷我怎么对付你……哎,咱说好了,不许用猴子偷桃这一招啊……”   凌阳被李叔揍得鬼哭狼嚎,甜宝和小东闻声跑下楼梯,从门缝里探出两只圆溜溜的小脑袋,笑嘻嘻地看热闹。   李叔一只手抓住凌阳的要害,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这就不你不尊敬老人的报应……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凌阳疼得呲牙咧嘴,连连求饶,突然看到门缝里的甜宝,赶紧转移话题道:“老家伙你快松手,你看那个小女孩,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哎呦!”   李叔放开凌阳,笑眯眯地朝门口招了招手,甜宝和小东跑了进来。小东直接奔向床上的楚婉仪,甜宝则故作腼腆地走到李叔面前,乖巧地打了声招呼,然后瞪了凌阳一眼:“又拿我出来显摆啦……也是,没想到,一个萌字,居然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   李叔慈爱地抚摸着小萝莉的头,点头道:“果然是这个坏小子教育出来的,连满口胡言的习性都一模一样,真是难得……小丫头,听说你小小年纪,也是一名异能者?”   小萝莉的大眼睛望向凌阳,看到凌阳微微点头后,小萝莉才雀跃起来:“那可不!俗话说的好,英雄不问出处,有志不在岁数,虽然我年纪小,异能最是厉害!像我这种萌萌哒香甜萝莉,明明可以靠脸生活,但是我偏偏要靠才华……”   凌阳的脑门上全是冷汗,弱弱地朝李叔解释道:“你看出来没,她这德性可不是跟我学的,她完全是自学成才啊!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李叔手上动作一停,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顿时凝固下来:“小丫头,以后不要总跟坏人呆在一起,会拉低你人格水平线的……还有,以后不要在我这种老爷爷面前装厉害,这样很不礼貌……”   “有什么不礼貌的!”甜宝对于李叔的忠告不屑一顾:“孔融四岁让梨,贝多芬五岁作曲,甘罗十二岁当了宰相,周瑜十四岁就当了皇上,我比他们还要厉害许多,骄傲一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叔:“速效救心丸在哪儿……”   凌阳见李叔吃瘪,偷笑不已,甜宝却惊声尖叫起来:“老爷爷你怎么了……”   原来李叔借着抚摸甜宝头顶的动作,悄悄地释放出一丝精神异力,谁知竟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受到任何回馈。李叔惊讶不堪,精神力加倍注入到甜宝体内,引起了甜宝的本能反应,毫无征兆地施展出“读心者”惯用的“灵魂突刺”,一支看不见行迹的异能突刺直接飞掠进李叔的脑海,李叔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接连后退几步,直接坐到了床上,接连运转体内的异能之力,才化解掉甜宝的攻势。   李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这才仔细地打量甜宝片刻:“小丫头很好,真的很好!你的这一身本事,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甜宝蹬蹬跑到李叔面前,谄媚地替李叔又是揉胸口又是捶背,吐吐舌头道:“老爷爷您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跟我一个小孩子胡闹呢!你看刚才多危险呀,要是我不小心错手把您弄死,您身边连个哭丧的人都没有,多凄凉呀……”   李叔剧烈地咳嗽起来:“救心丸怎么还没拿来……”   小萝莉胡闹了半天,这才肯安安静静地坐下来,释放出精神异力,探测楚婉仪体内的古怪。甜宝虽然身负惊天异能,只是依旧看不透楚婉仪的底细,得出的结论跟李叔差不多,凌阳也只能心中暗叹,看来楚婉仪命里终有这一劫数,怕是难以靠人力能够解开的。   不过小萝莉却说出了一个有用的信息:楚婉仪虽然受到了某人的心灵操控,不过她却是自愿的!   对于这一点,李叔也心有戚戚。   李叔同凌阳的爷爷一样,都是老一辈的纯血异能者,学识驳杂,见多识广。李叔叹息一声,朝凌阳道:“甜宝说的对!顶天,也就是你的爷爷,曾经是我见过最厉害的读心者。读心之术的功用一分为二,可以探测操控,也可以发动精神攻击,比如甜宝刚刚使出的突刺,就是攻击术里的一种!”   李叔顿了顿,望向床上熟睡的楚婉仪:“读心者虽然可以任意探测他人的内心,不过毕竟是权宜之计,时间短暂得很。想要完成对他人的长期操控,需要经过一个长期的培养过程,也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婉儿心里被埋下的那颗种子!这个世界上什么最难猜测,无外乎人心罢了!如果被操控者不是甘心情愿的话,就算再厉害的读心者,也不可能完成这个庞大而漫长的仪式。婉儿,的确是自愿的!”   凌阳心里一动,突然想起楚婉仪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   楚婉仪自小失去双亲,求学之路艰难,恒远集团的老总楚人杰,则负担了楚婉仪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用。在楚婉仪看来,楚人杰只是看在同姓的份儿上,对楚婉仪照拂有加。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楚人杰一定早已暗中培养了许多没有任何靠山背景的孤儿,等待长成后为自己所用。按照楚婉仪滴水涌泉的感恩性子,十有八九是自愿接受楚人杰的操控,心甘情愿地回报楚人杰的恩情。   大致分析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凌阳不禁急切道:“什么狗屁的自愿不自愿,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也是一名读心者,不见得就会输给楚婉仪背后的操纵者,不如咱们一起联手,想办法解开婉仪身上的封印……”   “应该是没用的!”李叔已经是第三次叹气了,脸上闪过浓浓的悲哀:“那个人对婉儿施展的,应该是读心术里顶高级的‘牵线傀儡’!你爷爷精擅此道,应该跟你说过,每一个读心者的异能频段,都有其特定的规律和内涵,我们只能模仿其形,却不能深入其质。如果强行出手的话,一旦我们使用了错误的钥匙,不仅无法打开婉儿的心结,恐怕还会毁掉她心内的链锁,那时候,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第258章 集团相助   凌阳,李叔和甜宝,三名顶尖的异能者围着楚婉仪,研究了整整一天,到底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按照李叔的说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楚人杰主动放弃对楚婉仪的心灵操控,或者楚婉仪从自己的内心深处打开一个缺口,情况才会有转圜的余地。否则强行动手抹灭楚婉仪心里的种子,指挥让楚婉仪变成白痴,或者彻底灰飞烟灭。   甜宝内在的灵魂,毕竟是一台顶尖科技的计算机,可以随意出入世界上任何一个顶尖机密的资料库,搜寻整理有用的信息。最后,还是甜宝和李叔联手想出了一个办法:既然楚婉仪心内的种子,第一步的催化是由凌阳完成的,不如还让凌阳出手,继续将自身的精神异力灌输进楚婉仪的身体中,时刻觊觎,一旦楚婉仪的心里出现缺口,便可以随机应变,伺机破坏掉楚人杰的傀儡之术。   凌阳的异能之力几乎被封印限制了九成以上,好在有李叔和甜宝的帮助,勉强完成了这项艰难的任务,只是无论从体力和精神力上,都虚耗得厉害,只能靠在床边休息。   楚婉仪受到凌阳注入精神异力的刺激,悠悠转醒过来,眼睛微微睁开:“我怎么回到家里来了……我的梳妆台怎么没了?”   凌阳干笑两声,手指李叔道:“你问他吧!”   “你怎么会在我家?”楚婉仪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李叔,你也在这儿!小东……这小姑娘是谁……哎呀,现在什么时间了?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楚婉仪突然回想起,公司的保安还在跟城管们混战,顿时急了,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李叔,快,咱们现在就回公司!”   “集团派人给县里打了个电话,公司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李叔安慰着楚婉仪急躁的情绪,重新将她按回床上躺好:“刚才有个不开眼的杂碎,一棍子把你打晕了过去,我看你没什么大碍,于是和……这位小兄弟一起,把你送回来休息,你放心吧!”   楚婉仪见凌阳倚在床头,满脸关切地望着自己,心头居然涌起一股说不清楚的熟悉感,楚婉仪“从未”被年轻男子如此接近过,心脏加速跳动了片刻,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扶着额头道:“李叔,我手机呢?”   李叔递给楚婉仪一杯温水,看着楚婉仪喝光,这才把手机拿过来:“可能是回来的路上太急,不小心碰到,关机了!”   楚婉仪打开手机,看到屏幕上接连几个熟悉的未接来电,于是拨打回去,一面挥挥手,示意众人先出去。凌阳和李叔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房间,凌阳却将耳朵贴在门上,要偷听楚婉仪的谈话内容。   甜宝突然朝身后一指,低呼道:“看,野生的奥特曼!”   小东不疑有他,兴奋地回过头去,甜宝却扬起小手,并拢成手刀,毫无征兆地切在小东的后脖颈处,小东眼前一黑,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被李叔及时地抱在怀里:“小家伙,你要干什么?”   甜宝嘻嘻一笑,手指虚空画出一个圆圈,掌心前推,空气中发出“啵”的一声,开始出现水波一样的纹路,楚婉仪打电话的样子浮现出来,就像上演了一场和现实同步的电影。   李叔点点头,赞许道:“好一个‘海市蜃楼’!这可是‘穿梭者’操控时间空间的顶级招数,没想到小丫头手底下这样硬朗,连这样的招数都能模拟得惟妙惟肖,果真是少年可畏!”   甜宝鼻孔朝天哼了一声:“自古英雄出少年!孔融四岁让梨,贝多芬五岁作曲,甘罗十二岁当了宰相……”   凌阳一把捂住甜宝机关枪一样的小嘴,居高临下狠狠瞪了她一眼,竖起一只手指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楚婉仪投射在空气中的影像,已经由开始的模糊变得逐渐清晰,说话的声音却不大,只是勉强能够听清而已,但是已经足够了。   “对不起,我没有打理好公司的事情,让您失望了。”   “是的,人员调动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的人全部安插到要害位置,赵大虎的老班底几乎被我肃清殆尽,只剩下几只小鱼小虾,没有犯过打错,暂时还没找到理由调走。”   “不用很长时间,我只需要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我稳定住公司的人心……好,有了这些助力,相信我可以更加放开手脚,不用再为这些琐事烦心。”   “现在还不行,我需要培养新晋升的人员,让他们尽快适应自己的岗位,即使我不在,也可以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转,至于我去到南方的运输路线,需要的人手,自然有公司的保安团队。我也可以高价雇佣保安公司的精锐,以免被别人看出破绽。”   “赵大虎的货现在已经全部被我控制住,就在县郊的一座废弃造纸厂里,那个家伙果然藏匿了大批的货物,只是已经被销毁了一部分,还剩下不到一半的数量……您放心,货已经被我转移到另一个安全的地方,您可以随时派人来取。”   “好,那我……”   楚婉仪的影像开始抖动,声音也若有若无,如同从遥远处飘来。凌阳突然感觉到怀里的甜宝浑身一震,低头望去,甜宝长长的睫毛上都挂满了汗水,整个人如同在水里浸透一样,满身汗湿,正是精神力损耗过巨的前兆。   李叔不想偷听楚婉仪的电话内容,早已抱着小东上楼。凌阳虽然很想知道楚婉仪接下来说些什么,又不忍心甜宝过于难受,只能任由影像崩塌消失,打横抱起略微抽搐的甜宝,也随着李叔上楼去了。   楚婉仪放下电话,拄着下巴沉思了一会,仔细思虑一番下一步的公司运营计划,突然间,一个俊美的年轻人,嘴角习惯性地挂着坏笑,浮现在楚婉仪的脑海中。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似乎跟他有点渊源呢!”楚婉仪突然想起,凌阳刚刚望向自己的关切眼神,心里顿时有些慌乱起来,喃喃道:“奇怪了,他到底是谁呢?” 第259章 深潭藏蛟   由于恒远集团的及时介入,这场风波迅速被化解得涓滴不剩,没有引起一点余波。   恒远集团毕竟是荆阳市出名的老牌财团,甚至在国内外都是能叫上一号的庞然大物,其影响力非同一般,同荆阳市的各级官员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正是有了荆阳市向县里施压,才能将来自县里的压力化为无形,楚婉仪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虎爷一直隐藏在暗处,不断地朝恒运扔石头抛沙子,就算不能把楚婉仪一下子砸死,好歹也要迷住她的眼睛,才能稍解心头之恨。虎爷接连打了几个电话,无一例外地打给汤圆县城的各个部门官员,包括消防、税务、银行等部门的负责人,一听说要给恒运公司的楚婉仪添堵,脑袋都摇得拨浪鼓一样。   税务局的李局长跟虎爷的关系最好,两个人整天在一起打麻将,李局长没少从虎爷那里赢钱,这会儿终于也不肯再帮虎爷出头:“老虎啊,风向已经变啦!如今恒运新上任的楚经理,简直是通天的手段,直接靠上了荆阳市委这棵大树,听说在省里也有背景,我们这些县城里的小喽啰实在是无能为力……再说了,你知道那个楚经理厉害到什么程度吗?号称宇宙刑警的城管大队,上敢管天,下能管地,比我们税务牛掰吧,还不是一样栽在楚经理手里?老弟腰杆太细,支撑不住强出头啊……老虎,听哥一句劝,好汉不吃眼前亏……”   虎爷愤愤地挂断电话,又拨通了消防队长的电话,得到的回复几乎跟李局长一模一样,虎爷终于绝望了,眼睛里射出不屈的光芒,狠狠将手机摔在地上,怒吼道:“这帮子狗砸肿,收钱的时候跟老子称兄道弟,拍着胸脯保证什么事都能办!老子刚走了几天,一个个的就都不认账了,真是它娘的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虎爷气咻咻地喘了半天,这才拿起另一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大声道:“二狗吗?你老娘在乡下病了,让你赶紧回去一趟……记得多带钱啊,做手术要用!”   电话的另一端,仓狗正躺在公司集体宿舍的床上,接完电话后一骨碌爬起来,抱住刘大壮的大腿嚎道:“队长,我乡下的老娘病得不轻,我想回去看我娘,我娘就我这一个儿子呀!”   刘大壮一向鄙夷仓狗的为人,巴不得仓狗立刻滚蛋,满口答应下来,带着仓狗去人事部登记假期,顺便向楚婉仪求了个情,要为仓狗预支两个月的工资。楚婉仪早知道仓狗是虎爷的心腹,正琢磨要如何名正言顺地将仓狗踢出公司,没想到仓狗却主动请缨,立刻欣然批准了两个月的探亲假,而且预支了一个季度的工资奖金和绩效,和颜悦色地亲自将仓狗送出了公司大门。   仓狗登上了回乡的客车,刚出县城,便从车上溜了下来,随意在道旁拦下一辆出租车,谈好价钱后,直奔大学城的方向去了。   ……   技师学院的大门对面,有一栋九十年代修建的三层筒子楼,作为技师学院的家属楼,始终没有拆迁。筒子楼的一层被隔成三四十平米一个的小隔间,出租给做小生意的人,开起了拉面店,麻辣烫,小烧烤和五八元溜炒,吃食便宜实惠,主要消费群体就是附近的学生,生意倒也不错。   楼房一侧有一家烧烤店,挂名老海烧烤。烧烤店的老板就叫做老海,是一个缺了两个手指的中年男人。老海胖胖的身材,留着利落的小平头,说话前先习惯性地笑上两声,每逢有学生喝酒到半夜的时候,老海都会免费赠送几瓶啤酒,或是干脆烤来一大把不要钱的肉串,所以生意一直很火爆。   老海没事也爱喝上两口,但是酒量不高,两瓶啤酒就能喝得红头胀脸,喝到三瓶以上,便会跟店内的学生打成一片,脱下上衣,露出背后狰狞纠缠的九条蓝龙,大肆吹嘘以前在道儿上混得多么风光,拳打荆阳,脚踢东港,要不是再一次火并中受了重伤,现在指不定已经冲出亚洲,走向了世界。   学生们当然不会相信老海的信口开河,于是嘘声一片,一齐质疑老海虚幻无边的地下故事,老海只是嘿嘿一乐,也不辩解,只是自顾自地干上一杯,嘴里呢喃着曾经的风光。   技师学院有一个出了名坏学生,整日跟校外的恶棍们混在一起,听到学生们谈论老海故事,不屑一笑:“我听道儿上的大哥们说,老海以前的确混过几年,不过后来被社团除名,斩断两根手指赶了出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哈哈哈哈哈哈,老海在社团里出了名的胆小如鼠,打架动刀子的时候没有一次不尿了裤子,纹身的时候,只纹了一半就疼昏了过去,是道儿上出了名的死老鼠,希望他家的肉串不是老鼠肉做的……老海,我说得对不对,再上一打啤酒!老海……”   坏学生的叫喊声戛然而止,店内所有喝酒聊天的学生们也在一瞬间停止了喧哗,烧烤店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只见店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清一色穿着黑色的羽绒服,锃亮的大头皮鞋,面色凶狠,一看就是常年在江湖上打滚的人物。   “海哥!”   大汉们在狭小的店里站成一排,一齐弯腰精力,齐刷刷地喊了一声海哥。学生们向门外望去,只见道边停着十几辆各式各样的豪车,不断有一身江湖气息的汉子们从车上下来,迅速在门口集结,脸容严肃,仿佛朝拜神邸一样,也学着屋内壮汉的样子,整齐地弯腰敬礼,吼声震天:“海哥!”   刚刚还编故事嘲笑老海的坏学生,手里的酒杯当啷一声掉在桌上,哆嗦着想重新拿起来,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老海从容地喝掉杯里的残酒,用缺了手指的手掌,拍了拍坏学生的肩膀,脸上露出一贯的和善笑容:“你们尽兴,这顿算我请。”   老海站起身,缓缓朝门外走去,门口闪出仓狗的身影,向老海笑道:“海哥,仓狗自作主张,把您的老兄弟们都聚来了!虎爷让我问问您,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第260章 热血燃烧   与此同时,恒运公司的大型礼堂内,楚婉仪亲自宣布了人事调整的最终结果,有人唉声叹气,当然也有人喜上眉梢。   不出所料,虎爷的老班底几乎被肃清一空,全部换上了楚婉仪培养出来的心腹,还有一部分新近招聘来的人员,实质上都是集团空降下来的商业精英。楚婉仪动用雷霆手段,终于将恒运公司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凌阳的地位则比较尴尬了。   恒运公司每一名老员工都知道,凌阳是虎爷从街头招来的杀马特,作为监视楚婉仪一举一动的心腹卧底使用,虎爷为了笼络住凌阳,甚至不惜献出唐糖。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凌阳绝对是虎爷身边新近崛起的大红人。   按照常理来说,在此次的人事调整中,凌阳一定会被一脚踢到最差的岗位上,混吃等死上一段时间,再被顺理成章地扫地出门。早已经有风声传出,凌阳从财务科被调离出来,重新回到护卫队,当一个地位卑微的小保安,不过众人只猜对了一半。凌阳确实回到了保安队,不过却担任了整个保安队最高级别的队长,刘大壮则只能屈居次席,成为了凌阳的副手。   对于这样的人事任命,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原运转部的部长姜波,就是一直跟在虎爷身边的老兄弟,因为足智多谋,在虎爷的兄弟里是读书最多的,所以被虎爷委以重任,没想到这次栽在楚婉仪的手里,直接被调到食堂后勤当办公室主任,说起来好听,实际上只是个买菜的头头,手底下就管着几个肥头大耳的厨师。   姜波本就存心搅局,直到宣布凌阳作为保安队的队长,姜波终于忍耐不住,挺起脖子喊道:“楚经理您处世不公,兄弟们不服!”   楚婉仪早知道会有人跳出来唱反调,事先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硬着头皮找了一卡车的借口和理由,闻言不慌不忙,刚想出言反驳,凌阳却早已蹦上了阶梯台,跳脚大骂了姜波一通,直到将姜波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凌阳才意犹未尽地擦去嘴角的唾沫星子,假仁假义地跟姜波讲起了大道理。   “我钱多多受到楚经理赏识,提拔我做保安队的队长,老姜你有什么不服的!虎爷还在的时候,我就在队长这个位置上干了一段时间,手下的兄弟有哪个不服气的?又有哪一个不心甘情愿地竖起小拇指……在手机上为我点一个赞!”   姜波这才想起来,凌阳确实是虎爷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凌阳的确担任过保安队长的职位,那是凌阳因为阴差阳错,抓住了越狱而出的逃犯,虎爷特意嘉奖给凌阳的位置。   姜波理屈词穷,随即想起虎爷在位的时候,对于凌阳的“赏识”。如今虎爷前脚刚走,凌阳便忙不迭地转投到楚婉仪门下,乐颠颠地做起了走狗,一腔怒气值重新灌满,强词夺理道:“你当过保安队长不假,那是虎爷看你为社会治安做出了贡献,迫于县里的压力,不得不赏给你一个官衔罢了!你看你那弱不禁风的模样,整个一娇滴滴的二世祖,当个小白脸糊弄寡妇也就罢了,担任能打能拼的保安队长,你够格吗?”   刚被楚婉仪剥夺了权利职位的一干虎爷心腹,全都听出了姜波的弦外之音,讥讽凌阳只是寡妇楚婉仪豢养的小白脸,全都放肆地哄堂大笑。楚婉仪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些混过江湖的粗豪男人,竟然会说出如此龌龊下作的话来,一时间气得俏脸煞白,拳头捏得紧紧的,恨不能当场扇姜波一个大嘴巴。   凌阳见到楚婉仪泛红的眼圈,心里涌起滔天的怒意,差点按捺不住,冲上去一拳揍在姜波可恶的脸上。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凌阳决不能动手打人,以免过后难以服众,留下把柄受人诟病。凌阳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嘴角露出一抹揶揄的笑意,随意拿起身边的一张椅子,狠狠一脚踏了上去,将坚硬的实木椅子踏成了几片。   姜波不屑地撇撇嘴,斜睨着凌阳道:“怎么,被我说穿了心事,脸上挂不住了?你们这些毛头小子,仗着一身又香又嫩的小鲜肉,到处沟引发晴的寡妇,也就这点臭本事了!看你刚才踹碎椅子英姿勃勃的,连上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吧?有能耐你把礼堂的椅子全毁了啊,反正虎爷打下的铁桶江山,公司里有的是钱,不行重新换呗!”   姜波一面说,现场一边哄堂大笑。不过起哄的人群很快笑不出来了,台下一片鸦雀无声,安静得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原来凌阳早已俯身捡起了一只凳脚,一尺多长的硬木凳脚,在凌阳的手里仿佛变成了一条脆弱的山药,凌阳一手握紧,另一只手则不断地从凳脚上抓下纷乱的木屑,纷纷扬扬地撒向台下。   姜波刚刚叫嚣得十分欢畅,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阶梯台下,呆若木鸡地任凭木头碎屑洒落得一头一脸,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已经完全被凌阳震慑住了。   凌阳将一整条凳脚全部撕成了碎屑,这才蹲了下来,直视着姜波的眼睛,声音却大得整个礼堂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是,我长得帅是不假,不过这并不能掩盖我自身强大的实力!你们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我叫钱多多!双刀钱多多!”   凌阳的声音已经接近于嘶吼,回荡在整个礼堂里:“我钱多多承蒙虎爷赏识,将我召入恒运麾下,做了一名小小的保安!我做保安的第一天,就亲手将一名逃犯抓回了大狱,你说我是走了狗屎运,你去抓一个给我看看啊,去啊!”   凌阳狂傲地拍打着姜波的脸,啪啪作响,同时催动出一丝读心异能,将敬畏和恐惧传递进每个人的内心:“老子在江心岛跟人搏命,被人用铁条抽断了七根肋骨,最后还不是掰断了他的脖子!老子在大学城遭受十三太子追杀,拿着两把刀在人群中杀了个七进七出,博下了双刀钱多多的名号!老子不算是一条汉子吗?老子现在问问你,老子到底能不能当这个保安队长!” 第261章 冰天雪地   会议过后,楚婉仪将凌阳单独叫到了办公室,李叔正帮楚婉仪收拾桌子上的零碎文件,见到凌阳进来,悄悄向凌阳眨了眨眼。   凌阳会意,知道自己能够晋升成保安队长,一定是李叔暗中做通了楚婉仪的工作,投以感激的一笑,楚婉仪直视着凌阳的眼睛,语调沉静:“双刀钱多多,呵呵,我很欣赏你今天的表现,的确是一个可造之材!”   凌阳知道楚婉仪特意把自己叫来,不会只是简单夸奖几句这样简单,一定还有下文,于是笑吟吟地看着楚婉仪,也不说话。果然,楚婉仪把玩着手里的金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既然你的能力很强,我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派你去北郊的一座库房守库,人手你可以在保安队里自行挑选……我并不是要把你发配边疆,你只需要知道,那座库房里的东西很重要,重要到我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考虑再三,才决定派你去,你能执行好这个任务吗?”   凌阳心里偷笑,没想到楚婉仪如此擅长睁着眼睛说瞎话。   凌阳昨晚已经偷听的楚婉仪打电话的内容,知道楚婉仪已经将造纸厂库房里见不得人的货品,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如今大张旗鼓地派人前去看守,只是故布疑阵罢了。   凌阳明知道楚婉仪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只是把自己当成一颗比较厉害的棋子而已,表面上还是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信誓旦旦地保证坚决完成任务。   凌阳从楚婉仪的办公室出来,趁着午休的时间,将所有的保安集中到院子里。保安们大多数跟凌阳十分熟悉,经历了上午凌阳发飙的一幕,心里对凌阳暗暗佩服不已,全部抬头挺胸,腰杆拔得笔直,望向凌阳的目光中充满了热切和信任。   凌阳简单鼓舞了一下士气,无外乎跟着自己干能升官发财娶媳妇云云,吹嘘得云山雾罩。刘大壮实在看不下去了,暗中捅了捅凌阳,悄声道:“钱队,咱们是保安,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马贼!”   凌阳这才停止了不着边际的训话,干笑两声,从保安队里选出十几名强壮的兄弟,乘坐公司的面包车,驶向红旗农场的造纸厂库房,公司的安保责任则落到了刘大壮头上。凌阳没有发现,当车子刚刚驶出公司门口的刹那,刘大壮憨厚的脸上,突然闪过一抹怨毒的神色,很快消失不见,扯起嗓子朝剩下的保安们嚷嚷道:“都看什么看,都给俺抓紧时间回去午休,打起精神下午还得干活儿呢!”   凌阳和一众保安来到了造纸厂仓库,只见工厂门口的门卫室已经重新翻修,旁边盖起了一排简易的活动板房,可以容人居住。板房里点着火炉,十分温暖,三四个民工打扮的人,正围在火炉边烤着鞋和袜子。凌阳出示了恒运保安队的工作证,民工们如获大赦,赶紧抽身离开:“兄弟啊,你们可算来了。恒运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千块钱,雇我们在这儿守着仓库,谁知道这里连电视都没有,只能吃烤热的馒头片,这几天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凌阳苦笑几声,更加确定仓库里的货早已被楚婉仪转移,否则哪会随便雇佣几个力工看守,于是将民工们送走,坐在火炉边叹了口气。   “咱们这儿没吃的可不行,兄弟们体力和营养跟不上,哪有力气守库!那个谁啊,你开车去红旗农场一趟,多买点鱼肉和熟食回来,再扛上几箱面条……多带点烟和酒回来,兄弟们也好解闷,钱都算在公司费用里!”   “这么个熊地方,连点娱乐设施都没有,咱们干脆就当成一次军事化训练,兄弟们听我号令,咱们操练起来……”   一个身形雄壮的年轻保安已经把凌阳当成了偶像,闻言咔嚓打了个立正,大声道:“钱队,咱们咋操练?”   凌阳:“……我还没想好,要不咱们等会儿再练……”   凌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当了领导,威风凛凛地很是得瑟了一番,这才消停下来,随手将两块木头塞进炉子里,火焰顿时熊熊燃烧起来。凌阳本就想在恒运暗中培养自己的班底,以后做起卧底来也方便许多,更是不能放过这个大好时机,一个电话将红姐手下的三只老虎找了过来。   凌阳在大学城落难的时候,被十三太子追杀得如同丧家之犬,这才惹出了大龙、大虎和大彪三只猛兽,三人现在已经投入到凌阳麾下,在刀翅保安公司里担任教官。三人都是老江湖,又同时身具刺拳者异能,手中砍刀使得出神入化,是凌阳手下实力很强的三员大将。   龙虎彪三兄弟开着一辆国产商务车,下车后掀开后备箱,将两个长长的大型旅行袋扔到地上,大龙鼻孔里喷着热气,一把拉开旅行袋的拉链,将里面的家伙哗啦一声倾倒在雪地上,寒光闪闪,赫然是一堆三尺多长的薄身开刃战刀。   凌阳闻声从屋子里跑出来,看到大龙咧开大嘴朝自己傻笑,再看了看地上的刀子,怒气冲冲地跳了起来,指着大龙的鼻子骂道:“你们哥儿仨想干什么?带这么多管制刀具来吓唬谁呀?你们难道要起义吗?用不用老子替你们大喊一声:王侯将相宁有鞭乎?”   大彪揉了揉眉心,咂嘴道:“兄弟们虽然书读得少了点,陈胜吴广的评书还是听过的,我记得好像是什么‘宁有种乎’,跟鞭似乎没有太大关系吧……”   大虎撇撇嘴,脚尖轻盈地挑起一柄战刀,在手里耍了个漂亮的刀花,随后将刀子甩了出去,深深钉进仓库旁的门柱里:“不是你让我们来训训这班小兄弟的嘛!咱们哥儿几个别的不会,玩儿刀还是有两下子的,不如咱们现在就开始操练起来……”   凌阳无语,默默地转身进屋:“随你们的便吧……千万别练什么葵花宝典就行,我这帮兄弟们都还没有结婚……”   就这样,北方天寒地冻的恶劣天气里,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三名剽悍教官的指导下,将手里的战刀挥舞得虎虎生风,眼里满是憧憬和热烈,甚至可以融化掉漫山遍野的积雪…… 第262章 蓄势待发   凌阳接受了楚婉仪的指派,一共在保安队里挑选了十七人,共同来到造纸厂守库。不过经过龙虎彪三兄弟的地狱式训练,有两个体格相对较弱的保安,因为过度的疲惫和伤痛,不得已掉队了。   剩下的十五人都是神经坚忍之人,咬紧牙关苦捱了下来。   三名教官的训练作风十分硬朗,注重对敌的实战,而不是花哨无用的招式。三兄弟的刀法,都是从一次次的街头火并里千锤百炼出来,简单,直接,凌厉,有效。   保安们深知这样的机会难得,即使在对战训练中落得满身伤痕,硬是没有一个人说出一个苦字。三兄弟精通合击之术,于是将十五名保安分成五组,每三人形成一个战斗小队,相互厮杀,真刀真枪地在实战中提高。仅仅过了三天时间,十五名保安便迅速褪去原本的青涩,眼神里开始有了异样的神采,身上的悍然之气更浓,威势俨然,完成了从茧到蝶的蜕变。   在凌阳的授意下,十五个保安一直被灌输军令如山的思想,到现在,只知道听从教官和凌阳的命令,根本已经把恒运公司抛在了脑后。虽然名义上依旧是公司的员工,实质上已经更加接近于凌阳的私人武装力量。   凌阳刻意为之,整日跟学员们摸爬滚打在一起,好在凌阳身怀异能,勉强能够支撑得住,用行动博得了学员们的尊敬和信任。   夜色如墨,天际又开始飘落稀疏的雪片,废弃的厂房此起彼伏,就像数头沉眠的巨兽,卧在风雪之中酣睡。   工厂院里的空地上,一根根粗大的木柴架在一起,又泼上了半桶柴油,燃烧起熊熊的篝火。大龙手里握住一根削尖的木棍,上面穿着一只整羊,架在篝火上旋转着,时不时往羊肉上刷点盐水,很快有浓浓的香气飘散,团团围坐的保安们不约而同地吸着鼻子,连呼好香。   大虎拿着一把锋利的英吉沙小刀,从羊身上片下厚厚的肉片,放在身旁的木头盘子里,仰头灌了一大口酒:“这只羊去了骨架,还能剩下二十多斤净肉,只够我们这里的一半人吃,还有酒!”   大虎扬起手里的酒瓶:“酒就只有一箱,跟羊肉一起算作战利品,谁能把其余的三人团队打趴下,就能喝酒吃肉!失败者只能喝雪水,啃骨头和面包皮,哈哈哈!孩儿们还等什么,快点活动起来!”   虽然只经过了三天的训练,战斗意识却早已渗进这些年轻人的内心,听到教官的指令,全部腾身而起,五个三人战斗小队迅速各自集结,分列在空地上的五处位置,手执刀子对峙起来。   其中一个团队,训练最为刻苦,配合得也最默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率先发难,整齐地虎吼一声,扑向旁边的另一个团队,六个人纠缠在一起,出刀刁钻狠辣,专门攻向对手的要害,竟是不要命的打法。而且行动间进退有据,章法凛然,根本看不出三天前还是一群散兵游勇的样子。   学员们的刀法虽然狠辣,往往接触到对方的皮肤便及时收手,以免造成伤亡,不过受点轻伤毕竟难免,学员们正是在这样接近拼命的实战训练中,才能迅速提高。大龙赞赏地望向战团,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造纸厂门口,低声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看也该来了!”   在造纸仓库的这两天,凌阳不断接到靳凯传来的消息,说是汤圆道儿上有了不小的动静,似乎有道儿上的老前辈暗中操纵,把不少退隐多年的江湖豪杰集结在一起,带着大群的兄弟,目标直指造纸仓库。   凌阳心知肚明,虎爷在楚婉仪手里吃了大亏,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苦心经营的公司,再次悍然出手,想要凭借在县城黑道的影响力,一举夺走造纸仓库里的货物,对恒运造成致命的打击。   经过几天的准备,虎爷几乎出动了所有隐藏在暗处的力量,足足有上百名黑道分子,分批潜进造纸厂周围,就等着虎爷一声令下,立刻能杀进来砍人夺货。   虎爷毕竟是县城里混了大半辈子的地头蛇,虽然被楚婉仪借助集团的力量逼走,在当地的势力并没有受到致命的打击。恰恰相反,虎爷狗急跳墙,反倒凝聚了巨大的力量,势必要在临死前进行一场疯狂的反扑。   凌阳明知道仓库里的货已经被移走,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而且凌阳操练了手下保安们一段时间,也想把队伍拉出来进行实战锤炼,顺便把虎爷这只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斩断七寸,于是早已暗中布置,只欠虎爷钻进早就设计好的圈套里,自取灭亡了。   虎爷还在恒运公司掌舵的时候,这个仓储就是虎爷一手建立的,所以对周边的地形十分熟悉,对仓库里见不得人的货心中有数,心知这批货是恒远集团的命脉,如果能成功地夺到这批货物,跟集团谈判就有了底气,咸鱼翻身指日可待,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所以虎爷这次孤注一掷,亲自带队而来,不仅动用了潜藏在县城里的所有地下人马,甚至还带来了南边的一名异能高手,下定决心,不成功,便成仁,说什么也要把命运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批人全部是江湖上的路数,十几辆面包车里塞得满满的,手执砍刀棍棒,不开车灯,快要接近造纸厂的时候,车辆突然加速,企图撞开工厂的铁栅大门,只是领头的两辆车突然间爆掉了轮胎,歪歪斜斜地朝路基下面冲去。   后面的车见状顶替了前车的位置,却遭遇到同样的命运,无一例外地被爆掉车胎,虎爷见情况不妙,赶紧招呼后面的车停了下来,每一辆打开的车门里,都无一例外地涌出大量手执凶器的男子,迅速集结在虎爷身后。   虎爷知道对方已经有了防备,打开手电上前查探了一番,只见工厂门口的地面上,不知道何时被安放了两排橡胶减速带,减速带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细密的铁次,正是刚刚扎坏车胎的罪魁祸首。 第263章 雷霆一击   此刻,造纸厂的空地上,原本厮杀成一团的保安们已经结束了战斗,胜利者们大口撕咬着浓香的羊肉,失败者也没有垂头丧气,彼此谈论交流着经验,笑意盈盈地从同伴手里接过食物,热络地勾肩搭背,仿佛根本没有把门外的不速之客放在眼里。   老海缓步走到虎爷前面,望着篝火旁谈笑风生的保安们,面色凝重。保安们身着黑色的紧身战斗服,里面只套着薄薄的秋衣秋裤,丝毫不显臃肿,脚边随意地扔满了开刃的战刀,大口吃肉,小口抿酒,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大虎抄起身边的酒瓶,把一整瓶烈酒倾倒进熊熊篝火,火焰于是燃烧得更加旺盛,木柴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响声。大虎站起身子,扭了扭腰胯和脖子,双手指节捏得嘎嘎作响,豪迈地大笑道:“兄弟们,有远来的朋友主动找上门,咱们是不是也该活动活动筋骨,好好迎接客人啦!”   保安们放下手中的食物,一齐跳了起来,整齐地一跺脚,轰然应诺,气势豪雄。老海头也不回,沉声对虎爷道:“虎爷,今天这事儿透着蹊跷,我看不如……”   虎爷一把推开身前的老海,厉声喝道:“老海,我看你退出江湖时间久了,是不是胆气已经磨没了!虎爷今天破釜沉舟,不拿下仓库里的货,誓不回头!你要是害怕的话,大可以带着你手下的兄弟先走,虎爷绝不会怪你!”   老海曾经受过虎爷的恩情,闻言不再说话,只是抽出腰间的铁链,一圈一圈缠绕在手掌上:“虎爷言重了!要不是虎爷曾经救我一命,老海早就被仇家扔进松花江里喂鱼,哪能过上十几年安稳日子!既然虎爷一定要向前,老海就豁出命去,陪着虎爷走上一遭!”   虎爷这才露出赞赏的神色:“好!老海你还是以前那个叱咤黑道的英雄豪杰!不愧是我赵大虎的兄弟!”   虎爷望向保安们的眼神里,露出掩饰不住的狰狞和肃杀:“就算他们有所防备,也不过是十几个人而已,我们人多势众,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们淹死,有什么好怕的!兄弟们,上!”   得到虎爷的号令,身后的上百号兄弟先是一愣,将目光投到各自老大的身上,直到各个老大微微点头,百十号人才发出一阵杂乱的呼喊声,挥舞着手里的家伙冲了上去。   虎爷的心里涌起一阵悲哀。   原来虎爷这次组织起来的人马,全都不是虎爷的绝对嫡系。只是以前的一些道儿上兄弟朋友,或是受过虎爷的恩惠,或是接受了虎爷巨额金钱的诱惑,临时凑到了一起。百十个人分成六个团伙,各有各的组织和老大,根本不能任由虎爷如指臂使。   在这群人里,只有老海受过虎爷的救命之恩,不得不抛下安稳的生活,硬着头皮重新卷入江湖纷争。但是老海的眼光最毒,一眼认出了大龙,正是曾经叱咤江北道儿上的三只猛虎之一。   老海深知,龙虎彪三兄弟一向秤不离砣,眼下只有大龙一个人现身,另外两人一定隐藏在暗处,而且看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一定提前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样的厉害安排。所以老海及时约束住自己手下的兄弟,缀在队伍的最后面,准备看看情况再说。   率先冲上去的几名打手,高高跃起,越过脚下的减速带,还没冲上几步,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忽然从地面上消失了。原来门口处早已挖好了两米多深的陷坑,用覆盖着积雪的薄木板轻轻掩盖住。陷坑里摆满了十几公分长的铁刺,铁刺寒光闪闪,刺身上带有倒钩,是从深海捕鲸专用的铁网上拆卸下来的,虽然不能致人于死命,但是却刺穿了打手们的脚掌,或是深深钉进小腿里,令这些打手完全失去了打斗能力,跌在深坑里哀嚎不堪。   紧随其后的打手见状一惊,纷纷停住脚步,不过人群拥挤在一起,还是陆续把十几个人挤进了陷坑,鬼哭狼嚎地往地面上爬,后面的打手终于停住前冲之势,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犹豫不前,保安们见状哈哈大笑,突然在大龙的指挥下,迅速集结成两路纵队,向大门两侧分翼而开,露出中间的一大片空地来。   随着一阵喧闹的发动机响声,大虎和大彪各自驾驶着一辆四轮农用车,从暗影深处开了出来。两辆农用车是德国进口的约翰迪尔,单是两个后轮,就有两米多高,可以猜想道车身会有多么庞大。   两辆农用车并驾齐驱,中间空出七八米的距离,竟是悬挂着一张皮筋编制成的细密大网,弹性惊人。大网的底部挂在仓库旁边的水泥柱上,崩得紧紧的,网兜里摆放着几百个大大小小的铁质螺丝,有些小如指甲,有的则大如拳头,锈迹斑斑,偶尔会露出晶亮的本色,在雪色的映射下,发出闪闪寒光。   打手们正错愕见,凌阳已经出现在网兜的后面,手里把玩着一把英吉沙小刀,脸上笑嘻嘻的,隔着老远朝虎爷喊道:“虎爷,咱们又见面了!自从上次一别,小钱甚是想念,虎爷您别来无恙啊!”   凌阳说到最后一个“恙”字,锋利的刀刃已经一挥而下,切断了挂住网兜和水泥柱只见的尼龙绳,网兜里的螺丝顿时失去了束缚,借着巨网的弹性,挥洒成一片钢铁暴雨,铺天盖地朝打手们呼啸而去。   首当其冲的一名打手,瞬间同时被三颗螺丝击中身体。第一颗击中了打手的手腕,将腕骨撞得粉碎,手里的刀子一下子掉落在地上,第二颗螺丝正中打手肚腹,打手于是痛苦地弯下腰去,正好被接踵而来的第三颗螺丝击在额角上,仰面向后跌去。   打手在昏迷之前,眼角流下了晶莹的泪水,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连投石机都用上了,这特么还是黑道火并么?这特么还是地下社会打群架么?这特么不是古代战争的大片场景么?我到底招惹到了一群什么样的家伙?我恨你们……” 第264章 江湖强徒   土制的“投石机”经过一轮抛射后,虎爷队伍里还能站着的打手已经不到一半,剩下的全部被铁螺丝帽击中身体,倒在地上哀嚎。   老海因为约束手下躲在最后面,没有受到一点伤害。老海此时派出几名忠心的手下,紧紧将虎爷围绕在中间,唯恐虎爷有所闪失。   虎爷睚眦欲裂,手中的刀柄差点握碎,老海却打出了真火,一马当先,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老海手下的兄弟最为团结,也都是身经百战之辈,紧紧跟随在大哥身后,呼喝着挥舞手中的刀子,向前发起了冲锋。   凌阳见火候差不多了,大喝一声:“准备战斗!”十五名保安队员顿时化成了五把利刃,瞬间刺进了老海率领的队伍里。虎爷身边的其余打手呆了一呆,见对手黔驴技穷,终于打起了肉搏战,于是一股脑地冲了上去。   这些打手全都是打惯了群架的老江湖,也都是真刀真枪里拼杀出来的黑道精英,刚才只是被凌阳的精心策划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怪叫着潮水般涌了上去,打起了人海战术。   保安们接受魔鬼训练的时间毕竟不长,又是第一次参与舍命搏杀,经验不足,只是手中游龙般的刀子能够弥补不足,加上配合默契的联击之术,虽然以寡敌众,一时间并没有落于下风,跟打手们斗了个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凌阳见这边的情势并没有失控,眼睛死死盯住虎爷,只见几名打手围护在虎爷身边,趁乱溜向一辆面包车的后面,躲了起来。凌阳目光一闪,带着龙虎彪三兄弟摸了过去。   十几辆面包车的大灯早已挑亮,映射在白闪闪的雪地上,将空地照的亮如白昼。凌阳四人绕开激斗的人群,在侧面的暗影里悄然前行,放翻了五六个不开眼的打手,没用一分钟的时间,便已经潜出了门口。   凌阳回头向三兄弟打了几个手势,示意四人分头绕过去,一举将虎爷擒获,凌阳的手指翻动间,却突然从大龙的眼睛里,看到一辆面包车凌空而起,轰然朝自己砸了过来。   好在四个人的反应够快,飞快地朝两边闪去,只是大彪的速度慢了一点,被面包车的尾部刮在胸口,被一股巨力撞到了半堵围墙上,翻滚着撞在红砖的棱角上,发出清脆的骨裂声,当场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瞬间渗透进洁白的雪地中。   大龙距离大彪最近,见状连忙跃了过去,拖着大彪躲到围墙后面。只见大彪虽然一声不吭,脸上却露出痛苦的神色。大龙深知弟弟的硬朗做派,等闲小伤根本不放在心上,看这个样子确是疼得狠了,赶紧在大彪的身上摸索了一番。   常在江湖上飘荡,没有不挨刀的人,几乎每一个老江湖都是半个大夫。大龙最终确定了大彪的伤势,应该是折断的肋骨划伤的内脏,迅速鼓起的腹部,正是内出血的征兆,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救治,恐怕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大龙从残墙探出头去,刚想唤人帮忙,却看到凌阳双掌虚虚按向天空,隔空顶住一个方圆丈许的雪球,雪球在半空里飞速旋转,顶向凌阳压力越来越大,凌阳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的趋势,只是依旧咬牙苦忍,手臂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大龙心里一惊,没想到对方的阵营里居然有异能者存在,看样子还是一个实力不弱的“操控者”,否则不可能凭空催动体积庞大的汽车,还能把松散的积雪凝结成坚实的雪团。大龙想冲上去为凌阳助力,又放心不下受伤的弟弟,左右为难间,大虎发出一声清亮高亢的长啸,整个人高高跃起,手中的钢刀劈出一团耀眼的刀芒,直接将雪球划成两半。   龙虎彪虽不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但是自小一起参军,精擅合击之术,早已通过彼此的异能交流,默契到心心相通,一旦大虎爆出异能之力,龙、彪两人的体内自然生出感应,纷纷爆发出刺拳者勇猛无匹的气势,遥相辉映。   凌阳在附近一共感受到四股不同的异能之力,其中一股,自然是隐藏在暗处偷袭的“操控者”,另外的三股气息十分熟悉,只是其中一股十分微弱。凌阳见大虎一刀劈开了偷袭者操纵的雪球,正倒提着刀子朝零散的车队中冲去,身上的压力完全化为无形,几个起落,迅速掠到断墙后面,只见大彪倚坐在断墙边,腹部鼓胀,面若金纸,气息十分粗重,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凌阳心里大急,顾不得身边强敌环伺,刚刚同敌方的“操控者”拼斗时,又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异力,强行催动起“治疗者”的能力,柔和温暖的念力源源不绝输进大彪的体内,迅速修复着大彪体内的伤势。   大彪断掉的肋骨本已刺进了肺叶上端的大血管,所以呼吸艰难,每一次呼吸,口中都会吐出大团的血沫。这会儿经过凌阳的治疗术滋养,肺叶和血管上的伤口飞速愈合着,断掉的肋骨发出嘎嘎的响声,重新连接在一起,长出了新的骨膜,腹腔内的大量积血被身体吸收得七七八八,虽然不可能立刻恢复完全,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大龙曾经听红姐说过,凌阳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读心者,此刻却亲眼见到,凌阳施展出“治疗者”的能力,大龙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一名异能者可以同时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能力,惊喜交加地望向凌阳,却发现凌阳脸色比大彪还要惨白,渗出的汗水甚至湿透了身上的棉衣,双手按住大彪的双侧太阳穴,两只手臂剧烈的颤抖,肌肉呈现塌陷萎缩的状态,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终于,凌阳的手臂无力垂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手臂上的肌肉重新涨鼓起来,只是许多毛细血管如同蠕虫般挂在皮肤下,清晰可见,可以看清血管中血液,呈现快慢不一的不规则流动。   凌阳看了大龙一眼,艰难地开口说话,声音疲惫而晦涩:“这是我隐藏在身体最深处的秘密,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大龙重重点了点头,吐出了斩钉截铁的六个字:“我知道!你放心!”大龙握紧拳头,在自己的胸脯上用力砸了两下:“我们三兄弟的命,从今天开始,就放心地交到你手里!你活着,我们才活着!” 第265章 初战告捷   自从凌阳回归县城以后,已经是第二次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凌阳在基地里被黑洞图腾所封印,每次强行催动体内的异能之力,首先要跟胸口的封印进行一次艰难的争夺,等于同时进行着两场战斗,无论从体力和精力上来说,损耗巨大到普通人根本难以承受。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凌阳也不想过度损伤自己的身体,只是情况危急,一时也顾不得许多,没想到却换来了龙虎彪三兄弟的真心效命,也算是一场意外之喜了。   大彪虽然已经没有大碍,凌阳却同时失去了战斗能力,连自保都做不到,大龙只能守在两人身边,眼睁睁地看着大虎冲上去拼命,却不能上去帮忙,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乱转。   大虎压低了身形,倒提着尖刀,几步冲进了车群里,却很快从另一端绕了出来,脸上写满了讶异和无奈:“那几个家伙好像已经跑了!”   大龙见那名厉害的“操控者”已经同虎爷一起逃遁,这才松了一口气,望向工厂内的战团,只见保安们只有少数几个人挂了彩,早已解决掉了敌方大部分的打手,此时正合在一处,围着中间残余的七个打手,攻守有度,猫戏老鼠一样进退着,眼看就能将落水狗们全部歼灭。   这不是一场战争,只是一次不为法律所容的、私下里的纷争。所以保安们早就按照凌阳的指令,并没有痛下杀手,只是令打手们失去作战能力而已。以这样一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安团队,对付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江湖恶棍,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几声惨呼后,战圈中又倒下了六名打手,只剩下老海一个人孤军奋战,犹自奋力支撑,左手将铁链挥舞得虎虎生风,令人很难近身,右手则握着一把随意捡起的钢刀,劈刺砍挑,竟然支撑住了十五个人的围击。   凌阳突然想起自己在大学城里,被十三太子追杀的时候,也是老海现在这般境况。在靳凯传来的消息里,老海在江北道儿上也是有一号的人物,出了名的义薄云天,从来没有做过出卖良心的大恶之事,只是因为受过虎爷的大恩,不得已重出江湖。   凌阳在心里,对老海也十分钦佩,秉承老道儿上的规矩,恩怨分明,是一条好汉子,于是艰难地站起身,大声呼喝了几句,示意保安们停止攻击,放老海一马。   老海一直战斗到现在,身上已经满是刀伤,本已自忖必死,没想到凌阳轻轻放过,望向凌阳的眼光十分复杂,当啷一声,扔掉了手里的刀子,将铁链重新缠回腰间,直视着凌阳道:“我听说过你,你曾经是虎爷最欣赏的年轻人。能从十三太子全盛时期的追杀里全身而退的江湖俊彦,双刀钱多多是吧,这个江湖已经是你们的了!”   老海指着倒在雪地上的几名打手:“承蒙兄弟的不杀之恩,老海豁出脸不要,就想问一声,我能不能带我的兄弟一起走!是我老海将他们召唤来的,要死的话,老海必须赔给他们一条残命!”   凌阳十分江湖地拱拱手,轻松道:“兄弟本就不是什么江湖上的人物,只是恒运公司里,一名小小的保安而已。老海大哥,您随意!”   大恩不言谢,老海只是深深地看了凌阳一样,挨个扶起自己的十几名兄弟,互相搀扶着走出了造纸厂大门。临出门的时候,老海转过头,朝凌阳笑了笑,手指向仓库后面的方向:“我欠虎爷的情,这回就算还清了,兄弟你保重!”   凌阳感激一笑,也不答话。直到老海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凌阳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难不成虎爷被我们吓破了胆子,真的收手逃走了?”   凌阳话音未落,仓库后面已经火光冲天,喊杀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不绝于耳,大龙嘿嘿一笑:“你们这帮崽子今晚立了大功,就在这儿好好守着钱队。虎子,你照顾好大彪!老子一晚上没来得及活动筋骨,正好去后面耍耍!”   大龙握紧刀柄,雄壮的身躯几个起落,朝仓库后面掠去。仓库后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却几乎已经立刻结束。   凌阳早就料到,以虎爷的心智,为了夺取仓库里的货物,不会只是强行正面强攻那样简单,定会有令一股人马从后面绕过去,趁着后方空虚,偷偷掠走货物,早已暗中将刀翅保安公司的兄弟们调了过来,一直悄悄潜伏在仓库后面。   虎爷率领一百多个黑道强徒,装作正面强袭的样子,自以为分散了凌阳的所有注意力,这才下令另一队人马发动突袭,想要一举拿下库房。只是虎爷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率领的百十号人刚刚接近仓库的后门,高高的库房顶部,便有人兜头泼下大桶的柴油,随即一只点燃的军用防风打火机扔了下来,顿时在仓库后形成了一条熊熊燃烧的火焰隔离带。   好在凌阳不想杀人,唯恐闹出太大的动静,柴油里事先兑了水。所以虎爷手下的打手们,身上沾染了火焰,在地上打几个滚,或是一头扎进雪堆,勉强能将身上的火焰扑灭。不过虽然不至于被烧死,大部分人却当场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捂住火烧火燎的伤处,倒在地上哀嚎。   虎爷身边毕竟有一名异能者,这名南边来的“操控者”见状,深知今晚绝对难以讨得好去,随手挥起大片的积雪,覆盖在打手们身上,以免烧伤更甚,损失掉更多的人手。   异能者也是人,并不是能够百万军中,轻取敌方上将首级的战神,挨了刀子也会受伤,吃了枪子也会死去。操控者不敢在这个极度危险的地方,继续逗留下去,刚想吩咐虎爷取消这次行动,心中警兆突生,双膝微曲,整个人向前弹射而出。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上,正闪过一抹寒气袭人的刀芒。如果自己还站在那里的话,一定已经被劈成了两片。 第266章 罗图发威   操控者见状大骇。   这名操控者从南方而来,目的是协助虎爷做好汤圆县城里的事。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在平常不过的商业纷争,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有异能者介入,一时大意,差点着了对方的道儿,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后背已经彻底汗湿。   死里逃生的操控者定了定神,只见身后根本看不见人影,只有一把闪亮的钢刀腾在半空,再次朝自己袭来。   与此同时,仓库的后门从里面被轰然推开,室内支起六只闪亮的疝气大灯,晃得虎爷和手下的一众打手,连眼睛都睁不开。两名手握铁棍的年轻人,满面杀气腾腾,带领几十名保安冲了出来,虎入羊群般杀进了打手群中。   山鹰年纪虽小,作战却最是悍勇,而且经过了罗图和龙虎彪的武技指导,出手狠辣,章法俨然,几个呼吸间,便放倒了四个成年打手,越战越勇,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小白则比较轻松了。   小白是周龙华的嫡传弟子,同样身负“操控者”异能。大庭广众之下,虽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动用异能,但是小范围偷偷摸摸的操纵使用,还是能做到的。一名打手刚刚冲到小白面前,手里的棒球棍狠狠砸向小白的脑袋,但是打手很快惊讶地发现,手中的球棍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在距离小白的头顶只有一公分的距离,硬生生停了下来。   小白哈哈一笑,眼神向上一挑,棒球棍就像着了魔一样,反向砸在打手自己的肩膀上。小白抓住机会,手中的铁棍猛然挥出,将打手的一侧脸颊击打变形,下颌骨完全碎裂,半口牙齿掉落在口中,混杂着血水喷了出来。   在受过专业格斗训练的一众保安里,还夹杂着秦璐从基地派来的战斗人员,各个身负异能,出手时每三五个人自动组成一个战斗阵型,进退有据,对付起这些寻常汉子,简直是小菜一碟。打手们都是江湖上的路数,打架斗殴全靠一腔悍勇,那里遇到过这样强硬的对手,一时被完全冲散,各自为战,被揍得鬼哭狼嚎,已经有不少人趁机开溜,连自己的老大和虎爷都不管了。   大龙这时也从前面绕了过来,虎吼一声扑入了战圈,使得本就处于绝对上风的保安们,更加如虎添翼,直如一柄刺进牛油的尖刀,指东打西,所向披靡,很快控制住了场面,彻底歼灭这群乌合之众,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虎爷见势不妙,早已带着身边的几名心腹打手,和仓狗一起逃之夭夭。操控者本想跟在虎爷身后逃跑,只是有一名隐藏在暗处的“潜踪者”,一直在旁虎视眈眈,释放出来的精神异力,早已死死锁定在操控者的身上。   操控者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不管不顾地挥舞双手,强行召唤起地面上散落的刀子,刀尖对外,刺猬形围护在自己身前。好在打手们已经被杀得抱头鼠窜,很少有人能分心注意这边的情况,操控者才不至于被当成了会魔法的怪物。   盯住敌方阵营里操控者的人,正是硬汉罗图。   罗图的异能觉醒比较晚,作为一名成熟时期的“潜踪者”,跟凌阳接触得多了,自然受到凌阳“领导者”幼年时期的影响,体内异能之力大为增益,结合本身武技高强,大有信心同任何一名顶级异能战士一战。   早在操控者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被罗图死死盯住。罗图尽量掩藏起自身的异能波动,隐匿了自己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绕到操控者身后,想要一刀将操控者劈成两片。只是罗图在动手的时候,一丝异能之力自然溢出,引起了操控者的警觉,及时飞掠出去,这才逃过了身首异处的下场。   罗图暗袭不成,立刻改为明攻,手中刀芒暴涨,竟然隐隐压住了疝气大灯的光线,凛冽的刀气已经欺近操控者身前。操控者从未跟如此硬手对敌过,心里升起巨大的恐惧感,没等动手,气势上先弱了三分。   罗图大喝一声,气势如虹,刀身从眼花缭乱的光影中飞射而出,直接劈向操控者的面门。操控者退后一步,双手连连挥动,身前的利刃一股脑向前飞出,迎向罗图的刀刃,罗图的身子游鱼般扭动,从多把利刃的缝隙间穿过,腰杆一挺,手臂瞬间沉下,刀迹改劈为削,斜斜划向操控者的双眼,想要废掉操控者的一双招子。   操控者仰身躲过,身子倒弯成弓形,双手深深插进地面的积雪,再次弹起时,双掌向前推出一条亮光闪闪的白蟒,竟然完全由积雪凝成,海碗粗细的蟒身上支出寒光凛凛的断刀碎片,威势骇人,直奔罗图面门而去。   罗图清笑一声,夷然不惧,身体再次凭空消失,任由铁雪巨蟒扑了个空。罗图的身形再次凝结成实质的时候,已经出现在操控者的身侧,手腕一抖,刀尖斜挑向操控者的咽喉,操控者心胆俱裂,勉强侧身躲过,衣领已经被罗图的刀气搅成粉碎,四处飞散开来。   罗图将自身异能发挥至极致,时而消失,倏尔出现,每次都现身在操控者最难防守的位置,差点把操控者气得吐血。操控者同样处于异能成熟期,又是纯血脉的异能者,手底下颇有两下子,不断操纵着身边能够接触到的一切大小物体,大多数是石子和松散的雪块,始终在身周形成一道保护屏障,这才勉强抵挡住罗图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只是一直落于绝对下风,别说动手还击,就连自保都十分困难。   罗图战得正酣,气势愈加旺盛,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凌厉,把操控者杀得叫苦不迭,不过已经骑虎难下,被罗图纠缠得死死的,完全切断了逃走的后路,只能硬着头皮应战。罗图已经有半分钟的时间没有隐形,脚步越来越快,大开大阖,接连劈出七刀,操控者只能用手里的铁棍堪堪抵挡,手臂酸麻不堪,虎口早已震裂,鲜血一直流进了袖子里,脸上的表情惊骇欲绝。   罗图最终劈出了第八刀,敌对的两个人此刻已经完全摒弃了异能之术,纯粹依靠武技和力量硬拼。操控者平时的修习多注重于精神异能的锤炼,武技较罗图相差甚远,终于抵敌不住,被罗图一刀劈断了铁棍,刀芒破进了身体,结束了这场一边倒的战斗。   罗图扔下崩裂出不少缺口的刀子,傲然转身。操控者瞪着失去神采的双眼,依旧双手举过头顶,保持着格挡的姿势,只是额头上渐渐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线,越来越大。终于,操控者的身子从中间分成两片,向两旁轰然倒地,鲜血和内脏的碎块铺满在洁白的雪地上,格外刺眼。 第267章 尘埃落定   此次战斗,凌阳手下的保安团队,并没有折损一个人手,轻伤者不少,只有一个倒霉的家伙,肚腹被划出一个巨大的伤口,肠子流了出来。   罗图为这名兄弟裹好伤口,派人紧急送往县城的医院救治,那个家伙上车前还跟自己的队友大声开玩笑,声音中气十足,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大碍。虎爷带来的所有打手,早已被保安们驱逐出去,伤势轻重不一,好在没有闹出人命,不过残损肢体的倒霉打手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场战斗力唯一的牺牲者,便是那名南边来的操控者。罗图深知异能者的厉害之处,为了不让这个家伙始终阴魂不散,躲在虎爷身边为虎作伥,只能狠下辣手,干脆将他杀掉了事。   凌阳这会儿恢复了精神,大呼小叫地指挥手下众兄弟打扫战场,清理得差不多后,硬是在冻土层挖出一个深坑,在操控者的尸体上浇满了柴油,一把火烧得连挫骨扬灰,然后深深埋掉。   清理过后,造纸厂又恢复了宁静。保安们点起更加旺盛的篝火,重新架上三只整羊,成箱的烈酒从屋子里搬了出来,恒运和华宇的保安们聚在一起,热络地交谈着刚刚的战斗心得,勾肩搭背得如同亲兄弟,喝空的酒瓶甚至在篝火旁堆成了小山。   山鹰受了点轻伤,经过简单的包扎,照样喝酒吃肉。不过这会儿却被凌阳拉到一旁,两个人叽叽咕咕研究着什么。罗图最疼爱这个小兄弟,到底放心不下山鹰的伤势,见状凑了过去,只听见山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大腿满地乱滚,差点滚进篝火堆里,变成了第四只烤全羊。   “怎么了?哪里伤得很重吗?”罗图赶紧跑过去,将山鹰扶了起来。   山鹰不受控制地眼泪长流,咬着嘴唇强忍住钻心的疼痛:“队长曰西方有豪雄兰博,一滴血震慑四方,于国外任务中穿弹痕而过,加诸于火药,燃也,于是清绝感染,终将恢复……”   罗图见山鹰还有心情开玩笑,不像伤得很重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松手将山鹰扔到地上,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连学校老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在这儿装什么老夫子拽文,说人话!”   山鹰瘪瘪嘴:“我大腿上被人捅了一刀,钱队说这样包扎容易感染,于是就给我讲了《第一滴血》的故事。说是特种兵兰博被子弹击穿了后腰,倒上火药后点燃,周围的肉烧熟了,就能不再感染,迅速恢复……于是钱队弄了点炮仗里的火药,撒在我的伤口上,顺便用打火机燎了一下,然后我就……”   凌阳手里捏着酒瓶,已经跟其他队友笑成一团,罗图也撑不住笑了,随手扔给山鹰一瓶白酒:“喝点酒,麻醉一下神经就好了……你这个二货!”   凌阳很享受跟队友们在一起嬉闹的日子,由于凌阳的特殊身份,居然将恒运和华宇这两个商业对头的保安人员,紧致团结在一起,成为了共经战斗的兄弟,虽然是凌阳有意为之,没想到双方人员融合得如此之快,也算是意外之喜。   唯一让凌阳比较郁闷的是,虎爷居然又逃掉了。   虎爷虽然不是异能者,打架的能力也十分有限,只是毕竟在江湖上混了半生,脚底抹油的功夫炉火纯青。早在遇到仓库后门埋伏的时候,虎爷就断定,今晚功败垂成已经成为定局,于是趁着现场一片混乱,仗着熟悉地形,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虎爷已经失去了县里的支持,好不容易聚集起手下黑道的全部实力,又被凌阳设计一窝端掉,即使依然活着,也失掉了全部的爪牙,不能再兴风作浪。凌阳想到这一点,犯不着大动干戈,派人满世界地追杀一只被敲掉了牙齿的老虎,于是干脆任由虎爷逃遁,相信虎爷如此憋屈地逃在江湖上受苦,还不如战死当场来得痛快一些。   这场战斗虽然发生在深夜,而且在废弃造纸厂这样偏僻的地方,警方还是接到了线报,出动了大批警力前来,单是防暴警车就出动了三辆,动用了县城几乎所有的警力,唯恐在所辖区域闹出人命来。   公安局长张大民亲自挂帅,率领手下干警赶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东方已然微微发亮。张大民脚踏着松软的积雪,走进造纸厂大门的时候,凌阳正带着几十名手下,围着篝火喝酒唱歌,不亦乐乎。   见到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察冲入,迅速展开一个硕大的包围圈,将团团围坐的保安们包围起来,凌阳拄着一根棍子站了起来,朝张大民微笑道:“这不是我朝思暮想的大民哥吗?幸会幸会!正好兄弟们烫热了好酒,羊肉也快熟了,不如咱们进行一次警民大联欢,借以打发这漫漫长夜……”   张大民一把推开凌阳递过来的酒瓶,先是示意干警们四处搜索一番,随后狠狠瞪了凌阳一眼,冷哼道:“钱多多,你小子就是个惹事儿精!一天不惹事你能怀大象不?你就说能不能?”   凌阳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大民哥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小弟一向奉公守法,以做一名五讲四美的有德青年为毕生追求,您这么污蔑小弟的人格,小弟的心真的好痛……”   “呸!”张大民见凌阳仍然是这幅混不吝的德性,反倒放松了戒备,鄙夷道:“汤圆道儿上刚消停了几年,没想到又崛起你这么一个滚刀肉!你自己数数看,从一开始的大学城江湖追杀令,干倒十三太子,惹起道儿上纷争;再到后来成立的那个什么保安公司,哪件事的背后没有你推波助澜?你特么一个纯粹的江湖搅屎棍,还敢大言不惭地,在这儿跟我装什么四有青年,你亏心不?”   凌阳心里一惊,暗叹国家机器的消息之灵通,连自己在背后操纵保安公司,这样的秘辛都能调查出来。不过凌阳随即释然,最近一段时间,自己跟华宇的关系实在过于密切,引人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凌阳不敢否认,只是奸笑了两声:“大民哥,您说的这些,跟您大张旗鼓的半夜出警有什么关系?兄弟们吃饱了没事干,聚在这儿跳跳广场舞,不知道触犯了哪条法律?还请大民哥明示!” 第268章 人心难测   楚婉仪闻讯赶来的时候,造纸厂内已经乱作了一团。   凌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只高音喇叭,连接到自己的手机上,锣鼓喧嚣地播放着一首《最炫民族风》。三十多名保安人员站成一圈,围绕着熊熊篝火,满脸得意地跳起了广场舞。   有几个一贯能得瑟的保安,甚至两人一组,抱在一起跳起了探戈。山鹰则挥舞着一件撕破的外套,蹦蹦跳跳地扭起了大秧歌,篝火旁群魔乱舞,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干警们在造纸厂内整个搜索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搜到。因为打扫战场的同时,凌阳早已派出几个精干的保安,开车将刀子送到红旗农场,找个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至于地上到处布满的斑斑血迹,凌阳死活一口咬定,是杀羊的时候崩溅的,干警们虽然知道凌阳在瞪着眼睛说胡话,只是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工厂外停满了警车,老李只能远远地将车子熄火,同楚婉仪一起步行,刚刚踏入工厂的大门,便听到凌阳熟悉的声音传来:“大民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着你手下的兄弟们过来跳舞呀!有病治病,没病强身,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别说兄弟没邀请过您……”   张大民愤怒的老脸纠结成一团,手指着凌阳大吼道:“你小子甭跟我这儿装相!五更半夜的,在一座废弃工厂里,纠集了一大批无业人员,我现在就能以聚众闹事罪逮捕你!”   凌阳踩着隐约的节奏,一扭一扭凑到张大民面前,嘻笑道:“大民哥,我们没闹事,真的就是在强身健体……”   “少跟我这儿撒谎!你当我是两三岁的傻子吗?”张大民咆哮道:“要是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也就罢了,你们三十几个膀大腰圆的老爷们儿,大半夜的在这儿强身健体?说出去谁信哪!我看你们就是带有地下社团性质的犯罪团伙……”   凌阳睁大了无辜的双眼,弱弱道:“大民哥,您千万别这么说。我钱多多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良民,从来没有组织过什么团伙之类的。还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曾经和班级的同学组织过一个青龙帮,还被老师硬逼着,改成了青龙学习小组……”   张大民:“……”   凌阳同张大民据理力争的时候,楚婉仪在李叔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因为事出匆忙,楚婉仪临时从被窝里爬出来,头发随意地披散着,眉目慵懒,另有一股动人的韵味。连张大民和身后一众干警都看呆了眼。楚婉仪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男士棉服,正是凌阳以前落下的。凌阳见状眼前一亮,刚想凑上去讨点口舌便宜,楚婉仪已经朝张大民伸出手,皓腕上带着一只碧意盈盈的玉镯,更显得肤色白腻,让人恨不得轻轻的咬上一口,才能尽兴。   直到楚婉仪秀眉微躇,脸现怒容,张大民才觉出自己失态,赶紧松开握住楚婉仪的大手,干笑两声道:“不好意思啊,只是一点小事,没想到劳动楚经理亲自前来……我是看您手腕上的镯子不错,没别的意思,您千万别介意!”   楚婉仪笑了笑,娇美的神态,如同冰天雪地里一支怒放的莲花,低声道:“张局长您的记性真差,我这只镯子是南边老坑的顶级冰种,我记得前两天刚送给您夫人一对,跟我这只一模一样……”   张大民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得更加不自然,同样压低了声音道:“即使这样……楚经理,我可得好好提醒您一下,您手下的这些小保安太过无法无天了,闹得实在不像话,周围的居民反应很大,我也不好做人……”   楚婉仪一脸歉然道:“这里是我们公司的外围仓库,平时有周转的原石在这里落脚,所以多派了一些人手,可能人多动静大了点……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处理,像这样的事情,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   张大民的一张老脸已经笑成了狐狸:“楚经理您哪儿的话!既然您对我做出了承诺,我怎么也要给个面子。今晚的事就这样算了……楚经理您忙着,这大冷天的,我可得带兄弟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好好吃上一顿,不能让兄弟们白跟我出来遭罪不是?”   楚婉仪会意,转头嘱咐声后的李叔道:“李叔,咱们车里有个绿色的箱子,是我从市里带回来的土特产,一会让张局给兄弟们分分,也算咱们公司的一点微薄心意……”楚婉仪向张大民微笑致意:“只是一点零食而已,张大哥见笑了,一定要收下,否则可真就是怪我了!”   李叔清楚,楚婉仪车里的绿色皮质小提箱里,常年装满了现金,怕是有三十万上下,仅仅是为了应付意外发生的情况。既然楚婉仪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恐怕今晚的事情闹得不小。   张大民假模假样地推辞了一会,李叔还是将提箱塞进了他的座驾。直到干警们陆续离开,楚婉仪才重新把目光落到凌阳身上,保安们也不敢再得得瑟瑟地“强身健体”,全都围着篝火取暖聊天,只是眼神一直偷偷地向楚婉仪和凌阳瞟来,不断探听着这边的动静。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楚婉仪的口中吐出寒气,睫毛上挂着一层薄薄的寒霜,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凌阳神态从容自若,不着痕迹地跨前两步:“楚经理,您身上的这件衣服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能不能还给我……您别生气,我是说,刚才虎爷带人来闹事,被我和兄弟们赶走了……就这么简单!”   “哦。”楚婉仪点点头,不置可否。   楚婉仪赶来的路上,已经接到了消息,说是虎爷带来了县城黑道上,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大哥,手底下人马足足有二百多。楚婉仪早已知道这个仓库的重要性,而且将里面的货物一早运走。派凌阳带人来到这里,本就是故布疑阵,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里,好让集团顺利将货物运回市里。   楚婉仪本想着,虎爷就算带人前来,看到仓库里空空荡荡的,顶多是愤然离开。没想到凌阳的手段如此厉害,居然召唤来一群江湖上的兄弟,把虎爷的手下干了个人仰马翻,彻底栽掉,于是不得不对凌阳另眼相看,在心里对凌阳做出了重新的定位:这小子绝对是一个祸水级别的超级妖孽! 第269章 强强合作   李叔为人豪迈,见楚婉仪和凌阳纠缠不休,深感乏味。早已一屁股挤在保安们的队伍里,从烤全羊上撕下一块肉来,大快朵颐,再喝上一大口瓶子里的烈酒,连呼了几声痛快。   楚婉仪瞪了凌阳一眼,款款走近篝火,也学着李叔的样子坐了下来,双手抱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在场的保安们。   出了恒运公司的十五名保安,其余的汉子们,全部来自华宇麾下的保安公司,楚婉仪全都没有见过。这时候,山鹰误会了凌阳和楚婉仪的关系,连忙溜须拍马,围在楚婉仪前后服侍,一会儿递过来一件厚厚的军大衣,让楚婉仪垫在身下,以免受凉;一会用盘子端来烤好的羊肉,一口一个“嫂子”叫着,把楚婉仪叫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罗图坐在不远处,从楚婉仪的身上感觉到一股异能波动,吃惊不小,用探询的目光望向凌阳,凌阳只是摆摆手,示意罗图静观其变,也找个空隙坐了下来,人群一片寂静,只有山鹰没看出端倪,笑嘻嘻地把一瓶白酒塞进楚婉仪手里:“嫂子,能喝点不?”   楚婉仪皱了皱眉,樱唇略启,还是抿了一口瓶中的烈酒,脸上迅速闪过一抹动人的娇艳,兴致勃勃地问山鹰道:“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山鹰大咧咧道:“我叫山鹰,是刀翅保安公司的第一批学员……嫂子您怎么不吃东西?羊肉很香的!”   楚婉仪拈起一片羊肉,放进檀口中咀嚼几下,香浓的滋味扩散到整个口腔,满意地点了点头:“冰天雪地的,在室外烤肉,果然滋味不错……你刚才说什么刀翅保安公司,你们老板是谁?”   山鹰不疑有他,手指向凌阳,却发现凌阳早已躲到一旁,将罗图拉到身前,从罗图宽厚的肩膀后探出一个脑袋,贼眉鼠眼道:“小鹰说得对,就是他……刀翅保安公司的老板,就是这位罗图大哥!”   罗图很快反应过来,硬着头皮握住楚婉仪的玉手,尴尬道:“刀翅保安公司负责人,罗图。”   山鹰见状惊讶道“罗大哥,你……”   凌阳赶紧将一大块羊肉塞进山鹰嘴里,恶狠狠道:“少说两句,没人会把你当成白痴卖掉,吃你的东西吧!”   楚婉仪嫣然一笑,也不点破,礼节性了跟罗图握了握手:“我是恒运公司的负责人楚婉仪……咱们现在就算正式认识啦!”   罗图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楚婉仪已经自顾自说道:“县城里似乎就你们一家保安公司,好像是新近成立的吧!”   “呃,是的。”罗图捡起一根木棍,拨弄着篝火里的木柴:“理论上来说,我们公司才成立了不到一周的时间……”   “贵公司虽然新近崛起,但是实力非凡,罗队长能培养出如此精干的手下,的确是人中俊杰!”楚婉仪夸赞了罗图几句,突然话锋一转:“我记得贵公司的注册资金,似乎是华宇公司的风投资本,不知道贵公司只是对华宇的安保事项负责,还是也同时承接对外业务呢?”   “这个,这个……”罗图虽然武技超凡,只是对于公司业务的运营,根本是一窍不通,闻言不知如何应对,只好向凌阳投去求助的目光。   凌阳认命地叹了口气。   楚婉仪刚刚突然提到华宇,实际上只是诈了罗图一下。   凌阳心知肚明,刀翅保安公司和华宇公司,在表面上没有任何的关系。以楚婉仪的身份地位,又处在县城商战的风口浪尖,对于华宇和浦东这样的强大对手,暗中调查一定下了很大的功夫,查出华宇和刀翅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罗图不懂公司管理的这些事,竟然露出了愕然的神色,更加坐实了楚婉仪的猜测。   凌阳跟华宇公司的人共同进退,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很难掩住县城里有心人的耳目,如今又悍然调来刀翅保安公司的团队,同虎爷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凌阳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连表面的上的否认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楚婉仪冰雪聪明,哪能猜不出里面的猫腻,当时便把华宇、刀翅和凌阳之间的关系,分析得七七八八。   李叔早已跟保安们喝得兴高采烈,这会儿似乎已经喝醉了,拎着酒瓶咕嘟了一大口,揽住山鹰的肩膀道:“什么又是华宇,又是刀翅的,只不过是几个名字而已!老子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不过老子跟你这个小兄弟对脾气,跟你喝酒喝得开心,这就足够啦!来,咱们再喝一大口,谁喝得少谁是王八养的!”   李叔虽然只是楚婉仪名义上的司机兼保镖,但是老家伙一直跟在楚婉仪身边,两人是亦父亦友的关系,李叔的话一直很有分量。所以李叔既然表明了态度,楚婉仪也不得不深思熟虑起来。   现场足足有三十多人,却陷入了一片沉寂,只能听见木柴燃烧的噼啪响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楚婉仪和凌阳身上,似乎两个人接下来的态度,会决定在场所有人以后的归宿,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楚婉仪才放松了咬住的嘴唇,眸子里挣扎的神色一扫而空,透露出无比的坚定,朝凌阳道:“我代表恒运公司,想跟刀翅谈一桩买卖,雇佣你们的团队,为我们的原石运输提供安全保障,你意下如何?”   凌阳见楚婉仪直接朝自己说话,于是光棍地不再遮掩:“没问题,我们的保安公司成立伊始,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东家。只是价钱方面……”   楚婉仪霸气女总裁的硬朗做派显露无遗,斩钉截铁道:“关于酬劳方面的事宜,你可以去找金桥商谈,只要不至于离谱,我们公司不会有任何异议!”   楚婉仪醉翁之意不在酒,终于还是提出了真正的要求:“当然,不仅仅是安保方面。我希望恒运和华宇摒弃敌意,从各个方面展开合作,包括原石的勘订运输和工艺成品的出售,整个流程捆绑在一起,荣辱与共。但是,我们双方的财务收支和运输渠道相对独立,只是结成战略战术上的伙伴,应对我们共同的敌人!双刀钱多多,你意下如何?” 第270章 架桥拨火   半个小时以后,靳凯也匆匆赶了过来,同楚婉仪最终达成了合作协议,这种协议虽然只是口头上的,但是比任何纸质的合同还要有效得多。   凌阳以退为进,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只是刀翅保安公司的实际负责人,至于华宇公司的幕后老板,凌阳则把矛头指向了靳凯。   楚婉仪一早就知道,靳凯才是华宇公司的“正主”,对于凌阳的保安公司真实队长身份,反倒深信不疑,认为凌阳只不过是华宇公司旗下,一名摇旗呐喊的喽啰头目而已,让凌阳安心不少,免得楚婉仪对自己的真正身份起了疑心,那就真的糟了。   楚婉仪的意思很简单。   如今县城商业圈呈现三足鼎立的局面。浦东公司新近崛起,却实力非凡。而且浦东贸然插入到原石生意里,出了名的不守规矩,高价买进,低价卖出,勾结南边的原石贩子,使得大量未擦边出绿的真假原石大量涌入县城,导致原始价格极度不稳,一手扰乱了县城周边的原石市场,令华宇和老牌公司恒运举步维艰。   恒运这次同华宇展开合作,双方只是在原石生意场上暂时联手,企图用资本抱拢,彻底打垮浦东公司,然后两个庞然大物才能腾出手来,相互间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商业拼争。正如国与国之间的利害关系一样,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一切暂时的敌对或者结盟,都是利益使然,机遇决定而已。   作为此次合作的牵头人,凌阳左右逢源,功不可没,得到了合作双方的一致认可。凌阳作为华宇麾下保安公司的负责人,同时兼任恒运的保安队长,负责牵线双方合作事宜,身份特殊,更深一步地接触到恒运的公司核心,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直到东方破晓,这场愉快的谈话才宣告结束。   楚婉仪被李叔送回去休息。凌阳趁热打铁,把造纸厂的空地暂时借来,用以训练两个公司的保安人员,由于刀翅保安公司选址在废弃的昊阳米业,天寒地冻难以开工,所以地处偏僻的造纸厂,成为目前最合适的训练基地。   楚婉仪心知肚明,造纸厂仓库里已经空无一物,于是欣然应允。凌阳爸妈龙虎彪和罗图等人留在这里,负责保安们的日常训练,这才匆忙赶回县城,还要处理甜宝上学和恒运公司的安保杂事,忙得脚打后脑勺,恨不能多生出几只手来。   凌阳离开的几天里,甜宝一直住在冬日娜家里。冬日娜十分喜爱这个萌哒哒的小萝莉,整日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小萝莉也听话,嘴巴又甜,把冬日娜哄得心花怒放,直到凌阳前来探望,冬日娜才娇哼一声:“你自己说说,把自己的小孩子放在我这里,一走就是几天,有你这么做家长的吗?”   凌阳弱弱道:“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不是什么家长,我现在还是单身……”   冬日娜正想训斥凌阳几句,突然见到凌阳背后转出一个人来,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白。   小白手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笑盈盈地站在那里,望向冬日娜的眼中满是爱慕。冬日娜还是第一次收到小白的花束,欣喜不已。凌阳想为两人多安排点独处的时光,刚想拉着甜宝躲开,甜宝却哒哒跑到小白面前,扬起小脸道:“小白哥哥,你是在向冬日娜老师求婚吗?你要是真能娶了冬日娜老师为妻,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你家所有的列祖列宗都会半夜爬出坟头,默默地为你点上一个赞!”   小白:“……”   甜宝得意地瞟了冬日娜一眼,小嘴如同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小白哥哥,钱叔叔说你只是一个社会上的不良青年,吃喝嫖赌……虽然都不会,但是你只不过是个臭修车的,仗着自己会卖萌装可怜,活活把我们漂亮的蒙古老师骗到手!说起我们的老师,那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倾国倾城、沉鱼落雁,外表光鲜、内心细腻、勤劳肯干、谦虚谨慎……对不起啦冬日娜老师,你给我一百块钱,我只能帮你编这么多啦!”   凌阳崩溃地握住小白的手:“大外甥你相信我,那些话真不是我说的……”   冬日娜则柳眉倒竖,朝甜宝招手道:“熊孩子你过来,老师保证不打死你……”   甜宝挑拨离间成功,早已一溜烟钻进凌阳的QQ车里。凌阳点头哈腰朝二人道歉了半天,也随后溜之大吉。   “你为什么要四处挑拨?消停日子过够啦?是不是又五行欠揍啦!”凌阳熟练地发动车子,随手在小萝莉头上敲了一下。   甜宝撅嘴道:“你和小白哥哥一声不响地溜掉,把我一个人留在老师家受苦受难!你知道冬日娜老师做饭多难吃吗?牛排煎成了土豆泥,土豆泥炖得比牛排还硬,我要是不好好戏弄戏弄你们这些大人,你们还会把我这个小英雄放在眼里吗?”   凌阳真想把这个早熟的小妖精从车窗里丢出去,随即想起来,甜宝似乎比自己厉害许多,两个人真要放开手脚拼命的话,凌阳绝对支撑不过三十个回合,就要饮恨在小萝莉手下。于是凌阳恨恨地压下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只是恶狠狠地威胁道:“你给我等着,等我恢复了异能之力,一定把你卖到山沟里,给整天流口水的傻子当童养媳……”   甜宝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这样一个大坏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呀!有能耐你现在就把我卖了呀……要不然这样,不用你费心了,我现在就自我推销一下,看看有没有销路……”   这时候,凌阳刚把车子开到菜市场附近,甜宝突然把车窗摇了下来,伸出小脑袋,一个劲儿朝市场上的大爷大妈们挥手:“爷爷奶奶们救命啊!有人要贩卖小孩子啦!一万块钱俩,两万块钱仨!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大伙儿快来看哪,乖萌小萝莉甩卖大酬宾啦……” 第271章 傀儡之术   凌阳带小萝莉吃了一堆汉堡薯条,好说歹说,甜宝才答应去上学。不过甜宝提出条件:以后凌阳再出去“玩耍”的时候,一定要带上自己。   凌阳好不容易安抚住小萝莉的情绪,信誓旦旦地保证了半天,小萝莉才答应去上学,不过还是绞着手指为难道:“我刚才得罪了冬日娜老师,你说等会上课的时候,冬日娜老师会不会公报私仇,给我上老虎凳和辣椒水,我害怕……”   凌阳闻言哂笑:“你还知道害怕?刚才四处挑拨的威风劲儿哪去了……放心吧,你们老师顶多罚你站,或者让你抄写一百遍《百家姓》和《千字文》,你实在写不过来的话,我可以去公司帮你复印,反正又不花钱……”   在幼儿园的门口,凌阳居然与楚婉仪相遇了。   小东一见到凌阳,飞也似的冲了过来,一头扎进凌阳怀里,磨蹭了半天,小东才扬起小脸,气鼓鼓道:“熊二你搬去哪里了,为什么不住在我家,我好想你……和甜宝!”   凌阳爱怜地抚摸着小东的头顶,柔声道:“熊大,不是我不想去你们家,我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凌阳狂飙演技,应景地擦了擦眼睛:“你以后要是想我的话,就到我们家来。虽然我的出租屋四处漏风,外面下大雪,屋里就下小雪,但是如果你来,我一定花上几个月的工资,把房顶好好修一修,再买点廉价的零食,好好招待你……”   小东不解道:“你家里那么穷呀?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要不你别在家里住了,搬到我家里来,当我爸爸怎么样?”   “啊?”凌阳目瞪口呆道:“为什么要当你……爸爸?”凌阳偷偷瞄了楚婉仪一眼,只见楚婉仪一直跟园长聊小东在学校的表现,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谈话,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这么调皮,当你爸爸有什么好处?”   小东兴高采烈道:“当我爸爸的话,可以和我妈妈睡觉啊!”   凌阳忍不住热泪盈眶:“真是个招人喜欢的好孩子,蜀黍没白疼你……可是你妈不干哪!”   小东使劲拉住凌阳的胳膊,让凌阳弯下腰来,凑到凌阳耳边悄悄道:“你把我妈妈泡到手,然后骗取她的财产,分给我一半,我再用这些钱去讨取甜宝的欢心……你觉得我的计划怎么样?”   凌阳:“我觉得你年纪还小,再大一些的话,你就可以合法的去死了……”   小东没有做通凌阳的工作,一脸的闷闷不乐。甜宝刚刚没有听到小东和凌阳的谈话内容,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跟小东玩成一团,凌阳则站在一边,笑呵呵地看着热闹。   楚婉仪一直留意这边的情况,见到小东和凌阳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充满了疑惑。   楚婉仪自愿接受了“傀儡术”的操控,狂暴的读心者异能灌注进内心,对楚婉仪的大脑造成了一定伤害,对于过往的事情,有许多处莫名的空白,跟受创后的间歇性失忆症状相仿,很多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根本想不起来,比如楚婉仪认甜宝为女儿的事,就忘记得一干二净。曾经跟凌阳相处的点点滴滴,只是在楚婉仪心里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其中细节不能多想,否则便会头痛欲裂。   “傀儡术”是攻心术中最顶级的手段。施术者将自身超过一半的异能之力,强行灌注进“炉鼎”,也就是被施术人的体内,将任务的全部内容镌刻进炉鼎人物的内心,而不是时时的遥控操纵。   这种异术对于施术者和炉鼎来说,都会造成巨大的伤害。施术者不惜耗费巨大的精神力,以损耗自身异能之术为代价,完成这个庞大的操作,没有一年半载的时间将养和修习,根本难以恢复。炉鼎人物受到这样霸道精神力的灌注锤锻,思维和记忆受损在所难免,根本成为了施术者达成目标的人形工具,待到完成任务之后,失去了灌注异能之力的支撑,自然会耗尽所有的精力和心神,虽不至于当场殒命,恐怕也会变成毫无自主活动能力的白痴,或是变成举止狂乱的精神病人,其中凶险程度可见一斑。   楚人杰无愧一方豪雄,心胸作为异于常人,早在施展手段之前,便将其中厉害说给楚婉仪知晓。楚婉仪感念楚人杰的培育之恩,硬是咬牙答应了下来,但是却提出了两个条件:在楚婉仪变成白痴或者狂人以后,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将自己杀死,免得堕落在人世苦海,受尽欺凌;善待小东,让小东过上平凡的生活,庸碌终老。   这是楚婉仪唯一能为自己和小东做到的事情。   李叔早已看出楚婉仪身上的不妥之处,只是毫无办法。李叔同凌阳的爷爷——凌顶天相交莫逆,深知“傀儡术”的始末,暗叹楚婉仪如果不是心甘情愿,没有人厉害到,会将这种异术强加于人。叹息之下,竟然遇到了凌阳这个异类。   李叔深知凌顶天的厉害,也曾想借助老友的力量,将楚婉仪从深渊边缘强行拉回来,只是凌顶天听说这件事以后,只是在电话那端叹息摇头:“老李啊,不是我不帮你。这种异术并非旁人可以强行解开,解铃系铃之间,只存乎于当事人的一朝一念,非要强行破解的话,一个不小心,你说的那个女娃儿,恐怕会当场殒命……老李啊,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也不要过于着相,随个人的缘法罢了。命里无时莫强求呀!”   于是李叔重新回到楚婉仪身边,一直跟在楚婉仪左右,准备察言观色,寻找楚婉仪心灵的空隙,趁机破掉镌刻在其内心深处的“傀儡术”,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却突然在凌阳身上看到了希望。   自打凌阳出现,凌阳体内的异能之力,便同楚婉仪的傀儡术产生了吸引和分歧,两下里亦敌亦友,交错争斗,很难说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李叔一直注意着二人的情况,每一次凌阳和楚婉仪见面,两人都会摩擦出异能的火花。   在楚婉仪的办公室被,凌阳差点“失手”杀掉楚婉仪,却意外造成了楚婉仪体内傀儡之术的松动;而楚婉仪每次面对凌阳,眼中都会流露出淡淡的迷茫,这也是稍稍露出本心的表现。这些状况被李叔看在眼里,更加坚定地认为:凌阳,就是楚婉仪的救世主! 第272章 关门弟子   自打楚婉仪从荆阳市开会回来,受到了“傀儡术”的操控,性情大变。李叔便一直明里暗里帮助凌阳。   楚婉仪为了牢牢掌控手中的恒运,下决心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人事革命,凌阳作为虎爷的心腹,一个深深打上敌方卧底烙印的反面人物,最开始被楚婉仪列入了开除的行列,理由便是凌阳无故长期旷工,还是李叔暗地里做的工作,说凌阳只是年轻受人迷惑,其本身工作能力强,拉拢过来之后会是一大臂助,楚婉仪才勉为其难,为凌阳安排了现在的位置。   凌阳只当李叔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对自己多加照拂而已,哪里会想到其中渊源纵深至斯,屁颠屁颠地走在双重卧底的道路上,幻想着早日完成任务,回去过自己幸福的小日子,简直天真得可笑,浑然不知早已落入了别人的算计中。   凌阳许诺了一大堆东西,这把甜宝和小东哄进了教室。楚婉仪同园长的谈话同时结束,走过来递给凌阳一把车钥匙,冷冷道:“李叔马上要回乡探亲,这段时间你还回来兼任我的司机,保安队那边……刘大壮会把全面工作抓好,你暂时不用操心……对了,李叔说找你借用一个人,你一会去公司找他谈吧!”   楚婉仪将座驾的钥匙放进凌阳手心,不小心接触到凌阳的皮肤,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再次出现,仿佛自己跟眼前这个男人,有过一段枯骨明心的过往,自己偏偏又回忆不起来。   这种感受如鲠在喉,难受至极。所以楚婉仪遵循自己的本心,重新启用凌阳作为自己的司机,当楚婉仪将车钥匙交给凌阳后,竟像是完成了一个复杂而庄重的仪式,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这种踏实感,楚婉仪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   凌阳终于不用再开那辆四处漏风的七手QQ车,而且又恢复了司机的位置,能够更多接触到楚婉仪的秘密,登时乐得眉开眼笑,忙不迭地打开车门冲了上去,左右摆弄了半天,终于找回了一点总裁司机的感觉。   凌阳将楚婉仪送回公司,连忙跑去公司车队的休息处,找到了正在打牌的李叔。李叔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牌风强硬,老而弥坚,斗地主斗得车队司机们纷纷求饶:“李叔,别人三带一,您用一带三管上,好歹数量没错,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您四个二带俩王就太过分了吧,您是农民哪,能不能别为地主着想到这种程度!”   李叔眼睛一瞪,把扑克摔到地上:“不玩这破玩意儿了,不服咱们用电脑打鲁啊鲁,看老子不杀你们你个落花流水……”   “千万别!”一名货车司机苦着脸道:“就您那水平,比放寒假的小学生还坑,我看就算把一条狗扔到电脑前……狗也不会用电脑啊,我是说,要不咱们吃狗肉去吧……李叔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动手……哎呀!”   凌阳及时进屋,总算把那名信口开河的货车司机,从李叔的魔爪下救了出来。李叔一面朝外走,一面不依不饶:“你们都给我等着啊,等我回来咱们一起打麻将,谁特么再敢说我诈胡,我就把谁扔到粪坑里吃得肚子滚圆!”   凌阳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李叔的衣袖:“李叔您找我有什么事?要是想让我陪您斗地主或者打麻将的话,我那边工作日理比较万机,就不能陪您老人家随喜了……”   李叔哈哈大笑:“孙贼,你想多啦!就你这智商,爷爷还没空陪你玩儿呢……我马上要出一趟远门,去见几个老朋友,就是嘱咐你几句,一定要照顾好婉儿!”   李叔意味深长地看着凌阳,着重强调“照顾好”三个字。凌阳当场拍着胸脯保证:“我敢对天发誓,楚婉仪不仅不会少一根头发,等您回来的时候,说不准还会多点儿什么……李叔您就放心的去吧……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别扭啊……”   李叔动用了七八分的力量,模拟出“铁臂罗汉”的异能力,“慈祥”地拍了拍凌阳的肩膀,差点硬生生把凌阳拍进地里:“我管你叫孙贼,你管我叫李叔,瞧这辈分乱得,都快赶上乱世佳人了……对了,爷爷这次出门,身边缺少个端茶倒水的小跟班,我看你那个保安公司里的小黄毛挺机灵的,借给爷爷用一段时间,你看怎么样?”   “机灵的小黄毛……您是说山鹰?”凌阳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保安公司里,似乎只有山鹰一个人染了黄色的头发。   “对,就是那个猛禽!”李叔终于收回了钢铁般坚硬的大手,笑眯眯道:“我老人家相中了那个孩子,准备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一番,顺便继承我的衣钵……你不会舍不得吧……你这种淫贱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别往歪了想啊……我老人家还是比较喜欢女人的……”   凌阳揉着痛楚不堪的肩膀,奸笑道:“当然,当然……我知道您老人家的取向很正常……我是替山鹰高兴,能继承您老人家一身通天的本领,那小子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他们家列祖列宗都会从坟头爬出来,默默为他点上一个赞!只不过……”凌阳口无遮拦,把甜宝说话的操行学了个十足。   山鹰本来身无异能,只是受到凌阳的影响,体内渐渐开始滋生出若有若无的异能之力。因为山鹰的异能还处于萌芽阶段,只是一颗没有发芽的种子,如果受到名师教导,一定可以将之塑造成一代高手。   李叔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牌异能大家,其异能之术十分神秘,甚至连凌阳都搞不清楚具体类别,隐藏的深刻至极,没想到山鹰会有这样的福分,能得到这样一个绝代异人的垂青,的确是福缘不浅。   凌阳替山鹰感到高兴,因为山鹰越是厉害,对自己的帮助也就越大。凌阳故意多了个心眼,知道李叔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驴脾气,故意模棱两可地跟李叔逗了一会闷子,一会说山鹰年纪还小,没出过远门,一会说保安公司特别需要山鹰这样大有潜力的年轻人,把李叔气得七窍生烟,终于狠狠揍了凌阳一顿:“我老人家问你要个人,你哪来的这么多推三阻四,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领人!” 第273章 名动四方   李叔逼着凌阳,往保安公司打了个电话,把带走山鹰的事情嘱咐了一遍,这才放过了凌阳,笑呵呵地去华宇公司领人。   李叔前脚刚走,凌阳赶紧给山鹰打了一个电话,嘱咐山鹰一定要好好陪侍在李叔左右,争取把老家伙身上的能耐全部学来,好好为保安公司效力。   山鹰早就羡慕凌阳和罗图的异能之术,现在终于得到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凌阳随即通知靳凯,调出华宇最好的吉普车,让山鹰送李叔出门探望老友,给山鹰准备一张可以不限额度透支的信用卡,用于路上的一切开支,千万不能让刀翅保安团丢了面子。   靳凯欣然应诺:“你考虑得真够周全,这样做的话,不仅能让恒运看出我们合作的诚意,而且无论花掉多少钱,能让山鹰学习一身通天的本领,这买卖做得,绝对划得来!”   凌阳虽然正式接过了楚婉仪司机的活儿,衔职上还是保安队的队长,现在左右无事,干脆回到保安队里,把具体工作同刘大壮交接一下。这个时间段,保安队的所有成员刚刚出完早操,冲澡之后在食堂里吃饭。   恒运公司的食堂伙食很不错,早餐中西合璧,营养均衡。有奶油和柿子调配成的浓汤,切成大片的熟牛肉,面包棍,包子,米粥,各色咸菜应有尽有,颜色搭配得十分合理,色香味俱全,很能引起食欲。   凌阳盛了一碗汤,拿着一个肉包子啃了两口,随意坐到一群狼吞虎咽的保安身边,正四处寻找刘大壮的身影,身边的保安看到凌阳,突然放下手中的事物,齐刷刷地起立,向凌阳敬了一个标准的保安礼,吼声震天:“钱队好!”   凌阳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包子差点掉到地上,只见保安们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热切和尊敬,凌阳赶紧随之站了起来,连连摆手道:“快坐下,兄弟们千万别拘束,接着吃,接着吃!”   凌阳在恒运公司干了好一段时间,虽然一直受到虎爷的青睐,公司的员工见凌阳是虎爷身边的红人,又跟楚婉仪接触密切,对凌阳只是表面的尊敬和讨好,心里还是充满了鄙夷:“一点真实本领都没有,不过是一个借势而上的小白脸罢了!”   一名保安始终在恒运公司干,同凌阳比较熟悉,凑过来递给凌阳一碟咸菜,一脸热切道:“钱队,您在红旗造纸厂率领十几个兄弟,大败江北黑道上百人的事,兄弟们都已经听说了,兄弟们都很佩服您的手段,您是这个!”保安高高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凌阳感叹道:“像我这种浑身发出耀眼光芒的男子,无论多么浓重的黑夜也掩盖不住,有时候我也想低调,究竟是做不到啊……”   一干保安见凌阳平易近人,而且开起了玩笑,顿时放松下来,纷纷围在凌阳身边,非要让凌阳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凌阳平时没事的时候,吹牛都能平地吹起三尺风浪,何况刚做了件露脸的事,哪里还能低调的按捺,白话得口沫横飞:“……说也迟,那时快,我高高举起手中的砍刀,瞬间放翻了对方的打手头目,那个头目见我武技通天,当场跪地求饶,被我身上散发出的王八……王霸之气所震慑,带着手下屁滚尿流地向外面跑去……”   “都在这扎堆干什么呢?快点吃饭,吃完了给俺出去巡逻!”刘大壮洪亮的山东口音传来,几步走到保安们面前,瞪圆了眼睛吼道:“大清早的闲着没事干,在这儿白话啥呢都!赶紧散了……哎,这不是钱兄弟吗,你啥时候调回来啦?”   虽然被打断了不着边际的吹嘘,凌阳却没有丝毫不悦,反倒十分欣赏刘大壮认真的工作态度,于是送给刘大壮一个热情的熊抱:“刘大哥,我又被调回去给楚经理做司机,保安队就交给你啦!”   凌阳朝满脸愕然的刘大壮眨眨眼:“前一阵子兄弟抢了你的饭碗,甚是过意不去。这回你好好干,我在楚经理面前,多为你美言几句,这个队长的职位还是你的!”   刘大壮疑惑道:“兄弟你当这个队长,俺刘大壮打心眼里佩服,你做的那些事俺都听说了,你配得上这个岗位……不过你心里过意不去也就算了,肾怎么还出毛病了……”   凌阳这才想起来,保安们大多是从乡下来的,还有一些退伍的义务兵,文化水平普遍不高,跟这些粗人讲话文邹邹的,简直是自取其辱,于是干笑两声:“别管哪个部位过意不去,兄弟总算把保安队又交回了刘大哥手里,兄弟也就安心了……对了,我过一阵子要参加县里的招标会,然后要陪楚经理去南方巡视原石运输的路线,到时候给你们带点土特产回来!”   刘大壮点头不迭:“行,兄弟你放心吧,俺肯定帮你把保安队操练得风生水起……土特产就免了,俺听说南边金矿不少,金子便宜,你多带点回来,俺留着娶媳妇用……”   凌阳:“我还有点事,土特产的事等以后再说吧……”   刘大壮见凌阳转身朝外面走去,连忙跟在凌阳身后,急吼吼地低声道:“兄弟,你要去楚经理的办公室吧!刚才俺在办公楼那边蹭WIFI玩儿游戏,手机被楚经理没收了,你一定记得帮俺要回来啊!”   凌阳窃笑不已,踱步向楚婉仪的办公室,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员工,无不对凌阳报以尊崇的目光。就连虎爷手下原本的红人,那些被楚婉仪设计剥夺了权利的家伙,见到凌阳后也不敢再叫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深深的敬畏。   凌阳没有想到,自己大败虎爷的消息,在江湖上流传得如此之快,仅仅一夜的功夫,就已经传得无人不晓,公司里的员工有不少人跟江湖人物来往密切,更是沸沸扬扬。对于凌阳来说,这样的扬威立势,对于在公司接下来的工作来说,一定会顺利不少,也算是一件好事。   凌阳敲开了楚婉仪办公室的门,果真见到楚婉仪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部大屏幕的国产某品牌智能手机,以楚婉仪的品位来说,绝对不会使用这样笨拙的家伙,定是刘大壮被没收掉的手机无疑。   凌阳轻轻走过去,随手拿起刘大壮的手机,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解锁屏幕后随意滑动几下,刚想替刘大壮求个情,凌阳突然呆住了。   刘大壮的通讯记录上,赫然留下了一个熟悉的手机号码,凌阳也存着这个号码,备注名称是:许冰。 第274章 财神驾到   楚婉仪正忙着整理手里的文件和报表,只是抬头看了凌阳一眼,又继续忙碌起来。   凌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挥了挥手里的山寨手机:“这个,刘大壮托我……”   “你帮他拿回去吧。”楚婉仪头也不抬,淡淡道:“告诉他以后收敛点,别在工作时间看到过小电影,还比比划划学习里面的动作,否则我就把他降职去打扫卫生间,明白了没有?”   凌阳连连点头,随手为楚婉仪端来一杯淡淡的红茶:“夏天喝绿茶降暑,冬天喝红茶暖胃,不要总是整天扑在工作里,身体是自己的……要是累垮了身子,月事不调就惨了……”   楚婉仪听到凌阳发自肺腑的关怀,心里先是莫名一暖,随即听到凌阳越说越不对劲,终于忍不住狠狠剜了凌阳一眼:“你是不是想去卫生间跟刘大壮作伴……算了,跟你这种人认真生气的话,我会被气死的!”   楚婉仪把手里的材料用订书器订好,扔到凌阳面前:“把这些材料拿去财务,让金桥准备好相关配套的数据报表,我们马上要去县委一趟,筹措有关招标会的资质事宜。速度要快,不要让县里的领导等。”   凌阳答应一声,直奔财务而去,脑子里一直想着刘大壮和许冰的关系。   刘大壮是恒运保安队的元老级人物,人事资料里写得清清楚楚,刘大壮现年三十七岁,祖籍山东,九零年从省城海警部队退伍,被虎爷招来做了保安队长。刘大壮没有家室,父母和亲戚都在山东老家。这样的一个家伙,怎么会跟八竿子打不着的许冰扯上关系,凌阳已经想破了脑袋,就是分析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凌阳本想拿着电话,好好试探刘大壮一番,只是楚婉仪的报表数据要得很急,凌阳不得不先把这件事放上一放,等完成了手中的活儿再说,反正刘大壮一时半会也不能飞上天去。   凌阳从金桥那里拿到了相关报表,开车载着楚婉仪直奔县委办公大楼而去,绕着大楼开了两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闲的停车位,把车子停了下来。   县委大楼处于县城的中心,是一栋十七层的高层,前面修缮着一座巨大的音乐喷泉,十分豪华气派。这次招标会由县委和财政局共同牵头,所以与会地址选定了十楼的财政大会议室。凌阳和楚婉仪步入会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家企业的负责人在里面等候。   凌阳亦步亦趋地跟在楚婉仪身后,只见能够容下上千人开会的会议室内,居然坐满了一大半,每个企业负责人都带着几名项目经理和文秘人员,看样子县城下辖几乎所有的企业全部闻风而来,都想在这块大蛋糕上得到一点甜头。   楚婉仪虽然新近接手公司,之前毕竟在财务干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这些企业家并不陌生,也能认识得七七八八,在座位间穿行的时候,不断跟熟人打着招呼,脸上春风拂面,一点也看不出冷面女总裁的样子。   楚婉仪挤走虎爷,取而代之,将恒运公司这样的庞然大物完全纳入彀中,这件事早已被县城所有的企业知晓,企业家们纷纷暗中揣测,楚婉仪这个女人不简单,居然能够如此强势地虎口夺食,轻易捣毁虎爷这个地头蛇,苦心经营多年的根基,虽然本身能力超凡,背后的势力也一定不可小觑。   众人看到楚婉仪身后的凌阳,更是惊讶不堪,有些人甚至已经失声惊呼起来,却又连忙掩住嘴巴,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凌阳身上偷瞄,就像观看稀有动物一样,差点引起围观。   这些企业家想在县城立足,或多或少,都要跟黑白两道攀上点关系,钱才能赚得踏实。所以在场的众人,都是消息灵通之辈,一大早便收到了凌阳率领公司保安,一举挑翻虎爷手下所有黑道势力的传奇故事,将凌阳视为最年轻一辈的后起之秀,凌阳的风头甚至隐隐盖过了楚婉仪,成为县城里风头正劲的人物。   楚婉仪和凌阳两个人,一个是覆雨翻云的女中英豪,一个是劈天斩地的年轻俊彦,这样的组合刚刚出现在会场里,便如同滴入沸油锅里的冷水,将现场的气氛挑动得一片纷乱,会场顿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嗡嗡之声不绝于耳,纷纷互相交换彼此得到的消息,暗中揣测两个人私底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舞,越说越传奇,越传越离谱,以讹传讹,差点把两人说成了三头六臂的怪物。   楚婉仪见惯场面,倒也不以为意。凌阳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开会,虽然无意间成为了焦点人物,只是心里一直惦念着许冰和刘大壮的关系,情绪不高,根本没有注意到旁人的指指点点,同楚婉仪一起找了个位置最下,低头摆弄起手机来。   一个多小时以后,县里的领导才姗姗来迟。   此时还没到午饭时间,领导们从会议台上方的侧门进入,县委领导班子五名常务成员全部来齐,又县委书记带队,叶副县长也赫然在列,再加上南方来的财团和银行代表,足足十几号人,在会议台上找到自己的名牌,纷纷落座。   荆阳市的市长居中而坐,亲位莅临,足见对这次招标盛宴的重视。市长在会议里,着重强调了此次招标的重要性和历史转折性,然后才由县委书记和主抓县里财政的副县长发言,洋洋洒洒,念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稿子,直到台下的企业家们开始不耐烦,会议的重头戏才正式开始。   所谓的招标会,其实是县里为了大规模融资,故意打了一个擦边球,因为根本无标可招,大家都心知肚明,会议台上除了当地官员,剩下的全是国内知名财团的代言人,还有花旗银行、浙商银行等合资和民资金融机构,这些在全世界范围内到处搞房地产开发,和利益巨大风险投资的财阀大佬,才是这次融资会的重头戏。 第275章 荣归故里   台上的八个财团代言人,几乎都在各大电视报纸上露过脸,看上去十分熟悉,只有一个方面大耳、长得像是财神爷下凡的中年男子,神秘而低调,从未出现在企业家们的视线里。   叶副县长最近春风得意,已经完全把凌阳和小白的敲诈抛到脑后。因为叶副县长的老领导终于被感动,在一次省里党校举办的学习会上,跟汤圆县的县委书记“不经意间”提起,叶副县长年富力强,工作能力高人一筹,是一个可以长期培养,坚决提拔的好同志。   那名老领导在省城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力,县委书记听完老领导的一番暗示,根本没等到学习结束,立刻往县里打了一个电话,让组织部把叶副县长的履历调出来,经过一番美化后,递交到荆阳市委,名正言顺地将财政大权交到叶副县长手中,为以后的火线提拔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叶副县长将台上的“财神爷”们逐个介绍了一番,最后着重介绍了那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这位蒋哈维同志,年轻时曾游学欧美,主攻国际金融理论专业,拿下了哈佛和早稻苗学院的双重博士学位,现已加入美国国籍,在石油大亨洛克菲勒的财团内担任风险投资顾问!”   “哄”的一声,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台下坐着的,全都是一个小小农业县城里的中小企业家,企业的规模十分有限,华宇、恒运和浦东因为有幕后集团的支撑,勉强可以算得上是县成立的“庞然巨物”。即使是台上其他的国内财团,能够得到任意一家的鼎力相助,都能够让县城的经济发展更进一步,没想到县委的力度如此之大,居然搬来了将哈维这尊大神。   即使是偏僻的县城,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没有听说过,美国石油大亨洛克菲勒的大名。作为一个世界级的财阀大佬,蒋哈维能够担任风投顾问,其身份对于企业家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尊下凡的神帝。   荆阳市长赞许地看了叶凡一眼,显然对叶凡的工作能力十分认可,能够从国外搬来这样一尊大财神爷,如果真能得到其背后财阀的注资,不仅仅为县城的经济腾飞提供巨大的助力,对于整个荆阳市来说,也是一次巨大的经济飞跃,操作得当的话,注入的庞大资金不仅能够盘活死而不僵的楼市,还能在市委领导的政绩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叶凡受到市长的鼓励,更加得意非凡,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清了清嗓子道:“我们组织的这个招标会,相信大家心里也会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实质上,是对我们县城,乃至整个荆阳市的资本注入,为我们的经济添加新的活力!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企业都能有资质获得投资,毕竟树林成荫,难免会有朽烂的木头,不能因为某些别有用心的坏人,破坏掉我们整体的投资环境!”   台下大多是一些中小型的企业家,手里的流动资金和固定资产十分有限,本来打算一头扎进大规模投资的洪流里,跟着浑水摸鱼,这会儿听到叶副县长的讲话,又垂头丧气起来。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蒋哈维突然拍了拍眼前的麦克风,轻声对叶副县长说道:“叶县长,不礼貌地打断你一下,我现在可以说几句话吗?”   叶县长先是一愣,心里涌起些许的不满,不过看在蒋哈维背后的财团面上,还是把不快压了下去,面带微笑,做出一个请说的手势。   蒋哈维伸出双手,虚虚向下压了一下,本来一片窃窃私语的台下,顿时鸦雀无声。蒋哈维的目光饱含感情,在台下扫视了一番,这才开口道:“我今天来到这里,想先给大家讲一个简短的故事!”   台上台下一片寂静,根本不知道蒋哈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全都竖起耳朵倾听,将哈文浑厚有力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朵,语调中满含悲伤:“我的故乡,在我们祖国的最南端,是一个依山靠海的小村落,那里风景秀丽,美不胜收。我五岁那年,村落里发生了一次泥石流事故,山顶上的泥水和巨石摧毁了我的家,也夺去了我父亲的生命。”   “家里唯一的水牛,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肮脏的泥石淹没,我的母亲只从废墟中翻出两件衣服,和一只破碗,带着年幼的我,一路北上,靠讨饭过活。”   “一路上,我和妈妈受尽了苦难,吃垃圾桶里变质的食物,夜晚便睡在冰冷的街上。每当夜深之时,寒气袭人,母亲都会将唯一的厚衣服,盖在我的身上。就这样,我们顶着无数人的嘲讽和白眼,一路走到了北方,最终落脚在汤圆县城。”   蒋哈维说到这里,已经数度哽咽。叶副县长被蒋哈维苦难的童年生活,感动得一塌糊涂,连忙抽出一张纸巾,递给蒋哈维擦去眼角的泪水。   蒋哈维平复了一下情绪,起身鞠躬,向领导和台下的企业家们致歉:“对不起,是我过于激动了!来到汤圆县城的时候,母亲由于过度劳顿,一病不起,强成了一个月后,永远地离开了我。我一个人在县城孤苦无依,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曾经无数次徘徊在松花江边,想要投身进滚滚江流,一死了之。那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也让我遇到了人生中最值得珍惜和感恩的汤圆人民,他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他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说到这里,蒋哈维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语调开始拔高:“我的淳朴善良的邻居们,给我热乎乎的吃食,为我联系学校读书,凑钱为我购买生活用品。在大家的关爱下,我承受了巨大的幸福,终于顽强地活了下来,并且获得了今天的成就!我回国的时候,曾经对我的美国老板说过,我家乡的人们,都是淳朴善良的,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受到我毫无保留的馈赠!我要用我的能力,说服我的老板,将源源不断的巨额资金,投入到每一个需要我们的企业中!”   蒋哈维深深地朝台下鞠了一躬,眼泪雨点般落下:“这是我对于我所有恩人最真挚的报答,请大家敞开心扉去接受吧!” 第276章 双姝交锋   整场会议由于蒋哈维的一番真情告白,在热烈的掌声中顺利落下帷幕。   按照县里原本的计划,投资方毕竟不多,狼多肉少,只有少数形成了一定规模的企业,通过相关的财务数据验证,才能获得投资方的注资。   谁也没有意料到,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蒋哈维,居然财大气粗到如此程度,而且同汤圆县有着如此深厚的渊源,竟然不惜一切代价,承诺向所有企业注资。   蒋哈维的豪迈表态和诚挚的感情,带动了其他的投资方,纷纷表示要不遗余力地配合县城企业发展,县委的领导见状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趁热打铁,趁机敲定了融资会的具体招标时间,至于注资的整体金额、具体操作流程和其他细节,要等到会后仔细研究,才能做出最终决定。   凌阳跟随楚婉仪前来参加这次会议,本就做好了打酱油的准备,没想到横空出世了一位故事大王,讲故事讲得声色俱佳,于是兴致盎然地听了一会。   凌阳虽然来到县城有一段时间,熟人却不多。不知道为什么,蒋哈维这个号称是美国游学归来的海龟白领,却总给凌阳一种熟悉的感觉。凌阳疑心大起,催动体内的异能之力,用读心术探测进了蒋哈维的内心。   因为凌阳异能实力大损,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又不能跟蒋哈维进行身体上的接触,只能进行短暂而浅薄的精神探测。当时蒋哈维刚刚说到母亲去世的一段,凌阳却惊奇地发现,蒋哈维在叙述这桩人间惨事的时候,心里一片平静,尽管表面上已经泪如雨下,精神上却没有丝毫的波动,依旧是一片可怕的静寂。   凌阳顿时对这个号称财团风投顾问的家伙下了定义:这家伙十有八九是个骗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使时间能够抹平一切心灵上的伤痕,在回忆起凄惨往事的时候,人类的感情喷发总是不受身体控制的,这是一种下意识的真情流露,完全不是靠坚韧的神经可以操控。蒋哈维一面诉说着不堪回首的往事,头脑却出奇地冷然,这个人如果不是个纯粹的冷血动物,那么他的骗子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凌阳在台下的人群里放眼四顾,终于寻找到甄心的踪影。作为华宇公司的代表,甄心正跟浦东名义上的经理汪正,在一起聊得十分热络。凌阳本想上前提醒甄心,不要随便相信那个蒋哈维的话,眼神却落在汪正身边的女秘书身上,正是曾经跟凌阳在精神领域里,展开一场殊死搏斗的女性混血异能者,达莎。   达莎此时也发现了凌阳的存在,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顿时擦出了敌忾的火花。楚婉仪刚跟一位成功的年轻企业家寒暄了几句,突然看到凌阳呆呆的样子,眼睛一个劲儿往一位混血美女的身上瞟,心里竟然涌起一股极度不舒服的感觉,于是走到凌阳面前,遮挡住凌阳的视线,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凌阳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跟楚婉仪的距离过进,楚婉仪起伏的酥胸,差点贴上自己的胸膛,于是故意向前靠了靠,一脸坏坏的笑容,想趁机沾点便宜。楚婉仪这时也发现,二人的姿势过于暧昧,从有些角度看来,两个人简直就是在接吻,出奇地脸上一红,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踩到了身后一个人的脚,连忙道歉不迭。   楚婉仪回头一看,被自己不小心踩住的,正是刚才跟凌阳眉来眼去的混血女人,两个女人的俏脸几乎贴在一起,虽然楚婉仪是一个女人,也被达莎的美貌吸引住了。   混血儿大多漂亮,达莎更是漂亮得惊人。   达莎正处于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同楚婉仪蔷薇般的美艳不同,达莎更像是一朵怒放的玫瑰,热情,炽烈,身上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魅惑感。   凌阳感受到两个女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赶紧插到两个人中间,打起了圆场。为了表现出自己坚定的立场,凌阳故意站在楚婉仪这边,共同面对着达莎这个祸水级别的妖孽,微笑着向楚婉仪介绍道:“这位达莎小姐,是浦东公司的大秘,楚经理您还是第一次见到吧,快点跟人家幸会幸会!”   达莎对楚婉仪主动伸出的玉手视而不见,只是深深地盯住凌阳的眸子,眼睛里写满了惊讶,不可思议,最终化作了浓的化不开的愤恨。   前些日子,凌阳和靳凯故意扮作保镖,在浦东公司的农家乐饭店里,同达莎进行了一场精神上的殊死交锋。当时凌阳尽管努力改变的形貌,但是一个人的眼睛和习惯动作是无法掩藏的,正是凌阳熟悉的眼神,和时刻挂在嘴角的招牌式坏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达莎一眼认了出来。   楚婉仪主动示好,没想到这个女人却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恚怒,重重哼了一声:“达莎小姐,您这样始终盯住我的助手,看个没完,似乎不大礼貌吧!”   达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对楚婉仪报以歉意的微笑:“您是恒运的楚经理吧,您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达莎听说多时,能和您这样的女中俊杰会面,真是荣幸之至!”   伸手不打笑脸人,楚婉仪尽管心里不满,还是礼节性地同达莎握了握手。达莎的目光流连在楚婉仪的脸上,显然对于楚婉仪的绝世容颜震惊不已,没想到这个作风强硬的女总裁,居然漂亮到这种程度。   女人之间总是充满了虚荣的攀比,无论是鞋子衣着,一直到身材和容貌,都会不自觉地在心里做出对比。两个女人棋逢对手,地位和样貌都在伯仲之间,各领风骚,眼神间已经不经意地擦出了火星,大有争容斗艳之势。   达莎的身体里毕竟留着一半北欧人种的血液,虽然肌肤的白腻程度,更胜楚婉仪一筹,体毛毕竟比亚洲人重上许多,是达莎唯一对自己没有自信的部位。望着楚婉仪光洁的胳膊,达莎羡慕万分,酸溜溜道:“楚经理的皮肤真好呀……”   楚婉仪并不领情,反问达莎道:“达莎小姐似乎跟我的助手很熟悉呢,不知道你们……”   “当然熟悉!”达莎咯咯笑了起来:“我和你的这位助手可不是普通的关系,我们曾经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拼死‘搏斗’了一场,那种滋味,真是深刻之极……啧啧!”达莎故意把话说到一半,给楚婉仪留下一个恰到好处的爱昧悬念,随即抛给凌阳一个惊心动魄的媚眼,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丰盈动人的背影。 第277章 品头论足   凌阳毫无悬念地享受了一番楚婉仪的白眼和冷脸,跟在楚婉仪身后走出了会议室。   凌阳刚刚发动车子,楚婉仪便接到县委某位秘书的电话。秘书在电话里说道,县里为了这次融资会能进行得更加融洽,决定在今天举行一场盛大的晚宴,特别邀请县里实力比较雄厚的公司负责人陪同,在某些方面展示出县里企业经济的实力,让投资方能够更加放心县城的经济环境。   从县委大楼到恒运公司的距离虽然不愿,但是道路上的积雪,清理得并不十分彻底,所以凌阳将车子开得很慢。   凌阳的心里一片纷乱,一方面要权衡华宇和恒运之间的合作关系,以及同浦东的敌对状态;还要忧心楚婉仪承受的“傀儡术”操控。李叔并没有把整件事情向凌阳和盘托出,唯恐凌阳心急,企图强行破解楚婉仪身上的异能术法,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只是隐晦地透露一点给凌阳知道,以免凌阳对楚婉仪误解太深。   这两件事情还没有理清头绪,沉寂多时的许冰又跳了出来,跟表面上看来毫无关系的刘大壮扯上了关系,让凌阳一度崩溃。正一头雾水时,融资会上又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蒋哈维。蒋哈维方面大耳,看上去颇有大将之风,不过凌阳始终觉得,蒋哈维这张脸一定在那里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而已。   凌阳心里藏着太多的事情,大脑一直高速运转,甚至出奇地没有没有趁机调笑楚婉仪。楚婉仪的心里也是思绪万千,自打从荆阳市回来以后,楚婉仪同凌阳的接触越多,对于凌阳那种异样的感觉便越来越强烈。   刚刚在会议室里,达莎一番充满了暗示的话语,一直在楚婉仪耳边回荡。楚婉仪本就是冰雪聪明的女人,从达莎对凌阳的态度上,判断出两人实际上的交往,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楚婉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停地把玩安全带上的铁扣,如果是李叔这样熟悉楚婉仪的人在场,一定能从她手里的小动作上看出来,楚婉仪的内心十分焦虑,才会有这样的外在表现。   楚婉仪不断偷偷瞟向专心驾驶车子的凌阳,好几次鼓起勇气,想跟凌阳说点什么,却看到了凌阳大理石雕刻般的侧脸。午后的阳光十分慵懒,通过玻璃窗透射到凌阳脸上,原本微不可见的细细汗毛清晰可见,被阳光度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亮,楚婉仪突然觉得,这个男人长得还挺英俊的。   “我想起来了!”   凌阳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狠狠一抡方向盘,脚踩刹车停在了路边。凌阳一直在想,为什么对蒋哈维的脸那样熟悉,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那天去叶凡家敲诈的时候,在叶凡的豪宅里见到的女子,那个名叫羽馨的娇俏佳人,眉眼间跟那个海龟蒋哈维,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之处,连说话的语气和微笑的神态都如出一辙。   有了这样的线索,再联想到蒋哈维是叶凡亲自介绍来的,蒋哈维的骗子身份,几乎可以被凌阳敲定。因为凌阳的急刹车,楚婉仪的身子猛然向前一倾,安全带将胸口勒得生疼,登时发怒道:“好端端的你又抽什么疯,就不能好好开车吗?”   话未说完,楚婉仪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模糊的影像。似乎在遥远的过去,楚婉仪也像现在一样,坐在凌阳的车上,凌阳似乎下车找一名老者算命,楚婉仪则在车上笑得前仰后合。   这个片段虽然有些模糊,但是楚婉仪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当时的心情,凌阳在算命摊前无奈的表情,在这段电影般的影像里,越来越清晰,如果这只是楚婉仪一厢情愿的幻想,除非楚婉仪已经疯掉了。   楚婉仪终于可以确定,自己跟眼前的这个男子,有着深刻的过往,只是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自己已经选择性地失去了记忆。楚婉仪虽是精灵般通透的女子,此刻也不禁迷茫若失:回忆可以轻易抹去,但是感觉依然存在。楚婉仪这才深深地理解,什么叫做相逢不识,什么叫做咫尺天涯。   楚婉仪来不及仔细梳理这段突如其来的奇妙感觉,只见凌阳已经手舞足蹈地大笑起来,状若癫狂。楚婉仪放下心事,第一次主动接触凌阳的身体,用略带凉意的玉手探了探凌阳的额头:“不发烧呀,怎么突然疯疯癫癫的?”   凌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肚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存储卡,塞进车载播放器里面,点击了触屏上的播放按钮。   楚婉仪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屏幕上正上演着一出激动人心的肉搏戏码,男猪脚正是在招标会上立下大功,志得意满的叶副县长。叶副县长手指间夹着一只细长的香烟,舒服地仰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一名女子则伏在他的双腿间,卖力地逢迎侍奉,场面十分少儿不宜。   “你……你这个下作的登徒子!怎么给我看这种东西!”楚婉仪看了一眼后,顿时双颊飞霞,杏目直竖,当场就要发作。   凌阳赶紧安抚住楚婉仪即将暴走的情绪,指着视频里的女猪脚道:“我真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让你学习他们的姿势和动作,只是让你看看里面的人,是不是看上去很熟悉的样子?”   楚婉仪毕竟是结过婚的女人,看到这样的戏码,虽然感到羞愤,内心却不像未曾经过人事的小女孩一样抵触,狠狠横了凌阳一眼:“熟悉,怎么会不熟悉,咱们刚从会场出来,这不就是刚才会议台上,洋洋洒洒讲了一大堆废话的叶县长嘛!”   楚婉仪心里涌起荒谬的感觉,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跟一个毫无瓜葛的年轻男子,共同欣赏这样的东西,还凑在一起品头论足,简直颠覆了楚婉仪二十多年来的荣辱观,心里疙疙瘩瘩的很不舒服:“你,从哪里弄来的这……这个东西……”   凌阳得意得摇头晃脑,尾巴差点没翘上天:“那你就不用管了,哥有的是通天的手段……你看什么呢?我让你看那个女主角面熟不!谁让你丈量叶副县长的大小长短了……”   楚婉仪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在凌阳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这点破事有什么好看的?哼……居然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来,我怎么会认识这种女人?”   凌阳不以为忤,眼睛死死盯住视频,直到羽馨转身露出了整张俏脸,凌阳连忙按在了暂停键上,手指着屏幕慢声细语道:“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个女人,跟我们刚才见到的蒋哈维,有六七分的相似吗?” 第278章 借刀杀人   楚婉仪听到凌阳如此分析,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于是抛开羞涩,盯住屏幕里羽馨年轻的脸庞,仔细看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两个人确实有些相像之处,不过长得像的人多了,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   “女人哪,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凌阳摇头叹息道:“都说你们女人胸大才能无脑,我看你那里也不大呀,怎么能笨到这种程度……楚经理,咱们斯斯文文的聊天,您先把刀放下……”   楚婉仪被凌阳气的七窍生烟,从挎包里拿出防狼用的折叠瑞士军刀,在掌心里把玩了几下,对凌阳造成了巨大的震慑力,见到凌阳终于肯服软,不再满口胡言,这才重重地将军刀拍在汽车的操作台上,怒哼道:“有屁……有什么想法你直接表达,我听着呢,别总说些没有用的废话!”   不知道为什么,楚婉仪每次跟凌阳单独相处,都会被凌阳气得够呛。楚婉仪现在真的有点后悔,当初就不该看在李叔的面子上,把这个极品祸害留在身边,不如当初狠下心来,直接一脚提出公司,也免得现在难受。   凌阳最喜欢看楚婉仪生气的模样,见玩笑开得差不多,再深入一点恐怕会酿成命案,赶紧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按理说,茫茫人海,长得相似的人并没有什么稀奇!只是这个羽馨,实打实的作为叶凡的私有所属,两个人合作包揽下文化宫承建的大项目,同时注册了一大堆皮包公司。在这个节骨眼上,叶凡突然找来了一个蒋哈维,跟羽馨有着六七分的相似度。你用脚后跟好好想一想,洛克菲勒作为全世界最著名的大财团之一,他们麾下的一名风投顾问,手里得掌握着多大的权利,在世界各地的风险投资中,动辄都是上万亿美元的资金,能来到我们这样的小县城,跟一群叫花子一样的小型企业称兄道弟?”   楚婉仪本身也是一名头脑精明的商业精英,纵横商海多年,骗子也见过不少,并不缺少独立分析的能力。不过楚婉仪每次同凌阳讨论经营业务的时候,甚至还包括生活方面,只要凌阳提出自己的意见,楚婉仪的心里都会升起一种莫名的信赖感,根本懒得动脑筋去想,下意识地把凌阳的话,当成了理所当然的金科玉律。   楚婉仪并没有意识到,这种状况的出现,其实是女人对于心仪男人盲目的信任和依赖,楚婉仪的脑筋这会已经不怎么转动,皱着眉嚅嗫道:“但是那个蒋哈维说,他从南方逃难过来,受过县城父老的恩惠,这次的投资有报恩的成分掺杂其中……”   “简直是满口胡言!”凌阳愤怒地一拍工作台,不着痕迹地将那把军刀收入掌中,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楚经理您人老心不老,一把年纪了,居然还相信这种骗子的一面之词……我的意思是说,您风华正茂,心地纯良……别找了,刀子已经被我藏起来了,那玩意儿不合适您这种高贵的身份,有机会我去黑市上高价买把沙漠之鹰,当成生日礼物送给您……”   凌阳赶紧将军刀收进口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我的意思是说,那种小儿科的故事,随便找个网络写手来,都能给您编出一本百万字以上的书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信度!”   楚婉仪冷哼一声:“就算被你猜中了,那个所谓的海龟蒋哈维,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跟我们关系大了!人都说胸大无……”凌阳见楚婉仪的眉毛又竖了起来,赶紧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嘿嘿笑道:“我的意思是说,蒋哈维既然是个骗子,他肯定不是为了投资而来,而是想从县城的各大企业捞取好处!恒运作为县里实力最顶尖的公司之一,肯定已经被蒋哈维当成了下手的重要目标,就连华宇和浦东都跑不掉,你说这件事跟我们有没有关系?”   楚婉仪奇怪道:“他能从我们这里骗走什么?我们公司的自有资金雄厚,而且已经从各大银行获取到足额的贷款,成为银行评级三个A级别的黄金客户,资金来源充足,不要他们的投资不就得了?”   “只怕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想不要都不行了!”凌阳将车里的暖风开得更大一些:“县委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汇聚来这么多财力雄厚的注资者,拉动地方经济只不过是一个口号,其真正的目的,还不是为了捞取光彩夺目的政绩!我刚才仔细听了听叶副县长的报告内容,县里的意思是,只有实力相对雄厚的企业,才能获取资本注入,不仅体现在流动资金上,还包括投资方投入的固定资产建设,这部分资金的注入,咱们公司是要先拿出一大笔保证金,存到投资方的账户里!也就是说,咱们要先投入,下一步才能获取!”   楚婉仪脸色数变,终于被凌阳的话打动了:“按照你的说法,县里为了政绩,那笔投资对我们来说,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而且还要根据对方协议注资的金额多少,事先拨备出一大笔钱,主动送到人家手里,对吗?”   “那对呗!”凌阳长出了一口气:“你终于明白过来了!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想要取之,必先与之!如果那个蒋哈维硬要给我们投入并不存在的一个亿,一半用于流动资金,一半用于固定资产的建设,我们在没有见到一毛钱的情况下,就得拿出至少十分之一,也就是一千万的保证金,屁颠屁颠地打到人家的账户里,眼睁睁的看着人家飞回到美国,这才叫鸡飞蛋打,这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楚婉仪好看的眉毛纠结成一团,期期艾艾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凌阳把玩着原本属于楚婉仪的军刀,满不在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害怕的,只要我们弄清楚事情的始末,正好把这个横空出世的蒋哈维当成一枚棋子,说不定还能借助他的力量,把浦东闹个鸡飞狗跳。鹿死谁手,哈哈,还不一定哪!” 第279章 愁深似海   因为今晚还有一顿丰盛的晚宴,所以会议过后,县里的领导只是安排投资方,在食堂吃了一顿便餐,随后将财神爷们送进了县里最高档的宾馆,暂时午休,下午再具体敲定有关投资招标的具体事宜。   蒋哈维作为投资方里最有实力的一员,差点被县里的领导捧到天上,唯恐慢待了这尊大神,特意嘱咐宾馆的领班,尽全部能力满足蒋哈维提出的一切生活要求。   宾馆方面不敢怠慢,特意为蒋哈维安排了最好了套房,套房内高档水果每天换三次,得知蒋哈维吸烟的习惯,更是提供了巴西进口的纯手工雪茄。据说这些味道香醇的奢侈品,是年轻貌美的巴西女郎,在大腿上一根根搓出来的,单是听到制作过程,就足以令人无限向往了。   蒋哈维进入套房,挥退了身着旗袍的年轻女侍者,狠狠朝侍者摆动的腰部以下盯了几眼,这才意犹未尽地拿起一只牛油果,剥皮后啃得满脸汁水淋漓,囫囵不清地自言自语道:“他奶奶的,好端端的非要老子扮什么美国投资大佬,害的老子吓出了一身冷汗!”   蒋哈维吃完一只水果,意犹未尽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这才松了松领带,倒在床上松了口气,随即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小巧的超薄手机来,按下了开机键。   “喂,羽馨呀,我是舅舅!”   蒋哈维把脚上的皮鞋甩到地毯上,盘腿坐了起来,用力揉捏着发酸的脚掌,还把手指凑到鼻尖闻了闻,呵呵笑道:“今天的开局不错,那帮傻蛋被我忽悠得迷迷糊糊,恨不能把我当成财神爷供起来,早晚一炷香!哈哈,你是没看到那些市县大领导的嘴脸,像一群闻到腥味的苍蝇,围在我身边一个劲儿逢迎拍马,拍得我这种老江湖都感到恶心了,他们的圈子里的人,怎么比咱们还不要脸哪!”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羽馨恼羞成怒的低吼:“胡说些什么,你现在在哪里,可别被人偷听了去!先不说我们都要被抓进局子里关起来,这么大一笔生意可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蒋哈维得意地哈哈大笑,肆无忌惮道:“老子现在是美国回来的海龟,洛克菲勒石油集团麾下的高级投资顾问,谁敢没事闲的偷听我打电话,简直是活腻了……还真别说,小馨你现在的能耐进步不小,伪造的绿卡和海关入境证明,还有我财团顾问的身份证明,都跟真的一样,在互联网上还能查到编号,要不然也不能把那群成了精的老狐狸骗得团团转!”   羽馨得知蒋哈维只身一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还是叮嘱了一番,让蒋哈维不要这般放肆,以免不小心露出马脚:“那还用说,这些证明可花了我的大本钱,我的一个心腹小姐妹,最近勾上了一个傻乎乎的书呆子,叫什么阿科阿狗的,真是个电脑高手!不过你要小心一些,尽快完成咱们的计划,我那个小姐妹说,网上伪造的证明编号,只能保存一个月的时间,原本的域名就会被真正的网站更迭,到时候你的身份可就被拆穿了!”   蒋哈维傲然道:“县里的领导已经全部被我搞定,只剩下那些土头土脑的乡村企业家,能有什么见识!一个月的时间对我来说,简直是个笑话。你应该了解舅舅的能力,用不了半个月,肯定能把那些乡巴佬手里的钱,全都套进咱们的口袋里,你就等着真正去美国过好日子吧!”   羽馨这才感觉到心里有了点底,娇滴滴道:“舅舅,我知道您老人家很辛苦,整日周旋在那些人身边,也冒着很大的风险。谁让小馨不争气呢,错信了一个鬼头鬼脑的越泽,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胡混,坏了咱们的发财大计,否则哪里用得着舅舅您亲自出手!”   蒋哈维被羽馨吹捧得心花怒放,得意洋洋道:“那是当然!要不是依哈娜那个老贼婆说我不守江湖规矩,硬是把我逼到非洲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整整二十年,老子哪里会混到如今这个地步!”   蒋哈维面露狰狞,咬牙切齿道:“这回老子终于逮到一个翻身的机会,一定要狠狠捞上一票,不用再过那种整天胆战心惊的藏匿生活,等老子飞黄腾达以后,非要把那个老贼婆碎尸万段不可!”   羽馨面若桃花,却心如蛇蝎。这种性格并非完全后天养成,而是来自于家族遗传。羽馨的亲娘舅,也就是所谓的蒋哈维,曾经是东北道儿上出了名的骗子、流氓、恶棍,因为不受江湖规矩,行骗的对象多是老弱病残和良善之辈,为当时的江湖同道所不齿。   依哈娜当时刚从父亲手里,接过了要门掌门人的位置,年轻气盛,听说蒋哈维的所作所为后,发出了江湖追杀令,大价钱收买蒋哈维的性命。蒋哈维一贯独行,在江湖上鲜有朋友,依仗着还算敏捷的身手,和精明的头脑,偷渡到边境国外,辗转躲到了非洲,一呆就是二十年。   在这二十年里,蒋哈维过得苦不堪言,无时无刻不想回到国内,寻找依哈娜报仇,只是苦于依哈娜的权势依然,蒋哈维根本没有任何成功的机会,只能咬牙苦忍,最终得到了外甥女羽馨的召唤,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回想起在非洲的苦难日子,蒋哈维的内心像是有千万只毒蛇,在不停地噬咬,眼露凶光:“舅舅这次回来帮你,不成功,便成仁,死也要拿下这笔生意,用这笔钱雇佣国际顶尖的杀手,说什么也要搞死那个老贼婆,以解我二十年流离颠沛之恨!”   羽馨耐心地劝慰道:“舅舅,您老人家所受的苦,小馨都明白!不过您千万要冷静,如果不能办成这件事,咱们拿不到一分钱,报仇雪恨只是一纸空言,根本无从谈起。舅舅您要三思啊!” 第280章 装模作样   蒋哈维握紧拳头,狠狠在空气中挥舞了一下:“小馨你大可以放心,就连叶凡那个笨蛋也被我吃得死死的,丝毫没有对我产生怀疑!”   蒋哈维的眼中射出恶毒的神色:“那个叶凡也真是贪得无厌,居然盯上了即将存入我账户里的保证金,说是要暂时借走一部分,用于周转文化宫的建筑项目,不过这样正好,免得我再费心去套取那笔巨额贷款了!”   叶凡和羽馨的哥哥,合作接下了文化宫的建筑项目,以县委的名义,在银行办理出巨额的贷款。因为银行的贷款要经过正规流程,需要合规的抵押物,而叶凡临时注册的建筑公司,公司资质没有达标,按理说无法申请贷款。   于是叶凡把目光锁定在蒋哈维的账户保证金上,想要用这笔钱暂时增加注入到建筑公司的注册资本里,提高建筑公司资质,才能迅速拿到贷款。羽馨和蒋哈维本就惦念着那笔贷款,比各个企业的保证金还要翻上几倍之多,何况那笔保证金只是在建筑公司打个空转,最终依然会落尽蒋哈维的账户里,可谓是一箭双雕,完美至极。   二人计议已定,蒋哈维终于心事尽去,饱暖思欲,开始打起其他的坏主意来:“小馨哪,你是没有感同身受过,舅舅在非洲呆了足足有二十年,二十年哪!放眼望去,全都是细眼厚唇的黑娘们儿,舅舅每次把她们按在帐篷里的时候,都恨不能在她们的脑袋上,套上一个还珠格格的纸壳兜子,才能勉强尽兴!舅舅曾经不止一次地发誓,一旦回到国内,一定要找上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好好放松一番。舅舅听说你现在混得不错,身边的小姐妹一个个水灵灵的,都跟剥了皮的鲜桃一样……”   “舅舅!”羽馨哪能听不出来,老家伙打的什么主意,扭着身子撒娇道:“不是小馨不心疼您,我们现在正在做大事,可不能因为逞一时之快,被人看出破绽来,坏了我们的计划!如果真能拿到这笔巨款,什么样的姑娘不能主动靠到您身上,到时候您想三宫六院,也不是什么难事!听小馨一句劝,您还是先忍忍吧!”   蒋哈维挂断电话,小心翼翼地重新关机,重新塞进贴身的暗袋里,然后除去衣物,泡在早已准备好温水的浴缸里,舒服得叹了一口气:“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还是这里舒服啊!”   蒋哈维闭目小憩的片刻,脑海里闪现的,尽是长腿细腰的年轻女孩,小腹处传来一片难以压抑的灼热。回想起刚刚那个身着高开叉旗袍的宾馆女侍,转身离去时扭动间丰盈的腰胯,蒋哈维再也忍耐不住,摘下挂在墙上的莲蓬头,浇了自己一头一脸的凉水。   一阵清亮的电话声传来,蒋哈维丢掉喷头,赤着身体从浴缸里出来,接起了宾馆的内线座机。   电话是从前台打来的,服务小姐的声音甜到发腻:“蒋先生吗?叶县长在我身旁,说是有事找您,请问您休息了吗?”   蒋哈维一见正主来了,登时猜测到叶凡的来意,于是故意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道:“洗了个热水澡,刚准备休息。不过没关系,既然是叶县长大驾光临,实在是欢迎之至,我现在不太方便出去,就在房间里等着,还请叶县长挪动大驾,替我道声慢待吧!”   蒋哈维人老成精,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故意小声咕哝了一句:“国内的宾馆设施真差劲,跟美国简直没法比嘛!”   服务小姐经受过专业的培训,同客人通话的时候,一定要确认客人先挂断电话,免得客人临时想起什么要求,觉得服务不周。叶凡就在服务小姐身边,把蒋哈维的抱怨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暗暗赞叹:“不愧是国外见过大市面的富人,品位就是高,这已经是县里条件最好的宾馆,没想到还是入不了人家的法眼,这就是差距啊!”   叶凡盯上了蒋哈维账户里即将到账的保证金,开会之前,已经隐约吐露过自己的意思,只是蒋哈维不动声色,并没有明确的表示。叶凡心里着急,这才趁着客人午休的时间,偷偷跑了过来,想要同蒋哈维好好商量一下,没想到正中蒋哈维的下怀,变成了一只主动入彀的猎物。   叶凡敲门只敲了两下,蒋哈维便从里面打开了房门,礼貌地邀请叶凡随便坐。蒋哈维变魔术一样,从自己的行李箱中,拿出两只水晶高脚杯,和一瓶法国波尔多庄园出产的年度红酒,动作优雅地斟上一杯,轻轻摇晃了几下,递到叶凡面前。   “叶县长见笑了。我在国外的工作,压力很大。只有上了年份的红酒,才能够洗去一天的疲惫,您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蒋哈维为自己斟上一杯,轻抿了一口杯中暗红色的酒液,闭上眼睛,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每一支上了年纪的红酒,都拥有自己的生命。一支好酒来自于天籁,在舌尖慢慢转动间,弥漫的香氛优雅荡漾,如同邂逅转身的思恋,夹杂着迷惘的蹁跹,使人的心灵获得宁静;酒是红色的,又象征着生命开端的图腾,可以把它形容为女人眼中的色彩斑斓,透露出最原始的讯息。所以红酒就像女人一样,都是那么迷人,那么令人难以抵挡!叶县长,您认为呢?”   叶县长的心里早已高高挑起了一只大拇指:“不愧是国际出名的顶级富豪!瞧瞧人家那品位!看看人家那追求!听听人家那富有诗意的遣词造句!吗了隔壁的,喝杯破酒都能拽出这么一篇论调来,资本主义的恶俗生活真特么的奇葩啊!”   叶凡根本不懂红酒,已经完全被蒋哈维故作高雅的词汇唬住了。不过叶凡有求于人,不得不摇头晃脑,表示深有同感,最后一口气干掉了杯中的酒液,意犹未尽地咂舌道:“酒倒是不错,就是有点不解渴!蒋哈维先生,您这儿有矿泉水没?” 第281章 狼狈为奸   蒋哈维明知叶凡的来意,故意装腔作势,顾左右而言他,为的就是吊足叶凡的胃口。   叶凡也是纵横官场多年的老狐狸,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同蒋哈维谈天说地,从国际金融形势一直聊到上下五千年的儒家文化底蕴,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话题聊到了女人身上。   男人不分年龄大小,只要聊起女人,总会兴致盎然。作为拉进与“外宾”深入交流的手段,叶凡的切入点不可谓不准确。说起世界上各个国家的美女特色,各有千秋,风情万种,叶凡突然看到,蒋哈维的两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叶凡心中窃喜。   米帝国家异性之间的私生活,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出了名的糜烂,各大猎奇网站上早有铺天盖地的报道,美国有许多开放式的果体海滩,在私人的住宅里举办没羞没臊的无遮拦盛会更是小菜一碟。在米国的某些州县,身体交易是完全合法的,只要按时交税,甚至会得到法律的保护和政府的鼓励。   不什总统牛掰吧,人家还曾经在莱文斯基的裙子上,留下过明显的蛋白质痕迹。米国的人民不仅不对总统的荒唐加以指责,反倒认为这是一种贴近民众的亲民表现:人家不什都敢明目张胆的召技,咱们老百姓一定要跟紧领导的步伐,齐头并进,再创辉煌,不把米国搞得一团乌烟瘴气,誓不罢休。   蒋哈维既然是米国上流社会的一员,对于这些风韵之事,一定也涉猎颇深,叶凡相通了这些,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露出一个是男人都懂得的笑容,不怀好意地试探道:“哈维先生,我听完您品酒的高论,受益匪浅!尤其是您把红酒比作恋爱中的少女,我认为这个比喻十分贴切。想必您的夫人也跟您一样,是上流社会的一位贵妇,只是没有机会相识,把酒言欢,真是遗憾呐!”   蒋哈维心里暗骂:“老子在非洲呆了二十年,有个屁的贵族夫人,难不成娶个猩猩回来做老婆?”口中却寒暄道:“哪有的事!我因为忙于工作,始终过着单身贵族的自由生活。不过……”   蒋哈维故作犹疑道:“说出来也不怕叶县长笑话。我虽然身在米国,但是最不喜欢米国人的生活方式!您知道米国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吗?不过是一群跨海淘金的英国恶棍,在美洲大陆上建立的流氓国家而已!”   作为天朝的官员,叶凡闻言不禁挑起了大拇指:“哈维先生高论!”   蒋哈维十分得意,放开怀抱吹嘘道:“我在米国生活多年,却最是向往英国骑士的绅士风度!所以我效仿特工零零七的生活方式,单身丁克,遇到喜欢的女人,就它娘的睡上一晚,第二天互道一声珍重,从此相忘于江湖!蒋某放纵不羁,让叶县长见笑了!”   叶凡击掌叫好:“好一个骑士精神!好一个放纵不羁!哈维先生,您是一个真男人!是一个真正懂得生活真谛的妙人!叶凡钦佩万分!”   蒋哈维见装比装得差不多了,赶紧将四溢而出的演技往回收了收,微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叶县长,便觉得十分投机,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把这些私生活的事也说了出来,还请叶县长不要介意蒋某的狂放!”   叶县长哪里会介意,自以为抓住了蒋哈维的弱点,简直是欣喜若狂,忙不迭地抛出一个巨大的甜头,连称呼都改了,一个劲儿拉拢关系:“哈维老弟,你对我十分投机,我对你也是一见如故。不瞒你说,哥哥我也喜好渔色,多年来纵横脂粉队里,深知其中美妙滋味。如果老弟你感到国内的生活多有寂寞,不如就让哥哥替你好好安排一番……”   “这……”蒋哈维心里已经乐翻了天,表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为难的样子:“这样,不太好吧!我毕竟不熟悉国内的情况……”   叶凡顿时明白了蒋哈维的顾虑,生怕自己找人偷偷录摄,抓住他的把柄,于是连忙解释道:“哥哥真没有别的意思,老弟你千万别往歪了想啊!如果老弟实在不放心,哥哥可以陪你一起……嘿嘿!”   蒋哈维在脑海里想象了一番,跟叶凡和其他女人大被同眠的场景,心里涌起一阵恶寒,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连忙推辞道:“那倒是不用……”   叶凡见蒋哈维没有推辞,眼见大计得售,心花怒放。这才提起自己的真正来意,吞吞吐吐道:“哥哥今天前来拜访,其实是有件事想拜托老弟,但是有些难以启齿……”   蒋哈维见时机差不多了,也不想把戏演得太过火,十分明白事理地跟着叶凡称兄道弟:“小弟虽然愚钝,对于叶大哥的来意,也能猜出个七八分的火候,是不是跟那笔保证金有关……”   第一次接触,就向人家借钱,而且金额巨大,叶凡也有点不好意思,只是点了点头,满脸羞赧之色:“只是周转一段时间而已,我用我的人格保证,绝不会超过半个月,老弟你……”   蒋哈维目露赞赏之色:“我知道叶大哥是做大事的人,不用在乎这些小节!小弟虽然远游归来,但是一直佩服国内的风骨之士,就像叶大哥这样的人,小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见哈维摆出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慷慨激昂道:“既然大哥有所吩咐,小弟必将鼎力相助!”   叶凡激动得嘴唇直哆嗦:“老弟,大恩不言谢!哥哥没什么好说的,等周转过来以后,哥能赚到买布加迪的钱,绝对不会让你开保时捷!”   两个人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蒋哈维故作轻松地眨了眨眼:“大哥,这回放心了吧!”   叶凡心潮澎湃,用力拍打着蒋哈维的肩膀,豪迈地大笑两声:“好!兄弟果然和哥哥一样,都是江湖上的仗义汉子!哥哥什么也不说,就不耽误你休息了,哥这就出去帮你安排几个妹子,好好放松一下!” 第282章 试探   凌阳和楚婉仪开车到公司附近,已经接近下午一点。   两人错过了午饭时间,随便找了家街边的面馆,点了两碗牛肉面填填肚子。恒运公司位于开发区的边缘,饭馆稀少,只有简便的快餐,外卖到周边的各个公司,生意倒也不差。   这家兰州拉面馆,在附近比较出名。老板和老板娘都是从宁夏来的,所以做出的拉面十分地道。面条拉伸得均匀劲道,汤汁香浓清亮,牛肉和卤蛋色泽深红,十分入味,看上去就很有食欲。吃完面之后,老板还会倾情赠送一牙又甜又凉的白兰瓜,正好去去油腻,玩意儿虽小却暖人心,所以一直生意火爆。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口,店里只有凌阳和楚婉仪一桌客人。拉面店小本生意,夫妻俩为了节省成本,没有雇用任何人,老板同时兼任后厨和采买,这会已经出去买蛋菜和牛肉,只剩下老板娘充当服务员,把热气腾腾的两碗拉面端了上来,便转回里屋玩手机去了。   楚婉仪和凌阳看着桌上的牛肉面,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凌阳最终忍不住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开始搜索附近了人,直到手腕都摇酸了,凌阳总算摇到了老板娘的头像,发消息道:“老板娘吗?我是您店里的客人!您有空吗?”   老板娘见凌阳长相英俊,早就暗中偷看了凌阳半天,只是碍于凌阳身边有女伴,一直没好意思搭讪。这会儿喜出望外,赶紧敲出几个字:“有空啊,我现在正闲着呢!”   凌阳愤愤地将手机拍到桌上,扯起嗓子朝里屋喊道:“有时间?有时间还特么不赶紧拿筷子来,非得让我用手抓面条吃吗?”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并不愉快的午餐,凌阳将楚婉仪送回公司休息,自己在公司里转了一圈,这才装作没事人一样,信步溜达到保安队里,找到睡得正酣的刘大壮。   刘大壮吃完午饭,习惯睡上一个午觉,此时正伏在一张破旧的办公桌上,鼾声正浓。凌阳把脚尖伸进椅子底下,用力向后一勾,刘大壮顿时一屁股摔到地上,蓦然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正好看到凌阳那张坏笑的俊脸。   凌阳把玩着手里的山寨智能机,一把将刘大壮拉了起来:“给你!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楚经理手里求回来的,希望你感念哥的恩情,下次看岛国小电影的时候,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一起欣赏交流……”   刘大壮笑嘻嘻地接过手机,没想到凌阳的两只手指,紧紧捏住手机的一端,就是不肯松手:“大壮哥,咱们兄弟在一起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兄弟现在有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刘大壮一头雾水:“咋了?兄弟你有啥话尽管说,俺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凌阳目光一闪,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机,嘴角上扬道:“大壮哥你今年四十多岁了吧,不行就赶紧找个媳妇,免得整天沉迷于岛国的小电影里难以自拔,伤身体啊……我就是想问问,电影里的千招百式,哥你到底学会多少了?哈哈!”   凌阳哈哈大笑,转身离开。刘大壮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后深深吸上一口,划开自己的手机屏幕,在里面翻找了片刻,却终于没有看出任何不妥来,原来凌阳早已把许冰的通话记录删掉,又是好几天以前的事,刘大壮当然根本记不起来。   “这是咋了,这小子又特么抽什么疯?”   刘大壮喃喃自语着,凌阳的身影,突然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用力抽了刘大壮后脑勺一下:“以后长点记性,别在背后说人家坏话……”   刘大壮哭笑不得,凌阳却只是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再次出门离开。刘大壮感觉到凌阳有点不对劲,似乎在暗示自己什么,思虑了很久,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凌阳,还是不经意间露出了一点蛛丝马迹,才惹来凌阳这样的态度,一时间心潮涌动,已经完全呆住了。   凌阳的确是在试探刘大壮。   许冰的电话号码,尾数是三个四,十分好记。凌阳不止一次地跟许冰开玩笑,说这个电话号码不吉利,劝许冰换上一个号码。许冰当时告诉凌阳,这是她毕业后得到的第一个电话号,用了很多年,根本舍不得换,所以凌阳才会记忆深刻。   凌阳本想直接质问刘大壮,到底跟许冰什么关系。只是两人的联系太过于蹊跷,凌阳经过周全的考虑,还是决定不要过于莽撞,先仍块石头试试深浅,然后再静观其变,等刘大壮自己露出马脚。   凌阳在公司里四处乱窜,忙着做晚宴钱的准备,蒋哈维窝在宾馆的房间里,同样忙得不亦乐乎。   蒋哈维给县长打了个电话,借口水土不服,身体十分不适,要在宾馆里好好休养。县长为难地支吾了半天,蒋哈维却大度地表示,尽管不能参加下午敲定投资细节的会议,却可以代表财团做主,无论什么样的投资金额和渠道都可以接受,县长听完后大喜,细心地叮嘱蒋哈维要好好保重身体。   蒋哈维拒绝了县长派遣私人医生的好意,挂断电话后,亟不可待地冲进了浴室,浴缸里早已嬉戏着两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正互相泼水嬉笑,衣衫尽湿,更显得色彩盈盈,分外动人。   二女都是宾馆里的服务人员,其中一个,正是离开蒋哈维房间不久的女侍。两个人暗地里的身份,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高级公关,经过长相、个头、仪态、谈吐,以及文化水准的层层选拔,脱颖而出的顶尖女技师,一身的风情本事,最擅长服侍男人。   二女受到叶凡的指派,心知相许的这个男人,是米国归来的大富翁,更加曲意逢迎,都想在蒋哈维身上捞取好处。于是施展浑身解数,故意没有除去身上的职业裙装,敲开叶凡的房门后,直接跨进了满溢的浴缸里,洒下多彩的干鲜花瓣,扑腾出无边的秀惑。   蒋哈维早已做好准备,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见状哪里还能忍住心中的火焰,匆匆同县长聊了几分钟,便迫不及待地扑入了战团。 第283章 阴差阳错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蒋哈维和二女从浴室折腾到客厅,又从客厅折腾到卧室,三人终于精疲力竭,相拥着沉沉睡去。   一阵柔和的英文歌铃声响起,蒋哈维从沉睡中醒来,扭了扭发酸的腰背,推开胳膊上枕着的女孩,接起了自己平常用的手机。   叶凡听到蒋哈维疲惫的声音,忍不住心里偷笑,暗忖老家伙累得不轻,抬腕看了看手表,指针刚刚过了下午五点钟,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于是爽朗笑道:“哈维老弟,哥哥送你的这份大礼怎么样,勉强能让人满意不能?”   蒋哈维打了个哈欠,语气平淡:“虽然比不上欧美女郎的火热奔放,也算得差强人意,叶大哥费心了!”   叶凡心里暗骂,就知道这些寻常货色,难以进入蒋哈维的法眼。好在叶凡早有准备,狠心咬牙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这会儿心里已经不断滴血,却还是故作满不在乎:“早知道老弟见多识广,而且天赋异禀,这些寻常蒲柳难以尽兴。哥哥我这回可是花费了无数心血,好不容易淘弄来一个极品货色,现在已经在老弟门外啦!”   蒋哈维见猎心喜,刚才的两个侍者对于久旷的蒋哈维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既然叶凡又找来一个号称极品的货色,而且极力夸口,以叶凡的地位和能力,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心里又开始火热起来。   叶凡挂断电话,随意拨打了另一个号码,听到听筒里传出两声嘟嘟声,狠狠将手机摔在地上,神情落寞地钻进了车里,点起一支特制的香烟,喷云吐雾片刻,直到身体和精神被药力麻醉,心里才好受了一点。   与此同时,蒋哈维听到门口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打开门朝外面一看,立刻惊呆了。   只见门口站着一名身着校服的女孩,看上去年纪不大,长相清纯,背着一只可爱的双肩背书包,灵活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无奈,正是蒋哈维的嫡亲外甥女,羽馨。   蒋哈维如同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淫邪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直到羽馨将脑袋探入房中,朝地毯上两名不着寸缕的女孩努努嘴,蒋哈维才回过神来,连忙一把将羽馨拉进另一个小套间。   蒋哈维唤醒两个女孩,把两条浴巾扔在两具娇娆的躯体上,又甩过去两叠薄薄的美金,将二女从房间里赶了出去,这才走进套间,朝羽馨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羽馨摘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只金色的盒子,抽出两支特制的香烟,点燃后递给蒋哈维一支:“你猜!”   蒋哈维深深吸了一口,品味着烟丝间隙里香醇的“佐料”,也猜出一个大概,于是苦笑起来。   羽馨蜷曲起双腿,舒服地靠在床头上,漫不经心道:“舅舅,你现在看到了,我在国内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只是一件可以随意送人、任由男人耍戏的货物罢了!我刚刚被叶凡亲自开车送过来,只是先让你验验货,等晚宴过后再好好享受,现在您老人家终于见到我了,觉得还满意吗?”   蒋哈维抖落掉细腻的烟灰,闭起眼睛默不作声,羽馨却早已脱掉了棉质校服外套,露出背心包裹住无限姣好的上身,以及胸口处触目惊心的烟疤,和锁骨上的鞭痕,从背后紧紧抱住了蒋哈维,滚烫的眼泪滴在蒋哈维的肩膀上:“舅舅,我过得很苦。”   蒋哈维转过身来,指尖颤抖着,轻轻划过羽馨身体上的伤痕,眼中射出锐利而恶毒的光芒,寒声道:“小馨不用怕,舅舅不是回到你的身边了吗?那帮杂碎亏欠你的,舅舅帮你千倍万倍的讨还回来,我要让他们全都不得好死!”   ……   凌阳作为楚婉仪的司机,同时还要兼任经理助理,生活秘书等多个职位,又回归了以前当牛做马的生活。不过凌阳乐在其中,并不觉得辛苦。凌阳把这种心甘情愿受虐的行为,归结成为了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忍辱负重,其实在凌阳的心里,楚婉仪同样为凌阳种下了一颗叫做爱情的种子,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生根发芽,只是凌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而已。   凌阳去了一趟财务,拿着公章和楚婉仪的批条,从金桥手里拿到了一大笔钱,用于晚宴上的公关费用。随后马不停蹄,赶往县城里最好的服饰奢侈品店,取回楚婉仪早已预定的八条领带,作为八个投资顾问的见面礼物。   领带是用桑蚕丝为原料制成的,其本身价值并不很大。只是每条领带上都附着一只精致的鹰头饰品夹,完全由纯金打造,鹰隼的眼睛,则镶嵌着一枚价值不菲的钻石,才是整个礼物的精华所在。   原本这些礼物也是准备好的,就算恒运根本不需要投资,也要为县里撑足面子,表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得好看。凌阳已经习惯了占公司便宜,站在奢侈品店的柜台边,同店长讨价还价,非要店长给自己拿回来一成的回扣不可。   女店长在这里干了将近十年,遇到的都是财大气粗的顾客,还是一次见到凌阳这么要钱不要脸的,苦口婆心地解释道:“先生,这批货物早已付完了全款,货款早已结算在上个月的流水里,实在是不能给您再返现了!要不这样吧,在我的权限范围内,顶多给您抹掉一个零头……”   “什么?你耍我是吧?”凌阳闻言大怒,手里的发票抖动得哗哗作响:“你看看这上面的金额,统共才九万零三十块钱,你特么给我返回三十块钱现金,打发叫花子呢!不行,你再给我填上七十,凑个整数……”   女店长一脸鄙夷,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塞进凌阳手中:“先生,我服了您了,这是我私人赞助您的一百块,就当花钱买个安静,您请走好,再见……最好是再也不见……”   凌阳刚想同女店长理论几句,突然看到摆满奢侈品的货架后,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看上去和许冰十分相似。 第284章 夜宴   凌阳见状,赶紧朝货架处走去。   “许冰”似乎也发现了凌阳,脚步匆忙,借着错落摆货架的掩映,几步转出了商店,上了一辆黑色的奥迪A8轿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凌阳追出门外,眼睁睁看着车子离开,脸上写满了懊恼,掏出手机想给许冰打个电话,听筒里只是传出甜美而冰冷的机械女声,提示凌阳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或者暂时不在服务区内。   这时候,楚婉仪的电话打了进来,说是晚宴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催促凌阳赶紧回来。凌阳无奈,只好暂时把心事抛到一边,开车回到公司,接上楚婉仪和金桥,赶往县里领导预定好的水晶大酒店。   水晶大酒店是县里的标杆高层建筑,是县城唯一上了星级的高档食府,集娱乐、餐饮、住宿为一体,蒋哈维和另外七名投资代表,就下榻在这里。   凌阳等人赶到的时候,水晶酒店已经在县委的通知下,将所有的灯全部点亮,十七层的建筑灯火辉煌。为了让顾客得到更好的享受,水晶从省城雇佣了著名的艺术家,在占地极广的院子里,林列了几十座冰雕雪雕。有的是奔腾的象群,意味着万象更新;无数青翠的松枝被喷成了高耸林立的树挂形状,上面悬挂着数不清的彩灯,罗列出喜鹊和梅花的图案,寓意着喜上眉梢;还有各种诸如虎啸山林,龙腾四海,三羊开泰等图式花样,看上去十分热闹有趣。   凌阳提着一个手包,里面装着送给投资方的礼物,和金桥一起跟在楚婉仪的身后,走进了水晶大酒店。门口早有县里的沈秘书等候。楚婉仪接过提包,递到沈秘书手中,低声说了几句,沈秘书于是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连赞楚婉仪心思细腻,表示一定要把楚婉仪的“谢意”转达给每一个投资方,为县里的企业家们脸上增光。   凌阳故意放慢了脚步,见楚婉仪和金桥随同宾馆服务人员,进入到事先预定的大型包厢里,这才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拿起一张报纸浏览了一会,眼睛却贼溜溜地四处乱转,不断注意着前来赴宴的当地企业家团队。   像是这样非正规的宴会场合,参与者除了当地的官员,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和身边的财务心腹,以及财大气粗的投资方,像凌阳这种身份,是没有资格参加的。所以凌阳抱着浑水摸鱼的心态,在大厅里注意着往来不绝的人群,先是看到了华宇的邢磊和甄心,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同样扮作司机的靳凯。   邢磊和沈秘书寒暄了几句,示意甄心将皮包交到沈秘书手里。沈秘书暗暗赞叹:“不愧是县里的知名企业家!你看人家一个个的都那么懂事,根本不用县里明示暗示,自己就知道为县里撑脸面!你再看看那些畏首畏尾的小企业负责人,一个个拱肩缩背的寒酸样子,真当是来这里蹭饭吃吗?要不是横空出世一个冤大头一样的蒋哈维,你们这些乡巴佬能获得一毛钱的投资都奇怪了!”   靳凯放慢脚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凌阳旁边坐了下来,故意向凌阳伸出手:“你好,我是华宇的司机!”   “幸会,幸会!”凌阳笑着握住靳凯的手:“我是恒运的司机,咱俩是同行啊!能在这里相遇,真是缘分哪!”   靳凯从怀里掏出一包香烟,自己点燃一支,又让了让凌阳。凌阳小时候得过支气管炎,从来不吸烟,看到靳凯一个劲儿朝自己使眼色,于是皱着眉接过一支,点燃后故意装成老烟鬼的样子,翘起二郎腿喷云吐雾,两人的行为很快招来了大堂经理的注意,走过来十分有礼貌地劝道:“二位先生,我们这里今天要宴请几位贵客,所以不允许吸烟,您看……”   大堂经理说得十分含蓄,凌阳赶紧掐灭烟头,站起身点头道:“没事没事,咱们是陪着来的司机,一时眼瘾犯了,给您添麻烦了……我们这就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吸!”   凌阳向靳凯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走到宾馆大厅的旋转门时,恰巧碰上刚要进门的浦东公司代表,达莎见到凌阳和靳凯,感受到二人身上熟悉的气息,眼前一亮,连忙凑到汪正耳边低语了两句,转到旋转门的后面,直接跟着凌阳走了出去。   汪正准备得最为充分,同沈秘书聊了几句,直接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填写好金额的支票,偷偷塞进沈秘书的掌心:“只是一点小意思,沈哥您看着办,给投资方买点纪念品什么的……等到招标的时候,还请沈哥多多美言几句啊!”   沈秘书心内感叹不已:“刚刚华宇和恒运两大巨头,礼品里便多准备出了一份,自然被沈秘书笑纳。没想到浦东的这个家伙更加上道,直接拿的现金支票!看华宇和浦东那两份大礼,已经足够撑住场面,至于这笔钱嘛,嘿嘿!”   宰相家奴四品官,沈秘书作为县长身边的大秘,虽然职位不高,但是整天跟在领导身边,总是能够正确地揣摩出领导的心思。事实上,领导有些时候,有些事不方便自己去做的时候,也会通过秘书故意传出风声来。所以沈秘书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众人巴结的对象。   这次的招标盛会,由于蒋哈维的介入,实质上的负责人已经变成了叶副县长。沈秘书自叹倒霉,本想着不会从中捞取到任何好处,没想到得到了这样一笔意外之财,顿时心花怒放,一改刚才的颓废之气,跳脚猴子一样满大厅里乱窜,积极接待鱼贯而入的当地企业家们,只是除了这三份大礼,再也没有收到任何的表示。   沈秘书这边一个劲儿地骂娘,凌阳和靳凯早已溜出了大厅,在广场上踱步聊天,装作欣赏冰雕景色的样子。见四下里无人注意,两个人由闲庭信步,一下子转变成拔足狂奔,三步两步转出了广场,沿着侧面的巷弄,直接奔向宾馆的后身。   宾馆后面有两个打开的后门。一个是锅炉房用于向外倾倒烧剩下下的煤灰,另一个则是后厨扔掉泔水和食材废料用的。后门不远处连通着一个居民小区,小区里早已停着一辆不起眼的捷达轿车。凌阳和靳凯钻进车里,鼓捣了半天,再出来时,两人都换好了一身水晶大酒店标准的服务生打扮,相视嘿嘿一笑,大模大样地朝厨房的后门走去。 第285章 回马枪   水晶大酒店是县城屈指可数的高档休闲场所,服务人员众多,相互之间并不一定全都认识。再加上今天举办的重要宴会,有不少从其他宾馆,临时抽调来的高级领班,凌阳和靳凯这两个陌生的家伙,居然无惊无险地从后厨处混了进去。   水晶大酒店的格局,设置得十分合理。一楼到五楼是餐饮区,六楼以上依次是保龄球区,洗浴区和其他项目的休闲区,十楼往上,才是住宿区。   凌阳和靳凯从防火梯上到五楼,再转乘电梯来到十楼的住宿区大堂。躲过走廊里的几个摄像头,闪进一个闲置的储物间里,再出来时,两人已经换上了一身高档休闲装,手里多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包,信步走到住宿区总台前。   凌阳同总台小姐聊了一会儿,挤眉弄眼地交换了手机号码,这才接过靳凯递过来的皮包,拉开拉链,凑到总台小姐的眼前,笑嘻嘻道:“我们俩是县里规划局的工作人员,领导交待我们俩一个重要的任务,务必将这些东西,送进蒋哈维先生的房间里……你懂得的!”   总台小姐朝皮包的开口处看了一眼,只见里面密密匝匝,装满了成沓的美金,不由得暗暗咂舌。凌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人名和电话号码,当着总台小姐的面,塞进了美金的缝隙里:“我们哥俩也不好擅自进入到客人的房间,不过这些钱……毕竟数量太大,我们来的时候,领导再三交待,一定要亲眼看着送进客人的房间,您看这事儿……”   总台小姐在水晶大酒店干了好几年,这种事见得多了,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还是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表示,不好随便打开客人的房门,窥探客人隐私。直到凌阳又拿出一叠厚厚的现金,塞进了总台小姐的手里,总台小姐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凌阳的请求。   在总台小姐的带领下,凌阳和靳凯等在蒋哈维的高级套房外,亲眼看到总台小姐,将皮包放到蒋哈维的床头,这才称谢不迭,进入电梯后,按下了一层的按键。   只是总台小姐在十层下楼后,凌阳和靳凯从九楼溜出了电梯,沿着防火梯又回到了蒋哈维套房所在的楼层。作为县内顶尖的宾馆,水晶客房都是机械和电子二合一的门锁。凌阳只催动起一丝操控者的异能,心念集中在电子门禁上,门锁便“咔哒”一声,立刻打开,两人先后钻了进去,随即轻轻掩上了房门。   凌阳和靳凯做惯了溜门撬锁的窃贼勾当,互相使了个眼色,分头仔细搜索起来。凌阳很快打开了蒋哈维随身携带的旅行包,小心翼翼地在里面翻找着,不断记忆着物品摆放位置的微小细节,唯恐被蒋哈维回来后勘破马脚。   凌阳拎起蒋哈维的绿卡和入境证明,拨通了宅男阿科的电话,把证明上的编号读了一遍,让阿科黑进海关的互联网后台,调查一下证件的真实性。   阿科听到几个熟悉的编号,并没有立刻进行电脑操作,而是在电话的另一端苦笑不已:“哥,不用麻烦了,我现在就能百分之百确定,你手里的证件全都是假的!”   凌阳正错愕间,阿科的声音再度传来:“证件做成的真实程度很高,前些日子我已经见到了!至于你刚才念的号码,为什么我会这样熟悉呢?因为我特意制作了相似度很高的域名子网站,编号都是我亲手输入进互联网里的,一个月内绝对是有效的……”   凌阳大怒道:“你这个胆大包天的混账,这么大的事儿都敢瞒着我!你最好立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   凌阳话未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房门一下子从外面被推开,一个校服女孩束着清爽的马尾辫,背着一个双肩背书包出现在门口,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刚想出声惊呼,身子却突然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凌阳不是第一次见这个女孩。   这个名叫羽馨的小清新,一直占据着凌阳手机硬盘中很大的位置。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凌阳不止一次地打开手机屏幕,细致地欣赏着羽馨浑身的能耐,同时自行把男猪脚叶凡,想象成自己的样子,意淫得不亦乐乎。   羽馨瘫软在地,身后却出现了另一个身材火爆的女子,横在胸前的手掌,还保持着手刀的姿势,也是凌阳的一个老熟人,浦东公司负责人身边的大秘,曾经跟凌阳甜宝在精神领域里,进行过殊死搏斗的异能读心者——达莎。   凌阳被人撞破了行踪,依旧淡定无比。站起身直视达莎湛蓝的眼睛,义正言辞道:“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没想到达莎小姐也犯了失眠的毛病……跑到这里来打昏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达莎小姐您意欲何为呀?”   达莎被凌阳的厚脸皮气得笑了起来,高跟鞋踩出了万种风情,扭动腰肢走近凌阳:“是啊,漫漫长夜,如果不趁着夜色,出来做点鸡鸣狗盗的风雅之事,那得无聊到什么程度……我帮你解决了这样一个大麻烦,你也不说好好谢谢我!张口闭口都是指责,你们男人,都是这样不讲理么?”   凌阳心知此时绝无善了,心里暗暗戒备,眼神丝毫不敢朝旁边游移,期待着靳凯一定要机灵点,隐藏在暗处一定不要出声,待会万一打起来的时候,也好作为一支奇兵,一举将达莎击败。   凌阳正打着如意算盘,套间里却传来靳凯兴奋的大呼小叫:“哎我靠,凌阳你快来看哪!这个宾馆真特么高级啊,连抽水马桶都智能到能播放音乐,你听过李晨的《贝加尔湖畔》没?就是参加歌手选秀的那个,这音质,啧啧……”   凌阳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睁睁地看着靳凯,像一只大马猴一样从套间里蹿了出来,兴奋之色顿时凝固在脸上,转向含笑而立的达莎道:“你,你不是那个达莎秘书……你干啥来了?你也是李晨的……粉丝么……” 第286章 花开两朵   眼见凌阳和靳凯已经愣在那里,达莎似笑非笑地指向趴在地上的羽馨:“两位保镖先生,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女孩先拖进来,以免被过路的客人撞破,两位意下如何?”   靳凯点了点头,颠儿颠儿地跑到门口,弯腰拉住羽馨的书包,用力将羽馨拖了进来,顺势用脚尖踢关上房门。空门大露,直接将脆弱的背部暴露在达莎眼下。   凌阳痛苦地抚上额头,淡淡道:“老靳哪,我个人有些不成熟的意见……我认为咱们两个才是战友,这个混血大美女暂时敌友难辨,你从表面上来说,怎么也要做出防备她一点的样子,才能突出你的个人立场,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靳凯后知后觉,听到了凌阳的讥讽,这才回过味来,赶紧向后退了两步,肩并肩同凌阳站在一起,满含敌意地望着从容自若的达莎:“凌阳,这回我做得对不?”   凌阳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哭笑不得道:“老靳哪!哥问问你,哥是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双刀钱多多?”   靳凯呆呆地点点头。   凌阳突然跳了起来,指着靳凯怒吼道:“你这个大沙比,哥既然是双刀钱多多,你特么一口一个凌阳,跟这儿深情地呼唤谁呢?就你这二比德性,还非得说自己是混迹多年的老江湖?你特么在监狱里关傻了?”   靳凯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脑袋短路,犯下了大错,赶紧改口道:“啊!我刚才不小心梦游了,说梦话来着……咦?这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双刀钱多多吗?钱兄你好,最近别来无恙乎……”   “乎你麻痹!”凌阳一把卡住靳凯的脖子,破口大骂道:“早知道你是这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德性,老子早就应该在监狱里把你弄死,免得你滚出来丢人现眼,还大言不惭地暴露老子的真实身份……”   凌阳越说越生气,眼中迸现出森然杀机,一只手在靳凯的脖子上,掐出青紫色的印痕,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拳头轰然砸向靳凯的脑门。   直到凌阳的拳尖,即将触碰到靳凯额头的一刹那,凌阳突然朝靳凯使了个眼色,整个人向后飞退,脊背弯成弓状,狠狠撞向达莎。靳凯早就会议,陪着凌阳演了半天苦肉计,手里突然变戏法一般,各执一柄锋利的尼泊尔狗腿刀,双臂交错成剪刀形状,同时猱身朝达莎扑去。   达莎撞破了二人的行踪,本想着以此为要挟,同二人好好谈谈条件,没想到两个家伙居然悍然发难,不顾一切地要当场杀死自己,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绅士品格,顿时花容失色,身子向一侧闪去,躲过凌阳的肩撞。双脚生根一样,上半身向后折去,又避开了靳凯的双刀,弹起一只玉腿,直接踢向靳凯的面门,以攻代守,破去了靳凯的攻势。另一只脚则蹬在凌阳的腰侧,想要借势滑向里面的套间,再寻找机会逃遁。   凌阳被达莎获悉了真实姓名,早已动了杀机。不管对方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或者是一个满脸麻子的老头子,反正在凌阳的眼里,此刻的达莎早已经不具备性别的年龄,只是一个死人而已。   凌阳同达莎交过手,而且跟甜宝联合起来,差点在攻心战中要了达莎的小命。凌阳深知那种异能之力,过度损耗后的后遗症,以达莎当时的情形看来,如果不是不离和尚的及时援救,恐怕早已香消玉殒,即使捡回了一条命,没有个一年半载的功夫,也不会尽数恢复过来。   所以凌阳即使体内异能受限,衡量着也能跟达莎拼个旗鼓相当。何况身边还有一个靳凯,无论从日益觉醒增益的异能之力,和江湖打斗近战的能力,都完全不输于自己。两个人齐心合力,杀掉达莎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达莎此时亦是后悔不已。   达莎在宾馆的门口,看到凌阳和靳凯鬼鬼祟祟的,于是一路跟踪过来,没想到不经意间,获悉了二人的秘密,甚至听到了凌阳的名字。   达莎本来天真的以为,三人处在商战的敌对方,又同样身为异能者,既然互相拿住了把柄,就一定能够斯斯文文地进行一场谈判。按照江湖上的规矩,甚至从商场和异能者之间的规则来讲,达莎想得并没有错,只是达莎万万没有料到,凌阳和靳凯全都不按照规矩办事,一旦被自己拿捏住短处,竟然下了杀手。达莎以一敌二,自忖异能之力只是同凌阳伯仲之间,又有一个身手不凡的靳凯,在旁虎视眈眈,一颗心早已沉进了谷底。   达莎和凌阳、靳凯在楼上斗得翻天覆地,楼下的豪华餐厅里,晚宴的气氛也同时到达了至高顶点。   因为招待的尽是国内外有数的财团代言人,县里的领导十分重视这次晚宴,各色菜品齐全,宴开玳瑁,菜色俱是珍品。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场面一片和谐,有酒劲儿架着亢奋的神经,大伙儿都在酒桌上呼朋唤友,称兄道弟,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拘谨。县里的领导们早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敲定了招标会几乎所有的细节,开怀畅饮了一番,见企业家们纷纷开始有所动作,看上去都想对投资方表达一下“谢意”,只是碍于领导们在场,放不开手脚,于是借口公事繁忙,纷纷退场,只留下了沈秘书一个人,在宴会上两方斡旋,代表县里略尽地主之谊。   叶凡临走的时候,特意将沈秘书叫出了包厢,细心地叮嘱沈秘书,一定要让投资代表们吃得进行,喝得畅快。叶凡特意提到了蒋哈维,示意沈秘书要特别照顾好这个最大财神爷,无论从任何方面,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这才醺醺然离开。   沈秘书咂了咂嘴,仔细回味一番叶凡话里的深意,结合叶凡语重心长的口气,和酒宴上蒋哈维对于楚婉仪的特殊态度,顿时得出了一个深刻的结论:“蒋哈维看上了那个风情万种的楚婉仪!” 第287章 黑涩会美眉   因为并不是官方的正式宴会,楚婉仪的穿着也比较随便。白色的低领针织毛衣,搭配着花色丝巾和精致的彩钻胸针,松垮的高腰牛仔裤下,一双设计简约的黑色高跟鞋,显得落落大方。   楚婉仪未施脂粉,脑后梳起一个利落的发髻,插起一根古朴的檀香木短簪,整张脸显得更加清爽。因为喝了两杯酒,楚婉仪不胜酒力,双颊如同扑上了淡淡的胭脂,眼波流转间不胜婉约,偶尔听到男人们酒后的略带颜色的笑话,只是淡然一笑,如织的贝齿轻咬下唇,风情四射,令在场的男人集体看呆了眼。   晚宴上不乏企业家们带来的美女秘书,例如华宇的甄心,恒运的金桥,也都是个顶个的美人,不过同楚婉仪相比,全都略显失色,沦为彻头彻尾的陪衬,如果有浦东的达莎在场的话,勉强还能跟楚婉仪拼个旗鼓相当,只是达莎现在差点连命都保不住,那里还有心思玩耍争奇斗艳的游戏,自行在楼上的包房里挣命不迭。   蒋哈维毕竟是江湖上积年的流氓恶棍,狗改不了吃屎。喝了几杯酒之后,一身的劣根性暴露无遗,被楚婉仪迷得神魂颠倒,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在楚婉仪身上打转,没有须臾离开。   楚婉仪见蒋哈维如此失态,顿时把凌阳的推敲相信了八九分,心里鄙夷不堪,表面上却不好露出来。金桥见场面热闹得十分不堪,几乎已经到了群魔乱舞的境界,只好硬着头皮为楚婉仪挡酒。   无奈到了这个时候,楚婉仪几乎已经成为了在场所有男人关注的焦点,敬酒者层出不穷,金桥到底只是个不胜酒力的小姑娘,连续干掉了五杯高档白酒后,终于靠在椅背上醉倒过去。   蒋哈维端起慢慢一杯白酒,隔着桌子遥遥像楚婉仪致意:“久闻楚经理大名,不仅仅是在汤圆县城,就算整个荆阳市,楚经理也是出了名的女中豪杰,商界翘楚!能够打下偌大的江山,楚经理一定吃了不少辛苦吧!”   蒋哈维赞叹着,眼睛却始终在楚婉仪圆滚滚的胸脯上打量,眼光充满了赤裸裸的野兽之性。楚婉仪听出了蒋哈维言下之意,说自己能够做到今天的位置上,肯定是以牺牲了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心中怒意更甚,差点就要当场发作。   楚婉仪刚想挺身怒斥,身后的衣襟却被人拉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朝旁边一瞟,原来华宇公司的秘书甄心,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自己身旁的位置上,喝醉的金桥已经不知去向。   楚婉仪凤目一横,随即想起恒运和华宇的结盟的事情,看来这个华宇的秘书是在暗中提醒自己,不要一时冲动,坏了大局。楚婉仪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怒意,正好听到沈秘书端着酒杯,刚讲完一个涵义隐晦的颜色笑话,说是一个农妇,挎着一篮子鸡蛋去集市卖,路上被人劫色。农妇爬起来后,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尘,满不在乎道:“多大个事儿,老娘还以为你们要抢鸡蛋呢!”   在场的男人听完,集体哄堂大笑。   蒋哈维借题发挥,仰头一口干掉杯中的白酒,向楚婉仪亮出喝空的杯子,放肆地戏谑道:“像那种愚昧贪财的村妇,我们只是听成一个笑柄而已!如果楚经理遇到这样的事,可千万要……”   楚婉仪狠狠咬了咬牙,突然豁出去般,没等蒋哈维把话说完,也跟着一饮而尽,豪迈地用袖子擦了擦唇角的酒渍,一只脚踏到了椅子上,豪兴大发道:“哈维先生多虑了!您老人家远游归乡,一定没有出去打听过,我楚婉仪是这方圆十里内最大的流氓!老娘要是哪天来了兴致,半夜里出门闲逛,整个县城的不良少年听到风声,都特么得乖乖地躲在家里,唯恐被我集体劫色……哈哈哈哈哈哈哈!”   蒋哈维万万没想到,看上去淑女得一塌糊涂的楚婉仪,突然摆出一副女土匪的架势来,完全摸不透楚婉仪的喜怒,下面的话倒是不好接了,之能面带尴尬地举着一个空荡荡的酒杯,站着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沈秘书见蒋哈维受窘,想起叶县长临走时的嘱咐,唯恐蒋哈维的面子过不去,连忙插科打诨道:“来,咱们喝酒……在场的所有男同胞们,咱们一起满饮此杯……这酒劲儿真大,怪不得女人撑不住……”   沈秘书一口干了一杯白酒,只有寥寥几人随之干杯,宴会上的气氛十分古怪。沈秘书赶紧推了推身边的一个企业家,示意他随声附和几句,打破尴尬的局面。这名企业家是当地一个锅炉厂的负责人,资产不菲,曾经跟楚婉仪打过交道,仗着自己年长一些,倚老卖老地向楚婉仪举起酒杯,满脸堆笑。   “楚经理,您的确是不胜酒力……这酒可是男人都撑不住劲儿,您能跟着喝到现在,的确是女中英豪,哈哈……您说您这么漂亮个女人,为啥开口闭口老娘老娘的,多煞风景呀,大哥劝你一句,以后可不许这么说话了……”   老家伙自认为同楚婉仪有过几面之缘,怎么着也能博取楚婉仪一个面子,随意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话,想要暗中提醒楚婉仪,不要酒后失态,得罪了沈秘书为代表的县里领导,和在场的一众投资方们。   楚婉仪本就是借酒装疯,正愁不能无缘无故地闹起来,正好抓住老家伙这样一个人形道具。看到老家伙喝得满脸通红,这会儿正涎着脸向沈秘书邀功,满脸的褶子里都写满了谄媚,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当时便接过老家伙的话头,故意装成醉得东倒西歪的样子,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   由于楚婉仪已经“喝醉”了,倒了半天,才把瓶底的几滴酒液倾倒进杯子里,醉眼朦胧地一口气喝了进去,双手支撑在桌子上,望着老家伙似笑非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自称老娘吗?因为我想隐晦地告诉你一声……我!愺!你!爹!” 第288章 功亏一篑   楚婉仪醉眼朦胧,狠狠撒了一通酒疯,终于酒力上头,一下栽倒在桌面上,呼呼大睡起来。双手还无意识在桌面上拨来拨去,杯盘交错之声不断,桌上的酒菜顿时乱成一团。   甄心早已让司机将金桥送了出去,这会儿见楚婉仪闹得差不多了,赶紧回头向一名黑衣汉子使了个眼色。   黑衣汉子正是随同华宇而来的罗图。因为凌阳早已约好了靳凯,一起潜进蒋哈维的房间,寻找蒋哈维骗子身份的证据。到这会儿还没有消息传来。甄心见邢磊根本顶不住压力,楚婉仪又故意借酒装疯,恒运和华宇同时失去了主心骨,只好暗中发了一个短信,把硬汉罗图叫了进来。   罗图冷眼旁观,早已将凌阳对楚婉仪的感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哪能眼睁睁看着楚婉仪吃亏,早已趁着包厢里热闹成一团,悄悄地潜了进来,一直站在楚婉仪和甄心身后,先是把醉得不省人事的金桥搀扶到车里,然后回到包厢静观其变。   直到楚婉仪“喝多了酒”,随心所欲地到处愺别人父亲,罗图知道火候到了,正好楚婉仪的演技也足够精湛,趴在桌子上醉入膏肓,连忙将楚婉仪搀扶起来,朝包厢外面走去。   因为场面过于混乱,没有注意到楚婉仪换了司机。事实上,像是司机这种小角色,到底是由凌阳担任,还是临时改换成了现在的罗图,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楚婉仪身体绵软,任由半边身子靠在罗图身上。楚婉仪在造纸厂的那场大战后,曾经见过罗图一面,知道罗图是刀翅保安公司名义上的负责人,也是凌阳的手下兄弟之一,所以任由罗图将自己半抱半扛了出去,没有一点挣扎。   罗图打开车门,将楚婉仪塞进副驾驶的位置,只见后座上的金桥已经躺了下来,嘴角残留着呕吐物的气息,摇了摇头,脱下自己的外套,隔着座椅盖在金桥身上,这才转到驾驶位上,将前后车窗都打开一道缝隙,让外面清冷的空气灌注进来,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楚婉仪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双目炯炯地望着罗图,眼眸清亮,哪有一点喝醉的样子:“怎么换成了你,钱多多呢?”   罗图朝楚婉仪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声音柔和道:“你喝了不少酒。”   楚婉仪只是故作无事,其实最后接连干掉了整整两杯五粮液,那种浓浓的酱香味一直在口腔和咽喉处打转,肚子里如同翻江倒海,胸口火烧一般,十分不好受。受到罗图言语一激,楚婉仪终于忍耐不住,推开车门将身子探了出去,张口“哇”地一声吐了起来。   罗图苦笑一声,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掌,轻轻拍打着楚婉仪的后背,楚婉仪被陌生的男子接触,心里升起十分奇妙的感觉。楚婉仪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罗图,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理由的信任感。只是任由罗图拍打自己的脊背,出奇地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性之间的情愫。   楚婉仪吐了半天,终于舒服了不少,重新关上车门,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只是眩晕感一阵阵袭来,正是刚刚喝进肚子里的烈酒,被身体吸收了部分酒精,这会才有酒劲冲上来。   罗图递过来一瓶纯净水,看着楚婉仪摇下车窗漱口,叹了口气道:“你刚刚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我很佩服你!”   楚婉仪听到罗图的话,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委屈感,就像见到了自己的血脉亲人,真想扑进罗图的怀里,好好哭诉一番心中的疲累。只是楚婉仪毕竟是叱咤商海的霸道女总裁,硬生生压下了心中的软弱,喝了一大口水,轻声道:“我现在很累,可以送我回家吗?”   罗图什么也没说,稳重有力的大手搭在档杆上,操纵车子向前驶去:“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儿,你为我指路。”   楚婉仪闭上眼睛,又重新张开,美眸里一片宁静,似乎有罗图这样一个大哥在身边,可以为自己遮挡住一切狂风暴雨。这种坚实的依靠感,楚婉仪以前只在李叔身上体会过,只是现在又多出一个罗图。楚婉仪依旧想追问凌阳的去向,望着罗图金属雕刻般的侧脸,却欲言又止,只是叹息一声,为罗图指点着回家的道路。   楚婉仪在硬汉罗图的呵护下,享受着难得的片刻宁静。凌阳和靳凯这边,同达莎的搏斗已经接近了白热化。   凌阳和达莎身为同样异能分类的读心者,两个人的异能之术旗鼓相当,早已在第一次交手时,便互相摸清了底细,很难在短时间内,在精神异能战场上分出胜负。所以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有动用异能,消耗无谓的精神力,全都是依靠硬桥硬马的贴身打法近战。   虽然有靳凯在旁相助,凌阳又在基地里受过系统的武技训练,两个大男人对上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却打成了平分秋色的局面。   达莎的一身武技,几乎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完全不是靳凯拳脚上那种江湖上的路数,倒是跟凌阳有着几分相似,一看就是经过系统的正规训练,糅合了各国武术技巧的复杂格斗术,完全是现代化格斗技巧的顶尖流派。   三人缠斗了半天,又要顾忌着不能搞出太大的动静,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全都有些畏首畏尾,谁也奈何不了谁。凌阳见其拳脚间章法凛然,出手刁钻狠辣,动辄是要人性命的招式,务求一击致命,而且总是能从身上变出各种小巧的利刃,让人防不胜防,最终也看出了达莎的身份非同一般,并非只是受雇于一个小小公司的保镖那样简单,正一筹莫展间,门外的走廊里,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向这边走来。   “哈维先生,您听我说!”沈秘书的声音传进凌阳的耳朵:“那个楚经理真的是喝多了,而且他骂的是那个烧锅炉的土大款,真不是针对您……”   沈秘书口干舌燥地解释了半天,蒋哈维只是发出一声冷哼,也不答话。房间内激斗的三人顿时停了下来,面面相觑。达莎刚从靴筒里抽出两支套在拳头上的钢刺,近距离跟二人对峙着,听到蒋哈维和沈秘书的声音,嘴角露出一个舒展的笑容,低声道:“二位先忙着,小女子还有其他的事情在身,先不奉陪啦!” 第289章 痕迹   沈秘书和蒋哈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房间内三人都是心怀鬼胎之辈,无奈停止了打斗,面面相觑。   达莎心中窃喜,总算捡回了一条小命,哪里还敢流连,手执一双铁刺,满面戒备地向后缓缓退去,反手划开窗子,突然向窗外倒翻了出去。   凌阳和靳凯追到窗边,探头朝外面望去,只见达莎发出一声轻笑,整个人已经凌空跃在百米高空,笔直坠落下去。   达莎人在半空,距离地面只有十几米的时候,突然蜷曲起身子,两只手腕一抖,袖子里分别弹射出一条纤细而坚韧的金属线,深深钻进钢筋水泥浇筑的楼体内,顿时减缓了下落之势,整个人如同蜘蛛侠一样悬挂起来,不过达莎的身子拍在墙体上,还是撞得不轻,浑身痛楚难当,勉强用脚尖勾住旁边的一条排水管,这才稳定了身形。   达莎有了着力点,终于能够使上力气,两只手分别按在小臂的机括上,放弃了两条金属线,抱紧了冰凉的排水管,迅速滑落到二楼支出来的缓台上,不依不饶第朝楼上竖了一下中指,这才逃之夭夭。   凌阳见事不妙,想要恢复房间内原本的模样,已经来不及了,正想办法逃出生天,却看见靳凯已经一只脚踏出窗外,比划着楼层距离地面的高度。   凌阳吓了一跳,唯恐靳凯一时失足,掉下去摔成肉饼,赶紧拉住了靳凯的胳膊:“你想干什么?难道你想跟着跳下去?”   靳凯哂笑道:“我可没长翅膀,跳下去还不得摔死?我才没那么傻呢……你身上也有那种蜘蛛侠的装备吗?”   凌阳挠了挠鼻子:“你猜。”   靳凯:“我猜没有!”   凌阳苦笑道:“恭喜你答对了……别特么愣着了,赶紧想办法呀!”   片刻后,蒋哈维终于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沈秘书一直跟在蒋哈维身后,好说歹说地解释了半天,不过蒋哈维被楚婉仪指桑骂槐了一通,正在气头上,那里听得进去。沈秘书见得罪了这尊财神爷,心里也暗暗叫苦:“楚婉仪这娘们看上去挺懂事啊,怎么喝完酒啥事儿都能赶出来呢?再说了,老子没有执行好叶凡那个小人交代的事情,这下子怕是有苦头吃喽!”   沈秘书越想越害怕,唯恐蒋哈维一怒之下撤掉投资,叶副县长再把这笔烂帐算到自己头上,耽误了县里的经济发展,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以后的仕途可就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直到蒋哈维气呼呼地打开房门,沈秘书赶紧拉住蒋哈维的胳膊,差点跪了下来,半蹲着抱住蒋哈维的大腿,哭丧着脸道:“哈维先生,哈维先生,您就心疼心疼我,千万不要再生气了,我这就找那个娘们去,让她回来给您斟茶道歉!不不不,我让她给您……”   沈秘书苦苦哀求了半天,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这个蒋哈维看上去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的样子,在酒桌上还不是往死里讲荤段子,一双贼眼从来没有离开楚婉仪的身上,看来他不是真生气,这是故意借题发挥,想逼我帮他把那个娘们送过来玩儿上一玩儿的节奏啊!”   沈秘书想通了这一点,心里却没有一丝欣喜,反倒更加为难起来。   整个汤圆县城,谁不知道恒运的楚婉仪手眼通天,不仅硬生生逼走了虎爷,更是把不可一世的城管部队,当成软柿子狠狠揉搓了一通。能够有恃无恐地做出这些事情来,楚婉仪背后没有市里,乃至于省里某位大佬的支撑,说出去谁信哪!   沈秘书骑虎难下,已经夸下海口,见蒋哈维的脸色终于缓和的一些,心知终于劝到了点子上,只能硬着头皮先吹嘘一通,剩下的事情,就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的确,蒋哈维在酒桌上的时候,就看上了风华绝代的楚婉仪。本以为楚婉仪只不过是一个企业的负责人,一个女人能够在商场打拼到这个份儿上,要么背后有男人相助,要么就是豁出了身体,成为商界政界的大众情人,才能游刃有余。反正在蒋哈维看来,楚婉仪绝对是一个靠脸吃饭的女人,一定能被自己轻易摆平。   蒋哈维主意已定,于是在酒宴上百般逗引,想要先探探路再说。没想到楚婉仪性情如此泼辣,受不得一点委屈,还没等蒋哈维有下一步的举动,直接借酒装疯,指桑骂槐,把蒋哈维和桌上所有的男人,都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让蒋哈维丢进了脸面。   蒋哈维并不熟悉楚婉仪的情况,以为这个女人只是长着漂亮的资本,故意摆出狂傲的脸色,所以对沈秘书一再相逼,直到沈秘书松口,说要亲自把楚婉仪送过来,蒋哈维才冷哼一声,只是脸色已经不像刚才那样难看了。   沈秘书无法,只能起誓发愿了一番。   沈秘书其实打的是其它主意。既然蒋哈维喜好渔色,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把楚婉仪弄来,沈秘书心里明白,自己也没有那个能耐,只是出去随便转悠几圈,跑到大学城或者著名的粉红楼,挑拣身体条件好、技术一流的女技师,找回来三个五个,把蒋哈维伺候得服服帖帖,效果也是一样的。   直到沈秘书点头哈腰地离开,蒋哈维才心满意足地进到房间里,本想舒舒服服地冲个澡,躺在床上等着美人入怀。不过蒋哈维的目光刚刚落在地毯上,一颗心便已经揪得紧紧的。   床边的地毯上,赫然躺着一具曲线美妙的女体,上半身伏在床头,身上赤裸裸的,没有一丝遮挡。地上随处散乱着被撕坏的校服,一个精致的小书包被拉开拉链,里面的化妆品和其他小东西撒得到处都是。   蒋哈维从女孩背后的几个烟疤,认出她正是自己的外甥女羽馨,只是不知为何会弄成这样。见哈维不敢大意,先没有理会昏迷不醒的羽馨,而是快步走到床边,从床下拉出自己的行李箱,从夹层里摸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在房间内四处搜索起来。 第290章 生死一瞬   蒋哈维小心翼翼地将整个套房搜索了一遍,连柜子里和床下都找遍了,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这才反锁好房门,蹲下来拍打羽馨的脸颊,将羽馨唤醒过来。   羽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望着不知所措的蒋哈维,刚吐出“舅舅”两个字,突然感觉到浑身冰凉,往身上一看,连一根蔽体的线头的都没有,差点惊叫出声,好在被蒋哈维及时掩住了小嘴。   蒋哈维见羽馨醒了,连忙从床上扯下床单,包裹住羽馨的身体,严肃地问道:“小馨,到底怎么回事?倪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羽馨大脑中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似乎根本记不起来了,于是期期艾艾道:“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实在无聊,于是出去逛了一会,回来的时候,似乎在门口被人在后脑敲了一下……以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蒋哈维略为沉吟,突然想起自己拿枪的时候,似乎根本没有触碰到电子密码锁,直接就把提箱打开了。蒋哈维大惊失色,连忙打开提箱,在里面仔细翻找起来。   羽馨稍微清醒了一些,活动一下双腿,感觉到身体并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松了口气,只是望向蒋哈维的目光中,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舅舅,您……”   蒋哈维只顾着整理提箱里的物品,哪里注意到羽馨的异样,把箱子里的绿卡、海关入境证明都翻了出来,再清点一下其他的东西,见没有任何缺失,这才放下心来。   羽馨话说了一半,蒋哈维却早已将皮箱锁好,提在手里,一把将坐在地毯上的羽馨拉了起来:“还好没丢什么东西……不过这里已经被人盯上,不能再待下去了,我们赶紧换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羽馨捏紧身上的床单,却款款坐了下来:“舅舅,你要带我去哪?以你现在的身份,还能去哪?”   蒋哈维颓然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床上:“你说得对,我们确实不能走,不过……”   羽馨的大眼睛转了转,柔声安慰道:“舅舅,你手里的那些证件,都是高手做出来的,在网上也查不出纰漏,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一定不会有人神通广大到,开始怀疑你的身份!”   蒋哈维的目光投到密码箱上,迟疑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羽馨的目光中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坚定:“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我们已经设下了圈套,一定不能半途而废!也不一定是有人盯上了咱们,依我看,十有八九是进来了几个小毛贼,想从你这个海龟富豪身上捞取点好处,正好见到我在这里,一时觊觎我的美色,于是就打昏了我,想把我……”   蒋哈维刚刚只是惊慌失措,没有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这会儿听到羽馨分析得丝丝入扣,于是又将提箱打开,拿出里面装有大叠美金的信封,打开来一看,里面的钱币果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摞厚厚的废旧报纸。   蒋哈维终于松了口气,望向羽馨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许:“果然没错……我这几天表现得太过高调了,没想到居然被后辈小贼偷了钱,哈哈,真有意思!”   “不过……”蒋哈维想到羽馨刚刚的样子,也是一阵后怕:“还好我回来的及时,那个小贼听见了动静,于是被吓跑了,否则的话,你可就……”   羽馨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是啊,多亏舅舅倪回来的早,要不然小馨可就吃亏了呢……我们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蒋哈维和羽馨计议了一会,突然想起,说不准什么时候,沈秘书就会将那个风华绝代的楚婉仪送进自己的房间,如果有羽馨在这里的话,难免碍手碍脚,破坏自己的大好心情,于是催促羽馨赶紧穿上衣服离开。   羽馨看了看墙角的欧式座钟,时间已经超过了晚上十点,回去叶凡那里勉强也能说得过去,羽馨的校服已经被“小贼”撕碎成布条,只能穿上蒋哈维宽大的衣裤,收拾好书包,嘱咐了蒋哈维几句,这才趁着夜色飘然离去。   蒋哈维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重拾心情,哼着小曲去浴室洗澡。淋浴的喷水声哗哗响起,玻璃窗外突然凭空升起了靳凯的半个脑袋,贼溜溜的眼珠子在房间里巡睃片刻,又悄悄缩了回去,朝身旁的凌阳恨恨道:“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蒋哈维会送那个女人出去吗?现在咱们怎么办?”   凌阳两只脚踏在空调外挂机上,双手死死扣住窗台下沿,望了望地面上玩具大小的车辆房屋,脸色苍白道:“本来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拿走蒋哈维的现金,拔光羽馨的衣服,让他们误认为遭了偷财劫色的臭贼,第一步的计划倒是顺利实现了!至于接下来的一步,我以为蒋哈维毕竟是羽馨的舅舅,羽馨又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怎么也得把她送到出租车上吧!那时候咱们就可以趁着房间里没人,翻回去逃之夭夭,谁又能想到,那个心性凉薄的蒋哈维不按套路出牌……”   两个人穿着单薄,又在寒风凛凛的高处冻了半天,靳凯早已牙齿打颤,恨不得一脚把凌阳踹下去:“咱们俩功夫都不差,刚才门口就蒋哈维和那个沈秘书两个人,我就说咱俩蒙住脸冲上去,打昏他们就跑,搞不好这会儿都已经到家了!都怪你自作聪明,唧唧歪歪说什么打草惊蛇,现在跟两条腊肉一样吊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要负全部的责任!”   靳凯喋喋不休地埋怨凌阳,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警兆,瞪起眼睛朝下面望去,只见一辆人力三轮车缓缓驶到下面,车斗里装载着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蜂窝煤,煤堆突然动了起来,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子从煤堆里站起身来,抬起黑洞洞的枪管,直指向身边的凌阳,一个小小的红点,顿时出现在凌阳的太阳穴上。 第291章 反杀   凌阳同凌阳相处的时间越久,体内的异能之术增幅越大,虽然距离曾经的巅峰时期还有很大差距,不过已经是难得的意外之喜。   靳凯现在悬挂在几十米的高空,上不去又下不来,精神十分紧张,自然催动了逐渐恢复的“预言者”能力,才能够及时觉察到来自于地面上的危险。   此时,靳凯的眉心处出现了一个痛点,短暂的剧痛瞬间蔓延开来,脑海中浮现出一只黑洞洞的枪管,枪口处喷射出一团绚烂的火焰,随着弹仓处迸出一颗黄橙橙的弹壳,一只弹头正呼啸旋转着,直奔凌阳的额头而来。   靳凯曾经有过这样的经验,知道自己看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鼻端甚至已经闻到了火药特殊的香气。靳凯不敢迟疑,眼见红外瞄准镜射出的红点,在凌阳的额头处,经过短暂的游移,最终定格下来,靳凯来不及发出提醒,直接一脚踹到凌阳身上,将凌阳踢得一个趔趄,脚下站立不稳,差点从半空中掉落下去。   凌阳傻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靳凯发了失心疯,刚想怒骂几句,只觉得发迹处传来一阵灼烧感,一颗子弹已经擦过凌阳的耳边,直接钉进了楼梯的水泥墙面里,炸裂崩飞的水泥碎屑四处飞散,打在凌阳的脸上,疼痛不堪。   凌阳心下骇然,立刻反应过来,定是受到了枪手的袭击,向脚下一望,只见三轮车斗里的枪手刚刚狙击失败,正怀抱着长长的步枪,往弹仓里压进第二颗子弹,马上就要进行第二轮射击。   靳凯刚刚伸脚踹了凌阳一下,这会儿重心不稳,一只脚悬空,另一只脚勉强勾在空调外挂机的边缘,双手紧紧扣住窗台,手指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显然已经难以支撑。   凌阳快速地分析了眼下的情况,如果二人继续吊在这里的话,结局只能是双双被消灭,还不如趁着枪手填充子弹的空当,行险一搏,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凌阳深吸一口气,一把拉住靳凯的衣襟,把靳凯拉拽到自己的位置上,在外挂机上能够立足,暂时不虞有性命之危。安顿好靳凯后,凌阳拼命催动体内的异能,使尽全身解数,压制住胸口图腾的封印力量,双腿奋力蹬在墙面上,凌空弹射出去。   凌阳的耳畔传来靳凯极力压抑的低呼声,整个人已经化作一只滑翔的苍鹰,头下脚上,呼啸着扑向地面上的枪手。枪手被凌阳不要命的动作惊呆了,吓得手上停止了动作,眼睁睁地看着凌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把自己砸成一堆肉泥,与敌偕亡。   凌阳并没有毫无章法地拼命,身体下坠到距离地面还有五六米高度的时候,咬牙催动体内的异能之术,强行在前面开辟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异度空间,整个身体一下子没了进去。   时间静止了两秒钟,黑漆漆的异度空间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范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空气中传来不规则的异能量波动,显然是凌阳不堪支撑,即将要迷失在无尽的异度空间中,永生永世沉沦下去。   枪手扬起下巴,脸上尽是惊呆的表情,整个人已经化成了一座雕像,根本无法动弹,显然是接受不了这样超现实的情景。   好在两秒钟后,凌阳突然从异度空间里冲了出来,身体调整成头上脚下的角度,双脚并拢,身体斜斜窜了出来,下落的速度已经大为减缓,两只脚轰然印实在枪手的胸口,将枪手的胸膛踹得塌陷下去,身子软绵绵地砸在地上,头颅歪向一边,已是气绝身亡。   骑着人力三轮车的,是一个穿着破烂棉袄的老大爷,带着一顶脏兮兮的鸭舌帽,眼见自己面前发生的命案,老大爷立刻从车座上翻倒在地,连滚带爬第躲在一个垃圾箱后面,浑身直打哆嗦,探出一只眼睛,畏畏缩缩地打量着凌阳。   凌阳哈哈一笑,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直刺向躲藏不迭的老大爷:“别装了,我能感受到你身上传出的异能波动,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阿弥陀佛,小施主眼睛够尖的啊!”   “老大爷”见凌阳看破了自己的身份,于是不再藏头露尾,从垃圾箱后直起身子,摘下了鸭舌帽,露出光秃秃的头顶,上面烫着六只圆圆的戒疤,虽然脸上故意用油泥抹擦得脏兮兮的,从五官的大致轮廓看来,正是和凌阳有过一面之缘的不离和尚。   不离和尚双目晶亮,毫无防备地朝凌阳稽首作揖,一点也看不出刚刚暗杀失败的尴尬,笑眯眯道:“凌施主,小僧既然没有成功地超度你,又死了一个同伴,咱们现在能不能谈一笔交易,对我们两个人都有好处!”   凌阳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盯住不离,唯恐这个心智狡诈的花和尚再耍出什么花样来。   不离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旁边枪手的尸体,又指了指悬挂在楼体上面的靳凯,淡淡道:“我要处理一下这位同伴的皮囊,你正好可以把你的同伴弄下来,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暂时不要动手,你看如何?”   “好!”   凌阳冷冷答应了一声,算是同意了不离提出的建议,不过还是没有做出一点动作,只是目光炯炯地盯住不离。   不离不再理会凌阳,缓步走到枪手身边,双掌合什,嘴里不知道念叨着哪一篇超度经文,毫不介意第把后背留给了凌阳,像是根本不怕凌阳出手偷袭。   凌阳见不离如此胸怀,心里暗暗赞叹,于是放心地转过身子,仰起脸朝靳凯大吼了一声:“跳!”   靳凯刚刚亲眼目睹了凌阳的能耐,见到凌阳轻松杀死了枪手,却和那个骑三轮车的家伙对峙了半天,心知凌阳一定遇到了硬手,如果自己一直留在这里,生机渺然,如果此时跳下去的话,说不准已经是最后的生机了。   靳凯也真是一号人物,身上满是亡命之徒的悍勇作风,依言闭起眼睛,放松了身体,直挺挺地朝地面滚落下来。 第292章 逃之夭夭   凌阳紧盯着靳凯下落的轨迹,双手抱圆,挥动出一个圆满的形状,就要开辟出另一个异度空间,接住翻滚下落的靳凯,眼角的余光却须臾不肯离开不离和尚片刻。   凌阳异能操纵之术已经大不如前,勉强开辟出一个浑圆的异度空间,面积却比刚才要小上许多,只能堪堪吞没靳凯的身体。不离和尚不知道什么路数,也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读心者那样简单,竟然同样可以模拟出各种分类的异能,念完一篇经卷后,右手一挥,同样模拟出“穿梭者”的异能,在枪手的身下开辟出一个异度空间,只是不像凌阳那样精纯,就像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小片沼泽泥淖,把枪手的尸体缓缓吞没进去。   不离和尚先行动手,直到抢手的尸体完全被沼泽吞掉,靳凯的身体才没进空间里一小部分,腰部以上依旧露在外面。不离完成了异能仪式,突然出手如电,手掌瞬间变得晶莹剔透,散发出淡淡的寒气,飞快印向凌阳的后心:“哈哈,小僧反悔啦!”   凌阳并没有惊慌失措,背对着不离哈哈一笑:“老子又不是天生的沙比,哪能不防着你一手!”   说话间,凌阳左手始终保持着高高举起的姿势,五指箕张,做出凌空扭握的形状,枪手已经压进了子弹的步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凌阳的右手,穿过左腋,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向不离袭来的手掌,悍然开火,子弹呼啸旋转着,直奔不离的掌心而去。   以不离的眼力,也没有注意到,凌阳究竟什么时候拿到了那把步枪,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灼热的弹头穿透手掌,体内的异能之力拼命涌出,团团包裹住整只右手,堪堪将弹头逼停在半空,悬在距离手掌几厘米处,再也难以寸进。   借着这难得的几秒钟,凌阳突然发力,左手虚空用力回拉,在异度空间消失颤抖着消失之前,将靳凯的身体从另一端拉了出来,再转换出操控者的异能,扬手操纵起一只装满剩饭剩菜的塑料垃圾桶,铺垫在靳凯身下,这才转过身来,重新同不离形成了对峙局面。   此时,那枚差点伤到不离的子弹,已经掉落到地上,不离毕竟是血肉之躯,硬生生阻挡住大口径步枪射出的子弹,也费了不少力气,一时气力不继,难以继续发动有效的袭击,只好不情不愿地同凌阳又处于同一起跑线上,只能靠实力硬拼了。   “砰”的一声,靳凯终于从半空中轰然砸在地上,即使身体下面垫着垃圾桶和馊酸软和的剩饭,也跌得七荤八素,眼前金星乱迸。   凌阳释放出凌厉的气势,和不离遥遥相对,手里的步枪早就抛到一边,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声:“摔死没?没摔死就过来帮忙!这个秃驴心眼儿太多,我自己怕斗不过他!”   靳凯曾经在浦东的宴会上,见过不离一面,知道这个家伙的可怕。既然不离亲自出手,一定是为了差点丢掉性命的达莎讨还公道。只是不离和尚的手段过于卑劣,先是派出枪手,狙击立足不稳的凌阳,刚刚又悍然毁约,差点害靳凯活活摔死,靳凯这时也动了真怒,从怀里掏出两只精钢打造的五指环,上面布满了短而尖锐的钢刺,和凌阳并肩而立,一旦不离露出丝毫破绽,便要一齐冲上去拼命。   不离和凌阳在精神领域交过手,知道凌阳的异能之力跟自己比起来,多少要差上一截,只是现在又多出一个实力不明的靳凯,身上也隐隐透出异能波动,虽然若有似无,却完全摸不清楚路数。   不离和尚天纵英才,出身世家名门,自小接受过系统的武技训练,和精神异能的锤锻,经历过无数名师,一身出神入化的本领,堪称江湖上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狂傲却不自大,此刻以一敌二,虽然依旧信心满满,却已经暗中加足了十分的戒备,唯恐一个不小心,在阴沟里翻船。   靳凯完全是江湖上的野路子,凌阳虽然经过警校和基地的培训,毕竟时日不长,长久在江湖上打滚,更是染上了一身冲动的草莽气息,做事粗狂豪放,战斗风格也是如此,跟不离对峙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性子,前伸的拳头上燃烧起熊熊的火焰。靳凯见状,跟着不断游移脚步,双拳左右摆动,正是两个人即将先行发动攻击的前兆。   今晚的夜宴,浦东公司派出身手高强的达莎坐镇,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达莎好奇心太强,跟随靳凯和凌阳上楼,撞破了两人的潜行行径,惹起了两人心内的杀机。   达莎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生怕凌阳和靳凯穷追不舍,赶紧联系到不离,不离大怒之下,全速赶来,本以为就算不能将二人干掉,好歹也能出一口恶气。没想到凌阳在战斗中的精灵狡诈之处,完全不逊于自己,身边的靳凯实力也颇为强横,刚一照面就损失了一名苦心培养的枪手,顿时感到为难起来。   不离心生疑虑,如果拼着实力大损,同凌阳拼个鱼死网破,鹿死谁手也未可知,自己胜利的砝码还要大一些。只是现在的机会还没有成熟,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对全盘的计划造成影响,实在是得不偿失。   不离犹豫了一下,终于在心里定下计议,双臂猛然下沉,双拳同时爆裂出一团炽热的火焰,先是迎上了凌阳的拳头,一只脚巧妙地勾出一个凤尾踢,借力将靳凯带向自己身后。   靳凯没想到不离能施展出这样精妙的招数,重心不稳,踉踉跄跄地向前奔跑了两步,与此同时,不离和凌阳的拳尖轰然接触在一起,爆发出一阵灼人的热浪,好在二人都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没有发动全部的异能之力,火焰只是笼罩在方圆五米之内,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动静。   不离和凌阳硬碰硬拼了一记,手上虚晃一招,身子却突然滑向一边,身法展动到极致,身体已经化作无数道残影,化成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奔往一侧的巷弄口,几个起落间,已经完全消失了踪影。   靳凯眼睁睁地看着不离遁走,惊讶地望向凌阳:“追,追不追?”   凌阳捡起丢在地上的狙击步枪,仔细地塞进三轮车后斗里的蜂窝煤中,骑上去灿然一笑:“追特么什么追,不要命啦!走,咱们找个人多的地方,先把蜂窝煤卖了,换点酒喝再说!” 第293章 兵火禅钟   凌阳和靳凯处理完三轮车和蜂窝煤,已经将近深夜。   二人回到华宇公司,刚从后门走进食堂,只见食堂一角的圆桌上,罗图正就着一小碟油炸花生米,一个人自斟自饮。   凌阳走到罗图面前,毫不客气地抓起一把花生米,塞进嘴里大嚼,把手里用衣服层层包裹住的步枪朝罗图面前一扔:“送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罗图看着桌上的长条状物品,已经从外形猜出了大概,剥掉包裹的棉衣,露出里面造型霸气的步枪,指尖触摸到乌黑的枪管,仔细地欣赏起来:“东西挺地道,哪里搞来的?”   凌阳不置可否地笑笑:“化缘化来的……”   “米国麦克米兰的TAC五零式狙击步,玻璃纤维的枪把,手枪式握手,据说这个家伙,虽然一千米以外的精确度有点瑕疵,但是威力是世界上一等一的排名,真是个好家伙!”   罗图军旅出身,对各类枪支有着狂热的爱好,当然不会对这种世界著名的步枪有陌生感。罗图的手指划过枪管外侧的凹槽,在枪身上游移着,拉开弹夹朝里面看了看,伸出一根手指,在里面摸索片刻,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种枪本来可以填充五发子弹,不过似乎是为了提高精确度和向风性,弹仓被高手改造成只可以容纳一发,真是高手!”   罗图的指尖在弹仓中不断触点,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弹仓里面似乎刻画着一个图案,刚开始我以为只是锡铁之间浇铸的焊点,或者是填充物造成的不规则形状,不过纹路仔细摸索起来,线条十分流畅,似乎是有人故意刻上去的!”   “图案?不会是改造者的名字吧?”靳凯从罗图手里抢过步枪,学着罗图的样子,把手指伸进弹仓地仔细感受着所谓的“纹路”,狐疑道:“我听阿科那个天才二傻子说过,像他这种制造木马病毒的高手,每次黑进守护严密的其他计算机系统里,都会在别人计算机里最隐秘的角落,留下带有自己名字、或者代号的语言码率,证明自己来过,就跟某某到此一游是一个道理……不过我摸这把枪里的纹路,可不像是人名或者代号,倒好像是一只烧鸡的样子……”   凌阳好凑热闹,一把将步枪抢了过来,刚把食指伸进去,就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嚎:“我靠,夹手了!”   罗图啼笑皆非,连忙划动步枪的扳机和保险,把凌阳红肿不堪的手指头拽了出来:“没有金刚钻,偏偏要揽瓷器活,怎么不夹死你呢……我看看!”   凌阳委屈地把手指送到罗图面前,哪知道罗图要看的根本不是凌阳的手指,而是枪械的内部构造。   罗图不愧是摆弄枪械的高手,将步枪平放在桌面上,双手翻飞,三下五除二,十几秒钟的时间,就把整支枪拆卸成了一堆零件,弹仓部分也从枪身上卸了下来,托在掌心里,递到凌阳面前:“能不能弄开,但是不要破坏管壁。”   凌阳接过弹仓,又接过罗图递过来的一把尼泊尔军刀,把弹仓竖着放在桌面上的平整处,按照罗图指点的纹理,用力劈砍下去。   罗图军旅出身,一身本事来自军队,又曾经担任特战队的队长,接受的是世界顶尖教练的培训,无论从身体格斗技能,各种冷热兵器的使用,一直到敌后特种渗入等特工手段,无一不精。   罗图精通枪械,玩儿刀也是行家,曾经在越西战争时,意外得到了两把尼泊尔军刀,绰号狗腿刀的霸道家伙,用当时最顶尖的淬炼技术锻造而成,锋利无匹,罗图一直贴身收藏,闲暇时间便拿出来把玩,爱若珍宝。   凌阳身具操控者异能,可以克服人体发力时,神经条件反射出的细微误差。凌阳虚握住狗腿刀,刀柄其实并没有接触到凌阳的掌心,只是在手心里环绕着,刀身发出嗡嗡的响声,却看不出一丝颤动,随着响声越来越小,终于接近于无,刀子已经达到了理论上能企及的最高稳定性,凌阳手腕一抖,刀刃一下子破开了耐热钨钢锻造的弹仓,从一侧顺延劈到了底部。   罗图赞许地望了凌阳一眼,对于凌阳对异能之力的精密掌控,感到十分欣赏。罗图从包裹步枪的衣服上,撕下两片布条,密密匝匝地缠在手掌上,握住弹仓的两侧,用力一掰,弹性形变十分强大的弹仓并没有应声断裂,而是被罗图用大力平整开来,内侧果然露出一个精巧的图案,看上去正是一只铸造的禅钟。   禅钟刻画得惟妙惟肖,稍稍向一侧倾斜,从纹路线条间,甚至能够感受到钟体被撞击得摆动的样子,栩栩如生,让人如同身临其境,耳畔似乎传来清越飘渺的钟声,令人的心也沉静起来。   大口径的狙击步枪,原本是战争中的杀人利器,没想到居然跟清静无为的佛门扯上了关系,任是一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个撞钟正是寺庙里最常用的,即使突兀地出现在枪支之上,也难以掩饰其满满的禅意,让人看完之后,感觉到十分怪异。   罗图指着撞钟中间的两个小篆字体,朝凌阳和靳凯道:“这两个字我不认识,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改造枪支的高手名字,或者是代号之类,你们俩谁能读出来听听?”   凌阳拈起一粒花生米,高高抛起,用嘴巴接住后仔细咀嚼着:“别问我啊,我小学六年都是在教室外面罚站度过的,初中和高中每晚逃课去网吧打传奇,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又发现约泡比较有意思……所以我现在能认识字,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靳凯盯着撞钟里的两个篆字看了半天,眉头纠结在一起,看上去似乎认得的样子,罗图和凌阳对靳凯肃然起敬,没想到靳凯看上去粗犷,只会打打杀杀的样子,竟然连这样深奥的字都认识,没想到靳凯咽了口唾沫,干巴巴道:“你们俩真有文化呀!居然说这是字?照我看来,这就是一个大大的托盘,中间摆放着两根化掉一半的冰激凌,还是肯德基里第二杯半价的那种……” 第294章 烧香拜佛   凌晨时分,凌阳在华宇的宿舍里睡得正香,楚婉仪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凌阳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不满地咕哝道:“这才几点呀,没事乱打什么电话,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找我什么事,是不是你半夜醒了感觉到冷,想找我去暖床……”   楚婉仪已经习惯了凌阳言语上的调戏,根本不生气,只是冷冰冰道:“今天玉佛寺开光,我捐下了寺庙的头一炷香,我们现在就得开车赶去,再晚一会的话,怕是会十分拥挤,咱们就得步行上山……对了,你刚才满口胡说八道,对上司不敬,我临时决定,取消你今年的年终奖!”   凌阳听到“年终奖”三个字,顿时精神起来,唧唧歪歪地跟楚婉仪谈条件:“别呀,千万别,我不就是说错了几句话嘛!我以后好好说话好不行么?我这个职位也算是公司的中层领导,年终奖两万多呢,您可千万不要一时冲动……”   楚婉仪丝毫不给凌阳留情面,变本加厉道:“跟上司顶嘴,不服从上级的领导,你下个月的工资也被取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的那点小动作,你在我订做礼品的店里,死乞白咧地向人家要回扣……”   凌阳大急:“我要是要了,不过他们就给了我一百块钱!”   楚婉仪嗤笑道:“一百块?你当我当成三岁小孩子一样糊弄吗?价值十六七万元的奢侈礼品,你就拿回了一百块?要是我去操作的话,最起码能拿到百分之二十的返点……”   凌阳欲哭无泪:“我被那个天杀的经理蒙了,现在就回头去找她要钱……哎你怎么挂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凌阳无奈地穿好衣服,开着靳凯的小型QQ,直奔楚婉仪的别墅。在楚婉仪家里改换成大型吉普车,楚婉仪早已收拾好了,只是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只能打开车灯向玉佛寺的方向驶去。   距离县城五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大米河国家森林公园,郁郁葱葱的森林公园占地极广,足足有上千顷,一条大米河蜿蜒贯穿其中,亭台楼阁无数,环境清幽,林立着不少寺院,是闲暇游玩、礼佛烧香的好去处。   大米河的名字,在汤圆县的县志上自古有之,因为河水湛清,多有居民在河水中淘米洗菜,故而得名。此时正是北方的深冬,河水已经冻结得结结实实,原本苍翠的林木,也呈现出一片萧条衰败的景色,漫山遍野一片银白,树木的枝杈上大多挂着雾凇,是北方难得一见的美丽奇景。   森林公园依山而建,只清理出一条上山的路径,勉强可以容下两辆车并排通过,今年雪大,清理道路上的积雪十分困难,所以交通部门只是用铲车推开了积雪,每隔上十几米,就在道路两旁推开一块空地,用以两车交汇的时候,也好有个转圜的余地。   虽然这会儿时间尚早,不过道路上的车辆已经陆续可见,其中不乏普拉多和路虎之类的好车,都是有钱的生意人开着,赶早来到山上的各个寺庙,乞求生意平安之意。   在大米河森林公园的入口处,伫立着一块高达丈许的石碑,上面镌刻着杜牧的千古绝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意思是山上的寺庙众多,亭台楼阁数不胜数。事实上,山上的寺庙虽然没有四百八十那样夸张,大小几十座还是有的,是在全省范围内都十分有名的佛门胜地。   玉佛寺坐落在半山腰的不起眼处,一个山崖的石窝处,规模并不是很大,寺院里只有六个修行的和尚,其余的都是许下愿念的修士,每各月只在寺庙里居住几天,后来见到寺庙衰败,香火难继,也就不再去了,使得玉佛寺更加的清冷。   玉佛寺的主持,一个积年修行的老和尚,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硬着头皮在县城里四处化缘,想要重整庙宇,供奉佛祖香火,只是连连碰壁,直到遇见了楚婉仪。   楚婉仪满口答应,愿意捐出大笔的香火钱,主持大喜,在楚婉仪的帮助下,将庙宇重新修缮,在佛前摇签,选定了今天作为开光的日子,特意邀请楚婉仪前去随喜,亲手点燃寺里的头一炷香。   凌阳将车子远远停下,同楚婉仪步行到玉佛寺门口,以免亵渎了佛门胜地。主持大师早已打开正中山门,率领一众弟子在门口迎接。楚婉仪快步走到主持身前,双手合十,稽首寒暄了几句,主持宣念了一声佛号,将二人迎了进去。   凌阳从未来过这等清幽修行之地,兴致盎然地四处张望,只见寺庙坐北朝南,迈过山门高高的门槛,两侧分列着药王阁、钟鼓楼、四天王殿和五佛居,正中轩敞宏大的楼宇,则是大雄宝殿和天王殿,色彩颖然,佛祖金身端庄雄壮,令人忍不住心生肃穆之感。   方丈室位于药王殿后侧,主持将凌阳和楚婉仪请了进去,盘膝落座在香织蒲团上,手里数着念珠,向楚婉仪叮嘱礼佛时需要注意的礼仪。   凌阳生性好动,在蒲团上坐了一小会,便觉得双腿酸麻,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四处溜达,活络一下筋骨,顺手抄起了佛龛前的签筒,抽出一支竹签,塞进嘴里剔了剔牙,觉得大小形状十分合用,心里很是满意。   主持老师傅见凌阳行动间不大稳妥,早就注意着凌阳的一举一动,见到凌阳居然敢用灵签剔牙,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冲了过去,一把将签筒夺了回来,碍于楚婉仪这个最大的香客在场,不好当场发作,只是咳声叹气,一个劲儿地跺脚:“你这位小施主,怎么能如此胡闹,老衲真是,真是……唉!”   凌阳错愕道:“怎么了,用你根牙签而已,怎么这么大反应,你这个老秃驴可真够抠门的!”   老和尚恨不能一脚把凌阳踹出山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沉声怒道:“这哪里是什么牙签,这是佛前请求指点迷津的灵签!你,你这样亵渎不敬,是会遭到佛祖鄙夷的!”   凌阳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鄙夷我的人多了,佛祖能排到老几!” 第295章 心怀鬼胎   “不戒大师,您千万不要生气!”楚婉仪见主持大师动怒,赶紧过来解劝,背对着凌阳,悄声道:“大师您别介意,这小子是我召来的司机,这里多少有点问题!”楚婉仪指了指自己的头部。   不戒主持恍然大悟,故意扬声道:“楚施主是说,这小子是个白痴?您也真是的,找个白痴做司机,多危险哪……小混账,你快给我住手,要不我就揍死你……”   凌阳可没有心情偷听两个人的对话,早已把兴趣转到了主持供奉的佛像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摘下一只挖耳勺,在佛像上刮个不停,嘴里不停地叨念着:“我看看是真金的不?好像不是,你们这群骗子……”   不戒见到凌阳如此放肆,顿时气得暴跳如雷,也顾不上什么佛门清训,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揍凌阳一顿。凌阳见老和尚动了震怒,浑身乱颤,赶紧躲到楚婉仪身后,从楚婉仪的一侧肩膀探出脑袋来,嘻嘻笑道:“大师息怒,息怒,注意素质!”   不戒火冒三丈地吼了半天,好不容易被楚婉仪安抚住情绪,依旧气喘吁吁地怒瞪着凌阳。楚婉仪见不戒动了真怒,连忙回头为凌阳使眼色,示意凌阳赔礼道歉。凌阳才不情不愿地转到楚婉仪身前,敷衍地向不戒拱了拱手。   “不好意思啊大师,我其实是想求一只上上签,看看我以后的财运如何……”   不戒狠狠剜了凌阳一眼,怒冲冲道:“你以后的财运如何?老衲现在就能给你断上一断……你想一夜暴富吗?你想一夜成名吗?你想买豆浆喝一碗倒一碗吗?你想用钞票点烟吗?”   见到凌阳点头不迭,满脸热切之色,不戒终于高兴起来,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那你还等什么,赶紧洗洗睡吧!”   凌阳跳脚大怒,同不戒针锋相对道:“你个老秃驴耍我是不是?你特么不是主持吗?不是大师吗?大师不是都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吗?你跟我这儿大葱缺碘——愣充大头蒜呢!赶紧给我算,要不然小爷一把火把你的庙给烧了!”   不戒大师先是气得头顶冒火,随即又颓然道:“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能掐会算,庙里被偷的功德箱早就找回来了……”   楚婉仪见凌阳闹得实在不堪,无奈之下,只好将凌阳赶了出去,让凌阳在寺院里随意参观,千万不要再惹大师生气。不戒对于凌阳的人品十分不放心,立刻招来两名弟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紧紧跟在凌阳身后,千万看住凌阳,不要再作出对佛祖不敬的事来。   凌阳身后跟着两只小尾巴,满脸不情愿地从方丈室里出来,刚刚踏出门口,眼中立刻闪过一抹精光。   昨天夜里,就步枪弹仓上的两个篆字,罗图和靳凯争论了很久,也没有得出有用的结论,最后还是把阿科从被窝里拉出来,在互联网上搜索了一下,最后在一个书网站上做出对比,得出这两个字的简化字体,正是“不戒”二字。   不戒,从字面意义上就可以理解,十有八九是一个修行者的法号,一个和尚不好好念经,专门改造枪械,而且手段如此高明,本来就令人感到奇怪。不过佛门中人,自古以来不乏本领通天之士,少林寺的僧兵还曾经参与到皇位争夺战中,再联想到不离本来就是一个和尚,能够得到一两个师兄弟的帮助,也在情理之中。   凌阳感叹了一会儿,也就丢开手。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居然遇到了不戒大师,虽然不能肯定,他就是那个精擅于改造枪械的不戒,不过凌阳已经起了疑心,说什么也要好好探查一番,这才故意扮作缺心眼儿,终于激怒了不戒大师,理所当然地被轰了出来。   凌阳本想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在寺庙里搜寻查探,只是身后一只跟着两个小和尚,四只眼睛始终警惕地盯住凌阳,没有须臾放松,凌阳走到哪里,他们俩就跟到哪里,凌阳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来,吵闹着说自己没吃早饭,非让两个小师傅去厨房给端碗红烧肉来。   两个小和尚面面相觑,没想到凌阳如此极品,居然在佛门中提出如此带有侮辱性的要求,气不打一处来,铁青着脸,根本不理会凌阳。凌阳一身死缠烂打的本事,哪能轻易放过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师傅,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变着花样地给两个小师傅讲荤段子,言语粗俗露骨,如果有女人在场听到的话,一定会当场送给凌阳一顿大嘴巴。   “你们知道吗?司马迁写史记的时候,那可是写了不少汉武帝的坏话,汉武帝就问他:你难道不怕死吗?你猜司马迁怎么回答的?”凌阳毁人不倦。   其中一个小师傅果然被凌阳勾起了好奇心,问道:“怎么回到的?”   凌阳咳嗽两声,故意扮出浑厚的美声:“司马迁就说:皇上听说过愚公移山吗?我死了还有我儿子,我儿子死了,还有我的孙子可以继续写,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凌阳坏笑着挤了挤眼睛:“然后司马迁就被宫刑了!小师傅,你们俩知道什么是宫刑吗……就是把男人身上最重要的二弟割掉,让他不能跟女人结婚,即使结了婚,也生不出孩子来,即使生出孩子来,也是隔壁老王的种……你们听过隔壁老王的传说吗?没听过啊,哥仔细给你们讲讲啊,隔壁老王就是小明他爹,属耗子的,最喜欢满世界地找洞钻……”   刚才那位好奇的小和尚终于听懂了,小和尚从小在寺庙里修行,但是也有手机,在互联网上看过那些乱七八糟的笑话,只是生性恬淡,一心向佛,不肯有丝毫逾越雷池,见凌阳说得不堪,赶紧打断了凌阳的滔滔不绝:“施主您别讲了,我们俩都是出家人,讲究四大皆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千万不可撼动了禅心!再说了,按照你们红尘中的说法,我们俩还是两个小光棍,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们都听不懂的,施主你不用浪费力气了!”   凌阳哪会轻易放过这两个小家伙,故作讶异道:“小师傅真厉害,连光棍这样的词都听说过!二位知道吗?只有男性单身狗,才能称之为光棍!女单身狗叫什么知道吗?不知道吧!告诉你们记住了……那叫空洞!” 第296章 惊天发现   凌阳说了一大堆疯言疯语,终于把两个小和尚羞得落荒而逃,轻松了拍了拍手掌,不屑道:“跟我斗,回去再修炼几年吧,拜拜了您呐!”   成功甩掉了讨厌的尾巴,凌阳终于放下心里,鬼鬼祟祟地四下里望了望,见到偌大的寺院里根本没有人影,迅速地溜进了没有上锁的一间偏殿,仔细地四处翻寻起来。   由于时间尚早,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庙会日子,加上玉佛寺原本就破败不堪,少有长期的香客,这会儿根本见不到外人。主持在禅房里跟楚婉仪谈话,剩下的小和尚由各忙各的,给了凌阳很大的活动空间,悄悄从一个屋子溜到另一个屋子,压根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寺庙本来就不大,仅仅用了半个小时,凌阳就将整个寺院搜索了一遍,连堆满了积雪和杂物的后院都去过了,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凌阳心里暗暗取笑自己,简直是神经过敏到一定程度,先不说法号叫做不戒的和尚一定会有很多,单说玉佛寺的这个不戒大师,一副颤巍巍的老弱病残模样,修个房子都得依靠楚婉仪的资助,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和力气,做出改造枪械的闲事来。   凌阳放下心事,信步在寺院里游赏,见到红墙旁边的一颗枯树上,两只黄鸟正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头颈羽翅交迭,像是在兴奋地聊着什么,于是驻足观看了一会,觉得十分有趣。   凌阳看了半天,越发觉得这两只小鸟像是一对情侣,耳鬓厮磨得十分热络,于是童心大起,暗暗思忖道:“我身负着家传的读心者异能,能够读懂别人的心事,不知道在鸟儿身上管不管用,说不准这两个小家伙都是有家室的鸟儿,偷偷跑出来跟这儿幽会呢,那可有乐子瞧啦!”   想到做到,凌阳根本把自己当成了精通兽语的德鲁伊法师,暗暗催动出一丝精神异力,锁定了树枝上的两只鸟儿。   凌阳因为胸口封印的压制,每次发动异能的时候,总是不能随心所欲,尽管尽力操控,还是有异能之力蔓延开去,收到了外溢异能之力的信息反馈,凌阳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因为凌阳虽然没有听明白两只黄鸟在说些什么,却意外地感受到,在寺庙的某一个方位,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其他异能力量,隐隐同自己释放出的异能磁波生出了感应。   “妈的,这个地方果然有问题,怪不得那个不戒老秃驴,一看就不像个好东西!”   凌阳愤愤地诅咒着,凝聚起全副精神,尽力探寻起那股异能之力的来源。异能者之间的精神联系,就像是两块强力磁铁,彼此吸引着对方,那股异能之力淡淡的,不像是有敌意的样子,似乎还缺乏了一点灵性,看样子只是一个刚刚开化的初级异能者,不经意间释放出的波动。   遵循着那种奇异而清晰的感觉,凌阳很快便找到了那股力量的本源,正好位于玉佛寺珈蓝殿旁的一座钟楼内。   寺院里修建的钟楼,一定要超过大雄宝殿的高度,是整座寺院里最高的建筑物。原本的钟楼,按照佛理来说,早晚要叩响一百零八次,寓意着众生能脱离一百零八种烦恼,令一众凡尘之人得脱苦海。所以庙里的僧人们,从来不吝惜慈悲,早晚叩钟,每叩一次,要随之念上一句偈语,一句一叩,以祈愿劳苦众生能够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免轮回。   到了近代,由于人们大多急功近利,只是把撞钟当做祈福求财的手段,多有香客随意敲响铜钟,坏了寺院的规矩,所以大多数的寺庙紧锁钟楼,只是开放寺院外修建的游玩钟鼓楼,供游客解除心疑而已,寺庙内真正的钟楼,反倒成了隐秘的清幽之处,很少有人涉足,凌阳心下了然,难怪会在这里感受到一股异能之力,搞不好是有处于修习期间的异能者,在钟楼里面躲清静呢!   凌阳转到钟楼门前,见到大门紧闭,一把黄铜大锁挂在上面。凌阳本想动用操控者的能力,轻易划开铜锁内的机括,想了想觉得不妥,又绕到钟楼的后墙,模拟出“铁臂罗汉”的能耐,力贯双臂,双手顿时硬逾精钢,十指紧紧扣住砖墙之间的缝隙,壁虎般向上游动,很快便爬到了楼颈处。   大凡寺院里的钟楼,都设置成圆筒状,内部有螺旋形的楼梯,可以供人拾阶而上。钟楼顶端都设有四根烘漆木柱,上为八叶,下立六道,四面通透,顶梁处悬挂着铸铜大钟。凌阳很快爬到了钟台边缘,搭上一只脚,动作轻盈地翻了进去。   如今的印度,也就是古时候的天竺,是自古以来的佛教发源地,原始的佛教教义里,并没有提到过钟楼这种建筑,是传入中土以后才出现的一种祈福形式,所以天朝的挂钟设计形态迥异,有的是光洁的普通黄铜铸造,有的上面刻画着各式佛像和罗汉。   但是这一台撞钟,凌阳搭眼一看,便发现了其特异之处,因为挂钟的表面,赫然镌刻着两个龙飞凤舞的篆字,正是凌阳昨晚研究了半宿的天书字体,现在终于可以确定其读音和涵义的两个字:不戒。   望着撞钟上的篆字,凌阳彻底惊呆了。   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凌阳竟然真的勘破了一个惊天秘密,凌阳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此刻正和楚婉仪相谈甚欢、看上去颤颤巍巍的糟老头子大师,就是能够随意改造一只世界顶级狙击枪的军械高手。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老秃驴隐藏得如此之深,轻易骗过了凌阳的眼睛,要不是凌阳误打误撞,不着调地非要偷听鸟语,无意间感受到另一股异能之力的存在,这辈子也休想发现这座不起眼寺庙里的猫腻。   凌阳伸出一只手,指尖触摸着撞钟上的纹路,感受着钟体上传来的凉意,目光落到东角处向下蜿蜒的楼梯,越是向下,越是一片漆黑难测,里面仿佛藏匿着一只凶猛的洪荒恶兽,张开猩红的大嘴,正准备欢迎凌阳这个不请自来的美味早餐。 第297章 白玉扳指   凌阳没有放过钟台上的任何一个角落,连挂钟里面都仔细地搜索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的机关消息以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楼梯口,打开手机自带的高亮度手电,缓缓拾阶而下。   钟楼的内部,只是一个上下通透的圆筒,只在四壁处设置着螺旋而下的楼梯,没有任何通风的窗口。钟楼顶部加盖,里面黑洞洞的,没有一点光亮,只有凌阳的手电,能够放射出隐约的光芒,却很快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   凌阳越向下走,感受到那股异能之力越加清晰。凌阳一步一步地缓缓向下移动,终于来到了钟楼底部,脚下踏上了坚实的水泥地面,一颗心也终于踏实了一点。   凌阳将手电射出的光线调整成细细的一束,在钟楼里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只好闭起眼睛,用心感受着那股异能之力的具体位置,终于确定在楼底的东南角落,异能波动最为旺盛。   凌阳在角落的墙壁上仔细摸索着,墙壁不是特别光滑,上面不满了坑坑洼洼的冰霜,触手冰凉滑腻,没有明显的蹊跷,凌阳感受到那股微弱的力量,似乎从脚下传来,心中一动,蹲下了身子,借着手电的光亮,在水泥地面上寻觅起来。   终于,眼尖的凌阳发现了端倪,在墙角的最不起眼处,结成了一团拳头大小的冰块,看上去似乎是沿着墙角线,流下来的雾水凝结而成,细心看上去的话,便可以发现,冰块距离墙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缝隙,而且冰块晶莹剔透,在LED光线的照射下,能够看出隐约的指纹痕迹。   凌阳会意一笑,伸出手摸索着光滑的冰块,左右扭动了几下,又扣住底部的缝隙,用力向上一提,冰块顿时被整个提了起来,露出下面一只戒指大小的玉环,一大半露出地面,被冰块倒扣在里面,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晶莹,不仔细看的话,根本难以察觉。指环的下部,则固定在水泥地里。凌阳几乎可以确认,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白玉指环,定是打开某些暗道密室的机关消息无疑。   凌阳将掌心按在指环上,感受到那股陌生的异能之力,越发的有若实质,刚把手指穿进指环,想要向上拉动,犹豫了一下,又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凌阳考虑了一会,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冰块放回原处,重新将指环覆盖得严严实实,转圈轻轻移动了一番,直到看不出被动过的痕迹,才沿阶而上,原路返回到钟楼的顶台,扒住墙壁慢慢游动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寺院里到处溜达。   因为敬献头炷香已经选在特定的吉时,还颇有一段时间,为了不让楚婉仪感到无聊,不戒大师大谈禅理佛法,楚婉仪虽是一介商界女流,却没有普通商人的一身铜臭味,聪明颖悟,对于佛教的宗义有着很深的理解。不戒大师见状大喜,口吐莲花,时而拈须微笑,时而结出各种手印,拨索着手中一百单八颗串珠,同楚婉仪相谈甚欢。   正聊到浓快处,一个小和尚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扶着门框一个劲儿地喘粗气:“师傅,大事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小和尚用眼睛瞟了楚婉仪一下,不过很快收回了目光:“刚才跟这位女施主来的那个……他偷偷溜进了咱们的后厨,往饭锅里面扔死老鼠,被大通师兄发现,两个人已经打起来了!”   不戒大师听完小和尚的话,大师风范荡然无存,气得胡子直颤,撩起棉质僧袍宽大的下摆,嗖地一声窜出禅房,直奔后厨而去。楚婉仪捂着脸叹了口气,也随之走了出去,只见不戒大师一路狂奔,此时已经快跑没影了。   不戒大师刚进入饭堂,只见凌阳和大通各坐在饭桌的一端,衣衫不整地互相怒瞪着,凌阳不断揉着乌青的颧骨,大通的手上也多出了一排深深的牙印,显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凌阳的脸疼得不轻,怒瞪着主管厨房伙食的大通和尚,哼哼唧唧道:“你这个该死的贼秃,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佛祖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这就是你们佛门中人慈悲为怀的作风吗?我呸!”   大通和尚又高又胖,脸上的肥肉挤在一块,把五官缩成一团,圆溜溜的大脑袋显得油腻腻的,被凌阳气得浑身乱颤:“你这个小混……你无缘无故地跑厨房,往锅里扔死老鼠还扔出道理来了?佛爷我今天豁出去犯了戒律,说什么也要超度了你这个小混……卑鄙小人!”   凌阳闻言大怒,撸胳膊挽袖子跳了起来,跳脚叫嚣道:“谁怕谁,不就是打架吗?小爷从来没怕过谁,来,咱们现在就操练操练,看看到底是你的七十二绝技厉害,还是小爷的猴子偷桃更胜一筹,来,谁不动手谁特么是孙子!”   大通和尚仗着身强力壮,肉山一样的身体顿时向凌阳压了过来,提起海碗大小的拳头,就要好好教训凌阳一下。不戒大师见状,赶紧冲过来拉住了凌阳,朝大通怒斥道:“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的贵客,这么多年的佛经都白念了吗?还是这样冲动,你忘了佛祖是怎么说的吗……佛祖说过,能动手,尽量别吵架……”   凌阳的胳膊被不戒大师抱得紧紧的,恨不得一个爆栗凿在不戒的光头上,咬牙切齿道:“老秃驴你拉偏架是不是?你特么纵容徒弟行凶是不是?小爷先把你弄死再说!”   凌阳和不戒大师厮打成一团,大通和尚怕师傅吃亏,也冲上来助拳,把小小的饭堂闹得乌烟瘴气。好在楚婉仪及时赶来,苦劝了不戒和大通半天,又狠狠训斥了凌阳几句,好不容易把三个人拉开,累得浑身香汗淋漓,酥胸起伏不定。   凌阳见楚婉仪娇俏的模样,心思也不放在打架上,偷眼望向楚婉仪胸前的波澜起伏,看得不亦乐乎。   楚婉仪觉察到凌阳的目光,心中怒气更甚,朝凌阳冷冰冰道:“钱多多,你不守规矩,大闹佛门清净之地,我现在就要惩罚你,你去外面折一只树枝回来!”   凌阳的工资和年终奖掌握在楚婉仪手里,只好垂头丧气地折了一根树枝回来。   楚婉仪见凌阳态度还算端正,轻轻哼了一声:“再去抓一只老鼠回来!”   凌阳无法,满寺院的耗子洞都找遍了,好不容易抓到一只刚长毛的小老鼠,捏住尾巴吱吱地叫唤,用木棍拨弄玩耍着,嬉皮笑脸道:“这回惩罚得差不多了吧,咱们该烧香去了……”   楚婉仪的脸上浮现出促狭的笑容,慢条斯理道:“你现在拿着树枝,把老鼠在寺院里赶上一圈,当做给两位大师赔礼……要不然就扣你全年的工资!” 第298章 香火大盗   最近几天,汤圆县城里颇不太平。不知道是否接近年关的原因,小偷小摸的窃贼全部从阴暗的角落里钻了出来,到处溜门撬锁,把好端端的县城闹得乌烟瘴气。   公安局的报警电话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断,成了不折不扣的热线。张大民为了维持当地治安,出动了手下的所有干警和协警,重新圈定片区,让干警们不分昼夜地倒班巡逻,整个公安局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看守所里塞满了小偷,连手铐都不够用了。   派出所长何天龙包管大米河风景区的治安,这会正在办公室里忙得焦头烂额,还要应付两个身着灰色长袍的不速之客,已经接近精神崩溃的边缘。   今天一大早,何天龙刚刚泡上一杯浓茶,没等喝上几口,两个经教寺的小和尚便前来报案,说寺里的功德箱,连同里面香客捐赠的香火钱,全都不翼而飞,寺庙里大小几十个和尚,愣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一定是高手飞贼所为。   何天龙的脑袋都大了,没想到县里的偷窃案件层出不穷,还没有理清头绪,这帮天杀的东西,又把目光盯到了佛祖身上,连香火钱都不肯放过,简直是丧尽天良。   何天龙让手下干警为和尚做了记录,好说歹说,终于把他们打发走,靠在椅子上揉捏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一名年轻的干警凑了过来:“何所,风景区那边也要派人去巡逻吗?咱们的人手实在是……”   何天龙拍着桌子怒道:“这帮饱食终日、不事生产的懒秃驴,整天就知道满世界骗香火钱,一个个肥得流油!平时不知道前来孝敬,出事的时候可想起咱们来了,不管他!”   年轻的干警笑嘻嘻道:“何所英明!何所威武……我还是先忙我的事去吧,开发区那边的粮食中转站丢了两袋黄豆,我还得出警去呢!”   两个报警的和尚回到寺庙,向主持汇报完情况,凑在一起嘀咕个不停:“你听说了吗?风景区这边的寺院,这几天有七八家糟了贼,别说功德箱,就连佛前供奉的水果糕点都偷走了,你说这帮贼会不会遭报应啊!”   “可不是!听说丢东西的,都是像咱们这种大型寺院。像是玉佛寺那种穷嗖嗖的小庙,连贼都不愿意去,你说这算不算佛祖保佑?”   两个小和尚议论了一会,见戒律师傅走了过来,这才吐着舌头离开。   当天夜里,不戒大师四处探看了一番,确定所有的门窗都已经关好,水电闸门也已经关回原处,这才放心地回到禅室,看着五个小和尚打夜禅。   大通和尚入寺的时间比较久,跟不戒大师关系相对近一些,念完了一篇经卷后,偷偷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浏览着微信朋友圈上转载的当地趣闻。   不戒大师发觉大通溜号,轻轻咳嗽几声,提醒大通静下心来。大通嘿嘿一笑,涎着脸皮道:“师傅您看,这微信里传的厉害,说是最近出现了一伙窃贼,专门偷到寺院的香火钱,咱们也得小心些呀!”   不戒大师见弟子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仰起脸傲然道:“自从上个月,咱们的功德箱被人偷偷扛走,我早已把功德箱换成了整块铸铁做的,而且用钢筋焊接在地里,我看谁还能偷走!”   大通和尚显然不想师傅一样乐观,忧心忡忡道:“师傅您这么说的话,那功德箱里面的钱,岂不是连我们自己也拿不出来了?”   不戒闻言大惊:“艾玛,我当时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这可怎么办……阿弥陀佛,老衲着相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们只要一心向佛,就算没有钱花,精神上也是富足的……你们不用担心,为师认识山下的一个装修工人,到时候求他用电锯把功德箱割开……咦,外面似乎有动静!”   大通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点头道:“师傅的耳朵真灵光,确实有动静……好像是电锯的声音哪!”   “电锯?电锯!”不戒一下子从蒲团上跳了起来,率先向禅室外跑去,嘴里大呼小叫道:“怕什么就来什么,善了个哉的,有贼来偷咱们的功德箱啦!还愣着干什么,都随为师出去抓贼呀!”   六个和尚一窝蜂涌了出来,借着微弱的雪光,看到两个人抬着一个柴油电锯,正在功德箱底部切割得不亦乐乎,另外还有七八个人,纷纷从大雄宝殿和各个偏殿里跑出来,有的手里端着供奉的果盘,有的拎着鼓鼓囊囊的袋子,里面不知装的什么东西,有一个窃贼最为极品,居然把一尊真人大小的弥勒佛像抱了出来,累得气喘吁吁,脚步蹒跚。   不戒当场大怒:“这是盗窃吗?简直是特么抄家呀!这帮天杀的贼孙子,竟然连佛爷的金身都不肯放过,简直是穷疯了!”   不戒大吼一声,抄起一根门闩冲了出去,直奔拿着电锯破坏功德箱的两个小贼,其余的五个和尚也纷纷抄起家伙,都是些木棍扫把水桶之类,大喊着四处追向逃窜的窃贼,整个玉佛寺顿时变成了熙攘喧嚣菜市场,热闹非凡。   两个手执油锯的小贼,终于将功德箱切割下来,一前一后抬着,拔足向寺外狂奔,山门旁的侧门外早已有人接应,听到寺庙里纷乱的声音后,一下子将侧门打开。不戒大师毕竟上了年纪,腿脚不大利索,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小贼跑出寺外,把功德箱扔到一个雪爬犁上,拉住前面的绳子就跑。   这时候,寺院里的其他窃贼也相继逃走,有的随之出了侧门,有的翻上墙头,那个怀抱着硕大佛像的家伙最倒霉,被三个小和尚堵在墙角,眼见就要束手就擒,却突然大吼一声,将怀里的佛像投掷出去,把三个小和尚砸得东倒西歪,也趁机爬上了墙头。   此时,墙上已经并排站立着三名窃贼,纷纷从怀里掏出绳索,投掷向地上的佛像。佛像被绳索前段的软钩缠住,三两下拉上墙头,扔在外面接应的另一个爬犁上。   不戒大师见寺庙里值钱的东西被抢夺殆尽,连佛像都保不住,立刻红了眼睛,带领小和尚一齐涌出了寺院,说什么也得先把佛像夺回来,否则可就得变成风景区所有寺院的笑柄了。 第299章 调虎离山   这些小贼似乎准备得并不十分充足,手里没有车辆,否则早已逃得没有了踪影。   七八个窃贼只是拉着两个人力爬犁,上面装载着玉佛寺所有值钱的物品,和一个镀金佛像,在山门前的小径汇合在一起,拉着爬犁拔足飞奔,任由和尚们最在后面大呼小叫,跑得越来越欢。   和尚们追出了三四里的路程,玉佛寺旁边的雪堆后面,突然转出三个人来。三个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棉服,大摇大摆地从侧门走进寺院,为首的一人正是凌阳,身后跟着罗图和小白二人,直接走到了钟楼下面。   三人临来之前,早已做好了周密的分工。小白虚握住门上的铜锁,心念一动,锁头内部的齿轮和杠杆自行运转起来,发出轻微的咔咔响声,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弹开了机括,锁柱砰然弹了出来。   小白笑呵呵地将锁头放进口袋里,推开门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跟在凌阳和罗图的身后鱼贯进入钟楼里,返身掩上了大门。   凌阳轻车熟路,打开准备好的狼牙强光手电,直接来到了墙角处,蹲下身子,拿开了拳头大小的冰块,手指穿进白玉指环里,试探着向上一提,顿时触开了钟楼里的机关。   同凌阳想象的一样,既然不戒大师精通枪械改造,手段精妙,巧夺天工,钟楼里又隐隐传出异能波动,里面的机关一定不会简单,所以凌阳前两日进入暗探的时候,才没敢贸然触动,直到准备完全后才敢动手。   白玉指环有一小半没在水泥地里,被凌阳向上拉动,完全提出了地面,露出下面连接着的一根细铁链。随着铁链越拉越长,凌阳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发出一阵轻微的颤动,整个钟楼里突然充斥了柔和的白光,水泥地上显露出一个模糊的巨大图案,形状十分复杂,发出亮光的线条,在地面上不停游移,最终连接在一起,正是一座巨大的挂钟,中间刻印着两个龙飞凤舞的篆字:不戒。   “这个老家伙,竟然能搞出这样大的阵势,真是高手!”凌阳啧啧赞叹。   三人均退到墙边,望着地面上巨钟的图像越来越清晰,直到巨钟的线条彻底组合在一起,原本晶亮的钟体突然迅速黯淡下去,重新变成了土灰色的地面,仿佛那个图案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小白瞪大了眼睛,仔细朝刚刚巨钟出现的位置探视过去,结结巴巴道:“这,这就完了?”小白将头转向凌阳,疑惑道:“哥,你这样兴师动众的,把庙里的和尚都调引出去,就是为了带我们来看一场3D电影?不过确实挺好看的,谢谢哥,你可是第一个请我看电影的男人,应该感到无比的荣幸……”   罗图心思细腻,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闭起眼睛,用心感受着巨钟位置的异能波动。只是原本感受到的那股异能之力,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任由罗图拼命地催动体内能量磁波,不停地进行探测,就是得不到一点回应。   罗图望向身边的凌阳,见凌阳也刚刚睁开眼睛,脸上写满了不解,于是大着胆子向前跨出一步,一点一点地移动到巨钟图案所在的位置,只是脚下依然踏在坚实的地面上,没有任何异样的事情发生。   凌阳缓步走到罗图身边,原地蹦了几下,又蹲下来在水泥地上拍打几下,摸索着四处敲击,企图听到空旷的回声,不过凌阳很快失望了,指节敲在厚实的水泥地上,只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根本没有什么地下密室存在的痕迹。   三人无计可施,正沉闷无语间,凌阳胸口处的六芒星封印突然生出了感应,将刺痛感传进凌阳心口。凌阳拉开自己的衣襟,掀起里面的T恤,讶异地看了一眼,只见封印又开始缓缓逆时针转动起来。   凌阳有过几次类似的经验,心知一定有古怪,任由六芒星自行转动,没有做出一点抗拒的动作,随着六芒星转动得越来越快,凌阳突然感觉到脚下一软,如同踩进了布满稀烂泥淖的沼泽地上,身子猛然下缀,双腿已经慢慢沉入了地底。   罗图也随着凌阳不断下沉,只是不肯离开,反而招了招手,示意小白赶紧过来。小白咬着嘴唇,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义无反顾地跳进了圈子里,三个大男人很快坠入了异能泥潭中,彻底被吞没进去。   下陷的过程很快,感受亦十分奇妙。   直到泥淖淹没凌阳的胸口,继续没过脖颈,直至掩住了口鼻,凌阳出奇地没有感觉到任何压抑和憋闷,仿佛胎儿在混沌的母体中畅游,可以自在地呼吸,心中一片宁静。   凌阳闭起眼睛,任由充斥着淡淡泥土味的异能泥潭将自己包裹,用心体会着难得的感受于明悟,再次张开眼睛时,眼前的景物已经发生的彻头彻尾的变化,三人已经置身于一个宽敞的空间里,看上去正是凌阳苦苦寻找的密室模样,到处堆满了长条形状的木箱、散落在地上的砂轮、扳手和其他小型机械器具。   小白也睁开眼睛,只是不敢乱动,转着眼珠在四周打量了一番,奇怪道:“这是什么地方,咱们已经下地狱了吗?地狱怎么这样小?还没有我家客厅大呢!”   罗图不像小白那样小心,早已迈开大步,在密室里丈量了一番,捡起地上的一根撬棍,接连撬开了几个木箱,里面却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凌阳坐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在脚下的工具箱里不断翻找,只见工具箱里装满了钳子,扳手、螺丝刀和一些其他的零碎玩意儿,凌阳眼前一亮,在工具箱的最底部,翻找出一颗磨得锃亮的佛珠,捏在指尖把玩着,若有所思,罗图却早已将整个密室搜索了一遍。   罗图在其中一个木箱里,一寸一寸地摸索着,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将手指放在手电下仔细看了看,又凑到鼻尖闻了闻,肃容道:“这是猪油和牛油的混合物,一般用于涂擦在枪械和子弹上,以免上绣……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些空无一物的箱子,以前一定装满了战争利器……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凌阳回想起楚婉仪不计一切代价,重金支持不戒大师重整庙宇,再联想到楚婉仪从造纸厂仓库转移出的那批货物,心里几乎可以确定,楚婉仪正在帮助恒远集团做着什么样的生意,惊骇之下,只能叹息一声,并没有说话,随手将那粒佛珠装进口袋里:“既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咱们就赶紧离开吧!等到那群和尚抢夺了贼赃回来,咱们可就拉饥荒了!”   小白并不认同凌阳的说法,苦兮兮地摊开双手:“哥,你说的轻巧,咱们咋出去呀!” 第300章 霸气凛然   凌阳躺在县立医院洁白的病床上,守着散发出阵阵热意的暖气,正享受着一名漂亮小护士亲手削好的苹果,床头的柜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营养品,窗台上的玻璃花瓶里,盛开着一束清香的百合。   小护士已经跟凌阳聊了半个多小时,被凌阳的笑话逗得花枝乱颤,一对小兔子也跟着动啊动的,馋得凌阳差点流口水,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不知道正在打什么坏主意。   “等你病情好了点,咱们一起去看电影呀!”小护士看着凌阳的俊脸,主动出击:“我听说《小时代》的第三部已经上映了,里面的主角都是俊男美女,很好看呢!”   凌阳哂笑道:“那电影有什么好看的?我在网上下载了前两部的盗版,总的说来,就是男女猪脚都过着富二代的奢侈生活,相互之间的关系十分乱套,就是你睡我,我睡她,她睡他,他睡他。最后终于有一个人看不下去了,勇敢地站出来说:睡你们麻痹!”   凌阳的嘴角露出坏坏的笑容:“再说了,去电影院多贵啊!还不如去我家,我家的电脑硬盘里,有几百个G的种子,岛国的欧美的港台的内地的,都是老师们倾情出演的文艺大片,到时候我好好给你讲解讲解……”   小护士明知凌阳故意使坏,撒娇地在凌阳身上捶打两下,继续撩拨了凌阳一会,正想找个借口,同凌阳交换联系方式,护士长却出现在病房门口,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怒气冲冲的老脸,招手将小护士叫了出去。   护士长对凌阳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一下子把小护士拉到走廊的僻静处,寒着脸低声吼道:“连许冰的男人都敢碰,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小护士瞪圆了毛茸茸的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他是许暴龙的男人?我的好姐姐,我的亲领导,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不是往死里坑我呢吗?”   看上去,两个人的关系不错,护士长在小护士的手臂上轻轻拧了一把:“现在你知道了,应该明白要怎么做了吧……你年纪还小,风华正茂,什么样的男人找不着,可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害了自己性命啊!”   小护士点头不迭,忧心忡忡道:“领导,我刚才没忍住,跟他调笑了半天,好在发展的不够深入,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不会有事吧?”   护士长叹了口气:“多亏许医生休了年假,要是不小心被她撞到,你这条小命可就……行了,以防万一,一会儿我去和院长说说,先把你调到后勤躲一阵子……”   两个女人嘁嘁喳喳半天,计议已定,一同上到三楼,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大门。   护士长刚刚推开大门,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小护士也吓得浑身直哆嗦,恨不能找个地缝藏进去。原来院长办公桌前的沙发上,一个翘起二郎腿喝茶的漂亮女人,正是她们口中的女暴龙,许冰。   许冰根本没有理会门口的两个护士,任由她们尴尬地站在原地,喝了一口杯子里淡的没有了味道的茶水,突然皱起眉头,直接将茶杯摔在地上。   小护士吓得一哆嗦,以为许冰撞破了自己和凌阳的事情,差点当场跪地求饶,却看见许冰站起身,双手用力拍着院长的办公桌,怒吼道:“凭什么?现在是老娘自己要辞职,老娘愿意,你凭什么反对?”   院长似乎已经习惯了许冰的这幅操行,伸手擦掉脸上的唾沫星子,好整以暇道:“许医生,你好歹也是个女人,不要总是一副土匪山大王的剽悍作风!”   院长指向门口满脸惊恐的小护士,语重心长地劝道:“你看看小刘,走路婀娜多姿,说话曼声细语,一口一个人家,那才叫娇滴滴的小女孩呢,你再看看你,一口一个老娘,你是谁的老娘?你能不能跟小刘学习学习!”   许冰见院长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胸中怒意更甚,故意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慢条斯理道:“人家草拟吗!这回您满意了吧!”   院长被许冰骂成狗血淋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当着其他下属的面,十分没有面子,赶紧使了个眼色,示意两名护士先行出去,待到房门重新关上,院长才腆着啤酒肚,费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绕到办公桌前,对许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冰儿,不是叔叔不放你走,实在是院里缺少像你这样的脑科高手,你要是走了,让叔叔再去哪里找到你这样医疗技术高明、医德高尚、聪明智慧、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呀……”   许冰感觉到自己的头顶,一下子扣上了好几顶高帽,不过依旧不为所动,将手里的离职报告“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冷哼道:“甭跟我玩儿溜须拍马那一套,老娘……人家不吃这个,赶紧给我签字,签完字我就走人,你也落个耳根清净,否则的话……”许冰将自己的手指关节捏得嘎嘎作响。   院长并没有屈服于许冰赤裸裸的威胁,正色凛然道:“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签字的,打死我也不签!就算你糟蹋了我,我也不签!”   许冰被院长气笑了,怒哼道:“你想得美……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给我签字,不就是怕我爸爸不高兴吗?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亲自跟你说!”   院长抱着肩膀,乐呵呵地看许冰打电话,直到许冰愤愤地将电话摔在地上,跳脚大怒道:“关机!就知道关机!整天关机!你到底还要不要我这个女儿了?”   许冰发泄够了,眼珠一转,突然放缓了语气,抱住院长的胳膊使劲摇晃:“你就给人家签字嘛!签嘛……你皮笑肉不笑的干什么,嫌我撒娇撒得恶心是不是?好,我今晚就给我爸爸打电话,说你要潜规则我……”   院长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细缝,死猪不怕开水烫道:“我敢潜规则你?说出去谁信哪?你能大发慈悲,不把我给潜了就不错了……你别过来啊!咱们都是二十一世纪的革命同志,可不许来武斗那一套啊……救命,救命啊!” 第301章 芳踪难觅   潜入玉佛寺的那晚,凌阳和罗图小白触动了机关,一齐进入到钟楼下面的密室里。没想到进出密室的关键,必须要强悍的异能之力输入作为钥匙。凌阳胸口处的封印生出感应,巧合地将三人送了进去,出来的时候,却差点要了凌阳的半条性命。   密室的主人正是精通武器改造的不戒大师。不戒作为一名“计算者”,在兵器改造领域里,展现出绝对的实力,并且用自身的异能之力,作为密室的门禁,可谓是万无一失。   潜入的三个人里,小白是一名“操控者”,罗图则是精擅隐匿自身行迹的“潜踪者”,只有凌阳身为“学习者”,可以模拟出各类异能者的磁波形态。只是凌阳进入的密室的时候,早已经消耗掉大半的精神异力,为了以免被不戒大师抓个人赃并获,凌阳拼了老命,好不容易模拟出“学习者”异能磁波,这才从密室中逃脱出来。   回到华宇公司以后,凌阳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床上,高烧得直说胡话,浑身滚烫通红,像极了一只被煮熟的大虾。罗图见凌阳透支得太过厉害,身边又没有擅长疗伤的“治疗者”,只好同靳凯商量了一下,连夜将凌阳送进医院。   凌阳也算是县立医院的常客,隔三岔五便会进来小住一段时间,再加上许冰男友的身份,医院里大半的工作人员,都对凌阳十分熟稔,根本没用办理手续,直接将凌阳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检查无碍后挂了几瓶盐水和维C,凌阳也就慢慢恢复过来,第二天一早,就被转进了普通病房的单人间里。   凌阳其实早已经没有大碍,不过却始终赖在医院里不走,而且满医院里跟年轻的护士们调笑不忌,为的就是惹怒许冰,激得许冰最终忍受不了,自己跳出来。凌阳并不知道,许冰真的休了年假,一直没有回到医院,凌阳费尽心力的举动,只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许冰根本不可能知道。   正好到了挂吊瓶的时间,来打针的却不是刚才那个小护士,而是一个满胳膊黑毛的男护工。男护工还处于实习期,进入医院的时间不长,连扎了凌阳手背七八针,都没有找到血管,急的满头大汗。凌阳疼得呲牙咧嘴,终于忍不住怒道:“麻痹地,你特么是不是属缝纫机的,还没完没了了你!”   男护工早已听过凌阳的传说,深知这个家伙被许冰折磨得很惨,心理不知道已经扭曲成什么样子,根本不敢顶嘴,讪笑着走了出去,心里暗骂护士长不是人,非得把这么个混世魔王安排给自己照顾,一溜小跑,到护士站找人替换自己去了。   凌阳诅咒几句,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正好看到许冰怒气冲冲地从办公楼出来,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跳脚将手里的皮包掼在地上,里面的零碎小东西洒得到处都是。   凌阳双眼放光,刚想跑出病房去追许冰,却看见医院外面停着的一辆黑色奥迪轿车里,走出来一个鬓角发白的男人,弯腰为许冰捡拾起地上的包包,赫然是凌阳曾经的准岳父——许解放。   许解放出现在这里不稀奇,许冰曾经说过,许解放是文化圈子里的出名作家,甚至在某个知名的作家协会里担任会长,能开起价格不菲的奥迪A8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让凌阳感到不解的是,许解放的车里居然跑出了另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讨好地满地捡拾起许冰散落的小玩意儿,这个男人凌阳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一双臭脚丫子堪比生化武器,恒运公司保安队的队长,刘大壮。   隔着病房的窗子,凌阳看见许解放皱起了眉头,似乎呵斥了刘大壮几句,刘大壮十分尴尬,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许冰,又迅速地溜回车里,一副不敢见人的神秘模样。凌阳疑心大起,披起羽绒服跑出病房,刚刚绕到住院处的楼前,那辆轿车已经载着许冰离开,不知道开往哪里去了。   凌阳掏出手机,一个劲儿地拨打许冰的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凌阳无法,只好转回病房,刚走了两步,却看见院长一溜小跑出来,手里托着一部零碎的手机,站在门口,无奈地望着轿车离去,看手机的样子,正是许冰以前使用的那部。   凌阳凑到院长身边,指着院长手里的手机道:“这个,能给我看看吗?”   院长呆呆地出了半天神,没有觉察到凌阳靠近,突然听到凌阳说话,顿时被下了一跳。见到是凌阳,院长才咂咂嘴,把零碎的手机塞给凌阳:“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谁呢!”   院长望向凌阳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语重心长道:“小伙子,跟我们冰儿谈恋爱,你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你看这手机多惨,啧啧!”   凌阳没说什么,目光复杂地望着手里的手机碎片,鼻端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淡雅香水味,楚婉仪的声音传到耳畔:“大冷天的在外面做什么,你不是病得很厉害吗?”   凌阳讶然抬头,看见楚婉仪和小东正站在自己身边,小东两手捧着一个纸袋,时不时从里面拎出一根炸薯条,吃的津津有味:“熊二,你怎么又进医院啦?你生病了倒不要紧,为什么给我老婆办了休假手续,我都好几天没看见我老婆了,甚是想念哪……”   凌阳用手指点了点小东的额头:“小小年纪的,就知道用肾想人啦?你这不着调的样子都是跟谁学的……你怎么来了?”   凌阳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冲着楚婉仪说的。楚婉仪将车子停在医院外有一会儿的时间,目睹了凌阳出来追许冰的全过程,见到许冰飘然离去,并没有理会凌阳,楚婉仪的心里竟然隐隐生出一丝轻松。只是楚婉仪控制的很好,并没有把任何情绪表露在脸上,只是淡淡道:“马上要接近元旦,公司正好要把所有积压在南边的原石,一次性运过来,好趁着年末结算货款,我打算亲自走一趟,所以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 第302章 千里之行   凌阳听楚婉仪谈起公司的事,只好把思绪从许冰身上拉回来,得知楚婉仪要走的消息,心里大喜,眉飞色舞道:“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已经全好了,马上就能回去工作……您尽管安心的离开,我一定把公司照顾得好好的……往返的机票订好了没?用不用我去帮你买打折的……”   楚婉仪看着凌阳上蹿下跳,奇怪道:“谁告诉你我要一个人坐飞机去的……既然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几天你就好好收拾收拾,正好咱们开车去……”   “虾米?”凌阳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楚婉仪:“咱俩……你是说,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凌阳故意装出忸怩的样子:“咱们俩孤男寡女的出差,被公司的人知道,不好吧……”   凌阳好不容易抓到许冰的影子,还想在县城守株待兔一段时间。而且凌阳听闻楚婉仪要离开,正想借着楚婉仪不在的机会,好好在公司内部探查一番,没想到楚婉仪提出要带上自己,一下子乱了阵脚,赶紧装成正人君子的样子,唯恐被楚婉仪绑架到南方去受苦受难。   楚婉仪左右瞧了瞧,见医院里往来的患者和家属络绎不绝,不是能够谈话的地方,于是牵着小东,向车子走去。凌阳无法,只能跟着楚婉仪钻进车里,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轻车熟路地打开副驾驶位置的置物箱,从里面拿出一盒口香糖,拿出一颗,塞进嘴里嚼了起来:“你要不要?”   楚婉仪摆手谢绝了凌阳的好意,目光炯炯地盯着凌阳道:“行了,你也别跟我装傻了。我知道你跟刀翅保安公司的关系,也知道保安公司里人才济济。这次我找上你,就是想和你谈谈雇佣的事情!”   凌阳转了转眼珠,虚与委蛇道:“我和保安公司没什么关系呀!就是跟那几个兄弟比较对脾气,都是江湖上的朋友,一起抗过抢,一起飘过昌……不对,是一起分过赃……也不对,是一起同过窗……这回终于说对了……想谈合作的事,你尽管去找罗图……”   楚婉仪并没有打断,好整以暇地等凌阳倾情表演完毕,这才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淡淡道:“我从赵大虎手里,强势把恒运夺了过来,而且把赵大虎欺负得很惨,如果贸然到了南边,恐怕会有危险……这是十万元钱,我希望刀翅能够派出精兵强将,保护我们的安全!”   凌阳耸了耸肩膀,不知可否道:“我都说了,我跟保安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你直接去找罗图……”   楚婉仪曲起手指,弹了弹手里的银行卡,抿起嘴唇笑了笑:“这张卡开的是国际账户,里面的十万元是美金……”   “成交!”凌阳一把夺过银行卡,珍而重之地塞进上衣口袋里,眉开眼笑道:“我和罗图交情不浅,这个主,我先帮他做了……你需要多少人?”   楚婉仪歪着头想了想:“赵大虎即使在南边有一定的势力,毕竟是法制社会,而且不是他土生土长的老窝,相信他不会不顾一切的乱来……兵贵精而不在多,只要有七八个人也就足够了,而且不引人注意……当然,你也要算一个!”   “为什么非要带上我?”凌阳装出欲哭无泪的样子:“我走了,谁帮你照看公司?谁帮你照顾小东?而且我的身子虚弱得很,不打架还三天两头住院,您就发发慈悲,放过我这个废人吧……”   “你是个废人?”楚婉仪似笑非笑地看着凌阳:“废人能得到李叔的青睐?废人能在造纸厂打垮虎爷派来的几百号人?废人能在江湖上博得一个什么双刀钱多多的名号?别废话了,我已经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不会更改……我记得,你的工资卡还在我手里吧,今年的年终奖可是不少……”   凌阳捏了捏口袋里的银行卡,咬牙道:“工资和奖金哥不要了,哥在公司里工作,就是为了社会主意建设添砖加瓦,从来不奢求回报,雷锋叔叔曾经在日记里写过……”   楚婉仪瞟了一眼凌阳,满不在乎道:“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你已经变成有钱人了,不在乎公司的那点奖金……别做梦了,我给你的那张银行卡,现在还处于冻结状态,我们什么时候从南边安然回来,经过我在银行的授权,你才能拿到钱……”   凌阳的眼泪大颗大颗滴落下来,哽咽道:“算你狠,我答应了……你这么歹毒,你家里人知道吗……”   小东突然从后座伸出圆溜溜的小脑袋,将一根薯条塞进凌阳嘴里:“我知道呀……你才知道吗?熊二你真可怜……”   凌阳垂头丧气地从车里出来,也没有办理出院手续,直接会病房收拾好东西,打电话让靳凯派车来接。十几分钟的时间,靳凯和罗图亲自驾车而来,把凌阳拉回公司,在食堂里好好喝了一顿。凌阳吃了一个兔子大腿,这才满意地抹抹嘴,掏出口袋里的银行卡,扔到罗图面前。   “恭喜罗队,您麾下的刀翅小队终于开张了!”   凌阳将银行卡朝罗图面前推了推:“这里面是五万美金,楚婉仪说了,派出保安公司的精兵强将,保护她一路去到南边,再平安地回来,这笔钱就归我们了……”   罗图拿起银行卡,交给身边的小白收好,喝了一大口酒道:“你说错了两点!第一,这笔钱是保安公司的,要用于公司以后的经营,和兄弟们的开支,跟你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凌阳错愕道:“这单生意是我拉回来的,而且我还得跟着你们前去以身犯险,没有功劳我也有苦劳啊,为啥一点都不给我?”   罗图叹道:“你不是恒运公司的保安队长吗?恒运每个月都给你开支的……而且保安公司的兄弟们,干的是刀头舔血的危险工作,薪水一定要高,而且要留下一部分钱,给兄弟们当成安家费的储备,用钱的地方多的是!”   凌阳还想说点什么,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罗图却摆摆手,呵呵一笑:“还有,这张卡里可不是五万美金,而是十万,这是我跟楚经理谈好的价格……你想在中间捞一笔,告诉你说,门儿都没有!” 第303章 青出于蓝   最近一段时间里,省城里冒出了一大事,东哥趁着这股东风,迅速扩张实力,一跃成为省城里最大的药品商人,把以前的竞争对手全都压制得死死的,再也难以同东哥正面抗衡。   莫名其妙地,省城里突出现起了一股新兴势力,一个外地来的年轻人,悄然在省城崛起,用手里的大笔资金,注册了一家名为左氏的有限责任公司,专门做国际大品牌的化妆品生意,很快垄断了省城里几乎所有的化妆品奢侈品牌,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一个新兴的公司成立,本来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这个公司的老总,年纪轻得令人咋舌,听说是法国归来的华侨,在国外继承了远房叔父的大笔财产,而且获得了马赛一名传奇投资商,贝尔纳的资本注入,这才回国开辟新的市场。   东哥之所以注意到这个公司,是因为这个公司的老板,那个叫做左小五的年轻人,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据说左小五在法国的马赛,跟当地的黑帮有千丝万缕的勾连,借着化妆品生意作为幌子,暗地里专门贩运国际上最新型的兴奋药品,生意做得很大,在东南亚的几个国家都很出名,没想到这一次,左小五将目光盯住了省城,如果还是干老本行的话,东哥暗地里的药品生意一定会受到很大的冲击。   东哥也是江湖上出名的老狐狸,没有摸清左小五的底细,并不敢贸然出手试探,一直在暗中静观其变,直到左小五的触手,终于伸进了东哥的地界,东哥才忍不住派人联系到左小五,传话要在金碧辉煌设宴一谈。   左小五没有一点矫情,欣然而至,而且只带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人,让东哥不得不感叹江湖后浪推前浪,心里暗赞左小五胆色非凡。   东哥宴请的地点,依旧是意头最好的青龙厅,因为上次受到程红军的暗杀,差点丢了性命,还是依靠扳机杰克和鬼手阿杰的机敏反应,才捡回了一条性命,东哥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咬着牙拿出一大笔钱,同两个身手高强的雇佣兵续签了一年合同,无论走到哪里,都把两个人带在身边,不敢有须臾相离。   左小五果真是年轻俊彦,身材高瘦,脸容清秀,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谈吐文雅,言语间见识广博,身上并没有年轻成功商人不可一世的坏毛病,而是谦虚谨慎,举止有利,一派见过世面的大佬作风,令东哥更加不敢小觑。   宴会的气氛不能说淡漠,但是绝对称不上是热烈,只是中规中矩。两个人毕竟第一次见面,东哥碍于左小五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上位者气势,判定此人定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所以才会如此从容自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不肯贸然直言。   左小五虽然年纪不大,城府却深,言谈中始终不肯吐露心机,一直顾左右而言它,绝口不提触犯了东哥势力范围的利益话题,一直跟东哥比拼耐心,直到东哥忍不住先行开口:“左兄弟,哥哥是土生土长的省城人,而且一直在这个区域做生意,虽然没有赚到多少钱,却交到了很多朋友。就拿金碧辉煌来说,如果没有两条道儿上的朋友捧场,也不会有现在的规模,只是小生意而已,让兄弟见笑了!”   左小五听到东哥看似闲聊的一番话,听出了东哥展示实力的涵义,东哥言下之意,是说他在黑白两道上都很吃得开,所以才能大摇大摆地,在金碧辉煌贩卖违禁药品。东哥说出这些,虽然不乏敲山震虎之意,实质上,已经是把话题往药品生意上引了。   左小五就是小五,一直跟在凌阳身边的极品小贼,继承了魏民老大爷衣钵的“穿梭者”。这次以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和姿态,突然间在省城崛起,正是被秦璐派出,执行卧底任务里的另一条线索,目的就是要通过东哥,搭上恒远集团幕后黑手的条线。   这次跟在小五身边赴宴的两人,其中一个,是经过了妙手易容的老战。   老战跟在依哈娜父亲身边许久,深受当时要门总瓢把子的喜爱,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老战兄弟古易容之术,老战更是深得其中精髓,不仅能够随心所欲地改换形貌,而且动用了缩骨之术,可以将身形缩小了一圈,从外形看来,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小五身边扮成秘书的女子,正是找回了自己身份的不老女神——钟瞳。   钟瞳经历奇异,好不容易得回了程红军等老战友的信任,又收获了关帅的爱情,如今正春风得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钟瞳在法国的父亲,也就是马赛的老绅士贝尔纳,其名下的风险投资公司,虽然没有达到世界知名的地步,在法国也有很大的名气。   钟瞳回到国内,正好接过了父亲设立在国内的分公司,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不仅名正言顺地,帮助小五设立了所谓的左氏公司,而且在凌阳的请求下,派出投资代表,参与到汤圆县城的招标会上,可谓双管齐下,两个战场都照顾到了。   小五本来就姓左,在南方的某些城市里,因盗窃手段高明,是前两年南方道儿上出了名的飞贼,不过在北方鲜有人认识,又被秦璐刻意抹去了曾经的痕迹,东哥才没有调查出小五的底细,有贝尔纳货真价实的投资公司在背后撑着,连东哥这样的老江湖都着了道,以为小五真的是法国归来的年轻黑道分子。   小五呵呵一笑,优雅地扶了扶眼镜边框,故意将普通话说得十分生涩:“小弟常年远游国外,终于在生意场上略有斩获。受到贝尔纳财团的资助,想打开国内的部分市场,把法国最新型的货品贩运回来,没想到冒犯了东哥的虎威,实在是心里愧疚得很哪!”   为了不被人看穿自己的“海龟”身份,小五早就学习了几句常用的法文,这会儿朝钟瞳伸出两根手指,说了一句流畅的法文,钟瞳会意,连忙站起身,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一盒精致的细长烟盒,抽出一支为小五点上。   小五吸了一口烟,强忍住被呛得胸口翻腾的烦闷感,故意装出老烟鬼的模样,朝东哥歉然一笑:“国内的香烟很辣,我十分不习惯,还是法国那边的烟丝要细腻一些……东哥您要不要来一支尝尝?” 第304章 后起之秀   东哥没事的时候,也看过几部法国的原声动作电影,见小五的外语说得十分流畅地道,压根没有想到小五是个不折不扣的冒牌货,点起一只粗粗的雪茄,拒绝了小五的好意。   不过很快地,东哥掐灭了手里的雪茄。因为东哥的雪茄味道虽然十分辛辣,也掩盖不住小五手里烟草发出的异香,这种香气如同有生命般,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鼻孔,令人精神一振,神经顿时亢奋了许多。   鬼手阿吉和扳机杰克,两人见多识广,顿时猜出了小五的烟丝里,一定掺杂了某种药品,否则不会有如此效果。两个人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努力不让这种能够麻痹人神经的烟雾,钻进自己的肺叶中,扳机杰克甚至打开了窗子,让干冷的空气流动进来,不想让烟雾影响到自己敏捷的神经反应。   此时,东哥望向小五的眼神里,除了佩服之外,还多出了一丝鄙夷。   东哥虽然常年经营药品生意,自己却一点不敢沾染,而且严令手下,一旦发现有人迷恋药品,立刻打断手脚,逐出帮会。唯恐这些人一旦受到药品的侵蚀,混乱做出危害帮会的事情来。   东哥从未接触到小五拿出来的药品,只是浅浅地吸进了一点,脑袋里便感觉到十分振奋,看来定是精醇的新品无疑,让东哥不得不佩服小五的手段,连这样顶级的东西都能搞到。   小五的行为,其实已经是暗中表明心迹,表露出自己所做的生意,定是药品无疑。东哥见状,也不再同小五打哑谜,向身边的一个打手使了个眼色,打手见状会意,走到厅内的套件门口,轻轻叩响木门,木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里面走出两个壮汉,中间夹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年轻人。   年轻人看样子受了不轻的折磨,整张脸已经肿成了猪头,两只眼睛勉强能睁开一条细缝,身上的衣裤破破烂烂,上面满是碎裂的鞭痕,膝盖处深深地凹陷进去,显然已经被打断了腿,每当脚掌在地面上拖动一米,便疼得浑身哆嗦一下,凄惨万分。   小五见状大讶,习惯性地将镜框向上推了一下,开口道:“东哥,您这是……”   “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兄弟肯赏脸赴宴,哥哥怎么也得拿出点诚意不是?”东哥接过保镖递来的香茶,浅浅抿了一口,指着被打手踩住的年轻人道:“这个小子,在没有得到我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在我的地盘里卖东西。被我手下的兄弟抓住,搞成了这幅模样!”   东哥大有深意地望着小五的眼睛:“这个小杂碎,在断了一条腿后,终于什么都招出来了……他居然说他贩卖的货品,是从兄弟你的手里搞到的,我当然不能相信他,兄弟……你不会真的认识他吧!”   小五歪着头,做出仔细打量的样子,两个打手用眼神征询过东哥的意见,将年轻人的脸扳起来,让小五看得更加清楚,东哥则一直观察着小五的面部表情,唯恐错漏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小五仔细端详了片刻,居然点了点头,朝东哥微笑道:“我认识这个家伙,他手里的货,的确是我卖给他的!”   “爽快!”东哥抚掌大笑,脸上写满了对小五的赞赏:“兄弟果然是个爽快人!”   小五轻蔑地瞟了年轻人一眼,突然毫无预兆地出手,狠狠一脚踢在年轻人的脸上。东哥一惊,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阿吉和杰克见状,顿时飞掠上来,紧紧将东哥护在身后。只是小五根本没有对东哥有任何不利的企图,只是暴打倒在地上的年轻药品贩子。   小五出手十分狠辣,抄起身旁的一把实木椅子,抡动得虎虎生风,将本就一身伤痕的年轻人,打得奄奄一息。直到手里的凳子已经四分五裂,小五才意犹未尽地扔掉手中凳脚,摘下眼镜,擦了擦留到眼角的汗水,又恢复了文质彬彬的样子。   “这个该死的混账,差点坏了我和东哥的义气,老子昨天刚在寺庙里许过愿,否则今天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小五恨恨地向年轻人吐了口唾沫,转成一幅人畜无害的笑脸,朝东哥道:“小弟虽然初来乍到,不过也久闻东哥大名,知道这里是东哥您的势力范围,所以一直不敢涉足,只是在外围做些小打小闹的生意。没想到这个家伙如此不开眼,抢食抢到这里来了,小弟也实在是不知道,纯属无心之过,还望东哥海涵!”   东哥转了转眼珠,皮笑肉不笑道:“兄弟哪里的话,都在江湖上混口饭吃,不小心踩到了别人盘子的边缘,也是很正常的事。哥哥并没有疑心你怎么样,兄弟你大可把心放回肚子里。”   东哥的目光转到地面上奄奄一息的年轻人身上,沉声道:“既然这个小杂毛,只不过是无意间犯了个小小的错误,哥哥就卖给兄弟一个人情,等会兄弟离开的时候,可以自行将他带走,就算是哥哥送给你的一份见面礼!”   东哥打了个哈哈,背在身后的双手却做出一个手势,示意身后的保镖们时刻准备动手。小五顿时反应过来,东哥只是在试探自己,于是轻轻搓了搓眉心,心中早有定计,朝身后的钟瞳伸出一只手,拇指在掌心一划,钟瞳明白过来,立刻从皮包里掏出一只小巧的转轮手枪,递到小五手中。   见到东哥手下的保镖们立刻高度戒备,小五嘿嘿一笑,甩开手枪的转轮,在转轮上轻轻一拨,捏住枪管,倒转枪把递向东哥:“东哥,您别误会,我不是想要对您不利……只是这小子听到了咱们的秘密,实在是留不得了……要不您亲自动手?”   东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顺手接过小五递过来的手枪,将转轮扣回枪身内,作势对准了年轻人的头部,做出了扣动扳机的姿势,嘴里模拟出开枪的声音,把年轻人吓得彻底昏死过去。   东哥哈哈一笑,将手枪递还给小五:“开个玩笑而已,现在是法制社会,人命关天,可不能因为这小子的一条贱命,让警察盯上咱们……好兄弟,有胆色!有气魄!哥哥算服了你了!”   东哥挥挥手,示意打手将年轻人拖出去,拉住小五的手重新落座,吩咐手下人道:“重新上热菜,拿好酒来!我今晚要和我这位兄弟好好聊聊!” 第305章 混沌不堪   小五放开怀抱,频频举杯,同东哥喝得兴致盎然。   酒过三巡,小五涨红了脸,做出不胜酒力的样子,大着舌头道:“东哥,不瞒您说,小弟在马赛混了几年,也接触到几个马赛当地的黑帮,从他们手里拿到了不少高级货!小弟这次离开马赛,是因为得罪了当地最大的一股势力,实在是混不下去了,这才回到省城,想要东山再起!”   东哥心知正餐来了,于是劝酒劝得更加热情,一个劲儿地随声附和,夸赞小五年轻有为,劝小五不要把暂时的挫折放在心上,安心在国内发展,以图日后能博得一个更好的前程。   受到东哥的鼓励,小五“感激涕零”,推心置腹道:“小弟在马赛认下了一位教父,也就是贝尔纳投资财团的创始人,我刚到马赛的时候,就是教父亲手为我做的洗礼,对我像亲生儿子一样关怀,安排我跑路回来,又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在省城开起了这家左氏公司,他虽然只是我的教父,却比我的亲爹还亲哪!”   东哥知道小五很快就会说到戏肉,也跟着不动声色地喝了一杯酒,拍打着小五的肩膀,仿佛两个人是亲兄弟一般。   小五显然已经喝多了,语无伦次道:“我虽然回到了国内,依旧能够从马赛拿到最好的药品,只是小弟初来乍到,根本找不到销售渠道,只好先试探着洒了几网,看看能有什么效果。没想到,这帮二道贩子不开眼,居然捞到了东哥您的地界,小弟,实在是……心里有愧,有愧……”   见小五将自己的底子交待得差不多了,东哥心中暗喜。没想到小五看起来聪明颖悟,毕竟还是个年轻莽撞的毛头小子,这么快就把自己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不过也正好中了东哥的下怀。   “兄弟,既然你肯叫我一声东哥,我就应了你的情分,把你当成我的亲弟弟来看待!”东哥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脯,豪迈道:“既然兄弟对我推心置腹,那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从今以后,只要是哥哥的地盘,兄弟你有货尽管来这里出手,哥哥要是说出一个不字,情愿天打五雷轰!”   小五已经被酒劲冲昏了头脑,不管东哥说话内容的真伪,当场拉住东哥,说什么也要跟东哥当场拜把子,以后生意一起做,有财一起发。东哥大喜,当场发下誓言,认下了小五这个兄弟,两个人情投意合,越说越投契,很快敲定的合作的方式,又小五提供货源,东哥和小五共同销售,赚来的利润两人共同分配,一人一半,绝不反悔。   随着小五和东哥交往得越深,小五源源不绝地向东哥提供药品,无一例外地都是国际上最顶尖的新货。   东哥不止一次地试探,旁敲侧击小五的货物来源。对于这一点,小五却保持了精明的头脑,始终讳莫如深,到底没有把进货的渠道透露出来。   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月,由于小五提供的充足货源,而且药品物美价廉,受到省城一众瘾君子的一致好评,纷纷跑来东哥的生意区域购货。小五固然赚了个盆满钵满,东哥更是迅速扩大了自己的经营地盘,把周边其他势力压的喘不过气来,纷纷向东哥俯首称臣,东哥在省城的势力,已经扩张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   过了一段时间,东哥按照惯例,派出两名心腹打手,去小五公司后院的仓库提货。半个小时以后,两个打手空着手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愁眉苦脸的小五,一屁股坐到东哥对面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兄弟,你今天是怎么了?”东哥注意到小五沉闷的表情,轻声问道。   小五狠狠将杯子顿在桌面上,咬牙切齿道:“妈的,说来话长,咱们的货源断了!”   “什么?货源断了”东哥大惊失色。   不由得东哥不惊。这段时间以来,东哥获得了小五提供的大批精纯药品,赚到了大笔的钱。东哥并没有将这些钱存起来,而是全部投进了新近建立的物流园。东哥原本只是强拆了程红军居住的村子,想要建立一个小型的物流公司,搭上了小五的药品线索后,东哥自以为可以得到源源不绝的利润,胃口大开,将物流园的规模扩大了几倍,将周边的地皮全都贷款拿了下来。   建立这个物流园,一方面可以使东哥运送药品更加得心应手,一方面也能把自己做不正当买卖得来的资金,迅速洗白。东哥毕竟是地头蛇,多年来苦心经营,在省城编织出巨大而复杂的关系网络,不像小五一样,捞一票就能离开,所以听到小五的话,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东哥对小五已经不像开始一样客气,摇晃着小五的肩膀吼道:“货源到底为什么断了?为什么说断就断?你办事有点谱没有?你知道这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影响吗?你倒是说话啊!”   小五脸色灰白,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又是一杯烈酒入喉,才咬着牙道:“我本身并不熟悉进货的渠道,都是我的教父贝尔纳,在马赛当地一手操控的,就连运输的途径,我也压根儿没有参与过!”   小五哆嗦着手指,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加了材料的香烟,刚想点燃,却被东哥一巴掌扇飞,脸色狰狞道:“弄了半天,感情你小子心里一点数儿都没有!我还当你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对你充满了信心!你知道吗?我以为这是一笔长期的生意,把我名下所有的产业都抵押给银行,投入了我所有的资金!现在你的货源说断就断了,我的那些钱怎么办?全都打水漂吗?”   小五被东哥狂躁的态度吓到了,颤抖着捡起地上的香烟,凑到唇边点燃,深吸了一大口,才勉强止住身体的颤动:“东哥你听我说,货源只是暂时断掉一段时间,我的教父正在做一笔大生意,没时间理会我们这点蝇头小利,等他做成了那笔生意,还是会帮我们发货的,我保证!”   东哥半信半疑,靠在沙发上不断思索着,突然问道:“你的教父,贝尔纳,他在做什么生意?” 第306章 愿者上钩   小五嘿嘿一笑,神秘兮兮道:“教父把我当成亲儿子,当然不会瞒着我……教父从中东那边,高价收购来一批报废的军火,我见过那批枪械,看上去是破旧了一点,不过完全能再用上几年……为了这笔生意,教父动用了手里所有的资金,就连汤圆县城里的那笔小投资,都完全撤回来了……嗯,听说是要倾销的越西和老窝一带……”   “哦?”东哥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故意放缓了语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咱们的生意也可以先放上一放,毕竟你教父的大买卖要紧,咱们如果从南边多搞点水货来,还可以对付上一段时间……”   小五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忧心忡忡道:“东哥,这件事我就对你一个人说起过,你可千万不能传出去。要是被我的教父知道,我在外面乱说话,恐怕……”   东哥微笑点头:“当然,你能把这件事告诉我,说明你信任我这个哥哥,哥哥又怎么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呢……对了,你父亲的这单生意,既然是要运送到越西和老窝,距离我们南边的进货渠道,可是不远哪……”   小五再三安慰东哥,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的父亲一定会短时间内,做成这笔军火生意,很快会重新帮助自己发货。又喝了两杯酒,同恢复了淡定的东哥聊了一会,这才走出了金碧辉煌的大门。   小五钻进门外等候的一辆凯迪拉克越野车里,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深吸了一口气。直到车子开出了一段距离,小五才拨打了一个电话:“告诉秦组长,鱼饵已经抛出去,剩下的时间,就只有等了!”   驱车回到左氏公司的总部,小五快步走进了位于顶楼的办公室,拉下所有的百叶窗,反锁好房门,这才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清水喝掉。   钟瞳和关帅听到声音,从办公室里的套间走出来。钟瞳满面潮红,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丝巾,不着痕迹地掩盖住香颈上的吻痕,朝小五道:“左小五童鞋回来得挺快嘛,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五伸了个懒腰,满脸坏笑道:“我一个人在龙潭虎穴里拼命,你们俩倒好,说是暗中扶助我完成任务,却藏在我的办公室里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钟瞳心里有鬼,不堪小五的调笑,面露嗔怒,狠狠一脚跺在小五的脚面上。小五一声惨叫,抱着脚跳了起来,只是双腿发软,一下子跌到在地,脸色惨白。   钟瞳见小五痛苦的神色不似作伪,豆粒大的汗珠顺脸而下,赶紧蹲下身子,握住小五的手掌,一股沛然柔和之力,透过掌心传递进小五的体内,源源不断地滋润着小五虚损过度的身体。   钟瞳原本作为一名“透望者”,其实是“治疗者”里的一个分支。由于经历了不可思议的年轮岁月,钟瞳没有遭受到时间的摧残,无比逆天地留驻了青春,反而激发了体内异能之力的异变,在毫无可能的情况下,硬生生进化为一名成熟的“治疗者”,这也是钟瞳始终跟在小五身边守护的原因。   为了取得东哥的信任,小五不惜自损身体,当着东哥的面,吸食了不少高纯度的精神类药物,对身体和精神造成了很大伤害。这些药物是秦璐提供的,是不折不扣的进口货,劲力很大,像小五这种没有吸食过任何药品的人,身体根本承受不起,要不是异能者的体质要远远强于常人,小五怕是早已沉沦进了虚幻的快感里,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瘾君子。   钟瞳不惜能量,一寸一寸搜索着小五体内的药毒,一边将药力催出,一面温养着小五的身体,片刻过后,小五的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朝钟瞳粲然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姐,现在好多了……我胸口还有点不舒服……嗯,对,就是这里,再往下点,下面更不舒服,对,就是肚脐以下三寸的地方……哎呀,真舒服……哎?哎?怎么这么凉?姐你干什么呢姐?姐我错了!姐!啊!!!!!!!!”   小五鬼哭狼嚎地惨叫起来,钟瞳却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拿起小五搭在沙发上的围巾,擦拭着掌心的冰霜,嘻嘻笑道:“姐刚才费尽力气,好不容易将你的身体滋养了一番,你却恩将仇报,非要调戏姐姐……你知道吗,像姐姐这种程度的成熟异能者,可以短暂地模拟出其他异能者的磁波形态。正好我跟武寒那个老家伙关系不错,寒冰行者的本事可是学到了不少,刚刚只是对你略做惩戒,把你二弟里的海绵体暂时冰封住……”   小五死死捂住自己的二弟,一张脸变成了苦瓜形状,哭咧咧道:“姐,你说的什么医疗术语,又是海绵什么体的,我根本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姐可以为你深入浅出地概括一下!”钟瞳笑得花枝乱颤,伏在关帅的肩膀上,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姐虽然睡了很久,毕竟是活了几十年的老妖怪,不就是男人的二弟嘛,姐什么大的好的没见过……刚才姐模拟出寒冰行者的能力,把你二弟内部的细胞完全冰封住了……简言之,长则一两年,短则几个月,你的二弟除了撒尿以外,别的功能怕是暂时不能用了……”   关帅闻言大怒,一下子拨开钟瞳的手,扳住钟瞳的削肩,瞪起眼睛道:“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什么叫大的好的你都见过,你是说我的又小又不好吗?我跟你没完……”   钟瞳已经笑得喘不上气,将樱唇凑近关帅的耳畔,吐气如兰,悄声道:“我骗小五玩的,你怎么还当真了……人家的第,一次不是给你了嘛,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好喜欢你吃醋的样子,嘻嘻!”   关帅如释重负,钟瞳却娇哼了一声,指向哭天抢地的小五道:“他刚才想戏弄我,你帮我揍他一顿解恨!”   关帅面露狰狞,手指骨节压得嘎嘎作响,狞笑道:“揍一顿怎么够,我看起码要揍两顿!要不三顿也行……干脆咱俩一起上吧!” 第307章 门中盗马   当晚,金碧辉煌。   东哥照例在一楼大厅的舞池里巡视一番,跟几桌相熟的客人大哥招呼,满面春风地让侍者送上免费的果盘,这才溜达到顶楼一个僻静的房间,也不点灯,在黑暗中点上一支烟,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静静等待。   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东哥捏扁了空空的烟盒,朝着墙角用力一丢,正想唤人再送一盒进来,一阵低沉的敲门声传来。东哥面露喜色,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拉开房门,一个黑影机警地闪了进来。   “打探得怎么样了?”东哥急不可耐地问道。   黑影喘息了一会,拿起东哥喝剩下一半的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抹抹嘴道:“东哥,都打听明白了,那个左小五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东哥沉吟道:“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这件事实在太过重要……你找到了什么可靠的证据没有?”   黑影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烟头明灭的火点,就像黑暗里的萤火虫,十分鲜明:“我盗马三办事,向来可靠,既然东哥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我又岂会不用尽全力!至于可靠的证据嘛,我当然……嘿嘿!”   盗马三奸笑两声,不再继续说下去了。东哥明白盗马三的意思,转到桌子后面,从抽屉里拉出一只扁扁的手提包,扔进盗马三的怀里:“许给你的酬劳都在里面……你小子打探回来的消息,最好能值上这个数,否则……哼哼!”   盗马三是省城里出了名的包打听,因为曾经在要门里担任“听风堂”的堂主,在省城里,乃至于整个北方道儿上,都知道盗马三神通广大,最擅长打听消息,而且消息来源真实可靠。要不是盗马三喜好精神类药品,被上一代要门总瓢把子驱逐出来,现在说不定已经坐到了什么位置。   盗马三不是第一次接触东哥,也曾经在东哥手上购买药品,深知东哥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盗马三轻巧地打开提包,只是伸手在里面摸索了几下,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随手掏出一张电子存储卡,放在东哥面前的桌子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东哥您想知道的,都在这里面了,您慢慢看,我到楼下去溜溜!”   东哥知道盗马三的那点爱好,也知道他不敢轻易欺骗自己,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并没有阻止盗马三带着钱离开,而是迫不及待地将存储卡塞进一台笔记本电脑里,看到里面自动弹出了一个视频文件。   视频不是特别清晰,画面稍稍有些晃动,似乎是在窗子外面,隔着玻璃录制下来的,不过里面的内容对于东哥来说,已经足够了。   画面里只有一个年轻人的背影,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一边不停地抽烟,一边打电话,从年轻人偶尔露出的侧脸,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正是左氏公司的老板,左小五。   视频文件的声音居然十分清晰,只是夹杂着些许的沙沙声,看来是录制者用了大功率的拾音器,从语气听来,小五一直在低声地哀求。只是小五打电话时一直用的法文,东哥压根儿没听懂小五在说些什么,刚想发怒,小五已经开始打第二个电话,这回说的是一口流利的汉语。   “瞳瞳,待会你去安排好下个月回法国的机票,不要直接订马赛,我们从马来机场中转,直接飞到巴黎,先躲上一段时间……对,我的父亲在做一单很大的军火生意,没有多余的时间和资金,继续为我提供药品货源……我恳求了他好长时间,他却一个劲儿地强调,如果这单生意做成功的话,我们父子俩会得到一生享用不尽的财富……   我的父亲已经联系好越西和老窝那边的私人军队,他们的需求量很大……对,那批货从海上走,已经过了这边的公海……订好机票以后,你先到南边去,在边境那里试着联系当地的黑帮,为我们打开一条进入越西和老窝的路线,那批货实在太大了,必须分开运输,否则一旦出事,父亲这辈子的心血就全完了……好的,我不能跟你们去,现在东哥已经在怀疑我了,我好不容易才骗过他,说下个月还会有药品过来,如果到时来运不来货,我怕他会当场翻脸……好,其余的事情,你去跟我的父亲联系吧,打电话的时候注意点,这里人多眼杂……但是速度要快,因为其中一大批货,已经囤积在南边的某个仓库里,时间太长的话,很难掩人耳目……”   东哥将视频反复播放了七八次,将小五电话里的内容猜测得七七八八,这才关掉了电脑,一个人在黑暗里沉思起来。   看起来,小五的确是贝尔纳的养子,很受贝尔纳的器重。贝尔纳表面上打着投资公司的幌子,暗地里专门做地下生意,从药品批零,一直到军火生意,无所不为,难怪贝尔纳财团能够拥有如此雄厚的资金实力。   贝尔纳在马赛,一直将新型的药品运送到小五手上,借着小五和自己之手,源源不绝地将药品倾销到省城。不过最近贝尔纳接下了一单军火生意,这单生意庞大到,即使贝尔纳也要调动全部的财力和精力,专心致志地经营,不得不暂时放弃药品倾销生意。   听小五的意思,如果贝尔纳能够成功地,将这批军火运送到越西和老窝,赚到的利润简直高得惊人,足以够贝尔纳金盆洗手,从此过上富家翁的悠闲生活,到时候,贝尔纳就不一定会继续铤而走险,继续运作跨国药品经营的操心买卖了。   从小五和他心腹秘书的对话里,东哥听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贝尔纳从中东地区运来大批的军火,不敢专一途径运输,唯恐被一窝端掉,其中一部分枪械,已经偷偷运进国内,要通过南边的渠道,直接走私进越西和老窝,所以小五才会让秘书去到南边,联系到当地有势力的黑帮,而且越快越好。   东哥无意识地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思虑良久,唇边突然绽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同时也会帮你打开一扇窗,天不亡我啊!” 第308章 夜半私语   凌晨时分,凌阳在床上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到怀里钻进来一个什么东西,迷迷糊糊地用手摸了几下,触手软绵绵毛茸茸的,就像一只兔子一类的啮齿动物,一下子把凌阳吓醒了过来。   凌阳被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缩进墙角,借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光,定睛一看,原来是穿着恐龙睡衣的甜宝,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了自己的房间,这会儿正抱着一个柔软的枕头,睡得直流口水。   凌阳拿起一块毛巾,轻轻擦拭掉甜宝嘴角的口水,见甜宝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忍不住掐了一把。甜宝的睫毛抖动了几下,眼睛睁开一条窄窄的缝隙:“五更半夜的不睡觉,你起来掐我做什么……什么味?”   凌阳晃了晃手里的毛巾,坏笑道:“不好意思啊,我看你睡得都流口水了,怕你不小心淹死,于是善心大发,用我的擦脚布给你擦了一下……”   “呸!呸!”甜宝一下子清醒过来,两只小手使劲在嘴上抹来抹去,动作幅度太大,从口袋里掉出一只手机来。   凌阳拿过手机,一看正是自己的爱疯,只是手机壳已经从中间被撬开,里面的长条状固定电池不翼而飞,手机里的零件缺了不少,眼看已经报废了,不禁大怒道:“小混蛋,你对我的手机做了什么?”   甜宝扑到墙上,按亮了电灯开关,揉着眼睛道:“我见你睡熟了,于是偷偷溜进你的房间里,用你的手机玩儿电子游戏。没想到有个叫秦璐的女人打来电话,死活非说找你有事,我仔细一想,一个女人,五更半夜的找你能有什么事,于是就挂断了!”   “什么?你私自接听女人打给我的电话,没经过我的同意还给挂断了?难道你是我妈么?”凌阳已经出离了愤怒,一把将甜宝抱了起来,用自己的鼻子顶住甜宝的鼻尖,狠狠地瞪着甜宝。   甜宝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无辜道:“你听我说呀!那个女人真是执着,我一个劲儿地挂断,她就一个劲儿地打来,最后我实在太烦了,就把你的电话关机了。这还不算完,结果……你猜怎么着?”   凌阳冷冷道:“结果我的手机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自动爆炸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对不对?”   “当然不对!我怎么会找这样烂的借口糊弄你,你脸上又没有写着‘傻子’两个字!”甜宝撅起小嘴,脸上做出怕怕的表情:“我觉得你的手机已经成精了,因为即使我已经关机,手机居然还能自动重启,那个女人还是能把电话打进来,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告诉你,前两天报纸上都登了,广。电。总。局刚刚颁布的法令,说是建国以后的动物不允许成精,你就等着蹲监狱吧……”   凌阳被甜宝气得笑了起来:“你真是二得可以,都快跟小乖有的拼了,以后不许乱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小报……你少跟我转移话题,我现在正在审讯你,我的手机怎么碎了?”   甜宝笑嘻嘻道:“我被那个姓秦的女人逼得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接起电话。这回她不说找你有事了,而是凶巴巴地问我是谁!于是我就告诉她,我跟你其实没什么关系,就是暂时住在一起……”   “然后呢?”凌阳甚至可以想象到,秦璐暴跳如雷的样子。想到秦璐对付自己的手段,凌阳把甜宝丢回床上,痛苦地捂住了脸。   “你说然后啊!然后我不小心把电话掉到了地上,就摔……”   不等甜宝说完,凌阳已经捏住了甜宝的鼻尖,声嘶力竭地怒吼道:“我现在已经不在乎电话坏没坏,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私自挂断我的电话?”   “你傻呀!”甜宝丢出一个“你是白痴”的不屑眼神:“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电话是她挂断的……”   凌阳使劲揉搓着甜宝肉乎乎的脸蛋,恨不能用力咬上一口,才能梢解心头之恨,不过很快还是在甜宝清澈的眼神中败下阵来,颓然道:“少跟我来这套,你知道不分时间地点的卖萌,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吗……算你狠,你赢了!”   凌阳穿好衣服,冒着冬夜凛冽的寒风,驱车来到了华宇公司,好不容易借到一部电话,拨通了秦璐的中转内线。   半个小时以后,秦璐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只是面带怒意,声音清冷,劈头盖脸道:“行啊,你小子能耐了啊!大半夜的,睡在你身边的女人是谁?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凌阳干笑道:“事情是这样的……”   秦璐双手捂住耳朵,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不听我不听!”   凌阳:“……”   凌阳无法,只好涎着脸皮,姐姐妹妹的哄了好半天,秦璐的语气才有所松动:“就是说嘛,我听那个女人……女孩的声音,似乎稚嫩得很……而且听上去不像是许冰和楚婉仪,我还以为你……”   凌阳这才松了一口气:“本来就是,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是东北最大的活雷锋,专门收养未成年……无家可归的小萝莉……哎呀,几天不见,你变得更漂亮啦!怎么保养的,快和我说说!”   秦璐明知道凌阳是在忽悠自己,不过得到情郎的夸赞,心里还是甜丝丝的。秦璐凤目一横,丢给凌阳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被凌阳接连挂断了好几次电话,面子上一时下不来,还是狠狠地朝凌阳竖起一根中指。   凌阳大惊:“艾玛,拿你男朋友吓唬我是不是……”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秦璐挥舞着小拳头,依旧不依不饶道:“我告诉你,不许在外面找别的狐狸精……就算你偷吃,最好擦干净嘴巴,不要被我知道,否则我可饶不了你,听见没有?”   凌阳谄媚地笑道:“那是当然……如果有狐狸精非要缠着我的话,我就告诉她:哎呀,狐狸精你快点跑吧!我女朋友是野猪精,长得可凶残啦,你根本打不过她的,还是赶紧逃命吧……” 第309章 虚惊一场   秦璐被凌阳气得够呛,很是威胁了凌阳一番,这才清了清嗓子,说起了正题。   “我本来想把你手下的那些兄弟,拍到你身边保护你,不过老战和大伟兄弟主动请缨,去到南边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正好能够锤炼一番。我只好把小白和基地里能干的兄弟悄悄派了去,怎么样,用着还顺手吧?”   凌阳舔舔嘴唇道:“还行吧,下次最好派点女的来,我用起来会更……你就当我说梦话呢,你接着说!”   秦璐深吸一口气,心里一个劲儿地提醒自己要制怒,否则会被这个家伙生生气死:“我要告诉你的是,小五已经接触上东哥那条线,现在东哥基本上已经上钩,已经找到恒远集团设立省城的分部,想在小五的买卖里分一杯羹,也就是说,第二战场开辟得差不多了,正好能跟你这边遥相呼应,为你提供不小的助力,希望你能加快速度……”   “那太好了!”凌阳垂下眼皮,装作摆弄手机电源的样子,以免被秦璐捕捉到自己眼内的犹豫和不安,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严重已是一片清澈,淡然道:“那是当然,我这边一直紧锣密鼓地布置着,从来没有一秒钟的松懈……按照你的说法,钟瞳背后投资公司派来的人,是不是暂时不能用了?如果这样的话,招标会的事情……”   秦璐无谓地笑笑:“你是说,你曾经向我汇报的那个什么蒋哈维吗?只不过是个小骗子而已,我让影子去调查了他一下,只不过是为了钱财而来,不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任何影响……我跟你说过,这次任务已经被组织里的另外两个部分盯上,现在的水浑得很……许坤和佟毫可都是一等一的厉害家伙,掌握的实力丝毫不逊于我,甚至犹有过之……你只要按照原定计划,完成你分内的工作,千万不要节外生枝!那个姓蒋的骗子翻不出多大的风浪,就随他去吧。”   “我明白了!”   凌阳暗暗佩服蒋哈维的好运气,否则落到自己手里,最轻也要被扒掉一层皮。凌阳已经历经过不少风浪,知道轻重缓急,于是把蒋哈维暂时抛到一边,专心致志地考虑起下一步行动来。   见凌阳沉默不语,秦璐轻松地笑道:“好啦,现在谈完了公事,我们该说说私事了!”   凌阳讶然道:“私事?谈什么私事?”   秦璐双眼瞬间弯成两只漂亮的月牙,将手机摄像头移动到自己的小腹,娇声道:“你看。我的这里有没有什么变化?”   凌阳仔细看了半天,发现秦璐的小腹微微隆起,不置可否道:“嗯,是比以前大了一点,基地里换厨子了吗……”   秦璐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上,面露怒色,冷哼道:“少跟我装傻!基地里的工作人员全部经过千挑万选,恨不能连一只老鼠都身怀异能,上哪里随便换厨子去……这可是你造的孽,这会儿想赖账了吗?”   凌阳喃喃道:“我造什么孽了?我造……不会吧?我靠……”   秦璐笑眯眯地抚着自己的肚子,横了凌阳一眼道:“你靠什么靠,我现在变成这幅样子,当然是你靠的……很快就瞒不住啦,你说我要不要生下来……”   凌阳瘪瘪嘴,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我记得我每一次都很小心的,从来没有弄到里面过,姐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知道大禹治水好几十年,三过家门而不入,到底是为什么吗?”   秦璐愕然道:“为什么?”   凌阳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哽咽道:“因为他外面有人了呗……”   秦璐本就是故意试探凌阳的态度,听完凌阳的话,先是一愣,继而勃然大怒,气咻咻地从衣服底下拽出一个小小的抱枕,用力摔到地上:“老娘一心一意地喜欢你,什么都舍得给你,你呢?你在外面到处拈花惹草,荤素不禁不说,还特么敢往老娘身上泼脏水,你信不信老娘现在就把自己变成寡妇……”   凌阳见到秦璐掏出的抱枕,这才松了一口气,弱弱地解释道:“姐你误会了,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是大禹……”   “滚,别跟我说什么大禹小雨的,我不认识他们!”秦璐气的俏脸煞白,好不容易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冷冷道:“好了,私事说完了,我们还是谈公事吧!”   凌阳悄悄抹去头上的冷汗,在衣襟上擦了两下,讨好道:“我看行,你说的私事太特么吓人了,不说也罢……对了,公事咱们刚才不是已经谈完了吗?”   秦璐没给凌阳一点好脸色:“我就是警告你一声,离那个楚婉仪远点,那个女人……哼哼,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凌阳心里一沉,故意装作不解道:“现在楚婉仪已经接管了恒运,我要是离她远点,还怎么完成任务啊……再说了,我看那个女人傻乎乎的,就是长得漂亮点……但是比你差多了!”   秦璐根本不理会凌阳虚伪的赞扬,冷哼道:“我并不是吃醋,根据荆阳市里的兄弟传回来的消息,楚婉仪从小受到楚人杰的资助,才能得到今天的成就,可以说是楚人杰的绝对心腹!她这次既然能够波澜不惊地接管了恒运,其中的利害关系可想而知,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一定要小心这个女人!”   凌阳松了一口气,心里突然一动,想到秦璐能够对自己做出这样的提醒,一定已经通过其他的渠道,打听出恒远集团的部分内幕,于是故意犹豫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虽然爱好渔色,却并不是滥情的男人……哎,你呸我干什么……好吧,我的意思是说,经过这一阵子的调查,我发现恒运暗地里做的买卖,似乎和军械器材有关!因为还没有掌握到任何证据,我才暂时没有汇报给你……这样看来的话,楚婉仪她……”   “你明白就好!”秦璐深深地看了凌阳一眼,大有深意道:“前两天,我让阿科对基地里的计算机程序,进行了一次远程维护。问到你的时候,却说你正在住院,好像是被一个什么老和尚打伤了,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第310章 天理循环   结束了同秦璐的谈话,凌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表面上看来,秦璐从基地里派来不少能力非凡的异能者,帮助自己完成卧底任务。实际上,这些基地里的工作人员,正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行踪,巨细无遗地回馈给了秦璐。   凌阳看似大大咧咧,实质上心细如发,否则也不可能在这样危险的任务中,显得游刃有余。凌阳表面上对秦璐言听计从,却因为阿科乱说话的事情,心里对秦璐产生了裂痕:秦璐这个丫头不简单,以后得防着点儿!   因为和秦璐的通话涉及到任务机密,凌阳一直坐在车里,为了保持头脑清醒,凌阳打开了窗子,任外面的寒风灌进车厢,这会儿才感觉到浑身发冷,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赶紧关上车窗,将暖风扭到最大的档位,发动车子朝自己的出租屋驶去。   此时已经接近清晨,早餐店已经陆续开门。想起甜宝还在家等着吃早餐,凌阳于是买了豆浆和新出锅的油条,知道甜宝爱吃甜食,凌阳又在旁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了几个奶油圈和一听可乐。   凌阳用钥匙打开房门,甜宝听到动静,从卧室里探出头来,大眼睛里写满了清澈的无辜。见到甜宝熟悉的眼神,凌阳心里咯噔一声,一叠声吼问道:“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小萝莉甜甜一笑,赶紧跑到凌阳面前,接过凌阳手里的购物袋,又跑前跑后地,忙着为凌阳拿来拖鞋和睡衣,笑嘻嘻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凌阳面色扭曲道:“每次你闯完了祸,就在我面前装成毫无公害的小白兔模样,我会不了解你?你又干什么了?咱们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让你搞破坏了!”   甜宝嚼着凌阳带回来的奶油圈,摆弄着手指道:“其实我这次也不算闯祸,就是不小心把你养的金鱼给煮熟了……”   “什么?”凌阳失声道:“金鱼?哪来的金鱼……你说的不会是我养的那两条大金龙吧?”   凌阳心里一紧,赶紧冲进卧室,只见自己好不容易,从靳凯的办公室里抢回来的两条金龙鱼,已经翻着肚子飘在鱼缸上面,鱼缸里的水也已经沸腾得冒泡了。   凌阳心疼得直哆嗦,围着鱼缸绕了两圈,从鱼缸里拉出一个插电的大功率‘热得快’,颤抖着嘴唇道:“你,你……”   小萝莉蹦蹦跳跳地走过来,顺手向嘴里塞了一块椰丝奶油:“我本来是一片好心,怕你的鱼太冷了,于是就把加热棒塞进去,为它们取暖,我是不是很有爱心?”   凌阳颓然坐到床上,垂头丧气道:“你的爱心实在太泛滥了……你自己怎么不钻到鱼缸里面去暖和暖和……我的鱼呀!”   甜宝见凌阳悲痛欲绝的样子,赶紧拍着凌阳的后背,溜须拍马地示意凌阳制怒:“你别生气了!我就知道你可能会接受不了,所以我特意给你煮了几个茶叶蛋吃,消消气!我是不是很懂事?”   凌阳一呆:“茶叶蛋?咱家哪有茶叶和鸡蛋?”   小萝莉啪啪地跑进了厨房,不一会的功夫,便端着一个小铁盆跑了回来:“喏!就是这个……咦,你怎么坐到地上啦,多凉啊!快点起来吧!”小萝莉用力拉着凌阳的胳膊:“我是不是很贴心?”   凌阳差点将两颗后槽牙生生咬碎,强忍着杀人的冲动道:“这两颗圆圆的东西,是我从老贼婆依哈娜的手里,好不容易敲诈来的金丝玉卵,是前明时候的古董,价值连城……茶叶……茶叶……这哪是茶叶呀!这分明是我从基地仓库里顺手牵羊回来的顶级龙涎香,本来打算拿到黑市上卖掉,换一所大房子娶媳妇来着,这下子全毁了!”   凌阳终于忍不住,扯起嗓子干嚎起来:“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会碰上你这样一个小魔头……一向都是我欺负别人,没想到这回可遭到报应啦……呜呜呜呜呜呜,我不想活了……”   凌阳抽噎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拿起手机一个劲儿地拨打电话,跟不同的男男女女聊得不亦乐乎。甜宝吃饱了肚子,抱着一个毛绒玩具,坐到凌阳身旁,两只大眼睛黑白分明,叽里咕噜乱转,问凌阳道:“你干什么呢?被打击到精神失常吗?”   凌阳露出一个可怖的冷笑,扳起手指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刚刚倾尽所有,帮你报了一个奥术班,一个口才班,一个书法班,一个美术班,一个音乐班,还有一个传统文化培训班。从今天下午两点半开始,你放学以后,就要陆续参加这些补习班,一直学到后半夜才能结束,周末和法定节假日加课,就过年的时候能休息两个小时,还要完成各种寒假作业……”   甜宝两只大眼睛瞪得溜圆,突然间咕咚一声,栽倒在沙发上,苦着脸道:“你这也……太毒了吧!”   凌阳满脸得意的笑容,提起小萝莉塞进了卫生间里:“赶紧洗漱,换好衣服去上学,小东还在幼儿园等着和你过家家呢!”   好不容易把甜宝哄进了幼儿园,凌阳把车开到昊阳米业的原址,见刀翅保安公司的大楼和训练场,已经修缮出了雏形,这才满意地回到了恒运。   刚一进入公司大门,金桥便出现在凌阳的面前,满脸焦急道:“你死到哪里去了,楚经理到处找你,也不见你的人影,电话还关机了,真是急死人了……你快点去楚经理的办公室吧,我偷偷观察她的脸色,好像要吃人的样子,你千万要小心些……”   凌阳吓了一跳,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的确已经超过了规定的上班时间,只好向金桥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忐忑不安地敲响了楚婉仪办公室的大门。   楚婉仪见到凌阳,脸色愈发难看,劈头盖脸训斥道:“你还知道来上班?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手里有几个花不完的糟钱,就跑出去胡乱得瑟!昨晚是不是又跑到哪个夜场HAPPY去了,瞧你顶着两个黑眼圈,就跟熊猫烧香似的!”   “这次你可真是冤枉我了!”凌阳无奈地摊开手:“昨天我带着甜宝去逛商场,看到爱疯土豪金四折,我忍住了;雷达手表五折,我也没出手;阿迪达斯限量版儿童跑鞋三百块钱,我都没买!因我必须保持理智,不能胡乱消费,心理学把这种现象称之为:确实没钱!” 第311章 驱虎吞狼   楚婉仪冷笑道:“你没钱?你拿我当成三岁小孩子糊弄呢?”   楚婉仪随手拿起一只金笔,在桌子上敲得啪啪作响:“你是在埋怨公司福利待遇不好,还是影射我克扣你的薪水奖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搭理你罢了!”   楚婉仪拧下笔帽,在一张白纸上勾画涂抹出几个名字,眼睛死死盯住一脸无辜的凌阳:“就拿主管后勤的姜波来说,你每天跑去姜波的办公室,说你抓住了他在外面有其他女人的把柄,威胁人家把一半的菜金分给你,否则就给他老婆打电话!你知道你这样做的恶劣影响吗?姜波把大部分钱都给了你,买菜的时候硬跟人家砍价,砍得实在太低,被一群买菜的大爷大娘挠花了脸,现在还在住院!”   “还有主管车队的老沈,没想到你居然把你罪恶的魔爪伸到了车队里,非让老沈给你报销每个月一万块钱的汽油发票,不给报销就满县城里发专治花柳爱资病的小广告,还印上老沈的姓名和电话号码,附上人家的蓝底二寸照片!你把人家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硬是气得偷偷哭了好几场,最后终于犯了脑血栓的毛病,现在走路一蹦一跳,跟中了枪的兔子似的!”   “还有刘大壮!你竟然连保安队都不肯放过,亏你还是队长呢!硬说人家刘大壮在你手下担任副职,是你在我面前的屡次推荐的结果,让刘大壮每个月上交给你三千块钱的‘报恩费’!刘大壮本来抽二十块钱一盒的玉溪,现在已经改成三块钱一斤的旱烟!要不是他去财务部偷拿废弃的报表,用于卷烟,被金桥抓住,我可能到现在还不会知道!”   “还有……”   “得,您别说了!”凌阳见楚婉仪掌握了自己的全部“罪证”,连忙呲牙咧嘴地解释道:“楚经理您误会我了,我可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好吧,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爱财……不过你看我收拾的那几个人,哪一个不是赵大虎曾经的心腹?要不是我把他们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们能又是辞职又是住院的吗?我的这些做法,全都是为了公司着想,把我个人的光辉形象弃之如敝履!你这么狗咬吕洞……冤枉我,我觉得我突然间变成了窦娥她二姨夫……”   听到凌阳理直气壮的辩解,楚婉仪不屑地撇撇嘴,突然惊诧道:“老沈和姜波也就算了,他们的确是赵大虎曾经的心腹手下,照你的意思,刘大壮……”   “哼哼!”凌阳冷笑两声。   凌阳心知肚明,刘大壮并不是虎爷的人,只是刘大壮最近的行动十分可疑,他的私人电话里,居然出现了许冰的手机号码,而且从通话记录看来,两个人不止一次的联系过。对于这样赤裸裸的第三者行为,凌阳岂能容忍,于是把往日的情分抛开不顾,将刘大壮收拾得鬼哭狼嚎。   凌阳不断地朝刘大壮索要好处,还指使他做一些看门打杂的脏活累活,时刻在刘大壮的面前,摆出一副小人得志、视财如命的可恶嘴脸,找出各种理由,不断克扣他的工资和奖金。   按照常理来说,刘大壮只是私人运营公司里的一名员工,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完全可以跳槽不干。不过刘大壮并没有这样做,依然选择忍辱负重,宁肯赚不到一分钱的工资,每天被凌阳践踏尊严,也要继续留在公司。刘大壮的这种做法,反而更加受到凌阳的怀疑,反倒不再继续虐待刘大壮,暗中观察他到底要做什么。   凌阳为楚婉仪冲了一杯热巧克力,满脸堆笑道:“你了解我的为人,我虽然爱钱,但是并不会做出欺上瞒下、不顾良心的事来!既然楚经理,你在所有员工的心目中,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观世音姐姐,黑脸的坏人就只好我来做了!”   楚婉仪心知凌阳说的是实情。   对于虎爷以前的老班底,楚婉仪其实头疼得很。   就拿后勤部的姜波来说,原来在公司里担任运转部的部长,专门负责原石的中转运输事宜,职位肥得流油。姜波以前是虎爷社团里的骨干,所以才能在公司里得到这样重要的位置,其实也是虎爷故意为姜波创造一个发财的机会,算是对于姜波在社团里,打杀出一身伤痕的补偿。   姜波人高马大,皮肤黝黑,身材粗壮得如同一座铁塔,留着钢针般的短寸头,下巴至锁骨处,有一道巨大的疤痕,一身的江湖气息,满口粗话,看上去十分骇人。   楚婉仪毕竟刚刚接管了公司,在丝毫没有抓到姜波错处的情况下,硬是将姜波从肥美的位置上,调动到后勤做一个买菜的头儿,已经把姜波欺负到家了。姜波本来就是横行无忌的性子,没事的时候还想着去欺负别人,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立刻把楚婉仪当成自己的头号死敌,不仅在背后破口大骂,即使见到楚婉仪本人,也是当面冷嘲热讽,什么难听就说什么,把楚婉仪气得够呛,偏偏又毫无办法。   楚婉仪在公司里的根基毕竟不深,即使有集团空降下来的中层干部相助,这些人毕竟只是商场上的精英,根本不懂得江湖上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一套,所以楚婉仪只能一个人抗着,默默忍受。   直到凌阳这个混世魔头出现,旗帜鲜明地站在楚婉仪一方,无论黑白两道,都能将虎爷的老班底吃得死死的:你跟我耍流氓,我就跟你讲法律;你跟我讲法律,我就跟你说道理;你跟我说道理,我就跟你耍流氓。把姜波和老沈这些老江湖,踩在脚下尽情折磨,一个个心服口服,要么住进了医院里,要么选择退出公司,才为楚婉仪减轻了大部分的压力。   凌阳拿起楚婉仪桌面上的白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淡淡道:“你是说刘大壮么?这个家伙看起来是个老好人、墙头草,不过以前虎爷在位的时候,他曾经率领保安队的所有兄弟,当然也包括我,跟十三太子硬碰硬拼了一场,典型的虎爷心腹!楚经理您是没看出来,这老小子隐藏得很深哪!” 第312章 暗中谋划   对于凌阳做出的这些事情,楚婉仪早就心知肚明,只是故意装作丝毫不知,有时候还在暗中推波助澜,为凌阳提供了不小的助力。对于这些无法无天的老家伙受到的磨难,楚婉仪心里还是高兴的。   作为楚婉仪门下的顶级打手,楚婉仪当然要扔给凌阳一点甜头,以免凌阳做事没有动力。所以凌阳更加放开胆子,威胁敲诈无所不为,不仅把虎爷的老班底几乎肃清一空,自己的口袋也鼓胀了不少。   楚婉仪之所以拿出这几个人说事,并不是真的生凌阳的气,只是看到一直中立的刘大壮,也被凌阳捎带着收拾进去,心里不忍,这才稍稍提醒凌阳一下,不要做得太过分。没想到刘大壮也是虎爷的心腹,楚婉仪暗叹一声,也就不再追问了。   楚婉仪既然把话题引到了钱上,凌阳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满脸堆笑道:“既然我为您出了这么多力气,您看我的工资和年终奖,能不能……”   楚婉仪根本没理会凌阳的话茬,顾左右而言它:“正好有一件事,我已经和金桥商量过了,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毕竟这件事你也参与过……”   凌阳闻言大喜:“终于要把工资卡还给我了吗?谢谢楚经理大恩……”   楚婉仪眨眨眼道:“先别说那些小事,我说的不是这个……融资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是说蒋哈维是个骗子吗?我已经跟县里说过,不想参与这次招标,叶副县长却不同意,说我们不思进取,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都不知道接着,非逼着我们参加,你说该怎么办?”   凌阳转了转眼珠,登时猜出了叶凡这样做的深意。   县城里私人企业的兴盛衰亡,叶凡其实是不在乎的。叶凡真正在意的,不过是蒋哈维账户里的投资保证金而已。恒运作为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型企业,需要缴纳的保证金,一定会是一笔巨款。恒运作为县城企业的龙头之一,如果不参加这次招标,对于叶凡来说,损失是十分巨大的。所以叶凡才会态度如此硬朗,说什么也要把楚婉仪绑在这次招标会的战车上。   凌阳叹了口气:“如果我们硬是不参加呢?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楚婉仪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刚刚接手恒运不久,在县城的根基不深。关于私底下搞破坏的那些社会闲散人员,固然有你和罗图,可以帮我支撑住;不过县委那里,虽然我已经找到了荆阳的某些官员,隔空向下施压,只是阎王好哄,小鬼难缠,公司运营的许多重要环节,还是始终要依靠县里的支持……”   凌阳听出了楚婉仪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能把叶凡得罪得太狠。既不能把公司的钱打了水漂,又要找到一个理由充分的办法,用婉转的手段,拒绝参加这次招标会,的确难度不小。   凌阳皱着眉不停地踱步,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揪紧的脸容逐渐放松,嘴角不自觉地上翘成坏坏的形状。楚婉仪一直注意着凌阳的表情变化,仿佛能够听到,凌阳肚子里坏水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直到凌阳的眉头完全舒展开来,楚婉仪长出了一口气,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成了。   凌阳用双手支撑在办公桌上,神秘兮兮地靠近楚婉仪,试图将嘴巴凑到楚婉仪耳边,好低声倾诉自己刚刚想出来的大计。楚婉仪皱了皱眉,还是强忍着没有躲开,任由凌阳口中喷出温热的气息,拂在自己的耳垂上,异样的麻痒,耳根连着一张俏脸,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凌阳和楚婉仪耳语了一会,将自己想到了办法和盘托出,虽然只过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凌阳的后背却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凌阳每次靠近楚婉仪,胸口处的图腾之力都会自行蠢蠢欲动,企图凝结出攻击性很强的能量,对楚婉仪造成致命一击。   凌阳已经熟悉了图腾封印的这种特性,一旦封印对楚婉仪表现出敌意,凌阳便动用自身异能,努力压制住封印的力量。随着越来越多次数的尝试,凌阳渐渐发现,封印本来牢固的能量体,开始隐约透露出松动的迹象,不像以前一样,可以把自己压制得死死的,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博弈中,凌阳已经从绝对的下风向,开始往中间的平衡点不断游移。照这个势头下去,早晚有一天,凌阳能够彻底瓦解掉封印的力量,恢复原本的完全异能之力。   凌阳见楚婉仪的耳垂晶莹剔透,仿佛一个小小的玉坠,十分玲珑可爱,心中大动。回想起以往,楚婉仪还没有被傀儡之术牵制住的时候,两个人曾经的纠结缠绵,凌阳终于忍不住,在楚婉仪的耳垂上轻轻啄了一下。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   楚婉仪感觉到耳朵上的一样,用力向后一躲,连同身下的椅子一齐倒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凌阳连忙绕过桌子,想要把楚婉仪扶起来,脚下却拌在办公桌支出的脚踏上,俯身向前跌倒,控制不住身体,结结实实地压在楚婉仪的身体上。   楚婉仪被凌阳压得差点背过气,拼命想把凌阳推开,一只手不小心拂到了凌阳的眼珠,凌阳眼睛酸痛,立刻泪水长流,企图用手捂住眼睛,以免被楚婉仪误伤得更加厉害。   这样一来,两个人纠缠得更加混乱,楚婉仪双脚乱踢,不小心甩飞了一只高跟鞋,正好砸在天花板正中的防火喷头上,尖尖的鞋跟楔进喷头边缘的水管,顿时喷出了细密的水雾,把好好的办公室,硬是变成了水帘洞。   高跟鞋被水管的压力挤了出来,恰巧又砸在凌阳的后脑,凌阳于是不再遮挡眼睛,转而捂住了一阵剧痛的后脑勺,脑袋不受支撑地向下啃去,整张脸深深埋进了楚婉仪胸口处的一片波涛,犹自哼哼唧唧不停。   金桥拿着一叠近期的财务报表,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楚婉仪有所回应,只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一阵纷乱的声音。金桥乍着胆子,将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正好看到眼前的一幕。   楚婉仪和凌阳听到开门声,不约而同朝门口望去。金桥脸色飞红,如同一只受了惊了小兔子,连连摆手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苍白无力地解释了两句,金桥突然把脑袋缩了回去,紧紧关上办公室的大门,惊慌失措地跑了开去,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第313章 最后生机   整个县委从上到下,对于这次的招标会十分重视,本想将会场安排在县委大楼,不过考虑到招标会的实质,确是一次偷天换日的融资盛会,作为县城最高级别的行政部门,如此明目张胆地偷天换日,难免会受人诟病,商量良久后,还是决定将会场安排在水晶大酒店里。   会场安排得十分讲究,占用了水晶酒店七楼的大型会议室。主讲台上和台下座位的周围,有大片的空闲空间,可以让媒体多角度地进行拍摄和录制,音响也是临时从荆阳市里购置的顶级品级。   会场里布置得简约而不简单,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进口的高档纯净水,舒适的座椅上,套着崭新的天鹅绒流苏椅搭,连标注着企业名称的牌子,都是特意订制的样式,上面还设置着县城名称缩写的艺术字LOGO,彻头彻尾地做到了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距离招标会开始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与会的当地企业家们,便已经陆续进场,一个个红光满面,谈笑风生,仿佛生意的飞黄腾达,已经尽在掌握,就差会议上能够敲定投资额度的最后拍板了。   这些天来,企业家们已经暗中做了不少工作,陆续同财神爷们偷偷接触了一番,有的甚至直接找到县里,能够在招标会上能够起到一定作用的领导,在送上价值不菲的礼物后,大致得到了获得投资额度的承诺,心里全都有底得很。   这次招标会的最终结果,很大程度上能够决定叶凡承建新楼盘的成败,所以叶凡没有沉住气,早早地来到会场,心不在焉地同企业家们寒暄着,脸色却并不是十分好看。   令叶凡感到十分困扰的是,作为县城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恒运的现任老板楚婉仪,并没有拿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楚婉仪曾经找到叶凡,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楚婉仪的言下之意十分简单:恒运的财力十分雄厚,资金流水运转正常,每季度的利润继续投入到资本中,已经足够货品的承运周转,结余的部分用于增加固定资产,亦然绰绰有余,根本不需要任何投资。   叶凡当时大怒,毫不委婉地拒绝了楚婉仪的提议:“楚经理,我个人认为,你还没有对这次融资会的重大意义,上升到一定高度!这次机会是县里出头,好不容易笼络到的投资方,是县里的政,治行为,不仅关系到县里经济的发展,也承载着县委的脸面!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有人主动把钱送到你面前,让你随便用,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看看人家别的企业家,一个个趋之若鹜,就你一个人觉悟低下,一个劲儿地往后缩,说句不好听的,要饭的还嫌弃饭馊吗?”   楚婉仪刚想解释几句,叶凡已经沉下脸,加重了语气道:“这次的融资,恒运必须参加,而且要拿下相当一部分的资金,为其他企业带一个好头!你不用再说了,这是我,和整个县里,分配给恒运的政,治任务!为了恒运以后的发展,你必须把这个命令执行下去!不要再给我找任何理由,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叶副县长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甚至不惜撇下脸面,以恒运公司以后的发展为要挟,硬逼着楚婉仪就范。楚婉仪感受到叶凡的坚定态度,不敢再过分相逼,唯恐惹翻了叶凡,只好勉为其难地寒暄几句,这才告辞离开。不过自始至终,楚婉仪也没有明确表态,到底参不参加此次的招标盛会。   没有暗中和叶凡接头的,除了恒运之外,还有华宇和浦东。   作为汤圆县企业的三大龙头,恒运已经敲起了退堂鼓,华宇公司也始终没有表露出积极的态度。叶凡曾经派出心腹秘书,接触到华宇的负责人邢磊,想要一探究竟。   邢磊的态度十分爱魅,只是说公司目前运转正常,关于投资的事,有就是五八,没有也是四十,根本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秘书连一顿饭都没吃着,灰头土脸地铩羽而归,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的经过向叶凡说了一遍,叶凡本想亲自去找,又怕太过于着相,引起别人的怀疑,只好硬生生把怒气压了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于浦东公司的态度,就十分明朗了。   叶凡没有试探出华宇和恒运的态度底细,改换了打法,亲自驾车来到浦东公司,想要凭借自己的面子,对浦东造成威压。没想到连浦东的负责人都没见到,只有一个美丽到妖艳的混血秘书出面,代表浦东公司,向叶凡正式宣布:我们公司有的是钱,什么投资不投资的,我们根本不稀罕!   到此为止,县城企业的三大巨头全都表明了心迹,根本不想参与到这次招标会里,出了恒运和华宇还估计县里的脸面,一直在犹豫不定,浦东则已经干脆撕破了脸面,根本不给县里面子。   凌阳固然是人中龙凤,及时察觉到蒋哈维的惊天骗局,并且通知了华宇,不要蹚进这趟浑水里。浦东公司拥有深不可测的实力,公司里能人异士无数,自然也不会轻易上当,把自己的钱打了水漂,这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只是华宇和浦东身后的背景很强势,敢于硬碰硬地拒绝县里,恒运根基较浅,现在才飘摇不定而已。   还有一件事情,让叶凡感到心烦。   这次招标会的投资方,资金实力仅次于蒋哈维的二把手财神爷,法国著名的贝尔纳风投公司,居然借口公司周转不利,导致财力不继,临时宣布退出。好在叶凡最在乎的,只是蒋哈维一人,其他投资方获得的保证金,叶凡根本无法染指,也只好向上级汇报一番,只能随他去了。   叶凡游走在先来早到的企业家中间,不断在人群中寻找三巨头负责人的影子。一直到招标会即将开始,三个公司都没有代表出现,令叶凡一度感到绝望。因为即使七八个小型企业加在一起,缴纳的保证金,也不见得会比三巨头其中一个拿出的钱多。   距离会议开始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叶凡突然眼前一亮,总算在心里找到一丝的安慰,因为在座位的最后一排,赫然坐着一个美丽得不似凡人的女子,正是恒运新近崛起的霸道女总裁——楚婉仪。 第314章 半路杀出   随着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响起,昭示着融资盛会即将开始。   叶凡终于没有盼来华宇和浦东的代表,只能阴沉着脸,快步上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放眼向台下巡视了一圈。   招标会虽然在此刻正式召开,不过经过县里和投资方的研究,提前对于县城的各个企业进行了深入的调查,投资额度其实早已敲定,根本不会改换,眼下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作为投资方里实力最雄厚的一方,蒋哈维承诺拿出七个亿的资金,对县里的四十九家企业进行投资分配,除了恒运被强行注入的九千万,其余的四十八家企业,还能平均分配到千万的资金。   有一些规模较大的公司,能够获得千万元以上,实力相对较弱的,虽然只能拿到几百万,也算是难得的意外之喜,何况这些资金的注入,并不需要任何利息,赚取到足额的利润之后,只需要按照比例进行二次分配,何况还有赔钱的时候,有了这笔资金作为保证,也不至于一败涂地,多少能有些周转的余地,企业的抗风险能力又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其余的投资公司,见到蒋哈维的庞大手笔,全都暗暗咋舌。因为这些人全都常年在商海在进行风投,眼光老辣得很。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不得不硬着头皮参与这次投资,早已经暗中对县城的经济环境,进行了透彻的摸排,得出一个有力的结论:县城里的大部分企业,运营水平和抗风险能力十分有限,根本担当不起如此庞大而猛烈的注资。   为了面子上好看,其他的投资者还是或多或少拿出一点钱,多则几百万,少则几十万,加起来都赶不上蒋哈维的一个零头。这些投资者也看明白了,既然有人主动跳出来做冤大头,大伙儿干脆就坡下驴,既保全了脸面,又能躲在一旁看热闹,简直舒心极了。   会议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在场的所有企业家代表,逐个向投资方做出企业运营的详细说明,经过数据分析后,当场确定获得投资和提交保证金的数额。因为楚婉仪的态度不甚明朗,叶凡怕出现什么意外,于是将恒运公司安排在名单的最后一位。   排在楚婉仪前面的,是县城里规模最大的木糖醇制造工厂。老板齐海鹏白手起家,将工厂做到现在的规模。因为没有根基和背景,工厂的土地又是集体流转的,无法将工厂抵押,很难从银行获得大额贷款。   齐海鹏头脑灵活,经营企业很有一套,只是苦于自身运营流水周转困难,即使一身的本事,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制约了企业的发展。这次终于抓到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齐海鹏欣喜若狂,在招标会召开之前,暗中做了许多工作,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最终获得了将近千万元的投资额度。   不到最后宣布的一刻,事情始终会充满了变数,所以齐海鹏一直战战兢兢,唯恐情况有变。递交了企业经营的近三年报表和征信状况,齐海鹏做了详细的解释说明,剩下的只有忐忑不安的等待。   经过台上短暂的研究,叶副县长郑重宣布,齐海鹏的工厂获得了整整九百万的注资,这笔钱由蒋哈维背后的风投公司负责,保证金要在招标会结束后立即缴纳,金额是投资额度的百分之九,也就是八十一万。   这笔钱虽然不少,对于齐海鹏来说,还是可以承受的。何况在投资资金稳定运转半年,没有出现巨大损失的情况下,投资方还会将保证金如数退回,的确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齐海鹏走上台,颤抖着双手,郑重接过蒋哈维递来的意向书和详细合同,刚想想在上面签字盖章,会议室里突然闯进了几个不速之客,没有敲门,而是直接闯入的会场,站定之后,原来是五名灰发黄睛的外国人。   五个人全都西装革履,气质不俗,为首的一人年近中年,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眼神清澈,举止态度有礼,眼神在会场内一扫,便锁定在楚婉仪身上,只是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会场内的人根本听不明白。   会场里的人正一头雾水,坐在最后面的楚婉仪却站了起来,改用英语同中年男人交流了几句。这时候,水晶酒店的工作人员也跟在后面跑进了会场,身后跟着一个男子,正是两天以前,突然宣布退出的投资方之一——法国贝尔纳风投公司在国内的负责人,徐畅。   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向台上的领导匆匆解释道:“这几个外国人突然闯进来,说什么我也听不懂,我刚想汇报给值班经理,他们已经闯到这里来了……”   叶副县长作为此次招标会的全权负责人员,见好端端的会场出现如此插曲,只好走下台来,想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徐畅精通法语,干脆为双方做起了翻译。   “叶县长,这几位是我们公司,特意从法国派来勘察投资安全的工作人员,听完我汇报恒运公司的事情,直接就赶过来了!他们是总部派来的,尤其是德隆主管,他的级别比我高上许多,我实在拦不住啊!”   听完徐畅的解释,叶凡隐隐意识到一点什么,脸色阴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徐经理你最好给我一个有力的解释!”   徐畅用流利的法语,同为首的法国男人交流了几句,这才苦笑着转向叶凡:“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在我接管贝尔纳在国内的分部之前,分部已经向恒运公司注入了大笔的资金,经过先后几次的注资,分部已经成为恒运最大的股东!”   徐畅显得十分为难,期期艾艾道:“叶县长,您也许不太清楚,贝尔纳和洛克菲勒,两大国际风投公司是宿怨已久的劲敌,彼此间水火不容。德隆听说洛克菲勒同样要向恒运注资,企图抢夺贝尔纳在恒运的股权,于是就不干了,说什么也要把那位蒋哈维先生的门牙敲掉,您看这事儿……” 第315章 异军突起   楚婉仪也是一脸为难,想跟德隆解释几句,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转向满脸愠怒的叶凡道:“叶县长,您看这可怎么办?”   叶凡黑着脸,训斥楚婉仪道:“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会任由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果闹出了国际影响,是你能担得起,还是要我去替你擦屁股?你看看你接触的这几个外国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恶棍模样,一点法国绅士应有的教养都看不出来!我真怀疑你们恒运公司,暗地里做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买卖!”   楚婉仪见叶凡言语粗鄙,脸现怒色。徐畅刚想把叶凡的话翻译过去,德隆却跨前两步,直接插到楚婉仪和叶凡中间,平静地望着叶凡的眼睛,居然说出了一口流利的汉语,还带着一股浓厚的东北玉米碴子味儿:“你算哪根大鼻涕葱?凭啥说我妹有教养,就特么你有教养,你张嘴闭嘴骂人,对女人一点都不尊重,你素质咋就这么低捏!”   叶凡见德隆这个二鬼子说话比自己还难听,气不打一处来,针锋相对道:“我是谁?我是这个县的县长,是这里的父母官!你现在踏在我们国家的土地上,就得乖乖按我们的制度规矩办事,别把你们自本主义自由散漫那一套拿出来,告诉你根本行不通!”   “啥玩意儿?”德隆故意掏了掏耳朵,装作没听清楚的样子:“你是县长?按照你的意思,你是想以势压人对不对?告诉你听好了,老子根本不吃你那一套!这里是一个贸易自由的伟大国度,我是来到这里做生意的外国公民,而且我并没侵害本国人民的利益,反倒一直在跟米国霸权主义经济体做斗争!我严格按照你们国家的道德标准,远学雷峰,近学李素丽,你凭什么说我自由散漫……”   叶凡万万没想到,这个白皮儿黄心儿的法国佬,语言如此犀利,一套歪理邪说听上去铿锵有力,根本无懈可击。   叶凡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上,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很快组织起语言的武器,想要在气势上彻底压到对方,冷笑一声道:“德隆先生,你说的一点错也没有!我们是一个伟大的过度,崇尚自由、和平和民主,对于外国友人,从来都是一视同仁!既然您来到这里做生意,为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做出贡献,我们当然会鼎力支持!”   叶凡指向台上脸色复杂的蒋哈维:“这位蒋哈维先生,也是一位远渡重洋,前来做生意的国际友人,作为县里经济发展的负责人,我有权利,也有义务保证你们的投资安全,至于你们之间的相互竞争,是由市场经济规则决定的,也是由你们手中掌握的实力决定的!你们自己去解决,我绝不会有一星一点的参与!”   叶凡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是故意为德隆设了一个圈套,想要挑拨起德隆的怒火,把注意力转移到蒋哈维的身上,逼着两个人比拼实力。   叶凡对于蒋哈维,有着近乎迷信般的信任,认为蒋哈维背后的财团实力雄厚,一定可以当场击败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德隆,把场面安稳下来。叶凡用眼神瞟向台上的蒋哈维,一个劲儿地眨眼,示意蒋哈维赶紧出手,尽快把这个胡作乱闹的德隆羞辱出会场。   蒋哈维表面上镇定自若,暗里却已经慌了手脚。蒋哈维虽然常年行骗,扮龙像龙,扮虎似虎,只是对于国际金融形势知之甚少,甚至都不知道法国有一家贝尔纳投资公司,这会虽然强行逼迫自己要冷静,握紧的双拳,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做戏一定要做的真实,为了博取县里领导的信任,蒋哈维早已布置好一切。不仅做出了足以乱真的身份证件,甚至通过阿科的计算机黑客技术,黑进了瑞士和巴拿马的几家小型私人银行,开具了四五个国际金融流通账户,这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   捏到口袋里厚厚的一叠支票本,蒋哈维心中大定,慢条斯理地将支票本掏了出来,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在上面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满不在乎地朝桌上一拍,用挑衅的眼神望向有恃无恐的德隆,表情得意洋洋。   一旁的媒体早已虎视眈眈,这群记者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见到这样激烈的场面,心中激动万分,暗暗感谢上苍,为自己提供了如此劲爆的新闻消息,早已经一窝蜂地涌了上来,闪光灯晃得蒋哈维睁不开眼睛。   因为县里早已敲定了投资金额,蒋哈维已经将每一张支票上的金额填写好,只要签字就能生效。县城的电视台负责此次招标会的录播,摄影师见状,连忙挤了进去,用摄像机录制下支票上的金额,当场被导播转到会议台后面的大屏幕上。台下众人见到支票数字后齐刷刷的一排零,眼中均露出狂热的神色。   蒋哈维签字确认的,正是即将投入到恒运公司的资金,上面用大小写分别标注着过亿的字样,县城里的企业家们,很少能见到这样大金额的支票,全都舔嘴咂舌,赞叹羡慕不已。   叶凡狐假虎威,歪着头望向德隆,眼中满是嘲弄。虽然没有说话,叶凡的潜台词却已经清晰地表现在脸上:“就你们贝尔纳公司投入的那几个糟钱,跟人家比起来什么都不是,这回服了吧,还不赶紧滚?”   德隆盯着大屏幕上的支票金额,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纽了个约的,你们米国的生意人是真是脸大无边,你看支票上的印鉴,清楚地标注着巴拿马保密天堂银行……这家银行就是我们贝尔纳公司的经营资本,我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家银行的负责人,就是我侄子……这家银行专门为了非洲某些小酋长国洗,钱用的,现金头寸从来不会超过十万美金……事实上也没有这个资质,你这张支票要是能提出现金,老子就跟你姓!” 第316章 峰回路转   “你撒谎!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不等在场的众人缓过神来,蒋哈维已经暴跳如雷,声嘶力竭地指责德隆造谣。   叶凡的脸色已经黑成了张飞,沉声道:“德隆先生,现在是法制社会,你无端地污蔑他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德隆从助手手里接过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叠版纸,好整以暇地打开,高高举过头顶,正好面对着现场所有的摄像机,高声道:“这一张,就是保密天堂银行的注册资本证明,上面清楚地标注着银行的头寸权限……上面的字体可是全球通用的英文,是世界银行组织颁发的有效证件,相信一定会有人能看懂吧!”   参与招标会的企业家们,有的专做进出口贸易的生意,能够看懂大部分金融相关的英文单词,此刻已经解读了银行资本证明的英文单词,把上面的内容翻译过来,悄悄告诉给身边的朋友,恐慌顿时瘟疫般,在会场内迅速传播,已经有大部分的人,朝台上的蒋哈维投去不信任的目光。   蒋哈维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没想到假李鬼遇到了真李逵,碰瓷碰到了丐帮帮主,这回可是栽得一点都不冤。   蒋哈维毕竟是常年行走江湖的巨骗,知道已经到了凶险万分的关键时刻,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折在这里,只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把剩余的支票一股脑摔在桌子上,冷笑道:“我蒋哈维供职于洛克菲勒集团麾下,纵横国际风投界二十几年,什么样的宵小之辈没有见过!你自以为准备充分,有心算无心,随便伪造一张国外的银行证明,就能把我指责得体无完肤?你打错了算盘啦!”   蒋哈维铺开剩余的支票,把其中一张额度较小的支票抽出来,双手捏住两侧,放在直播的镜头下,强辩道:“这一张支票,是瑞士卡亚银行的无印密专项VIP,可以在全世界任何一家银行贴现,上面有卡亚银行的加密水印抬头,是世界顶尖的银行电子印鉴技术,无论如何也是伪造不来的!”   蒋哈维一指台下的德隆,满脸揶揄道:“德隆先生,你可别告诉我,卡亚银行也是贝尔纳公司的名下资产……”   蒋哈维话未说完,嘴巴已经张成了O形。因为德隆就像在街边小摊挑选烤地瓜一样,在手里的一堆版纸中翻找了一会儿,又抽出一张印有双头鹰花色的证明,凑到最近的摄像机镜头前,呵呵笑道:“我们公司专门在全球范围内,委托各个银行进行融资和风投,别说还真巧,卡亚银行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之一!这一张,就是卡亚国际银行的单通,在这里就是营业执照的意思!”   德隆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细长的指挥笔,在卡亚银行的营业执照上划了几条线,指点着其中三行小字,分别用英语、法语和德语标注互译,郎朗道:“大家看到没有,瑞士的这家卡亚银行,所有的对外业务,只限于法国和德国两个国家。某些人非要大言不惭地信口开河,非说这时一家什么全球性的银行,支票可以在任何一家金融机构贴现,简直是可笑之极!”   “……我们公司和卡亚是几十年的合作伙伴,这点情况我还不了解吗……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但是你们这里流传着一句古训,叫做:外事问谷歌,内事问百度,床事问快,播……对不起我的知识太广博的,随口就溜达出几句,知识都学杂了……我的意思是,不相信我的话,你们可以百度啊,请问这里有WIFI没……”   听完德隆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还真就有人掏出手机,打开流量搜索起瑞士卡亚银行来,百度上介绍的卡亚银行状况,还真就跟德隆所说的一模一样,甚至没有一点出入。   此时,会场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虽然不敢大声喧哗,但是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响成一片,就像突然间多出了上万只苍蝇一样,乱哄哄的,好在台上的领导们尽量安抚众人的情绪,在话筒里不停地提醒,现场的纷乱才逐渐平息下来。   蒋哈维的发迹已经渗出冷汗,拿起纸巾不断擦拭着,浑身绵软无力,嘴里一个劲儿地呢喃着:“我不是骗子,我不是骗子,他们才是,他们才是……”   沈秘书早已打开手机流量,在百度里搜索到卡亚银行的相关资料,悄悄地把手机递给叶凡。叶凡仔细地阅读了一番,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狠狠瞪了蒋哈维一眼,心里却迅速作出了决定:即使蒋哈维真是个冒牌货,也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保下来,否则自己作为蒋哈维的引荐人,恐怕也要跟着受到无妄之灾,即使勉强保住职位,以后也一定会升迁无望了。   蒋哈维接触到叶凡的眼神,知道叶凡也开始怀疑自己,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落得一个锒铛入狱的下场,心里发狠,腰杆又重新挺直起来,一把抢过身边一位投资者手里的话筒,指着德隆大声嚷嚷起来。   “大家静一静,先听我说!”   蒋哈维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定了定神,这才理直气壮道:“大家不妨仔细想一想,如果这些人不是事先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故意针对我,居心叵测地破坏这次招标会,我拿出哪个国际银行的支票,他们就立刻能拿出哪个银行的证明,世界上又哪会有如此恰巧之事?”   众人先入为主,早已经把蒋哈维当成了财大气粗的外国财神爷,要不是这个横空杀出来的德隆,说得有板有眼,而且拿出了实物为证据,也不会轻易相信德隆的话。   这会见蒋哈维分析得丝丝入扣,众人心里的天平又重新滑到了蒋哈维一方,不过少部分人还是心中迷茫:咱们只是一个小小县城里的土财主而已,哪里会知道国际上的事情?这两个人说的都很有道理,看上去又都理直气壮,有恃无恐,到底谁才是骗子? 第317章 炫富   叶凡见蒋哈维据理力争,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顿时感觉到事情有了转机。先不管蒋哈维说的是真是假,立刻帮蒋哈维撑起场面来。   “德隆先生,请恕我冒昧。既然你能够一下子出具如此多的国际银行证明,又说自己是法国贝尔纳投资公司的管理人员,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如果你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我可要……”   不等叶凡说完,楚婉仪已经抢着说道:“叶县长,这位德隆先生,的确是负责我们公司投资的中间人,这一点我可以证明!”   “叶县长是吧!”德隆示意楚婉仪不用多言,有从皮包里拿出了厚厚一叠证件,一股脑塞进叶凡的怀里,如数家珍道:“这个是我在贝尔纳总部的任职证件,我的证件照不错吧,一点都没用美图秀秀修过……这个是我在省城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忘了告诉您,我已经加入了忠国国籍,因为我的东北普通话水平已经过了四级……还有这个,这是我的结婚证,我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本地姑娘做媳妇,她家里富裕得很,我丈母娘名下有一百多亩水田,六头老黄牛,我老丈人还是村里的大队会计……”   叶凡望着怀里的一大堆证件,简直是哭笑不得。眼见这些证件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而且德隆就算再傻,也不可能故意拿出伪造的户口和身份证,因为只要再公安机关的电脑中录入编号,立刻就能将虚假证件查实到无所遁形,这样没脑子的事,不像是德隆这种老狐狸能够犯下的低级错误。   叶凡嚅嗫了半天,最终没有说出什么。   德隆得意非凡,把叶凡交还的证件,全都放回皮包里,这才不紧不慢道:“当然,我并不是说那位蒋哈维先生,的确是一个骗子……事实上,冒充洛克菲勒的投资顾问,那得是多么沙比的一种行为……更何况,能够获取县城相关部门的信任,相信蒋哈维先生的身份一定是毋庸置疑的真实……叶县长,不知道我分析得对不对?”   蒋哈维这会儿完全呆住了。   蒋哈维本来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个货真价实的法国贝尔纳公司的投资顾问,满脸精明的德隆先生,刚刚拆穿了自己的骗子身份,突然间性情大变,居然为自己说起话来。   叶凡闻言大喜,一下子把善解人意的德隆,当成了自己能够抓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道:“德隆先生说得对……我们的确对蒋哈维先生的身份,进行过充分的调查,他的海关入境证明和洛克菲勒财团的任职证明,全都是货真价实的……”   “那就对了!”德隆无谓地耸耸肩膀:“刚才我拿出了两份银行证明,也是实实在在的真家伙,只不过人家毕竟是国际性的大银行,说不准已经开辟了新的业务,增加了注册资本,只是咱们暂时不知道罢了……度娘也不是万能的啊!”   “对对对,您说的很对!”叶凡一改刚才的趾高气扬,已经对德隆用上了“您”的尊称:“德隆先生,既然您同样身为国际性大财团的高级管理层,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屈尊降贵,看看能不能参加我们组织的这次招标……”   德隆摇摇头:“叶县长,并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公司在省内,只有扶持三家民营企业的计划,暂时没有大规模投放资金的打算……我今天来到这里,并不是存心捣乱,实在是逼不得已,因为我们将大部分的资金投入到恒运的控股里,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抢夺了股权……”   “那是一定的,那是一定的!”叶凡见到如此结局,明知是德隆有心放水,故意放了蒋哈维和自己一马,根本不敢有丝毫违逆德隆的意思,连忙恭敬道:“关于恒运投资的事,是我们调查得不够彻底,差点破坏掉你们双边的合作关系,我这就把恒运公司从名单里划去……”   因为这次招标会的非正式形态,县里的大领导不好直接出面,所以全权将会议的进程委托给叶凡主持,叶凡作为会场里最高级别的行政长官,理所当然地拥有全部权限。只是在场的企业家们,见到叶凡如此欺软怕硬的嘴脸,心里全都暗暗鄙夷,只是表面上不敢露出来罢了。   德隆见叶凡已经就坡下驴,不好过分相逼,于是朝助手使了个眼神,助手会意,拨通了一个电话,说了一大通法语,然后向德隆点点头。德隆脸上笑容不变,彬彬有礼地向叶凡施了一个标准的中世纪骑士礼:“叶县长,今次我们前来,虽然理由充分,到底打搅了您组织的这次活动,为此,我深表歉意!”   德隆话音刚落,门外突然涌进来几十个彪形大汉,各个虎背熊腰,两个人一组,抬着十几个巨大的麻袋,施施然走到了德隆身后。   叶凡不解道:“德隆先生,您这是……”   德隆变魔术般,从百宝箱一样的皮包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剪刀,在叶凡眼前晃动几下,得意洋洋道:“叶县长,你看我像哆啦A梦不?”   叶凡:“……”   德隆弯下腰,亲自剪开了其中一个麻袋的一角,麻袋里本来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破开一个豁口后,俩面突然涌出了一大团花花绿绿的事物,叶凡定睛一看,顿时抽了一口冷气,原来麻袋里装着的,是密密麻麻的大捆美金,单只是一个麻袋里装的,恐怕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何况是十几麻袋,叶凡不敢再想下去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如此巨额的美刀现金,全都围上来看热闹。骤然见到如此多的钱,对人的精神冲击是很大的,有一些心智不够坚定的,眼珠甚至已经变成了孔方兄的形状,满脸贪婪之色,要不是碍于有众多官员在场,旁边还有几十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这些钱恐怕早就被抢夺一空了。   德隆是个人来疯的性格,对于自己制造的惊喜十分满意,刚想继续剪开其他的麻袋,徐畅连忙劝道:“德隆先生,您千万不要再剪了……一会儿不好收拾啊!”   德隆这才意犹未尽地停止得瑟,把剪刀塞进皮包里,拍打着手掌上的灰尘道:“我不是来炫富的,我只是展示一下我们贝尔纳公司的实力而已……谁想跟我们争夺恒运的股权,我就用钱砸死他!” 第318章 余波袅袅   好好的一场融资招标会,就这样被横空出世的德隆生生搅黄了。   贝尔纳闹了一场,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并没有多做逗留,而是潇洒地离开了会场,而且带走了十几麻袋的美刀,让在场的企业家们感到心里空落落的。   叶凡终于送走了德隆这座瘟神,收拾一下心情,重新回到会议台上,示意台下的企业家们重新落座,把这次招标会继续进行下去。   经过了这一场风波,企业家们心里都犯起了嘀咕,越是仔细端详一脸尴尬的蒋哈维,越是觉得十分可疑,望向蒋哈维的目光里,充满了质疑,显然已经不准备再接受所谓洛克菲勒财团的投资了。   其余的几位投资方,也跟着蒋哈维受到牵连,全部被当成了诈骗嫌疑人,不敢轻易相信。有一些机灵的企业家,早已带着助手悄悄退场,剩下的人也开始偷偷给公司的财务发短信,让财务立刻取消银行账户的保证金业务,以免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有得到一毛钱的投资,反倒把高额的保证金赔了进去,那可是众人辛苦赚来的利润,可不能扔进松花江里打了水漂。   叶凡见大势已去,短时间内,已经不能重新博取企业家们的信任,把一场好端端的融资会,硬是开成了非法传销会,令叶凡懊恼以极。   叶凡考虑着回去以后,要如何向上级交待,随意挥了挥手,遣散了坐立不安的企业家们。台下的人群如获大赦,争先恐后挤出了会场,纷纷驱车逃离,匆匆忙忙的样子,就像背后有一个吃人的妖怪在紧追不舍,各自逃命去了。   叶凡呆呆地坐在那里,深深地垂下头,双手用力揪紧自己的头发,冥思苦想着各种理由和借口。可是想来想去,这次招标会毕竟是自己全权负责,现在搞得鸡飞蛋打,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责任,何况自己还亲自找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所谓国际风投顾问,成为了瓦解招标会的罪魁祸首。   想起那个衣冠楚楚的蒋哈维,叶凡双目中射出无穷的恨意,正想要跟这位洛克菲勒手下的首席风投顾问好好谈谈,没想到转头一看,蒋哈维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人已经不知去向。   叶凡的心里顿时被投进了一颗炸弹,一个箭步冲下抬去,死死抓住台下忙碌着的沈秘书,紧张道:“蒋哈维呢?蒋哈维去哪了?”   沈秘书不屑地撇撇嘴:“还能去哪儿?跟投资团的其他人一起上楼了,说是身体乏累得很,要好好休息一会儿,还让我没事儿不要去打扰……什么人呐,他还有功了呢!”   叶凡紧追不舍道:“上楼了?你亲眼见他上楼的吗?”   沈秘书毕竟在名利场里打了十几年的滚,心里隐隐升起不妙的感觉:“我,我没看见,是小柳送他们上去的……我这就给小柳打电话!”   沈秘书拨通手下小秘书小柳的电话,劈头盖脸问道:“你在哪里……啊,刚到了休息区啊……蒋哈维先生呢,他回房间了吗……什么……他出去买烟了?什么时候走的……走了有一会儿了?我操……这下坏了!”   不等沈秘书放下电话,一旁的叶凡已经将电话的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翻江倒海,急不可耐地朝沈秘书吼道:“还特么打什么电话,赶紧通知张大民,出动所有警力,封锁所有出城的道路,一定要把蒋哈维给我抓回来!”   沈秘书惯会听取领导的弦外之音。   叶凡说的是“抓回来”,而不是“找回来”,说明叶凡的心里已经有了十成十的推断,蒋哈维定是个骗子无疑。没想到这小子的胆量如此之大,居然敢明目张胆地骗了整个县城,把县里所有的领导,和知名的企业家们耍得团团转,把他当成祖宗来供养。   沈秘书领命而去,叶凡却呆立在当场,如同被九天神雷劈中的身体,脑袋里一片杂乱。此时,叶凡开始感激起那个搅局的德隆来,要不是德隆及时出现,真的被蒋哈维骗走了那笔巨额的保证金,不仅自己连根毛都捞不到,恐怕下场会十分凄惨,保不住官位还是轻的,搞不好还得蹲进苦窑,在铁窗里度过余生。   叶凡犹自暗自庆幸,红旗农场北端的废弃造纸厂里,却已经是人欢马叫成一片,热闹非凡。   虽然还是白天,但是广场的空地上已经燃起了几堆熊熊篝火,按照传统惯例,篝火上自然架着柳只烤全羊。因为昊阳米业的工程还没有结束,罗图暂时把这里定位保安公司的训练基地,跟以往有所不同的是,不仅仅保安公司的全体兄弟在场,还迎来了五名高鼻深目的法国客人,一个个汉语流利,吃相豪迈,跟保安公司的兄弟们打成一团。   凌阳坐在一堆篝火旁边,不断从身边的麻袋里,掏出大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扔进燃烧正旺的火堆里,偶尔会提起一个柴油桶倾倒进去,让火堆燃烧得更加旺盛:“哥儿几个今天表现得不错,把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糊弄得一愣一愣的……哎呀我靠,差点把真钱给烧了……”   凌阳把主意打到其中一麻袋的真正美刀上,悄悄向大龙和大虎使了个眼色,兄弟俩明白过来,刚想悄悄把一麻袋钱偷偷运走,德隆用匕首挑着一块鲜嫩的羊肉,拎着酒瓶走了过来。   “烧的干净点啊!私自藏匿了这么多伪造的美刀,被人抓住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什么?”凌阳惊得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不可思议地问德隆道:“你说这些美金,全都是假的?”   “当然!”德隆咽下口中的羊肉,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酒,低声诅咒道:“这酒真特么的烈,呛嗓子……当然,是假的!”   凌阳不敢置信地抓起一张花花绿绿的钞票,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怎么会……我看这钱印得挺漂亮的……”   德隆大大咧咧道:“分部要想拿出这么多的真钱,本来不是什么难事!不过钟瞳小姐说了,双刀钱多多是个见钱眼开的狠角色,如果贸然把真钞运来,可谓是羊入虎口!于是我们兄弟几个一核计,就去黑市上买了点假货……你没看到上面印着的富兰克林头像,脑袋上顶着个齐刘海,沙比才看不出来真假呢!” 第319章 饺子   德隆和其他的四个伙伴,真的是不折不扣的法国人。   不过五人虽然是贝尔纳公司的人,却并不是什么高管人员,而是贝尔纳在马赛当地招募的顶尖雇佣兵,一直派在钟瞳身边,保护钟瞳的安全。   德隆为人放纵不羁,来到省城以后,爱上了当地的一个女孩,在贝尔纳的帮助下,加入了中国国籍,过起了滋润的小日子,已经很久没有出任务。这次是因为凌阳再三请求帮助,钟瞳才忍痛割爱,暂时将五个得利干将全都派了过来。   因为这次的事做得十分完满,楚婉仪也很高兴,既拆穿了蒋哈维的骗子身份,让县城里的企业家们免受损失,又没有过分得罪了叶副县长,可谓一举两得。所以楚婉仪亲自下厨,同甄心和陆颖一起,在门卫板房里包起了饺子,用火炉上的小耳朵铁锅煮了出来,先端出两盘来给大伙儿尝尝。   别人倒不用说,五个法国人最是经受不住饺子,这种中国传统美食的诱惑,饿狼一样围成一圈,顾不上烫嘴,从盘子里抓出几个,立刻往嘴里塞去,一面放怀大嚼,一面赞不绝口。   一个法国佣兵,操着生硬的汉语自嘲道:“要说饺子可真是个好东西,无论煮着吃,还是蒸着吃,味道都是顶呱呱,这个芹菜猪肉的不错,但我还是最喜欢萝卜干咸鸭蛋臭豆腐馅儿的!”   “口味真重啊!”凌阳忍不住鄙夷道:“我吃了二十多年饺子,从来没吃过你说的那种馅儿,要不是看你长着一张法国人的脸,我真以为你是从那美克星偷渡过来的……”   德隆嘴里塞得满满的,为虎作伥道:“可不是,这小子就是个傻缺,我记得他第一次吃饺子的时候,居然特么的扒皮了……”   佣兵毫不示弱地揭起德隆的老底:“你还有脸说我,第一次吃饺子咱俩一起,我的确是扒皮了,你呢?你个沙比当时还特么吐核呢……”   甄心也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出来,正好听到两个老外互相讥讽,笑得前仰后合,不小心把盘子里的饺子掉到地上两个,刚想用脚踢开,楚婉仪却及时叫住了甄心,弯腰将弄脏的饺子捡起来,拂去上面的泥灰道:“丢掉多可惜啊,留着给钱多多吃吧!”   凌阳崩溃道:“谢谢楚经理,您对我真好!大恩大德钱某无以为报,只能送您一麻袋齐刘海的美刀,还请笑纳……”   楚婉仪去了一桩心事,心情大好,没跟凌阳一般见识,随手将饺子丢到凌阳身上,袅娜地走到一堆篝火旁,拿起一把锋利的蒙古小刀,兴致勃勃地片起羊肉来。   凌阳学着佣兵们豪迈的做派,用刀尖挑着一大块羊肉,大快朵颐,凑到德隆的身边,贼眉鼠眼道:“钟瞳和关帅现在怎么样了,我走之前,他们俩已经搞到了一起,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俩生小孩没?”   德隆心地爽直,没有凌阳那么多花花心肠,理所当然道:“生没生孩子,我倒是没理会,不过我听说他们俩已经商量着互相见家长,前些日子去了一趟法国,贝尔纳对关帅十分满意,还慷慨地赠送给两人一大笔钱!至于关帅家长的态度,就不是十分明朗!因为我听说关帅他老妈,正忙着满世界地追杀自己的丈夫,甚至连雇佣兵都动用了,场面搞得十分庞大,暂时没功夫理会这点儿女情长的小事……”   凌阳惊呆了,意识到是自己做的孽,半晌才不好意思道:“万万没想到,事情已经乌烟瘴气到这种程度,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得亲自解释一番,免得闹出人命来,关帅那小子不就成了孤儿了么……关老太太真执着!”   德隆一听凌阳话里有话,赶紧凑过来,贼眉鼠眼地想要打听点内幕八卦,篝火旁已经喝酒喝出了气氛,酒瓶酒杯撞击声不绝于耳,就连楚婉仪都受到热烈气氛的感染,跟罗图碰了碰杯子,将小半杯白酒一饮而尽。   罗图仰起头,把整杯白酒全都倾倒进喉咙,喊了一声痛快,又打开一瓶,直接灌了两大口,这才满意地抹抹嘴。楚婉仪托着酒杯,大大方方地递到罗图面前,任由罗图用刚刚对嘴喝过的瓶子,朝杯子里倒了半杯白酒,没有任何嫌弃和忸怩。   凌阳在一旁看着诧异,因为凌阳深知楚婉仪的性子,多少有一点洁癖,而且作为一个带着孩子的单身女人,楚婉仪很在意约束自己的行为举止,从来不对其他的男人假以辞色,就算曾经跟凌阳纠缠在一起,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发乎情而止乎礼,两人身体接触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凌阳了解罗图的为人,知道罗图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真汉子,对于罗图的人品,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见到罗图和楚婉仪如此亲昵,凌阳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因为罗图望向楚婉仪的目光中,赫然透露出宠溺的爱怜,就像一个邻家大哥,跟自己最为喜爱的小妹妹在一起,亲密而自然。   凌阳拎着半只羊腿,晃晃悠悠凑了上去,一只油腻腻的爪子十分自然地搭在楚婉仪的肩膀上,却被楚婉仪嫌恶地打到一边:“走开,讨厌鬼!”   凌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理直气壮道:“讨厌我的人多了,你能排第几!”   楚婉仪根本不理凌阳,继续同罗图谈论雇佣保安人手的细节,罗图则抢过凌阳手里的羊腿,撕下一大条香浓的羊肉,豪爽地大嚼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刀翅接到的第一单生意,我们当然会全力以赴,派出能力最强的人手,公司里除了留下负责日常运营的人员,其余的都跟你和钱队走,当然也包括我!”   楚婉仪朝罗图笑了笑,摆出一副“你办事,我放心”的表情,举杯向罗图示意,自己先喝了一大口,脸色酡红而娇艳,把罗图都看得呆了一呆。   既然早已被楚婉仪获悉,凌阳干脆也不再隐瞒自己同保安公司的关系,插言道:“当然,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真枪实战,一定要做的漂亮,才能闯出名气……你、小白和三只老虎跟着就足够了……其余的人嘛,就让他们先在公司里呆着吧!” 第320章 纹画人   德隆带着四个法国佣兵伙伴,在汤圆县城只盘桓了两天,见到凌阳和罗图等人,忙着为保护楚婉仪去南边做准备,忙得风风火火,在旁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告辞离去,驱车回到省城复命。   钟瞳和关帅两人过得也不清闲,既要为小五的左氏公司洗出虚假的资金流水额度,又要联系秦璐,依靠组织的力量,做出手里有军火货物的样子,还要撒网招收人手,扩充实力,紧锣密鼓地做着准备。   关帅已经回到基地听候布置细节,钟瞳这会儿正和小五聚在一起商量事情。见到德隆等人,钟瞳知道那边的事圆满结束,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声辛苦,刚想让德隆和兄弟们回去休息,小五却眼前一亮,手蹬脚刨地冲了过来,围着德隆兄弟几个绕圈打量,就像在动物园里看猩猩一样。   “这都是外国人哪!真稀奇,啧啧!”小五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山炮样子,拍打着其中一名佣兵粗壮的胳膊,口中连声称赞:“真粗,真健壮,都快赶上我的大腿了……”   小五见佣兵的脖子上纹绣着一只湛蓝的火鸟,伸出手指摸了摸:“好漂亮的火鸡呀……我靠,怎么还掉色啊!”   那名佣兵看着小五指甲里的蓝色染料,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用纯正的东北方言道:“刚才出汗了……哎你别扣了啊,我好不容易让我媳妇画上去的,还指着它吓唬人呢!”   其余的几名佣兵一齐后退两步,纷纷捂住自己身上纹绣的部位,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小五,唯恐小五给摸掉色了。小五呆呆道:“不会吧,你们外国人真能造假,连个纹身都是画上去的,真给你们国家的佣兵界丢脸……”   德隆见伙伴人丢人丢到了姥姥家,登时大怒,一个箭步窜到小五面前,撩起衣襟,露出胸口处一个漂亮的纹绣图案,怒吼道:“少特么说风凉话,看到没?老子这个可是实打实纹上去的!”   小五笑得更厉害了,捧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道:“这位大哥,你以为在毛茸茸的胸口上画个Hello Kitty,我就不认识了吗?哈哈哈哈哈……”   “你瞎了?这特么是Hello Kitty吗?”德隆大吼道:“这是豹子!是豹子你懂吗!”   “好吧,就算是豹子!”小五好不容易忍住笑,指着德隆啤酒肚上一条狰狞的巨大伤疤:“这条伤疤挺大的,一定是在战斗的时候受的伤吧?和你的伙伴比起来,你还算是条汉子!”   听到小五的赞美,德隆却老脸一红,扭捏道:“这条伤疤,其实是我老婆做剖腹产的时候,我不小心光着膀子,躺在一个空闲的手术台上睡着了……”   “都给我滚出去!”钟瞳见自己的手下丢人丢到这个份儿上,赶紧把五个人连踢带踹地赶了出去:“少给老娘在这里丢人……以后少在我眼前晃悠,否则都给我滚回法国去摆地摊!”   德隆带着四个兄弟,灰溜溜地跑了出去,小五不依不饶地狂笑了半天,钟瞳恼羞成怒,狠狠在小五的腰眼上拧了一把:“笑你妹啊,赶紧说正事!你不是说马三爷已经把消息传回来了吗?他怎么说的?”   小五辛苦地扶住桌子,捂着肚子坐了下来:“他比你来得早,在里面睡着呢,让他亲自跟你说吧!”   小五按了按办公桌下的暗铃,墙边摆放的一个书架突然向一侧移开,露出一扇可容人出入的暗门,盗马三叼着一支细长的竹筒水烟斗,手里把玩着一对小巧玲珑的核桃,从暗门里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盗马三身材矮小,生的干瘦清矍,脸上一副猴相,一双小眼睛精光闪闪,四肢修长,一看便知十分灵活。   如果时间能够倒退三十年,东北道儿上提起盗马三,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知道盗马三是要门“天目堂”里最顶尖的探子。无论多么机密的事情,只要盗马三想知道,就一定能够探听到确实的消息;只要盗马三想拿到手的东西,就算你藏到九万米的海沟里,盗马三也能给你打捞出来。   就是这样一号江湖上的老辈风云人物,也难免随着要门的没落,而逐渐销声匿迹。根据江湖传言,盗马三已经随着要门上一任门主远走海外,没想到这个手段通天的家伙,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省城,而且出现在小五的办公室里。   盗马三穿着一身当下最流行的品牌休闲装,大模大样地往沙发上一靠,用竹签拨弄着烟锅里的烟丝,随手将核桃装进口袋里,变魔术般变出一个世嘉出产的掌上游戏机,兴致勃勃地玩儿了起来。   小五站起身,朝盗马三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三爷”,也不敢多做打扰,只能苦笑着看盗马三玩儿游戏,时不时还探头探脑地出言指点:“三爷,气值集满了,放大招啊!对,出拳!他快没血了,踹他脚后跟!”   钟瞳只有跟关帅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得小鸟依人,本质上脾气火暴的很,见到盗马三一副吊儿郎当的臭德行,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打掉盗马三手里的掌机,怒冲冲道:“等着你说正事呢!再敢跑这儿来装大尾巴狼,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盗马三祖籍西北,白了钟瞳一眼,不紧不慢道:“你这个挫女娃娃,咋就不知道尊敬老人啷,在我们老家那里,你这个样子做做的话,是要被唾沫星星淹死嘞个!”   如果按照实际年龄来计算的话,钟瞳和盗马三其实是一个年代的人,岁数相差无几,哪能受得了盗马三的倚老卖老,也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细长的刀柄在指尖流畅翻转,白闪闪的刀刃晃得盗马三睁不开眼,连忙朝沙发里面缩了缩:“你这个搓女娃娃,吓唬我老人家是不是……”   “闭上你的狗嘴!”钟瞳把洁白的贝齿咬得吱吱作响:“我看你烟抽得太多了,两侧的肺叶都有点钙化,如果你再敢在我面前倚老卖老,我就把你的肺子切下来,换上两个超市的塑料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第321章 推波助澜   钟瞳的像一个杂耍高手一样,接连从身上各个隐秘的部位抽出手术刀,七八把锃亮的刀子,在双手间上下翻飞,看得盗马三眼花缭乱,终于不甘不愿地屈服了。   “你这个挫女娃……大侄女,你能把刀先收起来吗?我老人家看着眼晕。”   钟瞳冷冷道:“叫姐,要不就切你肺子!”   盗马三轻身功夫和探听消息是看家本领,要是跟钟瞳这样的高手打起架来,肯定会吃亏。而且盗马三早就领教过钟瞳的厉害,亲眼看过钟瞳平时训练时凶悍的样子,瘪了瘪嘴,委屈道:“我受依哈娜姑奶奶嘱托,大老远的跑到省城来帮你们的忙,替你们忽悠那些东哥西哥的,你就忍心这样对我?”   钟瞳目光一凛,屈指一弹,一柄手术刀夺地一声,深深钉进盗马三耳畔的木质沙发靠背里。盗马三吓得一哆嗦,身子缩成一团,眼角的余光扫到颤动不休刀身上,耳畔传来小五的低语声:“三爷,好汉不吃眼前亏,到底是叫姐还是豁出命不要,您老就自己选吧!”   盗马三差点老泪纵横,还好钟瞳见盗马三吓得不轻,稍稍消了点火气,已经将刀子收了起来,盗马三这才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讨好道:“这就对了嘛,咱们是江湖一家人,可不能动手动脚的……我叫你妹子,大妹子,这总行了吧……”   钟瞳冷冰冰地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称呼,盗马三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对钟瞳暗自诽腹不已,表面上一点也不敢露出异样,只好把手里的核桃捏得嘎嘎作响,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东哥能在道儿上混到今天,自然不会是易与之辈,我们之前所做的所有布置,都只是起到了很小的作用,大部分都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还是最后捏造的那个视频,才最终打动了他!”   盗马三嘿嘿笑道:“说起这个视频,妹子你也是功不可没。按照我的意思,只要表面上做出个样子,糊弄一下就好,还是妹子你坚持做得真一些,就连小五接到的电话,都是实打实从马赛打来的!你知道吗,东哥后来有去查询小五的通讯记录,如果我们只是单纯造假的话,恐怕现在已经穿帮了!”   钟瞳冷冷道:“商场如战场,讲究的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东哥做的都是掉脑袋的生意,又怎么会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江湖草莽,跟他打交道,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否则很容易会功亏一篑,到时候……哼哼!”   盗马三听出了钟瞳的言外之意,显然对自己这个老江湖不大感冒,认为自己江湖经验浅薄,办事草率,不由得怒从心生。不过盗马三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只是长久不在江湖上走动,一时间脑筋跟不上节奏。想到这次精心筹秘的计划,差点因为自己的大意疏忽而失败,盗马三不禁暗暗汗颜,也就随即释然,不再介意钟瞳对自己冷硬的态度。   盗马三朝面前的杯子里注入滚烫的清茶,陶醉地闻了闻雨前龙井的豆香味,决定绕开这个让自己感到尴尬的话题:“我老人家经过多方打探,东哥对于我们勾勒出来的军火生意,是真的动了心!他怕自己吞不下这样大的一块蛋糕,还是忍不住联系到了恒远集团的楚人杰,楚人杰似乎也颇为意动,不过正在考虑当中,还没有给东哥任何的恢复,我们现在所要做的,恐怕只有等了!”   “不能等!”钟瞳撩起眼皮,看了盗马三一眼:“凌阳那边已经开始行动,跟楚婉仪一起去了南边,正在进行我们整个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如果我们还是一味地等待,恐怕跟凌阳那边很难衔接得上!既然我们接触不到楚人杰,那就在东哥身上多做文章,加上一把猛火,说什么也要逼着他们,立即插手到这单生意里,让他们露出更多的马脚,我们才好浑水摸鱼!”   “话虽然是这样说,不过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过于操之过急的话,怕是会有打草惊蛇的嫌疑。”盗马三思虑缜密,皱眉道:“再说了,我们这单所谓的军火生意,完全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如果东哥一直看不到货的话,恐怕早晚会起疑心的!”   “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小五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打开后交到盗马三手里:“看吧,这上面列出来的货,我们都已经弄到手了,关帅负责运输,这会儿恐怕已经进了公司的仓库啦!”   盗马三接过纸单,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式枪械的名称和数量,最下面的几行,居然还写着一定数量的防弹衣、制式军用装备、雷达芯片、榴弹和手雷等物,数字动辄上千,已经足够将一只小型军队武装到牙齿,看上去令人咋舌。   盗马三为之瞠目,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你们这几个挫娃娃,从哪里搞出这么多东西,是要去伊拉克抢石油吗?还是要到非洲随便同哪一个酋长国开战?这么多霸道的玩意儿,如果不小心流入到坏人手里,可是要掉脑袋的,你们知道不?”   小五白了盗马三一眼,显然对盗马三的大惊小怪十分不齿:“这么多钢铁做的大家伙,当然是由组织友情提供的,难不成是淘宝上淘来的?这上面的数量有相当大的水分,只有少部分家伙是真的,剩下的都是一比一的高仿模具,不过都压在下面,外观和重量上都没有任何瑕疵,很难被发现造假,你就放心吧!”   盗马三舔嘴咂舌道:“想当年,我老人家在东北道儿上混的风生水起,曾经一度成为要门‘天目堂’堂主的候选人,靠的就是一身‘追随者’的本领,可以任意打探出江湖上的任何秘密!异能组织那时候还只是一个雏形,也曾经派人邀请我加入,我当时为了自由,硬是没答应他们!早知道组织这么牛掰,我一早就答应他们好了,哪里还用流落在江湖上拼命,说不准现在都能开退休金啦!” 第322章 马路惊魂   汤圆县城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两辆同款的黑色长城越野车一前一后行驶着,前面的车开得中规中矩,后面的那辆就比较另类了,在宽阔的单行道上酒醉般前行,一会儿画出一个“之”字,一会儿画出一个“人”字,车里不断传出争吵声和怒吼声。   很不幸,凌阳正坐在这辆车的副驾驶位置上,用安全带把自己牢牢绑在座位上,眼神惊恐,呼吸粗重。突然,凌阳伸出手扭了一下方向盘,朝驾驶汽车的楚婉仪怒道:“三档,换回三档,踩离合,快点……我靠,谁让你穿高跟鞋的?”   楚婉仪在凌阳的帮助下,用力扳着方向盘,这才避免车子的一侧刮倒护栏,弱弱道:“离合是啥?”   凌阳气得眼珠子差点冒了出来:“这是手动挡的车,你当是你平时开的自动挡玩具车吗?我让你别开你非要开,这不作死呢吗!”   凌阳将档位一手抓住档杆,另一只手牢牢把住方向盘,手忙脚乱道:“停下,快停下,换我来开!”   楚婉仪小心翼翼道:“我找不着刹车了……再说了,交通法规上说的,高速路上不许停车……”   凌阳恨不得在楚婉仪楚楚可怜的脸上狠狠扇一巴掌,冷冷道:“这会儿你倒想起交通法规来了,就你这开车的手法,我真怀疑你的驾照是不是花钱买来的!”   楚婉仪见凌阳已经基本上夺取了驾驶权,干脆放开手,在旁边的手包里翻找了一下,掏出一本驾照,得意洋洋地在凌阳眼前晃了晃:“还真被你猜对了,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在车管所上班,驾照就是他帮我买的,七千块钱俩,一万块钱仨,你要不要也去办一个,我帮你托关系……”   “用不着!”   凌阳咬了咬牙,见车速已经降下来,赶紧命令楚婉仪松开油门。楚婉仪一只手拎着两只高跟鞋,炫耀似地抬起双脚,朝凌阳笑道:“我不知道哪个是油门,我什么都没踩,这次总不会错吧?”   凌阳痛苦地叹息一声:“一点都没错,简直太对了……既然你找不到油门和离合,同样也分不清哪个是刹车吧?”   楚婉仪郑重地点了点头。   凌阳无语,见脉速表上的指针不断回落,即将低于二十的时候,赶紧拉下手刹,车子戛然停了下来,凌阳和楚婉仪惯性使然,齐齐向前一俯,好在安全带比较结实,才避免了撞到风挡玻璃上的凄惨下场。   凌阳打开雾灯,松开安全带,从车前绕了过去,一把将楚婉仪拎了下来,三两下塞进副驾驶,换成自己亲自驾驶。慢慢提速后,过了十几分钟才追上前面罗图的车子,见车子状况良好,并没有因为急刹造成内部损伤,这才松了一口气,专心致志地开车,没有给楚婉仪一点好脸色。   楚婉仪也知道自己差点闯祸,不断尝试着于凌阳修复关系,鲜有地低声下气道:“那个,钱多多,你刚才说的那个离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凌阳目视前方,双手紧紧捏住方向盘,冷声道:“我刚刚劫后余生,心情十分低落,所以暂时还不想跟别人说话……”   楚婉仪不悦道:“你不就是驾驶技术比我好一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两辆重装H9还是我好不容易托人买来的,你开着我的车,还敢给我脸色看……”   凌阳依旧板着一张脸,看都没看楚婉仪一眼:“首先,我的驾驶技术比你好上不止一点,请你不要在这一点跟我相提并论,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其次,车是你买来的不假,但是我并没有想跟来,是你死乞白咧非把我拉来的,请你不要在哥面前愣装财大气粗的大尾巴土豪,哥不吃你那一套……”   楚婉仪见凌阳余火未消,瘪着嘴不再自讨没趣,低头摆弄起手机来。凌阳微微侧过头,偷眼欣赏楚婉仪绝美的侧脸,楚婉仪似乎感受到凌阳眼神的热度,抬眼向凌阳望来,凌阳赶紧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眼睛刚刚搭到后视镜上,正好看到后面冲上来一辆灰色的捷达轿车,司机看上去有几分眼熟也就罢了,副驾驶位置上却坐着一个小萝莉,正手舞足蹈地白话着,手里还攥着一支冰糖葫芦,不是甜宝还能是谁。   凌阳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只脚不小心点到了刹车,车子向前猛地一顿,楚婉仪猝不及防,手机脱手,在坚硬的工作台上撞成了两半,朝凌阳怒道:“亏你还好意思跟我显摆,这就是你所谓出类拔萃的驾驶技术?你陪我手机,那可是限量版的爱疯六普拉斯……”   凌阳顾不上跟楚婉仪废话,赶紧拨打甜宝的手机,只见甜宝在捷达车里掏出电话,笑面如花地挂断,关机,动作一气呵成。甜宝不知道和司机说了句什么,肉乎乎的小手向前用力一挥,捷达车突然加速,猛然前冲,堪堪超过了凌阳的越野车。   借着两车并排行驶的短暂空当,甜宝摇下车窗,脆生生地朝凌阳喊道:“你们的速度太慢啦,咱们省城见,我先走喽!”   凌阳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捷达车绝尘而去。楚婉仪也注意到捷达车里的情况,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那辆车里,好像是你的私生女呀!”   凌阳大怒:“谁说我有私生女?谁是我的私生女?”   楚婉仪似笑非笑道:“别装了,现在咱们公司都传遍了,就连你们保安公司的员工都知道,你前一阵子不声不响地离开,就是为了去省城把私生女接回来!怎么,你别那个负心的女人给甩了吗?她长的什么样子?多大年纪?身材好不好?啧啧,真可怜!”   看到楚婉仪双眼放光的样子,凌阳不禁感叹道:“无论多么精明强势的女人,为什么一提到别人的八卦绯闻,都是这幅恶狗看到热屎的垂涎模样,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凌阳定了定神,想到甜宝一身不输于自己的本事,再加上古灵精怪的性子,和魔鬼般的心狠手辣,倒是不担心被别人骗了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楚婉仪被凌阳揶揄了一顿,十分不满道:“别说那些没有用的,你先赔我手机再说!”   凌阳嘻嘻一笑,随手将后座上的帆布旅行袋提了过来,从里面掏出一个崭新的手机,扔到楚婉仪怀里:“最新款的爱疯九代手机,比你的六代强多了,赔给你简直是绰绰有余……这里还有两节五号电池,塞进手机后盖里就能开机,索性也一起送给你,真是便宜你啦!” 第323章 但求无愧   一路上无惊无险,两辆车子很快便进入了省城外环。   凌阳轻车熟路,开车在前面带路,因为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钟,再向前还要二百多公里,才能到达下一个县城,凌阳同楚婉仪商量了一下,索性就在省城吃饭,找家宾馆休息一晚再上路。   罗图的车里一共有五个人,除了罗图以外,刀翅保安公司只有小白和龙虎彪三兄弟跟了来。   这当然是凌阳的主意。因为罗图和小白都是自己的班底,龙虎彪三兄弟则是红姐暂时借给自己的,跟组织没有半点关系。秦璐把基地里的好手派遣到凌阳身边,虽然是出于好心,不过那些人毕竟是秦璐的心腹,终究会有意无意地向秦璐汇报一些凌阳的近况,令凌阳十分不悦。   对于秦璐,凌阳在潜意识里还是存在着深深的忌惮。即使两个人有着特殊的关系,不过秦璐毕竟是组织的人,身上带有浓烈的军方和政治味道。凌阳在警校里学习专业课的时候,一个当了一辈子愤青的老教授曾经说过:“政治,是完全不讲究感情,也从来不讲究人性的!”   这句话凌阳记得很牢固,而且深以为然。   凌阳曾经不止一次地,对秦璐做过臆想中的专业心理学推断:如果凌阳的某些行为,和组织的利益发生强烈的冲突,必须要从中选择一个立场和结果的话,秦璐无疑会选择维护组织,消灭自己。即使秦璐会带着绝望的伤心和愧疚,即使她会因此终生郁郁寡欢,秦璐从小所接受的洗脑式的职业道德教育,还是会下意识地操控她的大脑和肢体,最终选择站在凌阳的对立面上。   当然这只是凌阳理论上的推断,不一定百分之百准确,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最难以预测的,就是人的心思;比人的心思还要难以猜测的,定是女人的心思无疑。   凌阳虽然一直在为组织服役,不过随着事情变得愈加复杂,楚婉仪居然被深深地卷了进来,在恒远集团的军火买卖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变成了这次任务目标中,仅次于终极BOSS楚人杰的二号人物。虽然楚婉仪受到凌阳异能体质的影响,被“傀儡术”种下的束缚有所松动,不过一旦发作,还是会变成一颗危险的定时炸弹。   简言之,楚婉仪已经变成了组织要除掉的人名名单中,能够排进前十位的人物,完全变成了秦璐及其背后的死敌,凌阳夹在中间,就十分为难了。   凌阳绞尽脑汁,一直试图在秦璐和楚婉仪中间,寻找到一个平衡的点位,可以让事情发展到的最终结果,不要过分超出自己的逾期。只是这样难度系数超乎想象的事情做起来,其中的艰难堪比登天,凌阳也只能学着接受现实,一面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不知不觉中,凌阳已经在这条艰辛的卧底道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纠缠在到处布满了荆棘和恶兽耽耽的泥潭里,想要自拔都不可能了。   吃了一顿宾馆提供的简单晚餐,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凌阳借口出去更换机油,拉着小白一个人,驱车离开了宾馆提供的免费车库,随便找了一家修配厂,在门口停留片刻,随后向三大动力区的东部边缘开去,正是组织设立在省城地下基地的方向。   秦璐亲自将凌阳和小白迎接进去,铁网围裹着的电梯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将三人带入深深的地下。刚刚走出电梯,便有工作人员迎上来,经过短暂而细致的搜身后,凌阳和小白才被获准进入基地内部。   “一段时间没回来,基地里还是老样子啊,还是像以前一样,没什么人情味!就连我这种老员工回来了,还得用仪器搜身,好像我偷偷背着炸药包一样,啧啧……”   小白跟在一名引路者身后,阴阳怪气地感慨了几句,却迟迟没有得到凌阳的回应,回身一看,凌阳和秦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电梯口旁边的一间设备储存室里,凌阳和秦璐紧紧拥抱在一起,热烈地激吻着。凌阳的一双大手已经在秦璐身上不断游移,秦璐面色娇红,低声嗔怪了凌阳一声,身体却已经滑了下去,用娇嫩的嘴唇裹住凌阳的怒挺,凌阳忍不住绷直了脚尖,安心享受起秦璐的服务来。   凌阳和秦璐都是成年人,早已经隐约建立了关系,又不止一次地有过激烈的身体接触。一旦久别重逢,身体上自然会产生反应。凌阳抱着秦璐精致的头颅,身体用力向前挺了挺,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虎吼一声,将秦璐的身子翻转过来,让她的双手支撑在墙壁上,从后面大快朵颐起来。   因为秦璐早有安排,小白直接被工作人员带到了基地的最深层。下面是用几十公分的防爆墙体分隔开的房间,用以进行各种先进武器设备的实验。   工作人员用指纹解开了六道门禁,进入最后一扇大铁门后,一个穿着厚重电焊服的男人迎了上来,摘下头上厚厚的茶色金属玻璃护具,原来是小白的异能教导师傅,基地里最顶尖的“操控者”,周龙华。   周龙华的脸上满是汗水,头发由于很长时间没有染黑,露出发根的花白,被汗水黏湿成一绺一绺的,不过精神很好的样子,哈哈大笑着,在小白的肩膀上捶了一拳:“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啊!来,正好我需要一个助手,来帮我一把!”   周龙华把小白带进了一个几十平方的小房间,房间里到处堆满了机械和零件,还有许多小白根本没见过的东西,看上去都是各种精密的高科技武器,从遥控爆破机械车,到各式各样怪异外形的枪支、爆雷,应有尽有,看得小白眼花缭乱。   周龙华点燃一支烟,随意坐在一个长条的木箱上,拿起一只便携式微缩显示眼睛,带在左眼上,专心摆弄着手里一个芯片和齿轮的组合零件。小白看到周龙华屁股底下的木箱上,用绿色的油漆标注着三个硕大的字母“TNT”。   小白心里一惊,结结巴巴道:“师,师傅,您坐着的那个,是空,空箱子吧!”   周龙华扳开木箱一角,掏出一小包油纸包着的粉末,托在手心里,满不在乎地用打火机敲了敲:“不是啊,都是炸药啊……哎,小子你怎么昏过去啦!” 第324章 国产凌凌漆   周龙华用力拍打小白的脸颊,好不容易将小白唤醒,恨铁不成钢道:“想我周龙华英雄一世,没想到老了老了,居然收了你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做我的关门弟子,真是丢尽了我老人家的脸!”   小白被师傅骂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正没有办法,秦璐和凌阳并肩走了进来,总算把小白从水深火热里拯救了出来。   两个人神态有异,秦璐的脸上还残留着一抹赤红,凌阳则双腿发飘,贼眉鼠眼地笑着,一副刚刚偷吃了小鸡的色狐狸模样。周龙华人老成精,哪还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使劲抽动鼻子,在空气中仔细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涩蛋白质味道,于是笑得更欢了。   周龙华本来就是个老顽童,专门以嘲弄别人为乐趣,突然伸出手指,用力戳了戳小白的额头,故意怒斥道:“你这个小二货,干什么都比不上人家徒弟,让我在老战友面前丢尽了脸!你等着,我老人家早晚要把你逐出师门……”   小白小声地强词夺理道:“谁说我什么都比不上人家,我吃饭就比他们厉害……”   “饭桶!”周龙华眼睛一瞪,声色俱厉道:“这种事有什么值得显摆的……我把一身的能耐都教给了你,指望着你快点找个媳妇,生个儿子继承我的衣钵,让咱们操控者一脉不至于断了血脉!你看看人家关帅和钟瞳,听说已经到了见家长的地步!你再看看人家凌小子……”   周龙华突然把目光落在秦璐的小腹上,贼兮兮道:“还没动静哪?不会啊,我看你们两个人挺勤奋的,不会是凌小子有什么隐疾吧?回头我让钟瞳给他把把脉……”   秦璐本来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没想到周龙华指着道士叫牛鼻子,其实是在探听自己和凌阳的八卦,脸蛋顿时羞成了一块大红布,狠狠瞪了周龙华一眼:“管好你自己不争气的徒弟得了,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这个该死的老不修!”   周龙华是秦璐网罗的异能者中,实力最强的“操控者”,所以周龙华理所当然地接过了秦璐的高科技武器实验室,作为最顶尖的技工和负责人,而没有跟程红军等人一起,只是负责科目异能技巧的培训教官。   周龙华没有接触到组织的时候,本来就自己经营一家机械制造厂,身为一名操控者,又精通机械制造的深奥理论,这下子总算老有所得,不用再整天跟千篇一律的汽车零件打交道,而是在基地里摆弄起各种世界顶尖技术的高科技武器,当然乐此不疲,连呼过瘾。   周龙华调整一下眼镜的精度,用牙签沾起几点焊锡,滴在掌心的一个齿轮部件上,心念一动,部件上的金属线开始自动焊接,复杂的齿轮互相接触咬合在一起,围绕在中心的一块芯片周围,不住转动着调整角度和位置,几秒钟的功夫,这个部件便自行拼接完毕。   如果换做是普通技工的话,及时有十分精密的仪器和机床工具,恐怕也要几个人忙上半个月,才能完成,在周龙华的手里,却三下两下轻松搞定,全部依赖周龙华精确而稳定的操控者异能。   在几个人的赞叹声中,周龙华得意洋洋地摘掉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造型精巧的手机,打开后盖,小心翼翼地将组装好的部件安装进去,又安放好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椭圆形电池,这才按下了开机键。   “看到没?”周龙华划开了手机屏幕,指着其中一个设置选项道:“这款特制的手机,是我花了十天的时间改造好的,里面的电池用的都是微型反应堆技术,能够提供足够强悍的动力,通过这个触屏设置,触动里面的激光增强装置,可以在出其不意的状态下,瞬间发出冷激光束,将任何物体切成两半!”   “这,这是,是激光枪吗?”凌阳呆呆问道:“和《星球大战》里一样的那个,未来世界的高科技产品吗?”   周龙华很满意凌阳的痴呆表情,指尖点到屏幕设置上,一束若有若无的光线,从后置摄像头里放射出来,直到光线凝聚得越来越紧密,周龙华突然胳膊一挥,将刚刚坐着的长条炸药箱子切成了两半。   “危险!”   看到周龙华的不要命举动,小白大吼一声,一下子扑到周龙华身上,把周龙华死死压在身底,周龙华手里的“激光枪手机”也应声而飞,撞到坚硬的墙面上,四分五裂地落到地上。   “没爆炸吗?我还活着吗?”   小白哆哆嗦嗦地伸出两只手,试探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在还长在肩膀上,小白才长出了一口气。   周龙华一脚将小白踹到一边,一巴掌扇在小白后脑勺上:“你这个缺心眼的东西,你知道什么叫冷激光吗?那玩意儿只不过是一股锋利的能量波而已,跟磨快了的刀子没啥区别,能引燃炸药吗?你瞎叫唤个什么劲儿?”   “别动!千万别动!”   凌阳一头冷汗,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小白身后:“小白,你千万别动,你两条腿中间有个没熄灭的烟头,距离你师傅说的那堆炸药,一共也就三……两厘米的距离,好像还冒烟呢……”   小白被凌阳的一番话吓呆了,连一根小手指都不敢动,僵硬地保持着敞开双腿坐在地上的姿势,连低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浑身冒出冷汗,差点没哭爹喊娘。   “什么味儿啊?”   秦璐也愣了半天,鼻端突然传进一股浓烈的气息,似乎是烟草燃烧后的烟油味,混合着烧焦的味道和一股尿骚气,小白大嘴一咧,哭丧着脸道“警报解除,烟头已经熄灭,我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活活吓尿了,不过还好,小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在一片嘲笑声中,小白无比羞愧地落荒而逃,到处找人换一条干净裤子。周龙华则把自己改造的高精尖特殊武器,一样一样展示给凌阳:镜腿里装着几十发微型子弹,类似于小型加特林的眼镜冲锋枪;可以喷射出恐怖高温的火焰喷射器,外表就是一只普通的手表;可以放射出上万伏特高压电流的胸针;隐藏在纽扣里,无色无味,只要一滴就可以让人处于假死状态的植物汁液;鞋尖和鞋跟处可以随时弹出的淬炭刀子、带有剧毒毒刺的藏银戒指,林林总总,一共有几十样。   凌阳惊叹不已:“这是国产零零七?还是特工学院?……周老爷子威武!” 第325章 初入长秋   悄悄潜回宾馆房间后,凌阳睡意全无,开心地把玩身上的各式隐秘武器。对于那种可以让人暂时处于假死状态的药品,凌阳不是十分感冒,因为这玩意儿实用性不强,不过想了想,还是将盛有药品的纽扣形容器,穿起来佩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第二天一早,楚婉仪早早地张罗退房。因为北方冬天多雾霾大雪,高速路经常暂封,吃过一顿简单的早餐,两辆车还是驶上了南下通往邻省的甲级公路。   邻省的省会长秋市,是恒运公司原石运输的一个重要中转基地,所以楚婉仪南下的第一站,就想先到长秋市的运转库去暗访,暗访的真正目的,则是查探一下,虎爷曾经在这里建立的势力,是否真的已经土崩瓦解,会不会继续对公司的军火运输造成暗地里的破坏。   在北方三省里,长秋市是一个著名的旅游城市,因为其东部靠近渤海海滨,北部和高丽接壤,中间隔着一座绵延起伏的大黑山,据说大黑山是被高丽国誉为神山,每年有大批的高丽民众前往朝拜,山顶多烟雾、古松、峭壁、怪石、湖池,景色美不胜收,恒运公司的中转库,就位于大黑山北坡山脚下的一个工业开发区里,也正是楚婉仪一行人的目的地之一。   省城到长秋只有三百多公里,只是公路上清雪清的不太及时,积雪已经被往来的车辆压成了光滑的镜面,沿路两旁的排水沟中,经常能看到肇事和翻倒的大小车辆。即使两辆国产的顶配越野,已经装上了雪地胎和防滑链,打头的罗图还是开得小心翼翼,车速没有超过八十的时候,两辆车就像两只硕大的蜗牛,在公路上缓缓前行。   东北的深冬十分,旷野里已经有了八九分的景致。   放眼望去,平原尽头尽是起伏的山峦,山上满是无边无际的针叶林,即使已经被皑皑白雪所覆盖,还是露出郁郁葱葱的尖顶,绿意盎然。山鸡和一些小型鸟类,时而在树上栖息休息,时而在雪地里翻找着食物,田间地头上,偶尔会有雪兔和狍子的踪迹,山坳的转角处,经常会闪过一只火红的狐狸尾巴,生机勃勃,全无一点枯燥的味道。   中午时分,几人在公路旁的一个自然村停车,随便吃了点东西,歇了歇脚,趁着白天加紧赶路,在温吞吞的太阳即将西落的时候,终于远远望见了高楼林立的长秋市。   北方的冬天昼短夜长,下午四点钟左右,就已经黑得看不清人脸,及时城市里到处充斥着路灯,却被雪光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所以北方的路灯大多是昏暗的橘黄色。踏着如此柔和的灯光,两辆车子驶进了长秋市,只是刚下入城的高架桥,后面就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尾巴,一辆脏兮兮的懒灰色国产轿车,本地车牌,司机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一直紧紧尾随在罗图和楚婉仪车后,没有须臾放松。   在一座连锁九点前,罗图停下车子,眼神肆无忌惮地向周围扫了一圈。灰色轿车安静地停在不远处,罗图的目光在车子上停留了几秒,眼神一紧,却没有任何动作,跟着身后鱼贯下车的小白和三虎,迈步走进了宾馆。   凌阳绕过车头,打开车门,示意楚婉仪先进去。楚婉仪看上去有点担忧的神色,欲言又止道:“钱多多,我们这次的旅途,怕是会遇到赵大虎的人,你的那个……”   “没事,你不用担心这个!”凌阳朝后座瞪了一眼:“我这就好好跟她谈谈,争取一会儿就托人把她送回去!”   目送楚婉仪进入了宾馆大门,凌阳才钻进车里。甜宝早已在后座上睡着,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根冰糖葫芦的细木棍,嘴角挂着一小片淡黄色的糖浆,睡得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可爱至极。   凌阳伸出双手,促狭地捏住甜宝肉乎乎的小脸,用力向两边一拉,甜宝的圆脸被拉成了面包形状,痛得哇哇大叫,一下子醒了过来,双手胡乱抓挠着,拍掉凌阳作恶的大手,撅嘴道:“你要干什么?杀人灭口吗?”   凌阳在甜宝的额头上敲了一记,愤愤道:“我不是已经把你和小东一起,安排在冬日娜老师家里了吗?你怎么知道我要出来?”   “因为我会读心术!”   凌阳瞪起眼睛:“你从哪里雇来的那个出租车司机?你知道他一只眼睛是瞎的一条腿是假肢驾驶证是伪造的满县城的人都不敢坐他的车就连我这么大的胆子都快被他的驾驶技术吓哭了,你知道吗?”   小萝莉眼睛亮晶晶的:“真是这样吗?那他好可怜哦!”   凌阳气得想要再敲甜宝一下,甜宝却及时缩紧了车座里,紧紧抱住脑袋,可怜兮兮道:“你不要再敲我,再敲我就傻了!”   凌阳悻悻地收回手,寒着脸恫吓道:“你不声不响地追了上来,还动用‘追随者’的能力,尾随我到省城的宾馆房间,大半夜的装女鬼吓唬我,你就不怕我一时错手,不小心把你给杀掉?”凌阳说完,曲起身子,笨拙地脱下一只鞋子,在车座上用力一磕,鞋尖处砰然弹出一截乌黑的刀尖,在小萝莉面前挥舞了几下。   “不怕,就你这种身手,三五个加在一起也打不过我的!”甜宝一把抢过凌阳的鞋子,眉飞色舞地摆弄了半天:“真是好玩的东西啊,有小几号的没,给我弄一双……”   凌阳被小萝莉搞得没了脾气,抢回鞋子穿在脚上,一把将小萝莉抗在肩膀上,锁好车子朝宾馆里走去,一面走,一面在小萝莉的屁屁上抽了几记:“你就调皮吧,有能耐你就一直跟着我,有你哭的时候,哼哼……”   小萝莉嘻嘻一笑,突然张嘴咬住了凌阳的肩膀。凌阳大痛,手上力气一松,甜宝已经从凌阳的身上跳了下来,朝凌阳做了个鬼脸,哒哒跑到向宾馆前台:“我要住宿!有没有儿童套房?我喜欢多啦A梦主题的房间,再给我往房间里送一瓶芬达,两支糖葫芦……对了,方便的话,再给我来个大宝剑!” 第326章 狂虫之灾   夜半时分,凌阳睡得正酣,突然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被坏人抓住,严刑拷打,用烧红的烙铁烫自己的大腿根,还用凉水往头上泼。凌阳被凉水泼得一激灵,终于从睡梦里醒了过来。   凌阳感觉到浑身疼痛,头发也湿漉漉的,喃喃自语道:“这个梦做得可挺真实呀!”   话音未落,凌阳感觉到一个软绵绵的小家伙,正努力地往自己怀里钻,忍不住低声怒道:“我已经把床让给你睡,自己跑来睡沙发,你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我?饮料和糖葫芦都给你买了,你还要怎么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是正规酒店,再说你就是一个小屁孩,还是个女的,非得要什么大宝剑,是不是皮痒了?”   甜宝瞪着两只小黑豆,可怜兮兮道:“我怎么叫你,你都不醒。于是我只好用力掐你大腿根,你还是不醒,我实在没办法了,就弄了点凉水……”   凌阳已经出离愤怒:“小姑奶奶,亲祖宗,好端端的不睡觉,你非把我弄醒干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到郭美美开的福利院里去,让你在温暖的红十字会大家庭里扭曲地成长……”   甜宝出奇地没有同凌阳继续顶嘴,而是一个劲儿地往凌阳怀里靠,恨不能钻进凌阳的睡衣里。   凌阳醒了好一会儿,眼睛已经开始适应昏暗的室内光线,感觉到甜宝浑身冰凉,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小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惊恐,这才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凌阳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揽着甜宝细嫩的身子,问道:“宝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我在这儿呢!”   甜宝毕竟是个小孩子,得到凌阳的安慰后,僵硬的身体总算恢复了一丝温度,不过还是微微颤抖道:“屋子里有好多虫子在爬,我害怕!”   “虫子?”凌阳感到十分诧异。   几个人是为了暗中探视公司的运输运转是否正常,所以虽然公司可以报销费用,为了尽量低调一点,楚婉仪还是没有大张旗鼓,而是选择住在这家名为365的连锁酒店。   365酒店在国内任何一个城市都有连锁,是典型的中档酒店,每个房间大概在三百元的价位左右,虽然条件不如星级酒店一样奢华细致,但是二十四小时热水充足,房间每天打扫透气,口碑不错,最起码的卫生条件还是能够保障的,所以凌阳才会感到不解。   凌阳坐起身子,抱着瑟瑟发抖的甜宝,瞪大眼睛,四处看了一圈,却看不见任何东西,房间里只有中央空调吹出的淡淡风声,还有街道上偶尔路过的汽车引擎声,除此之外,只剩下一片静谧。   凌阳拍打着甜宝的后背,柔声安慰着,穿起拖鞋走到门口的插卡取电处,按下了电灯的开关。本就不大的房间笼罩在灯光里,只有一张大床,一座短短的沙发,一张茶几,和一台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除此之外,别无它物,根本连一只虫子都没有。   凌阳抚着甜宝披散在脑后的长发,轻轻摇晃着,想要驱走甜宝的噩梦,甜宝却不领情,指着半透明玻璃拉门的浴室道:“那里,虫子都在那里!”   凌阳暗暗好笑,没想到甜宝杀人的时候,一副心狠手辣的小恶魔模样,骨子里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萝莉,梦到几个虫子,都能吓得瑟瑟发抖。为了能让甜宝重新安然入睡,凌阳还是表现得像一个称职的父亲一样,抱着甜宝走向浴室,口中轻声哄劝道:“甜宝不怕,没事的没事的,几只小强而已,我帮你把它们赶走,然后就可以乖乖睡觉啦!”   甜宝紧紧搂住凌阳的脖子,小脸埋进凌阳的胸口,根本不敢向浴室里张望。直到凌阳拉开浴室的拉门,打开灯在里面走了一圈,这才捏着甜宝的脸颊笑道:“你看,什么都没有,这回该睡觉了吧!”   凌阳话音未落,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凌阳惊诧地回头一看,只见浴室里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无数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甲壳虫,从马桶里、地漏里、洗浴的莲蓬头里钻了出来,瞬间爬满了浴室,把瓷砖墙面和棚顶糊得满满的,连浴灯都盖住了,虫子还是翻滚着往外爬,眼看就要涌出浴室,进入到房间里面。   甜宝见到这恐怖而又恶心的一幕,大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抱住凌阳脖颈的手臂,由于过度恐惧而不断加力,把凌阳勒得喘不过气来。   凌阳骤然见到这么多的虫子,头皮也一阵发麻,赶紧从浴室门口跳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拽紧拉门,连蹦带跳地踩死几只爬进卧室里的虫子,因为拖鞋已经留在了浴室里,光着的脚底板穿来一阵恶心的粘腻,甲壳虫碎片硌得脚掌生疼。   仅仅过了两三秒钟,浴室里窸窣的声音越来越大,简易的拉门突然被挤开了一条缝隙,数不清的虫子像水流一样涌了出来,抱成团在地面上四处游移爬动,很快填充了整个地面。   凌阳抱紧甜宝,一下子跳到沙发上,黑色的虫群却不断增多,已经沿着沙发爬了上来,整张大床都已经被虫子覆盖。凌阳的胸口一阵翻涌,差点把晚饭吐出来,急中生智,一下子又跳到了茶几上。   宾馆里的老式茶几本就破败不堪,木质的四条腿是用金属线缠绕在一起的,承受不住凌阳和甜宝的体重,顿时被凌阳踩成碎片,压死了上百只黑甲虫,黄绿色的汁液崩溅得到处都是,有一滴崩进了凌阳的眼角,传来一阵微微的灼痛。   凌阳从来没有想到,这种只有在好莱坞恐怖电影里出现的场景,居然真实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因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凌阳在自己的臂弯处狠狠掐了一把。一阵剧痛传来,凌阳彻底绝望了:“妈但,这绝不是做梦!”   凌阳刚刚只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现在终于稍稍冷静下来,知道只是在房间内四处躲避,根本不是办法。好在虫子只是数量多,并没有啮咬任何东西,眼睛里刚刚的疼痛也开始缓解,看来虫子本身没有毒,凌阳这才放下心来,深吸了一口气,抱着甜宝朝门外冲去。 第327章 势如破竹   凌阳光着脚,脚下不知踏死了多少甲虫,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大踏步跑到门口,无论怎样用力扭动,门上的把手就像被焊死了一样,硬是一动不动。   事到临头,凌阳反倒镇静下来,脑海中突然闪现过曾经在基地里的一幕。   那时候,凌阳还在基地里接受集中培训,刚刚和甜宝接触不久。在基地的食堂里,甜宝曾经模拟出“读心者”里,最为出类拔萃的“幻魔者”异能,单凭着精神异力,制造出一只钢铁炊具组成的巨蟒,跟凌阳恶斗了一场,当甜宝收回精神力的时候,凌阳才发现,刚刚的经历,只不过是一场虚幻的镜花水月而已。   想到这里,凌阳干脆闭起眼睛,缓缓催动体内的异能,从胸口的图腾处一点点抽离出来,无数微小的精神力水滴,汇成了无数股涓涓细流,最终凝聚在一起,于眉心处磅礴涌出,化作一副光影铠甲,将自己和甜宝的身体紧紧包裹住。   凌阳轻喝一声,光影铠甲忽地爆裂开来,细碎的光点充盈在整个房间里,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倏尔消散不见。凌阳成竹在胸地张开眼睛,妄想着一切归于平静。不过凌阳很快失望了,因为甲虫们只是被光芒刺激得停顿了一下,立刻又恢复了流动和喧嚣,数量不减反增,甚至已经没过了凌阳的脚腕。   凌阳火烧火燎地蹦跳着,随手拽下一条毛巾,拍打着沿腿而上的甲虫,甜宝哭泣道:“没用的,我还睡着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它们的来临,这些虫子根本不是幻象!怎么办,我真的很害怕!”   凌阳要紧牙关,叮嘱甜宝搂紧自己,拼命催动体内的异能力,整个身体突然一亮,身体由内至外开始变得略微透明,毛孔里开始冒出充满硫磺味道的烟雾,“蓬”的一声,凌阳的身体开始自燃,大蓬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凌阳和甜宝包裹在里面。   凌阳缓缓迈动脚步,不可一世地在房间里走了一大圈,凡是触碰到凌阳身上火焰的甲虫,全都化成了大团的焦炭,散发出刺鼻的蛋白质烧焦味道,腥臭得催人欲呕。   甜宝见凌阳无往不利,如同天神下凡的样子,拍着小巴掌叫好,不过甜宝随即看到凌阳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这才想起凌阳的异能体质,还处于六芒星图腾的封锁状态下,赶紧按住凌阳的后枕,将自身的异能之力源源不绝地输入进去。   得到甜宝的帮助,凌阳精神为之一振,身上火焰大盛。凌阳是一名“学习者”,可以不费丝毫力气,便模拟出“火焰神”的能力,对于火焰的操控随心所欲,根本没有燃烧到房间内的其它物品,只是把屋子里大团的甲虫烧得吱吱乱叫,大批大批地死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烧死了超过一半数量的甲虫,留下满地焦黑的颜色和残断的肢节。   这些甲虫似乎拥有自主意识,能够产生兴奋、恐惧等简单的情感状态,被凌阳大杀了一通,甲虫们似乎也知道凌阳惹不得,饶有秩序地开始撤退,沿着墙边和地砖的缝隙,这些火焰触及不到的地方,开始大规模朝浴室内退去,几秒钟的时间,便逃了个干干净净,全部沿着马桶和地漏原路钻了回去,再也不敢露头。   处于小女孩的天性,甜宝只是害怕这些长满肢脚的虫类,见凌阳轻轻松松地大杀四方,甜宝再也按捺不住,一下子从凌阳的身上跳了下来,也模拟出顶级“火焰神”的状态,小小的身躯上爆出淡蓝色的高温火焰,护住自己的身体,钻进浴室里,想要痛打落水狗。没想到进入浴室一看,甲虫已经逃得一个都不剩,只有棚顶的浴灯耷拉下来,连接的电线上时而会冒出几点浅浅的火星而已。   凌阳唯恐甜宝有失,尾随冲进了浴室,见没有任何异样的状况,两个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惊恐,和劫后余生的轻松。凌阳松了一口气,重新把小萝莉抱了起来,手指刚刚搭上房门把手,早已恢复正常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凌阳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外面的走廊里左右观望,只见昏暗的廊灯没有任何异样,只是隔音毯上,残留着一排浅浅的脚印,看来刚才外面一定是有人拉紧了房门,这会儿见功败垂成,已经溜之大吉了。   “糟了!”   凌阳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既然是有人存心来搞破坏,不可能只是针对自己,一定同时对罗图和楚婉仪等人下手。想到这里,凌阳的脊背冒出冷汗,脚下生风,拼命朝楚婉仪的跑去。因为罗图和三虎都是壮年男子,同时身负异能,这些老江湖应付各种突发状况,一定有的是手段。苦就苦在楚婉仪,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已,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遭到了别人的毒手。   凌阳跑到楚婉仪的房间门口,握住门把手向下压了压,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事从权急,凌阳也顾不上多想,直接撩起一脚,砰然踹开了楚婉仪的房门,一阵风地冲了进去。   房间里漆黑一片,凌阳还没有适应室内的黑暗,一阵劲风迎面扑来。凌阳前冲之势不减,上半身却猛然向后弯曲,就像从腰部以上突然断掉了一样,还没有忘记将甜宝抛向身后,身子再次弹起时,双拳已经握在一起,轰然袭向劲风扑来的方向。   “砰”地一声闷响,凌阳和对方的拳头碰在一起,一股巨力袭来,凌阳被震得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因为关心楚婉仪的安危,凌阳已经豁出一切,刚想猱身再上,罗图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钱,钱队,是你吗?”   听到罗图的声音,凌阳这才放弃了战斗姿态,讶然道:“罗图,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图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从房间来的,看到外面有人吗?”   凌阳道:“没有,人已经跑了。”   罗图按下开关,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罗图赤裸着上身,露出钢铁凿成的凛冽肌肉,但是穿着战术行军裤和高帮大头皮靴,两只手握紧匕首,刀刃上还有粘腻的鲜血滴到地上。 第328章 劫后余生   房间窗子上的玻璃已经碎掉,有寒冷的空气灌注进来。楚婉仪蜷缩在床头,瞪大了写满恐惧的美丽眼睛,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手里还握着一只锋利的玻璃碎片。   凌阳见楚婉仪没事,这才关注到房间的地面上。   其实凌阳刚刚冲进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地上的异样。凌阳和罗图在暗中交手的时候,脚下不止一次地踩到软绵绵的圆筒状物体,这会儿低头一看,凌阳差点惊呼出声,因为地砖的缝隙里,几乎已经被鲜血填满,地上,床脚和沙发上,到处堆积着断裂的蛇尸,有的蛇头还在微微扭动,嘴里吐出分叉的猩红芯子,状极骇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凌阳挑起一截蛇身,捏住七寸处,只见蛇口的中空獠牙里,还在滴出透明而粘稠的液体,一股腥苦的气息迎面扑来,一看便知道是有毒的蛇类。   罗图走上来,用刀尖将毒牙剜掉,抚摸着毒蛇身上冰冷的鳞片,凝重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睡觉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响声,打开灯一看,地上和床上到处都是老鼠,数不清的老鼠!”   说到这里,即使是罗图这样的硬汉,脸色也一片铁青,显然心有余悸:“无论什么动物,只要达到一定的数量,聚集在一起都是十分可怕的!那些老鼠越来越多,见什么吃什么,我房间里的茶几和椅子,几秒钟的时间就被吃光,我杀死了不少,想立刻逃出来,房门却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想起自己房间里的那些甲虫,凌阳感到一阵恶寒,如果真的换做是老鼠的话,凌阳不敢再想下去了。   “后来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砸碎了玻璃,从窗子逃了出来!”罗图接过凌阳手里的半截毒蛇,用刀尖挑起了毒蛇的七寸:“我在外面的墙壁上横着游动,想看看你和婉儿怎么样了,经过这里的时候,正好听到婉儿发出了一声尖叫!”   随着罗图的讲述,凌阳的精神也跟着紧张起来。换做往日的话,罗图亲昵地称呼楚婉仪为婉儿,即使凌阳知道两个人之间莫名的兄妹情愫,也一定会酸溜溜的调侃和嘲笑一番,不过凌阳现在的确没有那样的心情,只是安静地听罗图讲述当时危急的情形。   “当时,我看到大龙他们兄弟几个,已经沿着墙壁爬到了楼下,于是松了一口气,用刀柄敲碎了婉儿的窗户。”罗图抚摸着毒蛇玻璃般蒙翳的眼睛:“当时,屋子里全是这样的蛇,足足有上百条!我以前当兵的时候,见过这种蛇,这是我们北方特有的一种剧毒蛇类,当地人称它们为‘土球子’,虽然不至于见血封喉那么厉害,如果被多咬上几口的话……”   “这么多的蛇,哪里来的……”凌阳说到一半,突然回想起自己房间的马桶里,潮水般涌出的黑色虫群,身上顿时起满了鸡皮疙瘩:“不会也是从马桶里爬出来的吧?”   楚婉仪外表柔弱,内心却无比坚强,这时候已经从无尽的惊恐里恢复过来,裹了裹被子,颤抖着声音道:“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正在睡觉,就感觉到手臂触碰到一个凉凉的东西,打开床头灯一看,屋子里已经爬满了……”   此时,龙虎彪三兄弟已经从楼下绕了回来,看到楚婉仪的房门打开着,里面透出灯光,一齐急吼吼地跑了进来,手里全都操着寒光闪闪的刀子。   看到罗图和凌阳全在这里,第一个冲进来的大龙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满屋子的断裂蛇尸,这才惊愕道:“我们三个的房间里全都是蚂蚁,见什么吃什么,没想到这里也……”   凌阳打断了大龙的话,斩钉截铁道:“好了,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逗留了,赶紧收拾东西,先离开再说!”   除了随身携带的武器,其余的补给和物品都缩在车里,没什么好收拾的,几个人穿着千疮百孔的破烂衣服,从防火楼梯偷偷溜了出去。因为这件事太过于惊世骇俗,无论跟谁说,谁都不会相信,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几个人连宾馆的押金都没要,直接驱车离开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粥铺,八个人点了一个包间,每人喝了一碗热乎乎的莲子粥,这才稍微定下神来,互相交流着彼此的遭遇,全都感到不寒而栗。   大龙最先提出了疑问:“照这么看来,袭击咱们的东西,四种动物分别是蛇虫鼠蚁,其它的还好说,我记得蛇类是冬眠的动物,怎么也会……”   罗图把玩着一支筷子,缓缓道:“不管是什么东西袭击了我们,总而言之,咱们被一个很厉害的家伙盯上了!这个家伙隐藏在暗处,居然能弄来这么多的虫鼠,放进咱们的房间里,实在是可怕之极!”   “可是,那些东西是从……”   大虎刚想说,那些东西不是被人硬塞进房间,而是自行从各个缝隙角落里钻进来的,不过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凌阳一眼瞪了回去。   “是啊是啊,罗图说得对!”   凌阳赶紧接过话头,朝大虎使了个眼色:“不管塞进来的是老鼠也好,是蚂蚁也好,这个家伙的目的,无非是想吓唬吓唬我们,让我们知难而退!不过毒蛇的话,恐怕就不只是吓唬那样简单,而是要人性命了!”   凌阳的话说得十分含蓄,但是楚婉仪也听出了其中隐藏的意思:潜藏在暗处的那个偷袭者,早已经锁定了目标。往别人的房间里扔进无害但是恶心的老鼠和昆虫,目的只是扰乱凌阳等护卫人员的视线,让他们手忙脚乱,自顾不暇。那个偷袭者的真正目的,则是利用毒蛇来杀死楚婉仪。楚婉仪,才是他真正要杀死的目标人物。   楚婉仪接到集团的指令,沿途查探侦访货物运输路线的各个关节,其实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预测到一路上不会一帆风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的旅途竟然凶险若斯,第一步还没有真正踏出,便已经遇到了杀身之祸,今后的路途,究竟有多么难走,楚婉仪甚至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329章 国色天香   楚婉仪看了看腕表,时间刚刚过了凌晨三点。   楚婉仪知道整日开车赶路的辛苦,又刚刚经历了一场狂蟒之灾,所有人一定都感到很疲惫,于是建议更换一家宾馆,好好补个回笼觉,以免明天没有精神。   凌阳沉吟道:“既然咱们已经被盯上了,就算再换上十家宾馆,房间里恐怕也会爬出那些恶心的东西,不然的话,咱们就在车上对付一夜得了!”   罗图夹起一条咸菜,放在口中有滋有味地咀嚼着:“对付个一天两天的,倒没有什么问题,大不了大家都辛苦点!不过你们想过没有,既然有这样一个阴毒的家伙,始终跟在我们身后,我们这一路上还要不要休息?如果长此以往,不用别人动手,恐怕路途走不到一半,我们自己就撑不住精神崩溃了!”   大龙一直跟在红姐身边,做的全都是江湖上的生意,这时眼睛一亮,呵呵笑道:“说起安全的居住地方,我倒是有个主意!咱们不妨找一家大型的夜店,包一个大的套件,都住在一起,恐怕就不用担心有人明目张胆地前来滋事了!”   凌阳长久混迹江湖,对于大龙的建议深以为然。   无论在哪个城市,都有手眼通天的道儿上人物,处于捞金或是洗钱的目的,都会开设一些大大小小的夜店。这些夜店不仅在大厅提供烟草、烈酒、药品和能让人嗨翻天的金属音乐,一半还都设置有密密麻麻的房间,短期租赁给赌徒、瘾君子、还有得罪了江湖仇家的跑路者。   大凡是这种夜店,因为经营项目肆无忌惮,只要不搞得天怒人怨,什么生意赚钱便做什么,有的是钱去打点,经营者又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地方豪雄,所以有了黑白两道暗地里的支持和保护,这种地方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场所,很适合眼前已经走投无路的凌阳等人,起码先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暂时休息几天也不错。   凌阳点头道:“龙哥的主意很好,虽然只是权宜之计,却解决了我们眼前的困难。在我看来,我们不可能每到一个地方,都去寻找这样的地方落脚,如果是经济落后的小城镇,没有背景深厚的夜店怎么办?而且身后总跟着一个吊死鬼,咱们始终会惶惶不可终日,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楚婉仪用羹匙搅动着碗里的粥汤,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是把那个吊死鬼抓住,然后送进监狱里,才能一劳永逸吗?”   凌阳和罗图对视一眼,眼里都射出森寒的杀机。不过凌阳还是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当然,我们当然要抓住他,然后把他……嘿嘿,送进监狱里,你说得对!”   想起房间里莫名其妙出现的毒蛇,楚婉仪的眉头皱得更深,忧心忡忡道:“可是那个人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们怎么才能……”   “这你就不用管了!”罗图将筷子朝桌子上轻轻一拍:“江湖上的事情,自然有江湖上解决的办法。婉儿你花大价钱雇佣我们,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什么都不用你去担心,你只要安心听我的安排就好,我自有办法!”   大龙拿出手机,当场给远在汤圆县城的红姐打了个电话。红姐毕竟是夜店圈里的人,对于附近省份的“相关产业”了解颇深,打了个哈欠后,只对大龙说了简单的一句话:“长秋市么,你去国色天香,找到那里的老板娘李红袖,就说是我介绍的!”   挂断电话,红姐把自己重新扔回床上,脑袋扎进松软的枕头里,突然自顾自地笑道:“这个小家伙,江湖路走的越来越远了呢!”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两辆黑色的国产越野车,一前一后地停在了“国色天香”的门口,两辆车里鱼贯走出了六个人,五男一女,女的身材曼妙,却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看不见脸庞。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小伙子,把车钥匙扔给门口指挥停车的保安,从手包里抽出几张红色的纸币,一齐扔给保安:“帮我把车停到后面去……李红袖在不在,我有事找她!”   保安见年轻人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又见其他的男女,也都是眼高于顶的有钱人架势,而且一开口就提到了国色天香的老板娘,哪敢怠慢,连忙点头哈腰地接过车钥匙,吩咐身边的两名小保安,把车停到后院不起眼的位置,这才带着六人进入夜店的大厅。   在保安的带领下,年轻人被单独带到了经理室,经理是一个秃顶的胖子,满面油光,一双三角眼神采奕奕,脸上时刻挂满了笑意,握住年轻人的双手,热情地摇了半天:“小老弟能够光临敝店,敝店可是蓬荜生辉呀……请问您是哪一位,找我们老板娘什么事……我也好通报一声不是,请兄弟千万不要见怪!”   年轻人粲然一笑,彬彬有礼道:“麻烦您给红袖姐通个信,就说汤圆县城里,红姐的兄弟小白特地前来探望,顺便在这里学习几天先进的经营经验,红袖姐自然就知道了!”   胖经理大概猜出了六人的来意,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在邻省得罪了人,跑到这里来避风头的江湖同道。这种事胖经理见多了,也就不以为意,表面上还是做出热情万分的样子:“这样啊,老板娘正在休息,等她睡醒了,哥哥一定第一时间把话传到……我先帮哥儿几个安排几个房间歇歇脚,小白兄弟休嫌怠慢!”   小白点头道:“也好……有没有大一点的房间,我们习惯住在一起。”   “你们六个人……住在一起?”饶是胖经理见多识广,此时也差点把眼珠子惊得掉了出来,不过还是很快恢复了常态,干巴巴笑道:“嗯,有,有大房间……咱们走吧!”   六人随胖经理穿过演艺大厅,沿着楼梯上到三楼,胖经理打开走廊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只见房间里只是装修成普通二人标间的模样,不过浴室只是一个摆设,实际上却是一座可供多人乘坐的民用电梯。   胖经理输入密码,这才按下电梯的开关,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你们要的大房间在顶楼,请随我来!” 第330章 引蛇出洞   六人跟在胖经理身后,乘坐电梯上到最顶的一层。   电梯的大门打开后,正对着一条长长的宽阔走廊,两侧都是大小不一的房间,有的房门紧闭,有的则开着一小条门缝,房间里传出刺鼻的烟草味,和各种奇怪的声音。   顺着走廊向里面走去,小白左顾右盼,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走廊里面,时刻可见精神颓废的男女,大喇喇地靠坐在墙边,有的低头打瞌睡,有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数。这些人见到胖经理,全都点头哈腰地鞠躬示意。有不少穿着高跟鞋和网袜吊带,浓妆艳抹,笑容放肆的女人,一个劲儿往小白等人身边凑,却被胖经理低声怒斥了回去,不敢再随意造次。   小白偷眼朝两侧的房间看去,只见有的房间里,房门肆无忌惮地敞开着,里面聚集着不少男人,光着膀子,围在一起大声吆喝,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中间摇色子的庄家,不时会爆发出一阵兴奋或颓丧的喧嚣,茶几上和地毯上,则摆放着大量成捆的现金,还有金银首饰和房产证等物,场面气势恢弘。   有的房间只打开了一条门缝,有形容枯槁的年轻男女,扎堆在一起喝酒,烈性的大瓶洋酒,一半灌进了嘴里,一半撒在衣襟上,喝到酣畅淋漓处,就会用手指沾起一点白色的粉末,凑到鼻端狠狠一吸,再仰起头回味,一脸的陶醉。   小白正暗叹不已,身侧的房门突然被撞击开来,里面跌跌撞撞地冲出一个健壮的汉子,脚步蹒跚,腰上挂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仰起头放肆地哼叫着,见到走廊里人多,却并不害羞,显然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只是狠狠咬在男人的肩膀上,腰肢更加猛烈地摆动起来,口中嘶叫的声音也更大。   小白赶紧向一旁躲了躲,唯恐这一对忘情的鸳鸯撞到自己,胖经理轻轻一笑,在汉子的后脑勺上抽了一记。汉子刚想发怒,看到是胖经理,这才哈哈一笑,随手又拉住一个走廊里穿着暴露的女人,连同挂在身上的女人,重新冲回了房间里。   “到了,就是这间!”   胖经理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一个房间的大门,将钥匙卸了下来,交到小白手里:“让兄弟见笑了,这层楼已经分割出租,按照公寓式管理。无论房客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什么,我们都不管!我们只负责房客们的安全。小白兄弟,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先不招待你们了,你们尽兴,尽兴!”   小白道了声谢,接过钥匙,见胖经理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睛始终落在楚婉仪身上,于是拉长了脸不悦道:“还有事吗?”   胖经理放低声音,吞吞吐吐地朝小白道:“兄弟是红袖姐的朋友,按理来说,哥哥本不该多事……不过你们毕竟有五个男人,却只有这一个女人,我怕她吃不消呀!要不要哥哥帮你们再安排几个……”   虽然明知道胖经理是为了自己好,楚婉仪还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佯怒道:“您以为我是被他们胁迫来的吗?实话告诉您,我是自愿的!我一向喜欢这样,不想有别的女人在一旁打扰,谢谢您的好意!”   胖经理本来以为,楚婉仪是被小白等人硬拉来的,五个强壮的男人,一起对付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胖经理怕一不小心,弄出人命来不好收场,这才有此顾虑。   既然楚婉仪这样说,胖经理反倒觉得不好意思,打了个哈哈转身离开,嘴里不停地咕哝:“现在的年轻人哪,真是放得开,真是放得开啊!”   锁好房门后,楚婉仪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摘下鸭舌帽,整理了一下汗湿的头发。罗图则在房间里仔细搜索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摄像和窃听设备后,指着房间里唯一的大床道:“婉儿,你先好好睡一觉,我们几个轮流值岗,顺便等着钱队传回来消息。”   楚婉仪嫣然一笑,也不矫情,再说经过一夜的闹腾,楚婉仪确实疲惫不堪,和衣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大龙三兄弟随便躺倒在沙发和地板上,也打起了呼噜,养精蓄锐,准备接应凌阳,罗图则收拾着身上的利器,和小白值起了第一班岗。   小白见罗图的狗腿刀造型怪异,借过来把玩了一会儿,手指缓缓掠过锐利的刀锋,啧啧赞叹道:“真是好东西,我从来都没见过这样锋利的家伙……图哥,你说钱队能成功把那个吊死鬼引出来吗?他还带着甜宝,我担心……”   罗图向床上熟睡的楚婉仪望了一眼,淡淡道:“不用担心,你应该能够感受到那个小丫头,身体里澎湃的异能之力,恐怕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会是她的对手。有她在凌阳的身边,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与此同时,甜宝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   即使以甜宝的能力,也费了很大的力气,将自身异能之力提升至巅峰,才勉强模拟出“幻魔者”的全副能力,硬生生用幻想覆盖了自己的本体,变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成熟女人。虽然依旧将鸭舌帽的帽檐压的很低,不过从身形和动作步伐看来,活脱脱就是楚婉仪的模样。   凌阳和“楚婉仪”在大街上到处闲逛,手挽着手,十分亲昵。一会儿找一家店里买点当地的纪念品,一会儿嬉笑打闹一番,跟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没有任何两样。   两人在大街上逛了半天,凌阳突然有所察觉,于是凑到“楚婉仪”的脸上亲了一口,低声道:“宝儿,感觉到什么没有?”   “楚婉仪”轻声笑道:“嗯,有一个陌生的异能者跟在后面……这家伙挺精明呀,始终不紧不慢地吊在后面,跟得很远呢!”   “就咱们两个,能不能搞定他?”凌阳咬着“楚婉仪”的耳朵道:“如果你感觉把握不大的话,我现在就让罗图他们过来帮忙!”   “帮忙?笑话!”   “楚婉仪”嗤笑一声,紧紧挽住凌阳的胳膊:“咱们把他引到僻静的地方去,不用你出手,我自己五分钟就能弄死他!” 第331章 吊死鬼   凌阳第一次来到长秋,根本不熟悉地形,只好带着甜宝,在大街小巷里乱窜。可是现在已经到了早晨上班的高峰期,走到哪里都是人,压根找不到什么僻静的地方。   甜宝两腿发酸,埋怨道:“你到底能不能行了,我只是暂时模拟出楚婉仪的样子,精神力消耗得厉害,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你是不是拿我当孙悟空用呢?”   凌阳心里也十分着急。   凌阳知道,甜宝模拟出“幻魔者”的顶级能力,对于异能之力的消耗,是十分巨大的。在这样拖下去,甜宝恢复原本的样子还是小事,两个人全都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很可能被身后盯梢的异能者一举干掉,到时候打蛇不成反被蛇咬,可就大大不妙了。   凌阳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僻静无人的地方,在转过几条巷弄之后,凌阳突然看见一条死胡同,两侧都是楼房的山墙,几个铁质的垃圾箱胡乱堆放在里面,墙上贴满了寻人启事和专治顽疾的小广告。其中一个垃圾箱的旁边,用油漆画着一个粗大的箭头,指向山墙上打开的一道小门,标注着“心心网吧”四个大字。   凌阳大喜,拉着甜宝转进了死胡同里,装作被欲火冲昏头脑的急切模样,一下子把甜宝按在墙上,凑到甜宝的颈窝处,低声道:“尽量收敛你身上的异能者气息,咱们就在这里动手!”   甜宝咯咯笑道:“好吧,听你的……你不要往我的脖子上吹气呀,太痒痒啦!”   凌阳掀开甜宝的衣襟,装作在甜宝身上拱来拱去的样子,过了半天,也不见跟踪者有什么动静。甜宝早已等的不耐烦,偷偷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果,放进嘴里嚼了几下:“你看,胡同口往来的行人太多,都偷偷的看咱们呢!”   凌阳这才恍然大悟。   凌阳捧住甜宝的脸,借位装成亲吻的样子,眼睛却贼溜溜地向两侧打量,寻找别的机会。凌阳见甜宝的脸已经趋于透明,正是精神力无以为继的前兆,心中大急。为了避免被跟踪者看出端倪,凌阳只好揽住甜宝的腰肢,一齐走进了网吧的侧门。   网吧的后门也设立着一个小小的吧台,里面的小型货架上,摆满了泡面可乐和香烟,因为晚班和白班还没有交替,负责晚班的年轻网管,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凌阳拍了拍网管的肩膀,掏出一百块钱递了过去:“开一个包间,有两台机器的那种!”   网管被凌阳唤醒,不悦地接过凌阳递过来的纸币:“三十块钱一小时,登记两张身份证,身份证号码也行!”   凌阳把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这才想起甜宝是个不折不扣的黑户,正挠头间,甜宝却自行报出了一个身份证号码。小网管听到甜宝清脆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虽然看不见甜宝的脸,却也为甜宝“奥图有致”的身材打流口水,下死眼欣赏了一会儿,这才将两张网卡递给凌阳:“二楼005和006号机器,在一个包间里,想要什么吃的喝的直接在界面上点,有人给你送!”   凌阳放眼四顾,只见网吧里并没有什么人,因为包夜的上网者玩了一夜,不少人已经回去休息,只剩下星星落落的几个网迷,还在强撑着眼皮,组队打魔兽世界,嘴里叫嚣着的马西亚,却眼神呆滞,一副马上就要睡着的样子。   眼见这里还算僻静,凌阳心里大喜,赶紧拉着甜宝跑上二楼,刚刚关好包间的房门,甜宝再也支持不住,高挑的身体迅速委顿下去,眨眼间,便重新恢复了小萝莉的模样。   甜宝精神萎靡地蜷缩在椅子上,不无担心道:“我现在累得很,不知道一会那个家伙来的时候,我能不能打得过他。”   凌阳靠坐在椅子上,双眼望向天花板,转动着无名指上的一枚藏银戒指,喃喃道:“咱们两个对付他一个,胜算应该不小,何况我还是个生力军,你先休息一下……他已经来了!”   甜宝闭起眼睛,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异能波动,不过甜宝没有理会,而是按照凌阳的嘱咐,尽力恢复自己的异能之力,煞有其事地盘起小腿,摆出一副老僧入定的架势,全副精神都潜藏进了精神意识中,对于身边发生的事,完全置之不理。   凌阳的眼神落在包厢门口,只见软包的木门微微颤动着,门缝底下突然探进一只土灰色的蛇头,吐出分叉的芯子,慢慢游动进来。   凌阳随手掰碎了桌上的磁质烟灰缸,轻描淡写地甩出一小块瓷片,没入蛇身的七寸处,将毒蛇死死钉在地板上。蛇身流淌出淡红色的血液,缓缓浸透进地板的缝隙里。随着木门颤动得更加剧烈,开始有更多的毒蛇钻了进来。   凌阳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早已准备好的录音,手指触碰到播放器上,楚婉仪惊恐的叫声传了出来。凌阳将音量控制得很好,正好可以充斥了整个包间,又不虞外面的人听清楚,只能听出一个模糊的声音轮廓,跟加大音量播放电影的声音效果差不多,在网吧里是很常见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多加注意。   凌阳掏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瓶,将里面的硫磺倾倒出来。那些毒蛇都处于冬眠期,被人强行唤醒后,本就行动迟缓,又遇到了最害怕的硫磺,全都踌躇不前,在门缝周围团团乱转,有的已经朝别的方向爬去。   凌阳一直凝神注意着门外的动静,突然听到了“咦”的一声,不禁暗暗好笑,知道正主终于出现了,于是不再迟疑,轰然撞开房门,炮弹一样弹了出去。   凌阳人在半空,已经看到包厢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干瘦男人,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工具箱,装扮成维修电路的工作人员。只是他的身上传来掩饰不住的异能者气息,手中的工具箱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一只灰蛇正从里面探出了一只蛇头,看来定是暗中下黑手的吊死鬼无疑了。 第332章 疯狂的菜市场   凌阳脚未落地,身体已经在半空中做出了攻击动作。因为吊死鬼差点杀死楚婉仪,凌阳动了真怒,根本没想着生擒活捉,拷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而是下决心要将吊死鬼置于死地,出手完全不留余地,招招都充满了杀气。   吊死鬼这会儿已经意识到,自己落入到凌阳设下的圈套里,在无法确定对方还有什么布置之前,吊死鬼不敢贸然逗留,身体向后疾退,想要立即退去。   凌阳哪能容得吊死鬼逃走,右拳快速刺出,直奔吊死鬼的门面。吊死鬼见凌阳出手冒失,拳头距离自己还有两三米的距离,根本不能造成一点威胁,根本没把凌阳当回事,只是快速向后飞退,嘴角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   凌阳要的就是吊死鬼大意的错误判断,深扣在掌心的大拇指微一用力,按捏在无名指戒指上的机括上,戒指前端本来镶嵌着一块仿制的祖母绿宝石,两侧由藏银雕琢的双龙衔在嘴里,此时,两只龙口已经同时张开,祖母绿叮的一声掉落在地上,露出中间一个漆黑的小洞,洞口里突然毫无征兆地喷射出一股炽烈的火焰,差点吓飞了吊死鬼的三魂七魄。   吊死鬼身手十分敏捷,直接将手中的工具箱提起,遮挡在自己脸前,堪堪抵挡住火焰的来势。周华龙制造出来的东西,又怎么会那样简单,支撑火焰燃烧的燃料,不知道是什么成分混合而成,遇到障碍物以后,突然爆炸开来,无数细小的火团迸溅开来,其中一团正好落在吊死鬼的头顶,瞬间将吊死鬼的头发眉毛烧了个精光,脑袋变成了一个光秃秃的大肉球。   剩余的火团,纷纷依附在网吧各处,剧烈地燃烧起来。吊死鬼心中大骇,没想到刚一照面,便吃了这样的大亏,顾不上头顶火烧火燎的疼痛,选定了身侧不远处的一扇小窗,猛然撞破了玻璃,穿窗而出。   凌阳紧随其后,顺着窗户扑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大吼一声:“先救火!”   凌阳尚未转头,便感觉到一股腥气迎面扑来。凌阳不敢大意,人在半空,在毫无着力点的情况下,整个身体用力一扭,勉强向旁边闪出一点空当,只见一只通体碧绿的小青蛙,擦着自己的衣角飞了过去,一下子拍在墙上,背后还生长着一条猩红的血线,一看就知道是身带剧毒的厉害玩意儿。   “麻了个比的,跟老子装五毒教主呢!”   凌阳怒骂一声,拔腿朝落荒而逃的吊死鬼追去。吊死鬼似乎不精擅于近身颤抖,只是拔足狂奔,身上的零碎活物也多,一会儿从袖子里甩出一只蜈蚣,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两只蝎子,纷纷往凌阳身上招呼,给凌阳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甜宝恢复得差不多了,眼睛里重新充满了活力和神采,从包间里跑出来,望着越烧越旺的大火,吐吐舌头道:“你放火,倒让我来救!我才不管呢,烧的又不是我家!”   甜宝双眼微阖,动用“追随者”的异能,确定了凌阳追击的方向,双腿一弹,也随着从破碎的窗户里弹射出去,一路上专找僻静的小巷狂奔,速度惊人,显然是想跟凌阳形成合围,绕到前面将吊死鬼堵住。   凌阳紧紧追在吊死鬼身后,眼珠子瞪得溜圆,却毫无办法。吊死鬼的速度不比凌阳,不过凌阳每次拉进距离的时候,吊死鬼都会从身上鼓捣出一两只活物,十有八九都是剧毒的小动物,色彩鲜艳,模样可怖,一看就知道含有剧毒,令凌阳投鼠忌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吊死鬼十分机灵,从网吧里逃脱之后,专门朝人多的地方跑。凌阳虽然带着一身高科技的武器,只是苦于到处都是无辜的人群,根本不敢使用,只能干着急。直到吊死鬼跑到一个喧嚣的菜市场,凌阳望着挤挤挨挨的大爷大妈,几乎已经绝望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追了过去。   吊死鬼仗着身材瘦小,在人缝中钻来钻去,游刃有余。凌阳追起来已经十分困难,一度差点追丢了吊死鬼的影子。奔跑中,凌阳不得已,勉强催动体内的异能,和甜宝一样,动用了“追随者”的能力,才锁定了吊死鬼的大致位置,不过那种感觉已经越来越微弱,正是由于距离太远的原因。再这样下去的话,用不了几分钟,吊死鬼恐怕就会逃之夭夭,彻底失去踪影。   一口气追出了十几里的路程,即使凌阳的体力,胸膛里也感觉到火烧一样,每次呼吸,都会带出大蓬的呵气,干冷的空气在肺叶里打转,冰火两重天的滋味难受至极。   就在凌阳准备放弃的时候。凌阳突然通过追随者的能力感受到,吊死鬼似乎停住不动了。凌阳大喜,加紧脚步,朝着感应到的位置奔去,却出奇地发现,菜市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一只毛羽凛凛的大公鸡,从凌阳头顶飞过,每跑上几步,便煽动翅膀滑翔而起,速度一点都不比凌阳慢。凌阳放缓脚步,看到了令人无比惊奇的一幕:菜市场上当做肉食出售的动物,鸡鸭,鸽子,鹌鹑,兔子和肉狗,甚至还有两头肥猪和一只待宰的黄牛,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全都挣脱了束缚,或是从笼子里撞了出来,组成一支动物大军,汹涌地向凌阳锁定的方向狂奔。   菜市场里的大爷大妈们,呼叫观音大士和耶稣真主声不绝于耳,出售肉食的小老板们全都目瞪口呆,有些胆小的已经跪在地上,朝着动物们奔去的方向不断磕头,发誓说以后要改行卖菜,再也不敢涂炭生灵了。   凌阳隐约间猜到了一点情况,不过毕竟不敢完全确定,只能苦笑一声,跟在一大群“农副产品”身后,继续奔往锁定的目的地,顺便一脚踹在一头挡路的肥猪身上,将肥猪踹得满地乱滚:“老子正忙着杀人放火呢知不知道?你只是一头大脑皮层光滑的肥猪而已,跟着瞎起什么哄呀!” 第333章 上阵父子兵   凌阳骑在一头疯狂的黄牛身上,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便在过往行人即将崩溃的注目礼中,狂奔出密集的楼区,来到近郊的一片农田边缘。   郊区土地不多,都是水田,种植者们种下了水稻,收获以后,还是遗留下不少饱满的稻粒,分散在田间地头各处。今年雪下得特别大,厚厚的积雪覆盖住了大部分的地面,鸟儿很难找到食物,于是便聚集附近的树枝上,时不时飞到田里,寻找积雪层下的粮食果腹,聊以度过这个艰难的冬天。   凌阳就像一个英勇的斗士,稳稳骑坐在黄牛身上,任由狂怒的黄牛怎样用力摇晃,凌阳都死死扣住它前腿的肩胛缝隙,说什么也不松手。   凌阳正暗自钦佩自己的机智,突然感觉到天色暗了下来,还以为有一片乌云路过,也没有多加注意,直到头顶传来杂乱刺耳的鸟鸣声,不断有鸟粪落在凌阳的身上,凌阳才抬头朝天上看了一眼。   抬眼一看,凌阳差点吓得从牛背上栽下来。只见头顶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麻雀、乌鸦、喜鹊、黄鸟,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型鸟类,遮天蔽日,难以计数。很多种类相同的鸟儿,聚集成一团,或是组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欢叫着俯冲下去,目标直指不远处站立着的一个人,从矮小的身形看来,正是及时拦住了吊死鬼去路的甜宝。   凌阳赶紧从牛背上翻了下来,加紧脚步向前面冲去,只见甜宝已经模拟出“铁臂罗汉”的形态,钢化的双臂暴涨,一只手保护住脆弱的七窍,一只手运拳如风,将俯冲下来的鸟儿轰击成碎肉,羽毛四处飞散。   凌阳距离战团越来越近,这才看见隐藏在鸟群中的吊死鬼,全身上下都被鸟雀包裹住,只露出一双精光湛湛的眼睛,时而挥舞起手臂,指挥鸟儿结成各种阵型,向甜宝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甜宝战至酣处,在短短的半分钟时间里,接连模拟出几种不同的异能形态,拳脚间看似毫无章法,却不停地爆出火焰、寒冰,凛冽的气息撕碎了无数的飞鸟,在地面上堆积起厚厚一层鸟儿的尸体,景象骇人。   凌阳愣神的功夫,身后的猪牛和兔子鸡鸭,已经不要命地冲向甜宝,攻击性最为强大的,要数凌阳刚刚骑过的黄牛,俯下头颈,径直顶向甜宝娇小的身体。   甜宝凶性大发,双拳连连挥出,冰冷的气息瞬间将几十只飞鸟冻成冰坨,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甜宝解决了来自空中的麻烦,双脚猛地一踏地面,身体腾空而起,突然间使用了一个时间异能,把跃起下落的时间凝结在半秒钟之内,一个眨眼的功夫,甜宝已经出现在黄牛的上方,双脚重重踩踏在黄牛的头顶,将黄牛硕大的头颅踏得稀碎。   黄牛冲势不减,四蹄翻飞,依旧向前猛冲了一段距离,这才轰然倒地。凌阳见甜宝发威,也感觉到手痒,一阵风掠到吊死鬼身前,手指一按胸前纽扣,纽扣顿时箕张而开,弹射出一张细密的金属大网,凌空打散开来,网丝上流动着森蓝的电流,兹兹作响,疾速朝吊死鬼覆盖而去。   吊死鬼虽然只跟凌阳接触过一个回合,知道凌阳的花样手段层出不穷,刚刚弄出一个火焰喷射器,已经烧光了自己的毛发,现在又见到这样一张诡异的电网,立刻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敢有丝毫触碰,故技重施地向后飞退,只是退得太快,围绕在身周的鸟儿悉数被电网扣在里面,顿时全部灰飞烟灭,只留下袅袅的青烟,很快被野外的劲风吹散。   吊死鬼的身形暴露在凌阳面前,头顶、眼眶和耳边都有烧伤的痕迹,衣裤破破烂烂的,左侧肩头凹陷下去,半截裤腿里流出的血液还没有干涸,这会儿动的太过剧烈,扯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怒视着凌阳和远处的甜宝,恨不得把两个人一口水吞到肚子里才能解恨。   凌阳看到吊死鬼这幅狼狈的模样,立刻猜出他在甜宝手上吃了大亏,否则不会狗急跳墙,把方圆几里内的动物全都召唤过来助拳。   凌阳没有穷追猛打,反而歪着头朝吊死鬼笑了笑,笑容说不出的令人讨厌:“赶快命令你的那些猪儿子鸟孙子,不要再攻击我女儿,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哼,你不妨试试看……”   吊死鬼被凌阳阻了一阻,分不出多余的精神力去操控动物,动物们凶厉的眼神涣散了一刻,攻击为之一滞。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甜宝三两下绕出了动物们的包围圈,身体扯成一条直线,没有任何犹疑,两只手捏成凤眼拳,直接攻向吊死鬼的两只眼睛。   凌阳见吊死鬼的注意力被甜宝分散,也跟着猱身而上,扫堂腿直接攻往吊死鬼的下三路,一只腿弯曲向上,膝盖撞向吊死鬼的腿间要害处,下手十分阴毒。   吊死鬼没想到,两个人完全不顾江湖规矩,当面动手的时候还要使阴招,心里悲愤异常,压根没想到自己往人家的房间里偷扔老鼠和毒蛇,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吊死鬼的身后,是茫茫的水田,田地里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足以能没过人的腰眼。吊死鬼生长在北方,知道如果陷进松软的雪地里,行动一定大打折扣,到时候只能任由对手宰割,既然已经退无可退,吊死鬼只能硬着头皮接招,腾身而起,避过凌阳的扫堂腿,一只脚向一侧一拨,抵敌住凌阳的膝撞,却终究没有避过甜宝的拳头,被甜宝的凤眼拳重重击打在左肋上。   甜宝出拳的一刹那,已经重新模拟出铁臂罗汉的形态,力灌拳尖,力量非同小可。吊死鬼受到如此重击,整个身子朝后面凌空跌去,因祸得福,恰巧躲过了凌阳的一招炮锤,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轰然砸进松软的雪堆里,没有了声息。 第334章 驱使者   甜宝打架十分悍勇,算准了吊死鬼掉落的方位,想要立即冲上去追杀。   凌阳拉住甜宝,指着吊死鬼所在的位置道:“别乱来,你看那里!”   “看什么看,上去揍他!”   甜宝刚要挣脱凌阳的手,却看到积雪的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仔细一看,原来是吊死鬼重新站了起来,身上糊满了积雪,胖呼呼的像一个雪人一样,只露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看上去十分滑稽。   随即,甜宝感受到一股可怖异常的异能之力,这股力量强大而狂暴,充满了未知的邪恶气息,甜宝不敢再贸然冲上去,沿着凌阳手指的方向,凝神一看,只见吊死鬼并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立起来,说是“升起来”还比较恰当,因为随着吊死鬼越升越高,甜宝发现,吊死鬼的膝盖并没有丝毫弯曲,整个人就那样直挺挺地升了起来,看起来十分怪异。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应该是‘读心者’里变异的异类吧!”凌阳表情凝重道。   “哈哈哈哈,到了现在你才看出来,不嫌太晚了吗?”   吊死鬼发出一阵凄厉的狂笑,双眼突然死死攫住凌阳和甜宝,怨毒道:“是的,我是异能者里最少见的‘驱使者’,你们两个真的很厉害,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我实在是没有想到!”   从凌阳和楚婉仪等人刚进入长秋市开始,驱使者就已经盯上了他们。受到上边的指令,驱使者的任务,便是杀掉楚婉仪。   驱使者横行长秋一带,依仗着自身异能,每次出任务都能无往不利。本想着能够将楚婉仪一个普通女子轻松干掉,没想到在宾馆里的第一次全力出手,便落得功亏一篑的下场。   驱使者不只是把目标瞄准了楚婉仪一个人,并不是出于好心,不想滥杀无辜,而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如果做下了连杀多人的命案,即使以驱使者这样的能力和背景,恐怕也无法继续在这里安身。   经过跟踪和线报,驱使者惊喜地发现,楚婉仪跟身边的一个小白脸司机,故意避开身边保镖的视线,满大街的打情骂俏。驱使者于是兴高采烈地一路跟到网吧,终于找到了出手的机会,没想到正好落入了精心设计的圈套里,被一路追杀成丧家之犬。   驱使者哪里在自己的地盘上吃过如此大亏,一时大意,差点连命都丢了,本想着逃走收手,凌阳和甜宝还穷追不舍,不把自己弄死誓不罢休。恼羞成怒之下,驱使者干脆豁出一切,召唤来不属于自己的一股神秘力量,说什么也要和对手拼个鱼死网破,就算死,也要拉上凌阳和甜宝陪葬。   驱使者发出一阵悲愤的笑声,手指向远处连绵起伏山脉:“现在是冬季里最寒冷的时刻,我能够召唤出来的伙伴不多!熊罴,狼群,啸虎,翠蛇,有哪一样是你们可以抵敌的!怪就怪在我实在太大意,居然折在你们的手上!”   驱使者的眼神愈加凶厉,嘶哑了声音吼道:“即使是这样,我也有能力把你们留在这里长眠!你们以为我只有这点料吗!来吧,土甲!遵循我的召唤吧,玄武之神!”   那股邪恶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浓烈,终于,驱使者的身体高出了积雪,凌阳这才看清,驱使者的脚下,居然踩踏着一只汽车大小的怪兽。这只怪兽背着半圆形的铠甲,上面生满了尖刺,一直延伸到箭头状的尾巴上,看上去,赫然是一只变异了的巨大鳄龟。   凌阳长大了嘴巴,捏着甜宝的小手道:“宝儿啊,那小子召唤出来一个终极BOSS,我貌似打不过它,要不你先上去试试?”   甜宝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可不敢,要不还是你去吧。听说这玩儿打死之后,能爆出不少极品装备呢,我听过孔融让梨的故事,这次就不和你抢了!”   凌阳欲哭无泪:“你这时候才上纲上线地跟我谈什么伦理道德,这不是明坑我吗?我记得啃猪蹄的时候,你都是先挑大的啃……快跑!”   两人说话间,驱使者已经操控着鳄龟,几步走了田地,鳄龟调转身子,长长的尾巴扫了过来。好在凌阳和甜宝躲开得及时,地面已经被扫出一个不规则形状的大坑,但还是被土块和冰雪碎屑打在身上,隐隐作痛。   “跑!”   凌阳将甜宝抗在肩上,脑袋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凌阳没有丧尽天良,并没有返身跑回城市居民区。因为以驱使者现在的狂暴状态,不可能还在意是否暴露了异能者的身份,在他的思维里,只剩下复仇和杀戮,所以凌阳选定了田地里朝向大山的方向,踏着齐腰深的积雪,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纵跃。勉强冲出了几百米的距离,凌阳到底气力不继,一个跟头栽倒在雪地里。   “娘的,拼了!”   凌阳心下发狠,干脆停住脚步,朝甜宝苦笑道:“我来缠住他们,你回去找罗图他们来帮忙。如果我不幸身死,你就在我的墓碑上刻上:凌阳死于宠物小精灵之手,此生无憾……马勒戈壁地,这小子是西方魔法世界里的德鲁伊吗?我怎么这样倒霉?去吧!”   凌阳双手托住甜宝的双脚,肩膀较力,一下子把甜宝推送出很远的距离,这才摆好架势,凛然应对狂冲过来的鳄龟,两只手臂已经变成了截然不同的颜色,一只手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阵阵灼热;另一只手则布满了冰霜,寒气袭人。   “跟老子玩儿什么朱雀玄武那一套,不就是一个大一点儿的王八吗?老子会怕你不成!”   凌阳在心里不断为自己打气,眼见鳄龟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口中似乎叼着一整头肥猪,奔跑间扬起头颅,一下子便将肥猪吞进了肚子里。   凌阳可以清楚地看见,鳄龟的嘴巴和舌头,布满了细密的尖刺,瞬息间冲到凌阳面前,大头一甩,拦腰朝凌阳咬了过来。 第335章 神兽末日   凌阳经历过不少艰难的战斗,只是这次完全不同,对手居然是一只变异了的怪兽,大概只有在凌阳的梦里,才出现过这样的场景,所以即使凌阳的战斗意志十分坚定,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胆寒。   凌阳高高跃起,躲过鳄龟的血盆大口,双脚凌空一磕,鞋尖里同时弹出两把寒光闪闪的刀子,一只腿抡圆了向下一划,刀尖直接插向鳄龟的眼睛。   驱使者站在鳄龟背上,口中发出一阵呢喃般的指令,鳄龟收到指令,脑袋往回一缩,完全隐藏进龟甲里,凌阳的刀子落在了空处,身体失去平衡,又重重地跌回雪地里,变成了滚地葫芦。   很难想象,以鳄龟这样庞大的躯体,居然能跃起三四米的高度,小山般朝凌阳砸了下来。凌阳双脚用力蹬住地面,整个人向后滑去,瞬间钻进了接近一米厚度的积雪里,口鼻都被雪沫堵住,眼前一片漆黑。   鳄龟转动起庞大的躯体,把周遭的雪块扫成粉碎,一点一点地清理出大片的空地,眼看就要搜索到凌阳的藏身处。凌阳并没有选择躲在雪地里,而是早已调整好姿势,悍然冲出,整个人贴着地面,几乎掠成了一条直线,两只拳头分别轰击在鳄龟的两侧眼睛上,随即抽身而退,跑的比兔子还快。   凌阳已经看出了端倪,鳄龟并不能依靠自己的本能意识,做出自主的攻击形态,而是要通过驱使者的指令,才能完成下一步的动作。按照常理来说,驱使者命令自己的傀儡,只要依靠心念就可以完成。不过这只鳄龟实在过于巨大,操控起来很费力气,所以驱使者每次下达指令,和鳄龟接受指令,做出动作之间,都会出现一个短暂的缓冲,虽然只有不到一秒钟的空当,已经足够凌阳做出正确的应对,无论能否成功杀死这一对强悍的组合,最起码倒是不虞逃生无望了。   找到了这样的弱点,凌阳已经完全抛开了恐惧,不再像刚开始一样束手无策。凌阳在雪堆里,就像泥鳅一样滑溜,没有规律地到处乱钻,不一定什么时候,凌阳便会幽灵般冒出头来,总是会出现在鳄龟最难以触及的位置,发动一次短暂而有效的攻势。   鳄龟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块任人宰割的大肉块,被凌阳这里咬上一口,那里撕下一块肉来,头部、尾部和四肢,布满了细碎的刀伤,和冰冻、灼烧过的伤痕,疼痛不堪。要不是仗着有厚重的甲壳护身,鳄龟恐怕已经被凌阳撕碎成了小块的烂肉,再也展现不出四大神兽之一的风采。   甜宝本来已经远远逃开,不过并没有听话地回去搬救兵,而是爬上了一座低矮的山头,正站在一棵枯树上极目远眺,关注着这里的战斗状况,准备随时冲上去帮忙。   看了半天,甜宝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凌阳已经占了绝对的上风,把那只大乌龟收拾得嗷嗷乱叫。看到这里,甜宝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战斗热情,一溜烟地从树上溜了下来,连跑带颠地又奔了回来。   随着甜宝重新加入战团,场面更是呈现出一面倒的局势。鳄龟苦于身躯过于庞大,行动间稍显笨拙,又只能依靠尾巴和牙齿攻击,根本连对手的影子都摸不到。   凌阳和甜宝掌握了鳄龟的弱点,在雪地里四处乱窜,而且两个人的异能形态都十分复杂,一会扮作火焰神,一会儿又变成了寒冰行者,或者铁臂罗汉,让鳄龟吃足了苦头。凌阳最是可恶,不知从那里捡到一根粗壮的树枝,一下子插进了鳄龟的菊花里。   鳄龟能够长到这样庞大的体型,不知经历了几百个岁月更迭,虽然一直生活在深山和地下,但是几乎也算作食物链最顶端的霸主,没想到今次的战斗,不仅寸功未立,反倒让人暴了菊花,顿时发出一声痛楚的嘶吼,再也不管背上不断发出指令的驱使者,用力甩动背甲,将驱使者远远甩了出去,坚硬地爪子在地上扒出一个深深的坑洞,很快破开了冻土层,头也不回地钻进深深的地底,再也不敢出来了。   凌阳怕事情出现变故,死死盯住鳄龟钻出的大洞,警戒着不敢离开,只能朝甜宝努了努嘴:“你去收拾那个家伙,尽量抓活的!”   甜宝应声而去,小小的身躯钻进雪地里,拱起一溜蜿蜒的雪线,眨眼间已经到了驱使者身边。   驱使者仰面躺在雪地里,大股的鲜血从口中涌出,双眼失神地望向天空,无意识地呢喃着:“我还是驾驭不了,还是驾驭不了……”   甜宝站在驱使者身前,感受到驱使者身上的异能波动越来越微弱,不忍心再动手,只是静静地看着。驱使者感觉到甜宝的气息,艰难地转动眼珠,看了甜宝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说不清是愤恨、颓丧,还是悲哀。   驱使者用尽全身的力气,苍白的手指搭在甜宝的鞋尖上,虚弱道:“你们两个……很厉害,我输得,心服口服!不要……得意,你们这些人,早晚……会下来陪……我……的……”   说完最后一个字,驱使者脑袋一歪,立刻气绝身亡。   凌阳在坑洞旁守了半天,一直没见到鳄龟出现,感受到驱使者的异能波动完全消失,知道驱使者已经死了,这才踏着积雪走了过来,抱起甜宝离开。   甜宝不解道:“那只大乌龟刚刚出现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那种力量,根本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怎么会如此轻易被我们打败?”   凌阳哂笑道:“那只鳄龟的确很厉害,能够上榜四大神兽的位置,又怎么会是普通的家伙!问题出现在那个驱使者的身上,他根本驾驭不了如此狂暴的怪物,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咱们俩的命,也算是走运捡回来的,以后再做事可不能再这样莽撞啦!” 第336章 红袖添香   楚婉仪美美地睡了一觉,这才张开星眸,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楚婉仪昨晚被吓得不轻,因为即使以前经历过不少的风浪,却仅仅限于进行艰苦卓绝的商战,从来没有收到过如此的无妄之灾,居然被一群恶心的毒蛇威胁到生命。这种离奇的状况,哪怕是在梦里,楚婉仪也从来没有经历过。   楚婉仪刚刚醒来,便看见值岗的罗图,盘腿坐在地上,擦拭着手里的刀子。看到罗图宽厚的背影,楚婉仪的心里涌起一阵实在的安全感,赤脚从床上下来,刚想劝罗图休息一会,放在床头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楚婉仪返身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你好,你是楚婉仪吗?我们抓到了两名嫌犯,说是跟你一起来出差的……”   楚婉仪答应几声,掩住听筒,悄声向罗图道:“是当地的警察,他说钱多多和甜宝被抓了,让我去配合调查。”   罗图凑了过来,按下了电话上的外放功能键。罗图十分诧异,因为事先已经跟凌阳约好了,如果成功引出跟踪者的话,立刻电话联系罗图援助。没想到凌阳闯祸的本事越来越大,事情办没办成不知道,倒是带着甜宝一起进了局子。   即使以罗图的心智,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只好做了最坏的打算,猜想凌阳成功引出了跟踪者,动手杀人的时候被警察撞破,这才身陷囹圄。赶紧把大龙三兄弟叫了起来,嘱咐他们和小白一起呆在这里,不可轻举妄动,随时等候消息。   罗图安排得差不多了,这才和楚婉仪一起出门,想要按照警察提供的地址,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刚打开房门,却看见胖经理站在门口,胳膊伸出一半,做出敲门的样子,身后还站着一个高挑的中年女子。   胖经理见到罗图和楚婉仪,连忙向后退了半步,把位置让给身后的中年女子,微笑介绍道:“这是我们的老板娘,红袖姐,特意亲自过来看看……小白兄弟呢?”   李红袖徐娘半老,妆容精致,个子比胖经理还要高出一头。虽然在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还是可以从眼角眉梢看出,年轻时定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   李红袖只是姓李,原本的名字已经无人知晓,是长秋道儿上一个出名的人物,年轻时也曾经叱咤一时,在道儿上留下了供人津津乐道的传说。   李红袖曾经就读于长秋卫校,是卫校里出了名的校花。同样与李红袖并列校花位置的,还有两名女孩,三个女孩并没有互相争奇斗艳,勾心斗角,而是惺惺相惜,相处得如同亲姐妹一样。   李红袖上大二的时候,疯狂地恋上了当地一个出名的江湖俊彦,外号盗帅。盗帅是要门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接受了父辈的古老旁门技艺的传承,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甚至一度坐在要门“锁金堂”接班人的位置上。   盗帅很是犯下了不少惊天的大案子,不过白道而上的官员们,对于盗帅犯下的罪行,却秉承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因为“盗帅”其名,并不是江湖中人虚妄的封号,他也确实能够配得上这个飘逸而霸道的诨名。   盗帅喜欢看武侠小说,从小便把古龙笔下的楚留香当成偶像,而且天资颖悟,轻身功夫、缩骨功和古易容术出神入化,已经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   盗帅很少再国内现身,而是满世界地游历,经常出没于国外的古董展示会,把从国内流失出去的文物盗到自己手里,无论是小小的摆件,还是硕大的铜鼎,只要被盗帅锁定,无论隐藏到多么隐秘的地方,派出多少人把手,最后还是落得不翼而飞的下场。   国内的各家博物馆负责人,经常会收到莫名其妙的邮件包裹,里面会出现各种流失到国外的古物,从敦煌的卷轴画卷,到长沙墓群坑里的陪葬瓷器,不一而足。仅仅五六年的时间,标注着“盗帅”古篆字样的邮件,已经超过了上百件,为文物保护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所以当各国的警方,甚至国际刑警向国内施压,企图审判盗帅的时候,博物馆的老家伙们联合考古界的老学究,一齐向有关部门施压,盗帅的通缉令才最终没有出现在国内的公安系统里。   盗帅虽然通晓大义,但是人无完人,这个志得意满的年轻人,在感情生活上十分混乱,为人轻佻,颇有花样大少的风范。因风流年少,俊美多金,盗帅的身边,从来都是女人环绕,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拴住盗帅的心。   一次机缘巧合,李红袖邂逅了盗帅,很快被风度翩翩的盗帅迷倒,迅速坠入爱河。   盗帅交往女孩的手段花样层出不穷:鲜花,香槟,游艇,海岛,钻戒,再加上自己英俊的外貌和传奇故事,李红袖很快便被俘获了芳心,把自己完全交到了盗帅手中。   无论什么样的女孩子,都是有虚荣心的。李红袖回到学校宿舍的时候,也难免羞涩地同闺蜜们说一些悄悄话。另外两个女孩子听完盗帅的传奇生涯,眼睛里充满了亮晶晶的小星星,非得缠着李红袖,找个机会见上盗帅一面。   李红袖欣然从之。   在泰国属地的一座私人海岛上,坐落着一座庞大的欧式庄园,美酒如池,美食如林,泰仆菲佣往来穿梭,主人只有一个盗帅,客人却变成了三个,包括李红袖在内,全都是身上散发出青春光泽的动人女孩。   一场晚宴十分尽兴,盗帅喝得酩酊大醉,做出了一个十分惊人的举动。   夕阳晚照,为大海的潮汐度上一层迷幻的亮金色,温柔的浪潮拍打着黑色的礁石,横行霸道的螃蟹,在海滩上留下一条条奇妙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海腥气,盗帅单膝跪地,接过仆从呈上来的三枚钻戒,同时向三个女孩求爱。经过短暂的惊讶,李红袖到底平静下来,知道这样的一个男人,根本不是自己能够贪心地独自拥有,只要能在盗帅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李红袖已经足够感恩了。   就这样,三个女孩全都接受了盗帅的爱意,有江湖上的好事者,分别戏谑地称呼她们为: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 第337章 A级罪犯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身边有三美相伴,众香环绕,红袖添香,盗帅也收起了四处渔猎的心思,不再处处留情,也算是江湖上一段难得的佳话。   美好的时光却总是短暂的。   平静的日子还不到一年,盗帅收到消息:有一只圆明园里流落到意大利的兽首,如今正陈列在意国某个收藏夹的私人展示馆里。   接到这个消息,盗帅食指大动,向往常一样,孤身踏上了前往异国的旅程。没想到的事,意国的警方早已对盗帅深恶痛绝,这次勾结了西西里岛上的一个黑手党家族,派出许多身怀绝技的罪犯和恶棍,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盗帅入彀。   盗帅一身通天的本事,到底还是血肉之躯,不能飞天遁地。经过一场激烈的奋战和角逐,放倒了大部分的对手,带着重伤逃了出来,辗转回到私人海岛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   一个月以后,盗帅终于因为伤势过重,即使请便了国内外的名医,也全都束手无策。盗帅纵横半生,却也只能化为一蓬黄沙,就葬在庄园旁边的一个土丘上,每天于潮汐海鸥为伴,倒也不甚寂寞。   苏蓉蓉和宋甜儿二女,一个远走异国,一个留在海岛,为盗帅守墓。李红袖的感情最为炽烈,几次寻死,都被姐妹及时救了过来,不过也已经心如死灰,于是回到老家长秋,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跟赚钱没有一点关系,只是想把自己变成一个无时无刻转动的陀螺,借以麻醉自己痛楚不堪的脆弱神经而已。   盗帅临死前,留给三个爱人数不清的财富。盗帅短暂的一生,已经成为江湖上不朽的传奇,再加上要门的背景,无论黑白两道,没有人敢,也没有人忍心为难李红袖。所以李红袖一路顺风顺水,明里做的是夜店生意,赚来的大部分钱,都用在满世界地收购古物,再无偿捐赠给国内的博物馆,也算是秉承了盗帅的遗志,聊以安慰这无趣的人生。   大龙跟着红姐做生意的时候,十分熟悉李红袖的故事,对于这个女人十分敬重,当然也把李红袖的故事讲给楚婉仪听。楚婉仪十分钦佩李红袖的所作所为,突然见到了本人,居然走上前去,给了李红袖一个轻柔的拥抱。   胖经理一直以为,小白才是这伙儿人的首领,所以直接便想把李红袖介绍给小白。不过胖经理老于世故,见到眼前的一幕,顿时反应过来,这个美丽得仿佛画中走来的女人,才是自己看走了眼的正主,其余的男人,只不过是她身边的保护者而已。   李红袖得到了楚婉仪的拥抱,感到有些意外,不过随即明白过来,礼貌地拍了拍楚婉仪的粉背:“你们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要出去做什么呀?”   楚婉仪表达过敬意,这才微笑道:“没什么要紧的事,跟我一起来的一个同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这里的警方控制起来,让我去配合一下调查而已。”   楚婉仪说得轻描淡写,李红袖却咯咯笑了起来:“多大点事,也值得劳动妹子你亲自跑一趟!既然妹子是红姐介绍来,特意到姐姐这里来做客,姐姐当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李红袖转过头,吩咐身边的胖经理道:“胖子,你亲自去一趟,看看他们到底因为什么抓人……只要不是犯下了杀人放火的勾当,就先把人带回来再说!”   胖经理点头应是,立刻转身离去。李红袖则亲热地拉起楚婉仪的手,老熟人一样仔细打量了楚婉仪一番,啧啧赞叹道:“妹子长得真是漂亮,这样精致的一个人儿,就像是下凡的仙女的呢!”   楚婉仪红着脸谦虚,李红袖笑道:“我年轻那会儿啊,也是像你这样,很多男孩子追的,不过现在已经人老珠黄,谁都看不上啦!这个地方乌烟瘴气的,闲人太多,走,去我那里,咱们好好聊聊!”   楚婉仪望向罗图,用眼神征询罗图的意见。李红袖多年的老江湖,立刻看出了楚婉仪的顾虑,笑道:“你这几个伙伴不错,看上去很可靠的样子,正好我家里地方大,就邀请他们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李红袖的座驾,是一辆当地牌照的奥迪陆地巡洋舰,车里十分轩敞。车子开进了一个老旧的小区,楼房林立间,掩映着一座精巧的二层别墅,院子里搭满了葡萄架,干枯的藤蔓上落满积雪,门口处挂着两只八角宫灯样式的灯笼,看上去十分喜庆。   刚刚落座不久,便有佣人端上热茶。楚婉仪到底记挂着凌阳和甜宝的安危,闲聊了几句,便开始胡思乱想,眼神总是游移着瞟向门口,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好在没过过久,院子里传来车子引擎熄火的声音。胖经理亲自做司机,把凌阳和甜宝拉了回来。刚一进屋,甜宝便一头扎进楚婉仪的怀里,翘着脚叫道:“楚阿姨救命啊,钱叔叔要杀我!”   凌阳气呼呼地冲了进来,顾不上跟李红袖打招呼,直接去抓甜宝。甜宝很有眼色,看出李红袖才是这所房子的主人,连忙跑到李红袖面前,扬起小脸,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苦苦哀求道:“漂亮阿姨,你能不能救救我,我年纪还小,不想被坏人弄死……”   李红袖见甜宝烂漫可爱,爱怜地将甜宝抱在膝盖上,捏了捏甜宝冰凉的鼻尖,朝凌阳道:“这位小兄弟,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小孩子!”   凌阳这才意识到李红袖的存在,彬彬有礼地向李红袖打了个招呼:“您是……”   楚婉仪连忙为两人介绍了一番,凌阳这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把一杯温热的茶水喝了个底朝天,狠狠瞪了甜宝一眼,向李红袖解释道:“红袖姐,不是我欺负小孩子。我带她去网吧玩,联网打LOL正来劲,突然冲进来一大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叔叔,当场就把我们俩给制服了!全都怪她!”   甜宝挥舞着小手辩解道:“我年纪这样小,当然没有身份证,只好从墙上抄来一个身份证号码,要不网管也不给我开机器呀!”   凌阳抽着脸怒吼道:“你这个二货,国家A级通缉令上的身份证号码你都敢抄?你们幼儿园老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第338章 一团迷雾   甜宝本就生的跟洋娃娃一样,这会儿又施展出浑身解数,又是放电又是卖萌,把李红袖忽悠得晕晕乎乎,差点当场认了一个干女儿。   凌阳悲叹一声,知道今天是收拾不了这个小惹祸精,于是接受了李红袖了建议,暂时就住在李红袖的二层小楼里,各方面条件也都比夜店的房间好上许多。   吃过一顿丰盛的晚饭后,李红袖道声怠慢,兴致勃勃地领着甜宝,去超市里零食和玩具,凌阳闲来无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一部新近上映的综艺节目,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罗图拎着一瓶洋酒,刚坐到凌阳身边,凌阳便指着电视画面道:“罗图你看,这个梳着鸡冠头的评委,就是叫哈林的那个,我怎么看着他那么像庾澄庆啊!”   罗图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凌阳,不屑道:“我虽然不喜欢看这些选秀节目,不过对于这些老牌明星,还是有一点了解的,哈林和庾澄庆是双胞胎兄弟,你不知道吗?”   “是吗?”凌阳狐疑道:“既然是双胞胎兄弟,为啥他俩一个姓庾,一个姓哈?娱乐圈真有这么乱吗?老罗啊,你是个老实人,可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拿我当傻子糊弄……”   罗图开怀大笑,不想再和凌阳继续这样八卦的问题,低声问道:“解决了?”   凌阳点点头:“如果没解决的话,我敢贸然答应住在这里吗?”   罗图赞赏地拍了拍凌阳的肩膀:“做得干净吗?”   凌阳的脸垮了下来,做出一副直欲呕吐的样子:“太干净了,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甜宝这个小魔鬼,直接把那个家伙烧成了一小团黑灰,还收集到一个瓶子里。要不是我揍了她一顿,恐怕已经被她当成了纪念品,收藏到车后备箱里……”   罗图倒是不以为意,追问道:“那个人,是一个人吗?到底是什么路数?”   凌阳神秘兮兮道:“是一个人……一个读心者的变异体,我在基地里看过这类异能者的介绍,好像叫什么‘驱使者’,可以随意操控驱使智慧低下的动物,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家伙!不过跟我比起来的话,还是弱了那么一点点……嘿嘿!”   “我问的不是这个。”罗图皱眉道:“这个所谓的驱使者,既然也是一名厉害异能者,一定也是成了名的人物。到底是谁拥有这样大的能量,能够让他甘心卖命?你不会是什么都没问出来,直接就动手杀人了吧!”   凌阳苦着脸道:“我也不想的,但是我们三个打斗的时候,战况过于激烈,只能分出生死,没有胜败之说……”   “嗯!”   罗图深以为然,眉头却皱得更紧:“组织那边对你透露的消息太少,咱们又落在明处,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搞不清楚,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两个人正窃窃私语,楚婉仪已经洗过澡,穿着居家的棉质睡衣,从楼上走了下来。   凌阳抬头一看,只见楚婉仪刚刚出浴,肌肤红润,如春梅绽雪,双目剔透,似月射寒江,更显得清丽脱俗,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眼波流转间,凌阳和罗图已是双双痴掉了。   “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楚婉仪受不了凌阳贼兮兮的目光,含嗔带怒地啐了一句。随即看到罗图也呆在哪里,更是不胜娇羞:“罗大哥,你怎么也学起这个坏人的毛病来啦?”   “哈哈哈哈哈!”罗图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哈哈大笑:“怪只怪婉儿你实在太出色,有那个男人不想好好欣赏一番!大哥年纪大了,如果能再年轻二十岁,说什么也要跟钱兄弟一样,放开怀抱,不惜一切代价的追求你!”   “为老不尊!”楚婉仪白了罗图一眼,款款走到茶几前,小口抿着一杯热腾腾的花茶,显然对于罗图毫不吝惜的赞美,心里也是高兴的。   罗图其实并不老,刚过中年,正处于男人一生之中,年富力最强的黄金年龄,无论体力和精力,都已经达到了人生的巅峰。受到凌阳“领导者”磁场的影响,罗图的异能之术更是一日千里,加之从戎马战场中,拼杀出一身强悍的武技,罗图已经成为了当下江湖上有数的高手之一。   罗图沉稳干练,不擅言语,又深受楚婉仪的信任,当成老大哥一样尊敬,所以楚婉仪才会有如此说法。罗图听后,也不以为忤,只是哈哈一笑,就当自己的妹妹在跟大哥撒娇,反倒享受其中,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被罗图一语道破了心事,凌阳脸皮厚得像城墙一样,倒是没什么感觉。楚婉仪却吃不住罗图的调笑,凤目狠狠瞪向凌阳,凌阳委屈道:“为什么往死里瞪我,好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一样!其实事情正好相反,我反而是吃亏的一方……婉儿,你什么时候能把工资和年终奖发给我……”   “呸!婉儿也是你叫的!”   楚婉仪的脸已经红透了,恼羞成怒地返身就走,逃也似地跑上了二楼。罗图拊掌大笑:“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心思,我可是真的看不懂喽!”   罗图暧昧地朝凌阳挤了挤眼睛,难得地开玩笑道:“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去追的话,我可就动手啦!”   凌阳的心思活泛起来,刚想随后上楼,小白一阵风地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口中叼着一条鸡脖子,手里还攥着两把菜刀:“敌人来了吗?跟谁动手?用不用我先上!”   “用不着你!”   凌阳抢过鸡腿,狠狠在小白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不花钱的东西,也不能往死里吃呀,你不嫌丢人,我还怕没脸呢……对了,咱们来红袖姐家里做客,连点见面礼都没有,会被人家耻笑的!你现在出去,随便买点水果营养品什么的,也算是咱们的一点心思,千万不能丢了礼数!”   小白摊开两手:“我没钱,用什么买!”   凌阳恶狠狠地将一叠钱拍在小白手里:“快去快回,别到处乱逛!”   小白把钱塞进口袋,又朝凌阳伸出一只手:“加钱!”   凌阳不解道:“为什么?那么多钱还不够吗?”   小白笑嘻嘻道:“你不是让我快去快回吗?快递和平邮能是一个价格吗?加钱!” 第339章 友情岁月   李红袖真的是爱煞了甜宝这个小萝莉。   李红袖哪里知道,小萝莉耍起了心眼,动用了“读心者”的能力,在李红袖的内心深处,很是不道德地窥探了一番。   甜宝本就能说会道,一张小嘴巴巴说个不停,虽然大部分都是天真的童言无忌,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搔到李红袖的痒处,把李红袖哄的嘴巴都合不上。   自从生命中唯一的男人离开,李红袖始终用忙碌和酒精麻痹自己,却根本无法填充内心的空虚和悲哀。只是跟甜宝相处了几个小时,李红袖觉得,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像现在一样开怀,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甜宝的所有要求:可乐双份,鸡翅和汉堡也是双份,零食无数,各式各样的进口公仔塞满了车子的后座,漂亮衣服多到都可以开起一家小型的童装超市了。   从超市里出来,小萝莉又盯上了路边出售糖葫芦的摊子,李红袖从草靶上捏下一支,递到甜宝手里,随后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钱,和一张印有地址的名片,一齐塞进小贩的手里:“我全买了,你现在就帮我送到这里去!”   卖糖葫芦的小贩,是一个穿着破旧的灰色棉袄、带着狗皮帽子的干瘦老人,笑呵呵地接过钱和名片,突然低声说了一句:“龙门锁花马,何见故人归!”   李红袖目光一凛,双眼紧紧盯在小贩的脸上,端详了好一会,才放松了身体,瞥了小贩一眼,这才蹲下身子,捏着甜宝的小脸道:“阿姨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点事情要做,我让那位胖叔叔先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甜宝听话地点点头,眼珠子却叽里咕噜乱转,看似乖巧地被胖经理抱回了车里。   直到车子缓缓启动,甜宝把鼻尖贴在车窗上,恋恋不舍地朝李红袖挥了挥手,李红袖远远地宠溺一笑,目送甜宝离开,这才信步朝一边的僻静处走去,头也不回道:“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李红袖左转右转,随便在背街里找到一个廉价的小旅馆,花三十块钱开了一个房间,坐在床边安静地等待。过了一小会,敲门声传来,李红袖才打开门,把卖糖葫芦的小贩让了进来。   小贩摘掉狗皮帽子,露出帽耳掩住的老脸,咕哝了一声:“这天儿冷的,要了人的命了!”也不脱鞋,直接盘腿坐到了床上,笑嘻嘻道:“盗帅身边最喜爱的绝世大美女,李红袖……哈哈,别来无恙啊!”   李红袖拿起一个脏兮兮的枕头,直接摔到小贩脸上,虽然看上去满脸怒容,眉目间却掩饰不住喜悦的笑意:“老不死的贼偷盗马三,你还没有被人抓住关起来,运气真是不错呢!”   买糖葫芦的小贩,正是受到依哈娜的委托,在小五和钟瞳身边帮忙的盗马三。   盗马三扮龙像龙,扮虎像虎,故意找机会接近李红袖,而不是大喇喇地找上门去,是因为有要事商量,以免行踪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盗马三刚刚所说的两句暗语,是失传已久的江湖切口,前一句的“龙门”,指的是要门一脉,因为要门人才辈出,自古以来就是江湖上第一大的帮会;“花马”,则是盗马三自报家门,报出了自己的名号,以免李红袖产生误会。   几十年前,要门最为鼎盛的时候,单是东北地区的门徒,就达到万人之多。门中人才济济,不乏惊才绝艳之辈,想要出人头地,在门内获得一星半点的上位,是很困难的事情。   盗马三和盗帅二人,都沾了一个“盗”字,按理说,都属于盗跖一门的传承者。不同的是,两个人一个擅长于打探消息,一个专门往老祖宗传下来的外流古董上盯,在当时都为要门立下了赫赫功勋,是深受当时要门掌门人器重的两名年轻俊杰。   盗马三和盗帅,分别作为“天目堂”和“锁金堂”的堂主接班人,一度在要门中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只是造化弄人,盗帅年纪轻轻,便遇伏身死;盗马三和盗帅是多年好友,得知挚友横死的消息,当时被怒火蒙蔽了心智,抛下门中的事务不管,毅然远渡到意大利,潜伏了整整半年,终于打探到伏杀盗帅凶手的消息,使尽了浑身手段,把西西里岛闹了个天翻地覆。   盗马三年轻豪雄,神出鬼没,暗杀、投毒、离间,无所不为,仅凭一人之力,几乎将那个黑手党家族毁灭,却最终惹起了当地黑道的反弹,同仇敌忾,大肆搜索盗马三的踪迹,盗马三见仇已经报得差不多,这才悠然回国。   盗马三离开的几年里,国内的形式已经完全改变,要门作为曾经江湖上最大的帮会组织,自然不会被法律所允许。上世纪八十年代,国内开展了一次轰轰烈烈的严打行动,要门中徒子徒孙都被当成黑恶势力,受到严厉的打击。锒铛入狱者有之,因负隅顽抗,被当场剿灭者有之,门下势力已经七零八落,衰败至极。   盗马三无法,只能随年迈的门主远渡重洋,过了几十年安稳日子,这次是受到依哈娜的召唤,这才离开老门主的身边,回到国内为小五等人助拳,正好遇到了挚友遗孀,盗马三嬉笑了几句,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红袖深知盗马三和亡夫的关系,知道盗马三见到自己,触景生情,热泪也随之滚滚而下。   两个人相对而泣,盗马三最先恢复过来,强忍住心内的悲伤,温柔地揉着李红袖的头发:“红袖,别哭了。咱们都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禁不起。”   李红袖收拾心情,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盗马三,强颜欢笑道:“三哥,你藏踪匿形地找到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盗马三擦去眼角的老泪,抹了抹鼻子道:“没什么大事。自从老门主心灰意冷,远走海外,要门的重任,都落在了姑奶奶一个人身上。我这次受到姑奶奶的差遣,回来为了办一件事情,辅佐一个人。”   “辅佐一个人?难道?”   “是的。”盗马三凝重道:“辅佐一个很重要的人,我看姑奶奶的意思,如果不出太大的意外,这个人,应该就是我们要门的下一任门主了!” 第340章 前路未卜   夜半时分,李红袖回到家里,胖经理一直没睡,就在门口的车里等着,已经靠在车座上睡着了。   李红袖敲了敲车窗,胖经理从睡梦中惊醒,见到李红袖,连忙打开车门:“小姐,您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胖经理曾经是盗帅手下的一个小卒,盗帅死后,身边的兄弟树倒猢狲散,只有胖经理一直跟在李红袖身边,堪称忠心耿耿,是李红袖的绝对心腹。   李红袖露出感动的神色,柔声道:“胖子,我没事。只是见到一个故友而已,多聊了一会儿。我看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胖经理点头应诺,钻进去发动了车子,最终还是没忍住,摇下车窗,叫住了李红袖:“小姐,我看这些人的来历,似乎有些不清不楚。我看那几个保镖,好像……”   “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李红袖打断了胖经理的话,轻轻扭开房门,只见客厅里黑漆漆的,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在楼上的客房睡着了,电视却依然开着,正播放着一部国产狗血电视剧。   李红袖打开灯,只见凌阳和罗图坐在沙发上,正望着自己微笑。李红袖一愣,随即同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往面前的杯子里倒了点红酒,仰起头喝干,这才轻轻按捏着太阳穴,用疲惫的声音道:“你们,是专程在等我吗?”   凌阳没有回答李红袖的问题,而是抑扬顿挫地念道:“休问前路无知己,幽山有路向龙门……妈的,这两句诗真特么拗口,我好不容易才背下来……我念的对不对?”   听完这两句要门中人的暗语切口,李红袖却一点也不惊讶,优雅地翘起二郎腿,又往杯子里注入了满满一大杯红酒,咕嘟咕嘟灌了几口,笑道:“小毛孩子,牙都没长齐,诗倒是念的不错!”   凌阳愕然道:“我这不是诗,是……”   “我知道!”李红袖似笑非笑地看着凌阳:“既然你们是红姐介绍来的,当然同门内脱离不了干系!你们放心,我虽然不是要门弟子,却是门中的媳妇,这件事,红姐想必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吧!”   凌阳目光一紧,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突然端起李红袖刚刚放下的高脚杯,五指箕张,紧紧托住杯碗,掌心腾地冒出一团湛蓝的火焰。   直到杯子里的酒液开始冒出淡淡的热气,凌阳才把杯子重新放回李红袖面前:“这个呢,您也见过吗……我看书的时候,见薛宝钗说过,酒是寒性的东西,必须温了以后再喝。否则你用五脏去暖它,岂不是受伤?”   李红袖啼笑皆非道:“一个低级的‘火焰神’形态而已,我有什么没见过的?想当年,要门鼎盛时期,门中惊才绝艳的异能者数不胜数,就连阿帅他,也是‘穿梭者’中的顶尖高手,否则怎么会博到那样大的名声……”   提到盗帅,李红袖显然情绪不高,不过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随手把杯子里的红酒倒进了垃圾筒里:“你这个暴殄天物的傻东西,这可是姐姐好不容易淘弄回来的陈年红葡萄酒,就是要冰着喝才有味道,你当喝烧刀子呢,非得自作主张地帮我加热,真是二得可以!”   凌阳脸色发青,举起红酒瓶子,连喝了几大口,这才满脸回味道:“什么破葡萄酒,又酸又涩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能给我点儿糖不?我兑着喝……”   李红袖已经快被凌阳笑岔气了:“可怜的法国佬,白白花费了几代人的心血,经过上百年的努力,才把红酒里的糖分分离出来,你倒好,没等五分钟,就又给加回去了!”   罗图已经习惯了凌阳的二货行为,不过还是感觉到脸上无光,狠狠瞪了自己的猪队友一眼,这才把话题引到了正轨:“既然红袖姐也是要门中人,那我们就放心了!不瞒你说,我们遇到了一点困难,所以才会贸然找到你,想借助你在长秋的势力,为我们提供安全的落脚地,同时帮忙调查一些事情。”   李红袖理所当然道:“我们都是自己人,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李红袖力所能及的,绝不会说出一个不字!”   “好兄弟!”凌阳激动地大喝一声,随即感觉到自己的称呼有很大问题,赶紧讪讪地改口道:“好……好姐姐……我就跟您明说了吧,我们八个人,似乎被一股难缠的势力盯上了。就在前天,对方派出了一名异能者,召唤来数不清的蛇虫鼠蚁,差点把我们几个活活吃掉……”   “高十一?你说的是高十一吗?”   李红袖张大嘴巴,惊讶道:“在长秋市,我只知道有一名驱使者的存在,就是高十一。那可是一个眼高于顶的厉害家伙,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随意差遣他去办事?你敢确定,你们中间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罪过他吗?”   李红袖的意思很明显,那名驱使者心高气傲,几乎没有可能接受他人的命令,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凌阳苦笑一声:“两天以前,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甚至都不知道长秋市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而且也没有接触过这个区域的异能者……你说的那个高十一,长的什么样子?”   李红袖曾经跟高十一打过交道,熟悉他的样子,形容得十分细致。凌阳和罗图对视一眼,几乎可以肯定,那名如影随形的驱使者,定是高十一无疑。   “这样的话,我只能尽力去帮你们调查,结果到底如何,我不敢打包票。”李红袖沉吟道:“我在长秋市,做的是黑道上的生意,同这些隐藏甚深的异能者接触不多。但是我知道,大部分的异能者都相当孤傲,而且深居简出,如果真的被人笼络到麾下,恐怕以我的能力……”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凌阳感激到:“红袖姐答应帮这个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助力。冲锋陷阵的事情,当然还是要我们去做。一点也不用姐姐你操心……对了,初次见面,这是我们送给你的一点心意……哎呀我靠,小白这个沙比,谁特么让你买回来一塑料袋猪腰子的,这次我非弄死你不可……” 第341章 要门符箓   李红袖和凌阳谈了很久,上楼简单冲了个澡,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李红袖干脆披起衣服,点燃一支细长的薄荷香烟,冰爽而辛辣的味道充斥在口腔和气管里,这才精神了许多。把玩着手中一枚造型古朴的玉符,上面镌刻着要门特有的貔貅符箓,李红袖回想起盗马三和自己说的话,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我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找到了你。”   “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几十年来,你为了秉承他的遗志,一个人艰苦地打拼,而没有选择去另一个世界和他团聚,已经是坚强至极,三哥真的很佩服你。”   “这个年轻人天纵英才,身上的潜力,甚至超出了我和阿帅当年十倍。老门主已经心灰意冷,不再过问江湖事,姑奶奶却一直舍不得凋敝的要门,始终想要重振声威,一直千辛万苦地寻找衣钵,好不容易才寻到这样一块璞玉。姑奶奶已经认定,这个年轻人,身系我们要门一脉未来的兴衰,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重新拉回江湖的泥潭,是三哥自私了。”   “这个年轻人家族渊源深厚,居然卷入了一场望不到边际的纷争里,每分每秒都在危险的边缘游走。我之所以没有露面,是因为在另一条线索上,还肩负着其他的重任,要同长秋的这条线连接在一起,实在是抽不开身……”   “红袖,你可以选择帮助他,也可以选择袖手旁观,三哥不怪你……”   李红袖打开窗子,任深夜的寒风吹起长发,屈指将烟蒂远远弹了出去,唇齿间突然绽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既然人生已经如此无趣,再融进去一点点致命的危险,和踩踏在悬崖边的未知挑战,会不会因此多了一些斑斓的色彩呢?”   清晨,凌阳睡眼朦胧,想要道楼下的客厅里倒一杯水喝,刚走下楼梯,只见李红袖酒红色的波浪长发束在脑后,扎着围裙,正在厨房里煎荷包蛋。罗图坐在小板凳上,专心致志地剥着一头蒜,和李红袖聊得热火朝天,脸上笑意盎然,却不小心把蒜汁崩进了眼睛里,连忙用手指揉擦。   李红袖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平底锅,扳着罗图的脸,用纸巾轻轻擦拭罗图的眼角。凌阳一咧嘴,立刻躲到大鱼缸的后面,伸出半个脑袋,满脸八卦地欣赏二人亲昵的举动,轻手轻脚地掏出了手机,偷偷拍摄起来。   凌阳正偷拍得过瘾,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骇然回头一看,原来是楚婉仪和小白,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凌阳身后,也跟着挤眉弄眼,三只脑袋一起从鱼缸后探了出来,观看得兴致勃勃。   罗图坐在小板凳上,半闭起眼睛,突然头也不回道:“钱多多,你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快点滚出来帮忙!”   凌阳见行踪暴露,只好从鱼缸后面走了出来,撅着嘴道:“婉儿和小白也一起偷看来着,为什么你单单就发现我一个人了……”   罗图冷冷道:“我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但是我感受到一股浓烈的猥琐气息,这才知道你躲在旁边……”   凌阳:“这……”   李红袖这才发现,自己和罗图的举动太过于亲密,脸上有些发红,不过还是大大方方道:“罗图笨手笨脚的,干剥蒜的活儿根本不合适。钱多多你过来帮忙吧!”   凌阳一脸坏笑,大马猴一样窜了过来,接替了罗图的位置,坐在小板凳上,涎着脸笑道:“不就剥蒜吗?太简单啦!姐姐你知道吗,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有兴趣,就一定能做好。如果没有兴趣的话,就要强行培养自己的兴趣……就拿剥蒜这件事情来说吧,我在内心里,把洁白的蒜瓣,想象成漂亮的姑娘,外面这几层蒜皮,我就把它们当做姑娘穿的衣服……就这样一层一层地脱啊脱啊,直到露出里面光滑的躯体,再用指尖轻轻触摸,脑海中想象出……你懂得……那感觉,啧啧……”   凌阳闭起眼睛,自顾自地陶醉了半天,感觉到身边并有人应和自己,睁眼一看,厨房里除了自己空无一人,其他人都已经围坐在客厅的餐桌上,一边吃早餐,一边用看耍猴的目光望向自己。   凌阳本来就饿得肚子咕咕叫,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一溜烟地冲了过去:“荷包蛋给我留两个啊,我喜欢吃单面糖心的……”   罗图将撕下一小块面包,放进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都吃没了,什么都没剩……你还是跟你的蒜瓣姑娘们约会去吧!”   凌阳就着一杯清水,硬着头皮啃咬着一个隔夜的硬馒头,噎得直翻白眼,面前的桌子上,用一个硕大的茶盘,盛着十几个一模一样的馒头,有的上面还涂满了辣椒酱,一看就知道难以下咽。   李红袖拿着一把菜刀,坐在凌阳身边虎视眈眈:“你不是饿了吗,把这些全部吃光,否则我就把你剁碎成包子馅,蒸熟了喂狗……姐姐活到这么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尝试被人偷拍的滋味呢……居然还敢借位拍摄,做出我和罗图接吻的样子……还敢偷偷用电脑备份,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凌阳欲哭无泪,只能伸着脖子硬咽,时不时伸出舌头,像哈巴狗一样喘起粗气,把杯子递到小白面前:“太特么辣了,给哥倒杯水……”   凌阳用力嚼了两下,牙齿突然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立刻吐了出来,原来是一只小巧精致的玉符,黄绿色的符身上,雕刻着一只古兽,张开大嘴,面目狰狞,雕工精湛,看上去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玩意儿?吃个馒头还能中奖?”   凌阳捏起那枚玉符,用手抚去上面的馒头渣,凑到眼前细细观赏:“上面怎么还画着一只大狗,挺好看呀!”   李红袖笑道:“亏你还是要门中人,暗语切口背得挺溜的,却连门中的信物都不认识……我看你才是大狗,那是貔貅,貔貅知道吗?”   “貔貅?”凌阳一脸错愕:“貔貅是什么种类的狗?比哈士奇值钱吗?” 第342章 千军万马   李红袖收起玩笑,指着凌阳手中的玉符道:“龙生九子,其中一子名为貔貅。貔貅生就吞天大口,可敛八方钱财,能避无边祸事。所以这枚玉符,一直作为历代要门掌门人的护身之物。”   凌阳感受着玉符上貔貅的纹路,郑重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东西,是掌门人的信物?”   “是的。”李红袖点点头:“见到此物,如同掌门亲临。任何一个要门弟子,都要对持符之人俯首听命!”   凌阳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捏紧了玉符道:“这……是给我的?”   “这样重要的信物,我当然没有权利随意送人!”李红袖眼神复杂:“这是姑奶奶特意派人送过来的,说你的处境比较艰难,给你带着防身用的。”   楚婉仪和小白不置可否,罗图又是军伍中的路数,不清楚这枚玉符的真正意义。大龙三兄弟是纯粹的江湖中人,深知要门虽已没落,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几百年来积累的雄浑实力,不可能一夕之间,便彻底土崩瓦解,暗地里还是拥有不可小觑的实力。   拥有这枚象征着掌门人身份的信物,凌阳几乎已经被默许成了要门掌门的代言人,手中一下子拥有了惊人的实力,大龙羡慕地舔了舔嘴唇:“钱队,你这回可真的是咸鱼翻身,一步登天啦!”   这时,胖经理打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凌阳手里的信物,也是一惊:“这是……”   李红袖瞪了胖经理一眼:“不要多事……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胖经理在沙发上坐定,缓缓道:“昨天夜里,我把能够调动的人马,全都撒了出去。本以为多少会反馈回一点消息,没想到……”   胖经理眉头皱的越来越深,语气中不乏深深的忌惮:“我们在长秋经营多年,地下关系网千丝万缕,不过每当各条线派出的人马,调查到关键时刻,总会莫名其妙地断了线索。关于高十一的所有的痕迹,都已经被人为抹杀得干干净净,似乎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人间出现过……”   凌阳想起自己刚刚接受了秦璐交待的任务,情况也跟高十一一样,所有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全部被彻底抹掉,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   想到这里,凌阳已经知道,高十一身后的背景,已经不是江湖上任何一股势力那样简单,十有八九,已经加入到类似于异能组织一样的神秘部门,所以即使是李红袖这样的能耐,也根本摸不着一点路数。   凌阳感觉到脑袋越来越疼,李红袖却出言劝解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也不必过于忧心。”   李红袖拿出一张A4纸,上面写满了人名和地址,交到凌阳手里:“这上面的人,全都是长秋一带的异能者,大部分都跟要门有着不浅的渊源。现在既然没有任何头绪,你不妨挨个去拜访一下他们,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凌阳接过名单,只见人名的后缀,细致地标注着异能分类、性格爱好、和要门的渊源,以及经常出没的地点。凌阳小心翼翼地收好名单,真心诚意地向李红袖鞠了一躬:“大恩不言谢,我这就去!”   楚婉仪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调查货物运输路线是否通畅,没想到刚到了第一站,就碰到如此凶险,虽然心中急切,却没有昏了头脑,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如果不能将前路上的障碍肃清,即使去了公司仓储,看到的恐怕也只是表面现象,根本没有一点用。楚婉仪现在要做的,只剩下对凌阳和罗图的信赖,还有耐心的等待而已。   虽然高十一已经挫骨扬灰,不过谁也不能预料完全,暗处是否还隐藏着其他的异能者,正虎视眈眈地惦记着要楚婉仪的命。凌阳和罗图已经出去办事,小白和大龙三兄弟,则寸步不离地守在楚婉仪身边,不敢有须臾离开。   李红袖和楚婉仪十分谈得来,在前呼后拥的保护下,带着楚婉仪四处逛街购物,去美容院保养皮肤,甜宝乐颠颠地跟在后面,混吃混喝得不亦乐乎。   为了节省时间,凌阳和罗图各自选定了目标,分头行动。   按照李红袖提供的人名和地址,凌阳打了一辆出租车,七拐八拐进一个衰败的城中村,下车后,踩着脏兮兮地小路,在低矮破旧的平房巷弄间穿行。   这个城中村的位置并不偏僻,只是位于火车道附近,按照相关的法规制度不能拆迁,被周围林立的高楼包围在中间。原本的住户大多在市区买了楼房,将原本的老宅低价出租,所以这里的租住者,大多是没有户口和正经工作的闲散人员,鱼龙混杂。   有些不法之徒盯上了这片三不管的混乱区域,开设了不少地下赌坊和廉价的按摩室,使得这里更加乌烟瘴气,而且村中地形复杂,多有僻静的小路,执法者一旦接到举报,还没等进入,就已经被无处不在的哨子发现,把赌局和按摩室里的客人转移离开,令执法者们头疼不已。   纸单上清楚地写着一个门牌号码,凌阳却头疼不已,因为到处充满了违规搭建的小棚子,墙体和社区公示栏上,已经贴满了招租和各色的小广告,几乎每家每户的大门上,都残留着褪色的福字和对联,根本看不到什么门牌号码。   凌阳无法,只能随便找了一家食杂店打听一下。   食杂店的老板,是一个几乎掉光了牙齿的老头子,叼着一支廉价的纸烟,正用铁棍拨索着火炉里的蜂窝煤,热情地为凌阳指路道:“沿着这条胡同,一直往里走,然后往左拐,门口堆着一堆破烂,院子里栓了头驴的就是!”   凌阳道了声谢,顺便在小店里买了两条烟,和纸盒装着的本地白酒,按照老头的指点,很快找到了一个堆满废品的院子,两间低矮的草房顶上,烟囱正冒出浓浓的黑烟,弥漫着一股塑料烧焦的味道。   一头灰色的叫驴拴在一根铁柱上,卧在雪地里嚼着干巴巴的草料,见到凌阳进院,扯起嗓子嚎叫起来。   听到驴叫声,屋子里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Sorry,午休时间,暂停服务,有破烂下午再送来……老子还要喝酒呢!” 第343章 神经错乱   听到男人粗豪的嗓音,凌阳笑了笑,迈步朝草屋走去。脚下不小心踢到一个高音喇叭,喇叭里传出早已录制好的广告,内容不外乎收购旧冰箱彩电和废弃煤气罐,居然用普通话,韩语和英语,分别播了一遍。   凌阳捡起电喇叭,关掉了上面的开关,瞬间感觉这个收破烂的家伙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这是要把收破烂的伟大事业,做到面向全世界的节奏啊!   推开用泡沫板包住的房门,一股热烘烘的气息迎面扑来。   屋子里很潮湿,到处堆满了金属杂物和旧报纸,一只花狸猫懒洋洋地趴在报纸堆上,两只前爪拨弄着一个毛线球。屋里充满了酸腐的气息,冲人欲呕,凌阳捏住鼻子,朝里屋探了探头,瓮声瓮气道:“请问,冯思思在家吗?”   一个胡子拉碴的黑脸大汉,正盘腿坐在炕桌上喝酒,看到凌阳贼头贼脑的样子,粗着嗓子哼了一声:“在,有话进来说。”   凌阳提起手中的烟酒,在大汉面前晃了晃,这才走到火炕边,自来熟地在炕沿边坐下。大汉见到凌阳手里的酒瓶,顿时双眼放光,隔着桌子探出一只手,一把将白酒拎了过去。   迫不及待地拧开瓶盖,大汉甚至等不及倒进杯子里,直接对着瓶口馆干掉了半瓶,这才不满地咕哝道:“老粮食局的酒厂越来越糊弄人了,也不知道往里面勾兑了多少工业酒精,喝着眼睛都疼!”   凌阳目瞪口呆,试探着将香烟递了过去:“您抽支烟歇歇,酒要慢慢喝,要不很伤身体的。”   大汉虽然一个劲儿地说酒不好,还是把剩下的半瓶也灌进了肚子里,这才操起筷子,挑起面前大海碗里的面条,三两下塞进嘴里,又吃掉了一堆卤鸡蛋,和一根粗大的火腿肠,这才满足地拍着肚皮,靠在烟熏得黑漆漆的墙上休息。   大汉随手从炕头拽过一把光秃秃的小扫帚,折下一根细棍剔牙,眯着眼睛道:“人生在世,活的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在泡面里加上一个卤蛋和火腿肠嘛!”   凌阳被大汉的举动惊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一度忘记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半晌,凌阳才缓过神来,咬指啖舌道:“那,那个,我想找,找冯思思……”   大汉撇了凌阳一眼:“你小子来路不正,到我这里不是为了卖废品,反倒又是烟又是酒的,给我这个穷棒子送礼。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阳崩溃道:“我说了好几遍了,我要找冯思思……”   “我就是冯思思!”大汉随意把牙签扔到桌上:“找我什么事?”   “你,是冯思思?”凌阳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道:“冯思思,是男的?”   大汉突然暴怒,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凌阳的鼻尖骂道:“娘的,男人怎么就不能叫冯思思,谁规定男人不能叫冯思思的?老子从出生那天起,就叫这个名儿!你也问,他也问,怎么着,你们想逼死老子是不是?”   大汉火冒三丈,在炕上跳着脚乱蹦,就像个疯子一样。凌阳吓得直往后缩,心里暗暗埋怨李红袖办事不靠谱:什么特么的世外高人,明明就是个穷困潦倒的精神病嘛!   大汉在炕上乱蹦乱跳,凌阳终于看清了大汉的外貌,这个家伙上半身跟正常人一样,只是两条腿特别的短,和身体完全不成比例,而且从膝盖以下,小腿弯曲成一个弧度很大的O型,看上去类似于先天发育不全的症状,怪不得如此暴躁和敏感。   直到大汉的情绪稳定了一点,凌阳才畏畏缩缩地向前凑了凑,低声下气道:“对不起啊,是我说错话了,还请冯……大哥不要见怪……”   冯思思见凌阳的目光始终流连在自己的腿上,半张脸上钢针一样的短须根根竖起,抓狂地挠着一头鸡窝般的乱发,呲出两只焦黄的大板牙,怒吼道:“看什么看,有他娘的什么好看的?老子天生腿短,却是生来走路的,不是让你们这些苟砸种取笑的!老子收破烂,捡废品,靠力气吃饱饭,老子谁也不欠,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你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凌阳被失态的冯思思吓得不轻,后背紧紧贴墙面,才不至于滑坐到地上:“哥,您千万别激动,我没有任何瞧不起您的意思。您腿短,我的也不长呀……”   “滚出去!”冯思思声嘶力竭,抄起一只盘子,用力朝凌阳砸了过去:“再不滚的话,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凌阳偏过脑袋躲避,盘子在墙上摔得粉碎,不过还是有破碎的瓷片,在凌阳的耳朵上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   凌阳实在无法,只好拉住脖子上的一条红线,用力往外一拽,急吼吼地朝冯思思道:“哥你别着急,你看这是什么?”   冯思思瞪起硕大的眼珠子,仔细看了看,突然又拾起炕面上的扫帚,用力朝凌阳投掷过去:“小比崽子,拿个破扣子让我看什么看,我整死你得了!”   凌阳赶紧又躲过迎面飞来的扫帚,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东西,把那颗盛有毒药的纽扣拽了出来。连忙换了一条红绳,把那枚雕刻着貔貅的玉坠托在掌心:“哥,你别激动啊哥,你看这是什么?”   冯思思早已经跳到炕边,踹断了一根拖布杆,挥舞着朝凌阳冲去。突然看见凌阳手心里托着的玉符,窗子里透射进一律阳光,照在貔貅的身上,更显得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冯思思手里高高举起的拖布杆,突然停在了半空,脸上表情瞬息万变,最终还是哆嗦着嘴唇道:“龙,龙门符缒,真的是龙门符缒!你,你是……”   一分钟后,冯思思已经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验过真假后,双手托着玉符,恭恭敬敬地交还到凌阳手中,这才启开剩下的一瓶白酒,咕嘟咕嘟倒了两大碗,其中一碗放在凌阳面前,又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玻璃瓶,拧开瓶盖,一股浓烈的臭豆腐味散发出来,差点把凌阳呛得当场吐了出来。   冯思思把自己吃剩下的方便面汤推到凌阳面前,豪爽道:“哥哥过得穷困,没什么好招待你的,臭豆腐当菜,再加上这个汤水,咱们哥俩好好唠唠嗑。来,哥哥先干为敬!” 第344章 塔罗牌   望着桌上的臭豆腐和方便面汤,凌阳哭笑不得,想捏住鼻子,又怕伤了冯思思的自尊,只好硬着头皮,抿了一口大碗里的白酒。   “哥,我忙活了一早上,一点东西都没吃呢。”凌阳拍着肚子道:“要不,我先出去买点烧鸡猪头肉啥的,咱哥俩也好有点下酒菜……”   冯思思舔舔嘴唇,突然从一床黑漆漆的被褥地下,拽出一个漆皮开裂的人造革皮兜,从里面掏出一大把零碎的纸币,花花绿绿的,最大的面值是十元。在凌阳面前晃了晃:“哥有钱,哥去买吃食招待你!”   凌阳鼻头一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看着冯思思兴高采烈地奔出门去,越过门槛时,一只手扶住门框,艰难地迈过了门框,还不忘回头向凌阳笑道:“外屋地有煤块,兄弟你自己往炉子里填,烧暖和点!”   凌阳答应一声,一直目送着冯思思走出院子,这才端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用筷子挑起一点臭豆腐,任由浓腻的气息在舌尖蔓延,随即脱掉鞋子,盘膝坐在热烘烘的炕上,又倒了半碗白酒,有滋有味地自斟自饮起来。   十几分钟过后,冯思思拎着几个塑料袋和一塑料桶白酒,兴冲冲地走进院子,顺便给叫驴添了一把草料,这才掩好房门,把塑料袋铺开在炕桌上:“油炸花生米,肥猪头肉,整个的酱肘子,老板还赠送了一勺辣椒酱,都是下酒的好菜,哈哈!”   凌阳夹起一粒花生米,送进口中嚼着,又把碗里的白酒一饮而尽:“多谢冯大哥尽心招待,兄弟承情了!”   冯思思重新上炕,隔着桌子同凌阳对面而坐,撕下一只鸡腿放到凌阳面前,又用桶里的白酒为凌阳斟满,见凌阳放怀大嚼,这才满意道:“这才是好兄弟嘛,到了哥哥这里,就不要客气!”   凌阳索性放开怀抱,跟冯思思豪饮畅谈,绝口不提此来的目的。冯思思似乎很久没有遇见过江湖上的朋友,兴致很高,一个劲儿地劝酒,终于把自己喝得红头胀脸,只是一双眼睛越加晶亮,整个人的气势已经和最初完全不同,恢复了几分江湖草莽的豪雄意态。   “冯某一介匹夫,身无一技之长。落生的时候,父母见我和正常的孩子不同,寒冬腊月十分,把我丢弃在荒郊野外,留下一身的冻伤!”   冯思思扯开衣襟,露出青紫的皮肤,从肩膀至胸膛腹部,一片触目惊心。   “老门主把我捡了回去,当成自己的子侄一样抚养长大,并没有因为我的身体残疾,对我有一丝一毫的看轻,反倒教我本事,让我在‘水草堂’做事,还培养我做了水草堂的接班人,谁知……”   冯思思长叹一声:“我这一生,已经是把一条性命,卖给了老门主。什么堂主不堂主的,我并不稀罕,只是想一直追随在老门主身边,为老门主分担一些忧愁,此生足矣。谁知道一夕之间,要门四分五裂,老门主黯然之下远走他乡。我本想追随老门主而去,可是那时候的形式,实在是……唉!”   从冯思思的叙述中,凌阳听出了一个大概。   冯思思天生残疾,被父母抛弃,却被依哈娜的父亲收养,培植成要门里的骨干。在八十年代的那次严打中,要门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老门主只能仓皇离去,并没有来得及将冯思思带走,所以冯思思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得知了冯思思是上一代要门里的前辈,凌阳肃然起敬,端起白酒,敬了冯思思一碗:“冯大哥,您为要门立下了汗马功劳,为什么不干脆投入到姑奶奶麾下,也不至于……”   提到依哈娜的名字,冯思思的脸色突然一红,磕磕巴巴道:“这……我……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人各有志,我现在过得很好,听说娜娜她过得也不错,这就足够了……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是娜娜让你来的吗?”   凌阳盯着冯思思通红的老脸,顿时猜测出了一点什么,于是不再追根究底,淡淡道:“当然不是那个老贼婆……不是姑奶奶让我来的……你认识李红袖吗?”   “这个李三妮子,净会给我找麻烦!”   听到不是依哈娜的吩咐,冯思思的脸上分明闪过了一丝落寞,不过还是很快掩饰起来,豪迈地哈哈一笑:“不管是谁让你来的,既然你找到了我,身上又带着老门主的符缒,说不得,老家伙只好又把命卖给了你!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凌阳正色道:“冯大哥,兄弟知道你是老一辈最出色的‘预言者’!实不相瞒,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不断遇到硬手伏击,都是隐藏在暗处的厉害异能者,或是一击不成,立刻身退远遁;或是败落之后,立即自杀身亡,完全摸不清楚路数,所以才会厚着脸皮前来求,希望您能为兄弟指点一条明路!”   听完凌阳的一番话,冯思思沉吟道:“按照你的说法,一直有厉害的异能者,在暗中对付你。而你又摸不清对方的来路,不知道这些异能者都听命于谁,是不是这个意思?”   凌阳点头不迭。   冯思思爬到炕上摆着的一座老式被褥柜前,在里面掏摸了半晌,抱出一个毛毯包着的包裹来,铺开在凌阳面前。里面装着一只古朴的龟甲,一筒光滑的竹签,几只不知什么材质的骨牌,还有一个浑浊的玻璃球,和一副手掌大小的扑克牌。   凌阳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只见那只玻璃球的底座上,刻画着一只烘漆火龙,正是西方魔法故事插图里的模样,两只尖利的爪子,托在水晶球下,昂然巨口正对着球体,望上去栩栩如生。   凌阳把玩着水晶球,不解瞥了冯思思一眼:“哥,这不是西方女巫擅长的那一套吗?这个是可以看到未来的水晶球吗?那个东西是塔罗牌不?实话告诉你……我是性格最为阴暗的人马座,就是圣斗士星矢的那个星座……哎呀,你的胡子和头发怎么竖起来了?不会是小宇宙要爆发了吧……” 第345章 心魔   罗图和凌阳分手后,也打了一辆出租车,按图索骥,直接来到了一所当地的大学校园。   长秋市作为本省的省城,城市里坐落着不少闻名国内的高等学府,罗图此刻正站在一座音乐学院的操场上,看见有不少学生在冰场上滑冰,滑累了以后,便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休息。   “同学你好!”罗图礼貌地向一名学生微笑示意:“请问莫音教授在那个教学楼里,我有事找他。”   听到莫音教授的名字,学生显然熟悉得很,指着不远处的一排二层小楼道:“这个时间,莫教授应该在琴房搞创作,你去那里找找看吧!”   罗图道了声谢,转身向琴房走去,身后传来那名男学生的低笑声:“这个老家伙换了口味啦,居然喜欢上了这种强壮类型的,真是……嘻嘻……”   罗图听得云里雾里,也没有多想,只是大踏步走向琴房的方向。距离琴房还有十几米的距离,罗图突然感受到一股异能者的气息,时而清晰浓烈,时而淡漠似无,罗图轻轻一笑,知道找到了正主,也不用找人打听,进入二层楼后,直接循着异能波动传出的位置找去。   楼里的走廊十分阴暗,只有几盏昏黄的壁灯,散发出温柔的光线,长长的走廊两侧,被隔成一个一个的鸽子间,墙上贴满了孔洞凛然的厚实隔音板,每个房间的门板上,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气孔,上面的毛玻璃可以上下翻转,罗图踮起脚尖一看,里面只是摆放着一架钢琴,一个软凳和衣帽架,仅此而已。   越往里面走,罗图越能感受到那股纯正的异能之力,正是透过最里面的一个琴室传出,罗图停下脚步,彬彬有礼地敲响了房门,琴室里却没有人回应,只是传出一阵清亮的钢琴声,琴声朗朗,任是罗图这种不谙音律的人听来,也觉得精神为之一振。   罗图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情绪和思想,居然可以通过琴声传递出来。弹奏者甚至动用了异能,随着心绪的起伏,把所有的情感都融入到琴声中。一架来自西方的钢琴,居然会弹奏出不同乐器的感觉,时而如洞箫低吟,时而如古筝清越,又似乎揉杂着箜篌丝竹之韵,玉笛清脆婉转,琴声时而沉重,时而轻松。似有千军万马奔腾杀伐,转瞬间,又如鸟鸣幽山,一派闲适。罗图凝神静听,不觉间已是痴了。   罗图点燃一支香烟,倚墙坐了下来,应和着琴声的节奏,一只手随意地敲击地面,过往的一幕一幕,映画般在脑海中掠过,虽然已经事过境迁,却依旧清晰笃定,恍若昨天。   随着琴声越加激烈,罗图仿佛回到了硝烟四起的战场,枪林弹雨中,到处有面目扁平的越西兵,拿着破旧的步枪围了上来。金发碧眼的桃瑞丝,紧紧握住了罗图的双手,眼睛里含满泪水:“罗,我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穿上洁白的婚纱,在神父的祝福声中,成为你的新娘!我最挚爱的罗,咱们来生再见……”   “不!”   罗图蓦然发出一声大吼,突然从幻像里清醒过来,这才发觉到拳尖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坑,几块潮湿的青砖,被自己一拳击得粉碎,有大滴的鲜血,沿着指缝淌到地上。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周围只剩下一片空洞的静谧。   吱呀一声,对面的琴房大门缓缓向里打开,一个浑厚的男声传了出来:“远来即是贵客,客人闻听琴声,既而心有所感,触发了本心。想来也是苦难红尘里打过滚的人物。老夫偶有所感,一缕心情感格天地,正好偷得钟灵毓秀一曲,客人不妨细细品赏,聊解人世苦海中无边的寂寞,可好?”   琴声已停,罗图的目光这才恢复清明,望见琴室里的一幕,罗图的瞳孔倏然缩成了针尖大小,眼神锐利,直刺进琴室里面。   只见一位须发皓然的老者,一身笔挺的黑色礼服,洁白的衬衫上,整齐地扎系着一只镶钻领结。老者面目清濯,眼神明亮,脸上多有皱纹,十指却如同汉白玉雕琢,不见一点老态,正搭在钢琴的键盘上,轻轻按下了一个音符,如同重锤一样,直接捶打在罗图的心尖。   罗图身子一震,知道着了人家的道,被老者的气势所牵引,完全不能自已。罗图悚然一惊,异能之力磅礴涌出,阻挡住老者精神层面的影响,不悦道:“老人家嘴里说着远来是客,却始终全力出手试探,难道这就是您所谓的待客之道?”   老者不再理会罗图,口中咿唔做声,双手突然在琴键上胡乱按下,一阵纷乱的音乐声传进罗图耳中,眼前仿佛有群魔乱舞,又像是突然打开了地狱的大门,无数奇形恶状的鬼魄争先恐后地涌出,填满了人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杀人、放火、狂吼、舞蹈,演绎尽一切的繁华落寞,悲欢离合。   罗图使尽浑身解数,异能之力疯狂地涌出身体,苦苦抵挡着刺耳的魔音,发迹的汗滴滚滚而下,正万分吃力时,音乐声戛然而止。老者微微摇晃着脑袋,脸上露出无比陶醉的神色,倏尔,一个面目俊秀的男孩,从琴凳下钻了出来,口角残留着一丝白腻的污浊,朝罗图嫣然一笑,飞一样地逃进了隔壁琴房中。   罗图为之一愕,这才回味起滑冰男学生意味深长的坏笑,心中暗怒不已,寒声道:“你就是莫音?”   老者并没有转身,背对着罗图,慢条斯理地系好裤带,吱呀一声拉上拉链,重新将手指搭在琴键上,语调平静,依旧一副闲云野鹤的模样:“老夫正是莫音……刚刚偶有所得,正缺少潺潺流水旁的子期耳聆,如果客人不嫌弃的话,老夫这就献丑……”   “不用了!”罗图冷冷道:“我并不是为了听曲而来,而是有事相求!如果莫教授能够答应,自然有重金相谢。否则的话,罗某这就告辞!” 第346章 火力全开   莫音轻拈着下巴上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短须,突然转过身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罗图:“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对我的态度?你的心,乱了吗?”   罗图十分鄙夷莫音的特殊爱好,没有给莫音一点好脸色:“休问前路无知己,幽山有路向龙门……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莫音脸色大变,暗暗握紧了拳头,朗声道:“你是要门中人……你怎么找到我的?”   罗图探手入怀,捏出一张淡金色的银行卡,手腕一抖,甩向莫音的面门:“我自然有渠道能找到你……我现在遇到了一点困难,如果你肯出手相助的话,这就是你的酬劳!”   莫音手指灵动,指尖在银行卡上轻轻一拨,银行卡顿时翻转到莫音的掌心,滴溜溜转动不休。   莫音见罗图态度冷硬,顿时猜了个七七八八,眼珠一转,突然勃然大怒,一掌将身后的钢琴拍得四分五裂,捻动了银行卡,飞转着袭向罗图的鼻梁:“无礼小辈,既然有事相求我老人家,却不知道遵循江湖上的礼数,我这就代替铜老鬼,教训教训你们这些不知受礼的后辈小子!”   罗图探出两指,凌空捏住了飞旋而来的银行卡,入手一股巨力袭来,踉跄向后退了两步,脊背撞到冰冷的墙上,才勉强收住势子,正暗自惊叹莫音强横的手段,莫音已经把手指插入口内,吹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口哨声。   尖利的哨声入耳,罗图仿佛被钢针刺破了耳膜,双目一黑,脑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仿佛瞬间被封闭了六识,沉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永世不得超生。   罗图心中一凛,舌尖顶住上颚,牙齿用力咬住下唇,挥舞着双臂,挺身喷出一口血雾,不要命地催动着体内的异能之力,汹涌的精神力磅礴涌出身体,这才脱离出无边的梦魇,头脑恢复了清明。   罗图张开双眼,瞳孔中射出锐利的光芒,触眼之下,莫音教授早已不知去向,就连那架钢琴,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不翼而飞,空荡而狭小的琴室里,四个年轻男孩组成的一支金属乐队,正狂甩着齐腰的长发,均是一身黑色的紧身装束,脚踏镶嵌有晶亮铆钉的长筒大头战靴,演绎出整齐而猛烈的金属段子。   乐队里敲鼓的男孩身形壮硕,手中的鼓槌雨点般下落,不断敲击着铜质的金属镲片,忽而双臂狂猛下剁,鼓胀的肌肉涨裂衣衫,露出汗水凛凛的肩背和胸膛,沉闷的军鼓声不绝于耳,鼓皮上突然冒出大蓬火焰,把年轻鼓手的双臂点燃,皮肉和着鲜血大块脱落,只剩下森森白骨,却依旧昂然有力。   主场身材清瘦,大半的面目遮挡在凌乱的发丝里,只露出一只镶着红边的眼睛,目光空洞,嗓音迷幻,演绎出虚幻灵动的高音,一直拔高到最顶尖处,突然向下一转,转为野兽般的嘶吼。   随着主唱的吼叫声越加低沉而充满野性,吉他手的手指在琴弦上快速移动,SOLO声已经横跨出许多个八度,完全超越了正常音域所能触及到的范畴,指尖揉捏着琴板上的金属品位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混杂着吉他金属声,和低沉的贝司声,音乐声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魔力。   随着金属乐越来越狂躁,吉他手突然以甩头,露出一张惨白的俊脸,嘴角噙着一抹邪异的笑容,突然衣衫尽裂,背后蓦然钻出六条粗细不一的钢质吉他弦,在空中凌乱地挥舞,仿佛瞬间拥有了生命,嗜血地抽向罗图,呼啸声不绝于耳。   罗图见状大惊,狗腿刀已经紧紧握在手中,力贯双臂,眨眼间已经劈出了十几刀,堪堪格挡开毒蛇般的钢弦,其中一条钢弦被罗图劈断,居然流出汩汩的红色液体,腥气大作,如同血液一般。   吉他手一击不成,蛮牛鼓手早已随之跟上,只剩下白骨的双手紧紧握住鼓槌,用力朝地面上一锤,一道冒出烟尘的沟壑,在地面上迅速蔓延,眨眼间已经到了罗图脚下。   罗图腾身而起,避过脚下的地裂,宽大的沟壑里,却突然冒出了一只尖锐的石刺,扎向罗图胸口。罗图大喝一声,手中弯刀悍然向下劈去,正好劈砍在石刺的尖端,迸射出一溜火星,顿时将石刺劈成两半。   不等罗图落地,贝斯手随即出手,一把拎起身边的贝司琴箱,拉住箱体上的把手,前后挫动,金属机括的活动生响起,琴箱的前端突然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圆口,喷射出一团绚烂的火焰,直接扫向了罗图。   罗图刚从半空下落,脚尖没有触及到地面,正是旧力未尽,新力未生的空当,避无可避,只能交叉双臂,用双刀护住头脸,身子尽量蜷缩成一团,脚尖蹬在地上,狼狈地向后面滚去。   及时躲避过了火焰温度最高的中心,罗图还是被外延的炽热,烧得灰头土脸,左面的眉毛只剩下一半,头发大半枯焦,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身上的羽绒服更是被烧出了几十个破洞,羽绒填充物四散在空气里,接触到高温后,顿时化作黑色的焦炭粉末,落得罗图满头满脸,狼狈不堪。   罗图躲过了对手的第一轮夹攻,没等喘上一口气,乐手们早已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弹奏起手中的乐器,伴随着似乎可以横扫一切的狂暴金属乐声,主唱突然腾身而起,整个人敏捷得如同一只饥饿的豹子,挥动手中的金属麦克风底架,呼啸着朝罗图砸来。   从战斗开始,一直到现在,罗图猝不及防,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甚至连对手的衣角都没有沾到,心里的窝囊感就别提了。不过罗图心思沉稳,在没有完全摸索到对手的底细之前,依旧选择了退避,没有选择同年轻的主唱硬拼,而是冷笑一声,眼中精光迸射,体内传出一阵剧烈的异能波动。   眨眼之间,罗图便消失了。 第347章 卜算子   凌阳双眼瞪得溜圆,眨也不眨地看着冯思思手里的水晶球,眼神热切。   “那个,老冯啊!你嘴里叨念啥呢?是不是念咒语呢?你都念了半个小时了,能不能快点啊?”   冯思思一只手托住水晶球的底座,另一只手在球体上摩挲着,嘴里叨念不休。听到凌阳的催促,忍不住瞪了凌阳一眼:“要不你来!”   凌阳跟冯思思混熟了,不禁怒道:“你到底行不行,这都半个小时过去了,就算你默念一千零一夜的故事,这会儿也应该念到大年三十了吧?怎么还是没完没了的?”   冯思思白了凌阳一眼,讪讪道:“老哥我哪会念什么咒语啊,我是看这个水晶球太脏了,跟这儿擦灰呢!你能不能帮我拿个抹布过来……”   凌阳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地去:“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哥你到底是不是预言者啊?我怎么看你跟那些街边摆摊算卦的老骗子那么相像……”   冯思思扔下手里的水晶球,抄起塔罗牌,在掌心里切玩了一会,又拿起一支筷子,戳了戳满是孔洞的龟甲,最后颓然将筷子插进签筒里,颓然道:“这些玩意儿,都是我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用来糊弄人的东西。没想到长久不用,居然生疏到这种地步,实在是汗颜,汗颜哪!”   凌阳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敲断冯思思一条腿,正咬牙切齿间,只见冯思思自嘲地笑了笑,突然抄起身边的塑料桶,衔住桶口,将剩下的大半桶白酒全部灌进了肚子里。   凌阳被惊得目瞪口呆,眼见桶里的白酒只剩下一点,连忙一把夺了过来:“老冯你疯啦!这可是十斤的桶,你特么不要命啦!”   凌阳赶紧把酒桶藏到身后,唯恐冯思思再做出过激的举动,语重心长道:“如果你真的帮不上我,大可以直接说出来,兄弟不会怪你的。大不了我再去想别的办法,你也用不着内疚得自残哪!你看看你,眼睛红得像兔子成精一样,你知不知道广电总局新下的命令,建国以后的动物不允许成精,要不我带你去医院洗胃吧……”   冯思思在酒精的催动下,双目血红,大脑袋不住颤抖,仿佛中了魔一般,根本没把凌阳的话听进耳朵里。凌阳担心地望着冯思思,只见冯思思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剧烈,整个人如痴如狂,身上突然传出一阵强烈的异能波动。突然间,冯思思的双眼一翻,身体向后倒去,一只手正好搭在水晶球上,球体突然绽放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凌阳慌忙扶住冯思思,冯思思有力的手掌却始终牢牢按在水晶球上,指甲间的泥垢开始脱落,整个手掌变得几近透明,手指捻动间,水晶球光芒大盛,球体内开始出现隐约的图影,并且渐渐清晰起来。   水晶球内,突然出现一张古朴的木椅,椅子上坐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神秘人,正面台阶而坐,挥舞着手臂,情绪亢奋。台阶下方,两名披着连体斗篷的黑衣人,隐藏了面目,并排单膝跪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十分害怕的样子。其中一个黑衣人深深地俯下头颅,双手平举着的一个托盘上,一只通体碧绿的小蛇,正吐出猩红的芯子,拼命扭动身躯,正是高十一曾经用来暗袭凌阳的那一只。   神秘人似乎怒极,随手一挥,一支尖锐的钢针呼啸而出,瞬间没入了小蛇的七寸。站起身子,在座椅边来回踱步,指着其中一名黑衣人说了些什么,那名黑衣人站起身子,战战兢兢地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而出。   凌阳极尽目力,只是水晶球里面,始终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根本无法看清人的面貌,凌阳只看到那名转身离去的黑衣人,右手小指上,戴着一枚枣红色的玛瑙扳指。再想努力记住其他人特征的时候,水晶球已经开始黯淡下来。   凌阳心念电转,顿时明白了一个大概。   同凌阳猜测的一样,高十一的突然出现,并不是一个关乎于私人恩怨的偶然。高十一只不过是投在一个组织的麾下,受到那名神秘人的指使,对自己一干人下手,目的则是要了楚婉仪的性命。   而今高十一功败身亡,自然有同伴找到高十一随身的宠物,带回组织里复命。那名神秘人见高十一没有完成任务,于是又派出了另一名手下,不屈不挠地非要将楚婉仪置于死地,这会儿恐怕已经开始暗暗谋划,楚婉仪依旧没有脱离被追杀的处境,时刻处在杀机四伏的危险之中。   凌阳目光一凛,突然看到神秘人身旁的桌子上,似乎放着厚厚一叠二十四开的铜版印刷广告,上面印着临近湖边的小区楼房,尽是电脑软件制作出来的楼区广告,旁边街道上豪车穿行,商铺林立,小区内规划的公园和健身器材一应俱全,楼房设计成尖顶的欧式风格,其中一座高层主楼顶端的楼牌广告上,用黑体的大字印着“X水X庭”的字样,只是随着水晶球的弧度,文字看起来有些扭曲。没等凌阳完全看清楚,水晶球上的光芒已经散去,里面的图像也随之分崩离析。   “时间怎么这样短,一下子就没了?”   凌阳一只手托住冯思思的头颈,好奇地用指尖触碰到水晶球的顶端,嘴里咕哝道:“还好意思自称预言者里的顶尖高手呢,就这么点能耐,真是名声在外,败絮其中……不知道罗图那里有没有什么进展……”   凌阳话音未落,冯思思却感应到凌阳的心念,身体猛地一颤,一股沛然之力,以凌阳的身体为桥梁,重新度进了水晶球里。   凌阳感觉到身上一麻,两只手臂仿佛过电一样,那股异能之力通过冯思思的脖颈,弥漫至凌阳的手掌,穿过凌阳的身体,从另一只手上,直接传递到水晶球上,水晶球再一次光芒大作,里面的图像逐渐变得清晰,不过这次换成了罗图的处境而已。 第348章 悲伤的C大调   凌阳瞪圆大了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水晶球,目光里尽是迷茫的神色。   只见罗图手持双刀,一副凝神戒备的样子,时而动用“潜踪者”的本事,将自己的身体完全隐匿起来,时而突然现身,挥舞起刀子,狠狠劈砍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中,不断变幻着身形步伐,同子虚乌有的对手战得酣畅淋漓。   一名衣冠楚楚的白发老者,正斜倚在钢琴旁,把玩着一支小巧精致的口琴,笑吟吟地看着罗图,眼神跟看耍猴差不多,时而伸出修长的十指,在钢琴的按键上弹奏几下,罗图于是蹦跶得更欢了。   “这,这是……”凌阳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解地呢喃道:“罗图这个家伙,莫非是发了羊癫疯吗?”   “莫音!怎么会是这个老兔子?”   冯思思不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手掌依旧抚在水晶球上,虚弱道:“这个老家伙听说混进了一所大学,当起了莫名其妙的叫兽……怎么会突然和别人打起来啦?”   凌阳弱弱道:“你问我,我问谁……”   冯思思听到凌阳呼喊罗图的名字,指着困兽犹斗的罗图道:“这个人你认识?”   凌阳点头道:“是我的朋友,我们早上的时候刚分开,他似乎就是去找一个叫莫音的家伙……就是他吗?”   冯思思若有所思:“那就对了!在长秋范围内的异能者中,莫音这个老兔子,绝对数得上是一个实力强横的怪胎,是圈子内出了名的‘幻魔者’。我看你朋友如今的状态,恐怕已经被莫音给算计了!”   凌阳大惊道:“幻魔者?你说他是幻魔者?”   凌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后仔细地搜寻了一番,这才递到范思思面前,理直气壮道:“你看,这上面标注得清清楚楚:莫音,男,年龄六十七,是一名下三阶的混血读心者,嗜好男风,生性酸腐,喜爱音律……我靠,不会吧!”   凌阳恶寒道:“这个老家伙……喜欢男人?”   感觉到凌阳手指的温度,冯思思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由于异能之力突然断失,水晶球立刻恢复了一片灰暗。   凌阳下意识地往后蹭了蹭,和冯思思拉开了一点距离:“你不会也有那方面的癖好吧……”   “呸!”   冯思思暴怒道:“你才是兔子,你全家都是兔子!老子是个男人得不能再男人的男人,这辈子出了依哈娜小姐,从来没有喜欢过其他的女人……”   “什么?你居然喜欢那个满世界碰瓷的恶毒老太太?”凌阳嘴巴张得足以塞进一个鸡蛋:“你说的依哈娜,莫不就是……”   冯思思老脸一红,怒哼道:“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小子最好别往歪处想……我觉得你还是担心一下你的那个朋友吧,估计再迟上一会儿,你朋友被莫音那个老兔子抓住,可就屁股开花了……”   凌阳哂然一笑:“没关系,你是没有见识过我那个朋友的厉害,还不一定是谁的屁股开花呢……对了,你说的那个莫音,不是一个下三阶的混血读心者吗?怎么会一跃成为这么厉害的幻魔者,难道现在的异能者,已经多到满大街都是,而且可以随意进阶变异了吗?这未免也太扯了!”   冯思思刚刚发动过异能,身体比较虚弱,感觉到身上有些寒冷,于是拽过一条被子裹在身上:“莫音那个家伙,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真的只是一个低级的混血读心者,异能之力淡薄得很!”   谈起莫音的事情,冯思思的脸上居然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人生之事,最难得的,莫过于‘执着’两个字!”   凌阳撇嘴道:“你刚才还说,人生最难得的,就是在方便面里加上一根火腿肠……”   冯思思被凌阳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刚才你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我知道是干什么的,能轻易把我总结了一生的宝贵经验传授给你吗?”   凌阳见冯思思语气不善,赶紧装出虚心受教的模样:“我习惯性嘴贱,实属天性使然。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种人一般见识……您接着说!”   冯思思舔着嘴唇道:“那个家伙钟爱音律,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我们这些觉醒了能力的异类,一旦踏入异能者这个圈子,全都品尝过精神异力带来的甜头,又有哪一个舍得弃之不理?”   “莫音不一样,这个音乐疯子,为了音律上的追求,一度放弃了各种各样的诱惑。不论是哪一个势力庞大的组织招揽,不管许下多么丰厚的报酬和诱惑,莫音从来不为所动,我们两个年轻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交集,也是那个时候,我才深深的知道,真的有这样一类人,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真能狠下心来放弃一切!”   凌阳听得入神,扯下一只鸡腿,吃的津津有味,却被冯思思一把抢了过去,张开大嘴,两三下便啃剩下一支光溜溜的骨棒,随手扔到了地上:“我当时接到老门主的命令,找到了莫音,邀请他投入门下。当时要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实力颇为强横,没想到早有其他的多股势力,早已先后找到了莫音,全都是看中的莫音的能力,想尽了办法邀他入伙。莫音进退两难,又醉心于对音律的追求,根本不想踏进异能江湖的泥潭,当着我的面,强行崩碎了自己的精神意识,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什么?”凌阳失声道:“他怎么舍得……”   “他就是舍得!”虽然时隔多年,冯思思的语气里还是充满了惊叹和钦佩:“老门主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悔恨不已,亲自找到了莫音,两个人彻夜长谈,莫音却始终无怨无悔,微笑面对,仿佛解脱一般。老门主最后唏嘘离去,吩咐我暗中维护莫音的安全,不要让他受到别人的欺凌,从那时候开始,我们两个的接触才多了起来,也算建立了一段不浅的交情。” 第349章 茅塞顿开   凌阳不解道:“按照你的说法,莫音岂不是变成了一个废人?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厉害状态?难道他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不小心掉进万丈悬崖旁边的一个山洞,意外获得了世外高人留存下来的葵花宝典……”   冯思思显然已经习惯了凌阳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压根没理凌阳,抽出一支劣质香烟,叼在嘴上,凌阳赶紧凑上去,为冯思思点燃香烟,急切道:“我再不敢胡言乱语了,您老人家接着说!”   冯思思猛吸了一口,鼻孔里喷出淡青色的烟雾:“从此以后,莫音一头扎进了音律里,从来不理外物,甚至一度穷困潦倒到没钱买米的地步,依旧不该初衷。凭借这股执着的坚持,莫音不仅获得了音律上的大成,而且在异能领域中令有领悟,异能之术一日千里,由音律悟通了本身异能的规则道理,最终突破了原本的境界,一直进化到最顶尖的幻魔者!”   冯思思掐灭烟蒂,混合着烟雾,喷出一口浊气:“所以说,世间所有的事,都无外乎执着二字,一道通,道道通!只要能够有所坚持,便没有任何能够难倒人的事情,只存乎于自身的本心而已!”   凌阳默然不语,用心感受着胸口隐隐发热的图腾锁锢,若有所思,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执着,坚忍,领悟,达成!一道通,道道通!我的道呢?我的道又在哪里?”   冯思思似笑非笑地看着凌阳,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从凌阳出现伊始,冯思思便感受到凌阳身上的蹊跷。凌阳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出一股强横的异能气息,但是这股气息似乎被令一股能量紧紧约束,就像一头狂暴的蛟龙,浑身缠满了粗壮的铁链,被囚禁在万丈渊潭之下,无法动弹。   冯思思见多识广,在门中任职的时候,接触过许多各个阶段和类别的异能者,对于凌阳现在的状况,出奇地抱着福祸双依的态度。因为以凌阳的肉体状态,和精神力的坚韧程度,并不足以驾驭体内的蛟龙,如果任其自由翻搅,凌阳说不定会反受其害。所以凌阳如今深受图腾的禁锢,在某个层面来说,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准。   凌阳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又在冯思思讲述的故事里,获得了意外的明悟,想起罗图还在跟莫音艰难地战斗,心中挂念,于是起身告辞。   冯思思盘腿坐在炕上,一脸歉然:“你小子传承了门中符缒,按照道理来说,我应该出山鼎力相助,以报老门主大恩。不过你也看到了,我毕竟脱离江湖已久,早就被磨平了雄心壮志,况且一介废人,恐怕也帮不上你多大忙,干脆就此别过,以后你要是遇上难心的事,不妨再来找我,我别的事情做不了,开导开导你还是可以的!”   凌阳深深地鞠了一躬,毅然转身离去。   冯思思挑起眉头,从炕席下掏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里面装着一张银行卡,捏在手里,隔着窗子朝凌阳离去的背影道:“你小子是什么意思,这算是给我的谢礼吗?”   凌阳弯下腰,捧起一大把草料,扔进叫驴面前的食槽子里,头也不回道:“不是谢礼,这只是我对于一位江湖前辈的尊敬,仅此而已!”   凌阳大踏步地走出巷弄,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忙七绕八绕地狂奔起来,终于跑出了城中村,坐上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唯恐冯思思把银行卡交还给自己,辜负了自己的一片心意。   冯思思尾随凌阳,跑到了马路边上,望着出租车远去的方向,跳脚大怒道:“混小子,你特么倒是把密码告诉我呀……”   出租车停在音乐学院的门口,凌阳付完车费,走进了学院门口,刚才那名男学生又滑了几圈,依旧坐在长椅上休息,一面哼着小曲,一面擦拭着冰刀。   凌阳走到男学生面前,笑问道:“请问,莫音教授在哪个办公室啊?”   男学生抬起头,看着凌阳的俊脸,下巴差点砸在脚面上,惊呆道:“你,也找莫教授啊!”   男学生伸出手指,艰难地指向旁边的二层钢琴楼:“就,就在那边……天哪,这个老家伙的体力真是好的可以!”   凌阳明知道男学生脑袋里转的是什么念头,也不说破,笑眯眯地道谢离去。   男学生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尖,佩服得五体投地:“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能始终保持这份难得的基情,什么口味都敢于去不断尝试,大白天的就同时找两个男人,也不怕累死……莫教授威武!”   凌阳刚一踏进阴暗的琴房走廊,便感觉到两股截然不同的异能之力,纠缠在一起厮斗,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凌阳微微一笑,试探着向前跨出几步。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空气中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气墙,将凌阳阻挡在外,难以向前寸进。凌阳也不着急,原地站定,缓缓闭起眼睛,用心感受起罗图和莫音之间的缠斗来。   罗图同乐队的四个年轻人苦斗许久,四名乐手并不同时上前围攻,总是分配出一人猛攻,其余的三人则站在原本的位置上,面无表情地弹奏手中的乐器。   随着蛮牛鼓手下剁出一通节奏的强烈的切分,吉他手再次猱身而上,根根发丝幻化成柔韧的钢丝,吸血水蛭般朝罗图的身上涌来,罗图倏地闪身,身体瞬间出现在吉他手身后,双刀一剪,本以为能将吉他手从腰胯处剪成两半,刀刃却如同在虚无中掠过,没有伤害到吉他手分毫。   吉他手一击不成,立即退回原处,主唱则再次将麦克架高高举起,迎面砸向罗图的头颅。   罗图的身形再次消失在原地,这一次却没有再次出现,仿佛凭空消匿了一般。罗图动用了潜踪者的能力,就像一个人潜入了深深的水底,直到难以呼吸,才忍不住浮出水面。   这一次,罗图再次沉入“水面”之下,却没有立即出现在对手难以防御的方位,继续发动攻击,而是沉下心来,用敏锐的六识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因为罗图赫然发现,每一次有乐手发动攻击之前,似乎都会从遥远的天籁,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乐声,即使乐队演奏的金属乐如此刺耳,也丝毫掩盖不住那一阵清越空灵的乐声。   罗图拼命催动了自身的精神力,潜藏在深深的“水底”,直到胸肺之间充溢着爆裂般的疼痛,罗图终于有所颖悟,口中发出一声清越酣畅的长啸,突然现身在主唱面前,一动不动,任由主唱手中的兵刃,呼啸着狂劈下来。 第350章 至高境界   主唱手中精钢打造的长棍,眼看就要砸在罗图的头顶。罗图却双目圆睁,岿然不动,结局果然和罗图想象中的一样,长棍只是一道毫无形质的虚影,毫不费力地从罗图的身体掠过,压根没有造成一丝伤害。   罗图将双刀挽至小臂后面,傲然而立,看着主唱抽身而退,换成贝斯手单膝跪地,肩膀上扛着的琴箱,向自己喷射出一道粗壮的火焰,却也只是虚幻的镜花水月,透过罗图的身体,甚至没有烧焦一根汗毛。   罗图哈哈一笑,双目微阖,霍然张开时,精光四射,用精神异力锁定了一个方位,手中双刀化作迅疾前行的蛟龙,闪电般劈砍而去。   “好小子!果然有点道行!”   莫音略带诧异的赞赏声传来,舞台上演奏重金属摇滚乐的四名年轻乐手,突然间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堵满是孔洞的隔音板壁,罗图弯刀所指,莫音正笑吟吟地站在那里,一身笔挺的西装不见丝毫凌乱,身旁的钢琴却已经被罗图的刀气劈成了两半。   凌阳在走廊里,感受到身前无形的气墙,突然间分崩离析,只剩下纷乱的异能磁波,残余在空气中兹兹作响。歪着头向走廊尽头的琴房看了一眼,也不着急过去,打开了手机流量,慢条斯理地坐在走廊边的一堆杂物上,专心致志地刷起了微信消息。   “你很厉害,心智坚定得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期!”莫言欣赏地望着罗图,啧啧赞叹道:“老夫辛辛苦苦创作的一曲‘攻心幡’,你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捕捉到旋律中的破绽,从幻耳魔音中脱离出来,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   罗图一改初来时候冷冰冰的鄙夷态度,收起戒备的神色,手中的刀子重新藏回身上,走到莫音身前,恭恭敬敬地垂头道:“多谢莫教授,罗图受教了!”   “你叫罗图?”莫音一副遇到后辈知己的欣慰模样,轻轻拍了拍罗图的肩膀:“以你现在的年纪,能把异能之力操控到这种地步,实属难得,难得的很哪,哈哈哈哈!”   罗图微笑道:“莫教授,罗图有一个疑问,想要向您请教。”   莫音好整以暇地在琴凳上坐好,拈须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以我这样的年纪,按照常理来说,体内的异能之力应该早已衰败不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犹然超过正值壮年的你许多,是这样吗?”   罗图点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乖学生模样:“在刚才的拼斗中,莫教授虽然以曲幻形,凭空捏造出一支摇滚军团,不过并没有杀意,反倒在旋律隐隐露出指点提携的意味。罗图虽然不通音律,这点好歹,还是能听出来的!”   莫音越来越感觉到罗图的通透有趣,脸上笑意不减:“人海茫茫,每一个短暂的时刻,都会发生不同的事情,出现各种各样的阴差阳错。有的人在错误的时间相遇,有的人却在正确的地方分离。既然我们能够相遇,就是一场难得的缘分,老夫到底年岁大一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怎么样,这份见面礼,你还算喜欢吗?”   罗图的眼中,充满了回味的神色,恭敬道:“多谢莫教授指点!罗图似乎隐约把握到了一点规则和道理,只是罗图的心中,始终有心魔环绕,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即使已经化为远去的烟尘,却总能在不经意间,重新填斥进我的整个内心,羁绊我修习的道路,怎么能解?还请莫教授指点!”   莫音汉白玉雕琢似的指掌,爱怜地滑过罗图线条硬朗的面颊,却不带有丝毫情欲的成分:“罗图,你是一个心地朴实的男子汉!我用音律窥探进你内心的最深处,感同身受到你心中无边的苦楚。这种苦楚,你难道只是把成修习道路上的牵绊吗?”   罗图身体一震,突然间如同醍醐灌顶,重新摆出架势,深深朝莫音行了一个礼:“罗图执迷痴弱,全赖莫教授点醒,教授倾心相待之恩,今后不敢有须臾忘记!”   “有些时候,阻碍就是动力,内心的煎熬,反倒会变成前进路上的信仰。我还以为罗图是个再精明不过的人,没想到连这么一点道理,还要别人去点醒,真是让人扼腕叹息呀!”   不知什么时候,凌阳已经斜倚在门框上,嘴里叼着一支牙签,尖着下巴坏笑道:“还说什么不敢有须臾忘记,你干脆以身相许得了,反正莫老头儿也爱好这口儿!”   “闭上你的狗嘴!”   罗图和莫音的呵斥声同时响起,罗图回过头,狠狠瞪了凌阳一眼:“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去死!”   凌阳被两个人吓得,向外面瑟缩了几步,遥遥笑道:“花花世界,多么好玩儿呀,我可舍不得去死……我来了有一会儿了,就在门口看着你们两个,学那些老和尚酸溜溜地打机锋……咦?老兔子穿得挺整齐啊,西装还是阿曼尼的,得值不少钱吧……”   莫音本来暗暗震惊,因为即使以他的能耐,居然也没有感觉到凌阳的靠近,看来这个年轻人的实力,实在是强横得可怕。不过在听完凌阳一番恶毒的言语后,莫音还是气得七窍生烟,扭曲了面孔朝凌阳怒吼道:“你叫谁老兔子……老子就是喜欢男人,又没有满世界地撵着愺你大爷,你跑这儿来胡言乱语些什么,皮痒找揍么?”   凌阳见莫音恼羞成怒,仿佛要把自己活活吃掉一样,贴着墙边又往外滑动了几步,直到拉开了挺远的一段距离,才乍着胆子道:“你没有接触过女人,没有品尝过其中滋味,一定不会明白的……我劝您老人家还是试试吧,女人真的比男人好用……”   话未说完,莫音已经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凌阳而来。凌阳吓得拔足狂奔,几步钻出了琴房,穿过操场向校园外面跑去,身后紧紧跟随着暴怒的莫音,罗图则落在最后,气喘吁吁地劝解莫音不要生气。   那名被问路的男学生,本来正在冰道上飞快地滑行,见到眼前的一幕,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在光滑的冰面上,死死盯着前后追逐的三人,喃喃道:“异性相吸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到底要男人和男人才能产生真爱呀……你瞧这几个人乱的,都快赶上乱世佳人啦!” 第351章 回到原点   音乐学院后身的一个住宅小区里,一个普通的一楼住宅,阳台的窗子被打开成一道门,铺设了水泥台阶,当成门市房使用。   老板娘单身一人,支撑着这家小店,做出的得莫利炖鱼在学区附近赫赫有名,不仅吸引了大批师生,甚至有不少外地人慕名而来,点名要吃老板娘亲手炖出来的大鱼。   所谓的得莫利炖鱼,是用新鲜的江鱼、鲜嫩的卤水大豆腐和土豆粉条一锅炖成,其中还加入了北方特有的香料植物,诸如柳蒿芽、鱼腥草和白桦树汁等物,味道香浓特异,必须用大铁锅和硬柴火一气炖上一个小时以上,直到鱼皮凝结成胶状,豆腐和粉条吃透了鱼汤,味道才会正宗。   凌阳、罗图和莫音此时正在店里团团围坐,罗图一个劲儿地劝莫音息怒,凌阳则捂着满头大包,雪雪呼痛,威胁让莫音赔偿自己一笔巨额的医药费,否则就要以故意伤害罪,将莫音告上法庭。   莫音一口气喝干了一瓶啤酒,拎着空酒瓶在凌阳面前晃了晃,凌阳才不甘不愿地屈服道:“人家说得本来就是事实……”   莫音瞪起眼睛,却又很快地泄了气,垂头丧气道:“阴阳相吸,乃是天地至理。老夫活到现在,一直努力在音律中寻求至上大道,难道会不明白这样浅显的道理?你当老夫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喜欢男人不成?只不过是因为某些事情,对女人心灰意冷罢了。”   这回连罗图都感到愕然:“莫教授似乎话里有话,难道曾经在女人身上吃了不小的亏?”   莫音颓然道:“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曾疯狂地恋上一个姑娘。本来相处得好好的,她却突然提出分手,理由是她父亲不同意我们两个的交往……”   凌阳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道:“这算什么狗屁挫折,亏你还是个读心者呢!随便动用一点手段,把她老爹搞定不就得了?”   莫音一脸悲愤:“这还用你教……关键的问题是,当时她老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凌阳大惊:“我靠,照这么说来,那个姑娘是赤裸裸的忽悠你呀!”   莫音把手里的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可不是,当时我也是这么说的,你才怎么着?她说她老爹每天夜里给她托梦,坚决反对我们俩在一起,于是她就在梦里答应了!”   罗图忍不住赞叹道:“这都行……真是个孝顺的女孩啊!”   莫音突然勃然大怒,神情激动道:“后来我才知道,她那个死鬼老爹给她托个屁的梦,原来那个女孩不喜欢男人,而是爱上了另一个女孩,她们两个把我欺骗得伤心欲绝,然后就私奔了。”   凌阳神色古怪,强忍住笑意道:“莫教授受苦了!莫教授您节哀!”   莫音咬牙切齿道:“她不是喜欢女人吗?为了报复她,我于是也开始到处找男人!她找一个,我就找两个,她找两个,我就找三个,看看到底是谁比较厉害……”   凌阳扼腕叹息:“既然她都已经私奔了,你还较劲给谁看哪……”   “好了,不说这些令人伤心的事了!”莫音擦去眼角浑浊的老泪,举起筷子让道:“这里的老板娘,亲手做出的得莫利炖鱼是一绝。来,都尝尝!”   凌阳哪里有心思吃饭,勉强吃了几口,滑嫩的鱼肉嚼在口中,却像柴蜡一样没有滋味,终于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罗图一脚,意思是问罗图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罗图苦笑数声,喝了一大杯啤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朝莫音问道:“莫教授,我们俩冒昧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莫音只顾埋头狂吃,过了半天,才从食物里抬起头来,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音乐大豪的高人风范荡然无存:“人生在世,除了毕生追求的事物,余下的,不外乎食色本性。如此美味,却不能共享,实在是一大憾事哪!”   凌阳见莫音顾左右而言他,心知莫音一定是不肯帮忙,正失落见,只见莫音捏着一张折叠在一起的纸单,拿到面前抖落开来,用筷子指点着上面的人名,逐个仔细看了一番。   凌阳见莫音拿着的名单眼熟,连忙探手入怀,口袋里却空空如也,原来名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莫音的手中,正不解莫音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音已经慢条斯理地将上面的名字看了一遍,咂砸嘴道:“能够列出这样一份详细的名单,真是不简单哪!”   因为刚过了中午,在这里吃饭的学生早已散去,整个店里,正剩下老板娘一人,在后厨忙着准备食材,并没有其他不相干的人。莫音于是指着纸单上的一个名字道:“这个人我认识,是一个成名多年的‘铁臂罗汉’。不过我听说他在奥门欠下巨额赌债,被砍断了双手,纸巾下落不明……还有这个,这个女人曾经是道儿上赫赫有名的‘千手观音’,和罗图一样,一身‘潜踪者’的本事已臻化境,不过因为做了豪门大佬的小媳妇,一时大意,被原配夫人泼了满脸硫酸,早已不知道躲到哪个老鼠洞里去了!”   “这一个!”莫音如数家珍道:“这名‘刺拳者’也跟要门有着很深的渊源,一度成为要门外围的金牌打手,严打的时候躲藏到了乡下,一直隐匿了行迹,靠种地为生。前两年占地拆迁的时候,这个家伙双拳难敌四手,被一群城管殴打成重伤,恐怕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是否已经变成了植物人,还很难说……”   听完莫音的一番“高论”,凌阳心里凉了半截,半信半疑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莫音不屑道:“我曾经受到铜老门主的恩惠,始终没跟要门的门徒断了联系。再说了,长秋市的异能者圈子里,有数的高手就这么几个,彼此间一直相互关注,哪里有什么能瞒住人的秘密!我虽然不知道是谁为你提供了这张名单,那个人一定久已不问江湖上的事,一直不知道这些消息罢了!”   “对了!”莫音突然神秘兮兮道:“这张名单上,还有一个叫做冯思思的老牌预言者。这个家伙倒是还依然健在,不过听说过得很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们就满大街去找找看,如果看到一个赶着驴车,说着英语到处收破烂的死矮子,就一定是冯思思无疑啦!” 第352章 出其不意   回到李红袖的小别墅里,凌阳一下子把自己扔进了松软沙发里,脑袋深深埋进靠枕底下,哼哼唧唧地喊累。   忙活了一整天,却没有任何收获,罗图的心里也不好受,三口两口吃掉一个黑麦面包,打开一瓶澄黄色的香草伏特加,坐在沙发上喝起了闷酒。   小白和三只老虎一起,在楼上兴致高涨地打着网络联机游戏,叫嚣着满地图里攻打极品装备,甜宝逛了一天,累得呼呼大睡。楚婉仪和李红袖一直腻在一起聊天,听到楼下传来凌阳的动静,一起下楼,正好看到罗图喝光了一瓶伏特加,向楼梯上的李红袖笑笑,将手里皱巴巴的名单抖动得哗哗作响:“无功而返,别无他法!”   李红袖接过名单,自上而下扫了一遍:“这一份名单,是胖子花了很大的力气,从一个名气很大的包打听那里弄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呀!”   凌阳把遇到莫音教授的事说了一遍:“一直到最后,老兔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半年前,曾经有一个行踪诡秘的南方人,隐约透露出招揽的意思。不过老兔子醉心于音乐教育事业,婉拒了对方的要求,那个人就再也没有来纠缠过……看样子,那个高十一也是那时候被招揽的,而且不止高十一,一定还有其他的异能者,也为了动人的报酬,加入了那个神秘的阵营里。”   这时候,小白也从楼上下来,五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凌阳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在长秋市,有没有一个叫做‘X水X庭’的楼盘?”   “什么水什么庭?”   李红袖蹙起眉头:“最近几年,国内新开发的楼盘如同雨后春笋,长秋又是省城,别说市内的地块寸土寸金,就连周边的城乡结合部,都已经楼房林立。大一些的楼盘,有的叫做碧水兰庭,有的叫作秀水华庭,还有数不胜数的小型楼盘,只要挨着个臭水沟,就敢把小区命名为什么水什么庭,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这很重要吗?”楚婉仪熟知凌阳的性子,知道凌阳平时虽然品行不端,一副登徒狼棍的可恶模样,遇到大事还是有些章法的,于是问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消息?”   由于高十一的截杀,楚婉仪也开始意识到,不经意间,已然踏入了另一个神秘的圈子里。这个圈子里的人,全都是身怀绝技、手眼通天的超人,已经完全颠覆了楚婉仪中规中矩的人生观。   李红袖知道,楚婉仪早晚要跟这些隐藏在暗中的异能者们正面打交道,不想楚婉仪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在征得凌阳的同意后,也隐隐约约地将异能者的神秘世界,向楚婉仪透露了一些,所以即使众人一直在谈论有关于异能者的事情,楚婉仪听起来还是感觉到荒诞不经,就像在梦里一样,不过亲眼见到的现实,却不由得楚婉仪不信,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不过心里一直疙疙瘩瘩的,并不舒服。   凌阳点点头,并没有把冯思思做出的预测和盘托出。凌阳并不是不相信在场的某些人,只是凌阳清楚地看到,那个神秘的组织,已经派出了另一名异能者,前赴后继地非要置楚婉仪于死地。为了不给楚婉仪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凌阳还是决定暂时将事情隐瞒起来。   “经过一天的努力,我多少获知了一些幕后的秘辛。”凌阳正色道:“果不其然,高十一的出现并不偶然,隐藏在暗中对付我们的,是一股组织严密的势力。这股势力似乎和名叫某水某庭的楼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红袖沉吟道:“如果你可以大致确定的话,调查这个楼盘的事,尽管交给我就好!”   凌阳知道李红袖在长秋市经营多年,人脉广泛,虽然已经长久不过问江湖事务,能力依然不可小觑,于是也不再客套。   楚婉仪难得地主动倒了一杯酒,愁眉不展地喝了一小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像现在这样,一直躲起来不能露面么?”   “正好相反!”   罗图抚掌道:“既然我们一直处在明处,始终被隐藏在暗处的吊死鬼们惦记着,不如干脆暴露在阳光下行走,该做什么,就大大方方地去做,用不着诸多顾忌!”   凌阳听懂了罗图话里的意思,也跟着笑道:“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罗图说得对,我们与其一直小心翼翼地摸着浑水过河,不如干脆把喝水搅得更混。我们摸不清方向,要让对手也看不清道路,逼得他们不得不仓促动手,我们才好浑水摸鱼,逼得他们露出破绽,才能一网打尽,一劳永逸!”   小白第一次试探着发表意见道:“按照本来制订的行程,楚经理应该找到负责七号仓储的运转部门,仔细查探近两个月来的货物中转流程。按照你们的说法,咱们现在就应该做好准备,明天就去运转部查账,是这个意思不?”   罗图把玩着茶几上的水果刀,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小白说得对!但是我们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制定好周密的护卫计划,始终要有两个以上的硬手,不能离开婉儿半步,确保婉儿的安全。至于查账的事,明面上的工作,交给婉儿去做,暗地里探查的那些猫腻,还要派出另一个可靠的人去做,大家认为如何?”   说起查账的事,以楚婉仪的身份,只能核对明面上的报表数据,和仓储中的货物数量、往来路线,至于货物运转途中的实际操作,其中的水深得很,暗访的人必须通晓恒运公司的运转流程,还要身负不错的身手,免得被狗急跳墙的对手暗杀。   提到这个人选,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凌阳身上,因为符合所有条件的最佳人选,定是凌阳无疑。   凌阳手里啃剩下的半个苹果,一下子掉到了地上,目瞪口呆道:“不会吧,这么危险的任务,你们居然放心让我一个人去做,这不是草菅人命吗?我不干!”   罗图把水果刀递给凌阳,难得地幸灾乐祸道:“给你屠龙刀,祝你马到成功……你不是嫌任务危险吗?经过大家一致研究决定,再给你拨派一名得利的助手,免得你推三阻四的,诸多借口……甜宝呢,甜宝睡醒没……” 第353章 夜阑人静   夜深时分,楚婉仪突然从噩梦中惊醒,额头和脊背上尽是冷汗。   梦里,楚婉仪似乎处在一个狭小的密封空间里,身体被死死固定在一张金属椅子上,丝毫不能动弹。   一个绰约的人影站在楚婉仪身后,双臂交叠舞蹈,指掌翻飞如同彩蝶穿花,突然印在了楚婉仪的后心,轻轻一拉,便取走了楚婉仪的整个灵魂。   随后,人影双手交叠,按压在楚婉仪的头顶,似乎将一股力量强行灌注进去,那股力量瞬间填充了楚婉仪的整个身体,忽而如同万年寒冰,忽而化作炽热的烈火,百般变幻了形态,把楚婉仪折磨得直欲死去。   楚婉仪想要张开嘴呼喊,浑身的力气却早已被抽干,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想要咬紧牙关,却发现连舌头都无法动弹,只能苦忍住万蚁噬体的麻痒疼痛,任由无边的苦楚,如潮水般袭来。一波又一波,一波比一波强烈。   一直坚持到痛苦的临界点,楚婉仪所受到的折磨,已经超越了人类神经能够承受的极限,大脑里终于一片空白,却又立刻涌上一阵难以抵敌的眩晕。楚婉仪仿佛瞬间跌入了万丈深渊,眼看就要摔得粉身碎骨,却一下子惊醒过来。   楚婉仪倚在床头,定了定神,这才放松了一点,却再也难以入睡,把这几天经历的古怪梳理一番,还是拿起床头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座机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声音异常稳健:“婉儿,这么晚了,是遇到了什么艰难的事情么?”   “是的。”楚婉仪似乎对男人十分依赖,语气中隐隐露出撒娇的味道,又夹杂着对长辈的尊敬,把最近几天遇到的事情,巨细无遗地汇报了一遍。   每一次听到男人的声音,楚婉仪的心里都会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似乎他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忍不住和盘托出。不过这一次,楚婉仪的心里却荡起一片微微的波澜,咬着牙强忍,硬是没有说出凌阳和罗图的本事,只是把他们叙述成两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一个是可供自己利用的公司中层干部,一个是雇佣关系的保安公司负责人,仅此而已。   “婉儿,你不要过于担心!”男人安慰楚婉仪道:“既然你已经接触到了这个圈子,也算是你的一段缘分。我早已吩咐过老李,隐藏在暗处保护你,你大可以放心。无论有多么厉害的异能者出现,老李都能护你一个周全,你只要静下心来,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足够了!”   男人的声音似乎带有魔力,瞬间让楚婉仪的心沉静下来:“我能够把握好分寸,请您放心。”   楚婉仪挂断电话,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才落了下来,因为楚婉仪第一次对男人有所隐瞒,仿佛做下了大逆不道的恶事。刚想起身喝一杯水,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敲击声,凌阳熟悉的声音传进屋子里:“楚经理,你醒了吗?”   凌阳已经在楚婉仪的房门外徘徊了半天,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因为楚婉仪受到傀儡之术的心灵操控,早已不是以前柔顺温婉的模样,同凌阳的关系也更加疏远。   凌阳怕自己在楚婉仪面前暴露太多的秘密,难免会被那个背后的神秘“读心者”知晓,在门外踱步良久,却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异能波动,从楚婉仪的房间里传出,这才敲响了房门:“楚经理,你醒了吗?”   听到凌阳的声音,楚婉仪十分意外,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楚婉仪越来越开始怀疑,凌阳和自己的关系,肯定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因为凌阳有意无意之间,从各种小动作和语气行为来看,两个人之前定是有过一段过往,只是楚婉仪已经完全忘记罢了。   楚婉仪甚至幻想过,自己可能出了车祸,失去了一大段了记忆。因为楚婉仪刚刚从荆阳市回到汤圆县城的时候,甚至一度忘记了小东的生日,不由得楚婉仪起了疑心。   用力摇了摇头,楚婉仪把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脑后,把一切归结为自己神经过敏,这才走到门前,隔着一道薄薄的木门道:“找我有事吗?”   楚婉仪是冰雪聪明的女人,很快便意识到凌阳话里的破绽,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醒了,而不是一直没睡呢?”   凌阳没有回答楚婉仪的问题,而是小声道:“你能不能先把我放进去,被别人见到我们这样,似乎不太好……”   没有听到楚婉仪的回应,凌阳迟疑道:“我知道你是在避嫌,但是我找你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如果你不想我进去的,不妨跟我道外面去走走。”   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几分钟后,楚婉仪穿好了衣服,打开房门,自然地将发丝掖到耳后:“好吧,我们出去走走……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快一点说,外面很冷。”   两个人没有多余的语言交流,一前一后走出别墅。   轻轻掩上房门,凌阳和楚婉仪转到别墅后面。这里是李红袖开辟出来的小型花园,早已枯萎的花丛被白雪覆盖,有的地方露出一小块花坛的水泥造型,扫出的一小片空地上,堆着一排滑稽的雪人,每一个都用胡萝卜和扣子做成鼻子眼睛,正是甜宝闲来无事的杰作。   凌阳向二楼看了一眼,只见每个房间的窗子都是一片漆黑,看来所有人都已经睡熟了,这才在雪人身后的一架长椅上坐下,身下传来一阵冰冷的触觉,凌阳忍不住哆嗦了几下,直到把座下的位置用体温捂热,才绅士地伸手让道:“楚经理,你请坐。”   楚婉仪的心里涌起一阵温暖,坐在凌阳所指的位置上,仰起俏脸,星眸闪烁:“到底是什么事,现在你可以说了。”   凌阳咬了咬牙,从手上摘下一枚造型普通的藏银戒指,蹲在楚婉仪身前,十分自然地握住楚婉仪的一只玉手,郑重地将戒指戴在楚婉仪的手指上。   楚婉仪的心一下子乱得一团糟,脑海中一片空白,耳畔却传来凌阳低沉的声音:“你的处境实在太过于危险,戴着这个小家伙,到了关键的时刻,说不定就能救你一命!” 第354章 七翅傀儡   凌阳将戒指套进楚婉仪手指的一刹那,楚婉仪的脑袋里“嗡”的一声,无数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突然串连在一起,整个脑袋仿佛要瞬间炸裂一般,伴随着一刻尖锐的剧痛,楚婉仪已是痴了。   这一刻,楚婉仪回到了风华正茂的少年时代,一个面庞青涩的男孩,牵着自己的柔弱无骨的小手,信步走在一望无际的青绿色草地上。脚下踏着松软的泥土,时而会被柔韧的草根,将脚掌硌得又麻又痛。   远处便是连绵起伏的雪山,山脚下,融化的雪水融汇成一条奔腾的小溪。溪水旁边,有身穿藏袍的牧民,望着成群结队喝水的牦牛,转动着手里的彩铜经筒,眼神清澈。   男孩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从牧民手里接过一只毛绒绒的小狗,两只前爪调皮地抓挠着楚婉仪辫梢的蝴蝶结,一双小眼睛里满是天真和喜悦。男孩凝视着楚婉仪宛若画中之人的面庞,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铭刻着佛塔形状的藏银戒指,温柔地戴在楚婉仪左手的无名指上,只是轻轻一吻,便倾诉出温柔缱绻,胜过无数流年。   蓝天,白云,高原,溪流,厮地,厮人。   楚婉仪浑身一震,心里早已牢牢禁锢住的一把大锁,突然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却又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楚婉仪的目光越发迷离,眉心处突然浮现出一只背生七翼的小人,四肢躯干俱全,容颜俊美,望上去和楚婉仪有八九分相似,如同西方传说中的精灵,扭动身躯挣扎了片刻,身上的一只羽翼突然黯淡下去,最终消失不见。   至此,凌阳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使得读心者封刻在楚婉仪身上的傀儡之术,七层的禁制已经断掉一层,凌阳浑然不知,只是感受到胸口的六芒星封印,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蠢蠢欲动。   凌阳已经十分熟悉这个如影随形的老伙计,强行催动一丝精神异力,不着痕迹地融入进六芒星转动的轨迹,成功将封印安抚下去。楚婉仪一时失神,随着眉心处七翼傀儡的消失,眼神也恢复清明,只是刚刚记忆起的亡夫面貌,已经被凌阳的脸完全替代。   一个小小的插曲,只是发生在瞬息之间,早已在无意中消散不见。   凌阳拨弄着楚婉仪手上的戒指,指向指肚处一个微微凸起的刻度盘,耐心讲解道:“这是隐藏在背面暗处的一个小机关,只要用掌纹夹住这个凸起,轻轻一拉,就可以不着痕迹地发动里面的设置!”   凌阳握住楚婉仪的手,指尖一拂一挑,将凸起处拨弄至北方,戒指前端的祖母绿宝石突然分裂开来,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指向一只微笑的雪人。只见戒指里突然喷射出一股细细的火焰,瞬间将雪人融化殆尽。雪地之上,不知道支持火焰燃烧的,是什么成分的特殊液体,居然可以依附在土地上继续燃烧,足足过了一分钟,才相继熄灭。   “天哪!”楚婉仪第一次见到如此霸道的秘密武器,失声惊呼,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只是其中的一种攻击手段,你再看这个!”   凌阳对准另外一个雪人,将凸起处扳到西方。只见戒指口处突然弹出一张晶亮的大网,网眼细密,网线上电流兹兹作响,穿过雪人的身体后,又向前俯冲了几米,电磁波这才消失不见。   仅仅过了一秒钟,原本岿立不动的雪人,突然四分五裂,胡萝卜做的鼻子被切成了细小的长条,散落在雪堆中,碧橙的颜色十分刺眼。   凌阳显然对于戒指的威力十分满意,隔空在凸起的机括上比划道:“我只为你演示了其中的两种,如果朝东掰的话,戒指上探出一枚细小的尖刺,尖端带有剧毒,可以瞬间毒死一头成年大象,钨钢打造的尖针,几乎可以穿透任何物体!剩下的最后一个方位,也就是南面的方向,这个设置是由一名成熟的‘潜踪者’,灌注并锁存了精纯的异能之力……你大概已经猜到了,没错,就是罗图……在这股异能之力的催动下,你可以短暂地隐藏自己的身形,不过只能坚持三四十秒的时间,救命用的话,应该已经足够了……”   楚婉仪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垂头把玩着凌阳送给自己的超级戒指,半晌,才抬起头望着凌阳的凌阳,一字一句道:“你怎么会拥有这样的东西?”   “是啊!”凌阳喃喃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四处逢源的江湖小混混,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依靠微薄的薪水过活,偶尔贪婪地敲诈别人的钱财!像我这样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个公司雇员,我怎么会拥有这样的东西呢?”   楚婉仪深深地看着凌阳,就像要看进凌阳心里一样:“既然你不想说的话,我当然不会为难你……”   “说!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这就告诉你,免得你以为我是潜伏在你身边,居心叵测的坏人!”   凌阳摆出一个奥特曼出场的标准手势,笑嘻嘻道:“进入恒运公司以前,我其实是一个专业的捉奸侦探,一般情况下,如果别人的老公老婆或者男、女朋友突然玩儿失踪,想知道他和她在跟谁鬼混的时候,我就可以闪亮登场了!手机定位收费四千,捉奸八千,连捉带揍一万二,杀人灭口……这种业务暂时没有承接过……我的口号就是三个字‘稳准狠’,专业捉奸多年,堪称捉奸业内的龙头翘楚,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所捉过的奸夫淫妇,加起来可以绕地球三圈,根本停不下来!专业品质,值得信赖……你想想吧,像我得罪了这么多人的专业捉奸者,没有点高科技武器防身,能活到现在嘛!”   楚婉仪平举左手,戒指口正对着凌阳的脑袋,面带怒容道:“你再信口开河试试……”   凌阳赶紧举手投降,认真道:“好吧,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其实是一个异能组织的卧底,受命潜伏在你的身边,专门调查你的饮食起居,和你暗地里做的那些坏事,然后把信息回馈给组织,为社会安定和人民安居乐业做出伟大的贡献……”   “呸!”楚婉仪捡起一个雪块,丢在凌阳的身上:“你敢不敢抬头看看天上,无数的牛皮正漫天飞舞呢,你猜猜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55章 烽火诸侯   早上八点钟,刚刚到了规定的上班时间,东华承托公司门口的保安交替完岗位,为陆续进入公司的员工打卡签到,门口突然停下两辆尚未全面上市的长城H9越野车,前车的司机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只黑色的细跟高跟鞋踏在了雪地上面。   执勤的保安是个汽车发烧友。早已经在长城汽车的官方网站上,看到过这款即将上市的越野车况,不输于路虎卫士的庞大体型十分厚重,再加上国内顶尖的发动机技术,搭配以大功率的充足马力,堪称国产汽车中出类拔萃的顶级金属怪兽。   保安仔细打量着两辆崭新的车子,眼神狂热,心知能够弄到这样尚未量产的车子,一定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正失神间,一名面色冷淡的娇娆女子,在五名保镖的前呼后拥下,嫣然走到保安面前,递上了一本薄薄的绿皮工作证件。   “我是恒运公司的楚婉仪,率队前来北方第四仓储,进行物流账目审计。你可以给你们的负责人打一个电话!”   楚婉仪很客气,并没有依仗身份直接闯进去,避免了保安的尴尬。保安见楚婉仪气势昂然,一副来头不小的样子,哪敢有丝毫迟疑,赶紧拿起岗亭里的内线电话,拨通到了经理室,接连点头应诺后,毕恭毕敬地对楚婉仪道:“我们经理说马上出来迎接!”   “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就行!”   楚婉仪轻移莲步,踏着积雪走进公司的院子,办公楼里早已奔出六七个人来,为首的是一名年轻女子,快步迎道楚婉仪面前,颔首微笑道:“刘经理去南方出差,说是要月末才能回来。我是公司的财务主管,由我来负责全权接待总公司的审计!”   楚婉仪见女子温婉柔顺的样子,脸上稍稍解冻,礼貌地伸出手道:“你好,我是恒运的负责人,楚婉仪。”   “楚经理您好!”女子握住楚婉仪的玉手,手腕上戴着两只秀气的翡翠镯子,撞击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叮当声:“我叫知药,久闻楚经理大名,您可是我最崇敬的商界女强人呢,很高兴见到您!”   听闻知药的名字,楚婉仪脸上的笑容荡漾开来,眼中迅速掠过一抹如释重负的神采,握住知药的手指稍稍用力,捏了捏知药的掌心,知药也报以同样的暗示,这才松开手,礼貌地邀请楚婉仪进入了办公大楼。   恒运公司虽然位于一个小小的农业县城内,注册资本有限,不过其经营的原石生意,尽是同国内知名的珠宝企业合作,生意做得很大,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寒酸。   因为摊子铺得很大,作为一个有限责任公司,恒运并没有在全国范围内,随意建立分公司的资质,所以便委托各个中转城市的承托公司,借着承托合作的名义,建立仓储和运转部门。   虽然这些运转部门,实际上就是恒运的分公司,不过从表面业务上,挂名在各个承托公司名下的运转部,一直处于独立核算、自负盈亏的状态。即使承运的全都是恒运公司的货物,财务上却十分独立,远程票据也始终在当地银行贴现。打一个恰当的比喻,恒运公司是一个拥有真龙君主的国家,这些承托公司名下的运转部,不过是恒运旗下的诸侯国而已。   同恒运公司里的金桥等人一样,知药也是荆阳市的集团心腹员工,被派遣到东华的仓储,把持着财政大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集团卧底。楚婉仪早已获悉了集团派出的商业卧底名单,见到知药后,心里总算安稳了不少。   办公楼是一栋老式建筑,并不是近年来北方流行的地热楼,走廊和办公室里加了不少暖气片,烧得热烘烘的。只是北方天寒地冻,寒气早已冻透到地下深层,所以办公楼里的水泥地面,踩上去还是会感觉到沁骨的寒气,办公条件并不算好。   楚婉仪跟在知药身后,进入了设置在二楼的财务主管办公室,小白已经回到车里,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只有罗图和三虎跟进了办公楼,此刻正分列站在财务室的门外,和两侧走廊的转角,将二楼一层把守得水泄不通。   楚婉仪坐在沙发上,接过知药递过来的一杯热巧克力,开门见山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知药知道楚婉仪在集团里的地位很高,不敢落座,垂手站立道:“您取代了赵大虎,接管恒运公司以后,我才被空降到这里……”   说到这里,知药突然压低声音道:“上个星期,我还偷偷向集团做过汇报……这里似乎有很大的问题!”   楚婉仪抿了一口香浓的热饮,哂笑道:“我前脚刚踏进长秋市的地界,车子的引擎还没有冷掉,就已经遭遇了两次致命的暗袭,要说这里没有问题,那才是真的奇怪!”   知药差点惊呼出声,好看的杏眼瞪得圆圆的:“什么?楚经理您……居然被人暗杀?”   楚婉仪一直暗暗注意知药的表情变化,见知药惊骇的神情不似作伪,才满意地点点头,不知不觉间,语气竟然和凌阳有了三分相似:“小场面而已,已经没事了……你来这边的时间很短,不知道财务上的那些猫腻,你能把握到几分?”   知药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把办公室的门拉开一条小缝,想要探看一下外面的动静。   楚婉仪淡淡道:“我的人正在外面守着,你大可以放心,不会有人跑过来偷听的……坐下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随着知药缓慢而细致的描述,楚婉仪大致明白了东华目前的经营状况,跟知药分析的一样,东华果然有很大的问题。   楚婉仪随手翻了翻桌上厚厚的一摞当期财务报表,突然皱起眉头,指着页眉上的日期道:“这个季度的流水,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点?我记得集团单只是上个月的走货量,涉及到的资金收付总额,就已经超过了这个合计数字的十倍不止。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56章 触景生情   楚婉仪在东华公司的办公室里,正费劲脑力钻研着财务上的数据,凌阳却开着李红袖的进口复古汽车——一辆红色的德国纯进口大众甲壳虫——载着甜宝满大街横冲直撞。   长秋市毕竟是省城,街道上车流如织。凌阳在基地里练习驾驶的时候,早已经养成了野蛮驾驶的臭毛病,再加上德国以机械制造闻名世界,造出的汽车性能优越,凌阳于是把公路当成了F1赛道,油门差点踩碎,还嫌不过瘾,就算是舒马赫看到凌阳这种开法,恐怕也要叹为观止。   街道上执勤的交警,大多认识李红袖的座驾,都知道李红袖是省内闻名的道儿上一姐,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见到凌阳驾驶技术过硬,并没有造成任何事故,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轻将凌阳放了过去,只是在心里暗骂不休:有钱人怎么都是这幅烧包的德性!   凌阳享受着速度带来的快感,很快驶出了城区,跑上了环城通往大黑山北坡方向的公路。   甜宝盘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面前放着一大堆零食,嘴里叼着一个橘子味的棒棒糖,正摆弄着凌阳手机里的“传奇”手游。时不时会扬起小脸,天真地朝凌阳笑道:“不好意思啊,我用你的话费,支付了一套顶级法师装备,你看这根骨玉权杖多么漂亮……”   凌阳刚想发作,随即想起自己刚步入警校的时候,正是盛大“传奇”火遍全国的一年。那时,凌阳和室友们疯狂地迷上了传奇,不顾学校的二十四小时军事化管理,偷偷翻墙到旁边的网吧,通宵组队,在传奇战场上奋斗不休。   古铜戒指,井中月,裁决之杖,法神项链,骷髅精灵,祖玛卫士。   一个个熟悉的词语,被甜宝如数家珍。凌阳听得心里一暖,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和一群精力过剩的同学们,尽情挥洒着火热的青春。没想到事过境迁,仅仅一个季节的更迭,凌阳便已经踏上了喋血江湖,再也无法回到那个纯真的年代。   不知不觉间,凌阳的嘴角,已经挂上了回忆满满的微笑。正自唏嘘不已,甜宝却突然把电话举到凌阳面前:“有人打电话给你!”   凌阳接起电话,目视前方,一只手紧紧握在方向盘上,听筒里传出一个甜美的女声,竟然和秦璐有几分相似:“先生您好,请问您贵姓?”   凌阳心知遇到了推荐汽车保险的推销员,不过看在女孩悦耳的声音上,还是没有立即挂断电话:“姓孙!”   果不其然,女孩紧接着问道:“请问您平时出行的时候,习惯乘坐什么交通工具呢?”   凌阳突然吸了吸鼻子,尖着嗓子道:“筋斗云!”   电话那边传来女孩用方言骂人的声音,随即啪地一声挂断。   凌阳窃笑不已,手里的电话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悦耳的铃音响起,凌阳再次接起电话,不耐烦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嘛,筋斗云……”   “筋斗云?”小东稚嫩的声音传进凌阳的耳朵:“熊二,你是不是疯啦?胡说八道什么呢?”   听见小东的声音,凌阳于是换上了一副笑脸:“没事,我看西游记呢……东啊,好些日子没见你,有没有想我啊?”   “有啊,我当然很想你,我现在住在冬日娜老师家里,没有我妈妈管着,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开心!”   凌阳心里正暗骂小东是个不知道孝顺的白眼狼,小东突然话题一转:“熊二,你们一起出去好多天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妈妈拿下啊?”   凌阳手一哆嗦,差点把车子开进道边的雪沟里去,言不由衷地怒斥道:“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教给你的?是不是冬日娜老师?你替我转告她,等回去以后,我一定让小白把她的屁股打烂……”   小东在电话那边“切”了一声,突然换上一副商量的口吻,撒娇道:“熊二,冬日娜老师家里的家具,都被小乖给啃坏了。冬日娜老师一怒之下,委托熟人的大客车,把小乖稍到你们那里去了,就是你上次给我的那个地址……”   楚婉仪心系小东,在李红袖家落脚以后,给小东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小东把李红袖家的地址记住了,还用客车稍了一条藏獒过来。   想到李红袖见到小乖以后的惊呆模样,凌阳不禁暗暗感到好笑,小东的声音却再次传来:“熊二,我知道你把甜宝也带在身边,千万不要让我未来的媳妇冻着饿着,替我好好照顾她,就说我想她……”   “呸!”凌阳唾弃小东道:“你怎么不自己来照顾她,你媳妇饿不饿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还有!”小东仿佛变成了一个话痨,不依不饶道:“小乖的脖子上,被我用红线栓了一个黑色的塑胶袋,里面装着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可千万要保管好……”   “你会好心送我礼物?”凌阳错愕道:“什么礼物?”   小东嘻嘻笑道:“我的寒假作业,你帮我把它做完,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可是要验收的哦……哎呀,我的手机快没电了,再见!”   小东不由分说,一下子挂断了电话。凌阳气哼哼地不断回拨,小东却早已关机,电话里只是传出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凌阳一气之下,刚想把手机摔回给甜宝,电话铃声却再一次响了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找我,真是见了鬼了!”   凌阳接起这个陌生的号码,电话里传来小五一贯不着调的声音:“请问您是钱多多童鞋吗,我是你兄弟左小五!”   凌阳大惊:“我换了七八个电话号码,你都能找到我?”   小五嘻嘻笑道:“我和你一样,也在为组织办事,你还不了解组织的能力嘛,别说区区一个电话号码,我就是想知道你现在穿着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能在第一时间……”   “废话少说,有屁快放!”凌阳板起脸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听说你在长秋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过安逸无聊,于是就搞了一批金属和火药制造成的家伙,通过恒远集团的运输途径,准备一路运送到南边……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到了长秋,哥你能不能帮忙留意一下……” 第357章 金融风暴   楚婉仪在大学时代,就在金融专业内连年获得专项奖学金,更是受到过早稻苗和剑桥的学院相关专业学术研讨会的邀请,一度远赴重洋,代表学校进行理论知识交流,风光无限。   大学毕业后,楚婉仪拿到了国际金融学的双料学士头衔,在校期间,甚至创造了在一年之内,接连考下了注册会计师和专业理财师的记录,再加上出色的外貌和动人的气质,连续五年,蝉联了校园内最受男生欢迎的“校花学霸”。   楚婉仪身负的学识,应用到公司运营中,简直是游刃有余,又培养出了硬朗的工作作风,为人知恩图报,性格外柔内刚,所以才会被楚人杰委以重任,作为其地下生意臂助的不二人选。   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楚婉仪便翻完了上个季度的财务三大主表。发现资产负债表上的数据,同流水明细账明显不符,虽然在业务状况表上均作出了详细的说明,楚婉仪还是一眼看穿了其中的猫腻。   东华公司的老板名叫尤世龙,是长秋当地某金融机构的主任,因为工作的缘故,专门跟市内的有钱人打交道,人脉很广。尤世龙利用职务之便,利用虚假抵押、顶名冒名等手段,从单位贷出了巨额正常利率的贷款,利用这些资金,投资了不少生意,甚至包括以高利贷牟利的小额贷款公司,东华承托公司,只不过是尤世龙敛财生意中的一个缩影而已。   借着国内房地产开发的热度,尤世龙难免也插了一脚,很是轰轰烈烈地开发了几个大型楼盘,赚得盆满钵满,成为了长秋当地知名度很高的开发商,这才搭上了恒远集团这艘商界豪华巨轮,跟着楚人杰,做起了见不得人的军火生意。   尤世龙为人谨慎,居安思危,早已将巨额的家产移出国外,分别存在巴拿马、巴哈马、瑞士、开曼等保密天堂的私人信托银行里,前后四任妻子,和六个儿女,也早就移民到没有引渡条例的欧洲国家,成为了受到当地法律保护的合法公民。   尤世龙一个人在长秋市打滚,是一个出了名的正人君子,不喜女色,不贪烟酒,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赚钱。所以尤世龙即使已经富甲一方,胃口却越来越大,为了巨额利润,不惜铤而走险,被楚人杰牢牢绑在同一艘疾速前行的战舰上,想要脱身不干,却已是很难了。   楚婉仪皱着眉头,用铅笔在报表上勾画涂抹,直到知药把尤世龙的身世介绍得七七八八,秀眉才略微舒展开来:“怪不得。如今东华大部分的运营资金,都是通过高额利息的票据贴现,还有通过抵押期货的信托手段融资。我就说嘛,当期财务体现出来的巨额利润,怎么有大部分都对冲了前期投入的利息,弄了半天,尤世龙把自己私下里往来的账目,全都混进了公司的流水里,这个家伙,真是精明得可以!”   知药毕业于首都某座知名的金融学府,听完楚婉仪一番专业的分析后,也是一头雾水,根本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禁一脸钦佩道:“楚经理,您的用词实在太过于专业,我听不明白,您能说得浅显易懂一些吗?”   楚婉仪拉住知药的手,让知药坐在自己身边,和颜悦色道:“不要一口一个楚经理的叫我,多生分呀,没有人的时候,我们不妨姐妹相称……我的意思是,尤世龙自己开办了小额贷款公司,把那边的资金,高额放给东华公司运营使用,归还贷款的时候,则直接走到银行的科目。”   楚婉仪也忍不住赞叹道:“这一来一往,高利进,低息出,不仅仅赚取了中间的高额利息收入,还捎带着卷走了东华公司的大部分利润,全都进了他个人的腰包,这回懂了吗?”   “没想到,仅仅是一堆冷硬的报表数据而已,姐姐居然能分析出这样的曲折,知药真是越来越佩服您了!”   知药对楚婉仪佩服得五体投地,满脸艳羡之色:“我也是金融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又干了好几年的财务工作,从来也不会想到,这里面能藏着这么多离奇的说法!”   知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张圆了小嘴低呼道:“按照姐姐的说法,尤世龙表面上只是普通的货物承托商,看似只为了赚取佣金,或者按股分红。实质上,却正在疯狂蚕食着集团的巨额利润!这样的事情他都敢做,就不怕集团的那位,要了他的命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楚婉仪见怪不怪道:“有些人为了钱,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   楚婉仪赞许地拍了拍知药的手背:“你做的很不错,虽然没有发现东华财务里的漏洞,却把尤世龙的家底,打探的一清二楚,我才能从中分析出这么多有用的资料。论起功劳来,你的作用是很关键的,回去以后,我一定会向集团如实汇报,为你争取一个安稳的职位!”   楚婉仪深谙知人善用的一套,一番话说得知药欣喜若狂。   知药深知楚婉仪在集团里的超然地位,听说她甚至可以直接接触到楚人杰那个层面的人物。知药这次被委派到东华,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想要趁着东风扶摇直上,没想到如此顺利,居然得到了楚婉仪的欣赏。   有了楚婉仪的大力推荐,知药一定可以在集团里获得一席之地,拿着高额的年薪,从此过上上流人士的生活,对于楚婉仪更加死心塌地,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楚婉仪心里热乎乎的。   楚婉仪想通了其中的全副关节,顿时猜测出来,针对自己的暗杀,一定跟这个尤世龙脱离不了干系。   尤世龙在长秋经营多年,黑白两道上都有关系。虽然做下了如此大事,侵吞了恒远集团的大量资金,但是对于楚人杰这样的人物,尤世龙还是打心眼里惧怕,因为两个人根本不处在同一个段位上。   楚人杰做的是见不得人的生意,对于尤世龙私底下的小动作,也一直抱着默许的态度,只要尤世龙做的不是太过分,楚人杰一定会不闻不问。但是尤世龙欲壑难填,居然用手段侵吞掉集团的大部分利润,又收到楚婉仪即将前来审计的消息,狗急跳墙,于是对楚婉仪动了杀机。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个尤世龙,一定不想我查出他的秘密,这才想置我于死地的吧!”楚婉仪失神地喃喃自语:“人在做,天在看,天网恢恢,你想躲,真的就躲得掉吗?” 第358章 四间房   凌阳驾车行驶出环路的时候,已经挪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怀里抱着甜宝,司机则换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孩。   男孩的驾驶技术很不错,行车速度很快,却十分稳便。出城之后,年久失修的公路上,尽是崩裂的水泥坑洞,男孩却总能将坑洞绕了过去,车身没有一点颠簸的感觉。   凌阳早已经注意到,每当男孩绕过路面上的障碍时,车厢内都会充斥着淡淡的异能磁场,每到这时,男孩的掌心,总会微微离开方向盘,只是凭空虚握着,做出扳动方向盘的样子,实际上,却根本没有触碰到方向盘分毫。   凌阳赞许道:“小伙子年纪轻轻,一身‘操控者’的本事,却修习得游刃有余,真是难得!”   男孩微微一笑,索性不再掩饰,双手放开了方向盘,分心二用。一面用异能之术驾驶汽车前行,一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打出几行小字:“多谢您的称赞,您能够这么快看出我的异能属性,单是这份眼力,就已经比我高明太多了!”   凌阳这才想起,年轻人有先天的语言缺陷,并不能发出声音,于是歉然道:“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只不过经得见得多了,练出点眼力而已,咱们俩要是认真动手的话,我还不一定能打过你呢!”   男孩打字道:“您太谦虚了。恕小子无礼,我看您的年纪也不大,在门内的辈分却这样高,一定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凌阳谦虚了几句,男孩又再次打字问道:“您也是异能者吗?为什么我在您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异能者气息呢?”   看着男孩好奇的神色,凌阳哈哈大笑:“所谓的异能之术,修习到我这样顶尖的地步,已经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又岂是你轻易能够看出来的……”   见到男孩的脸色越来越激动,大有当场拜凌阳为师的意思,凌阳连忙解释道:“你别当真啊,你心眼怎么这样实在?我骗着你玩儿呢,我根本不是什么异能者,所以你才会感受不到我的气息,嘻嘻!”   听完这个并不好笑的笑话,男孩突然将车子停了下来。凌阳错愕道:“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还真生气啦?”   男孩熄掉车子,拔出车钥匙递向凌阳,又在手机上打出了四个字:“我们到了!”   凌阳这才松了一口气,抱着已经睡熟的甜宝,跟在男孩的身后,朝一个坐落在山脚下的小村子走去。   村庄名为四间房,顾名思义,很早以前只有四家住户,慢慢发展成了一个村落。北方有许多类似名称的自然村,像是王马架子,意思是以前只有一户姓王的人,在这里搭建棚子放马;还有老金沟,由于在当地发现了金矿,淘金者不断涌入,金矿开采得一点不剩过后,一部分淘金者和家属却在这里定居下来。不一而足。   北方地广人稀,几乎每一户农民,名下都有几十亩良田。不过四间房坐落在山脚下,土地稀少,农户们只有稀少的口粮田,大多依靠打猎、伐木和采集山货为生。早些年的时候,国家颁布了野生动物保护法,林业部又不允许私自采伐,封山育林,四间房的农户无以为生,纷纷进城打工,慢慢地,村子里几乎已经看不到青壮的身影,只居住着稀疏几个故土难离的老人。   四间房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空村,在行政上,也由一个行政村,降级为一个自然屯,村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杂货店,出售粮油肉蛋,和其他的生活必需品,几十间年久失修的房屋,依山坐落在山脚各处,颓废衰败,道路狭窄,荒草丛生,积雪也没有人清理,看上去十分萧条。   凌阳跟在年轻人身后,踏着厚厚的积雪,步行了将近半个小时,这才进入了村里。村口早已恭候着一个胡子拉碴的年迈老人,拄着一根枣木拐杖,看到凌阳后,远远地迎了上来,热情道:“今年雪大,又没有人清理,大小的车辆都进不来,您受累啦!”   凌阳寒暄了几句,随着老人走进村子,三转两转,停在一座瓦顶泥墙的平房前,老人颤颤巍巍地打开房门,邀请凌阳进去坐。   房子里的采光不错,南北都有窗子。凌阳摸了摸火炕,见炕头上犹有余温,于是轻轻将甜宝放到炕上,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甜宝身上。正好看到年轻人抱着一捆柴草进来,一束一束地填进灶子里,老人左手拎着一只野兔,右手提着一串比野鸡还小上一圈的飞禽,朝凌阳笑道:“山里没什么好吃的,好在兔子和飞龙正是肥壮的时候,等下咱们好好喝上两杯,就算我为您接风了!”   凌阳被一个老人家用敬语称呼,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赶紧接过老人手里的野味:“您不用这么客气,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凌阳略显为难道:“吃饭喝酒倒是小事,我这次是专程为了老盖而来,不知道他方不方便出来一见……”   凌阳在东港市的时候,在依哈娜身边混了一段时间,被依哈娜钦定为要门的接班人,而且早已在江湖上放出风声,又委托李红袖,把象征着门主身份的貔貅符缒,交到凌阳手里,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要门名义上的太子,地位高超得很。   老战和老炮精通各种江湖门道,知道凌阳是依哈娜认定的门主人选,早在地下基地的时候,已经将门中的切口暗语,和江湖上其他投山拜门的手腕,倾囊告悉凌阳。   是以凌阳在长秋市遇到了困难,手里可用之人不多,立刻想到了要门分散在各地的门徒。   夜半时分,凌阳把戒指送给了楚婉仪,目送楚婉仪回到楼上休息。自己则溜上了大街,趁着夜色,在各个不起眼的街道转角,分别刻上了要门的暗记。清晨起床,凌阳便载着甜宝,开车在各个暗记附近巡梭,果然遇到了守候多时的男孩。 第359章 荒山古庙   要门的暗语切口,大部分是从诗词演化出来。要门曾经是江湖上最大的门派,门徒众多,堂口凛然,等级森严。每一个堂口的切口都各有不同,不同的等级门徒,所掌握的暗语都有细微的差异,一听就能听出所处的位置高低。   凌阳试探李红袖的时候,曾经对李红袖念了一句:休问前路无知己,幽山有路向龙门。   这句切口表露出来的意思是:我是要门中人,在江湖上遭遇了困顿,想要寻求门中同道的帮助。   这句暗语是老炮教给凌阳的。老炮和老战自小入在门内,深受铜老门主的喜爱,虽然没有担任门中的任何职位,却一直跟在依哈娜的身边,影响力丝毫不输于风头正劲的六大堂主。   如果是普通的门徒,只能说“幽山有路向腾门”,取“腾”和“龙”的相近之音,只有堂主以上的身份,才能直呼要门为“龙门”,一下子就把身份地位的高低区别出来。   能掌握这种高等级切口的人,在要门的赫赫门徒中,绝对不超过三十个。因为要门始终信奉凌厉的家法,并没有门徒敢于冒充高等级门人身份,所以凌阳一旦冒出了“龙门”二字,男孩就知道凌阳的身份非同小可。   男孩只是长秋要门中的一个入门门徒,不敢贸然询问凌阳所求的事情,用手机打字和凌阳交流了一番,得知凌阳遇上了大麻烦,想要找到当地要门的大佬,正半信半疑间,凌阳又亮出了貔貅符缒,一下子将男孩镇住,再也不敢对凌阳有丝毫的质疑,直接把凌阳带到了位于四间房的大本营里。   男孩和老人在厨房里忙活着,兔子被扒掉灰茸茸的毛皮,裹上黄泥,直接塞进火炉里,用剩余的木炭柴火烘烤;一串飞龙也收拾干净,直接放进锅里吊汤,很快有香气传进凌阳的鼻子里。   凌阳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把玩着木头箱子上的一对玉石镇纸,两只拳头大小的狮子雕工精湛,表面已经被盘出一层淡淡的沁色,十分可爱。   凌阳感到奇怪的是,这一对玉石雕琢的狮子,背上都生着一对翅膀,收敛在两肋处,同尾巴连成一线。凌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怪物,深感有趣,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安的奇异感,四处看了看,屋子里却并没有任何异样,甜宝依然睡得很沉,凌阳甚至能够听到甜宝安稳的呼吸声。   突然间,凌阳终于意识到不妥之处,就是屋子里实在太过于安静了,原本在厨房里忙碌的男孩和老人,已经没有了一点动静。凌阳抱起甜宝,快步奔进厨房。只见厨房里香气弥散,一大盆飞龙汤摆在锅台上,盘子里的兔肉已经撕好,露出粉嫩的骨肉,热气腾腾,旁边还放着一小碟盐面,看来是为了兔肉调味用的。   凌阳感觉有异,生怕着了人家的道,一脚踹开屋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在外面扫视一圈。只见屋外寒风凛冽,呼啸着卷起林间地头松软的雪沫,一下子灌进凌阳的脖领里。   寒气扑面,甜宝也醒了过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搂住凌阳的脖子,打了个哈欠:“怎么这么冷……还没开饭吗?”   凌阳愤愤道:“就知道吃,咱们被人算计了,搞不好一会就得被人家烤熟了当做大餐,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甜宝嘻嘻一笑,吸了吸鼻子,注意力立刻被锅台上的肉汤吸引过去。从凌阳的怀里挣扎出来,甜宝一溜烟跑到锅台前,用手指沾了一点香浓的肉汤,送进小嘴里尝了尝,欢欣雀跃道:“味道真不错啊!”   说完,又从盘子里拣出一只兔子大腿,刚想大快朵颐,却被凌阳一巴掌打掉,怒哼道:“不要命了吗?你知道里面有没有毒药?”   “毒药?”甜宝转着大眼睛道:“怎么会有毒药?”   凌阳懒得跟甜宝解释,不顾甜宝的抗议,拉住她的小手冲出门去,在村子里快速搜索了一番,结果令凌阳不寒而栗:整个村子已经变成了一片鬼蜮,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所有的房屋里都清锅冷灶,到处落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   站在无尽的旷野里,天地间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凌阳苦笑道:“宝儿,还记得我曾经教育过你的八字真言吗?”   “记得。”甜宝乖巧地点点头:“有便宜不占忘吧蛋!”   凌阳一脸黑线:“这句似乎不是我教给你的……”   甜宝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知识都学杂了……江湖险恶,不行就撤……这句对不对?”   凌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对倒是对,不过咱们现在才想起来撤,恐怕已经晚了。”   甜宝顺着凌阳深邃的目光望去,只见两人进村之时,那条蜿蜒的小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莽的白雪,就连停在三岔口的红色甲壳虫车,也早已掩映在寒风刮起的雪烟里,只能远远看见一个红色的小点,最终完全被淹没。   身临如此艰难的困境,甜宝却一点也看不出担心的样子,轻轻松松地放眼四顾,突然指着凌阳身后道:“看,那里似乎有人!”   凌阳转过身子,只见甜宝手指的方向,半山腰上坐落着一座小小的庙宇,黑顶黄墙,在一片蜡色中分外显眼。庙宇的烟囱里,冒出淡淡的烟火,一旁高高竖起的旗杆上,落着几只红色的小鸟,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地叫着,隔着老远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凌阳心里已经没了主意,深吸一口气,习惯性地想抚摸手指上的戒指,想要为自己壮胆。触手空荡,凌阳才蓦然想起,戒指已经送给了楚婉仪做防身之用,想起身上带着的其他秘密武器,心里才多少安定了一些。   “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凌阳似乎在跟甜宝商量,实质上却是在为自己打气:“这也太特么吓人了,简直就是闹鬼了!”   甜宝白了凌阳一眼:“管他是闹人还是闹鬼,我可是一点都不害怕……反正腿长在自己身上,不行就跑呗,还能被鬼抓住吃掉不成?”   甜宝小手一挥,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江湖险恶,不行就撤!” 第360章 迎风蹈雪   凌阳抱着甜宝,沿着村里蜿蜒曲折的小路,直奔半山腰上的庙宇走去,直到道路已尽,凌阳只好穿行在稀疏的林间,脚下踏上了厚厚的积雪。   北方冬季的旷野里,落雪堆积得都有一米多厚。松软的积雪,被寒风狠狠抽了两个月,在表面上结成一层硬壳,体重较轻的鸟兽,可以在上面尽情奔跑,不过对于凌阳这样的成年人来说,薄薄的雪壳并不足以支撑住体重。   凌阳只走了两步,双腿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每迈出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勉强趟出了几十米,凌阳几乎已经精疲力竭,甜宝倒是一点力气都没用,神采奕奕地大呼小叫,一个劲儿催促凌阳快走。   凌阳悲叹一声:“咱们被困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本就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如果耗尽了体力,真要遇上危险的话,没等开打,十有八九自己就先倒下了!”   正进退两难间,旁边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声,四只梅花鹿大小的野兽,纷纷从山石后奔了出来。   凌阳定睛一看,小兽生得和野鹿十分相似,只是身上没有斑点,土黄色的皮毛,嘴唇上面有一个豁口,像兔子一样,看上去十分好笑。   这种小兽的四蹄见状有力,只是奔跑的速度很快,奔跑间迅疾如风,蹄子踏在雪地上,没等深陷进去,便迅速抬起,只留下一个浅浅的蹄印,就像贴着雪地飞掠一样。   凌阳毕竟从小生长在北方,和爷爷在乡下住了十几年,也算有一些见识,见到小兽的尾巴下面,屁股上生长着一大块白毛,终于脱口呼喊道:“狍子!傻狍子!”   傻袍子的呆萌性格,完全符合自己的尊姓大名,见到生人也不知道跑,反而饶有兴致地朝凌阳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一大一小两个奇怪的人类。其中一只胆子更大,干脆绕到凌阳身后,伸出舌头舔了舔甜宝伸出的手掌,鸣叫一声,原地撒起欢来。   甜宝痒痒得嘻嘻直笑,凌阳却眼珠一转,笑问甜宝道:“你听说过外国有一个专们喜欢赠送别人礼物的败家老头子,叫做圣诞老人吗?”   凌阳在村子里四处乱窜,好不容易从一间草屋的仓房里,翻找出一架爬犁,系好绳结,另一端套在四只狍子的身上。甜宝拍着巴掌,咯咯直笑,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小小的铜铃,拴在其中一只狍子的脖子下面,一迈步就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凌阳折下一支树枝,指着通往村外的方向,意气风发地叫道:“圣诞雪橇,出发……哎,哎我靠,方向反了!停下!快给我停下!”   凌阳挥舞手里的树枝,在空气中抽出一声啸响,就像吹响了前进的号角,四只狍子蹄腕翻飞,拉着爬犁飞奔起来。只是狍子们似乎完全没有方向感,根本没有按照凌阳的意思,奔出村子。反倒调头朝半山腰处跑去。   甜宝只是感觉到新鲜好玩,仿佛置身于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里,根本不管雪橇往哪个方向前进,欢蹦乱跳地又叫又闹,巴掌都拍红了。   凌阳本想从雪橇上离开,随即瞳孔一缩,注意到四只狍子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凌阳顿时知道,这四个傻乎乎的小家伙,一定已经受到了别人的操纵,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附近应该隐藏着一个类似于高十一一样的“驱使者”。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凌阳横下心来,反正已经被囚禁在皑皑白雪布成的圈套里,干脆既来则安,看看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人,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即使已经豁了出去,凌阳还是忍不住暗暗后悔。作为江湖上第一大的门派,要门中门徒无以计数,一定良莠不齐,说不准便会有心怀叵测之辈。凌阳冒冒失失地拿出貔貅符缒,这等要门中至关紧要的信物,可能已经被坏人盯上,算计着要杀人夺宝,取而代之。   凌阳根本不知道,貔貅符缒是要门历代传承的掌门信物,虽然十分重要,并不是落在任意一个人的手里,都能号令门徒呼应卖命。   一旦凌阳使用了貔貅符缒,受命之人定会通过各种渠道,联系到依哈娜。确定凌阳的真实身份后,才会心甘情愿地听从号令。依哈娜的这种做法,其实是把自己身上的威信,逐渐过渡到凌阳身上,为凌阳今后号令群雄铺路搭桥而已。其中过程的曲折,涉及到许多复杂的江湖门道,又怎会是凌阳能够想象得到的。   四只灵活的食草野兽,拉起雪橇来毫不费力,甜宝兴奋得小脸通红,凌阳却站在雪橇上,努力保持住身体平衡,望着越来越近的黄墙庙宇,看似悠闲自得,却已经开始暗暗凝神戒备。   俗语有云:望山跑死马。   从山脚向上望去,庙宇似乎距离不远,真正跑起来的时候,即使雪橇滑行如飞,也足足跑了半个小时之久。四只狍子粗大的鼻孔中,不断喷出热气,却如同吃了兴奋药剂,不知疲倦地四蹄翻飞,卷起大蓬松软冰凉的雪沫,莹白剔透,将整个雪橇包裹在里面,如梦似幻,恍若仙神驾风出行,十分好看。   飞驰许久,终于来到了庙前不远处,地面上的积雪似乎有人清理,露出油黑的冻土颜色。庙宇前生长着两颗枝干虬扎的大榕树,树干粗壮,足够多人合围。榕树不知道已经生长了多少个年头,有盘丘错节根系露出地面,上面长满了墨绿色的青苔,似乎温度陡降的时候,被突然冻住,依旧苍翠欲滴,为遍野的苍白增添了一抹难得的生机。   脚下踏上坚实的土地,四只小兽也终于不用拼命狂奔,速度突然缓慢下来。眼神中的执着之色已经渐渐退去,蒙在眼球表层上的灰色阴翳,更是突然间消失。小兽们终于停下脚步,伏在地上喘着粗气,显然疲惫不堪。   凌阳心里不忍,从靴筒里抽出一只匕首,割断了小兽脖颈上绳结,小兽们得脱自由,信步分散到树下,啃食起树根上的青苔,意态悠然,一派安然自得。 第361章 烈火天师   “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山。远来是客,小友请进!”   庙堂之中,突然传出清越的邀请声,油漆成红色的铆铜大门自行向内打开,露出正堂上供奉的神佛,凌阳拉住甜宝的小手,向前仔细探看。只见香炉供果齐整,台板之上香烟缭绕,赫然供奉着一尊无头的雕像。   凌阳不敢贸然进入,扳住门框上的铜钉,探头向里张望,只见庙堂里空荡荡的,除了无头雕像以外,根本看不见一个活人。   凌阳明知道有人搞鬼,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乍起胆子喝道:“什么人装神弄鬼,有胆子出来,小爷非把你身后的狐狸尾巴揪断不可!”   任凭凌阳如何呵斥询问,庙堂里却再也没有了声息。   从农舍里出来的时候,甜宝依依不舍灶台上的美食,非要把烤好的兔子带走。凌阳拗不过甜宝,又不知道要在这里困上多久,索性把地上的一塑料桶白酒也搬上了雪橇,本想着试探无毒以后再大吃大喝,这会儿突然撞到了这等怪事,又死活见不到人,眼珠一转,肚子里的坏水开始咕嘟咕嘟冒泡。   凌阳本就胆大包天,无意中又踏入了异能者的神秘圈子,觉醒了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更是肆无忌惮。如今被困得心乱,恶向胆边生,一个箭步冲到雕像面前,拧开塑料桶的盖子,将桶里的白酒,尽数倾倒在雕像前面的木台和漆柱上,又往棉布材质的帐幔上泼洒了一些,这才将酒桶摔在地上。   凌阳退回到甜宝身边,牵住甜宝的小手,眨着眼睛坏笑道:“我数一二三,咱们就一起往外跑!”   甜宝和凌阳配合默契,顿时明白了凌阳想干什么,不等凌阳动手,甜宝已经模拟出“火焰神”的本领,晶莹白皙的小拳头立刻变成了烧红的烙铁,腾然被一层淡淡的火焰包围。   “三!”   甜宝根本不按照套路出牌,连一和二都没有数,直接大喊到三。拳头同时向前一挥,一团炽烈的火焰,带着恐怖的高温脱手飞出,火团一下子撞在木台上,遇到烈酒之后,熊熊燃烧起来。   一大一小两个纵火者,本想看看热闹再跑。没想到火团触碰到香案上的铜炉,突然砰地一声炸裂开来,大大小小的火球四处乱飞,沾染到哪里,便燃烧不息,整座庙堂立刻陷入了一片火海,高温扑面,难以忍受。   “快跑!”   凌阳和甜宝抱头鼠窜,争先恐后地跑出庙外,甜宝人小腿短,在高高的门槛的绊了一个大跟头。凌阳见状,赶紧折了回来,一把将甜宝夹在腋下,头也不回地狂奔出几十米,才停下脚步,同四只傻乎乎的狍子一起,欣赏着雪中烈火的难得奇景。   凌阳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嘬着牙花子道:“这把火放的,真是大快人心,痛快至极……宝儿啊,刚才我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炸了,你看见没?”   甜宝呸呸地吐出啃了一嘴的脏雪,翻起白眼道:“我刚才模拟成顶尖火焰神的状态,使出了火焰刺拳里最厉害的一招,你的那个光头哥哥,好像把这招叫做什么‘烈焰分城’,本来就带有爆炸属性!”   甜宝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凌阳心里暗暗琢磨,反正夸两句又不用花钱,还能更好地调动小萝莉的积极性,何乐而不为。于是挑起大拇指,溢美之词滔滔不绝地涌了出来,差点把甜宝夸秃噜皮。   甜宝眉开眼笑,突然换上一副惊讶的表情,指着烧得噼啪作响的小庙道:“你看那边!”   凌阳定睛一看,只见庙宇已经被烈火包围,烧得附近的积雪都化成了小溪,向低处不断流淌。就在免于即将坍塌的一刻,一个火人突然从里面窜了出来,浑身被火焰包裹着,带起一阵黑烟。   火人刚刚掠出庙门,立刻一头扎进了雪堆,发出“刺啦”一声火焰的熄灭声,紧接着,从雪堆处传出一阵淡淡的肉香,夹杂着化学纤维烧焦的味道,一阵杀猪般的惨嚎声传进了凌阳和甜宝的耳朵里:“辣块妈妈,你们两个熊娃子,是想活活烧死老子噻!”   “谁让你装神弄鬼地吓唬我们,没烧死都算你捡着便宜了!”   凌阳嬉皮笑脸地靠前几步,匕首却早已从袖筒滑至掌心,反握在小臂后面。脚掌用力一拧,鞋跟里暗藏的刀子弹了出来,刀刃蓝汪汪的,早已淬上了见血封喉的神经毒素。   “我嘞个天神,老子只是跟你们摆个龙门阵,算坛子打趣而已,你们差点把老子打了牙祭噻!”   凌阳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一个干瘦的老头,从肮脏的雪堆里跃出,头戴一顶高高的髻冠,用长长的木簪挽住,只是已经歪到了太阳穴上。老头的脸被烟熏得一片漆黑,只有说话的时候,能看见洁白的豁牙,身上的长袍被烧得满是破洞,依稀可见胸口正中央,用丝线绣着一个八卦的图案,正是标准的道士打扮。   “最近是怎么了,不是碰到和尚,就是遇见道士,现在的出家人怎么这样多?”   凌阳见到老道狼狈的模样,心里暗暗好笑,脚下紧紧扣住地面,随时准备出手,心里却暗暗疑惑:“甜宝这个鬼精灵的小家伙,每次遇到打架的事情,总是兴高采烈地第一个冲上去,今天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扮起乖宝宝来了?”   不解归不解,凌阳唯恐老道士突然出手,并没敢分神看上甜宝一眼。老道士哪里知道凌阳肚子里的弯弯绕,操着一口浓重的四川口音,把凌阳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是老道士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尽是地道的四川方言,凌阳没听懂多少,权当做赞美的话,左耳朵听进去,右耳朵就冒出来了,一点没生气。   老道士见凌阳油盐不进,骂了半天也累了,这才心疼地望着已经烧成一堆废墟的庙宇,一屁股坐到地上,终于怒瞪着凌阳,说起了普通话:“凌小子,你这是作孽啊!” 第362章 一支穿云箭   “你,你怎么知道……”   凌阳见老道十分自然地叫出自己原本的姓氏,不能置信地睁圆了眼睛。   老道用右手撑住地面,支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凌阳的目光突然落在老道的右手小指上,上面赫然戴着一只赤红的玛瑙扳指。   凌阳的瞳孔瞬间收缩起来,手里的刀子滑落下去,刀尖向下,插进了坚硬的冻土层里,做出一副卸下防备、故人相见的惊喜样子。   凌阳快步走向老道,伸出一只手做出搀扶的样子,口中笑道:“道长既然知道我的姓名,那就一定是自己人啦。这可真是大火烧了祝融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哪,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道见凌阳弃戎相认,不好继续发作,不过刚被凌阳烧了庙宇,心中恼怒,还是冷着脸,一巴掌拍开凌阳伸出的手,不想让凌阳搀扶自己起身。   两人手掌接触的刹那,凌阳突然变了脸色,眼神一凛,掌心下翻,五指扣拢,顿时叼住了老道的手腕,手臂用力回拉,一下子把老道带向自己的怀中。   老道没想到凌阳会突然动手,猝不及防,身子踉跄向前栽去。凌阳得势不饶人,身体微微一侧,沉下重心,肩膀重重撞在老道干瘦的胸口上,猛然将老道撞飞出去。   老道人在半空,凌阳已经疾速跟上,双手紧紧扣住老道的双脚,用力向下一甩,像摔倒一个破旧的麻袋一样,把老道重重摔在地上,身子向前急倾,一个半蹲转身,双脚缠绕在老道的脖子上,利用体重压制住老道的腰眼使力处,双手则顺势而上,一把攥住老道的右手,反关节向后扳去,使出了跤法里实用性很强的“十字固”,把老道牢牢制服在自己身下。   老道全身受制,根本使不出一点力气,右手手肘和肩关节处传来一阵剧痛,杀猪般的嚎叫裂石穿云,中气十足,一点也听不出上了年纪的样子。   甜宝被凌阳漂亮的突袭擒拿惊呆了,呆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热闹。凌阳紧紧压制住老道,腾出一只手来,抽出自己的多功能战术腰带,三下五除二,用猪蹄扣把老道捆了个结实,这才抹了一把汗,站起身招呼甜宝道:“终于抓住这个老坏种了!走,咱们把他弄回村子里,刑讯逼供,看他招不招……”   老道被捆翻在地,一动也动不得,张开大嘴嚎叫道:“你这个臭小子,为什么把老子绑起来,看我不把你……唔,呜呜,呜呜呜呜……”   原来凌阳见老道嚎叫得刺耳,脱下一只袜子,把老道的嘴巴塞住了。   凌阳拉住老道背后的腰带扣,费力向榕树下拖拽,刚想命令甜宝安抚住四只豁唇狍子,重新套上雪橇下山,山坡底下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喊声:“小子住手,快点住手啊!”   凌阳抬眼一看,刚刚藏匿起来的老人和哑巴男孩,骑在一只体型庞大的巨角怪兽身上,沿着凌阳上山的方向,正一路狂奔上来。哑巴男孩握住怪兽的两只大角,似乎在控制着方向,老人则挥舞着手里的枣木拐杖,朝凌阳呼喊不迭。   凌阳见老道来了帮手,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指手画脚地朝甜宝比划道:“你看到那个年轻人没,就是帮咱们开车的司机,他是一个初等阶段的‘操控者’,待会儿你负责对付他,我去收拾那个老家伙!”   甜宝撅嘴道:“凭什么让我对付年轻力壮的,你却专挑老头子下手。再说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打架……”   凌阳见只顾着跟甜宝说话,忽略了身边的老道。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随即闻到一阵刺鼻的硝石味道,原来老道趁凌阳不注意,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一支哨箭甩上了天空。   哨箭冲上半空,突然炸裂开来,爆出一团浓浓的黄色烟雾,格外显眼。凌阳突然闻听到一阵纷乱的呼喊声,定睛一看,只见周围的山脚下,不断涌出乘坐在巨兽身上的骑士,密密麻麻地朝此处奔来,足有上百人之多。   眼见大角怪兽越奔越近,凌阳大骇,一把拎起老道,挡在自己身前,手中匕首紧紧贴在老道的脖子上,紧张道:“宝儿,快躲到我身后来!”   甜宝依言跑到凌阳身后,从凌阳的背后探出头来,好奇地四面张望,一点也不害怕。足足五六十只大角怪兽,身上都骑乘着两个以上衣衫褴褛的骑士,气势汹涌地奔上了山坡,把凌阳和甜宝死死合围住,突然间翻身而下,纷纷抽出家伙,慢慢收缩了包围圈,各个眼神凶厉,就像要把凌阳和甜宝活吃了一般。   拄拐的老头口中大呼“误会”,好不容易从包围的人群外挤了进来,拐杖在地上用力顿着,阻止骑士们继续逼近:“误会,这是一场误会,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凌阳还是第一次单独面对如此多的对手,尽管心里打鼓,还是咬牙嘴硬道:“误会个屁,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臭要饭的,再敢上前一步,我立刻让这个老家伙脑袋搬家!”   老头咳声叹气,用拐杖指点着凌阳道:“凌小子,快点放开九指,他年岁大了,受不起这样的惊吓啊!”   凌阳哪敢相信老头说的话,手上加力,刀锋已经浅浅勒进了老道的皮肉里,声色俱厉道:“想糊弄我,门儿都没有!”   老头儿手里的拐杖,在树根上敲得咚咚直响,苦口婆心道:“凌小子,老头子真没骗你!你现在手里抓着的人质,是咱们北方要门里,硕果仅存的堂主级人物。你不是亮出了掌门信物吗?咱们这些人都知道了你的身份,绝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快点放手吧!”   老人虽然说得诚恳,无奈凌阳早已认定,老道就是在水晶球里出现过的神秘敌对组织首领,手上一点没有放松,放声厉喝道:“少来骗我,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这个,你们怎么解释?”   凌阳空出一只手,抓住老道右手小指上的玛瑙扳指,用力向下一拉,托在掌心里看时,脊背上顿时渗出一层冷汗。   凌阳的手掌上,赫然正托住那只扳指,中间还套着一只手指,显然已经被凌阳活生生掰断了。 第363章 九指天师   “臭小子,下手挺黑啊!”   老道被凌阳牢牢制住,脖子上勒着一柄利刃,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直到凌阳扳下了手指,手上不自觉地松了一松,老道才松了一口气。   “小子,你突然间拿出了匿迹已久的掌门信物,我们这些老家伙哪敢贸然相信,只好先用手段把你稳住,联系到姑奶奶确认之后,才好与你相见,谁知你这么鲁莽,连我的道观都一把火烧了……”   老道痛心疾首地解释了一番。凌阳却半信半疑,捏着断指上的扳指道:“你说的倒好听,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老道愕然道:“什么怎么回事?你是说我的这只手指吗?”   老道唯恐凌阳痛下辣手,冲动之下要了自己的性命,连忙解释道:“我年轻的时候受过伤,这只不过是假肢而已,树脂材质制成,花了两千块钱从东大直街把头转角的那家医疗器械商店买的……”   “你在哪买的假手指,跟我有什么关系?”   凌阳捏住树脂手指,把上面的翡翠扳指,在刀背上磕得叮当作响:“我问你这个扳指是怎么回事?”   不等老道说话,拄拐老头却失声道:“要门之中,六大堂口的堂主,都戴着这样一枚自古传承的血翠扳指,怎么你竟然不知道吗?”   凌阳满头黑线:“我为什么要知道……”   老人冷哼一声,仿佛凌阳做下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望向凌阳的眼神里,饱含着强烈的鄙视:“连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我看你小子说不准真是个冒牌货!”   凌阳恼羞成怒,突然手上加力,把老道勒得喘不过气来:“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我就是不相信!”   凌阳用刀尖对准老道的喉结,脚下开始缓缓移动:“都退开,如果我能平安离开的话,保证不伤害这个牛鼻子一根汗毛!”   随着凌阳的动作,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空气里几乎能够闻到浓重的火药味。这时,凌阳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甜宝接起电话,脆生生道:“你好,请问你找谁……哦,你找凌叔叔啊。他正忙着劫持人质,没有时间接听你的电话,请在听到‘嘟’的一声后,留下你的留言……”   因为甜宝按下了手机的外放键,凌阳清晰地听到,电话里传出依哈娜愤怒的声音:“这个该死的惹祸精,他不是在长秋寻求门徒的帮助吗?怎么又跑去劫持人质啦,快让他接电话!”   九指听到依哈娜的声音,差点老泪纵横,高声呼喊道:“娜姐,您可要为九弟做主啊,你费劲心血培养出来的二货接班人,劫持的人质就是九弟我呀……”   依哈娜是成名已久的老江湖,顿时明白过来,一定是九指等人不相信凌阳的身份,跟自己确认凌阳身份的同时,不小心起了冲突,于是怒哼一声:“凌阳,凌阳呢?”   凌阳见事情有变,喊得比九指老道还要大声:“老贼婆,你瞪着眼睛跟我夸下海口,说你在东三省徒子徒孙无数,到哪提起你的名字都能得到帮助!你看看吧,我刚亮出你给我的那个狼狗玉坠,你手下的兄弟装神扮鬼吓唬我,还找了一百多人围攻我……”   “你才是狼狗,你全家都是狼狗!”依哈娜失声怒吼,凌阳甚至可以想象到依哈娜无比愤怒的老脸:“那是貔貅,是貔貅!”   凌阳被依哈娜的气势震慑住,放低了声音道:“貔貅就貔貅,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现在放开他,他能不能指挥手下人围攻我呀?”   凌阳知道自己误会了,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刚想跟依哈娜讲点条件,依哈娜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就说吧,他们不是坏人!”甜宝绕到凌阳身前,眨着眼睛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吗?因为我从这些人的身上,没有感受到一点恶意……”   凌阳知道甜宝年纪虽小,一身本领却不可小觑。尤其是对于异能之术的造诣,甚至超越自己许多,这时才恍然大悟,埋怨甜宝道:“你怎么不早说……”   凌阳讪讪一笑,用刀子挑开老道身上的猪蹄扣。这种捆绑的绳结,是屠户捆猪时用的,越挣扎越紧,根本无法解开。凌阳收起刀子,讨好地拍打着老道身上的雪沫泥灰:“你看这事儿闹的……”   老道见危机解除,总算捡回了一条老命,狠狠瞪了凌阳一眼,一瘸一拐地走到一头大角怪兽身旁,翻身而上,拍了拍怪兽粗壮的脖子,率先朝山下奔去:“别在这儿大冷地里杵着了,有事回去再说!”   哑巴男孩的眼里满是笑意,抱起甜宝,一跃到怪兽身上,也跟着朝山下奔去。拄拐老人看似老态龙钟,动作却矫健得很,轻盈地跳上兽背,朝凌阳瞪起眼睛道:“上来啊,还要我老人家把你拉上来不成?”   凌阳磨蹭到怪兽身前,小心翼翼道:“这东西吃人不,我有点害怕……”   老人已经被凌阳气得没了脾气,颓然叹息一声:“这是罕达犴,也就是西方所说的驼鹿,给圣诞老人拉车的那个,吃草为生,你听说过没?”   “听说过!”凌阳点头受教:“这玩意的肉好吃不,我没吃过……”   一大群深棕色的驼鹿,撒开四蹄向山下狂奔,凌阳一个人跟在后面,在雪地里拔足狂奔:“等等我,为什么要抛下我不管……你们这群天杀的怪物……”   好不容易回到山下的村子里,凌阳气喘吁吁,浑身大汗,两条腿如同灌满了铅块,行动间迟缓费力。   村子里已经恢复了勃勃生机。小孩子在空地上抽陀螺、堆雪人,年轻力壮的男人们,或是肩膀上搭着两只野兔,或是从捕鸟的大网上摘下鸟雀,妇女们嘻嘻哈哈地从树林里钻出来,竹编的簸箕里,放满了冻梨和山里红,一派熙来攘往的热闹景象。   拄拐老者的房子前面,前后院子里站满了驼鹿,围在一个草堆边,悠闲地咀嚼草料,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飘出一阵淡淡的烟火气,甜宝正从房子里跑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陀螺,跑到凌阳身边问道:“他们正在一起喝酒吃肉呢,你想去和他们一起吃,还是想跟我去冰面上抽陀螺,你自己选吧!” 第364章 世外桃源   拄拐老者的房子里,炕上地下摆了两张桌子,桌上摆满了各种野味:烤得冒油的兔子和野鸡,大盆的飞龙汤,油炸麻雀,清蒸大鲤鱼,酱汁林蛙,当然也少不了大碗的高粱白酒。桌边坐满了衣着破烂的汉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高声嚷嚷着劝酒干杯,热闹非凡。   凌阳尴尬地走进屋里,四下里看了一圈,并没有见到九指老道的身影,于是讪讪地挤到桌边,干笑道:“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正好我也饿了……”   凌阳刚撕下一只鸡腿,送到嘴边,桌上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一齐向凌阳投来鄙视的目光。   凌阳心里明白,自己放火烧了人家的道观,已经变成了不受欢迎的客人,不好意思再吃人家的东西,干脆扔掉手里的鸡腿:“不吃就不吃,有什么了不起的!”   凌阳捡起一支筷子,翻着白眼敲打桌上的碗碟:“你们这群法盲,保护动物也敢煮熟了吃,我绝对不会跟你们同流合污……”   桌上的汉子们根本没有理会凌阳,继续喧哗喝酒。厨房里走过来一个身材肥壮的妇女,从掌心至肩膀,一只胳膊上托着四五个盛满熟肉的大盘子,依旧行走如风,盘子里的肉汤一点都没有洒出来。   妇女一把推开干咽唾沫的凌阳,粗声粗气道:“躲开躲开,别耽误老娘上菜!”   妇女的手如同大蒲扇一样,差点把凌阳一巴掌扇飞,踉踉跄跄地栽倒在炕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凌阳刚想发怒,只见妇女露出袖口外的一截手腕,隐隐流动出金属的亮色,看样子正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铁臂罗汉”,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刻薄言语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见到凌阳的窘相,汉子们一起豪放地大笑起来,阴阳怪气的嘲讽声不断传进凌阳的耳朵,即使以凌阳厚如城墙的脸皮,也羞臊得微微发红。   “哎呀,真是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真是我见犹怜哪!”   “我看不然,人家是看见二嫂子长得好看,跟二嫂子面前装柔弱扮可怜呢!二嫂子,你说是不是?”   “这种连女人一掌都禁受不住的废物,二嫂子能看上他才怪呢!还是兄弟我身体强壮,比起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草包,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二嫂子,你还是把心思转到兄弟身上吧,哈哈哈哈哈!”   胖妇女笑骂几声,斜着眼睛瞥了凌阳一眼,显然也知道了凌阳干出的恶事,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才转回厨房帮忙。   凌阳勃然大怒,使出一个鲤鱼打挺,霍然从炕上跃起,双臂一震,也模拟出铁臂罗汉的形态,就要对刚才嘲笑自己的几个汉子动粗。   汉子们不齿凌阳的所作所为,恼恨凌阳挟持了老堂主,又放火烧了半山腰的道观,本就是存心激怒凌阳,夷然不惧,依旧喝酒吃肉,只不过悄悄斜睨着凌阳,暗中捏紧了拳头,一旦凌阳敢先行动手,就会立刻冲上去围殴,不狠狠揍凌阳一顿出气,誓不罢休。   “行了,不要闹了!”拄拐老者威仪的声音从里屋传出:“凌小子,九指大哥请你进来叙谈。”   凌阳朝桌上的汉子们竖起中指,摆出一副“你们等着瞧”的欠揍嘴脸,这才大摇大摆地走进里屋。屋子里烧得暖烘烘的,炕上摆着一张方形的小桌,杯盘俨然,肉菜汤水热气腾腾,九指老道和拄拐老者盘膝对坐,哑巴男孩正站在炕沿边,为两个老人家倒酒。   九指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道袍,峨眉冠被摘了去,花白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看上去仙风道骨的样子,只是发丝焦枯,原来的长眉也被烧成了短短的两截,十分滑稽可笑。   凌阳抢过哑巴男孩手里的酒杯,一口喝下。润了润喉咙,这才叹了口气道:“好吧,我知道你们都看不上我,我现在就走……请问通往村外的道路,恢复原样了没有?”   “来都来了,急着走干什么?”拄拐老者朝凌阳笑道:“来,陪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喝上几杯,好好聊上一聊!”   “这样……不好吧!”   凌阳看了看沉着老脸的老道一眼,没敢立即答应。   九指老道被凌阳祸害得不轻,道观变成了一堆瓦砾不说,连手指头都被凌阳扳了下来,脸上无光。不过顾忌到凌阳的身份,老道还是冷哼了一声:“你是聋子吗?让你上炕吃饭没听见吗?怎么跟个痴呆儿一样杵在那里,刚才还漫山遍野地放火,那股欢蹦乱跳的劲儿哪去了?”   凌阳本就是欲擒故纵,压根也没打算离开。听到九指老道的语气有所松动,立刻脱鞋窜上了炕头,抓起一条兔肉开怀大嚼:“你还别说,放火可真是个力气活……折腾了一天都快饿死我了……唔,味道真是不错!”   九指老道怒气充盈,刚想当场发作,却被拄拐老者及时用眼神制止,朝凌阳和蔼道:“凌小子,姑奶奶有命,让我们尽全力辅佐你在江湖上行走。不过毕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事儿又关乎于百十个兄弟的安危,我和九指老哥不得不小心行事,凌小子你千万不要见怪!”   凌阳刚啃完了一只兔头,又撕下半只炸麻雀,塞进了嘴里,吃得满嘴冒油:“没事,我就当成被大街上的疯狗咬了一口,飞来横祸的小场面而已……”   “你这个小畜生!”九指老道恨不得把凌阳活吞进肚子里,手里把玩着的两只山核桃,顿时捏得粉碎。   “九指老哥,你千万别冲动!”拄拐老者隔着桌子,按住九指老道青筋爆出的大手,依旧和颜悦色道:“凌小子,我知道你心里不满我们出手试探于你,只是事关重大,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听哑儿说,姑奶奶已经把铜老门主的符缒传到了你的手上,恕老朽放肆,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暂借一观?”   “一块破石头而已,又不能当吃当喝,有什么不方便的!”凌阳探手入怀,用油腻腻的手握住貔貅符缒,一把从脖子上的红线上扯了下来,满不在乎地扔在桌上:“随便看!” 第365章 传承   拄拐老者慌忙将符缒从桌上拿起,掏出手帕,心疼地擦拭掉上面的油污,心中大恨,这才深刻体会到九指老道的悲愤心情:这小子一副混不吝的臭德行,简直就是个泼皮混账!   老者毕恭毕敬地将符缒托在手心,凑到近处,仔细看了半天,脸色越来越激动:“的确是铜老门主的随身之物,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亲眼目睹此物,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哪!”   到了此时,老者对凌阳的身份再无怀疑,对凌阳说话的语气,也恭敬了许多:“凌……小兄弟,你可知道此物的身份来历?”   “知道!”凌阳连喝了两杯酒,这才顺下噎在喉咙的食物,松了一口气道:“这是你们要门的掌门信物,见到信物,如同门主亲临……”   “你这个小混蛋!”九指老道突然发作道:“什么叫做‘你们要门’?难道你不是要门中人?”   “我?”凌阳惊讶地指着自己的胸口:“我哪里是要门中人,我如果是要门中人的话,还会被你们整治得这么惨吗?难道这就是你们对待门中同道的规矩?”   “我把你整治得很惨?”九指老道怒极反笑:“你看看我的头发,看看我的眉毛,再看看我的胡子,你再看看我的道观……你居然敢倒打一耙,说我把你整治得很惨,我非弄死你这个颠倒黑白的小畜生不可!”   拄拐老者一看二人又要互掐,连忙出言劝诫,好不容易安抚住老道激动的情绪,这才朝凌阳叹道:“小兄弟,你就不要再气我九哥了,咱们好好的说一会儿话,行不行?”   凌阳耸耸肩膀,一副“我给你面子”的地痞模样。   老者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目光落在手中的貔貅符缒上,神色才恢复了正常:“小兄弟,你看!”   老者让哑巴男孩出去准备一块坚冰,哑巴男孩领命而去。老者却拿起一只空碗,朝里面倾倒进半碗白酒,小心翼翼地把符缒沉了进去。   符缒本色青黄,玲珑剔透,沉入烈酒之中,却渐渐转成了莹白,随着符缒的颜色越来越浅,上面雕琢着的貔貅突然变得血红,立体感十足,更加栩栩如生,碗中的酒液开始变得温热,最终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   此时,哑巴男孩用盘子托了一大块冰进来。老者也不嫌烫手,直接把手指探进了酒液里,捞出符缒,待到符缒恢复正常,又轻轻地放在了冰块上面。   符缒应和着晶莹的冰块,颜色愈加鲜艳喜人,仅仅过了几秒钟,符缒再次变成了血红色,迅速没进冰块里,很快将厚厚的冰层烧穿,直接掉落在瓷盘上,发出兹兹的响声。   “小混蛋,这回开眼了吧!”老道对凌阳一点也不客气,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将符缒请到自己手中,递还给凌阳,脸色已经不像刚才那样难看:“这枚掌门玉符,使我们龙门传承了几百年的神物,至阳至热,可避一切污秽,能震四方阴邪!想要作假的话,是万万做不来的!”   亲眼目睹了符缒的神异,老道总算不再对凌阳冷脸相向,摘下假指上的翡翠扳指,也学着拄拐老者的样子,将扳指沉入酒碗。扳指没进烈酒之中,颜色越加浓烈,片刻的功夫,已经将酒液浸染成通红一片,如同鲜血一般,竟也开始冒出了氤氲的烟气,只是不如貔貅符缒来得那样剧烈而已。   拄拐老者拈起扳指,摩挲着光滑细腻的红色翡翠,感叹道:“想当年,腾门繁荣鼎盛之时,‘锁金堂’‘追风堂’‘天目堂’‘催玉堂’‘欢鉴堂’‘四海堂’,分管门中的财权、追索、刺探、勤务、赏罚、兵马。六个堂口人才济济,堂下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六名堂主,更是名动一时的英雄豪杰。代表六位堂主的血翡扳指一出,江湖上谁敢掠其锋芒!更不用说你如今佩戴着的貔貅符缒……只是现在已物是人非,腾门早已凋敝凄凉,再也不复往日的风光了……”   听到老者称呼要门为“腾门”,凌阳便知老者是门中的低等门徒,地位不高,难怪他始终称呼依哈娜为姑奶奶,又改口称呼自己为小兄弟,不像九指老道一样,敢于在依哈娜面前,随意以九弟自称。   老者慨叹道:“小兄弟,九哥虽然一直做道士打扮,却是腾门六堂中‘四海堂’的一堂之主,你也许不知道四海堂的来历,其实就是江湖人中称谓的‘丐帮’!”   凌阳这回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凌阳多少也知悉一些江湖上的门道,对于江湖上公认的第一大帮派“丐帮”,早已如雷贯耳。没想到丐帮门徒众多,遍布在江湖上任何一个角落,而且帮会势力雄厚,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一样,只是一群讨饭的乌合之众,实质上组织严密,等级凛然,兵强马壮,富可敌国。   万万没想到,以丐帮如此势力,居然只是要门中的一个堂口而已,想象着要门繁盛的时代,究竟庞大厉害到何种地步,门主高高在上,貔貅符缒一出,四方无不轰然应诺,凌阳只觉得热血沸腾,手中的符缒立刻变得沉甸甸的。   “这么牛掰的事情,依哈娜那个老贼婆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凌阳小声咕哝了一声,却被九指老道捕捉到耳朵里,当时便暴跳如雷:“谁让你直呼姑奶奶的大名?谁给你的胆量称呼我娜姐为老贼婆?老子今天拼了性命不要,一定要把你小子扒皮抽筋,丢到深山里喂狗熊!”   拄拐老者好不容易把老道安抚下来,拍着桌子朝凌阳努嘴道:“小兄弟……小祖宗,你千万莫要再惹祸了,就算我老人家求你了,要不我给你跪下……”   凌阳见两个老头已经快要被自己气疯了,也不想把他们得罪得太狠,毕竟还指望着人家出力帮忙,于是换上一副毕恭毕敬的小脸,亲自倒酒为九指老道赔罪:“牛鼻……老前辈,您千万别跟我这种人一般见识!俗话说的好,气大伤身,您老人家身上的烧伤还没好,再被我气出个好歹来,我可就真成了千古罪人了……前辈,不是说好了不动手吗前辈……前辈,你怎么没素质动手打人哪前辈……前辈,啊,疼,疼……” 第366章 趾高气扬   长秋市内,一个规模不小的投资担保公司里,突然闯进来四个男人。   为首的是一名年轻人,同身后三个强壮得如同蛮牛的汉子比起来,显得有些瘦弱。年轻人步伐轻盈,举止轻佻,长得眉清目秀,嘴里却叼着一支粗大的雪茄,手指上转着一把宝马车的钥匙,一副鼻孔朝天的二太子模样。   年轻人走到大厅服务台前,啪地一声,把车钥匙拍在工作台上,挑起眉毛朝接待小姐笑道:“美女,我有事找你们杨总,他在不在?”   接待小姐见年轻人排场不小,赶紧堆起职业化的笑脸:“请问您是哪位,找我们杨总有什么事?”   年轻人见到接待小姐浓妆艳抹,下巴已经整形成了一个锥子的形状,顿时打消了怜香惜玉的心情,不悦道:“有什么事需要向你汇报吗?你算个什么东西!”   接待小姐很少被男人这样鄙弃,想要发作,看了看年轻人身后的三个壮硕保镖,和车钥匙上的宝马标志,还是把这口气忍了下来,礼貌道:“这位先生,我们杨总很忙,见他是要经过预约的……”   “预约?”年轻人哈哈大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挂在耳朵上,从墨镜上方露出两只眼睛,低视着接待小姐,寒声道:“你到底是不是本地人?听没听过我白家大少的名头?我白大少想见杨天河这样的小杂鱼,肯亲自前来一趟,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你特么还敢让我预约?”   接待小姐摸不清年轻人的底细,不敢强硬推脱,只好道歉不迭,拿起服务台的内线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齐总,有一位客人说有事找杨总……没有预约……我也不知道……”   接待小姐尴尬地朝年轻人笑了笑,转过身背对着年轻人,捂住话筒低声道:“那个人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得还不错……开一辆宝马车,还带着三个保镖……他说他是白家大少爷,飞扬跋扈得很……我不敢问他叫什么名字啊!”   “好的,好的!”接待小姐放下电话,向年轻人歉然一笑,微微曲身道:“杨总有事出去了,我们齐总在家,马上就出来迎接您……请您稍等片刻!”   “你居然敢让我等?”年轻人夸张地大叫起来,引得大厅里其他的工作人员纷纷侧目:“老子的时间和你们不一样,耽误了老子一分钟的时间,你知道要少收入多少钱吗?”   年轻人激烈的言行,引起了门外两名保安的注意,以为遇到了前来闹事的,立刻进入大厅,刚想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就已经被年轻人的三名保镖拦住,推搡着不让两个保安靠近。   两名保安在这里工作多年,平时也跟着公司出去收账,在这一带附近,也算是有一号的人物,哪里吃过这样的亏,立刻勃然大怒,抽出腰带上别着的电棍,就要动手。   年轻人的保镖也不是良善之辈,见到打架这等好事,顿时双眼放光,手指关节捏得嘎嘎作响,一副一言不合,立即拔刀相向的霸道模样。接待小姐暗暗叫苦,飞快地拿起电话,想要再一次请示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住手!”中年男人便是公司的齐总,作为杨总的副手,经历过不少大场面,是一个奸诈滑溜的老油条。齐总深知江湖险恶,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不能随便得罪人,真要是不小心踩在了钉子上,恐怕很难善了,于是向两名保安喝道:“谁让你们对客人不敬的,都给我滚出去!”   齐总喊声挺大,却偷偷朝两名保安使了个眼色。保安会意,并没有依言真的“滚出去”,而是不情不愿地走到齐总身后,垂手低头地乖乖站着,却不敢再口出恶言。   齐总似乎精通川剧里的变脸绝技,刚刚还是一脸的寒霜,突然间变成了春风拂面,热情地上前两步,朝年轻人伸出手道:“手下人不懂事,我替他们给您赔罪了,千万莫怪,莫怪!”   齐总老奸巨猾地笑了几声,年轻人却并不领情,根本无视齐总的精湛演技,双手背到身后,冷冷道:“你是谁?”   齐总伸出的右手,尴尬地停在身前,心里十分羞怒,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好搓了搓双手,干笑道:“我是天河担保公司的副总……杨总现在不在,您有什么事的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年轻人似乎对于“副总”这个头衔很瞧不上眼,摘下墨镜,肆无忌惮地打量了齐总一番,趾高气扬道:“你们这里又是父总,又是母总的,我知道你们谁说了算?”   齐总常年在当地收放高息贷款,人际关系复杂,手底下也能指挥动几十号泼皮流氓,平素也是前呼后拥惯了。被年轻人一通调侃,脸上终于露出掩饰不住的怒色。   年轻人见戏码演绎得差不多了,这才无谓地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道:“算了,我今天来是有重要的事,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年轻人似乎患有强迫症,一直把玩着手里的墨镜,戴上又摘下,摘下又戴上,反反复复,看上去令人很不舒服。   直到把齐总的耐心磨得差不多了,年轻人重新把墨镜挂在鼻梁上,大咧咧一笑:“我今天来,是替我老爸问一声,尤世龙从我老爸手里拿的钱,什么时候能连本带息还回来?”   齐总心里一凛,脸上的怒气立刻烟消云散。   尤世龙在长秋市的名气很大,金融界的同仁见到尤世龙,都会以尤主任相称。生意上来往的合作伙伴,则称呼尤世龙为尤总。就连道儿上的兄弟,见到尤世龙,也会恭恭敬敬地叫声一声龙哥。很少有像年轻人这样直呼尤世龙的大名。   齐总跟在尤世龙身边多年,心知尤世龙已经把多年积攒的积蓄,全部转移到国外,国内的生意全都靠银行贷款、商业拆借和民间借贷支撑。杨总虽然这个担保公司名义上的负责人,年轻人却一语道破了背后的东家——尤世龙的名字,看来一定是尤世龙的债主无疑了。   想到这里,齐总身上立刻冒出冷汗,心里暗道一声侥幸,多亏没有个这个年轻人发生冲突,脸上重新挂上了谦恭的笑容:“哎呀,原来是白大少爷,您看我这对瞎了一半的招子,连您的大驾都没认出来,真是该打!”   齐总轻轻扇了自己两个嘴巴,谄媚地笑道:“杨总就在里面,快请,里边请!” 第367章 暗黑葫芦娃   见到齐总卑躬屈膝的奴才模样,年轻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迈开大步朝里面走去,头也不回地吩咐身后的三名保镖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齐总带路,把年轻人让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年轻人一点不客气,直接坐在齐总的老板椅上,拿起办公桌上的口香糖,朝自己的嘴里扔了两粒:“杨总人呢?”   齐总刚倒了一杯热水,毕恭毕敬地放在年轻人面前,苦笑道:“杨总他真的有事出去了……”   “你特么耍我是不是?”年轻人勃然大怒,一巴掌打翻了纸杯里的热水,指着齐总的鼻子吼道:“你刚说杨总不在,一会儿又在了,现在又特么说他出去了。你们杨总是他么的耗子,闲着没事到处乱窜吗?”   齐总的头上渗出大滴的汗水,一个劲儿地解释,年轻人却不依不饶道:“这回我也不找你们这总那总的了,让尤世龙来见我!马勒戈壁地,欠了老子的钱,你们还有理了!”   齐总手足无措,只好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年轻人发飙。直到年轻人的情绪稳定了一些,重新把墨镜装进上衣口袋里,齐总才低声下气道:“小祖宗,您就是我的亲祖宗……我知道尤主任欠了您的钱,尤主任毕竟是国家正规金融机构的一把手,您就在大厅里跳着脚喊,被人听见了影响不好……我实在是不得已,只好撒谎把您骗了进来!杨总和尤主任真的都不在,您有什么吩咐,就先跟我说,我一定尽快帮您转达!”   年轻人沉吟了一会,又把墨镜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似乎在转动着什么心思。   齐总心中鄙夷,暗骂这些富二代都是这幅德行,仗着有钱有势的老爹,鼻孔都长在脑门上面,而且一个个的全都一身坏毛病。有的喜欢飙车,有的喜欢药品,有的身边走马灯地换女人。这位倒好,大冬天的,非要拼命摆弄一副墨镜玩耍,不是有钱人的怪癖是什么?   见年轻人沉吟不语,齐总忍不住试探着问道:“请问您高姓大名,尤主任他……到底欠了您父亲多少钱……您瞪我干什么……您可千万别起疑心,我并没有打听您私密的意思,您告诉了我,我也好如实向领导汇报不是?”   年轻人狐疑地看了齐总半天,这才拣起一支笔,敲打着湿漉漉的桌子道:“我姓白,我老爸他姓张……”   齐总忍不住暗暗鄙夷道:“好嘛!你姓白,你爹倒姓张了!富贵人家的家庭关系……真是乱套得可以啊!”   年轻人显然意识到齐总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眼睛一瞪:“想特么什么呢?我跟我妈姓!”   齐总快被年轻人弄崩溃了,心里无助地呼喊着:“你们家里的私事,乐意姓啥就特么姓啥,哪怕你跟狗姓呢,和我有一分钱关系?”   齐总的一张脸已经变成了苦瓜,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便携式的袖珍便签,咬着钢笔帽记录到:“姓白,姓张……”   齐总抬起头,可怜巴巴道:“张……白少爷,尤主任到底欠您父亲多少钱,您倒是说呀,要不我这儿没法记录……”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年轻人重新坐回到椅子里,翘起二郎腿道:“反正你这种小人物,一辈子也赚不来这些钱的万分之一……甭废话,你赶紧给你们杨总打电话,就是我白大少爷来催债了,让他赶紧给我滚回来!”   年轻人重重地一拍桌子:“要不就让尤世龙亲自来,本少爷亲自和他说道说道!”   齐总眼泪差点没下来:“白少爷,您说了半天,最后又回到原点了……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偏偏要今天留在公司当班,遇到这么个混蛋煞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齐总的后半句话,当然是在心里说的。   两个人说来说去,始终是这几句车轱辘话,翻来覆去,根本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齐总人老成精,心知年轻人不会跟自己这个级别的人透露太多,无奈之下,只好拨通了杨总的电话。   杨总名叫杨天河,绰号杨大蛮,是尤世龙在江湖上笼络来的金牌打手之一。   杨大蛮排行老大,还有六个亲兄弟,各个凶神恶煞,抱团在长秋道儿上闯荡,强抢暗夺,收保护费,打砸恐吓,贩药放贷,无所不为。所以经常会有人被抓了进去,蹲上几年苦窑再放出来,兄弟七个从来没聚全过,被长秋道儿上的江湖兄弟们戏称为“暗黑葫芦娃”。   此时,杨大蛮真的没在公司,而是在一栋普通居民楼的地下室内,带着几个兄弟,干着囚禁私刑的勾当。   一个南边来的房地产开发商,在长秋市的郊区开发了一个楼盘,由于受到大环境的影响,资金链断裂,不得已从杨大蛮的手里,七分利息借了二百万的高利贷。到了约定还款的日子,却迟迟拿不出钱来,本想用住宅楼房抵债,却被杨大蛮以签订合同为借口骗到了这里,已经被殴打得不成人形。   商人被捆在一张椅子上,杨大蛮则提着一根电棍,不断捅在商人的肋骨上:“操泥妈的,老子看你有点实力,这才放心把钱借给你!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杨天河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想用几套臭了大街的破房子抵债,你糊弄鬼呢!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开发的那个楼盘,叫什么金水华庭的,都特么已经重复抵押给六七家银行和小贷,产权争议比牛毛还多。想骗老子,告诉你连门儿都没有!”   商人被高压的电流刺激得全身酸麻,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难当的痛楚,双腿间不受控制地流出腥臭的黄色尿液,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苦苦哀求道:“我真的没钱了,真的没钱了,你把我建筑公司名下的楼房都过户走吧,我什么也不要了,求你不要再打我了。”   杨大蛮举起另一只手中的皮带,不顾头脸地朝商人猛抽了一阵,直到商人满脸是血,哭号得嗓子沙哑,才拿起一部手机,蹲下身子拍打着商人的脸,循循善诱道:“别以为老子不懂得你们这些人的鬼心思,赚了钱全都邮寄回老家,存到亲戚朋友的名下,然后拿着老子的钱去盖楼,赔了就拿一堆破房子抵债!”   杨大蛮揪住商人汗湿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板,恶狠狠道:“现在就给你南边的老婆孩子打电话,赶紧把钱连本带利给我汇过来,老子就放你一马,不然的话……”   杨大蛮用力朝商人的脑袋扇了一巴掌,语调阴寒无比:“我敢保证,明年的今天,你的家人就会跪在你的坟前烧纸!” 第368章 四方风雨   杨大蛮本就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自从投到了尤世龙麾下,用自己的名字注册了一家担保公司,心甘情愿为尤世龙做起了走狗,更是借着尤世龙的财力和名头,迅速成为长秋当地名气最大的道儿上巨摩之一。   杨大蛮的名下有不少生意,从娱乐餐饮,一直到板材钢构的零售批发,生意做得很杂,只要是赚钱的生意,杨大蛮都会插上一脚,其实只是在帮助尤世龙洗钱而已。杨大蛮做的最顺手的,当然还是自己干了十几年的老本行——高利贷买卖。   杨大蛮放贷收贷很有一套心得和手段,没想到今天却啃到了一块硬骨头,这个绰号大华的南方开发商,在杨大蛮和手下人的轮番折磨下,几乎已经不成人形,却还是不肯吐出一分钱来。   杨大蛮虽然出言恫吓,却也知道人命关天的道理,不敢真要了大华的性命。再说如果真把这个开发商打出个好歹来,放出去的债也就打了水漂,再没有收回来的可能。   杨大蛮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见硬的不行,刚想来软的,手下人却把手机递了过来:“天哥,齐总说有重要的事找您!”   杨大蛮擦了擦手上的血污,接起电话不悦道:“老齐,我不是说我出来收账了嘛,到底什么事,弄得你跟火烧了屁股一样?”   齐总已经躲到了办公室外面,在走廊的角落里小声道:“老杨啊,你快点回来看看吧。公司里闯进来一个姓白的混蛋二世祖,带着好几个膀大腰圆的保镖。说是尤爷欠了他们家的钱,非要见你或者是尤爷,我实在是抗不住了……”   “你说什么?”杨大蛮失声道:“居然有人来向我们催债?”   电话那边传来齐总的苦笑声:“那小子难缠得很,而且敢直呼尤爷的大名,我看他的模样举动,的确像是有点来头……”   杨大蛮陷入了沉吟之中。   杨大蛮一直参与在尤世龙的经济事务里,对于尤世龙的现状,有着很深的了解。   尤世龙做的是无本生意,所有的原始资本,几乎都来源于银行贷款和民间拆借,大部分的资金都用于楼盘开发,即使是担保公司里的钱,也百分之八十流入到建筑有关的产业链里,手底下的实体产业和固定资产少得可怜。   随着楼市的崩塌,尤世龙的大部分流动资金都被套牢,手里只剩下一堆无人问津的楼房,根本无法变现。所以尤世龙看上去虽然依旧轰轰烈烈,其实已经变成了黄柏木做成的棒槌,外面光鲜里面苦,甚至一度连本单位的到期贷款都难以偿还,只能按照银行的规定,办理延期或下甩,日子十分难过。   尤世龙在长秋一个著名的老牌金融机构担任一把手,交往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富豪,在这些有钱人的手里,融资拆借了巨额资金,这些人如今意识到尤世龙的衰落,急着把钱抽回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杨大蛮已经习惯了尤世龙的强势,始终把尤世龙当成坚强的靠山,盲目地认为这座靠山只是暂时遇到了困难,不会真的倒下。所以杨大蛮打了个哈哈,语气轻松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咱们公司有的是钱,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你慌慌张张的?你先拖住那个小家伙,我现在就往回走!”   齐总挂断电话,心中暗自诽腹:“公司还有个屁的钱,真把当成了傻子来糊弄吗?最近的几个月里,什么样的小鱼小虾都敢顶着门来公司要债,我看尤世龙是真的不行了。看来老子得提前找好退路,不能临时抱佛脚,临出嫁了现扎耳朵眼呀!”   最近一段时间,随着楼价一落千丈,天河担保公司投在长秋各个楼盘的资金,很少有能够按期付本还息的,所以齐总才会多了个心眼,生出离开公司的心思。   想归想,齐总现在毕竟还拿着天河公司的薪水,又不想得罪了尤世龙这尊大神,不敢做得太明显,只能把不满藏在心里,摇了摇头,重新挂上俗不可耐的媚笑,硬着头皮回到了办公室。   白姓年轻人百无聊赖地玩着齐总电脑里的网络游戏,键盘砸得叮当作响,显然早已经不耐烦了。   年轻人见到齐总,却出奇地没有再次发作,反而收敛了脸上不耐的神色,嗤笑道:“又想用什么样的借口糊弄我?告诉你,小爷想明白了,气大伤肝,小爷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年轻人突然从老板椅上一跃而起,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眼睛上架着墨镜,一副享受沙滩阳光的度假表情:“你们不是尽找借口支小爷吗?小爷不走了,就吃住在你们公司,来一份还钱的,小爷就代你们收一份,什么时候把小爷的钱凑够了,咱们立刻就此别过,老死不相往来!”   齐总无法,只好在一边弯着腰杆赔笑脸:“您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我刚给杨总打完电话,杨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哎呀,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杨大蛮正好走过走廊的转角,被眼尖的齐总盯了个正着:“杨总,这边,这边!”   见杨大蛮走进办公室里,年轻人并没有起身,依旧意态悠闲地躺在沙发上,把墨镜摘下一半,松松垮垮地横在脸上,大大咧咧地撇了杨大蛮一眼:“你就是葫芦娃杨大蛮?我听说像你这么吊的,还有六个?”   杨大蛮面色一凛。   长秋道儿上都知道杨天河兄弟七个,绰号暗黑葫芦娃,各个都是亡命之徒。尤其是老大杨天河,性格蛮烈,生性好勇斗狠,出了名的滚刀肉,这才博得了杨大蛮的江湖名号。   杨大蛮刚刚进入公司大堂的时候,已经见到了年轻人带来的三个保镖,此刻见到年轻人有恃无恐的轻浮模样,硬生生压下了心里满满的怒气值,寒着脸道:“杨大蛮这个绰号,已经有些年没人敢当着我的面提起了,小兄弟性情直爽,是我们江湖中人的路数!”   年轻人似乎没有听出杨大蛮话语中的威胁之意,终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正色道:“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不是这家担保公司的总经理,杨大蛮?”   “是我!”杨大蛮暗暗捏紧了拳头,显然被被年轻人的无礼气得不轻:“听说你火烧眉毛一样非要见我,你到底是谁?” 第369章 生擒活捉   “是你就好,都等你半天了!”   年轻人咕哝一声,突然换上一副笑脸,不紧不慢地抱拳道:“久闻杨大蛮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您看起来威武得很,小弟钦佩万分……”   见到年轻人换上一副截然不同的态度,杨大蛮虽然一头雾水,怒意却一点没有减轻,冷哼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屁话,你非得要当面见我,不会只想要夸我两句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年轻人笑嘻嘻地挥挥手,办公室的木门突然无风自动,“砰”地一声,自行死死关上。   杨大蛮心里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不过久经战阵,脸上的怯意一闪而逝,反而仔细地打量了年轻人一番,衡量起两人动手后的胜负来。   齐总早已跑到门前,用尽全身力气压下门上的把手,却怎么也打不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低呼声,齐总回头一看,杨大蛮已经昏倒在地上,年轻人正打着响指逼近,脸上充满了莫名的笑意。   “现在轮到你了!”年轻人手上把玩着一只锃亮的小型转轮手枪,笑盈盈道。   齐总差点瘫痪在地上,后背紧紧靠在门上,牙齿上下打颤:“白,白大少,爷……我只是公司,公司里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薪水拿,拿的很少……不知道他们背,背后的那些猫腻……您能,能不能放,放过我……”   年轻人没有理会齐总,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白酒,均匀地涂抹在杨大蛮的脸上和身上:“我知道啊,我本来就没想为难你!”   一瓶酒用尽,年轻人挑了挑眉毛,突然一个箭步冲到齐总身前,扶住齐总不断颤抖的胳膊,凑近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齐总看着顶在自己肋下的枪口,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艰难地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齐总和年轻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中间夹着不省人事的杨大蛮。大堂里的保安和工作人员见状,刚想上来帮忙搀扶,齐总却大声呵斥道:“回去干你们的活儿!”   年轻人暗暗向齐总使了个眼色,盖在西装底下的手微一用力,齐总清晰感受到腰眼上枪口的压力,脸色一紧,连忙咕哝道:“该死的杨大蛮,整天喝得烂醉,还得老子送你回家……马勒戈壁地,老子早晚让尤爷炒了你……”   齐总的咕哝声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正好能让大堂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于是不想再狗拿耗子,参与到这些中层干部之间微妙的斗争里,全都远远躲开,任由齐总和年轻人,把杨大蛮塞进了门外的一辆商务车里。   年轻人带来的三名保镖,见主子已经出去,这才尾随走出公司,发动门口的宝马轿车,跟在前面杨大蛮的车后。   齐总在年轻人的威逼下,把杨大蛮塞进了商务车的后座,自己和年轻人坐在中排,朝一头雾水的司机道:“杨总刚才从哪来的?”   司机是杨大蛮身边的心腹小弟,跟齐总十分熟稔,根本不疑有他,只是诧异道:“刚从东海路那边来的……天哥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杨大蛮的身上传来一阵浓烈的酒气,躺倒在后座上一动不动。齐总苦笑道:“我怎么知道,我让杨总回来签一单重要的合同,杨总却在我办公室里骂了半天的娘,也不知道受了谁的闲气,一个劲儿往自己肚子里灌酒,劝都劝不住!”   司机瞟了年轻人一眼,欲言又止。   齐总会意,满不在乎道:“他是尤爷派来的人,有话你就说,不用有所顾忌!”   司机听到尤世龙的名字,顿时对年轻人肃然起敬,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这才朝齐总道:“这不九个月前放给金水华庭的那笔款,说什么也收不回来,天哥就正收拾那个开发商呢!”   年轻人舒服地靠坐在座椅上,摆弄着手里的墨镜,淡淡道:“欠了咱们的钱不还,还把大蛮逼成这幅样子,那小子有一套啊!走,我去会会他,看看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司机为难地望向齐总,齐总只好点点头:“就按白少爷说的办,走吧!”   杨大蛮已经醉得不省人事,齐总便成了司机的主心骨,只好依言发动了车子,朝东海路居民区的地下室方向驶去。齐总说完这句话,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身子像面条一样瘫软在车座上,司机却并没有发觉。   宝马车紧随在商务车后面,在楼区内七转八拐,停在一排车库最末尾的地下储物室外。三名保镖鱼贯下车,帮忙将杨大蛮搀扶下车,司机刚想上前,却被年轻人用手臂拦住:“欠债不还的老赖在哪儿?”   司机没有多想,快步走到一个地下室的铁门外,按下了门上的对讲铃:“是我,天哥回来了,把门打开!”   年轻人一马当先,亲热地挽住齐总的手臂,一起走进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司机落下两步,想看看杨大蛮酒醉得难不难受,却被其中一名保镖揽住了腰。那名保镖的手如同老虎钳子一样有力,紧紧钳住了司机的身体,裹挟住司机的脚步。司机迫不得已地跟着向前抢了几步,这才隐隐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不过却已经晚了。   其中的一名保镖,早已将地下室的铁门从里面牢牢反锁住,司机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齐总的脸上写满了苦涩,登时明白过来,刚想放声大喊,引起同伴的注意,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立刻俯身跌倒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地下室里还有三个杨大蛮的心腹兄弟,见状纷纷扑了上来,年轻人嘿嘿一笑,挟持着齐总躲到一边,身后的三名保镖压根没把这几条小毛鱼放在眼里,三拳两脚,一个照面便把对手打昏在地,只是没有下黑手要命而已。   年轻人围着被囚禁的开发商转了几圈,一把摘掉开发商头上罩着的黑布袋,看了看那张布满血污的脸,嫌恶道:“怎么被人揍成这幅德行,谁让你欠钱不还,真是活该!”   年轻人朝四下里打量了一遍,这才让三名保镖将开发商扔到一边,把昏昏沉沉的杨大蛮捆在椅子上,这才朝齐总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真是辛苦你啦!” 第370章 名播四海   是夜,四间房村。   经过一下午的胡吃海喝,凌阳已经喝掉了二斤白酒,在两个老头子的虎视眈眈下,并没敢动用异能分解酒精,此时已经脸色红得像火龙果一样,差点一头栽倒在炕上呼呼大睡。   九指老道和拄拐老者,看上去风烛残年的衰老模样,喝起酒来却十分凶悍,酒到杯干。虽然只是用了很小的酒盅,一盅只能盛满三钱白酒,不过耐不住频频举杯,喝十个就是三两,一百个就是三斤十足的烈度白酒。   凌阳连续喝了六七十个,终于不胜酒力,坐在炕上直晃,大着舌头朝九指道长道:“我就纳闷了,四海堂说白了就是丐帮,您老人家就是全天下要饭的头儿,跟射雕英雄传里的洪七公一样!为什么偏偏要打扮成牛鼻子老道的模样,住在一个和尚庙里,还供奉着一尊邪教里的无头雕像……”   老道同样喝得红头胀脸,拈起一粒油炸花生米,细细品尝着滋味:“佛本是道,盗亦是道,天下万事万物,到底脱离不了一个‘道’字!这个道,不是道士的道,也不是道路的道,而是道理的道。无论是丐、娼、帝、卒,乃至于蛇、虫、羽、鳞,都在道理轮回之中,又分什么你我彼此!”   “九哥说的对!”拄拐老者欣然举杯,一饮而尽:“九哥说得痛快,当浮一大白!”   九指连连谦虚摆手,陪了老者一杯,脸上不无得意:“偶有所感而已,七弟休要取笑!”   拄拐老者名号廖七儿,是要门四海堂中的元老,“七儿”取的是“乞儿”的谐音,寓意着本身的堂口身份。   凌阳见九指和廖七儿说话文邹邹的,一派古风盎然,不禁撇嘴道:“你们两个老头子,互相吹捧共同进步也就罢了,非要摆出一副古代江湖的高手侠士风范,多亏我这会儿还清醒,要是喝醉了的话,还特么以为自己穿越了呢!”   九指虽然已经习惯了凌阳的混蛋做派,还是被凌阳揶揄得心生不忿,拍着桌子怒道:“什么叫做互相吹捧,共同进步?我们这是惺惺相惜,你不懂就不要妄下结论……还有,老子活了这么一把年纪,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的盐米,累积了一肚子的古韵遗风,说话带点诗词律味,有什么不行?”   凌阳连连撇嘴:“我给您老人家吟一首宋词,您要是能细细注解一番,我就承认您是满腹经纶的文人墨客,再不笑话……”   “屁话!屁话!”九指连连怒吼,打断了凌阳的话:“你念!你念!”   凌阳端起酒杯,昂首挺胸,做出把酒临风的迁客骚人模样,摇头晃脑道:“十年生死两茫茫……”   这回连廖七儿也撑不住笑了:“小兄弟,你念的莫不是苏太守的《江城子》?”言下之意,这首词实在过于大众化,凌阳敢用这首词来硬装文化人,简直是自取其辱。   “非也,非也!”凌阳双手虚空向下压了压,示意廖七儿不要多言,面带得色,一字一句铿锵道:“十年生死两茫茫,喜羊羊,灰太狼。舒克贝塔,蓝猫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圣斗士,美猴王!”   九指和廖七儿顿时呆住了,凌阳顿了顿,见两个老家伙一副活见了鬼的模样,这才得意洋洋地继续念道:“老夫聊发少年狂,治肾亏,不含糖。锦帽貂裘,洗衣用奇强。为报倾城随太守,三百年,九芝堂!”   九指已经完全惊呆了,端着酒杯的手青筋暴露,不住颤抖,强忍住杀人的冲动,听凌阳一鼓作气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学厨师,新东方,洗洗更健康。问学挖掘机哪家强,到山东,找蓝翔!”   话音刚落,凌阳便端起面前酒杯,自斟自饮连干三杯,这才意犹未尽道:“好诗,好词,真是令人陶了又醉,回味无穷!”   廖七儿在四海堂里是出名的和事佬,最是能够隐忍性子,这时也被凌阳气得浑身乱颤:“你这个……你这个……要门历代的祖师爷们,你们在天有灵,快把这个混账带走吧,不要让他再气我了……”   九指脸色铁青,却终于发出一声悲慨的长叹:“小崽子,算我老人家求你行不行,千万别再气我了……”   凌阳见九指老道服软,也不好落井下石,干笑道:“好吧……咱们现在可以谈正事了么?”   九指已经彻底被凌阳制服,颓然道:“你是娜姐选定的接班人,也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新主子,只要你但有开口,我们无不从命。”   九指话里有话,言外之意,并不钦佩凌阳的为人,只是碍于依哈娜传下了掌门符缒,不得已接受凌阳的驱遣而已。   凌阳何尝听不出九指的意思,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冷哼道:“我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先虚与委蛇,假装把我当成要门的话事人,然后再阳奉阴违,找机会摆我一道,我说的对不对?”   九指很光棍地点头道:“你说的对极了……”   凌阳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反倒开怀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凌阳上扬的嘴角开始凝固,随即缓缓下沉,最终完全冷下脸来:“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凌阳的目光转向廖七儿:“虽然你始终对我和蔼可亲,我还是能够感受到,你的内心深处,对我有多么的鄙夷和不屑!”   廖七儿毕竟不像九指那样地位超然,慌忙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凌阳突然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倒的酒壶里酒液横流:“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不想让名播四海的要门,落在我这样一个废柴的手上。你们真的以为,我只不过是一个只懂得耍弄小心计,整天躲在暗处放邪火的废物吗?”   凌阳突然伸出手掌,掌心里腾地冒出一团湛蓝的火焰,随即包裹住整个手臂,最后终于蔓延至全身,只有眼睛从火焰里露出,放射出凛凛精光:“既然你们不服我,我就打到你们服了为止!” 第371章 挑灯夜战   为了避免将房子点燃,凌阳一跃到地上,身体里的酒精,已经被火焰的高温蒸腾殆尽,眼神清亮。在外屋喝酒的汉子们,感受到一股沛然的异能波动,一窝蜂地涌到门口,扒着门框看起了热闹。   “隐忍而不发,一动则磅礴!”九指老道依旧稳稳当当地盘坐在炕上,只是眼睛已经十分明亮:“好小子,竟然身怀着顶级‘火焰神’的能耐,老夫真是看走了眼!”   廖七儿突然扔掉拐杖,一改弱不禁风的颤颤巍巍,腰板挺直,双目放光,哪里还有一点老态龙钟的样子,嗓音洪亮,中气十足道:“我就说嘛,姑奶奶怎么会选定一个没有能耐的小滑头做接班人,这才有点意思!”   凌阳意态豪雄,威风凛凛地环视了一圈:“你们不是想称一称我的斤两吗,尽管来……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准备一起上,划下道儿来,小爷奉陪到底!”   围观的人群里,突然站出一个矮壮的汉子,身上也滕然冒出火焰,燃烧的剧烈程度,比起凌阳犹有过之,朗声道:“我来!”   刚刚在后厨烧饭的肥壮妇女,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外面,打开窗子,不满道:“要打出去打,千万别烧了我们家的房子……”   话音未落,两团烈火同时穿窗而出。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寒风正劲,不断卷起大片的雪沫,扑打在两个火人的身上,立刻化为一蓬水雾,发出刺啦的响声。   汉子跃出窗外,脚下的积雪顿时化为雪水,表面的冻土层也随之软化,变成了一块泥泞之地。火借风势,凌阳体表的烈火也是越烧越旺,浑身裹挟在滔天烈焰中,恍若火神下凡,却能够收放自如,身周的积雪丝毫不见融化的迹象,一比一对之间,两个人的实力高下立判。   九指和廖七儿也走了出来,仿佛欣赏着一场赏心悦目的表演,端着酒杯指指点点,哑儿飞快地跑进屋子里,眨眼的功夫,已经搬出两把太师椅,又为两位老人披上大氅,这才在两把椅子后面站定,兴致勃勃地坐山观虎斗。   斗场之内,凌阳和汉子并没有出手,只是各自不断催动出体内的异能之力,让火焰更加狂暴地涌了出来。汉子是一名纯血脉的火焰神,而且正处于异能年龄中的巅峰,很快将异能之术发挥至顶尖,口中发出一声暴喝,身后掠出一道燃烧的火线,一拳朝凌阳轰去。   凌阳打定了主意立威,出手不留余地,努力将异能之力提升至极限。见对手一拳袭来,裹挟着凛凛威势,依然不惧,一只脚朝旁边微微滑开,沉下腰劲,拳头飞快地迎了上去。   凌阳看似没有动用全部的力量,顶级火焰神状态下的一击也非同小可,两只拳头轰然碰撞在一起,汉子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被凌阳的一击之力高高斜抛而起,人在半空,身上的火焰已经不复刚才一般炽烈,摔进雪地里以后,顿时变成了滚地葫芦。重新站起身时,汉子已经灰头土脸,脸色苍白,身上的火焰完全消失,胸口处的衣服被烧穿了一个大洞,皮肤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烧焦状拳印,已然是败了。   九指和廖七儿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片惊骇之色。   凌阳身为一名“火焰神”,并不值得惊讶,只是凌阳年纪轻轻,竟然能把异能之术操控得炉火纯青,收发自然,丝毫不见生涩,就十分令人震惊了。   每一个异能者,无论是江湖上的野路子,还是有着家族的历史传承,甚至于一些神秘异能组织的培养,都要经历一个由弱到强,循序渐进的过程。这个过程是异能者不断成长的自然规则,从幼年时代开始,一直到异能年龄的成熟阶段,对于异能之术的操控,才会慢慢变得精微。以凌阳目前的年龄状况,结合并不十分成熟的异能力量,能有这份出神入化的把握能力,怎能不让人暗暗咋舌。   凌阳和汉子打斗的场地,是村子里堆放粮食的一处空地,粮食已经在秋天的时候晾干,收在仓库里待价而沽,周围只残留着大堆的柴草,尖上堆积着一小撮积雪,看上去如同一个胖乎乎的雪人一般,十分可爱。   甜宝和村里的其他孩子,正在一个柴草堆下面抽陀螺,这些孩子都是要门的异能者门徒后代,身上或多或少继承了父辈的异能传承,对于这种超自然形态的战斗,早已见怪不怪,依旧兴高采烈地玩耍着。   甜宝见凌阳和别人打了起来,倒也不至于担心,笑嘻嘻地看了一会,一分神,陀螺已经快要停下,赶紧挥动手里的一截短鞭,用力抽了陀螺几下。直到陀螺重新飞旋起来,甜宝才松了一口气,拍着巴掌笑得正欢,突然听到其中一个鼻涕娃娃稚嫩的喊声:“快看哪,熊三叔上场啦!”   鼻涕娃所说的熊三叔,在要门这一代门的徒里出了名的能打,身形伟岸,正处于“寒冰猎人”的异能成熟期,本家又正好姓熊,多以得了一个“北极熊”的绰号。   北极熊一直在旁观战,见好友惜败于凌阳手下,顿时大怒,分开人群,纵身跳入圈子,盛开了全身的气势,同凌阳对峙起来:“熊某不服,特来领教!”   北极熊沉腰坐马,猛地一发力,两只脚掌深深陷进雪地里,不断汲取着冻土层里凛冽的寒气。很快,北极熊的脚腕以下,开始凝结出一层淡淡的冰霜,沿着小腿一路向上,很快将北极熊的全身包裹在里面,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如同瞬间披上了一副冰霜打造成的铠甲。   晒谷场周围的树上,早已被村民们接上了电灯,用于秋季夜间翻动稻米麦子,这会儿也被人通了电,换上硕大的白炽灯泡。灯光映射着雪光,将晒谷场照的如同白昼,北极熊全身包裹在冰铠之中,更显得流光溢彩,晶亮好看。   “不愧是那两个酸腐老头儿教育出来的怪胎,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迂腐。”凌阳戏谑笑道:“领教,领教,领教个屁!想打架就直说,今天要不把你肚子里的屎捏出来,哥就不姓凌!” 第372章 冰火两重   北极熊虽然大怒,却立刻闭上了眼睛,默念了三声,这才重新睁眼,眼里的怒火已经消散得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出一丝感情波动。   北极熊身为一名“冰猎人”,早已迈过了“寒冰行者”的低级门槛,晋级到成熟阶段。而且身经百战,深知战斗中一定要平静心绪,否则很容易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每一个细微的破绽,都会成为战败的最大威胁。   九指赞赏地点头道:“小熊自小心地纯良,容易受人蛊惑,这些年浸淫冰异武道,已然有所成就,实在令人欣慰……这一场比斗,胜负又将如何?”   面对老友的考问,廖七儿笑道:“自来水火相克,火之一物,附着异物而生,最是狂横暴躁,却单单只惧怕天一之液。依我看来,凌小子这回怕是悬了!”   九指欣然点头,显然也比较看好北极熊,目光回到晒谷场上,九指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指着场上的凌阳结结巴巴道:“这,这是……”   廖七儿很少见九指这样失态,讶然望去,只见凌阳早已熄灭了周身烈火,脸上古井不波,突然间高高跃起,人在半空,身子已经微微弯曲,直至落在雪地上的时候,双拳用力轰击在地面上,扬起大蓬的雪烟。   雪烟缓缓散去,凌阳自拳尖开始,小臂已经被层层剔透的冰霜紧紧包裹住,冰霜不断蔓延,由头至脚流动到全身各处,同样结成了一层冰霜铠甲。   廖七儿的表情变得同九指一模一样,失神地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尽管以九指和廖七儿的见识,也根本不会想到,凌阳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学习者”,能够自行学习到其他异能者的看见本领,而不是单纯的模拟异能磁波形态。   按照廖七儿所熟知的常识,只有异术大成的精神类异能者,比如“读心者”、“攻心者”、“幻魔者”、“穿梭者”,他们才能够在突破自身成熟的异能者门槛之后,模拟出其他异能者的普遍状态。没想到凌阳天纵英才,如此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本事,难怪依哈娜像捡到了宝贝一样到处炫耀。   半晌,廖七儿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举起酒壶凑到嘴边,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肚子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流,这才定了定神道:“九哥,我们不妨重新下注,这一场的胜负如何?”   九指闻言默然,不敢妄下评断。随着凌阳和北极熊身上的气势愈加旺盛,空气似乎也被极端的寒冷凝结住,九指不禁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大氅,也喝下了一杯烈酒御寒,眼神中的讶色却丝毫未减。   烈火燎原,讲究的是一个迅如闪电。所以凌阳和刚才的火焰神交锋,务求出手如电,先发制人。   凌阳这次和北极熊的交手,两个人同时展现出“寒冰猎人”的究极状态,却秉承着窥敌破绽,后发制人的本源之道,全都凝神不动,不断压制着对手的气势,企图在对手身上寻找到不经意间露出的空隙,才好一击奏效。   北极熊恍若远古神话里走出的逐日夸父,被冰凯包裹住的身躯,显得愈加雄壮伟岸,下可立地,上能顶天,昂首矗立,气势逼人。   凌阳则四肢匍匐,仿佛隐匿在草丛里猎食的猛兽,脊背高高拱起,身体躬曲出流畅的线条,流光溢彩的冰霜铠甲上,隐隐有暗光流动,双目森寒,直欲择人而噬。同北极熊的威风凛凛相比较,显得更加灵动,一点不落下风。   两个人不断比拼着耐心,直到天地间一片肃杀,万物几乎都被两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冻住,就连白炽灯的表层,也结出了一层淡淡的寒霜,明灭之间,突然发出一声炸裂的脆响,灯光一瞬间黯淡下去。   和北极熊有所不同的是,北极熊全身披甲,只剩下一个头颅留在外面。凌阳通身上下,全都掩盖在冰甲里,就连睫毛上,都挂上了一层寒霜。   受到光线转变的影响,凌阳似乎被惊了一下,眼睛下意识地一闭,长长的睫毛上,有冰霜噗噗掉落,融进地上的积雪里,再也难分彼此。   终于等到凌阳露出破绽,北极熊蓦然发出一声大吼,整个人向前飞掠,双臂舒展地分开到身体两侧,合抱成拳后,交错的指缝间突然冒出一支长长的冰刺,尖利而锋锐,直奔凌阳额头。   北极熊动手的一刹那,廖七儿正好将一杯烈酒扔进了嘴里,不无惋惜道:“小熊输了!”   似乎为了验证廖七儿做出的预测,凌阳本来应该闭起的眼睛,眼皮只是垂下了一半,甚至还没有接触到下眼睑,四肢便用力在雪地上一撑,留下了四块淡淡的冰痕,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悍然朝北极熊的攻势迎了上去。   凌阳故意做出被光线晃动得闭起眼睛,其实是为了吸引北极熊的注意力,见北极熊果然上当,凌阳已经飞快地弹了出去,身子在半空中奇异地扭曲,灵蛇一样蜿蜒躲避过北极熊拳尖上的冰刺,不待众人看清两人交手的过程,凌阳和北极熊擦肩而过。   凌阳落到地上,抬起做出手枪形状的右手,凑到唇边,烧包地吹了一口气,就像西部牛仔杀死决斗的对手以后,吹去枪口的余烟一样。   北极熊站在凌阳刚刚停留的位置上,依旧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只是拳尖上的冰刺已然断落在地上,胸腹之间正中央的不容穴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小洞,一看就知道是用指头戳破的。   小洞的周围,遍布着几条细细的裂纹,正不断蔓延开裂,窸窣作响。裂痕越来越大,发出冰山解冻的咔咔巨响,北极熊身上层层包裹着的冰霜铠甲,终于寸寸碎裂。   北极熊艰难地转过身来,朝凌阳露出一个钦佩的笑容:“我不如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这句话,北极熊脚下踉跄,终于跪倒在地,两只粗壮的胳膊勉力支撑,本以为凌阳会惺惺相惜地客套两句,没想到耳畔传来凌阳狂傲的叫嚣声:“你们这些抽要饭的,一个个都对哥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实话告诉你们,哥是老中医,专治吹牛毕,有能耐你们一起上啊,哥不怕!” 第373章 铁狱囚徒   九指姜桂之性,老而弥辣。见凌阳连下两阵,却不懂得见好就收,反倒摆出一副狂傲之色,大有睥睨群雄之势,忍不住脸现怒容,重重地哼了一声。   廖七儿却丝毫不以为忤,反倒笑意盎然,大有深意地呵呵笑了起来。   九指毕竟是要门六大堂主之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不是心地单纯之辈。只是刚一接触,便被凌阳平了庙宇,落下一身烧伤,颜面扫地,这才对凌阳成见不浅。如今看到老友一脸欣慰之意,瞬间明白了过来,怒容转为欣赏之色,不着痕迹地朝手下门徒们点了点头。   九指已经看出,凌阳打的是立威的主意。   凌阳想要笼络住这些粗豪的江湖汉子,缩起头来做乖宝宝是不行的。这些要门的门徒,一直隐居在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小山村里,但全都是身怀绝技的桀骜之辈,即使见到掌门符缒,不得已俯首听命,恐怕也不会心甘情愿。凌阳既然想用人,就先要挫去手下人身上的锐气,才能号令一出,莫不凛然从之。   门徒们各个心思直爽,却不知这些用人的手段,受到凌阳不可一世的挑衅,全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看到堂主点头,这才纷纷喝骂出声,争先恐后地踊跃向前。   一名“铁臂罗汉”始终站在最前面,第一个跳了出来。两只手臂流淌着金属光泽,碰撞在一起,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朗声怒道:“我先来!”   凌阳鄙夷道:“就你一个人,够我打的吗?”   “放肆!”   “狂妄!”   人群中不断传来怒吼,想要冲上来厮并,又怕以多打少,坏了自己的名声。正犹豫间,雪地上传来一阵清晰的颤动,仿佛地震一般,“咚咚”的声音十分有力,围观的人群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一齐向两侧退去,中间留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晒谷场上的白炽灯早已爆掉,只剩下清冷的月光,在雪地上映射出淡淡的光芒,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汉子,正走在人群闪开的通道上,每重重地踏出一步,身上便会有一块肌肉石化,变成一块坚硬的岩石。   “你小子太过嚣张,不是想以一敌多吗?今天就遂了你的心愿!”   伴随着浑厚的嗓音,汉子身上的肌肉相继化成石块,前行了十几步,汉子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岩人,行走间却一点也不显得笨拙臃肿,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凌阳为之失笑:“一个等级低下的‘山岩巨人’而已,搞得跟施瓦性格出场一样,故弄玄虚的吓唬谁呀……这么个大冷天,你光着膀子就敢溜达出来,不怕冻死吗……”   铁臂罗汉恨凌阳出口不逊,早已心生恚怒,眼神示意岩人在身后掠阵,狂吼一声,向凌阳冲了过来。   凌阳负手而立,哈哈大笑,苍茫白雪之中,湛清皓月之下,多少透露出一点世外高人的样子:“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打架之前总要乱吼乱叫上几声,是给自己壮胆呢,还是通知敌人你们要动手了?就你们这样的智慧,真要是到了江湖上混,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凌阳一边出言调侃,左手也随之幻化出金属形态,只用了一只手,便轻描淡写地化解了铁臂罗汉的一轮攻势,脸上笑意不减,轻松写意,游刃有余。   铁臂罗汉连凌阳的一片衣角都无法碰到,脸上羞愤难当,突然又发出一声大喝,跳出了圈子,身上的肌肉迅速鼓胀起来,撑得一身衣裤寸寸碎裂,只剩下一条大红色三角裤头,随着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痛楚神色,全身上下迅速钢化,竟然已经跨越了“铁臂罗汉”的初级形态,踏入了“铁狱囚徒”的终极境界。   凌阳心中暗凛,嘴里却不饶人道:“我看这位大哥裤叉子的颜色十分鲜艳喜人,莫不是今年本命年的节奏呀!”   一旁观战的廖七儿面色一凛,失声道:“小六子强行突破自身的异术,一个不小心,怕是要落下残疾,这可怎生是好……九哥,你怎么还有心思喝酒,赶快让他们住手啊!”   九指从容不迫地抿着杯子里的酒液,不紧不慢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急什么,先看看再说!”   廖七儿记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差点围着九指团团乱转。看到九指依旧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暗猜到九指自然心里有数,只能重新落座,手里的酒杯拿起又放下,放下又端起来,仍然心焦不已。   随着小六子的吼声越来越大,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度上了一层暗金色。凌阳暗暗提防不已,面上却没有露出一点不安:“你真是傻得可以,难道你每一次和别人打架,对手都像我这么古道热肠,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等着你变身?你特么当你自己是美少女战士哪?”   廖七儿一呆,小声问九指道:“美少女战士是个什么东西?”   九指嘿嘿笑道:“就是六点半准时上演的动画片里,每次变身都脱衣服露肉的那个外国仙女……”   两个老不修正热切地探讨有关美少女战士变身的细节,小六子已经完全进化成一名“铁狱囚徒”,浑身骨节爆发出一阵鞭炮点燃的响声,面色狰狞,如同全身重铠的钢铁战士一般,双拳碰击在一起,拳尖磕碰出粼粼火星,企图给凌阳制造精神上的压力。   凌阳双臂一振,右手也化作精钢打造,虚空挥击了几拳,左拳立刻爆出大团的烈焰,右掌横在胸前,向旁边一划,已经被簌簌寒霜完全包裹,寒气袭人。与此同时,凌阳的双眼也变成了截然不同的眼色,一只眼赤红如烧,另一只眸子冰冷湛蓝,双目如电,刺向小六子的眼神有若实质一般。   小六子见凌阳身上的气势愈加旺盛,似乎没有极限地继续提升,心知不能再等,习惯性地发出一声狂吼,踏着积雪朝凌阳奔袭而去。小六子的身后,岩人紧随其后,每一步都会带起滔天的雪沫,把地面踏得轰轰作响,发出一阵强烈的震颤。 第374章 挣扎之心   一名“铁狱囚徒”,一名“山岩巨人”。   两名“刺拳者”中的顶级战斗机器,一前一后,裹挟着风雷之势,同时扑向身形渺小的凌阳。凌阳却依旧微笑站定,气势上并没有弱上一分。   九指忍不住动容道:“这小子居然能同时叠加三种不同的异能之力,且不见丝毫生涩,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一钢一岩两个巨大的身躯,小山一样朝凌阳当头压下,带起的雪片凌空飞旋,刀片一样切割向凌阳的身体。   凌阳依然不惧,右脚掌微微翘起,脚尖紧紧扣住地面。左腿以右侧为支撑点,缓缓划出一个半圆,右臂掠向身后,捏成凤啄形状,上下微微点头颤动,左掌则平伸而出,在空中画出一个精妙的弧形,手掌一竖,浑身颤巍巍地自然抖了几抖,却以肩膀为重心,重新稳住了身形,居然是使出了太极拳里的一式“揽雀尾”。   囚徒和岩人身在半空,两拳一腿轰然下砸,凌阳微一错身,左手接住囚徒的金属双拳,顺势下沉。下沉之中,又突然向上一顶,囚徒只觉得双臂传来一阵绵软的巨力,臂骨欲裂,一道炽烈的火线沿着拳尖顺势而上,恐怖的高温直欲将钢铁打造成的手臂融掉。   岩人也十分不好受,凌空踏下的一只脚被凌阳右掌磕开,又被瞬间握紧了脚腕。凌阳的掌心仿佛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有一股沛然吸力,紧紧粘住岩人的脚腕,紧扣的五指间,不断传出浸入骨髓的寒意,厚厚的冰霜瞬间覆盖住岩人的脚腕,而且迅速向上蔓延,转眼间,已经冻住了岩人的整条大腿。   凌阳以柔止刚,一个照面便化解了两大高手的凌厉攻势,心里却没有一点占了上风的喜悦。凌阳连战三场,体内的异能之力损耗甚巨,全身筋络隐隐作痛,似针扎,似火烧,却已经是骑虎难下,不得不继续抽离出身体的力气,唯恐一时气力不及,被两个洪荒巨兽伤了性命。   凌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原本已经稳稳压制在胸口的六芒星封印,再一次脱离的束缚,开始缓缓地逆时针旋转,封印中心涌出大股的异力,不断蚕食着凌阳体内的异能之力。凌阳手上对付着两名天生的战士,还要在精神上艰苦对抗着封印的同化,苦不堪言。   凌阳一时分神,却被囚徒和岩人找到了反攻的良机。   囚徒首当其冲,突然感觉到扑面的热力开始变弱,被紧紧握住的双手有所松动,于是挺身下沉,单单凭借腰力,抡起一条铁柱般的大腿,狠狠抽向凌阳的身体。岩人腿上的寒霜也同时寸寸碎裂,恢复了自由,一时兴起,居然用头颅撞向凌阳的额头。凌阳一念之差,顿时陷入了危险之中。   凌阳眼睁睁地看着两拨攻势向自己袭来,苦于一直和胸口的封印纠缠住,争夺着体内异能之力的指挥权,无暇他顾,只好勉强转动脚步,堪堪避过了岩人的头撞,身体转到一半,终究没能躲过囚徒的鞭腿,结结实实地被击中后背,凌空飞出了十几米,深深地没入一座三米多高的柴火堆里。   囚徒十分了解自己的一腿之威,就算还处于“铁臂罗汉”的状态,半钢化的鞭腿抽在对手身上,也足以将对手抽得骨断筋折,何况情急之下,居然突破了一直向往的境界,进化成一名“铁狱囚徒”,这重重的一腿,即使凌阳也同样处于半钢化状态,怕是不死也要丢了半条性命,最轻也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才能恢复过来。   囚徒和岩人对视一眼,均感觉到闯下了大祸。   凌阳虽然为人轻浮,言语傲慢,毕竟是姑奶奶内定的掌门接班人,如今被手下门徒打成重伤,说不准还有性命之危,后果实在过于严重。   “你们两个混小子,不知道什么叫乘胜追击吗?”九指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还杀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做什么,冲上去继续揍他!”   囚徒和岩人进化成战斗状态,无法出言答话,只好一齐回头,用探寻的目光望向九指。九指看出二人心内的顾忌,拈须呵呵笑道:“龙门的接班人,难道会被你们两个轻易打败,以后也就不用在门内混了……”   老道朝柴火堆的方向一指:“你们看,那小子的异能气焰不减反增,正是战意昂然的时候,根本没受了一点伤害……听我的,冲上去狠狠揍他!”   囚徒和岩人一直跟在九指身边,对老门主的吩咐言听计从,虽然心里犹有不解,却立即执行了九指的命令,同时双脚踏地,像两只冲天炮般弹射上半空,朝凌阳藏身的柴火堆飞掠而去。   凌阳跌倒进柴火堆里,把九指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痛骂不迭:“老不死的牛鼻子,活该千刀万剐的老杂碎,你特么感受到那股嚣张的异能气焰,是老子身上的封印发出来的,跟老子一点关系都特么没有……老子这回死定了!”   凌阳心中暗骂,却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拼了命地聚集体内残存不多的异能之力,想要先行勉强压制住封印的吞噬,好歹能动弹身体,暂时躲开两名巨人的攻击。   凌阳拼命同封印对抗,感受到囚徒和岩人狂暴的异能气息越来越近,心中大急,异能之力不要命地凝成一线,直接轰向胸口的封印。两股截然迥异的力量在体内砰然碰撞,却没有想象中的爆炸发生。凌阳的异力毫无阻碍地冲进封印里,瞬间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这种情形十分熟悉,凌阳曾经不止一次地同封印争斗,早已掌握了封印运转的少部分规律,知道封印到了最为强势,同样也出现了空隙破绽的难得时机。凌阳不敢迟疑,利用身体里残存的极少异能,发动了“穿梭者”能力,强行在胸口内开辟出一个异度空间,同封印重叠在一起。   封印本身便是一个萎缩的异度空间,同凌阳开辟出来的第二空间重合了时间和空间,顿时为之一滞,转动的更加缓慢,核心处冒出大团的黑气,似乎在拼命挣扎,最终吞噬掉了凌阳创造出来的空间,却已经变成了强弩之末,完全停止了动态,又变成了一个死物,静静地纹绣在凌阳的胸口。只是漆黑的颜色,更加黯淡的几分。 第375章 恩威并施   凌阳的精神力和胸口处的封印,始终没有停止斗争,而且一次比一次剧烈。凌阳每胜利一次,图腾的颜色便淡上几分。从一开始如同墨色的清晰纹绣,变成如今模糊胎记的样子。   按照这样的情形下去,早晚有一天,凌阳能够完全化解掉封印的束缚,重新夺回体内异能之力的完全操纵权,不过却是一个长期而艰难的过程,到底何时才能结束这场争端,就要看凌阳的能耐和造化了。   几个呼吸之间,凌阳终于成功压制住封印,身体恢复了自由,异能之力再次充沛在体内,虽然依旧充斥着封印注入的一股外力,却已是若有若无,随波逐流,只能任由凌阳如指臂使了。   此时,凌阳耳边突然出来甜宝的嬉笑声:“我本来以为他们是好人,没想到他们动手这样狠毒,三两下就把你揍成了猪头……用不用我帮忙,把那只大铁块和那块傻乎乎的大石头干掉?”   凌阳本就是存心立威,为了以后能够随意驱使这些桀骜不驯的门徒,并不想把事情闹僵。   凌阳知道甜宝出手没轻没重,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哪敢让甜宝冒冒失失地参与进来,于是用手臂撑住身体,赶紧笑道:“小场面而已,就不劳动您老人家大架,我自己完全可以应付……哎呀!”   凌阳刚想重新站起来,无奈身周和头顶尽是干枯的稻杆,根本直不起腰身,正想扒开柴草出来,一只坚硬的岩石巨拳,已经轰击在凌阳的肩膀上,硬生生把凌阳从柴草堆里轰了出去。   凌阳变成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形,又砸进了一个雪堆里,四肢展开,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大”字形状。还没等喘过气来,囚徒的钢拳已经接踵而至,抡圆了砸向凌阳的小腹下方三寸。   情急之下,凌阳在地上滚了几圈,险之又险地避过囚徒的拳肘,破口大骂:“我问候你祖先山顶洞人,你特么是想把我干成太监呀,小爷跟你拼了!”   凌阳五体投地地爬在雪地上,气得腮帮子高高鼓起,看上去就像一只大号的蛤蟆,体内的异能之力却磅礴涌出,形成威压更甚的气场。   囚徒和岩人此时已经合兵一处,见凌阳如此难缠,被揍得满地乱滚,还敢出言不逊,心中怒火陡升,全都使出了看家本领。   囚徒双臂交叉,交错摩擦间,火星四射,突然间单膝跪地,一只脚深深陷进冻土层里,整个人气势陡盛,体表的钢铁突然化成液态形状,在囚徒身上不断流动,最终在身前幻化成一柄巨大的钢刀,在囚徒虚握的双掌中颤动着刀身,嗡嗡作响,猛然朝凌阳头顶飞射过去。   眨眼间,钢刀已经高高悬在凌阳头顶,凌阳抬眼望了望,咧嘴笑道:“煞笔,一点准头都没有,这不射偏了么……”   话音未落,钢刀瞬间幻化成无数把锋利的小刀,刀尖朝下,笼罩了凌阳头顶方圆十几米,一齐飞快切下,刀锋闪闪,密密麻麻地如同一张刀网,凌阳脸上的揶揄之色,顿时被骇然之色所替代。   似乎生怕凌阳死得太慢,岩人也在此时发动了禁忌招数,身体幻化为数不清的虚影,团团将凌阳包围在正中心。   岩人的虚影似乎都变成了实体,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高高举过头顶,悍然轰击在地面上。地上立刻出现了上百条裂纹,深深破入地下,卷起大蓬的泥土沙石,一齐涌向凌阳。泥土沙石翻卷咆哮着,很快凝结出各种猛兽的模样,百十只沙土猛兽,摆出猎食的架势,脚下蹈着泥灰和雪块,朝凌阳围猎而去。   面对如此骇人的全盛攻势,凌阳没有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脸上的惊愕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招牌式的坏笑,趴在地上的身形一闪,肢体开始变得愈加透明,凌阳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凌阳已经出现在铁狱囚徒的身后,囚徒浑然不知,依然目瞪口呆地望着凌阳消失的位置,只觉得背心一痛,整个人已经被凌阳一脚踹飞了出去:“妈的,让你踢我,小爷全都要还回来!”   囚徒人在半空,凌阳已经再次消失,再次出现时,正好站在囚徒掉落的位置,轻轻接住囚徒毫无借力之处的身体,抬起膝盖,反向垫在囚徒的腰眼上。一声清脆的折断声传出,囚徒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   轻松收拾掉了囚徒,凌阳突然闭起眼睛,再次睁开时,双目已经变成一片赤金之色,显然是动用了从钟瞳处学来的能力,立刻从无数的残影中,分辨出岩人的实体,一阵风地冲了过去,装作辨认错误的样子,狠狠一拳挥向岩人身侧的一道虚影。   岩人不知有诈,见凌阳左肋处空门大露,刚想拦腰抱住凌阳,触手之处,俨然一片虚空。   凌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本身早已转到岩人身后,此时已经跃上岩人的肩膀,双腿死死缠住岩人的脖子,钢化的手掌冒起腾腾火焰,并掌如刀,狠狠插进了岩人的左肩。   岩人痛极,用力将凌阳远远甩了出去,刚想猱身再上,廖七儿清越的声音传来:“石头,够了!”   岩人听话地停住脚步,一只手捂住左肩,身体逐渐恢复成血肉之躯,肩膀上依然留下了一道烧焦了的伤口。岩人从狂怒中恢复了理智,望着纵深的伤口暗暗后怕。如果凌阳刚才选择下手的地方,再往上移动两三寸,岩人的整只脖子,恐怕已经完全被切断了。   凌阳大获全胜,却出奇地没有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脚下如风,飞快掠到恢复了血肉躯体的囚徒,也就是小六子身边,蹲下身子,把躺在地上的小六子放在了膝盖上。   小六子强行突破异能境界,体内的经络被狂暴的异能之力鼓胀得超越了极限,这会儿终于遭到了反噬,痛不欲生,身体弓成了一只大虾米。凌阳二话不说,直接“模拟”出“治疗者”能力,双手拇指按住小六子的双侧太阳穴,柔和的能量传递进小六子的身体,快速修复着受损的身体机能。   “应该不会有大碍了!”   凌阳的脸上露出深深的疲惫,颓然坐倒在地,似乎能够感受到,门徒们望向自己眼神里,敌视和鄙夷已经钦佩和友善所替代。   九指的笑容里大有深意,朝廖七儿淡淡道:“手段莫测,智计百出,难得的是懂得恩威并施的上位者之道。这小子,是个人物!” 第376章 以彼之道   深夜,长秋市东海路的一座地下室里。   白大少爷早已把黑色的棉布口袋,重新套在了开发商的头上,敲昏了扔到墙角里不闻不问,同时又一掌砍在齐总颈侧的大动脉上,空出手来专心对付难缠的杨大蛮。   白大少爷当然就是小白,身边三名如狼似虎的粗壮保镖,则是凶神恶煞的龙虎彪三兄弟。   大虎和大彪在门外把守,留下小白和大龙两个人,正对杨大蛮严刑逼供,拳脚雨点般落在杨大蛮身上,杨大蛮却连哼都不哼一声。   大龙揉着发酸的手腕,无奈地朝小白道:“这小子有真两下子,什么也不肯说,再继续打的话,恐怕就要把他打死啦!”   小白愕然道:“你不是总自诩为老道儿上的英雄豪杰,江湖手段无不精通,怎么连一个小小的葫芦娃都对付不了?”   大龙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们哥仨一直跟在红姐身边,杀人放火得心应手,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不过红姐做的是……那种生意,你知道的,充其量也就碰到过几个漂完不给钱的家伙,最大的欠债金额也就千头八百,这种刑讯的手段,我还真是生疏得很……”   小白亦感到束手无策,突然灵机一动,兴奋道:“龙哥,你看过各大卫视的抗日神剧没,那里面不是演示得清清楚楚嘛!”   小白扳着指头数道:“老虎凳,辣椒水,皮鞭沾盐水,竹签子插指甲……”   杨大蛮的脑袋已经肿成了猪头,眼睛像两只红灿灿的桃子一样,只能勉强张开一条小缝,突然间沙哑地笑了几声,不屑道:“什么老虎凳辣椒水的,都是爷爷收账时玩剩下的低劣手段,爷会怕你们?姓白的小砸种说得没错,在长秋市里,像我这么吊的兄弟,还有六个!你们今天要不就弄死我,如果被我挣扎出一条性命,哼哼……”   大龙闻言大怒,重重一拳砸在杨大蛮的嘴上,把杨大蛮的满口牙齿尽数砸断,口角不受控制地流出鲜血和口水,和着碎裂的牙齿,有一半被杨大蛮硬是咽进了肚子里,犹自嘿嘿冷笑,十足的滚刀肉模样。   小白见大龙还要继续挥拳,赶紧拉住了大龙的胳膊,苦苦哀求道:“龙哥息怒……千万别把这小子给打死了……”   大龙瞪起眼睛道:“一个下三流的小混混而已,打死就打死了,那边不还杵着一个姓齐的吗?咱们再去拷问他不就得了!”   小白赶紧劝道:“那个姓齐的,只不过是一个小喽啰,根本不知道多少内幕,咱们还是不要冒险,先从葫芦娃嘴里掏出点有用的东西要紧!”   小白一面说,一面朝栽倒在墙跟下的齐总努了努嘴,大龙会意,不着痕迹地撇了齐总一眼,只见齐总听到小白的话,身子微微动了一动,随即又开始狂飙演技,装昏迷装得炉火纯青。   这时候,地下室的铁门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三长两短,轻重交替,大龙打开铁门,只见大虎叼着一支烟,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裹,一股脑塞进大龙手里:“这是你和小白要的东西……你们俩慢慢享受吧!”   大龙打开包裹,只见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锉刀、铁钩、刷子、电棍不一而足,琳琅满目。   小白双眼放光,随手抄起一个灌满了红色液体的小瓶,狞笑着走到杨大蛮身前:“哈哈,终于可以开工啦!”   杨大蛮心里一惊,顿时认出了小白手里拿着东西,正是不折不扣的辣椒水,心里虽然害怕,苦于身体被死死固定在铁椅上,不能有丝毫动弹,只能横下心来,嘴硬道:“都跟你说了,这东西对老子没用……唔,唔唔唔……啊!!!!!!!!!!!!!!”   小白哪会等杨大蛮说完话,直接捏住杨大蛮的两颊,把半瓶辣椒水灌了进去。   杨大蛮被呛得连连咳嗽,嘴巴和嗓子眼如同火烧,想要放声狂叫,却早已哑了声音,只能发出痛苦的嘶嘶声。   大龙拎着一只一次性针筒走了过来,埋怨小白道:“一看你就知道经验不足,你当给这小子加菜呢,直接就往嘴里灌,真是不知所谓!”   大龙把瓶子里的辣椒水,悉数抽到针筒里,一只手揪住杨大蛮的头发,用力朝后面一扳,把针筒里的辣椒水全部推进杨大蛮的鼻孔里,谆谆教导小白道:“看,这才是正宗的灌辣椒水方法……好好学着点儿!”   杨大蛮鼻孔里灌满了辣椒水,鼻根处正好连接到头颅上的七窍,辣椒水鼓胀开来,瞬间蔓延至耳根和耳根,甚至连呛出来的眼泪都充满了辛辣的鲜红,嘶哑的吼叫声十分凄惨。   杨大蛮的惨叫声越来越弱,脑袋终于软绵绵的垂到胸口,气息十分微弱。   小白呆了一下,指着杨大蛮道:“龙哥,你好像把他给弄死了!”   大龙满不在乎地笑笑,弯腰从包裹里捡出一只手电形状的电棍,抵在杨大蛮的脖子上,突然按下了塑料柄上的红色按钮。   “啊!!!!!!!!!!呼呼!!”   惨叫声戛然而止,杨大蛮在电流的刺激下清醒过来,浑身乱颤,身体绷得紧紧的,脚尖在地面上胡乱踩拨,囫囵不清地痛嘶道:“你们这样折磨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大龙蹲了下来,用电棍敲打着杨大蛮膝盖下的神经反射区,不以为然道:“你小子专门干高利贷的勾当,惯会滥用私刑,拷打收账。老子只不过是还治其人之身而已,难道还会怕了你的言语威胁不成?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   大龙把电流调小,又在杨大蛮身上顶了几下,知道杨大蛮麻痹了口舌,说不出话来,才暂时放过了他,却看到小白在手机屏幕上触摸着,口中念念有声,不禁奇道:“咱们正刑讯逼供呢,你这会儿玩什么手机?能不能专业一点?”   小白啧啧有声道:“你知道什么,我正百度搜索古代著名刑法呢!”   小白把手机递到杨大蛮眼前,兴高采烈道:“你看你看,这上面标注得清清楚楚:开水浇身子后,用铁刷子刷皮肉;钉子浸泡进烈酒里,然后全部钉进指甲;铁钩子烧红了穿琵琶骨……还有这个,用小刀把身上的皮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只剩下骨头棒子,痛号三天三夜而死……哥,咱们先用哪一种?” 第377章 巧取豪夺   杨大蛮不愧是道儿上响当当的“暗黑葫芦娃”,仿佛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带着一股狠劲儿,任由小白和大龙用尽了手段,只是用闷哼和混合着血液的口水作为回答。   小白差点精疲力竭,靠在墙上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脸颊,一副毫无办法的样子。就连大龙,也终于腻烦地点燃一支烟,吞吐着烟雾,脸色十分难看。   小白无可奈何道:“龙哥,这小子只剩下一口气了,还是什么也不肯说,到底怎么办?”   大龙扳开杨大蛮的眼皮,见杨大蛮的瞳孔已经开始无意识地收缩,毫无神采,在自己的大腿上打着拍着,想了半天,突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十几粒麦粒大小的乳白色颗粒:“我真是笨得可以,怎么早没想起这个东西来!”   小白好奇地凑了过来,用指尖摸了摸玻璃瓶,好奇道:“这是啥东西?”   “这可是好玩意儿,在国际黑市上,都是有价无市,我好不容易才淘弄到的!”大龙满脸得色:“这是澳大利亚的一种植物种子,里面的汁液含有神经毒素,可以把身体中的神经感受放大十倍以上!”   大龙坏笑着炫耀道:“做羞羞的事情之前,如果吃上那么一粒,那种感觉真是……啧啧,简直无法形容!”   小白在汤圆县城待了一段时间,又已经和冬日娜订下了婚约,两个人早已偷偷摸摸地粘腻在一起,品尝了羞涩放纵的滋味。冬日娜曾经失足,被迫成为某位大人物的禁物,磨练出一身伺候男人的肖魂本领。内心深处觉得亏欠小白甚多,一旦单独相处,更是使出万般手段,柔和缱绻,精心侍奉,令小白食髓知味,乐不思蜀。   小白深知其中滋味美妙,见大龙居然藏着这样的好东西,立刻一把抢了过来:“有这样的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我代表我本人,以及我的二弟,对龙哥表示最真挚的谢意……”   小白刚想把玻璃瓶贴身收藏起来,大龙连忙阻止道:“臭小子,这不是给你吃的……喏!”   大龙指了指昏迷不醒的葫芦娃,小白立即会意,同大龙一起,心有戚戚焉地贱笑起来。   大龙把六七粒种子倾倒在掌心里,捏开杨大蛮的嘴巴,一股脑扔了进去。怕药力散发得不快,又拧开一瓶纯净水,塞进杨大蛮的食道里灌了下去,这才把水瓶朝身后一扔,一边抽烟,一边等着药力发作。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杨大蛮突然发出一声轻哼,身上开始变成一片赤红,从脖颈一直蔓延了整张脸,连耳根都红透了。   “我嘞个去,开始了!”   小白一个箭步窜到杨大蛮身前,迅速蹲下身子,嘿嘿傻笑着,就开始动手解开了杨大蛮的腰带。   大龙看得目瞪口呆,直到小白一把扯下了杨大蛮的裤子,露出两只毛茸茸的大腿,才转头朝大龙道:“哥,药力已经发作了,女人呢?”   “女人?什么女人?我靠!”   大龙跳脚大怒:“我特么忍痛奉献出这么昂贵的药物,就是为了增强他对于痛感的知觉!你以为我要干什么?花钱雇几个女人来给他泻火吗?我特么长得就那么像活雷风?”   小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低声咕哝道:“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要干啥?”   小白愤愤地想为杨大蛮提上裤子,裤带上的铁扣,不小心刮在杨大蛮的大腿上,只是刮出了一条淡淡的白痕,连皮肤都没伤到,杨大蛮却像是重重被砍了一刀,立刻渗出冷汗,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口中痛呼之声不绝于耳。   小白嘿嘿阴笑起来,突然从脖子上拽下一根红线,把上面拴着的护身符放进口袋里,轻轻拍打着杨大蛮的脸,让杨大蛮更加清醒,这才把红线一扣一扣地缠绕在杨大蛮软塌塌的二弟上。   杨大蛮受到刺激,二弟勃然而起,差点弹到小白脸上。小白仰头一躲,手上自然加重了几分力气,把杨大蛮的二弟根部绑扎得死死的,手里捏着线头,用力一拉,杨大蛮的口中立刻发出一阵不似人类的嚎叫声。   “既然像你这么吊的还有六个,那么你的六个兄弟,已经足够你们葫芦娃家族的传宗接代!”小白把玩着手里的线头,不紧不慢道:“那么,我现在就把你的二弟揪下来,恐怕你也不会介意吧?”   杨大蛮此刻的感受,根本难以用语言来形容,随着小白的轻轻拉扯,杨大蛮感觉到自己的二弟真的要被拉断了,那种透彻心扉的剧痛,根本无法忍受,杨大蛮嚎叫了半天,终于屈服了。   “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杨大蛮只剩下少数的几颗后槽牙,瘪着嘴巴,说话四处漏风。   小白得意洋洋道:“好啊,那你就说吧!”   杨大蛮终于留下了两行清亮的泪水,哑着嗓子委屈道:“从我被你们抓住开始,你们就只是一个劲儿地打我,一个问题都没问,你们到底让我说什么呀!”   小白和大龙满头黑线,这才想起杨大蛮说的是实情,刚想发问,杨大蛮却自作聪明道:“两位大哥,我知道了,你们要钱,我有钱,我有的是钱!”   “放屁,谁要你的臭……钱,钱在哪儿?”小白正想义正言辞地呵斥杨大蛮,见大龙朝自己使了个眼色,连忙转了口风。   杨大蛮痛入骨髓,担心自己的二弟真被切断,又见到二人只是绑架求财而已,并不想刺探尤世龙的底细,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神若有似无地瞟了依旧“昏迷不醒”的齐总一眼,这才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身家交待得清清楚楚。   “车上的皮包里,有两张银行卡,每一张都可以透现出十万以上;西郊名苑小区六号楼,三单元五零三,里面有超过一百万的现金,被我砌在马桶后面的瓷砖墙里;楼下的零九号车库里还有两台车,一台路虎发现四代,一台奔驰迷你……还有就是一些零碎的存款,加起来也就几万块钱……我真的只有这么多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第378章 金钱落地   大龙盘膝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记录着杨大蛮交待出来的地址和现金数额。   见杨大蛮开口求饶,换上了一副贪生怕死的神色,久涉江湖的大龙哪能不知杨大蛮打的什么主意,分明只是假意供出其中一部分资产,企图蒙混过关的滚刀肉手段,立时勃然大怒,抄起身边锃亮的锋利铁钩,狠狠扎进了杨大蛮的大腿肌肉里。   铁钩十分锋锐,破开了大腿上的皮肉,深深地钉进了大腿骨中。杨大蛮吃了药,受到的痛楚超越平时百倍,完全是正常人难以忍受的,大脑中自我保护意识强行开启,生怕杨大蛮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造成大脑被瞬间毒死的惨状,下意识地昏厥过去。   大龙费力地拔出铁钩,发出一阵金属摩擦骨骼的刺耳声音,见杨大蛮的身体开始颤动,返身提起一个装满了凉水的塑料桶,兜头泼在杨大蛮的头上。杨大蛮身体一激灵,再度清醒过来。   大龙叼着烟卷,把烟雾喷在杨大蛮的脸上,咬着烟嘴道:“我只跟你说一次,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自己看着办!”   杨大蛮毕竟是江湖中人,知道自己不知道已经被人盯了多长时间,估摸着自己那点身家,早已被调查至透明,根本一点也留不住,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把性命保住,钱等以后慢慢再赚。只要自己今天能活着走出去,再召齐人马报仇不迟。   想到这里,杨大蛮叹息一声,光棍道:“行,我服了你们哥俩!”   “在我西郊名苑的那所房子,整个五楼的三套房都是我的,一部分钱藏在五零三,有几十条大黄鱼,和一小袋不记名的白银存折,藏在五零二的吊顶上面,随便到哪个期货市场上都能换现。”   “五零一里住着一对母女,都是我的情人,她们手里……”   “什么?”小白失声道:“你的情人,是一对母,母……”   “春山多胜事,赏玩夜不归。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不合时宜地,大龙突然诗兴大发,酸溜溜地吟诵了半天,不无羡慕道:“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小白瞪了大龙一眼,大龙才回过神来,重新换上了恶狠狠的表情:“你特么跟谁乱搞,跟老子有一毛钱关系,别塔酿的显摆了,快说重点!”   杨大蛮心里气苦无比,平生第一次尝到了被人掌握命运的滋味,心里暗叹了一声报应,这才瘪着缺牙少齿的嘴巴道:“我一时动了恶念,黑了尤爷的一笔工程款,又不敢存进银行,都塞在那对母女的床下面,本想着风平浪静再转移到巴哈马的私人钱庄……真是报应,报应啊……”   “到底多少钱?”小白的眼睛已经闪亮成孔方兄的形状。   “二百多万的现金……具体多少,我也没数过。”杨大蛮苦涩道:“我完了,尤爷不会放过我的,不会放过我的……”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沙比!”大龙鄙夷杨大蛮道:“就算是一条狗,刨坑藏骨头的时候,还知道换几个坑呢!你特么的倒好,直接藏在一个楼层里了,也不怕被人一锅端掉……你小子不会是在糊弄我吧?”   杨大蛮已经怕极了小白和大龙,慌忙解释道:“我不敢骗你们,真的不敢……我在长秋道儿上也是有一号的人物,从来没想到会落到现在的地步……不信你们去看,拿到钱了再放我走,这总行了吧!”   大龙岂会轻易相信杨大蛮的话,从靴筒里抽出一把锃亮的匕首,活活在杨大蛮身上割下一块肉来,把杨大蛮疼得死去活来。大龙连续割了杨大蛮十几刀,把藏钱的地点和金额数目反复询问对照,发现前后并无不符之处,这才擦了擦匕首上的血液和碎肉,把匕首背面的钝口锯齿,横放在大龙的二弟根部,淡淡道:“钱不钱的,我们兄弟倒是不在乎……我们感兴趣的,是尤世龙在担保公司里走账洗钱的账目细节,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不然的话,哼哼……”   大龙手腕一抖,并不锋利的锯齿,在杨大蛮的二弟上拉了一下,挑断了系在上面的红绳,同时割破了一小块皮肤,一根断裂的毛发应声而落,杨大蛮也再次惨嚎出声。   杨大蛮心里一片惨然。   杨大蛮就像一只落入了狸猫手里的老鼠,任由戏耍摆弄,刚刚以为对方只是求财,没想到求财只是割草的时候打兔子,顺便为之。这两个凶神的最终目的,还是要对尤世龙不利。   想到尤世龙恶毒更甚的手段,杨大蛮真的绝望了,哆哆嗦嗦道:“尤,尤爷的事,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你们,你们杀了我吧。”   “好!”   大龙手腕一翻,匕首在掌心里耍出一个漂亮的刀花,淬炭刀刃一下子划过杨大蛮的喉咙。   杨大蛮万万没想到,大龙居然真的敢动手,脖颈处一条细细的血线越来越大,有粘稠的鲜血从伤口中喷射出来,迸溅到墙上和地上。杨大蛮想要呼吸,吸进嘴里的空气却再也无法顺着气管进入肺叶内,眼睛长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大龙手里的刀子,终于深深地垂下头去,胸腹处已经被暗红浸透,再也没有了气息。   小白不忍地闭上眼睛,皱眉道:“龙哥,这个人虽然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似乎也轮不到我们来……”   大龙冷冷道:“我们刚进入长秋的第一个晚上,宾馆房间里的一幕你也见到了,跟这些人都脱离不了干系!江湖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不杀他,等他喘过气来,一定会把我们凌迟割碎。”   大龙见小白沉默不语,放缓了语气道:“小白,以这个家伙的名头,和他在长秋苦心经营的关系网,我们前脚把他丢进号子里,用不上半年,他就能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继续飞扬跋扈地四处为恶,你信是不信?”   “我信!”小白叹息一声:“就像靳凯一样,两次越狱而出,差点被终身监禁,最后还不是被凌队轻描淡写地弄了出来,依旧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名声更甚从前……”   “你懂得就好!”大龙拍了拍小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比我年轻,又踏上了这条危险的路途,背负着使命在江湖里搏命打滚,一定要尽快成长起来……好了,葫芦娃既然已死,我们也应该去问候一下齐总,看看他是想继续活着,还是想跟着葫芦娃一起走!” 第379章 哑口无言   大龙话音刚落,齐总的肩膀明显哆嗦了一下。   人类身体上的各个关节,肩关节是比较僵硬的一处。只有常年习武之人,能够灵活应用身体上的各个部位,才能把肩关节锻炼得灵动。   武者对敌之时,出手的先兆,最先可以从肩膀的晃动看出来。大龙是“刺拳者”里以刀兵著名的“断水耕农”,刀术早已臻至大成,拳脚功夫亦浸淫多年,算得上是有数的硬手,一直盯住齐总的肩膀,这会儿终于得到了印证,哈哈大笑起来。   经过短暂的失神,小白也终于恢复过来,嬉皮笑脸的模样,看上去跟凌阳如出一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展开后朗声念道:“齐鲲鹏,男,四十一岁,面向老成,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从十八岁时,就长成这幅模样,一直没有变过,算得上是青春永驻的典范……”   齐总俯身趴在地上,依旧一动不动,不过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显然早已从昏迷中醒来,而且被小白的一番话气得不轻。   “……五岁的时候,被父亲送到嵩山武校,追随著名的咏春大师李恨,学习拳法,由于心地阴毒,故意在比斗中对同门师兄弟下狠手,被李恨逐出师门,回到乡下种地为生……你表面上虽然是齐家独子,实际上却是尤世龙的亲弟弟,是尤世龙的父亲酒醉后,墙尖一名无辜村妇生下的种,尤父发迹以后,把你从乡下接来,继承了一部分财产,却因为没有名分,只能跟在尤世龙的身后,捡拾你哥哥丢弃的残羹剩饭,也不肯回到你养父的身边……”   “够了!”齐总突然毫无征兆地弹了起来,脚下踩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碎步,飞快欺近小白身前,眨眼的功夫,已经攻出了十几拳,发劲又脆又快,左右开弓,连绵不绝,拳拳不离小白的胸腹头颈要害。   小白早有防备,见齐鲲鹏悍然动手,迅速向后飞掠,大龙却早已迎了上来,硬碰硬跟齐鲲鹏拼了十几记,到底拼不过以“快”著称的字咏春拳势,被齐鲲鹏一拳击打在左肩。   齐鲲鹏浸淫咏春多年,拳法堪称一流,拳指刚刚接触到大龙的肩膀,突然含势而收,二次吐力,使了一个寸劲,即使以大龙雄壮的身躯,也被打得踉跄后退,根本收不住脚步,直到后背靠在墙上,才勉强停了下来。   齐鲲鹏一击得手,并没有趁势追击,脚尖迅速从地上挑起一只铁钩和一盘绳索,正是大虎送进来的刑具,三两下紧紧拴在一起,跨越盘绕,在身周抡动得虎虎生风:“你们两个一起上,齐某正好称称你们的斤两!”   齐鲲鹏也是武者,有了家伙在手,立刻信心暴涨,想要击败两名对手,一举扳回劣势。不过齐鲲鹏很快垂头丧气起来,手里的钩锁软绵绵地垂了下来,突然朝地上用力一掷,失态地吼道:“真是日了狗了,日了狗了!!!!!!!!!我曹你祖宗的八辈子!!!我曹!!!!!”   原来大龙见齐鲲鹏拳若游龙,心知单凭武技,甚至很难取胜。如果换做普通的切磋,大龙一定会紧靠拳脚之力硬拼,不过此时深陷困境,身上背负着楚婉仪交付的任务,早已被沉稳老练的罗图叮嘱过,要不惜一切手段,用最快的速度达到目的。   大龙咬了咬牙,不顾江湖规矩地操刀在手,催动体内的异能之力,刀身上立刻暴起耀眼的白芒,刀芒四起,一柄两尺多长的钢刀,竟似变成了一柄威势凛然的古唐陌刀,气势汹涌,凛冽逼人。   小白本就不懂得江湖规矩,见齐鲲鹏如此难缠,立刻使出了“操控者”的能耐,包裹里的金属刑具悉数自行掠至半空,死死将齐鲲鹏围住,瓶瓶罐罐里的药液和强酸性液体,也掀掉了盖子,斜起瓶口,颤颤巍巍地悬浮在齐鲲鹏的头顶,似乎随时都会兜头浇下,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齐鲲鹏果然不是普通的江湖中人,见大龙和小白显露手段,顿时明白了两人异能者的身份,愤愤地放弃抵抗,双手放在脑后,满满地蹲了下来,绝望道:“齐某只是一介武夫,自问打不过你们这样的异能者。齐某认栽了!”   小白嘻嘻笑道:“龙哥说的对,你能一言道出我们的身份,而不是像见了鬼一样大呼小叫,果然是有见识的人……你认不认识高十一?”   大龙见齐鲲鹏甘心就缚,早已小心翼翼地捡起绳索,满脸戒备地示意齐鲲鹏不许乱动,见齐鲲鹏一点都不挣扎,这才放心地将齐鲲鹏捆绑得结结实实,固定在铁椅上,这才拍打着手掌上的灰尘,厉声叱道:“你刚才也看到我们折磨人的手段了,我劝你最好不要乱耍心机,赶紧回答问题!”   齐鲲鹏似乎并没有多少恐惧,不答反问道:“能把我的底子调查得这样清楚,连我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一段秘辛,都被你们翻了出来!在长秋市,能拥有这样能力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其中三个还是我的朋友……你们到底是焦老鬼的爪牙?还是李红袖的手下?”   大龙没想到齐鲲鹏如此厉害,身陷囹圄,性命难测之时,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有理有据地分析出如此准确的推论,不禁暗暗钦佩。   小白把玩着一小瓶高纯度的硫酸,笑意盈盈道:“我不知道你说的焦老鬼是何方神圣,我们是红袖姐的人!”   大龙诧异地看了小白一眼,心知小白既然肯承认,一定已经对齐鲲鹏动了杀机,不怕一个将死之人会透露自己的秘密。   大龙赞许地点点头,却听到齐鲲鹏叹道:“盗帅的女人,果然名不虚传,齐某这次栽得不冤……我听闻李红袖早已不问江湖上的事,却不知齐某什么时候得罪了她?”   “你没有得罪她,你得罪的是我们!”   小白收起笑容,肃容道:“荆阳恒远,汤圆恒运,楚婉仪,钱多多,高十一,尤世龙,偷袭,暗杀,洗钱,军火……这回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找你了吗?” 第380章 生来彷徨   齐鲲鹏看上去并不像一个武者,挺胸叠肚,一身赘肉,头发稀疏,双下巴一直堆到脖子上,和普通的中年商务男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此时的齐鲲鹏,既然在和两个心狠手辣的江湖人物打交道,立刻收起了习惯性挂在脸上的谄媚,双目炯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沦为阶下囚的觉悟:“我明白了……你们把这些都告诉我,一定不想我再活着走出这里吧!”   小白真诚地点点头:“你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事,我们不零碎地折磨你,留你一个全尸,就这么简单!听起来似乎不太公平,不过你并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这笔生意,齐总你做是不做?”   齐鲲鹏突然笑了,笑得如浴春风,酣畅淋漓。小白不以为意,安静地等待齐鲲鹏笑完,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齐鲲鹏的眼睛。   齐鲲鹏终于笑够了,喘息道:“痛快!痛快!齐某这半辈子坏事做尽,手底下人命无数,没想到临了还能留下一副全尸,也算死得其所……这单生意,齐某接下了!”   大龙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刚刚过了十一点,于是轻松道:“既然这样的话,我来问,你慢慢说,时间还早得很!”   齐鲲鹏哈哈大笑,突然用力一挣,捆在身上的绳索寸寸碎裂。见此变故,小白霍然向后一跃,摆出凝神对敌的架势,大龙却不以为意,毫不防备地将后背留给齐鲲鹏,转身从一张破旧的木桌上抽出两支烟,点燃后头也不回道:“好身手!”   齐鲲鹏对大龙的豁达十分赞赏,大有深意地瞥了小白一眼:“江湖上门道迥异,水深难测,小兄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继续磨练吧,哈哈!”   齐鲲鹏接过大龙递过来的烟,深深吸了一口,陶醉地喷云吐雾了一会,这才探手入怀,掏出两枚指甲大小的透明胶囊,毫不犹豫地扔进嘴里一枚,直接吞咽进肚子里,这才把剩下的一颗抛向大龙:“验验货吧!”   大龙把胶囊扔进一瓶刚开封的纯净水里,胶囊渐渐融化开来,瓶里的清水开始变成淡淡的绿色,大龙凑近瓶口轻轻闻了闻,这才重新拧上盖子,点头道:“是真家伙……你小子有种!”   齐鲲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道:“十一点零六分,我还有大概三个小时的时间,轻松能过了十二点,就等于又多活了一天,值得!值得!”   齐鲲鹏哈哈大笑,小声里充满了惨淡的味道:“有酒吗?”   大龙走到门前,用力敲了敲铁门:“酒!”   铁门立刻打开,大虎手里正拎着一个酒瓶,只喝剩下了小半瓶,地上还摆着一打啤酒和一瓶半斤装的二锅头,一齐塞给了大龙:“要花生米不?”   大龙接过酒瓶,笑着在大虎脑袋上轻轻扇了一巴掌,重新栓死铁门,把酒瓶放到了齐鲲鹏面前:“酒液混进了药水里,你会死得更快!”   齐鲲鹏也不在乎,直接拧开那瓶二锅头,轻轻抿了一口,回味道:“足足有二十年,我没有喝过一千块钱以下的白酒,这滋味……”   时光反转,齐鲲鹏仿佛回到了年幼的时候。   何南嵩山附近,虽然已经开发成了旅游区,但是那时候的社会经济发展并不迅速,人们手里的闲钱不多,并不能天南海北地到处休闲旅行,旅游区并没有络绎不绝的人群,算得上比较清静。   嵩山脚下,开立了十几家武馆,武馆的负责人都是当时江湖上有数的高手,刚刚经历过一场动乱,武技的传承早已出现空白的断层。武师们开设武馆,并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怕一身的功夫不能传承下去,成为门中和家族的千古罪人,于是广为收罗弟子,提供免费的食宿,学费更是分文不收,只为了能让一身的武技,在众多弟子手中发扬光大。   齐鲲鹏五岁的时候,正赶上全国勒紧裤腰带的三年灾害时期,几乎颗粒无收。老实巴交的父母习惯了在土地里刨食,面朝黄土背朝天,身无一技之长,眼见齐鲲鹏饿得面黄肌瘦,只能暗中垂泪,没有一点办法。   齐鲲鹏的父亲埋头苦思了两天,背着家里仅剩的一点玉米,走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走到了公社,用袋子里的玉米作为交换,用公社唯一的一部电话,联系到远在何南当公社干部的表亲。   一个多月以后,正当齐父已经绝望的时候,一辆草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门口,齐父的表亲从车里走下来,同样面有菜色,却依然留下了两麻袋黑豆,却带走了年幼的齐鲲鹏。   望着吉普车绝尘而去,齐父咬了咬牙,吩咐妻子道:“公社里招收扛白袋子的工人,我去那里找一口饱饭吃,有剩下的钱给娃汇过去,免得娃在那边受苦。这两袋粮食,够你吃两个月的,那时候我就回来了,要饿死,咱们也埋在一起!”   齐父所说的扛白袋子,是从城市的化工厂里运到公社的农药化肥,和生石灰等材料,多少会从胶丝袋子里露出一些,经常接触这些化学品,不仅会导致身上的皮肤溃烂,还会留下难以根治的肺病。   所以即使人们普遍吃不饱肚子,找点野菜树皮对付,也不至于很快饿死,都不愿意去干这样的活,所以很难雇佣到人,扛白袋子的力工才会多挣上几个工分,不仅能填饱肚子,还能剩下少量的粮票。   齐母见丈夫要拿命换钱,一下子跪在齐父身前,抱着丈夫的腰腿,泪如雨下:“娃他爹,你知道娃不是你亲生的……”   齐父蹲下身子,爱怜地抚摸着妻子凹陷的脸颊,柔声道:“我能娶到你这样的女人,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命,既然我认了你当我的婆娘,娃子就是我的!”   第二天一早,齐父口袋里揣着两把黑豆,重新踏上了通往公社的小路。齐母在村口哽咽凝望,已是哭成了泪人。   此时,齐鲲鹏坐在吉普车里,望着不断变换的树木风景,把小脸贴在车窗上,天真烂漫地撒欢道:“表叔,何南是啥样的啊,那块能吃饱肚子不?俺爹说了,何南挨着一条大河,有的是水浇地,粮食比俺们那边的黄鸟还多。俺爹说的对吗?” 第381章 覆水难收   齐鲲鹏随表叔来到何南,没过上两天安稳日子,又被表婶给赶了出来。   齐鲲鹏的表婶是当地军分区一名军官的女儿,喜欢齐鲲鹏的表叔一表人才,才肯委身下嫁。   两个人婚后生育了一个女儿,表婶见丈夫从东北带回来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心里不喜,冷眉冷眼道:“你一声不吭地走了一个多月,还开走了公社里的吉普车,要不是我爸给你在地方上做的工作,你这会儿已经被开除了公职,满大街去要饭了,你知道吗?”   表叔堆起笑脸,把表弟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小美,这孩子是我的亲侄子,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饿死。咱们先养活他,用不了一年,等那边的地里粮食打的多了,我立刻把他送回去!”   表婶出身富裕之家,自小养成了执拗的小姐脾气,大吵大闹,根本不听丈夫的话,冷战了几天,表叔见妻子已经开始收拾行李,而且从娘家取来的户口本,以离婚作为威胁,表叔终于屈服了。   几经辗转,表叔终于找到了一个可靠的朋友,把齐鲲鹏送到嵩山脚下的一座武馆,随同咏春大师李恨学拳,不求能够学得一身拳脚本事,只图侄子能吃上一口饱饭,只要不至于饿死,习武的那点辛苦,也就微不足道了。   齐鲲鹏只是中人之姿,根骨并不算出类拔萃。只是年纪幼小,正是可以随意塑形的年龄,而且齐鲲鹏出身农村,整天漫山遍野地奔跑玩耍,身体比同龄的孩子强健不少,表叔委托的朋友又主抓当地的文体工作,面子不小,李恨只好收下了这个徒弟。   武馆里一共有二三十个小孩子,年龄都在伯仲之间,天南海北慕名而来,随在李恨身边学拳。   咏春又名“太子拳”,发源于明朝宫贵之中,讲究的是由内至外,寸劲伤敌。习拳者脚步灵活,运招如风,传说中厉害的咏春拳高手,可以在一秒钟的时间里,连续挥出七八拳之多,鲜有匹敌。   李恨身负正统咏春之技,文明四海,年轻时也曾游遍名山大川,拜会了不少高明的武者,切磋修习出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年迈之后,李恨见咏春门内凋敝,不忍一身本领失落,这才大开中门,广收弟子,好武之人无不闻风而至,纷纷把子侄送来学武。   李恨这一批收授的孩子里,渐渐泾渭分明,明显分成两帮。其中一小半孩子家底殷实,经常有长辈前来献上丰厚的礼品,同时为孩子留下不菲的零用,经常聚在一起分食美味的零食。   其余的孩子,像齐鲲鹏一样,都是为了来混口饭吃,跟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比起来,自惭形秽,自发凝聚在一起,两伙孩子泾渭分明,并没有同门师兄弟的手足之谊。   李恨发觉到这种情况,勃然大怒,打的打,罚的罚,整日耳提面命,不断向弟子们灌输武德,孩子们虽然表面应诺不迭,暗地里依然我行我素,根本没把师傅的话放在心里。   齐鲲鹏虽然生在困顿农家,毕竟不是齐父亲生的种子,骨子里没有一点农民的朴实,而是继承了尤世龙父亲血液里流淌的恶棍基因,行事乖戾狠毒,心机深沉阴毒,而且头脑灵活,坏点子层出不穷,很快成为了穷帮里的孩子王。整日带领穷帮的小兄弟们,强抢富帮师兄弟的吃食玩具,很快树立了不可动摇的威信。   齐鲲鹏知道自己底子浅薄,拼命修习武技,长到十五六岁的时候,已经成为李恨门下最出类拔萃的得意门生之一。   在一次师兄弟的普通切磋里,一名穷帮的弟子,被富帮里风头正劲的师兄失手打断了肋骨,李恨连忙叫来救护车,把受伤的徒弟送进了医院。   师傅前脚刚走出武馆大门,齐鲲鹏便阴沉着脸跳进圈子里,小拇指向下一竖,冷然道:“你打伤了我的兄弟,我就要替他找回场子,挽回颜面,跟我动手,你敢是不敢?”   那名师兄生的人高马大,也是师兄弟里数得着的硬手,早已看齐鲲鹏不顺眼,早就想狠狠揍齐鲲鹏一顿解恨,见此名正言顺的良机,心花怒放,二话不说,腿并小马,踩着虚实不一的步伐,悍然朝齐鲲鹏攻来。   齐鲲鹏入门多年,早已知道江湖上流传的箴言:教拳不教步,教步打师傅。   咏春拳武德俨然,惯会以静制动,后发制人,很少有主动攻击的步法招式。古时候的拳师,教徒弟都会留上一手,以免徒弟超过自己,脸上无光。所以许多流派的绝招,到了近代多有失传。   李恨作为拳术大家,却没有继承老辈的坏毛病。之所以没有把咏春里罕见的主动强攻秘术传给齐鲲鹏,是品透了齐鲲鹏心术不端,怕他惹出祸事来。齐鲲鹏却以为师傅偏心市侩,把绝招都教给了有钱有势的弟子,却单单瞒着自己,一把无名业火顿时在心里熊熊燃烧起来,再也无法压制。   那名师兄只是想小小地教训齐鲲鹏一下,并不敢在同门切磋中妄下狠手,拳头上尚且留了五分余地。齐鲲鹏早已被妒火冲昏了理智,哪会有一点留手,使尽全身解数,拳拳不离师兄身上要害,甚至一度使出阴招,指插双眼、肘击气海、膝撞下腹,使的根本不是咏春的手段,很快便把师兄惹怒了。   师兄出手再不留余地,膝夹小马,双拳飞弹,很快扳回了劣势,不断击打在齐鲲鹏胸口,趁着齐鲲鹏呼吸不畅,难以自如格挡的空当,突然撩起一脚,含蓄吐劲,一下子将齐鲲鹏踹倒在地。   齐鲲鹏羞愤难耐,正好瞥见师兄洋洋自得地朝四周拱手,从怀里掏出平时玩耍的火柴枪,对准师兄的脑袋扣动了铁丝弯成的扳机。   火柴枪里装满了火柴头上的白磷,还有爆竹里拆出来的火药,威力有限得很,却迷住了师兄的眼睛。齐鲲鹏觅得良机,趁着师兄两只手揉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了起来,一拳击在师兄的小腹下方三寸,把师兄打得弯下腰去,又咬着牙一脚踏出,硬生生踏断了师兄的左小腿胫骨。   当天夜里,李恨只对齐鲲鹏说了一句话:“那边已经不再追究你的莽撞,你今晚早些安睡,养足了精神,明早就离开吧!” 第382章 冤冤相报   齐鲲鹏重创的那名师兄,是一个高官的独子,李恨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平息了其家人的怒火,却不得不把齐鲲鹏赶走,也是出于对齐鲲鹏的保护。   齐鲲鹏回到父母身边,却不肯安安分分地种地,整日游手好闲,仗着一身本事,把村里闹得鸡飞狗跳,很快便成了村里的一霸,身边聚拢了一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兄弟,甚至在乡里都小有名气。   齐父年轻的时候过度劳作,患上了哮喘和矽肺的毛病,整天捧着药罐子过活,还要拖着残病的身躯,四处为儿子赔钱平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齐母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农村妇女而已,对于顽劣的儿子毫无办法,只能整日以泪洗面。   终于,齐鲲鹏在乡里闯下了大伙,一次聚众斗殴中,失手打残了乡里领导的儿子,被扔进了监狱里,因重伤害被判处了三十年的刑期。   齐母无法,只能背着丈夫,偷偷坐上了开往长秋市的大巴,历经辗转,终于找到了尤世龙的父亲。   改革开放以后,尤世龙的父亲娶了一个成功商人的女儿,成功迈进了上流商圈,因为本来就是当地出名的恶棍,尤父利用社会上的地下关系,很快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成为长秋市一名著名的民间企业家。   此时尤父已经处于事业中的稳定期,不用再看岳父和肥丑发妻的脸色,早已经和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转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姑娘,而且用尽卑劣的手段,恐吓、贿赂,最终得到了尤世龙的抚养权。   虎毒不食子,尤父架不住齐母的跪地哀求,终于答应把齐鲲鹏救出来,不管齐鲲鹏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种,只当做是对于以往那段不光彩过去的封口费罢了。   尤父当时正是手眼通天的鼎盛时期,把齐海鹏捞出来倒也费了不小的力气,那时候还没有检验DNA,做亲子鉴定的说法,尤父只是暗中仔细观察了齐鲲鹏一段时间,越看越觉得齐鲲鹏长得跟自己十分相像,而且连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混蛋样子,也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如出一辙,这才在心里认下了这个儿子。   尤父十分疼爱尤世龙,不想尤世龙心里不快,只是把齐鲲鹏留在自己身边,在公司里担任保安科的科长,当成年轻俊彦一样青睐培养。   齐鲲鹏的身体里,毕竟流淌着尤父的血液,借助保安科长这一职位的东风,很快在公司里混得风生水起,一度坐上了公司财务科长的职位,一时风光无限。   齐鲲鹏被花花世界里的灯红酒绿缭乱了眼睛,又不想把农村的父母接过来,怕他们土里土气的模样,丢了自己的脸。从此再也没有回到过村里,只知道往回汇钱。直到齐父病危的时候,齐鲲鹏才在母亲的电话催促下,不甘不愿地独自驱车回乡。   齐鲲鹏到家的时候,齐父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齐母伏在丈夫的尸身上放声痛哭,深夜守灵的时候,把齐鲲鹏的身世和盘托出,齐鲲鹏如同五雷轰顶,接下来守灵的七天里,一直神思恍惚,直到头七的最后一天,齐母用一根麻绳搭在房梁上,追随亡夫而去,只为齐鲲鹏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花布包裹,里面装着几十张从未动过的汇款单,和写着歪歪扭扭字体的纸条。   “大鹏,娘这一辈子,能嫁给你爹这样的男人,已经够了。你爹走了,娘也活不下去,别怪娘狠心离开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别再走歪路,娘和你爹躺在地底下,也能闭上眼了。”   齐鲲鹏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仰天大笑了三声,口眼紧闭,仰面栽倒下去。   悠悠转醒后,齐鲲鹏拿出全部积蓄,在邻里同乡的帮助下,隆重地操办了一场葬礼,在自己的田地头上,点了一个风水穴位,把父母合葬在一处,毅然转身离开,重新回到了长秋。   过了三五年的功夫,尤家的家族生意开始走下坡路,公司经营惨淡,做什么项目都赔钱,即使参与进当时最红火的粮食外贸生意里,也无法扳转劣势,直到齐父翻身心切,仓促投资,被两个越西佬坑走了一大笔钱,终于急火攻心,轰然病倒,再也没能从病床上站起来。   尤父在长秋市苦心经营多年,虽然已经衰败,却依然维持着不少关系。尤父怕尤世龙生活无着,变卖了一块地皮和一处门市房,从一个银行职工的手里,换得一个接班的银行岗位,把尤世龙送进了银行上班,变成了长秋某金融机构的正式职工。   尤父临终之前,齐鲲鹏一直守在身边,寸步未离。直到尤父弥留之际,齐鲲鹏才趁着四下无人,把嘴巴凑到尤父耳边,低声道:“尤总,尤老爷子,我这样称呼您没错吧。还是应该改改口,叫你一声亲爹呢?”   尤父的瞳孔瞬间放大,艰难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齐鲲鹏。   齐鲲鹏自嘲地笑了笑,突然换上了一副恶毒无比的神色,狰狞道:“我和尤世龙都是你的儿子,你却厚此薄彼,倾尽全力为他安排工作,只把我当成了一个狗奴才而已,不用了就一脚踢开。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尤父的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嘶嘶声,耳畔,齐鲲鹏阴寒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催命符:“老家伙,你知道你的生意,为什么垮的这么快吗?当然都是我的功劳!哈哈,你不是让我接管了公司的副总,支持我掌握公司的大权,你是非不分,认不清人,这回尝到苦果了吧,哈哈哈哈哈!!!!!!!!”   齐鲲鹏状若癫狂,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尤父死不瞑目,才沉着地打了几个电话,让公司的高层干部前来吊唁,又通知了正在上班的尤世龙回来守丧。   直到尤世龙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齐鲲鹏才趴在灵床前失声痛哭,情真意切道:“老爷子,您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啊!我知道您是不放心小龙,您在天有灵,一定要睁开眼睛看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龙,您就放心的走吧!” 第383章 孰是孰非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齐鲲鹏已经喝掉了一整瓶二锅头,脸色却丝毫不见酡红,反而越来越见惨白,额头上开始渗出大颗的汗珠。   不知道是因为勾起了痛苦的回忆,还是药力开始发作,齐鲲鹏脸色狰狞,瞳孔扭曲,看上去十分可怖。   大龙盘膝坐在地上,面前已经丢了一大堆熄灭的烟蒂。小白则倚墙而立,虽然齐鲲鹏只是缓缓讲述着自己的过去,根本没有提及到尤世龙的生意秘闻,两个人却并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也没有粗鲁地出言打断,只是像两个多年的老友般,静静聆听。   “造物弄人,老天爷的心思,我们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齐鲲鹏开启了一瓶易拉罐啤酒,仰头灌了几口,感叹道:“我不得不佩服尤世龙的运气。老头子死了以后,尤世龙失去了靠山,在单位里干得很不如意,继承的公司产业又被我从中弄鬼,变得入不敷出,濒临破产的边缘。尤世龙焦头烂额,不得不宣布公司破产,清算了债务以后,只剩下几块无人问津的地皮,还有破败的厂房,最值钱的,也就是厂房里那些能当做废铁变卖的机器而已。”   “尤世龙把卖废铁的钱,趁夜悄悄送进了一个主抓信贷的科长家里,得到了一个信贷员的职位,不用再坐在前台,整天存款取款,忙得抬不起头来,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尤世龙足足行了三十年的大运,我在暗中费劲了心机,始终毫无建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尤世龙一步一步崛起,继而飞黄腾达,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恨哪!”   听到这里,小白和大龙知道戏肉来了,一齐屏住呼吸,听齐鲲鹏怨毒道:“尤世龙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哪里肯轻易放弃。当时的地皮一点都不值钱,尤世龙手里又没有现金,于是找到了几个农村的远房亲戚,偷偷复印了他们的身份证,模仿签字,从单位弄出了几笔贷款,正是这些钱起了作用,尤世龙在那个科长的大力提拔下,很快获得了股长的职位,手里掌握着几个乡的支农贷款额度,一跃成为单位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尤世龙脑袋瓜好使,那时候的银行制度又十分松懈,从单位里搞出了巨额贷款,又收受了不少的好处费,开办起投资担保公司。赚了钱就拼命扩大规模,亏了钱就把债务转嫁到银行身上,同时又把行里的不少领导也拉下水,牢牢绑在尤世龙疾速前进的吸金战车上,沆瀣一气。至此,尤世龙已经全无顾忌,触手伸得很长,什么生意赚钱,他就做什么,有了银行的资金做后盾,这家伙几乎是无往而不利,变成了长秋市商界里的火眼金睛,不败神话。”   小白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重新回到尤世龙身边的?”   齐鲲鹏苦笑一声:“一直到九年以前,全国范围内,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建筑大跃进,长秋毕竟是省城,立刻从南边涌进来一大批资金雄厚的开发商,满市区里建筑楼房。尤世龙从老爹手里继承下来的几块地皮,顿时变成了聚宝盆!”   “尤世龙投入了全部身家,又通过各种手段,民间借贷,银行贷款,商圈融资,聚集了大量资金,一头扎进了开发楼盘的行当里。从那时候起,尤世龙开始招募打手搞暴力拆迁,到处笼络商界精英,我听到了消息,感觉到机会难得,于是毛遂自荐,以老头子旧部的身份,又回到了尤世龙的身边做事。”   小白轻声问道:“我们调查到尤世龙的近期财务状况,已经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轰轰烈烈,你在里面也出了不少力吧?”   “当然!”齐鲲鹏得意道:“尤世龙那个啥比,对于过往的家族秘辛毫不知情,见我颇有生意上的头脑,离开公司的几年里,又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手下有一帮敢打敢杀的小兄弟,竟然对我委以重任,让我做了建筑公司的财务总监,哈哈,真是个缺心眼的大杀比!老头子纵横一生,粘上毛比猴儿都精,没想到却养出了这么个实心棒槌,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小白不解道:“你都是怎么祸害尤世龙的,说出来让兄弟们好好学学呗……”   齐鲲鹏心知命不久矣,又碰上了这么两个知情识趣的“听众”,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毫不藏私道:“建筑业最火的时候,开发商都是脚踩着嘿白两道,四处逢源的大人物。我虽然恨极了他,却一直苦无良机,只能看着他的钱越赚越多!”   齐鲲鹏一把抢过大龙手里的香烟,狠狠吸了一大口,双眼放光道:“直到三年前,过度建楼的弊端开始显现出来,购房者们从狂热中清醒过来,开始意识到楼房供大于求,价格不断下滑,已经不能增值或是保值,原本不断攀升的楼价顿时一落千丈,尤世龙作为长秋最大的开发商之一,手里的楼盘无法套现,银行又接到了严禁贷款流入房地产的文件,尤世龙的日子一下子就不好过了!”   “随着楼市越来越臭,尤世龙通过担保公司,高息放给其他开发商的钱,大部分也收不回来,只收到了一些顶账用的房子和汽车,依旧无法变现,堆积在手里,又不能扔掉。我一直暗地里观察尤世龙焦头烂额的模样,真是好笑,真是痛快,哈哈哈哈哈!”   大龙见齐鲲鹏神色激动,迟迟说不到痒痒处。想要发怒,又怕齐鲲鹏豁出性命不要,再不肯吐露一点秘密,只好耐起性子,努力将话题拉回正轨:“按照你的说法,尤世龙是在楼市坍塌的大环境下倒下的,你并没有出什么力气啊!”   “非也,非也!”   齐鲲鹏摇了摇手指:“尤世龙举步维艰,急需找到一条出路,打破眼前的困境。正好有一个落魄在南边江湖上的兄弟,悄悄找到了我,说是接触到一条运输违禁武器的线索,问我有没有兴趣!”   齐鲲鹏哈哈大笑:“这种掉脑袋的生意,回报的利润最是丰厚。我虽然不感兴趣,可是对于尤世龙来说,却如同雪中送炭。我只不过从中轻轻搭了一条线而已,尤世龙就他妈的上钩啦!” 第384章 意外收获   齐鲲鹏虽然神情亢奋,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嘴里喷出的唾沫星子,已经带有暗红的颜色。   小白和大龙注意到,齐鲲鹏捏住易拉罐的手背上,已经隐隐泛青,猜测出药力已经发作,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唯恐齐鲲鹏受到刺激,突然猝死在地。   齐鲲鹏倾诉出压抑在内心已久的秘密,感到轻松了不少,心里对逼着自己咽下致命毒药的小白和大龙,竟然没有了一点恨意,把尤世龙和恒运合作的生意运转细节,讲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尤世龙套取银行资金,开办小贷公司和其他洗钱生意的地下流程,也一并和盘托出。   半个小时以后,大龙手里的记事簿已经记录得满满的,包括尤世龙转移到国外地下钱庄的积蓄,和他先后几任妻子和孩子在国外的居住地点,无所不有,就连尤世龙的性格爱好,以至于喜欢穿什么材质的内裤,大龙都已经烂熟于心,连连撇嘴不迭。   齐鲲鹏的脸色从灰败转为红润,手舞足蹈,状极兴奋,显然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境地,命不久矣。   大龙见齐鲲鹏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一声悲叹,还是硬着心肠问道:“齐……大哥,你说尤世龙黑了恒远集团倒卖枪火的钱,又惧怕楚人杰知道,这才千方百计地想置我们于死地……尤世龙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又是怎么能驱使到那些异能者,一路截杀我们呢?”   齐鲲鹏已经神思恍惚,呆呆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大龙顿时皱起了眉头。   齐鲲鹏突然打了个冷战,似乎刚刚听到大龙的问话,吸了吸鼻子道:“尤世龙把担保公司的钱,投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楼盘里,那个楼盘位于碑林区的外郊,根本就是不赚钱的买卖……那时他接触到了一个神秘人物,手下全是你们这样的异能者,我也是不经意间知道的……真是有趣,我居然会死在两个超人的手里,真是有趣,有趣……”   说完“有趣”两个字,齐鲲鹏脖颈上的绿色已经蔓延了整张脸,瞳孔放大,全身上下的每一处毛孔,都开出渗透出墨绿色的脓液。大龙顾不上恶心,一把抓住齐鲲鹏的双臂,失声吼道:“哪个楼盘,是不是叫什么水什么庭的那个,你先别死,你说话,说话……”   齐鲲鹏已经失去了知觉,感觉到背后长出了两只翅膀,在天空中尽情飞舞翱翔,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座凛冽的山峰,峰顶之上,养育自己的父母正张开怀抱,脸上满是慈爱。   齐鲲鹏喃喃道:“爹,娘,大鹏搞垮了尤家,大鹏给你们报仇了。别着急,大鹏这就来为你们尽孝,再也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大龙把耳朵凑到齐鲲鹏的唇边,听到齐鲲鹏的喉咙里传出一阵咯咯的响声,微弱的气息终于断掉,显然已经魂魄渺渺,身上,竟然已经开始冷了下来。   “这又是何苦!”   事已至此,孰是孰非已经不再重要。死者为大,何况齐鲲鹏一生困苦,始终活在无尽的煎熬里,没有享受到一天的安稳日子。为了报复尤家,齐鲲鹏甚至没有留下后代,又决意要杀死尤世龙,显然是打着让尤家绝后的恶毒主意。   大龙叹息一声,心里也不好受。摇了摇头,终究没说出什么,只是用力将铁钩掰直,沿着齐鲲鹏肋下的缝隙,深深捅进了齐鲲鹏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里。   小白愕然道:“龙哥,你这是……”   大龙恢复了刚毅的神色,叼着一只尚未点燃的香烟道:“江湖上的奇异门道众多,谁知道他刚刚吃掉的是什么东西。如果不亲自动手,终究还是不能彻底放心。”   小白明白了大龙的意思,怕齐鲲鹏只是吞下了迷惑别人的假死药水,过上一段时间还能重新醒过来,不禁对大龙佩服得五体投地。见大龙的手掌上,沾染上齐鲲鹏毛孔里分泌出的脓液,赶紧倒水为大龙清洗起来。   小白接连用掉了两瓶纯净水,终于冲洗掉大龙手掌上的绿色液体,突然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呻吟,转头一看,刚刚被葫芦娃殴打得不成人形的老赖醒了过来,正拱在墙角不停地蠕动,于是征询大龙的意见道:“这个家伙怎么办?”   大龙虽然是心狠手辣的江湖狂徒,却并没有丧心病狂到滥杀无辜的地步,得知这个欠钱不还的老赖,只不过是个普通商人而已,并不想过分为难,刚想开口让小白不用理他,嘴里叼着的烟卷却掉了下去。   大龙伸手一捞,凌空抓住了烟卷,挥手的动作干脆利落,却像极了做出斩杀的动作。小白会错了意,以为大龙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立刻变成了听话的好学生,催动体内的异能之力,隔空拔出了深深陷入齐鲲鹏体内的利刃,紧紧握在手里,面带杀机朝倒在墙角的老赖走去。   大龙惊得口中的烟卷再次掉落,不明白小白突然发了什么疯,刚想出言制止,老赖却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别杀我,千万别杀我!”   这回轮到大龙惊呆了,赶紧上前拉住小白的胳膊,寒声道:“你头上蒙着口袋,什么也看不见,又是刚刚醒来,又怎么知道我们要杀你?”   老赖被捆住手脚,拼命在地上蠕动着,就像一只硕大的毛毛虫一样,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我猜的……哦不,是我看到的……”   大龙向前几步,重重一脚踏在老赖的脊背上,厉声喝道:“你特么的能看见?你都看见什么了?”   老赖又哭又嚎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不是,我看见了……求求你们千万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有屁快放!”大龙以为老赖真的早已从昏迷中醒来,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都听到,眼里立刻射出森寒的杀机,脚下用力,想要一下踩断老赖的脊椎。   “我是一个‘预言者’,我是预言者!”老赖的背后传来一阵剧痛,心知马上就要被人灭口,不得已狂喊出声,果然,背上的力道顿时减轻了许多。 第385章 暗查   “你说什么?你说你是预言者?”这回连小白也呆住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老赖见到了一丝生机,不敢有一点隐瞒,哭咧咧道:“我本来在潮汕老家开仓买过活,那些天杀的人找到我,非说我是什么预言者,硬是把我从老家拉到这里来!”   大龙听老赖的普通话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潮汕味道,立刻信了几分,摇手示意小白不要说话,脚下突然加了几分力气:“你敢骗我!”   “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老赖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大龙踩得背过气去,连忙出言否认。   “还说没骗我!”大龙怒道:“你特么既然是一名预言者,又怎么会预先猜测不出自己的命运,还能被人弄到这里来揍个半死?”   老赖哼哼唧唧道:“我的能力时灵时不灵,他们说我是什么第几代的混血,我也听不明白……我真的只是一个受人控制的傀儡,那些人又凶神恶煞得紧,我试着逃过一次,被他们抓回来打了个半死,再也不敢逃走……”   大龙这才松开了踩在老赖背上的脚掌,冷哼道:“语无伦次的,从头说,说得清楚点!”   从老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大龙和小白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老赖是潮汕一个开发区里的小超市老板,身负异能之术,自己却不知道。一个偶然的机会,有一个神秘的地下异能组织,在外行走的成员感受到了老赖身上的异能波动,于是强行把他拉进了组织,带到长秋市冒充开发商,只把他当成一个好摆弄的傀儡而已。   老赖只是这个组织最外围的成员,平时的自由都受到限制,很少能接触到组织里的事务。   听完这些,大龙突然眼前一亮,急切道:“你们开发的楼盘叫什么名字?”   “金水华庭,一个小楼盘而已。”老赖似乎知道自己的命已经暂时捡回来,不像刚才那样害怕,说话也流畅了许多:“那个楼盘在碑林区的北郊,离市区太远,根本就没有人买,现在还在那烂尾……你们想要钱吗?我真的没有钱了,楼盘还挂在建筑公司名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白皱起眉头道:“你说你的人身自由一直受到限制,也就是说,组织里一直有人在你身边盯着,又怎么会任由你被人抓到这里来?”   老赖头上的黑布袋还没摘下,说话的声音十分沉闷:“我也不太清楚,那些人最近似乎在忙碌别的事情,好几天没有人管我,我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大龙和小白对视一眼,眼里均充满了狂喜。没想到整整忙碌了一夜,从葫芦娃和齐鲲鹏的身上得到了大量有用的资料不说,居然还在这样一条小杂鱼的身上,误打误撞出了截杀自己的异能者的讯息。   老赖趴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四肢被捆绑得麻木不堪,刚想动一动身子,缓解一下身体上的麻痒,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重新陷入了深深的昏厥,一点知觉也没有了。   ……   距离大黑山的北坡,只有二十多公里的一处货仓区,一个黑影在数量众多的集装箱缝隙里穿行,蛇形鼠伏。遇到值夜班的打更人,时而匍匐在荒草堆后面掩藏身形,时而双臂支撑在集装箱上方,悬吊着避开手电的光束,敏如攀猿,一看便知身手非凡。   黑影穿着不易反光的暗色调紧身棉质迷彩服,脚踏翻毛筒靴,装束利落,胸前捆扎着军绿色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夜探所需的器具,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还是从刚毅的下巴线条上,多少能看出一些硬汉罗图的影子。   罗图虽然是一名成熟时期的“潜踪者”,完全可以彻底隐匿起行藏,不过暂时摸不清对手的底细,不清楚对方的阵营里,是否同样有异能者存在,不敢随意释放出异能之力,唯恐被其他的异能者察觉。   避开了十几名夜间巡逻人,罗图有惊无险地潜到东华公司名下租赁的一间库房外,只见巨大的横扣铁锁把门,水泥浇筑的库房墙体上并没有窗子,只有十几排拳头大小的网丝通气孔,根本难以进入。   罗图低低诅咒了一句,从腰带扣上抽出一条乌黑的金属丝,插进锁孔里,耳朵紧紧贴在铁锁上,轻轻转动着金属丝向内探动,突然有机括弹开的咔嚓声传了出来。   罗图面上一喜,感觉到耳垂一热,一道电流沿着耳垂,突然贯穿了罗图的身体,尖锐刺耳的警铃声大作。   罗图被电流刺激得浑身麻痹,一下子栽倒在地,心里暗暗埋怨自己,既然早知道东华的货仓里,十有八九存放着见不得人的货物,又怎会不设下丝毫的布置,那把大锁的古怪不小,看来一定得用特制的钥匙才能打开。   警报声并不是很大,只有贴在锁身上才能听得清楚,并没有四下里传开。罗图心中一凛,知道里面安装的定是远程警示之类的装置,闻讯而来的安保人员一定已经在赶来的途中,不敢流连,刚想抽身离开,手脚却已经麻痹得不停使唤。   罗图无法,又不敢原地滚爬,在雪地上留下供人追踪的痕迹,只好一咬牙,勉强从战术挎包里捏出一个指肚粗细的油纸卷,用指尖哆哆嗦嗦地捏开,里面装着一截半寸长的黑色固体,看上去就像巧克力一样,扔进嘴里大嚼起来。   罗图咀嚼的东西,是特种部队里常用的精神类药品,由提纯的樱粟汁液、低浓度麻药、尼可刹米和氨钠咖神经毒素混合而成,能够立即融化在唾液里,刺激人体迅速产生大量的肾上腺激素,敏捷神经反应,减缓身体痛觉。服用得多了,能对人体产生致命的危害,药量恰到好处的话,却正适合罗图现在遇到的危险状况。   罗图的耳朵微微动了动,闻听得九点钟的方向,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指挥声,心中虽然焦急,却依旧闭上眼睛,侧卧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心里默数了十二声,估摸着药力化开得差不多了,身上的麻痹感大为减轻,浑身轻飘飘的,就像酒醉微醺的状态,这才从地上一跃而起。 第386章 阶下囚   按照以往的经验,罗图应该能够暂时迅速恢复了大部分的敏捷,此刻脚下却突然踉跄,手臂扶在墙壁上,才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看来真的应该戒酒了!”罗图自嘲地摇了摇头。   罗图嗜酒如命,从部队里退下来之后,没有一天不在狂饮烂醉中度过。自从踏上了凌阳开启的危险战车,罗图一直尽量控制自己饮酒的量数,不过早已经被酒精腐蚀了坚韧的神经,对于精神类的药物,或多或少存在一些免疫能力,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即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罗图在行伍里锻炼出的坚忍意志,还是弥补了体力上的不足,咬紧牙关腾身而起,竟然原地拔起了两米多高,手腕一抖,手里的八搭铁爪已经掠过房脊,紧紧扣在上面,双臂一圈圈缠绕在绑缚铁爪的绳索上,脚蹬墙面,如履平地的翻上房顶,片刻间已经爬下了仓库的另一端。   罗图把绳索和铁爪重新塞回挎包,抽出一卷白色的布匹披在身上,将身形隐藏在雪色中,借着堆放得高低不一的杂物作为掩体,迅速朝后方退去。   长秋市建筑业最为兴旺的时候,城里的地皮寸土寸金,全都审批为七十年产权的建筑用地,原本错落分布的仓储,被统一规划到这边的经济开发区,集中管理。   仓储区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域,分别做长秋市内大小公司工厂的运转和储存所需,罗图潜入的区域,是指定的贵重货品存放北区,四周全都盖有四米多高的围墙,围墙上每隔两米,又支出两米多高的铁棍,中间拦起捆扎着蒺藜的铁丝网,完全是按照监狱的狱墙规格设立的,十分严密。   罗图纵高跃低,很快来到的后方的围墙底下,找到潜进来的位置,墙体上早已被罗图楔进去十几支手指粗细的钢钉,正好用来踏脚,正是罗图为自己留后路时做出的完全准备。   经过了长达三分钟的剧烈运动,药力已经渐渐散去。身体上的麻痒和酸痛重新传入罗图的中枢神经。罗图心知时间有限,不敢多做迟疑,手脚攀住墙体上的钢钉,几下蹿跃上了墙头。   罗图进来的时候,早已用虎嘴钳在蒺藜网上破坏出一个大洞,正好可以容得身体钻入钻出。罗图的手脚不太听使唤,弯腰钻出的时候,刚刚把头颈探了出去,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传来,赶紧握住了铁丝网上没有尖刺的部位。   罗图受到了强烈的电击,头脑有些昏沉,不像平时一样战术思维缜密,一时大意之下,手掌刚刚接触到铁丝网,又是一阵强猛的电流袭来,掌心被烧穿出一个漆黑的大洞,身体僵直,直挺挺地从墙上栽倒下来。   罗图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高高地吊在了房梁上,衣服和鞋子被尽数除去,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薄薄的秋裤。罗图面前随意堆放着承装货物的木箱,两个身着迷彩服的汉子,一个正眯着眼用牙签剔牙,手边随意地扔着一根尺许长的铁棍。另一个则用匕首削着指甲,一派悠然自得的表情。   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抓住罗图的人,情急之下找不到合适的绳索,仅仅把两根细细的塑料绳拧在一起,就把罗图吊了起来。透过头顶乌突突的天窗,罗图见到天际西南方的猎户星座,参宿三星之间的距离依旧很小,判定出自己昏迷的时间很短,最长不超过一个小时,否则抓住自己的人早已经失去了耐心,一定会强行将自己唤醒。   罗图分析得没错,仅仅过了不到五分钟,外面便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十几个巡夜的汉子推开大门,鱼贯走了进来,随手按下门旁电灯的开关,昏暗的室内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为首的领队汉子,衣着和手下不同,穿着一套蓝黑色的紧身战斗服,戴着一顶宽沿遮雪帽,腰间别着多功能手电和对讲机,手里提着一根安保人员普遍装备的橡胶辊,快步走到罗图身前。   罗图知道装昏迷没有任何用处,打量了周遭的环境后,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被转移,依旧被囚禁在一个仓库里,心中大定,肆无忌惮地同领队的目光交汇,一派硬汉本色。   两个人目光交汇,领队顿时意识到罗图是一个十分难缠的硬朗角色,并没有拷问“你是谁”“谁派你来的”一类的废话,而是挥起手里的橡胶辊,二话不说,朝着罗图的肋下狠狠抽了一棍。   罗图闷哼一声,突然咧嘴一笑,虚弱道:“怎么这样小的力气,你晚上没吃饭吗?”一面说话,身体随着前后晃动的节奏,不着痕迹地摇晃着,努力想把塑料绳从房梁上磨得断裂开来。   领队显然也不是普通的人物,压根没有被罗图的激将法骗住,没有继续动手,反而看了看吊住罗图的绳索,和房梁上簌簌掉落的灰尘,朝看守的两名手下厉声喝道:“你们俩是第一天跟在我身边吗?从哪里找来一挣就断的破烂线头,换绳子!”   两名手下不敢有一秒钟的迟疑,刚想奔出仓库去寻找粗一些的绳子,领队身后的其他手下,早已从罗图的战术挎包里,翻捡出系着铁钩的专业登山绳索,七八个人一拥而上,把罗图放了下来,死死压住身体上的各个关节,换上登山索后,重新吊了起来。   罗图试着动了动,见手腕上已经被勒成了猪蹄扣,越挣扎越紧,皮肉已经被摩擦出血丝,苦笑道:“作茧自缚,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吧!”   领队依旧板着脸,看不出一丝表情波动,沉声道:“我很欣赏你的幽默,在这样的情况里,还能笑得出来,你是我见到的唯一一个。”   领队走到旁边的木箱旁,拎起罗图的战术挎包,把包里的物事一股脑倾倒出来。   85式空降伞兵刀,血槽宽阔,刀背和刀刃的前段,罗列着反复淬炭的咬合锯齿,可以轻易咬断小拇指粗细的铁线,刀身沉重,可刺可劈,是行军暗探和野外生存必不可少的利器。   MP7系列里最顶尖的折叠狙击弩,曾经在二战时,为德国特种部队服役多年,立下了赫赫战功。这种弓弩可以折叠拆卸后,全部塞进一根短短的中空钢管里,方便携带。有效射程可达一百五十米,弩身上可以安装十分精密的狙击镜,配备的猎杀箭支,可以在中空的箭尖内塞进火药和钢珠,遭遇硬物时轰然爆开,威力堪比顶尖的散弹防暴枪。   除了武器之外,还有掌心掌背处,林列着锋锐尖刺的战术手套。肉搏对敌时,击打在对手身上,可以造成成倍的伤害,攀援时还可以产生巨大的摩擦力,实用性很强;可以释放出上千伏特高压的多功能强光手电,可以利用热成像探查埋伏的夜视仪,各种高精尖的特种战术装备不一而足。   领队仔细地打量罗图片刻,终于沉吟起来。 第387章 红色警戒   领队收到捆绑在自己手机上的警报,知道有人在仓库的防盗锁上动了手脚。因为仓储区多有废铜烂铁和废弃不用的电缆,所以经常有小毛贼前来光顾。这种事见得多了,领队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在昨天晚上,南边从海上发来一船货物,堆满了半个仓库。领队唯恐有失,这才带着手下人迅速赶来。领队本以为有不开眼的窃贼溜门撬锁,想进入仓库里顺手牵羊,预料到小贼早已被门禁上的电流击倒,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他抓住,等到货物出仓运走后,再教训一顿放走了事,甚至连警方都不用惊动,以免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没想到赶到仓库门前一看,电子锁的锁孔处红光闪烁,果然已经被触动了禁忌,预料中应该被电击得不省人事的小贼,却早已消失了踪影。   领队蹲下身子,打开强光手电,细心查看地面上留下的痕迹。   雪地上只留下一片凌乱的脚印,长度宽窄看上去同属于一个人,却并没有逃遁后的痕迹。领队把光束对准仓库的水泥墙体,墙上果然留下几处若有若无的雪痕,看来正是小贼逃遁时留下的痕迹。   领队经验丰富,猜测到小贼能在这种情况下遁逃,一定不会是普通的小毛贼,立刻用对讲机通知仓储区的主控室,为四周围墙上的蒺藜网通电,同时组织手下三人为一组,迅速在仓储区里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其中一组,正好在仓储后的围墙下面,发现了被电晕过去的罗图。   领队初中毕业,便去了部队里服役,虽然只当了三年的义务兵,毕竟在军队里见多识广。领队在一次所在师团组织的实战演习中,曾经接触过这些神秘的特种兵,对于他们配备的特殊武器,一直艳羡不已,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又在这里见到了。   罗图虽然早已脱离的行伍,血与火淬炼出一身刚硬的军人本色,却没有丝毫褪去,身上自有一股引人注目的刚毅气质,还糅杂着精锐部队成员特有的桀骜。这样的气质,只要是当过兵的人,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根本难以作伪,即使是奥斯卡的影帝,也只能做到形似,而不能描摹出其中神韵的万一。   一名手下见领队良久不语,耐不住性子,拎起铁棍走到罗图身前,怒声质问道:“我看你小子不像是偷东西买钱花的小毛贼,根本不是什么好路数。说,你潜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罗图笑而不答,轻蔑地瞟了汉子一眼:“你猜。”   汉子见罗图戏耍自己,怒从心生,抡起手中的铁棍,狠狠砸在罗图的右肋,顿时砸断了罗图三四根肋骨。即使以罗图的坚忍,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头上的冷汗沿着两颊涔涔滑落,硬是忍着连哼都没哼一声。   领队见手下出手狠辣,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出言阻止,只是抱着肩膀旁观,眼中大有深意。   汉子见罗图依旧摆出强硬的态度,一点沦为阶下囚的觉悟都没有,恶向胆边生,铁棍呼啸着砸向罗图的膝盖骨。这一下要是砸实了,罗图的膝盖骨一定会立刻粉碎,从此沦为残疾。   罗图知道己方的阵营里,有着身负“治疗者”的异能存在,十有八九能治好自己的伤势。不过也不敢用自己的一条腿做赌注,刚想挺身躲过这一棍,无意间瞥见领队的肩膀微微一动,正是要出手的前兆,心念电转,竟然放松了所有的力气,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任由铁棍呼啸着砸向自己的膝盖,竟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不出罗图所料,铁棍距离自己的膝盖骨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时,领队终于闪电般出手,一把攥住了手下挥出的铁棍,随手抛到一边,脸色铁青道:“够了!”   那名手下错愕道:“头儿,你这是干什么?”   领队脸色数变,轻轻呼出一口气道:“这个人不是江湖上的路数,咱们动不得的。”   见一众手下讶异不解的样子,领队叹了口气:“以后再跟你们解释……野狼,大熊,你们两个去区域主控室,务必保证电网始终处于通电状态;狐狸,毒蛇,你们两个多带上几个人,守住后墙的那个漏洞,见到有人进来,立刻击毙……记住,全都装备上真家伙,千万不要大意!”   狐狸和毒蛇就是最先守着罗图的两个汉子,两个人跟在领队身边将近十年,深知领队所说的真家伙,是实打实的真枪实弹。两人见领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知道事态紧急,立刻领命而去。   “暴龙,角马,猎蜥,水蛭。”领队条理清晰道:“你们四个带上剩下的兄弟,分八组在整个仓储区内巡逻,一直到这批货运走,不能有一秒钟的松懈,明白了没有?”   见四个汉子转身离开,领队才叹了口气,缓缓走到罗图身前,凝视着罗图的眼睛,眼神锐利。突然抽出腰间的手电,按下卡簧,用前段弹出的两支金属细棍,按在罗图的颈侧,一道猛烈的电流传出,罗图顿时绷紧了身体,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睚眦欲裂。   领队不断调大了电流的输出功率,直到罗图彻底陷入昏迷,肌肉在电流的刺激下,呈现出神经反射状态的轻颤,领队才重新把电击器插回腰间,朝仓库里仅剩的两名手下道:“白虬,饕餮,把他放下来捆结实,我要亲自把他送到雇主那里。”   白虬和饕餮是这伙人里,除了领队,级别最高的两个家伙,白虬足智多谋,是类似于军师一样的人物。饕餮一身强横的武技,始终作为领队身边的贴身护卫,从不肯离开半步。   饕餮为人粗粝直爽,和跟领队的感情最深,用绳索把罗图几乎捆成了粽子,一边不满地咕哝道:“不过是一个探子而已,还不是没费什么力气就被我们抓住了,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经兮兮的吗?”   领队低低叹了口气:“饕餮,这个人,十有八九是有军方背景的特殊战争利器!我见过许多这样的人,那是一群锁定了猎物,可以不眠不休地跟踪许多个日夜,最后扑上去碎尸万段的狼群!也许他是一个人来的,也许外面还有同伴接应,这样的人我们惹不起……还是送到雇主那里,让他们头疼去吧!” 第388章 故布疑阵   饕餮人高马大,身高超过两米,即使罗图这样粗壮的汉子,也被饕餮像小鸡一样提在手里,塞进了一个大麻袋里,轻松地扔进一辆黑色越野车的后备箱里。   领队亲自驾车,直接四档起步,油门踩到底部,越野车咆哮着冲出仓储区,直奔长秋市里的方向而去。   车子经过了改造,性能优越,花纹粗深的雪地轮胎上套着细细的铁链,防止在光亮如镜的雪地上打滑。   越野车疾速前进,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领队单手握住方向盘,一只手把玩着从罗图身上缴获的折叠弩。   折叠弩处于零落的状态,所有的部件都塞在一只小型礼花模样的铁筒里。领队用手指弹飞了筒顶的高密度聚乙烯盖子,把里面的零件一股脑倾倒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只用了一只手,五指翻飞,很快把弓弩组装完整,平举在身前,探看着准星的精密度,显然也是浸淫此道多年的高手。   两名手下坐在后排,监视着捆在麻袋里的罗图,似乎生怕罗图突然从麻袋里钻出来一样。白虬的手中,赫然握着一只绰号为蜂鸟的微型手枪,不折不扣的德国精密军械,枪身如同绰号一样,只有一支钢笔大小,便于随身携带,威力却不容小觑,近距离内能够轻松地洞穿人体,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麻袋里罗图的脑袋位置,不敢有须臾离开。   领队的驾驶技术很好,对于道路也十分熟悉,虽然路况不好,深夜里视线不佳,依旧把车子开得稳稳当当,转弯时只是甩尾漂移滑过,车子一点也没有减速的意思,脉速表反倒一路向上飙升。   车子驶出了山路区域,进入到外区环城,道路上的车子开始多了起来。虽然只是五六分钟经过一辆,却不像刚从仓储区开出来的时候,路上连一个鬼影子都见不到,显然已经距离市区越来越近了。   饕餮感觉到车里热烘烘的,憋闷得难受,于是返身将车窗摇下一条小缝,感受着外面透进来的新鲜空气,大把寒冷干燥的空气吸进肺叶里,精神为之一振,朝白虬笑道:“你也打开车窗透透气,瞧你那一脑门子汗,那小子被我捆得结实着呢,还能飞了不成!”   车子正好经过一个转弯,领队这次终于放松了脚下的油门,转过弯后没有沿着道路一直往前开,而是下到一条小路上,减缓了车速。   饕餮曾经跟领队来过一次,知道马上就到到达目的地,顿时轻松起来。饕餮想要抽上一支烟,缓解一下彻夜不眠的疲惫,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扁扁的烟盒,低声咒骂了一句,随手把烟盒扔出了窗外:“白虬,你那还有烟没有,给我一根!”   白虬见领队终于减速,大概猜测到快要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把蜂鸟藏进怀里,摸出一支烟递给饕餮,用手掌护着打火机的火苗,刚要为饕餮点上,突然从眼角的余光瞥见,原本装着罗图的麻袋竟然已经瘪了下去。   “停车,快停车!”   白虬大吼一声,立刻丢掉手里的打火机,飞快把蜂鸟掏了出来,无比紧张地对准了空荡荡的后备箱,后背上渗出了冷汗,瞬间打透了层层衣衫。   领队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一脚刹车将车子闷停住,迅速将箭支勒在弩弦上,拉满后扣死在弓弩的后座,这才返身指向后备箱的位置:“怎么了?”   饕餮眼睛瞪得大大的,伸手拨开了车厢上的顶灯,指着后备箱干瘪的麻袋道:“头儿,那个人……没,没了!”   领队从驾驶位上跨道后座上,隔着座椅朝后面看了看,只见后备箱里空荡荡的,除了那个干瘪的麻袋,只是凌乱地放着几根棒球棍和一个车载灭火器,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没有任何藏身之处。   饕餮没说罗图逃走,而是用了“没”这个字。领队已经能够深深体会到饕餮内心的震骇,毫无征兆地,罗图就这样在完全不可能的情况下,从后备箱里“蒸发”掉了。   领队纵横半生,遭遇过无数的危险,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事情,完全超越了自身思维能够认知的范畴。领队常年行走江湖,自然是不信邪的人物,忍不住问饕餮道:“你确定把他装上车了?”   饕餮满头大汗道:“我就算再神经大条,麻袋里装没装东西还感觉不出来吗?何况是你们看着我把他塞进了麻袋,又扔进了车里……难道我们见了鬼了?”饕餮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领队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的存在,心知遇到了从未见过的高手,如果罗图在上车之前就已经逃走,反倒是最好的结果,如果真的是刚刚消失掉的,车里三个人的性命,恐怕要扔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领队急切地问白虬道:“你一直看着这个麻袋,什么时候发现人不见的?”   白虬的声音明显带有一丝颤抖,不可思议道:“本来他一直都在,就是刚刚,我给饕餮点烟的时候……”   完了。   领队的脑袋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心里升起深深的无力感,强打起精神,迅速钻回驾驶位上,当机立断道:“咱们往回走!”   领队刚刚把车子调过头,车后的玻璃突然被硬物杂碎,凛冽的寒风一股脑灌进了车厢里。坐在后面的白虬一惊,枪口指向后风挡上的大洞,只见寒风夹杂着雪片涌了进来,外面漆黑一片,根本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饕餮咬紧牙关,刚想越过椅背,从破洞处向外看个究竟,耳畔传来领队苦涩的声音:“咱们下车吧。”   饕餮和领队一齐回头,只见在车头支起的大灯照耀下,车头正前方不远处,罗图正傲然伫立,手里把玩着本就属于他的折叠弓弩,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脚下坚定有力,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三个人的心上。   “不愧是猛兽佣兵团,竟然能让罗某吃了这样的大亏,真是有两下子……鳄鱼,饕餮,白虬,幸会,幸会!” 第389章 覆雨翻云   罗图只是用了一个小小的手段而已,便轻松地挣脱了束缚,把车里的三名佣兵吓得惊疑不定,差点以为活活见了鬼。   自打罗图被塞进麻袋,扔进后备箱里之后,便通过麻袋上的缝隙,一直观察车里的情况,寻找脱身的机会。   罗图有的是耐心,想要逃走的话,在仓储区就有的是机会。不过罗图始终不敢确认,仓储区里是否隐藏着其他的异能者,不敢贸然使用异能。直到白虬放松了警惕,收起蜂鸟为饕餮点烟的时候,罗图便从麻袋里钻了出来,动用“潜踪者”的异能之术,把自己完全透明的身体,紧缩在后备箱的一角。   三名佣兵都是江湖上的手段,自然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立刻疑神疑鬼,以为罗图早已离开了车子,这才准备掉头离开。   罗图早已趁三人心胆俱裂的时候,贴着车顶游动,伸长手臂,悄悄拿回了自己的装备,砸碎了车子的后风挡,从破洞里一跃而出,迅速绕到车前,这才显露身形,对三名佣兵造成了心理上的巨大威压。   罗图借助异能,完成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动作。三名佣兵完全看不出罗图高明手段中的一丝破绽,立刻对罗图惊为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就算真的死在罗图手里,也不感觉到十分冤枉了。   绰号鳄鱼的领队跨前两步,颓然叹息道:“我们兄弟认栽了!罗兄既然知道我们的底细,一定也是佣兵界的高手!鳄鱼胆大,敢问罗兄大名,也好让我们死得明白!”   罗图行伍出身,后来流落在江湖上,一直靠小生意和干力气活为生,唯一接触到的江湖人物,还是山鹰那个半吊子的校园小混混,所以连一点名气都没有。   自从来到了凌阳身边,罗图始终游离在异能江湖的边缘,与之打交道的异能者和道儿上英豪,都没有听说过罗图的名号,更不用说这些半黑半白的佣兵,根本不知道罗图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高手。   罗图突然把手里的弓弩拆卸开来,双手十指穿花彩蝶般灵动优雅,眨眼的功夫,已经把折叠弩的零件重新塞回了铁筒,往挎包里一放,微微笑道:“在下罗冬,天罗地网的罗,冬至严寒的冬,本就是江湖上一个无名小卒……”   话音未落,饕餮早已从腰带上解下一只短短的黑色手柄,用力一甩,弹射出两尺多长的伸缩甩棍,划出一个弧线朝罗图冲去。   白虬本来自忖必死,突然看见罗图把弓弩收了起来,暗想你这不是作死吗?扬起手中的蜂鸟,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罗图的脑袋,同时扣动了扳机,想要将罗图一枪爆头。   “别动手!”鳄鱼能够坐上猛兽佣兵团长的位置,见识自然比白虬和饕餮高上不止一点,见罗图如此神出鬼没的手段,压根没打算动手硬拼。本想着盘一盘道数,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没想到手下的两个兄弟看不清楚形式,悍然动手,却已是来不及阻止。   鳄鱼受雇于现在的雇主,接受了一笔堪称天文数字的佣金。雇主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保证仓储里的货物安全。   鳄鱼始终恪守着佣兵界的规矩,只要收了钱,就得尽心尽力地办事,并不过问仓库里装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货物。   鳄鱼知道以罗图的身手,根本不可能折在一张小小的电网上,一定是故意被自己抓住,用随身携带的特种兵装备迷惑自己,让自己失去主见,只能把他带到雇主这里听候发落。罗图的真正目的,不过是要探查出雇主的落脚点而已。   罗图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按理说应该到了杀人灭口的步骤。鳄鱼的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希望,但愿罗图懂得恪守佣兵界的规矩,不要随便滥杀不知内情的无辜佣兵,没想到刚刚搭上话,饕餮和白虬便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罗图微一侧头,轻松躲过了蜂鸟射出的子弹。蜂鸟这种微型手枪,本就是随身携带用于救命的秘密武器,射出唯一的一颗子弹后,立刻变成了一块毫无用处的废铁。白虬一跺脚,从后腰处抽出一支匕首,就想冲上去拼命,却被鳄鱼紧紧攥住了手腕:“别去送死,看看情况再说!”   鳄鱼半生铁血,早已习惯了身边的战友牺牲,说完这句话,眼皮还是止不住跳动了两下,眼神里充满了悲哀和不舍。   鳄鱼所谓的“看看情况”,并不是指望着饕餮能够击败罗图。以罗图展现出出神入化的手段,猜测出罗图一定身负惊人的武技,就算三个人并肩冲上去,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鳄鱼见已经难以阻止饕餮的攻势,心下明朗,只能任由饕餮用自己的生命试探。如果罗图当场将饕餮杀死,那么剩下的自己和白虬,一定也在罗图的灭口名单上,说不得只能垂死挣扎,死在战斗中,总比引颈就戮要有尊严得多;   如果罗图能够放过饕餮,那么事情一定会有转机。鳄鱼既然知悉雇主的藏身处,和少部分的其他秘密。即使拼着透露雇主机密后身败名裂,以后无法在佣兵界立足,也要把两个兄弟的性命保下来。   鳄鱼脸色惨然,牙齿差点生生咬碎,在白虬的手腕上捏出一道深深的印痕,眼睁睁看着饕餮奔至罗图身侧,手中甩棍抡向罗图的太阳穴,左手则探向后腰,抽出和白虬手里一模一样的匕首,同时反手插向罗图的小腹。   饕餮能够在鳄鱼身边做贴身护卫,手底下自然十分硬朗,不过他对上的,却是罗图。   罗图的身体一动未动,似乎根本没有把饕餮的攻势放在眼里。直到甩棍挥出的劲风,已经拂动了罗图鬓角的发丝,寒光闪闪的匕首刚刚接触到罗图的衣角,罗图才向侧后方反踏出一步,同时躲过了甩棍和匕首,左手闪电般揽住饕餮的后腰,借势向身后一拨,饕餮雄壮的身子立刻向前踉跄栽倒下去。 第390章 血性男儿   饕餮被罗图毫不费力地化解了攻势,在雪地上翻滚了几圈,胸口撞在路旁的一棵枯树上,口角立刻沁出了血丝。   饕餮头脑有些浑浑噩噩,没看出罗图有心放水,甩棍早已不知丢到了哪里,手里只剩下一把匕首,还紧紧地攥着,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虎吼一声,再度朝罗图冲去。   “饕餮!快住手!”   鳄鱼见罗图没有妄下辣手,心知罗图不是嗜杀之人,眼见饕餮又不管不顾地攻了上去,唯恐激起罗图的怒火,脚下飞掠,朝罗图冲了过去。鳄鱼怕罗图误解自己上前助拳夹攻,掠到一半,硬生生地收住势子,狂吼道:“快住手!你给我住手!”   饕餮已经杀红了眼睛,根本听不进鳄鱼的话,刀背横贴在手腕上,竖起小臂朝罗图的咽喉处划去,脚下步伐不断变换,始终踏着半个八卦图的形状,隐有章法。饕餮虽然身躯笨重,招式却十分精妙,一看便知不是佣兵们常用的现代格斗技巧,而是颇有传承的门派或者家族古武技。   罗图大感有趣,却仅仅使出了一招太极拳中的“搬拦锤”,左手五指精确地捏住刀刃,依旧借势向前一带,右臂却缠上了饕餮粗壮的胳膊,一只脚别进饕餮的双腿间,膝盖弯曲,重重顶在饕餮的大腿内侧,一个回合之间,再次将饕餮沉重的身躯摔了出去,正好落在站在半途的鳄鱼身前。   罗图精通各种格斗技巧和摔跤技法,对于各类冷热兵器也颇有研究,对于各门各派的武技,都十分感兴趣。   一道通,百道通。   罗图在行伍中接受了国家战争机器的训练,锤锻出实用的格斗技巧,全都是不折不扣的杀人术,其中包罗万象,包括截拳道、跆拳道、柔术、拳击等世界各地的流派精华,当然也不乏国内各门各派的古武技巧,杂糅在一起,形成了特定的武技风格。   有了这种杂学作为底子,罗图学习起其他门派的武技来,自然事半功倍。自从接触到凌阳以后,凌阳身边的朋友兄弟,不乏江湖上有数的高手,还有来自基地的战斗人员,胸中所学包罗万象,一度令罗图惊喜不已,虚心求教,武技自然一日千里。   罗图刚刚使出的一招太极势,可不是公园里退休老人锻炼身体用的健美操,而是罗图从凌阳处学来,传承于周龙华身上的压箱底功夫,是不折不扣的陈氏太极,最为正宗。罗图还是第一次在实战里使用太极拳的招式,正好遇到饕餮这样难得的对手喂招,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使起来十分得心应手,饕餮顿时吃了大亏。   饕餮连连失利,脑袋一时犯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怒吼连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猱身再上,无奈这一跤跌得太重,用尽了力气,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立刻又被鳄鱼飞起一脚,踢成了滚地葫芦,被随后赶上的白虬扶了起来,死死钳住了胳膊,不许他再继续作死。   鳄鱼心中惊骇,没想到罗图竟厉害到此种地步。在兵团内以武技强悍著称,战力能排进前三的饕餮,在罗图的手下居然如同脚步蹒跚的孩童,连一个回合都支撑不过。   鳄鱼心服口服,喝令白虬和饕餮卸下武装,呆在原地不许妄动。自己则脱掉了外套,把腰带和靴筒里的武器扔在地上,高举双手,只留下一柄短短的血刺,缓缓向罗图走近了几步,距离罗图三四米的距离才停住了脚步。   “罗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底细,应该知道我们只是拿钱办事……”   罗图见鳄鱼的口气软了下来,摆出一副任君宰割的阶下囚姿态,不好过分相逼,微笑道:“我明白。”   鳄鱼见罗图的言语和神态中并无杀气,这才松了一口气,直言不讳道:“鳄鱼冒犯了罗兄虎威,不敢再乞求够篝火,这条命就当作为罗兄赔罪!”   鳄鱼以退为进,倒握住血刺,反手指在自己的咽喉上,刺尖微微刺入皮肤下的血管里,鲜血立刻流进了利刃的血槽里:“鳄鱼死不足惜,只是手下的兄弟只是执行我的命令,什么也不知道。鳄鱼斗胆,恳求罗兄放过他们,否则鳄鱼虽死不瞑目,却也不怪罗兄!”   罗图见鳄鱼刺穿的是颈部的大动脉,心中暗赞,却寒起脸斥道:“好汉子,求仁得仁,罗某便如你所愿!”   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组装好的折叠弩已经出现在罗图手上,瞄也不瞄,对着鳄鱼抬手便射,弩身上红外瞄准镜的红点,正烙印在鳄鱼的喉结上。   鳄鱼闭上眼睛,准备引颈就戮。   罗图扣动扳机的刹那,手腕微微一抖,射出的弩箭偏了一偏,正好从侧面磕飞了鳄鱼手里的血刺。   利刃脱手,只是在鳄鱼颈上划出了一条浅浅的伤口。鳄鱼睁开眼睛,心知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没等心中的喜悦蔓延开来,罗图已经高声笑道:“猛兽兵团的老大,果然是能为兄弟两肋插刀的硬汉,义薄云天,罗某佩服!”   鳄鱼见罗图如此磊落,一派江湖豪侠本色,心中大快,毫不避嫌地大踏步走到罗图身前,直视着罗图的眼睛,朗声道:“罗兄多情至斯,说不得,鳄鱼只好不顾佣兵界的规矩,把罗兄想知道的事情,悉数告知,希望能对罗兄有所帮助!”   罗图笑道:“猛兽佣兵团,在业内赫赫威名多年,这才打下了如今的基业,你真舍得?”   罗图没有明说,鳄鱼却明白罗图的意思。   猛兽佣兵团原本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型兵团,在鳄鱼的苦心经营下,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才博得了现在的名声,从未在佣兵界留下污点。如今鳄鱼想用雇主的秘密,换取手下兄弟的性命,已经把佣兵赖以生存的守秘铁律践踏在脚下,一旦传扬出去,势必无法在佣兵界立足,再接不到一单生意,还要从此受尽鄙夷,永远不能昂首挺胸做人。   鳄鱼苦笑数声:“佣兵团建立伊始,跟在我身边的老班底,只剩下暴龙、白虬和饕餮,其余的人都已经在战斗中相继死去。尊严,我可以不要!骂名,我可以一个人背负!我的兄弟,却不能再死了!” 第391章 回马枪   罗图临走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话。   “鳄鱼,我信得过你,却信不过你的手下。千万要记住,你们并没有见过我,我也从来不认识你们是何方神圣,咱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交集。如果被我在江湖上听见什么闲言闲语,无论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们翻出来算账!”   罗图开走了鳄鱼的越野车,没有奔向市区,而是回头驶向了仓储区。   白虬望着风雪中远去的越野车,喃喃道:“真是高手……江湖上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一号厉害的人物?”   饕餮捡起地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活动着酸麻不堪的身体,朝鳄鱼道:“头儿,咱们现在怎么办?”   鳄鱼脸色颓败,身上仿佛失掉了所有力气:“通知仓储区的所有兄弟,立即撤回市区,清点人数完毕,分开潜回到越西的基地,再做理论。”   鳄鱼见饕餮拿出了手机,连忙有叮嘱了一句:“把所有违禁的武器留下,千万不要带在身上,咱们再也受不起损失了!”   饕餮拨通仓储区同伴的电话,转达着鳄鱼的命令。佣兵们知道饕餮是鳄鱼的心腹,对于突如其来的命令虽然不解,依然毫不迟疑地执行下去。   鳄鱼叹息一声,吩咐白虬道:“这件事很快会传到江湖上,咱们再国内再也无法立足。我留在国内打听动静,顺便为你们断后。你和饕餮暴龙,带着兄弟们分批回去越西,我再回去和你们汇合。”   白虬诧异道:“真的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鳄鱼叹息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崇敬和艳羡:“我曾经在一次西德的对恐任务中,接触到一名苏联的女性佣兵,她的手段和能力,就和我们刚刚见到的那个罗冬一样,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想象和企及的,一个武者,即使再厉害,又怎么会达到那样的境界……这些人都有一个统称,叫做异能者。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他们生活战斗在一个我们永远不会了解的世界里……”   白虬虽然很难接受,但是心知鳄鱼从不妄言,只是不解道:“就算罗冬是一名……异能者。他不是已经放过了我们,难道他是个心口不一的宵小之徒,很快会回来找我们的后账?”   鳄鱼凝重道:“我们的雇主,能够惹出这种人物,一定也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即使以罗冬的能耐,探听到雇主的下落,都不敢贸然前往,而是转身离开,可以推测出,雇主的实力和背景,更是可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你是怕雇主报复我们?”白虬心思敏捷,也不是泛泛之辈,丝丝入扣地分析道:“头儿,你可能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了!雇主的手下,如果真有一大批罗冬一样的人物,为什么还要雇佣我们……”   “小心驶得万年船!”鳄鱼打断了白虬的话:“做我们这一行的,脑袋始终栓在裤腰带上生活,干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但是我们的命也是命,不能随便以身涉险!何况我们的名声已经臭了,早晚都是这个结局!”   鳄鱼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故作轻松道:“回到越西以后,你把存在开曼账户里的存金全都提现,分给兄弟们当成遣散的安家费……我在越西和南泰买下了大片的地皮和商服,即使是租金,也足够我们哥儿仨,加上暴龙四个人,舒舒服服地度过下半生了。”   计议已定,三名佣兵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武器,在公路上拦下一辆夜半出租车,朝着市区的方向驶去。罗图却早已开出了一半的路程,正用短信把那名神秘雇主的落脚地点,传给了一直呆在李红袖别墅里的楚婉仪。   罗图挂名刀翅保安公司的负责人,接受了楚婉仪的雇佣,按理说调查出这样的结果,并且始终保护住了楚婉仪的安全,按理说已经超额完成了分内任务。不过罗图同时还背负着其他职责,正是凌阳暗中交托给罗图的。   凌阳认准了罗图的为人,毫不隐瞒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就连有关国家异能组织的秘闻,连带楚婉仪受到了“傀儡术”心灵的事情,都没有丝毫隐瞒。罗图感受到凌阳发自内心的尊敬和信任,又爱怜楚婉仪的身世和为人,既要帮助凌阳早日解脱,又想保护住楚婉仪不受到波及,心情矛盾地夹在中间,只能拼命向前,但求一个问心无愧而已。   罗图完成了楚婉仪的嘱托,调查出暗中挟持恒远集团货品运输的幕后人物,又驱车返回仓储,企图找到货物中转的方向和目的地,却已经是在为了凌阳工作。   距离仓储区还有一公里左右,罗图把车子藏在公路边的一条小路转角处,望着天边的启明星已经开始闪烁,即将迎来黎明,收拾好身上的装束,越过雪沟,在疏林荒草间急行,很快又转到了仓储区的后墙,顺着墙上电网的破洞处,轻车熟路地翻了进去。   罗图没有直接回到东华的仓库所在,而是潜入进整个仓储区的主控室。   这个仓储区表面上看起来,被长秋市不同的公司分割使用,私底下却已经被东华全部包下,里面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由东华公司招聘或派遣。刚刚接管了主控室的佣兵们,已经在鳄鱼的严令下,迅速全体撤出,室内只有一个打更的老头子,坐在监控画面前,脑袋歪在舒适的椅背上,面前放着两个空酒瓶,已经酩酊大醉。   罗图刚才为了吸引佣兵们上钩,故意装做被电网击昏,影像留在了监控录像里。罗图蹑手蹑脚地溜进主控室,摘掉了监控器机器的硬盘,塞进了胸前的挎包里,这才重新来到了仓库门外。   门上依旧是锁头把门,不过罗图这时已经抛却了所有顾忌,直接把一根火柴棍粗细的微缩爆破遥控雷管,小心翼翼地塞进锁孔里,按下雷管顶端的一个暗红色凸起处,躲到一旁默念了三个数字,雷管应声爆炸,在小范围内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波,爆炸声沉闷,十米开外便听不到动静,威力却不可小觑,一下子将精密的防撬电子锁炸成碎片。 第392章 以策万全   猛兽佣兵团的高手都已经撤走,仓储区表面上只剩下普通的守卫和巡夜者,罗图还是不敢大意,唯恐有异能者在隐秘处钉楔了暗桩,发觉到自己的存在。   罗图接连搜索了几间相邻的仓库,仓库里只是堆放着大批的原石,还有一些木质根雕、镇宅铜牛、核桃皮瓶、仿古瓷器等普通的工艺品,用填充了海绵和纸草的木箱盛装,没有任何特异之处。   临来之前,李红袖手下的胖子,早已经过了缜密的调查,告知罗图,整个存储贵重货物的北仓储区,都已经被东华暗中包下。好在北区占地面积较小,只有六排并列在一起的库房,每排十到十二座库房不等,总共只有大小六十几个,比其他的三个仓储区规模要小上许多。   不过东方的天空已经隐隐透出亮色,罗图想要赶在雇主发觉端倪之前,彻底将所有的仓库搜索一遍,难度依然不小。   猛兽佣兵团几十人突然同时撤出,雇主一定会很快收到消息。罗图心知时间紧迫,不敢多做迟疑,连续炸开了十几个门锁,粗略探查一番,心里暗叹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哪能在仓促之间,发现一丝一毫的破绽。   罗图暗叹一声,明知错过了最好的机会,过了今晚,仓储一定会守卫得更加严密,货物也很有可能会被转移走,却不得不跺脚离开。罗图绕到最后一排仓库的后方,刚想越墙离去,眼神突然被堆积在一个不起眼墙角里的雪堆吸引了过去。   西北方的拐角处荒草丛生,枯黄的草梗倒伏成一片一片,随意堆放着几排长长的松木杆,还有几个一人多高的雪堆,堆积在附近,其中一堆下面,隐隐露出漆黑的颜色,看上去就像是白雪覆盖的煤块一样。   北方冬季严寒,必须烧煤取暖。罗图早已将区域内的建筑分布,调查得清清楚楚,知道锅炉房位于正东方的公厕旁边,烧锅炉的师傅为了方便来回运煤,根本不可能南辕北辙,把煤堆安置在这么远的地方。   罗图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扭身奔到其中一个雪堆前,手臂深深插了进去,在里面搅动片刻,指尖传来坚硬光滑的感觉,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堆积的原煤。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最危险的地方同时是最安全的地方,谁又会想到,这些烫手的贵重货物,竟然会被当成垃圾一样,随意丢在院子里淋雪呢!”   罗图暗暗佩服自己的好运气,早已把工兵铲展开,三下五除二蒋表面上已经硬结的雪块铲掉一片,露出了一块军绿色的防水油布来。   罗图抽出刀子,把层层油布划开,只见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个个规格不一的箱子,外面用防寒耐热的泡沫板包裹得严严实实,撬开来一看,箱子里果真装满了战争所需的杀人利器,只是已经被拆卸成统一规格的零件,这一个木箱里,装着的全部是乌黑锃亮的枪管。   罗图陆续又撬开了几个箱子,分别装满了击锤和弹夹等物,都用涂抹了油脂的单片透气塑胶袋装着,数量十分庞大。   此时,罗图听到一阵纷乱的引擎轰鸣声,似乎有大批的汽车开进了仓储区,其中夹杂着脚步踏在积雪上,发出令人难受的声音,几声高呼过后,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显然开始组织起一个有效的包围圈,直奔罗图而来。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罗图已经来不及将雪堆恢复原样,只好随手抓了一把枪械的小型零件,塞进口袋里,转身朝后墙飞奔而去,却突然停住脚步,脸上露出一个少见的促狭笑意,突然掏出一大把微型爆破雷管,一股脑按下了凸出的按键,天女散花般洒向几个雪堆,轻笑一声,突然拔地而起,眨眼间已经穿过了电网上的破洞,飞掠向莽莽山群,销匿在冰雪密林之中。   ……   李红袖掩藏在楼群中间的二层小别墅里,客厅中间放上了一张圆桌,桌子上摆满了各式菜色,荤素并配,色香味俱佳,热气腾腾的,一看就能勾起人的食欲。   酒过三巡,由凌阳带头,一众男人开始大谈风月。这个话题所涉及到的范围,正是每一个男人最感兴趣的,眼神不断在桌上的女人身上巡梭,就连李红袖都终于吃不住劲,拉着楚婉仪和知药上楼,临走之时,还留给桌上哈哈大笑的男人们几个愤怒的“媚眼”。   很快,三个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从楼上下来,李红袖一把抱起甜宝:“走,咱们出去堆雪人,不理这些臭男人!”   甜宝抓起一只可乐鸡翅,舔了舔翅尖上的甜腻的汤水道:“堆再多的雪人也没有用,我在房子后面辛辛苦苦攒起了几个雪做的明星,不知道被谁给破坏得七零八落,那个人是不是心理不健康呀!”   楚婉仪赶紧把手插进口袋,感受到指肚上戒指传来的阵阵凉意,羞红了脸颊,赶紧推开门走了出去。   三大一小四个女人,刚刚走出房门,凌阳便迫不及待地朝罗图笑道:“哥,没想到你看起来又酷又拽的样子,坑起人来一点也不比我逊色多少……你从仓库临走的时候,扔出的那一盒子‘黑蜘蛛’,也真够他们喝一壶的,哈哈哈哈哈!”   罗图莞尔一笑:“我差点被人打断了腿,只不过是提前收回一点利息而已……能让他们手忙脚乱一阵,清点货物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至于把货物转移到太远的地方……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凌阳夹起一筷子号称山野菜之王的刺嫩芽,放进口中慢慢咀嚼,细细品味着清香的山野之气,得意洋洋道:“哥是江湖上第一大门派的指定接班人,一声号令,群雄无不蜂拥而至,任凭驱策,居高临下,一呼百应,羽扇纶巾,英姿勃发……”   大龙实在听不下去了,调转筷子,用力敲在凌阳的后脑勺上:“没人乐意听你吹扭比……说重点!要不就滚出去!” 第393章 倒行逆施   眼见大龙提起了海碗大小的拳头,在自己面前不无威胁地晃动,凌阳赶紧收起了欠揍的神色,正色道:“我已经接触到要门设立在长秋的堂口,把百十号人马撒了出去,分布在长秋的每一条大街小巷,一旦江湖上挂名的那些异能者,有了一点动静,我就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凌阳禀性难移,说完正事,又忍不住眉飞色舞地卖弄道:“你们知道我现在又多牛掰吗?你们听说过号称江湖上门徒分布最广的丐帮吗?你们知道丐帮只是要门下设的六大堂口之一吗?你们知道现在我有多少兄弟吗……”   大虎忍不住弹了一口气:“我不管你有多少兄弟,我只是想问问你:如果我现在暴揍你一顿的话,你的那些兄弟,会不会生出翅膀飞来救你?”   凌阳赶紧闭上嘴巴,在桌上巡视了一圈,发现小白正在偷笑,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把怒火撒在小白身上:“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揍死你,把你的骨灰邮寄到冬日娜家门口,让她为自己变成了一个寡妇的悲哀事实而痛哭流涕肝肠寸断!”   小白大惊:“千万别!豪哥从小就教育我,千万不能随便惹女人哭。女人的眼泪都是脑袋里积存的水,流干了,就不好对付了……”   凌阳:“……”   罗图端起杯子里的清水,皱着眉头抿了一口:“这东西真难喝……咱们说正事,小白,你那边进行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小白看了大龙一眼,想起葫芦娃和齐鲲鹏凄惨的死状,面对一桌子的菜,也没有了胃口,勉强笑道:“有,怎么没有!”   大龙从桌下拎出一个文件夹,递到罗图手里。罗图翻开一看,里面夹着厚厚一叠纸张,有一部分是天河公司和东华公司之间的往来账目,还有一部分大小不一的便签,上面记载着许多根本看不懂的词语、数字和符号,不禁讶然道:“东华和天河背后的投资人都是尤世龙,和雇佣猛兽佣兵团的雇主勾结在一起,同样参与到银行债务和军火生意的洗钱事务里,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些又是什么?”   小白走到罗图身后,指着其中一个米字符号道:“这个符号是天子头,代表银行对天河公司出账的正常利息贷款;那个东字头的井号,代表着天河转到东华公司的账目。以此类推,上面的星字符号,则代表着扣除利息和损耗之后的利润,上面的数字都是以万元计位的!”   看着便签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还有一些代表其他皮包公司的往来账目,罗图一时头大如斗,把文件夹撇回小白的怀里:“从哪里搞来的,真实性有多少?”   小白恢复了常态,嬉笑道:“从尤世龙的异性哥哥那里得到的,真实性绝对没有问题!”   罗图结合三个人分别调查出来的情况,捏合在一起分析道:“现在事态已经初步明朗,尤世龙接下了恒远集团枪械运输的其中一个环节,自己不敢现身指挥,于是找到了那个手下豢养着异能者的雇主,合作运货,从中抽成。尤世龙代收了恒远集团的回笼的货款,想要短期投入到手中的楼盘里,暂时周转一下,没想到一下子被套牢,无法向恒远集团交待,这才伙同那个神秘的雇主,派出异能者截杀我们,其实是不想被婉儿查出他暗地里干的那些勾当而已。”   罗图分析得入情入理,丝丝入扣,凌阳忍不住摇了摇头:“尤世龙既然吞掉了恒远的钱,恒远的主子又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早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不然也不能急着派楚婉仪来查账。尤世龙竟然想干掉楚婉仪,这不是摆明了要和恒远撕破脸皮吗?”   罗图凝重道:“人的心思,就像海底的绣花针一样。除非尤世龙还有其他的后手,早已为自己留好了退路,或者是想要达到别的目的。否则饮鸩止渴,狗急跳墙,也在情理之中。”   听完罗图的话,凌阳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极度可怕的念头。   秦璐曾经向凌阳透露过,她只是国家秘密异能组织中,三足鼎立的其中一名负责人,还有另外两股实力伯仲的势力,参与到这件惊天大案里,隐隐有分一杯羹的架势。   以尤世龙的身份地位,十有八九不敢明目张胆地杀人灭口,说不定与他建立了合作关系的神秘雇主,背后有另外两个异能组织其中之一,在背后撑腰,早已把尤世龙作为傀儡,表面上看起来是尤世龙在开坛做法,实际上,却是那股势力的故布疑阵,故意放出一个扰人耳目的烟幕弹而已。   凌阳万万没想到,自认为已经理清了头绪,转眼间又纠缠成了一团乱麻。凌阳本待说出心里的疑惑,又怕被楚婉仪听到其中内情,只好缄口不言,朝桌上的众人使了个眼色:“这里人多耳杂,等晚上找个机会再说!”   几人都是凌阳的心腹班底,顿时会意,知道其中内情一定复杂至极,说不定已经牵扯到楚婉仪身上,于是全都沉默不语。   大龙喝了一大口酒,享受着烈酒入喉的辛辣滋味,胃里暖烘烘的,立刻驱走了连日来的疲惫,突然想起罗图调查出那名神秘的雇主,一直隐藏在金水华庭的未建成楼盘附近,一拍脑门道:“看我这记性,忘了还有一位客人没为大家引荐呢!”   抛却和凌阳背负的任务不谈,其余的事情,完全可以让楚婉仪知晓。大龙让小白把楚婉仪等人叫了进来,自己则打开院子里一辆灰色奇瑞瑞虎车的后备箱,把一个硕大的蛇皮袋扛在肩膀上,走进屋轻轻放在了地上。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一个头上套着黑布袋的男人,被大龙从蛇皮袋里拎了出来。男人身上的衣裤脏的不成样子,鞋子只剩下一只,因为在车里冻了半宿,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凉气。   大龙一把扯下黑布袋,指着满脸凝固血污的男人道:“这个家伙是一名‘预言者’,同时还拥有另一个有趣的身份,你们猜是什么?猜不到吧!他就是金水华庭的开发商!” 第394章 厚此薄彼   男人正是小白和大龙抓回来的舌头,被神秘雇主挟持到北方,作为建筑公司傀儡的老赖。   大龙拿起一瓶白酒,刚要兜头浇在老赖的脸上,罗图却及时喝止了大龙:“别在这里动手!”   李红袖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感激地看了罗图一眼,心知罗图是怕自己惹上麻烦,轻笑一声:“凌……呵呵,钱多多是我亡夫的顶头上司,婉儿是我的姐妹,甜宝是我新认的干女儿,你们又是红姐介绍来的贵客。到了我这里,你们想怎么折腾都可以!”   李红袖傲然道:“在长秋的地界上,还有谁敢把我李红袖怎么着不成……对了,这个人狼狈得很,最好把他弄到楼上去洗干净,以免弄脏了地板。我累了,先上楼休息一会,你们继续!”   李红袖款款走上楼梯,突然回头朝楚婉仪嫣然一笑:“婉儿,你整日跟这些无法无天的亡命徒混在一起,千万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莫要被人骗了去呀!”   李红袖的眼神,在楚婉仪和凌阳身上来回巡梭,一副“我什么都能看出来”的娇媚样子,楚婉仪红了脸蛋,连忙转移话题道:“你们真是胆大包天,怎么敢做出绑架的事情……”   大龙连忙接口道:“没事没事,我们把这小子弄回来,一路在市里市外兜了几十个大圈子,接连偷了三辆车换乘,一定不会被人盯上……”   李红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赶紧给手下的胖经理打了一个电话:“胖子,你现在立刻赶过来,咱们院子里有一辆本地车牌的奇瑞越野车,我听说好像是贼赃,赶紧把它处理掉,免得被人找上门来,堵着门口骂娘……”   大龙见所有人都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赶紧脚底抹油,拎着老赖朝楼上逃去:“你们吃好喝好,我先把他扔进浴室里洗洗,保证收拾得香喷喷的,再给你们送下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老赖身上裹着一条宽大的浴巾,脸上身上的伤口也抹上了药物,在大龙看押下出现在楼梯口。   大龙见老赖扭扭捏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呵斥道:“扮什么娇滴滴的娘们儿样子,用不用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老赖慌忙从楼上跑下来,在众人不坏好意的打量下,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眼神一个劲儿瞟向桌上的食物,咽了一口唾沫:“各位好菜……好汉,我真的只是个无辜群众,又红又专,除了学雷风没有别的不良嗜好,你们能不能饶我一命,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和刚会走路的孩子……”说着说着,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咧开嘴干嚎起来。   老赖演技高超,明知自己落入“坏人”手里,生死未卜,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想起自己被葫芦娃囚禁了两天,肚子里连一粒米都没有,桌子上饭菜的香味,始终在鼻尖围绕,却连一口都吃不着,于是哭得更凶了。   甜宝善解人意,个子又小,正好看见老赖失声痛哭,却不断吸着鼻子,悄悄偷看桌边盘子里的一只烧鸡,于是拣出一个鸡腿递了过去:“给,你是不是饿了!”   老赖接过鸡腿,本想看看众人的眼色,再决定吃是不吃。仔细想了想,又觉得终究难免一死,当个饱死鬼,总比饿着肚子去奈何桥喝汤强,于是横下心来,撕咬下一大条鸡肉,放怀大嚼起来。   三下五除二吞掉了一只鸡腿,老赖的肚子里总算有了点底子,身上不再寒冷难耐,说话也流畅了许多,得寸进尺道:“能不能给我个鸡翅吃,那上面的鸡皮比较劲道……”   “给你!”   凌阳又好气又好笑,总算遇到比自己还赖皮的人,心中顿生知己之感,依言扔给老赖一只鸡翅,又递了一罐啤酒过去:“慢慢吃,别噎着,吃得饱饱的,黄泉路上可没有卖包子的……”   老赖刚把鸡翅整只嚼碎了吞下肚子,正喝了一口啤酒,顺下噎在嗓子眼里的鸡骨头,听到凌阳的话,顿时把啤酒喷了出来,放声哭嚎道:“别杀我,求求你们千万别杀我。我家里还有年迈的老母,和一个刚会走的孩子……”   楚婉仪瞟了凌阳一眼,淡淡道:“你确定你从没有过一个失散多年的骨肉亲兄弟吗……”   凌阳:“……”   “行了行了,哭两下意思意思得了!”大龙狠狠一巴掌抽在老赖的后脑勺上,瞪起眼睛道:“你再敢哭一声,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老赖见识过大龙的手段,对大龙惧怕不已,连忙止住哭声,急切道:“大哥,我没钱,我身上真的连一分钱都没有!再说葫芦娃不是把所有藏钱的地点都告诉你们了吗?他的积蓄够你们花两辈子都花不完,你就放过我这个一文不名的傀儡穷光蛋吧……”   不待大龙动手,小白早就蹿到老赖身前,一把捂住了老赖的嘴巴,狠狠在老赖脑袋上敲了一记:“你特么不是说你什么都没听到么?”随即朝众人干笑道:“这小子吓杀比了,跟这儿胡说八道呢!你们千万别信他说的……”   凌阳环视一圈,见屋子里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对老赖的话感到惊讶,心里立刻明白过来,跳脚大怒道:“感情你们就瞒着我一个人呢!说,你们到底侵吞了多少钱?”   楚婉仪摊开手道:“很小的一笔钱而已,我可是一分都没拿,全分给大伙儿当做加班费了……”   罗图从怀里掏出装着折叠弓弩的圆筒,不紧不慢道:“我在万能的淘宝上买了不少高仿道具,都是花自己的钱。我分到的那份,甚至还不够这一个家伙的快递费用……”   大虎和大彪装作聊天聊得很热烈的样子,根本不敢面对凌阳的目光,大龙也早已别过头去,避免和凌阳眼神接触。   甜宝跟着添乱道:“本来我想分一点留着买糖吃,他们说我是小孩子,要钱没有用,说是暂时替我包管十几年,等我长大以后留着当嫁妆……”   凌阳失神地喃喃道:“为什么,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让我碰到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婪家伙……”   小白见凌阳没有暴怒,这才松了一口气:“楚经理说了,如果让你知道这件事的话,所有的钱都得被你黑进自己的口袋里。不过你别着急啊,下次我们再打劫到别人的钱,全都给你留着,我们一分钱都不要!至于这笔钱嘛……你就节哀顺变吧!” 第395章 大场面   深夜时分,两条黑影从李红袖的别墅里鱼贯而出,蹑手蹑脚地绕出小区,在街上拦下一辆夜半出租车,直奔西郊名苑而去。   小白和大龙获悉了葫芦娃藏在西郊名苑的巨额现金,又瞒下了凌阳,谎称钱早已取出,这会儿急着把钱拿到手里才安心,虽然想把罗图也一起叫上,罗图却放心不下楚婉仪的安危,没有跟两人一起同流合污,依旧在客厅里守夜,只是杯子里的烈酒,已经换成了清水而已。   罗图喝光了一杯清水,见到凌阳穿戴整齐从楼上下来,忍不住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凌阳干笑两声:“没事,被自己帅得睡不着而已,出去看看夜景!”话没说完,凌阳已经拉开门溜了出去,唯恐罗图阻止自己出门。   罗图明知道三人出去做什么,想了想,到底不放心。上楼嘱咐了大虎和大彪几句,也尾随跟了出去。   大龙和小白乘坐的出租车刚刚发动,凌阳便从墙角处蹿了出来,眼睛里冒出贼亮的光芒,拦住了随后而来的一辆出租,把二百块钱塞进了司机手里:“跟住前面那辆车!”   出租车司机明显哆嗦了一下,仿佛手里的纸币烫手一般,犹疑道:“警方办案?”   凌阳心知司机害怕遇到危险,连忙解释道:“办什么案哪,抓!奸!”   司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老婆跟人跑了?”   凌阳咬着牙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把八卦司机的列祖列宗全部问候了一遍:“少废话,快点跟上去!”   司机大嘴一咧,立刻把二百块钱塞进了上衣口袋里,生怕凌阳反悔,同时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猛然向前窜了出去:“您就瞧好吧!”   “瞧好个屁!”凌阳见前车已经不见了踪影,心里暗恨司机耽误自己的发财大计,连声恨骂道:“长秋市这么大,前面的车都跑没影了,你知道往哪里去追?”   司机满不在乎地朝凌阳笑道:“您别着急,我记住前车的车牌号啦!”   凌阳这才松了一口气,突然听到车子的发动机响声有异,忍不住开口道:“你的车加速时怎么这么大动静,喷油嘴多长时间没清洗了?”   司机自嘲地笑笑:“哥们这车是第六公司的,和前面第九公司烧汽油的那辆不一样,烧的是天然气,根本不用清洗喷油嘴!”   凌阳勃然大怒:“你的车烧天然气,能有烧油的车有劲吗?你要是追不上前面那辆车就直说,赶紧把钱还给我……”   司机高深莫测地一笑,不紧不慢道:“听您说出这话,我就知道您是外地人!”   凌阳微一错愕:“你怎么知道的?”   司机没有回答,而是把车载对讲机凑到嘴边,大声道:“烧气儿的兄弟们注意啦!烧气儿的兄弟们注意啦!”   司机话音刚落,切换的无线台里相继传来几十个声音,内容出奇地一致:“这不是三频道的百事通大哥吗?有啥指示?”   司机得意地朝凌阳挥了挥手里的对讲机,这才呼叫道:“大伙儿都听好喽,我车上拉了一个捉,奸的座儿,这爷们儿的媳妇儿跟野男人出去开,房了,乘坐的是烧油的老爷车,车牌号码是XXXXXX,大伙儿眼睛都擦亮点儿,发现位置和方向及时汇报!”   凌阳叹为观止,心悦诚服地朝司机挑起了大拇指:“大哥,您是这个!”   司机傲然一笑,点起一支烟道:“哥们儿,您知道江湖上最大的门派是哪个?”   凌阳一时被司机绕了进去,呆呆道:“丐帮?”   “NONONO!”司机晃了晃手指:“不是丐帮,是洪门!”   凌阳又好气又好笑:“好端端的你跟我提什么江湖啊,老实开你的车得了,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鄙视我的无知有意思吗?”   司机正色道:“自古以来,洪门门下徒众无数,全都是车马船卒,传到了今天,全都改行做了出租车司机!不瞒您说,哥哥我就是洪门的弟子,家里还供着洪门的老祖宗呢!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否则我哪会在门里混得风生水起,大活儿都被我接了……”   凌阳大感有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跟这个极品司机扯皮:“你们洪门的老祖宗是谁啊?洪金宝吗?”   “NONONO!”司机似乎只会这一个英文单词,翻来覆去地显摆:“我们洪门的老祖宗,是大禹!”   “啥玩意儿?”凌阳失声道:“大禹怎么会是洪门的老祖宗?你确定你没有入错了邪教吗……”   司机显然不是一般的能侃,胡吹大气道:“大禹治水,治的就是洪水!我们的老祖宗连洪水都能治得服服帖帖的,洪门更是不在话下!”   凌阳:“……”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对讲机突然发出一阵嘶嘶的电流声,一个兴奋的声音传了出来:“百事通大哥,找着那辆车啦!是第九公司的马蛇子开的夜班,正好穿过林海路和东福街交叉口,好像往西郊那边去了,我就跟在后面,哥你快点跟上!”   “好嘞!”司机突然一扳方向盘,车子转进了一条斜指向西南的小街,在对讲机里喊道:“你先跟住,让沿途的兄弟们也一起盯住那辆车,千万别跟丢了,我抄了近路,马上就到!”   司机左冲右突,在蜿蜒曲折的胡同小路里加速狂飙,左一脚油门,又一脚刹车,把凌阳晃得快要吐了,司机才终于驶上了一条红绿灯很少的内城环路,全速向西方奔去。   司机按下对讲机的大功率外放键,对讲机里不断传出同公司出租司机的汇报声:“百事通大哥,我们已经跟住那辆车了!”   “我在科技大道B区的小路跟上,一直往西去了!”   “妈的,那对津夫吟妇好像要奔着A区去!”   “我靠,我跟死他们了,好像减速了……真减速了!”   “奶奶的,他们在西郊名苑下车了……真特么的有钱哪,能住在这么高档的小区……咦?怎么是两个男的?”   说话间,司机已经开到了西郊名苑的小区门外,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男人,从第九公司的出租车里前后下车,一前一后进了小区里。   此时,第六公司烧天然气的盯梢出租车,已经在门口聚集了十几辆之多,夜班的哥们闲来无事,全都眼巴巴地等着看热闹,拉载凌阳的司机见状大怒:“你特么不是说你媳妇跟人跑了吗?怎么会是两个男人?”   凌阳见场面实在闹得太大,骑虎难下,唯恐惊动了更多人,只好拈起兰花指,摆出一副羞涩的娘炮面孔,指着大龙雄壮的身躯,捏尖了嗓子道:“就是他,拐走了我的爱人。大哥,我现在就要去抓,奸,你跟我去不?” 第396章 小人物的智慧   好不容易把堆积在门口看热闹的哥们糊弄走,凌阳才松了一口气。   凌阳见拉载自己的八卦司机调头离去,车开得十分缓慢,不断从倒车镜地注意自己的行迹,心中暗恨,于是扭着腰肢追在车子后面,朝司机大喊道:“大哥,您把电话号留给我呗!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改天请您吃饭!”   话音未落,出租车立刻加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离开,好像生怕被凌阳粘上一般。   凌阳叉起腰嘿嘿一笑,得意道:“跟我斗!看谁狠!”   大龙和小白早已注意到身后追随的车队,正摸不着头脑,以为遇到了敌情,没敢贸然找到葫芦娃留下的地址,而是潜藏在小区门外的假山后面,见到凌阳出现,这才松了一口气。   凌阳待出租车全部离开,这才转过身,朝假山后藏身的大龙和小白道:“快点滚出来,要不哥就报警了!”   小白和大龙苦着脸,从假山后面绕了出来,小白一脸尴尬地笑道:“哎呀,这不是钱队吗?你怎么也在这里,真巧啊,哈哈哈哈!”   大龙的演技更加浮夸,直接大步上前,一把握住凌阳的双手,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一样:“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钱队你好……”   凌阳没有给两个队员一点好脸色,冷声道:“要不把钱分我一份,要不我就报警,说有人非法入室盗窃,到时候鱼死网破,咱们谁也捞不着一分钱……你们俩看着办!”   小白心知今日无法善了,只好苦涩道:“哥,狼多肉少,你可不能全都拿走啊……我们七,你三,你看行不行……”   大龙见凌阳一脸不屑,深知凌阳只进不出的办事风格,偷偷踢了踢小白的小腿,示意小白不要胡乱许诺,奸笑道:“钱队,兄弟们哪敢跟您争这点蝇头小利,咱们先把钱运回去,罗队为人公正,就让罗队来分配这笔钱,您看如何……”   凌阳见大龙智商如此之高,竟然把罗图都搬了出来,心知这笔钱不可能独吞了,只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心想先把钱弄出来再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道:“好吧,咱们进去。”   西郊名苑依山而建,小区内亭台楼阁俨然,还挖掘出七个大小不一的人工湖,错落有致地分布在零星的楼群里,环境幽雅,是长秋出了名的贵族小区。   据听说,西郊名苑里居住的大多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即使这里距离市区路途遥远,出入乘坐豪车的业主们也豪不当回事,只要小区环境好,物业服务能跟的上就行,所以这里的物业费,几乎是长秋各个楼盘里最高的。   三人刚刚走到小区门口的值班岗亭,两名保安便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朝三人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便要求出示小区物业管理卡,如果是访客的话,还要通知业主叫梯,登记身份证件以后,才允许进入。   凌阳背负着双手,做出很有派头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我们是国家工作人员,来这里办一件小小的案子,你们负责人在哪里?”   两名保安新来不久,被气势汹汹的凌阳唬住,面面相觑,不知要怎么办。这时候,值班室里跑出一个年长一些的保安,身着蓝黑色的保安服,和手下小保安们的灰色制服区别开来,一看就是个保安领队之类的职衔。   领队在西郊名苑干了好几年,什么场面都见过,见三人倨傲的样子,便知来历非凡,不敢得罪,点头哈腰道:“先生,我们也是按照物业的规定办事,必须要登记相关证件,才能放行,您看能不能别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   伸手不打笑脸人,凌阳并不是一味难缠胡闹的人,见领队的姿态放得很低,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伸手入怀,掏出一本小小的绿皮证件,打开后迅速在领队面前晃了一下。   借着昏暗的灯光,领队隐约看见,证件上盖着一个鲜红的印章,里面印着五角星形状,蓝底二寸照的下面,写着某某经济侦查的字样,没等看清楚,凌阳已经将证件收了起来,不耐烦道:“九号楼在哪个位置?”   领队老于世故,不敢再跟凌阳唧唧歪歪,小跑几步,殷勤地指了指九号楼的方向:“绿顶凉亭旁边的那栋,挨着椭圆形人工湖的就是,您三位从木桥穿过去比较近一些……”   不等领队把话说完,凌阳连谢谢都没说,已经带着小白和大龙,大踏步朝九号楼的方向走去。   一名保安朝领队嚅嗫道:“陈队,他们好像还没有按规定登记……”   领队见左右无人,这才无奈地叹息一声:“小刘啊,你来的时间短,不知道咱们小区的厉害!”   保安赶紧为领队点上一支烟:“陈哥,您慢慢说,让我们长长见识,以后也能少得罪一些人!”   领队叼着烟,深深吸了一口,面带“孺子可教”的欣慰神色道:“咱们小区里一共十一栋楼,一二三号楼是回迁,四到八号楼是售楼处卖出去的散户,剩下的九、十、十一号楼,三栋楼的全是大面积的免装修高档住宅,里面居住的业主,全都是市区数得着的大人物,有当官的,有做大生意的,有当着官做大生意的,还有做大了生意以后当上官的,都不是非凡人哪!”   保安不解道:“可是我经常看到那三栋楼里,出入的大多数业主,都是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哪?难不成,这些女人都是……”   “嘘!”领队把食指竖在唇边,急急朝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任何人出入,这才神秘兮兮道:“千万别乱说!干咱们这一行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除了本职工作以外,时时刻刻都要把自己当成瞎子和哑巴,才能干得长远哪!”   领队把手里的烟蒂丢在地上,用脚尖碾灭:“就像刚才来的那几个人,我一搭眼就能看出来,一定是司法机构的高级工作人员,你看看人家那气势,啧啧,这事儿咱们管不了,还登个屁的记……九号楼里那些当官或者做买卖的住户,不知道哪一个又要倒霉喽!” 第397章 万能网商   小白紧紧跟在凌阳身后,一脸崇拜地摇晃着凌阳的胳膊:“哥,你从哪里弄来的证件,心眼真多……要不咱们就得跳墙了……”   大龙在小白的脖子后面狠狠抽了一记,怒道:“狗急了才跳墙呢,你小子自己骂自己,别把我也圈进去好不好……”   凌阳神秘兮兮道:“在马云家买的……跟哥好好学着吧,学到手里都是知识……”   小白大惊:“淘宝还真是反了天了,什么犯法的东西都敢卖,快递也敢他们运送这玩意儿,不要命了吗?”   凌阳掏出绿皮小本证件,往小白怀里一摔:“小点声,咱们快到了!”   小白走到路灯下,展开证件一看,只见上面分明用标准的宋体字印着:“星际经济侦查事务所麾下宇宙刑警队大队长”,红色的钢印上,印着一枚鲜红的五角星,旁边贴着凌阳的二寸照片。小白把照片撕下来一看,下面分明刻印着一个大脑袋大眼睛的外星人头像,明显就是好莱坞电影里的ET。   大龙凑过来看了一眼,叹为观止道:“这比装的,都装出宇宙水平来了,真是吾辈中的翘楚,难怪人家能当上咱们的队长……”   两人正啧啧赞叹不已,凌阳已经把夹在耳朵上的细铁丝拿在手里,伸进三门洞单元门的锁孔里,左右转动。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锁里传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单元门一下子向外弹了开来。   凌阳打开单元门,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模仿好莱坞电影里特种部队的指挥者语气道:“Move,Move!GOGOGO!”   三人会心一笑,沿着楼梯蹿了上去,小白还没有忘记动用“操控者”的能力,挥手从花池中卷起几粒小石子,把周围亮着红点的摄像头砸得粉碎,才尾随跟了上去。   上到五楼的缓台后,三个人却产生了分歧。   凌阳示意小白和大龙分别潜入五零二和五零三,自己负责搜索五零一室,小白和大龙立刻不乐意了。   谁都知道,五零一里住着两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女人,小白和大龙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想偷偷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极品母女,能够放开一切矜持,不管不顾地同时跟在葫芦娃身边,这样淫靡的事情,确实是天上少有,地下难寻,难怪三个大老爷们都动了前去一探的想法。   凌阳无法,只好打着手势低声道:“那咱们索性就一起行动,先把五零二和五零三的钱和东西拿到手,最后再悄悄潜进五零一去观花望景,如何?”   见两个损友连连点头,凌阳也兴奋起来,动用从左小五身上学来溜门撬锁的本事,接连捅开了两道防盗门,把两室内的财务洗劫一空,装在大龙身后的大型登山背包里,这才挤眉弄眼地凑在五零一室的门口,研究着怎么才能悄无声息地溜进去。   夜深人静,单元里的住户似乎已经都进入了梦乡,楼道里静得落针可闻。凌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铜制的小型喇叭筒,倒扣在门上,探听着五零一室里的动静。   西郊名苑不愧是高档社区,楼梯浇铸了几十公分厚度的钢筋水泥,防盗门上也用海绵和软皮包住,隔音性很好。凌阳借用手里号称“隔墙耳”的专业盗窃设备,侧耳倾听,这才听到屋里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我靠,这么晚还不睡?”   凌阳心里一惊,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型单筒望远镜一类的东西,拧出两侧的玻璃镜片,一端对准了门上的猫眼,一只眼睛凑上去朝屋里窥视起来。   小白见凌阳看得有趣,一把将凌阳拨到一边,和大龙争先恐后地向屋子里窥探,只见凌阳拿出的东西巧夺天工,不知道内部构造究竟如何,竟然能够透过由内至外的猫眼,把大小缩放完全倒转过来,屋子里的情况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大龙对这种高科技的产品咋舌不已,羡慕道:“这么好用的玩意儿,是组织上给配备的吧,啧啧,真是好东西!”   凌阳干笑道:“你听说过奶茶妹妹吗,这是她老公名下网络商城里售卖的货物,怎么样,比马云还牛掰吧……”   大龙叹息道:“网络商场真是厉害,我看除了战斗机和航母,简直没有他们不敢卖的东西……”   凌阳也跟着叹息一声,把手机屏幕上微信上的小广告凑到大龙面前:“你错了,他们还开了一个分店,叫做万能的微商朋友圈……”   大龙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挂名“路盐”的微商,在朋友圈上散播的广告内容写着:专业维修核潜艇,核弹头翻新、抛光、打蜡……回收二手航母,清洗航母板仓,航天飞船保养,高空作业擦洗卫星表面除尘,批发各类战斗机轰炸机,量大从优,有发票。   另,全面接受预定歼20,送飞机后视镜和手刹,挡风玻璃贴膜,还有惊喜小礼物打火机、钥匙扣等赠送,新一批野生奥特曼也已经到货,欢迎选购……   大龙目瞪口呆:“凌队,路盐是谁,我想去跟着他干……”   小白正偷窥得津津有味,突然招了招手道:“我靠,有情况!里面有男人……还不止一个……”   凌阳大怒:“这还得了,谁敢抢在我前面下手,这不撬行吗?别拦着我,我要进去揍他们……”   小白赶紧“嘘”了一声,紧张兮兮地凝神朝里面张望:“哥你别冲动,里面不像是在开派对的样子……好像是吵架呢……我嘞个去,好像打起来了!”   凌阳连忙抢过“透视眼”,定睛一看。只见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按满了半截的烟蒂,一个男人正大声地说着什么,手舞足蹈,另一个则埋头吸着闷烟。   沙发前站着两个身穿睡衣的女人,素面朝天,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看上去犹如姐妹一样。其中一个年龄小一点的,揉着漂亮的大眼睛,直欲哭了出来。另一个年龄大一些的,看上去是姐姐的样子,从沙发上捧起大把的钞票,用力朝其中一个男人摔去,似乎在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凌阳只能隐约听到“不走”、“没有脸面”、“生下来”等几个模糊的词语。   “这是什么戏码?剧本不是这样安排的呀?”   凌阳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正失神间,肩膀被用力地拍了一下。回头一看,罗图不知道什么时候潜了进来,正望着凌阳微笑不迭。 第398章 严阵以待   见到罗图到来,凌阳的心头涌起一片苦涩。   凌阳本想趁小白和大龙不注意,抢了背包就跑,把钱存进自己的银行户头上,打死也再不肯吐出来。没想到罗图特地跟了来,掠钱私吞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不禁垂头丧气道:“亲,你怎么来了?”   罗图微微一笑:“我怕你们分赃不均,在外面流连的时间太长,不放心过来看看。”   凌阳苦笑道:“罗队请放心,有您的大驾在这儿杵着,谁还敢私自分赃呀……你要不要看一看,里面热闹的很!”   罗图跟凌阳这样的人在一起,短短的几个月里,脸上露出笑容的次数,比几十年加起来还多,一时顽皮心起,接过凌阳手里的“透视眼”,朝里面看了一眼,笑容立刻凝固在脸上。   屋子里的两个男人,罗图只认识高声呼喝的那个,正是才刚打过交道的,猛兽佣兵团的团长鳄鱼。另外一个男人,在罗图这时候看来,根本不是坐在沙发上吸闷烟,而是舒服地靠在沙发靠背上,指间拈着细长的烟嘴,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似乎在观看一场有趣的话剧而已。   罗图心念电转,立刻察觉有异,拿下“透视眼”递还给凌阳,迅速打出几个连续的战术手语。凌阳等人一愣,看着罗图为三人安排好了位置,赫然做出了一副准备战斗的凝重模样。   “怎,怎么了?”   大龙和小白也是一呆,没等问出个一二三来,罗图已经重重叩响了房门,放声道:“我是物业的罗经理,有邻居投诉你们噪音太大,请你们不要在半夜吵得人睡不着觉……能不能安静点!”最后一句话,罗图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来的。   随着罗图的喊声,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鳄鱼脸上一喜,突然大踏步向门口走来,似乎要打开门交涉一番。与此同时,坐在沙发上的男子,突然迅疾如风地弹了起来,一把按住罗图的肩膀,悠然道:“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让她们去把人打发走。记住,不许开门!”   两个女人之中,年龄大一点的姐姐,这才看出事情有点不对劲,朝鳄鱼狐疑道:“他不是你带来的朋友?”   鳄鱼苦笑一声:“刚才我让你们走,你们偏偏以为我要做贪钱弃人的负心汉,这下好了,我们三个,今天全得死在这里!”   “什么?”   姐姐闻言大惊,迟疑了一下,飞快朝门口跑去,手指刚刚搭在门把手上,鳄鱼突然握住身后男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向前猛地一拉,脊背同时高高弓起,撞向男子的胸腹软弱处,同时开口大吼道:“快跑!”   鳄鱼混迹于世界上每一个危险的战场,在血与火中锤炼出高明的格斗技,动手没有一点花哨,简单、利落、犀利、有效。没想到如此脆快的格斗技法,在高瘦的男子看来,却如同孩童戏耍时的稚嫩拳脚,左手轻轻贴在鳄鱼的脊背上,掌力微微一吐,鳄鱼的脊椎处立刻发出一声清脆的骨裂声,整个人向后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反弧状,身子重重朝想要开门的姐姐砸去,妹妹则呆立原地不动,已经完全愣住了。   随着男子悍然动手,凌阳等人立刻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异能波动,罗图毫不迟疑,早已一脚将软皮包住的厚铁防盗门,硬生生一脚踹出一个大洞,双手扳住露出锋利钢茬的破洞,双膀较力,把防盗门从门框上撕了下来。   凌阳三人按照罗图的指示,早已蜂拥进屋子里,凌阳和小白分别护在二女身前,大龙则操刀在手,近距离同男子对峙,刀身上涌出淡淡的刀芒,显然已经催动了异能之力,把男子当成了可堪一战的对手。   罗图一把甩开手中变形的铁门,俯身前冲,一把将鳄鱼揽在臂弯中,手指在鳄鱼的脊背处上下摸索,隔着鳄鱼健壮的肌肉,指尖触摸到脊柱开裂处,凛然道:“他要杀你?”   鳄鱼见到罗图,僵直的身体明显一松,强忍着剧痛点了点头,口角涌出一股鲜血,显然被伤及了脏腑,虚弱道:“他是雇主派来的人……”   鳄鱼艰难地看了看呆立在门口的女人,眼神里露出乞求之色,罗图淡淡道:“你尽管放心,你死不了,你的女人也不会死。”   罗图突然将鳄鱼推向凌阳,凌阳会意,一手揽住了鳄鱼,按在鳄鱼后心的掌心,一股柔和的异能之力蔓延进鳄鱼的身体,迅速修复着鳄鱼受损的内脏,和断裂的脊柱。罗图却踏前几步,绕到男子身后,隐隐同大龙形成了夹击之势。   男子心里暗暗叫苦,不知道这么多厉害的异能者,是突然从那里钻出来的。被大龙的气势牢牢锁住,只好任凭罗图也参与进合围里,并没敢移动身体,只是疯狂催动着体内的异能之术,脸上的皮肉骨骼变得几近透明,转着眼珠试探道:“我现在收手离开,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大龙见男子身上的异能气势狂增,显然也是一个难缠的家伙,不知道和这个陌生的异能者拼命到底值不值得,见罗图好像跟鳄鱼很熟稔的样子,于是用探询的眼神看向罗图,手上却丝毫不肯放松,刀芒随时可以触及的范围,牢牢锁定了男子能够逃窜的每一个角度。   罗图低笑道:“你想离开的话,除非把我们全部杀死……这家伙是尤世龙的人,抓活的!”   听到“尤世龙”三个字,男子凛然一惊,误认为罗图等人正是奔着自己来的,心里立刻抛却了侥幸的念头。   男子仗着自己身手硬朗,又身负出神入化的异能之术,这才撇开同伴,一个人缀上了鳄鱼,本想悄无声息地独吞功劳,没想到一时大意,居然掉进了龙潭虎穴。   男子自忖硬拼不过,手上虚晃一招,做出面朝大龙攻去的样子,暗地里却腰身一拧,身子凌空化成一道流光,显然打的是脚底抹油的主意,指尖已经触碰到尖锐的窗子,眼看就要穿窗而出。 第399章 速战速决   大龙见男子转身欲逃,长笑一声,刀芒暴涨,刀光匹练般追至男子的双腿间。   如果男子不停下势子的话,难免会落得被劈成两片的下场,无奈只好在半空中一扭身,堪堪避开刀锋,朝一侧的衣柜处摔去。   男子猝然转向,难以控制身体重心,和身将衣柜的拉门撞得粉碎,身子被挂着的女人衣裤裹缠住,眼前一黑,突然感觉到脚腕被人死死抓住,身体一紧,已经被凌空甩飞向墙面。   出手的人正是罗图。   罗图用了十成的力气,想要把男子拍在墙上,碰撞得骨断筋折,没想到男子小巧功夫出神入化,身子凭空飞旋,立刻卸下了大部分的抛飞之力,四肢撑在墙面,肘膝关节微微曲起,像一只巨大的壁虎般,挂在了墙上。   小白早已经将二女推进一间卧室里,两只手各抄起一支欧式的落地铸铁烛台,凝神戒备,保护着身后二女的安全。楼上楼下的邻居听到打斗的响动,则纷纷打开房门,探出头来喝骂,楼道里一时热闹非凡。   凌阳急中生智,打开手机流量,搜索到一首“葫芦兄弟”的动画片片头曲,把声音开至最大,扭着身子跳出门口,哼哼唧唧地又唱又跳:“葫芦娃,葫芦娃,一根绳上七朵花……都特么看什么看,不知道葫芦娃家里开派对吗?都给我滚回去消停睡觉!”   能居住在九号楼的大平米豪宅里,业主们自然都是长秋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一些人熟知道儿上事情,听过杨大蛮“暗黑葫芦娃”的绰号,知道这个家伙是一个难缠的搅屎棍,即使能够轻松摆平,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跟这种混账亡命徒大半夜起了冲突,纷纷把头缩了回去,下决心等明天天亮,一定要动用手里的关系,让杨大蛮好看。杨大蛮如果在天有灵的话,见到凌阳如此栽赃,无缘无故树立了如此多手眼通天的敌人,也一定会被气得显灵回来掐死凌阳。   凌阳蹦跳吼唱了一会儿,见楼道里没有了声息,这才朝屋子里低喊道:“速战速决,一会儿人家该报警了……”   罗图朝凌阳竖起一根中指,微微一笑。凌阳不悦道:“你怎么骂人哪?”   罗图轻笑道:“一分钟。”   话音刚落,罗图的身子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凌阳鄙夷道:“什么一分钟,分明就是在骂我,你给我等着,一分钱也不会分给你……”   男子紧贴在墙面上,眼睁睁地看着罗图消失不见,大龙的刀势又封死了自己所有的退路,心里涌起一阵深深的悲凉。   男子是长秋道儿上出了名的“索命鬼”,是一名一等一能耐的刺拳者,类属于刺拳者里,以轻身和小巧功夫著称的“追风探马”。只要是被男子盯上的普通武者,即使一身武技超出男子许多,也抵敌不过“追风探马”的来去如风,轻盈纵跃见,总能轻易躲过对手的攻击,直到对手精疲力竭,才发动致命一击,令对手含恨殒命。   男子一时落单,哪能想到会被四名厉害的异能者围攻,换做是其中的任何一个单独出现,男子都会有八成以上的信心逃走,不过眼下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照这样的情况继续斗下去,如果不想被当场击毙的话,沦为阶下囚已经是必然的结局。   大龙全力出手,根本不留一丝余地,刀锋疾速掠向男子的腰间,似乎要将男子斩为两段。男子顾不得隐藏在暗处的罗图,手脚迅速在墙面上游动,瞬间向墙角退出两米,先行躲过了大龙的刀子,脚腕再次一紧,罗图已经显露出了身体,故技重施,死死攥住了男子的脚腕,用力朝地面上一甩。男子无从借力,身体失去平衡,只能被罗图摔扔破口袋一样,重重砸在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上。   活该男子倒霉,同时遇到了罗图这群异能者里的佼佼者,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三两下把自己干翻在地,浑身的骨头像全部断掉了一样,稍微动弹一下,便觉得浑身疼痛不堪。   凌阳趁势而上,使出一招精妙无比的“猴子偷桃”,一把死死抓住了男子的要害,挤眉弄眼朝罗图低呼道:“我抓住他了,快把他捆上!”   男子欲哭无泪,身子如同虾米般蜷缩起来,心中暗恨道:“老子早就被你们制服了,要捆就快点捆,为啥还要让我零碎受苦,这小子比我还特么不是人哪!”   罗图哭笑不得,放开男子的脚腕,抽出长长的多功能战术腰带,出手如电,三下五除二,将男子捆得结结实实,又一掌砍在男子的颈侧大动脉上,这才把男子丢给了凌阳:“这里不能呆了,我们走!”   凌阳向后退了一步,用脚尖勾住男子的身体,唯恐男子被摔醒过来,不满道:“我力气小,背不动……龙哥,要不你来?”   “我来就我来!”大龙满不在乎地把男子扛到肩膀上,看着罗图将恢复大半伤势的鳄鱼背在背上,询问道:“罗队,咱们去哪儿?”   罗图淡淡道:“上次你们审讯齐鲲鹏和葫芦娃的地下室,是不是还空着呢?”   大龙咧嘴笑道:“空着呢,里面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那可真是一个刑讯逼供的好地方,咱们现在就去,我在前面引路!”   大龙朝其中一个卧室的方向努了努嘴:“那两个雌儿怎么办?”   罗图明显感觉到,背在身后的鳄鱼身体一震,于是苦笑道:“一起带走吧。”   二女畏畏缩缩地跟在小白身后,显然已经被突发的状况吓呆了。不过见到罗图等人似乎是鳄鱼的朋友,刚才的打斗又惊醒了不少人,何况刚刚遭遇到一场生死劫难,心里彷徨无主,只能硬着头皮,追随这帮神秘人离去,总好过守在这间破破烂烂的屋子里不知所措。   几个人绕到小区后面,正想穿过后花园,翻墙潜出去,小白却突然“咦”了一声:“钱队呢?”   十分应景地,凌阳满头大汗地从后面追了上来,背上背着一个床单裹成的大包袱,压低了嗓子呼喊道:“等我一会,等等我啊……你们这帮连钱都不要的大沙比,要不是我手脚快,满屋子的现金都特么的浪费了……” 第400章 佣兵之殇   西郊名苑的小区背后,是大黑山连绵在西端的一座矮峰,山坡平缓,绕着山脚修出一条水泥板路,供业主们的车辆从后门通过。   楼盘里车库不多,地下停车位也在开盘时售卖一空,不少业主只好将车辆停在偏僻少有行人的后门处,上面罩着棉质的车衣,却正好让凌阳等人捡了便宜。   罗图相中了一辆本田新款商务车,用刀柄敲碎了车窗,钻进去先是破坏了报警系统,以免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召来小区的保安。随即在方向盘前面的工作台处,用手指划出一道横线,示意大龙将工作台浅浅劈开,露出里面电子遥控打火的金属线,割断后不断摩擦,一阵火花过后,车子的引擎顿时响起了一阵有力的轰鸣声。   “岛国的车防盗性能就是差!真他乃乃的糊弄人!”罗图得了便宜卖乖,低声咕哝了几声,这才打开电脑触控的滑动车门,招手让凌阳等人赶紧上车。   大龙把受伤的鳄鱼轻轻安置在座椅上,这才矮身钻进了后排座,打开车窗朝目瞪口呆的二女低喝道:“快点上车,要不就滚蛋!”   二女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理直气壮的偷车贼,正犹豫间,鳄鱼柔声道:“美卓,小柔,他们是来救我们性命的朋友,别害怕,快点上车。”   二女显然对鳄鱼言听计从,哆哆嗦嗦地爬上车子坐好,因为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身体冻得瑟瑟发抖。   罗图发动了车子,将暖风开至最大,杂碎的车窗处依旧涌进大股冰冷的空气,于是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随手甩到后座,小白和大龙对视一眼,也奉献出自己的羽绒服,然后一齐把目光投向了凌阳。   凌阳敌不过锐利的目光,不情不愿地缓缓脱下外套,白了罗图的后背一眼,不满道:“你们乐意学雷峰是你们的事,为什么要带上身体孱弱的我,我很容易感冒的……阿嚏,我感冒了,得多分一份打针吃药的钱,谁也别想跟我抢……”   大龙拍了拍膝盖上鼓鼓囊囊的登山包,笑道:“我们不跟你抢,我们分这些就行!”   凌阳捏了捏背后床单里的纸币,心花怒放道:“葫芦娃没骗我们,这小子真是有钱,果然都塞在那一对母女花的床底下……不会吧?”   凌阳的目光突然投到了二女身上,来回巡梭道:“你们就是那对……”   “不要乱说话!”罗图专心致志地驾驶着车子,唯恐鳄鱼尴尬,头也不回地呵斥凌阳,显然认为凌阳胡乱揭开别人的疮疤,太过于没有礼貌。   凌阳想起鳄鱼和这对母女之间纷乱的关系,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闭起嘴巴不再做声,遭到小白和大龙的白眼无数。   车内的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罗图漂移过一个转弯,驾驶车子一头扎进一条僻静的小路,不想在正街上遇到巡逻的交警,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转移话题道:“鳄鱼,只有你一个人还留在长秋吗?”   鳄鱼苦笑数声,百感交集。   鳄鱼贪图巨额的佣金,率领手下佣兵团,接下了雇主的生意,没想到却被罗图逼走,惹怒了雇主,派出异能者尾随追杀。   鳄鱼手下的兄弟,早已在第一时间离开了长秋,这会儿应该已经在白虬、饕餮和暴龙的组织下,乔装成各种不同的身份,分别乘坐火车和夜班大巴离开。鳄鱼放心不下美卓和小柔,这才冒险来到了西郊名苑,没想到刚刚敲开了房门,便被那名“追风探马”尾随而入。   鳄鱼心知生还无望,不想二女受到自己的牵连殒命,故意装成索要高利贷的恶人模样,企图二女能看出端倪离开。没想到年长的美卓误会了鳄鱼,以为鳄鱼不顾曾经的感情,带着帮手上门敲诈,当场从床底掏出大把的现金,一股脑砸在鳄鱼身上,正不依不饶地哭闹,凌阳和罗图等人便闯了进来。   鳄鱼落到现在的下场,全都拜罗图所赐。如果不是罗图突然介入,逼走了鳄鱼,鳄鱼也许会完成任务后拿到佣金,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被雇主集体灭口的可能性还会大上一些。   同时,罗图放了鳄鱼手下的兄弟一马,又及时救了鳄鱼和二女的性命,这笔恩义账目,这辈子已经很难还清了。   “只有我留在这里断后,其余的兄弟都已经离开了。”鳄鱼挺直腰背,感受脊椎处传来一阵隐隐的痛感,朝凌阳投去感激的一瞥:“我没想到追兵来得这样快,本想先把美卓和小柔安顿好,再出去大街上闲逛,吸引追兵的注意力,让兄弟们从容遁走,只是却不小心连累了她们……”   罗图开车很快,说话间,已经绕着背街开到了那座地下室所在的区域,如法炮制,在一个小区的外面,又盗来一辆破烂的面包车,在附近的大街小巷绕了几个圈子,这才趁夜进入了地下室里。   地下室里的尸体早已被肃清,墙壁上和地上的血液,也用生石灰覆盖住,以免有血腥味沿着门缝散发出去。地下室的铁门早已被大龙留下了细微处的布置,看上去没有动过的痕迹,看来尤世龙和背后的雇主,还没有意识到葫芦娃和齐鲲鹏已经失踪,暂时不会找到这里来,这个地下室目前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   大龙和小白轻车熟路,将俘虏来的男子死死固定在埋进水泥地里的铁椅上,似乎生怕这名异能者挣脱束缚,用铁丝将男子的双手双脚牢牢缠住,铁丝深深勒进了皮肉里,男子很快便疼醒了过来。   美卓和小柔二女,接过凌阳买来的牛奶,每人喝了一袋,这才稍稍定下神来,却看见鳄鱼忍着伤痛,从一张破旧木桌上的油纸包里,攥起一大把两寸多长的钢钉,抽出一支,缓缓按进了男子的肩膀里,脸色狰狞得怕人。   男子刚刚醒来,肩膀处便传来一阵锥心的剧痛,鳄鱼残忍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有其他同伴?” 第401章 懦夫   男子显然不是神经坚韧之辈,见鳄鱼直欲择人而噬的恐怖模样,立刻屈服道:“有同伴,还有三个和我一样的刺拳者,他们……嘶……”   鳄鱼显然精通刑讯之术,一根钢钉没入男子的肩膀,不管男子是否招供,立即又抽出一根,按进男子的小臂臂弯处一半:“我扎进去的两根钉子,第一根在你的肩胛骨缝隙处,只是痛楚酸麻,并没有损伤到你的骨膜和滑囊。不过这一支钉子如果全部按进去的话,正好穿透你控制五指的筋络处,你的这只右手,就算是废了!”   男子显然及其爱惜自己的性命,连声痛嘶道:“我什么都能说,什么都能说,求你不要再伤我……”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而且只问一次。”鳄鱼捏着钢钉的顶部,指尖微微捻动,见男子惊恐欲绝的神色不似作伪,这才继续问道:“你们四个……异能者,是单单来追杀我,还是已经分别缀上了我的兄弟?”   男子稍一迟疑,鳄鱼的手上立刻加上几分力道,钢钉已经没入了三分之二,男子立刻大声惨嚎起来,嘴里连珠炮道:“千万不要,我全都告诉你!我们四个本来是在一起的,满城里搜索逃窜的佣兵,并没有固定的目标,第一个锁定的就是你!”   鳄鱼厉声喝道:“一口气说完,不许停顿!”   男子不敢迟疑,快速说道:“我们四个一直在一起,在西郊的东征街盯上了你。我贪图功劳,说服了其余的三个人分散到各处,去搜索别人,自己跟上了你,然后……”   男子吸着冷气道:“然后,我就被你们捉住了。”   鳄鱼目光一凛,急切道:“你的三个同伴去了哪里?有没有截杀到我的兄弟?”   男子连连求饶:“我们并不是截杀,而是受到抓捕鲜活舌头的指令……我到现在还没有联系到他们,我真的不知道……”   鳄鱼突然眼神一亮:“你是说,你能够联系到你的同伴?”   男子很没有骨气地哀求道:“我的口袋里有一只卫星电话,供我们只见专线联系,通话密码是七零三四……”   罗图沉吟道:“鳄鱼,雇主想抓活的,不外乎是想拷问出我的身份和下落而已。你手下的兄弟都是久经战阵之人,即使对上我们这样的人,恐怕也会想尽办法逃脱,不会被一锅端掉……”   罗图只是在安慰鳄鱼而已,任何一个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虽然猛兽佣兵团名声赫赫,对付寻常武者绰绰有余,不过单是男子这样战力低下的“追风探马”,都能把鳄鱼吃得死死的,凌阳和罗图等异能者抓住男子,还颇费了一番手脚,如果被佣兵们遭遇到另外三名异能者的话,后果是根本不用猜想的。   凌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凑到跟前道:“不如这样,我们狠狠揍这小子一顿,让他打电话把三个同伴都骗过来,你手下的兄弟,不就可以趁机逃之夭夭了吗?”   鳄鱼和罗图同时点头,显然十分认可凌阳出的主意。只有男子一个人表示不满道:“我早已经屈服了,当然会帮你们骗我的同伴,为什么还非要狠狠揍我一顿……”   凌阳被男子噎得无话可说,突然狠狠一巴掌抽在男子的后脑勺上:“别跟老子说些没有用的,快特么打电话!”   男子被凌阳纠缠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委屈道:“电话在你手里,我的手又被你们绑得死死的,怎么打呀?你们实在太特么欺负人了……”   凌阳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卫星电话,只见屏幕上一片灰暗,怎么按也不亮,又是一巴掌抽在男子的脸上:“你这破玩意儿都没电了!你是不是糊弄我们玩儿呢?想死你就直说!”   男子终于忍不住掉下了两滴晶莹的泪珠:“我都告诉你了,得先输入通话密码……”   “哎呀,笑话我脑筋不如你灵光是不是?”凌阳狠狠揍了男子一拳,气咻咻道:“谁特么赋予你的胆量和勇气,还敢把通话密码瞒起来不说,看我不对你严刑拷打……”   男子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就连鳄鱼都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凌阳手中的卫星电话,微怒道:“他刚才都说了,通话密码是七零三四……你把他打死了,谁帮我们骗人?”   罗图一把拨开碍手碍脚的凌阳,生怕凌阳就会帮倒忙,瞪起眼睛道:“桌子上有烤熟的花生果看见没?去,去墙角那剥一百粒花生米出来,等一会喝酒的时候吃,快点!”   凌阳瘪瘪嘴,提起一塑料袋花生米,走到两个女人的面前,嬉皮笑脸道:“两位姐姐好,你们帮我剥花生米吧,咱们不跟那些杀人放火的粗人一起玩儿……”   罗图总算松了一口气,用刀子架在男子的脖子上,寒声道:“怎么才能把你的同伴骗到这里来,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如果我听到你说话时有一点迟疑,或者流露出半字半句的提示暗语,我敢保证明年的今天,你坟头上的荒草长得比我还高!”   男子已经完全被罗图的狠劲儿震慑住,咬了咬牙道:“你不了解那三个人,他们的疑心病重得很,我必须要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们千万不要来,他们才有可能来到这里……”   罗图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从你的身上,我多少能看出你同伴的一些影子……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你切记不要跟我耍花样,否则……”   罗图将刀子在掌心里耍出一个花活,手腕一震,刀子深深插进凌阳耳边的水泥柱里,只剩下一个刀柄,在空气中发出嗡嗡的震颤声。   凌阳吓得一哆嗦,刚要发作,便听到男子颤声道:“你让我把他们骗来,可是我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罗图毫不在意地说出地下室所在的位置,男子眼中唯一的一点希冀之光,立刻散了个干干净净,苦笑道:“你不打算放我活着出去了,对吗?”   罗图直视着男子的眼睛,缓缓道:“如果你肯乖乖听话,我敢用我的人格保证,你一定会活着离开这里!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第402章 好整以暇   鳄鱼按照男子的指示,拨通了一个六位数的号码,电话里传来一阵接通后的嘟嘟声音。   众人屏住声息,听到电话里传出一个男人尖锐的愤怒嗓音:“你特么死到哪个耗子洞里去了,哥儿三个一无所获,满世界地翻你,你特么一个人跑去吃独食了是不是?”   听到手下兄弟并没有落在其他异能者的手里,鳄鱼明显松了一口气,仅仅是这样一点点的声音,也被电话那端的异能者捕捉到耳朵里,狐疑道:“探子,谁在你身边?我听着不像是你的声音!”   “追风探马”的神经明显瞬间紧绷起来,期期艾艾地难以开口。罗图狠狠瞪了探马一眼,探马才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道:“我这边也没什么收获,只不过寻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正躲在一个烧烤店里盯梢呢……你们继续你们的路线追踪,不用管我,我这里一个人就足够了!”   嗓音尖利的男人显然迟疑了一下,随即高声笑道:“你小子倒会享福,一个人喝酒吃肉,也不说叫上兄弟们一声,你在哪个烧烤店里,我们这就过去!”   探马高高悬起的一颗心,这才重新放回了肚子里,报上了罗图刚刚说出的地址,电话那边的男人突然厉喝道:“放屁!你说的那个地方老子去过,附近根本没有通宵营业的烧烤店,只有一个二十四小时的粥铺,你特么是不是想把我们支开,好带着抓到的舌头回去抢功?”   罗图皱起眉头,刚想示意探马不要乱说,探马已经自作聪明道:“你小子诈人的本事见长,这儿特么满地都是通宵营业的烧烤店,哪来的什么周铺李铺,不来拉倒,老子一个人喝酒吃肉快活!”   男人显然摸不准探马一番虚虚实实的话,沉寂了一会,似乎在和那边的同伴商量,片刻后,声音再度传了过来:“你小子就在那边傻盯着吧,主子刚刚有命,让我们火速回去,说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就在那呆着,我们哥儿三个可要走了!”   “别!别走!”探马心中大急,语气不自觉地透出一丝虚浮之意,被电话那边的男人敏锐地捕捉道,厉声道:“小比崽子,你特么被别人抓了舌头对不对,想把老子们都绕进去对不对?我擦你全家十八代祖宗!”   罗图万万没想到,追风探马的同伴居然能精明到这种程度,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想要临时想对策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任由探马自行发挥,声音略显颤抖道:“你特么爱信不信,等老子抓着舌头回去报功的时候,你们别眼红就成!”   尖声男人稍稍平缓了语调:“你小子真在烧烤店里盯梢?”   探马硬着头皮道:“你都问了几遍了……”   “那你让老板娘说两句话我听听!”   探马的眼神瞟向不远处的二女,年岁稍长的美卓只好乍着胆子,远远地呼喝了一声:“您点的熟筋和腰子,慢慢吃,有什么事儿叫我啊!”   罗图苦笑着摇了摇头,按下了电话上的挂断键盘,把电话扔在脚下踩成了碎片:“你们当这是过家家呢,突然间就跳出来一个老板娘,换做是你们的话能相信么?”   鳄鱼也叹了口气,显然十分认同罗图的说法。大龙瞪起眼睛,高高举起手里的刀子,瞄准了探马的脖颈,作势欲劈:“你特么还能干点什么事,骗个人都骗得漏洞百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老子这就砍了你!”   探马滴泪大嚎,眼睛死死盯在罗图身上,似乎知道只有罗图才能救自己一命:“您答应放过我的,可不能言而无信哪,求求您……”   罗图拉住大龙的挥刀手臂,大龙惊讶道:“罗队,真要放了这小子,他可是……”   罗图面无表情,突然打开双臂,双手虚捏,十指并拢,狠狠啄在探子的双侧耳下,探子白眼一翻,立刻昏了过去。   大龙见状讶道:“罗队,你这是……”   罗图好整以暇道:“他的同伴精明得过头,疑心太大,明知道他被我们活捉,也一定悄悄潜过来看看,放着这样香喷喷的鱼饵不用,不是暴殄天物吗?”   凌阳看了看鳄鱼和两个瑟缩的女人,抢着说道:“咱们可不是毫无牵挂的生力军哪,又是伤员又是妇孺的,还要分神去照顾他们……”   罗图失笑道:“谁让你们一起留下来战斗了?你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把鳄鱼的伤治好,我一个人对付他们,估计不会有太大问题。”   凌阳听出了罗图的话外之音。   罗图让凌阳另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安顿鳄鱼和两个女人,却没有提到李红袖的别墅,显然既不想始终把麻烦带到李红袖的身边,又感觉到那两个女人来历不明,很可能泄了众人的底,这才有此一说。   凌阳狡黠地眨眨眼,露出一个完全了解的眼神:“我办事,你放心……如果不是楚经理那边也需要人手守护,我就多留些人帮你……你自己小心点。”   罗图不置可否道:“废话少说,快走吧!”   大龙和小白都知道罗图的本事,鳄鱼本想说点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艰难地咽回了肚子里,只能朝罗图报以深深的眼神,轻轻握了握罗图的手:“大恩不言谢,咱们江湖再见!”   大龙见终于可以离开,心里又惦念着回去分钱,立刻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手脚麻利的发动车子,朝坐在后排的凌阳转头问道:“钱队,咱们去哪儿?”   凌阳沉吟了一会儿,苦思着可以供鳄鱼养伤的安全地点,终于一拍脑门道:“咱们不是有的是钱嘛,花高价,去那里租一个房间不就好了……去国色天香!”   目送同伴们驱车离去,罗图回到地下室里,盘膝坐在地上,撕开一袋花生米,抓了一把放进嘴里嚼着,习惯性地拧开一瓶白酒,刚凑到唇边,又自嘲地笑了笑,随手扔到一旁,拿起纯净水瓶喝了一口,皱眉道:“这玩意儿真难喝!”   一袋花生米吃完了一半,地下室的铁门处,突然传来一阵试探的敲击声,一个年轻男子的怯怯的声音,隔着铁门传进了罗图的耳朵里:“请问,你们要了外卖吗?” 第403章 有朋自远方来   短短的路程,大龙接连偷了三辆车,几乎绕遍了大半个长秋市,才终于在黎明时分,来到了国色天香的门外。   凌阳不想再麻烦胖经理,而是塞给门口执勤的保安一笔丰厚的小费,直接见到了国色天香名义上的老板,直接摔出厚厚一叠钱,牛哄哄道:“老板,来个老婆饼,不要饼!”   老板见凌阳拿自己开玩笑,也不生气,仔细打量凌阳片刻,确定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诧异道:“看你装比的套路,不像是本地人哪!”   凌阳:“我靠……我是不是本地人,你管得着吗?赶紧给我开一间顶楼最靠里的房间,能提供二十四小时保护的那种!”   老板虽然只是国色天香名义上的负责人,不过也参与到顶楼暗室出租的经营里,只不过不像胖经理一样,是李红袖的心腹罢了,在当地也算是道儿上有一号的人物,被李红袖相中了办事能力,这才高薪笼络到麾下。   国色天香的地下生意里,包括提供犯事人员的藏匿,和得罪了江湖仇家的保镖贴身保护。老板见凌阳熟悉国色天香私底下的服务范畴,不禁提高了警惕:“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   凌阳眼睛咕噜咕噜直转,正想编个瞎话糊弄过去,胖经理却从一个普通的包房里探出头来,精赤着上身,露出肩膀和胸口油腻腻的肥肉,朝凌阳高喊道:“钱兄弟啊,我就听着像你的声音……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老板见胖经理认识凌阳,连忙道:“胖爷,他说要租赁顶楼的……”   胖经理迅速把头缩了回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已经套上了一件外套,穿着一条沙滩裤冲了出来,一把攥住凌阳的手,用力摇晃道:“小姐在家等着你呢,你快点回去吧,家里出事了!”   凌阳心里一惊,急切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婉儿她……”   胖经理连连摇头:“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说是你的忘年之交,用长途客车稍过来一条那么大的藏獒,把家里的肉类和蔬菜都吃光了不说,连沙发和拖鞋都啃了,拉都拉不住,你快点回去看看吧……”   凌阳这才抹着头上的冷汗怒道:“下次说话说明白了,别总是大喘气吓唬人……对了,楼下的车里,我有几个朋友还在等着……”   胖经理做熟了生意,又见是凌阳的朋友,根本没当成一回事,吩咐老板道:“按他的要求,开里面最僻静的房间,派最好的人手,二十四小时进行人身保护……住多久?”   凌阳迟疑道:“应该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只是在这里养伤而已,伤好了立刻就走!”   凌阳打了一个电话,大龙架着鳄鱼的虚弱的身体,身后跟着两个女人,鱼贯走了上来。胖经理虽然不认识鳄鱼,见到鳄鱼身后的二女,却是微微一呆,随即试探着问凌阳道:“她们……”   凌阳见胖经理神色有异,还以为他误会了这两个女人和鳄鱼的混乱关系,连忙解释道:“他们三个都是我的朋友,得罪了江湖上的仇家,借你这里躲避养伤,你不用担心。”   听说是凌阳的朋友,胖经理这才释怀,望向二女的眼神却依然有点古怪,只是终于没有说什么。这时候,胖经理刚刚走出来的包房里,伸出两个三四个漂亮女人的脑袋,叽叽喳喳地笑道:“胖爷,怎么没有力气了吗?快点进来呀,咱们还没结束呢?”   看着女人们白花花的胳膊和脖颈,凌阳大惊:“胖哥的身子骨威武!”   胖经理尴尬地朝凌阳笑了笑:“没事,新来了几个技师,我跟她们打麻将呢!”   凌阳朝众女打了个招呼,换来媚眼飞吻无数,女人们似乎对于年轻俊俏的凌阳很感兴趣,肆无忌惮地撩拨着,言语间充满了赤裸裸的暗示:“小哥来钓鱼呀!”   “小兄弟长得真俊啊!”   “小弟弟进来一起玩啊,希望你别像胖爷那样,三两下就缴械投降……”   胖经理满头黑线,摆出愤怒的脸色,呼喝女人们立刻滚回房间里,女人们也不害怕,笑嘻嘻地把头缩了回去。   凌阳贱笑着捶了胖经理的胸口一下:“胖哥,您慢慢玩儿,玩儿得尽兴点,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您注意身体!”   把鳄鱼和二女交托给老板,凌阳和大龙转身下楼,走到楼梯的转角处,凌阳看到美卓和小柔两个女人,畏畏缩缩地躲在鳄鱼身后,尽量避免和胖经理眼神接触,还以为二女故作羞涩,暗暗失笑道:“这两个小娘儿挺能装啊,都特么的母女共侍一夫了,还跟这儿扮什么清纯小丫头,真是世风日下,鳄鱼以后可有的受咯!”   撇掉偷来的汽车,自然有胖经理的手下能够处理,三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刚刚停在别墅的院子前,只听得别墅里传来一阵喧闹的鸡飞狗跳声。   凌阳一阵风地冲进了屋子,立刻看到了暴怒不已的李红袖,一只手拿着一只枕头,一只手拎着一个平底锅,正满客厅里追杀一条体型巨大的纯黑色藏獒。   藏獒正是楚婉仪家里的豢养的小乖,这个二货欢快地在沙发上蹦来跳去,不断躲避着李红袖的袭击,偶尔会从垃圾桶里叼出一条脏兮兮的青菜叶子或是大蒜皮,三下两下吞进肚子里,见到凌阳,立刻双眼放光,猛地扑到凌阳怀里,一下子把凌阳拱倒在地。   凌阳接受着小乖舌头和口水的“洗礼”,见到客厅和厨房已经乱成一团糟,搂着小乖毛茸茸的大脑袋,朝气喘吁吁的李红袖问道:“怎么会搞成这样,婉儿呢?”   李红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恶狠狠地瞪着凌阳道:“婉儿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和知药去银行查调东华公司的账户流水,你不用担心,大虎和大彪跟着去的,我还派了几个心腹兄弟跟着……这个混账獒犬是你们家养的?”   凌阳见李红袖神色不善,赶紧一把推开怀里的小乖,无辜道:“你别冤枉我啊,这个家伙是婉儿养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哎呀我靠,刚说和你没有关系,你还敢舔我的脸,再舔我翻脸啦!” 第404章 抽刀断水   凌阳还是比较了解小乖的性子,知道这个嗜吃如命的二货,一定是在长途客车里憋得狠了,而且一路上没吃到什么东西,这才拼命地撒欢,把李红袖家里祸害得如同伊拉克的战场。   凌阳赶紧让保姆出去购买大量的熟食,和大袋的狗粮,这才不解地朝李红袖道:“姐,你是不是不小心惹到它了……”   李红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听到凌阳的话,立刻怒道:“这么大一个家伙,硬是用长途客车稍了过来。车主怕它商人,用铁丝捆住了四条腿塞进一个透气的大麻袋里,扔在我们家门口,打了个招呼调头就走!”   李红袖一对好看的凤眼瞪得溜圆:“我打开麻袋,看到这个小家伙挺可怜的,一时心软,就把它狗爪子上的铁丝给打开了!”   凌阳用手指戳着小乖的大脑门,恨铁不成钢道:“人家把你从麻袋里解救出来,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李红袖显然已经快失去了理智,恨不能冲上来咬小乖一口:“谁知道这个狗崽子趁我不注意,一下溜进了屋里,冲进厨房里撞倒了冰箱,吃光了所有能吃的东西,连芥末和大葱都不肯放过!”   凌阳揪住小乖的耳朵,左右摇晃它的大脑袋:“你的口味可真重啊……”   李红袖差点红了眼圈:“他吃光了所有能吃的东西,就开始楼上楼下乱窜,把床单沙发和拖鞋都咬碎了,还撞坏了衣柜的门,把我最喜欢的一件貂皮大衣啃出了六七个大洞,变成了一块破抹布……”   凌阳连忙劝慰道:“您喜欢狗皮大衣不,我赔给您一件……”   两人一狗正闹得不可开交,保姆身后跟着两名搬运工人,扛着两大袋狗粮走了进来。保姆不好意思道:“红袖,熟食店还没有煮好的东西,只有狗粮……”   李红袖捂着额头挥了挥手:“算了,能喂饱它,让它消停下来就行……马姐您费心收拾收拾屋子吧,我给您加工资……”   小乖认识大龙和小白,立起身子,前爪搭在两个人身上抓挠一会,算是打过了招呼。小乖智商不低,似乎十分惧怕李红袖这个女暴龙,躲在凌阳身后,只露出一个硕大的脑袋,看着地上的两袋狗粮,垂涎欲滴,就是不敢上前。   凌阳见小乖可怜兮兮的样子,从厨房里翻出一个最大的不锈钢盆,里面倒满了狗粮,招呼小乖来吃,见小乖吃得很香,忍不住蹲下来拍了拍小乖的脑袋。   小乖以为凌阳也饿了,神情地看了凌阳一眼,默默旁边挪了挪身体,给凌阳留出了一个位置。   凌阳哭笑不得,用力把小乖的大头按进盆里:“我不饿你自己吃吧,替我谢谢你全家……罗队,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罗图的脸上有几处淤青的痕迹,身上的衣服破了几处,肩膀上有一块烧焦的痕迹,腿上两道浅浅的刀伤,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不过眼睛依旧炯炯有神,整个人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   罗图拍了拍扑到自己身上小乖的脊背,示意它自己回去吃东西,这才淡淡道:“四个纯血脉的高级刺拳者,跑了一个。”   凌阳等人全都暗暗心惊不已,虽然一直和罗图朝夕相处,早就知道罗图的厉害,没想到罗图居然能凶到这种地步。   即使那名“追风探马”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按照罗图的说法,还有三名毫不逊色于探马的三个刺拳者,而且都处于纯血脉的成熟阶段,居然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全部折在罗图的手上,只逃掉了一个而已。   罗图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不过从罗图身上的伤痕看来,定然经历了一场凶险的恶战。只有战斗的双方都是不同异能领域中的硬手,才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分出胜负,罗图拼着受伤,也没能捉到一个活口,看来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那个雇主手中掌握的实力,只是露出浅浅的冰山一角,就能把凌阳等人搞得焦头烂额,实在是可怕得很。   想到这里,凌阳突然担心起楚婉仪来,刚想出去接应,两辆哈弗越野车已经停在了门口,楚婉仪和知药、大虎等人从前车里走出来,后车里鱼贯走下四个精悍的中年汉子,身上气势凛然,一看就是在江湖中打过滚的精锐,定是李红袖手下的心腹兄弟无疑了。   楚婉仪见到小乖,十分惊喜,抱着小乖毛茸茸的大脑袋,喜爱地揉搓个不停。李红袖娇哼一声,去楼上找出一个医药箱,为罗图处理起伤口来:“婉儿,这狗是你们家的?”   楚婉仪雀跃地嗯了一声,这才注意到屋子里一片凌乱,诧异道:“家里遭贼了吗?”   凌阳见李红袖又要发作,连忙岔开话题,埋怨楚婉仪道:“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溜了出去,外面很危险的!”   罗图早已脱去了上衣,任由李红袖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也跟着出言道:“婉儿,以后不要再这样莽撞了……”想起李红袖还派出了几个心腹保镖,罗图只说到一半,把剩下的话又咽了下去。   楚婉仪歉意一笑,随即眉飞色舞道:“我和知药去走遍了几家大小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把我们得到的资料,和银行账户的历年流水核对了一遍,收获巨大,这回算是牢牢抓到了尤世龙的把柄啦!”   凌阳耸耸肩膀道:“那又能怎么样?”   楚婉仪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等下我和知药回到东华公司,找到尤世龙在公司里的心腹干部,把掌握到的秘密隐约透露一些,然后就可以在公司里安心等待,不怕尤世龙不立刻现身,乖乖地跑回来见我!”   凌阳见楚婉仪欢欣雀跃的样子,不得不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故意热烈鼓掌道:“说的太好了,你这个计划是在是太精妙了……然后呢?等尤世龙现身之后,不得已承认了自己私吞恒运的货款,然后痛哭流涕地跪倒在地,乞求你能饶过他这一回!再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第405章 后院起火   楚婉仪很好看地瞪了凌阳一眼,理所当然道:“尤世龙虽然作恶多端,不过他只是侵吞了我们的钱,只要肯吐出来的话,我当然不会管他其余的那些破事,曾经截杀我们的事,也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一定要更换一名妥当的中转代理商了……”   不光是凌阳等人,就连李红袖都撑不住笑了起来:“婉儿,不是姐姐笑话你,你真是天真得可以!”   楚婉仪抿着嘴唇道:“我这样做不对吗?”   “当然不对,简直是大错特错!”凌阳撇嘴道:“先不说尤世龙资金周转艰难,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根本没有办法还回吞掉的那笔钱;而且这样大的一笔钱,任谁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又怎么舍得吐出来……既然尤世龙已经对我们动了杀心,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要么你死,要么他亡,再没有第三条路!”   楚婉仪争辩道:“我不这样认为……”   楚婉仪刚说出几个字,胖经理突然撞开房门,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双手扶住膝盖,上气不接下气道:“钱,钱兄弟,你早上带过去的那三个,三个人……出事啦!”   凌阳已经习惯了胖经理一惊一乍的说话风格,满不在乎道:“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怀疑他们在房间里乱搞,偷偷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动静……”   胖经理上下抚着胸口,急切道:“不是,先是血螳螂有事出去,然后毒蝎子也跟了出去,那个男的最后离开,回来的时候,受了重伤,就剩下半口气啦!”   “等等!”凌阳一下子蹦道胖经理面前:“你说什么螳螂又是蝎子的,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怎会和她们搅在了一起?”李红袖为罗图处理好伤口,在小腿绑扎的绷带上,轻盈灵巧地挽上一个蝴蝶结,这才皱眉道:“血螳螂和毒蝎子,可是北方道儿上最为人所不耻的一对下贱女贼,专门依附在有钱男人的身边,拆散别人的家庭,害命取财,丧尽天良……”   凌阳瞬间明白了什么,想起胖经理见到美卓和小柔时复杂的眼神,惊呼道:“我早上带去的那两个女人,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蟑螂和蝎子?”   大龙跟在红姐身边的时候,因为红姐操持的是明卖暗昌的生意,最是熟悉道儿上出名的女性。血螳螂和毒蝎子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只是从来没有相见而已。   大龙看了罗图一眼,迟疑道:“鳄鱼身边的两个女人,也就是葫芦娃所说的那对母女花,难不成就是……”   罗图摸了摸腿上卡哇伊气息十足的绷带蝴蝶结,苦笑道:“我怎么知道……红袖,能不能把裤子递我一下,我遮一遮伤口……”   罗图穿戴整齐,二话不说朝门外走去,凌阳心知罗图要去探视鳄鱼,又无意间把螳螂和蝎子这对江湖女败类,介绍到李红袖开的店里,心里过意不去,这才没有招呼自己前去救治鳄鱼。   凌阳叹息一声,叫住了罗图,迅速跑到了楼上,把熟睡的甜宝抱了下来,塞进罗图怀里。   罗图知道甜宝能够模拟出相当程度的“治疗者”异能,朝凌阳感激一笑:“你们留在这儿,守着婉儿好了,我很快回来!”   凌阳笑道:“你可别被其他的女人缠住身子,我们还等着你回来商议,怎么对付尤世龙呢……嘻嘻,再说你家红袖该不乐意了……”   凌阳心知罗图和李红袖都是情感道路上多灾多难的人,有心撮合,见李红袖上楼换衣服,这才放心地胡言乱语。楚婉仪也亲耳听到罗图称呼李红袖为“红袖”,状似亲昵,白了凌阳一眼,忍不住轻笑起来。   罗图头也不回地淡淡道:“别乱说,红袖那样的女子,经历过那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心里早已被回忆填满,再不可能容下其他的男人。”   罗图似乎在自言自语,语气转为低沉,感情浓厚而炽烈:“就像我的心里,只铭刻着桃瑞丝甜美的笑容,宛若昨日,又怎么会……”   李红袖换好了衣服,站在楼梯口,正好听到了罗图的呢喃,眼神明显一黯,却立刻完好地掩饰起来,走下楼梯笑道:“我和你一起去,正好见识见识,名震江湖的血螳螂和毒蝎子,到底是两个什么样的角色!”   甜宝舒服地倚靠在罗图怀里,揉着惺忪的睡眼,扒着罗图的胳膊,望向埋头猛吃的小乖,惊喜地叫道:“小乖,你怎么来啦……唔,罗叔叔,你要带我去哪儿?”   李红袖走到罗图身边,抚摸着甜宝的小脑袋笑道:“罗叔叔带你去玩医生和病人的游戏,等咱们回来了,再跟小,小乖玩……那只跟叫驴差不多大的獒犬,竟然叫小乖?那个不着调的人给取的名字,真是不知所谓!”   李红袖以为是凌阳干的好事,这才出言调侃。没想到楚婉仪听到以后,耳边仿佛响起了一个炸雷,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乖,小乖。”楚婉仪失神地呢喃道:“对啊,谁为它取的名字呢?我好像记不起来了,小乖,小乖,小乖……”   罗图和李红袖没有注意到楚婉仪的异状,径自驱车朝国色天香而去。凌阳突然感受到,楚婉仪的身上传出一阵熟悉的异能波动,立刻窜到楚婉仪面前,只见楚婉仪光洁的额头上,那只精灵般的七翅傀儡再次显现,随着楚婉仪的表情愈加痛苦纠结,傀儡背后的翅膀,再次有一翅黯淡下去,最终消失不见。   楚婉仪眼前一黑,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艰难的心灵挣扎,身体失去力气,软绵绵地倒在凌阳怀里。   小白和大龙等人同时感受到那股淡淡的异能波动,只是不敢妄动,眼睁睁地看着楚婉仪昏倒,这才轻声问道:“凌队,楚经理她……怎么了?”   凌阳摆摆手:“她似乎正在努力挣脱傀儡术的束缚,我们帮不上忙的,不要打扰,让她好好休息吧!”   梦里,楚婉仪又回到了藏区的草原上。蓝天,白云,高原,群山。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涩男孩,袖口卷成好看的模样,正单膝跪在楚婉仪面前,眼神清澈。只是男孩的清瘦的脸颊,模糊之间,竟然隐隐有了凌阳三四分的模样。 第406章 神乎其技   国色天香顶楼,最靠近里端的一个房间,门口守卫着四个精壮的汉子,全都是长秋道儿上响当当的狠角色,见到款款走近的李红袖,一齐鞠躬致意,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红袖姐”。   李红袖点头示意,询问其中一个汉子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汉子神色拘谨道:“两个女的没事,男的伤得重一些,花狐刚刚离开,说是断掉的肋骨刺进了肺叶,伤势不容乐观,恐怕要送到医院去做开胸手术,才有恢复的可能。”   李红袖挥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们去胖子那里拿红包吧,好好压压惊。”   汉子弯腰应诺,却并没有当即离开,而是脸色为难地期期艾艾道:“红袖姐,我们一直跟在他们身边,袭击我们只是一个人,他的手段实在是……”   李红袖心知这四个汉子的实力,能以一人之力,在他们四人的面前,轻松出手伤人,十有八九定是一名异能者无疑。   罗图抱着甜宝,站在李红袖身侧出言询问道:“那个人打伤了鳄鱼,然后就轻易放你们走了?”   汉子脸现尴尬:“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那个人轻轻松松地放倒了我们四个,只是在鳄,鳄鱼肋下拍了一掌,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事情,转身就走……我怕他欲擒故纵,在背后跟着我们,特意换乘了六七辆不同的出租车,才敢回到这里……”   罗图叹了一口气,心知以异能者的一身本领,想要不露踪迹地尾随跟踪,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几个人的行踪,一定已经没有丝毫遗漏地被人掌握,再无第二种可能。   李红袖心里有数,举步迈进了房间,只见美卓和小柔守在鳄鱼身边,眼圈通红,显然刚刚哭过。鳄鱼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呼吸间,胸腹处起伏艰难,喉咙里发出沙沙的响声,正是伤到了肺叶的表现。   罗图敬重鳄鱼义薄云天,看着深陷入昏迷状态的鳄鱼,心头一阵难受,捏了捏怀中甜宝的鼻尖,指着床上紧闭双眼的鳄鱼道:“宝儿,帮罗叔叔一个忙,把这个叔叔治好,有多大的把握?”   甜宝从罗图的怀里一跃而下,背着小手,装成老大夫的模样,一会扒开鳄鱼的眼皮看看,一会在鳄鱼的身上摸索一遍,装神弄鬼的样子,颇有凌阳平时的神韵。只不过甜宝的眼睛,已经充盈着一片淡淡的紫光,显然已经把鳄鱼的伤势看了个透彻。   美卓年纪稍长,见甜宝一副蒙古大夫的样子,迟疑道:“罗大哥,这个孩子是你们请来的……医生?”   甜宝朝美卓甜甜一笑,突然从鳄鱼的靴筒里抽出一支匕首,刀身上刻着一只辨认不出种类的兽头,獠牙闪闪,一看便知是凶猛的肉食野兽,正是猛兽佣兵团的标志。   甜宝反握住匕首,毫无征兆地刺入鳄鱼的肋下,手腕用力,斜斜朝下一挑,沿着鳄鱼两条肋骨的缝隙里,将鳄鱼的身体豁开,立刻有大股的鲜血从伤口中涌了出来,浸透了身下的床单。   李红袖没有见识过甜宝的手段,被甜宝吓得不轻,不过还是勉强能保持住镇定。罗图见美卓和小柔先是完全惊呆,随即便要冲上来,跟甜宝拼命,连忙一手一个,紧紧握住了两个女人的胳膊。   美卓和小柔状似疯虎,在罗图身上又挠又咬,罗图的大手却像是铁钳一样,那里能够挣脱得开。   眼见甜宝脸上嘻嘻笑着,一只小手已经探进了鳄鱼肋下的伤口,在肚子里不断摸索搅动,美卓睚眦欲裂,装作颓然倒地的样子,骗得罗图放松了警惕,突然从发髻里抽出一支蝴蝶扣形状的发夹,锋利的翅尖狠狠划向罗图的大腿。   蝶翅上蓝光闪闪,显然淬上了毒药。罗图抬起膝盖,正好撞在美卓的手腕上,磕飞了美卓手中的发夹,小柔却早已从口中吐出一条窄窄的刀片,阴毒地划向罗图腹下要害处,如果被割中的话,罗图肯定会当场变成太监。   不待罗图有所反应,李红袖抢先出手,宽大的苏绣棉布衣袖里,玉腕翻飞,指尖拂过小柔的腕底麻筋处,刀片应声脱手。李红袖抓住小柔的手腕,玉面凑近至小柔耳畔,嗓音如珠落石匣,清脆好听,隐隐含着一丝不屑:“果然是道儿上出了名的两只黑寡妇,连手上的招式都这样不要脸面……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鳄鱼还没死呢!”   小柔心知这些人手段高强,根本无法抵敌,只好认命地向鳄鱼看去。只见甜宝的小手,刚刚从鳄鱼的身体中抽出来,血淋淋的拳头里,握着一小截断掉的肋骨,断裂的尖茬上,挂着一块暗红色的内脏组织,见到甜宝依旧笑嘻嘻的样子,似乎根本闻不到一丝血腥味,即使以小柔的见识,也觉得头皮发麻,差点当场呕吐,当时就把甜宝定义成一个小魔鬼,看着甜宝人畜无害的天真笑容,却觉得分外可怖。   甜宝扔掉手里的断骨,突然揪断了美卓的一根头发,两只小手上下翻飞,也用不着铁针,直接把长长的发丝,对穿进鳄鱼伤口两侧的皮肉里,学着李红袖的样子,顺势在伤口尾端打了一个蝴蝶结,这才笑道:“完成了一半啦!”   美卓和小柔见到甜宝的神乎其技,虽然惊讶不堪,心里却涌起了一丝希望。罗图见二女不再拼命挣扎,这才放开了两人的胳膊,询问甜宝道:“有多大的希望能完全恢复?”   甜宝在床单上抹擦着左手上的鲜血,右掌冒出一团柔和的白光,按在鳄鱼的伤口上,任由白光一丝一丝渗透进去,鳄鱼的伤口立刻有了起色,翻卷的皮肉已经呈现出结痂的先兆,不再渗出血丝,脸上也逐渐红润起来,身体恢复了生机。   两分钟以后,甜宝掌心的光芒开始黯淡下来,显然甜宝也禁不住如此程度的异能之力不断流失,稚嫩的身子摇摇欲坠,还是咬紧牙关,手上光芒大盛,直到鳄鱼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下来,甜宝才终于停手。   甜宝倚在罗图坚实的怀抱里,虚弱地眨了眨大眼睛,得意道:“这位叔叔百分之百能够完全恢复,我厉不厉……害……”   话音未落,甜宝便已经沉沉睡去。 第407章 江湖郎中   罗图把甜宝放到床上,跟鳄鱼并排躺着,又脱下了自己外套,轻轻盖在甜宝身上,这才淡淡道:“美卓,小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鳄鱼怎么会突然跑了出去?又是被什么人伤成这样?”   小柔突然垂头啜泣道:“都怪我和姐姐不好,非要去拿回藏在金港湾里的钱……”   小柔已经泣不成声,美卓强忍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美卓和小柔在长秋一带作案,积攒下大笔的现金和硬通货,都藏在金港湾小区租下的民房里。鳄鱼身上有伤,想修养恢复一段时间后,带着二女远走高飞,二女又舍不下辛苦积攒的积蓄,背着鳄鱼偷偷溜出去拿钱,被鳄鱼及时发现,带着四名保镖一路追去,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高手打成重伤,不得已重新回到了国色天香。   罗图沉声道:“既然你们两个也是江湖中人,一定也粗通防身武技,当时有没有看清楚,那个神秘人出手是什么样的套路?”   美卓露出了惊恐的神色,颤声道:“我从未见过那样的身手,那个人本来站在四五米开外,整个人突然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次出现时,已经一掌印在鳄鱼的肋下。我只是感觉到空气里,似乎传来一阵令人难受的扭曲,他是什么样的身形步法,我根本看不清楚。”   罗图心下了然,那个神秘人跟自己一样,十有八九是一名“潜踪者”,故意重创了鳄鱼,摸清了鳄鱼的藏身处。好在国色天香做的就是这号买卖,专门为逃在江湖上的人提供藏匿和保护,一时倒也不至于猜测到自己一行人的身上来。   罗图放下心来,不再追问美卓,眼见鳄鱼睡得沉稳,呼吸间有了稳定的节奏,这才放下心来,柔声安慰二女道:“我是鳄鱼的至交好友,一定会保护你们三人的周全,你们尽管放心。”   美卓点点头,面露犹豫之色,好看的嘴唇微微张开,又重新抿在了一起,到底没有说些什么。   李红袖思虑了一会,面露为难道:“罗图,他们既然已经被厉害的异能者盯上,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如果贸然将他们转移到我的家里,恐怕会暴露出婉儿的行藏,到时候……”   美卓咬了咬牙,坚毅道:“鳄鱼出卖了雇主的秘密,坏了佣兵界的铁律,在江湖上已经没有了藏身的地方,我们姐妹纵然不才,老鼠洞总归是筑下了几个,等鳄鱼一醒,我们立刻就走,一定不会给你们多添一点的麻烦!”   罗图摇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要不是我逼着鳄鱼,说出了雇主的秘密,鳄鱼也不会流落到现在的地步。只要我罗图还有命在,就一定会把你们平安送回越西,你们姐妹两个,就不要做无谓的坚持了!”   美卓早已从鳄鱼的口中得知,罗图动用异能者的通天手段,以饕餮和白虬的性命做威胁,逼着鳄鱼就范。两个人却因为这件事情惺惺相惜,结成了心腹相交的朋友,也算是鳄鱼的一桩喜事。   美卓不怨恨罗图,拉着小柔,朝罗图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我们和鳄鱼的性命,就交托给罗冬大哥了。”   李红袖见二女对罗图百依百顺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脸上隐有怒色。见美卓称呼罗图为“罗冬”,显然罗图故意隐匿了自己的真名,没有把他们当成身边最亲近的人,心里又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   感受到自己心态的跌宕变化,李红袖暗暗提醒自己:李红袖,你可是盗帅的女人,守寡守住了半辈子这么久,曾经的回忆已经足够在寒冷的冬日里取暖,千万不能再对别的男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李红袖,清醒一点吧,这个男人不是你能够染指的,你醒醒吧!   李红袖自怨自艾,顾影自怜,一颗芳心,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牵系在正气凛然的硬汉罗图身上。罗图作风硬朗,同时兼具铁汉柔情,对于李红袖这种熟透了的女人,最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偏偏两个人都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锥心感情,各自紧守着心底的美好回忆,不敢轻易跨越雷池一步,虽然对彼此各有好感,偏偏要在心里远距千里,其中苦痛纠缠,自是别有一番肖魂滋味。   罗图何尝没有觉察到李红袖的心意,只是一颗心早已失去生机,变成一片死寂之地,唯有桃瑞丝的一颦一笑,能够带来些许的温暖慰藉,只好硬起了心肠,装作毫不知情罢了。   李红袖柔肠百转,品位其中断魂髓味片刻,终于从万种情愫中脱离出来,脑筋恢复了清醒,忽然眼前一亮,脱口说道:“花狐!花狐那里十分安全,可以把他们三个暂时安顿在那里!”   罗图刚刚从一名保镖的口中,听到过花狐的名字,只不知花狐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红袖见到众人不解的模样,笑意盈盈道:“花狐那个老家伙,是长秋最出名的地下郎中,我跟他交情匪浅,正好可以借他的地下医馆躲上一躲,谁又能想得到,我们会把人藏在那种地方呢!”   罗图粗通江湖上的门道,知道江湖人的规矩,生不入公门,伤不进医馆。自古口口相传,意思是只要踏入江湖,便不允许和白道上的人产生纠葛,拼斗中受了伤,也不会去正规的医馆和医院去疗伤。专门有一种地下郎中,专门做江湖中人的生意,其中不乏妙手回春之辈,最受到江湖中人的尊敬。   因为即使你已经武技独步天下,也难免双拳不敌四手,落入埋伏中磕碰受伤,不一定什么时候,便会需要地下郎中救命。花狐刚刚为鳄鱼检查过伤势,一定是看在李红袖的面子上,才会亲自出诊,否则以这些家伙的眼高于顶,在江湖中身份尊崇,一定不会屈尊降贵,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劳动大架。   “这样最好!”   罗图沉吟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出去探查一下,确定没有人盯梢以后,你们再离开。” 第408章 黑诊所   罗图在国色天香周围仔细搜索了一圈,暗暗释放出异能之力,感受着周围是否有其他的异能者存在。   没有接受到异能磁波的任何异样回馈,罗图才放下心来,电话通知李红袖和胖经理,没有动用任何心腹手下,直接将鳄鱼三人悄悄送出了国色天香。   李红袖受到盗帅的影响,十分喜欢汽车,别墅后面的车库里,停满了各种好车,出入频繁更换。这次却不敢过于张扬,由胖经理亲自驾驶后勤用来购买食材的破旧面包车,一辆掉落了大块漆皮的廉价五菱之光,把依旧没有任何意识的鳄鱼放在后座上平躺,驱车朝汽车制造厂的方向驶去。   罗图驾驶一辆毫不起眼的白色老款捷达,载着三个女人远远缀在后面,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路无惊无险,两辆车先后驶进了汽车制造厂的家属楼小区。   长秋市第一汽车制造厂,是成立于刚刚建国时期的老牌重工,曾经制造出国内自主生产的第一辆卡车,闻名世界。   一汽的作为顶尖的汽车企业集团之一,拥有几千名职工,带动周边相关汽车制造业的大小工厂无数,影响力巨大,发展到现在,虽然在品牌林立的进口汽车市场挤压下,已经开始呈现出衰败的形势,不过其常年积累下来的厚重历史,和不断发展前行间总结出来的高端经验,配合以自主研发出高精尖的汽车制造设备,还是在汽车制造业内,始终保持着龙头老大的地位。   一汽工厂的周围,错落分布着十几个家属小区,上百栋高楼新旧不一,住户大多是一汽的职工及其家属,北大墙的森工小区,就是一汽最早建起的一批楼房,当时必须是在厂子里做出过杰出贡献的技工,或者是科级以上的干部,才能分配到的房子,现在已然破旧不堪,预制板的楼房显得古板而萧瑟,小区里的积雪也没有人清理,依然居住在这里的,只剩下一些生活窘迫的人,但凡有些家底的,早已搬迁到别处的新楼里去了。   花狐的地下医馆,正位于北大墙最破旧的一栋楼房里,一楼窗子的一侧,被凿出了一道大门,砌上水泥台阶,当成门市房使用,方便平时出入。   李红袖和罗图走下车来,并肩走进医馆,只见门口并没有挂着任何明显的招牌,门玻璃上原本贴着“推拿正骨”字样的不干胶贴纸,也已经褪去了颜色,勉强分辨出字体。   医馆里光线昏暗,随意摆放着几张贴椅子,一个破破烂烂的听诊台上,扔着几只一次性塑料针筒,和一个掉了一半的听诊器,墙上贴着人体经络和骨骼示意图,典型的民间小黑诊所模样。   李红袖不好意思看了罗图一眼,蹑手蹑脚地凑到透出光亮的里间门旁,开裂的门玻璃里,传出花狐嘿嘿的干笑声:“大妹子,你是典型的虚火上升,导致经络郁结,闭经不调,这才憋得舌苔发紫……来,待老夫为你疏通一番……”   一阵年轻女人放肆的笑声传来:“大夫,我也知道我舌苔发紫,因为刚吃了几颗葡萄……哎呀,人家月事不调,等着你给开药调理一下,你脱自己的裤子做什么?”   花狐笑得越发不堪:“当然是帮你通一通啊,你不是说你没有钱付诊金吗?老夫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小丫头的鬼心思,反正你晚上也要出去早男人接活儿,不如临时先为老夫加个班,正好抵扣药钱……”   女人嘻嘻一笑,故意娇滴滴道:“我可是花漫天的同学呢,花叔叔你确定要占我的便宜?就不怕我告诉你女儿?”   花狐听到女儿的名字,立刻怒从心生,在屋子里不知道摔碎了什么东西,怒吼道:“是那个不孝的丫头派你来的,想探探我的口风对不对?你给我滚回去告诉她,要是还敢跟我提当什么唱歌明星的春秋大梦,就趁早别回我这个家!死在外面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花叔叔……”   “滚!给我滚出去!”   内诊室的木门突然被摔开,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愤愤地走了出来,手提着一个镶嵌满亮闪闪铆钉的小包,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李红袖和罗图:“别来这里看病,这个老大夫草菅人命,就会开过期的消炎药,小心吃死你们!”   女孩说完,便气咻咻地摔开大门走了。   罗图已经记不清,今天已经是第几次苦笑了:“红袖,你确定这个花狐可靠吗?”   李红袖尴尬道:“一直到五分钟以前,我还认为他十分可靠,现在的话……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再说吧。”   花狐满头银发,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大众脸面,望上去和蔼可亲,和这个年龄段的普通老人没有任何区别,只是皱纹里的沧桑,和眼中偶尔闪过看穿一切的锐利眼神,能透露出些许江湖上的气息。   花狐套着一件及膝长短的白大褂,裤腿处露出笔直的裤线,尖头皮鞋擦得锃亮,一看便知是一个行事一丝不苟的人,丝毫看不出刚刚轻佻逗引年轻女孩的样子,此刻正坐在一张升降椅上生着闷气。   见到李红袖,花狐明显一愣,随即换上一副欢迎贵客的神色,恭敬道:“我说刚才怎么听见喜鹊喳喳直叫,原来是李红袖大驾光临,小馆真是蓬荜生辉,快请坐,请坐!”   花狐拉过一把椅子,待李红袖落座,这才看到后面的罗图:“这位是?”   李红袖也不答话,似乎跟老友拉家常一样熟稔:“老狐狸,你那个不省心的女儿,还没断了做明星的念头?”   花狐听到李红袖有此一问,立刻知道刚才的一幕已经被李红袖看到,尴尬地皱起老脸道:“家门不幸,不劳您费心。胖子刚把我找到国色天香,给那个受了重伤的江湖人诊治,您有紧接着光临敝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非要借助我的微薄助力吗?”   李红袖笑道:“果真什么事也瞒不过你这只老狐狸……罗队,让胖子把人送进来吧!” 第409章 最佳影帝   罗图刚一离开,花狐便小声道:“你们不是把那个伤者又送到我这里来了吧?”   李红袖笑着点了点头。   花狐苦着脸道:“那个家伙的伤势太重,断掉的肋骨插进了肺叶下方半寸处,而且身上还有旧伤,都是伤在了内腑。就算我勉强能将断骨取出来,恐怕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说话间,罗图和胖子一前一后,一起把鳄鱼抬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张狭窄的病床上。美卓抱着熟睡的甜宝,和小柔一起尾随而入,屋子里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花狐注意到两个千娇百媚的美女,眼睛里顿时放射出贼一样的亮光,刚想冲上去搭讪,李红袖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人已经被我们治好了,连同这两个女的,借你的狗窝暂时躲上几天……”   花狐双眼放光,连连点头道:“没问题,你放心,我一定把她们照顾得妥妥帖帖,嘿嘿……什么?”   花狐的心思都放在女人身上,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失声道:“你说那个人被你们治好了?”   花狐一个箭步窜到鳄鱼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鳄鱼的脸色和呼吸,扒开眼皮看了看瞳孔,又不可置信地掀开鳄鱼身上的衣服,果然见到伤口处已经开始结痂,惊骇得如同活见了鬼一样:“这,这怎么可能?”   花狐的手指修长而灵活,轻轻掠过鳄鱼侧腹的伤口,又轻轻按压着肺部所在的位置,直到确定鳄鱼真的已经脱离危险,这才目光涣散地呢喃道:“这不可能,没有人能拥有这样的回春之术,除非是传说中可以起死回生的‘妙手华佗’亲临……”   花狐突然瞪大了眼珠,不可置信地望着李红袖的眼睛:“你们找到了妙手华佗,你们居然认识这样的人?”   李红袖知道,花狐所说的“妙手华佗”,其实就是异能者中以疗伤著称的“治疗者”。   治疗者虽然不像医界传说得那样神奇,可以起死回生。不过一名成熟时期的治疗者,全力出手的话,只要伤者还有一口气存于胸中,不管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势,的确都有很大的机会捡回一条性命,至于残断了肢体,就不在治疗者的能力范围之内了。   花狐的手里,时刻不离地把玩一只小巧的白玉葫芦,这时候也惊得差点脱手。李红袖出手迅捷,接住向下坠落的白玉葫芦,在指尖流畅地婉转翻动:“如果你能尽快调理好这个人的身体,我就把那个妙手华佗介绍给你认识,怎么样?”   花狐的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几圈,突然干笑道:“李红袖,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不能明坑我啊!这小子如果是个普通的江湖人物,怎么能请得动妙手华佗出手救治?”   花狐显然十分精明,不想和这件事沾染上一点关系,全力撇清道:“你李红袖经营的国色天香,顶楼的六十六个大小房间,江湖上谁人不知,那可是小旋风柴进庄子一样的地方,凡是得罪了厉害仇家的人,都能藏在你那里安然无恙!连你国色天香都藏不住的人,却巴巴地送到我这里来,不是想让我送命,还能是什么?”   李红袖面色一紧,微怒道:“并不是我没有藏匿这个人的胆量,实在是别有内情,不方便留下他而已,如果你坚持不肯帮忙的话……”   李红袖话锋一转,笑容如同春风拂面:“想我李红袖一手创立了‘国色天香’,一楼演艺大厅的舞台上,正经有不少国内知名的歌手艺人登台演出过,我和那些艺人们熟悉得很……你闺女名叫花漫天吧,啧啧,真是个文艺范儿十足的名字!如果我在中间牵线搭桥,让你如花似玉的女儿拜某位女艺人为师,出上几张唱片,我再花大价钱投资包装一下……”   花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红袖却不依不饶,转向胖经理道:“胖子,娱乐圈捧红歌手艺人那套业务,你比较熟悉吧?”   胖经理胸脯拍得啪啪山响:“老板您尽管放心,都是胖子做熟了手段。一般来说,先出一首主打歌,在网络上雇佣水军骂红了以后再出专辑,等歌红人也红了,再花钱投资一部家庭催泪电视剧,随便买个戏份不菲的女配角,立刻就能红遍大江南北……”   花狐痛苦地捂住了脸,却依然没有彻底屈服。李红袖朝胖经理使了个眼色,胖经理会意,更加卖力地吹嘘,白话得口沫横飞。   “老板,你看过《花千骨》的预告片没?那部电视剧就是我一铁哥们投资并监制的,单是听电视剧的名字,就能够百分之一百猜出来,这是一部融合了东南亚杀马特、西北欧洗剪吹特殊风格的,出身摇子而不染表子之气,搔都能搔出一朵白莲花的古装神剧。里面正好还缺一个戏名为杀阡陌的女二号……”   花狐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再也不敢出言拒绝:“行了,老夫服了……人留下,你们现在就走,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对了,你们谁有速效救心丸,能不能给我一粒……”   李红袖和胖经理笑着离开,罗图却暂时留了下来,非要亲眼看到鳄鱼醒来才能放心。   花狐拉开一个安装了滑道的书架,露出一个木质楼梯来,朝罗图冷哼道:“帮忙搭把手,把这个病秧子弄到楼上去,这里还得做生意呢……你们两个女娃娃,也跟着上去,上面有吃住的地方,还有WIFI……”   楼上只不过是普通的住宅而已,正好位于花狐黑诊所的正上方,看样子,是两间住宅打通连接在一起的,虽然只有六七十个平方,却布置得十分温馨。   其中一个房间,似乎是花狐女儿常住的,粉色的被罩上印着卡通图案,墙上贴满了明星海报,一把吉他倚在墙角,已经落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人动过。   美卓和小柔正在轮流使用卫生间,罗图把鳄鱼和甜宝安置在另一个房间的床上,见到花狐忙着收拾屋子里的杂物,肚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咕咕的响声,这才想起忙了一天一夜,只在地下室里吃了一袋花生米,肚子饿得很,于是试探着问花狐道:“你这里,有没有吃的东西?” 第410章 杏林扬旗   一个小时以后,花狐明显已经喝高了。   反正诊所里也没什么生意,花狐索性锁好卷帘门,从冰箱里翻出大堆的食物和啤酒,随意堆在地板上。美卓和小柔度过了噩梦般的一天一夜,神经不堪重负,正好需要酒精的麻醉,接连喝下了十几罐啤酒,脸色才逐渐恢复过来。   花狐在残破不堪的沙发后面掏了半天,摸出两瓶陈年的“北大荒”白酒,看上去已经珍藏了好多年头,铁皮瓶盖上布满了绣色,瓶子里纯粹的六十度烈性白酒,已经挥发了一些酒液,轻轻开启,屋子里顿时飘满了酒香。   罗图吸了吸鼻子,撕下一块面包放进嘴里,随手拧开了一瓶纯净水。   花狐见罗图滴酒不沾,也不多让,直接拿起瓶子抿了一小口,酒液经过陈年存储之后,略显粘稠,不像刚酿造出来时那样辛辣,而是柔和了许多,清香的味道在口腔里打转,似乎有了生命一般,酒意沿着喉咙急转直下,化作一股浩然之气,直透肺腑。   花狐的眼睛越喝越亮,一瓶酒下去,看不出一点醉意,可惜地摇了摇头:“何以解忧,唯有……北大荒!如此美酒不能与良朋益友共享,也算是一种遗憾!”   罗图喝了一大口水,淡淡道:“我们这里需要一个清醒的人。”   花狐打开第二瓶酒,不再大口猛灌,而是一点一点地细细品尝,一副嗜酒如命的酒鬼模样:“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不会发生任何的危险。”   不一会的功夫,又是小半瓶白酒下肚,花狐的眼圈和颧骨开始发红,这才看出一点醉意:“我在长秋道儿上混了几十年,救过无数飘零在江湖上的人命,专门从阎罗王手里抢人,手段通天,谁特酿的敢来我这里找麻烦?”   罗图心想你个老牛皮就使劲吹吧,刚才还百般推辞,死活不敢收留鳄鱼,生怕惹出了鳄鱼得罪的厉害仇家。这会儿借着酒劲,又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有多么广泛的人脉,也不嫌牙碜。   罗图诽腹不已,毕竟有求于人,表面上不敢显露出来,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几声。花狐也不在意,酒精的劲力兴奋了神经,明显话多了起来。   “我这一辈子,专一治病救人,积攒了数不清的阴德,也没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老天爷为什么非要赐予我一个叛逆的不孝女,真是苍天无眼,善恶不分哪!”   花狐把罗图和美卓当成了最好的听众,喝了一大口酒,捶胸顿足道:“我那个女儿,长得跟我死去的妻子一样漂亮,脑筋转得比我还快上十倍,在学校里天天都戴小红花……你说她放着亲爹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不学,为啥偏要去当那个劳什子的歌星呢?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罗图把喝剩下的半瓶水放在地板上,劝解道:“人各有志,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我看您也不必太过介意,不如就遂了她的心愿……”   小柔不胜酒力,喝了六七罐烈性的德国酿造啤酒后,脸蛋红扑扑的,撑不住困乏,早已靠在美卓的肩膀上沉沉睡去,睡相十分恬静。   美卓酒涌上头,说话行动跟平时大相径庭,又刚刚经历过生死,正需要找到一个宣泄压抑的缺口,听完罗图的一番话,立刻把罗图引为生平知己,赞赏道:“罗大哥说得对,我小的时候,就幻想着长大后做一名服装设计师,可以每天换不同的漂亮衣服穿。可是我的父母非要把我送去学舞蹈和形体,我记得压腿的时候很疼,每次我都哭得昏天黑地……”   “放屁!放屁!”花狐瞪起通红的眼珠子,粗鲁地打断了美卓的话:“你个小女娃懂得什么,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哪一个能坑害自己的孩子,还不是想为你们铺垫好人生的道路,让你们少受些苦楚和磨难。作为一个父亲,我有什么错?”   “错!大错特错!”美卓针锋相对道:“你自以为出于一片好意,却不应该剥夺走孩子追求梦想的权利!你虽然生养了你的女儿,却不应该自作主张,全权操纵她的人生,把她当成一个牵线木偶来摆弄,难怪你女儿会离家出走……”   花狐被美卓戳到了痛处,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高高举起一根粗大的火腿肠,作势要揍美卓一顿。美卓毫不示弱地和花狐目光相对,花狐终于颓然扔掉了手里的“凶器”,一屁股坐到地上,失魂落魄地喃喃道:“你说得对,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美卓到底是个女人,身子又带了酒,见花狐被自己刺激得不轻,心中不忍,语气转为柔和,轻声劝解花狐的苦闷。两个人越聊越投机,借着酒力互诉衷肠,同样身为江湖儿女,花狐和美卓都彼此听过对方的名声,肝胆投契,渐渐连掏心窝的私密话都说了出来。   花狐的妻子身子孱弱,生下女儿花漫天后,身体每况愈下。即使以花狐的医道圣手,行走仲景之路多年,用遍了古方西药,还是没能挽留住妻子的性命,被花狐引为生平憾事。   花狐和妻子都出生于杏林书香,结婚时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感情并不深厚,所以妻子死后,花狐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悲伤,被父母看做是生性淡薄的狼子,从家里赶了出来。花狐一气之下,带着女儿从南边沿海的故乡,一路流落到长秋,凭借医术妙手,很快在长秋站稳了脚跟。   花狐从南到北,历经几千里路的流徙,沿途接触到不少江湖人物,深深陷进花火江湖的深沟泥淖里,早已无法自拔。江湖之上,发不了大财,却也从不缺少花销,花狐医治好不少豪爽的江湖汉子,很是存下了一笔不菲的积蓄,于是从一汽制造厂的一名销售科长手里,买下了一二楼连接的住宅,开起了地下医馆。   花狐独立拉扯女儿长大,再未续弦,任由时光如天流飞瀑,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过了二十几年的光景。 第411章 极品双姝   诉说到动情处,花狐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里面夹着一张女儿的照片。   照片里,花漫天穿着一袭蓝绿色的宽大校服,身体略显青涩,领口处露出天鹅般稚嫩的脖颈,清爽的马尾辫和蓬松的刘海,眼神清澈明亮,风华正茂,清纯动人,正是一个无比动人的美人坯子。   花漫天笑意盈盈,眉眼间透露出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只是依稀能看出花狐的模样。花狐捏着照片的一角,用衣袖轻轻拂拭着并不存在的灰尘,喃喃道:“这孩子打小就有学医的天赋,牙牙学语的时候,我就教她背念《黄帝内经》和《千金方》,囡囡总是能很快倒背如流……”   花狐的语气里充满了后继再无传承的失落,幽怨而落寞,似乎把生命里所有的活力和乐趣,都承托到了女儿身上:“可是她却一意孤行,剪短了头发,鼻唇上穿满了亮闪闪的钉环,非要去做什么摇滚歌星……”   美卓动了动身体,把小柔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让小柔睡得更舒服一点,哀声叹道:“说起世事之离奇,造物弄人,无能出其右者!我和小柔本是异父异母的姐妹而已,曾经在亲人的庇护下,过着平平淡淡的人生,谁知老天不佑,在江湖上沦落成一对人人见之唾弃的毒手鸳鸯,我又能去怪谁,怨谁……”   美卓的父亲和小柔的母亲,全都在燎原省省城的某家国营农机厂工作。美卓十六岁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正好小柔的父亲,也在出差时死于一场交通事故,当时小柔还在襁褓之中,尚且不懂得悲伤。   半年后,在农机厂工会的撮合下,一对苦命的痴男怨女走到了一起,膝上抱着两个女孩,在省城第一照相馆,照了一张中规中矩的结婚照,从此以后,大小相差十五岁的美卓和小柔,便成为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最为亲密的异姓姐妹。   美卓自小顽皮,被父亲送到省城最出名一名舞蹈教师家里,学习欧洲宫廷贵族最为喜爱的芭蕾。舞蹈老师本是男儿之身,早在北欧留学的时候,便已经改换了性别,行动言语间,俨然一副娇滴滴女人的样子,又爱上了美卓的温柔多情,接触了一年多的时间,两个人便迅速确立了恋爱关系。   在那个年代里,舞蹈老师本身就是一个异类,为社会道德主流所不容。公然和美卓出双入对以后,差点被身边亲友的唾沫星子淹死,美卓的父亲得知以后,立刻把美卓禁足在家里,甚至不敢把美卓送去学校,美卓性格刚烈,又年少心热,一旦恋上了舞蹈老师的柔情缱绻,早已是欲罢不能,寻死觅活,非要回到舞蹈老师的身边。   美卓的父亲大怒,找到了舞蹈老师供职的旅游职高告状,经过学校研究决定,立刻把舞蹈老师开除出教师队伍,并且移交到司法机关,很快以拐骗未成年少女的罪名,把舞蹈老师投进了监狱里,用不到一年,便在男子监狱里,被一群没有天理的狱霸摧残致死。   美卓始终没有断掉念想,不止一次地偷偷卖掉家里的铁器电器,或是偷了父母的钱,去监狱里探望自己的爱人。直到爱人殒命的噩耗传来,美卓经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打击,一病不起,卧床整整三个月,才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下,捡回了一条小命。   小柔从小便依赖美卓,对于这个和自己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姐姐,不知不觉间已经怀抱了异样的情愫。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柔开始喜欢模仿姐姐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姐姐的行事作风,就连喜悦愤怒时候的表情,看上去都几乎一模一样,毫无共同血脉基因的姐妹两个,也许是朝夕相处的原因,长相神态越来越相似,而且年龄相差悬殊,如果是生人骤然看见的话,真的会以为是一对娇俏的母女花。   冲淡爱情带来的失落,只有两剂有效的良药,要么静静地等着时间冲淡,要么就敞开心扉,迎接可以取代空白的、另一个刻骨铭心的爱人。   很显然,小柔代替了舞蹈老师,成为美卓生命里的第二个爱人。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美卓的父亲被农机厂派驻到另一个城市,作为常驻当地的一名销售代表。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市场经济不断发展,灰暗的地下规则也开始有了抬头的趋势。美卓的父亲作为一个大城市的销售代表,手里掌握着巨大的权利,除了高薪以外,还获得了巨额的灰色收入,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从美卓的相貌可以看出来,美卓的父亲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子,终于忍受不了长期的两地分离,在驻扎的城市,寻觅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伴侣,硬逼着第二任妻子离婚后,抛弃了女儿,留给妻子和两个女儿一笔不菲的资产,从此失去了音讯。   小柔的母亲郁郁寡欢,五年后患上了肝癌,黯然离世,只剩下这一对苦命的姐妹,在纷乱险恶的社会里挣扎漂泊。   美卓生性跳脱,很快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动辄一掷千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小柔只要跟在姐姐爱人的身边,无论什么样的苦楚,都会感觉到甘甜的滋味。最终,美卓在赌场上输掉了所有身家,连房子都已经低价卖掉,在当地再没有立锥之地,只好带着小柔,从此流离在江湖上,靠着精明狡黠,和姐妹俩姣好的身段的脸庞,干起了为人所不齿的勾当。   两个人时而扮成姐妹,时而扮作母女,不断游走在各个有钱男人的身边,用尽了手段花样,挥霍着青春骗财害命,早已在江湖上博取了响亮的名声,只是内心依旧颠沛苦楚,如同烈风中的蒲公英一样,随风飞舞,找不到自己的根。   随着美卓的低啜轻诉,罗图不禁暗暗叹息,抢过花狐手中的酒瓶,朝美卓致敬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罗图今日破了酒戒,也一定要为你喝上一杯。如果你不嫌弃的话,罗图现在就认你做了自家妹妹,从今以后,但凡有人敢在背后议论你一个不字,不管千里万里,罗某也定去为你去拔掉他的舌头!”   美卓将小柔的身子轻轻放在地上,朝罗图盈盈一拜,低低叫了一声大哥,已经是泣不成声,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412章 猛兽无敌   罗图并非轻易许诺之辈,只是认定了鳄鱼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听到美卓和小柔和绰号,一个唤作血螳螂,一个被称为毒蝎子,听名号便和猛兽佣兵团脱离不了干系。而且二女和鳄鱼之间的关系,一看便知复杂无比,其中肯定有深秘的内情,所以才一时动了心思,立誓要保护二女的周全,不仅仅是怜惜美卓和小柔的身世,同时也存着同鳄鱼惺惺相惜的念头。   鳄鱼依旧睡得深沉,丝毫不知在昏迷的时间里,多了一个可以缠骨交心的铁意兄弟。罗图正心潮澎湃间,口袋里的老式诺基亚手机,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震动,罗图拿出电话,见到一个熟悉的电话,正是凌阳打来的,接起来喂了一声,凌阳夹杂着兴奋和焦虑的咋呼声,传进了罗图的耳朵里。   “哥,胖经理那边传来的消息,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了一股强悍的势力,好几十人正在强行攻打东华公司名下的仓储区,差点连特么防爆特警都惊动了!”   罗图登时猜到攻击仓储区的势力,十有八九是猛兽兵团麾下的佣兵,一定是见鳄鱼没有随后跟上,以为鳄鱼失手被雇主抓了去,这才杀了一个回马枪,想要把佣兵团的老大救出来。   罗图一下子跳了起来,怕鳄鱼听到后心焦,捂住话筒,压低了声音道:“你说‘差点’连特警都惊动了?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情况怎么样?”   凌阳嘿嘿笑道:“‘差点’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不主动报警的话,就不会惊动官面上的人!不过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这不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嘛!既然雇主那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们不妨在这场烈火中,再浇上那么一点点的油,让雇主更加焦头烂额,看起热闹来,岂不是更过瘾!”   罗图见失态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松了口气道:“报什么警,千万不要乱来。留下大虎和大彪保护婉儿,你们三个立刻去仓储区,我在那儿和你们碰头!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猛兽团的佣兵们冲散,免得出现大面积的伤亡。”   凌阳这才听出罗图话里的意思,讶声道:“你是说,那群无法无天的人,是鳄鱼手下的佣兵兄弟……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我现在就动身!”   罗图挂断电话,朝床上瞟了一眼,见鳄鱼依旧没有任何清醒过来的征兆,叮嘱美卓道:“你照顾好鳄鱼,千万不要出去……”   花狐喝掉瓶子里最后一口酒,不耐烦道:“不要婆婆妈妈的,人收在我这里,你就尽管放心……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两瓶酒,我还没喝够……”   罗图突然想起古龙说的一句话:一个喝酒的人,要么就不喝,要么就一定要喝醉。喝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如果酒被喝光了,不管酒店千里万里,也要跑了去买,务求一醉方休。   罗图也曾是酒中君子,深知其中滋味,欣然应诺一声,在小区门口随便拦截了一辆出租车,告知仓储区的位置,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叠钱,甩在了工作台上:“二十分钟内能到,这些钱就是你的!”   出租车司机正是昨夜拉载凌阳的百事通,见到那叠钱足足过了半万,眼睛一亮:“用不了二十分钟,您就瞧好吧!”   百事通不愧是出租车界的地下王者,入在洪门下的“的哥大豪”,对于长秋市的大小道路了如指掌,专门在没有红灯的小巷里穿行,车开得如同贴地飞行,就连罗图这样开惯了飞车的人,都默默地绑上了安全带,一手握着车窗顶部的把手,才能支撑住身体,不至于在不断变换的惯性下东倒西歪。   仅仅过了十五分钟,百事通便已经行驶完平时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远远能够看到四大块仓储区外的指示牌。罗图看到路口处停着一辆熟悉的长城越野车,凌阳正倚在车旁,眼巴巴等着罗图前来回合。   百事通同时看到了凌阳,胸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低声朝罗图道:“这位大哥,您看到那辆车旁边的那个年轻人没?那小子看上去人五人六,其实是个弯的,等会您可千万离他远点,别染上一身晦气!”   罗图心里着急,顾不得和百事通闲扯,依照承诺付了车钱,快步走到凌阳面前:“猛兽团的佣兵们有没有出现伤亡?”   百事通刚刚调头,见罗图和凌阳“亲昵”的样子,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爷爷个熊地,看起来严肃板正的一个男人,想不到也好这口儿,真是特么的世风日下……女人多好啊,为啥偏要稿基呢?”   百事通摇了摇头,加速驱车离开。凌阳却探头朝仓储区里张望了一下:“哥,我也刚到,里面的路封了,进不去啊!”   罗图略作沉吟:“里面情况未知,我从后面潜进去看看,你们不妨先守在这里接应!”   凌阳深知罗图的能耐,不过雇主也并非等闲人,手下同样豢养着不知底细的异能势力,唯恐罗图有失,执拗道:“龙哥守在这里接应就够了。你走后面,我和小白试试从前门混进去,咱们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罗图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见机行事,小心为上。”   罗图身形展动到极致,向仓储区的后方绕去,凌阳和小白则大喇喇地朝正门的方向走去,小白不无担忧道:“哥,咱俩就这么进去?”   凌阳见地上有一块脏兮兮的红布,随手捡拾起来,折叠成一个红箍的样子,缠绕在胳膊上:“没事,哥有证件,咱们可以冒充国家机关工作人员……”   说这话,两人走到了仓储区的门禁前,门口站着七八个凶神恶煞的保安,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横着手臂拦住了硬往里走的凌阳,指着一旁树立的警示牌道:“看看上面写的啥:贵重货品储存区,闲人免进!”   “你说我是闲人?”   凌阳大怒,从怀里掏出那本绿皮的证件,打开后在保安面前迅速一晃,指着自己胳膊上的红箍道:“城管办案,闲杂人等都给我闪开!”   保安瞟了凌阳一眼,鄙夷道:“哪里来的疯子,竟敢冒充城管,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把你抓起来……你看哪个城管的袖标上还印着福字?赶紧滚!” 第413章 鳄鱼潭   凌阳诅咒一声,一把拽下胳膊上的红布,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本命年穿的红色内裤,上面印着镀金的福字,某些部位还隐隐发黄,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臊气味。   凌阳嫌恶地把“袖标”远远扔开,定睛数了数,见包括岗亭里在内,一共只有十一名保安。其余的一定都被派到仓储区内部“围剿”,于是轻松起来,朝后面的大龙吹了一声口哨:“他们不让进哪,怎么办啊龙哥?”   大龙被凌阳留在外面接应,不能到里面活动筋骨,正老大不乐意,见买卖上门,大嘴一直咧到耳朵旁边,一溜小跑过来,拳头捏得直响,就像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兴奋。   凌阳见大龙狞笑一声,身体化成一道残影,猛虎下山般掠向一群保安,只好闭起眼睛,不想看到血腥的一幕。   心里默念了十五个数字,纷乱的厉喝声停了下来,只剩下保安们痛苦的呻吟声。凌阳睁眼一看,保安们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全都捂住左腿痛哼,大龙一只手提着夺来的橡胶棍,另一只手里拎着五六个对讲机,朝凌阳展颜一笑:“你们进去吧,这里交给我慢慢玩儿,要不怎么打发无聊的时光!”   凌阳见大龙高傲地仰起头,一副高手寂寞的酷拽样子,挑了挑大拇指,和小白一起朝里面奔去。   存放贵重货物的仓储北区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高高的围墙里,不断传出激烈的拼斗声,和男人们纷乱的呼喝声。其他三个仓储区,和北区仅仅有几百米的距离。长秋人都心知肚明,北仓储早已被尤世龙全部包下,即使里面已经闹翻了天,也没人敢跑过去看热闹,反倒全部躲了起来,唯恐触怒了尤世龙,引火烧身。   北区的门口有重兵把守,上百号面目陌生的保安全副武装,身上都配备着大功率的电击器,手里的橡胶辊也换成了带有尖刺的防暴狼牙钉,几名为头的,腰间鼓鼓囊囊的,一看便知藏有见不得人的武器。   凌阳和小白不敢靠近,沿着南区的墙根溜了过去,在一众保安的虎视眈眈下,一路溜到西墙,这才爬上了墙头,探头朝北仓储区里面看去。   凌阳小心翼翼,不敢触碰到墙上通了电的铁丝网。只见高高的仓库建筑掩映间,三十几号身着迷彩战术服的汉子聚在一起,各个面色凶悍,大部分挥舞着制式佣兵三棱刺,有的则握住铁链和砍刀,结成一个圆形的刺猬阵型,正被百十号保安围攻。   汉子们进退有序,结成的刺猬阵紧紧护住圆心,不断由里面的人更替下外围的疲惫者,动手间章法俨然,一看便知精于合计近战,不过却面对着三倍于己方的保安,渐渐落到了下风。   汉子们正是鳄鱼手下的佣兵,虽然各个身经百战,武技精湛。输就输在整夜辗转,体力大打折扣,遇到了三倍于己的生力军,只能龟缩防守,缓缓移动着,还要分出精神寻觅鳄鱼的下落,交手间,已经不断有人倒下。   佣兵们精擅团队作战,正如进退有致的狼群,一旦有队友负伤,立刻救回来护在阵心,分出队友来扶持照应,战斗力立刻又削减了不少,仓库里却不断涌出大群的保安,加入围攻的战团,显然打了是将佣兵们一网打尽的主意。   凌阳看得分明,同小白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深深的惊骇。   形成包围圈的保安队伍里,赫然夹杂着七名身手不凡的“刺拳者”,隐藏在暗处偷袭,出手如风,一击得手,抽身便退。正是这几名刺拳者的加入,让佣兵们吃了大亏,否则单单只是寻常的保安围攻,即使人数众多,也不会让惯于刀头舔血的佣兵团队如此进退两难。   凌阳观察的片刻时间里,又有三名佣兵受了伤,伤口深可见骨,却又不至立刻殒命。正是隐藏在暗处的刺拳者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不断削弱佣兵们的战斗力。   凌阳见情势危急,正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场上的形势突然发生了变化。   仓储区的锅炉房门口,本来停着一辆装载满煤粉和煤块的大卡车,这会儿突然发动起来,悍然冲向战团。   卡车司机正是罗图,不避生死地撞飞了十几个保安,势头强猛地冲进了包围圈,在保安中间强行冲出一条通道,突然一甩车头,将车斗里的原煤一股脑地卸了下来。   煤堆倾倒在雪地上,立刻埋没了十几名围攻的保安,其中一名刺拳者,避开泰山压顶般的原煤,斜着窜了出去,正好撞在刚从车上跳下来的罗图身前,被罗图劈头揪住衣领,借势狠狠摔在一个集装箱上,清脆的骨裂声传来,刺拳者立刻失去了行动能力。   罗图飞快地前冲几步,一只脚踏上煤堆的顶端,借势冲天而起,双手各执一柄纯钢甩棍,鹰隼般掠向另一名刺拳者,搏兔般俯冲而下,指东打西,右手虚晃,左手握住的甩棍,狠狠敲在刺拳者的肩胛骨上,同时身子凌空一转,双脚踏上两名身形彪悍的保安胸口。三人受到罗图的惊天一击,同时喷血倒飞而出。   罗图轻盈落地,眼神锐利,双臂交叉一震,两只甩棍交错间冒出星点火花,昂然而立,威风凛凛,将保安们全部镇住,一时无人敢上前掠其锋芒。   佣兵们压力顿时减轻,不过依旧不肯有丝毫放松阵型,依旧摆出拼命突围的架势。白虬受了轻伤,右手小臂骨劈裂,在人群中见到罗图,双目放光,忍痛呼道:“张冬大哥,是你吗?”   罗图曾经自报家门,在制服了鳄鱼以后,自名为罗冬。白虬多了个心眼,不敢直呼罗图大名,唯恐为罗图惹上麻烦,所以随意编造一个姓氏,却高喊出罗图名字里的一个字,借以引起罗图的注意。   饕餮在旁搀扶着白虬,肩膀上深深插进了一柄匕首,甚至来不及拔出。罗图熟悉这两名鳄鱼身边的心腹兄弟,眼神一暖,高声道:“鳄鱼已经被我运走,正在驶向南边的车上,兄弟们要是信得过我,就跟在我身后,杀出一条命来!” 第414章 睥睨豪雄   围攻的人群里,有一部分是尤世龙雇佣的保安,剩下的大半是长秋道儿上大豪,受到尤世龙的召唤,带领手下兄弟来趟浑水助拳,见到罗图如此威势,动手便要人性命,心中犹豫,一时踌躇不前。   除去被罗图照面间击伤的两个,还剩下五名“刺拳者”,是来自于那名神秘雇主手下的人,见保安和打手们不肯上前,立刻呼喝叫嚣,笼络队形,企图重新组织起有效的围攻,五个人自有默契,留下两人组织攻势,分出三个人,呈三角形向罗图围击而去。   罗图以一敌三,夷然不惧,手中甩棍化作两条蛟龙,飞舞围护在身前,同三名刺拳者缠斗起来。只是攻守双方都身怀见不得光的异能之术,不敢大喇喇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以免惊世骇俗,授人以把柄,使用的都是寻常武技,一时斗得难解难分。   在两名异能者的组织下,保安和打手们开始蠢蠢欲动,重新集结了队形,眼看就要再次蜂拥而上,两个硕大无比的钢铁集装箱,本来在地上摆放得好好的,这会儿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直接砸向围攻者的队伍里。   趁着罗图搅混了局面的空当,凌阳和小白越过电网翻了进来,凌阳钻进墙边的一辆铲车里,小白则迅捷有若猿猱,噌噌几下爬上了一座高高的塔吊,动用起“操控者”的能力,手中的操纵杆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用系着勾扣铁的铁缆,接连搭住了两只集装箱,呼啸着砸向了围攻的人群。   小白听从凌阳的叮嘱,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唯恐造成大面积的伤亡,难以善后。虽然保安们接受尤世龙的命令,做下了无法无天的恶事,不过依旧罪不至死,小白操控着两个集装箱,高高砸向人群的边缘,看起来吓人,不过下落缓慢,只是有一个倒霉鬼被砸断了脚趾,很快被同伴死命拉拽出来。   经过这样一闹,保安们全都害怕了,鬼哭狼嚎地四散奔逃,再加上搞不清对方来了多少援兵,唯恐被这些亡命徒弄死,一眨眼的功夫,便争先恐后地散了个干干净净,纷纷钻进了各个仓库里躲了起来。   转瞬间,空地上还能看见的人影,只剩下了五名异能者,其中三人还被罗图死死缠住。另外两名刺拳者见大势已去,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飞掠向驾驶着铲车的凌阳,另一个则冲向刚从塔吊上爬下来的小白,想要闪电解决掉三个不速之客,挽回败势。   小白一只脚刚踏上地面,见那名刺拳者运指如风,直戳向自己肋下,立刻火烧火燎地逃到一边,鬼叫着追向凌阳驾驶的铲车,三两下爬进了驾驶室里。   凌阳见状大怒:“你跑什么跑,跟他干哪!”   小白懵懂道:“你不是说不让动用异能嘛,我又不会武功……”   凌阳这才回过神来,望着呈现前后夹击形式的两名异能者,已经飞速靠近了行驶中的铲车,正准备跃上来抓人,于是也跟着垮下脸来:“我特么也不会武功……这可怎么办?”   小白试探着问道:“哥,要不咱俩跑吧……”   凌阳眼见两名刺拳者已经跳上了铲车,一个立在大铲上,挥拳想要砸碎风挡玻璃,另一个则脚踏驾驶室边缘,作势欲钻,凌阳一把拉开驾驶室另一侧的窗子,大吼一了声:“跳!”拉住小白的胳膊窜了出去。   两个人穿出车窗,在地面上整齐地一个前滚翻,没命地向前奔逃。   小白气喘吁吁道:“哥,你没事闲的开铲车干啥呀?”   凌阳跑得直翻白眼:“我本来想吓唬吓唬那帮子保安,谁知道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哎呀我靠,追上来了!”   其中一名身材矮瘦的刺拳者,似乎也是一名“追风探马”,情急之下动用了异能,脚下冒出若有似无的淡淡白芒,衣角在空气中拉拽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声,以不似人类的速度,很快追到了凌阳和小白身后。   凌阳心下了然,追风探马属于刺拳者中以速度见长的分类,大多数着重修习身形步法,少有武技强悍之辈,眼珠一转,一把推开小白,故作悲愤道:“我来缠住他,你去对付另一个!”   小白一点也不比凌阳傻,纵身躲到了凌阳身后,眼见凌阳已经和追风探马碰了一招,低呼道:“哥你坚持住,我把那个引到罗队那儿去,然后回来帮你!”   凌阳差点被气歪了鼻子,刚刚接触到探马的拳头,一股大力从拳尖传来,整只手臂瞬间麻痹不堪,没想到这个探马的武技一点不弱,竟然是一个难得的硬手。   罗图不愧是凌阳麾下的天字号高手,在没有动用丝毫异能的情况下,纯粹凭借着出神入化的武技,很快扭断了一名对手的手腕,抽空跳出圈子,狂掠至凌阳和小白身边,手中甩棍须臾不离对手的要害,把对手逼得后退开去,双方阵营重新恢复了对峙状态。   佣兵们早已退到凌阳身后,三两下干翻了守门的保安。饕餮和白虬认得罗图,见罗图手中的甩棍柄上,各刻着一只霸王龙般的巨兽,赫然是鳄鱼随身携带的防身家伙,看来罗图所言不虚,鳄鱼一定已经被罗图救了下来。   饕餮是个爽直的汉子,早已对罗图的铮铮傲骨钦佩不已,见罗图孤身范险,舍身营救,压根不疑有它,朝罗图大吼道:“冬哥,兄弟们很多都受了伤,咱们走吧!”   五名刺拳者中,其中一名面色阴翳的马脸汉子,似乎是个为头的,见凌阳等人抽身欲退,沉着脸指向后面的佣兵:“他们可以走,你们三个,敢不敢找个僻静的地方一战?”   罗图纵声长笑,直到饕餮和暴龙各自驾驶着一辆卡车,指挥兄弟们陆续爬上了车斗,才面色凛然道:“想跟张某一战,你们也配?”   “你们先走!”   罗图低低嘱咐一句,直到凌阳和小白也跳到车上,两辆大卡车轰鸣着先后向门外驶去,罗图突然身形一动,速度竟似比“追风探马”还要快上一倍,突然欺近到五名刺拳者的面前,手中甩棍如同蛟龙闹水,直像灵凤钻天,劈刺挑砸间,把五人攻得手忙脚乱,忽然间攻势化为无形,重重棍影立时消失不见,罗图已是消失在空气中,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第415章 谋定而动   一间黑漆漆的暗室内,顶棚上只挑着一只嗡嗡作响的小瓦数白炽灯,六名刺拳者单膝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其中一人被罗图折断了手腕,额头上布满冷汗,旁边的担架上,还躺着受伤的同伴,强忍着腰背间断骨的疼痛,硬是哼都不敢哼上一声。   台阶上宽大的烘漆椅子上,端坐着那名雇主,也就是派出高十一截杀楚婉仪等人的神秘人,脸容隐藏在暗影里,手指上戴着一枚象征要门六堂主之一的血翡扳指,突然重重在椅子扶手上一拍,把坚硬的烘漆黄花梨木拍得粉碎。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   神秘雇主失声狂吼道:“整整二百多号人,号称长秋道儿上最精锐的打手,还有一半是受过正规训练的保安,居然连区区三十几个人佣兵都留不下?”   雇主握紧的拳头剧烈颤抖,手上的扳指放射出嗜血的光芒:“我唯恐那些寻常武者有失,特意把你们七个派了去,结果呢?伤了两个不说,还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从容离去,我看你们是全都不想活了!”   七名刺拳者,后背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其中的马脸汉子,强忍住内心的恐惧,颤声道:“主上明鉴,当时来了三个很厉害的家伙,其中一个叫什么张冬的,似乎是一名纯血脉的‘潜踪者’,身手出神入化,我们七个加在一起,也抵敌不住……”   “厉害的潜踪者?哪里又蹦出来一个潜踪者?难道现在的潜踪者,已经像大地里的白菜一样不值钱,满世界都是吗?”   雇主抓狂道:“前两天刚出现一个潜踪者,硬是干掉了我们好几个人,还把探子抓了舌头,这会儿怎么又出现了一个……不对,容我想想!”   雇主顿时起了疑心。   长秋道儿上异能者,说少不少,说多也真不多,有名有号的就那么几位,大多是一些老辈儿的家伙,跟手下形容的中年硬汉毫不相符。长秋唯一新近崛起的一名“潜踪者”,便是一直跟在楚婉仪身边的中年汉子,难不成,跟自己做对始终是他?   雇主揣度片刻,心中霍然开朗,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了。罗图这个家伙,一会化名叫什么罗冬,一会又改做张冬,其实都是他一个人在作怪……楚婉仪呀楚婉仪,我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居然开始主动出击,四处摸索起我老人家的行迹来了,倒是让尤世龙捡了便宜,躲在一旁看热闹。有趣,真是有趣!”   雇主似乎和熟悉楚婉仪一行人,就连名不见经传的罗图,都熟知得一清二楚。相通了其中关节,雇主的怒气立刻消散,和颜悦色地吩咐手下道:“没想到是这些人出手维护那群牲畜,难怪你们不敌。都下去养伤吧,曲十三,你留下!”   刺拳者们如获大赦,抬起受伤的同伴离开,只剩下曲十三,也就是刺拳者中的马脸汉子,一个人留了下来。   一干手下全部退走后,雇主从重新落座,沉思一会道:“咱们一开始就错了,不应该节外生枝,答应尤世龙灭口的请求,那伙儿人又岂是好对付的?老夫一世聪明,却差点着了尤世龙那条小杂鱼的道儿,真是可笑之极!”   曲十三投头得很低,根本不敢胡乱接口,恭恭敬敬地听雇主道:“曲十三,高十一战死,鬼十二又叛逃在外,你正好可以向上两位,落得他们的好处。我抬举抬举你,打今儿起,你就是曲十一了!”   曲十三闻言大喜,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狂喜之色。因为组织里的杀手,全都摒弃了本名,只留下姓氏或是绰号,以数字排行,每前进一阶,都会获得超乎想象的巨额佣金。   曲十一意外之喜,没想到能一下子向前两步,恭声道:“谢主上恩典!”   如果九指老道和廖七儿见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产生莫名的惊骇。因为这个神秘的异能组织,其排名架构和行事作风,同要门古风颇为相似,许多规矩和陈设,甚至就是从要门复制过来的。就连雇主手上戴着的扳指,也和要门六大堂口的堂主信物毫无二致。   雇主收买得曲十一更加死心塌地,脸上欣慰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曲十一,从今日起,我们不再去管尤世龙的那些烂账,派出去的人,只要能监视住那批货没有闪失,就已经足够了,其余的事不要过多插手,还有!”   雇主的声音如同万年寒冰,充满了无法融化的冷意:“以后再遇到那个潜踪者前去捣乱,要第一时间报知与我,不可有丝毫延误,也不能强拼,记住了没有?”   曲十一垂头道:“谨遵主上严令!”   雇主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轻轻挥手道:“你下去吧,让老六和老九来见我。”   曲十一并没敢转身,而是弯着腰,倒退着走了出去。不一会的功夫,一胖一瘦两个男人走了进来,并没有向其他人一样,单膝行礼,而是朝雇主弯腰拱手,随后侍立两旁,静候吩咐。   雇主见到两人,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似乎对两人十分倚重,声音也不像刚刚那样生硬:“幻八,毒九,我吩咐你们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胖一些的汉子便是幻八,脸上一团和气,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堆:“回主上的话,盘口已经探到了底,所有的点子里最扎手的,就是那个叫罗图的潜踪者;另外还有一个半吊子的年轻操控者、三个精擅用刀的刺拳者,手底下能耐不错。他们一直跟在那名腾门选定的接班人身边,很不好下手。”   雇主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并没有说什么,显然知晓幻八所说的事实,并没有出言苛责。   身材高瘦的毒九,脸上布满了坑洼,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遮盖住大半的脸庞,也出言解释道:“如果单是他身边的几名异能者,我们倒也能设计对付。只是那个钱多多,一直下榻在李红袖的家里,那个小区里居住的,几乎都是盗帅以前的江湖朋友,其中不乏本领通天的老牌异能之士,把李红袖的别墅防守得如同铁筒一样,我们实在是很难找到机会。别说下手了,我们连进都进不去啊!” 第416章 十面埋伏   李红袖居住的小区十分破旧,周围尽是楼房间的巷弄,四通八达,并没有指定的门口。因为小区里居住的人不少,每一个通往外面的出口,都无一例外地有人做小生意糊口,即使是寒冬腊月也不例外。   在南侧的一个楼口,楼房山墙的背风处,一个风烛残年的糟老头子,正守在一个改装过的柴油桶边,坐在小马扎上休闲地抽烟,筒上面的烤地瓜冒出丝丝热气,香气很浓。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颤巍巍地走到地瓜摊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绢包,打开后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币,换来一个烤地瓜暖手,淡淡一笑时,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深重:“几十年喽,还是你老蟑的烤地瓜香气最正宗,温度也刚刚好,谢谢你啦!”   卖地瓜的老头姓张,被吴姓老太太戏称为老蟑螂,也不以为意,接过纸币,随手塞进干瘪的腰包里,打趣道:“臭蜈蚣,跟年轻的时候一样,嘴上还是不饶人……你老头子死了五六年,想没想过找个后老伴儿?我这些年卖烤地瓜攒了不少钱,足够给你买上一具实木的棺材喽!”   老太太正想反唇相讥,一辆大众的高端迈腾轿车停了下来,里面走出一个中年女子,穿着火红的卡腰貂皮衣,紧身皮裤勾勒出诱人的曲线,径自走到地瓜摊前:“给我来个地瓜,要甜一点的!”   中年女子从精致的手包里抽出一张纸币,随意扔到摊子上,只听得老头儿不紧不慢道:“我卖的地瓜都是苦的,一个甜的都没有,你要吗?”   女子一怔,道:“苦的?苦的你卖给谁?”   老头儿把烟蒂丢到通红的炭火里,鄙夷道:“烤地瓜都不能吃,而是专门用来暖手,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得,你怎么做有钱人的?”   “你敢消遣我?”女子听出老头话里的戏谑之意,顿时大怒,抄起一个烤地瓜摔向老头的脸:“你个老不死的活腻了吧!”   老头一改弱不禁风的模样,一伸手握住飞来的地瓜,用力一捏,烤地瓜的香气从指缝间四溢出来:“我见你开着车,在附近前前后后兜了十几圈,恐怕不是为了我的烤地瓜而来吧!”   女子面色一紧,紧紧盯住老头的眼睛,老头却早已垂下眼皮,似乎上了年纪,受不得乏困,早已闭目养神起来。   气氛一时诡异起来。女子一动不动地看着老头,眼中射出危险的光芒,老头却如同老僧入定,再也没有抬起头来看上女子一眼,双手结成龛前狮子印,两只大拇指灵活地盘绕不停。   倒是刚刚买了一个烤地瓜的吴老太太,撕开地瓜的外皮,把一块黄橙橙的嫩瓤塞进没牙的嘴里,抿了几口,颤巍巍地转身欲走:“雪寒天凉,老蟑你也早点收摊,别熬坏了身子骨,可就有官司打喽!”   随着吴老太太刚刚转身,中年女子突然出手试探,指掌间夹着一支寸许长的钢针,直扎向张老头头顶百汇。直至针尖逼近,张老头身下的马扎就像长了轮子一样,突然朝旁边滑开去,正好躲过女子手中的钢针。   女子轻叱一声:“果然是个练家子!”随即甩掉身上的貂皮大衣,劈头朝张老头的头上盖去,同时返身抡腿,膝盖一弯,尖锐的鞋跟狠狠刺向张老头的左侧太阳穴。   张老头坐在马扎上,身子纹丝不动,马扎却在雪地上不断滑行,轻而易举地避过女子暴风雨般的攻势,直到女子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却连张老头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沾到。   女子见张老头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脸上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转身欲走,张老头这才缓缓开口道:“想来便来,想走就走,你当盗帅遗留下来的另院别馆,是你自己家随意出入的后院么?”   女子脸上一寒,双手顿时扣紧了一大把闪亮的钢针,冷声道:“你想怎么样?”   张老头抬起头,双目如同攫住猎物的猛兽一般,闪亮着危险的光芒,口中却淡淡道:“我并不想怎么样,只是想把你留下来聊聊天而已。”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女子轻喝一声,双手连挥,指掌舞动间,恍若穿花彩蝶般好看,一蓬又一蓬暴雨般的飞针却十分凌厉,瞬间笼罩了张老头身前方圆三尺的范围,似乎要把张老头射成刺猬。   张老头哈哈一笑,脚尖在柴油桶上一点,柴油桶凌空赶上,正好悉数抵挡住飞射而来的针雨,筒里的火炭漫天飞散,落得女子满头满脸,火炭燃烧爆裂的噼啪声,和炙烤在皮肉上的刺啦声不绝于耳,女子立刻凄厉地尖叫起来。   张老头一个回合便重创了对手,得势不饶人,身子霍然立起,借着铁筒遮敝住女子的视线,脚下轻轻一勾,身下的马扎滴溜溜转了出去,正好拌在女子的双脚间,把转身欲逃的女子绊倒在地,一只脚别进马扎下的铁丝扣里,甩都甩不脱。   张老头背负着双手,好整以暇地走到女子身前,居高临下,不屑地冷哼一声:“人老人精,鬼老鬼灵。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随便就敢跟我这样的老人家动手,只不过是给你长点记性而已,以后千万莫要在如此鲁莽……”   女子果露在外的头颈,全都被通红的火炭炙伤,痛楚难当,痛嘶道:“老鬼少跟我假惺惺的说什么大道理,老娘既然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一面说着,眼睛却不断瞟向路边的迈腾轿车,似乎在等待着车里的同伴援兵。   张老头不急不躁,沾着口水卷起一支旱烟,弯下腰,两指捏住地面上一块尚未熄灭的火炭,也不怕烫,凑到面前点燃,这才把火炭扔到女子的头顶。女子的头发接触到火炭,立刻燃烧起来。   女子捂住头,拼命在雪地上磨蹭着,满地乱滚,凄叫声不绝于耳,状极惨厉,老者却不为所动,只是盯住路旁停着的轿车,嘴里叼着的旱烟忽明忽灭,突然转身朝已经吓呆的吴老太太道:“还在这儿看什么热闹,快点回家抱孙子去吧!” 第417章 有来无回   老太太似乎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看似已经吓得呆住,任凭张老头呼喝不迭,腿脚却不听使唤,迈动一步都觉得十分困难。   张老头转身的一刹那,中年女子正好滚到柴油桶的后面,轿车驾驶室的车门轰然弹射而出,掠过凄厉惨叫的女子,呼啸着袭向张老头的背心。   张老头咳声叹气地催促吴老太太离开,背后却如同生了眼睛,看似随意地反手一拨,将车门甩向一旁,耳畔风声又至,一个精瘦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张老头身后,使出一招双风贯耳,双掌直拍向张老头两侧耳朵,掌风凛冽,恨不能一下子夹碎张老头的脑袋。   张老头身子向前一倾,身体和地面倾斜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脚掌却牢牢钉住地面,依旧没有俯身跌倒,脊背高高弓起,弹簧般反撞向身后男子的怀里,如果被这一下撞实,男子的胸前怕是不会留下一块完整的骨骼。   男子似乎知道张老头的厉害,一击不中,早已飘然后退,脚下勾起一蓬积雪,灭掉同伴女子身上的火焰,脚步一顿,长发向后飞扬开来,露出一张布满坑洼疤痕的刀条脸,正是神秘雇主手下的毒九。   毒九眼神示意同伴回到车里,轻叹一声,拱手道:“我们兄妹本无意冒犯尊驾虎威,实乃一场误会而已,不知道我们现在想走的话,是否还来得及?”   张老头俯身捡起马扎,拍打着上面的积雪,冷哼道:“今天我放了你走,明儿如果来了一只恶狗,吠上几声调头就跑,后儿再窜进来一只野猫,大后天再……你让我老人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张老头似乎很瞧不上毒九的样子,冷嘲热讽道:“老张头儿在长秋生活了大半辈子,不知道哪座老坟里冒出来你这样一号人物,开口闭口文邹邹的半文半白,连我这个快进到棺材里的老家伙都听不明白。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社会?说话间又是‘尊驾’又是‘实乃’的,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毒九见张老头态度不屑,心知今日如果不能胜出的话,这条命一定是难以挣扎,于是凝神静气,整个身子一顿,催动起全身异能之力,脸色顿时变成一片惨绿。   张老头好整以暇地在小马扎上坐好,歪着头看毒九“变身”,眼见毒九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全都变成了诡异的墨绿色,浑身散发出一阵淡淡的腥气,似乎连毛孔里,都隐约渗透出绿色的汁液,这才稍稍动容道:“刺拳者里很稀有的‘碧鸩’都能让老头子碰上,老头子今天真是走了不小的背运哪!”   所谓的“碧鸩”,是借用一种传说中身负剧毒的恶鸟之名,刺拳者阵营里刻意修炼出的异类异能者,这一类人大多来自苗疆,自小接触毒药和巫蛊,因为其锤锻艰辛,九死一生,大多行事怪癖狠毒,在异能者的队伍里十分不招人待见,所以很少出现,没想到神秘雇主手眼通天到如此地步,连这样的人才都能网罗到麾下,实属势力博大之辈。   毒九身负碧鸩之能,动用异能之术,通体剧毒,沾着便死,碰着就亡。偏偏本身丝毫不受剧毒影响,十分厉害,即使一般的异能者,也不敢和碧鸩贴身打斗。张老头明知毒九不可有丝毫沾染,偏偏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只是眼中隐隐露出戒备之色,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只通体乌黑的乌木烟杆,烟锅精钢打造,镶嵌着一只绿玉烟嘴,一尺多长,造型古朴,一看便知是专门贴身打穴的奇门近身兵器。   毒九的身体渐渐胀大,不像原本看上去一样孱弱,口角和眼角同时沁出丝丝绿液,嗓音也变得尖细起来:“我本想息事宁人,咱们就此别过。你个老不死的偏要往阎王殿里冲,正好四下无人,月黑风高,晚辈索性便度你一程!”   话音刚落,毒九已经和身扑了过来,夷然不惧张老头闪电般点向胸前大穴的烟锅,突然吐出一口腥臭扑鼻的唾液,直奔张老头面门。张老头心知碰不得,无奈收回了招式,闪身避开,那口唾液射在雪地上,迅速烧化了地上的积雪,发出兹兹的响声,一直融进了坚硬的冻土层里,足见其毒性之猛烈。   毒九仗着遍身剧毒,时而招式板正,打不到张老头的话,便胡乱挥舞四肢,更兼搂抱打滚,务求沾染到张老头的皮肤一毫,便能腐肉蚀骨,令张老头当场饮恨。张老头碍于不敢格挡招架,只能施出趟地滚的小巧身法,灰头土脸地躲避开毒九的攻势,一时落于绝对的下风,如果不肯抽身逃走的话,落败身亡是迟早的事情。   毒九得势不饶人,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就一定要杀人灭口。正当毒九高高跃起,四肢极度舒展开来,浑身毛孔里的毒液飙射而出,即将凌空扑击跌倒在地的张老头时,满以为这必杀的一击,必然能够要了张老头的性命,毒九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待到张老头滚到一旁,毒九才站立在张老头刚才所在的位置,眼里满是不能置信的神色,身体凝固在原地,一动也动不得了。   刚刚还被这场战斗惊骇得直欲昏倒的吴老太太,身体包裹在一层湛蓝的流动甲胄里,双脚离地,甲胄表面传出一阵隐约的浪涛声,神态自若,脸颊流光溢彩,恍如控水龙女下凡,一只手指正对着毒九的心口处。   “你是……‘天一水神’。”   毒九艰难地吐出一句话,转动生涩的颈骨,低头望向自己的胸膛,心口处正插着一支若有若无的冰丝,已然穿透了心脏,尾部颤动不休。   吴老太太笑意盎然,双脚踏上了坚实的地面,身上的水光流动瞬间消失,插在毒九胸前的冰丝也渐渐融化开来,化成了一股淡淡的水雾,很快在空气中蒸发不见。   老太太把尚有余温的烤地瓜捧在手里,颤巍巍地转身朝小区里走去,苍凉地叹息一声:“老蟑,车里的那个女娃娃,就交给你处理,老太婆要回家抱孙子去喽!” 第418章 灯火阑珊   与此同时,国色天香的后院里,趁夜先后驶出十几辆车子,前后衔咬着,朝向大黑山余脉的四间房村开去。   十几辆车连接得并不紧密,车辆品牌杂乱,根本看不出是一支有序的车队,沿着主街鱼贯驶过,看不出一点特异之处。   罗图坐在最后一辆车里压阵,凌阳则坐在头车的副驾驶位置上,丝毫不知道,小区里的两个老辈异人,刚替自己处理掉两个劲敌,正捧着一个犹有余温的烤地瓜狼吞虎咽:“我觉得长秋市的小贩都不太懂得做生意,就拿红袖姐家小区门口,那个烤地瓜老头儿来说吧,烤地瓜五块钱一个,我让他薄利多销,六块钱卖给我俩,他死活不干,活该他一辈子发不了财……”   甜宝在电话里听说要去四间房,恋着跟村里的孩子游戏,死活非要跟了来,这会儿正坐在凌阳的膝盖上,一把将剩下的半个烤地瓜抢了过来,吃得津津有味:“地瓜不是给我买的嘛,你怎么吃了起来,真是不知羞!”   后座上坐着三名佣兵,分别是饕餮、暴龙和白虬。饕餮和暴龙都是力量型的战士,身躯雄壮,把略显瘦弱的白虬夹在中间,有意无意地触碰到白虬打起了石膏的小臂,惹来白虬的怒骂,三个人便一起大笑起来。   饕餮是一名直爽汉子,刚刚在手机视频里,亲眼见到养伤的团长鳄鱼,还有美卓在旁照看,对凌阳这个救命恩人越看越顺眼,拍了拍甜宝可爱的小脑袋,笑道:“钱兄弟,你怎么如此小家子气,跟小女孩抢吃的。是不是手里的钱财不太从容,哥哥在国外的账户里有的是钱,等回去以后分你一半!”   凌阳闻言,瞳孔瞬间变成铜钱的形状,随即想到这些人都是罗图的朋友,积攒下的钱财,都是从血与火中用命拼回来的,不由得觉得不太好意思,干笑道:“饕餮大哥,您其实也不用如此破费,分什么一半呀,随便给我个三分之一就行……”   暴龙见凌阳如此有趣,又见到鳄鱼安然无恙,心情大好,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你和罗队救了我们好几十口人的命,别说饕餮一个人的钱,你就是把我的内裤和背心都扒走,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凌阳闻言大喜:“钱财多多益善,我正是需要钱泡,妞……做慈善的时候,暴龙大哥的背心和内裤,小弟实在是不感兴趣,大哥您还是自己留着穿吧!”   小白驾驶着车子,见后座上三名头脑简单的佣兵,把凌阳的话当成玩笑来听,心里暗暗为三人捏了把汗:“这几个头脑简单的二货佣兵,没事闲着胡乱许什么诺言。等我们凌队真把你们钱都抢到自己手里,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说话间,车队已经陆续来到了四间房村口,三岔口处早有廖七儿亲自迎接,哑儿搀扶着廖老爷子,见到凌阳后,兴奋地啊啊了几声,手舞足蹈,算是对凌阳表示过热烈的欢迎。   村子里张灯结彩,每家每户都竖起了高高的灯笼杆。山里不缺木头,五六米高的松木杆立在院子里,顶端挂着大红灯笼,用花线连接起大瓦数的灯泡,在夜里迎风轻扬,红彤彤的,十分喜庆好看。   凌阳抱着甜宝,从车上走下来,看见村里林立的红灯笼蜿蜒有致,仿佛一条体型错落的红色长龙一样,啧啧赞叹不已:“廖七爷,您客气了不是,我虽然贵为门主接班人,你们也不用点这么多灯笼迎接我,多费电呀,快点撤掉撤掉……”   廖七儿笑而不语,草房的窗子里却传出九指老道的冷哼声:“胡言乱语些什么,今天过年不知道吗?别在那儿摆门主接班人的谱子了,赶紧给老夫滚进来!”   草房的大门从里面被撞开,早已跑出七八个小孩子,丫头小子一大群,亲热地围在凌阳身边,叫喊着要和甜宝一起玩耍。凌阳放下甜宝,见甜宝已经穿上的羽绒服,像一只臃肿的小熊一样,脸蛋和鼻尖红红的,故意板起脸道:“不许走太远往深山里跑,不许再强迫别人家的哈巴狗拉爬犁雪橇,不许偷拽别人家的马尾巴做鞭子抽陀螺,也不许再把别的小朋友揍昏过去,听明白没有?”   小白听到甜宝顽皮闯祸至此,暗暗狂汗了一下,山里的孩子也都是些顽皮的家伙,平时都淘气得差点上天入地,甜宝正好对了胃口,早已把甜宝尊为孩子王,欢呼一声,簇拥着甜宝玩耍去了。   凌阳等人走进九指老道的草房,只见屋子里有些清冷,不像平时一样热闹,那些粗鲁而爽直的汉子,一个也见不到踪影。凌阳忍不住问道:“人呢?五更半夜的,都上山打猎去了?”   九指老道拿着一只稻杆和玉米杆扎成的小马,从里屋走了出来,身上的道袍也换成簇新的一套,闻言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人都被你派去了江湖上打探消息盯梢,过年都回不来,都是你这个衰娃子造的孽!”   凌阳明知九指所言非虚,歉意一笑道:“今天过年了么?我怎么没看大街上有卖对联和鞭炮呢?”   九指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凌阳的问题,拿着小马直接走到灶子前,把烟熏得漆黑的灶王爷画像接了下来,连同手里的小马一齐塞进火焰正旺的灶子里,又往里面扔了一把黄豆和谷草,这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都没看凌阳一眼,转身进屋去了。   廖七儿见凌阳尴尬,早已抢着解释说今天是元旦,凌阳挠了挠脑袋,这才想起忙活得太欢,连阳历新年都忘记了。   廖七儿指着九指的举动笑道:“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习俗,新年之交的时候,要请下天河边的神马,把灶王爷送到玉帝面前去细述下界的好事,那把粮食就是给神马敬上的草料,有意思吧!这个习俗本来是要放在腊月小年的那一天,不过现在的人大多浮躁,不敬天地,不惧鬼神,早已不懂得老辈的规矩,咱们这些老不死的棺材瓤子,也只好随波逐流喽!” 第419章 节外生枝   凌阳,罗图,小白和大龙,再加上饕餮,白虬和暴龙,六个人走进低矮的草屋里,屋子里顿时显得拥挤起来,其余的佣兵暂时无处落脚,只好呆在车里,或者站在路边吸烟,顺便欣赏着难得一见的乡村夜景。   九指被凌阳一把火烧了道观,又差点把自己活活炼成了骨灰,身上的烧伤现在还没好利索,只要见到凌阳,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顾忌凌阳的身份和依哈娜的嘱咐,早就把凌阳大卸八块,腌成咸腊肉留着过年了。   九指见到凌阳带来的人,三名佣兵倒是差一些,对罗图和小白却十分感兴趣,眼睛在两个人身上不停地打量,看得小白心里打鼓,暗想这个老家伙莫非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下意识地往罗图身后缩了缩。   “内修而敛藏,慧中而不显。很好,很好!”九指朝罗图赞赏地点点头:“像你这种万中无一的习武资质,老夫有些年没有见过了,不知小友现在修习的是哪家技术?”   九指老道所说的“技术”,技是指武技,也就是拳脚招式的流派,术指的则是内息气劲,其中甚至涵盖了武德和对天地人道的追求,是古武流派的一种隐晦说法。   凌阳误解了九指的意思,奇道:“罗图你怎么还会技术吗?炒菜英语还是电气焊挖掘机,你蓝翔还是新东方的啊?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罗图见凌阳露怯,不由得投去了鄙夷的一瞥。又见九指眼中神光琳琳,话语间气息充沛,大异于常人,不仅肃然起敬,恭声道:“回老神仙的话,罗某行走江湖,修习百家武途,略有小成而已,让老神仙见笑了!”   九指显然对罗图十分感兴趣,笑呵呵走近两步,在罗图的肩膀手臂上捏了两下,罗图不以为意,小白倒是毛骨悚然,更加认定九指是个老不死的龙阳君,浑身汗马根根竖起,不自觉地拉住罗图的另一只胳膊,想要不着痕迹地把罗图拉到后面,免受这个老道士的荼毒。   刚一接触到罗图的手臂,小白突然感受到,罗图的身体里传出一股莫名的黏力,牢牢吸住了自己的手掌,似乎有两股截然不同的异能之力,在罗图体内纠缠,不似打斗,却也不算友好,彼此试探着,就像两只骤然遇见的同类野兽,互相蹭着身体打量气味一样,结局充满了未知性。   凌阳站在一旁,见九指老道的大拇指,已经扣在罗图肘内的“曲陵穴”上,指掌间隐隐透出红芒,应和着血翡扳指发出的淡芒,渐渐混成一片。   罗图似乎并不讶异,渐渐闭起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夹杂着痛苦和享受的纠结,小白却已经被殃及池鱼,感觉到罗图身上的两股异能气息游走间,似乎在罗图身体经络各个隐秘处,寻找到一丝丝第三方的异能气息,并且把这股陌生的异能之力汇聚在一处,正逐渐蚕食化解。   小白分明感受到,罗图体内的两股异能之力,一方来自于罗图的本源,另一方来自于九指老道的有意注入,彼此熟悉之后,正在联手攻击第三股微弱却柔韧刚强的异能之力,那股第三方的异力本来隐藏在罗图体内经络的隐秘处,硬是被老道带契着逼迫出来,汇聚成一线,能吞掉的尽数吞掉,负隅顽抗的,便试图从罗图的头顶百会穴处硬逼了出来。   直到罗图的头顶冒出淡淡的青雾,小白才感觉到手上一松,那股异能吸力瞬间消失,蹬蹬后退了几步,正好撞在凌阳身上。   小白见九指和罗图貌似十分吃力的样子,好奇问凌阳道:“哥,他俩干啥呢?”   凌阳撇撇嘴道:“还能干什么,他俩比拼内功呢!”   小白咬着舌头道:“没想到这个世界上,除了异能之术以外,真有内家功夫存在啊!”   凌阳不懂装懂,故意神秘兮兮道:“你才活了多少年?见识过几种肤浅的江湖异术?哥今天就教教你,那个老道士是个内家高手,正把一甲子的内功传给罗队,跟那儿洗髓易筋,醍醐灌顶呢!”   小白大惊:“那要是等上一会儿,罗队岂不是要变成东方不败那样的高手?”   凌阳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岂止是东方不败,东西南北中,走到哪儿都不会败了,这就叫独孤求败,是武功里的最高境界,明白了没有?”   廖七儿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凌……小兄弟,你莫要再误导他了,哪里来的什么传功洗髓,他们两个分明是在……”   “我知道了!”凌阳唯恐廖七儿揭穿自己的谎言,抢先道:“九指这个不着调的武疯子,一定是想试试罗队的武技深浅,跟那儿较劲呢!我说你们这里都是什么见了鬼的臭规矩,见到新人就要较量一番,不打死两个自家兄弟誓不罢休。我上次来的时候,你们也是这样对待我的,我现在想起来还是一肚子的气……”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廖七儿连连摆手:“我年轻时中过别人种下的异能种子,有一股不属于我的异能之力,不断破坏我的异能运转,九哥也是这样帮我把那股异能之力强逼了出去!我看你这位小兄弟的样子,十有八九也是着了别人的道儿啦!”   凌阳虽然不大相信廖七儿的话,不过事关罗图的安危,凌阳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罗图,满脸忧戚之色。   廖七儿在旁看了半天,见九指的脸上开始露出青白的颜色,似乎十分吃力。罗图面色痛苦挣扎,头顶的青雾越来越浓重,感受到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登时大惊失色,一改老态龙钟的样子,扔掉手里的拐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掌拍在罗图颈上脑后相连处,五指拈花,风一样分别点按罗图的“哑门”“天池”“风柱”三个大穴,指尖放射出土黄色的光芒,同九指遥相呼应。   随着九指和廖七儿全力出手,罗图头顶的青雾突然转至最浓,瞬间弥散开来。罗图身子一震,双眼赫然张开,精光凛凛。廖七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搀扶住略显疲惫的九指,朝罗图肃容道:“你最近到底跟什么样的人交过手,那个人真是高手!” 第420章 秋后算账   罗图刚刚“目睹”了自己体内的一番龙争虎斗,只觉得凶险万分,一旦遇到丝毫差池,肯定会落得无比凄惨的下场。   罗图感激两位老人的出手相助,真心相谢道:“多谢两位前辈垂怜,大恩大德,罗某不会须臾忘记,定然终生铭刻五内!”   九指见罗图如此,暗思廖七儿所言不假,却依旧拉着罗图的胳膊道:“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他们帮你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你管他们叫前辈,不是活活拉低了我的身份吗?”   九指的脸上迅速掠过一抹红润,眼睛立了起来,怒吼道:“黄口小儿,谁特么跟你是兄弟!”   九指气得浑身颤抖,却终于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的味道:“小混蛋,你不要再气老子……老夫了,老夫还想多活上几年,多看上一辈徒子徒孙!咱们不妨打个商量,你以后别再气我,我也再不骂你了……”   凌阳见姜桂之性的九指终于肯服软,内心充满了胜利感,得意洋洋道:“廖老哥刚才说,罗队着了别人的道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指听凌阳称呼廖七儿为廖老哥,气得浑身一颤,不过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不想在称呼的小事上多做计较,垂头丧气道:“方才吾观罗小子体相,隐有异气相冲……”   凌阳忍不住怒道:“能不能说人……普通话?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你怎么偏要整天念叨古文,你是古墓里钻出来的大粽子吗?”   九指似乎也觉得自己说话过于文邹邹了,不好意思道:“我本来想捏一捏罗小子的骨骼,看看他能不能继承我的艺术衣钵,没想到……”   凌阳又忍不住多嘴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咱们正在聊异能武技的问题,你怎么又扯到艺术上去了?你到底是哪个艺术大学毕业的?”   九指已经被凌阳磨光了所有的脾气,叹气直欲叹出血来:“你小子真是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所谓的艺术,就是技艺和武术的统称……”   凌阳怒道:“那你直接说技艺和武术不就得了,为啥偏要说古文?”   九指差一点潸然泪下,终于拂袖而去,转到里屋自己生闷气去了。   廖七儿接着叹息道:“还是我来说吧,罗小子被一个厉害的‘幻魔者’,在体内种下了无数颗微不可察的异能种子,潜伏在罗小子经络中的隐秘处,不断猛烈激发着罗小子的异能潜力,让罗小子暂时展现出无比凌厉的异能技艺。”   凌阳这回终于听懂了一些,变色道:“你的意思是,罗图只是现在看起来很厉害,不过自身的潜力被过度催发,很快便会透支衰竭,是这个意思么?”   “是的。”廖七儿诧异道:“罗小子,你最近有和什么厉害的异能者对头交过手吗?”   罗图苦笑道:“自从进入到长秋开始,交过手的异能者,至少超过十个,不过幻魔者的话,应该只有一个。”罗图脑海中闪过在音乐学院里,同莫音教授切磋的一幕。当时莫音便表现出“幻魔者”的能力,用音律臆造出一支重金属乐队,同罗图斗了个天翻地覆,难解难分。   罗图回想起莫音神鬼莫测的能耐,眼中闪过一丝惊悸,不解道:“我的确曾经和莫音交过手,但那只是一场寻常的切磋而已,莫教授只是通过这场缠斗,驱赶走我的心魔而已,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解之处?”   凌阳冷哼一声:“我早就看那只老兔子不像是好人,搞不好他是看上了你,你又不肯答应做他老婆,这才一怒之下暗中坑了你一道!”   廖七儿久已不在江湖上行走,对于莫音这个名字听都没听说过,摇头道:“如果说是错手伤人的话,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虽然我只是最后出手,只为罗小子出了一点点力气,还是能够感受到,那股异能之力隐藏之深,扎根之牢固,根本不是无意间误伤能够做到的!”   凌阳见廖七儿解释得有些笼统,又不好意思立刻去问九指,只好勉强接受了廖七儿的说法:“你又是怎么知道,那个莫音是一名幻魔者的?靠猜的吗?还是你的异能水准已经到达了化境的程度?”   廖七儿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见凌阳面露狐疑,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心中悲叹,自忖这次是跑不了了,只好硬着头皮撒谎道:“老夫胡乱猜的……”   “不会吧?”凌阳步步紧逼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你单独接待的我,我一转身的功夫,你人就没影了。得亏了你还整天拄着拐棍,故意扮作行将就木的死鬼模样,每次遇到事情的时候,你特么跑的比兔子还快!”   凌阳越说越生气:“那次你把我丢在屋子里,搞出一副村里闹鬼的样子,又用障眼法封锁了来时的道路,硬是用计把我逼得升天无路入地无门,骑着两只傻狍子满山跑来跑去的,最后还跟一帮凶神恶煞的刺拳者狠狠干了一架,差点把小爷的牙都打掉了,你却优哉游哉地坐在一旁喝酒看热闹,我说得可有一点错处?”   廖七儿满头大汗:“你说的对,说的对极了。”   凌阳跳脚大怒:“我当时还纳闷呢,来时的路好端端地摆在那里,怎么会突然间变成了一片苍莽雪原,原来都是你在暗中搞鬼。我说你怎么一下就能看出来,罗队是中了一名幻魔者的算计,原来你也是幻魔者!”   廖七儿见凌阳分析得入情入理,难以辩驳,只好苦笑着点点头:“当时是老夫做事鲁莽,多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请多多担待。”   “你让我担待?”凌阳怒吼道:“多亏我武功高强,这才在你们的群殴中捡回一条小命。但凡我手底下慢上一招,还不得被那群鲁莽的汉子活活揍死?我的命差点被你给送进了阎王殿里,你还好意思让我多多担待?”   廖七儿终于抵敌不过凌阳吃人的目光,朝里屋指了指,低声道:“都是九哥出的馊主意,我只不过是个跑腿的执行者而已,你还是找他算账去吧!” 第421章 别有洞天   罗图同凌阳商议了一会,最终摇了摇头,到底搞不清楚莫音为什么要这样做。罗图知恩图报,不管莫音为何要暗害自己,毕竟曾经帮助自己解开心结,而且现在已经化解了危险,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以后不再接触莫音,也就罢了。   凌阳闹了廖七儿一场,出了一口怨气,这才想起还有求于人,外面还有三十多号人等着安置,只好打点起精神,走进里屋,低声下气地恳求了九指老道一会。   九指老道虽然恨不能把凌阳扔到水坑里喂王八,毕竟深识江湖大义,怜惜这些铁血佣兵,都是有情有义的男子汉,不顾已经逃出生天,硬是杀了个回马枪,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把团长营救出来。正是这种江湖义气感动了九指,这才答应暂时把众佣兵藏匿安置下来。   村里还剩下十几个男人,全都是刺拳者里的高手,始终留在村里守护,带着佣兵们上到山坡上。被凌阳烧掉的那座不伦不类的庙宇,只剩下断壁残垣,萧瑟地堆积着漆黑的瓦砾。   九指狠狠瞪了凌阳一眼,率先走到废墟跟前,指着废墟中的一处,自然有手下的汉子上前,搬开砖瓦和烧焦的木头,撬起早已板结的坚硬积雪,露出一个硕大的圆铁盖子,揭开以后,露出掩藏住的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正好可以容得一人进入。   凌阳探头朝下面看了看,只见黑洞似乎没有底一样,洞壁上刺透着向下排列的把手,可以踩踏着下去。凌阳咋舌道:“这样三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此就要躲在这个老鼠洞里了吗?”   罗图皱了皱眉,显然也认为九指小题大做。即使佣兵们得罪了厉害的仇家,躲避在村子里也足够了,何况等风声慢了一些,鳄鱼再恢复了健康,就可以分期分批地悄然离开,实在是用不着小心至此。   廖七儿看出佣兵们的犹豫,拈须笑道:“这里虽小,只不过是一间通道而已,转出去别用洞天。老朽虽然年纪大了,身体倒还灵活,不妨陪你们一起去看看!”说完,率先沿着洞壁爬了下去。   凌阳和罗图对视一眼,见九指也跟着爬了下去,无奈只好招呼身后众人,尾随而下。白虬悄悄拉住凌阳,背着别人小声道:“钱队,这些人十分可信吗?”   凌阳明白白虬的意思。在这样狭小而昏暗的井洞里,如果九指等人心怀叵测,足可以轻松将三十几人一窝端掉,连还手都用不上力气。凌阳胸怀成竹地笑了笑:“放心吧,我用我和罗队的性命保证,肯定不会有事。我和暴龙先下去,你跟饕餮跟在最后面。”   白虬见凌阳如此安排,正是释去自己疑心的做法,再有犹豫就太说不过去了,硬着头皮率先爬了下去,只露出一个脑袋,朝身后的兄弟们挥手道:“按顺序下来,小心碰头。”   越往下爬,凌阳越感觉到寒冷难当。   按照常理来说,冻土层应该只能波及到地下几米,下面则积聚了温暖的地气,应该越深越暖和才对。不过这口井洞似乎有些古怪,寒气砭骨,即使以凌阳体内火气正壮的年纪,也觉得冷意浸入骨髓,接连打了几个寒颤,好在脚下终于透出一点光亮,似乎马上就要到底了。   下到光亮处,凌阳才骤然发现,根本不是探到了井洞的底部,而是在一侧开凿出一个孔洞,正好可以容得一个成年人弯腰进入,里面连通着一个轩敞的山洞,洞里透出的光亮,不是人工的灯光,而是裸露在山岩外侧的晶亮矿石。   凌阳弯腰爬了进去,眼睛被矿洞闪烁得亮晶晶的,长大了嘴巴,欣赏着难得的大自然奇景,暗赞造物神奇,鬼斧神工,任由人的思想可以无限延伸,也想不到世间能有如此奇妙绚丽的壮美景色。   九指和廖七儿等人已经守在洞口,等后续人马到齐后再走,见到凌阳如此惊叹,不禁暗暗好笑,回想起自己初窥此洞的时候,也和凌阳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也就不再取笑凌阳。   矿洞足足有四五米的直径,洞顶垂下数不清的钟乳石,不断有乳白色的水滴滴落,在地面上敲击出小小的坑洞,水流最终汇聚成大小不一的积水潭。洞顶裸露出密密麻麻的不知名矿石,自然放射出淡淡的粉白色光芒,映照在剔透的石笋和水潭之上,光线四处反射,把整个岩洞恍照得如同人间仙境。   佣兵们聚齐之后,九指和廖七儿在前面带路,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蜿蜒走出了石穴,洞口外漆黑一片,有猛烈的朔风不断灌了进来,赫然连通到山的另一面,依然从洞穴里直通了出来。   洞口旁修建着一座软索吊桥,九指笑吟吟地走上桥去,在桥柱上摸索片刻,打开了一个铁盒,握住一个把柄向上一推,一阵电力运转的清脆咔嚓声接连传来,索桥对面立时一片通亮,所有人瞬间惊呆了。   四面尽是猿猴难攀、鸟雀无度的陡峭崖壁,悬崖参天,只在上面留下了小小的一方天空,仰头能看到星斗迁移,不断有山尖上的雪片,随风飘落下来,却早已在半空中,化为一蓬蒸腾的水雾。   山体四面环绕,中间赫然是一片浑然天成的密封空间,足足有几十个足球场大小,一马平川,极尽开阔之能事,不知是那个惊才绝艳的世外高人,能寻到这一处无比隐秘之地。   此时虽已进入严冬,山谷内的草木却依旧葱茏,七棵枝干盘虬的大榕树参天而立,期间夹杂着嶙峋怪石,似乎按照独有的方位阵型摆设,巧夺天工,不知出于谁人之手。南面一弯南边特有的湘妃斑竹林后,掩映着一个明珠似的小湖,湖畔几排草屋茅舍,懒洋洋地立卧着成群的鹿兔,在灯光的映射下,行动间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九指终于见到凌阳惊呆的模样,老怀大慰,指着峭壁孔洞中一大圈锃亮的疝气大灯,得意洋洋道:“这可是咱们北方龙门最隐秘的聚集场所之一,原本到了夜里,只能靠火把照明。还是我动用了无数人力物力,在峭壁上开凿孔洞,硬是楔进了一百零八个疝气大灯,你小子现在还深一脚浅一脚地摸黑前进呢!” 第422章 新年之交   见到如此雄壮瑰丽的一处所在,凌阳惊叹不已,舌头伸出嘴巴外面,半天缩不回来。   半晌,凌阳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见在场众人都和自己一般无二,忍不住问道:“牛鼻……九爷,电是从哪里接过来的啊?”   九指还是第一次被凌阳尊称为“九爷”,顿时心花怒放,傲然指点道:“你听说过有一种高科技产品,叫做‘大功率柴油发电机’吗?整整几十台,都安放在那边的配电室里,不过布线的时候可花费了不少力气……”   凌阳不屑道:“柴油发电有什么高科技的,也值得你这样显摆,一看就知道没见过什么世面,你听说过核聚变发电站吗……我是说,厉害,真牛!”   凌阳见九指脸色不悦,赶紧挑起大拇指,这才拉回了正题:“你刚才说这个地方早就存在,这里难不成是要门自古流传下来的秘密基地?”   “你这样说也可以!”九指的脸上写满了尊崇和向往,叹息道:“想我龙门当年,作为江湖上的第一帮派,手下的四海堂和锁金堂,笼络全天下的财富,没有不敢做的买卖,那才叫富可敌国,置办下这样的产业,只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而已!不只是在财力方面,那时候的龙门人才济济,随便拉出一名普通的门徒,放在江湖上,都是名霸一方的俊杰大豪,那真是……”   凌阳见九指又要没完没了追忆往事,赶紧拦下了九指的话头,语气严肃,正色道:“九爷,既然您身为龙门门下的六大堂主之一,统掌整个长秋的江湖道,像这种隐秘之地,怎么可以随便带外人进来!”   凌阳话出有因,字里行间充满了维护要门的意思。九指尽管听出凌阳语气中的责怪之意,并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对凌阳以门中人自居而欢喜异常。   九指有心树立凌阳的地位,真心实意地想把自己历年来积累的威势,传承到凌阳身上,当着佣兵和门中门徒的面,朗声道:“既然是能和你生死相交的兄弟,自然也是我们龙门最可以信赖的尊朋贵友!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你这些兄弟的人品,绝不会暴露我们腾门的一丝秘辛隐闻,否则就连天也不容,我说的对是不对?”   说完这番话,九指便深深望着凌阳的眼睛,像是直欲看进凌阳的心里一般。凌阳到底年少心热,禁不住九指的拉拢和激将,也不说话,只是觉得遍体的热血熊熊燃烧起来,恨不能立刻把心掏出来,表明自己的心迹和义气。   鳄鱼受伤不在,饕餮和暴龙又是头脑简单的武夫型战士,只有白虬可以代表猛兽佣兵团,立时把胸脯拍得啪啪山响,甚至缠绕在小臂上的绷带,已经隐隐透出了血丝:“钱队和罗队义薄云天,以身犯险,把我们整个猛兽兵团救出刀尖铁狱,又为我们提供藏身的地方。我们这些雇佣兵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身无长物,唯有一腔赤红热血,钱队和罗队以后但凡有些难处,我们若是眨一下眼睛,犹豫着不肯向前,情愿当场受尽折磨而死,沦落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罗图军人出身,最是注重感情,才能在布满血火荆棘的战场上,放心把脆弱的后背,交给自己的战友。这会儿被身边的同伴激得热血上涌,击掌赞叹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能够交往到这么多有情有义的好兄弟,罗某幸甚至哉,没有白来这世上走一遭!此刻如果有酒的话,罗某定要和众兄弟们连干上三大碗,才能梢解心中的畅快!”   廖七儿呵呵笑道:“如此隐秘的藏身之地,好是很好,只是稍显寂寞了一些。除了平时修习武技,磨练筋骨以外,我和九哥在这里埋藏着大坛的美酒,吃食少时自有人运送过来,我们不妨趁此新旧年岁更迭之际,就在这萋萋芳草地上,痛饮一醉,如何?”   九指习惯性地想要摸索颌下长须,触手空荡荡的一片,这才想起自己的胡子,早已被凌阳放火烧得干干净净。想到这里,九指转头四处看了看,却不见了凌阳的踪影,咦了一声:“凌……钱小子溜到哪去了?”   廖七儿分别携起罗图和饕餮的手,笑着朝竹林茅舍处走去:“先不管他,咱们先去竹林,把那几坛子五粮春取出来,也埋了有三五年的光景,正是香浓的好时候!”   罗图受了九指的救命之恩,故意满走两步,落在九指身后。九指久居上位,自然精通这些俗务事故,见罗图倨恭有度,心思敏捷,而且心底纯良,武功底子雄厚,心里的爱才之念更浓烈了几分,一心想让罗图继承自己的平生所学,胸怀大慰,高高兴兴地同罗图攀谈起来。   此时夜深天凉,即使四面环山,隐有昂然春意,无奈外面已是数九寒冬,依然有丝丝冷气倾泻进来,空气中凉意凛然,却不至于寒冷难耐。众人都穿着御寒的冬衣,走到竹林中的草舍,把酒坛子挖出来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的透汗,纷纷把身上的羽绒服扔到一边,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大声吆喝着,开怀畅饮得不亦乐乎。   众人兴致正浓,却始终不见凌阳露面,罗图隔着窗子看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凌阳的踪影,犹疑道:“钱多多那小子跑哪里去了,怎么半天不见动静?”   九指虽然一大把年纪,喝起酒来一点不比年轻人逊色,刚刚干掉了一大碗美酒,高呼痛快:“管他做什么,这里又没有什么能让他祸害的贵重东西,难不成他还能滚到山坡上吃草不成?”   九指哈哈大笑:“就算是草地上放养着几只野兔仙鹿,也不能供钱小子骑乘,还怕摔断了他的胯骨呢,哈哈哈哈!”   廖七儿不像九指那样乐观,迟疑道:“那小子可是个出了名的惹祸精,千万看着他点,莫要作出什么祸来,到时候咱们哭都找不着调……咦,什么味道这样香,难道是孩儿们送了吃食进来,我怎么没看到人影啊?”   话音刚落,凌阳从一颗大榕树后跑了出来,满脸的黑灰,双手各握着一只短短的竹签子,上面插着两只烤熟的兔子,朝屋子里挥手喊道:“兔子已经熟了,你们快出来吃吧!还有一只鹿刚被我放了血,柴禾又不够了,谁去拾点柴回来呀?” 第423章 瓮中捉鳖   凌阳在北方要门留下的世外桃源里,甚至没呆上一个小时,便被暴怒的九指赶了出来,罗图和小白跟着凌阳一起离开,一个劲地埋怨凌阳不着调,好在甜宝一直留在村里玩耍,否则非得帮忙狠狠数落凌阳一番。   佣兵们自然留了下来,虽然见不到外面灯红酒绿的多彩世界,没有手机讯号和WIFI网络,不过这群汉子本来就是刀头舔血的雇佣兵,正好在里面锤炼武技,打熬筋骨,倒也不至于无聊。   凌阳深知要门作为江湖上最神秘的第一大帮派,对于这些佣兵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即使鳄鱼养好了身体,恐怕也会一起留在这里,既然在佣兵界失去了信誉,这些习惯了把脑袋扎在裤腰带上生活的亡命徒,一定会投进要门门下,继续着光怪陆离的江湖生涯,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晚,毕竟聊胜于无。   凌阳本就没想呆在这里,因为早和楚婉仪计议已定,趁着阳历新年的时候,去摆放一下早已闻名多时,却一直无缘一见的尤世龙。   楚婉仪财会高材生出身,同样精通所有的银行事务,毕业之前,甚至在大学所在的当地信用社实习过几个月,知道银行的年度财务结算,正好在每年最后一天的午夜十二点。   当代的各个专业银行,普遍接受了巴塞尔银行财务风险操作最终修订案,作为银行财务结算的标杆,每个季度末进行一次资金风险测评,每年度末进行一次全方位的资金财务结算,电脑系统的跑批,也报流水定格时间,规定在十二月三十一日的午夜十一点五十九分,系统跑批完毕,才能拿到准确而全面的年度财会报表。   每到这个时候,在银行设立对公账户的企业家们,必须到银行核对账户预留下的印鉴和名章,顺便和银行的工作人员进行一场盛大的狂欢。尤世龙作为当地某家银行的一把手,级别划分为四级峰顶的柜员卡,必须亲自输入指纹,才能授权银行电脑的核心系统进行报表打印,再加上尤世龙的所有生意,账户几乎都设在了他所供职的银行,今天晚上十二点整,尤世龙是一定会出现的。   匆匆赶回到李红袖别墅的时候,楚婉仪早已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李红袖喝茶聊天,一点看不出着急的样子。知药也在一旁相陪,见到凌阳等人推门而入,连忙起身笑道:“楚经理等了你们一个多小时,怎么才回来呀!”   凌阳看了看墙上的欧式挂钟,刚刚过了十点半,这才放松了身体,窝在沙发上喝了一杯暖茶,不紧不慢道:“急什么,时间还早得很。咱们这些做大事的,必须要沉得住气,才能……”   李红袖正为罗图斟上一杯热茶,闻言笑道:“我们家表电池没电了,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停止了转动。也就是说,你们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不过没关系的,钱小弟是做大事的人,一定能沉得住气,我说的对不对?”   不待李红袖说完,凌阳已经火烧火燎地跳了起来,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一看,果然已经到了十一点三十五分,急吼吼道:“尤世龙的银行在哪儿?咱们现在就还来不来得及?”   李红袖掩嘴轻笑,指了指南边:“不远不远,距离我家里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在楼顶准备了一架直升飞机,你们赶紧往那儿飞吧!”   凌阳目瞪口呆:“你家真有钱,连飞机都买得起……我也没有飞行驾照啊,不小心闯个红灯违停什么的,罚款扣分不?”   李红袖刚抿了一口茶,闻言全部喷在罗图身上,笑得前仰后合,一面手忙脚乱地帮罗图收拾。楚婉仪也撑不住笑了,狠狠瞪了凌阳一眼:“红袖姐逗你呢,这都听不出来!尤世龙供职的二级支行,就在小区转角处,那家快餐店的旁边,走路用不上一分钟,你自己开飞机闯红灯去吧,我们走着去!”   凌阳苦着脸喃喃道:“为什么被耍的总是我,老实人就是吃亏!”   李红袖对凌阳的话呲之以鼻:“你如果是老实人的话,全天下的人岂不是都成了傻子?你瞧你分钱时候的精明劲儿,就像恶狗见了热屎一样,眼睛里都冒出惨绿惨绿的光芒,比二百瓦的电灯都亮!”   提到从葫芦娃手里黑来的不义之财,凌阳顿时堆起了笑脸:“多亏了红袖姐义薄云天,帮我把分到的大黄鱼和钻石兑换成现金……对了,钱呢?”   “你说那笔钱呀!”李红袖好整以暇道:“我熟识开曼一家地下钱庄的老板,在他那里开了一个不记名的户头,单凭密码就能在任何一个国家跨行转账,密码用的是婉儿的生日。”   李红袖话锋一转:“你不会不知道婉儿的生日吧?”   凌阳目瞪口呆,一下子栽倒在沙发上,差点当场晕厥过去,用颤抖的双手伸向楚婉仪:“楚经理,您的身份证能不能借我看看,我突然想瞻仰一下您证件素颜照的风采,不知道能不能赐给小弟这个荣幸的机会……”   楚婉仪双手一摊:“丢了!”   “那您生日是哪一天啊,小弟好提前给您准备礼物!”   “你猜?”   “姐我实在猜不出来!我直说吧,那笔钱你还准不准备还给我了?”   “给你啊,我要你的钱做什么?”   “那你现在就给我!”   “给不了,钱在开曼存着呢,你自己去取吧!”   “没有密码我取不出来啊,你生日到底是多少?”   “你猜!”   凌阳潸然泪下,拍着大腿道:“为什么要黑我的钱,我只是一个渴望一夜暴富的苦命人而已,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见楚婉仪依旧不为所动,凌阳突然咬着牙威胁道:“你要是不把钱还给我,我就报警……”   楚婉仪语重心长道:“你跟在我身边好好办事,只要你尽心尽力,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加倍偿还你。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对付尤世龙吧!”   楚婉仪霍然起身,携住知药的手朝外面走去:“罗大哥,咱们走,留他一个人在那儿哭去吧!” 第424章 不速之客   甜宝刚一进屋,立刻跑上楼去看小乖,罗图和大龙等人又随着楚婉仪去找尤世龙的麻烦,凌阳在沙发上装哭了一会儿,见李红袖也转身上楼,根本没有人理自己,这才跑出去追到了楚婉仪身后。   凌阳、罗图、小白、龙虎彪三兄弟悉数跟了过来,即使知道尤世龙只是个普通人,却生怕他身边的司机助手之流,是隐藏了实力的异能高手,尤世龙一直跟那位神秘雇主保持着生意上的合作关系,拥有几名异能者保镖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   到了银行门口,厚重的铸铁卷帘门早已封锁得严严实实,只留下提款机旁边的一个侧门,能通到银行里面,门口自有两名银行保安把守,不许陌生人进入。   凌阳和罗图等人四散分开,分别攀爬到楼上楼下各个办公室的窗外,暗中保护楚婉仪的安全,一旦意识到险情,立刻便能穿窗而入,迅速集结在一起。楚婉仪和知药两个人,则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进去。   知药身为东华公司的财务主管,掌管着东华公司所有的账户和印鉴,东华又是尤世龙名下的生意,银行的保安早已心知肚明,对知药十分熟悉,再加上银行的现金早已运送会市里总行,分行里只剩下十几台不值钱的电脑,所以只是简单盘问了一下楚婉仪的身份,被知药告知是总公司派来查账的审计人员后,轻而易举地将二女放了进去。   作为一个二级支行,这里并没有开办保险箱业务,行里没有任何贵重物品。此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只有现金储蓄营业室的大门紧锁,二楼的信贷和财务办公区,各个办公室的门大敞四开,不断有人出入,十分热闹。   楼上除了十几名工作人员,在两个大小会议室里,还聚集着十几个当地公司派来核对印鉴流水的财务人员,纷纷带着贵重的礼物,借着这个机会想要跟尤世龙进一步拉近关系,期待明年能够获得更大额度的贷款。   这些财务主管难得聚在一起,彼此交流着对方公司的薪酬待遇,聊些家长里短,因为大多是女性任职财务工作,所以屋子里叽叽喳喳,瓜子皮和饮料瓶扔得到处都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八妇女节提前到来了。   二楼办公区走廊的尽头,唯一一个南北通透的大房间,便是尤世龙的办公室。知药熟悉这里的情况,知道尤世龙的办公室里有一台内网电脑,里面安装着银行核心可以授权的最高级别系统,尤世龙必须要通过这台电脑,才能完成划卡授权的过程。   知药随意在一个大会议里打了个转,跟相熟的财务同行简单打个招呼,抓了一把瓜子,塞给楚婉仪一半,这才大喇喇走进尤世龙的办公室。   会议室里有几名生面孔的公司财务,不认识知药是何方神圣,只知道尤世龙的办公室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地方,只有各个公司的老总,带着“诚意”才能进去和尤世龙聊上一会,然后满面兴奋、或是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眼见知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居然毫不胆怯地冲了进去,就想回自己家卧室一样随便,不禁议论纷纷起来。   见那几个新近上位的小财务议论纷纷,一个身材肥胖的大姐神秘兮兮道:“你们没看见吗,那两个小丫头长得多带劲哪,肯定是尤主任身边的那个,才能这样放肆,你们懂得的!”   一个高瘦的女人,脸上布满了雀斑,却不认同胖大姐的说发,低低嘘了一声:“千万别乱说,我们老总说过,尤主任不好那口!我认识那个小丫头,好像叫什么知药之类的,反正名字取得挺文艺范儿的。她任职财务的东华公司,听说就是尤主任出的本钱,人家是尤主任的心腹呢!”   胖大姐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这样说的话,十有八九是这么回事!我们公司主要运营物流,常年在尤主任这里贷款。我记得有一次,公司接连派出了十几辆大货车,放着自己的生意亏本不做,也要帮东华公司跑了半个多月的运输,照你这么分析,可就完全对上扣啦!”   财务主管们议论得热火朝天,鄙夷不屑者有之,一脸羡慕者有之,说着说着,又把话题扯到了老公和孩子的身上,渐渐又提到了房中的话题。大多数中年妇女都是过来人,女人扎堆的时候又特别喜欢议论这个,什么大小长短,持久秒射,说的口沫横飞。几个没结婚的小姑娘,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年纪轻轻能够做到财务主管的位置上,自然都不是省油的灯,个顶个地跟自家老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压根荤素不忌,讲起房中的事情来,一点都不比那些妇女们逊色。   楚婉仪和知药进到办公室里,却并没有见到尤世龙,只好坐在沙发上等着,百无聊赖中,正好听到外面女人们的议论声,知药私生活虽然不甚混乱,但是也经常凭借姿色出入夜店,那方面的经验到底丰富一些,倒是楚婉仪听得脸上红彤彤的,就连同样身为女人的知药看见,都恨不能亲上一口,轻怜蜜爱,对楚婉仪的国色天姿艳羡不已。   只听得一个上了一点年纪的女人,不无惋惜地感叹道:“我们这一代人算是没有享着什么福,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打扮,老了老了,都变成满脸雀斑的黄脸婆。再看看你们这些年轻的小丫头,擦胭抹粉的,一个比一个捯饬得精致,多漂亮呀!”   一个看上去无比清纯的小姑娘,立刻眨着大眼睛出言反驳道:“根本不是化妆不化妆的事。你们那一代人思想呆板,晚上在炕上造人运动的时候,只会那么一个姿势,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不好看,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你再看看我们这代人,晚上熄了灯以后,夫妻俩可着劲的折腾,花样翻新无数,上下左右、楼上楼下、室内室外、水陆并进、花式百出,生出来的孩子能一样吗?不仅各有特色,还个顶个的漂亮,这就是差距呀!” 第425章 生死边缘   尤世龙表面上看起来风光,管辖着整整一个城区的商业贷款,无数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们趋之若鹜,恨不能把尤世龙当成财神爷供起来。尤世龙本身又经营着担保公司和楼盘开发生意,买卖做得风生水起,是长秋出了名的成功人士,有权有钱,风光无限。   暗地里的苦楚,只有尤世龙自己知道。   尤世龙早年间积累起来的财富,小部分转移到了国外,却根本架不住几个败家子女的挥霍。尤世龙的大儿子今年十六岁,在加拿大定居,书没念多少,却学足了当地有钱人家的纨绔毛病。放着好好的奥迪小跑不开,非吵着要换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尤世龙虽然是长秋当地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和国外的那些那些顶级富豪比起来,根本不够看,即使买得起那样的顶尖豪车,也得心疼得肝胆直跟着颤悠。这边好不容易安抚住儿子,远在比利时的前妻和女儿,又委托律师打来了电话,向尤世龙索要一笔天价的保释金。   尤世龙的女儿名叫尤恬,仅仅十四岁,跟着尤世龙的第二任妻子,定居在比利时的唐人区。尤恬自小性格温和娴静,出了国以后,不知怎么跟当地的飞车党混在一起,完全转了性子,变成了一个让父母极度不省心的主儿。   尤恬的母亲没有什么主见,劝了女儿几回,没有什么效果,只好把女儿禁足在家。尤恬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把床单拧成绳子,沿着二楼的窗子爬了下去,翘家出走,没日没夜地同一班小恶棍混在一起,同玩同宿,经常和不同的男伴,甚至同时跟三四个男孩子一起酗酒过夜,而且染上了药物的瘾,出入各个禁制年轻人光顾的夜店,打架斗殴,飞车抢劫,无所不为。   尤恬年少轻狂,终于闯出了大祸,同少年飞车党们一起,在一起抢劫中,将一名欧裔妇女拖拽致死,被警方控制起来。尤恬私生活混乱不堪,不知怀上了哪个同伴的孩子,按照当地的法律,十四岁的年纪并不是拥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公民,所以只需要缴纳一笔天价的保释金,就能暂时获得看押就医的资格。   听到这个消息,尤世龙一时头大如斗。   尤世龙的手里早已没有了多少现金,相对于那笔巨额保释金来说,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尤世龙早期做生意赚到的利润,早已连同贷款和公司流水资金一起,投进了各个楼盘和地皮,如今楼盘被套牢,很难换成现金,尤世龙在后期的开发中,为了拿下地皮,不得不透支了自己所有的信用。早期建成的几栋商品楼,被尤世龙借着职位的便利,重复抵押在其他银行和自己的单位,已经是连唬带骗,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早已经入不敷出,挣扎在生死边缘。   深陷在这样的泥潭里无法自拔,尤世龙不得已接受了恒远集团合作的建议,利用在长秋建立起来的关系,联合那名神秘雇主的强悍势力,帮助恒远集团走,私武器,干上了掉脑袋的买卖,只求能够咸鱼翻生。在听到女儿身陷囹圄的消息后,尤世龙不得已黑了恒远集团的一笔巨额货款,把女儿保释出来,却已经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尤世龙现在的状态,跟一个红了眼睛的亡命徒并无二致,那笔货款一拖再拖之下,恒远集团终于起了疑心,派出楚婉仪前来查账,尤世龙立刻慌了手脚,慌不迭地躲藏起来。   经过深思熟虑,尤世龙横下心来,同那名神秘雇主接上了头,谎称楚婉仪此来,是为了破坏己方同恒远集团的合作关系,雇主一时不查,轻信了尤世龙的谎言,这才派出“驱使者”高十一,以为能够轻松将楚婉仪干掉。没想到以高十一的身手,居然一个回合见,便被楚婉仪的手下人干掉。雇主这才不得不重视起楚婉仪来,派出人手,对楚婉仪进行了彻头彻尾的调查。   尤世龙的谎言毫无悬念地揭穿不说,调查的结果令雇主更加大吃一惊。   一个小小的楚婉仪倒是不足为惧,雇主调查出她是楚人杰的心腹,及时收手,因为即使以雇主这样的能量,也不想触怒了楚人杰,引火烧身,给自己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   对于楚婉仪带来的几个护卫人员,雇主倒是十分感兴趣,大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的感慨。   雇主被拴死在恒远集团的货运生意上,难以抽身,不过依然拒绝了尤世龙暗杀楚婉仪的请求,不敢再胡作非为。另一方面,雇主开始发动手下所有的力量,务求干掉凌阳,以达到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看其形式,同秦璐背后异能组织之间的明争暗斗,也不无关系。任由哪一个狡智如狐的高明人物,也难以理清中间的头绪,实在是复杂万分。   几股不同的势力纠缠在一起,早已经搅成了一团糟,唯有比拼实力和耐心,看谁能够笑到最后。只是苦了尤世龙,身后没有过硬的背景,只有在长秋苦心建立起来的关系网,在秦璐和雇主那种段数的人眼中,跟一只毫不起眼的蝼蚁也差不多。尤世龙卷进了这个波涛汹涌的漩涡洪流里,想要抽身退出,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尤世龙虽然不知道其中如此复杂的内幕,只是已经有所察觉,失去了雇主的神秘武装支持,又黑掉了恒远集团的钱,被逼得生死不能,自身经济状况几乎完全崩碎,而且刚刚得知了消息,手下最精明强干的葫芦娃和齐鲲鹏齐齐失踪。这些接踵而至的打击,把尤世龙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除了依旧背负着银行负责人的身份以外,尤世龙一无所有,彻底陷入了绝境。   尤世龙没想到自己轰轰烈烈了半生,如今落到此种境地,不由得心灰意冷。正好赶上每年一度的年末扎帐清算,尤世龙无法可想,不想连银行主任的头衔都丢掉,只好悄悄乘坐一辆出租车,不声不响地回到了单位。跟楼上楼下的同事熟人简单打过招呼,尤世龙推开了自己久未踏足的办公室大门,看见沙发上端坐的两个女人,立刻呆住了。 第426章 悍然翻脸   沙发上坐着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恒远集团空降过来的监视者知药,一直在东华公司做财务主管,尤世龙自然再熟悉不过。   另外一个看上去国色天资的女人,尤世龙也不陌生,曾经一次次把玩着她的照片,不断派出硬手进行截杀,正是从未谋面,却“神交”已久的催命鬼,楚婉仪。   尤世龙见到二女,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知药毕竟在尤世龙手底下工作了一段时间,碍于尤世龙积威已久,又不清楚尤世龙已经山穷水尽的底细,贸然来访,多少有些拘束。   楚婉仪接连被尤世龙追杀,两下里早已撕破了脸,外面还有凌阳和罗图等一众高手暗中护驾,胸有成竹,神态自若,语气间颇多尖锐的嘲讽之意:“尤主任大驾光临,小妹顿生蓬荜生辉之感,快请坐!”   楚婉仪和凌阳这些人在一起久了,说话间不自觉地充满了江湖气息。楚婉仪也是个精明人,虽然身处尤世龙的地盘,却以主人自居,把尤世龙说成来访的客人。言下之意,意思是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警告尤世龙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尤世龙为人奸滑,哪能听不出楚婉仪的弦外之音,心里立刻翻江倒海起来,无数个猜测的念头一齐涌上来,杂烩在一起,竟然已经麻木得不知究竟是何种滋味。   猛虎老了,骨架也是刚硬的。尤世龙毕竟是常年高高在上的人,强忍住内心的惊恐,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看都没看楚婉仪一眼,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在宽大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尤世龙不理楚婉仪,反倒阴寒地撇了知药一眼:“你好好在公司呆着,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你不想干了吗?”   知药脸色一凝,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楚婉仪。   楚婉仪见尤世龙现在还在耍心机,偏要在自己面前摆架子,不由得升起一丝怒意,再没有一点顾忌:“尤世龙,你少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自己做过什么事,心里比谁都清楚,非要逼着我跟你撕破脸吗?”   楚婉仪虽然一脸恚怒,言语多有粗鲁,看上去却别有一番奇异的美态。知药见楚婉仪态度强硬,心里也有了点底子,见到楚婉仪俏脸微红的怒嗔模样,不禁失神想到:“颜值高的人,生气也像是在撒娇,风情万种,惹人怜爱;如果长成凤姐那样,就算光洁溜溜地躺在别人面前,也会被当成剥了皮的野猪一样鄙弃。果然是这么回事!”   女人都是奇怪的动物,这样剑拔弩张的凶险时刻,偏偏也能走神想到别处。知药正考虑着加倍投资新衣服和化妆品的时候,尤世龙明显身体一颤,强自嘴硬道:“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疯子!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却跑到我的办公室里来大放厥词,说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你是不是想敲诈我?告诉你打错了算盘!”   尤世龙故意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看准了楚婉仪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想要声色俱厉地把她先糊弄走,然后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谋定后在徐徐图之。于是板起脸,作势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机:“知药,带着你的疯子朋友赶紧离开,否则我立刻就让保安把你们轰出去!”   楚婉仪见尤世龙如此强硬的做派,立刻知悉尤世龙肚子里打的主意,反倒收起了急躁的情绪,不紧不慢道:“我一个弱女子,既然敢孤身前来,说不定已经在暗中布置下了埋伏,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士,好像各个都身怀异术,最擅长鼓捣些老鼠啊、蛇啊之类的小可爱,尤主任你怕不怕?”   楚婉仪一直盯着尤世龙的眼睛,在隐晦地提到高十一时,见尤世龙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这才靠在沙发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尤主任,我听说你这几年开发了不少楼盘,而且已经被套得牢牢的,经济状况似乎很不容乐观呢;还有你暗中经营的那些投资担保公司,比如东华、天河之流,那些公司的往来账目和资金走向,我当然都一无所知,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   尤世龙见楚婉仪把自己查到了祖坟,脸色明显慌乱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办公桌上的算盘,算盘珠噼啪作响,正是尤世龙心绪急躁的表现。   楚婉仪见尤世龙依旧沉默不言,肚子里不知在转着什么弯弯绕,趁热打铁,又下了一剂猛药:“尤主任不愧是长秋的名人,不仅在银行里位高权重,私底下经营着那么多赚钱的生意,就连地下社会的道路,走得也颇为顺利,摇旗呐喊,一呼百应,我说的对不对,尤爷?”   尤世龙的确是长秋市的名人,由于生意的关系,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   银行的职工和当地有贷款需求的企业家们,都会称呼尤世龙为尤主任;商界的同仁们知道尤世龙生意做得很大,都平称尤世龙为尤经理;剩下的道儿上朋友,深知尤世龙的手下,有一大群敢拼敢杀的江湖恶棍,葫芦娃就是其中佼佼者,见到尤世龙后,都会恭恭敬敬地唤上一声“尤爷”。   在楚婉仪不断抛出的重磅轰炸下,尤世龙开始乱了阵脚,色厉内荏道:“我是银行工作人员,正科级别的国家干部,你一个来历不明的疯女人,却跑来满口黑话地跟我盘道儿,到底有什么居心?”   楚婉仪见尤世龙的气焰已经弱了不少,略有得意地微笑道:“正如你所说,我只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疯女人而已。我刚刚满嘴的黑话,是来到长秋以后,向齐鲲鹏和葫芦娃拜师学来的。我刚提到的这两个人,尤爷一定不认识吧?”   尤世龙眼见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已经暴露在楚婉仪面前,心知继续抵抗也毫无用处,终于垂下了脑袋,认命地叹息一声:“楚经理,我服了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能问出这样幼稚的问题?”楚婉仪故意扮作惊讶的样子,不过很快换成了冷冰冰的脸色,寒声道:“很简单,还钱!” 第427章 刺客舞会   尤世龙听到“还钱”二字,出奇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尤世龙终于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语气里充满了深深的绝望:“钱已经被我花了,我现在没有钱。”   尤世龙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档案袋,把里面的合同文件等物,一股脑地倾倒在桌子上,一样一样细细展示给楚婉仪看。   “这是我去年拿下的一块地皮,这些是我开发的四个楼盘资质证明,这几本是我名下的房产和车库,这几张银行卡,已经被我透支掉了所有的信用额度。”   尤世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扔在桌子上,钥匙上印着四个套在一起的圆圈标志:“还有这辆车,我暂时没有开过来,就停在我家楼下的车库里……这些是我所有的资产,你看着办吧!”   楚婉仪气得笑了起来,本来以为尤世龙是个人物,已经做好了艰苦谈判的准备。没想到尤世龙突然摆出一副江湖无赖的光棍本色,倒让楚婉仪的精心准备全部落到了空处。   不过楚婉仪早已设想好了任何一种可能性,眼见软的不行,正准备来硬的,把凌阳和罗图等人唤进来,把尤世龙挟持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严刑逼供,墙边坐落的铸铜座钟,指针正好指到凌晨十二点的位置,清脆的钟声悠然响起。   听到钟声响起,办公桌上的电脑系统发出一阵示警声。尤世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内部的柜员卡,在卡槽里刷了一下,一边点按着密码,一面朝楚婉仪苦笑道:“先容我把分内的工作做完,如果我失去了这个职位,你想要的钱就更没有了着落。”   楚婉仪正犹豫间,尤世龙已经输完了密码,把柜员卡朝办公桌上一扔,开口欲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谨慎的敲门声,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尤主任,孙会计请您下去核对数据,您现在方便吗?”   楚婉仪朝尤世龙摇了摇手指,玉手在自己的脖颈下轻轻一划,做出一个威胁的手势。尤世龙不敢硬走,高声道:“我这里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五分钟以后到,你先下……”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听声音正是罗图。随即,窗户外面相继闪过两条黑影,罗图刚扑到窗前,手掌在玻璃上急切地敲击了几下,身后一条黑影接踵而至,似乎用一根燃烧着火焰的短棍,正捣向罗图的后心。   罗图翻手一挑,拨开了“短棍”,两侧同时又扑上了两名偷袭者,拳脚间风声凛凛,形成三个人的合围之势,硬是把挂在窗子上罗图压回了地面上。   罗图和凌阳等人计算出万全之策,每个人负责监视银行的一扇窗子,无论楚婉仪和尤世龙在哪间办公室谈话,都会有人在外面照应。没想到百密一疏,人员过于分散,把全副的精力都集中在银行里面,压根没有想到,会有人在外面突然发动了暗袭。   银行正对着一条辅路,平时车流就不是很多,这个时间段上,更是少有人行。袭击者们有备而来,一定已经暂时派人封锁住道路,这才敢放胆而为,以午夜的十二下钟声作为冲锋号角,同时对挂在银行外墙的凌阳等人突施袭击。   凌阳,罗图,小白和龙虎彪三兄弟,每个人的身边至少有三名杀手围攻。这些人早已躲在银行楼顶,待钟声余音未落之时,齐齐从天而降,立刻把凌阳等人杀了个手忙脚乱。马路对面的暗影里,还有十数个杀手冲了出来,迅速加入围攻的战团,把凌阳等人围得水泄不通,心里暗暗叫苦,一时之间,根本难以抽出身来。   凌阳几乎可以肯定,这些杀手都是神秘雇主的手下,因为除了这一股势力,再没有其他人,能够同时驱使如此数量的异能者。   神秘雇主手下的异能者,大多是处于成熟阶段的“刺拳者”。各种形态包罗万象,铁臂罗汉、火焰神、寒冰行者、断水耕农应有尽有,武技驳杂,期间还夹杂着两名能力稍弱一些的“操控者”,隐藏在暗处,不断操纵着周遭的硬物,呼啸着袭向凌阳等人的身上。   与此同时,楚婉仪注意到窗外的情况,知道出现了岔子,当机立断,霍然起身,死死盯住尤世龙的眼睛,试图稳住尤世龙道:“我带来的人就在外面,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以免他们误解你要伤我,情急之下失手害了你的性命!”   尤世龙露出一个无比苦涩的笑容,低声道:“你用不着安稳我的情绪,你带来的那些人,恐怕已经自身难保了!”   见楚婉仪面露讶色,尤世龙颓然靠在椅背上:“按照眼下的情势,我理当冲上去制住你,以你作为人质要挟,换取我暂时的逃脱。不过已经晚了,我们谁也走不了了。”   楚婉仪见尤世龙心里明白,强撑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一句也听不明白……”   尤世龙拨弄着桌上的算盘,努嘴道:“即使我不经常来上班,自己单位里职工的声音,难道我会听不出来?刚才请我去楼下核对数据的那个女人,我从未听过她的声音。要知道,行里的每一个岗位,都是经过我的同意,才能安插进来,恐怕那个女人……”   尤世龙分析到一半,办公室的大门一下子被推开。一个穿着紧身黑色皮衣的女人走了进来,返身掩住房门,随手一挥,整扇门立刻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不仅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也把房门死死冻住,谁也别想再逃出去了。   楚婉仪拉住知药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接触到坚硬的墙体,才停住脚步。只见面前的女人平板身材,梳着齐刘海的披肩短发,一张俏脸颇有几分姿色,只是身材脸色冷若冰霜,似乎不带有一丝感情。   楚婉仪紧紧握住知药的手,很快掩饰住眼中的恐惧,淡淡道:“你是谁?”   女人也不答话,嗓音亦如同万年坚冰般寒冷坚硬:“我是来杀你们的人。” 第428章 伤痕累累   杀手们似乎早已清楚凌阳等人的底细,知道罗图是凌阳麾下的头号硬手,分出六名刺拳者,将罗图牢牢围住。而且特意分拨出一名操控者,专一对付罗图。一时间,冰火叠加,金铁交鸣,夹杂着飞针乱刀凌空舞动,即使以罗图的身手,也在猝不及防下吃了不少亏,衣服被扯破了几个大洞,身上的拳痕瘀伤足有几十处之多,肩胛上也深深插进了一把短匕,只在皮肉外露出一截刀柄。   龙虎彪三兄弟纵横江湖,最擅长打群架,只是好虎难敌群狼,一时间怒吼连连,却连腰间的刀子都来不及抽出,被围攻者杀得手忙脚乱,自保倒是无虞,根本抽不出手来帮助其余的同伴。   凌阳武技低微,只是在警校里学习过简单的拼杀格斗之术,异能之术又不能随心使用,按理说应该很快饮恨断命。不过凌阳在地下基地里接受培训的时候,很是下功夫修习程红军的贴身近战之技,艰苦修习的成果,在这一刻终于显示出傲人的功果,左冲右突,指东打西,更兼不要脸面地满地乱滚,令杀手们完全摸不清路数。   而且凌阳的身上,到处隐藏着周龙华精制出的秘密武器,时而在一时倒也保住了性命。鞋尖上弹出一柄淬毒尖刀,时而在纽扣里喷出一张高压电网,对于这些刺拳者来说,虽然不能造成致命的伤害,也必须要分出精神小心应付,凌阳一时性命倒也无虞。   只是苦了小白一个人。   小白在基地训练的时候,刚刚觉醒了“操控者”的能力,作为异能者阵营中的绝对菜鸟,周龙华不得不花了大把的时间,专门培训提升小白对于异术操纵的能力,对于武技的锤炼,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严苛要求。   在这种凶险异常的贴身近战里,要同时应对几名对手的围杀,身周全是明攻暗袭的拳脚利刃,很难分出精神催动异能之力,唯有依靠武技拼杀出空当,才能动用异能取胜。小白输就输在身体素质软弱,拳脚间翻来覆去,只有那么几招现代格斗技法,刚刚反关节扳住一名杀手的肘腕,正想蜿蜒锁喉的时候,身侧立刻劈来两柄砍刀,小白不得不抽身后退,躲开了刀子的同时,刚刚被制住的杀手则再次猱身而上,铁拳直轰向小白的面门,一时险象环生。   小白仗着身体柔软,双脚牢牢扣住地面,上半身倒仰躲过一拳两刀,却忽略了正面的对手,是一名已经异化的“铁臂罗汉”,对于钢铁臂膀的操控远胜于常人,拳势看似已经用老,却突然间硬生生收住了势子,改轰为砸,拳心狠狠砸在小白的肚腹间,一下子把小白击倒在地。   小白就地一个翻滚,忍住剧痛躲过了一柄刀子,避免被拦腰截断的凄惨下场,同时手指一勾,催动精神异力,凌空操控起一柄掉落在地上的刀子,斜斜划向铁臂行者的脚腕。就是这一分神的瞬间,另一名“断水耕农”手中刀芒大盛,凛冽的刀气已经刺破了小白的皮肤。   小白腰间的皮肤立刻涌起一片鸡皮疙瘩,感受到凛冽的刀锋已经触及到身体,避无可避,心内悲叹一声,只好闭起了眼睛,放松了身体不在抵抗,但求死得痛快,不要零碎受苦。   凌阳距离小白最近,眼见小白刀斧加身,殒命咫尺,眼角突然瞪裂开来,不管不顾地拼命催动体内异能之力,顿时异化成“穿梭者”中,精擅于缩地成寸的“时空旅人”形态,身体蓦然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趴伏在小白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把小白保护得严严实实。   凌阳跨越空间的瞬间,因为分出了大部分的精神,用以催动异能之术,两名杀手的刀子,趁机没进了凌阳的身体,一柄砍刀刀身的一半,砍进了凌阳的后腰,另一柄短刀则刺穿了凌阳的左臂。   凌阳并非只知道死命拼杀的莽夫,出现在小白身上时,已经异化成一名“铁狱囚徒”,通身筋肉变得硬逾金铁,立刻夹断了体内的两柄刀子,护在小白身上时,杀手同时攻出的一拳两刀,齐齐落在凌阳身上,却只是留下了三道浅浅的白印,三名杀手全力出手,抵敌不过先后两道反震之力,立刻崩了个人仰马翻。   刚刚围攻凌阳的四名杀手,早已尾随而至,刀拳如同跗骨之蛆,须臾不离凌阳身侧。凌阳一跃而起,仗着一身铜皮铁骨,硬抗了几记,顺势抓住小白的衣领,用力朝楼顶抛掷而去,口中大喝道:“走!”   凌阳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精神力无以为继,身体表面的钢铁颜色顿时黯淡了几分。后腰和左臂处受到刀伤的部位,并不能随着异化为“铁狱囚徒”而愈合,早已裂开了两个缺口,不断流出猩红的鲜血,犹自挥舞着手臂,强撑着和杀手们战成一团。   小白趴在楼顶,终于寻觅得空闲良机。见凌阳舍命相救,早已通红了眼睛,哪里肯就这样转身逃遁,拼命催动起全部的精神力,十指张合间,不管不顾地隔空操纵起街边巷尾的杂物,狠命朝杀手们身上砸去。   小白释放出的精神异力,被杀手群中的两名操控者感应到,立刻盯住了小白,两名操控者联手对付小白,卷起地面上的积雪泥灰,凝结成一条巨蟒土龙,裹挟风雷之势,朝着楼顶的小白呼啸而去。   凌阳虽已是强弩之末,头脑却无比清醒,知道这样打下去,己方定会全军覆没,咬紧牙关,忍住眉心处的锥心剧痛,飞快朝罗图所在的战团掠去。就算感受到胸口逆时针旋转的六芒星封印,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吞噬凌阳体内的异能,也根本顾不得了。   除了同时应对两名操纵者,无暇他顾的小白以外,凌阳是同伴里,唯一异化了异能形态的人。凌阳依仗着铁狱囚徒的无敌防御状态,想要帮罗图等人挣扎出一丝喘息的机会,全部异化出异能之力后,这场仗才有的打。   不过凌阳的意图很快被杀手们看出来,其中两名“断水耕农”,正是这伙儿杀手的小头目,悄悄绕到凌阳身后,刀芒暴涨至顶峰,飞快劈砍着凌阳后腰处的刀口,一阵火星四溅后,凌阳终于痛楚难当,眼前一黑,轰然倒在了地上。 第429章 天降奇兵   尤世龙的办公室里,突然出现的神秘女人,正从背后精巧的背包里,抽出了一盘银行捆扎纸币用的坚韧塑料绳,随手扔到楚婉仪面前,同时抽出腰间一只锃亮的小型“蜂鸟”,黑洞洞的枪口在二女面前来回巡梭。   “麻烦你们互相捆绑一下,我一个人还真是空不出手来!”   楚婉仪心知无法抵抗,听话地弯腰捡起绳索,突然心里一动,淡淡道:“你不是要杀我们吗?还浪费捆绑这道手续做什么,难道你没事闲得疯掉了吗?”   女人扬言杀人,只是为了给三名阶下囚造成心理压力,让他们内心崩溃后乖乖听话,其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怕同伴们对付不了凌阳和罗图等人,想活捉了楚婉仪作为人质来要挟罢了。   楚婉仪冰雪聪明,虽然没有猜出对方心中所想,大致也想到女人并不想杀人,只是想掳走自己,达到其他的目的而已,心中大定,把手里绳子远远抛回女人手里,歪着头笑道:“我只是一个商界白领,不懂得江湖上打打杀杀那一套,也不会捆人,你不是想杀我吗?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楚婉仪说完,微微扬起头颅,露出天鹅般修长优雅的白颈子,做出一副引颈就戮的滚刀肉模样。   即使是在性命交关的情况下,尤世龙也暗暗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个楚婉仪如此亡命泼皮,撒起泼来比自己还要无赖,能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也算是不冤了。   神秘女人明显一呆,随后嫣然一笑,脸容如同冰山解冻,自有一番动人的韵态:“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楚经理,也学起那般青皮恶棍的无赖手段,真是让人不知所措呢!”   女人突然脸色一正,冷冰冰道:“好,我暂时先不捆你,等我外面的同伴得手后,再杀了你不迟!反正这个屋子已经被我用坚冰封住,根本没人能进来,任是谁也不能把你救了出去!”   女人双手连连扬起,指掌拈动间,墙体和棚顶,甚至连玻璃和窗棂上,都蔓延出厚厚一层冰霜,办公室里寒气袭人,已经完全被冰雪覆盖住,变成了一个冰囚雪狱。   楚婉仪见状惊骇不堪,双手交叠间,突然触摸到手指上佩戴的一枚戒指,正是凌阳曾经送给自己的秘密武器,心中大定,暗暗抬手,不着痕迹地将戒指对准了神秘女人。   “谁说这里没人能进来,我这不是来了吗?”   一道清脆的童音响起,脆生生地传进神秘女人的耳朵里。女人瞪大了眼睛,赫然发现楚婉仪和知药的身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娇俏可爱的小萝莉,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粉嫩的棉质公主裙,头顶扎着两个小辫子,红扑扑的脸蛋,看一眼就能萌出别人的鼻血来。   小萝莉的身边,俯卧着一条面如恶鬼的黑色巨犬,浑身黑漆漆的长毛,张大了嘴巴正在打哈欠,露出钉在牙床上匕首长短的锋利牙齿,只是眼神清亮,伸出肥厚的大舌头喘息着,看上去一点都不凶。   楚婉仪见到小萝莉,一点不比神秘女人的惊讶少些,赶紧一把将小萝莉揽在怀里:“宝儿,你,你怎么?”   楚婉仪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见到甜宝如此神出鬼没的手段,这才忽然想到,甜宝一个小孩子,能始终跟在凌阳和罗图这种亡命异人的身边,一直毫发无损,十有八九也是他们那一类人,否则又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间,已经被冰雪封住的办公室里。   女人见甜宝如此能耐,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如同活见了鬼一样,双臂一沉,身前凭空出现了十几支冰刺,尖刺遥遥正对着甜宝幼小的身躯,悬浮在空气中嗡嗡作响,似乎随时都会飞射而出,把甜宝的身子穿出十几个透明窟窿。   甜宝似乎对女人的手段十分不屑,根本没有摆出一点防备的架势,反身扑进楚婉仪怀里,用鼻子磨蹭楚婉仪光滑的脸蛋,毫不避讳道:“婉姨,红姨和胖叔叔说这边有打斗声,把他们小区里的爷爷奶奶们都带来啦,好像正在外面跟那些人讲什么耶稣和佛祖,说得可好听啦,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吧!”   女人心里一惊,立刻猜出小萝莉口中的红姨,定是长秋道上威名赫赫的李红袖。李红袖身为龙门盗帅的媳妇,始终被龙门看做是自家人,从来容不得别人欺负。盗帅在世的时候,又交往了无数能人异士,始终围绕在李红袖的身边,以报盗帅当年的恩情,手中掌握的势力,单就在长秋一带来说,几乎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地下王者。   女人分出一点精神异力,用冰霜冻碎了一小块玻璃,果然听到外面的喊杀声有异,脸色大变,双手同时向前一扬,十几道冰刺同时飞向甜宝和楚婉仪。   甜宝不屑地笑了一声,也不见做出动作,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冰刺一眼,稚嫩的小手轻轻一挥,一道炽热的火墙立在面前,冰刺遇火,立刻雾化得干干净净。女人见甜宝的能力犹在自己之上,原地轻轻一跃,四肢极度舒展,身上立刻包裹上一层淡淡的冰铠,腰间突出一圈裙摆状的冰雪屏障,逐渐成型,望上去如同穿着一条公主裙,正是异化为刺拳者中“寒极雪主”的先兆。   望着甜宝指尖尚未熄灭的火焰,女人尖声笑道:“同为刺拳者,我正处于‘寒极雪主’的成熟期,你却只是一个幼年时代的‘火焰神’而已,水火相克,冰焰不容,看你怎么能敌得过我!”   甜宝把小手做成手枪的形状,鼓起婴儿肥的嫩腮,轻轻吹灭了指尖上的火焰,火焰熄灭处,突然冒出一股逼人的凉意,整只小拳头瞬间被冰霜包裹住,拳头用力一握,冰霜寸寸碎裂,把女人看得彻底呆住,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会,同时拥有……”   甜宝嘿嘿一笑,两只手指立时钢化,清脆地捻动出几点火星,显摆道:“亏你这么大个人,连二三都分不清,你们老师一定会被你气死的!”   甜宝虽然年纪小,心眼却多,趁着女人失神地呢喃,放松了警惕的一刹那,甜宝瞳孔一缩,指挥起地上的恶犬道:“小乖,去咬死那个坏女人!” 第430章 杀伐果断   凌阳俯身倒地的过程中,身子还没有接触到地面,钢化的身体已经迅速恢复成血肉之躯。   异能之力狂猛地撤回凌阳体内,凌阳胸口处的封印突然为之一滞,就像狂奔中的人,突然被石子绊倒一样,出现了短暂的停顿,立刻撤掉了吸力,散发出的黑气顿时四散开来。   凌阳的精神为之一振,头目倏然一清,呈现出回光返照的身体状态,单手在地上一撑,侧身翻转了两圈,重新站立起来。   后腰上的伤口血流如注,受了贯穿伤的手臂也难以动弹寸毫,凌阳心知再支撑不了多久,已经暗暗咬碎了一颗后槽牙,和着血液吞到肚子里,仿佛没看到身后劈砍而来的两柄战刀,夷然不避,不敢再异化成耗力甚巨的“铁狱囚徒”,反而鼓胀起肌肉,催动仅存的异能之力,异化成一名不完全形态的“山岩巨人”。   凌阳硬是拼着挨了两刀,纵身跃到罗图身边,双膀较力,一下子抡飞了两名围攻罗图的杀手,随即故技重施,一手拎起浑身浴血的罗图,高高甩上了六层楼顶,这才重新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罗图先是被六名刺拳者死死围住,而后又冲上来不下五六人,十几名无极高强的武者,任是罗图使尽了全身解数,不惜分神使出“潜踪者”的能耐,只是异能气息被十数名杀手牢牢锁定,无论藏匿何处,都会第一时间吸引来三把以上的刀子,虽然满身浴血,不过都是皮肉上的刀口,并没有伤到筋骨。能在十几名成熟刺拳者的夹击下,苦斗千招全身而退,罗图这个大名,定会在江湖上名声大噪。   凌阳接连异化,极度透支体内的异能之力,全凭着胸中一口气息支撑,这会儿见罗图亦逃出生天,石化的声带震动着,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走!”   罗图喘息了一会儿,见凌阳拳脚间章法凛然,以为凌阳尚且能够支撑,立刻催动精神异力,身形消失在原地。这一下如同虎归山林,龙潜深渊,围攻大龙的一名杀手,连人影都没看到一个,就被捏碎了喉骨,喷血栽倒,死不瞑目。   罗图连下辣手,接连干掉了三名杀手,没想到围攻凌阳的杀手,迅速分出来一小批,重新锁定了罗图所在的位置,痛下杀手,刀光接踵而至。   罗图大感惊异,这些刺拳者杀手虽然处于成熟期,能够清晰感应到罗图发动异能之术时探传出的微弱磁波,不过罗图身为一名潜踪者,最是以神鬼莫测的身形步伐著称,那些杀手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不仅能探查到罗图的位置,还总是隐隐封锁住罗图行动间的轨迹。   罗图凝神观察了片刻,终于看出些许端倪。原来这些杀手的耳廓上,都佩戴着一枚微不可察的微型语音接收器。看来一定是有一名类似于“透望者”的厉害家伙隐藏在暗处,时刻关注着罗图的动向,把罗图下一步行动的轨迹,即使传递到杀手们的耳朵里。   罗图没想到围杀者们计划如此周密,已然设下了一个死局,暗叹一声,手中的狗腿刀连连爆出刀芒,瞬间劈退开三名杀手,露出包围圈的一丝空隙,身形顿时显露出来,虎吼连连,显然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誓要与同伴们共存共亡。   凌阳接连轰出十几拳,即使一身岩石般坚硬的肌肉,也大觉力不从心,感觉到自身精神力的衰竭,杀手们的刀拳攻在身上,已经由麻木转为隐隐作痛,心知很快便无法保持住“山岩巨人”的异化形态,心里涌起一阵深深的悲哀:“想我凌阳狡计多端,没想到却落入别人设下的死套,这算不算得是报应?”   心念电转间,又想到楚婉仪身陷银行内部,生死未卜,说不得只好挣命,舌尖早已咬破,突然霹雳大喝一声,凭空拔地而起,直奔着尤世龙的办公室窗户冲去。   凌阳刚刚冲上半空,身后的追兵也跟着高高跃起,一名断水耕农手里细长的斩马刀,长虹贯日般斜劈向凌阳的脚腕,如果被这一下劈实,凌阳的一只右脚算是保不住了。   耕农原以为凌阳会下意识地避开刀锋,然后便会从高处跌落,重新落入包围圈,不曾想到的是,凌阳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又怎么会舍不得残损肢体,根本没把及体的刀气放在心上,身子继续拔高,拼着丢掉一只脚,也要穿进银行里,维护楚婉仪的周全。   就在凌阳遇险的一瞬,李红袖和胖子率兵杀到。刚刚在外围清理掉十几条拦路的小杂鱼,李红袖正坐在车里,罕有地点燃一支细长的女士烟,浅浅地吸了一口,眼见手下的百十号江湖汉子杀进战团,面色狞厉道:“连我李红袖想保的人都敢下手截杀,这帮人该死!”   李红袖话音刚落,生力军们已经扑入了战团。上百个身形雄壮的江湖豪汉中间,还夹杂着十几个看似风烛残年的老人,卖地瓜的张老头,和异化成“天一水神”形态的吴老太太,其余的老家伙们,各个身怀绝技,都是退隐江湖已久的异能之士,曾经受了盗帅的恩惠,终生守护在李红袖的身边。这群人拼杀进去,正似虎入羊群,立刻便有十几名刺拳者杀手同时殒命,剩下的,也只不过是拼命挣扎,全军覆没只是早晚的事情。   李红袖深知罗图和凌阳等人的能耐,本以为对付区区一个尤世龙而已,这几个人已经绰绰有余。李红袖心思细腻,到底不太放心,派出手下精明强干的探子,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向。   直到探子回报,说附近的街道,全都被一群名不见经传的硬手围护住,李红袖才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刻点起兵马,悍然杀到,这才在阎王殿前,黄泉河畔,把凌阳一干人的性命拉了回来。 第431章 末日来临   李红袖率军来援,三两下冲散了围杀的刺拳者,形势立刻发生了翻天逆转,杀手们迅速完成了从猎人到猎物的转变,被三三两两隔开,或是各自为战,身边敌手围得水泄不通。   杀手们组织严密,训练有素,即使已经被杀寒了胆,也没有一个敢于逃走,生怕不顾一切的逃遁,会遭到组织更加惨烈的报复,唯有一死而已,死在战场上,到底还要痛快一些。   联手攻击小白的两名操控者,这会儿终于偃旗息鼓,不知隐藏到了那个角落里,不肯露出头来。小白伤势最轻,赶紧从楼顶跃下,凌空操控一些树干断刀之类的东西,铺垫在脚下,减缓下坠的冲力,轻而易举地飘然落地,连忙将身受重创的罗图和大龙等人搀扶到一旁,养精蓄锐,疗养伤势。   企图砍断凌阳脚掌的那名杀手,眼见就要得手,脸上露出狰狞嗜血的颜色,突然感觉到肩膀处一凉,整只手臂已经齐肩而断,斩马刀应声坠落,断肩处飙射出大蓬的鲜血,一头朝地面上栽去。   一位穿着太极练功服的老人,手里转玩着一只原本是一对的如意钩,不见了的那只,刚刚切断了杀手的胳膊,正笑吟吟地赶上两步,脚下轻盈一转,手中的弯钩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浑然天成的弧线,钩刃正好捕捉到断臂杀手的咽喉,飞快一划,那名杀手立刻饮恨钩下。   凌阳人在半空,去势不减,正好跃起到与窗子齐平处。甜宝和异化后的处于狂暴状态的小乖联手,早已轻轻解决掉了那名“寒极雪主”,将尤世龙捆成一团,知药拿着“蜂鸟”一旁看守。甜宝则搂住小乖毛茸茸的大脑袋,和楚婉仪一起扒住窗子,望向下面一场惊心动魄的异战。   此时,精疲力竭的凌阳已经恢复了原本的身体,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电光火石间,见到甜宝及时救驾,楚婉仪安然无恙,又瞥见李红袖手下来援,早已控制住了局面,心神一松,直直地朝地上掉落下去。   就在这一刻,对面的楼顶上,突然斜飞出一个人影,身形速度迅若流星,直奔下坠中的凌阳而来,眨眼的时间,便已经来到凌阳身前,一掌印像凌阳的后心。   地面上缠斗的众人,所有的异能者都感受到一股沛然的异能波动,正是从那名暗袭者身上传来,包括罗图一干人,和隐藏了身手的老辈异能者,想要出手援救,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阳即将殒命,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   楚婉仪距离凌阳最近,见状大急,心尖一阵摧枯拉朽的剧痛传来,突然从窗子的破洞处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攥住了凌阳的手腕,想要拉住凌阳,抵充掉凌阳的下坠之势,使凌阳免受丧身之厄,压根没有时间去想,以自己一介平凡人的身躯,又怎么拉得住凌阳如此沉重的身躯。   甜宝情急生智,动用了从未尝试过的空间异能,体内的异能之力疯狂涌出,硬生生在凌阳和神秘刺客之间,撕裂出一个巨大的异度空间,只不过空间尚未形成的刹那,刺客的手掌已经按在凌阳的后心上,掌心劲力一吐,一股催心之力,生生度透在凌阳的心脏上。   以凌阳为中心媒介,刺客,楚婉仪,甜宝,以及一只爪子搭在甜宝身上的巨犬小乖,紧紧联系在一起,数股截然不同的异能之力交汇在一起,轰然在凌阳体内炸开。   与此同时,甜宝撕裂出的异度空间完全展开,瞬间将独处一面的刺客远远弹开,从刺客的指尖开始,血肉寸寸裂开,旋转着融化蒸腾在空气中,刺客大拇指上佩戴着的一枚血翡扳指,砰然掉落在地面上,清脆地弹动几下,滚落到路旁的积雪里。   刺客仰面倒飞出去,整只手臂上的血肉筋骨已经全部消散,整个人就像凭空渐渐融化掉一样,痛苦嘶吼间,露出长发遮挡下的一张苍老而俊逸的面孔,原来是罗图在音乐学院里,有过一战之交的莫音教授。没想到这个家伙隐藏得如此之深,赫然便是那名异能组织的头目,策划整个暗杀行动的幕后神秘雇主。   莫音一直隐忍在暗处,就算手下几乎伤亡殆尽,也忍住了没有出手,一直等待到凌阳下坠的良机,这才悍然动手,务求一击奏效,当场毙掉凌阳,没想到凌阳身边的甜宝如此凶悍,竟然能开创出一个暗黑异度空间,来自于另一个维度空间的浩然之力,瞬间让莫音饮恨当场,苦心经营谋划的一切,立刻幻化为一场镜花水月。   莫音倒飞而出的同时,楚婉仪受到几股异能之力的刺激,额头上的七翅傀儡再次浮现,同时受到两个异度空间的对冲,一股势力来自于甜宝的创造,另一股势力则来自于凌阳胸口的封印之力,疯狂蚕食对撕,两股势力互相抵消强拼,却意外地接连崩碎掉傀儡的三只羽翼,加上之前先后碎裂的两只,傀儡的背上,只剩下一堆羽翅,颜色暗淡得几近透明。   甜宝勉强动手,在创造出一个超乎自己控制范围的异度空间后,终于承受不住过度的精神力透支,身子一栽,朝窗外跌了下去。楚婉仪眼目尚且留存着一丝清明,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死死拽住陷入昏迷的甜宝衣角,孱弱的身体又哪能支撑得住,两只手同时拉住了凌阳和甜宝,三人一齐朝地面上坠落下去。   小乖刚刚从狂暴中清醒过来,眼眸中还残存着一抹猩红,见状嘶吼一声,随即扑了上去,利齿咬住楚婉仪的裤脚,用力一甩头,凌阳的指尖触碰到吸力强大的异度空间,立刻被一股沛然之力吸了过去。   小乖虽然一身怪力,到底抵不过异度黑洞的无尽漩涡,三人一犬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瞬间被吞噬进无边的黑洞里,就像四块小石子投进了莽莽大海,根本没有激起一点微弱的浪花。黑洞蚕食掉四个生灵,失去了异能之力的支持和召唤,这才心满意足地消失不见,空气中连一点波动都没有留下,完全看不出一个异度空间,刚刚存在过的痕迹。   几个瞬息的功夫,刺拳者杀手们已经被诛杀殆尽。胖经理立刻组织手下,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便已经把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似乎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红袖踩踏着吱吱作响的积雪,弯下身子,从肮脏的雪堆里捡拾起一只血红的扳指,珍而重之地放进罗图的掌心:“你放心,只要凌阳和婉儿没有粉身碎骨,我们终究会找到他们,不是吗?” 第432章 一衣带水   大黑山的另一端,和长秋市所在的省份,仅有一山之隔的,是另外一个国家,国家名号为“朝之鲜语”。   朝之鲜语几百年前,是附庸于明清王朝的一个附属小国,近代开始,国内的两个派系政党,因为矛盾日益激烈,把一个小小的国家,硬生生分成了南北两半。北朝为兄,依靠欧美发达国家为后盾,努力发展经济,体制发达,经济富足;南朝为弟,虽然不想一味穷兵黩武,奈何家底单薄,国势衰弱,只能力抓军备,一旦没钱花了,就去哥哥家演示武力,吓得哥哥不得不拨备出巨额费用,帮助弟弟渡过难关。   南朝一直同华国交好,但凡缺钱少粮,总能得到华国的援助,所以长秋市作为边贸城市,大批国内的生意人涌进南朝,拉动了地方经济,久而久之,南朝民众大多精擅汉语,至于本国语言,说的时候倒是不多了。   江界市,是南朝少有的几个大城市之一,江界市人口超过百万,百中三四,都是长秋一带过来做买卖的华国人,这里也汉化得十分严重,满大街讨价还价,和酒馆里喝酒猜拳的客人,说的尽是汉语,穿的都是汉装,又都是东亚人种,根本难以区分。   南朝民众嗜吃狗肉,狗肉饭馆遍地开花。在江界市东升大街的最繁华地段,开着一家远近驰名的大饭店,名叫金达莱饭店,集餐饮娱乐与住宿为一体,手撕狗肉和熏狗排招牌一绝。   中午饭口的时候,金达莱饭店一楼大厅里,到处挂满了南朝领导人的画像,几十张大小桌子,全都坐得满满的。因为正值寒冬,来到这里点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狗肉汤炖豆腐,就着腌制的苏子叶喝上几杯烧酒,整个五脏六腑都会变得暖烘烘的。   因为生意实在太好,本名就叫做金达莱的老板早已笑歪了嘴,在过道上硬塞进去几张可供单人就餐的小桌子,也是供不应求。只剩下一张桌子的时候,一个衣着褴褛的年轻人,掀开棉布门帘走了进来。   年轻人穿的虽然破破烂烂,还是能够从上等的衣料上看出价值不菲。老板是积年的生意人,早已练就一双毒辣无比的火眼金睛,一眼认出年轻人穿的衣服,正是华国某个知名的大品牌,看起来年轻人一定是刚刚和别人打过架,或者是滑雪摔倒了回来,这才落得如此狼狈。   金达莱老板不敢怠慢,见服务员各个忙得脚打后脑勺,根本抽不出时间招呼客人,于是满脸堆笑地亲自迎了上来,操着一口纯正的汉语道:“请问您吃点什么?”   正如金达莱所猜测的一样,年轻人在大厅里环视一圈,似乎对于喧闹的大厅很不满意,皱着眉头,扬起鼻孔哼了一声:“有没有空闲的单间?”   金达莱连忙朝楼梯一指,做出一个请上楼的手势:“上面有单间雅阁,您楼上请。”   年轻人撇了撇嘴,似乎不想多走两步,不过肚子里传出一阵咕咕的声音,年轻人还是很不情愿地挥了挥手,摆出一副富家子弟特有的纨绔派头:“你在前面带路……对了,我刚在神山滑雪的时候,把衣服都摔破了,你派个人出去,买几套舒服点的棉线休闲服回来,我一起算钱给你!”   金达莱更加确信,这个年轻人定是华国某个富商的败家子,因为只有华国的富家子弟,才会不喜欢南朝纹绣了各种图案花式的涤纶衣料,独独钟情于穿着舒适的纯棉线服装。   金达莱见过不少富二代,知道这些家伙仗着老爹有钱,各个都是出手阔绰的败家子,正好趁机在这小子身上大捞一笔,忙不迭地答应下来,一面亲自把年轻人引到楼上“牡丹富贵”的高级单间,一面随手抓住一个服务员,吩咐她去江界市最大的商场,挑好的棉质衣裤买回两套来。   年轻人步到楼上,看着东阁单间的外墙上,描绘着一大丛颜色鲜艳的牡丹花,不禁驻足观望了一会,突然指着西面的雅阁道:“我不喜欢牡丹花恶俗,你给我换到那边的芙蓉阁去,芙蓉花开,清水出芙蓉,这个好,哈哈!”   金达莱见年轻人如此挑剔,为难道:“芙蓉阁已经被其他的客人预定了,您能不能暂时将就一下……”   年轻人闻言大怒,刚想发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即又冷静下来,冷哼道:“前一阵子我刚闹出了一场人命官司,我老爹不许我再惹是生非,否则小爷非要看看,在江界市的地面上,谁敢跟我钱家大少爷抢地盘,这次就算了!”   金达莱眼泪差点没下来,心想这块地盘是我的啊,而且人家客人是先预定的,你才是后来的。难怪你会闹出人命,这小子仗着有钱老爹的势力,真是混蛋得可以。   金达莱听说年轻人惹下了人命官司,还能大摇大摆地去神山滑雪,心里一惊,服侍得更加小心谨慎,唯恐年轻人一时兴起,砸了自己店里的招牌。不等年轻人点菜,已经吩咐专门负责这个包间的服务员,把十几道清淡的爽口小菜,和四样鲜果流水般摆上了桌子。   年轻人见金达莱招待得殷勤,怒意减轻了不少,拿起菜单,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全都是金达莱饭店的招牌菜品,其中包括葱爆狗脑,紫苏凉拌狗皮,熏酱狗排,手撕狗肉,爆炒狗杂,狗肉浓汤炖豆腐,还有一盘子八珍狗宝,真可谓是要了狗命了。   金达莱见年轻人点了这么多菜品,小心翼翼地问道:“钱少爷,您是自己吃,还是想宴请其他的客人?我好提前做些准备!”   钱姓年轻人白了金达莱一眼:“这么多的菜,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你特么把老子当成猪了吗?当然是宴请别的客人,算上我一共六个,你再去准备五套精致点的餐具!”   金达莱应声离开,不一会的功夫,又转身敲门进来,恭恭敬敬地问道:“钱少爷,商场那边的衣服都给您选好了,您想在发票上填写多大的金额,商场那边都能随意填写的!”   金达莱露出一副“你懂得”的神秘样子。年轻人顿时明白过来,沉吟片刻道:“尽管往多了填吧,反正我老爹在我们国内位高权重,多少钱都能报销!上面的名字别写我老爹的,写我的就行,我叫钱!多!多!” 第433章 雪中送炭   当日甜宝开辟出一个异度空间,到底力弱不能支撑,只是把凌阳送到了距离长秋一山之隔的南朝。   凌阳刚刚从深山老林里钻了出来,便找了几个路人,问清楚当地的状况,挨不住饥肠辘辘,奔着当地最大的饭店就闯了进来。   凌阳把金达莱和服务员打发到门外,换上一套干净暖和的衣服,风卷残云地吃了一餐,酒足饭饱后,翘起二郎腿哼着小曲,舒适地靠在椅子上剔牙,脑袋里迅速分析着楚婉仪和甜宝的去向,估摸着距离江界市不会太远,只是不知到底分别流落到了何处。   凌阳最担心的反倒是小乖,看到这里吃狗肉的风气这样浓厚,小乖长得又肥又壮,降落在深山老林里还好,说不准还能凭借着身强力壮,勉强抓几只野兔山鸡混个温饱。如果恰巧穿越到一家狗肉馆的后厨,凌阳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凌阳足足琢磨了半个小时,这才按下了服务铃,询问服务员道:“你结婚没?”   服务员穿着南朝特有的艳丽长裙,相貌姣好,早已从老板处得知,凌阳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富二代,还以为凌阳想采撷自己这朵异族鲜花,红着脸道:“我已经结婚了!”   凌阳转了转眼珠,把剩下的一套衣服塞进服务员手里:“我请的客人还没来,麻烦你为我再准备一桌同样的席面菜品,再来五瓶最好的烧酒,这套衣服就当做你的辛苦费啦!”   南朝民众普遍穷困,服务员见凌阳出手阔绰,对于这套高档材质的衣裤爱不释手,刚刚撒谎说自己结了婚,只是不想出卖自己的身体。服务员十分喜欢这套衣服,心想正好拿回家里送给哥哥穿,或者拿到集市上卖掉,也能够补贴一阵子家用。   凌阳歪打正着,南朝赠送服务人员小费之风盛行,有的直接给钱,一时没有了零钱,送点随身携带的小玩意也多的是,送衣服虽然不是很常见,却也不至于另类扎眼。   服务员见桌子上杯盘狼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暗惊凌阳食量之大,不过还是礼貌地鞠了一躬:“请您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饭店里的厨师,都是熟惯了的手艺,各种材料齐备,狗肉也早已煮到了八分熟,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便把菜品端了上来。   传菜员见包间的木门关得紧紧的,敲了半天,也不见凌阳开门,还是服务员乍着胆子,把包厢门推开一条小缝,朝里面一看,只见包厢里已经没有了客人的踪影,窗子洞开着,凛冽的寒风灌了进来,就连桌子上几套精致的餐具和四瓶高档烧酒,也随着消失的客人一起不翼而飞。   服务员带着苦音,把金达莱老板请上楼来,只见包厢的板壁上,被客人用手指沾着菜汤,写下了一行大字:金达莱饭店老板作恶多端,小弟特来略取不义之财,今日只是小做惩戒,下次一定放手而为,鸡犬不留,全部吃光!钱多多敬上。   凌阳故意留下这一段话,为的是故意把矛头指向老板金达莱,免得无辜的服务人员丢了饭碗。   金达莱搭了一桌席面和四瓶好酒,还自掏腰包买了两套衣服,捶胸顿足,欲哭无泪。凌阳却早已从溜出了很远,随便找到一个小型集市,用餐具和烧酒换了点零钱,揣在口袋里,心里才多少安稳了一些。   凌阳在街上闲逛了一下午,感受到江界市民风淳朴,虽然是一个边贸城市,这里飞扬跋扈、招摇过市的人,也大多是国外来做生意的富商子弟,一个个开着豪车,身边的漂亮女伴穿金戴银,学足了暴发户的恶俗嘴脸。   江界的本地南朝人,各个穿着朴素,大多数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结实的帆布袋,里面装着饭盒和水壶,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朝气,那是一种通过扎实苦干,获得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很少有像富豪子弟们脸上的那种张扬和颓废。   凌阳转了几个圈子,对于江界市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无论是街头巷尾的大小商店,还是楼宇平房的民宅,房前屋里到处悬挂着三代领导人的画像,就像华国的八九十年代一样,人们狂热地崇拜自己的领导人,把未来所有的希望,和生活下去的精神寄托,都牵系在领袖的身上。物质生活虽然匮乏,精神上却是无比充实。   凌阳晃悠了一下午,肚子里的酒肉早就消化得差不多,捏了捏口袋里的零钱,在街边随便找了一个卖包子的小摊,买了几个包子垫饥。   卖包子的小贩是本地人,见凌阳汉语流利,穿着华贵,显然是华国来的客人,笑意盈盈地用牛皮纸包了几个包子,顺手又给凌阳添上两个,当做赠送的礼品。   不过小贩的笑容很快凝固在脸上,抱起肩膀,冷脸看着凌阳拿出一根生了锈的仿制银针,在包子上扎了一下,指着隐隐发黑的针尖,朝小贩低声吼道:“你特么的想下毒害我,快点赔钱,要不我就报警了!”   小贩一把抢回包子,把零钱摔回在凌阳的脸上,怒道:“我卖的是豆沙包,你爱吃就吃,不吃赶紧滚!”   凌阳碰瓷不成,只好舔了舔针尖上的豆沙,重新堆起笑脸,道歉不迭:“我看您一个人在这卖包子,孤零零的挺无聊,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凌阳好说歹说,小贩就是不再卖给他包子,凌阳无法,只好弯腰捡拾起地上的硬币,转身离去,背影十分凄凉。   小贩见凌阳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不忍,跑上几步,把一个热腾腾的豆沙包塞进凌阳手里,真诚道:“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出来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一定是流落在这里,身上没钱吃饭了吧?”   凌阳机械地点了点头,望着手里的包子,心中五味陈杂。小贩的声音却再次传进了耳朵里:“你是不是华国来的生意人,折了本钱回不去家啊?不然的话,你先住到我家,给我打个下手赚点小钱,积攒上一段时间,怎么也能够买上一张回家的跨国车票!” 第434章 人生何处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凌阳正无计可施,立刻接受了小贩的好意,把口袋里所有的钱,一股脑塞给了小贩。   小贩坚决不收,一面指挥凌阳帮自己收摊,一面絮絮叨叨教给凌阳做人走正道的大道理,凌阳第一次觉得,来自一个陌生人的唠叨,竟然会如此的温暖。   小贩是一个中年男人,由于长年露天出摊,风雪在他的脸上镌刻下深深的皱纹,和岁月摧残过的痕迹。不过从男人明亮的眼睛,和线条刚毅的国字脸上,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小贩年轻的时候,定是一个很英俊的花样少年。   小贩拉着一辆铁管焊成的板车,车上装满了蒸笼和布棚,在积雪泥泞的道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凌阳在后面卖力地帮忙推车,一直走出了坐落着稀疏楼房的闹市区,走进了清一色砖木平房的平民居住区。   凌阳在路上得知,小贩名叫崔申明,家里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妻子在家里料理杂事,大一些的儿子和女儿在外面工作,最小的女儿只有六岁,只能在家里帮助母亲干一点轻巧的活计,从周边的工厂里,拿回半成品的圆珠笔零件,安装成一大盒子成品,就能获得五百南朝圆,因为南朝刚刚经历了一场通货膨胀,这些钱甚至还不够买上一块面包。   崔申明家在第五居住区的边缘,是一所整洁的小房子,背靠着一片荒芜的盐碱地。屋子后面便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大壕沟,排泄着造纸厂里流出的污水,暗红色的水里,尽是纸浆和火碱,即使到了数九寒冬,也并不能结冰,散发出一股扑鼻的臭味,刺激得凌阳的鼻孔痒痒的。   凌阳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发觉崔申明已经停下了板车,在一扇黑色的双开木门前,隔着院子大喊道:“我回来啦!”   房子的拉门打开,飞跑出一个花蝴蝶一样的小姑娘,穿着一身鲜红色的棉衣,一下子扑进了崔申明的怀里,嫩生生道:“阿爸,你给我带了竹蜻蜓回来没有。”   崔申明宠溺地拍了拍小女儿的脑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半袋酸甜的话梅粉,还附赠了一个廉价的塑料小玩意,用手一撮细杆,上面的螺旋状叶子就能飞上半空的玩具,也就是多啦A梦头顶戴着的竹蜻蜓。   崔申明的妻子,是一个典型的南朝家庭妇女,长得眉眼柔顺,短袄长裙虽然破旧,却熨洗得干净整洁,亲切地迎了上来,帮助丈夫把板车安置在院子里,礼貌地询问道:“这位客人是?”   崔申明今天生意不错,多卖了几笼屉豆沙包,路上打了一瓶烧酒,还买了半斤带皮的狗肉,在妻子面前晃了晃:“把狗肉撕在盘子里,先吃饭再说。”   崔申明的妻子接过酒菜,弯腰为丈夫和凌阳准备好拖鞋,自行去厨房里安排晚饭。崔申明拉着凌阳的手,在一张小小的方桌前席地而坐,顺手为凌阳倒了一杯水:“我先去洗手,你随便坐,尽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千万不要客气……对不起,家里太小,只有一个盥洗室,等下我们轮流使用。”   凌阳点点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看见崔申明走到卫生间的门口,在拉门上轻轻敲了敲,洗手间里传出一个年轻的女声:“阿爸回来啦,我正在给您兑温水,马上就好,轻稍等一下。”   卫生间的拉门打开,一个满脸朝气的圆脸少女探出头来,朝崔申明笑了笑:“阿爸辛苦了一天,快用温水洗洗脸吧!”   凌阳看清楚少女的相貌,嘴里的清水立刻喷了出来,忙不迭地用衣袖擦拭桌子,一面扭过头去。少女却已经走到了凌阳的面前,看着凌阳熟悉的侧脸,大眼睛眨呀眨的,试探着问道:“钱……少爷,是你吗?”   凌阳恨不能立刻变成一只亡八,把脑袋缩回硬壳里,别着脸不肯转回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少女步履轻盈,一下子跳到凌阳身后,望着凌阳英俊的脸庞,和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尴尬,小嘴立刻张得大大的,朝厨房的方向喊道:“阿妈,我刚才跟你说过赠送给我衣服的客人,他来我们家里啦!”   崔申明的妻子名叫桃荭今,正端着盘子和烫好的烧酒,从厨房里走出来,没挺清楚女儿的话,娴静地嗔笑道:“这个死丫头,都快到了嫁人的年纪,还是这样慌慌张张的,多让人不省心哪!”   桃荭今朝凌阳歉意一笑:“让您见笑了,我这个大女儿太活泼了一些,失礼之处,您千万不要介意。”   崔申明也洗完了脸,抱着小女儿坐在桌前,不解道:“什么送衣服的客人?”   少女见凌阳的眼中满是恳求之色,多少猜到了一点什么,也觉得不好意思,咬着娇嫩的下唇道:“没,没什么,我跟你们开玩笑呢!”   崔申明笑道:“这个死丫头,整天疯疯癫癫的,马上就到了出嫁的年纪,还是没有一点大人的样子!”   崔申明说着,脸上隐隐露出一丝怒色:“让你不要在城里的大饭店工作,你偏偏不听!父亲难道这么没本事,非要你自己去赚回嫁妆吗?那个饭店里鱼龙混杂,什么坏人都有,可千万别被人给骗了去才好!”   少女不置可否,听父亲说到饭店里很多坏人,于是看了凌阳一眼,心想这不就是一个大坏人吗?于是笑出声来,长长的睫毛不住抖动,朝凌阳伸出一只葱白似的玉手:“您好,我叫崔顺英,欢迎您来我们家做客!”   凌阳见崔顺英如此顾忌自己的脸面,没把自己吃霸王餐的事说出来,感激地看了崔顺英一眼,握住崔顺英柔滑的小手,用力摇晃了几下:“你好,我叫钱多多!”   崔申明见桌子上酒肉齐备,把不快的事情抛到脑后,为凌阳斟上一杯烧酒,笑道:“好了好了,大家算是都认识了,从今天起,钱小兄弟你就踏踏实实地住在这里,这一顿晚餐,就当作为你接风!” 第435章 横行市井   夜深时分,凌阳躺在狭小的客房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南朝人习惯住在地上,坚硬的地板并不是实木,而是用锯末和胶水粘合成的板材,即使过了多年,也会散发出淡淡的化工味道。   为了让凌阳住得舒服一些,女主人特意找出家里最厚实的被褥,凌阳依旧觉得身子底下又硬又凉。因为刚刚入夜的时候,屋子里唯一的煤球炉已经熄灭,房间里的热气早已被外面挤进来的寒气中和,虽不至于寒冷难当,身上也感觉到凉飕飕的。   凌阳睁大了眼睛,盯住光影缓缓移动的天花板,脑海中尽是楚婉仪和甜宝的影子,不知道她们两个沦落在哪里受苦。甜宝还要好一些,小丫头一身通天的异能本事,再加上古灵精怪的性子,别说受欺负,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楚婉仪虽然是精明强干的商界精英,只是不通武技,身子柔弱。如果真的初来乍到一个陌生的国家,不知道要吃多少的苦头。   凌阳闭起眼睛,尽量把不好的念头排挤出脑海,自言自语道:“婉儿是楚人杰的心腹,楚人杰又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只要婉儿能找机会给他打一个电话,一定立刻就能被接回国内,我这是杞人忧天,杞人忧天……”   凌阳一个劲儿地劝解自己,终于朦胧睡去。梦里,楚婉仪时而挂在悬崖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终坠落下去;时而在一个僻静的巷弄里,被三五个恶棍堵在墙角,撕碎了身上的衣服。凌阳不断地做着噩梦,终于满头大汗地惊醒过来。   凌阳惊魂未定坐了起来,擦拭去额头上的冷汗,这才觉得口渴,于是蹑手蹑脚地打开拉门,想要去客厅里倒一杯水喝。   刚走了出来,凌阳见到主卧室里灯光如豆,女主人嗔怪的声音低低传出来:“申明,你怎么这样莽撞,随便把陌生的年轻男子带回家过夜,咱们家里还有一个适婚年龄的女儿呢,这样多不方便啊!”   崔申明似乎睡意正浓,迷迷糊糊道:“钱小兄弟是华国来的商人,做生意赔掉了本钱,连饭都吃不起。我要是不帮他一把,他怕是很难回到自己的国家,咱们就当积德行善,先容他住一阵子吧。”   凌阳心中感动,轻手轻脚地又回到了卧房,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刚刚放亮的时候,凌阳趁着崔申明一家人都没有睡醒,便一个人悄悄地溜了出去。   凌阳在大街上游逛着,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完全没有目的,一双眼睛却贼溜溜乱转,四处寻找着发财的机会。   误打误撞见,凌阳来到了一处华人聚居区,少有的一个崭新小区里,百分之八十以上,居住着在江界市做生意的华人富商。凌阳看见小区对面的路口,正躺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也不嫌凉,侧卧在雪地上哼哼唧唧,做出摔到的样子,正四处寻找着搀扶自己起来的好心人。   见到如此熟悉的一幕,凌阳福至心灵,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老人身前,好意地向老人伸出一只手,老人双目一亮,立刻紧紧攥住了凌阳的手腕,咧开大嘴嚎道:“小伙子,你撞了我,可得赔给我老人家钱哪……哎你干什么,快点住手!”   原来凌阳并没有搀扶老人的意思,反而一把将老人甩到一边,看准老人刚刚捂热乎的地方,一头栽倒下去,嘴里哼哼唧唧的,跟老人假装摔倒的表情一模一样。   老人见凌阳躺倒的姿态如此熟练,充满了潇洒和灵动,眼中大有赞赏之意,试探着问道:“同行?”   凌阳点点头,朝老人拱拱手:“前辈,您好!”   老人欣慰地掠过颌下长须,追问道:“我见小友业务如此熟练,不知道出身于何门何派啊?”   凌阳讨厌老人唧唧歪歪的样子,随口应付道:“晚辈无门无派,全凭借个人的不懈努力,自学成才……我是本地人,您老人家千万别惹我,快点换个地方吧!”   老人脸上突然露出怒意,朝凌阳啐了一口:“放屁,南朝本地人各个心地淳朴,老子双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你是老子的他乡故知,少跟老子在这儿装蒜,赶紧滚,麻溜儿点!”   凌阳闻言大惊:“老前辈果然眼亮,不过能不能赏晚辈一口饭吃,晚辈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老人不为所动:“江湖上三百六十个行当,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规矩。这个地方是我先占下来的,你可不能说抢就抢,坏了江湖规矩!再说你年纪轻轻的,干什么吃不了饭,为什么偏偏要和老头子搞不正当竞争呢?”   凌阳干脆耍起了赖皮,死猪不怕开水烫道:“你年纪大要吃饭,我年纪小也要吃饭,再说我还得攒钱娶媳妇呢!”   老人见凌阳如此无赖,忍不住跳脚大怒:“你没娶媳妇?我儿子还没娶媳妇呢!老子要是丢了这个饭碗,拿不回钱去买楼,哪个姑娘肯嫁进我们家里,老头子不就断了后吗?”   凌阳听得老人如此说,正义凛然道:“你儿子真是个不成器的混账,不知道赡养老人,还要让亲爹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辛苦碰瓷!我虽然不成材,但是全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死也不会啃老!”   老人先是一愣,随即向凌阳挑起了大拇指:“小伙子有志气,这个地方就让给你了,老头子再找别的地方去!”   凌阳见老人如此上道,不好意思再强行霸占人家的地盘,一跃而起,朝老人笑道:“晚辈跟您开玩笑呢,晚辈这就离开,您继续,嘿嘿,继续!”   自从李红袖把要门的貔貅符缒交给凌阳,凌阳始终怕不小心遗失掉,找了根红绳牢牢栓住,一直贴身佩戴在脖子上。这会儿挺身一跃,胸前的衣扣挣开了两个,把符缒显露出来,被老人看了个正着。   老人死死盯住凌阳佩戴的符缒,浑浊的老眼爆出一团精芒,突然冲上前来,下死眼盯紧了符缒,仔细看了好一会,知道凌阳把他当成了嗜好男风的老玻璃,警惕地掩住衣襟,老人才缓过神来,一把抓住凌阳的手:“走,咱们到那边说话!” 第436章 他乡故知   凌阳不知老碰瓷的意欲何为,挣扎着不肯同行,老人无法,只好低低念了一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幽山有路向腾门。”   凌阳闻言惊疑不定,转着眼珠子道:“你是?”   老人见凌阳不再抗拒,携住凌阳的手,快步走到小区围墙后的僻静处,见四下里并无行人经过,突然单膝跪在凌阳面前:“廖三儿不识凌门主大驾,多有冲撞,望门主恕罪!”   凌阳大惊,赶紧把托住老人的手肘,想把老人扶起。无奈老人诚心致歉,惶恐之下,使出了千斤坠一类的功夫,得不到凌阳的原谅,就是不肯起来。   凌阳深怕被过往的路人看见,只好叹气道:“我原谅你,你又不认识我,何谈什么冲撞不冲撞的,快点起来!”   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站立起身,凌阳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问道:“你说你叫廖三儿,跟九指老杂毛身边的廖七儿,莫非有什么关系?”   廖三儿拈须笑道:“能说出九指堂主的身份,果然是我腾门中人无疑!我们家兄弟七个,下面还有一个妹妹,我排行第三,廖七儿正是老夫一奶同胞的七弟!”   凌阳大喜,连忙拉住老人的衣袖,迫不及待道:“快,找家馆子请我大吃上一顿,我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过千万不要去那家什么金达莱就行!”   廖三儿四下里看了看,拉着凌阳转到小区后面,僻静处居然停着一辆苏联制造的伏尔加轿车,打开车门,请凌阳坐了进去。   上世纪八十年代,苏联老大哥和华国交好,把重工业体系下批量制造的伏尔加轿车和拉达轿车,一股脑地倾销到华国。这两种轿车没有太大的缺陷,只是小毛病不断,经常会无缘无故地熄火,而且十分费油。所以华国国内的汽车产业兴起后,岛国体轻省油的汽车也进入了华国市场,这两种轿车便被淘汰,有一部分车况良好的,则作为援助物资,被无偿运送进了南朝,一直到现在,还作为南朝街面上的主流出租车类型使用。   南朝民众大多生活困顿,很少能拥有私家汽车,廖三儿的这辆伏尔加还是八成新的,车里居然后安装了一个简易的导航系统,看样子在江界市混得不错,碰瓷一定赚了不少钱。   廖三儿驾驶汽车,把凌阳带回了自己家里。   廖三儿居住在一栋土灰色的独楼里,集中供热,屋子里暖烘烘的。同四周林立的平房比起来,这栋独楼虽然稍显破旧,却已经是难得的豪宅。屋子里只有三四十个平房,只有一个小小的卧室。凌阳进屋以后,十分自来熟地跑到冰箱前,从上层的保鲜柜里掏出一大堆速食食品,诸如泡面火腿之类,放怀大嚼起来。   见凌阳吃得狼吞虎咽,廖三儿忍不住叹息一声,递给凌阳一瓶清水,不无埋怨道:“门主,您的胆子真是大得能包住天去,怎么敢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在街上闲逛,也不怕被人害了性命!”   凌阳嘴里塞满了事物,囫囵不清道:“异国他乡的,除了你谁也不认识我,而且我身无分文,难不成还怕被人抢去做童养媳?”   廖三儿急忙道:“我的意思是说,咱们腾门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许多曾经同腾门积怨的江湖人物,大多被逼得远走他乡,说不准就有流落到了江界。您又佩戴着掌门玉符,如果被人看见的话,怕是会惹来杀身之祸呀!”   凌阳闻言一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手里剩下的半瓶矿泉水,立刻被冻成了冰坨,手掌随即变得通红,散发出灼热的气息,一下子连瓶带水,融化得干干净净,屋子里立刻水雾氤氲,充满了塑料烧焦融掉的味道。   凌阳从异度空间里穿越到江界市,却因祸得福,胸口处的封印不知为何,突然间陷入了沉寂。凌阳挣脱了封印的束缚,可以随性驱用,即使再遇到类似前日的围攻,虽不至于能独战群雄,也完全有信心来去自如,不用再以命相拼,险象环生。   廖家七男一女,全都继承了父亲身上的“幻魔者”异能基因,只不过母亲是一个普通人,兄妹八个的异能之力强弱不一,唯有廖七儿最强,才能始终跟在九指老道的身边,做了“四海堂”堂主的智囊兼贴身护卫。   廖三儿毕竟是一名异能者,虽然自身能力不强,见识还是有的。见到凌阳露出的这一手,正是异能之术已臻化境的表现,才能够力随意发,随心所欲,心中讶叹不已,暗忖难怪这小子能成为姑奶奶选定的接班人,果然是天纵英姿,惊才绝艳的年轻俊杰。   凌阳终于吃得差不多了,这才满足地坐在一个塑料凳子上,翘起二郎腿剔牙:“廖三爷,把你手机借给我用用,我给国内的朋友打个电话,问候一声!”   凌阳毕竟是第一次和廖三儿交往,不敢百分之百地相信他。见廖三儿似乎并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这才小小的露了一手,以示震骇。同时并没有说出自己还有同伴流落在南朝的事,想把国内的兄弟们叫过来,再做计议。   廖三儿苦笑一声:“祖宗,您当这儿是我们国内,手机漫天飞,五十块钱就能在地摊上淘换一个吗?”   凌阳想起崔申明一家,别说手机,甚至连固定电话都没有,这才讶然道:“你的意思是说,南朝人民穷得连手机都没有?我们大天朝山寨手机造价低廉,随便运过来百八十万台,不就得了吗?”   廖三儿耐心解释道:“门主,您刚来到南朝,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南朝并不是进口不起手机,也不是没有制造手机的技术。只不过朝之鲜语的南北两边,斗得十分厉害,南朝搜刮了老百姓的大部分钱,都用在了军费上,生怕贫苦的民众接触到外界消息,这才闭关锁国!”   “这里别说手机,就连能够连同国外的国际电话线,都受到了军方政界的控制,据听说就首都平壤能找到洲际电话,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第437章 一呼百应   凌晨两点钟,崔申明在发条闹钟的催促下,早早醒了过来。   结实的铜壳闹钟十分精准,还是崔申明花了大价钱,从边贸免税店里买回来的,一直爱护有加。   崔申明轻轻按下闹钟,用枕巾擦拭去玻璃面上的灰尘,这才唤醒妻子,开始忙活着和面,捣碎白糖和豆馅,包好包子后上笼开始汽蒸。   一直忙活到六点多钟,蒸出了十几屉豆沙包,崔申明才直起腰来,轻轻捶了捶后背,敲了敲凌阳居住的客房:“钱小子,快点起来吃早饭,咱们要出摊啦!”   敲了半天门,不见凌阳回应,崔申明还以为年轻人觉多,笑骂着拉开房门,却看见房间里只剩下凌乱的被褥,凌阳早已不知去向。   “这小子,一大早跑哪去了?”   崔申明咕哝连两声,正好看见凌阳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粘糕和牛奶,笑嘻嘻道:“吃早饭吗?我正好刚把早饭买回来!”   崔申明接过凌阳递过来的塑料袋,责怪道:“你身上的那点钱,还是留着回国的时候用吧,千万不要乱花钱。到了我这里,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安稳稳地跟我出摊干活就好!你是不知道,外贸局的那群人黑得很,想要办那个签什么证件的话,可是需要不少钱呢!”   凌阳笑嘻嘻地答应下来。   刚刚在廖三儿的落脚处,凌阳很是被廖三儿积攒的财富吃了一惊。   廖三儿只是要门中一名小卒,所以才会以“腾门”相称,还没有称呼“龙门”的身份,见到凌阳以后,才会行单膝跪地之礼。   依哈娜早已在江湖门中传下消息,说是一位姓凌的年轻人,被自己选中做要门的接班人。廖三儿从往返南朝的江湖同门口中,得知了此事,正好意外之喜,在异国他乡遇到了貔貅符缒,顿时喜出望外,暗想如果讨得新门主的欢心,定能在要门中更进一步,光宗耀祖,于是不遗余力地要追随在凌阳身边。   廖三儿见凌阳似乎囊中羞涩,江湖同门自有通财之意,何况凌阳如果肯接受自己的钱财,廖三儿甚至觉得无比荣耀,毫不犹豫地挪开卧室里的单人床,撬开几块地板,露出里面埋藏着的,数十根金灿灿的大黄鱼,每一根都足有半斤之重。   凌阳正衣食无着,困顿不堪,当场便想接受廖三儿的好意。随即想到还要依靠廖三儿为自己寻人,还是忍着心疼,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慷慨的馈赠,凛然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你辛辛苦苦碰来的钱,还是留着回国给你儿子买房好了,到时候装修钱算我的……你随便给我点现金就行,我来得匆忙,一分钱也没带在身上!”   廖三儿不敢强劝,只好背对着凌阳惨痛不舍的目光,把金条重新掩藏起来,又在墙上摘下一副南朝领袖的画像,在墙洞里摸出几叠钱来,塞给了凌阳:“门主,些须零钱,只能供您买杯烧酒喝,千万别再打廖三儿的脸了!”   凌阳寒暄几句,收起纸币,正色问道:“咱们在江界市有多少兄弟?”   廖三儿见凌阳谈到了门中事务,不敢再嬉皮笑脸,恭敬道:“江界是边贸城市,同山那边的长秋市只有几十里的路程,门中兄弟略多一些,虽然平时往来行踪不定,平素大概也有百十号人,门主您有何吩咐?”   凌阳略作沉吟,心想既然我来到了这里,楚婉仪和甜宝应该也不会离得太远,不如先借用要门门徒之力,在江界市搜寻一番,找不到的话,再去别的城市寻找。正好可以寻个机会,通知罗图他们过来接应,反正南朝不大,要门的兄弟又遍地开花,有个把月的时间,一定能得到她们的线索。   想到这里,凌阳凝声道:“三爷,既然您是七爷的哥哥,咱们也算是旧相识,何况同为龙门中人,不知您听帮我一个忙吗?”   廖三儿听凌阳说得郑重,立刻单膝跪地,朗声道:“任凭门主驱使!”   凌阳无师自通,既然想用人,就必须先抛出一点甜头。何况廖三儿是廖七儿的哥哥,和九指颇有渊源,也算是心腹之人,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凌阳、肃容道:“既然你肯尊我为门主,我就托个大,任你做了江界市所有门徒的老大。咱们龙门自古开辟了六大名堂,下设分堂口无数,既然撞着这个地方,我索性在这里成立一个‘江界堂’,让你做了这一分堂的堂主,你乐意不乐意?”   廖三儿闻言大喜,当场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廖三儿秉性刚强,不想依托七弟的威望和福荫,主动要求驻扎到江界市,企图在南朝做出一番事业,风风光光地回到四海堂。没想到年岁蹉跎,始终不能发迹,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异能之术也日渐零落,没脸回乡,智能凄凉度日,碰瓷聊解寂寞而已,屡次拒绝了七弟回乡养老的好意。   廖三儿本来已经认命,注定落得一个老死异国的下场,没想到天降喜事,一下子搭上了凌阳这条线,一飞冲天,居然做到了一个分堂的堂主。   江界市的要门门徒为数不少,百十号人几十年积累下来的财力和人脉,不容任何人小觑,能够号令驱使这样大的一股势力,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廖三儿为人执拗,不肯无功受禄,语气激越道:“承蒙门主错爱,廖三儿就先应承下来。不过廖三儿不敢立刻上位,还等门主吩咐下任务来,如果廖三儿干得漂亮,再坐上堂主的位置不迟!”   凌阳见廖三儿如此仁义,心中大乐,嘱咐道:“我如今初来乍到,除了你以外,并没有见过其他兄弟。你不妨放出消息,寻个机会把所有聚在一起,到时候咱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廖三儿正是心潮澎湃之极,当场应诺。凌阳的心里有了底,这才笑道:“对了,你尽管去安排就好,我马上还得回去。等你办妥了事情,就去东三区找一个卖豆沙包的崔申明,我还得给人家打工去呢!” 第438章 苦难生活   就连凌阳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还要回到崔申明的家里。   按理说来,凌阳同门徒接上了线,应该呆在廖三儿的家里,发号施令,办起事来也方便一些。鬼使神差地,凌阳还是回到崔申明身边,而且给自己找了一个并不冠冕堂皇的借口:崔顺英长得好看。   凌阳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人。楚婉仪,许冰,秦璐,韩笑,都是在各自领域里独领风骚的倾城绝色,御姐萝莉口味齐全,让凌阳大饱眼福的同时,多少还能沾点便宜,实在是幸福无比。   想到许冰,凌阳的心里一阵不舒服,赶紧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许冰的影子,从自己的脑海里剥离出去,不过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暴龙,却早已镌刻在凌阳的心上,永远难以抹除。   凌阳自小没见过父母,一直和爷爷相依为命,身边的兄弟们,诸如罗图小白之流,全都是流落在江湖上的苦命人。崔申明的家虽然小,吃得不好,住的也不好,不过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温馨,才是让凌阳流连忘返的唯一理由。凌阳之所以回来,内心深处是想再感受到家庭带来的温暖,哪怕只是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也是好的。   不用女主人动手,凌阳便冲了厨房,倒腾出杯盘碗盏,把粘糕和白糖摆放得整整齐齐,又把牛奶分别倒进了杯子。崔顺英正好洗漱完,穿着家居的棉睡衣走了过来,看到盘子里的粘糕,雀跃不已,迫不及待地拈起一块,沾了点白糖,吃的津津有味。   桃荭今拍开大女儿的手,嗔怪道:“这么没礼貌,客人还没吃呢?”   崔顺英笑着躲到一边,看了凌阳一眼道:“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买回来的粘糕是韩记老店里的桂花麻薯做的,我看过那里的价格,这些粘糕恐怕要两三万圆呢,真好吃!”   两三万圆的南朝货币,在市面上能够买到一袋五十斤装的大米,也够一家人吃上一阵子。崔申明见凌阳如此破费,不仅不高兴,反而狐疑道:“钱小子,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是不是出去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凌阳心知穿帮,装出一副苦兮兮的脸色:“虽然说很贵,只要顺英能吃得开心就好,也不枉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   崔申明这才瞪了凌阳一眼:“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有了钱一定要存起来,不要乱花,你总是这样大手大脚的,虽然是为了报答我们的恩情,不过你还想不想回家?”   凌阳垂头受教,女主人赶紧上来打圆场,温柔地责怪丈夫道:“客人也是一片好心,你不要对他这样凶,咱们快点吃早饭吧,否则错过了早上这段时间,包子就不好卖了!”   想起自己还有声音要做,崔申明才放过凌阳,坐在桌子前吃饭。崔顺英偷偷向凌阳吐了吐舌头,草草吃过早饭,早已回到卧室换好了衣服,拎着一个绣有卡通鸭子的帆布挎包出门,顺手从盘子里抓走两块粘糕:“我快要来不及了,你们慢慢享用!”   女主人在背后追了出去,怀里捧着一个饭盒,高声喊道:“顺英啊,午饭还没带呢!”崔顺英却早已跑得没有了影子。   凌阳奇道:“顺英在饭店工作,还会没有午饭吃吗?”   女主人不好意思地笑道:“他们那个饭店里,工作人员的午餐,都是客人吃剩下的东西,我怕那些东西不干净,所以一直给顺英带饭。家里的食物虽然差一些,但是洁净。这个臭丫头,总是丢三落四的……”   说话间,崔申明吃完早饭,在小女儿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把存放零钱的小包围在腰间,招呼凌阳道:“走啦,咱们出摊去,希望今天能遇到好运气,把包子全部卖完,咱们还能买酒喝,哈哈!”   凌阳跟在崔申明身后,把笼屉放在板车上,刚想搬动支摊子用的布篷时,崔申明阻止凌阳道:“昨天下了点小雪,我才选了一个地方,缴纳了三千圆的摊位费。正好今天天气晴朗,咱们辛苦些,能省则省,走街串巷,也能把包子全都卖掉!”   凌阳闻言大喜,走街串巷能够借机勘探地形,还能顺便寻觅楚婉仪和甜宝的下落,做行商正好。   临出门时,女主人把饭盒栓在板车上,叮嘱崔申明路过金达莱饭店的时候,顺便把饭盒给女儿送去。崔申明满口答应,凌阳却是头皮一紧。刚刚吃了人家一顿霸王餐不说,还顺走了饭店的衣服和餐具烧酒,再被老板见到凌阳的话,一定会报警把凌阳抓起来,待会到了饭店附近,看来只好见机行事,能躲则躲了。   崔申明到底惦记女儿,推着板车,只是在闹市区附近转悠,因为过于接近金达莱饭店,凌阳一度胆战心惊。接近中午时分,让凌阳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崔申明把饭盒交到凌阳手里:“你去把饭盒给顺英送去!”   凌阳闻言一激灵,哆哆嗦嗦道:“为什么让我去,你怎么不自己去?”   崔申明眼睛一瞪:“你知道包子卖多少钱一个吗?”   凌阳自豪道:“六百圆一个!”   崔申明又问道:“那你知道十个要卖多少钱吗?”   凌阳不屑道:“当然是六千!”   崔申明摇头叹道:“不是六千,而是五千四百圆!客人一下子买了那么多,我们一定要赠送人家一个。而且来买包子的大多是老主顾,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吃蒸得时间长一些的;年轻的姑娘喜欢馅子偏甜的;干力气活的大哥则喜欢实心的馒头,量大管饱。这些你都懂得吗?”   凌阳摇了摇头:“我到今天才知道,卖包子的学问实在太特么深奥了……”   崔龙海得意道:“天下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有自己的道理,别废话了,快点去,一会儿饭盒该凉了!”   崔申明不由分说,一下子把饭盒塞进凌阳怀里。   凌阳望着不远处金达莱饭店的招牌,脸上苦得直欲滴出绿汁来:“既然您非让我去,那我只好豁出性命,龙潭虎穴里走上一遭!明年的今日,希望您能在我的坟头拔一拔荒草,顺便祭祀几个包子给我……我喜欢吃馅儿大皮薄的,您千万别忘了!” 第439章 恶俗桥段   崔申明看着凌阳一步一步走近金达莱饭店,笑骂道:“让你去送个饭盒而已,用得着像上战场一样么?难道这小子是害怕见我们家顺英,还真是一个腼腆害羞的小伙子呢!”   这时,一个老太太走了过来,询问豆沙包是否还热乎。凌阳远远回头,见崔申明忙着做生意,没时间盯着自己,立刻脚底抹油,从侧面的胡同钻了进去,绕到了金达莱饭店的后墙。   凌阳知道崔顺英专门负责二楼的“富贵牡丹”包厢。用牙齿咬住饭盒外的拎手,手脚并用,沿着楼顶顺下来的排水管,嗖嗖几下爬到了二楼的窗子处,正好看到牡丹厅里坐满了客人,崔顺英正站在金达莱老板的身边,不停地给包厢里的客人鞠躬,不知在说些什么。   凌阳生怕金达莱看见自己,连忙缩回头去,在窗子的一侧,小心翼翼地朝里面看去,正好看见了老板的侧脸,满脸堆笑,似乎在焦急地解释什么,一个年轻的男客人则拉扯住崔顺英的裙摆,不依不饶地吼着,崔顺英不停地鞠躬,脸上隐有泪痕。   饭店的服务人员受到客人的刁难,这种事最为常见,凌阳并没有多想,只是见那个男客人拉住崔顺英的裙子,似乎太过于没有礼貌,忍不住动用异能之术,探出一只似乎被烧红的手指,不声不响地切下了玻璃的一角,这才听到包间里的对话。   牡丹间里的客人,只有一个南朝本地人,便是拉扯住崔顺英的年轻男子,特意在这里宴请华国来的贵客,六七个人都很年轻,一个个脸色倨傲,拽的不可一世,一看便知是跋扈惯了的富家子弟。   其中一个人看中了崔顺英的温柔可人,想花大价钱,让崔顺英陪侍一晚。宴请的主人同崔顺英商量了一会,价钱一加再加,崔顺英却始终不肯同意,那个年轻人觉得在朋友面前丢了脸,这才恼羞成怒,不依不饶地闹了起来。   南朝民众普遍清贫,大部分却知道恪守传统礼仪,家里的女儿但凡长到十五六岁,到了适合婚配的年龄,全都严严实实地藏在家里,不允许出去露面。只有少数性格轻浮的女孩子,或者是单单依靠出卖身体吃饭的女人,才会在这种公共场合做侍应。所以富贵人家的子弟一时兴起,想要找这种服务人员陪侍过夜,是很常见的事。   崔申明夫妇本来不允许女儿来这种地方工作,只是崔顺英自小聪明,只是家贫无法上学,十二三岁的时候,就知道出来工作补贴家用,早已经习惯了在外面自由自在,一旦憋在家里,便会郁郁寡欢地生起病来,崔申明夫妇无法,也只能暂时答应女儿外出,不过却提出了一个条件,一旦确定了结婚的对象,立刻就要辞去工作,乖乖呆在家里。   崔顺英在金达莱饭店工作了好几年,机敏能干,深受老板的喜爱和器重,这才特意安排她独立负责一个包厢。一方面能够笼络住回头客,崔顺英同时也能经常得到一些小费,两边都很满意。   崔顺英曾经遇到过不少这样的情况,不过这一次的客人却特别难缠,而且看起来都很有来头的样子。那个本地的客人名叫朴龙海,父亲是江界市著名的商业巨子,专攻粮食布匹的进口贸易,在江界市有很高的威望。   朴龙海受父亲之托,专门宴请几位重要生意伙伴的子侄,这些年轻人都是华国大富商的后代,以后都会继承父辈的生意和产业。能跟这些人搞好关系,朴龙海才能把自己老爹的生意过渡到自己身上,对这几名客人十分看重,曲意奉承,无所不至,没想到却在一个当地小丫头身上栽了跟斗,感觉到十分没面子,立刻闹了个天翻地覆。   老板金达莱平时对崔顺英呵护有加,不忍见她吃亏,只好一个劲儿表示歉意,甚至不惜免单,却更加惹怒了朴龙海:“老子要的是人,谁特么的在乎这点饭钱,老子有的是钱!”   听完这句话,在场的其余年轻人连连撇嘴,心道你只不过是个土财主而已,难道比我们家还有钱。不过顾忌朴龙海的面子,不好当面说出来而已,心里却早已鄙夷至极。   崔顺英连连道歉,谎称自己已经婚配,心里却突然浮现出凌阳坏笑的脸,走神道:“如果是那个钱少爷这样逼迫我的话,我会不会答应了他呢?”   想到这里,崔顺英脸颊如同火烧,想要抬起手捂住自己发烫的俏脸,指尖不小心拂在朴龙海的眼睛上,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朴龙海立刻气得跳了起来:“你不答应归不答应,为什么要动手打我?今天我要是不砸了你们的店,把你送进女子监狱里受尽折磨,以后就不在江界市活着!”   那六七个华国来的纨绔子弟,尽管鄙夷朴龙海的为人,却顿时爱上了朴龙海的作风。这些无法无天的坏小子,在国内被老爹管得很严,不敢出去惹是生非,一旦来到南朝小国的地界,早已习惯了被当成大人物捧着,很是飘飘然了一段时间。见到此等趁机闹事的大好良机,一齐心花怒放起来。   刚刚要求崔顺英陪侍的年轻人一马当先,立刻砸碎了一只酒瓶,把一桌子菜汤迸溅得到处都是,还嫌不过瘾,抄起一整块酱狗排,直接砸在了金达莱老板的脸上,脸上夹杂着喜悦和兴奋,强自装出了愤怒的样子:“马勒戈壁的,这不动起手来了么,兄弟们并肩子上!”   剩下的纨绔少爷们,都是些混世魔王的性子,见有人带头出手,早已按捺不住,合力掀翻了桌子,高声叫骂着,就要对金达莱老板进行惨无人道的围殴。   崔顺英知道事情都是因为自己而起,不避危险地挡在老板身前,被一碗狗肉汤泼了一头一脸,好在众人撕闹了半天,狗肉汤已经冷却了一些。不过浓浓的油脂浮在汤水上面,依旧锁住了大部分的温度,把崔顺英烫得直吸冷气,双手胡乱挥舞了几下,眼睛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无论怎样瞪大双眼,眼前依旧是模糊不堪,而且渐渐转为一片漆黑。   崔顺英尖叫了一声:“眼睛,我的眼睛瞎了!”一下子滑坐到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第440章 妙手回春   朴龙海见闹出了大乱子,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朴龙海刚刚虽然声色俱厉,恐吓的成分还要大上一些。因为金达莱能在江界市最繁华的地段,把生意做得如此红火,十几年屹立不倒,本身也是颇有能量的人物。   如果不是涉及到天大的利益冲突,即使是朴龙海的父亲,也不敢轻易欺辱到金达莱头上。朴龙海多了一个心眼,料定老板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服务员,悍然同自己翻脸,这才猛施压力,想要逼迫老板乖乖将那名女服务员交出来,没想到这帮小子比自己还要混账许多,闯下了这样的大祸,朴多海一时也慌了手脚。   凌阳万万没有料到,情况会突然间急转直下,闹得不可收拾。眼见崔顺英吃了大亏,再也顾不得惊世骇俗,轰然打碎了一闪窗户,一跃而进,双臂穿过崔顺英的腋下,把崔顺英架了起来。   崔顺英眼睛剧痛,又不敢胡乱揉抹,料想已经瞎了眼睛,从此再看不到外面的鲜花绿草,白雪黑山,悲从中来,哭得十分哀戚。突然间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搂在怀里,身后传来一阵浓烈的男性气息,却不是金达莱老板身上熟悉的腥膻味道,以为是那些登徒子趁机占自己便宜,立刻挥舞着手臂返身抓挠,却已经被凌阳紧紧拥在怀里,又哪能有一丝动弹。   众纨绔见凌阳从天而降,不知道是什么路数的救兵,立刻呆在原地。还是最先动手的那个小子机灵,大吼了一声:“快跑!”这下子提醒了一干纨绔,立刻作鸟兽散,就想当场四散逃去。   凌阳心中愤恨,不顾金达莱怪异地望着自己,出手如电,先把朴龙海打成了熊猫,随即怀抱着崔顺英,身形脚步直如鬼魅,鞭腿连连挥出,把一众纨绔全部抽倒在地。最先动手的那个纨绔最惨,被凌阳一脚踹飞,落地时贴地滑行出三四米,鼻孔里插进一根细长的筷子,脑袋狠狠碰在墙上,立刻鼓起了一个大包,雪雪呼痛,却不敢再逃。   见众纨绔伤的轻一些的,爬起来还想再跑,凌阳一把拎起了心里恨极的朴龙海,顺着窗子扔了出去,虽然二楼距离地面只有六七米的高度,凌阳还看准了一个松软的雪堆,还是把朴龙海跌得七晕八素,身子倒插进雪堆里,就像秋天里等着农民伯伯从地里拔出来的萝卜一样。   凌阳大喝一声,学着电视剧里鲁智深的腔调吼掉:“一个跑的,一个下去;两个跑的,两个下去!”   众纨绔见凌阳如此厉害,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至理名言,全都停住了脚步,傻呆呆地不敢动弹,心里却暗暗发狠:“等老子找齐了人马,任由你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也非要把你丢到养殖场里喂狗!”   凌阳顾不得收拾这些惹祸精,蹲下身子查探崔顺英的伤势,见崔顺英除了双眼周围通红一片以外,脸上并没有其他烫伤,好在没有破相。   凌阳从怀里掏出几叠纸币,摔到金达莱怀里:“一半是补偿你上次的损失,剩下的一半,麻烦您去叫一辆救护车来!”   金达莱大有深意地看了凌阳一眼,并没有一点推辞,转身下楼而去。凌阳顾不得许多,手掌覆盖在崔顺英的眼睛上,掌心散发出一股柔和之力,温暖和煦的治疗异能传进崔顺英的眼里,崔顺英觉得眼球一阵清亮,痛楚大为减轻,眼角痒痒的,似乎爬进了一只小虫子,正想睁开眼看看,凌阳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不想变成瞎子的话,就乖乖的闭着眼睛别动!”   崔顺英听出凌阳的声音,心里立刻安定下来,感受到凌阳淡淡的体温,身子突然燥热起来,轻声道:“钱……少爷,您来救我了么?您能让我不变成瞎子么?”   凌阳正想安慰崔顺英几句,最先动手的年轻人偷偷瞥见凌阳掌心里透出的柔和光芒,突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手脚并用地朝凌阳爬近,见凌阳警惕地盯着自己,似乎马上要动手的样子,连忙道:“大哥,您千万别误会!我看您刚才使用的手段,好像是咱们国内江湖上的路数……”   凌阳淡淡道:“怎么,想跟我盘盘道,探清了我的底子,好找人报复我么?”   年轻人忙不迭地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家父也是江湖中人,说不准还是大哥的相识,但求大哥不要伤害我们,咱们都是自家兄弟……”   凌阳刚刚为崔顺英治疗完毕,心知这一双眼睛算是保住了,心中一松,这才分出精神,指着年轻人大骂道:“你们这些有钱的二世祖,仗着老爹的势力胡作非为,老子能跟你们这些杂碎称兄道弟?少特么在这儿装可怜,老子这就替你爹狠狠揍你一顿!”   凌阳情绪激动,手臂挥动间,脖子上挂着的貔貅符缒,在两颗扣子见若隐若现,被眼见的年轻人隐约看见,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像是活见了鬼一样,结结巴巴道:“您,您是,您……”   年轻人见凌阳已经挥起了拳头,不仅没有躲避,反而加速朝凌阳爬了过来,口中低声道:“莫愁前路……幽山有……龙门……”   凌阳怒极反笑:“你们这群脑子进了水的混账玩意儿,习惯了挨揍前吟诗作对吗?你们家的家训真特么的另类……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这回轮到凌阳惊讶了。   年轻人低声又念了一遍,这回凌阳才勉强听得清楚,年轻人说的正是要门中人相见的暗语切口。年轻人把要门称呼为“龙门”,看来在要门中品级不低,讶异道:“你也是门中的兄弟?”   年轻人急切道:“我不是,我父亲是……您是凌?”   凌阳脸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年轻人见四下无人,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狠狠一脚踢在身边的一名同伴身上,朝横七竖八躺在各处的同伴们吼道:“都特么的快点起来,这是姑奶奶放出消息的那个人!还特么杀比呵呵地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跪下!” 第441章 黯然离去   虽然听上去,众纨绔都是要门的门徒子弟,歪打正着地同凌阳相聚。凌阳也暗暗心惊,这才把廖三儿的话当成了至理名言,暗想一定要把貔貅符缒藏起来,如果再继续这样招摇的话,说不准早晚会遇到要门的仇家,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凌阳见七个年轻人挣扎起来,齐齐朝自己单膝跪下,虽然被身上的伤疼得呲牙咧嘴,神色却真诚而恭敬。伸手不打笑脸人,凌阳不好再不依不饶,虽然依旧板着脸,怒色已不太浓重,低声喝道:“跪下有个屁用,还不快过来帮忙!”   众纨绔慌忙爬起来,七手八脚地帮凌阳扶住崔顺英,飞快下楼,很快把崔顺英搀扶进了救护车里。   崔顺英不敢睁开眼睛,紧紧拉住凌阳的手,不让凌阳离开。凌阳见状,只好瞪了众纨绔一眼,低声说出了廖三儿的地址:“都滚去那里等我,不许再出去惹是生非!”   众纨绔虽然平素无法无天,平时家教却十分严格,从小被灌输了要门中上下尊卑的传统理念,早已深入骨髓,见到父辈都老老实实的,就像老鼠见了猫儿一样,如今骤然遇见传说中的龙门门主,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立刻轰然应诺,开着三辆吉普车朝廖三儿家驶去。   凌阳和众纨绔刚刚离开,饭店墙便探出了朴龙海的脑袋。朴龙海摔得不轻,好不容易从雪堆里爬出来,从碎裂的玻璃里,隐约听到了二楼的变故,依稀听得明白,凌阳似乎是华国某个神秘组织的头目,正是一干纨绔的上峰。   朴龙海望着远去的救护车,眼中射出怨毒的神色,嘴里呢喃着:“腾门,龙门,要门,那个人,那个人……”竟似十分熟悉这几个称呼的样子,扶住自己摔伤的腰胯,一瘸一拐地钻进自己的奔驰轿车,甚至来不及去医院治伤,直接回家向老爹报告去了。   救护车呼啸而去,凌阳轻轻抚摸着崔顺英的头发,柔声安慰着,从车窗朝后面看去,正好看见崔申明站在马路对面的车摊前,正熟练地打好一个牛皮纸包上的绳结,笑呵呵地把豆沙包递给一位客人。   凌阳心里微微一痛,知道出了这样的事,自己的身份被崔顺英看了个正着,恐怕再也难以回到崔家。崔顺英冰雪聪明,头顶感觉到凌阳的手掌一僵,把凌阳心中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   “钱少爷,你不是像我们这样的平凡人,对吗?”崔顺英轻声道。   凌阳微微一笑:“咱们当然是一样的人,脑袋上都长着两只耳朵,谁也没多出一个,不是么?”   崔顺英躺在担架上,听到凌阳的戏言,忍痛笑出声来,不过却不敢睁开眼睛。崔顺英咬紧下唇,似乎下定了决心,一下子捉住了凌阳的大手,语气坚定道:“你说的对,咱们都长着两只耳朵,都是一样的平凡人。你只不过是暂时流落在江界,要给我阿爸做帮手,积攒回家路费的平凡人,并没有别的身份,对吗?”   崔顺英接连说了两次“平凡人”,凌阳听得清楚,知道崔顺英不想透露自己的秘密,一心想把自己留在家里,心里涌起一阵感动。   凌阳不是初涉情场的新手,在感情方面的经验十分丰富,见到崔顺英如此表情,心知这个南朝的小丫头已经恋上了自己,心头涌起一阵苦涩。   凌阳在警校里学习犯罪心理学的时候,接触过心理学各种分类流派,包括构造主义学派和行为主义学派,研究得比较深入的,还要数德国流传到世界上的格式塔学院派,专门研究意识行为的反射弧,对于感情元素的影响,从崔顺英的言谈举止之间,看出崔顺英对自己动了感情。   崔顺英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对异性充满了好奇,憧憬浪漫的爱情。凌阳长相英俊,早已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获得了崔顺英的好感,而且凌阳来历神秘,轻易降服了七个鼻孔朝天的华国纨绔,看样子隐约是他们的领袖,身份地位超然,拯救崔顺英于水火之中,正好满足了崔顺英对于恋爱对象的所有想象。   凌阳慨叹一声,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给崔顺英一个未来,与其给崔顺英留下一身细碎的伤口,不如从一开始就停止纠缠。想到这里,凌阳狠下心来,手掌抚上崔顺英的百会穴,一股柔和的异能之力传递进崔顺英的身体。凌阳柔软的说话声如同天籁,轻轻安抚着崔顺英的情绪。   崔顺英立刻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倦意,眼皮越来越沉,感受到掌中凌阳大手的温度,心中无比踏实,终于沉沉睡去。   老板金达莱一直坐在凌阳对面,见崔顺英呼吸匀称,显然已经睡熟,这才轻声道:“顺英丫头在我店里干了两年,我虽然经常呵斥她、欺负她,其实是不想她继续留在我的身边,我其实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不愿她留在这个充满泥淖的名利场里。”   金达莱老于世故,早已看出凌阳去意坚决,见到那几个纨绔对凌阳言听计从的样子,立刻猜出凌阳是有大来历的人,对于崔顺英这种再平凡不过的女孩来说,有过这样一段短暂的缘分,已经足够在年老的时候,当成故事讲述给儿孙听,凌阳对于崔顺英来说,只是站在云端的一个幻影,可望而不可即。   凌阳从怀里拿出所有的钱,一股脑塞进金达莱的怀里:“麻烦您为顺英安排好医院的事务,通知她的父亲和母亲前来照顾。”   凌阳坐在车厢里的长凳上,突然朝金达莱深深地鞠了一躬:“既然顺英喜欢在饭店里工作,还请您不要辞掉她,她以后的安全,我自然会找人负责,直到她结婚为止。”   金达莱一点没有认为凌阳是在胡吹大气,郑重地点了点头,捏了捏手里的几叠大面值纸币,笑道:“反正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也不在乎这点小钱。我就先替顺英收起来,等她出嫁的时候,用你的名义送一大堆嫁妆给她!” 第442章 荆棘密布   朴龙海身上带伤,正处在气头上,又获悉了凌阳的秘密,着急回家报知父亲知道。驾驶着奔驰轿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压根不在乎任何交通规则,接连闯过了几个红灯,造成了不小的交通混乱。   交通警察们认得朴龙海的车,而且能在江界市开得起这种纯进口的豪车,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敢当场拦截,只能愤怒地咕哝几声,便急急忙忙地指挥交通秩序去了。   朴龙海驱车回到自家郊外的一处农家小院,父亲朴多成,正用木锨在院子里清雪,见到儿子回来,把手中木锨递给身后的保镖,自然有佣人拿着一块湿毛巾过来,为朴多成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在南朝鲜语小国,朴姓是最大的姓氏。朝之鲜语没有分裂成南北两边的时候,古名新罗,后更改国名为高丽。那个时候,朝之鲜语的普通民众是没有姓氏的,只能随意取名。如果能够得到贵族的赐姓,便是最大的恩典。   朴家在高丽时期,因为军功卓著,得到了国主恩赐,一直沿袭着朴姓。开枝散叶以后,始终是朝之鲜语的大家族,家族直系根脉大多做官或者经商,传到朴多成这一代,移居到江界市定居,专做对华粮食布匹的进口贸易,而且参与到城市基础建设中,几乎掌握了江界市的最重要命脉。   朴多成不仅在江界市拥有巨大的影响力,甚至在整个南朝,都是不可小觑的一方霸主,暗中支持党政军界的一股庞大势力,把朴姓家族打造成一艘巨型的战舰,足见朴多成的手段高超。   朴多成年近花甲,身体却十分强健,始终坚持劳动和体育锻炼,身上的筋肉十分结实,精力充沛,每晚都要更换两个以上的年轻女孩陪侍,最喜年幼的男童女童淫戏,是一个口味独特的变态狂人。   朴多成凭借着财力和地位,同时拥有十几个妻子,不过只有朴龙海这一个儿子,一直把朴龙海当成朴家唯一的接班人培养,见到儿子慌慌张张的样子,佝偻着腰背,脸上带有几片淤青,不禁怒哼的一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遇事一定要冷静,就算天塌了下来,也要三思而后行,才是能成大事者的风范,你都忘记了吗?”   朴龙海平时横行江界,独独最怕父亲。听到父亲的训斥,连忙垂首受教,等到父亲怒火稍稍平息了一点,才敢弱弱出言道:“父亲,我在金达莱饭店宴请客人的时候,遇到了华国要门的高层……”   即使以朴多成的城府,听到儿子的话,也立刻勃然变色,手中刚刚把玩的一对翠玉葫芦,一下子掉在地上,赶紧喝道:“别说了,快跟我进屋!”   朴多成挥手斥退身边的护卫和保姆,盘腿坐在火炕上,习惯性地捏起一支香烟,却已经忘记了点火,急不可耐道:“你遇到了要门的什么人,快点细细说一次!”   朴龙海把金达莱饭店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尤其细致地将凌阳的相貌描述出来:“那个人似乎是要门里了不得的大人物,好在我及时从雪堆里爬了出来,这才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朴多成点燃香烟,浅浅地吸了一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朴龙海不敢打扰,静静地站在一旁,垂手而立。   朴多成不知在想些什么,时而眉头紧锁,时而会舒展了脸上淡淡的皱纹,嘴角牵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终于在烟蒂烧到了最底部,朴多成才恍然清醒,扔掉烫手的烟头,沉吟道:“平壤那边刚刚传来的消息,全力追查要门一个凌姓的门主接班人,说是华国一个神通广大的达士组织,不惜一切代价,换取凌姓接班人的行踪!这件事既然被我们撞到,暂时先不要传扬出去,我要细细地思索一番,争取把这笔生意的利益做到最大,才能谋定而后动,明白了吗?”   朴龙海点头受教。   朴多成放缓了语气,勉励儿子道:“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父亲心里很是欢喜,能看着你不断成长,父亲也终于能够把一些家族事务交托给你,肩膀上的担子,总算能轻一些喽!”   朴龙海闻言大喜。朴龙海虽然是朴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家族产业巨大,不仅富可敌国,而且在国内积累了巨大的势力,在政党和军界都有身后的背景,说是一方诸侯毫不为过。能够接管朴家大权,不仅仅能够一跃成为江界市的地下皇帝,放眼整个南朝,也是一等一的大人物,能够参与进南朝宣政治军的大事里,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才是男人应该干的事情。   朴多成虽然上了年纪,只是身体一直轻健,头脑冷静,始终把持着朴家大权。虽然一直不遗余力地培养儿子,却始终不肯交待他做一件真正意义上的大事,所以朴龙海得到了这个机会,就如同听见了自己即将接掌大权的真正讯号,一颗心早已欢喜得颠倒了过来。   朴龙海所说的异术组织,指的就是秦璐和佟毫等人背后的国家组织势力。南朝超过千万的人口里,自然也不乏一些觉醒了能力的异能者,几乎全部被军方势力网罗殆尽,只有极少数能够流落在民间,无一例外地成为富豪高官们的护卫,被称之为“达士”。朴家的护卫大队里,就高薪雇佣了几名这样的达士,只有一个是土生土长的南朝人,其余的,都是来自于国际佣兵组织里的异能高手。   朴多成吩咐儿子道:“动用家族里所有的护卫势力,不惜一切代价,千万要盯住你遇到的那个年轻人,切记不要被他发现我们的监视行动,否则被他察觉溜走,咱们可就错失掉了这个大好良机。”   朴龙海犹豫道:“那个人手段高强,十有八九也是一位达士,我怕普通的护卫,根本盯不住他……”   朴多成胜券在握地一笑,在墙壁上有节奏地敲击几下,门外立刻闪进来七八个人,欧亚非裔人种俱全,正是朴多成笼络雇佣在手下的“达士”。   “这些人全都交给你指挥。只有你见过那个年轻人的相貌,就算把整个江界市翻过来,也一定要找到那个人的行踪!” 第443章 擦肩而过   凌阳亲眼看着崔顺英进了医院,又躲藏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小酒馆里,见到急急赶来的崔申明夫妇,怀里还抱着年幼的小女儿,这才悄然离开。   凌阳刚刚走近廖三儿居住的独楼,那名在饭店里最先动手的年轻人,早已在楼下等候,见到凌阳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凌门主,我叫朱改,是龙门锁金堂的门徒后代,朋友们都叫我小猪,在这儿等了您半天了。”   凌阳见朱改惶恐不定的模样,心知这小子刚刚狠狠冒犯了自己的“女人”,心里一定七上八下,唯恐自己挟权报复。眼见这小子虽然行事混账,一身的纨绔气息,到底还是十分看重要门的辈分尊卑,于是拍了拍朱改的肩膀,暖声道:“小猪是吧,刚刚发生的事情,纯属一场误会。我刚刚来到江界,你不认识我也很正常。尽管放心,只要你能跟在我身边好好干,一定能在门中博取一个前程!”   朱改心知父亲能把生意做得如此风生水起,全靠要门中门徒兄弟的支持,才能脚踩两道,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朱改不小心得罪了下一任的门主接班人,心中惊疑不定,早已托人把消息火速传给尚在长秋坐镇的父亲,想了想,到底不放心,早早等在楼下,想要单独给凌阳赔礼,看看能不能减轻凌阳的怒意。   朱改没想到,凌阳如此轻易地原谅了自己,似乎很平易近人的样子。朱改毕竟出身名门世家,尽管年少顽劣,多少有些底蕴见识,再加上刚刚和廖三爷聊了几句。眼珠一转,当即猜出凌阳正是用人之际,定不会随便给手下难堪,一颗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不由分说塞进凌阳手里。   凌阳先是一愣,随即怒道:“你这是干什么?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朱改闻言大惊,这才想起要门是出了名的富可敌国,凌阳既然身为门主接班人,哪里会缺少花销,暗恨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恨恨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刚想把银行卡收回来,凌阳已经低声吼道:“密码多少?”   朱改意外之喜,还以为凌阳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勉为其难地收下,赶紧说出了一串数字,凌阳这才点点头,脸上欣慰之色甚浓:“好小子,真是个精明强干的年轻俊彦,我很看好你!”   朱改听到凌阳的夸赞,得意忘形,又把自己的纨绔操行显露出来,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张银行卡,在凌阳面前显摆道:“我们家有的是钱,门主您尽管不用客气,随便笑纳就行……”   凌阳见到朱改手中的金卡,双眼放光,咽了一口唾沫,语重心长道:“小猪,既然你如此上道,本门主就教诲教诲你做人的道理:亚洲气质街舞天王尼古拉斯—赵四曾经说过,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烧烤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朱改挠了挠头,不解道:“门主,您讲的道理实在太深刻了,我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了……”   凌阳在朱改的大头上敲了一下,翻着白眼道:“我这是托物言志,意思就是说,烧烤和银行卡都是一个道理……这回你明白了没有?”   朱改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把身上所有的银行卡和现金一股脑掏了出来,双手托在凌阳面前,笑得如同一只偷吃了鸡肉的小狐狸:“果然是至理名言,小猪受益匪浅……这些钱,门主请替我转交给尼古拉斯—赵四爷,替我问候他老人家万福金安,健康长寿!”   凌阳接过钱卡,乐呵呵地揣进了自己的口袋,携住朱改的手往楼上走去:“我替赵四谢谢你全家,咱们还是先上去吧。”   朱改拉住凌阳,指着不远处的一辆牧马人吉普车道:“廖三爷聚集了不少兄弟,恭迎门主大驾,楼上狭窄,所以把集会的地点,安排在了别处,门主请随我来。”   朱改开车的技术,就跟平时的性格一样混账。车体宽阔的牧马人越野车停在两根电线杆中间,前面就是一堵墙,说什么也不能把车子倒出来。   朱改在门主面前丢了人,顿时把怒火撒到座驾身上,愤愤地摇下车窗,悍然一把掰断了一侧的倒车镜,这才倒车成功。车子原地潇洒地转了个圈子,从二十多公分的水泥台上冲下了马路,地盘刮得嘎嘎作响。   凌阳见朱改驾驶技术如此粗狂不羁,立刻满车里找安全带,把自己结结实实地捆在座椅上,多少才觉得安全了一些,战战兢兢地问朱改道:“猪儿啊,哥看你开车的作风如此硬朗,驾驶技术是跟语文老师学的吧!”   朱改听凌阳声音颤抖,随手抛给凌阳两本证件,满不在乎道:“这是我分别在国内和江界的驾驶证,如假包换,不值几个钱的玩意儿,您就放心吧!”   凌阳一听朱改的驾照是花钱买的,心里更加没底,眼见朱改接连闯了两个红灯,差点把一辆自行车撞飞,赶紧嘱咐朱改慢点开:“猪儿啊,你多少慢点行不行,哥家里祖传晕车和心脏病的毛病……”   朱改咧嘴一笑:“门主您放心,小弟的驾驶技术早已出神入化,逢山上山,遇水搭桥……哎呀我靠!”   朱改毕竟不敢违拗凌阳的话,车速早已减缓下来,刚刚行驶过一个绿灯指示的路口中间,冷不防侧面冲出一辆本地出租车,车体涂成黄底绿条,车顶的展示牌印有江界市交通管制局的字样,突然闯过了红灯,差点结结实实撞在牧马人上。   出租车司机的驾驶技术显然比较另类,并没有立刻刹车停住,而是一打方向盘,车身堪堪擦过牧马人的车头,呼啸着绝尘而去。一向把汽车当成飞机来开的朱改都吓得目瞪口呆,狠狠一脚刹车闷住车子,这才惊魂未定地吐了吐舌头。   凌阳没有看到,出租车甩尾漂移过一个转弯,司机头上的鸭舌帽被甩落下去,倾泻下一头柔顺的青丝,发丝掩映间,露出一张绝美的脸,正是凌阳苦寻不着的楚婉仪。 第444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朱改见差点出了车祸,不敢再率性而为,老老实实地把车速控制在四十以内,慢的连凌阳都感觉到不耐烦,一路无惊无险地驶出了市区,一直开到了位于附近郊区的一个不起眼的农家院里。   这个农家院是华国商人开的饭馆,外面看上去毫无特异之处,只是三间连脊的砖木小屋,屋子后面的隐蔽处,却挖出了两个面积巨大的地下室,一个用来停车,另一个则装修得极尽奢华,专门出售各种山珍海味,来自于世界各地的美食,在这里应有尽有。甚至从法国雇佣来专门的知名厨师,专门提供色香味俱全的法国大餐。   江界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喜欢光顾这个地方。因为这里的老板十分手段通天,听说在华国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江界市更是混得风生水起,同政界和军界都搭上了关系,只要拿到了在这里消费的发票,无论多大的金额,都能在财税局全额报销,所以不仅仅是当地的高官,就连周边县市的官员们,一时也趋之若鹜。   时间一长,农家院的招牌闯了出去,许多国内外做生意的大老板,也会经常关顾出入,不为别的,就为了这里能经常遇到位高权重的官员,打招呼敬酒之间,很快混熟了脸面,或是主动帮忙买单,或是暗暗赠送价值不菲的礼物,可以直接放在官员们座驾的后备箱里。这样一来,以后的生意中也会省去很多的麻烦。   农家院的老板名叫黄东,在华国国内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到了南朝江界,更是混得风生水起,无人不给点面子。今天却挡驾了所有的预约,早早亲自守在门口,极目眺望良久,急的直搓手掌。   见到朱改的吉普车远远驶来,黄东面露狂喜之色,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不等车子停稳,早已看见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凌阳,用探寻的目光看向朱改,见朱改微微点头,连忙一把拉开车门,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欢鉴堂’下门徒黄东,拜见凌门主!”   半晌,黄东也不见凌阳搀扶,还以为凌阳责怪自己错了礼数,头埋得更深,正摸不着头脑间,凌阳无奈的叹息声传进耳朵:“都是自己家兄弟,黄大哥千万不要多礼……您能不能帮帮忙,先把我从车上弄下来!”   黄东释然抬头,见凌阳被安全带捆得结结实实,胸口处打了两个死结,根本无法动弹,赶紧同朱改一起,手忙脚乱地想解开安全带上的扣子,却怎么也不能如愿,最后还是朱改机灵,从置物箱里拿出一柄匕首,挑断了安全带,凌阳才得以脱身。   凌阳同黄东寒暄了几句,黄东便一马当先,在前面引路,将凌阳请进了地下餐厅。餐厅里足足有上前个平方,灯火通明,装修成大气的古典欧式宫廷风格,只是墙体上依旧挂满了南朝几代领导人的画像,充满了浓浓的南朝气息。   地下餐厅的入口处,只留下的六名守卫,其余的工作人员全部被暂时清退。走廊两侧的大小包间空荡荡的,尽头处有一间面积最大的宴会厅,一扇双开的木门上,刻画着一副巨大的3D化作,尽是赤裸着身体的西方诸神。   黄东见凌阳盯着门上的画看,尴尬地笑了笑:“江界市的官员都喜欢这个调调,我这也算是投其所好,门主见笑了!兄弟们都在里面等着呢,您请!”   黄东推开大门,伸手朝里面一让,凌阳见到宴会厅里摆放着十几张大圆桌,每张桌子都围坐着八九个老男少女,桌上杯盘俨然,酒菜已然冷掉,却没人动上一口,各个在椅子上坐着,彼此间低声交谈。   凌阳在黄东和朱改的簇拥下,刚刚进门,众门徒便从黄东恭敬的神色上,看出了凌阳的身份,所有人一齐起身,声震屋瓦,齐齐单膝跪地:“参见凌门主!”   南朝的要门门徒,大多数定居在这里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有一些早已故去,把要门门徒的光耀身份,传承给自己的子女。所以屋子里男女老少齐备,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   门徒们久离故土,还秉承着要门封建时代的礼节,骤然见到凌阳如此身份之人,竟然屈尊降贵,亲自接见流落在南朝小国的要门下等门徒,全都心潮澎湃,三通礼过,已经有不少人悄悄擦起了眼睛,竟是早已潸然泪下。   凌阳从未见过如此阵势,一时热血激起,也当场跪了下来:“各位叔叔伯伯,婶子大娘,还有兄弟姐妹们,千万不要如此多礼,我受不起……这位大爷,您怎么哭得这么凄惨,看见我不高兴吗?”   率先跪在前排的一个风烛残年的老门徒,赶紧扶住了凌阳,老泪纵横:“们祝您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凌阳以为老爷子执意要跪拜自己,执拗道:“您不起来,我就不起来!”   老大爷哭得十分伤心,抽噎道:“门主啊,我们单膝跪地,行的是龙门传承已久的礼仪。您这样双膝跪地,就特么跟上坟一样,老朽是被您给吓哭的……”   凌阳:“……”   一场轰轰烈烈的要门门徒大聚会,硬是差点被凌阳给变成了一场追悼会。好在廖三儿及时跑了过来,劝开壮怀激烈的众人,门徒们这才礼毕入座,齐齐举起手中酒杯,敬祝凌阳接掌要门继承人之喜。   门徒们按照高低尊卑,轮流向凌阳劝酒。凌阳见众人胜意拳拳,一时豪兴大发,酒到杯干,门徒们大感脸上有光,酒宴上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喝到兴起,凌阳突然跳上了桌子,把貔貅符缒高高举起,虎目环视间,颇有凛凛威势,宴会厅里立刻鸦雀无声:“凌某暂未接管要门事务,见到这么多的门中兄弟,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兄弟们既然肯尊我为大,凌某今日索性把江界的众兄弟笼络在一起,另起南朝分堂,就让廖三爷暂代分堂堂主之位,一心一意,共同向前!”   除了廖三儿心潮澎湃之外,百十个门徒全都喜上眉梢。   门徒们听出凌阳的话外之意:在江界市的地界,设立整个南朝的分堂,就是要以江界市为中心,把流落在整个南朝的所有门徒聚集起来。除了廖三儿莫名其妙地首先上位以外,在场的门徒作为凌阳在南朝最原始的班底,全都一跃成为新成立分堂的元老,又哪里是在原来的六大堂口里,做普通门徒能够比拟的荣耀! 第445章 街头行乞   酒过三巡,凌阳拿出自己描画的两幅肖像,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的形象栩栩如生,正是在警校里培训出来的素描功底。   凌阳宣布了分堂成立后的第一个任务,便是竭尽全力,在江界市内寻找这两个女孩的下落。门徒们轰然应诺,不待酒足饭饱,立刻四散而去,都想抢先在凌阳面前立上第一件功勋。   与此同时,一个楼区的大门口,路边蹲着一个五六岁年纪的小女孩,同凌阳手里的画像之一,有三四分的相像。小女孩衣衫褴褛,脸蛋脏兮兮的,只是一双大眼睛十分明亮,看上去十分可爱。   楼区附近,是江界市华国商人聚居区,林立着许多华国东北菜馆,厨师都来自于华国北方,菜品大多是猪肉酸菜,小鸡炖粉条,得莫利江鱼锅和凉拌大拉皮,适合华国东北商人的口味,家家的生意都十分红火。   小女孩蹲在一家饭店门口,摆弄着几颗小石子,面前放着一个缺口的破碗,一看便知是个小乞儿,过往的行人见外面数九寒天,一个小丫头十分可怜,都慷慨解囊,掏出身上的零钱,直接塞进小女孩的手里:“去买点东西吃吧!”   “谢谢叔叔!”   “谢谢阿姨!”   “谢谢奶奶!”   小女孩的十分机灵,每当有人施舍的时候,都会扬起小脸甜甜一笑,一脸的萌意,能把人的心都融化掉。一家华人餐馆的老板,见到小女孩在路边呆了一上午,生怕女孩被冻坏,把自己的一件旧棉衣披在小女孩身上,又在怀里掏出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   小女孩狼吞虎咽地吞咽着包子,老板怕小女孩噎着,和蔼道:“外面太冷,不如你跟我进去喝杯热水,好不好?”   小女孩点点头,还不忘抓起破碗里的零钱,揣进自己的小口袋里,这才蹦蹦跳跳地跟在老板身后,走进了饭店里面。   老板是土生土长的长秋人,投靠亲属而来,在江界市开早餐店时间不久,听小女孩一口标准的东北土话,不禁奇道:“小朋友,你是从哪里来的,几岁啦?”   小女孩转着黑豆一样的眼睛,嘻嘻笑道:“我叫甜宝,黑省汤圆县人,我今年六岁!”   老板吗嗟磋感叹,给甜宝倒上一杯温热的水,怜惜道:“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一个人来到这里行乞,你爸爸妈妈呢?”   甜宝眨着眼睛道:“我没有爸爸妈妈,在福利院里和小伙伴玩捉迷藏的时候,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大卡车,后面拉着好大一个铁箱子,我躲了进去,不小心睡着了,醒来以后,就到了这里啦!”   老板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慈祥地问道:“你一醒来就到了这里,没有人要把你送回去吗?”   甜宝捕捉到老板眼里的异色,故意扮成天真无邪的小傻子,呆兮兮道:“我醒来以后,就从那个大箱子里溜了出来,看到很多人在一排大仓库里干活,根本没人注意到我,于是我就跑到这里来啦!”   老板朝店里的帮手伙计使了个眼色,帮手会意,从店里探出头去,见左右的饭店大多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立刻飞也似地跑了出去,捡起甜宝用来行乞的破碗,捂在怀里跑了回来。   老板见帮手手脚干净,心中笃定,和蔼可亲地捏了甜宝的鼻尖一下:“你年纪小,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你已经来到了国外,这里的人都喜欢吃小孩子的肉,快别跑出去讨饭了,赶紧躲在我们家里,正好咱们是同乡人,等我回汤圆县城的时候,顺便把你带回国内的福利院去,好不好?”   甜宝一直低头啜着杯子里的热水,眼中迅速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再次抬起头来,脸上已经充满了喜悦:“好呀好呀,叔叔你对我真好!唔,我有点困了!”   老板面露喜色,连忙吩咐帮手道:“快点把小朋友带到楼上休息,找一床厚厚的被子,让她暖暖和和地睡上一觉!”   入夜时分,甜宝依然裹在被子里酣睡,耳边传来老板的呼唤声,揉揉眼睛一看,老板手里端着一杯牛奶,柔声道:“睡了一下午,你一定饿了吧,来,先把这杯牛奶喝了。”   甜宝接过牛奶,在老板期盼的目光下,把嘴唇凑到杯口,还没等喝上一口,突然将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我想尿尿,憋不住啦!”   老板大叹晦气,脸上的怒色一闪而逝,把小女孩抱进了卫生间里,反手关上门:“快点尿,尿完好喝牛奶,我下面还有生意要做,没时间总陪着你胡闹!”   隔着卫生间的门,老板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放水坛?隔了三四分钟,还不见甜宝出来,老板立刻有所警觉,拉开卫生间的门一看,原来甜宝已经坐在马桶上睡着了。   老板又好气又好笑,只好抱起甜宝,轻声把甜宝唤醒,走到床边,重新把杯子塞进甜宝手里:“快点喝牛奶,一会儿就凉了!”   甜宝睡眼朦胧地接过杯子,咕嘟咕嘟将牛奶喝掉,打了一个哈欠道:“我还想睡一会儿!”   老板把甜宝放在床上,温柔地盖上杯子,口中哼着小曲,不一会的功夫,便把甜宝哄睡着了。   帮手早已站在楼梯中间,听得阁楼上没有了动静,这才探头探脑地走上来,低声道:“喝了?”   老板得意地点点头:“我在里面放了足足大半片安定,这个丫头年纪小,不胜药力,估计得睡上个三天两天的!”   帮手见甜宝呼吸匀称,睡得深沉的样子,这才放心道:“要不要我连夜把她送过去?”   老板摆摆手道:“不急,这个小丫头在附近呆了一上午,有不少人都看见了,先等上两天再说。”   两个人认为甜宝喝了牛奶,大雷也不会惊醒,于是一齐下楼,早早关了店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甜宝在床下踾了半个多小时,直到确定店里已经没有人,才睁开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从床上做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两个坏家伙,是想拐卖我的节奏呀!”一面自言自语,身上的毛孔里,已经渗透出奶白色的汗液,动用异能之术,把封存在胃袋里,一丝都没有消化的掺药牛奶逼了出来。   甜宝从床上一跃而起,楼上楼下地搜索一番,除了一些零钱以外,并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这两个穷光蛋,一点油水都没有。他们既然想把我卖掉,一定会卖到一个有钱的人家,小姑奶奶闲着也是闲着,干脆陪你们玩玩,换到另一家再动手吧!” 第446章 古灵精怪   琢磨着卖掉甜宝的饭店老板,和店里的帮手一起,趁夜摸进了江界市唯一的一家夜店,悄悄塞给门口膀大腰圆的打手一小叠钱,这才见到了夜店的负责人,一名个子很矮的江界本地人。   甜宝睡觉的时候,老板早已捏了几张简单的照片,这时已经被夜店经理拿在手里,仔细欣赏着甜宝安稳的睡态。甜宝脸上的泥污早已洗的干干净净,露出一张粉琢玉砌的圆脸,就像一个白瓷雕刻成的洋娃娃,十分甜美可爱。   夜店经理名叫李勇俊,是江界道儿上最臭名昭著的恶棍,因为背后有南朝军方右翼势力的支持,在小小的江界市飞扬跋扈,几乎到达了横着走的境界。   李勇俊能在江界市安身,身后自然少不了朴家的暗中佑护,知道朴家家主嗜好童子之风,一直暗地里寻找合适的人选玩物,早已在江湖上放出风去,大价钱收购长相清俊的男童女童。   饭店老板虽然是华国人,却是不折不扣的朝之鲜语民族,在家乡本就是一个市井流氓,以为得罪了厉害的仇家,不得不偷渡到南朝,投靠亲属开店。按照辈分来讲,老板还是李勇俊的表叔,在李勇俊的支持下,才勉强在南朝混到一口饭吃。   李勇俊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小女孩,啧啧赞叹了几声,突然狐疑地看了饭店老板一眼:“表叔,这个女孩子是什么来历?你可千万不能胡作非为,捅到了太大的马蜂窝,别说我没办法帮你收拾局面!”   李勇俊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南朝人口稀少,长相但凡俊美一些的年轻人,都被豪门贵族嫁娶到家里,为了后代繁衍的质量能高上一些。眼见甜宝如此的美人坯子,长大后必成一代祸水妖孽,登时疑心大起,以为甜宝是表叔从豪门大户家里拐来的。   饭店老板嘿嘿一笑,把甜宝的来历解释了一番,李勇俊才恍然大悟,咂嘴称赞道:“怪不得,华国地大物博,号称十数亿人口,其中龙凤之姿数不胜数,难怪能生出这么俊的孩子,真是漂亮,真是漂亮!”   饭店老板匆匆和李勇俊谈好了价钱,本想同帮手一起折回店里,把甜宝运送过来。李勇俊难得见到如此好的“货物”,毕竟不放心,还是把夜店的事务交给手下暂时打理,亲自开车来到了饭店。   甜宝依旧在阁楼的床上“熟睡”,轻而易举地被载到夜店里。李勇俊倒是一个取向正常之人,付钱把饭店老板打发走,轻手轻脚地把甜宝放在自己的床上,仔细打量着甜宝天真的脸颊,忍不住内心叹息,暗想这样好的一个小女孩子,就要被朴多成那个老混蛋给糟践,这辈子算是毁了。   不忍归不忍,李勇俊毕竟是个心狠手辣的江湖人物,短暂的感叹过后,还是硬起心肠,刚想呼唤一名手下,把甜宝给老头子送过去,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正是甜宝醒了过来,正咬着手指,笑嘻嘻地看着李勇俊。   李勇俊一惊,失声道:“你怎么醒了?”不等甜宝回答,立刻又自嘲地摇了摇头:“你只不过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就算醒了又能怎么样?我可真是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甜宝眨着无邪的大眼睛,长长的眼毛就像两柄浓密的小刷子,让李勇俊的心也跟着忽闪忽闪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小丫头,我马上就要送你去一个有钱的爷爷家里,那个爷爷很慈祥的,他会给你很多的钱,买最好的零食和玩具,你一定要乖乖听话。如果在爷爷那里受了什么委屈,千万不要怨我,只能怪你生得实在太好了……”   甜宝似乎听懂了李勇俊的话,刚刚在背后握紧的小拳头松了开来:“你说要陪我玩的那位老爷爷,他比你还要有钱吗?”   李勇俊闻言一呆,似乎没有料到,这样势力的话会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口中说出来,还是点了点头道:“对啊,那个老爷爷的钱,比我要多得多了,你愿意去吗?”   甜宝被抱进夜店的时候,已经把里里外外的情况,偷看了一个大概,本来认定了李勇俊就是一个有钱人,正想借机劫财逃遁,突然听到还有另外一个更有钱的冤大头,也想打自己的主意,顿时下决心放过了李勇俊,把自己的目标定得更高。   李勇俊丝毫不知,刚刚的一时犹豫,已经把自己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还以为甜宝年幼早熟,嫌贫爱富,心里对华国教育小孩子的方式鄙夷不堪,打叠起笑脸道:“好,既然你肯去的话,就要乖乖听话。我马上叫人安排车子,你留在这里吃糖,千万不要乱动!”   李勇俊见甜宝太过于清醒,唯恐她路上哭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其实是夜店里出售的迷幻药品,外面裹着一层糖衣而已,塞进了甜宝的手心里:“吃吧!”   甜宝笑嘻嘻地把糖果扔进嘴里一粒,见李勇俊放心地开门出去安排手下和车辆,立刻把药片吐了出来,一股脑塞进了床垫底下,在屋子里四处寻找趁手的利器,嘴里叨念着:“用你嘱咐我不要乱动?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我还指着你们这群傻帽发财呢,真是好玩!”   甜宝手脚麻利,很快把房间里翻了个底朝天,意外地在李勇俊的床地下,翻找出一个精致的小皮箱,上面用电子密码锁牢牢锁住。   甜宝不屑一笑,指尖在电子锁上轻轻划过,精密的锁芯立刻冒出一股蓝烟,皮箱应声而开,里面装着一只小巧的“蜂鸟”,一把多功能军刀,二三十颗黄豆粒大小的弹头,还有十几包塑料袋装着的纯白色粉末。   甜宝听到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连忙将蜂鸟和军刀揣进口袋里,军刀刀柄上的圆环,正好勾住了一小袋粉末,想要摘下来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一齐塞进了口袋,一脚把箱子踢了回去,这才蹦到床上,装成迷迷糊糊的样子。   李勇俊带着两名手下进来,见到甜宝失神的样子,双眼呆滞,脸色迷幻,似乎已经药力发作,这才叹了一口气,吩咐手下道:“火速把这个小丫头送到老爷子下榻处,路上多加小心,千万不要出了什么闪失!” 第447章 羊入虎口   李勇俊的两名心腹手下,驾驶着一辆本地牌照的破旧面包车,车窗户上贴着反光膜,唯恐被人看出任何破绽。   甜宝睡了整整一下午,早已养足了精神,这会儿虽然蜷缩在后座上装睡,却不住偷眼记忆路途,唯恐被送得太远,找不到回到市区的路。   车子很快驶出市区,在凹凸不平的乡间土路上颠簸,七拐八拐,足足开了四十多分钟,才来到朴多成居住的农家小院。   朴多成收到消息,看到李勇俊传真过来的甜宝照片,心痒难耐,早已派人在门外等候,一直到甜宝被抱进了屋子里,朴多成立刻迫不及待地看了看甜宝的小脸,果然是秀色可餐,食指大动,重赏了李勇俊派来的两名手下,这才笑逐颜开地唤来两名平素服侍自己起居的女子,把甜宝送到浴室里洗的干干净净。   两名女子正值芳华年龄,其中一人名叫金丽,自小跟在朴多成身边,七岁时便已经被朴多成夺去了身子,培养成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性格,不知是自暴自弃,还是天生拥有自我虐待倾向,对于朴多成特殊癖好的种种恶行,不仅甘之如饴,而且习惯了为虎作伥,始终陪在朴多成的身边嬉戏,乐此不疲。   另一名女子唤作花朵儿,七八岁的时候被人贩子从家里偷走,被卖到了首都平壤市的一户人家里。   花朵儿的养父是一名嗜酒如命的赌徒,花朵十二三岁的时候,被输红了眼睛的养父,用五十万南朝圆的低价卖掉,辗转送进了朴多成的别院,纵然百般不愿,只是身后并没有任何依靠,只能曲意逢迎。朴多成喜爱花朵儿温和柔顺,尝玩够了之后,便留在自己身边陪侍起居。   花朵儿手脚勤快,万事都能想在前面,把朴多成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加之年纪渐渐大了,很少被朴多成留在床榻边过夜,生活才渐渐好了起来。   每次朴多成亵玩幼童的时候,金丽都会参与其中,渐渐也养成了和主人一样的癖好,见甜宝稚嫩可人,露出衣袖的一截手臂如同盛夏脆藕,心中大动,恨不能流出口水来,三两下除去了甜宝的衣物,把甜宝丢进兑满温水的浴缸,借着用浴液清理的机会,在甜宝的身体上不断摸索,脸色极为陶醉。   花朵儿看得不落忍,又惧怕金丽心机阴毒,生怕金丽在主人面前乱咬舌头,害了自己的性命,只能咬着嘴唇站在一边,看着可爱的甜宝被金丽大占便宜,心里十分不好受。   金丽把玩了半天,见花朵儿傻呆呆地站在一旁,不禁怒道:“你个不肯上进的小朗蹄子,就不会过来搭把手吗?是不是又皮痒了?”   金丽见甜宝脸色红润,脸容间依稀有几分相像自己早已死去的嫡亲妹妹,突然心中一横,一把将甜宝抢了出来,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穿出浴室朝外面跑去。   金丽先是一怔,随即大声呼喊示警。   朴多成身处这栋偏僻的别居,房前屋后早已布置下许多明岗暗哨,立刻冲出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轻轻将花朵儿捉住,见花朵儿是朴多成喜爱的奴仆,不敢随意殴打,只好押送进朴多成的卧室里来。   外面数九寒天,正是寒风肆虐的时候,甜宝未着寸缕,身子却一点不见战抖。花朵儿心中凄惨,并没有注意到甜宝的古怪,做出亲吻甜宝脖颈的样子,牙齿突然咬住了甜宝的喉结,呢喃道:“姐姐先送你去那边,倒落得一个清白的身体,姐姐很快便去陪你!”   花朵儿正要用力咬下去,一道稚嫩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嗓音细微,却正好能让花朵儿听得清清楚楚:“好姐姐你尽管放心,什么都不用管,等我收拾掉这帮坏人,抢了他们的钱,带你出去买一大堆好吃哒!”   花朵愣神的功夫,已经被护卫们推进朴多成的卧室里。朴多成早就熟知花朵儿的性子,立刻把情况猜了个大概,本想立即处死花朵儿,毕竟念着花朵儿多年服侍的感情,一时狠不下心来,厉声喝道:“把她关进外室的犬笼里,不要给她吃的盖的,明天天亮了再行发落!”   护卫们齐齐打了一个寒噤。   外室只是用木板和茅草搭建的一间小棚子,里面用铁笼分别豢养着十几只恶犬,把花朵儿这样娇滴滴的女人扔到那里,活活冻上一夜,就算命大没有被冻死,恐怕也会冻坏了四肢,从此沦落成一个废人。   花朵儿平时人缘很好,对护卫们多有照顾,两名和花朵儿交好的护卫,只好抢着将花朵儿架了出去,把她关在一个单独的铁笼里,免受恶犬撕咬,临走时脱下了贴身的小袄,让花朵儿穿在里面,低低说了一句:“哥哥们只能帮你到这儿,是死是活,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朴多成刚刚喝了一杯参酒,正浑身燥热,见到甜宝已经清醒,正怯怯地偷看自己,光洁的身子如同打磨过的象牙,只是沾满了泡沫,不好立刻下手。只好将金丽召唤进来,用毛巾为甜宝擦拭干净,这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棒棒糖,弯下腰在甜宝面前晃了晃:“小姑娘,想不想吃?”   甜宝接过棒棒糖,贪婪地一口咬碎掉,用整齐的小白牙嚼得嘎嘎作响。   朴多成不自觉地捂住自己的裆部,胯下传来一阵凉意,见甜宝天真地看着自己,赶紧又拿出另一支糖来,塞进甜宝手里,循循善诱道:“爷爷教给你,棒棒糖不是咬碎吃的,必须要一点一点的舔食,才能慢慢品尝香甜的味道,就像这样唔,金丽儿,你的嘴上功夫越来越娴熟了!”   原来金丽见主人的腿间早已支起了帐篷,自觉地将主人的裤子褪到腿弯处,埋下头去,啧啧有声地卖力服侍起来,一面用眼带桃花地望向甜宝,场景十分不堪。   甜宝在第二支棒棒糖上舔了几口,似乎大为意动,走到近处仔细看了看,见金丽的口角边留下一线肮脏的粘液,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笑逐颜开,拍着小巴掌道:“姐姐真厉害,这么大的棒棒糖都能吞下去一大半,还能再吞得深一点吗?”   朴多成正到了关键时刻,双手抱住金丽的脑袋,身子向前狠狠一顶,丑陋的小蛇立刻深深钻进了金丽的喉咙,闭起眼睛,身体不住打颤。   金丽虽然感到呼吸困难,还是尽量长大了嘴巴,以免更多受苦。甜宝突然脸色一寒,一只手按在金丽的头顶,另一只手托住金丽的下颌,双臂用力一夹,朴多成立刻发出一声惨呼,双腿间鲜血淋漓,蛇身已经被金丽的牙齿齐根咬断。 第448章 罗刹童子   任是朴多成早已修炼成白毛的老狐狸,又哪里能够想得到,一个弱不禁风五六岁小女孩,能有这样深沉的心机,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立刻栽在了甜宝的手里。   金丽满口鲜血,口舌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不小心将朴多成的小蛇咽进了肚子里。朴多成见甜宝幼小的身躯,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巨力,意识到甜宝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十有八九是一名年幼的“达士”,顾不得身体受损的剧痛,一头栽倒在火炕上,手掌在炕桌上的桌腿上用力一扭。炕面上早已设计好了一块可以活动的木板,一下子将朴多成倒扣进去。   甜宝没时间去追击朴多成,狠狠一掌切在金丽的喉咙上,把金丽的喉箍切成了粉碎,捂住了脖子挣扎片刻,仰身气绝。   甜宝被李永俊手下抱进屋子的时候,早已悄悄将蜂鸟刀子等物塞进了门边的鞋架里,这会儿展动身形,狂风般掠到鞋架前,把武器一股脑地抄在手里。   外面的护卫听到屋里的动静,一窝蜂地涌了进来,甜宝的小手握住蜂鸟,感觉到大小刚刚好,扣动扳机,一枪轰在率先冲进来的一名护卫脑门上,那名护卫当场毙命。   甜宝从来没有接触过枪支,不知道蜂鸟只能填装一颗子弹,连连扣动扳机,蜂鸟只是传出一阵清脆的咔咔声音,却早已没有了杀伤力。   甜宝扔掉手中废铁一样的蜂鸟,把手里的一包粉末,狠狠砸在了坚硬的门框上,里面高纯度的药品化成一蓬白眼,把护卫们呛得连连咳嗽。   护卫们大多没有接触过高纯度的精神类药品,吸进了不少白色的粉末,头脑立刻陷入一片浑浊,被甜宝抓住机会,冲进人群中大杀四方,手中短短的多功能折叠军刀,刀身经过反复淬炭,在人身上一捅一个血洞。   甜宝仗着身体小巧,在护卫们腰下不断穿梭,刚刚捅进了一名护卫的腰眼,立刻拖拽着把柄一划,斜斜划开了护卫的小腹,大盘的肠子顿时流淌出来。   甜宝出手狠辣,手中军刀如同毒蛇出洞,每一次出手,都会收割掉一条人命,接连杀死了四名护卫以后,身子高高跃起,军刀横贴在手腕上,小臂一摆,同时在两名护卫的脖子上划过。两道血线同时喷出,鲜血迸溅得甜宝满头满脸,偏偏赤裸着洁白的身躯,脸上露出璀璨的笑意,一下子崩毁掉在场所有护卫的精神,鬼叫着四散逃命。   甜宝从屋里一直追到院子里面,无情地抹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有一名护卫刚刚逃到院门口,甜宝瞳孔一缩,手中甩出一道寒光,军刀正中护卫的后心,当场扑到在地,抽搐了几下身体,当即殒命。   甜宝刀子脱手,立即用脚尖挑起地上的一根铁棍,在背后抡出一个棍花,一只手抓住棍尾,棍势迅若流星,一下子砸碎了一名护卫的脑袋。甜宝收回棍子,俯身抖腕,铁棍恰好插进另一名护卫的脚步间,轻轻一挑,把护卫绊倒在地,铁棍抡圆了狠砸下去,又是一阵脑浆四溅。   院子的四周尽是高墙电网,根本不能逾越。甜宝接连杀掉两人后,迅速奔至院门前,棍横胸前,虎口微微张开,吐出一个毫无路数的势子,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显然打的是赶尽杀绝的主意。   朴多成手下本有不少名“达士”护卫,大部分都已经派遣到儿子朴龙海的身边,分散在江界市各处,苦苦寻觅凌阳的下落,只剩下两名刺拳者作为暗桩,分别潜伏在房前屋后。   前院埋伏的一名刺拳者,是一名肌肤黝黑的非洲籍佣兵。见甜宝把护卫们杀得落花流水,心知甜宝来历不浅,普通的护卫难以抵挡,早已隐藏在暗处寻觅良机。黑人见甜宝棍法不甚严密,胸前露出空门要害,自以为终于找到了出手的机会,从一个雪堆里面弹射出来,直扑向甜宝,人在半空,双拳蓦然胀大了五六倍,一拳击向甜宝手中铁棍,只是虚晃的一招。收缩在腹部,含劲欲吐的一拳,才是隐藏在暗处的杀招,只要甜宝露出一丝空隙,定会悍然轰击在甜宝的身体要害处。   甜宝嘻嘻一笑:“这个人有趣,拳头比熊掌还要大,不知道好不好吃!”   调侃间,甜宝突然出手,用棍尖点向黑人的拳头。黑人见甜宝果然上当,心中窃喜,化拳为掌,硬生生将铁棍从顶端切开,带着一溜四处迸射的火星,隐藏在腹下的右拳终于轰出,手臂一下子延长出来,像是能够自如收缩的皮筋一样,比甜宝脑袋还要大上几圈的拳头,眼看就要轰击在甜宝身上。   黑人的拳头即将接触到甜宝的皮肤,甜宝突然从原地消失掉了。   黑人只知道甜宝武技强悍,却没有想到异能者上头,眼见甜宝毫无征兆地消失,空气中隐隐传来一阵细微的异能波动,心中警兆突生,却突然感觉到背心处一凉。原来甜宝早已出现在黑人的身后,背对着黑人,用脚跟磕飞了地上的一柄尖刀,已经深深扎进了黑人的身体,从胸前透露出一大截刀尖来。   除掉了这名黑人异能者,甜宝在前院再无敌手,嘴角带着一丝天真无邪的笑容,走近早已缩成一堆的幸存者,小小的拳头腾地冒出一股淡蓝色的火焰,剩下几名为数不多的护卫早已大小便失禁,惊骇地高呼了几声“达士”,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甜宝在院子里绕了一圈,见到地上尚存一口气息的重伤者,便干脆利落地补上一刀,一直绕到屋子后面的仓房,一刀切开笼子上的铁栓,笑吟吟地把花朵儿搀扶出来。   花朵儿听到前院的喊杀声,早已吓得心惊胆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到甜宝浑身浴血,洁白的身体几乎完全被鲜血糊住,惊骇欲绝,一把抱住甜宝粘腻的身体,四处摸索着甜宝身上并不存在的伤口:“你的家人和同伴来就我们了,对不对?”   甜宝放眼在周围瞧了一圈,眼神中射出如同实质的杀气,吓得铁笼里十几只凶恶的大型犬类,全都停止了吠叫,夹着尾巴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甜宝在花朵儿的脸上亲了一下,头也不回地淡淡道:“没有人来救咱们,是我把他们全都杀了!” 第449章 亡命天涯   甜宝拉着花朵儿剧烈颤抖的玉手,两个人从仓房里走了出来。   甜宝看着后面院子里一个凌乱的雪堆,淡淡道:“刚刚我说错了,我并没有把他们全部杀光,还是跑了一个比较厉害的家伙。看样子,咱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啦!”   花朵儿随着甜宝绕到前院,看着满院子死状极度惨烈的尸体,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花朵儿本来不相信甜宝的话,见到房前屋后除了尸体以外,根本看不到别的人影,却又不由得花朵儿不信。   花朵儿失神的功夫,甜宝早已扒下一具死尸身上的棉衣,随意裹住自己的身体:“我听一个叫李勇俊的叔叔说,这里的老爷爷有很多很多的钱,你一定知道都藏在哪里吧?”   花朵儿已经完全变了一种声音,正是惊恐过度的表现,嗓音干涩而颤抖:“主人,那个老爷爷,也被你杀死了吗?”   甜宝雀跃道:“那个老爷爷会变魔术呢,一下子就消失了,真是厉害,我并没有来得及收拾掉他!”   花朵欲哭无泪,早已知晓朴多成狡兔三窟,因为得罪了太多的仇家,在房子下面挖出了很多的地道,四通八达,能够连接到地下排水系统,供事态紧急时逃命所用。   朴多成积威已久,花朵儿心知早晚逃脱不掉惨烈的报复,反而镇定下来,心想自己本就一直苟活于人世,如今得脱了自由之身,哪怕能够再享受到平凡生活的一秒钟,也是白白赚来的,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拉着甜宝的小手道:“你想要那个老家伙的钱吗?我带你去找!”   花朵儿小心翼翼地跨过门口的尸体,见到刚刚帮助了自己的两名护卫,也被切断了喉咙,身体早已僵硬,忍不住潸然泪下。强忍着恐惧和恶心,轻轻弯下腰去,为两名护卫抚上死不瞑目的双眼,这才咬了咬牙,带着甜宝直奔朴多成的卧室而去。   朴多成的卧室里有很多机关设计,花朵儿即使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也仅仅无意间获悉了其中的两三个。花朵儿摘下墙上挂着的一副领袖画像,知道墙体里镶嵌着一个铁箱,曾经见过朴多成从里面拿出了一副古画,不过见到一个圆形的密码锁后,花朵儿还是呆住了。   甜宝见花朵儿痴痴的神情,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扯住花朵儿的衣襟道:“姐姐,你抱我起来!”   花朵儿依言将甜宝抱在怀里,甜宝刚好可以触碰到密码箱的位置,手掌在密码箱的厚重铁门上抚摸了几下,密码箱立刻布满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握起拳头,拳尖在铁门上用力一砸,早已被冻得酥脆的铁门,立刻碎裂开来。   花朵儿一直跟在朴多成的身边,也见识过不少“达士”显露超人的手段,见到甜宝如此通天的能耐,这才相信甜宝刚刚说的话。   甜宝见到密码箱里金灿灿的一片,除了少量的钻石和小件古董以外,堆放满了码得整整齐齐的大黄鱼,立刻笑逐颜开,拍手叫好道:“这些金子要是全都换成饮料和薯片,足够咱们两个吃上一辈子啦!快,都装起来拿走,哪里有结实一点的袋子没有?”   花朵儿见甜宝如此胡闹,心里的惊恐被冲淡了不少,灿然一笑,找来两只大袋子,把密码箱里的金条古玩搜刮一空。   花朵儿又接连找到了两处隐藏的置物箱,获得了大量的现金和精神类药品,其中一个密码保管箱里,却只是孤零零地放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上面用古怪的字符,记录着花朵儿看不清的事情。花朵儿猜想这个本子藏得如此隐秘,一定是记录着了不得的东西,顺手也塞进了袋子里,甜宝这才意犹未尽道:“花朵儿姐姐,咱们快走吧,一会儿来了人就不好啦!”   花朵儿为难道:“这里距离市区很远,方圆几十里没有聚居的人家,我们又都不会开车,可怎么走呢?”   甜宝脸色傲然:“谁告诉你说我不会开车的,车在哪里?”   甜宝一身通天彻地的异能本领,虽然真的不会开车,不过只要使出“操控者”的手段,勉强也能把汽车开走。   在花朵儿惊叹不已的目光下,甜宝操控着一辆崭新的黑色奔驰轿车,刚刚开出院门,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下车子,朝花朵儿吐了吐舌头:“我爸爸曾经教育过我,杀人和放火是捆绑在一起的亲兄弟,咱们刚刚杀了人,要是不紧接着放上一把火,我爸爸知道以后会不高兴的!”   花朵儿对于甜宝出人意料的行事作风早已麻木,闻言还是哆嗦了一下,平生第一次露出狠厉的狰狞,制止甜宝道:“这把火,我要亲自去放!”   在甜宝的大力支持下,善良的花朵儿先是放走了铁笼里大狗,费力地将整整一大桶柴油,泼洒在院子前后,剩下的则滚到房门口,点燃手里的军用防风打火机,闭起眼睛扔了出去。   感受到扑面的灼热,耳畔传来哔哔啵啵的响声,花朵儿睁开双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仿佛这些年所承受的苦难,已经随着这一把大火燃烧殆尽。   在甜宝的操控下,奔驰车歪歪扭扭地开出了院子,在公路上行驶了不到一公里的路程,甜宝便已经熟悉了操作,车子风驰电掣地向市区开去。   花朵儿终于挣脱了牢笼,回头望着火势熊熊的农家小院,心里似乎是解脱,却又充满了奇特的复杂情绪,只是独独没有流连和不舍。   花朵儿心知自己即将要亡命天涯,说不准哪天就会被朴多成抓住,受尽折磨而死,心里却一点都不害怕,嘴角露出一丝十几年从未有过的轻松笑容:“小妹妹,咱们做下了这样的事情,要逃到哪里去呢?”   甜宝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棒棒糖,正是朴多成送给自己的那支,笑吟吟地塞进花朵儿的檀口中:“我叫甜宝,你叫我做宝儿就行……咱们为什么要逃?”   不待花朵儿说话,甜宝便猜到了花朵儿心中所想,故作老成地点点头道:“咱们把事情闹得这样大,暂时避一避风头也好。我认识两位市区里开饭店的好心叔叔,咱们就先去他们那里躲上一阵子吧!” 第450章 承门思国   凌阳在廖三儿的落脚处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江界江湖上的各类消息如同雪片般传了回来。   分散在江界市各处的要门门徒,几乎已经渗透进江界金融、建筑、粮食布匹贸易等各个产业,而且有国内要门作为经济和人脉实力作为后盾,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有些人甚至早已加入了南朝国籍,繁衍几代之后,子女已经融入了江界市的政界和军界,简直是无孔不入,能量十分巨大。   获得了凌阳的首肯,有些江界市的要门门徒,正积极地联系南朝除了江界市,其他各地的门徒,在各自的城市寻找楚婉仪和甜宝的下落。要门在南朝号称门徒数千,全部活动起来,不仅搅乱了南朝的整个江湖,就连南朝的军政两界,都开始暗暗注意起江湖上的情况来,一时间风声鹤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这场纷乱的始作俑者凌阳,浑然不知道已经把江界市变成了南朝漩涡的中心,正仔细听取门徒们陆续传回来的消息,对于其中一条消息,凌阳格外感兴趣,嘴角不断上扬,笑意越来越浓。   一位名叫姚海涛的老年门徒,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华国国内开始一场大规模社会动乱的时候,就已经躲避到江界市,娶了一个本地姑娘为妻,生下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姚海涛是要门锁金堂的一名外勤人员,因为锁金堂的主要职能,是参与到社会经济中敛财,供要门发展使用,要门又是当时江湖上势力最大的门派,难免会干出一些类似于收债放赌的营生,姚海涛正是负责在几个街区上,放赌收账的管理人员之一。   凭借着在华国做熟惯的手段,和一身源自要门的武技,姚海涛很快在江界市站住了脚,最先在市井中放猜枚行令的小赌局,捞到第一桶金后,很快设立了遍地开花的大局。随着同门兄弟不断涌入江界市,姚海涛有了依靠,生意越做越大,更是在当地笼络了一大批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手中的财富滚雪球般越积累越多,成为江界市数的上排名的超级大富豪。   姚海涛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在七八岁的时候,被人贩子偷走,捶胸顿足地悬赏寻找,只是如同大海捞针,人贩子即使看到了悬赏令,又哪里敢冒着生命危险,把孩子送回来,只能悄悄地远远卖掉了事。成为姚海涛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   二女儿取名为姚承思,意思是继承要门志气,心系华国故乡之意。姚海涛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当成手心里的珍珠一样呵护,本想待女儿到了适婚的年龄,在门中兄弟的后代里,找到一个本国年轻俊彦婚配,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谁知姚承思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便在学校里成为了所有坏学生的头目,仗着老爹有钱有势,又锤锻出一身高明的家传武技,整天打架斗殴,无所不至,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壮士,令学校里的老师校长闻风丧胆,恨不能立刻把要姚承思开除,才能安枕无忧,只是惧怕姚家的势力,一直不敢开口罢了。   直到姚承思上了国中,七八个小学的孩子头聚在一起,打破了姚承思一家独大的局面。另一所小学升上来的坏学生头目,正是年少时分的朴龙海。身为朴家唯一的根脉,朴龙海从小便前呼后拥地带着十数名保镖护卫,上课的时候便守在教室外面,生怕在学校里受到欺负,自然在同学中成为了说一不二的大哥。   上到国中以后,七八股不同的坏学生势力,全都被姚承思和朴龙海打垮吸收,只剩下两面对峙,经常放学后在校园外约架,打群架的人数越来越多,冲突不断升级。   姚承思一身武技传承自要门,自有独到之处,又哪是区区普通国中生和护卫能够比拟。在一次约架中,姚承思亲自出手,带领一群小兄弟小姐妹,很快打散了朴龙海的手下阵营,生擒活捉了朴龙海。   姚承思身边的一个小姐妹,曾经被朴龙海言语调笑过,这会儿正好抓住了肇事者,乐不可支,当场扒掉了朴龙海身上的衣服,用一根麻绳拴住朴龙海的二弟,在校园内游逛了一大圈。朴龙海羞愤难当,拼命挣扎,差点挣断了二弟,沦为一个做不成男人的小太监。   姚承思在学校里闯出大祸,才最终被盛怒之下的父亲,结结实实吊打了一顿,姚海涛见得罪了朴家,一时挠头不已,天幸朴龙海伤得不重,延医调治后恢复过来,花了数不清的钱,几乎动用了当地几乎所有要门兄弟的力量襄助,才勉强将失态平息下来。只是姚承思雀跃不堪,终于不用在学校受苦,从此再家里帮忙赌局放债生意,终于遂了心愿,从此一心一意,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成为江界道儿上出了名的大姐头。   一直到了现在,姚海涛早已年迈,对于家族生意的经营,只好交给女儿打理。姚承思凭借着江湖上广泛的人脉,出动了数不清的城狐社鼠,终于打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立刻亲自飞报给凌阳知晓。   “禀告门主,我手下一个十分精明的探子,正好跟朴家别院逃遁出唯一的那名幸存者,也就是那名暗钉在后院的异能者,曾经供职于同一家保安公司。听那名侥幸存活的异能者叙述,血洗了朴家别院的,正是一名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大小的女孩!”   姚承思转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偷瞟了坐在沙发上的凌阳一眼,见凌阳仪态英伟,沉吟时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上位者风范,不禁暗暗赞叹:“华国的人物同南朝弹丸之地的人比起来,到底是多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让人看上去便觉得欢喜!”   凌阳思考了一会儿,微微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急切道:“你知不知道那名幸存的异能者下落,我想亲自去找他印证一番!”   姚承思摇了摇头,左脚突然向后滑出一个弓步,双拳在胸前一绕,摆出一个“大圣拳”的起手式,轻轻笑道:“我看你的年纪,似乎比我还要小上一些,却坐到了龙门门主的位置,姐姐可是不服你呢!”   凌阳错愕道:“你要干什么?”   姚承思笑道:“想和你打一架呀!如果你赢了我,我就带你去见你相见的人。如果你输了的话,门主的位置可就要让给姐姐坐一坐啦!” 第451章 同门相残   一个年仅六七岁的小女孩,却身怀如此高超的手段和毒辣的心机,能够不费吹灰之力,血洗一个江湖大豪的另宅别院,凌阳有十之八九的把握,这个小女孩定是甜宝无疑。因为只有甜宝,才能轻易干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来。   凌阳心中急切,冷不防听姚承思发出挑战,先是大感有趣,随即脸上一寒,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   一大清早,赶来向凌阳汇报消息的众门徒,已经相继达到二三十人之多,把屋子里挤得满满的。姚承思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除了廖三儿上前几步,满面怒色地大喝出一声“放肆”,其余的门徒则齐齐向门外退去,瞬间让出了一块空地,脸上神色看似惊疑不定,竟像是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凌阳心思一转,以为众门徒离开华国已久,对于国内要门,早已失去了敬畏之心。门徒们围绕在自己身边,只是想获得南朝分堂最原始班底的超然地位,对于自己的能力,始终抱有怀疑态度,见到姚承思出手试探,门徒们这才轰然四散,想要试探一下凌阳,是否拥有能坐到门主位置上能力。   在这一点上,凌阳真的是误会了江界市的要门门徒。   自从姚海涛把苦心经营的家族生意,完全交给女儿之后,姚承思便在江界市的江湖道儿上,迅速闯下了赫赫威名。   姚家做的本就是地下生意,放债放赌无所不为,交往的都是江湖上的人物。姚承思虽然是一个正值妙龄的年轻女子,却出奇地表现出果敢决绝、心狠手辣的黑道作风,一时声名鹊起,同龄人中无人能出其右。用姚海涛的话来说:我这个女儿,天生就是个吃江湖饭的女汉子。   姚承思在江界市的要门同门中,早已是出了名的女魔头,是以众同门见到姚承思如此放肆,一时乱了阵脚,大哗着四散开来,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凌阳已经勃然大怒,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同姚承思对峙起来。   凌阳没有摆出任何武技的起手式,只是冷冷地盯住姚承思,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凌厉的冷意,把姚承思盯得心里发毛。姚承思年少桀骜,虽然心里隐隐感觉到此举不妥,却不想在同门跟前丢了面子,硬着头皮,同样朝凌阳怒瞪回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恶人模样。   围观的同门见事态不好,这才纷纷围拢上来,呵斥姚承思者有之,委劝凌阳不要动怒者有之,只是凌阳已经先入为主,认定了众门徒只是假惺惺地做出劝架的样子,挥手甩开了一名门徒,当场就要和姚承思火并一场。   朱改从门外探了探脑袋,心知凭借自己的地位,难以把二人劝开,赶紧掏出手机,其实是一种类似于小灵通的移动电话,只能拨打江界市内的号段,飞快地拨通了一个电话,捂住话筒低吼道:“快,让姚老爷子火速到廖三爷家里来,他那个宝贝女儿跟门主俩干起来啦!”   姚海涛刚刚起床,正拿着一小碗鸟食,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把电话从佣人手里接了过来,诧异道:“朱小子,你说什么,慢一点说,天塌不下来!”   姚海涛多少有点耳背,听到朱改焦急地喊了半天,只听了一个囫囵大概,哈哈大笑道:“你说什么?门主看上我女儿啦?这是好事儿呀!”   朱改差点被姚海涛气得吐血,顾不得背人,在电话里狂吼道:“门主不是看上你女儿,是他们两个干上啦!”   姚海涛闻言大怒:“干上了?哎呀我擦!这我就得好好跟门主说道说道了,结婚手续还没办,怎么就把我女儿给拿下了?我现在就去,说什么也要把门主抓回国内,让姑奶奶好好评评理!老李,备车,快!咱们马上就走!”   朱改欲哭无泪,没想到老家伙聋到了这种地步,好在话传得虽然歪出了十万八千里,朱改总算达到了目的,能把姚老爷子逼来劝架,以后的事就等以后再解释吧。   朱改打电话的功夫,凌阳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浓,姚承思受不住凌阳有若实质的杀气,脊背出一阵发寒,迫不得已先行动手,玉手折叠成双位置的凤眼拳,食指和小拇指弯成两个凸起,狠狠击向凌阳鼻梁两侧的眼角。   凌阳有心立威,务求一击制敌,潇洒地将一只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闪电般伸出,紧紧扣住姚承思的玉腕,任凭姚承思如何拼命挣扎,就是难以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姚承思被猫儿戏鼠般耍弄,一张俏脸气得通红,终于失去了理智,狠狠一跺脚,脚下的水泥地应声而裂,姚承思的脚腕和小腿处,皮肤上瞬间生出了密密麻麻的莹白骨刺,每一根都足有两三厘米的长度。   姚承思继承了父亲的异能者基因,只是碍于母亲是一名普通女子,虽然早早地觉醒了异能之力,却始终停留在混血刺拳者的低级阶段。姚承思同父亲一样,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猬甲判官”,一旦动用自身异能之术,通身上下会瞬间生出数不清的骨刺,足可以穿透铁石,打斗的时候,令对投难以下手,就像身着《射雕英雄传》里,黄蓉穿着的软猬甲一样,即使再厉害的对手,也会生出虎咬刺猬,无处下口的窝囊感。   凌阳一时大意,着了姚承思的道儿,手掌被十几只骨刺穿透,掌背处鲜血淋漓。众门徒一看事情闹大了,想要拉开姚承思,却怕了她一身尖锐的骨刺,犹豫着不敢上前,只能围在一旁不停呵斥,一时间拆解不开,屋子里沸沸扬扬,闹得一团乱遭。   凌阳吃了大亏,虽然想狠狠教训姚承思一顿,一来初来乍到,正是用人之际,不肯下重手伤了手下门徒子女;而来姚承思毕竟是个少不更事的女孩,难以当场翻脸,一时犹豫不定。   门口跺足叹息的门徒们,突然让出一条路来,一个颤巍巍的老头子,在一名女佣的搀扶下走进门来,拐杖在水泥地上一顿,瞪着浑浊的老眼喝道:“门主呢?门主在哪?竟然敢霸王硬上弓,做了老头子的女婿,老头子非要找姑奶奶当证婚人不可!” 第452章 欲擒故纵   凌阳的手掌被扎出十几个贯穿的血洞,血流不止,刚想异化成“铁臂罗汉”的状态,抹平姚承思手臂上的骨刺,眼中厉芒乍现,却很快平息下来,刚刚呈现出金属色泽的手掌,很快恢复成了肉色,并没有对姚承思下了狠手。   因为凌阳赫然看见,姚承思见自己受了伤,眼中明显露出不忍和慌乱,显然刚刚是一时冲动,也许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果凌阳不依不饶地翻手伤人,就显得过于小家子气了。   虽然凌阳及时收手,手掌钢化的一瞬间,也夹得姚承思手腕上的骨刺生疼,差一点生生断掉,同时感受到一股异常恐怖的异能气息,沿着小臂,冲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如果凌阳有意发动暗袭的话,姚承思经络里不断游走的异能之力,恐怕早已被凌阳渡进来的狂暴之力,吞噬消化得一干二净,姚承思也定会当场受到重创。   屋子里正闹得天翻地覆,姚老爷子及时赶来,瞪起眼珠子叫嚣一圈,突然发现门中众兄弟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异样的同情、怜悯,和怒其不争,姚海涛人老成精,早已从同门的神色见,看出事情有些不对头,突然看见自己的女儿异化成“猬甲判官”的形态,似乎还把那名年轻的门主伤得不轻,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   姚海涛深知女儿顽劣,是南朝江湖上出了名的女魔头,根本没有哪家的子侄敢要。本以为门主初来乍到,不知道女儿的底细,贸然把女儿收进了房中,表面上虽然怒不可遏,心里早已乐翻了天,恨不能立刻放上一挂十万八万个响头的鞭炮,庆祝女儿终于名花有主,没想到事与愿违,女儿不仅没有同门主产生一点的感情,看上去还把门主伤得不轻,把姚老爷子惊吓得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姚承思见到父亲狂怒的样子,这才讪讪地收回异能之术,垂首退到一边,不时偷眼打量父亲的脸色。   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廖三儿和朱改,没有人见过凌阳的手段,还以为凌阳武技平平,这才败在姚承思的手下,心中虽然不以为然,脸上却不敢有丝毫露出,只是面面相觑,看看姚老爷子到底怎么能化解掉这场天大的尴尬。   姚海涛是老辈的江湖人,最是在意门中规矩,见女儿闯下大祸,不由分说,手里的拐棍便抽向女儿,怒斥道:“为下不知尊上,竟敢对门主动手,老夫现在就打死你个不孝女,就当我姚海涛从来没有过你这样的女儿!”   姚海涛盛怒出手,拐杖隐有风声,显然是动了震怒,不像是简单教训女儿一下那样简单,廖三儿看得不忍,刚想出言劝解,突然心中一动,想起这正是凌阳收拢人心的大好机会,硬生生忍了回去,冷眼旁观凌阳的动作。   廖三儿心思精明,料定凌阳定会出手解劝,不过只是猜对了一半。凌阳并没有出言喝止,也没有出手夺下姚海涛挥出的拐杖,而是身形一晃,瞬间闪到姚承思身前,硬是用自己的脊背,为姚承思抗下了一记抽击。   姚海涛毕竟是锁金堂里排的上名号的高手,否则也不会被派到外勤,做了一名收账的小头目,虽然年纪大了,挟怒出手之威却不可小觑,本以为凌阳会出言阻止,没想到凌阳始终没有一点表示。   姚海涛心道一声罢了,暗忖女儿毕竟把门主冲撞得狠了,看来不拿出一个满意的交待,门主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老眼一闭,横心用力,就想把女儿当场打成重伤,梢解门主胸中不平之气后,再渐渐脱离出要门。姚海涛心下了然,跟在这样一位睚眦必报的门主身边,日久必生祸事,不如早点退出,也免得惹出事端,坏了姚家在要门几代忠义的名声。   姚海涛内心翻腾之际,凌阳早已鬼魅般挡在姚承思身前,并没有出招格挡,反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拐杖,拐杖重重敲在凌阳的脊背上,即使姚海涛震骇之余,即使收回了大半的力道,也把凌阳抽得踉跄前扑,直接栽倒在姚承思的怀里,喷出一大口鲜血,立刻染红了洁白的墙面。   “门主!”   “门主!”   众门徒呼喝之声大起,纷纷围上前来,七手八脚地扶住凌阳,眼里满是惊骇和关怀,惊的是凌阳不知为何,硬受了姚海涛一杖;关怀之意也并非作伪,因为以凌阳的身份,如果在江界市的地界上,出现什么闪失,恐怕不仅仅是江界市的门徒,就算整个南朝的要门势力,都会受到依哈娜的降罪,怕是都不会落下什么好下场。   姚承思怀抱着凌阳,耳畔染成栗色的短发,已经被凌阳喷出的鲜血浸透,彷徨无计间,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凌阳伏在姚承思的肩头,伸手拍了拍姚承思的粉背,居然凑到姚承思的耳畔,低低笑道:“好功夫!”   说完,凌阳的整个身体,立刻被一层柔和的白光笼罩住,赫然已经异化成一名“治疗者”,不仅迅速恢复了自身的伤势,还抽出空来,握住了姚承思的手掌,渡进一股充满鲜活生命力的异能之力,把灌注进姚承思体内的狂暴异力同化掉,这才将姚承思澎湃惊恐的筋络和情绪安抚下来。   廖三儿吓得不轻,飞快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凌阳的手臂,早已单膝跪地,仰面悲叫道:“门主,您这是……”   其余的门徒有样学样,虽然摸不着头脑,还是跟着廖三儿单膝跪地,就连姚老爷子也跪了下来,却被凌阳轻轻挽臂扶住,柔声道:“众兄弟请起,凌某有话要说!”   廖三儿见凌阳嗓音洪亮,说话间中气十足,显然已经没有大碍,狠狠瞪了姚海涛一眼,率先起身,其余的门徒也跟着垂手肃立,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我拼着受伤,也要挨了姚老爷子一棍,实在是心有所感,觉得对不起大家,这才故意为之,还请姚老爷子不必介怀!”   凌阳出言朗朗,姚海涛却拉住女儿的衣角,父女俩再次双双跪倒在凌阳身前。姚海涛痛心疾首,老泪纵横:“老朽不收礼法,以下犯上,还请门主降罪!” 第453章 绝顶高手   廖三儿早已见识过凌阳的异能者手段,却没想到凌阳能厉害到这种程度,一时间惊骇得无以复加。   凌阳那日有意立威,故意在廖三儿面前露了一手,同时展现出“火焰神”和“寒冰行者”的异术,已经是同年龄段中,年轻异能者中的出类拔萃之人,如今又展现出“治疗者”的能力,怎能不让廖三儿心悦诚服,对凌阳佩服得更加死心塌地。   普通情况下,异能者如果修习到成熟阶段,武技和异能之术已臻化境,才能一道通而百道通,就像长秋市的莫音一样,由音律中的道理,领悟通达了世间万事万物的规则,可以轻易模拟出不同异能者的状态,从而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   但是处于凌阳这样的年龄段,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实在是骇人听闻,无怪凌阳能够成为姑奶奶选定的下一任门主,是廖三儿心里唯一的念头。   廖三儿深知其中内情,又身为新近设立分堂的代理堂主,稍后自然会将前因后果说给众门徒知道,定会为凌阳树立起无可比拟的威信。不过凌阳刚刚的举动,甚至连廖三儿都摸不着头脑,知道凌阳存心立威,却猜不透凌阳的手段,只能静观其变,静静地守在凌阳身边,等着凌阳说出下文。   凌阳扶起了姚海涛父女,环视屋子里一脸不解的众门徒,朗声道:“我刚刚说,我故意挨了姚老爷子一下,其实是在为门中的兄弟姐妹和叔叔伯伯们赔罪,大家一定认为我是个疯子,对不对?”   众门徒连称不敢。   “凌某初到江界,并没有为江界的众兄弟谋划得一点福利,却随意驱策大家,为了凌某一己私事,四处辛苦奔波,这是凌某第一个对不起!”   凌阳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凌某年纪轻轻,胸怀有限,依仗门中长辈错爱,传承下门主信物,还不知能不能带着大伙儿,将龙门发扬光大,这是第二个对不起!”   见一干年岁大一点的门徒,脸上已经露出欣然的神色,凌阳心知自己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已经赢得了门徒们的认可,继续高声道:“至于第三个对不起,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龙门自创始以来,每一位门主,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惊才绝艳之人,唯有凌某一人,似乎身无长技,大家的心里,对凌某一定鄙夷得很吧!”   廖三儿见凌阳说到这里,连忙跨前一步,将凌阳之前的能耐说了一遍。除了朱改以外,众门徒都没有亲见,口中虽然唯唯诺诺,脸上却多少露出一丝不信之色。   凌阳早知道众人会如此,也不生气,突然变了脸色,手指凌空一勾,廖三儿家的房门突然紧紧关上,门上的暗锁“咔嚓”一声,自行落锁,只把朱改一个人关在了房门外面。   朱改一只耳朵贴在门上,只听得凌阳大喝一声“得罪”,屋子里随即传来几十个人的呼喝声,伴随着噼噼啪啪的打斗声,朱改不禁低声笑了起来:“这帮大傻子,姑奶奶认定的接班人,要是连你们都收拾不了,龙门的脸可往哪放!活该你们这群瞎子挨揍,多亏我机灵呀!”   朱改突然感觉到,贴在门上的半张脸像被烧红的铁板烘烤一样,心知屋子里的众人动用了异能之术,连忙抽身退后。只见一扇破旧的绿漆铁板防盗门,一会被烧红成一块烙铁,一会儿突然又布满了冰霜,偶尔还会被撞出一个人形的凹陷,最终,防盗门终于受不住屋子里几十名异能者的摧残,轰然炸裂开来,破碎的铁片飞溅得楼道里到处都是。   朱改生怕殃及池鱼,早已在楼道的缓台处,找到一块厚厚的木板,遮挡在自己身前,这会儿见木板前端钉满了大大小小的铁片,心有余悸地吐了吐舌头,心想这要是结结实实招呼在自己身上的话,这会儿恐怕已经送进重症监护室里抢救去了。   朱改从木板后面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朝屋子里看去,只见屋里除了凌阳以外,连一个还能够站立的人都没有。只有廖三儿和姚海涛父女没有动手,早已溜到卫生间里躲了起来,等到战斗结束,才苦笑着跑出来,把躺在地上哼哼的门徒们,逐个扶了起来。   凌阳一脚踩火,一脚踏冰,身子异化成“山岩巨人”的形态,左臂上生满了尖刺,右臂则闪亮出浑厚的金属光泽,两只眼睛异光闪闪,傲立在横七竖八倒地的众门徒之中,恍若天神下凡,放眼睥睨,已是败尽天下英雄,顾盼间,豪雄不可一世。   凌阳出手颇有分寸,门徒们全都只是受了轻伤,伤得重一些的,不过是活关节脱臼错位而已。久在江湖漂,难免不挨刀。江湖中人,个顶个都是半个外伤和骨科大夫,早已互相推回了脱臼的骨骼关节,纷纷搀扶着彼此,从地上挣扎起来,一齐朝凌阳施了一礼,脸上全都露出恭敬柔顺的神情。   凌阳悍然动手伤人,并非一时鲁莽,而是经过了一番打算,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使然。   身在南朝的要门门徒,久已不受到门内礼仪束缚,正如一盘自由惯了的散沙。虽然受到新设立分堂元老的诱惑,一时间勇猛向前,只不过是利益上的诱惑最不牢靠,门徒们并不能在自己的内心里,真正对凌阳建立起尊敬。   凌阳年纪轻轻,虽然得到了依哈娜的支持,而且身负掌门信物,想要把手下这群桀骜的猛兽彻底收服,不仅仅要晓之以情,用江湖上的义气绑缚人心,还要同时表现出高人一筹的武技,才能做到真正服众。   江湖上亘古不变的法则,便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凌阳成为了要门名义上的下一任领袖,必然要展现出惊人的实力,才能令手下门徒甘心接受驱使。凌阳恩威分明,软硬兼施,终于依靠自己的实力,赢得了住江界市要门门徒的敬意。   廖三儿见凌阳少年英雄,智计百出,更兼一身出神入化的强硬武技,谈笑间震慑群雄,不禁心驰神往,心内喃喃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英雄,尽数入吾彀中。这才是绝顶高手啊!” 第454章 男大当婚   凌阳折服群雄,一时风头无二,十几道指示接连而出,把手下门徒指使得滴溜溜乱转,纷纷动用经年积累起的全部势力,为凌阳寻找楚婉仪和甜宝的踪迹去了。   除了廖三儿和朱改以外,姚家父女也留了下来。   见众人全部领命离开,姚海涛这才真心诚意地,拉着女儿在凌阳面前跪了下来,泪眼沧桑地赔礼告罪。   凌阳使了个眼神,廖三儿和朱改连忙将姚家父女搀扶起来。姚承思见凌阳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不停在自己身上打转,从头看到脚,眼神停留在自己鼓鼓的胸前,再也不肯离开,一时羞怒难当,却不敢再随便动手,只好狠狠地瞪了凌阳一眼。   姚海涛人老成精,这会儿眼睛也不瞎了,耳朵也不聋了,见凌阳对自己女儿颇有意思的样子,一颗心早就乐得颠倒过来,满是褶皱的老脸,立刻笑成了一朵怒放的大菊花:“门主,请恕老朽放肆,老朽虽然长得不尽人意,不过小女还是颇有几分颜色,不知门主您……”   凌阳心中暗惊,心想你这个老不死的,这不是要活活害了我性命的节奏吗?你女儿浑身长满了尖刺,性格比我还爷们儿,我要是不知死活地娶了她,凭空比你矮上一辈不说,搞不好洞房当天,二弟上就会多出几十个透明窟窿,我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姚承思的长相,跟美丽温婉的母亲有七八分相似。一头干练的齐耳短发,穿着一套宝蓝色紧身战斗服,显得蜂腰猿背,身躯玲珑有致,一双高腰战靴更是衬托得整个人干脆利落,培养出一身的男儿气息,十分英姿飒爽,也算是一等一的美女。   姚承思见凌阳一脸为难,眼睛甚至不敢在自己身上流连,仿佛生怕自己会牛皮糖一样粘上,不禁又羞又怒,不管不顾道:“老娘好歹也算是江界市排行前十的美少女之一,嫁给你又不会辱没了你的长相家室,你摆出一副死了亲爹的模样,到底是要给谁看?”   凌阳微微抬手,制止了姚老爷子的厉声呵斥,苦起脸道:“姚家妹妹长相可人,性格温柔和顺,更兼生性贤淑……呕……对不起,我昨天晚上喝多了!我的意思是,实在我配不上你这么好的条件,造化弄人,弄死人了,唉!”   凌阳故意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冷不防身后传来一阵阵干呕,原来朱改和姚承思年纪相仿,从小便在一起玩耍,见凌阳昧着良心,把姚承思夸成了天上少有地上难寻的仙女,也忍不住干呕起来。   姚承思不敢对凌阳动粗,并不代表同样惧怕了朱改。见朱改一脸坏笑,配合凌阳做出干呕的动作,眼睛瞪得溜圆,直接抬起一条大长腿,在朱改的肚腹间,留下一个三十六号的大鞋印,差点一脚把朱改踹得镶进墙里。   姚承思刚刚收拾掉一个,冷不防身后又传来一阵干呕声,脸上怒意更甚,刚刚转过身,想把身后不开眼的家伙暴揍一顿,却看见干呕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亲爹,不由得跺了跺脚,捂住脸躲到卧室里去了。   姚老爷子干呕了半天,这才朝凌阳竖起了大拇指:“门主少年俊彦,一身通天彻地之能,撒谎都撒得如此炉火纯青,瞪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让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自叹不如,难怪能以如此年纪,坐到这么高的位置。老朽佩服,实在是受益匪浅……”   凌阳:“……”   姚老爷子见凌阳不再生自己和女儿的气,一时心花怒放,腆着老脸道:“我亲生的女儿,什么样的性格自己最清楚。思儿虽算不上国色天香,却也是江界市榜上有名的女中豪杰,虽然不懂得居家事务,却精通江湖上杀人放火的门道,而且性格温婉,宜室宜家……呕……对不起,老朽昨天晚上喝多了!”   凌阳:“……”   姚老爷子绕了大半天的圈子,这才扯出了正题:“我肯门主和我女儿的年岁相当,老朽不妨托个大,就委托我这位廖三兄弟,为门主和小女说和一段姻缘,结成伉俪之喜,小女也能帮忙门主料理江湖事务,从此夫妻一心,专门在江湖上打家劫舍,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廖三儿连连摆手道:“姚老哥,您可千万不要折老弟的寿,老弟实在是不敢做这种丧尽天良的月老……哎呀,厨房里还烧着热水呢,我得赶紧去看看!”   姚老爷子见廖三儿飞也似地逃进了厨房,又满脸堆笑地望向凌阳:“门主,您看这事儿……”   凌阳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我今早起的匆忙,被子还没叠呢,我得赶紧叠被子去,姚老爷子您请随便坐,随便坐……”   凌阳脚下生风,三两步冲进了卧室,却突然硬生生收住了脚步,鼻尖差点贴到姚承思的脸上。   即使是姚承思这样的女汉子,也正是一名青春年少的花样少女,对于异性只见的情愫,虽然懵懵懂懂,却并非一窍不通。   姚承思躲在卧室偷听了半天,见凌阳对自己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会儿自怨自艾,一会儿心里又酸溜溜的,自尊心一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脸上无光,干脆躲在卧室里不肯出来。   凌阳差点撞进姚承思怀里,讪讪地停住脚步,尴尬一笑:“我刚才跟姚老爷子开玩笑呢,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话说回来,你怎么摊上这么不着调的活爹,真是家门不幸,还请节哀顺变吧……”   姚承思脸色数变,嚅嗫着嘴唇,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垂头道:“难道我真的如此不招男人待见吗?你们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为什么都要这样作践我?”   凌阳听姚承思语气幽怨,好好的一个女汉子,硬是摆出一副小女孩子的羞涩面孔,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壮士,我可真没有鄙视你的意思,都是你爹他胡言乱语……”   姚承思突然换上一副如花笑面,故意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笑容里充满了未知的危险,瞳孔疾速收缩:“你刚才称我做什么,我没听清楚,你敢再说一次吗?” 第455章 异能神器   一个小时以后,姚承思指挥四名壮汉,把一个硕大的麻袋,扔在了凌阳面前。   姚老爷子早已丢掉了拐杖,正腆着老脸,站在凌阳身边,一个劲儿地赔不是。凌阳拿着一个剥了皮的熟鸡蛋,在眼眶处的淤青处轻轻滚动着,正是江湖上处理瘀伤的偏方,偶尔会怨恚地瞪上姚老爷子一眼:“回去注意一下你们家教育孩子的方式,你瞧你女儿挥拳的狠劲儿,早晚会闯出祸事来……”   见到姚承思进来,凌阳赶紧闭上嘴巴,拿下原本高高翘起的二郎腿,端起一杯水,屁颠儿屁颠儿地送到姚承思面前:“思思姐您辛苦了!思思姐您喝水!思思姐……这是什么玩意儿?”   姚承思白了凌阳一眼,顺便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眼中立刻涌出了泪花。   凌阳小心翼翼地问道:“思思姐,门主亲自伺候您喝水,您是不是感动得哭了?”   姚承思倒吸了一口凉气,撩起一脚,把凌阳踹得倒飞出去,痛苦地嘶吼道:“你麻痹,你怎么不告诉我杯里是开水……”   廖三儿和朱改好说歹说,姚老爷子甚至不惜以家法作为威胁,才打消掉姚承思狠揍凌阳一顿的冲动打算,强忍住舌头上燎泡的剧痛,闷哼了一声,随手抽开了麻袋口上捆扎着的绳结:“小心一点,这家伙挺厉害的!”   姚承思摆了摆手,身后的四名大汉关紧房门,把麻袋里的人拖了出来,原来是一个身形彪悍的欧洲男人,手脚被捆得结结实实,一头刺猬般的灰色短发,薄唇紧抿,似乎正处于晕厥状态。   凌阳捂住肚子凑了过来,惊讶道:“这就是你说的那名异能者?”   姚承思点点头,示意四名手下,全部开启了手中的高压电棍,顶在男人的脖颈和腰眼处,这才将手掌印在欧洲男人的胸腹见,用力推拿着,想要将男人唤醒过来:“这家伙是一名很厉害的‘追风探马’,所以才能在那场灭门之战中,早早逃得一条性命。我派出了四十几个武技高强的手下,重创了四个人,轻伤无数,才勉强将他抓了回来。”   姚承思揉推开男人凝滞的血脉半晌,男人才缓缓睁开淡黄色的眼睛,见到身前众人,脸上明显一惊,随即从口中吐出一连串标准的法语来。   姚承思并拢双指,重重在男人小腹下点了一下,男人明显痛苦地佝偻起腰背,凌阳只觉得双腿间传来一阵凉意,只听得姚承思低声呵道:“说人话,否则现在就杀了你!”   法国人见姚承思从靴筒里抽出一支锃亮的匕首,紧紧压在自己的脖子上,立刻丢弃了强硬的态度,连忙用汉语叫道:“别动手,我只是一个雇佣兵而已,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法国人不是一个硬角色,只是挂名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型国际佣兵团名下,而且身手并不十分高明,因为贪图朴多成开出的巨额赏金,这才接受了朴多成的雇佣,在朴多成出事的时候,只是从后院的暗桩里偷偷爬了出来,蹿到房顶上观察了片刻,见甜宝如同杀神下凡,势不可挡,早已骇得心胆俱裂,顾不上保护雇主,直接脚底抹油,跑得连人影都看不见了,才万幸捡回了一条小命。   法国人在江界市没有别的朋友,只好暂时躲藏在姚承思手下的探子家里,因为两个人曾经供职于同一家国际保安公司,自以为找到了安全的藏身之地,没想到正好撞在网里,被姚承思暗暗布置下人手,费了一番力气,活捉到凌阳这里来。   凌阳把当夜发生的事情,巨细无遗地盘问了一遍。法国人既然被捉住,自然知道难以逃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凌阳能够放过自己一码,凌阳前后反复询问了几次,见法国人前后叙述的并无二致,心里几乎百分之百确认,以一己之力,血洗了朴家别院的小女孩,定是甜宝无疑。   凌阳终于得到了甜宝的消息,心花怒放,叮嘱姚承思先将法国人囚禁起来,等到确切了甜宝的行踪,再狠狠法国人一顿,驱逐出江界市了事。   姚承思心恨法国人重伤了自己的手下,本就想狠狠收拾法国人一顿,却也不想因此草菅人命,答应一声,吩咐四名手下,把法国人送回自己的地盘,交给围攻时受了伤的兄弟“好好招待”,法国人自知要受些皮肉之苦,不过好歹把命捡了回来,也就不再多做无所谓的挣扎,唯恐惹起这些亡命之徒的杀机。   根据法国人的供述,他在逃到别院后面山腰上的时候,远远看见甜宝开着一辆奔驰车,朝着市区的方向驶去,只是法国人早已吓破了胆子,匆忙钻进了树林,绕了一个大圈子,这才在黎明之前,找到了朋友家里,并没有看见甜宝究竟去向了哪里。   凌阳思索片刻,吩咐廖三儿道:“通知我们在江界市的所有兄弟,暂时把婉儿的行踪放上一放,在整个市区范围内,全力搜索宝儿的下落!”   廖三儿和朱改领命而去,姚承思本想跟在父亲身后,去发动手下的兄弟,全力寻找甜宝,姚老爷子却用力推了女儿一把,把女儿重新推回了房间里:“你一个女孩儿家家的,跟在男人身后起什么哄?凌门主一个单身男人,行动起居没有个贴心的女人照应,有多么不方便你知道吗?赶紧给我滚回去照顾凌门主,寻人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姚承思心中大急,刚想出言反驳,无奈父亲早已抛开垂垂老矣的老不死模样,跑得比兔子还快,三步两步窜到门外,狠狠将房门甩关上,这才拈着胡须,笑呵呵地下楼去了。   姚承思和一个单身男子独处一室,还是打出生以后的第一次,见凌阳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立刻羞得脸色飞红,完全不知所措。   凌阳见气氛尴尬,干咳了两声,突然从贴身的口袋里,捏出一枚小小的扁状物体,小巧玲珑,装在一个全封闭的正方形塑料袋里,上面还写着类似于Duleisi的英文字样,干笑道:“我刚刚听你老爹说,你只是一名混血的刺拳者,体内的异能之力并不精纯。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异能神器,能够把人体内的异力放大翻倍,你想不想试试?” 第456章 慈悲心肠   毫无悬念,凌阳的下场十分凄惨,被暴怒的姚承思狠狠揍了一顿。   凌阳在尤世龙任职的银行外面,被一大群异能者杀手围攻的时候,早已暗生疑窦,不明白那名幕后黑手,怎么能够笼络到如此大批的厉害异能者。   苦苦支撑了上千回合,凌阳才异化成一名“铁狱囚徒”的形态,悍然一拳砸碎了一名刺拳者的脑袋,却出奇地从刺拳者杀手的耳后皮肤下,弹射出一颗手表电池大小形状的黑色物体。   在秦璐负责的省城地下基地里,凌阳曾经见秦璐使用过这样的东西,是一种类似于特殊能量放大器的高科技装备,可以使异能者体内的异能之力,瞬间提升一倍以上,只是因为造价过于高昂,而且只能使用几次,便会消耗掉装备里的能量,是以连秦璐这样的地位,和手中能够动用的惊天财力,都只能获得极少的数量。   凌阳当时便意识到,截杀者能够指使动大批的异能者,并且批量使用造价昂贵的高科技装备,一定有国内异能组织的另一股势力,在背后支持。这股势力能够跟秦璐分庭抗礼,手中掌握的实力,甚至比秦璐犹有过之,才能搞出这样大的阵仗,让凌阳和罗图如此高明的异能者,一时吃了轻敌的大亏。   凌阳穿越到南朝的江界市,好在随身携带东西,一样都没有遗失,手里一直攥着这枚异能放大器,见这东西体积太小,装在口袋里容易丢失,随手塞进了一个捡来的杜磊丝安,全,套包装袋里,这会儿拿出来当做贵重的见面礼,在姚承思面前刚显摆了一下,便被姚承思当成了心怀叵测的登徒子,一个膝撞,结结实实地顶在了二弟上。   凌阳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被姚承思当做了驴肝肺,膝撞过后,又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粉拳袭来。好在凌阳接触过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是带有暴力倾向的女暴龙,对凌阳非打即骂,把凌阳训练出强悍的抗击打能力。凌阳见姚承思拳脚颇重,连忙双手抱头,弓身护住全身要害,一直等到姚承思打累了,才谄媚地把一杯热水递了过去。   “姚家妹妹,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凌阳见姚承思接过热水,这才小心翼翼道:“以后你如果再想打我,能不能挑个人比较少的时候,多少给哥留点面子,哥好歹也是你和你爹的顶头上司……”   凌阳费尽口舌,好不容解释清楚异能放大器的作用。姚承思本就好武,对于自身并不精纯的异能之力,始终耿耿于怀,听完凌阳的介绍,喜悦万分,当场掏出刀子,毫不迟疑地在自己的耳后,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把异能放大器种植进去。   凌阳在地下基地里训练的时候,曾经用过这个东西,不过只是佩戴在身上,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人的耳后表皮之下,是头部神经汇集比较紧密的一处,能够快速而敏感地接受到放大器里面传递出的磁感讯号,影响大脑神经的兴奋度,从而刺激异能之力成倍增长。   凌阳受到胸口封印的影响,曾经一度无法使用异能之力,秦璐为了让凌阳不至于失去信心,曾经允许凌阳短时间使用这种微型器械。因为这种类似于信号放大器的高科技机器,用微型核能电池作为能量驱动,其功效类似于及其霸道的精神类药品,强行催动并透支人体的精神力,长期应用,无异于饮鸩止渴,对于身体的损伤十分巨大。   凌阳却不知道这种机器的弊端,还当做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见姚承思的耳后有鲜血留下,赶紧施展出“治疗者”的能力,指尖轻轻拂过,姚承思耳后的伤口渐渐开始结痂愈合。   凌阳虽然已经派出了全部人手,在市区内尽全力搜索甜宝的下落,只是自己却只能困在这里等候消息,坐立不安,焦急的神态被姚承思看在眼里,于是提议道:“如果你始终放心不下的话,咱们俩不妨去朴家的别院探查一番,只是那里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又有大批警力守卫,潜进去寻找蛛丝马迹,怕是要费上一点力气!”   这个提议正中凌阳下怀,姚承思又刚刚获得了一件异能神器,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对手试验一番,两个人一拍即合,竟然连个口信都没有留下,就悄悄地溜了出去。   姚承思提议回家取自己的车,凌阳却摇了摇头:“咱们这次前去,如果不小心被江界警方发现了行踪,难免要动手伤人,如果被人家认出了你惯常开的车,恐怕会惹上麻烦,不如咱们打车去吧!”   姚承思深以为然,翻遍了自己的每一个口袋,不好意思地摊开双手:“我身上很少有带钱的时候,你有没有?”   凌阳白眼一翻,这才想起自己所有的钱,都已经送给了金达莱老板,当做崔顺英住院的费用,只好拿出了几张银行卡,在姚承思面前一晃:“南朝的出租车能刷卡不?”   姚承思看了看银行卡上华国工商银行的汉字,咂咂嘴道:“江界市的出租车很少,能打到车已经不错了,而且人家只收南朝圆和人民币,好像不能刷卡!再说了,你这不是国内工商银行的金卡吗?拿到这里就跟一张废塑料板差不多,因为南朝的所有银行,几乎都没有开通国际账户支付业务……”   凌阳无法,只好把银行卡重新揣了起来,在周围环视一圈,突然见到马路对面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乞讨者,眼睛一亮,飞快地跑了过去,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攥着一大把零钱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朝姚承思一笑:“哥有钱了,走,咱们打车去!”   姚承思错愕万分:“你竟然连乞丐的钱都抢,真是丧尽天良!”   凌阳眉飞色舞道:“我没抢,是他主动送给我的!相信你也看到了,我刚刚走到他的面前,他就拿起一个装满了零钱的破碗,端在我面前使劲地摇晃,我感激地拿走一半,他却拉住我,一个劲儿地摇头,这不是示意我全部拿走的意思吗?哥不忍心拂了他这种好心人的面子,一把抓起所有的钱就跑,他还跟在我身后拼命大喊,意思是让我把碗都拿走,我当然不能干出这种事情,于是就将他打晕在地!天哪,南朝的人各个都是心地善良的活雷锋,我的心一直到现在,都久久不能平静!走,咱们打车去!” 第457章 迷途羔羊   凌阳和姚承思在路边等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等到一辆出租车,无论凌阳许下多少钱,就是不肯出城,非得说郊区太乱,劫车杀人的案件时有发生。   凌阳暗暗感叹江界市社会秩序混乱,征求了姚承思的意见后,两人还是上了车,乘车来到了市区南边,最靠近南郊的区域。   出租车司机就着凌阳手里,好不容易数够了零钱,当即调转车头离去。凌阳望着远处覆盖着积雪的农田,和一条狭窄蜿蜒的公路,问姚承思道:“距离朴家的别院还有多少距离,咱们走着去行不行?”   姚承思皱眉道:“具体有多远我没有丈量过,去年的时候,我自己开车路过那里,从我们家开到那儿,大概要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吧。”   凌阳诧异道:“这么崎岖的一条土路,你一个女司机能自己能驾车过去?”   姚承思咬牙切齿地回应给凌阳八个字:“见河蹚河,遇树上树。”   凌阳打了一个冷战,暗暗庆幸没有让姚承思回家取车,赶紧转移话题道:“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就算你车速八十迈,这段路至少也有四十公里的距离,走路去肯定是不行了……”   姚承思不好意思地看了凌阳一眼:“我们走着去没关系的,我那天的平均车速,肯定没超过二十迈,我记得很清楚……”   凌阳叹息一声,到底没有说出点什么,率先迈步朝前走去。姚承思咬了咬嘴唇,紧跟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很快消失在公路的尽头,只剩下两个踯躅的黑点,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看起来,十分醒目。   一个小时过去了,道路两边并没有任何人类聚居地出现的迹象,路上也并没有过往的车辆。   两个小时过去了,四个小时过去了,六个小时过去了。终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鸭蛋黄一样黯淡的夕阳,早已落到绵延群山的另一侧,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温暖光线,在雪地上反射出一片刺眼的白芒。   凌阳竖起衣领,挡住冻得通红的耳朵,蹲在路边,再不肯前进一步,仰头望着同样不知所措的姚承思,怒道:“你说你认识路,死活要在前面带路,领着我左拐右转的,不知道绕过了几十个岔路口。现在可好,走了足足一天,两个鬼影子都没看到,你能不能跟哥说句实话,咱们是不是早已经迷路了?”   姚承思懂得脸蛋红红的,短发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凌乱不堪,朝凌阳尴尬地笑了笑:“中午的时候,我就发现这条路似乎不大对头……”   凌阳痛苦地捂住脸:“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姚承思掠了掠栗色的短发,依旧干笑道:“我看你走路走得兴致勃勃,没好意思打扰你……”   凌阳抓起一把雪,大口吞咽了一半,感受到喉咙里滑过一抹清凉,用剩下的雪抹了一把脸,努力使自己清醒些:“你现在一定也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吧。”   姚承思郑重地点了点头。   凌阳崩溃道:“你身上带没带着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   姚承思先是一愣,脸上随即升起一抹喜色,在口袋里翻找了半天,却只掏出了一小把糖果和巧克力之类的甜食:“本来有个小灵通的,一定是在三爷爷家揍你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沙发后面,都怪你……”   凌阳一下子瘫坐在路旁的雪堆上:“都这个时候了,咱们就不要互相推诿责任,有什么好吵的,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砍对方几刀吗……”   姚承思笑逐颜开,从高腰靴筒里抽出一支寒光闪闪的匕首,雀跃道:“你别说,我还真带着刀呢……”   凌阳在身上摸索了片刻,终于颓然叹息道:“好吧,我刚刚是在跟你开玩笑。如果你认为这个笑话并不好笑的话,我可以向你道歉……”   姚承思从小在江界市长大,却活活把凌阳带领得迷了路,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不再耍狠。姚承思突然觉得双腿发酸,同凌阳并排坐在雪堆上,感觉到身子下面一凉,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坠痛,双腿间一片温热。   姚承思不由得夹紧了双腿,这才想起最近过于劳累,光顾着为凌阳寻人而四处奔波,生理期推迟了几天,没想到亲爱的大姨妈,好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欣然光顾,一时间慌乱起来,只觉得小腹处坠痛不堪,痛苦地弯下腰来,额头上渗满了米粒大小的汗珠。   凌阳见姚承思捂住肚子,脸色痛苦,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凉?”   姚承思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少女,不好意思对凌阳说出自己的身体状况,只好昧着良心点了点头,犹自嘴硬道:“泼猴,芭蕉扇说什么也不会借给你的!”   凌阳身边从来不缺少女孩子,仔细观察了姚承思片刻,终于认定这个彪悍得向男人一样的女汉子,十有八九是来了亲戚,再回想到姚承思暴揍自己时得意洋洋的脸,忍不住笑出声来:“生理期来了就直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对了,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才终于意识到,原来你也是一个女人,啊哈哈哈哈!”   姚承思大怒,刚刚挥舞起小拳头,却抻到了小肚子,疼得哎呦一声,重新弯下腰去。凌阳喃喃道:“迷路在异国他乡的荒郊野外,方圆几十里看不到一个鬼影子,天渐渐黑了不说,身边还跟着一个刚来了大姨妈的女汉子,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老天爷要如此的惩罚我……”   凌阳顾影自怜,随手脱掉自己的羽绒服,盖在姚承思身上,想了想,又脱下了一条外裤,折叠几下,让姚承思坐在屁股下面,这才起身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前面探探路,如果前面还是没有人家的话,我就折点枯树枝回来,拢上一堆火,好歹也能对付一夜。”   姚承思见凌阳衣着单薄,不禁担心道:“你穿得这么少,会不会冻坏,要不我把衣服还给你吧。”   凌阳咬了咬牙,突然催动了异能之术,身上腾地冒起一片炽热的火焰,整个人仿佛祝融下凡一般,朝姚承思尴尬地笑了笑:“像我这样高明的异能者,如果在野外被冻死的话,一定会沦为江湖上的笑柄!不过我甚至动用了顶级火焰神的能力,却单单是为了取暖,恐怕也是异能者阵营里,有史以来的第一人了!求你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我被江湖同道们嘲笑致死,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第458章 海市蜃楼   姚承思披着凌阳的羽绒服,看着凌阳的背影消失良久,心里竟然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助感。   姚承思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鼻端传来凌阳身上特有的体位,那是一种年轻男人特有的味道,十分怪异,姚承思却感觉到暖烘烘的。   姚承思自嘲地笑了笑。   姚家的大小姐,从小就是个响当当的狠角色,不仅仅依靠父亲的势力和地位,单单凭借自己强硬的手段,和遇事后狠辣的作风,迅速在江界市的江湖上风生水起,成为江界道儿上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   姚承思辍学以后,仅仅在家里呆了两个月,便开始插手家族生意,很快把父亲肩膀上担子全部接了过来,成为姚家说一不二的第二代家主。   姚老爷子的生意并不光彩,在治安混乱的江界市各处,开设赌局和地下钱庄,在大赌局里抽水分红,地下钱庄不仅高利息放贷,还偷偷为本地和附近县市的南朝官员洗钱,很快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豢养了无数打手护卫,成为江界当地一股很大的地下势力。   姚老爷子能在异国他乡迅速上位,很大的原因,是借助于要门同辈兄弟的扶持。姚承思接管家族生意以后,并没有断了同门之间的往来,反而跟要门门徒的第二代子侄交好。   比如以朱改为首的纨绔子弟们,虽然在国内外横行霸道,见到姚承思以后,随便哪一个,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大姐”,灰溜溜地夹起尾巴做人,唯恐惹得大姐头不开心,缺胳膊少腿不说,能捡回一条小命,都算各自的祖宗积德。   姚承思从小性格霸道,习惯了跟一群男孩子混在一起,甚至在内心深处,早已混淆了自己的性别,行动坐卧,和男孩子一模一样,对于少年异性之间的情愫,并没有清晰的概念,直到遇见凌阳,在父亲的一力撮合下,竟然对凌阳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   姚承思用力摇了摇头,清除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只是玉颊早已如同火烧,被狂奔回来的凌阳看个正着。   凌阳满脸兴奋,早已褪去了一身火焰,讶异地伸出一只手,试探着触碰一下姚承思的脸蛋,指尖一片滚烫,惊呼道:“你怎么发烧了?”   姚承思的脸色愈加红艳欲滴,连忙掩饰道:“没事,就是被冷风吹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柴火呢?”   凌阳乐不可支道:“还用个屁的柴火!你知道我在前面发现了什么,一座教堂,教堂!牧师们可都是一群信奉天主的善良家伙,咱们可以去借宿一夜,说不定还有热腾腾的晚饭吃!”   姚承思诧异道:“南朝是一个领袖崇拜的一言堂国家,只信奉马克斯的无神论,根本不允许民众有封建信仰,别说教堂,就连佛堂都没有一座,你是不是看错了?”   凌阳挠了挠脑袋,咂咂嘴道:“不可能啊,我明明看见了一座很大的房屋,上面用木板修出了欧式尖顶,挂着一个通红的十字架,上面钉死了一个只穿着白色裤衩子的小人,就是那个耶什么稣的……”   说到这里,凌阳也终于反应过来。   凌阳听过一些圣经的故事,说的是耶稣化身为在人间行走的使者,不断传播教义,帮助贫苦的人们,却被当时的贵族所不容,当成异端追索。耶稣被一个名叫犹大的叛徒弟子出卖,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如果是正经的天主教派,信徒们只是会竖起一个十字架而已,上面却不会镌刻着升入天堂的神明,这样看来,那个教堂里的信徒,十有八九是一群异端邪徒也说不定。   凌阳见姚承思顾虑重重,心想再彪悍的女孩子,终究也是个女人而已。哂然一笑道:“咱们两个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就算在国内的江湖上,恐怕也是能排得上名号的异能者,在这样的南朝小国,还有什么前瞻后顾的。真遇到坏人的话,大不了杀人放火,一走了之,这里荒郊野岭的,又有谁能知道是我们两个干的?”   姚承思心中暗想:怪不得你苦苦寻觅的那名年幼的异能者女童,也是一身杀人放火的坏毛病,搞了半天是被你教育出来的,难怪会是这样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   姚承思毕竟是江湖儿女,只是有了凌阳在身边,不知不觉间,开始显露出性格里温顺迟疑的一面,事事都想让凌阳拿主意,听到凌阳说杀人放火,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反正姚承思做的就是放债收息的买卖,人命官司见得多了,听凌阳说得轻松,点了点头道:“好,到时候你杀人,我放火,咱们分工明确,合作愉快!”   两个任意妄为的家伙,凌空击了一下手掌。凌阳才搀扶着姚承思,逶迤向教堂的方向走去。   二人缓慢前行,一直走出了两三公里的距离,也没有见到凌阳所说的教堂,直到姚承思开始怀疑凌阳是在骗自己玩儿,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凌阳才惊喜地指着道路左侧的两点灯火,惊喜地喊道:“就在那儿!”   姚承思放眼望去,只见一座矮山的山顶,枯林掩映间,根本只是一片覆盖着积雪的雪白山体。姚承思运足目力,压根儿没有看到凌阳所说的什么教堂,经过再三追问,确定凌阳没有开玩笑以后,姚承思不禁对凌阳的眼力大为赞赏。   凌阳得意洋洋道:“哥是异能者中的全才,要不能被老贼婆选中,做了你们的下一任门主吗?刚刚哥只是随便动用了一下‘透望者’的能力,别说远处的景物毫发毕现,就算你穿着几十条裤子,我也能看出你穿着什么颜色的内裤来!”   听完凌阳好一通自吹自擂,姚承思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抽冷子问道:“我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凌阳下意识地回答道:“当然是红……”   凌阳只说了四个字,便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连忙改口道:“你老爹对我说过你的年龄,我由此推断出你今年本命年,按照我们华国的风俗,你一定会随身穿着红色的小内内!我警告你啊,如果你不小心错手把我揍死,这荒郊野岭的,你一个女孩子可撑不过这一夜……你要干什么,你千万别冲动,要不我把我的内内颜色告诉你,咱们就扯平了……” 第459章 异端教堂   凌阳和姚承思想要去到山顶的教堂,必须要徒步穿过一片农田。因为南朝距离渤海不远,虽然接近了北极圈,却四季处于寒温带海洋气候里,冬天的降雪不多,农田里的水稻早已被收割,只剩下一寸多长的稻茬,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住。   由于南朝科技落后,除了首都平壤周边的农场以外,并没有在全国普及开机械化点种收割,虽不至于刀耕火种,却也是靠天吃饭,农民收获秋季的水稻,还要依靠人力,用镰刀将水稻斜着割倒,留下尖锐无比的稻茬,以待来年春天翻地的时候,直接融进土地里做肥料。   姚承思从未接触过农务,隔着一条窄窄的排水沟,最先跳进了看似平坦的稻田里,一支锋利的稻茬,被反复融化的雪水包裹住,冻成了一支锋利的冰锥,斜斜穿透了姚承思的皮靴一侧,在姚承思的脚掌上,划出了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   凌阳异能之力贯透双足,脚掌立刻被两团火焰包裹,步行处积雪纷纷融化,稻杆也瞬间被烧成飞灰,这才跑到姚承思身边,一只手扶住姚承思的腰肢,脱下了她的一只靴子,从自己的T恤上撕下一条,仔细裹缠在姚承思的脚掌上。   姚承思从出生到现在,虽然一直在男孩子堆里玩耍,却很少和男孩这样亲密接触,被父亲调笑了几回,早已心里有鬼,骤然被凌阳把玩着一只玉足,只觉得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凌阳手上的温度,似乎也有些灼热,烫得脚心痒痒的,一时间已是羞红了双颊。   凌阳裹好了伤口,小心翼翼地替姚承思穿回破掉的皮靴,十分自然地蹲了下来,转头道:“上来,我背着你走!”   姚承思本想拒绝,却从小养成了不服输的性格,把凌阳的一番好意,当成自己内心的一次挑战,暗想道:背就背,谁怕谁呀。咬紧了下唇,轻轻跃到凌阳的背上。   姚承思始终僵直着脖子,直到终于坚持不住,才把头轻轻靠在凌阳的肩膀上,这回不仅脸上发烧,连脖根都红透了。   姚承思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狼狈到如此模样,心里对凌阳暗恨不已,却生怕凌阳发现自己的异样,只好强找话题道:“喂,我见你在三爷爷的家里,似乎显露过治疗者的能力,为什么不给我治疗伤口,你是不想在我身上浪费力气吗?”   姚承思说着说着,早已柔肠百转,本来只是随便找到的话题,没想到却越说越委屈,忍不住瘪起最来。此刻,姚承思如果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神态,一定会吓得跳起来。因为姚承思长到这么大,从未露出这样小女儿情态十足的样子,分明是一个刚刚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故意扮作楚楚可怜,同爱人撒娇的标配模样。   凌阳脚下生风,所过之处,留下一条又窄又长的水痕,竟然始终在足下释放出半异化的“火焰神”异能,这才能在稻田里奔走如风,不受到丝毫伤害。   凌阳正凝神奔跑,听到姚承思的问题,随口淡淡道:“异化成治疗者的形态,最是耗费精神异力。我如果分出精力来为你疗伤,就不能背着你去到那座教堂了。”   姚承思得到了一个满意的大案,心中竟然出奇地喜悦。随即立刻醒悟过来,恨不能扇自己一个大嘴巴:“你瞧你的说话的语气,这不是跟人家撒娇呢吗?姚承思啊姚承思,亏你还是江界道儿上出了名的女壮士,这幅样子如果被别人看见,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姚承思在凌阳的背上胡思乱想,凌阳却一点也没有发觉,只是脚下加力,估摸着已经奔跑出十几里的路程,看似不远处的那所教堂,大小形状根本没有发生一点变化,于是拿出了全副精神,异能之力猛然灌注双足,轻声提醒背上的姚承思道:“搂紧我的脖子,我要加速了!”   华国有一句自古流传下来的谚语,叫做“望山跑死马”。南朝也有类似意义的俗谚:触眼可及的风景,也要费劲脚步去追寻。意思是看起来不远的地方,实际上是眼睛接收到空气中折射的光线,缩短了实际上的距离,真正的路途,其实无比遥远。   劳动人民千百年来总结出的经验,自然有着深刻的道理。凌阳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子几乎化成了一道残影,远远望去,只能看见贴地一线火光,向前不断飞掠。   姚承思紧紧搂住凌阳的脖子,栗色短发已经向后扯成一条直线,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寒气刀子般割在脸上,只好尽量将自己的脸颊,埋进凌阳的肩膀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姚承思感觉到凌阳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才睁开眼睛,耳畔传来凌阳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马上就要到了,你千万别出声,咱们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穿过几片稀疏的枯树林,凌阳绕到了教堂的三层楼后面,把姚承思轻轻放了下来,嘴巴凑近姚承思的耳边:“你在这儿等着,我先爬上去看看情况。”   姚承思点了点头,眼见凌阳的双臂,瞬间凝固出金属的颜色,十指浅浅扣进了砖墙里,悄无声息地慢慢向上游动,墙面上不断脱落掉细碎的砖块粉末,不一会的功夫,便已经爬到了二楼的一扇玻璃窗旁边。   凌阳探出一只眼睛,透过窗子朝教堂里看去,只见到走廊的一侧,有几十个房门紧闭的小房间,根本看不见一个人影,只有走廊的天棚顶上,亮着两三盏昏暗的小灯,说明教堂里并非空无一人。   凌阳不断在二楼的窗子间游动,甚至将三楼的小阁楼也探查了一遍,再三确定没有任何异样,才从墙上滑了下来,搀扶住姚承思的一只胳膊,笑道:“异国他乡,荒山雪夜,这样浪漫的时间和地点,小生想邀请公主殿下,前往传说中住着红胡子强盗的陌生姜饼屋一探究竟,不知公主可否赏脸?” 第460章 枪火   凌阳搀扶着一只脚受伤的姚承思,从教堂后面绕到正前方,姚承思才看见教堂的前脸,果然同凌阳所说的一样,尖顶处的一扇百叶窗外,用粗铁丝固定着一个硕大的红漆十字架,油漆颜色斑驳,露出一块块腐烂的木头原色,上面浮突雕琢着受难的耶稣,双眼空洞无神,看上去十分诡异。   这间教堂建立在山顶,背临一处并不陡峭的山崖,前面有几片处于冬眠期、掉光了叶子的柞树林,并没有上山的路途,只是被人为扫出了一条小径,十分偏僻。教堂的四周,耸立着上百棵苍翠参天的红松,正好把教堂严严实实地挡在中间,如果不是凌阳动用了“透望者”的能力,恐怕很难被寻常人发现。   凌阳见教堂坐落在如此隐蔽处,周围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再结合姚承思所说,南朝并不允许民众信奉宗教,暗自揣测,这里十有八九是一群异教徒的秘密集会地点,里面恐怕会有些古怪,暗暗凝神戒备,不露声色地捻动手指上带着的一枚藏银戒指,轻轻敲响了教堂的大门。   幽山旷谷里,本就是拢音的地方,敲门声虽然不大,却无比清脆。教堂里果真有人居住,听到凌阳的敲门声,教堂里顿时传出一阵纷乱的声音,隔了半天,才有一个粗犷的男声回应道:“浑天摆银,升点得这么紧,来的是老海还是老渣?吃了饭食没有?”   凌阳的眉头立刻皱紧了起来。   老战老炮兄弟俩,一直跟在要门两代门主身边,是精通各种江湖门道的老油条。兄弟俩和凌阳喝酒闲聊的时候,曾经把江湖上的黑话,当做笑谈说给凌阳听,其中不无提携训导之意,是以凌阳立马听出,门内的男人口中所说,正是一番不折不扣的江湖黑话。   浑天,指的是黑天;摆银,指的是下雪的天气。升点便是敲门的意思,老海一词,则是江湖同道的统称,让凌阳心惊不已的,则是“老渣”这个词语,是江湖中三百六十行里,最为人所不齿的,贩卖人口的行当称呼。   教堂里男人刚刚的问话,是隔着门问凌阳:“冰天雪地的,你大半夜来敲我的门,是一时迷了路的江湖同道,还是我们团伙中贩卖人口的兄弟?”   “吃了饭没有”这句话,则是隐晦地询问,如果你是自家兄弟,是不是又挟持来新得到的货,也就是又使用手段,把孩童和年轻的妇女拐骗到了这里。   凌阳终于确定无疑,这伙儿满口标准华国黑话的人,定是一个专门贩卖人口的恶势力团伙,正犹豫着是进去还是转身离开,姚承思却早已勃然大怒,不顾脚上的伤势,猛然将教堂的大门一脚踹开。   姚老爷子身为要门老道儿上的英豪,自然精通这些江湖路数,自小教导给女儿知晓。姚承思早已听出了男人的话中之意。   姚承思虽然开赌放债,做的并不是什么光彩生意,不过自小受到父亲的教诲,从不肯做江湖上忌讳最深的四件事情:欺师灭祖,改投门派,滥杀无辜,欺辱妇孺。   江湖人士虽然凭借着一身武技,个顶个都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霸道性子,却最是注重江湖规则,从不肯做出受人诟病的下三滥事情来。姚承思又是个炮仗脾气,点火就着,见到如此惨厉之事,就活生生发生在自己眼前,哪里按捺得住,一时怒从心起,甚至来不及提醒凌阳一声,直接一脚踹开教堂的大门,一阵风地冲了进去。   凌阳没有摸清教堂里的状况,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人,都带着什么样的武器,本不想贸然闯进去。见到姚承思这个冒失鬼冲了进去,就向动用异能之力,最起码异化成一名“山岩巨人”,好歹也能护在姚承思身前,挡住对手的刀斧。   凌阳心念一动,刚想迅速异化,突然听到教堂里传出一阵枪响。   凌阳这一惊非同小可,心知即使身为异能者,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根本抵挡不住枪支的威力,甚至来不及思考,便尾随姚承思冲了进去,脚下紧紧遵循着姚承思闯入的轨迹,前胸正好贴在姚承思的后背上,把姚承思撞得向前飞了出去。   电光火石间,凌阳早已拉住了姚承思的一只玉手,向自己怀里轻轻一带,紧紧抱住姚承思的娇躯,两个人一齐向前滚去。   凌阳扑出去的一刹那,眼角的余光扫向门边,只见教堂门内的两侧,分别守着五六个男人,怀里全都端着原木枪柄,铁线枪托的自动步枪,看上去正是国际恐怖分子最为钟爱的AK47型号步枪。   这种突击步枪,是上世纪的四五十年代,由苏联的一名枪械师制造出来,经过几代改良,很快风靡全球的杀人利器。   AK47可以随意调整快慢机,集全自动和半自动为一体,可以点射或是扫射,威力巨大,造价低廉。少有的不足之处,一个是有时常卡壳的毛病,另一个就是射击时的精准度不高。不过用低廉的价格,能够买到这样性价比奇高的枪支,并不影响其一直为世界各地的恐怖分子们所钟爱。   凌阳万万没有想到,在南朝的一座荒山教堂里,一群贩卖妇女儿童为生的犯罪分子,手里居然拿着这样厉害的杀器,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即使是在最为离奇的噩梦里,也不会想到这样奇异的场景。   凌阳环住姚承思的躯体,手掌正好搭在姚承思的胸前,除了感受到一团青涩的柔软以外,触手一片温暖的粘腻,正是姚承思一时大意,胸前被子弹击中,正不断流出汩汩的鲜血。   凌阳大骇之下,甚至顾不得身后持续扫射的汉子们,抱着姚承思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闪电般向前掠出十几米的距离,蜿蜒蛇形前进,避开了呼啸而来的几梭子弹,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炮弹般朝一扇窗户斜射过去,瞬间用脊背撞碎了窗子上的玻璃,紧紧搂住怀里的姚承思,不受控制地朝教堂后面的山崖下滚落下去。 第461章 透明人   姚承思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凌阳背对自己站着,裤子微微褪下了一点点,吹着欢快的口哨,正在兴高采烈地进行新陈代谢。   凌阳放完了水,满心舒畅地长出一口气,刚刚转过身来,却看见姚承思瞪着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自己探头探脑的二弟。   凌阳先是一呆,随即手忙脚乱地提上裤子,刚刚低头系着凌乱的裤带,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白皙的玉手,指尖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巾:“给你!”   凌阳不忍拂了姚承思的一番好意,勉强接过纸巾,哭笑不得道:“大姐,咱们俩的生理构造不同,我只是随便嘘一个嘘而已,根本用不着这玩意儿……”   姚承思诧异万分道:“哎呀,你这人可真脏,嘘嘘完都不用纸的……”   凌阳见姚承思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下三路,赶紧双手护在腰带附近,苦笑道:“本来我每次嘘嘘结束以后,都是要好好甩一甩的,不过你及时打断了我的雅兴,只好提前结束程序,把二弟收了回去,这会儿我的小内内恐怕已经湿了,全都拜你所赐……”   姚承思收回纸巾,原地蹲了下去,做出嘘嘘的样子,虚心求教道:“你们男人真神奇呀,嘘嘘完都不用纸巾,只要甩甩就行!照你这样说的话,以后我也不用纸巾了,就蹲在地上用力摇一摇屁,股,不就行了吗?”   凌阳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眼眶,惊呆道:“我个人认为,如果你已经恢复了力气,与其在这里跟我讨论嘘嘘完用不用纸巾的问题,还不如杀回那座教堂,报了你身中一枪的苦大仇深,不知你意下如何?”   姚承思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摸索着自己胸前中枪的地方,却连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飞快扯开衣襟一看,胸前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圆形的伤疤,周围的皮肤上,留下一圈烧焦过的痕迹,显然已经被凌阳取出了弹头,并且动用“治疗者”的逆天能力,愈合了自己的伤势。   姚承思抬起头,用崇拜的目光望向凌阳,见凌阳面色苍白,鼻孔里流出两道鲜红的液体,赶紧跑了上去,用纸巾替凌阳擦拭了一下:“你怎么流鼻血了?”   凌阳眼神慌乱道:“没什么,刚刚已经流过一次了……死不了人的,流啊流的,就习惯了!”   姚承思毕竟刚刚清醒,脑筋一时转不过来,根本没有想到,如果是凌阳亲手取出了自己身体里的弹头,胸前的一对高耸,恐怕早已经被人家看光了。姚承思发育得不错,身材玲珑有致,十分诱人,难怪以凌阳的见识,都会控制不住,治疗姚承思倒是没费多大的力气,却差点因为非礼勿视而失血过多,流光了鼻血而死。   姚承思听到凌阳的建议,漂亮的眼睛里寒光一闪:“刚刚我一时大意,被那些天杀的人贩子打伤,不小心失了面子。咱们现在就杀它一个回马枪,不把他们的老窝挑翻,姑奶奶誓不罢休!”   此刻,教堂里所有的人贩子,早已经进入戒备状态,每一个窗口前,都有枪手守在一旁,时刻观察着四周的动静,门口也布置下重兵,枪支调动到快扳机,一旦遇到任何紧急情况,立刻便是一梭子子弹扫射出去,能够瞬间把任何闯入者打成一面筛子。   十二名荷枪实弹的人贩子,左右分散在门内,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敲门声,长短有序,反复清脆地响个不停。一个为看上去似乎是首领的汉子,即使听到了敲门的暗号,依旧小心翼翼地不敢立刻开门,而是划开门上拳头大小的透气口,向外面看了一眼,见正是被自己派在外面巡逻的一名手下,才不满地骂道:“该死的小砸种,平时躲在里面喝酒玩女人,让你出去巡逻,一会儿一趟地往回跑,多在外面呆一会,能不能把你冻死?”   手下脸色苍白,步枪夹在肘弯里,不住搓动手掌呵气,显然在外面冻得不轻,连身体都僵硬不堪,牙齿上下打颤道:“熊队,求您发发慈悲,让我进去暖和一会儿,吃点东西就出去,外面实在太冷,我肚子里没食儿,确实是抗不住了!”   首领咒骂几声,还是拉开了门闩,把大门打开一条小缝,让手下侧身挤了进来。还不忘从门缝里探出头去,朝外面望了望,却被扑面的冷风割疼的脸,连忙把脑袋缩了回来:“这种鬼天气,那两个家伙又掉下了悬崖,估计就算没有摔死,这会儿也冻成冰棍了!”   首领放下心事,看见那名巡逻的手下正往嘴里灌着烧酒,手里刚刚撕开了一袋速食鸡腿的包装袋,恶狠狠地踢了手下一脚:“赶紧吃饱喝足,好好睡上一觉。等天亮了一点,去后山崖那里找一找那对年轻男女的尸体,免得出了什么纰……漏……”   首领只来得及吐出最后一个字,脖子突然向后扭转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眼睛高高突出眼眶,眼中充满了惊恐,脖颈处的骨骼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显然已经被人扭断了。   手下嘴里嚼着一大块鸡肉,眼睁睁看着放在身边的步枪,居然凭空悬浮起来,准星指向聚集在门口低声聊天的同伴们,黑洞洞的枪口突然喷射出绚烂的火焰,伴随着AK47狂野的咆哮声,瞬间将门口的同伴悉数扫射身亡。   伴随着地一声枪响,巡逻者胸前传来一阵剧痛,胸口处应声凹陷下去,出现了一个标准的四十二号鞋印,鞋印处骨骼尽断,深深刺进了巡逻者的内脏,心脏被巨力撞击得粉碎。巡逻者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立刻仰面栽倒,气绝身亡。   悬浮在半空中的步枪终于打光了子弹,机括处传来一阵无奈的脆响,凌阳的身体渐渐浮现在空气中,冷冷一笑,飞快掠到门口,用脚尖挑起两支装满子弹的步枪,随手递给刚走了进来的姚承思一只,朝楼上努了努嘴:“剩下的目标一人一半,谁也不许多吃多占!” 第462章 盗猎者   这场战斗没有任何悬念,完全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凌阳唯恐姚承思有失,嘴里说着一人一半,却始终寸步不离姚承思的身边,飞快打光了一梭子弹,悍然异化成一名顶尖状态的“铁狱囚徒”,铁甲钢拳,势不可挡。即使身体被子弹击中,也只能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根本不能伤及凌阳分毫,反倒是枪手们被凌阳的铁拳击中身体,立即当场身亡,或是被敲碎了脑袋,或是身体中拳处骨骼尽碎,死状极惨。   姚承思以外获得了凌阳赠与的神秘礼物,早已把手中的步枪当成垃圾一样丢掉,异化成一名顶级形态的“猬甲判官”,正为自身前所未有的突破沾沾自喜,骤然见到凌阳如此恶心而凶残的杀人手段,当即恢复成一名普通人,撞开身边一个房间的房门,躲到里面呕吐去了。   凌阳正杀得兴起,撇见姚承思脆弱的模样,脚跟一勾,紧紧锁住了姚承思所在的房门,弯腰捡起两支步枪,将步枪调整为逐发点射,重新改换成“潜踪者”的异化状态,把三层楼全部搜索了一遍,遭遇到的所有枪手,无一例外地殒命在凌阳枪下。   凌阳在教堂里展开了地毯式搜索,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再三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这才回到二楼,敲了敲姚承思的房门,笑呵呵道:“吐完了没有?”   房门豁然打开,露出姚承思一张惨白的俏脸,神色复杂地望着凌阳的眼睛:“你怎么能忍心……”   凌阳冷哼一声:“这些人贩子丧尽天良,死有余辜。既然南朝的法律没有及时制裁他们,撞在我的手里,决不能纵容他们继续作恶!”   凌阳狠狠扭弯了手里的枪管,随手抛到一边,手掌在空气中干脆地挥切了一下:“如果我们落在这些人的手里,你猜猜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姚承思感受着胸前隐隐作痛的弹痕,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凌阳见姚承思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知道无论怎样解释,也难以轻易解开姚承思心里的结,脸色肃穆地反问道:“你刚刚在这间屋子里,有没有看到什么?”   姚承思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破旧的铁床,墙上镶嵌着一张脏兮兮的镜子,除此之外,别无它物,于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凌阳拉住姚承思的衣袖,在二楼蜂窝般的房间里逐个参观。   姚承思睁大眼睛,见到其中一个房间的地上,用红砖和水泥砌起一个简易的浅池,里面扔满了剥掉外皮的穿山甲,旁边堆着一大堆熟石灰,还有针筒水盆等物,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有的房间空着,剩下的则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尸体,包括南朝獐、一种小型的斑羚、穿山甲、大小不一的野鸟、灰鹤和丹顶鹤,甚至还有一只东北虎,已经被剖开了肚腹,内脏被掏空,分别泡在装满不知名液体的玻璃罐子里,骨头也被剔出了一半,一部分早已碾成了粉末,装在塑料袋里,场面十分血腥。   窗子旁边铺设着一块厚实的塑料布,一只野生的闪电貂躺在上面,四肢被细铁丝牢牢捆住,铁丝深深勒进了闪电貂的皮肉里,身下凝固着几摊黑褐色的血液,眼见已是死去多时。   其中的一个大房间里,甚至堆放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铁笼,笼子里锁着十几只活着的猴子,浑身的毛发肮脏成一缕一缕,十指紧紧握住铁笼,眼睛里射出恐惧和乞求的光芒,见到凌阳和姚承思两个陌生人出现,立刻在笼子里乱窜,尖叫着乱成一团。   朝之鲜语自从分裂成南北两个国家以后,军事冲突不断,虽不至于升级为大规模的战争,却在民众中形成持续的恐慌。南朝和北朝之间的交界区域,方圆上百里没有人烟,人口早已迁移至各自国内的安全区,这个区域荒草丛生,树林繁茂,立刻成为了野生动物生活的天堂,同时也成为铤而走险的各国偷猎者们,一眼看中的财富之源。   西方国家地理频道的摄影师,曾经在南北朝交界线附近,拍摄过一个长达一百八十分钟的野生动物纪录片,令这个充满野性力量与美感的区域,一夜之间,成为全球野生动物爱好者最为向往的地方。   在纪录片里,士兵们把马铃薯和玉米等植物果实,挂在分界线的铁丝网倒刺上,很快便吸引来大群的野猪和斑羚。随之而来的,甚至有处于食物链顶端的老虎和豹子,就在士兵们的眼皮底下,上演了一场弱肉强食的捕猎大戏,演绎出一场物竞天择的自然真理。   虽然分界线的两侧,南北朝都设置了重兵看守,铁丝网两边每隔几十米的距离,便设置有遥遥对应的高耸哨塔,上面藏匿着手持狙击步枪的神枪手,唯恐有兄弟国家的难民,互相越界,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即使这样,还是有大批的盗猎者,受到巨大利益的引诱,不断潜入这个危险的区域,打死并带走大量的野生动物,走私到其他发达国家,很是发了一笔横财。   一位伟人曾经说过:总是有那么一些人,只要能够获得一些利润,就敢立刻铤而走险;如果利润能够超出成本一倍的话,他们甚至敢于践踏世界上任何一条法律。   毫无疑问,这句话中的“那些人”,很大程度上,指的就是那些专门做无本生意的盗猎者。   姚承思打开其中一个铁笼,把一只未成年的小猴子抱在怀里,犹疑道:“我听那帮家伙满嘴的黑话,似乎是做着贩卖人口的丧良心买卖,没想到只是一场误会,他们好像只是一群胆子略大一些的偷猎者而已……”   凌阳听出姚承思的言外之意,实在埋怨自己滥杀无辜,摸了摸姚承思怀里小猴子的脑袋,不置可否道:“亏你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还有资格接过你分亲龙门子弟的接班人资格,没想到还是这样天真!你见过手持AK47这种霸道枪支去偷猎的人吗?” 第463章 罪恶滔天   一楼是方方正正的大厅,本来是做礼拜时用的,整个大厅呈阶梯状,可以同时几百人弥撒。   二楼的房间里全都是盗猎来的野生动物,大部分都已经被打死,活着的只剩下两只猞猁和十几只猴子,被姚承思尽数放掉,只剩下一只未成年的小猴,似乎惊恐不堪,始终挂在姚承思的脖子上,死活不肯下来。   三楼似乎是后修建上去的顶部阁楼,只有大小几十个平方,阁楼里的墙壁上,悬挂着几支备用的AK步枪,地上的木箱里,则堆放着几千发步枪子弹,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塑料整理箱,里面用棉布包裹着两排几十个手雷。   最让凌阳感兴趣的,是墙角里堆积着大盘的绳子,绳盘的中间,用放水油纸包,包裹着大量淡青色的粉末。凌阳用指尖捻起一丁点,凑到鼻尖闻了闻,便觉得头脑一阵昏沉,整个鼻腔口腔,乃至于气管里,都弥散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姚承思隔着老远,便闻到打开的纸包里传出的香气,觉得头部一沉,瞬间感觉到一阵迷糊,不禁诧异道:“这是投喂给动物用的麻醉剂吗?”   凌阳赶紧把粉末重新包好,塞进子弹箱里关好,捻动着指尖的粉末道:“我在警校学习的时候,曾经在实践课上,接触过各类麻药和迷幻药品,都能很快使人产生幻觉,或是麻痹了神经,身体不能动弹或当场晕倒。无论多么厉害的药品,只不过是浓度不同而已,成分不外乎聚乙醚和哥罗仿,也就是三氯甲烷的混合物。”   凌阳把淡青色的粉末捻动许久,用体温蒸腾出其中的药力,把无害的残余物送到姚承思面前:“这种东西,似乎是曼陀罗和闹羊花的植物粉末混合而成,我曾经在以为龙门兄弟的身上,见过这种东西。是早年间江湖老渣配置成的厉害迷药,对于大脑神经不发达的动物,并没有明显的效果,用在人身上的话,哼哼。只要你吸入个三克两克的,便会失去主观意识,神经领导下的肢体行动却丝毫不受影响,就算让你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你也会毫不犹豫地乖乖执行!”   姚承思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真有这么厉害?”   凌阳没有回答,楼上楼下地仔细重新搜索一遍,终于在一楼做弥撒的大厅里,发现了一些端倪。   阶梯形状的大厅前台,摆放着一架老式脚踏钢琴,是配合信徒们唱诗时伴奏所用。这架钢琴似乎很久没有人用过,黑白琴键上落满了灰尘,琴身后面却人为安装了一只不起眼的把手,被磨得锃亮,一看便知经常有人拉动。   凌阳握住把手,前后用力推拉,钢琴果然流畅地滑向一边,露出地面上一个方圆直径两三米的洞口,有水泥砌成的台阶,一直通往下面,里面隐隐传来一阵骚臭的味道。   凌阳不敢贸然进入,依旧异化成“铁狱囚徒”的形态,率先拾阶而下,姚承思则躲在凌阳身后,打开从楼上翻找出的手电,从凌阳身后探出半个头来,越往下走,那股腐败的酸臭气息就愈加浓厚,令人闻之欲呕。   凌阳内心一直默念着脚步,缓缓下行,默数了二十一个台阶后,脚下终于踩到了一片松软,向前试探着迈出一步,前面果然已经没有了台阶。   姚承思转动手电的光束,照射在潮湿墙体的一侧,突然发现了一个简易的电闸,试探着向上一推,头顶传来一阵电灯开启的嗡嗡声,整个地下室里被光照得毫发毕现,每一个角落都落在凌阳和姚承思的眼睛里。   凌阳见到地下室里的惨状,惊骇之余,心神巨震,不自觉地散去一身异能,重新恢复成普通人的样子,张开的嘴巴再也难以合拢。   地下室设计得同教堂二楼一样,左侧是一堵渗出水滴的潮湿墙壁,每隔两三米,便伫立着一根支撑棚顶的粗木棍,另一侧则开辟出数十个大小不一的鸽子间,中间用木板隔开,每一扇铁栅栏门上,都落上一只巨大的铁锁。   大一点的格子间里,塞满了蓬头垢面的女人,只是在角落里放着一个肮脏的马桶,供囚犯们排泄之用,地上则散落着一堆看不出材质的食物,发出一阵阵腐败的味道,食物堆上爬满了蟑螂和老鼠,甚至有白花花的蛆虫拱来拱去,十分恶心。   小一些的“单间”里面,只是关着三五个年轻的女子,虽然衣衫褴褛,脸色蜡黄,依然能够看出姣好的面目,看来是人贩子们特意挑选出来的“高级货”,供给的食物也相对好上一些,用破碗盛装着煮熟的土豆,粗粝的碟子里,甚至还有盐面,生怕这些高级货过度营养不良,影响外表的光鲜程度,难以卖出一个好价钱。   “单间”里面除了长相清秀的年轻女子,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小女孩子,年龄看上去都不大,都在七八岁之间,除了几个看起来是刚被送到这里来,神情怯生生的,剩下的全都面若死灰,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见到两个陌生人进来,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撩起眼皮,看了凌阳和姚承思一眼,便重新垂下头去。   姚承思从未见过如此人间惨剧,眼睛在女孩儿们身上扫了一圈,眼里早已充盈着泪水。   凌阳叹息一声,快步掠过所有的格子间钱,被火焰包裹住的手掌连连下切,把巨大的铁锁悉数砍成了铁屑。   女孩们见凌阳如此动作,全都不知所措,还是一个刚被拐来不久的六七岁小萝莉,哭泣着冲了出来,一头扎进凌阳怀里,放声大哭。凌阳爱怜地摘去小女孩头顶的草屑,柔声安慰道:“别怕,哥哥来救你了,别怕……”   众女见凌阳施展出惊天手段,根本不像是人贩子一伙儿的人,这才相信凌阳是横空出世的救世主,一齐放声大哭,把积压在心里已久的恐惧和悲哀,借助眼泪全部宣泄出来。   凌阳怀里的小女孩衣着倒还整洁,脸上的污物被泪水冲得一条一条的,仰起小脸,朝凌阳说了一句南朝的土语。   凌阳不解,只听得姚承思在身后幽幽翻译道:“她说她会乖乖听你的话,只要你不打她,能让她吃饱肚子,无论你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第464章 机缘巧合   被“少女盗猎者”们拐来的女人,大部分是土生土长的南朝人,只有少数几个,是跟随亲人来到江界市做生意,或是前来探亲的华国人,被盗猎者们用尽各种手段,陆续拐来了六十几人。   女人们一旦人数积累过百,便会被盗猎者们装进集装箱,通过海路,贩卖到其他国家。自然有的是贪图新鲜的富豪,早已高价预定好年轻貌美的女人和小孩子,当成豪宅里的奴仆玩偶。剩下姿色差一些的,则会被批量卖进夜店里管制起来,受尽摧残,被榨干掉身上的每一滴价值,最后凄然死去。   盗猎者们故意在南朝高价收购野味,行船时大多绕过各个国家的管制海域,专门在三不管的公海区域杨帆,一旦遇到海盗或是海警,只要显露出船舱里的野物,便会被当成野生动物的走私贩子,顶多花上一些钱,便可以从容通过。   在茫茫大海之上,盗猎者们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急情况,比如遇到狂猛的风浪,或是被人道主义国家的海军逼停。这时候,盗猎者们便会把装满了野味和女人的集装箱,远远地迅速沉进海里,只剩下一条空船,才好安然脱身。   十船货物,上千名生命鲜活的少女,真正能够活着到达目的地的,十去五六而已。虽然成功率勉强能超过一半,贩卖少女获得的巨额利润,还是令这些盗猎者前赴后继,不惜铤而走险。   凌阳把被囚禁少女的数量清点一遍,一时头疼不已。   姚承思看出凌阳为难的神色,不着痕迹地拉了拉凌阳的衣角,悄声道:“你是在考虑,要如何安顿这些女人吗?”   凌阳挠头道:“我是在想,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我们自己都迷了路,要怎么把她们带回市区呢?”   姚承思深以为然:“你说的也对,咱们俩自己都走丢了,带着这么多人在野外乱走,也不是个办法!你倒是拿个主意呀!”   凌阳怒道:“你不是本地人吗?让我拿个屁的主意!”   姚承思叹了一口气,悠悠道:“迷路这件事情,是不分本地人和外地人的。既然你是这里唯一的男人,这些女人的目光,又全部落在你的身上,你就应该扛起男人应尽的义务来!”   凌阳毫不示弱:“我是男人不假,你也是江界道儿上出了名的女壮士,咱们哥俩还是不要互相攀比了,正如你所说的,有争吵的时间,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心平气和地砍对方几刀……”   姚承思被凌阳数落得没了脾气,一撅嘴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姚承思突然在唇前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道:“别出声,你听!”   凌阳竖起耳朵,听到楼上似乎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于是凑到姚承思的耳边,低声嘱咐道:“你在这里守着她们,我上去看看。”   凌阳蹑手蹑脚地爬上楼梯,从钢琴旁边的洞口处探出头来,只见教堂的大门大敞四开,不断有寒风卷着雪片涌了进来,教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只有一个人,踩在积雪上往山下奔逃。   凌阳立刻猜出,定是有盗猎者的同伙,见到老巢被端,这才立即转身逃走。   这个倒霉的家伙,怀里抱着一个陷入昏迷的小女孩,还没有逃出多远,便觉得双腿发软,鼻端萦绕的血腥气似乎还没有散去,脸色惊恐不堪。一个不小心,踩在一片光滑坚硬的积雪上,扑到在地,怀里的小女孩也甩飞了出去。   眼见小女孩的头部,寂静撞在一颗枯树的树干上,一个人影及时闪现出来,一把将小女孩抄在怀抱里,这才上前几步,一脚踏住了盗猎者的脊背,声音冰冷得不带有一丝情感波动:“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盗猎者脊背剧痛,甚至不敢挣扎,哆嗦着声音道:“我想活!我想活!”   凌阳一把拎起盗猎者的衣领,左手抱着昏迷的小女孩,飞快掠回了教堂,把盗猎者重重掼在一具尸体的旁边:“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山下有其他的同伙?”   盗猎者抬起头,露出一张又黑又瘦的脸,一双灵活的大眼睛下,生着一只高耸的鹰钩鼻,长得倒是不赖,看上去,正是曾经在饭店里迷昏了甜宝,那名华国老板身边的帮手。   凌阳简单审讯了几句,发现帮手每次回答问题之前,眼珠子都先转上几圈,看来一句实话都没说。   凌阳不屑地一笑,狠狠一脚踏出,把一名盗猎者尸体的头颅踩成了烂西瓜,鲜血和脑浆迸溅得帮手一头一脸,鹰钩鼻上还挂着一只血淋淋的眼珠子,帮手立刻被骇得鬼叫起来。   凌阳有意为之,目的便是夺去帮手的全副心神,估摸着帮手已经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闪电般伸出一只手,掌心按在帮手的头顶,毫不迟疑地动用了“读心者”的能力,一段段清晰的记忆,顿时接连不断地涌进凌阳的脑海中。   凌阳清楚地看见,甜宝接连吃掉了几个肉包子,又在阁楼上喝光了一杯牛奶,然后钻进棉被里,看似沉沉睡去,嘴角却挂着一丝狡黠的微笑。   姚承思守在地下室的阶梯口,听到地面上的惨叫声,立即凝神戒备,在众女惊叹讶异的目光中,异化成“猬甲判官”的形态。见楼梯口处出现了一个黑影,刚想摆出动手的架势,凌阳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是我。”   姚承思褪去异化,低声问道:“都解决掉了吗?”   凌阳笑道:“只不过是一条小杂鱼而已,不过这条小杂鱼来得挺及时的,倒省了我不少的力气!”   凌阳快步走了下来,怀抱着一个昏睡的小女孩,另一只手里,提着浑身乱颤的黑瘦帮手,胸前的口袋里,露出一只小灵通电话的天线。   凌阳把怀里的女孩子交给姚承思,随手将帮手掷在地上,性高彩烈地掏出口袋里的电话,问姚承思道:“你记不记得你老爹的电话?如过记得的话,让他火速调拨出车辆来接我们回去。顺便告诉他一声,准备好丰盛的晚餐……对了,我看外面天都快亮了,还是直接让他准备早餐吧!” 第465章 来迟一步   黎明时分,原本每到了这个时候,老板总会早早地叫醒帮手,蒸上十几笼屉的肉包子,熬好皮蛋瘦肉粥,把辣椒粉和花椒油搅拌进一碟一碟的咸菜里,准备开门迎接客人。   今天一大早,饭店的大门却迟迟没有打开。凌阳率领着几十个要门中武技精湛的门徒,分别乘坐姚海涛提供的七辆牧马人越野车,陆续停在了这家华人餐馆门前。   凌阳仰起头,看了看招牌上金光闪闪的“天下肉包”四个大字,确定这就是迷倒了甜宝的那家店铺,直接走下了车子,在卷帘门上重重踢了几脚,店里却没有传出任何人的回应。   旁边的一家炒菜馆里,闻声走出一名肥头大耳的厨师,穿着油腻腻的白色厨师服,上面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色巨龙,看上去也是一名旅居的华人。   厨师见凌阳等人气势汹汹,拍打着手上的香菜末,好心道:“你们是本地人还是华人,慕名来这里吃饭吗?这家店都关了两天啦,里面根本没有人,不如来我们店里吃吧,我亲手做的酸菜炖排骨,那可是江界市的一绝!”   凌阳微一错愕,换上一副和蔼的表情道:“这位大哥,听你口音里的东北味儿挺浓,咱们是老乡!您知道这家店里的人,都去哪儿了吗?”   胖厨师听到熟悉的乡音,兴高采烈地拉住凌阳的衣袖:“原来你也是东北银哪,咋不早说捏,我还以为是当地的社会人来收保护费捏!外面冷,快请到我店里坐坐,我给你们包饺子吃,一分钱不要!”   凌阳见厨师十分热情,这才直言不讳,低声道:“不瞒大哥你说,我收到了朋友打探会来的消息,说我那个年幼的苦命女儿,走失后最后一站落脚处,就是在这家包子店的门口,我是来找这家店的老板了解情况来的!”   胖厨师四处看了看,见七辆车的旁边,站着二三十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还有一个栗色短发的女人,似乎是江界道儿上出了名的大姐头,心里有些打颤:“兄弟,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   凌阳点点头:“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胖厨师这才放下心来,神秘兮兮地拉紧凌阳的衣袖,走到一排车后的僻静处,压低了声音道:“我看你真是咱们东北老乡,这才担着天大的干系,悄悄知会你一声。”   厨师伸出一根肉乎乎的手指,指了指包子铺的卷帘门道:“经营这家店里的两个男的,都是从咱们长秋来的流氓二混子,在东北实在混不下去了,这才投亲来到这里开店!听我们店里老板说,他们俩暗地里没少干丧尽天良的卖孩子勾当,你的女儿如果真在这里出现过的话,十有八九是被那两个王八犊子给拐走了!”   凌阳双目一亮,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银行卡,一股脑塞进胖厨师的手里,又拿出一张素描的画像,上面描绘着甜宝的相貌:“大哥,这个就是我女儿,你见过她没?”   胖厨师突然拉长了脸,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气愤地把银行卡摔在凌阳身上:“咱们都是顶天立地的东北爷们儿,互相扶持帮助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咋能拿钱侮辱你哥的人格捏,赶紧拿回去,要不我不乐意了啊!”   凌阳顾不得捡起地上的银行卡,感激地朝胖厨师笑了一下,指着素描画像,急切道:“哥,我不敢再对您不恭敬。您到底见没见过我女儿?”   胖厨师接过凌阳手中的画像,仔细端详了片刻,突然狠狠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嗨了一声道:“见过,这咋没见过捏?这个小丫头,十有八九是前天在这附近要饭的那个!”   凌阳急忙道:“那她后来去哪儿啦?您倒是快说呀,真是急死我了!”   胖厨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见附近店里的工作人员,已经有不少人被这边的情况吸引,正偷偷摸摸地张望,拉扯着凌阳的胳膊,朝店里使了个眼色:“外面人多眼杂,咱们进里边儿去说话。”   凌阳无法,只好朝众门徒招了招手,跟随胖厨师走进了饭馆里。   饭馆的老板是一名朝族中年妇女,在国内经历过一段并不幸福的婚姻,离婚后来道江界市打拼,喜欢上胖厨师勤劳能干,早已和胖厨师同宿同行,就差回国办理一张结婚证。见到爱人招待国内的朋友,十分欢喜,端上一壶新沏的茶水,便带着店里的服务员,去后厨包饺子去了。   胖厨师招呼凌阳的手下随便坐,四名机灵一点的门徒,早已守在饭店内外,戒备着附近的动静。姚承思则同凌阳并肩而坐,接过胖厨师递过来的热茶,称谢道:“这位大哥,宝儿她到底去了哪里,您倒是快点说呀!”   胖厨师摇头叹息:“像你们这些年轻的父母,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不小心丢了孩子,心里一定已经急死了吧!”   姚承思脸上一红,却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只好连连催促。   胖厨师这才指了指墙体隔壁的包子店,愤愤道:“那天我亲眼看见,你们的女儿蹲在路边讨饭,被旁边店的老板抽冷子骗进了屋里。我生怕女孩子被他们哄去卖掉,特别留意着隔壁店的动静,却啥也没看出来,孩子不知道被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胖厨师见凌阳急的直揪头发,连忙继续说道:“最离奇的是,就在前天夜里,我在店里睡得正香,突然听到隔壁店的门口,传来敲门的动静。我赶紧爬起来,打开一条门缝一看,你猜怎么着?你们的女儿跟在一个陌生女人的身边,自己又找了回来,敲开隔壁的店门,两个人闪身挤了进去,你说奇怪不奇怪?”   凌阳急的火冒三丈,连声催促道:“大哥,你有啥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千万不要再胡乱使用形容词,我实在受不了……”   胖厨师双手一摊,无奈道:“我都说完啦,你女儿进去以后,隔壁店就再也没有开门,一直到现在,我也没敢过去看看。你可千万别怪哥不仗义,那家店的老板,在江界市有一个本地道儿上的厉害亲戚,我可得罪不起人家。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全都告诉你啦!” 第466章 夜的第七章   就在甜宝血洗了朴家别院的当夜,甜宝操控着朴家的奔驰轿车,逶迤开进了江界市区。   甜宝始终跟在凌阳和罗图等人的身边,学到了不少江湖上的手段。生怕被人追踪到痕迹,进入市区不久,便把奔驰车随意丢弃在路边,带着花朵儿一路步行,凭借着来时的记忆,一路找到了“天下肉包”的店铺门口。   帮手早已通过其他渠道,掳来一名南朝当地的小女孩,只是小女孩长相平凡,难以卖出高价,又不想告诉老板,免得被分走大半的利润,这才谎称头疼,请了一天的假期,其实是把小女孩藏在一家小旅馆里,等到第二天天黑的时候,才避人耳目地送往山顶教堂出手,没想到被凌阳抓了个正着。   老板刚干了一单“大买卖”,换取来大批的现金,足以抵得上开店二年的利润,正兴高采烈地躲在饭店的阁楼上数钱,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店老板心里有鬼,隔着门高声问讯。花朵儿的嗓音又糯又怯,谎称自己是流落在这里的外地少女,寒夜难当,想要进店里讨要一杯热水喝。   老板登时大喜,没想到财运接二连三地光顾自己,一面赞叹着自己的好运气,一面匆忙将卷帘门拉开,没想到门刚刚拉开一条小缝,甜宝便笑嘻嘻地钻了进来:“好心的大叔,我甜宝儿又回来啦!”   老板正惊疑不定,一时摸不清甜宝的路数,见到甜宝满脸凝固的血渍,随即跟进来的俏丽少女,手中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立刻往横在门旁边的铁棍摸去。   甜宝哪能容得老板先行动手,早已狠狠一拳,击打在老板的小腹上。老板被甜宝重拳击中,整个人弯成了一只虾米,没等反应过来,甜宝的勾拳已经狠狠击打在下巴上,把老板击得倒飞出去,压碎了店里的一张椅子,身上插满了木屑,杀猪般惨叫起来。   甜宝快速冲了上去,小手捂住老板的嘴巴,笑吟吟道:“你可千万别乱喊乱叫,要是惊动了其他人,我就得杀你灭口,你不害怕么?”   老板见甜宝身体娇小稚嫩,却能够接连发出如此威力巨大的拳头,猜测到甜宝一定不是普通的小孩子,立刻把惨叫声咽回了肚子里,只是不停地痛哼,眼珠子却滴溜溜乱转,不断寻找逃走的机会。   甜宝转过头,嘱咐花朵儿关好店门,不要让外人看见店里的状况。老板见甜宝分神,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摸起碎裂椅子上的一枚铁钉,下狠手扎向甜宝的左侧太阳穴。   甜宝早就暗中留意老板的一举一动,见老板居然敢对自己下手,心中发狠,一把夺过老板手里的三寸多长的铁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瞬间深深刺进了老板的太阳穴里。   老板双眼浮凸,两颗门牙咬得齐根断裂,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终于没有了呼吸。   花朵儿见惯了杀人于被杀,刚刚从尸山血海中逃了出来,见到甜宝如此心狠手辣,心里还是一阵发寒,匆忙拉好卷帘门,失神道:“宝儿,你怎么胡乱杀人,你不是说他是一位好心的大叔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残忍,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甜宝的小脸上,显露出同龄人绝不会出现的成熟与冷血,娇哼道:“花朵儿姐姐,你真是一个天真的滥好人!你知道这个人是做什么的吗?我本来一直在外面的街上乞讨,就是他把我骗进了店里,喂我喝下了一杯加料的牛奶,高价把我卖到李勇俊叔叔的店里,这才辗转送进了你们家里。我杀了他,难道有什么错处吗?”   花朵儿骤遇变故,本就神思恍惚,早已失去了主意,听甜宝说得情真意切,暗暗品味着其中道理,内心早已崩碎的道德秩序,重新凌乱地建立起来,却早已摧毁了二十几年辛苦建立的善良本性,渐渐被甜宝引诱得堕入魔道。   一时间,花朵儿觉得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对得起自己,所有做过一点错事的恶徒都活该被杀。刹那间,花朵儿的眼睛已经变得一片血红,猛扑到老板的尸体上,手中匕首高高举起,在老板的尸身上猛刺,一直到胳膊酸痛得不能动弹,才终于放声痛哭。   甜宝明白花朵儿心里的苦楚,伸出稚嫩的小手,轻轻拍打花朵儿的背心,暗暗将一股柔和的治疗异能,渡进花朵儿的身体里。花朵儿终于发泄够了,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已经充满了坚定和凶厉,哑声问甜宝道:“我们杀了店老板,再无法藏身在这里,江界市这样大,究竟要躲到哪里去呢?”   甜宝转了转眼珠,突然想起了一个更有趣的人,甩了甩手上粘稠的鲜血,朝花朵儿笑道:“咱们先去楼上洗个澡,换一套干净的衣服,然后我带你去李永俊叔叔的店里,他那里宽敞得很,咱们想怎么住,就能怎么住!”   花朵儿已经心性成魔,只觉得天大地大,只要自己狠下心里,哪里都能去得,内心深处的柔弱,早已被魔业之火,吞噬得干干净净。   花朵儿把匕首插在腰间,一把抱起了甜宝,在甜宝冰凉的鼻尖上捏了捏,笑道:“听你的!”   片刻后,除去衣物的一大一小二女,已经在狭小的浴室内果呈相对。甜宝的身高,堪堪超过了花朵儿的膝盖处,小手在花朵儿娇嫩的皮肤上滑过,调皮地细数花朵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并没有感觉到触目惊心,只是感到有趣。   “花朵儿姐姐,你怎么受了这么多的伤,一定没少跟别人打架吧?”   花朵儿的娇躯上一阵寒噤,白皙的肌肤上,汗毛根根竖起,回想起身处朴家别院多年,每当夜幕降临,便会受尽性格狂异的朴多成折磨。花朵儿的指尖,轻轻拂过身上早已长好的伤口和针眼,最终停留在左肋下一块心形的胎记上,目光迷离,薄唇轻启间,语气充满了阴冷和怨毒。   “那样地狱般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再复返。从今以后,任是谁人再敢欺辱于我,我定要将他大卸八块,亲手剁碎他的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第467章 牢狱之灾   凌阳从胖厨师的口中得知,“天下肉包”店老板的亲戚,正是江界市唯一一家夜店的老板。   江界市只是南朝规模中上等的城市,介于一线和二线城市之间,城市发展还很落后,效仿华国九十年代末期,设立了唯一的一家夜店,取名为“金花夜总汇”。   凌阳辞别胖厨师,绕到饭店后身,顺着“天下肉包”后面的阁楼窗子,亲自爬了进去,仅仅过了三五分钟,凌阳又原路爬了回来,脸色十分难看。   姚承思出言询问,凌阳只是摇了摇头:“里面只有店老板一个人,死的很惨。我在里面感受到宝儿身上,残余下来的异能波动,肯定是她动的手。这会儿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姚承思皱眉分析道:“胖厨师说过,包子店的老板来到江界市开店,并没有太长的时间。这个家伙既然敢做这种贩卖人口的生意,背后肯定有本地道儿上人的支持,依我看来,他的那个江湖亲戚,是江界道儿上有一号的人物,宝儿又不认识其他人,搞不好已经跑到李勇俊的店里,打击报复去了!”   凌阳深以为然:“咱们俩想的一样。宝儿从来受不得委屈,你看她走过的这条路,几乎杀得血流成河,正是挟怨报复的架势,咱们马上就去那个什么金花夜总汇,说不定还能及时救回几条死有余辜的人命……”   姚承思想到凌阳杀人时的手段,几乎可以猜想出甜宝所过之处,寸草不留的惨烈景象,赶紧招呼凌阳道:“你说的对,咱们现在就走。如果被宝儿继续这样大杀四方,胡作非为,恐怕早晚要惹出大乱子来。”   凌阳心知姚承思说的对。   要门在江界市,乃至于整个南朝的势力,虽然不可小觑。不过如果有门徒闯下弥天大祸,惹出了南朝本地的高官或者军方的人,任由可以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却始终难以依靠手中掌握的地下势力,同整个南朝的国家机器抗衡。   甜宝在江界市杀人放火,而且专挑大人物下手,早已惊动了当地警方,出动大批警力,在江界市搜索凶手的线索。凌阳接到门徒传回的消息,大街小巷早已贴满了追捕令,上面画着花朵儿和甜宝的画影图形,却把杀人的主凶颠倒成了花朵儿。因为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画像上笑容甜美,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家伙,正是一桩灭门惨案的幕后真凶。   不仅仅是江界市的警方,朴多成一旦逃出生天,早在第一时间躲藏起来,暗中发出了江湖追杀令,重赏索求花朵儿和甜宝的下落,死活不论。并且召回了儿子身边的全部“达士”,暂时把寻找凌阳下落的任务放在一边,全力追杀甜宝二女。   如果被朴多成知道,天下肉包的老板已经殒命,李勇俊正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消息,恐怕早已不仅仅是发出江湖追杀令那样简单,说不定会寻求南朝军方的庇护,事情就真的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天不遂人愿。凌阳率领手下,匆匆赶到金花夜总汇的时候,夜店的门口,已经被大批南朝警察包围,警车错落有致地分散停下,车辆之间拉满了黄颜色的警戒线。许多南朝民众正踮起脚尖围观,想看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凌阳慌忙从车上跑下来,想要挤进去一探究竟,无奈围观的人太多,凌阳只好使了个计策,高声呼喊道:“让我进去,出事的是我媳妇!”   围观的人群“呼啦”一声散开,让出了一条空隙。凌阳心急火燎地飞奔过去,只见一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年轻小伙子,刚刚被两名警察用担架抬出来,脸色乌青,口角满是呕吐物,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围观的一位老大妈,手里拎着一个帆布兜子,显然刚在晨集上买完菜,唏嘘道:“好端端的非要开什么夜总汇,年轻人整夜在里面毫无节制地喝酒跳舞,喝醉了就打架斗殴,那个月不死伤一个两个的,真是造孽!”   大妈的眼神瞟向凌阳,显然刚刚听到了凌阳的呼喊,不敢相信道:“你说他是你媳妇?你们这些年轻人哪,整天不务正业不说,还学起了美帝混淆性别的那一套,报纸上都说了,美帝已经立法,允许男人和男人结婚,你说这不是颠倒了阴阳吗?男人和男人能有结果吗?男人和男人能生孩子吗?男人和男人结婚,能有美好的未来吗……”   凌阳见并不是甜宝做出了祸事,讪讪地向后退去,想要抽身离开。一个眼尖的南朝警察,却几个箭步冲了过来,弯腰钻过齐腰高的警戒线,一把扣住凌阳的手腕:“你是死者的爱人?跟我走一趟,回警局配合调查!”   凌阳欲哭无泪,好在心里没鬼,一个劲儿地解释,说自己只是好奇心强了一点,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为的是挤进来看热闹。南朝的警察都是办事认真的主儿,哪里能轻信凌阳的一面之词,把锃亮的手铐扣在凌阳手上,严肃道:“就算你不是死者的爱人,我也要治你一个哗众闹事罪,废话少说,赶紧跟我走!”   凌阳朝身后蠢蠢欲动的门徒们使了眼色,见到姚承思的手指关节处,已经隐隐露出锋利的骨刺,摆出一副即将当场劫人的驾驶,连忙狠狠瞪了姚承思一眼,这才制止住姚承思的跃跃欲试。   一名高级警司驱散了围观的人群,见夜店的副室长,相当于这家夜总汇的副总经理,始终跟在自己身边忙乱,冷哼一声道:“李勇俊呢,是不是躲起来了?”   副总满头大汗,慌忙解释道:“李室长前天晚上打来电话,说他临时有事,出差去了平壤,说是要三五天的光景才能回来……”   警司听到“平壤”二字,这才意识到李永俊手眼通天,背后有首都军方的人在背后撑腰,否则不会接连捅出娄子,首都里却始终有高官打来电话,亲自为李永俊开脱。   警司见副室长用平壤来压自己,脸色一沉:“你转告李永俊一声,不管他背后有多么厉害的人物撑腰,千万不要被我抓住把柄,否则一定把他送进江界市最混乱的监狱里!你原话转告身份尊贵的李室长,让他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 第468章 暗流汹涌   凌阳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带上手铐,塞进警车里的一刹那,金花夜总汇三楼的一个房间,窗帘被拉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露出一只叽里咕噜的大眼睛,最终锁定在凌阳身上,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惊喜的笑意。   甜宝放下窗帘,蹦蹦跳跳地来到床前,看了看被紧紧绑缚住的李勇俊,笑吟吟地抽出刀子,逼住李勇俊的腰眼:“我想要问你几个问题,如果我拿出你嘴里塞着的臭袜子,你会不会大叫救命呀?”   李勇俊早已被甜宝剥光了衣服,身上只穿着一条内裤,感受到腰间一抹凉意,连忙摇了摇头。   甜宝这才一把拽出了塞在李勇俊的口塞:“我有一个朋友,刚刚被警察叔叔带走了,你知不知道他被关在了哪里?”   李勇俊哭丧着脸道:“江界市的警务分局足足有十几个,我真的不知道……”   甜宝捏住李勇俊的两只手指,拖死狗一样拖到窗前,指着楼下的那名警司道:“你认识他吗?”   李勇俊一眼认出,楼下的警司正是在江界市十分出名的“铁手腕”河敏智,于是点了点头,压根生不起一点反抗之意:“我认识他,他叫河敏智,是第三警务分局,十全街警务室的高级警司,他负责这个街区的治安,总是找我麻烦……”   甜宝亟不可待地打断李勇俊的抱怨:“他们会把我的朋友带去哪里?”   李勇俊知无不言:“按理说,你的朋友落在他们手里,一定会被暂时关押在后三条街的警务室里。如果你朋友犯了很大的事,还有可能受到分局警员的配合,被送到总局审讯,其中的具体流程,我实在不是很明白,知道的就这么多……”   甜宝把李勇俊掼在地上,露出一个天使般的笑容,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让李勇俊感到毛骨悚然:“你是一个拐卖小孩子的坏人,本来我想要杀掉你泄愤,但是却因为来到你的店里,才能遇到我的朋友,所以我决定暂时饶你不死,你可要乖乖听话呦!”   李勇俊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乞求活命的哀怜之色。   花朵儿早已在夜店换了一身衣裳,打扮得干净利落,而且自己剪断了长发,只留下一袭干练的齐耳青丝,闻言走了过来,夺下甜宝手中的刀子,突然毫无征兆地动手,在李勇俊的脖子上飞快一划。   锋利无比的刀刃,瞬间割断了李勇俊的喉管,红白相间的气管完全被切断,从胸腔里呛出大量的血沫,嘶嘶声如同毒蛇不断吐出的舌芯,终于被腹腔巨大的内压,挤空了身体中最后一丝氧气,气绝而亡。   甜宝讶异道:“花朵儿姐姐,你为什么要抢我生意……”   花朵儿第一次杀人,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表情平静,眼中反而放射出兴奋嗜血的光芒:“你刚刚不是答应放过他吗?那是你答应的,我可没有对他做出任何承诺!”   甜宝双手捧着自己圆脸,故意扮作太阳花的萌萝莉模样,笑逐颜开:“姐姐你比我还懂得阴别人。李叔叔既然知道了我们两个的行踪,我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嘛,我只是暂时放过他而已,我是个反复无常的小孩子,早晚会改变主意的……”   甜宝的真正灵魂,不过是一台世界上顶尖智能科技的计算机,所有的社会行为,都来自于互联网。甜宝曾经浏览过数不清的武侠小说,生就一副快意恩仇的性子,最是天不怕地不怕,评判别人的生死,全凭一己好恶,根本没有形成成熟稳定的是非观念。   甜宝占据了一具异能者女孩的身体后,又始终跟在凌阳身边,平时接触的,都是罗图和老炮这些无法无天的江湖大豪,认准了谁是好人,便掏心掏肺地交朋友;一旦感受到恶意,就凭靠着一身出神入化的本领,毫不犹豫地杀人放火,根本不会去考虑后果。   甜宝跟在凌阳身边,并不是只接收到负能量的灰暗影响,一直填补着性格和思维中的情感缺陷,不断学习,不断成长,努力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学着哭,试着笑,把七情六欲填满进空洞的心灵,已经逐渐脱离了智能电脑的束缚范畴,越来越成为一个情绪化十足的人类小萝莉。   花朵儿生性怯懦,性格温和婉约,自小被人贩子拐走,卖到首都平壤的一户人家,受尽了赌鬼养父的摧残,从未感受过一丝来自家庭的温暖。   一直到后来,花朵儿被辗转卖到了朴家,被性格阴暗,在每一个夜晚化身为禽兽的朴多成百般凌辱,度过了人生最灰暗的十几个年头。   花朵儿本来已经认命,认为自己的一生,注定要在无尽的绝望中渡过,苟延残喘,受尽世间所有厄苦。没想到机缘巧合,被甜宝救出了火坑,花朵儿的人生,在一个瞬间发生了改变。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各有各的出身,各有各的际遇,一旦碰在一起,立刻产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   上一秒种,花朵儿还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女奴,下一刻,却在甜宝的帮助下,悍然踏过了尸山血海,从无数条人命里挣扎出来,恢复了自由之身。   花朵儿惧怕朴多成的惨烈报复,忧心未来生活中即将遇到的磨难,痛恨曾经折磨过自己的所有人,对整个世界抱有深深的恶意。一旦见到甜宝任性妄为的行事作风,立刻点燃了花朵潜藏在内心的所有负面能量,仅仅是一秒钟的跨越,花朵儿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心;别人的命运,也要在自己的操控范围内。   花朵儿不仅要活,还要轰轰烈烈地活下去,要疯狂地报复整个南朝社会,要凭借着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烧遍这个残酷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凌阳在警务分局只呆了半个小时,做完简单的笔录后,本来被认定为扰乱治安罪,按照相关法规,必须监禁三天,罚款二十万南朝圆。姚老爷子却早已拨通了江界市警务总局的电话,笑呵呵地同局长闲聊了几句,“顺便”提到了凌阳的事情,没过上一分钟,分局便接到上级电话,当场将凌阳无罪释放。   凌阳走出警务室,感受着天空中投下的一抹,并不刺眼的温暖阳光,根本没有想到,一场血雨腥风,正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469章 请君入瓮   朝之鲜语分裂成南北两个政权以后,北朝遥遥依附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完全改换了国家体制,接受了发达国家经济和人才等等各方面的资助,经济发展一日千里,通讯科技和汽车制造产业,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占有一席之地,国家十分富足。   南朝则正好相反,几乎所有的国民产值,都用在了军备上,穷兵黩武,轻重工业和对外贸易发展缓慢,因为本国土地稀少,农业也无法作为国家支柱产业,只有出的钱,却连一点进钱的途径都没有,一直入不敷出,财政赤字十分严重。   南朝经济衰败,物资贫乏缺匮,不得已依然实行计划经济,同华国十年自然灾害时期一样,粮食禽蛋等生活必需品,只是凭票供应给市区的民众,农民在秋天收获了粮食,需要向国家缴纳繁重的任务粮,只剩下仅够糊口的粮食,除了夏天园子里的蔬菜,和新年是能杀猪杀鸡以外,平时几乎没有任何副食。   南朝疆土狭小,全国几十个大小县市,有的深处内陆,自然贫穷不堪;靠近华国的沿海城市,因为水陆交通便利,地理位置良好,进出口贸易繁盛,却十分富足。所以南朝的贫富两极分化严重,大多数穷人甚至还没有解决温饱问题,少部分先富起来的人,则出入豪车,家中仆从如云,过着极度奢靡的生活。   江界市虽然不是沿海城市,却只和泱泱华朝仅有一山一河之隔,城市的南面,一半和华国的王子岭市隔着一条窄窄的界河,另一半距离长秋市,却只隔着一座低矮的大黑山余脉,山路并不崎岖,水陆交通均十分便利。   南朝气候湿冷,不适宜种植农作物,需要大量进口粮食和棉麻,本地却出产质量上乘的貂皮和高丽参。而且南朝并没有设立野生动物保护法,大规模地出口珍惜野味,在其他国家里,被当成珍稀物种保护起来的野生动物,却在南朝被随意滥杀,当成了出口创汇的主要货品。   江界市并没有丰富的物产,只是依仗着边境城市的便利,从其他市县大量收购特产,转手出口到华国,换取粮食和布匹,专做国际贸易的大小富商数不胜数,间接拉动了地方城市经济呈几何数字增长,没用几年的功夫,便已经成为南朝数一数二的发达城市,民众的生活水平,比南朝大部分城市都要强上许多。   江界市毗邻华国城市,没有学来华国上下五千年的文明礼仪,也没有学到华国人民勤劳苦干的优秀品质,而是在迅速成为暴发户的同时,学足了华国一小撮人骄奢淫逸的享乐主意思想,手里但凡有点闲钱,便立刻拿出去赌博、酗酒,沾染精神类药品,最喜欢的则是流连在夜店里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受到金花夜总汇的榜样影响,江界市带有其他特殊服务项目的夜场,立刻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只是不像金花夜店那样有强硬的后台撑腰,只能偷偷摸摸地营业而已。   南朝的法律并不健全,闭关锁国的后果,甚至连国际人权法都一窍不通。有一些胆大包天的不法之徒,钻了法律法规的空子,从贫苦的乡下骗来年轻女孩,或是干脆拐骗来华国和北朝流落的女人,控制在夜店里,任凭客人们像挑选货物一样,随意玩耍取乐。   南朝靠陪侍男人生存的女人只有两类,一类是各个高级场所里的女性服务人员,同时兼职为尊贵的客人提供夜间陪侍服务,依旧保留着自由之身;剩下的一群女人,则被各个夜店严密地控制囚禁,除了食物之外,根本不能获得任何一点其余的报酬,生活得水深火热,过着奴隶一样的生活。   金花夜总汇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就是因为控制着一大批“质量上乘”的年轻女子,都是从人贩子手中,高价购买来的国外年轻女子,在这个完全没有人权的国家,一群失足的外国女人,根本没有任何一条南朝法律,会维护到她们自由生存的权利。   花朵儿一直生活在朴家别院里,深居简出,很少接触到外面的社会。不过朴多成总是在别院宴请一些江界市的大人物,喝酒畅聊的时候,难免会提到外面的风花雪月,自以为风雅异常。这些事被花朵儿听到,这才对灰暗的江界社会生活,有了一个大致轮廓的了解。   金花夜总汇的副室长,名叫郑成和,江湖绰号郑老鼠,狡猾多智,是李勇俊手下排名头号的心腹。   甜宝翻找出郑老鼠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过去,没等说话,郑老鼠已经在那边诉起苦来:“老大,您到底去了哪里?有一名客人服用了过量的药品和酒精,当场死在咱们店里,那个该死的河警司又不依不饶地找麻烦,我实在是怕了他,您什么时候能回来主持大局,我快要顶不住了……”   甜宝把电话递给花朵儿,花朵儿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道:“成和哥,勇俊哥让你上三楼来一下,三零三室里的女人实在太多,勇俊哥一个人对付不了,等着你过来呐喊助威呢!”   郑成和心里暗骂李勇俊没有大局观,店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赶紧去找人把事态压下来,却只顾着躲在楼上快活。不过郑成和也是个好玩好乐的人,挂断电话后,低声咒骂了几声,还是从办公室书架下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一瓶蓝色的助兴小药丸,另有一大堆其他的情趣用品,这才舔了舔嘴唇,乐呵呵地朝楼上跑去。   走到三零三的豪华包厢门外,郑老鼠没敢贸然闯入,唯恐不小心打搅了李勇俊的兴致,轻轻地敲了敲门,只听得屋子里传出几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戏耍的喘息声,刚刚那个甜美的女人,娇懦无力的声音传到门外:“是成和哥来了吗?请快点进来,姐妹们都等了你半天啦!”   郑老鼠大喜,赶紧推门而入,却看见DVD里正播放着欧洲的成人游戏碟片,李勇俊仰面倒在地板上,脖子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翻卷的皮肉早已泛白,身体下面满是鲜血。   郑老鼠尖叫一声,转身欲逃,房门却早已被藏在门后的花朵儿关紧,一柄匕首勒在了郑老鼠的脖子上,手臂蛇一样地缠绕在郑老鼠身上,耳边的红唇吐气如兰:“成和哥,你来得真快,我很开心!” 第470章 智勇双全   花朵儿和甜宝齐心合力,三两下将郑老鼠捆成一团,随手撕下一块染血的床单,揉成一团,塞进了郑老鼠的嘴里,动作十分熟练。   花朵儿守在门前,从猫眼向外面看了看,见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才眼神示意甜宝可以开始了。   甜宝竖起一根手指,平行压在郑老鼠的鼻梁上,被柔和异能之力裹住的指尖,轻轻摇动了一会儿,郑老鼠便觉得神思恍惚,身后似乎长出了一对翅膀,在天空中自由翱翔,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用心感受着难得的轻松惬意。   甜宝成功催眠了郑老鼠,掌心早已浮现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异兽影子,同楚婉仪眉心处出现的奇异精灵外形相似,只是体积要小上一圈,背上也没有翅膀,正是发动了“傀儡之术”的前兆。   甜宝将掌心印在郑老鼠的额头上,竭尽全力,催动自身汹涌的异能之力,渐渐将纯粹能量体的异兽,铭刻进郑老鼠的眉心。以甜宝的通天异能,也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成功将傀儡之兽,深深镌刻在郑老鼠的眉心,成功俘获了郑老鼠的整个灵魂。   傀儡之术,是一种极其高级的心灵异能,是“攻心者”能够施展出的最高级手段。   楚人杰天纵英才,施展出的傀儡之术,其实是把自己精神烙印的一部分,强行注入到楚婉仪的脑海里,楚婉仪日常行为,和平时并无二致,只是融合了楚人杰的一丝思想,时刻接受到额头七翅傀儡传递而来的能量讯息,始终把楚人杰交待的任务,当成天经地义的事情去做。   甜宝学识驳杂,并不能将攻心术锤炼至精通,只能把傀儡异兽寄生在郑老鼠的思维中,能够操控郑老鼠的言行举止,只是两个人距离过远的话,受到甜宝攻心术的影响越来越小,郑老鼠就会渐渐挣脱束缚,自然而然地重新做回了自己。   金花夜总汇由李勇俊一手创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夜店大佬,除了郑老鼠平日能勉强进言以外,别人根本无法插手夜店的事务。   李勇俊平时为人苛刻,对手下动辄非打即骂,一众打手早已心生怨恚,只是看在高额工资的份儿上,才勉强坚持下来。如今李勇俊一死,身后又并没有可以继承生意的后代,夜总汇自然落在了二号人物郑老鼠的手里。   南朝民众能歌善舞,喜爱交友畅饮,从古代的新罗高丽时期,便流传下流浪享乐的思想,并不十分注重家族后代的延续。   像是李勇俊和郑老鼠这样的帮会人物,整天在打杀中过活,虽然抓住了上位的机会,摇身一跃成受人尊敬的有钱人,却还是没有脱离黑道上的恩怨情仇。一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怕家人拖累自己前进的脚步,一直不肯结婚生子,只是独自过活。   十几分钟后,夜店的所有工作人员接到人事的通知,陆续来到一楼的大型舞池开会。   夜店每到了白天,都是工作人员休息的时候,早已习惯了昼夜颠倒的生活,这会儿大部分人都在熟睡,却硬是被叫起来开会,不禁对上层干部恨骂不休。   郑成和目光呆滞,找到一把椅子,一直坐在领舞台的一根钢管旁边,身后站着一名女子,似乎受了风寒的样子,戴着厚厚的口罩,头顶的鸭舌帽檐压得很低,身上裹着一件厚实的男式棉服,正是乔装的花朵儿。   人们都站在舞池里,谁也没有看见,花朵儿的袖子里藏着一支“蜂鸟”,黑洞洞的枪口正指向郑成和的后心,只待一时有失,立刻杀人灭口。   甜宝藏在舞台上的幕布后面,遥遥操控着郑成和的心神,等到夜店的全部工作人员聚齐,郑成和才悠然开口道:“咱们店里,正遭受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因为店里接连有客人死去,我们已经被震怒的警务局死死盯住,就等着我们露出马脚,然后一网打尽,全部送到监狱里去受罪!”   一名打手的头目,也是李勇俊身边的心腹之一,见郑成和神态有异,说话似乎不大流畅,还以为郑成和被吓呆了,撇嘴不屑道:“咱们头儿不是在平壤的军队里,有一位很厉害的人物支持吗?小小的江界警务局有什么好怕的?”   郑成和冷笑一声,笑容却透露出与年纪完全不符的天真味道:“你知道什么,那位大人物最近在一场军方内部的争斗中,伤了元气,维护自身都困难得很,哪里还有余力管我们这点破事儿!”   打手头目半信半疑,却知道郑成和是李勇俊的头号心腹,对于他的话不由得不信,于是狐疑道:“头儿呢,咱们头儿在哪里?他怎么不亲自来给我们开会?”   郑成和摆了摆手,身后的花朵儿立刻拎起身旁的一口大提箱,放在郑成和身前,提箱的把手上,赫然铭刻着一行冰冷的英文字母:MadeinChina。   郑成和拨开提箱上的密码锁,用力向上一掀,露出提箱里装得满满的大黄鱼,金灿灿的,耀眼夺目。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这里,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硬通货,惊叹声四起,许多人的眼里,都已经放射出贪婪的光芒,恨不能一下子把所有的黄金,吃进自己的肚子里,才肯善罢甘休。   郑成和随手拿起一条大黄鱼,轻轻抛向那名刚刚出言质疑的打手头目。打手双手接过,不解道:“郑二哥,您这是……”   郑成和清了清嗓子,肃容道:“头儿已经去了平壤,说是暂时躲一躲风声,要三两个月以后才能回来。这段时间里,大伙儿分到的这笔钱,足够养家糊口,千万不要去找别的活儿干,等头儿回来重整旗鼓的时候,咱们再继续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这都是头儿临走时交待下来的,大家有没有任何异议,如果没有的话,咱们现在就分钱!”   财帛动人心,工作人员们见到这样一大笔钱,哪里还管郑成和说得是真是假。凡是夜店里的中层干部,又按照各自的级别,分到了双倍乃至于三倍的遣散费,全都心花怒放,怀揣着硬通货,纷纷前往黑市去兑换现金,好过上一段舒适无比的日子。   遣散了所有人后,花朵儿亲自锁死了金花夜总汇的大门,朝刚刚从幕布后面钻出来的甜宝嫣然一笑:“从现在开始,这家夜总汇就是我们的了!” 第471章 染血蔷薇   金花夜总汇的所在,是江界市少有的四层独楼,外墙用淡金色的油漆涂满,夜店的招牌上,赫然雕琢着一支金色的蔷薇花,巧夺天工,娇艳欲滴。整个夜店看上去金碧辉煌,一看就知道很上档次。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夜店的三层和四层,几乎每一个房间里,都囚禁着一名时刻等待男性客人玩弄的“夜店公主”。   公主们都是李勇俊花了大价钱,从大人贩子手里买来的高价货,几乎来自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贫民区,虽然肤色不同,却个顶个有着动人的颜色。   花朵儿和甜宝在两个楼层里寻觅了一圈,接连释放出二十五个女子,又从顶楼的两间暗室里,找到七名一直不肯就范,被关起来忍饥挨饿的外国女人,一共三十二名女子,齐聚在空荡荡的舞池里,畏畏缩缩地凑成一团,不知又要受到何种变尽花样的折磨。   甜宝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大把糖果,挑挑拣拣吃得正欢,嘴角沾满了黏糊糊的糖浆。花朵儿神情肃穆,突然掀开了面前的两只大型旅行箱。   一个旅行箱里装满了大黄鱼,金光闪闪;另一个,则装着满满登登的管制刀具,还有十几只土作坊里出产的高仿枪支,虽然不像真枪一样威力巨大,近距离轰击在人的身上,也足以当场致命。   望着舞池里惊讶不堪的众女,花朵儿弯腰拾起一根金条,和一把薄薄的砍刀,分别举在手里,昂然道:“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苦命的女人,被男人们玩弄够了身体,摧残毁掉了整个人生,却终于挣扎出自由之身!你们都受过我这样的苦楚,全都是我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亲姐妹,现在我给你们两条路,可以任凭你们选择!”   花朵儿高高举起左手的金条:“如果想回家的姐妹,就拿上足够的路费,自去寻找一条出路,以后嫁人生子,过上平静的生活,我会一直在背后默默的祝福你!”   花朵儿脸色一冷,振臂一挥右手中紧握的砍刀:“如果你们受尽了人世间的苦楚,早已无家可归,不妨留在我的身边,同我一起,打抱人间不平,快意恩仇,杀尽所有曾经欺辱过我们的人,这就是我要对你们所说的,我内心里所有的言语!”   众女沦为阶下囚良久,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惶然不知所措,正窃窃私语的时候,舞池旁边的楼梯口,郑成和面容呆滞,费力地拖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缓缓走了进来。   甜宝隔空一挑手指,郑成和立刻接到指令,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尸体丢进了舞池中间,女人们立刻尖叫着四散逃开。   其中一个肤色黝黑的非洲籍少女,个子最高,细眉大眼,双唇丰厚感性,尤其是一双大长腿,几乎占据了身高的一半,丰盈浑圆,自有一番动人的韵味。   非洲少女胆子最大,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凝神细看着尸体的糊满血渍的脸庞,突然尖叫一声,用谁也听不懂的非洲土著语言,连声嘶喊,只是能隐约挺清楚“李勇俊”三个并不标准的汉字,显然已经将李勇俊认了出来。   众女在南朝生活的时间不短,南朝的本土语言,又早已被华国汉语同化得七七八八,是以众女都听出了黑珍珠喊出的名字,纷纷乍着胆子凑上来,有几个胆量略微大一些的,已经胡乱在李勇俊的尸体上踢打起来。   舞池里痛哭声交织成一片,直到这一刻,三十二个女孩子才终于相信,自己真的已经被拯救出水深火热,全都尽情宣泄着压抑已久的情绪,纷纷冲上领舞台,捡拾起花朵儿面前的刀具,瞬间将李勇俊的尸体,剁砍成一堆烂肉。   花朵儿一直微笑着旁观,直到众女的情绪开始渐渐稳定下来,才高声道:“李勇俊已死,郑老鼠也被我牢牢控制住,你们现在都是自由的!”   花朵儿情绪激昂,振臂高呼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想走的,就拿上一根金条离去;不想走的,就留在众姐妹的身边,互相扶持,彼此照应,在南朝这个无法无天的弹丸国度里,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黑珍珠年纪稍长,本来是非洲某个小酋长部落的公主,因为在部落之间的争斗中溃败,被生擒后当成奴隶卖掉,辗转来到了江界市,在金花夜店里的时间最长。   黑珍珠虽然来自文明尚未完全开化的非洲部落,却最是侠肝义胆,在夜店里曲意奉承郑成和,不像其他夜店公主一样,被严看死守,多少能够在夜店的三四楼层里自由活动。   黑珍珠凭借着束手束脚的短暂自由时光,不断交好夜店的工作人员,从他们手里获得了额外的食物和药品,接济有需要的姐妹,隐隐成为了众多夜店公主们的大姐头。   黑珍珠走到花朵儿面前,施行一个本部落特有的礼节,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语,真诚道:“我们全部早已是无家可归的人,已经在狂风暴雨中,凋谢了一颗应有怀有的热心。就算辗转回到自己的家乡,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这里经历的噩梦,一定会终生纠缠在我们的心头。我代表这里所有的姐妹,向您表示臣服,愿意从此听从您的一切命令!”   身后众女见黑珍珠表态,齐声呼喊道:“愿意听从姐姐驱策!”   花朵儿傲然一笑,朝甜宝使了个眼色。甜宝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仔细地擦去脸蛋上的糖汁,突然间双臂一振,双掌微微合拢,掌隙里射出一个人头大小的炽烈火团,轰然砸落在李勇俊早已稀碎的尸身上,火舌很快将李勇俊的骨肉吞噬殆尽,只剩下一小堆残余的骨灰。   甜宝在舞池中众女惊骇的目光中,抱住了花朵儿的大腿,扬起小脸撒娇道:“花朵儿姐姐,我干的怎么样?”   花朵儿宠溺地摸了摸甜宝的发丝,暖声道:“宝儿做的很好,姐姐谢谢你!”   舞池中的夜店公主们,本来一直以黑珍珠为首,虽然对拯救者花朵儿怀有深深的感激,心里却隐隐有些不服气,暗思花朵儿只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只不过是心狠手辣了些,并没有什么太过出奇的能耐。   甜宝施展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异能之术,却立刻将众女震慑得服服帖帖,终于对这对修罗手段的姐妹,钦佩得五体投地,自此无不听命行事,一大丛鲜艳的蔷薇花,正在纷乱的江界市江湖上,悄然怒放出鲜血的颜色。 第472章 甜美梦境   自从凌阳和姚承思在野外教堂遇险,姚老爷子亲自开车将门主和女儿接了回来,就硬说廖三儿家里不安全,而且条件简陋,配不上凌阳的门主身份,死活把凌阳留在了自己家里。   姚老爷子在江界市苦心经营多年,虽然说不上富可敌国,却也积攒下几辈子花不完的财富。   姚老爷子把家族生意全权交给女儿打理之后,特意在江界市外郊,高价租赁下一块地皮,盖起了三幢大小不一的别墅,修建了高尔夫球场和大型露天游泳池,每日宴请江湖同门,优哉游哉地过起了退休生活,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凌阳救回来的几十个被拐女子,大部分被遣散回自己的家乡,剩下无家可归的,或是留在姚家别墅里做佣工,或是被姚承思安排到赌场和钱庄做服务人员,有了姚家作为后盾,倒也不怕被闲人欺负,只要踏实肯干,把薪水积攒起来作为嫁妆,日后也不愁找一个本分人家嫁过去。   凌阳屡次和甜宝失之交臂,郁郁寡欢,在姚老爷子和十几名门徒的再三劝说下,多喝了几倍闷酒,黑甜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佣人几次端着早餐,来到凌阳的房间门口,侧耳听到凌阳匀称的呼吸声,不敢打扰凌阳的睡眠,只好屡次离去。   姚承思清晨早早起床,在练武场里锤锻武技和异能之术,出了一身淋漓的透汗,这才洗澡换衣服,湿漉漉的短发随意拢在脑后,扎成一个短短的小辫子,悍然一脚踹开了凌阳的房门。   凌阳自从接受了秦璐的任务,几乎每一天都睡在死神的床榻边,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来到江界市以后,身边环绕着上百名无极高强的门徒,心神一松,终于深沉地做了一个美梦。   在梦里,凌阳回到了万恶的封建王朝,投胎成为一个富家纨绔少爷,正摇晃着手里的扇子,带领一大群的狗奴才,满大街佻戏良家妇女的时候,旁边突然窜出一个正气凛然的威武大汉,劈头揪住凌阳的衣襟,大吼一声:“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赶紧起来!”   凌阳大惊失色,从床上一跃而起,双腿间昂首挺立的二弟,只好摇头晃脑地向姚承思打了个招呼。   姚承思瞪大了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惊呆道:“你怎么……果睡……”   凌阳赶紧弯腰拾起被子,挡在自己身前,怒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敢随便闯进男人的房间里,你知道隐私两个字怎么写吗?”   姚承思常年跟男孩子混在一起玩耍,还真的不在乎这些异性之间的礼节,不屑地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就是比我多出一根小棍子吗?老娘又不是没见过……”   姚承思正大咧咧地满嘴里跑火车,突然想起父亲一再谆谆教诲自己,平时满身男孩子气也就罢了,在门主面前,一定要扮作娇羞的小女孩,表现出一个女孩应有的羞涩和礼貌尊敬,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用自己都感觉到恶心的娇腻语气道:“哎呀,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真是羞死人啦!”   凌阳无奈地叹了口气:“姚大小姐,就算你喜欢硬装良家妇女,也请你装得职业一点,最起码不用把指缝露得那么大吧!”   姚承思恼羞成怒,恶狠狠地拽起一只柔软的枕头,劈面摔在凌阳脸上:“赶紧起床,外面来了几个同门的师叔,说是金花夜总汇出了奇怪的变故,等着向你汇报都等了半天了!”   凌阳见姚承思背过身去,这才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随便用冷水抹了一把脸,跟在姚承思的身后,走迷宫般穿出了轩敞的别墅,终于见到前厅里喝茶闲聊的门徒们。   其中一位获得了金花夜总汇变故的门徒,年龄比姚海涛略小上几岁,名叫汪铁城,是江界市建筑界的标杆人物。   南朝虽然依旧处于计划经济时期,江界市建设局却早已从华国学来了不少猫腻,把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比如路桥和建筑物的工程活儿,瞒着国有体制下的工程公司,悄悄招标给民间私人的建筑队,这样一来的话,私人建筑队往往能从华国进口回相对便宜的水泥砖瓦等建筑材料,而且偷偷炸山取石,在界河里采砂,修建路桥和房屋的成本大大减少,能够返回给建设局数额不菲的“保证金”,其实仅仅是回扣而已。   汪铁城依靠同门兄弟的帮助,能够大量地从华国走私过来建筑材料,手下豢养了数不清的护卫和青壮力工,开山采石,江河淘沙,无所不为,渐渐垄断了江界市的城市基础建设行业,成为遍布江界市要门门徒中,混得风生水起的江湖大豪之一。   汪铁城见凌阳始终关注着金花夜总汇发生的事情,立刻派出手下所有精明强干的心腹护卫,昼夜不停地守在夜店周围,第一时间得知了金花的变故,不敢有一秒钟的迟疑,早早驱车来道姚海涛的豪宅,被子里的茶水早就喝得淡而无味,却一直没有等到凌阳出来。   汪铁城不想做出一副心急贪功的可恶嘴脸,特意邀请了几位交好的同门,一起来姚海涛家里拜访。   汪铁城也有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儿,尚且待字闺中,整天跟在姚承思身后胡混,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性格。汪铁城见女儿整天满口江湖黑话,动辄喊打喊杀,一心认为姚承思带坏了自己的女儿,早就看姚海涛不顺眼,两个人只要见面,就会在第一时间掐在一起,屡试不爽。   汪铁城心地爽直,不像姚海涛一样,满肚里都是花花肠子,见姚海涛腆起老脸,整天把宝贝女儿往门主身边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今天硬着头皮来到姚海涛家里,又被姚海涛告知门主正在休息,暂时不能出来相见,汪铁城勃然大怒,立刻同姚老爷子吵了起来。   隔着老远,凌阳便听到一群人在激烈地吵架,而且分成了两个明确的阵营。吵架的内容,不外乎谁家的女儿更能配得上门主的天纵之资,争吵声差点把房顶都掀翻了。   凌阳停住脚步,朝同样听到了父辈们争吵的内容,脸蛋红红的姚承思苦笑道:“你知道吗,我有多么的希望,有一天突然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长大,只不过是在小学一年级的课堂上睡着了。现在所经历的一切烦心事,其实只是一场可怖的梦境而已……” 第473章 金花易主   凌阳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脸颊,直到混乱的思维淡定下来,才缓步走进了姚家的宴客厅里。   众门徒见道凌阳大驾,立刻齐齐施礼,只有姚老爷子依旧拈须微笑,望向凌阳的目光里,充满了长辈对于子侄的宠溺,十分自来熟地关切道:“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   凌阳揉了揉太阳穴,表情痛苦道:“如果不是被你的宝贝女儿折腾醒,我想我会睡得很不错。”   众门徒一听之下,立刻大惊失色。汪铁城更是恨恨地剜了姚老爷子一眼,只是终究不敢当着对凌阳的面吵架,唯恐凌阳认为是自己挑起的事端,破坏要门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姚承思见师叔们误解了凌阳模棱两可的话,早已霞飞双颊,忙不迭地解释道:“我在练功房修习完武技,听佣人说这个懒家伙一直不肯起床,激于一时义愤,才踹碎了客房的大门,把这个家伙从被窝里拉了出来。我做的不对吗?”   汪铁城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想要把门主收为乘龙快婿,并非没有了机会。想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整天跟屁虫一样跟在姚承思身后,把姚承思当成自己的偶像崇拜,言语行动间,学足了姚承思大大咧咧的江湖男儿气息,气不打一处来,还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姚老鬼,门主初到江界,一路上辗转劳累,又为了寻人心力交瘁,怎么在你家里好好睡一觉都不行吗?一定是你指使思儿,打扰了门主贵体休息,我看门主继续在你这里住下去的话,早晚会得了心脏病猝死,英年早逝,不如搬到我们家去……”   不等凌阳说话,姚海涛已经一改行将就木的衰老模样,腿脚利落地跳了起来,愤怒地指责汪铁城居心叵测:“搬到你家里去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不就是家里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待嫁女儿吗?你是不是想做了门主的泰山老岳父,好不用把我们这些老兄弟放在眼里?”   汪铁城针锋相对道:“你说我居心叵测,难道你心里就没鬼?你整天把门主拴在你家里,不肯让我们孝敬一天两天的,你打的又是什么样的主意?难道当我们全都是瞎子,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姚海涛被汪铁城戳破了心事,老羞成怒,专挑汪铁城话里的语病攻歼:“你先不用跟我说这些子虚乌有的废话!你刚刚诅咒门主英年早逝,得了心脏病早死早托生,我倒要问问你是什么居心!”   汪铁城已经气得火冒三丈,跳脚道:“照你的意思,是说我汪铁城大逆不道,想要谋权篡位不成?你不用在门主面前耍这种挑拨离间的花招,门主的眼睛的是雪亮的,当然不会受到你这只老狐狸的挑唆!门主你说是不是?”   姚承思听几个老头吵的太欢,隐隐有把矛头指向自己的趋势,早已溜之大吉。凌阳则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正剥开一粒松子送进嘴里,闻言笑道:“汪叔叔说得很对,姚老爷子说的也没错,错只错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放着这样两个温柔体贴、宜室宜家的漂亮女孩不知道追求,偏要傻了吧唧地做一只单身狗,你们说说看,我这不是犯贱吗?”   汪铁城心地爽直,听完凌阳的话,顿时呆住了:“您说我的女儿温柔体贴,还宜室宜家?门主您是不是不小心瞎了眼……”   凌阳:“……”   旁边一位年纪稍长的门徒,见汪铁城和姚海涛吵得乌烟瘴气,实在不忍看下去,插言道:“铁城,你不是说打探到了金花的消息,要及时汇报给门主知道吗?能不能先暂时放下你那个宜室宜家的女儿,还是先说说正事吧!”   凌阳剥了一大把榛子仁,正一把填进嘴里,顺便拿起杯子,把已经没有了没味道的淡茶一饮而尽,满足地长出一口气:“你们接着吵,吵架才是正事!”   汪铁城见凌阳不悦,狠狠瞪了姚海涛一眼,这才堆起笑脸,把自己获悉的有关夜店的消息,简要为凌阳叙述了一遍。   汪铁城的手下,有一些是江界市出了名的城狐社鼠,大事办不了,打探起市井中的各类消息来,却是绰绰有余。江界道儿上的各类真假小道消息,都是有心人怀抱着各种目的散播,无一不是通过从这些人的口中传出来的,耳目最是灵通。   根据这些人传回来的消息,就在昨天上午,金花夜总汇突然对外宣布易主,原本的室长李勇俊不知去向,夜店里曾经的二号人物郑老鼠,接管了金花大权,遣散了原本所有的工作人员,把店里的“公主”们恢复了自由之身,分别接替了夜店的管理和服务岗位。   郑老鼠一直跟在李勇俊身边,对于夜店的经营轻车熟路,生怕引起各方面势力的不满,连夜走访了本区域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包括税务所和警务分局的大小领导,还有在本区域常年收取保护费的帮派首脑,都收到了郑老鼠的巨额贿赂。这些大人物纷纷表示,即使李勇俊离开,也会全力支持郑老鼠的经营活动,绝不会暗中下绊子。   一些护卫找到了金花被遣散的前工作人员,得知李勇俊似乎惹上了厉害的对头,不得已躲到了平壤,寻求背后军方大佬的庇护,避开仇家的追杀而已,这才暂时把金花交给郑老鼠打理,而且做出放弃夜店的样子,其实只是放出了一幕烟雾弹,想要蒙蔽仇家视线的一种手段,李勇俊早晚还会回来的。   俗语有云,三人成虎。说的是一件事只要经过多人的口口相传,一定会走了样子。被遣散的金花工作人员,把郑老鼠开会时的话听懂了一大半,经过并不灵光脑袋的推理,把情况传得完全与现实不符,扑朔迷离的流言蜚语,却正好为甜宝和花朵儿掩藏行踪,提供了最好的掩护,这是花朵儿一开始根本不会想到的。   金花夜店所在的区域,本就是江界市公认的红灯区,没有人乐意和这个区域里的黑道生意人较真,这些黑道分子之间,经常会展开狗咬狗的地下火拼,情况复杂。今天死掉一个,明天又有两个人跑路,本就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不仅道儿上的人,对于夜店易主不感到惊讶,就连警务室的人,都懒得理会这种江湖上寻常发生的小插曲,金花的变故,只是在江界市的江湖上,溅起了一个小小的浪花,很快便没有人再注意。   当然,凌阳除外。 第474章 格杀勿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候,金花夜总汇同往常一样,舞池里挤满了神经亢奋的年轻人,喝掉了大量的烧酒,接连吃掉几颗刺激神经兴奋的小药丸后,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舞曲音乐,狂乱地舞动肢体,尽情挥洒着绚烂的青春。   和以往有所不同的是,门口的保安护卫,穿梭在舞池间的服务人员,还有吧台卖酒的侍者,甚至包括台前收款的财务,全都换成了清一色的年轻女孩,一个个青春逼人,秀色可餐,众男客还没等喝酒,先就已经醉了。   舞池里面,摇摇晃晃走出一个高瘦的本地汉子,年纪三十多岁的样子,剃着锃亮的光头,太阳穴上纹绣着一只狰狞的蝎子,是江界市出了名的泼皮恶棍,专门收保护费为生,外号“蛆虫”。   蛆虫为人下作,甚至连江湖同道都不齿他的所作所为,专门欺负街边摆摊的穷苦小生意人,只要被蛆虫盯上,没有几个能逃过破财的厄运。   蛆虫穿着一件花衬衫,外套早已不知丢到了哪里,手里提着半瓶烧酒,尖着指头,往酒瓶里扔进几粒花花绿绿的小药丸,这才满意地仰头咕嘟了一大口,一只手随意搭在一名路过女侍者的腰肢上。   女侍者端着一个托盘,盘上摆放着几杯浅褐色的洋酒。被蛆虫的胳膊环在腰上,身子一颤,托盘上的酒液顿时洒在了地上。   女侍者似乎是一名欧洲,细眉大眼,金发披肩,长相十分俊美。蛆虫食指大动,借着酒力上头,不管不顾地拉拽住侍者的手臂,三两下拖进了不远处的卫生间,手忙脚乱地解开自己的裤带,就要把女侍者就地正法。   女侍者携带的酒杯早已摔得粉碎,手里只剩下一个木质托盘,见卫生间里走出两个醉醺醺的男客人,于是惊呼起来,高声求救。两名男客人认识蛆虫,知道这是一个难缠的家伙,而且在夜店里,客人随意欺凌女侍者的事情,屡见不鲜,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于是笑嘻嘻地打量了女侍几眼,占足了眼目便宜后,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卫生间,还顺手从外面插上了门闩。   女侍感受到蛆虫充满酒味的呼吸,心中大急,不得已高高举起手中的木质托盘,狠狠砸在蛆虫的光头上,托盘四分五裂的同时,女侍悄悄插进口袋里的手指,按在了小型对讲机的呼叫键上。   蛆虫被坚硬的托盘砸在脑袋上,头顶被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一缕鲜血流到了太阳穴上的蝎子尾巴上,用手指沾了沾,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怒意,而是把沾血的手指送进嘴里,仔细地回味着血腥气息,桀桀怪笑道:“金花真是越来越懂得客人的心意,从哪里找来这样一朵带刺的外国花,老子很喜欢,今天吃定你了!”   女侍慌乱地缩在墙角,左右看了看,抄起一个马桶刷,畏畏缩缩地举在胸前,恐惧道:“你不要乱来,千万不要乱来……”   蛆虫一脚踢飞了女侍手里的塑料马桶刷,五指箕张,抓住女侍的裙摆,用力一撕,女侍的半边裙子被扯出了一条口子,露出白腻的大腿和光洁小巧的膝盖,哀求声已经带上了哭音。   蛆虫差点流下口水,并不急着立刻提枪上马,而是学足了猫戏老鼠,又抓住了女侍肩头露出的一根内衣带子,拽起后突然一松手,在女侍娇嫩的肩膀上,崩弹出一道浅浅的红印,哈哈大笑起来:“真有趣,真有趣,今晚可有的玩了,老子一定要慢慢炮制你,试试你的活儿到底怎么样。要是真把老子伺候高兴了,说不定花钱把你买了出去,放在家里,每天都陪你玩儿上一夜,那时候你才知道老子的真正手段!”   蛆虫越说越兴奋,手上却一直没停,一直把女侍者身上的衣服,撕扯成七零八落,无法蔽体,露出了大部分的身体,才吞了一口口水,赞叹道:“外国娘们儿就是白,瞧你这一双大长腿,就足够我玩儿上一年,老子真是有福气!”   蛆虫一只手掐在女侍的脖子上,见女侍不断挣扎,终于失去了耐心,狠狠一巴掌抽在女侍者的脸上,趁着女侍发懵的空当,捏开柔嫩的双颊,把手里加了料的烧酒瓶口,深深插进女侍的喉咙里,狞笑道:“多喝点,喝多了就能放得开了。我听说你们外国女人喜欢走后门,老子待会儿倒要好好试试,你身上的几个洞口,到底哪一个比较舒服一些,哈哈哈哈!”   女侍被酒瓶插进了食管,被酒液呛得连连咳嗽,双手紧紧握住蛆虫铁棍一样的小臂,赤脚在地上蹬踢着,拼命挣扎,却终究抵不过蛆虫的力气,腹中升起一股火热,缺氧加上药力发作,身上的力气逐渐流失,只好认命地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滴滑落下来,一颗一颗滴在了地上。   蛆虫正得意万分,卫生间的大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一个遍身漆黑的长腿非洲女人,身后跟着两个身着紧身黑色皮衣的亚洲女子,寒着脸走了进来。   蛆虫为了尝鲜,曾经在黑珍珠身上花过过夜的钱,见到黑珍珠走进来,脸上一喜:“老子今天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够同时玩儿到四个极品货色,真是老天赐给我的福分……”   蛆虫很快便笑不出来了,因为黑珍珠的手里,赫然举起了一只“蜂鸟”,黑洞洞的枪口顶在蛆虫的额头上,另外两名亚洲女子,则各自从后腰抽出寒光闪闪的刀子,刀尖分别顶住蛆虫的两侧腰眼,微微用力一顶,刀尖扎进皮肉,蛆虫立刻知道,这三个女人真的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仅仅过了三分钟,女侍者便被黑珍珠搀扶出了卫生间,两名亚洲女子,则吃力地抬着一个大麻袋,绕过玩儿得正嗨的舞池人群,穿到后门的僻静巷子里,把渗出了血液的大麻袋,扔进一只铁质的垃圾箱里,浇上一瓶汽油,随手扔进一只点燃的打火机,这才拍打着手上的灰尘,转身离去。 第475章 欺人太甚   就在两名亚裔女子,抬着装有蛆虫尸体的麻袋,刚刚绕到舞池一侧的时候,金花夜总汇的门口,突然涌进来十几名神态彪悍的保镖护卫,穿着清一色的黑色棉服,簇拥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男的长相俊逸,刚一进店,眼睛便在年轻漂亮的女性工作人员身上,滴溜溜乱转,女子则梳着一头栗色的短发,好奇地打量夜店里群魔乱舞的人群,表情十分兴奋。   男子正是凌阳,女的则是陪同凌阳前来试探的姚承思。门徒们生怕门主有失,特意挑选手下武技高强的硬手,围护在两人身边。十几个人一拥而进,倒把门口收门票的女人吓了一跳。   凌阳缴纳了一笔不菲的门票钱,背着手悠然走进夜店里,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和姚承思一起坐下,不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十几个护卫,始终站在桌前,凝神戒备着疯狂的人群,生怕有醉鬼和药徒过来闹事。   一名女侍者穿着一袭女仆群,花蝴蝶般飘了过来:“两位客人,请问想点些什么吃的喝的?”   凌阳正好没吃晚饭,揉了揉饿瘪的肚子,欣然道:“给我上两大碗牛肉面,不要面只要牛肉,顺便在剥一头蒜来,我口味比较重……”   女侍者明显一愕,显然没见过来夜店里吃牛肉面的客人,只好陪起笑脸道:“真是对不起,我们这里只提供酒水和零食,您点的东西真没有……”   凌阳闻言大怒,猛地一拍桌子:“你们是不是怕我没钱,付不起账,这才撒谎骗我?”   凌阳使了个眼色,自有身后的护卫,恭恭敬敬地双手递来厚厚一叠纸币,凌阳接过来,狠狠摔在了桌子上:“如果没有牛肉面的话,就给我上一碗米饭,再来一碟臭豆腐!对了,记得把蒜瓣剥好了一起端上来……”   女侍者就算再傻,也知道凌阳是来闹事的,一面鞠躬道歉,说店里确实没有这些吃食,早已悄悄把手插进口袋里,按下了对讲机上的呼叫按钮。   姚承思见凌阳闹得有趣,笑吟吟地坐在一旁看热闹,也不出言阻止。两方僵持了片刻,黑珍珠款款走了过来,身后依然跟着两名年轻的亚裔女子,走到凌阳面前,正好看到凌阳身后的十几名护卫,脸上一惊,把手背在身后,暗暗朝身后的手下摆了摆,示意手下不要贸然动手,这才用蹩脚的汉语道:“尊贵的客人,敝店新近换了主人,刚刚开张不久,可能没有及时拜访到每一位江湖朋友,还请您多多见谅!”   黑珍珠眼里不错,见凌阳手下的护卫,个顶个面色淡然,身上却散发出一种凛然的气势,正是打杀中见过血的狠角色,身上带有的独特气息,断定凌阳是纵横当地的一股道儿上势力,朝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对女侍者呵斥道:“看没看到贵客驾临,赶紧拿最好的酒来!”   女侍者慌忙转头跑去,很快端着一个托盘,飞也似地转了回来,把两杯陈年的法国干红,小心翼翼地放在凌阳和姚承思面前。   恰巧的是,黑珍珠身后的一名亚裔手下也同时回来,把一个一巴掌长的细长油纸包,递到黑珍珠的手里。   凌阳正有滋有味地品尝红酒,见黑珍珠把油纸包放在桌上,指尖向前一推:“这是敝店孝敬您的一点小意思,还请问这位客人的尊姓大名,回头我也好像室长有个交代。”   凌阳捻起油纸的一角,掀开一条小小的缝隙,里面传出一抹耀眼的金色,原来里面包裹着一根灯管粗细的金条,看上去怎么也有二三百克的重量,看来不仅仅是作为见面礼这样简单,打发掉一般的实力不弱的闹事者,足以绰绰有余了。   人家既然敢开这种夜店,就早已做好了应付各方势力的准备,礼钱不能落在空出,总要知道摆平了何方神圣,询问凌阳的姓名,实属正常。   凌阳把大黄鱼揣进怀里,似乎十分满意的样子,笑呵呵道:“你告诉你们的室长,我叫伊布拉希莫维奇;我身边的这位女士,是帕帕斯塔索普罗苏伊娃小姐,我身后的这帮兄弟,分别叫做布拉齐科洛夫斯基、尼古拉斯莫维奇比什克夫、塔克拉玛干哈哈大笑斯基、还有这位关关雎鸠思密达先生,也是我最可信赖的一名心腹……”   黑珍珠见凌阳收了钱,却始终不肯以真姓名示人,反倒一味地胡搅蛮缠,却也没有生气,还以为凌阳死要面子,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暗忖凌阳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之辈,既然肯收下自己的礼物,以后一定不会再前来闹事,至于凌阳的身份,过后慢慢打听也就是了,于是盯着凌阳和姚承思看了一会儿,把两个人的长相,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凌阳几口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感觉到肚子里咕咕直叫,于是叫住了转身欲走的黑珍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吃晚饭,不知道你们店里有没有牛肉面和蒜瓣供应……”   黑珍珠脸上的怒色一闪而过,不卑不亢地吩咐女侍者:“按照这位客人的要求,去外面买一碗牛肉面,再称上十斤大蒜……你干什么?”   原来凌阳一边点头称谢,一面把手深在黑珍珠的大腿上,满脸陶醉地闭上眼睛,上下摸得正欢。   凌阳摸了几下,见黑珍珠面露愤怒之色,连忙道:“我坐得太久,腿有些麻了,所以摸一摸还有没有知觉……”   黑珍珠躲开凌阳作恶的大手,回头狠狠瞪了身后的两名手下一眼,两名亚裔女子见状,只好愤愤地收回按在后腰处的手。   黑珍珠突然朝凌阳一笑,语气透露出淡淡的惨然:“您的腿麻了,摸我的能有什么感觉?算了,既然我们做的是这样的生意,就不能像冰清玉洁的小女孩一般惺惺作态,免得更加惹人耻笑!您请随便坐,小女子恕不奉陪了!” 第476章 一再挑衅   黑珍珠率领两名手下,转身袅娜离去。凌阳垂涎欲滴地望着黑珍珠离去的背影,啧啧赞叹道:“你看人家的腿多长,从十二指肠以下就开始分叉了……”   话未说完,凌阳放在桌子上的手臂一痛,原来已经被姚承思狠狠掐了一把,捂住小臂痛哼道:“你掐我干什么,都青了……”   姚承思白了凌阳一眼,凑过来低声道:“那个黑女人有问题,你看见她身后的两个女人没?一开始杀气腾腾的,看到我们人多,才硬是忍气吞声,你见过哪家夜总汇里的公主,能有这样的气势?竟然能露出这样择人而噬的凶厉眼神!”   凌阳望向姚承思的眼神里,充满了笑意:“听你的意思,你似乎没少到这种地方来,一共赚了多少钱,能不能分我一点儿……”   姚承思掐住凌阳的另一只手臂,狠狠拧了一圈,直到凌阳咧嘴告饶,才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你懂个屁,江界市敢于公然挂牌营业的夜总汇,只有金花一家。这么赚钱的买卖,我怎么能不暗中插上一脚,早就偷偷地开起了十几家,只不过规模要小上许多而已!”   凌阳眼睛里立刻放射出贼亮的光芒,低声恳求道:“那你身上带没带着VIP至尊卡之类的东西,能不能给我一张,我去照顾你们家生意的时候,多少也能打个小小折扣……”   姚承思嘴唇抿成一个危险的弧度,朝凌阳灿然一笑:“你是我老爹的顶头上司,这点面子总还是得给你的。”   姚承思指着自己鼻尖:“你看见我这张脸没?这就是最管用的至尊VIP卡片,如果你想照顾我们家的生意,我不妨介绍几个知情识趣的公主给你认识,你们玩耍嬉戏的时候,我就蹲在一边看着,包管她们不敢收你一分钱……”   凌阳幻想起那种尴尬而可怖的场景,身体不能抑止地哆嗦了一下,连忙岔开话题,伸了个懒腰道:“我都闹成了这样,还是不能把那个什么老鼠逼出来,这家伙真能忍哪,看来我得给他们加把火才行……”   凌阳和姚承思凑到一起,搜肠刮肚地想着祸害夜店的坏主意。姚承思本来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惹祸精,没事的时候还要琢磨着欺负别人取乐,和凌阳这样的极品二货凑在一起,顿生知遇之感,两个人没费什么力气,便轻松想出了几十个大闹夜店的借口,正争论着哪一种能闹出最大的动静,刚刚倒酒的那名女侍者,已经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胳膊上挎着一篮子大蒜,放在凌阳的桌子上:“先生,您点的食物来了。”   凌阳吸了吸鼻子,鼻端传来一阵香浓的狗肉汤气息,立刻朝姚承思使了个眼色,指着汤面怒道:“我要的是牛肉面,谁让你给我上狗肉面,你知不知道,我是江界市出了名的爱狗人士,你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的信仰!”   女侍者正忙着剥蒜,满脸歉意道:“这里附近的饭馆不多,根本买不到牛肉面,只有这个,请您多多原谅,我不知道您是狗人士……爱狗人士……”   凌阳终于抓住了闹事的借口,心花怒放地当场翻脸,端起冒着热气的狗肉汤面,用力抛掷到气氛癫狂的舞池里。舞池里传来一阵纷乱的尖叫声,许多人看见是凌阳泼的热汤,刚想冲上来打人,凌阳身后的十几名护卫,却齐齐抽出腰间的砍刀,有几个手里还拿着威力不小的“汽狗”,跃跃欲试的客人们立刻泄气,掸了掸身上的汤油,低声咒骂着当即离开。   姚承思见终于闹了起来,一跃跳上了高高的进口音箱,把音箱后面的插线一股脑拔了下来,厉声喝道:“警务厅办案,闲杂人等都给我滚出去,要不就跟我回去蹲几天苦窑……那个谁,你特么手里拿的是不是违禁药品,对,说的就是你!别跑,再跑我开枪了啊!”   客人们来金花寻欢作乐,看上的就是这家夜店的合法经营资质,知道这家夜店的老板,有着雄厚的官方背景,轻易不会被查,大部分客人都沾染有药瘾,这会儿听到警务厅办案的吼声,哪里有心情分辨真假,立刻轰然作鸟兽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散了个干干净净,争先恐后地逃了出去。   花朵儿痛恨男人把女子当成玩物,自然不肯再让手下的姐妹们吃亏,接掌金花以后,只是开放了一楼的大厅,兜售昂贵的洋酒和药品牟利,二楼以上带有特别服务的单间,早已封闭得死死的,一旦一楼大厅里的客人全部离开,整个金花夜总汇,除了十几个女性工作人员的呼吸声触耳可闻,立刻变成了一片死寂。   黑珍珠见凌阳等人来得尴尬,压根没有离开,而是躲在暗处,时刻监视着凌阳和姚承思的一举一动,见凌阳如此作为,立刻知道是故意来闹事的,迅速发出几道命令。女子们领命开始行动,有的抽出家伙,摆出了战斗的架势,有的则去楼上通知大姐花朵儿,剩下的两名女子,则悄悄绕到门前,飞快将夜总汇的大门紧紧锁住,打定了关门打狗的主意。   黑珍珠见姐妹们各就各位,心中稍定,顾忌到凌阳带来的凶悍保镖,还是不敢立即动手,试图暂时稳住凌阳,等花朵儿知晓后再拿主意。   黑珍珠依旧带着两名心腹亚裔女孩,款款走到凌阳面前,寒声道:“客人,我们已经尽了地主之谊,满足了您的一切要求,而且送上价值不菲的礼物,您真的执意要闹下去的话,恐怕我们双方的面子,都不会太好看。”   不待凌阳说话,姚承思早已闪到凌阳身前,挑衅地盯着黑珍珠的眼睛,不可一世道:“我们的面子好不好看,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今天我们来捧金花的场,本来就不是为了面子来的,让你们老板出来,亲自向老娘拜山,否则老娘就立刻动手砸店!” 第477章 久别重逢   黑珍珠不着痕迹地转动眼珠,见手下的姐妹们各就各位,手里全都抄起了家伙,墙壁上的暗孔里,也已经支出了十几只黑洞洞的枪管,心里有底,这才毫不畏惧地笑道:“我就是这里的老板,但是我的腰杆硬得很,不习惯向别人卑躬屈膝,你们想找麻烦的话,尽管动手试试!”   凌阳高深莫测地一笑,制止住跃跃欲试的姚承思,把怀里的油纸包掏了出来,一层层剥开外面的纸张,把金条托在掌心,用力一捏,金条立刻化为金色的粉末,顺着凌阳指缝里倾泻到地上。   黑珍珠见状大惊,从未见过如此手段高明之人,凌阳却早已环顾四周,不断指点着墙上暗孔里伸出的枪管,傲然道:“一共十三只气狗,都是土作坊里生产出来糊弄人的家伙,每次只能填充一颗铅弹!你信不信我能瞬间避开第一轮射击,用不了五分钟的时间,我就能一个人把你们全都收拾掉!”   黑珍珠惊疑不定,早已高高举起的一只手,始终不敢挥下去发号施令,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眼见凌阳不紧不慢,拿起姚承思喝剩下的半杯红酒,摇晃着杯子喝了一口,赞了一声“好香”,也不知道说的是酒香,还是姚承思唇齿间遗下了少女特有的体香味道。   双方正剑拔弩张,无比紧张地相互对峙,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是郑老鼠快步下楼,大老远便豪爽地哈哈大笑:“听说店里来了贵客,郑成和有失远迎,惭愧,惭愧!”   郑成和大步朝凌阳走来,越是接近,凌阳越是能够感受到,郑成和的身上,隐隐传出一阵微弱而熟悉的异能波动,心下了然,同样哈哈大笑迎向了郑成和,两个人就像多年未曾见面的熟识老友,亲热地拥抱在一起,彼此拍打着后背,凌阳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这回不仅黑珍珠等一众女人惊讶不堪,就连姚承思都呆住了,期期艾艾道:“你,真的认识郑老鼠?”   凌阳并不答话,直到笑得浑身乱颤,才放开了郑成和,眼神一凛,异能之力汹涌磅礴地涌出身体,瞬间填充了金花夜总汇的每一寸空气中。夜店里的所有人,感受到凌阳释放出来的霸道气势,无一不从内心里升起一股臣服感,只觉得双膝发软,恨不能当场跪了下来,把凌阳当成神一样膜拜,才能尽情尽意。   随着凌阳散发出来的气势愈加浓烈,郑成和突然双眼一翻,仰面栽倒在地。郑成和的后脑勺刚刚磕在地上,楼梯口已经飞出一个小小的人儿来,一阵风般冲进凌阳的怀里,香吻雨点般落在凌阳的脸上。   凌阳紧紧拥住甜宝,突然感觉到后脖颈处一阵濡湿,讶异道:“宝儿,你竟然会哭?”   甜宝死死搂住凌阳的脖子,生怕凌阳会突然消失掉一样,抽泣道:“人家看到你,本来是很开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的,于是就掉了眼泪。”   这时,花朵儿早已走了过来,轻声道:“宝儿,他就是你的爸爸么?”   甜宝听到花朵儿的声音,这才破涕为笑,重重点了点头,把花朵儿和其他的少女,一一介绍给凌阳认识。   所有人里,只有姚承思完全呆在原地,如同五雷轰顶过的行尸走肉一半,双眼失神地喃喃道:“他有女儿,他已经有了女儿……”   凌阳耳朵尖,听到了姚承思的喃喃自语,心中苦笑,却出奇地没有解释,只是爱怜地捏住甜宝的鼻尖,用精神意识传音道:“以后别跟别人说我是你爸爸,你还想不想让老子泡妞了?老子今后的幸福生活,都特么毁在你这个小混蛋手里了!”   甜宝嘻嘻一笑,却始终不肯脱离凌阳的怀抱:“这里乱得很,咱们到楼上去吧。我买了整整一个房间那么多的糖果零食,不介意分给你一点的,我的好爸爸!”   凌阳在花朵儿的带领下,抱着甜宝上楼,还不忘把一篮子大蒜塞进黑珍珠的怀里:“先把这篮子蒜剥了,再给我上一碗牛肉……好吧,随便什么汤头的面条都行,哥真没吃晚饭……”   在二楼一个精致的单间里,凌阳和甜宝各自倾诉离别后的际遇。花朵儿听得津津有味,姚承思却一直魂不守舍,直到甜宝听说,凌阳做了江界市要门所有门徒的龙头老大,才撅起嘴哼道:“这么好玩的事,为什么不叫上我?如果你以后再敢吃独食的话,我就诅咒你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   凌阳一拍大腿,心说坏了。一直呆兮兮的姚承思,听到甜宝的话,眼睛里却立刻恢复了神采,一把抓住甜宝肉乎乎的小手,惊喜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他还没有娶媳妇?”   姚承思脸色瞬息变幻,就像京剧里的变脸一样:“你不是他的女儿吗?难道他你老妈已经死了?”   甜宝没想到姚承思如此彪悍,随便就敢当面诅咒别人死了老妈,狂汗了一下,故作忸怩道:“我听别的叔叔阿姨说,我只不过是一个私生女而已,谁知道他跟谁胡混的时候,不小心把我整出来了?我的年纪还小,回答不了你这么深奥的问题……”   花朵儿在一旁掩嘴偷笑,心想这父女俩怎么都是一个德行,怪不得说女生父相呢,果然一点都没有错。   姚承思脸上露出狂喜之色,随即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打了个哈哈,尴尬道:“那个,宝儿,对不起啊,姐姐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甜宝见姚承思呆萌的样子十分好玩,粘人地转移到姚承思怀里,抚摸着姚承思造价昂贵的衣服道:“姐姐,你穿的这么好,一定是个有钱人吧!”   姚承思笑道:“姐姐有的是钱,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姐姐也一定买一艘宇宙飞船去给你拉回来!”   甜宝兴高采烈道:“我看姐姐你这么大方,不妨送给你两个忠告!第一,我从此以后叫你阿姨,免得你比我爸爸矮了一辈,不好展开追求攻势;第二,他根本不是我爸爸,只不过是把我从福利院里领养出来的养父而已,你如果有能耐的话,尽管把他娶回家做老公。只要你肯把星星给我弄回来,其余的事情,我根本一点都不介意!” 第478章 姐妹情深   花朵儿见甜宝信口开河,嗔怪道:“宝儿,不要胡说,这都是大人们的事情。”   姚承思被一个小女孩戳穿了心事,脸蛋已经红得快要滴出汁水来,手脚都找不到安放的地方。   花朵儿这才仔细打量了姚承思一番,见姚承思用同样怪异的目光看向自己,两个人的心里同时一凛。   花朵儿开始了新的生活,已经剪断了自己的长发,垂至颈前的短发,秀丽不足,却英气勃勃的重眉,丹凤眼微微向上挑起,挺鼻薄唇,相貌居然跟姚承思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姚承思从小跋扈,眼神里始终带着坚毅和傲气,花朵儿受尽磨难,虽然早已重拾回活下去的信心,一改低眉顺眼的受气包模样,脸上却隐隐露出一丝肃杀。除此以外,二女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的细节动作,都一模一样。说是一对嫡亲的姐妹,绝对不会有人提出任何质疑。   甜宝见这对相貌相似的姐妹,相面一样互相打量个不停,转头转脑地来回看起了热闹,却被姚承思的发丝捅进鼻孔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连忙挣脱姚承思的怀抱,想要爬到凌阳的怀里。   姚承思胸口毕竟刚刚受了枪伤,即使被凌阳以“治疗者”的异能,疗治得七七八八,伤口却始终隐隐作痛,不小心被甜宝的手肘碰到,眉头一皱,疼得胳膊发抖,差点把甜宝摔在地上。   甜宝连忙轻抚着姚承思的胸口,小心翼翼地呵气,似乎自己呵出的是仙气,能够为别人疗伤一样:“阿姨对不起,我是不是把你弄疼啦!”   姚承思想起凌阳为自己治疗胸前的枪伤,早已把自己身体看了个明明白白,于是狠狠瞪了凌阳一眼:“你问他!”   凌阳喊起了撞天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一个好心的活雷峰,不惜费力为你治疗伤口而已,你胸前的大小形状,和你左肋下的那个心形胎记,我可是一点都没看到……”   姚承思狠狠一脚,踹翻了凌阳座下的椅子:“连我的大小形状和胎记什么样都知道,还说你什么都没看见,我看你就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混账,我打死你得了!”   甜宝不是第一次见凌阳被女人揍,甚至凌阳见到女人后的不堪德性,拍手叫好道:“阿姨你打得太轻了,他根本不会长记性的!对,就用这招猴子偷桃,然后再用力踹他的后脚跟!阿姨你力气真小,快点使用内功对付他……”   姚承思哭笑不得,耳畔却传来花朵儿的惊呼声,立刻警惕地望向花朵儿,语气酸溜溜地开始护食:“我教训我们自家的门主,你跟着瞎叫唤个什么劲儿?”   花朵儿伸出一只不断颤抖的手,隔着桌子,却始终触碰不到姚承思的胸口,颤不成声道:“他刚刚说,你左侧肋下有一块心形的胎记,到底是不是真的?”   姚承思已经记不起今天第几次脸红了,差点把脑袋塞进了桌子底下,低声道:“当然是真的,那块胎记我从小就有。都被这个天杀的恶棍看光了,我一定要对他负责……”   姚承思的思维方式,显然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被别人看光了身体,反倒要为别人负责。说来说去,还是一丝情愫,早已系在凌阳的身上,却又苦于不知道如何表达,只好拿出江湖恶棍的作风,不把凌阳抢回去做了压寨老公,誓不肯罢休。   姚承思声如蚊呐地表明心迹,偷眼打量凌阳的神色反应,却看见凌阳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桌子对面,鼻孔里缓缓流下了两行鼻血,一直越过嘴唇,沿着下巴低落,犹自没有感觉到,不禁错愕道:“你又发什么疯,怎么好端端的流鼻血了?”   凌阳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姚承思的一番表白,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桌对面,口中喃喃道:“大白天的就敢公然送福利,这特么才叫活雷峰……”   姚承思愕然顺着凌阳的目光望去,只见花朵儿悍然撕开了自己的衣襟,衣服一直挽到腰间,露出无限姣好的上身,峰峦叠嶂间,美不胜收。只是花朵儿经年受到朴多成的凌疟,身上爬满了触目惊心的大小伤疤,就像数不清的蠕虫,十分可怖。   姚承思目光一滞,惊呼了一声佛祖,眼光再也收不回来,眼神全部被花朵儿身上狰狞可怖的伤疤吸引住,半晌才回过神来,翻手给了凌阳一个清脆的耳光:“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这种货色,女澡堂子里多的是,我早就看腻了,可不像你这样没有出息……”   凌阳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而娇小的掌印,带着哭腔道:“我特么又从来没去过女澡堂子,哪有你那样见多识广……”   甜宝跟着添乱道:“你怎么没去过女澡堂子呢?你忘记啦?有一次你带我去偷看许冰阿姨洗澡,在脚底下垫了一个缺腿的小板凳,爬在透气窗上看得兴起,一不小心滑倒,差点把脚脖子崴断……”   三个人闹成一团,花朵儿却已是泪如雨下,指着自己左肋下方,一块浅褐色的心形胎记道:“姚小姐,你看看我这里的印记,有没有觉得熟悉……”   姚承思正恼羞成怒,暗恨花朵儿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诱惑自己选定的男人,恶声恶气地扭头道:“熟悉个屁,不就是长着两只秀气一点的小金桔吗,比我的可要小多了,摸起来一定硌手得很……”   姚承思话说到一半,目光落在花朵儿的左肋下,眼睁睁看着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心形胎记,终于张口结舌,嘴巴张得足可以塞进一颗大大的鹅蛋,失声惊呼道:“这个,这是,这,天哪!”   自从姚承思懂事起,父亲每晚为自己讲完睡前故事,都会抽泣着告诉姚承思,她还有一个从小走失的姐姐,悔恨今生再难以相逢。姚老爷子早已把走失女儿,身上的每一根汗毛的形状,都说给姚承思知道。所以姚承思先是见花朵儿和自己长相相似,这会儿又骤然见到花朵儿的胎记,立刻明白过来,这个苦命的女子,十有八九,就是自己走失掉的嫡亲姐姐。   姚承思心情激荡,激动地撕扯掉自己的衣服,露出同花朵儿一模一样的心形印记,同样也印在左肋之下。相互印证间,可怜凌阳早已鼻血长流,眼前一黑,抱着甜宝向后栽倒下去。 第479章 杀机迸现   当天傍晚,姚家的豪宅里灯火辉煌,佣人们准备好一桌山珍海味,却早早被姚老爷子打发走。整个别墅区里,除了姚老爷子父女以外,就剩下凌阳和甜宝两个外人。当然,还有在浴室里清洁身体,尚未换好衣服的花朵儿。   花朵儿早早关闭了夜店,命令手下姐妹原地守候,不得外出,这才随着凌阳和姚承思,来到了姚家豪宅。   洗浴过后,花朵儿穿起了姚承思日常的家居服,忐忑地走进宴会厅。姚老爷子早已等候多时,正神不守舍地把玩着手里的一对古玩核桃,核桃早已被捏得粉碎,只剩下五指一个劲儿地空转,指缝间不断倾泻出核桃尖利的碎屑,划破了指头上的油皮,尚且没有任何感觉。   姚承思嗔怪地数落父亲几句,拿起桌子上的餐巾,为父亲擦拭着细碎伤口上的鲜血,却见到要姥爷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激动地张开双臂,朝着宴会厅门口的方向望去,眼里满是浑浊的老泪,哆嗦着嘴唇道:“承念,承念……”   花朵儿俏立在眼客厅门口,无力地扶住门框,眼泪簌簌而下,在梦里无数次朝思暮想的父亲,苍老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脸上增添了岁月摧残过后,留下的深深皱纹,那双眼睛,还是那样的熟悉而明亮。   凌阳的目光,在姚承思和花朵儿的身上转来转去,见二女几乎孪生的相貌,同样的身材动作,一个劲儿地暗中感叹。   姚老爷子见到花朵儿,立刻百分之百确定,花朵儿就是自己遗失多年的爱女。姚老爷子根本不用对比两个女儿的相貌身材,单是那种血脉相连的连心感觉,就足以让姚海涛心神为之崩碎,快步走了上去,一把将花朵儿揽在自己的怀里,父女俩抱头痛哭起来。   姚海涛在华国十年动乱的时候,被划分为严厉打击的对象,要门的势力,在那场打击中,几乎在一夜间土崩瓦解,根本无法保护姚海涛。姚海涛无法,只好找到最可信赖的手下兄弟,保护自己逃到了和长秋市只有一山之隔的江界,从此一直生活在南朝,很少回到国内。   姚海涛娶了一个本地的南朝姑娘为妻,生育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取名为姚承念,二女儿则取名为姚承思,意思是姚家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思念故乡,继承要门的志向,却大意间遗失了姚承念,也就是辗转受苦多年的花朵儿,骨肉分别了将近二十年,今日才能完聚。   姚海涛慈爱地拍打着花朵儿的后背,眼泪泉涌而出:“你的母亲,在你走失后的一年,便郁郁而终,全都是因为思念你,耗尽了最后一滴心血。老天保佑,我们父女中终于能骨肉团圆,我姚海涛此生,已然是毫无遗憾了!”   花朵儿早已哭得说不话来,只是哽咽着,双臂将父亲环得越来越紧,似乎要把多年来所受的委屈和磨难,一股脑地倾泻出来。姚承思鼻子一酸,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父亲和姐姐,父女三人哭得昏天暗地,凌阳苦劝了半天,才彼此分开,相携入座。   姚海涛老怀大慰,把花朵儿按在自己身旁的位置上,拉住花朵儿的手,久久不愿松开。花朵儿常年受苦,身体孱弱清瘦,穿着妹妹的衣服,到底宽大了一些,露出锁骨上一条蜿蜒的伤疤,正好被姚海涛看在眼里。   姚老爷子颤抖着伸出手,指间轻拂着女儿颈下的疤痕,眼泪再次汹涌:“承念,这些年来,你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姚承思走到花朵儿身后,缓缓褪去姐姐的衣服,露出上身数不清的伤痕,有的被刀子割过,有的是被抓挠撕咬,有的是被烙铁烫伤,期间夹杂着密密麻麻的针孔,触目惊心,令人惨不忍睹。   凌阳赶紧把一条餐巾撕开成两片,分别塞进自己的鼻孔里,痛苦地捂住了眼睛,指缝却露得大大的,痛苦地哼哼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想活活逼死我……”   借着大厅里亮如白昼的灯光,凌阳终于看清了花朵儿身上的伤疤,伸手摘出了鼻孔里的餐巾,眼睛里再也没有了杂念,清澈如水,却放射出愤恨的光芒,代替泣不成声的姚海涛问道:“谁干的?”   花朵儿缓缓拉起衣服,轻轻叹息道:“朴家的家主,朴多成。”   凌阳听过这个名字,知道朴家是江界市,乃至于整个南朝的庞然大物,朴多成作为朴家这一代的家主,正是骗去了甜宝,被甜宝杀了个天翻地覆,却最终好运逃脱的老恶棍。   姚海涛收起眼泪,眼中精光四射,脸上似乎能凝结出冰霜一样,怨毒道:“江界朴家,朴多成,好,好!”   姚海涛连叫了两声好,语气里透露出无与伦比的信心:“我不管朴家的势力多么庞大,敢欺负我姚家的女儿,我如果不灭了他的满门,怎能解我心头之恨!”   凌阳拈起一粒花生米,轻巧地扔进嘴里,淡淡道:“你们姚家的人,都是我们龙门的门徒。谁要是欺负了你们,就是跟我们整个龙门作对,如果不杀他个片甲不留,我凌阳就抛却门主的位子,从此不在江湖上行走一步!”   怨愤过后,姚海涛冷静下来,虽然明知道依靠自己的力量,根本难以撼动根深蒂固的朴家。而且朴多成早已被甜宝吓寒了胆,一定深深地藏匿起来,连刺杀都变的无比困难。却依然没有动摇杀死朴多成的念头,就算是蚍蜉撼树,死也要咬下朴多成这颗老树的一块树根来。   姚海涛一己私怨,不想把要门牵扯进来,感激地抓住凌阳的手,激动道:“门主,您不清楚朴家在南朝的势力。门主年少有为,聚拢了南朝一盘散沙的门徒,龙门好不容易在江界建立了分堂,刚刚站稳脚跟。千万不能为了老头子的家事,败了龙门未来的振兴之路……”   凌阳摆摆手,打断了姚海涛的话:“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是不想把龙门连累进你的家事里。不过你身为龙门元老,却已经被人欺负到了自己家里,如果我再袖手旁观的话,恐怕南朝的众兄弟也不会服我!既然那个什么朴家自己送上门来,江界分堂的众兄弟正好借灭掉朴家的机会,在整个南朝立威,让所有人看看,我们龙门真正的实力!” 第480章 快意恩仇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凌阳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忙得连脑袋都冒烟了。   有了甜宝在身边,凌阳总算去了一块心病,心里更是有把握,楚婉仪有很大的机会,不会穿越到南朝的其他城市,十有七八也会落在江界市,只是暂时没有找到下落而已。   楚婉仪虽然是一个弱女子,同样也是身经百战的商业精英,又经历过江湖上的大小风波,无论落在哪里,都会独善其身。最让凌阳感到担心的是,楚婉仪国色天姿,在这个女人地位普遍低下的南朝国度里,恐怕早晚会被有心人盯上。   凌阳一方面发动所有的人手,不遗余力地搜寻楚婉仪的下落,一方面忙着建立当地要门分堂的设立事宜,无论从人员等级安排,还是分堂各司其职的分工类别,包括堂口的制度建设等大事,都需要凌阳亲力亲为。   最令凌阳感到郁闷的是,无论哪一个帮会堂口,都需要强大的经济支撑,当兵吃粮,如果分堂甚至不能养活门中子弟,单凭一腔热血的江湖义气笼络,无异于画饼充饥,恐怕早晚会人心不归,变成各自为战的一盘散沙。   姚海涛受到凌阳大义相助,义无反顾地捐献出大部分资产,作为建立分堂的启动资金。汪铁城不甘示弱,也拿出了一大笔钱,誓要与姚海涛比肩。有了这两个人带头,江界市的要门门徒纷纷慷慨解囊,捐出了大笔的资产。门徒们都在江界市经营多年,几乎个个都是南朝国内数得着的富豪,互相攀比,一个比一个捐得多,江界市的要门分堂,一时富得流油。凌阳每天睡在钱堆里,不止一次在梦中笑醒过来。   分堂初见雏形以后,凌阳把所有的门徒聚集在姚老爷子的豪宅,召开了一次门中会议,酒过三巡以后,凌阳见气氛达到了顶点,悄悄地朝代理堂主廖三儿使了个眼色。   廖三儿早已得到凌阳的暗中指示,心知时候到了,举起满满一杯烧酒,一饮而尽,却高举着空杯,始终不肯放下。众门徒见廖三儿有话要说,全都停止了喧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廖三儿身上,静静等待下文。   廖三儿又满上一杯酒,这才朗声道:“我们再江界市的分堂建立伊始,承蒙众兄弟齐心,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初步完成了堂口的基本架构,现在我们唯一欠缺的,就是底蕴!”   “想我龙门,在华国江湖上独领风骚数百年,一直作为江湖上的第一大门派,江湖同道无不马首是瞻,真心归服,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我们龙门深厚的底蕴!”   廖三儿神情激昂:“江湖之中,虽然讲究的是以德服人,义薄云天,却始终有心术不正之辈层出不穷,其中弱肉强食,明争暗斗数不胜数。如果龙门没有号称遍布天下的门徒存在,没有富可敌国的经济后盾,没有唯我独尊的昂然霸势,恐怕早已灰飞烟灭,不复存在!此时此刻,就在南朝的弹丸小国,江界弹指之地,居然有人敢于欺辱我们的兄弟,不把我们龙门的分堂放在眼里。我廖三儿作为分堂的代理堂主,免不得登高一呼,誓要将不容之势力肃清一空,不知众兄弟可有呼应者?”   众门徒都是人老成精之辈,见廖三儿如此深情姿态,哪会不知有凌阳在背后做主。而且多少也听说了姚家的事,心知是凌阳要为姚家强出头,只不过是借廖三儿的口中说出来,一方面是要通过这次战斗,奠定廖三儿堂主的位置,团结分堂的势力;另一方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门主和姚家的女儿似乎有点儿猫腻,这件事恐怕也跟姚家的小丫头脱离不了干系。   门徒们久已脱离华国,在异国他乡混一口饭吃,毕竟都是显赫一时的江湖大豪,在华国国内风光无限。虽然在南朝有同门兄弟互相帮助,却始终客居别人的屋檐下,忍气吞声做人,低眉顺眼做事,早就已经不耐烦。建立分堂之后,身后有了华国整个要门作为后盾,江湖地位一日千里,正忍不住想凭空生出些事端来,一抒胸中抑郁不平之气,没想到门主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妙人,冲冠一怒为红颜,正好遂了众门徒的心意,可以一展拳脚的同时,还不失为一段江湖上的佳话。   早在这次集会之前,凌阳早已通知廖三儿,不着痕迹地,将这次要对付的对手身份,暗中宣扬出去。凌阳本来还有些担心,分堂毕竟刚刚成立,就要对付南朝朴家,这种根深蒂固的本土世家,门徒们会踌躇不前。   廖三儿慷慨激昂煽动气氛的同时,凌阳便暗暗观察众门徒的脸色,见所有人都是一副喜上眉梢,雀跃不已的神色,似乎嫌弃干掉一个朴家不过瘾,就算凌阳要夺取南朝的政权,大家都会摇旗呐喊,秣兵厉马一样,一颗高高悬起的心,这才重新落了下来。   汪铁城平时最喜欢和姚海涛斗嘴,两个人的交情却是最深。汪铁城见众兄弟群情激奋,内心一阵激荡,将整整一瓶子烧酒一饮而尽,把瓶子用力朝地上一摔,率先大喊了一声痛快:“他乃乃的,老子二十七岁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弹丸小国,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今天才算是真的出了一口鸟气!没什么说的,我汪铁城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跟在廖三爷身后,让我杀人,我绝不放火,狠狠杀上他一通,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龙门可不是好欺负的!”   姚海涛哆嗦着嘴唇,心知门中齐心协力,虽然是为了重振要门声威,实际上却是帮忙自己出一口恶气,毕竟不好说出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顿着手中拐杖,老泪纵横。   凌阳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意态豪雄道:“大家身为龙门兄弟,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姚老爷子胸中的怨愤,自有我们出头,用朴家的鲜血冷却!同样,如果换做是任何一位门中兄弟,受了别人欺辱,我们同样要群起而攻,不死不休!从现在起,我们不再是任人欺负的一盘散沙,而是聚集在一起的狼群,同气连枝,互为家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第481章 危机重重   集会当场,凌阳待众门徒冷静下来后,把攻歼朴家的计划事宜,全权交给廖三儿负责。   廖三儿早已制订好大致的计划,知道朴家是南朝出了名的盛世家族,灭门之事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要多管齐下,偷袭暗杀、生意打击等手段齐上,无所不用其极,朴多成如果听到这么多的恶毒主意,一定会当场吓得晕厥过去。   待众门徒散去之后,凌阳才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抿了一口清茶道:“老爷子,卫星电话搞到手没有?”   南朝闭关锁国,唯恐民众和国外联系密切,对困顿的生活状态不满,所以实行了严格的通讯管制,严禁随意拨打国际长途,甚至对于卫星电话的通讯频段,都时刻放射出干扰磁波,所以即使以姚海涛的财力和人脉,想搞到一部可以规避干扰磁波的国际卫星电话,也是十分困难的事。   姚海涛嘿嘿一笑:“电话倒是搞到了一部,不过是我从黑市上高价淘换回来的,据说电话里安装了欧美那边最新技术的芯片,即使是南朝的严控波频,也可以规避上十几秒钟的时间,足够门主您联系国内的熟人……”   “才十几秒?”凌阳不满道:“十几秒的时间,连放个屁都嫌不够,能说清楚几句话?”   姚海涛垮下脸道:“本来有可以通话一分多钟的,不过价钱实在太贵了。你知道的,我把几乎所有的财产,都捐献给分堂做日常使用……”   凌阳撇嘴道:“你也是够傻的,辛辛苦苦积攒了一辈子的家底,就这样一股脑捐献了出来,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点棺材钱……”   姚海涛堆起笑脸道:“老朽这不是准备把女儿许配给门主您嘛,这种嫁祸于人的事,嫁妆给少了,我良心上实在过意不去……”   凌阳大惊:“你准备把哪一个女儿嫁给我?”   姚海涛的老脸笑开了花,殷勤为凌阳夹了一只鸡腿,干笑道:“门主您真客气,还说什么哪一个,您要是喜欢的话,尽管都娶回家就是……”   “小混蛋,你给我站住!”   姚承思的怒吼声传来,姚海涛和凌阳感觉到,耳畔仿佛响起了一声炸雷,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凌阳吓得直翻白眼,紧紧握住姚海涛的手,咬牙切齿道:“老不死的,你捐出来的那些钱,我马上就让廖三爷给你返回去,想让我娶你的女儿,你就做梦去吧……”   话音未落,甜宝一阵风般跑了进来,一头扎进姚海涛的怀里,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道:“姚爷爷救命,你女儿要追杀我……”   姚海涛十分喜爱甜宝,把手里的鸡腿递了过去,宠溺地笑道:“没事,有爷爷给你做主,那个疯丫头不会伤害你的。你怎么又惹到承思了?”   姚承思随后追了进来,举起手里一部零碎不堪的卫星电话道:“这个小死妮子,把我好不容易淘弄回来的卫星电话给砸了……”   凌阳闻言大怒,一下子把甜宝揪到自己的膝盖上:“你这个闯祸精,是不是不知道挨揍两个字怎么写……”   见甜宝挥舞起小拳头,做出一副“你敢揍我,我就还手”的架势,凌阳痛苦地叹息一声,拎着甜宝的衣领,作势向姚承思递了过去:“我没有殴打小孩子的坏习惯,还是你来吧!”   甜宝见姚承思手指捏得嘎嘎作响,立刻开始卖萌,瘪起小嘴道:“我刚才给小东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最近有没有想我,没想到才过了几秒钟,这部破电话就自己挂断了,这么个不好用的东西,我砸了它有错吗?”   凌阳叹息一声:“承思,麻烦你再去淘换一部吧,记得千万要藏好,不要再被甜宝拿去泡小男孩……”   姚承思接过甜宝,在甜宝的脑门上轻轻一点:“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地放高利贷,两三个月的钱被你一下子祸害掉,除非你把上次那套‘大圣劈挂拳’,从头到尾地教我一遍,否则我不把你打出屎来,就算你拉得干净……”   甜宝从来没见过姚承思这样的强悍对手,动辄喊打喊杀,下手比自己还黑,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教你拳术倒是可以,但是你下次出去收账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我去做打手……”   两个人一拍即合,兴高采烈地走了。   姚海涛和凌阳面面相觑。半晌,凌阳才抿了一口烧酒:“老爷子,我真的很好奇,平时您都是怎么教育女儿的……”   姚海涛端起面前的酒杯,同凌阳碰了一下:“我看你女儿比承思还喜欢打打杀杀,咱们彼此彼此,最好谁也不要笑话谁……对了,你到底比较喜欢我哪一个女儿?”   姚海涛话音未落,花朵儿从外面款款走了进来,听到父亲的话,脸上一红,连忙道:“阿爸,我刚从金花回来,我手下的姐妹们说,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断有陌生人在金花附近盯梢,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   花朵儿控制下的金花夜总汇,已经被凌阳收进了要门,并且派出兄弟,在夜店里巡梭卫护,理所当然地,把金花变成了分堂的生意。   花朵儿作为金花的负责人,身后有的要门的支持,实力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一把火烧了朴家别院,在分堂灭掉整个朴家之前,依然不敢公然露面,只是在背后暗中经营罢了。   姚海涛十分在意大女儿的安全,早已派出精明强干的手下,日夜守在夜店,闻言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拨给你使用的那些人,都是我们龙门出了名的硬手,随便派出几个,把盯梢的人赶走不就得了?”   花朵儿凝重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江界道儿上,前来打秋风的破皮混混,也没当做一回事,派了四个人出去驱赶,只是那四个人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凌阳和姚海涛对视一眼,均听出了事态的严重性。姚海涛毕竟是老江湖,慎重问道:“盯梢的人数,一共有多少?”   花朵儿苦笑道:“原本只有区区三五个人,只是在附近游荡,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不过自从那四个人失踪以后,盯梢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金花前后整整两条街,好像全是他们的人!” 第482章 最高学府   金花夜总汇后面的巷子里,两名叼着香烟的年轻男子,正斜倚在墙上,把玩着手里的防风打火机,打发着盯梢的无聊时光。   两名男子面前的地上,铺设着一块绿色的帆布,上面堆放着各种来自俄罗斯的小玩意,比如套娃和小镜子之类的货品,看上去就跟街头巷尾的小摊贩并无二致。   凌阳坐在廖三儿的伏尔加轿车里,已经盯了两名男子整整一个上午,此时正感到四肢僵硬,刚伸了一个懒腰,只见巷子外走过来另外两个男人,把摆了一上午摊的两名年轻男子替换下来。   廖三儿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低声叫住了矮身钻出车门的凌阳:“门主,您千万小心!”   凌阳粲然一笑,不露痕迹地跟在两名年轻男子的身后,转到一条僻静的后街处,突然催动异能之力,身形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昨天夜里,收到了花朵儿传回来的消息后,姚海涛便动用全部手下,连夜追查在夜店外盯梢暗桩们的身份,凌晨时分,终于有手下人回馈,说是李勇俊的突然失踪,似乎惊动了江界市一股隐秘的势力。   李勇俊毕竟在江界市经营夜店多年,人际关系复杂,说在背后没有强硬的靠山,任由谁也不会相信。金花被花朵儿接管以后,虽然以郑成和为傀儡,对外宣布李勇俊畏敌躲藏,金花暂时易主,如果是深知李勇俊底细的人,又怎么会真正相信,派出些人来打探消息,也实属正常。   让凌阳和姚海涛惊讶的是,这股势力似乎十分强大,不着痕迹地掳走了四名护卫,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声息不说,就连姚海涛这样的人脉和实力,苦心调查,却根本无法获得这股势力的任何消息,似乎这伙儿人根本不是江界市本地的道儿上人,就不能不让人感到十分疑惑了。   李勇俊早已死去多时,连骨灰都被甜宝烧化,自然是死无对证。如果花朵儿在这时放弃金花,只会让人更加怀疑,只能硬着头皮经营下去。不过必须要控制住郑成和,一旦郑成和被那伙儿人抓了去,花朵儿和甜宝的身份,恐怕会立刻曝光。   凌阳正计划着对付朴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和姚海涛简单商议后,决定派人去探探那股神秘势力的底,如果是普通的南朝江湖人物,就要立刻把麻烦消灭在萌芽之中;如果对方大有来头的话,少不得从长计议,另想应对之策。   自从来到江界市以后,凌阳遇事很少亲力亲为,只要心念一动,自然有门徒为之奔走效力,早已闲得难受,主动请缨,说什么也要把这伙儿神秘的动向和根底,调查得水落石出。   众门徒苦劝无用,只好依了凌阳的意思,反正凌阳身负惊天异能,只是尾随跟踪几个小喽啰,应该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就算暴露了行踪,遇到小范围的围攻,至不济也能从容逃走。凌阳想的挺美,对于这种既不用出多大力气,又能趁机活动筋骨的任务,怀抱着十二万分的信心。   两名男子果然行动小心,足足在江界市绕了大半个城市的圈子,时而乘坐人力三轮车,时而招手打一辆街边的出租车,甚至在商场里逛了一圈,每人吃了一碗热面,再三确定身后无人跟踪,才骑上了一辆停在公共报刊亭前的摩托车,呼啸着朝城市东面驶去。   这一下可苦了凌阳。   江界市并没有多少出租车,凌阳正好看到一家国有副食品厂的后院,整齐地停放着一排自行车,还是带有前大梁的那种二八车。凌阳无法,眼见摩托车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只好动用异能之力,一把扯断了自行车前轮上的铁链锁,双脚猛蹬,拼命朝前面的摩托车追去。   早晨的时候,凌阳在两名男子的摊子上,购买了一个小镜子,顺便将二人的气息铭刻在心里。此时动用了“追随者”异能,远远跟在摩托车后面,任凭两名男子如何风驰电掣,也始终逃脱不了凌阳的如影随行。   越往东去,凌阳早已穿过了居住区,一路骑行过荒芜的农田,和山野间星星点点的村落,最终在疯狂骑行了将近一小时后,终于感受到两名男子的气息,更加浓重起来,这也意味着,只有目标任务停止了移动,凌阳才能感受到追踪的距离越来越近。   公路沿途,居然每隔一公里左右,便在路边矗立着一座简易的公交站牌,在公共交通极度落后的朝之鲜语,能够把公交路线延伸到城市远郊,显然十分不易。凌阳见站牌上的红字站地标注,越来越靠后,还有一站就要到达终点的时候,凌阳凑过去一看,终点上分别用南朝语和汉字标注着“南朝工商贸易学院”的字样。   南朝的教育事业十分落后,高考同华国的九十年代一样,还处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拥挤状态。   南朝民众普遍穷困,很少能供孩子完成一系列学业,从小学一直到高中,又没有义务教育,只能自费读书,高中和大学的学费,更是高昂得吓人,所以能够靠上大学的,除了富贵人家的子弟,便是天纵英姿的寒门学生,进入大学以后,几乎奠定了今后辉煌的人生,里鱼跃龙门,一下子成为受人尊敬的高级知识分子。   整个南朝,一共只有九所大学,唯一的商业经贸学院,设立在江界市,就是看中了边境城市的有利条件,学院里有不少国外的留学生和交换生,是江界市乃至于整个南朝,最为神圣的学府之一,地位十分超然。   凌阳仓促间偷来的自行车,破烂不堪的车座,早已在飞快骑行中甩飞,车座下露出一跟中空的铁管,差点爆掉了凌阳的菊花。凌阳愤愤地诅咒几句,只好把车子丢进了道旁的农田里,一瘸一拐地朝商业学院的方向步行而去。   凌阳顶着寒风,正走得浑身发冷,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一个骑在女士自行车的女孩,车筐里装着几本厚厚的线装书,骑行到凌阳身边,脸上青春逼人,银铃般笑道:“同学,要搭车吗?” 第483章 叛逆之徒   凌阳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双手紧紧搂住女学生富有青春弹性的腰肢,脸上满是陶醉之色。   女学生显然心地单纯,并没有看出凌阳正在趁机大占便宜,只是觉得凌阳的力气太大了一些,转头笑道:“同学,你能不能稍微松开一点,我呼吸困难得很!”   凌阳讪讪地松开手,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起,我有点晕车……”   凌阳撒谎撒得并不高明,但是女学生显然十分不谙世事,好心道:“哦,原来这样,那我骑慢一点好了!”   凌阳心想这小姑娘真是傻得可以,把同朋友吃饭时听来的笑话,一股脑讲了一遍,把女学生笑得眉眼弯弯,却突然停了下来,一只脚支撑在地上,转头道:“同学,你要到哪个教室上课,要不要我顺路送你过去?”   凌阳嗅着女学生身上散发出的阵阵体香,这才看到工商学院的招牌和建筑物,诧异道:“这么快就到了?”   女学生见凌阳呆兮兮的样子,掩嘴笑了笑,这才把自行车推到铁栅栏边锁好,拿起车筐里的几本书,花蝴蝶般飘然而去:“你一个人发呆吧,我马上就要迟到啦!”   凌阳这才想起此来的目的,催动异能之力,感受着那两名年轻男子所在的位置,还不忘追在女学生身后,高声喊道:“你叫什么名字?放学后我请你吃饭!”   女学生停住脚步,转头嫣然一笑:“我叫朴贞熙,你……”   校园的大门后面,突然转出两名穿着校服的小姑娘,手里提着椅垫和书本等物,朝朴贞熙呼道:“贞熙,还不快一点,这节是李逸俊老师的国际金融课,还有新来的楚婉儿老师做助教,一会儿都占不到位置了呢!”   凌阳心中一动,嘴里喃喃道:“新来的楚婉儿老师,新来的,楚婉儿,楚婉仪,哈哈!你不会是藏在这里吧!”   凌阳犹豫片刻,到底没有追随朴贞熙去一探究竟,而是看了看从朴贞熙书上,悄悄撕下来的一页书纸,叠起来塞进自己的口袋,这才朝感应到两名男子所在的方向而去。   两名男子左转右转,赫然进入了商业学院后身的一片民房居住区,这里似乎是大学教职人员的家属房,除了几栋老旧的七层住宅楼以外,平方林立,同华国的所有大学城一样,在学院附近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小型商业圈,临街的民宅,全都打开门做生意,各种各样的小吃店和服饰店、浴室、电影碟片放映室,林林总总,繁华热闹异常。   凌阳追随着两名男子的气息,沿着清理干净积雪的小路,终于来到一家便捷旅社的门口,间进出的大多是年轻的学生情侣,各种肤色的留学生们成双入队,言笑晏晏,脸上春意盎然,显然刚在小旅馆里激斗了一场,中午时分才起床回校,却很少见到南朝本地的学生这般胡作非为。   凌阳刚想走进旅舍,见到旅舍门框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雕刻着一个看似随意涂鸦的古怪记号,脸上一喜,昂然迈步走了进去,掏钱开了一个单人间,趁着胡子拉碴的年迈老板整理房间的被褥,压低声音道:“龙门有客来访,不知可有份例酒菜款待?”   老板背对着凌阳,正在收拾凌乱的被子,闻言身体一僵,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狂喜:“您,您也是门中兄弟?我看小兄弟面生得很,是刚从华国来到这边的?”   老板听凌阳把要门称呼为“龙门”,知道凌阳定是门中地位显赫的人物,神色间十分恭敬。   凌阳神秘兮兮地一笑:“昨天夜里,我号令龙门在江界市的所有兄弟集会,甚至流落在南朝其他城市的门徒,小部分都闻风而来,我却没有看见你的踪影,倒是你面生的很哪!”   老板瞪大了浑浊的老眼,下死眼看了凌阳半天,终于哆哆嗦嗦道:“您,您是,江湖上风传,刚刚来到江界市不久的,腾门门主,凌……”   凌阳见四下无人,竖起指头嘘了一声,笑道:“怎么,看我年纪太轻,不像是做门主的样子吗?”   老板强忍住眼眶里的老泪,捏住凌阳的一片衣角,指了指楼下,低声道:“劳动门主大驾,咱们下面去说!”   凌阳跟在老板身后,进入了一楼楼梯侧面的一个杂物间,里面堆满了扫帚拖布和其他的杂物,散发出一阵发霉的味道。凌阳掩住鼻子,只见老板挪开几只破破烂烂的纸箱,露出里面的一扇小门,一个隐蔽的地下室赫然出现在眼前。   老板转过头,朝凌阳恭敬一笑,回身关好杂物间的门,率先走下了地下室,拉开了里面的电灯开关。   凌阳一身能耐,倒是不怕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对自己心怀不轨,加了点小心,尾随而下。只见只有三四十平米的地下室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整个地下室空荡荡的,只有南面的墙上,供奉着一个龛位,香烛烟火缭绕,上面供奉着要门历代掌门人的名姓牌位。   老板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这才单膝跪在凌阳身前,老泪纵横:“腾门‘欢鉴堂’逆叛门徒葛大聪,拜见门主大驾!”   凌阳听葛大聪话里有话,自称为“逆叛门徒”,而且连分堂集会都没有参加,显然自有苦衷,忍不住问道:“我看你供奉着龙门历代堂主的牌位,显然是龙门老道儿上的人物,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凌阳说得隐晦,言下不无责怪之意。凌阳在要门的地位显赫,在依哈娜的江湖通传下,早就名闻江湖,所到之处,遍布天下的要门门徒,无不闻风而至,俯首归心,是以凌阳已经培养出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气息,言语间不怒自威,早已不复当年初出茅庐的青涩少年。   葛大聪泪流满面,额头重重叩在地上:“葛大聪并非不想为门主驱策使用,实在是没有颜面,不敢再见同门兄弟。本想就这样渡过风烛残年,一死了之,没想到天幸得见门主天颜,门主但有驱使,肯容留葛大聪重投腾门,做一名最底层的马前小卒,葛大聪立刻死命向前,门主便是想要了我这条老命,葛大聪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第484章 惊天霹雳   原来葛大聪是要门“欢鉴堂”中的一个小头目,负责长秋区域门徒们的赏罚,手中权力不小,也曾是当时长秋道儿上红极一时的风云人物。   在那场打击地下势力的浩劫中,葛大聪自然被当成了长秋道儿上最危险的江湖人物之一,被警方列进重拳打击的名单中。葛大聪正在外面出任务,听到风声后仓皇失措,顾不上通知门内其他兄弟,便一个人潜进了一山之隔的江界市。   葛大聪不顾江湖义气,独自一人逃窜,致使手下的大批门徒被捉,一直当成生平憾事,深感对不起众多同门,是以来到江界市以后,始终不肯和其他的兄弟联系,一直躲在商贸学院附近,经营小旅馆过活。   葛大聪虽然犯下了大错,却时刻关注着江界道儿上动向,一旦听说有同门兄弟落难,便会不遗余力地暗中出手相助,散财无数,却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只是抱着恕罪的心理罢了。   葛大聪骤然见到凌阳,不用见到门主信物,从凌阳举手投足间的气势断定,凌阳定是江湖上传闻,新近来到江界市的要门接班人无疑。以要门的实力,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不开眼的小毛贼,敢于冒天下之大不违,顶名冒充要门门主,所以葛大聪一个头磕在地上,把自己心里的苦楚酸痛,一股脑地倾泻了出来。   凌阳沉吟片刻,突然冷着脸喝令葛大聪:“欢鉴堂门徒葛大聪,抬起头来!”   葛大聪把憋在心里几十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心中竟然无比轻松,只觉得死而无憾,于是依言抬头,跪直了身躯,静候门主发落。   凌阳抡圆了胳膊,狠狠一巴掌抽在葛大聪脸上,厉声道:“这一个耳光,打的是你不顾江湖道义,弃友而逃!”   凌阳左右开弓,接连扇了葛大聪六七个耳光,每扇一个耳光,都会列出一条葛大聪的罪状,葛大聪双颊高高肿起,却一点都不躲闪,硬生生抗住了凌阳的巴掌。   最后,凌阳高高举起的手掌,却轻轻落在葛大聪的肩膀上,柔声道:“这一下,打的却是你妄自隐藏行踪,不听门主号令,致使门中手足不能相见。我刚刚教训你的几个耳光,已经抵消你曾经犯下的过错,从今以后,你这条命,还是要卖给龙门,做我凌阳手下忠心不二的门徒!”   葛大聪本以为凌阳打过自己以后,会毅然转身离去。却万万没有想到,凌阳还是大度地给了自己一个机会。有了凌阳的这一声敕令,无异于瞬间搬走了葛大聪压抑在心头已久的愧疚,从此又可以堂堂正正地站起身来,重投要门麾下。对于葛大聪来说,真的已经是死而无憾了。   葛大聪欣喜若狂,跪伏在凌阳身前,叫了两声门主,早已是泣不成声。   凌阳见须发皆白的葛大聪,哭得像一个孩子一样,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叹息道:“在那个年代里,你能逃脱掉一条性命,已经是难得之喜,又有谁会真的怪你!我在看过一部电影的时候,一个堂口的大哥,曾经对出卖了他行踪的兄弟说过,我相信你只是做了错事,而不是在做坏事!葛大聪,相信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龙门的众兄弟们,其实早就原谅了你。”   葛大聪哭了半晌,这才收拾心情,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拭掉眼角的泪痕:“门主,您亲自来到这里,究竟意欲何为?大聪在这里混迹多年,颇有几个知心兄弟,手下也自有一群能打能拼的小兄弟,门主但有所需,无不死命效力!”   凌阳赞许地看了葛大聪一眼,欣然道:“果然不愧是我龙门中的精锐,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想我龙门当年人才济济,豪雄辈出,没想到现在,唉!”   葛大聪唏嘘不堪,只听得凌阳问道:“我刚刚尾随两名年轻男子,一路从市区而来,正好看见他们进了你的店里,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路数?”   葛大聪笑道:“门主您说的两名年轻人,是不是刚刚进到我店里,都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那两位客人?”   见凌阳点头,葛大聪凝重道:“他们两个是平壤李家的人,别看年纪轻轻,身手却不错,江湖经验也老道得很。是平壤李家自小培养出来的死士,一直跟在李逸俊讲师的身边,不知因为什么事惹到了门主?大聪这就把他们的脑袋取回来,给门主作为初次见面的礼物!”   凌阳制止了目露凶光的葛大聪,奇道:“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平壤李家?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你不妨细细说来听听!”   葛大聪如数家珍道:“平壤李家,是南朝数一数二的军械贩子,背后有雄厚的军方背景。目前的家主名叫李松痕,只有李逸俊这一个儿子,却不肯接手家族的生意,从欧美游学归来后,来到这所大学里,当了一名讲师。他老爹一生树敌无数,唯恐儿子被绑架,于是派出了几十名心腹死士,一直跟在李逸俊身边护驾,这已经是商贸学院里公开的秘密……”   凌阳听到李逸俊的名字,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急切道:“你刚刚说,这个李逸俊是平壤李家唯一的继承人。那你知不知道江界市的金花夜总汇,我记得那个夜店的老板,似乎叫做李勇俊,难道是李逸俊的表兄弟不成?”   葛大聪点头道:“我听说过金花夜店的李勇俊,的确是李家的旁支男丁,不过却因为其父亲在平壤胡作非为,早已被驱逐到江界市。李勇俊每次遇到困难,都会道这边来,寻求表弟李逸俊的帮助,至于其中内情究竟如何,两个人的关系是好是坏,就无从得知了。”   凌阳暗恨甜宝是个不折不扣的惹祸精,而且专门挑大人物得罪,刚刚把朴家的别院一把火烧得精光,这会儿又杀了什么平壤李家的男丁,多亏凌阳及时把甜宝找到,牢牢收在身边看守,否则这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还不知要闯出什么弥天大祸来。   想到这里,凌阳试探着询问葛大聪道:“江界市的朴家,和平壤李家比起来,实力如何?”   葛大聪重新回归要门,正喜不自胜,言无不尽道:“江界市的朴家,已经算得上是南朝排名进了前十的豪门家族,与我们腾门在南朝的实力相仿在伯仲之间。不过同平壤李家比起来,简直是萤火与皓月争辉,根本不够看……门主您怎么了,门主您怎么晕倒了,门主您醒醒啊……” 第485章 不容乐观   不知过了多久,凌阳悠悠转醒。只见葛大聪守在自己窗前,焦急地搓着手掌,见凌阳苏醒,立刻满面喜色:“门主,您刚才怎么突然晕倒,是不是连日劳累,身子不适?我这就给您熬粥去……”   “不用,我稍稍休息一下就好。”凌阳拉住葛大聪的衣袖,悲叹道:“我没事,区区一碗粥汤,根本弥补不了我心中所受的创伤。我多么希望,当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只不过是在幼儿园的课堂上睡着了,现在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可怖的梦境……”   葛大聪曾经能在要门的欢鉴堂里,占有一席之地,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结合凌阳刚才询问的消息,心念电转间,试探着问道:“门主,您是得罪了朴家的人,还是平壤李家……”   凌阳欲哭无泪:“我并没有把他们得罪得太狠,只不过是一把火烧了朴家别院,把别院里的护卫悉数灭口,顺便将朴家家主的命根子拔了下来……”   葛大聪大惊:“天哪,门主您真是个惹祸精!不过朴家的势力,也就跟咱们腾门在整个南朝分布的实力相当,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跟朴家拼了……”   “如果单是一个朴家的话,我还不至于当场晕过去。”凌阳虚弱道:“还有平壤李家的那个不孝旁支,也就是金花夜总汇的老板李勇俊,被我的手下乱刀分尸以后,连生意都抢过来了……”   葛大聪一拍床头,挑起大拇指道:“门主天纵英才,闯祸都闯得如此惊天动地,离奇而富于新意,果然不愧为姑奶奶内定的接班人!我这些年不仅经营旅店生意,还帮忙大学里的讲师教授们走私孤本书籍,家财万贯。我看不如这样,我这就把所有的固定资产折现,送给门主您当做逃亡之资,赶紧回国,免得被李、朴两大家族乱刀分尸,愧对腾门的列祖列宗……”   凌阳弱弱道:“照你这么说来,我显然是连一点活路都没有了,是不是这样……”   葛大聪当机立断道:“趁着事情还没有被抖落出来,门主您还是尽快离开。剩下我们在南朝的这帮子兄弟,好歹也能为您断后断上一阵子……”   凌阳痛苦地呻吟一声,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咧嘴道:“没事,我在国内的时候,连可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的城管大队都不怕,南朝弹丸小国的什么朴家李家,更是不在话下。你扶我起来一下,我腿麻了……”   葛大聪见凌阳身上抖如筛糠,担忧道:“门主您腿麻了,怎么身上也跟着直哆嗦,我看您分明就是吓的……”   在葛大聪的搀扶下,凌阳喝了一杯清水,总算定了定神,脑子灵活起来,计划着怎么能够在朴李两家的夹攻之势下,把危机圆满化解。思虑间,突然想起朴贞熙的两名女同学,说商贸学院里新来了一位女助教,于是询问葛大聪道:“对付朴、李两家的事,我自有道理,还不至于到落荒而逃的地步!大聪,我问你个事儿,你知不知道学院里新来的一个漂亮的女助教,叫什么楚婉儿?”   提到这件事,葛大聪明显眉飞色舞起来:“门主您消息果然灵通,就连这种僻静地方的小道消息都知道,果然是龙凤之姿,天纵英才……”   凌阳无奈道:“如果你不拍马屁,就不会好好说话了是么?”   葛大聪讪讪一笑:“说起那个楚婉儿,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漂亮的女人,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用在她的身上,简直都是个屁,根本不足以形容其美貌的万分之一……”   凌阳狠狠瞪了葛大聪一眼,葛大聪才不敢继续乱用形容词,一本正经道:“我注意到楚婉儿,是因为她似乎是我们华国来的女人,不知怎么,最近才流落到这里,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就在对面的拌饭店里做佣工。您是不知道,当时整个大学都轰动了,男学生恨不能一天吃八顿饭,顿顿都去那家炒饭店里,肚子撑得滚圆,就是为了多看‘炒饭西施’一眼……”   凌阳愕然道:“炒饭西施?那后来怎么又成了助教?”   葛大聪一脸八卦道:“您听我慢慢说啊!李逸俊是商贸学院里最有学问的讲师,不知怎么接触到了楚婉儿,两个人在炒饭店里深谈了半宿,觉得楚婉儿脑袋里的金融知识,不比他逊色多少,这才毅然邀请楚婉儿,做了他的助教。门主您说说,这个李逸俊哪里是相中了楚婉儿的学识,分明是见人家长得好看,这才悍然下了黑手,听说每天鲜花礼物不断,甚至每天晚上在人家女教师宿舍楼下弹琴唱歌,前几天还放了一个多小时焰火呢!”   凌阳猜测到,那个助教楚婉儿,很可能就是流落至此的楚婉仪,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护送了一路的肥肉,正被别人嗅去了香气,心里的妒火腾地升了起来,怒喝了一声:“禽兽!”   葛大聪心有戚戚,随声附和道:“可不是吗?我听说那个李逸俊,早已和朴家的小女儿朴贞熙,结成了秦晋之好,两个家族甚至已经互相下了定礼,就等着筹办婚礼。没想到李逸俊这小子得陇望蜀,见到楚婉儿颜色动人,立刻把朴贞熙抛诸脑后,不管不问,你说这不是负心汉是什么?”   凌阳惊呼道:“你说朴贞熙,是朴家的女儿?”   葛大聪满脸经同意地看着凌阳:“门主,您可千万别对我说,您把朴贞熙给先尖后杀了……”   “那倒没有,那倒没有。”凌阳嘬着牙花子,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大聪,你从学院里打听到的这些事,可信度有多少?”   葛大聪自负道:“别的地儿不敢说,就在商贸学院方圆三五公里之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车船店脚牙,每一行都是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我在这里开了几十年的小旅馆,别说这点校园八卦,就连陆续几任校长,和哪个讲师学生有一腿这样的秘辛,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第486章 威逼利诱   “您说什么?门主,您再说一遍?”姚老爷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凌阳:“您想去商贸大学做插班生?您是不是疯啦!”   花朵儿探了探凌阳的额头,奇怪道:“不烧啊!怎么好端端的非要去上学?”   姚承思本来一直坐在椅子上吃零食,这会儿突然跳了起来,拉住凌阳的手,诚恳道:“这位患者您好,我是国家精神病防治中心的主治医师,专攻脑残方面的神经类疾病,院里领导听说了您现在的病情,高度重视,特意派我来与您取得联系,希望您能积极配合,通过挨揍等高科技手段的治疗,早日康复,尽快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凌阳哭笑不得,甜宝却在一旁天真道:“你是不是看中了学校里的哪位漂亮姐姐,这才想去学校跟人家套近乎呀?”   看着一语中地的甜宝,和眼神狐疑的姚家父女,凌阳苦笑着点了点头,敲了敲甜宝的小脑袋:“如果你有一天突遭横祸而死,我一点都不会感到意外,因为你的嘴比我还贱。你年纪还小,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昨天中午,凌阳从葛大聪的口中,听到了楚婉仪的消息,按捺不住,立刻通过葛大聪的帮助,扮成送外卖的小贩,悄悄混进了商贸学院的教室里。   凌阳在学校里转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在四号教学楼的一间教室外,看见了楚婉儿。那样熟悉的背影,那样熟悉的步伐和气息,不是楚婉仪还能是谁。   凌阳大喜过望,一直悄悄跟在楚婉仪身后,直到下一节课的铃声响起,围绕在楚婉仪身边的众多男学生,才不情不愿地轰然散去。凌阳见四下无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拉住楚婉仪的手臂:“婉儿,我找你找得好苦!”   楚婉仪看着凌阳,脸上只有深深的惊讶,眼中似乎闪过一抹挣扎,却很快消失不见,微怒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你再这样唐突的话,我就要喊人了!”   凌阳还以为楚婉仪没有认出自己,连忙摘下头顶的鸭舌帽,抹了一把汗湿的脸颊:“是我啊,我是钱多多,快跟我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楚婉仪仔细看着凌阳的脸,眼中的挣扎之色越来越浓,受到凌阳体内的异能之力牵引,额头上的七翅傀儡再次显现出来。不过凌阳分明发现,那只傀儡异兽的身躯,已然扭曲成另外一副模样,背上仅剩的两只羽翼,由原本的洁白无瑕,变成一片漆黑,而且异兽的身上生满原本并没有的绒毛,钢针一般根根竖起,显然在长秋银行外的异度空间里,异化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   凌阳伸出手指,试图触摸楚婉仪额头上的异兽,楚婉仪却立刻退后两步,声色俱厉地低声道:“你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会知道我原本的名字,你……”   “婉儿,他是你的朋友么?”   一道儒雅的声音传来,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男子,从楼梯口转了出来,眼神警惕地盯着凌阳,见凌阳穿着一身油腻腻的工装,明显眉头一皱,却依然礼貌地向凌阳伸出手:“你好,我是李逸俊,婉儿的同事。”   李逸俊转向楚婉仪,柔和道:“他是你的……朋友?”   凌阳听到李逸俊的名字,心中一惊,这才仔细地打量了李逸俊一番。   李逸俊穿着一身得体的休闲装,脖子上系着一条宝蓝色的男士巾带,长眉细目,挺鼻薄唇,典型的标准花美男,只是阴柔之气略多了一些,并没有过多的阳刚之气,脸色略显病态的苍白,一看便知是常年不在户外行走的办公室人士。   李逸俊虽然家世显赫,家族底蕴却十分深厚,并没有表现出暴发户家公子哥的纨绔脾气,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言行举止让人感到舒适。即使面对凌阳这样处于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也表现出应有的礼貌。只是见凌阳长相俊逸,丝毫不输于自己,而且眉宇间英气勃勃,似乎和楚婉仪十分熟稔的样子,这才表现出些许的敌意。   楚婉仪脸上写满了疑惑。   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似乎以前认识自己的样子,而且一口道出了自己的真名。不过楚婉仪自从来到了商贸大学,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除了自己的姓名,和头脑中早已根深蒂固的金融知识以外,根本想不起曾经的任何过往。包括以前在哪里生活,在什么地方工作过,身边有过什么样的朋友,一点都记不起来。   楚婉仪皱起眉头,细细思索了一会儿,虽然再三确定没有见过凌阳这个人,还是点头道:“他似乎是我以前的一个……老乡,在这里偶遇,随便聊了几句而已。”   李逸俊曾经听楚婉仪说过,楚婉仪不知来自何方,流落到江界市的商贸学院时,便已经失去了以往的记忆。李逸俊早已深深爱上了楚婉仪,不想凌阳的到来,唤醒楚婉仪尘封已久的回忆,回到她的故乡,继续她曾经的生活,于是跨前一步,挡在楚婉仪的身前,客气地朝凌阳道:“婉儿近来情绪不太稳定,如果您是她的同乡,我们不妨约上一个时间,喝杯咖啡,好好聊一聊婉儿以前的事。现在我们要去研讨室开一个学术会,还请您先行离开,我自然会与您联系的!”   凌阳不好相强,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临走时深深地看了楚婉仪一眼,见楚婉仪同样望向自己,眼神里的疑惑不似作伪,只能叹息一声,再找机会一探究竟了。   凌阳刚刚走出学校大门,一名年轻男子拦住了凌阳的去路,大冬天的还带着墨镜,脸上酷酷的,没有一点表情。   看男子的打扮,似乎也是李逸俊身边的护卫之一,从怀里掏出一大叠美刀,不由分说,塞进了凌阳手里:“我不管你以前认不认识楚小姐,她已经是我们家少爷选定的妻子,请你以后不要再来到这里,打扰楚小姐平静的生活。这只是一小部分的酬谢金,为了表示我们家少爷的诚意而已,我看你现在过得不算太好,如果你答应从此不见楚小姐,只要能开出价码,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你!”   不待凌阳说话,男子又从后腰抽出一柄刀子,也塞进了凌阳手里,不无威胁地看了凌阳一眼:“否则的话……哼哼,得罪了平壤李家的少爷,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第487章 唯有离别   姚老爷子身为一名“猬甲天神”,曾经也是要门异能者中,能力强悍的一员,虽然很少接触到神秘的“读心者”,却也熟知这一类人的能耐。听完凌阳的叙述后,诧异道:“您的意思是说,您的那位同伴,受到异度空间里异能磁场的影响,导致原本被人加诸于身的傀儡之术发生异变,从而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对不对?”   凌阳点点头:“这是我能想到唯一合理的解释,否则这又不是在拍韩剧,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失忆就失忆了呢?”   甜宝听到楚婉仪的消息,雀跃不堪,吵闹着要去商贸学院见楚婉仪。姚承思想到的则不是这些,而是把甜宝抱在怀里,许诺了一大堆的零食玩具,这才居心叵测道:“你们的那位同伴,是不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姐姐啊?”   甜宝先是不满地撅起嘴,狠狠瞪了凌阳一眼:“都怪你,把我辛辛苦苦搜刮来的钱财抢走,非要做什么分堂的启动资金,导致我吃点零食,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哼!”   凌阳大汗,正想嘱咐甜宝不要乱说,甜宝已经在姚承思的糖衣炮弹下,彻底沦陷:“那是当然,那个姐姐长得可漂亮了,就你这种姿色,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姚承思忍不住用力捏了捏甜宝肉乎乎的小脸,恨恨道:“凌阳说的没错,如果你有一天突然死了,一定是活活贱死的……”   甜宝被捏得哎呀一声,捂住脸笑嘻嘻道:“我跟你看玩笑的,姐姐你可千万别当真,我还等着你给我买零食呢!”   姚承思轻轻凿了甜宝的额头一下:“想吃零食对吧,下辈子吧您呐……”   甜宝苦兮兮道:“我真的是跟你开玩笑的,瞧你那小气劲儿!楚阿姨虽然长得漂亮,不过人家的儿子都六岁啦,正好是我的小男朋友,按照辈分来说,我还得管她叫上一声婆婆……”   姚承思用质询的目光望向凌阳:“甜宝说的是真的?”   凌阳连连点头:“当然是真的,楚婉仪只不过是我的亲家母而已!对,就是亲家母……”   见到姚承思满意的神情,凌阳苦笑数声,转向姚老爷子道:“咱们还是先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我安插进商贸学院里,别说插班生了,就算当个食堂管理员都行。只有多接触到楚婉仪,我才能试着恢复她的记忆,就算不能成功的话,好歹也要把她从学校里绑架出来……”   姚海涛沉思片刻,突然敲了敲脑袋:“你看我这记性,汪铁城那个老不死的,曾经给教育委员会盖过办公楼,江界市教委的那些官员,可没少从汪老鬼手里拿好处,这件事交给他去办,准成!”   汪铁城果然不负众望,仅仅用了不到一上午的时间,便亲自赶到姚家豪宅,把一张学生证亲手交到凌阳手里。   “门主,您是不是脑残的韩剧看多了,非要跑到学校里玩儿什么守护校花的游戏,那些风花雪月都是小孩子家家的游戏,有什么意思?兄弟们还等着您率领我们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呢……”   凌阳根本没理大吐苦水的汪铁城,爱不释手地把玩手里的学生证,见里面学习的起止日期,仅仅标注了一个月的时间,点头道:“一个月嘛,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也勉强够了!”   汪铁城以为凌阳责怪自己办事不利,满腹委屈道:“门主,您不知道南朝的教育情况,这里的高等院校地位超然,商贸学院的校长,和江界市的市长职位等级也差不多,我甚至找到了当地的财政部长,和教育委员会一把手,谎称我建筑队里的会计子女想要接班,才勉强要来一个学院代培的资格,一个月的学习时间,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凌阳微笑称谢,拔腿就要出门,汪铁城连忙将凌阳劝住:“门主,您上学的时间订在了下周一,现在去实在太早了,您还是在家好好休息一个周末吧。再说了,您怎么也得准备一下上学的事宜,等下周一开课的时候,我开车送您去!”   姚海涛见汪铁城提出亲自开车去送,显然是抢了自己多多亲近门主的机会,不满道:“老汪你真是白活了一大把年纪,门主要去上学,就要做出个上学的样子。非得学什么流星花园的话,不是很容易被人家揭穿身份吗?依我看,门主还是得低调一点,乘坐公车去上学,这才有利于学业的开展……”   汪铁城见姚海涛又和自己唱反调,连忙拉住凌阳道:“门主,您千万别听姚老鬼胡说八道,南朝的公交车也是人坐的?那上面的坏人实在是太多了!有一次我心血来潮,闲着没事坐公交车玩,遇到一个穿着高跟鞋和丝袜的男人,我兴高采烈地摸了半天,直到被他的腿毛扎伤了手掌才发现……”   姚海涛:“……承思,承念,你们俩快点去卧室里躲起来,离你汪叔叔远一点……”   凌阳见两个老头子又吵成一团,空气中的火药味似乎越来越浓,姚老爷子甚至扔掉了拐棍,异化成“猬甲判官”的形态;汪铁城不甘示弱,身上的肌肉高高隆起,衣裤瞬间被涨裂开来,全身肌肉散发出闪闪的金属亮色,俨然是一名不完全的“铁狱囚徒”。两个老家伙剑拔弩张,眼看就要上演一出全武行。   凌阳朝姚承思和花朵儿使了个眼色,三个人悄悄溜出了客厅,只听得甜宝兴奋的声音传来:“我给你们当裁判,我喊一二三,你们就开打,谁输了谁就学亡八叫……”   凌阳倚在墙上,随手抽出怀里的一柄匕首,刀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李”字。   花朵儿听到客厅里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估计老爹一时半会儿抽不出身来,这才靠近凌阳,幽幽道:“门主,我得罪了江界朴家,又杀掉了平壤李家的旁男丁,自知闯下了弥天大祸,在这里安身不住。父亲已经替我安排好了回到华国故乡的越境路径,明天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和甜宝了!” 第488章 风云际会   凌阳慨叹一声,从花朵儿的话里,立刻感受到姚老爷子的一片苦心。最终,姚海涛还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家事,把要门的分堂牵扯进来。   自己这次从学院带回消息,姚海涛才知晓,花朵儿和甜宝杀掉的金花夜总汇老板李勇俊,是平壤李家的旁支男丁。   南朝的军械制造技术落后,又穷兵黩武,下足了力气,同北朝兄弟国家展开军备竞赛,本国出产的军械早已不能满足军队的胃口,武器大多依靠从国际上购进。   南朝闭关锁国不说,还被国际上以人道主义标榜的发达国家,看做是谋划恐怖战争的东亚流氓国,对南朝实施军械制裁和管制,不仅通过各种手段,严控大批军械流入南朝,就算南朝自主研发出小规模杀伤性的核武器,也会派遣特工前来破坏。   平壤李家现在的家主,曾经在欧美游学的时候,交往了欧美当地不少的军械贩子,凭借多年建立起的人脉关系,可以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大批量进口军械,甚至连洲际导弹头和核反应堆这样的霸道家伙,都能拆得零碎之后,蚂蚁搬家一样陆续运送回国。所以平壤李家,在整个南朝有着不可取代的重要地位,身后甚至有着整个南朝军方的支持。   南朝四大家族,分别是金、李、钟、河。金家世代作为南朝的领袖,李家把控着国内所有的军火生意,钟家把持财政大权,河家则垄断了南朝的粮食布匹进出口贸易。四大家族表面上互相支持,暗地里却明争暗斗多年,都想独自把持南朝军政财民的所有权利,互斗得十分厉害。   李家仅次于金家在南朝的地位,虽然南朝只是弹丸小国,在国际上连话语权都没有,毕竟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其中军要政要人物,也不是要门一个分堂的势力,轻易可以比拟的。   姚海涛久失的爱女重新回到身边,深恨朴多成祸害自己的女儿,动了真怒,也是再三权衡之下,才决定和朴家决一死战,拼着老命不要,也要把朴家伤得十几年喘不过气来。一旦得知女儿杀掉了平壤李家的人,姚海涛立刻心如死灰,明知根本难以抵敌,只能寻找渠道,把女儿远远送走,避祸了事。   凌阳在江湖上磨练许久,早已不是昔日热血冲动的懵懂少年。自从接过依哈娜传下来的貔貅符缒之后,凌阳便成为了要门实际上的领袖,手下有成千上万的门徒,肩上的担子一下子变得泰山般沉重。   原本孑然一身的凌阳,可以为了自己的女人不顾一切,冲冠一怒,血溅五步,就算是失败,死的也是一个人而已。不过现在,凌阳必须要为手下的门徒负责,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害了手下众多门徒的性命,成为受人唾骂的千古罪人。   凌阳叹息一声,手掌搭上花朵儿的肩膀:“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去找人家报仇的问题,而是看人家是否肯放过我们。”   花朵儿自己闯下祸事,见凌阳始终不离不弃,反复强调“我们”二字,显然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要门的一员,或是身边亲近的朋友看待,心中一暖:“我知道龙门在江界市的分堂建立伊始,堂中事务千头万绪,门主您还要为了我的事情操心,花朵儿的心里,却是过意不去。”   凌阳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强颜欢笑道:“花朵儿,你从来没有去过华国,不知道我们的国家地大物博,物产丰富,生活比这里富裕许多,好吃的东西和漂亮衣服应有尽有,想必你老爹一定给了你很多钱,你到了那里,一定要尽情挥霍一番,夜夜笙歌,多养上几个俊俏的小白脸,也算不枉此生……”   花朵儿脸上一红,姚承思见姐姐受窘,一拳捶在凌阳胸膛上:“你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替我姐姐揍死你得了!”   姚承思揪住凌阳的衣领,突然想起,父亲不止一次地跟自己说过,华国的种种好处,只是自己年纪小,又忙于家族生意,一直没有机会回去华国的故乡。听凌阳把华国说成了人间天堂,不禁悠然神往,这才放过了凌阳,羞涩道:“华国年轻俊俏的男孩子很多么?包夜都什么价格?一次多找几个有没有优惠价?”   凌阳:“……”   花朵儿嗔怪地掐了妹妹一把,姐妹两个嬉闹成一团,正好旁边的固定电话响起,花朵儿才停止呵妹妹的痒,随手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随即惊讶地将话筒朝凌阳递去:“有一个叫秦璐的女人,说是要找钱多多,你的化名不是就叫钱多多吗?”   骤然听到秦璐的名字,凌阳差点兴奋得当场翻几个跟斗,连忙接起电话道:“秦璐,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吗?”   听筒里先是传来一阵调试设备的磁流声,电话那边似乎有男人低声咒骂了几句,秦璐的声音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朝之鲜语好大的能耐,释放出来的干扰磁波,连组织里能耐最大的技术人员,才好不容易错开干扰频段,乃乃的,我早晚要派兵把这个可恶的思密达国家灭掉!”   凌阳差点喜极而泣:“你怎么找到我的?快点派人来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这里所有的人都想杀我……”   秦璐嘻嘻一笑:“我听说小东的小女朋友,给他打电话倾诉思念之情,就顺藤摸瓜,通过卫星确定了你的位置。朝之鲜语的通讯管制真是严格,我好不容易才黑进了这里的区域网路电话里,我们长话短说吧,时间似乎不太充裕,很容易被人发现呢!”   凌阳翻来覆去,只是叨念着一句话:“快点派人来救我回去,我要回国,这里的人都要杀我,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秦璐释然道:“这就对了,你钱多多所过之处,如果不轻易树立几个厉害的对手,你还是原来的那个惹祸精嘛!对了,你就呆在现在的位置别动,我已经联系到你手下的罗图和小白,很快偷渡过去和你汇合,估摸着现在都快到了!还有小五和钟瞳他们,也正押送着一大批军械,三天后会陆续到达江界市,你就老老实实的等着吧!” 第489章 误会重重   听完秦璐的话,凌阳手里的电话差点摔在地上,怒吼道:“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让你派人把我救回去,不是让你把所有人都送过来胡闹,你到底……”   秦璐悠悠道:“省城的东哥这边,已经落进了小五的圈套,正联合恒远集团的势力,从大批的军械里分出一部分,企图运送进南朝牟利;还有尤世龙手里的所有军火,本来就是要输送进南朝的,你先留在那里,配合他们的调查,然后才能回国!”   秦璐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幽怨:“许久不见,你想我了吗?”   凌阳痛苦地闭上双眼:“我想你,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恨不能现在就飞到你的面前,剥光你的衣服,然后用皮带结结实实抽你一顿!我深深地发现,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会让我留在原地执行任务,为什么我走到哪里,哪里就出状况?如果我有一天不慎走失到外太空,你是不是也要让我呆在原地,配合你抓几个外星人回来做实验?”   秦璐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心里不爽,冷冰冰道:“我真不知道你这一阵子,到底干了些什么,让你调查的事一点眉目都没有,整天就知道惹祸,害得我追在你身后收拾烂摊子……”   凌阳怒道:“我调查得还不够透彻,整天坐在炸药包上,在枪林弹雨里拼命,四处替你追查军械的来源和去向,我还不够努力吗……”   秦璐叹道:“军械的去向,你已经调查出了其中的一部分,这当然是你的功劳。不过来源呢?你告诉我这么多的军械,足够十几个师团武装到牙齿的装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   凌阳放缓了语气:“你让我调查来源,先得把我弄回国内去呀!在朝之鲜语这么一个穷的鸟不拉屎的地方,能调查出屁的来源?”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秦组长,南朝那边的干扰信号正在增强,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私自黑进去的特殊频段,我还能坚持一分钟左右,您请长话短说。”   秦璐这才不再继续同凌阳抬杠,柔声道:“你知道有一句古语,叫做顺藤摸瓜吗?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紧紧抓住军械贩子的这只藤蔓,才好摸到大批军火的真正出处。当然还有你身边的那个楚婉仪,她在恒源集团的走私生意中,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你一定要牢牢看住她,千万不能出了岔子!”   不待凌阳说话,秦璐身边的技术人员已经开始大声倒计时,在数到八的时候,秦璐才飞快道:“合用的人手,我都给你派过去,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能耐!还有,记得千万别再外面和女人胡混,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就这样,过后我再联系你!”   凌阳听到电话挂断后传来的嘟嘟声,呆立当场,正想咒骂几句,以解心中愤懑,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异能波动,原本闹在一起的姚海涛和汪铁城,则齐声怒喝,似乎和什么突然闯入的生人打斗起来,客厅内桌椅茶杯被撞碎的声音响成一片。   凌阳大惊,连忙冲进客厅,只见龙虎彪三兄弟负手而立,表情傲然,姚海涛和汪铁城则对着空气挥舞拳头,不知突然发了什么疯。   “住手,快住手!”   大龙最先看见了凌阳,眼睛一亮,呼喝出声:“罗图别打了,凌队,是凌队!”   客厅里的空气似乎发生了短暂的扭曲,罗图的身影凭空浮现出来,丝毫不戒备身后气喘吁吁的两个老头子,大踏步走到凌阳身前,张开双臂,给了凌阳一个恶狠狠的拥抱,笑得甚至差点流出了眼泪。   凌阳心知罗图是个凛凛铁汉,轻易不会动真感情,感受到罗图双臂传来巨大的力量,竟似要把自己揉碎一样,心中暖意融融,回敬着拍打罗图的后背:“罗队,几天不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   凌阳到底吃不消罗图的热情,从罗图的铁臂中挣扎出来,重重捶了罗图胸口一拳,挤眉弄眼道:“怎么样,李红袖被你搞到手没有?”   大龙三兄弟早已围了过来,拉住凌阳的胳膊,仔细打量着凌阳的身体,似乎生怕凌阳少了一块肉一样,脸上同样满是激动之色。   凌阳感受到来自兄弟们温暖的无声问候,笑得眉眼开花,心中立刻有底。有了这几只猛虎在身边,南朝的什么朴家李家,似乎也不再那样可怕了。   凌阳和兄弟几个亲热够了,这才把汪铁城和姚家父女,一一介绍给罗图等人认识,免得众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场,生出不必要的嫌隙。   汪铁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赞赏地拍了拍罗图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门主身边的护卫,果然个顶个都是了不得的英雄好汉,我们这些老头子,可是打不过你们喽!”   见姚海涛同样微笑点头,罗图心里过意不去,出言解释道:“我们兄弟几个,不知道这里情况究竟如何,这才悄悄摸了进来,没想到冒犯了两位老爷子虎威,罗某心中有愧!”   姚承思精灵古怪,见甜宝一头扎进罗图的怀里,忍不住凑了上来,试探着打量罗图雄壮的身躯:“我看你刚才似乎隐身了,难怪我父亲和汪叔叔联手,都打不过你,你难道就是传说中葫芦娃么……”   姚海涛连忙呵斥女儿无礼,笑呵呵朝凌阳道:“这四个铁打的汉子,也是咱们龙门的兄弟吗?”   凌阳点点头,突然错愕道:“怎么就你们四个来的?小白呢?”   大虎突然一拍脑门:“我们四个从前门潜进来,小白是从后面翻墙进来的,我看这间宅子大得很,小白莫不是迷路了?”   说话间,姚海涛别墅的后院,狗叫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姚承思这才顿足道:“我在后院里豢养了上百只打猎用的厉害獒犬,咱们赶紧去救你的那个朋友吧,要不他恐怕会被当成狗粮吃掉,去得晚了,搞不好就变成一堆狗粪啦!” 第490章 实力大增   凌阳注意到,当自己提到李红袖的时候,罗图的笑容明显一滞,顿时疑心大起,一脸八卦地旁敲侧击,罗图却始终笑而不语,直到姚承思和大龙扶着小白进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指着门口道:“小白来了!”   小白的衣裤已经群狗咬得破烂不堪,连滚带爬地逃命,接连摔了几个大跟头,跌得鼻青脸肿,刚一见到凌阳,便甩开身边人的搀扶,抱住凌阳的大腿干嚎起来:“亲哥,为了找你,我可是遭了不少的罪,刚才差点被一群疯狗活活吃掉!哥呀,我说你怎么这样难找,原来躲进狗窝里来了……”   凌阳一脚踹开又哭又嚎的小白,怒道:“咱们久别重逢,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小白哼唧道:“那我就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兽比南山,大吉大利,抬头见喜……”   凌阳干脆不再理会小白,倒是花朵儿见小白十分有趣,好奇地凑过来道:“我听这些词儿耳熟,你以前是不是给老人家做寿的司仪呀?”   既然凌阳有心腹兄弟来访,而且是从国内特意来助拳,姚海涛老怀大慰,让佣人们迅速罗列了一桌整整齐齐的酒席,给罗图等人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凌阳和罗图各自倾诉彼此的机遇,罗图自然唏嘘不已。听到楚婉仪失去了记忆,在商贸大学里被纨绔子弟纠缠的事,罗图立刻拍案而起,说什么也要立刻去把楚婉仪救回来。   凌阳再三苦劝,罗图才冷静下来,却重重地哼了一声:“那个什么平壤李家的继承人,居然想用这样的手段留住婉儿,等我空出时间里,一定要将他大卸八块,才能梢解心中的怒火!”   姚承思闻言大感痛快,嬉皮笑脸地举起酒杯,遥遥敬了罗图一杯:“你什么时候去杀那个混账小子,记得一定要带上我,我帮你打打下手,长长经验也是好的……”   姚海涛狠狠瞪了女儿一眼,见罗图始终没有喝酒,只是象征性地用空杯表示,还以为罗图喝不惯南朝的低度烧酒,转向花朵儿道:“承念,我在后院杂物间的地底下,埋藏了一坛三十多年的东北苞米烧,还是我从国内带过来的。你去把它挖出来,我陪罗小兄弟好好喝上几杯!”   罗图连忙表示自己滴酒不沾,在姚海涛的再三劝说下,只好倒了一杯底的烧酒,剩下的部分用清水填满,聊表诚意而已。   汪铁城是个豪爽的北方汉子,年纪越大,性子越直,见罗图始终不肯喝酒,立刻挑起了大拇指:“有你这样细心的护卫,守候在门主身边,我们这帮老家伙也算是放心了!来,我敬你一杯!”   罗图连忙回敬,加上甜宝和姚承思的插科打诨,酒宴的气氛十分融洽。   罗图毕竟担心楚婉仪的处境,始终兴致不高,只是安静地聆听,凌阳分析江界市目前的情况。说到花朵儿得罪了朴家和平壤李家的人,马上就要偷渡会华国境内避祸时,罗图才耸然动容,没想到凌阳和甜宝来到江界市短短一段时间,竟然接连得罪了如此厉害的人物,不禁暗暗折服这两个家伙的惹祸能力,实在是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至高境界。   大龙夹起一块红烧肉,吃得满嘴流油,好不容易插言道:“凌队,李红袖拨给我们大批的异能硬手使用,如今还分散在江界市各处,不知要怎么安顿他们?”   凌阳听来了大批的帮手,欣喜异常,知道李红袖手下各个实力不弱,有几个看似年迈的老人,都是异能者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只不过一直隐藏在李红袖别墅的附近,暗中保护盗帅遗孀的安全而已。   凌阳没有想到,李红袖居然舍得派出全部的班底,倾力相助,于是感激地看了罗图一眼:“罗兄,如果方便的话,找时间替我向红袖姐道个谢……”   罗图白了凌阳一眼,缓缓道:“李红袖做的就是南朝的蔬菜出口贸易,这次正好运送过来几十万吨的蔬菜,说是给南朝的民众腌制泡菜使用,三十五名江湖豪汉,和九名异能者正好随队过来,听说办理的都是旅行和探亲的签证,好像也就能停留几个月的时间……”   汪铁城沉吟道:“一共四十四个面生的人,想要融入人口上百万的江界市,倒也不显得十分扎眼。我看不如这样,我手下的十几支建筑队伍,加上公司运营和后勤人员,少说也有二三百人,就把这些人安顿在我那里,距离姚老鬼的别墅又不远,既不引人注目,关键时刻还能及时来援,不知门主意下如何?”   凌阳点点头:“这些事就交给你们去做,反正我下个礼拜就要背着书包去上学,也没有时间管理门中事务,还请二位叔叔多在廖三爷身边相助,万事千万以门中事务要紧!”   凌阳突然想起秦璐交待自己的话,嘱咐姚海涛道:“过些日子,国内还要过来一批人,协助我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所以我暂时不会离开江界市。姚老爷子,花朵儿走了之后,我们先暂时不要对朴家下手,一面节外生枝,待我完成了那边的事务以后,倾尽要门全体兄弟之力,也定会给你讨个说法回来!”   姚海涛深知其中轻重厉害,自然不会有丝毫不悦,欣然从之。   凌阳又不放心地吩咐龙虎彪三兄弟道:“虽然江界于长秋仅仅一山一水之隔,不过我听说边界线上,出了守护疆土的士兵外,多有未知的凶险。花朵儿毕竟是一个弱女子,不熟悉我们国内的情况,还要劳动你们哥儿仨,一路将花朵儿护送到红袖姐那里,我也就放心了!”   姚海涛见识过罗图的厉害,心知龙虎彪三兄弟能跟罗图一起,一直守护在凌阳身边,一定也是一等一的厉害人物,连连称谢。   凌阳尽去心事,开怀畅饮,当场即兴赋歌一首,一面自斟自饮,一面哼哼唧唧唱道:“……我去炸学校,天天不迟到,一拉弦,我就跑,回头一看学校上天了!来,为了提前庆祝本门主学业有成,我们一起干一杯!” 第491章 赌坛圣手   两天前,华国黑省省城。   夜幕降临,繁华的省城里歌舞升平,无数年轻人出入各个夜店酒吧,卸去工作时伪装出来的死板面孔,尽情享受着轻松丰富的夜生活,喝酒,聊天,唱歌,蹦迪,兴起时随意约个炮,玩耍得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左氏责任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小五却没有出去玩乐的心思,正苦着脸翻看厚厚一摞财务报表,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渐渐变得大了起来。   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关帅和钟瞳手拉着手,各自拎着一个硕大的洋酒瓶子,双双醉醺醺地走了进来。   钟瞳早已喝得脸色酡红,见小五还在努力工作,嘲笑道:“哎呀,左小五童鞋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变成了辛苦耕耘的老黄牛啦!啧啧,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小五正在努力伪造一本假的公司流水,好让账目的数字看上去,比实际营业额要翻出上百倍,才好成功地将东哥糊弄过去,让东哥以为,左氏公司的确是打着钢材进出口贸易的幌子,实际上却是将法国贩来的高价军械,分别倒卖到南边和北边的边境国家去。   小五正忙得焦头烂额,见钟瞳只顾着和关帅喝酒谈恋爱,把所有繁重的活计都堆给自己,没好气道:“我祖籍山东,我们山东人都习惯踏踏实实干活儿,可不像你们这些东北人,仗着家里田地多,整天好吃懒做!”   钟瞳立时大怒:“哎呀,你小子还学会地域攻击那一套啦,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祖国儿女,分什么南方北方,我看你是找揍!”   关帅也大着舌头道:“就是就是,我们家祖籍云南,比你们山东还要往南,那我岂不是要比你勤快上一百倍,一千倍?”   关帅见小五欺负自己的女朋友,忍不住讥讽小五道:“原来你是山东人啊,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呢!听说你们家那边有个什么蓝翔技校,你不留在那里学习炒菜和挖掘机,跑到东北来做什么?做贼么?”   小五白眼一翻:“谁跟你说山东人就一定开挖掘机?你女朋友还是云南人呢,你问问她,会六脉神剑不?”   关帅吵不过小五,可怜兮兮地拉住钟瞳的手,瘪起嘴肉麻道:“瞳瞳,他欺负我!”   钟瞳不怀好意地看了小五一眼,轻轻拍了拍关帅的脸颊,宠溺道:“不怕不怕,姐姐替你揍他去,反正他也打不过我,说吧,要外伤还是内伤,还是内外兼伤?”   小五见钟瞳来真的,立刻跳上桌子,仗着做贼时锤炼出来的灵活伸手,一个跟头从钟瞳头顶翻了过去,三两步钻出门外,探回一颗脑袋嘻嘻笑道:“制作虚假报表的任务,就交给贤伉俪来完成,小弟出去喝酒找妞儿去啦!”   在钟瞳的笑骂声中,小五飞快逃出了写字楼,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漫步,想要约个朋友出来喝酒,翻遍了手机号码,却悲哀地发现,除了钟瞳和老炮等异能者战友以外,自己竟然连一个可以喝酒聊天的知心朋友都没有,平时玩儿得最好的小白,又一直在凌阳身边帮忙,很难见上一面。小五一时悲从中来,随意在街边的便利店里,买来一打啤酒,用塑料袋提在手里,随手开启一罐,没滋没味地喝了几口,在街上信步闲逛起来。   小五漫步了十几分钟,啤酒喝光了一半,酒气涌上来,只觉得胸中憋闷,似乎一个嗝没打上来,正好看见一个小区的门口,雪堆旁有一张铁质的长椅,于是坐在上面,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嗝,索性坐在长椅上,看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借此打发酒后无聊的时光。   小五见小区门口的一侧,伫立着一座残破的石狮子,旁边堆着一个雪人,用胡萝卜做成鼻子,纽扣做成眼睛,头上扣着一个铁盆当帽子,两边还各插着一支扫帚,看上去十分滑稽有趣。   小五本就不胜酒力,这会儿酒意上涌,发起酒疯来,一跃跨坐在石狮子身上,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罐啤酒,塞进扫把的缝隙里,和雪人热络地聊了起来:“兄弟,你听没听过子曰过的一句古话,叫作秀恩爱,死得快!瞳瞳和帅帅整天在我面前秀恩爱,你能不能帮我诅咒他们立刻分手?如果实在有困难的话,过几天分也行……”   小五和雪人碰了一下易拉罐,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却听到身后传来几个人的争吵声,转身一看,原来在一个一楼民居改成的麻将馆门口,三个叼着烟的大老爷们儿,和一个小姑娘吵了起来。   小姑娘似乎理亏,也许是害怕三个男人对自己做出坏事,一面弱弱地对付几句,一面快步朝小区外面走去,刚刚走到小五身边,便被尾随而至的三个男人追上,团团围了起来。   小五见三个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热血上涌,立刻勃然大怒,骑在石狮子上大吼一声:“刀下留人,我来英雄救美了!”   三个男人被小五吼得一头雾水,心想你救美就救美,喊什么刀下留人,我们也没拿刀呀!   其中一个,以为小五和女孩认识,走过来拍着石狮子的大脑袋,愤愤道:“你是她朋友?这个小丫头跟我们几个打麻将,输光了钱不给也就算了,居然敢出老千,五毛钱的麻将啊,居然还出老千,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丧心病狂!”   女孩见来了救星,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跑上来抓住小五的胳膊,弱弱地解释道:“他们欺负我,我真没出老千……咦?怎么是你?”   小五醉眼朦胧,努力地睁大眼睛,也觉得眼前的女孩十分熟悉,缓慢的脑筋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想了起来,惊呼道:“是你!”   这个女孩,正是小五在省城医院门口,同凌阳等人盯东哥梢,守株待兔等候程红军出现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撞到的女孩关关,当时小五正好觉醒了异能,及时救了关关一命,没想到却在这样的时间,这样尴尬的场景下,再次相遇。   关关认出了小五,也是一脸惊讶:“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还混上坐骑了,真威风……”   “你们认识就好,赶紧帮你朋友把输的钱还给我们,咱们就两清了!”那名汉子上前两步,一把拨开不断狡辩的关关,怒道:“你最后抓来一把牌,听口是八万和九万,你特么居然摸出一张十万来,还瞪着眼睛硬说你胡了。这都不是出老千的话,还能是啥?” 第492章 相逢何必   好在小五身上有钱,翻倍赔偿以后,又给三个义愤填膺的大哥连连道歉,三个男人才转身离去。   关关丢尽了脸,垂头丧气,见小五始终骑在石狮子上不肯下来,动作滑稽有趣,又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扯住小五的胳膊道:“谢谢你啊,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小五喝了一口啤酒,耸耸肩膀道:“我正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目的是测试蛋白质、矿物质、维生素等物质,融入大麦芽和蒸馏水里,发酵后对人体产生的作用……”   关关愣了半天,这才明白过来,轻轻推了小五一下:“不就是喝酒嘛,为什么要说得这样文艺……”   小五酒醉之人,被关关一推,身体把持不住,一下子从石狮子上栽了下来,正好扑在雪人的怀里,破盆扣在了脑袋上,啤酒撒得满身都是。   关关赶紧绕过石狮子,把小五扶了起来,见小五醉态可掬,感叹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一醉解千愁,你倒是好兴致,一个人在大街上把自己灌醉,省却了多少烦恼,我怎么早就没想到喝酒这一招,偏要跑到麻将馆来出老千,差点被人家报警抓起来,多丢人呀!”   小五拍打着身上的雪沫,把塑料袋举到关关面前道:“把自己灌醉,才能给别人机会。你要不要喝一罐,我请客!”   关关的目光,在小五和啤酒罐上来回打转,不知在想些什么,终于咬了咬牙,启开一罐啤酒,一口气灌进了肚子里,感受到一股凉意冲入胃袋,随即又升起一团火热,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一把抢过小五手里的塑料袋,朝里面看了一眼:“怎么只剩下这么几罐,根本不够喝的,你还有钱吗?”   小五把所有的口袋,翻了个底朝天,双手捧着一大把钱,甚至连硬币都掏出来了:“除了给你还赌债的,就只剩下这么多了,够不够我们找一家小酒馆,狠狠喝上一顿的?”   关关数了数小五手中的钱,见只有不到一百块而已,不过换成廉价的啤酒,已经足够两人共谋一罪,这才把零钱塞进自己随身携带的挎包里,豪气干云道:“全都买成啤酒和二锅头,去我家喝!”   关关大二那年,便成为了东哥的情人,东哥在一个高档的住宅区,长期租赁了一栋高层的顶楼,图的是清静少人打扰,楼顶附赠的天台,还可以俯瞰繁华的省城夜景,东哥每隔上一段时间,便会来到关关的住处,卧室里,厨房外,天台上,都留下了两个人翻滚纠缠的痕迹。   同任何一个悲哀而俗气的故事一样,关关出身农村,家庭条件困难,学习成绩却十分优异。家里倾尽所有,才把关关送进了省城的师范学院。关关的父亲却积劳成疾,卧病在床,失去了行动能力,生命要依靠昂贵的进口药品维持。   关关的母亲虽然起早贪黑,同时接下了三分工作,一面又要照顾丈夫,微薄的薪水,根本难以承担丈夫昂贵的药费,更不用说关关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靠关关在外面做家教,和在餐厅里打零工赚取,省吃俭用,还要把辛苦积攒的钱拿回家里,补贴家用,日子过得困顿异常。   关关是师范学院里出了名的校花,高挑的身材玲珑有致,五官精致姣好,一双大眼睛碧波盈盈,仿佛会说话一般。在校外餐厅里做小时工的时候,被偶然路过的东哥相中。   东哥虽然是省城出了名的道儿上大豪,却并没有无法无天到欺男霸女的地步,轻易打听到关关所在的院系,了解到关关家庭困苦,只是派出一名手下,将一张存有十万元的银行卡,和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一齐交到关关手里,只留下了一句话:“如果你答应的话,这笔钱就是你的,以后还会获得更多的钱!”   关关握着手中的银行卡,仿佛感受到万钧的重量,苦苦挣扎了一个星期,终究还是抵不住金钱的诱惑,跑到校外一个僻静的电话亭,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纸条上的电话号码,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想知道,这张银行卡的密码是多少。”   从那以后,关关便住进了这间顶楼的屋子里,每隔一段时间,便与东哥进行一场花样翻新的激斗,东哥每次都会给关关留下一笔钱,多少不一,却足够关关的父亲好转起来。   关关的母亲,是一个勤劳善良的普通中年妇女,每次质疑关关汇来的大笔现金,关关总是以在娱乐圈里当高收入的模特为借口,却始终不许父母来学校探视。就这样掩饰着过了两年,直到最近,关关即将大学毕业,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感觉到空落落的,对自己未来的人生充满灰暗的迷茫,这才开始自暴自弃,整日酗酒,吸烟,去小麻将馆里赌博找刺激,或是整天整天的发呆,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东哥给关关的所有钱,几乎都被关关汇回母亲的银行卡里,身上只带着很少的现金。近来东哥不知忙着做什么大生意,已经很久没有到关关这里来,关关乐得清静,变卖了屋子里装饰用的仿造景泰蓝花瓶,尽情挥霍了几天,终于在这个小区的麻将馆里,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不得已在麻将牌上动了手脚,这才引起纠纷,正好被半醉的小五撞个正着。   关关把小五的钱全部换成了啤酒和塑封的廉价熟食,先是三口两口吞掉了一个面包,满足地擦去嘴角的面包渣,又去了一趟洗手间,这才在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一面喝酒,一面回想着初次和小五相见时的情景。   没想到自己每一次出糗,都被小五遇见,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想起小五在自己遇到车祸的时候舍身相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关关看着小五同自己一样略显青涩的脸,用力摇了摇头,努力驱除掉心中突如其来的杂念,用力摇醒睡倒在沙发上的小五:“睡什么睡,起来喝酒!” 第493章 爱情,突然而至   凌晨时分,小五酒渴难耐,强忍住头痛欲裂,想要下地找水喝,感觉到胸口上横着什么温热的东西,借着窗帘缝隙里投射进来的微弱曙光,赫然看见关关光洁的手臂,正搭在自己胸前,长发披散在枕边,呼吸均匀,睡得正沉。   小五张口欲呼,却又怕吵醒了关关,赶紧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轻轻掀开被子一看,果然见到自己和关关都未着寸缕,床单被滚得皱巴巴的,上面残留着两个人疯狂过后的痕迹。   小五这下可吓得不轻,屏住呼吸,刚想要搬开关关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却感觉到关关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转头一看,关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美目灼灼地望着自己,嫣然一笑:“你醒了?”   小五赶紧双手平举,呢喃道:“没醒,我没醒,我特么的梦游呢!”   关关见小五手足无措的样子,好笑道:“我才是女人,你一个大男人睡了我一整夜,怎么睁开眼睛就想不认账了么?”   小五想了想,觉得关关说得也对,于是把手伸到关关身前,笑嘻嘻道:“拿来!”   关关诧异道:“什么?拿来什么?”   小五理直气壮道:“红包啊!你夺走了我的第一次,想不给我红包,我是不会答应的!告诉你千万别跟我耍花招,我那方面的经验丰富得很,你休想糊弄到我,哼哼!”   关关本来用被子盖在身上,只露出一只细腻的肩膀,见小五如此有趣,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露出动人的身体,小五的眼睛一下子看得直了。   关关笑着笑着,突然悲从中来,眼角不断滑下大滴的泪水,一颗一颗渗入进被角里,随后抖动着肩膀轻声呜咽。到了最后,竟然伏在床头,放声痛哭起来。   小五还是第一次碰见如此阵仗,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慰关关,双手虚环住关关的肩头,想要拍打关关的粉被,手臂却僵硬起来,根本难以落下,只好保持着一个古怪难受的姿势,尴尬道:“求你千万别哭,我不管你要红包就是了……”   小五柔声哄劝了半天,关关却哭得更加厉害,足足哭泣了半个小时,才渐渐止住,只是梨花带雨,红着眼圈看了小五一眼,脸上的表情十分幽怨而自怨自艾,见到小五哭丧着脸,比自己还伤心的样子,忍不住又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小五见关关悲喜无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于是慨叹道:“可怜我左小五辛辛苦苦保留了二十一年的童真,竟然被一个女疯子给夺了去,凌队说的没错,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   关关好笑地瞪了小五一眼,见床头的柜子上,还有半瓶昨晚喝剩下的残酒,拿起来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见小五呆愣愣地望着自己,于是从地板上凌乱堆放的衣服里,又翻找出两个小瓶的二锅头,拧开盖子,递给小五一瓶:“来,咱们接着喝!”   小五宿醉未醒,本就头疼恶心,哪里还敢接着喝,眼见关关皱紧眉头,把一瓶二两半装的烈性白酒,又喝下去一小半,赶紧劈手将酒瓶夺了过来:“快别喝了,你是不是疯啦!”   关关颓丧地垂下头去,半晌无语,却又突然幽幽道:“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小五把酒瓶藏在床下,闻言不解道:“我为什么要瞧不起你?是因为你患有精神类的疾病吗?放心吧,我从来不歧视残疾人,只要你肯按时吃药,不要再酗酒赌钱,自暴自弃,早晚有一天会战胜病魔,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关关本来心中哀苦,却被小五弄得哭笑不得:“我跟人家赌钱耍诈,整天酗酒度日,还随便就跟只见过两面的陌生男人睡了一夜,我这样的女人,难道不会被人瞧不起吗?”   小五挠了挠头,费解道:“我听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些道理……”   关关惨然道:“那就是了,我就是这种女人,这回你知道了吧!”   关关突然换上一副恶狠狠的表情,赤着身子跳下床去,抱起地上一团凌乱的衣物,用力砸向小五,歇斯底里地吼道:“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喜欢这样的生活,连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难道还会在乎你们的感受!滚,你立刻就给我滚出去!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关关发泄了一番,随后蹲在地上,头颅深深埋进双膝间,轻声啜泣起来,情绪并不十分激烈,哭声却十分凄惨,令人不忍闻听。   关关哭得正凶,背上已经轻轻地披上了一件衣服,小五柔和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我一个江湖上的朋友,曾经对我说过,如果这个社会随意践踏你前进的道路,撕裂你幸福的生活,你的身后却始终留下了一条出路,那就是犯罪和放纵,但是这并不可耻!”   关关见小五说得情真意切,并没有敷衍自己的意思,扬起俏脸,泪眼朦胧道:“你相信我,我原本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知道应该要怎样过生活,不知道要怎样活下去而已……”   小五叹了口气,从床下拿出刚藏起来的两瓶酒,举起关关喝剩下的半瓶,仰头一饮而尽,这才鼓足了勇气,捧起关关的脸颊,郑重道:“我们暂时试试交往,好不好?”   关关终于不哭了,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讶然道:“你居然肯和我这样的女人交往,你说的,是真的么?”   小五脸色严肃地点点头:“我从小没有父母管着,一个人孤苦无依地长大,偷盗,强抢,贩卖违禁品得到吃饭的钱,无恶不作,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谎话。”   关关见小五说得诚恳,心里好受了些,好奇道:“你居然干过那么多的坏事,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五换上一副柔和的笑脸,爱怜地抚摸关关的长发:“我以前做过许多坏事,现在却走在一条无比正确的道路上,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抛却以往的不堪回首,在阳光下和所有幸福的人一起行走,生活,你能答应我吗?” 第494章 柔肠百转   关关和小五都没有想到,两个人仅仅第二次见面,便迅速纠缠在一起,而且初步确定了恋爱的关系。小五喜悦异常,心里大叹缘分,关关的心中,却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幸福中夹杂着担忧和恐惧,一时完全不知所措。   关关在东哥身边曲意逢承了两年,深知东哥在省城的庞大地下势力,生怕和小五的关系被东哥知晓,自己本来就是生活无望的行尸走肉而已,死不足惜,却不忍毁掉了小五的前途,内心纠结挣扎万分。   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关关毕竟从未品尝过恋爱的甜蜜滋味,又是第一次遇见小五这样的男人,不仅不嫌弃自己的出身,还百般温柔缱绻,心中一乱,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   “既然你喜欢我,那我们就暂时试试看交往,如果你有一天突然改变的主意,我也不会怨你。”关关艰难地说道:“但是你以后别来这里找我,如果想我,就给我打个电话,我自然回去找你,你住在哪里呢?”   小五心念电转,早已猜到关关的苦衷,心里暗叹一声:“你知道省城新近成立的左氏公司吗?我就住在那附近,待会儿我请你出去吃饭,然后带你去看看我住的地方。”   关关嫣然一笑:“你身上所有的钱,昨晚都被我们换成了酒喝,你用什么请我吃饭?”   小五这才想起,匆忙出来没有带多少钱,又为关关还了赌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于是笑道:“你吃过霸王餐没有……”   关关居住的楼区后面,背街里开着一家典当行,关关最终还是没有和小五一起胡闹,而是当掉了房间里精致的流苏窗帘,请小五吃了一碗香浓的牛肉面。两个人吃饱喝足,手挽手走出了面馆,小五妙语连珠,逗得关关笑逐颜开,两个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面色阴冷的黄毛小子,正躲在街道的转角,看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东哥,嫂子她……”   小五和关关分开后,哼着小曲,精神焕发地回到公司办公室。   关帅和钟瞳不知道又跑到哪里玩乐,只剩下老炮一个人,正叼着烟,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到小五兴高采烈的样子,错愕道:“你整天沉浸在一大堆报表里,哭丧着脸,一个多月都没笑过。今天是抽了什么疯?发奖金了?还是你小子终于脱离了单身狗的生活,找到女朋友了?”   小五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舒舒服服地转了几圈,这才朝老炮挤眉弄眼道:“哥,你江湖经验比我多,能帮兄弟一个小忙不?”   小五把昨晚的经历向老炮学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这才满脸堆笑道:“哥,我不嫌弃关关在给谁做情人,只求你帮我找出那个男人,我去跟他好好商量商量!”   老炮沉吟片刻,凝重道:“五儿啊,咱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炮哥看着你一天天成长,直到现在,不仅武技高强,异能之术一日千里,而且渐渐发展到能够独当一面,的确是一个潜力无穷的年轻人。”   小五错愕道:“哥,我让你帮我调查关关身后的男人是谁,你拼了命的夸我,都快把我夸秃噜皮了,算是什么样的回答?到底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啊?”   老炮摇摇头道:“调查一个人,对于我来说不是难事,我也可以轻易地帮你这个忙。不过你想过没有,儿女情长,就一定会英雄气短,我们现在正跟在跟凌阳和秦组长做大事,这一单军火生意,马上就要运送到朝之鲜语,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却要为了感情上的事分神,能不能等上一段时间……”   “不能等!”小五坚决道:“我知道炮哥你是对我好,不过我已经认定了这个女孩儿,你要是不肯帮我的话,我就自己去!”   老炮见小五如此坚持,终于没有说出什么,只好要来了关关的照片和居住地址,起身出门,临走时对小五说:“我知道那个地方,是一个高档社区,里面住的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省城鱼龙混杂,手眼通天的人物数不胜数,你那个漂亮的小女朋友,搞不好就是某位大人物的女人,如果你一意孤行,千万要权衡利弊,小心行事,千万不要惹出太大的乱子来。”   小五嬉皮笑脸地点头答应,见老炮出门,这才从抽屉里找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大笔的钱,作为公司事务应急的准备金,却早已被精明的小五,从负责财务的钟瞳口中,套得了银行卡的密码,抱着卡亲了一口,乐颠颠地跑去银行取钱了。   小五刚从银行里取出了二十万现金,这边钟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在电话里唱美声一样喊到:“左小五,你这个无法无天的混球,怎么连组织的钱都敢动,是不是不想活啦!”   小五大惊:“姐,你对我动用了透望者的异能?还是在我身上安装了窃听器?”   钟瞳怒哼道:“没文化真可怕,你知不知道有一项银行卡业务,叫做手机短信捆绑……”   小五嬉皮笑脸道:“姐,江湖救急,等我年末奖金下来,再还回去不就得了,这点小事,您可千万别告诉秦组长和凌阳队……”   钟瞳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五儿,你想要钱就跟姐说,姐穷得就只剩下钱了,无论你需要多少,姐都会眼睛不眨一下地给你,不过组织上的钱,千万一分也不能动。不拿不义之财的江湖规矩,你都忘了吗?”   小五听完钟瞳的一番话,也感觉到不好意思,知错就改道:“那好,我现在就把钱存回去,待会儿去你那里拿,你在哪儿呢?”   这时候,关帅正好发出一声梦呓,手掌习惯性覆盖在钟瞳光洁白腻的胸前,钟瞳不禁红了脸,轻轻恨骂了一声,这才同小五道:“动力区药厂路的路口,最大的那家七天公寓,十一层零零三室,来的时候记得敲门,顺便带上两个人的早餐!” 第495章 自乱阵脚   虽然已经将近中午,小五还是依言买了豆浆油条,敲响旅馆十一楼的房间门,本以为会看到衣衫不整的钟瞳或是关帅,没想到门缝里露出一张粗犷的男人的脸,正是老炮。   小五经验地进到房间里,看见钟瞳正穿着一身浴袍,训斥着垂头不语的关帅,义愤填膺道:“都怪你,死活把非把我骗到公寓来过夜,谁知道这是你和老炮的集体宿舍啊?这下可好,本姑娘正开着浴室的门,兴高采烈地洗澡,差点被老炮给看了个精光……”   老炮翻了翻白眼道:“谁知道你们俩大白天搞到了一起,我真不知道……”   关帅还在弱弱地辩解:“这里本来就是组织分配给我和老炮的公寓,他这几天忙着别的事,我还以为他不会回来……”   钟瞳用力戳了戳关帅的额头,怒道:“别说那些没有用的,亏你还是个富二代呢,省城房价这么低,你连个房子都舍不得买,害得本姑娘出糗……”   老炮见小两口吵架,钟瞳总是含沙射影地指责自己,忍不住埋怨钟瞳道:“女人不要总是埋怨自己的男人,学学番金连,不喜欢就毒死好了,多简单的事情。在不就学学西天路上的女妖精们,嫁给唐僧也行,能过就过,不能过干脆杀了吃肉,还能长生不老……”   钟瞳毕竟理亏在先,占用了人家的屋子,被人家堵在里面,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好把一腔怒火倾泻在小五身上:“你还好意思来见我?我说你怎么好端端的请我喝酒,喝多了跟我玩儿数字游戏,硬是把公司银行卡的密码套走,原来你小子是想中饱私囊!说,你要这么多钱,到底是要拿去做什么?到底是嫖了,还是欠了人家的赌债?”   小五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一半拿去嫖,剩下的一半真的是去还赌债……”   钟瞳瞪起漂亮的大眼睛,想要先狠狠收拾小五一顿,没想到老炮拦在小五身前,严肃道:“别闹了,小五惹上大麻烦了!”   钟瞳一愣:“先是小五死活要钱,然后你知道我们在这里,又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二话不说踹门就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老炮苦笑道:“我不知道小五要来,本来是想找你们两个先商量一番的,小五他,无意间泡了东哥的女人!”   钟瞳眨眨眼睛,突然一拳捶在小五的肩膀上,竖起大拇指道:“好小子,真有种!我说你怎么这样需要钱,原来是跟东哥抢起了女人!五儿你放心,姐支持你。那个东哥不是有钱吗?姐比他还有钱!他不是砸钱跟你抢女人嘛,他砸一百万,姐就给你拿二百万;他敢拿一千万……姐就帮不了你了,还是琢磨着换个媳妇儿吧……”   小五没有理会钟瞳的插科打诨,听完老炮的话,惊讶道:“炮哥,你确定你没有弄错,关关真的事东哥的女人?”   老炮凝重地点了点头:“你小子管不住自己身上的家伙,昨天晚上跟人家一起过夜了吧。我听说东哥尽起手下的小弟,满省城寻找你的踪迹,扬言要将你大卸八块,丢到松花江里喂王霸,好在他现在还不知道,是你左小五给他带的一顶绿帽子,否则你可就真的闯祸了……”   钟瞳此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峻,入情入理地分析道:“眼下凌阳中了一群神秘异能者的埋伏,不小心堕入异度空间,正不知流落到何方。秦组长倾尽人手,正拼命寻找凌阳的下落,连老战他们都从南边回来,跟到了长球去。这时候只剩下了我们这一条线,东哥搭上的恒远集团这条线,是我们现在调查军械买卖的唯一线索,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因为一个女人,和东哥闹了起来,破坏了此次的任务行动,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提起不知所踪的凌阳,小五更加垂头丧气:“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是跟着凌大哥,这才走上了这条道路。如今凌大哥生死未卜,咱们真的要在这条凶险未知的路上,继续走下去吗?”   小五提出的疑问,正好说中了老炮和钟瞳等人的心事。   老炮和小五钟瞳等人,要么是要门的门徒,要么是因为各种际遇,才走到凌阳的身边,一直只是把凌阳当成了领头人,对于秦璐以及她身后的国家异能组织,并不是十分看重。   当秦璐传回凌阳遇伏失踪的消息后,小五和老炮等人心急如焚,一度想放下现在的一切,一起去寻找凌阳的下落。秦璐知道老炮这些人,能够来到自己身边帮忙,其实只是以凌阳为圆心,其实一切都遵循凌阳的命令,才给了自己几分面子,只好再三苦劝,说自己已经派出了所有人手,一定会把凌阳不损一根汗毛地带回来,让小五等人一定要守住剩下的唯一一条线索,千万不能再有所闪失。   凌阳和秦璐两个人的关系,老炮等人早已心知肚明,揣测以凌阳“领导者”的通天能耐,即使是卷入一个陌生的异度空间里,早晚也会想到脱困的办法,这才勉强安下心来,心焦地等候,望眼欲穿,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   老炮听小五如此说,点起一支烟道:“别以为就你小子挂念凌阳,我们这些人也并不是没有感情的石头人,何况凌阳还是我们龙门的下一任门主,我比你还要迫切想知道他的下落!我们要相信凌阳,他现在只是暂时遇到了挫折和危机,一定能很快回来,跟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钟瞳的剪水双瞳里充满了担忧,只是垂头不语,关帅却一拍大腿道:“炮哥说的对,我们要相信凌阳,以他的一身能耐,和无与伦比的适应能力,无论到了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带着一大票新兄弟,笑嘻嘻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对我们说一句: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说着说着,关帅的声音却越来越低,显然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钟瞳却显然持有悲观的看法,沉静道:“炮哥,我和你们一样,都不想凌阳那个有趣的家伙出事。不过你考虑到万一没有?万一凌阳再也回不来了,我们怎么办?就像西天的路上缺了唐三藏一样,我们如果不想再面对一路上数不清的妖魔鬼怪,还是各回各的高老庄,找个安静的地方种地去吧!” 第496章 喜忧参半   老炮张了张嘴,想要反驳钟瞳的话,却突然间发现,就连一直信念坚定的自己,这几天也一直惶惶不可终日,完全乱了方寸,显然在内心深处,也存在着一个不好的念头。   老炮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见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于是拉开窗子透透气,肺叶里吸进大把寒冷干燥的空气,这才转移话题道:“五儿,你和关关的关系,你准备怎样处理?”   小五垂头丧气了半天,似乎终于做出决定,眼圈红红的,咬紧牙关道:“凌大哥现在不知生死,我们现在掌握着东哥线索,是完成这个任务的唯一希望。就算凌大哥真的遇到不幸,我最起码也要完成他的心愿,帮助秦璐把任务完成,让凌大哥能够在另一个世界里,看着我们微笑,然后我再回去高老庄种田!”   钟瞳惊异道:“你的意思是,要彻底放弃你喜欢的人?”   小五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我不是要彻底放弃,只不过是暂时离开她一段时间而已。一旦我完成了凌大哥的心愿,就算追到天涯海角,就算面对全世界的反对和围攻,也一定要娶关关做我的……”   小五话音未落,秦璐的电话便打进了老炮的手机里,老炮刚接起电话,就听到秦璐兴奋的声音,音调高得类似于呼喊,语带颤抖道:“我找到凌阳了,我找到凌阳了!”   及时老炮纵横江湖多年,半生遭遇悲喜无数,此时也激动得浑身直哆嗦:“凌阳他,他在哪儿?”   秦璐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却还是故作冷静地哼了一声:“这个死小子,不声不响地跑到朝之鲜语去,正在南朝的江界市,吃狗肉看美女呢!”   老炮大惊:“艾妈,怎么跑南朝江界的穷乡僻壤去了,北朝多好啊,最起码还能顺便整个容啥地……”   这些天来,秦璐为了寻找凌阳的下落,遣尽人手,暗中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和能量,早已心力交瘁,骤然听到凌阳好端端活着的消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深深的疲惫潮水般袭来,还是强自支撑,哑着嗓子道:“恒远集团私底下贩卖的军械,大部分倾销到南边的边境国家,辗转缓慢,剩下的少数,则正好要运送进南朝。我已经通知凌阳原地等待,你们这边也要加快脚步,把我们这一批军械,分出半来,改道也送进南朝的地界,务必要把这湾浑水底下的污泥,全部搅乱起来,咱们就可以趁机浑水摸鱼,顺着藤蔓找到军械的来源!”   老炮放下电话,看着手舞足蹈的小五和关帅,和钟瞳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喜悦过后的深深惊骇。   钟瞳虽然沉睡多年,毕竟是成了精的老牌异能战士,而且年轻时跟在程红军身边,虽然很少在战场上厮杀,却一直活跃在敌后,做着侦查刺探的工作,最会察言观色,善于从细微处,探寻理解到事情的真相。   恒远集团的底子,众人已经在秦璐口中,得知得清清楚楚。楚恒远创立恒远公司以后,把公司交给德国留学归来的小儿子,也就是楚人杰管理,楚人杰的哥哥叫做楚人雄,是军队里负责军械事务的高级管理人员。   楚人杰贩卖的军械,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全新的货色。剩下的超过八成,都是到了使用年限,按照军队的制度,应该销毁的真家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甚至用不着分析,就能知道这些军械,是楚人雄从军队里偷偷运到自家集团,然后通过弟弟转手卖出,牟取暴力。   这样傻子都能分析出来的事,秦璐却硬是装作一点都不知道,口口声声说要调查军械的来源,简直是欲盖弥彰。凌阳所接收的这个任务,背后一定还有许多的曲折,十有八九,恒远集团背后真正的大阴谋,甚至在贩卖军队理应销毁军械的弥天大罪面前,都根本不够看。   一想到这里,老炮便觉得不寒而栗,不无担忧地朝钟瞳道:“你说凌阳会不会,也早已察觉到了这件事?”   钟瞳笑了两声:“凌阳那小子,粘上毛比猴儿都精,秦璐的这点障眼法,能瞒住他才怪呢!”   老炮释然一笑:“你说的也对,原本我看凌阳和秦璐打得火热,还担心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有意识到这项任务背后的真正凶险,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就放心多了。”   小五和关帅抱在一起笑了半天,听到老炮和钟瞳的话,奇怪道:“你们两个在猜什么哑谜,怎么我都听不懂?哎呀,帅帅你怎么这么小,就跟黄豆粒差不多大,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啦!”   原来关帅的身上只披着一张薄薄的毛毯,刚刚得意忘形,不小心把光洁溜溜的身体暴露出来,被小五促狭地弹了一下小丁丁:“帅帅,你这么小,你家里人知道么?”   小五一面说,一面坏笑着朝钟瞳嫖去。钟瞳红着脸大怒,撩起一脚,恶毒地飞踹在小五的小腹下方,狞笑道:“我直接把你变成太监,免得你议论别人的长短大小,你就放心的进宫伺候皇上去吧……”   小五弯着腰满屋子乱窜,直到钟瞳追得气喘吁吁,才堆起笑脸道:“姐你别生气,我这不也是为你下半身……下半生的幸福夜生活着想嘛!姐你刚才说借给我钱,还算不算数了?”   钟瞳听到小五软语相求,立刻变得笑面如花:“你猜?”   小五垮下脸来:“我猜是,不借?”   “错啦,你以为你姐像你那么小心眼么?”   钟瞳大义凛然道:“你不是喜欢那个女孩么,那就不要让他留在别的男人身边,否则你整天脑袋上闪闪冒绿光,哪里有心情去谋划阴谋诡计!姐这就带你去银行取钱,多少随你的便,送给的小女朋友过生活,也好顺势离开东哥。走,姐带你体验一把土豪取钱时的趾高气昂去!” 第497章 马路杀手   钟瞳的养父,也就是法国的金融投资家贝尔纳先生,身价不菲,老年得女后,一直把钟瞳捧为掌上明珠,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给女儿当手电使用,又哪里会吝惜区区身外之物,所以钟瞳花起钱来大手大脚,尽情挥霍,就连关帅这样标准的富二代,都不止一次地恨骂钟瞳是个败家子。   钟瞳在国内的各个省市,都掌管着养父名下的风险投资公司,投资涉及到电子、汽车、城建等各个领域,个顶个都是赚钱的买卖,钟瞳沉睡了几十年,醒来后,就等于重新获得了一次生命,所以对物质和感情方面,都释放出压抑多年的渴望。   有了关帅作为钟瞳的爱人,钟瞳的整颗心都已经被幸福填满,对于物质生活的要求,却一点也没有放松,衣食住行务必要求最高质量,不求最好,只要最贵,前几天刚买了一辆进口的三叉戟跑车,又嫌弃加速时的引擎轰鸣声过大,随手低价卖出,刚刚又从汽车奢侈品店里,买来一辆英国制造的捷豹顶级特制大型越野车,比悍马还要大上一圈,腿脚不好的人,往车上爬都费劲。钟瞳却喜爱异常,说是开起来比较拉风。   钟瞳要带着小五去银行取钱,正好路过左氏公司所在的写字楼,钟瞳却始终不肯停车,只是减缓了车速,商量后座上的老炮和关帅道:“我还不太熟悉这种九档位双离合的车子,启动时比较费力气,我看不如这样,我开得慢一点,你们两个试试看跳下去行不?你们俩谁速度比较快,辛苦再跑上几步,顺便帮我把车门关上……”   老炮和关帅欲哭无泪:“我们这哪是在搭顺风车,这特么简直就是训练特种兵呢……”   老炮和关帅到底理解不了女司机的思维,前脚刚跳下车,钟瞳立刻挂上爬坡用的前进挡,油门踩到最底部,庞大的越野车轰隆隆地猛冲出去,就算在F1的赛场上,恐怕也能取得不错的名次。留下老炮和关帅二人,大眼瞪小眼,在寒风中不断凌乱。   小五已经把安全带勒在了自己脖子上,弱弱道:“姐,后面的车门还没关呢……”   钟瞳不以为然道:“姐有钱,暖风开大一点就成,大不了费点儿油呗!”   小五咬着安全带,已经被吓得额头上见汗:“姐,咱们已经闯了两个红灯了,交警叔叔会给咱们开罚单的……”   钟瞳咧嘴笑了笑:“姐有钱,大不了罚点儿款呗!”   小五看着身边似乎倒飞而过的无数大小车辆,又朝倒车镜里看了一眼,已经快要哭了出来:“姐,后面有交警追咱们,还用大喇叭喊,让咱们停下……”   钟瞳往后视镜里瞄了一眼,不紧不慢道:“姐有钱,咱们就是不停,大不了扣了姐的驾照,姐花高价再买一个!”   小五拼命抓紧车窗一侧的拉手,一路上胆战心惊,差点吓尿,好在银行并不是很远,远远地可以看见楼体上醒目的招牌,钟瞳才将车速慢慢降了下来。   当银行的大堂经理,恭恭敬敬地交给小五一个崭新的大旅行袋,示意小五把五十万的现金装进去后,小五才恍然觉得,刚才所受的惊吓,值了。小五刚把最后一叠现金塞进旅行袋里,兴高采烈地想着为关关在老家买上一栋房子,再安排一个清闲的工作,钟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钟瞳接起电话,点头嗯了几声,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摆手示意小五先回到车上去,自己则转向银行里面楼梯口的僻静处,偷眼看见小五走出了银行大门,蔡压低声音道:“那怎么办,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小五?我看这小子似乎真动了感情,要是那个关关真的出了事,小五一定会埋怨死咱们的!”   五分钟过后,钟瞳走到车前,只见小五早已占领了司机的位置,尴尬地笑道:“姐,我好久没开车了,手痒得很,能不能让我来开一会儿……”   钟瞳脸色十分难看,出奇地没有和小五玩闹,而是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轻轻嘬了嘬牙花子:“五儿,公司里有要紧事,咱们先回去一趟,暂时别去给你女朋友送钱了。”   小五不解道:“公司里实际上一点业务都没有,能出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反正我去关关那里也是顺路,咱们还是先去……”   不管小五如何坚持,钟瞳只是用一句话应付:“公司的事要紧,必须先回公司!”   小五并不是傻子,相反头脑精明得很,只不过在一群成了精的老江湖堆里,一时显露不出锋芒而已。小五见钟瞳一反常态,跟自己较劲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心里开始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熄灭了车子,正视着钟瞳的双眼:“瞳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关关她出了什么事?”   钟瞳目光闪烁,尽量避免与小五眼神接触,别过头去道:“当然不是,你想的太多了,我只不过是一时心情不好,想回公司去清净清净……”   小五和钟瞳在一起的时间不短,钟瞳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几个年轻人疯起来,无所不至,早已互相熟悉了彼此的性格。小五见钟瞳这幅样子,疑心越来越重,一字一句道:“瞳姐,你千万不要骗我,否则我会恨死你的!”   钟瞳的目光开始松动起来,神态也越来越不自然,小五几乎可以确定,一定是关关出了事,而钟瞳等人获悉了消息,却暂时瞒住了自己,于是加重语气道:“姐,如果关帅出了事,你猜我这个做兄弟的,会不会瞒着你?”   钟瞳终于崩溃了,在汽车的工作台上狠狠砸了一下:“这些缺德带冒烟的家伙,非不让我跟你说,我特么也不管了,告诉你就告诉你,大不了咱们撂挑子不干,反正秦璐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钟瞳拉紧小五的手腕,目光灼灼道:“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严重,你也不要一时做出不可挽回的冲动事情,老炮刚刚告诉我,说是盗马三亲眼见到,关关被东哥的人带走了!” 第498章 东窗事发   出乎钟瞳的意料,小五听到关关遇险的消息,并没有立刻失去方寸,心急火燎地冲去救人,而是脸色铁青地发动车子,离弦利箭般朝左氏公司的方向驶去。   两人一路无言,钟瞳只是暗暗叹息,根本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直到小五用短短五分钟的时间,穿过了城市里最拥堵的路段,就连钟瞳这种习惯把汽车当飞机来开的人,都已经把安全带绑在身上,小五终于狠狠一脚刹车到底,跳下车子,便朝楼上的办公室跑去。   老炮和关帅早已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愁眉苦脸地相互商量着,见小五突然闯了进来,脸黑得跟包公一样,钟瞳则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杀鸡抹脖子地朝老炮和关帅使眼色。   关帅立刻知道,一定是钟瞳心软,把关关被人抓走的事告诉了小五,赶紧冲上前,一把将钟瞳拉进办公室里,埋怨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赞扬别人的俗语,叫做狗肚子里装不住二两香油……”   钟瞳心知自己一时嘴欠,先是狠狠瞪了关帅一眼,随机垂下头去,摆弄着衣角,见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闷异常,连顶嘴都不敢。   小五一路上早已下定决心,此时翻找着自己的口袋,把和公司有关的所有东西,诸如车钥匙和高级人员授权卡等,一股脑地扔在办公桌上,重重道:“人,我一定要救,只是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你们千万不要跟着!”   老炮见小五语气坚定,知道不能再劝,突然一把拽下脖子上的工作证,狠狠摔在地上:“我曹特娘的,什么又是组织又是任务的,老子也不干了,老子陪你去!”   钟瞳也把公司账目上的银行卡,随手甩到一旁:“老炮上次和东哥身边的异能者保镖交过手,好像是挺厉害的两个外国人呢,姐早就想称称那两个家伙的斤两,姐也陪你去!”   关帅见朋友们计议已定,只好苦笑一声:“瞳瞳去揍谁,我一定会跟着去揍谁,何况小五是我们的兄弟,咱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媳妇被人欺负呀!只不过……”   关帅欲言又止,最终咬牙道:“毕竟事关重大,我们能不能先不这样冲动,先通知秦璐一声,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把小五的媳妇救出来,又不用暴露我们的真实身份……”   钟瞳撇嘴道:“秦璐岂是普通的女人,她已经和凌阳发展到这种关系了,为了组织的利益,还一直把任务背后的真相,隐瞒得死死的。像这种从小被灌输了国家利益至上思想的呆板机器,能为了小五的这点事,破坏掉组织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局面吗?”   老炮毕竟老于世故,笑道:“依我看,钟瞳说得很对,如果被秦璐知道这件事的话,说不定还会千方百计地阻挠我们救人。你没见凌阳失踪的这几天,秦璐即使焦急万分,也始终没有中断处理基地里的事务,这个女人的心地,实在是坚毅得可怕。一切的私人感情,只要和组织利益发生冲突,都会被她下意识地忽略掉。在秦璐的心目中,连凌阳都可以牺牲,又何况是小五刚刚认识的一个女人……”   小五见兄弟们如此支持自己,甚至不惜为了自己感情上的事,悍然与势力通天的国家异能组织翻脸,心里早已感激万分:“大恩不言谢,哥哥姐姐们的这份情,小五记在心里了。咱们现在就走!”   钟瞳转了转眼珠:“别,这件事不告诉秦璐,倒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我们是不是好歹知会凌阳一声,免得他在以后秦璐面前不好做人。”   小五焦急道:“姐你说的倒是挺对,不过凌队他人在南朝,咱们怎么联系他呀?这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   钟瞳笑嘻嘻道:“问秦璐啊,就说我们惦念凌阳,怎么也要听一听他的声音,确定他平安无事,才好安心干活儿……”   钟瞳一面说,早已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给秦璐,秦璐稍作沉吟,也知道这群眼高于顶的江湖人,全是因为看在凌阳的面子上,才肯为自己效命,于是满口答应下来,很快把电话接到姚海涛在南朝的家里,嘱咐钟瞳道:“不要聊太长时间,南朝那边的国际线路管理十分严格,尽量长话短说,等你们过去以后,有的是时间互相倾诉离别之情。”   钟瞳笑呵呵地答应下来,刚一听到凌阳的声音,甚至来不及问候,便简明扼要地,把小五的事情飞快说了一遍。   钟瞳打开了手机外放,只听得凌阳在电话那端暴怒的声音:“什么,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们不先赶去救人,还特么惦念着组织上的狗屁任务?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都缺心眼儿?知不知道什么叫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你们现在立马去救人,然后把那个不要脸的男人整死!不,等我去亲手整死!人命官司我帮小五背,反正我回到南朝,也没人能抓住我!告诉我地址,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偷渡回去,这帮子不要脸的杂碎,马勒戈壁地还欺负到家门口了呢……”   老炮等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终于一起夺门而出,钟瞳甚至连电话都来不及挂断,随手扔在了办公桌上,手机里还传来凌阳质疑的声音:“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告诉我地址在哪儿啊?你们不会是撇下我自己去了吧?有这种杀人放火的好事,为什么不带上我?你们说话呀!你们回来呀!真是急死人了……”   与此同时,金碧辉煌楼上的青龙厅包厢里,关关被东哥手下的两个兄弟各挟持住一只胳膊,正披头散发地跪在地板上,双颊高高肿起,嘴角沁出血丝,东哥却不依不饶,正正反反,接连扇了关关十几个耳光,狰狞道:“那小子是谁?说出来我就放过你!”   关关苦苦哀求道:“真的只是我在街上偶遇的一个初中同学,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我们两个只是一起吃了顿饭而已。东哥,看在我跟在身边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能不能放过我这一次?” 第499章 火线悍将   出卖兄弟,勾人妻女,都是江湖上的大忌。即使以东哥这种不把江湖道义放在眼里的人,没遇到生死存亡的重大时刻,也不敢胡作非为。何况东哥隐隐有成为省城一哥的架势,没想到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在自己的脑袋上戴了一顶发出绿光的大帽子,哪里还能忍下这口气,一旦收到手下的消息,立刻动了震怒。   东哥此时已经顾不上许多,不管包厢内出了扳机杰克和鬼手阿吉外,还有五六个其他的兄弟,一把撕开关关的衣襟,露出关关身上几处纵情后留下的浅浅瘀痕,跳脚大怒道:“一起吃顿饭,能吃成这个样子吗?”   这件事其实并不完全怪东哥。东哥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用了利益诱惑的手段,把关关收到自己身边,做了二年的玩物。却始终没有亏待过关关,很舍得在关关身上花钱,如今骤然遇到背叛,心里并没有多少悲哀之意,只是觉得丢光了面子,这才动了杀机。   东哥不想杀掉关关,即使东哥本性凉薄,毕竟和关关在一起二年有余,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是假的。东哥只不过是想找出那个男人,杀掉一泄胸中之愤。至于关关,十有八九逃脱不了残损肢体,或是容貌被毁的厄运。   关关却不知东哥心里想些什么,只是一味袒护小五,宁可拼着自己去死,也不想让小五丢了性命,死活不肯说出小五的下落,终于把东哥惹得狂暴起来,喝令手下人将关关高高吊起,手腕的大动脉上割开一道伤口,献血沿着关关洁白的玉腕,流过整个身体一侧,顺着赤足的脚尖,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宛如盛开了一朵朵娇艳的繁花。   东哥坐在关关身前的沙发上,点燃一支雪茄,眼睁睁看着关关体内的生机一点点流逝,冷冷道:“你不肯说的话,只好一个人去到黄泉路上,可千万别嫌孤单!”   关关强忍住恐惧,终于认命地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小五年轻坚毅的脸庞,反复细细品味和小五相处的每一秒钟,心里暗叹一声罢了,竟然是打着慨然赴死,也不肯让小五受到伤害的主意。   东哥自从被程红军袭杀未遂后,意识到自己树敌太多,江湖上能人异士层出不穷,从那以后,便不惜重金,始终把杰克和阿吉留在自己身边,无论走到哪里,两个异能者保镖都寸步不离东哥的身边,即使是处理这样丢人现眼的家事,两名保镖也始终站在东哥身后,冷眼旁观。   东哥见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关关的脚下,已经聚积了一洼鲜红,献血滴在上面,在落针可闻的包厢里,回荡出沉闷的声音,只觉得胸中更加烦闷,一支雪茄点燃又熄灭,熄灭再重新点燃,反反复复,却始终等不到关关吐出的一个字,心里越来越不耐烦,干脆挥挥手道:“好了,既然你不肯说的话,这回我就认栽了!”   东哥叹息一声,怨毒地吩咐手下的兄弟道:“把这个女人拖到没有人的荒郊野外,挖去眼睛和舌头,划花了脸和身体,再砍断右手右脚,能不能活命,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东哥的两名心腹手下,刚要将吊起来的关关放下,鬼手阿吉突然跨前一步,挡在东哥身前,凝神道:“谁也别动,有厉害的家伙来了!”   扳机杰克同时也感受到四股截然不同的异能气息,每一股都散发出强弱不同的气势,正从前后两个方向疾速而来,于是早早将“掌心雷”和微型弓弩扣在掌心,滑到东哥身后,戒备着后面的窗子。   东哥的手下们,知道阿吉和杰克都不是普通的江湖人物,而是手段高明的国际佣兵,虽然没有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却不敢大意,分别在门口和窗前列开阵势,只有关关身旁的两人,一个手里抓着绳结,一个刚刚握住关关的脚腕,两个人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静静等待着所谓的敌袭。   鬼手阿吉挡在东哥身前,感受着正前方两股异能气息飞速靠近,在心里默默倒数:“……四,三,二……”   数到二的时候,阿吉大吼了一声:“小心”。伴随着阿吉的吼声,包厢门边的墙壁轰然炸裂开来,无数碎砖和水泥的碎屑,暴雨般袭向包厢里的每一个人,却单单绕过了吊起来的关关,出了阿吉和杰克以外,其他的人全部用手肘挡在脸前,根本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是感觉到身体上被硬物击中的地方,传来无数个难以忍受的痛点。   与此同时,包厢的窗子里,悍然穿进两条人影,撞碎了玻璃,立刻同杰克纠缠在一起。杰克甚至没有看清来人的脸孔,只见到一个被熊熊火焰包裹住的拳头,不断在眼前放大,碍于雇主东哥就在自己身后,不能躲向一边,只好硬着头皮迎战,瞬间甩出了七八支袖箭,同时左手里掌握的掌心雷,枪口中喷射出已蓬绚烂的火焰,几十颗铅丸大小的子弹,轨迹分别滑掠向暗袭者身体各处要害。   老炮动用了“火焰神”的异能,甫一接触便独立缠住了杰克,把小五解脱了出来,杰克暗暗叫苦,因为杰克玩儿枪玩儿的出神入化,却精擅于远距离攻击,贴身近战则是弱项中的弱项,和老炮这样武技高强的壮汉近距离战斗,多亏身上带着数不清火药制成的小玩意,才能暂时不至于落败,却也是苦苦支撑。   关帅因为在凌阳的“领导者”身份影响下,觉醒了“追随者”的能力,这才从小五处,要来了关关随身带在钱包里的照片,通过关关留下的气息,追寻到这里。关帅和身为攻击能力较弱的“透望者”钟瞳一起,仗着一身武技,勉强在擅长拳脚格斗的鬼手阿吉手下,走了十几招,便已经落于下风。   小五身为魏民老大爷的嫡传弟子,一身“穿梭者”的能耐,早已修习得随心所欲,虽然不至于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也不是普通的江湖打手可以比拟。整个人在包厢里神出鬼没,接连跨越了短暂的时间和空间,三两下将东哥手下的打手放倒,好在没有痛下杀手,只是卸下肩膀关节,或是踹断掉大腿,一时纷纷倒地,哀嚎之声大起。 第500章 来去如风   小五收拾掉东哥手下的普通打手,连忙动用异能之力,跨越过一道窄窄的空间,收缩时间的维度,一松一紧见,已经瞬间出现在关关身边。   关关手腕上的绳结一松,顿时掉落下来,因为失血过多,暂时昏迷过去,根本没有意识到包厢里发生的激战。   小五把关关抱在怀里,见救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不想恋战,捏着嗓子,大喊了一声:“扯呼!”   老炮见状拳脚一紧,原本如同长江大河般气势开阖的招式,顿时变得阴狠无比,把杰克攻了个手忙脚乱。老炮趁着这个机会,从背后一拳逼开了鬼手阿吉,顺势一脚踢踏在东哥的胸前,这才同兄弟们汇合在门前,粗起嗓子吼道:“你们三个先走,我留下断后!”   小五等人立刻飞掠出包厢门旁的大洞,撞碎走廊的一扇窗子,钻进早已准备好的一辆无牌照改装车里,轰隆着引擎飞驰而去。   鬼手阿吉示意杰克护住东哥,摆出泰拳的起手式,冷冷朝老炮道:“我跟你交过手,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炮咧嘴一笑:“你们歪果仁都是傻笔吗?老子每次来都把脸蒙上,目的就是不让你看出来我是谁,你还呆头呆脑地问个什么劲儿?哥要走啦!失陪!”   老炮转过身,将脆弱的后背,毫无戒备地显露在阿吉和杰克眼前。两名异能者佣兵震慑于老炮凛然的气势,竟然没敢冲上去动手,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老炮,大摇大摆地下楼离去,狂傲不可一世。   阿吉和杰克心里都存在着一个想法:“老子只是受雇来保护生命安全的佣兵而已,既然东哥你没死,老子犯不着追在这样厉害的家伙身后拼命,先后两次把你从危险中救了出来,老子也算对得起你支付的佣金了!”   阿吉和杰克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的意思,阿吉服起捂着胸口,呼吸困难的东哥,杰克则拿起电话,通知金碧辉煌的工作人员,赶紧叫救护车来。小五四人配合默契,倚仗着强硬的身手,从来到走,仅仅花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便如履平地般将关关救走,没费什么力气,也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关关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张松软的沙发上,小五正坐在身边,轻声和几个陌生人商量着什么。关关听到小五熟悉的声音,心里一松,眼泪夺眶而出,滴在小五的手背上,一片温暖。   小五抚摸着关关的脸颊,柔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你要乖乖听话,先好好睡上一觉。”   关关昨晚同小五彻夜缠绵,而且喝了不少酒,又被东哥殴打一顿,脸颊痛如火烧。被钟瞳涂抹上特制的伤药后,觉得清凉了不少,看上去仍然十分虚弱,依言闭上眼睛养神,却久久无法睡去,只是听着小五和钟瞳等人,计议着要将自己送到哪里去躲一躲。   几个人商量了半天,钟瞳提议把关关送进自己在省城的风投公司,关帅则建议送到自己老爸的拍卖行,说来说去也没有脱离省城的一亩三分地。小五想了想,毕竟不放心,本想将关关送到汤圆县城,让靳凯等人守护,却舍不得离开关关的身边,一时纠结万分。   老炮思虑片刻,开口道:“我临走时故意伤了东哥,就是为他提了个醒,我们既然能在两个异能者的眼皮底下,轻松救人伤人,说明我们的实力,远远不是他可以企及的,也免得他派人去骚扰关关的家人。”   老炮不无担忧道:“现在人我们已经救了回来,就不怕被秦璐知道。我看不如这样,还是把这件事告诉秦璐,让秦璐派人送关关回到乡下的家里,基地里的人员本事都不错,保护他们一家三口绰绰有余……”   关关本就没有睡着,闻言一把抓住小五的手,张开略显浮肿的眼睛,眼里满是哀求的神色:“求求你们,只要派人保护我的家人就好。我没有脸回家,也不想离开小五的身边。小五去哪,我就跟着去哪里。”   小五轻抚关关的长发,用探询的眼神望向老炮。   老炮在四个人里年纪最大,江湖经验也最多,一直是凌阳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这会儿凌阳不在,老炮俨然成为四人的主心骨,沉吟道:“既然这样的话,这件事我们先不要汇报给组织,而是要通过凌阳,向秦璐施压,我们既然没有被东哥看破了身份,顶多算是以身涉险,结局毕竟还不错。我猜秦璐现在离不开凌阳的帮助,而且他们两个的关系非同一般,秦璐怎么也会给凌阳这样一个小小的面子!”   小五狂喜道:“炮哥,那你是答应我们带着关关去南朝了?”   老炮笑道:“虽然此去南朝,为的是调查一桩天大的事情。不过组织既然派出了大批的精锐人手,我们这帮兄弟又始终聚集在一起,我想在南朝那样的弹丸小国里,应该不会遭遇到太大的危险!”   钟瞳笑着掐了小五一把:“你炮哥的意思是,让你们俩把这次南朝之旅,当成一次甜腻腻的蜜月旅行,正好加深一下感情,游山玩水,领略异国风情的同时,还能顺便完成组织上交代的任务。等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这可真算是公私兼得,天大的好事呀!”   钟瞳说完,得意地瞟了关帅一眼,显然也想跟关帅去度一下蜜月,顺便两个人变成“三个人”。关帅嘟起嘴巴,作势想要在钟瞳脸上亲一口,钟瞳却针扎火燎地尖叫起来:“你这个身材臃肿的丑八怪,赶紧给老娘滚得远远的!”   原来四人均和东哥打过照面,小五甚至不止一次地同东哥深度接触,即使蒙起了脸,也生怕被东哥认出熟悉的身影。于是老炮施展易容妙手,把小五和关帅变成了丑陋的胖子,钟瞳则被化妆成一个容貌普通的中年汉子,面容黑瘦,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一点特点的那种。   四人带着一个昏迷的关关,一路换乘几辆早已安排好的车子,这才逶迤回到左氏公司,只有小五嫌脸上的油泥不舒服,用特制的药水洗了下来,只是衣服里塞着的真空棉,还没有取出来,俨然一个过度肥胖者的样子。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见到彼此都是一副易容过后的古怪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501章 贴身校花   周一一大清早,凌阳便在楼下的露天早餐摊上,买了几块打糕作为早餐,嘴里叼着一袋牛奶,匆忙挤上了通往商贸学院的公交车。   经过一个周末的精心布置,姚海涛和汪铁城绞尽脑汁,终于为凌阳安排了一个崭新的身份,以免凌阳露馅。正好汪铁城的建筑队里,有一个叫钱恒的中年男人,同样来自于华国,于是凌阳理所当然地变成了钱恒的儿子,在父亲的“苦劝”下,不得不去商贸学院学习财会知识,以后好接过老爹的建筑公司会计职位。   为了避免要门掌门的身份被人窥破,凌阳早在周末就搬出了姚海涛的别墅,在建筑公司旁边,租下了一间私人盖建的二层小楼,里面大多租住着华国来的小商人,在一起方便的很,也不嫌扎眼。   南朝的公共交通很不发达,公交车十分稀少,所以公汽里挤满了人,凌阳又是中途上车,好不容易挤上去以后,感觉自己立刻化身为罐头里的其中一只沙丁鱼,转身的空隙都没有,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好不容易捱出了四五站地,凌阳见旁边有空出了一个座位,只是周围的人,早就盯上了这个位置,一拥而上,像是要活活将座位吃掉一样。凌阳急中生智,把手里装着豆沙馅粘糕的袋子,往座位上一扔,坦然承受着抢座乘客们杀人的目光,悠然挤了过去,得意洋洋地一屁股做了下去。   凌阳乐极生悲,忘了座位上还扔着粘糕,这一下坐到上面,把粘糕压成了一摊烂泥,里面的红红黄黄的豆沙馅,全都沾在了裤子上。   不知道哪个乘客眼尖,看见了凌阳的窘态,大吼一声:“快来看哪!有人拉在车上啦!”   车里乘客的目光,一下子全部投在凌阳身上。凌阳慌忙解释道:“你们千万别误会,我真没拉,这只不过是坐碎的粘糕而已!”   凌阳解释了半天,却始终没人相信,议论声和指责声纷纷响起。凌阳又羞又怒,从座位上抓起一把豆沙,揉捏成一小团,塞进了嘴里,有滋有味地咀嚼着:“你们看,我就说是豆沙吧!唔,味道真不错……”   “呕!”   “呕!”   公交车上的呕吐声立刻响成一片,一名乘客甚至拉住了司机的胳膊,边吐边喊道:“快停车,我要下车,太特么的恶心了……”   司机踩住刹车,把前后门都打开,任由乘客们蜂拥而下,这才重新发动了车子,不过却悄悄拉开了车窗,大口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不断从后视镜里偷眼打量凌阳。只见凌阳双手各抓着一团泥泞的“豆沙”,呆在那里,完全不知所措。   车上剩下的,全都是着急赶去上学的商贸学院学生,因为害怕迟到,而不敢中途下车。只是皱眉捏住了鼻子,身边有窗子的,已经早早打开,没有窗子的,则拼命挤到车厢的最前面,只要能距离凌阳远一点,就谢天谢地了。   其中一个学生身体比较孱弱,身边的车窗因为碎了半块玻璃,不能打开,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套在自己的脑袋上,即使脸因为缺氧被憋得通红,说什么就是不肯将塑料袋摘下来。   凌阳欲哭无泪,只好两手握着豆沙,满车厢里上蹿下跳,逐个找人解释道:“哥没骗你们,哥吃的真是豆沙……”   凌阳所到之处,车厢里无不望风而逃,望向凌阳的目光里,满是鄙夷和厌恶,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怜悯。凌阳解释得累了,终于颓然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心中一片惨然:“我的运气怎么这样差,还好不是在学校里出糗,否则怎么跟人家平壤李家的少爷抢女人呀?”   凌阳垂头正自怨自艾,一只青葱般的玉手,捏着一包纸巾,递到了凌阳面前,晶莹得似乎透明的手腕上,带着一只价值不菲的西铁城女表,声音无比熟悉:“同学,你先清理一下吧。”   凌阳接过纸巾,诧异地抬起头,见到一张青春动人的少女脸颊,正是前两天骑着自行车,载了自己一段路的朴家小姐,朴贞熙。   朴贞熙早已认出了凌阳,见凌阳受窘,心里不忍,于是好心为凌阳解围,嗓音清脆,说话声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整个车厢都听得清清楚楚:“我看见你上车前,买了一纸袋的粘糕,看你弄得满座位都是,还是先擦一擦,免得别人无法落座呢!”   凌阳朝朴贞熙感激地一笑,朴贞熙却早已蹲下身子,亲自清理起座位上的污垢。凌阳擦了擦自己的裤子,也和朴贞熙并肩蹲了下来,笑道:“我知道你,学校里的人都说,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怎么也跟我们这些穷人一样,挤公交车呀?”   朴贞熙红了脸,低声道:“我既然已经上了大学,就一定要凡事依靠自己,才能脱离家里的照顾,在社会上成长起来。我家里也不是什么豪门贵族,请你别乱说话,车上的人都看着我们呢!”   凌阳尴尬地笑了笑,鼻端嗅到朴贞熙身上特有的少女气息,心头一荡,刚想同朴贞熙套近乎,两名彪形大汉已经走了过来,朝朴贞熙恭敬道:“小姐,这小子面生得很,似乎来路不正,请您回去自己的座位上,我们来替您清理污物。”   凌阳受到鄙视,翻着白眼不满道:“谁说面生的人就来路不正,满大街的人都面生得很,难道你们还要挨个盘问一遍,看看哪一个是你们家亲戚不成?哎,你们怎么不理人哪,真是没有礼貌!”   朴贞熙似乎家教很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转头朝凌阳吐了吐舌头,调皮一笑。凌阳跟朴贞熙挤眉弄眼了一会,见那两名护卫,始终警惕地瞪着自己,于是讪讪地收回目光,终于等到公交车驶进商贸大学门前的重点中,才跳下车门,伸了个懒腰。   望着商贸学院门口往来穿梭的大学生,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热情,凌阳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代,欢呼一声:“美好而又万恶的大学生活,我来啦!” 第502章 百般刁难   因为此时已经到了深冬季节,并不是商贸学院新生大批量报到的时候,凌阳作为一个走后门的插班生,必须先到教务处报到,领到学校新近增设的“校园通”卡片,然后由教务处的主任输入凌阳的电子学籍,才能被安排插板上课事宜。   教务处的郑哲秀主任,是南朝本地的一位中年男人,虽然已经突出了大肚腩,而且微微谢顶,满面油光,却还是能够看出文质彬彬的学术气息。   见到凌阳逆程序办理出来的学生证后,主郑哲秀这才想起来,凌阳是教育委员会打过招呼的学生,只是来这里插班学习三个月,不包括寒暑假,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郑哲秀虽然其貌不扬,却是一个典型的学者,专攻国际经贸研究,在南朝的学术界和经贸界,颇有一点名气。郑哲秀是传承了南朝的左派思想,认为南朝的经济发展,必须要依靠领袖的正确决策,通过计划经济,达到社会物质的极大丰富,决不能假手于人,把国家经济的发展重心,放在对外贸易上。   所以郑哲秀十分敌视所有的外来经济体,认为国外来南朝做生意的人,实质上是在腐蚀南朝的经济体制,一旦得知凌阳的华国身份,便知道凌阳是华国生意人的子女,走了教育委员会的门子,才来到这里上学,心里对于凌阳的第一印象,便已经十分不好。   郑哲秀脑筋转了转,给学校人事处打了一个电话,稍稍了解到凌阳入学的情况,便想出一个收拾凌阳的坏主意,沉着脸道:“我刚问过人事处,说你在朝之鲜语办的是常驻签证,不过依然是华国的国籍,按照有关规定,你在就学期间,必须要遵守我国的法律,二十四小时在学校接受监控,也就是说,你晚上不能回家,而是要住校……”   商贸大学的宿舍条件十分简陋,只是几十年钱建立的老教学楼,改建成的学生集体宿舍,是典型的筒子楼,一个楼层只有一个卫生间,每个寝室都要挤进去十六名学生,分成上下铺,而且宿舍没有供暖设备,窗子又小得不能透气,冬冷夏热,春秋都是蟑螂和蚊子。所以条件稍微好一些的学生,都不会选择住校。   郑哲秀本来是想折磨凌阳一番,没想到凌阳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多多接触楚婉仪,住校反倒正中下怀,立刻眉飞色舞,连连点头答应:“我最喜欢住校了,住校好啊,住校省钱,正好我家里条件差,三口人就住十五个平方,宿舍在哪儿?我这就过去收拾行李……”   郑哲秀没想到凌阳竟会如此高兴,出乎意料之外,也只能满头雾水,在肚子里诅咒道:“你小子是没看见宿舍的条件,有你哭的时候!”   郑哲秀在心里坏笑了一通,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校园卡,扔在凌阳面前的桌子上:“这张卡可以在学校食堂吃饭,也可以在图书馆里借书,只要是学校周边花钱的地方,这张卡都可以使用。我给你开了三个月的使用期,里面存了九十万圆,另外你再缴纳一百二十万圆的押金,就这样。”   “什么?”凌阳惊叫道:“怎么需要这么多钱?我临来的时候,我爸告诉我说,学院里的食宿都是免费的,我一分钱都没带……”   郑哲秀翻了个白眼:“食宿免费,针对的是拥有朝之鲜语国籍的学生,你只不过是外来留学,还是短期的插班生,所以你在学院里的一切费用,不仅需要完全自理,每一笔消费,还要缴纳百分之二十的税费。这个学你上不上,不上就赶紧回家去自学成材……”   凌阳明知道郑哲秀是在危难自己,心知一定是汪铁城办事的时候,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暗暗埋怨了汪铁城一番。   凌阳知道南朝通货膨胀得厉害,看起来动辄上百万的南朝圆,似乎很多的样子,折合成华国现金,也就几千块钱的样子,于是也就释然了,不置可否道:“好吧,可是我身上没带多少钱,那我现在回家去向我老爸要……”   郑哲秀突然瞪圆了眼睛,双手用力拍在桌子上,把凌阳吓了一大跳:“你要干什么?”   郑哲秀怒道:“身为商贸学院的学生,凡事不想着自力更生,依靠自己的本事和学识赚钱,反倒要花父母的钱,你不感觉到十分耻辱吗?”   凌阳弱弱道:“我不仅不觉得耻辱,反倒觉得理所应当,谁让他充大辈当我爹来着……”   郑哲秀指着凌阳的鼻尖道:“我虽然不喜欢西方的经济体系,不过米国的石油大亨,洛克菲勒曾经说过,如果你夺取了他的全部身家,并且把他流放到沙漠中心的不毛之地,只要被他遇见一支驼队,他有信心能在五年之内,东山再起。那事何等的豪言壮志!”   郑哲秀唾沫星子横飞,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跟人家比比,再跟人家学学,怎么就不能赶上人家洛克菲勒一丁点的志气!我看这样吧,食堂里正好缺少窗口打饭的阿姨,你就去那里当一阵子校工,勤工俭学吧……”   凌阳就算再傻,也看出这个老家伙正在用尽全力坑自己,脸上刚浮现出怒容,却想到楚婉仪作为教职员工,一定也会去食堂吃饭,两个人的接触又多了一些,这才转怒为喜,欣喜地连忙答应下来。   这回轮到郑哲秀郁闷了。   郑哲秀知道这些华国来的生意人子女,个顶个都是家私万贯,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最是吃不得苦。没想到凌阳却是如此另类,接连被自己“委以重任”,看上去却是很开心的样子,于是不得再接再厉,下猛料道:“单是食堂的一份工作,赚取的微薄收入,恐怕不够你的日常花销,我看不如这样,女讲师的家属楼里,还缺一个打扫楼道的清洁工,本主任抬举你,干脆把这个大活儿也接下来吧!”   凌阳听到这个可以多多接触楚婉仪的天大好机会,立刻雀跃起来,恨不能抱住郑哲秀的老脸,当场亲上一口:“就这么定了!郑主任您可千万不能反悔!您放心,扫帚和拖布我自费购买,保证把楼道打扫得干干净净,拜拜了您呐!”   看着凌阳飘飘然的背影,郑哲秀长大了嘴巴,惊呆了半天,才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这小子是不是缺心眼啊?” 第503章 各怀鬼胎   凌阳去教务处取了行李,在宿舍里安排好床铺,只见宿舍里空荡荡的,除了自己的床位上有一套行李以外,其余的板铺上,连一丁点棉花都没有。   凌阳没想到寝室如此不受欢迎,百无聊赖地走出来晒太阳,正好看见郑哲秀板着脸走了过来,老远便朝凌阳喊道:“宿舍安顿好了没有,在那儿磨蹭什么,还不赶紧去食堂帮忙,都快到中午的饭点儿了!”   凌阳点头哈腰地同郑哲秀打过招呼,一溜烟跑向食堂,背后传来郑哲秀的呼喊声:“你先去食堂打饭,刷完碗后去图书馆帮忙登记,晚上可别忘了去打扫楼道啊!”   凌阳差点一个跟头栽在地上,答应一声,垂头丧气朝食堂走去,心里早已把郑哲秀的族中十八代女性,一个不落地问候了一遍:“这才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图书馆的活儿也归我了,在这么混上一段日子,搞不好就得让老子去厕所里掏大粪,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凌阳一面转动脑筋,却早已跑进了食堂,正好被一个肥头大耳的女厨师抓个正着。   女厨师足足比凌阳高出一头,脸蛋就像抹了红油一样,五官拥挤在一起,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见到凌阳,女厨师眼前一亮,从油腻腻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红底一寸照,同凌阳对比开了一下,立刻拎住凌阳的衣领,粗声粗气道:“钱多多是吧?你就是郑主任拨给我使用的华国留学生?”   凌阳点头哈腰道:“正是小弟……”   胖厨师见凌阳一身江湖气,根本不像个学生的样子,也不客气,指着食堂一侧的一个大房间道:“负责给教员热饭的老裴儿媳妇生了孩子,请了半个月的假期,龙姐照顾你,让你去顶替老裴的位置……”   凌阳人在屋檐下,只能听人号令,向胖厨师鞠躬道谢,握住胖厨师的大手摇了摇,不着痕迹地,将一枚纯金戒指塞进了胖厨师的掌心,低声道:“龙姐,您姓龙,好像不是朝之鲜语的本土人哪……”   龙姐微微张开掌心,看着分量十足的一只戒指,眉开眼笑,也低声道:“那是那是,我是华国东北人,我听郑哲秀那个老二货说,你也是华国来的,咱们都是老乡,照顾你是应该的,快点去吧,我安排了小三子在那边给你帮手,那可真是个好活计呢!”   凌阳和龙姐寒暄几句,这才转身离开。龙姐望着凌阳的背影,眼中迅速略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喃喃道:“双刀钱多多,汤圆县城里出了名的后起之秀,江湖道儿上的顶尖俊彦。这家伙怎么突然来了南朝,还跑到这里来勤工俭学,真是令人费解呀!”   凌阳来到教师专用饭厅,只见里面摆着大小十几张桌子,后厨里蒸汽腾腾,一个带着厨师帽的毛头小子,早就偷眼观察凌阳和龙姐聊天,这会儿从后厨里钻了出来,亲热地握住凌阳的手:“钱哥,我是龙姐手下的小三子,特意被龙姐拨过来帮您的忙,还请您多多关照!”   凌阳见龙姐热情照顾自己到这种地步,而且二人还是初次见面,以往并没有任何交集,心中暗生警惕,却还是笑逐颜开地反握住小三子的手,袖筒里滑出一枚金戒指,正好落尽小三子的掌心。   小三子眼睛本来就小,收到凌阳的大礼,眼睛笑成了一条小缝,连连称谢不迭,把凌阳按在一张椅子上:“钱哥,这里的活儿轻松得很,从今以后,您就在这儿舒舒服服地呆着喝茶,万事都有小三子给您跑腿,您就请好吧!”   凌阳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碍于南朝圆实在是不值钱,只好在临来的时候,从姚海涛手里搜刮来一大把金戒指,戒指打造得并不精美,好在分量十足,金子纯度高,是南朝人有事送礼的时候,最常使用的贵重礼物。   “礼多人不怪呀!这句话说得真对,真对!”   凌阳接过小三子殷勤送过来的一杯高碎茉莉花茶,翘起二郎腿,不住感慨着钱能通神,一面听小三子为自己讲述这里的好处。   原来食堂里分为两个区域,一个供家庭条件差一些的学生们吃饭,这里则单独间隔出一个教职员工用餐处,不仅是学院的讲师和领导们单独用餐,许多有钱的学生,不习惯在外面吃饭,中午又不想折腾回家,于是带来家里厨子准备好的饭菜,来这里热一下。所以这里的活计最是清闲,有时候还有小费能拿,是食堂里最炙手可热的一个位置,正好便宜了凌阳。   凌阳昨晚兴奋得彻夜难眠,这会儿喝了两杯热茶,困意涌上来,见小三子已经干了自己所有的活儿,于是伸了个懒腰,不知不觉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凌阳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到鼻孔里痒痒的,打了一个喷嚏,张开眼睛,却看见身前站着两个美女,望着自己笑意盈盈,定睛一看,凌阳的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因为除了有过两面之缘的朴贞熙以外,另外一个身高腿长的美人,赫然是曾经在汤圆县城的音画天堂里,曾经和凌阳有过一段交往的艺术系高材生,雪姐的爱人,章画。   凌阳一激灵,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道:“章画,是你么?”   章画嫣然一笑,却偷偷朝凌阳使了个眼色,抢先道:“是我啊,我因为在国内的经济学院里出类拔萃,被学校派遣到这里,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交流学习,怎么你也来了这里,真是巧啊!”   章画着重强调了“经济学院”几个字,以免凌阳泄了自己的底。凌阳明知道章画在国内学习的是绘画专业,见章画百般遮掩,立刻明白过来,看起来不仅仅是章画,恐怕雪姐也不是普通人,这次来到南朝,一定背负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反正大家都心里有鬼,凌阳于是打了个哈哈:“可不嘛,这个世界真小,巧合的事太多了,哈哈,哈哈!”   只有朴贞熙不知就里,还以为两个人是老乡相见,正好朴贞熙是章画新认识的好朋友,两个女孩子就读于一个专业,一起上课,一起聊天玩耍,于是对凌阳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吃饭了没有,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 第504章 校园名人   凌阳和两个美女占据了一张小小的方桌,吃着朴贞熙家里带来的炒年糕和酱汤,就连米饭,都是从华国进口来的晚熟粳米,口感很好,凌阳不由得大叹,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   凌阳深深望了埋头吃饭的章画一眼,见章画始终垂头不语,似乎生怕同自己聊天,言语间露出破绽,于是不再强求,同朴贞熙欢快地聊了起来。   凌阳把自己被正郑哲秀欺负的事说了一遍,朴贞熙立刻显露出性格中侠义的一面,感同身受般,俏脸气得通红:“那个郑主任,是国内出了名的左翼学者,最是不喜欢外来的留学生,没想到这次做得这样过分。等会儿吃晚饭,我发动学生会的人,找他讲理去!”   凌阳连忙制止了朴贞熙的行侠仗义,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家里条件不好,郑主任帮忙让我做校工,也好减轻我家里的负担,你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坏了我的饭碗,我用什么能交学费和食宿的费用啊!”   朴贞熙最是看不得学校里的不公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可以养你!”   话刚出口,朴贞熙便觉得这句话里大有语病,看了看凌阳俊俏的脸,自己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处,垂下头去,拨弄着汤里的菜叶,再不敢胡乱说话了。   趁着朴贞熙低头的空当,章画迅速将一张小纸条塞进凌阳手里,这才放下碗筷,拉起朴贞熙道:“贞熙,吃饱没有,咱们该去图书馆做义工啦!”   朴贞熙如获大赦,赶紧站起身,拉着章画走了出去,连一句礼貌性的再见都不敢说。章画朝凌阳眨眨眼,笑着抛给凌阳一个红红的橘子:“送给你的饭后水果,正好补充点维生素。省着点吃啊,江界市的水果很贵的!”   凌阳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毛,扬起握着小纸条的拳头,目送二女离去,这才剥开橘子,品尝着酸酸甜甜的味道:“这个小丫头不简单,隐瞒了身份跑到这里,到底想做些什么勾当呢?”   凌阳吃掉了橘子,把橘子皮随手扔进垃圾桶,见手指上残留着橘子的汁水,于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这里的水果,到底没有国内的好吃……”   这时候正好到了吃饭时间的高峰期,许多教师和学生纷纷涌进食堂,见到凌阳表情猥琐地舔舐着手指上几滴黄色的汁水,全都惊呆了。   一个女学生悄悄朝自己的闺蜜道:“你看那个人舔的是什么,我看好像是尿……”   闺蜜看了凌阳半天,突然将凌阳认了出来,失声道:“天哪,我认识这个人!这小子早上坐公交车的时候,被挤得当场拉了出来,而且还把自己的便便吃得一干二净,就是我早上跟你说的那个变态,当时整个车上的人都吐了呢!他连自己拉的便便都吃,喝点尿有什么稀奇!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种人,真是恶心透顶!”   女学生嗓门很大,食堂里又迎来了用餐的高峰期,几乎整个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聚集在一起,顿时“哄”的一声炸了堂,纷纷交头接耳,把凌阳早上在公车上的所作所为,传了个沸沸扬扬,几乎有一半的师生,已经转身逃出了食堂,寻找僻静的地方呕吐去了。   剩下的一小半人,面带鄙夷地看着凌阳,就像打量外星来客一样,终于也失去了吃饭的胃口,纷纷离去,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去到学校外面的小吃店里随便吃点午餐,倒是把外面的小吃店老板乐得够呛,聚在一起商量着,无论如何,也要凑钱送礼,说什么也要把凌阳留在食堂里继续工作。   不经意间,凌阳已经成为了校园名人,风头一时无二,走到哪里都有人围观,在背后指指点点,光是唾沫星子,都差点把凌阳给活活淹死。   凌阳终于忍受不了食堂工作人员的白眼,讪讪地去了图书馆,帮忙做登记工作,刚刚绕过食堂的后厨,就见到一个中年汉子,穿着一身磨得泛白的牛仔工装,刚从一辆人力三轮车上下来,往食堂里面抗进大袋的土豆和白菜。   汉子见到凌阳,憨憨一笑,刚刚卸下肩膀上的麻袋,却早已被凌阳拉到一边,低声埋怨道:“罗哥,不是让你在分堂里盯着点儿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罗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悄声道:“我特意来知会你一声,小五和老炮他们已经动身,要通过江界市的地界,直接运送一批货去平壤,到时候我再通知你小五的落脚点,咱们好见上一面。”   凌阳欣喜道:“好,我知道了。以后你想找我的话,就在饭口的时候,到食堂这里来,我基本上都会在这里!还有,记得不要来得太频繁,以免被人戳破了身份。你想见婉儿一面不?每当我们放学的晚餐过后,我都会在婉儿住的楼道里面,打扫楼梯间的卫生,如果你来的话,记得帮我买两把扫帚……”   罗图愕然:“你怎么混的?不是说来当插班生上学吗?怎么去打扫卫生了?”   凌阳苦笑道:“学校的领导见我气质过硬,对我委以重任,不仅让我打扫楼道卫生,还为我安排了其他的活儿,比如在食堂打饭,再比如去图书馆里打杂。反正我现在忙得很,记住了啊,如果学校里传出有关我的什么风言风语,诸如我比较喜欢吃便便之类的谣言,你千万不要相信,以免传到江湖上,坏了我龙门门主的名声……”   罗图失笑道:“对不起,我早已听说了有关你的风言风语,而且不仅是我,连姚成思那个小丫头也听说了,现在你在商贸学院里的光辉事迹,已经传遍了南朝要门的每一个门徒耳中。对了,姚老爷子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特意在校外兑下一家小店,让姚成思经营,顺便接应你……”   凌阳怒道:“姚海涛那只老狐狸,还不是想把他那个男人婆女儿嫁给我,要不然他哪里会这样好心,好端端的非要接应我。我在这里吃得好喝的好,根本用不着别人接应!”   凌阳说道“吃得好喝得好”时,就连罗图都撑不住笑了:“那你在这儿慢慢吃,咱们晚上在婉儿那里见!呕,对不起我有点恶心,你慢慢吃,慢慢吃……” 第505章 草样年华   凌阳和罗图交流了一会儿,听到校园中心的大座钟,敲响了正好十二下钟声,知道到了图书馆外借书籍的时间,不得已匆忙离去。   临走的时候,凌阳嘱咐罗图,好好调查一下章画来到这里的目的,罗图满口答应下来:“这件事的确要好好调查一下,你说的这个章画,从汤圆跟你到了省城,虽然没有在长秋市露面,这会儿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如果真的是对你有所图的话,我们应该尽早防范!”   凌阳告别罗图,飞快跑到图书馆借阅室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脸色阴沉的郑哲秀,坐在借阅室的沙发上,冷眼看向凌阳。   章画和朴贞熙始终在借阅室做义工,正忙碌着为借书的同学登记,章画正在一排排书架里整点书籍的数目,只有朴贞熙看到凌阳,赶紧朝凌阳使了个眼色,放下手里的活儿,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   郑哲秀叫住凌阳,二话不说,便板着脸训斥起来:“钱多多同学,我看你真是个不思进取的人,你说你家庭条件不好,我就让你做了校工,赚钱补贴学费。可是你是怎么做的?迟到!第一次上工就迟到!你是不是不想在学校里念书了,用不用我这就向学校汇报,把你开除……”   凌阳心中恨极了郑哲秀,脸上却不得不堆起笑容,一个劲儿鞠躬致歉,正想着打听郑哲秀家祖坟在哪里,好趁着夜色带锹去掘刨的时候,朴贞熙出谷黄莺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有一丝毫无破绽的惊讶:“你是钱家哥哥吗,好久不见,听我哥哥说你回到华国去进修财经专业,没想到你却来到我们学校里啦,真是好!”   朴贞熙所说的哥哥,就是朴家唯一的男丁,朴龙海。郑哲秀深知朴家在江界的势力,而且朴龙海作为朴家的继承人,难免和一些华国来的商人子弟混在一起,听到凌阳似乎和朴家交好,心里有几分打怵,神色多少缓和了一些,转向朴贞熙道:“贞熙同学,你认识他?”   朴贞熙点点头:“他叫钱多多,是我哥哥的一个好朋友,听说以前家里是做粮食进出口生意的,只不过最近家里遇到点麻烦而已,我哥哥前几天还说,要动用我们朴家的力量,帮钱多多的父亲渡过难关呢!”   郑哲秀努了努嘴,到底不好过分虐待和朴家有关系的人,听说钱多多家里没落的消息,却是心里一喜,暗想道:“我说这小子怎么穷困不堪,原来是家道中落!既然你认识朴家的小姐,我就暂时先不与你危难,等以后再慢慢炮制你!”   郑哲秀朝朴贞熙笑了笑,很是夸赞朴贞熙利用课余时间,为学校做义工的可嘉精神,又向凌阳冷冷地哼了一声,这才转身拂袖而去。   凌阳松了口气,朝朴贞熙道了声谢,朴贞熙却皱起鼻子,朝郑哲秀的背影啐了一口,娇哼道:“嫌贫爱富的家伙,钱多多你不要理他!”   凌阳笑着接过朴贞熙手中的登记本,询问自己的日常工作。朴贞熙初为人师,雀跃不已,板着一张小脸,扮作老学究的样子,悉心教导起凌阳有关图书借阅的登记事宜来。两个人凑在一起,时而热络地聊着,凌阳总能把朴贞熙逗得掩嘴娇笑,引得图书馆里的学生不断侧目,纷纷朝凌阳报以敌视的目光。   朴贞熙长相娇美可人,又是朴家的小姐,家中有无数财富,学校里早有好事之徒,把朴贞熙评定为商贸学院的校花,趋之若鹜,追求者如同过江之鲫,前赴后继。   在这之前,学生们都知道,朴贞熙是平壤李家内定的媳妇儿,有李逸俊这只老虎在旁边守着,自然没有人敢于染指朴贞熙。不过自从楚婉仪来了以后,李逸俊立刻转移了目标,不顾家族反对,悍然弃朴贞熙于不顾,转而热烈地追求助教楚婉仪,男学生们这才敢于上前,虽然不至于死皮赖脸地纠缠,不过始终有几十号男生围在朴贞熙身边,鲜花礼物满天飞,竞争激烈的时候,已经不满足于在暗中做些小动作,情敌之间甚至大打出手,一度在校园里惹出了不少乱子。   凌阳浑然不觉,数十道恶毒的目光,正刀子一样刺在自己身上,依旧谈笑风生,突然见到朴贞熙正在翻看一本三毛的游记,封面上写着《撒哈拉的故事》,凌阳不禁错愕道:“你看的是不是盗版书?三毛不就写过一本流浪记吗?什么时候还去过撒哈拉大沙漠了?”   朴贞熙为之莞尔:“你说的那个三毛,是你们华国民国的时候,流落在外面讨饭从军的小乞丐。这个三毛,是一位很著名的女作家,她嫁给了一个浪漫的西班牙人,名字叫做荷西。三毛为了追求爱情,不惜陪同爱人,去到荒凉的撒哈拉沙漠,生活多年,真是令人向往!”   朴贞熙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对于这种传奇的爱情故事,报以憧憬和向往。朴贞熙是朴家的女儿,家族生意大多接触的都是华国商人,受到华国的文化影响,对于爱情的理念,自然和普通的南朝女孩不同,一旦遇到凌阳这样土生土长的华国少年,立刻同凌阳讨论起三毛的爱情来。   可怜凌阳平时不喜欢看这类文艺范儿十足的书籍,甚至不知道凌阳是谁,只好唯唯诺诺地敷衍一番,朴贞熙还以为凌阳怕了自己身边的追求者,也和其他的寒门学子一样,对自己敬而远之,幽怨地看了凌阳一眼:“你知道我是朴家的人,也不想和我交朋友吗?”   朴贞熙身边的追求者数不胜数,个顶个都是富足家庭的子弟,平时要么飞扬跋扈,要么眼高于顶,那些寒门学子又都是呆板之人,好不容易获得攻读学位的机会,全都拼了命地学习经贸知识,一个个死板得很,哪有一个像凌阳这样有趣。   所以朴贞熙一旦见到凌阳,立刻被凌阳吸引住,浑然不知,三毛曾经在传记里写过一段话:“爱情的萌芽,初长成时,往往都伴随着一种必不可缺的养料,那就是好奇之下的吸引。” 第506章 正面交锋   凌阳见朴贞熙有所误会,连忙打消朴贞熙的疑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家里虽然穷,却从来不仇视富人。我们都是年轻人,未来要走的路可以自主选择,出身却是无法选择的。就算你是联合国秘书长的女儿,只要我喜欢,还是会和你做朋友的!”   朴贞熙这才转嗔为喜,翻开三毛的传记,指着其中一段话道:“你看,三毛为了荷西,去到遥远非洲的不毛之地,在沙漠的边缘,建起了一所小房子,和许多非洲邻居一起,过着载歌载舞的自由生活,却不像我这样,上学都必须要有护卫跟着,一点自由都没有……”   凌阳大为挠头,帮朴贞熙出坏主意道:“这也要怪你自己,为什么偏要按照你家人安排好的轨迹生活,你就非得按照套路出牌吗?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这样跟傻子有什么区别?就拿你身边那两个护卫来说,如果换作是我,有一千种办法,能瞬间他们俩甩到爪哇国外去……”   朴贞熙很好看地瞪了凌阳一眼,突然又垂头丧气道:“我没有你那样机灵,再说我只是个女孩子,跑不过他们的……”   “我看不如这样。”凌阳转着眼珠道:“我在这里打工赚钱实在太辛苦,不如你雇佣我当你的军事,我帮你收拾掉身边的护卫,让你随意享受自由的生活,你也不用支付我佣金,就帮我对付郑哲秀那个老鬼就行!”   朴贞熙大喜,两个人互取所需,一拍即合,很有默契地击掌成交,这一幕,正好被刚刚步入借阅室的李逸俊看了个正着。   李逸俊是平壤李家唯一的正支男丁,平壤李家做的是军械生意,进货的时候,一定程度上,都要依赖江界朴家的粮食布匹进口渠道,才能掩人耳目。所以朴李两家世代交好,互惠互利,一直都依靠通婚保持亲密的关系。   李家现在的家主,也就是李逸俊的父亲,早已内定了朴贞熙做自己的儿媳,李逸俊虽然暂时游荡在外,还没有接手家族生意,却始终秉承着家族利益至上的观念,根本已经把朴贞熙当成了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李逸俊喜爱朴贞熙温婉可人,一直对自己这个内定的妻子百般呵护,从不肯让她在学校里,受了一点的委屈,始终围在朴贞熙的身边护花。不过自从楚婉仪出现后,李逸俊立刻惊为天人,发誓一定要把楚婉仪弄到手,这才渐渐距离朴贞熙远了一些。   以李逸俊的身份地位,即使成功将楚婉仪追求到手,也不能给楚婉仪任何名分,只能当做外宅的一个玩物,豢养起来,为了家族的利益,说到底还是要迎娶朴贞熙,做了明媒正娶的妻子。所以李逸俊最近虽然一直缠在楚婉仪身边,却始终派出人手,暗中监视朴贞熙的一举一动,生怕朴贞熙的年少多情,败在哪一个不开眼的少年纨绔手里,传出有损于朴李两家颜面的事情来。   李逸俊刚刚收到消息,说学校里新来了一个插班生,长相比自己不遑多让,听说刚一到学校,便成为万众瞩目的风云人物,而且此刻正纠缠在朴贞熙的身边,李逸俊登时大怒,抛掉手边的工作,立刻直奔图书馆而来。   李逸俊刚走进借阅室的大门,便看见凌阳和朴贞熙,正在亲昵地击掌作庆,脸色立刻黑了起来,眼神先是在借阅室里,肆无忌惮地扫了一圈,把朴贞熙的一众追求者,吓得垂头不敢言语,这才走到借阅台前,曲起手指,在木台上敲了敲:“贞熙,这个人是谁?”   凌阳本来背对着李逸俊,听到声音转头,正好和李逸俊目光交汇,同时失声道:“怎么是你?”   李逸俊见到凌阳熟悉的面孔,脸容变得越来越冷,说话的声音似乎能迸射出冰碴一样:“你不是一个校外送盒饭的工人吗?怎么混进来做了学生?”   凌阳舔了舔嘴唇道:“我是今天刚来的插班生,本来就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学生,上学才是我的本职工作,送外卖根本就不是我的追求……”   李逸俊只跟凌阳说了一句话,便把凌阳晾在一边,转向朴贞熙道:“贞熙,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和陌生的男人交往,你知道这个世道有多乱吗?有多少心怀叵测的人,都是惦念着你家里的权势和钱财,才对你展开追求,你自己不知道吗?”   朴贞熙本就性格柔和,又早已知道,自己最终的宿命,就是嫁给眼前这个男人,此时就像被人捉住偷吃的小动物一样,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只好用求助的目光望向凌阳。   因为楚婉仪的事,凌阳被李逸俊派人威胁过,早就看李逸俊不顺眼,这会儿见李逸俊自己得瑟过来,没事找事地撩拨自己,言语间对自己多有不屑,凌阳又在学校里受了小一天儿的窝囊气,这会儿终于爆发出来,却并没有同李逸俊针锋相对,而是朝朴贞熙笑了笑,道:“你刚刚说到三毛在撒哈拉大沙漠里居住,南非南边正好流传着一个谚语故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朴贞熙明知凌阳话里有话,一定不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非要给自己讲什么南非的谚语故事,于是欣然道:“说来听听呗,我顶喜欢听人讲故事啦!”   李逸俊见两人把自己排除在外,聊得热火朝天,心中怒火更甚,不过李逸俊在学校里,一直以彬彬有礼的学术教师面目示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当场发作,只好耐着性子,听凌阳说道:“一只成年的雄狮,带着小狮子,在南非草原上闲逛,你猜怎么着?”   凌阳故意摆出一副可恶的嘴脸,咋咋呼呼道:“他们遇见了一条见谁咬谁的疯狗!”   凌阳一面着重咬着“疯狗”两个字,一面斜睨了李逸俊一眼,差点把李逸俊气的背过气去,又不能自己捡骂,只听得凌阳颇有深意道:“雄狮带着孩子远远避开疯狗,小狮子却诧异道:咱们是狮子,敢于猎豹争雄,不畏和大象争斗,为什么要怕了一直疯狗呢?”   凌阳扮成老雄狮雄浑的声音,张牙舞爪道:“雄狮拍了拍儿子的脑袋道:儿子,咱们如果战胜了一只疯狗,光荣不?当然不光荣!如果被疯狗咬了一口,倒霉不?当然倒霉!记住,不是随便什么样的人,都可以作为我们的对手,以后见到狂吠小人的话,微微一笑,立刻离开,没有人会笑话咱们的!”   凌阳突然做出一个标准的骑士理解,礼貌地邀请朴贞熙道:“贞熙小姐,不知道您肯不肯赏脸,同我一起立刻离开,没有人会笑话咱们的!” 第507章 近墨者黑   朴贞熙到底出身南朝的名门世家,深知朴家和李家,由于生意上的互相利用,一直礼貌性地交好,绝不会为了这一点点的小事,坏了两家的情分和交往。   朴贞熙本就不喜欢李逸俊的大男子主义,碍于父亲在家中威严深重,不得已答应了和李家的婚事。近来由于楚婉仪的到来,李逸俊早已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追求楚婉仪身上,朴贞熙正想凭着这个借口,说服父亲取消口头约定的婚事,这会儿见凌阳终于替自己出了一口气,立刻心花怒放,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接受了凌阳的邀请。   两个人根本把李逸俊当成了空气,言笑晏晏地从借阅室里走了出去,只剩下李逸俊呆立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突然一拳把木质的借阅台砸得四分五裂,众目睽睽之下,怒气冲冲地转身走掉了。   章画目睹了发生的一切,却并没有规劝上一句,只是远远地躲在一旁,冷眼旁观。章画见凌阳轻松折辱了以年少锋芒著称的李逸俊,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呢喃道:“威震省城的双刀钱多多,果然不是寻常的江湖人士,如果这小子跟我此来的目的没有交集倒好,如果真的发生冲突的话,还真是头疼得很呢!”   凌阳早已把章画的存在,忘记得干干净净,同朴贞熙一起走出图书馆后,见到朴贞熙的两名护卫,早早便守护在图书馆的门口,这会儿又吊死鬼一样,远远地跟在后面,警惕着凌阳的一举一动,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朴贞熙脸色红红的,虽然得罪了平壤李家的儿子,心里却出奇地轻松,仿佛做了一件天大痛快的事,小女孩般蹦蹦跳跳起来,忘情地拉住凌阳的手,雀跃道:“你当时没看见李家哥哥的表情,真是精彩!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他如此吃瘪,你可真是厉害!”   朴贞熙感受到凌阳掌心的热度,突然感觉到自己这样的举动轻浮不妥,立刻红着脸松开,看了看身后的两名护卫,神秘兮兮道:“你不是说有办法甩掉他们吗?正好我中午吃的不是很饱,你能不能现在就开动脑筋,把那两个难缠的家伙甩掉,我请你吃好吃的粘糕,豆沙馅的,嘻嘻!”   凌阳的笑容一滞:“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朴贞熙笑盈盈道:“快点想办法啦,甩掉他们以后,我们还得抓紧时间吃东西,下午还有经济管理课要上……”   “什么?下午还要回来上课?”凌阳失声道:“你疯了吗?好不容易才获得了自由之身,你却惦念着回来上课,你到底有没有逃过课?”   朴贞熙摇了摇头。   凌阳哂笑道:“没有逃过课的人生,那是坚决不完整地!这样吧,我数一二三,你就往学校后面跑,后面有一家出名的便捷旅社,你去门口等着我,收拾掉你的护卫以后,咱们翘课去喝酒,怎么样?”   朴贞熙迟疑道:“好倒是好,不过……”   凌阳不待朴贞熙反应过来,已经开始倒数:“……三,二,一,跑!”   朴贞熙一呆,随机反应过来,立刻撒腿就跑,速度竟然一点不慢,而且自学成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校门边的自行车存放处前,骑上自行车,一溜烟转到学校后面去了。   凌阳跟在后面跑了一段路,见两名护卫大惊失色地追了上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身体突然消失在马路转角的围墙后面,从地上拾起几块砖头,暗暗瞄准了随后追上来的倒霉护卫。   仅仅过了不到十分钟,凌阳一脸轻松地出现在朴贞熙面前,拍打着手掌上的灰尘,笑道:“走,你请我喝酒去!”   两个人不敢再学校附近逗留,沿着蜿蜒的巷弄走出好远,随便找了一家坐落在民居里的小酒馆,付过定金后,老板娘热情地端来大麦茶,和苏子叶炒制的饭前零食,还有南朝的一些特色小吃,整整齐齐地摆了一桌子。   老板娘见凌阳和朴贞熙都是学生模样,迟疑道:“你们两个,要不要喝酒?”   凌阳喝了一口大麦茶,觉得除了麦香气浓郁,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滋味,于是欣然道:“喝,当然要喝,有什么好酒好菜的,都给我端上来,不差钱!”   老板娘把店开在自己家里,这条巷弄又比较僻静,平时很少有客人上门,仅能维持温饱而已,见来了一单大生意,大喜过望:“我们家里自酿的烧酒,口感绵软,虽然略有些酸味,喝完却不上头。正好隔壁大娘家里,今早刚煮熟了一条肥狗,骨肉糯米糕一样肥美松软,我给你撕上一盘,正好用来下酒!”   凌阳中午本就没吃上几口饭,加之食堂里伙食不好,听说有肉吃,立刻喜出望外,催着老板娘快点上菜。   老板娘刚刚出去,朴贞熙便睁着大眼睛道:“我没喝过酒……”   凌阳把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苦口婆心劝道:“你刚出生的时候,是不是连走路都不会啊?我看你刚才跑得可挺欢,都快赶上博尔特被狗追的速度了。凡事都有个第一次,必须要勇于尝试,不能因为什么事以前没做过,就停止你不断前进的脚步……”   朴贞熙差点双眼里冒出小星星,崇拜地望着凌阳:“不愧是华国来的人物,就连说话都好有哲理哦……”   凌阳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这样崇拜,更加得瑟道:“这才哪儿到哪儿,等会儿我要是喝上两杯酒,更是妙语连珠,舌绽莲花,放个屁都充满了人生哲理……”   很快,酒菜都端了上来。老板娘误以为凌阳和朴贞熙是一对小情侣,笑呵呵地关上房间的拉门,远远地避开,以免耽误两人谈情说爱。   凌阳饥火中烧,喝一口淡淡的烧酒,吃上一大块狗肉,大快朵颐,甚至顾不上和朴贞熙说话。朴贞熙见凌阳吃喝的样子有趣,也学起了凌阳,忍着辣味,喝掉了一碗烧酒,双颊早已火红一片,终于不胜酒力,抛开一切羞怯,和凌阳争抢着盘子里最后一块骨头。   “我比你年纪大,你应该管我叫哥哥!小丫头片子,你听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吗?”   “没听过,我就要吃这个!你再跟我抢的话,我就动口咬你啦!”   “哎呀,你怎么真咬!你是属狗的吧……” 第508章 特种作战   朴贞熙以前很少喝酒,即使是家宴的时候,节日里为长辈敬酒,也只是浅尝辄止,从来没有一次喝过这样许多。即使酒馆里是自酿的低度烧酒,朴贞熙禁不住被酒精刺激了神经,状极兴奋。   借着酒力,朴贞熙把自己的困苦,一股脑倾诉给凌阳知道,包括同李逸俊的家族婚约,凌阳只好轻声解劝着。两个人就这样各说各话,不一会儿的功夫,朴贞熙酒力涌了上来,伏在桌边睡着了。   凌阳大惊,心想朴贞熙毕竟是朴家的小姐,偶尔出来胡闹一次,并非犯下了天大的过错,如果跟一个陌生男子过夜的话,恐怕自己会惹上大麻烦,最起码学是上不下去了,恐怕要连带耽误带走楚婉仪的计划。   想到这里,凌阳看了看窗外逐渐昏黑的天际,只好从朴贞熙的口袋里掏出钱和电话,先是结算了酒菜的钱,又赏给老板娘一笔不菲的小费,这才嘱咐老板娘拨通朴贞熙电话薄里的一个号码:“你就说这个小丫头自己来的,喝多了酒在你这里睡着了,千万不要提到我出现过,否则朴家不会放过我不说,恐怕你也脱离不了干系!”   老板娘这才知道,朴贞熙是江界朴家的人,哪里敢参与到这些大人物的爱恨情仇里面,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凌阳亲耳听到老板娘打完了电话,这才躲在别的房间里,眼见两名鼻青脸肿的护卫,将烂醉如泥的朴贞熙轻轻搀扶进车里,这才兜了一个大圈子,重新回到了校园。   下午的课程早已结束,凌阳又刚刚吃过晚饭,百无聊赖地回到宿舍,身上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正寻思着晚上如果遇见楚婉仪,第一句话到底要说些什么,郑哲秀已经鬼魅般出现在宿舍的门口。   郑哲秀见凌阳呆呆出神,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抄起身边的一把扫帚,劈头摔在凌阳身上:“你小子真是好大的胆子,第一天上学就敢翘课,这回我非得开除你不可!”   凌阳早就看见了郑哲秀,伸手轻轻将扫帚接住,翻了翻白眼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翘课吗?因为朴家的小姐,雇佣我做了她在学校里的护卫,你要是不信的话,明天我让朴贞熙亲自跟你解释!”   郑哲秀不知凌阳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凌阳和朴贞熙举止亲昵,郑哲秀却是亲眼所见,在情况没有摸清楚之前,不敢贸然将凌阳开除,唯恐惹得朴家小姐不快,这才冷哼一声:“好,就算你有逃课的理由,现在是什么时间,你总不会忘记吧,还不快点去教职员工家属楼里去打扫卫生,在这儿发什么呆,等着天上掉馅饼吗?”   凌阳心里却早已喜翻了天,表面上却不得不装作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我不知道家属楼在哪,你带我去。”   郑哲秀恨不得踢上凌阳几脚,想了想,终于还是压下冲动,指着窗外一栋露出红砖的四层楼房:“就是那座,我马上要下班,不能看着你干活。不过我明天早上要去检查,如果楼道里有一片纸屑的话,我就扣光你的学分,让你背起书包滚蛋!”   郑哲秀愤愤地转身离去,临走时,还不忘留给凌阳一个威胁的眼神。凌阳叹了口气,喃喃道:“敬爱的郑主任,我因为着急去见楚婉仪,暂时没时间打听你们家祖坟在哪儿,你给我慢慢等着!”   凌阳一面发狠,却双眼放光地抄起扫帚,飞也似地溜到四层砖楼附近,见到出入的女教师络绎不绝,一时不敢靠前,只好在旁边寻了一家烧酒铺子,在一张不起眼位置的桌子旁坐下,很快边有服务员上来招呼。   这家店的店面很小,只出售廉价的烧酒,菜品只有花生米和驴马烂。所谓的驴马烂,是有专门的小贩,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收购瘟疫或其他原因暴毙的鸡鹅狗兔,一口大锅里煮熟,拆下肉来码放在盘子里出售,也有沿街叫卖的,因为这种肉食十分廉价,所以销路很好,至于味道如何,或是携带着瘟疫的病菌,根本没有人在乎。   凌阳不敢吃这种东西,只好要了一盘花生米和一壶半斤装的烧酒,粗粝的劣质烧酒,入喉酸涩,难以下咽。好在凌阳刚吃过饭不久,正愁眉苦脸地抿着杯子里浑浊的酒液,罗图装扮成的力工,已经在凌阳对面坐下,把一塑料袋粘糕扔在凌阳面前,自己先拿出一个,扔进嘴里:“尝尝,豆沙馅的。”   凌阳咬牙切齿地喝掉一杯酒,愤愤道:“你如果现在被噎死,我就算倾家荡产,也得去大街上买一挂十万响的鞭炮,放个痛快……”   罗图低笑一声,摘下头上破旧的狗皮帽子,随意扔在桌子上,露出一张线条坚毅的脸,双眼炯炯有神,整张脸仿佛大理石雕刻而成,一看便知气质非凡,立刻吸引了柜台内中年老板娘的目光。   罗图一身血与火中锤炼出来的硬汉气质,早已深深镌刻进言行举止的细微处,举手投足间,无时无刻不散发出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凌阳欣羡不已,打趣道:“如果你有一天退出江湖,生活落魄,我建议你可以凭借着中老年妇女偶像的身份,随便傍上几个富婆,保管她们对你死心塌地,倾家荡产给你买酒喝……”   罗图毫不在意地笑笑,扯回话题道:“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婉儿?”   凌阳眼珠一转:“想见婉儿可以,不过你得先替我办件事!”   凌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从校园里的公示栏上,偷偷撕下来的,上面用红笔圈起了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是屡屡危难凌阳的主任郑哲秀:“你帮我调查一下,他们家祖坟在哪儿,然后再帮我买几把铁锹和工兵铲什么的,我有用……”   罗图深知凌阳胡闹的性子,为之莞尔,满口答应下来:“你调查清楚,婉儿到底住在哪个楼层没有?”   凌阳悲愤道:“我刚来了一天,就没有停止给人当牛做马,一会儿去食堂里打饭,一会儿去图书馆帮忙,马上还要去女教师楼里扫楼道,我哪能知道婉儿住在哪里?”   “不过,我有的是办法!”凌阳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布口袋,里面装着去葫芦娃家搜刮不义之财时,在淘宝店和京东店里买来的小玩意,得意洋洋道:“这些都是我天朝大网店贩卖的高精尖特种装备,就算婉儿躲进了耗子洞里,马云和刘强东也能帮我把她给挖出来,您就瞧好吧!” 第509章 热烈追求   凌阳和罗图二人,在小酒馆里一直喝酒到深夜。   期间,老板娘一会儿装作添酒,一会儿为两人免费加菜,很是扭着身子,在罗图身边转了几十圈,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凌阳见老板娘想要搭讪罗图,却忸怩不好意思的样子,心中暗笑,不断朝罗图使眼色,罗图却始终装作没看见,一心等着夜深人静,附近行人稀少的时候,好悄悄的见上楚婉仪一面。   老板娘第十八次过来添酒的时候,凌阳肚子里的坏水终于开始沸腾般冒泡,好心朝老板娘道:“大姐,您赠送了我们这么多菜,不妨做下来一起喝上一杯,不知您肯不肯赏小弟这个脸?”   老板娘大喜,立刻在桌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刚为自己倒上一杯酒,罗图已经豁然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南朝圆,推到老板娘身前:“结账。”   留下了目瞪口呆的老板娘,罗图早已拉着凌阳走出店外。   从小酒馆到女教师住宅楼短短的三两分钟路程,凌阳的脑袋上,已经长满了大包,眼角还有一块淤青的痕迹,像死狗般被罗图拖在身后,不住求饶道:“哥,小弟知错了,能改了,善莫了,大焉了。求你千万不要再打我的脸,我不像你那么有才华,还要靠脸吃饭的……”   罗图这才稍稍缓解铁青的脸色,却突然指着天上道:“你看,有人放焰火。”   凌阳望着天际绚烂的烟花,喃喃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杂碎,看见我挨了揍,还应景地放焰火庆祝,真至于这样普天同庆吗……”   大团的焰火,在半空中爆裂开来,散落下各种好看的形状。不远处似乎有音乐声和欢呼声传来,凌阳和罗图交换了一个眼色,一起向前掠去,正好看到女教师居住的四层楼前,挤挤挨挨地围着一大圈人,已经闹翻了天。   李逸俊在楼下的空地上,用上百只蜡烛摆成了心形,坐在烛火中间,怀抱着吉他,放声歌唱着南朝年轻人求爱时的民俗调子,不断有学生和附近的居民,围成一圈赞叹不已。更是有不少好事者,在李逸俊朋友的带动下,高声呼喊着:“在一起!在一起!”场面十分喧嚣热烈。   闹了足足十几分钟,蜡烛的火苗已经被寒风吹熄得七零八落,顶楼的一扇窗子被推了开来,露出食堂龙姐一张披头散发的胖脸,呼喝道:“别嚎了,婉儿不在,你们还是各自散去,回家洗洗睡吧!”   李逸俊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接过,不屈不挠地放生喊道:“龙姐,你替我转告婉儿,我不会放弃的,我明天还来,后天还来,只要婉儿不答应我,我会每天都来为她弹琴唱歌,释放绚烂的焰火……”   楼上的窗子里,立刻泼洒下一盆凉水,浇熄了摆成心形的蜡烛。李逸俊似乎已经习惯了,笑着躲避开去,挥一挥手里的吉他:“捧场的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李家铺子里的烧酒和狗肉随便,我请客!”   众人欢呼一声,喧哗着轰然散去。李逸俊恋恋不舍地朝楼上看了一眼,也随之上了一辆红色的雪铁龙跑车,在引擎的轰鸣声离去,只剩下一地残局。   待众人散尽,凌阳拎着扫帚跳了出来,悲愤道:“我说郑哲秀那个老杂碎,怎么好端端让我来打扫卫生,搞了半天,这里每天都被李逸俊那小子搞成一团糟!你看看这场面,还不得顶着寒风,活活清扫一夜呀!我不管,罗队你得帮我……”   罗图二话不说,已经一阵风般朝楼梯口掠去:“我要去见婉儿,你尽管在这儿扫地吧,恕不奉陪!”   凌阳瘪瘪嘴,只好丢掉手里的扫把,也跟着罗图跑了上去。   罗图记忆着刚刚龙姐探出头的那间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刚想敲门,又脸色为难地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刚爬上来的凌阳,轻声道:“学校食堂里的那个龙姐,跟婉儿住在一起吗?她好像很难缠的样子。你说婉儿已经失去记忆,我们就这样贸然拜访的话,会不会不太妥当?”   凌阳从黑布口袋里拿出一个猫眼的倒窥装置,低声笑道:“当然不太妥当,所以我们要先观察一下屋子里的情况,婉儿说不定正在洗澡,咱们的福利来啦!”   凌阳在掉了漆皮的绿色防盗门上摸索半天,突然无奈道:“我靠,南朝的物业管理真差,房门上居然没有猫眼……”   罗图为之愕然:“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就敲门进去得了,反正咱们又不是做贼,用不着藏头露尾。”   凌阳想了想,坏笑道:“好,那咱们就敲门进去。不过罗队你作为中老年妇女的偶像,你的任务就是缠住龙姐,让后我去和婉儿聊天,争取唤醒她沉睡的记忆,你看怎么样?”   罗图无法,只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即笃笃敲响了房门。   过了几秒种,房门应声而开,龙姐正在用扇子扇干头发上的水珠,见到罗图,明显呆了一呆:“你是白天来送青菜的那个……”   不等罗图说话,凌阳已经从旁边挤了过来,嬉皮笑脸道:“龙姐,小弟也来看你啦!”   罗图感觉到凌阳戳了戳自己的后背,不露痕迹地往自己手里塞进了几枚小小的圆环,摊开掌心一看,原来是四五个金戒指,正发愣间,凌阳已经抢先替罗图说道:“这位罗兄,想要垄断咱们学校食堂的青菜进货渠道,又不好意思单独来见您,所以特意委托我带他过来,为龙姐献上小小的敬意,小小礼物,还请龙姐不要嫌弃!”   罗图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戒指塞进龙姐手里,尴尬地笑了笑。龙姐却狐疑地拨弄着掌心的戒指,打量罗图道:“食堂里青菜的需求量虽然不小,不过按照你的送货量,恐怕三五年也赚不来这几只戒指的钱,你们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罗图见龙姐如此精明,新知难以糊弄,不顾凌阳的劝阻,干脆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是华国人,我们也是从华国东北来的。婉儿是我们在国内的朋友,今天冒昧来访,只是为了见婉儿一面,不知龙姐能不能行个方便?” 第510章 状况百出   龙姐见罗图说得诚恳,却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把戒指还给罗图,反问道:“你们两个人,一个跑到学校来做校工,一个扮作送菜的力工,难道全是因为婉儿而来?婉儿在国内到底是做什么的,值得你们这样两个气息雄浑的异能者亲自前来。”   罗图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罗图刚刚上楼的时候,因为想见楚婉仪的心思急切,不经意间,动用了异能之力,这才眨眼间掠上了四楼,被龙姐感受到异能波动,窥破异能者的身份,不足为奇。   让罗图感到龙姐深不可测的是,凌阳身负“领导者”的通天能力,即使还远远无法达到成熟阶段,平时隐匿体内的异能之力,就算再厉害的异能者,也无法看出凌阳有一丝异样,龙姐却能一口道破,单是这份眼力,就足可以让罗图惊骇不已。   龙姐似乎看穿了罗图的想法,而且不想和二人发生冲突,于是解释道:“这个钱小兄弟,今天下午拐走了朴家的小姑娘,动用异能之术,对付朴家的两名护卫,正好被我撞见。钱兄弟的手段高明得很,姐姐很佩服你呢!”   凌阳眼神一厉,显然也知道,龙姐很有可能,并不是偶然“撞见”自己动用异能那样简单,于是死死盯住了龙姐的眼睛:“龙姐既然如此熟识我们的手段,难不成您也是一名异能者?”   龙姐突然让出了门口的位置,邀请凌阳和罗图进屋,不置可否地笑道:“管他什么异不异能者的,也不论你们此来的目的是什么,既然都是家乡人,龙姐都得好好招待你们一番,请进吧!”   进到屋子里,龙姐招呼二人分别在两张塑料凳上落座,这才转身去厨房里沏茶。凌阳在屋子里四处打量一遍,只见墙体上的白漆已经脱落成一块一块的,墙角和棚顶的接口处,不断凝结出水滴,沿着墙体流淌在地板上。地板已经残破不堪,被踏坏的地方,随意用抹布塞住,散发出一股发霉的气息。   房间很小,大概只有四五十个平方,用板壁间隔开两间卧室和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客厅里也铺设着一张行军床,看来至少住着三个人,墙上毫无悬念地挂着南朝领袖的画像,还有一大堆奖状,用钉子钉在墙上,上面写着凌阳看不懂的南朝文,整间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简陋。   趁着龙姐烧开水的机会,罗图朝卫生间努了努嘴,凌阳这才注意到,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看来是有人在洗漱,凌阳猜想里面八成是楚婉仪,于是促狭地溜了过去,眼睛贴在卫生间门的毛玻璃上,刚刚窥探到一个高挑的身影,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了开来。   章画穿着印满卡通图案的棉质厚睡衣,嘴里叼着牙刷,头发湿漉漉的,正刷牙刷得嘴角满是白沫,带着一股强烈的薄荷气息,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一张俏脸差点贴在凌阳的鼻尖上,嘴里叼着的牙刷柄,正好插进凌阳的鼻孔里。   凌阳鼻血长流,蹬蹬朝后面退了几步,正好从章画的身体,和门框之间的缝隙里,看见马桶上坐着的楚婉仪,正睁圆了美丽的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嘴巴张成一个无比惊讶的圆形。   伴随着两个女人的尖叫声,龙姐慌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凌阳无意间犯了错误,看到了正在上厕所的楚婉仪,惊慌失措,正好撞在肉山一样的龙姐身上。龙姐手里正端着一个硕大的铁皮茶缸,里面装着慢慢一下刚刚烧开的热水,被凌阳冲撞得一个趔趄,开水悉数浇在凌阳的头顶,把凌阳烫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双手拼命在头发上拍打着,鬼哭狼嚎地满地乱蹦。   楚婉仪这会儿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同龙姐和章画一起,手忙脚乱地翻找出急救医药箱,却悲哀地发现,急救箱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包生满绿毛的消炎药分,拿起来一看,生产日期还是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从华国进口来的。   章画见凌阳头脸和脖颈通红一片,已经隐约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水泡,顾不得许多,把药粉一股脑倒在凌阳的头上,药粉过于干燥,根本难以附着在皮肤上,章画只好焦急地喊道:“纱布呢,快用纱布缠住!”   龙姐找了半天,纱布没找到,抹布倒是找到一堆,小心翼翼道:“用这个行不?”   “抹布太脏,触碰到伤口,会交叉感染的!”楚婉仪从一间卧室里冒了出来,脸色红红的,手中挥舞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塑料包装袋:“还是用这个吧!”   三个女人七手八脚地为凌阳包裹好烫伤,凌阳这才消停下来,坐在凳子上不断吸着凉气,见到所有人望向自己的目光,都十分古怪,似乎强行忍住笑意,章画憋笑憋得俏脸通红,肩膀不住地剧烈颤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差点一头从凳子上栽倒在地板上。   “你们笑什么?”凌阳摸了摸粘贴在自己脸上的“纱布”,轻轻私下一块,一片洁白的卫生巾赫然在目,凌阳立刻跳了起来,怒道:“你们在我脑袋上贴满了小护士,让我出去怎么见人,快点,给我换成抹布……”   罗图好不容易安抚住凌阳的情绪,只见楚婉仪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塑料托盘,把两杯清茶放在罗图和凌阳身前,这才转身问龙姐道:“他们两个真有趣,是龙姐你的朋友?”   龙姐摇摇头。   楚婉仪又用探寻的目光望向章画,章画于是犹疑地看了看凌阳,试探道:“你们俩,是我的,朋友?”   凌阳连连点头,杀鸡抹脖子地朝章画使眼色,章画才不情不愿道:“是,他们是我在华国的同乡,特意来探视我的。”   楚婉仪见状,连忙将章画拉到一边,小声道:“那个年纪大一点的男人,看上去倒是个正派人。不过你可要小心那个被开水烫过的,他前几天在教学楼里,抓住我疯言疯语了半天,眼神贼兮兮的,总是满脸坏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511章 软硬兼施   楚婉仪嘱咐了哭笑不得的章画几句,又礼貌地向凌阳和罗图点头示意,这才飘然转进了一间卧室里,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换好一身黑色劲装,朝章画道:“和朋友聊得开心点,我要出去工作了。”   凌阳诧异道:“工作?这么晚了,学校还开夜课吗?我看你穿的这一身衣服,说是出去打家劫舍还差不多!”   楚婉仪看了凌阳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似乎对于凌阳调侃的语气十分熟悉,强行压下心头的不适感觉,楚婉仪才指着自己胸前的一个汽车前脸标志道:“我除了学校的助教以外,还兼职一份开出租车的工作,今天正好轮到我夜班。”   凌阳瞪圆了眼睛道:“就你那驾驶技术,还能开出租车?你忘了你在国内的时候,那种见人撞人,见墙穿墙的炫酷车技,汤圆县城人送外号:大众鬼见愁……”   楚婉仪听完凌阳的一番话,歪着头疑惑道:“那天你在教学楼里的时候,也表现出跟我很熟稔的样子,这会儿又说我车技不好?你以前真的认识我吗?你刚刚说的汤圆县城,是什么地方?”   楚婉仪一面说着,似乎感觉到头开始疼了起来,一只手按压着太阳穴,双眼紧闭,似乎在回忆些什么,表情十分痛苦。   龙姐见状,连忙朝章画使了个眼色,章画会意,挽着楚婉仪的胳膊,去卫生间里用冷水洗把脸,清醒一下。龙姐这才悄声道:“你们两个如果真是婉儿的朋友,就暂时不要过分刺激她!”   龙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婉儿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这里似乎很有些问题,动不动就整夜整夜地发呆,没有一天不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我想,你们应该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慢慢恢复,否则很容易把她逼出病来,这里的医疗条件,你们又不是没看到,治都没法治!”   凌阳和罗图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的确是急不来的。   凌阳刚想对龙姐说些什么,楚婉仪已经用冷水洗完脸,头疼缓解了一些,不过依然有一点浑浑噩噩,行动间略失方寸,甚至连招呼都没打上一个,便已经推门而出,临走的时候,还从门口的地板上,拎走了一个黑色的大塑胶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眼睁睁见道楚婉仪出了门,凌阳和罗图也起身告辞。临走前,凌阳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美刀,和几十枚金戒指,全部放在刚做过的凳子上,严肃道:“拜托两位姐姐,帮忙照顾好我们家婉儿,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去做,也一定会做得有分寸,就请二位姐姐多多费心了!”   临出门的时候,凌阳有意无意地将手指搭在水泥墙体上,看似毫不经意地一抹,这才留给二女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跟在罗图身后下楼。   龙姐看着墙上四个深深的指痕,旁边的水泥似乎已经瞬间,被恐怖的高温熔化掉一样,轻轻摇了摇头:“画儿,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来路,怎么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章画侧耳倾听,听得两个人的脚步声远去,才关上房门,叹了口气道:“那个钱多多,是汤圆县城里出了名的江湖新派俊彦,手底下颇有一帮子能拼能杀的兄弟,我只和他见过几次面,并不十分了解他的底细。他的那个同伴,看上去也很厉害的样子,我从来不知道,他们居然是异能者。如果他们只是为了楚婉仪而来,我们倒不需要担心什么,如果是为了我们那批货来的话……”   章画的脸色难看起来,吩咐龙姐道:“立刻通知我们的人,火速把消息传给雪姐,我们货马上就道,千万不要出了什么纰漏才好!”   凌阳和罗图走出楼道,却早已看不见楚婉仪的影子。   罗图埋怨道:“都怪你,临走前还要给人家留什么下马威,耽误了时间,我们地形又不熟悉,到哪里去寻找婉儿?”   凌阳嘿嘿一笑,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条浅蓝色的小内内,在空气中挥舞几下,得意道:“你忘了我是程红军老爷子的徒弟,从他那里学来了什么本领么?”   罗图眼前一亮,这才想起凌阳“领导者”的身份,可以随意异化成不同的异能状态,学习到程老爷子的“追随者”技能,当然也是小菜一碟。不过看到凌阳手里挥舞的内裤,还是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婉儿的,万一是你龙姐的呢?”   凌阳猥琐地在小内内上嗅了嗅,展颜道:“龙姐的尺码,能和婉儿的比吗?放心吧,我能闻出婉儿的味道,而且是她平时最喜欢的颜色,尽管相信你兄弟的眼光好了!”   罗图诧异道:“婉儿那样清高的一个人,怎么会曾经跟你胡混在一起,你确定你不是在信口开河?”   凌阳想起前尘往事,悲愤道:“你是不知道,当时我在楚婉仪汤圆县城的家里,那叫一个当牛做马,被当成农奴一样使唤,她们家所有的家务活,都被我承包了,别说婉儿和小东的内裤,就连那条天杀的藏獒,尿不湿都是我负责洗的,我特么又怎么会不熟悉他们家两人一狗的味道?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才培养出这样一项技能……”   罗图见凌阳啰嗦起来没完没了,不耐烦道:“别磨叽了,咱们先追上去,看看婉儿到底在做些什么再说!”   凌阳双手一摊:“你也听到了,婉儿是去开夜班出租车,咱们两个怎么追?跑步追吗?你有车吗?”   罗图的嘴角浮现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语气坚定道:“要车是么?跟我来!”   凌阳跟着罗图,转过刚刚喝过酒的小店铺,只见罗图从雪堆里抽出一根弯曲的铁棍,朝一辆手扶拖拉机走了过去。   凌阳惊呆道:“这就是你的车?”   罗图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南朝最普通的菜农,所以只有这辆车,才能符合我的身份。”   凌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老式的手扶拖拉机,前面挑着两只昆虫复眼一样的大灯,并没有方向盘,只有两只长长的手柄,可以控制方向,在国内是早已淘汰的农机局,没想到在南朝依旧大行其道,看上去还有七八成新的样子。   凌阳围着拖拉机转了好几圈,啧啧赞叹道:“真是个好东西,还特么的全景天窗呢!哥,我怎么没找着车钥匙啊!”   罗图扬起手中的弯曲铁棍状的东西,插进拖拉机头的一个圆孔里,一圈一圈地越摇越快,终于将拖拉机带动起来,发出一阵柴油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一看就知道你没见过世面,这不就是车钥匙嘛!” 第512章 狼群   凌阳坐在罗图驾驶的拖拉机上,动用“追随者”异能,不断挥舞着手中淡蓝色的内裤,为罗图指明前进的方向。   两个大老爷们,在异国他乡的深夜,在街道上驾驶一辆手扶拖拉机,在一条内裤的指引下,轰隆隆飞速奔驰,如果被任何人看到,一定会叹为观止。   拖拉机一路向西南方驶去,半个多小时过后,早已经行驶出江界市市区,在积雪遍布的蜿蜒土路上前行,路旁少有人烟。渐渐地,竟然已经进入大黑山的余脉山区,两侧的树木开始多了起来,逐渐越来越密集,形成了一片干枯而苍茫的密林之中。   罗图心里开始没底,质疑凌阳道:“你是不是指错了路,这大半夜的,婉儿开着出租车,难道要钻进深山密林里来找乘客不成?你看这里像是有人的样子吗?”   凌阳把内裤凑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诧异道:“没错啊,婉儿这个月流量不小……我是说,方向绝不会错!别动,快停下!”   凌阳抓着内裤的手掌上,突然冒出一团炽烈的白光,光芒形成的箭头,隐隐指向道路前方,而且有跃跃欲试冲出去的趋势,凌阳于是突然低声惊呼道:“我能感受到,婉儿已经停止移动,就在前面不远处。你这辆车动静太大,我看咱们还是走路过去吧。”   罗图半信半疑,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凌阳身上,闻言将拖拉机开进道路旁边的树林里,这才沿着小路,轻手轻脚地同凌阳向前跑去。   两个人跑出一里多路,果然看到一辆蓝底白条的出租车,正歪歪斜斜地停放在路边,由于道路多有坑洼,车子的后保险杠已经被剐蹭得零碎不堪,车身上也满是擦痕,凌阳笑道:“我没说错吧,能把车开到如此境界,不是楚婉仪,还有谁能拥有这种能耐?”   二人不敢直接过去,而是跨过路边的壕沟,借着密林的掩护,蜿蜒穿行,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听到楚婉仪银铃般的笑声。   凌阳大怒:“妈的,婉儿是不是跑到这里会情郎来了?亏我们还百般担心,你看人家过得多好!”   凌阳怒哼一声,便想冲上去“抓奸”。罗图连忙拉住暴怒的凌阳,拍了拍凌阳的肩膀,示意先看看再说,凌阳这才低声诅咒着,和罗图一起跃上一棵大树的树梢,放眼朝楚婉仪所在的位置看去。   楚婉仪此时正蹲在一块林间的空地上,打开面前的黑色塑胶袋,从里面检出一块带着不少肉的骨头,一只手抚摸着一只巨大黑狗的脑袋,爱怜道:“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许吃生肉,你就是不听,生肉没有经过高温消毒,里面可是有病菌呢!”   透过稀疏的枝干,凌阳赫然发现,那只长毛大脑袋的黑狗,正是楚婉仪豢养的小乖。小乖似乎在野外生存了一段时间,身上脏兮兮的,毛发由于长久没有打理,已经垂下来覆盖住眼睛,偶尔一甩头时,露出一只黑夜般浓重的瞳孔,不时闪过狂野凶厉的神色,只有望向楚婉仪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抹温柔,哪里还能找到从前一点二货哈士奇一样的影子。   小乖呜呜低鸣了几声,柔顺地接受女主人的爱抚,趴在雪地上,开始啃咬肉骨头,时不时抬起头,把大头伸进楚婉仪的怀里,亲昵地磨蹭几下,突然又站起身来,原本摇动不休的尾巴,立刻变得僵直起来,返身朝树林里低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凶残和霸道。   密林中相继亮起了一盏一盏的绿色小灯,鬼火般慢慢飘了出来。凌阳这才看清楚,树林里竟然走出了几十只饿狼,口中留着涎水,荧绿色的眼睛里,写满了阴寒无情,见到小乖以后,却突然把尾巴夹在后退中,呜呜低叫着,为首最强壮的三头饿狼,居然躺在地上,露出脆弱的腹部,正是见到强者首领后,主动示弱的行为。   楚婉仪似乎早就见过群狼,友好地同野狼们打了个招呼,又拿出一块肉骨头,放在小乖面前,这才把手里的塑料袋抛到狼群中间,饿狼们一拥而上,大快朵颐。   凌阳还是第一次见到野狼进食,这才明白什么叫做狼吞虎咽。仅仅几秒钟的时间,狼群已经把塑料袋里的食物瓜分殆尽,小乖并没有进食,而是叼着女主人给自己的肉骨头,君临天下一样,目光在狼群里肆无忌惮地扫了一圈,这才走到一只白颊野狼的面前,把肉骨头放在白狼的面前,用爪子轻轻向前推了推。   看到这惊人的一幕,罗图忍不住低声笑道:“小乖好像混成了山里的狼王,似乎还找到了媳妇儿……”   凌阳却咬牙切齿道:“我说食堂里的伙食怎么这样差,所有的菜都清汤寡水的,弄了半天,肉骨头全被婉儿给中饱私囊,拿来喂狗喂狼,我跟她没完……”   小乖亲眼看着白颊母狼吃完东西,这才扬起头颅,发出一声不似狼啸的啼声,声音浑厚,充满了不可违逆的气息。狼群听到小乖发出的命令,相继退回密林之中,几十盏绿色的灯火,很快消失不见。   小乖见狼群退去,这才恢复本色,蹦蹦跳跳地窜到楚婉仪身前,伸出大舌头,在楚婉仪的脸上亲热地舔了舔。楚婉仪咯咯直笑,揉搓着小乖的大脑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剪刀,按住小乖的大头,细心为小乖剪去遮住眼睛的长毛,神情专注,就像对待自己最心爱的人一样。   “小乖,小乖……”楚婉仪轻声呢喃着,竟然还没有忘记小乖的名字:“你在山里混得不错啊,还收了一群小弟,找了一个媳妇儿,嘻嘻!”   楚婉仪笑着笑着,突然换了一副悲伤的神色:“我在市里过得不好,怕你被人捉去吃掉,都没有办法保护,只能让你躲在深山里,真是苦了你。你知道吗,刚才有两个人来到我家里,还骗人说是找我的朋友,可是他们根本骗不了我,我知道他们就是来找我的。”   楚婉仪梳理着小乖的毛发,尽情倾诉道:“可是我不想跟他们说话,因为我现在过得很平静,而且隐约知道,我以前一定生活得很累,很累。我喜欢现在的生活,生怕我以前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所以不想跟他们走。小乖,你说我做的对吗?” 第513章 触类旁通   楚婉仪显然把小乖当成了最好的听众,捧着小乖的大脑袋,一人一狗碰了碰鼻尖,小乖则惬意地呜咽了几声,粗壮的大尾巴摇个不停。   “你说我以前会不会有男朋友呢?有没有家人呢?”楚婉仪揉搓着小乖毛茸茸的耳朵:“我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他们会不会很伤心?我是不是一个很自私的女人?”   凌阳在树梢上喃喃道:“你虽然没有家人,却有一个死鬼丈夫,和一个刚刚六岁的儿子,还有我这个没名没份的蓝颜知己,还有你那个凶神恶煞的罗图大哥,却一个人跑到南朝来开出租车,你岂止是自私,简直就是精神不太好……”   罗图显然也听到了楚婉仪的自言自语,这会儿也没了主意,沉声问凌阳道:“难得遇到现在这样的好机会,我们要不要过去见婉儿一面?”   凌阳思虑片刻,摇头道:“婉儿显然是主观上刻意逃避,潜意识里并不想回到过去的生活里,就像龙姐说的一样,如果我们逼得太紧,怕是会将婉儿逼出毛病来。”   凌阳叹了口气:“反正我们有三个月的时间,不如先让她过上一段安稳日子,慢慢想办法不迟。说实话,婉儿也该休息一下了。”   罗图深以为然,喟然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咱们走吧!”   凌阳眼珠一转:“走?必须不能走!”   罗图不解道:“既然我们不与婉儿想见,留在这深山老林里做什么,等着半夜里撞鬼吗?”   凌阳笑道:“婉儿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不过小乖那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不是已经混成了狼王吗?咱们怎么着,也得和小乖聊一会儿啊!”   罗图未知气结:“好,等会儿你就和小乖汪汪叫着交流,反正我是不会给你们翻译的。”   两个人低声斗了一会儿嘴,见楚婉仪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这才悄悄从树上滑了下来,站在楚婉仪刚刚停留的空地上,目送楚婉仪驱车离去,小乖还摇着尾巴站在路边,嘶鸣着目送楚婉仪的车子越开越远。   直到楚婉仪的车子不见了踪影,小乖才转过身来,正好看到凌阳满脸坏笑,张开双臂道:“哈士奇同学,好久不见,还不快点过来抱抱!”   面对满怀善意的凌阳和罗图,小乖却出奇地没有冲上来相认,而是呲出獠牙,身上的毛发钢针般根根竖起,铁球般的瞳孔里,放射出危险的光芒,突然仰天嘶吼一声,罗图便听到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凌乱的奔跑声,骇然回头一望,只见刚刚的狼群并没有远离,听到小乖的召唤,立刻群体折了回来,相继窜出树林,把凌阳和罗图紧紧包围在了中央。   看着几十双嗜血而兴奋的眼睛,罗图苦笑道:“小乖果然不愧是婉儿养的狗,好像也和婉儿一起失忆了,这回咱们两个可是自作孽,不可活,活活变成了狼群的猎物。”   凌阳也乱了方寸,见到狼群在小乖的叫声指挥下,摆出一副捕猎的架势,惊道:“现在怎么办?”   罗图倒是没有把几十只野狼放在眼里,调笑道:“你不是会说狗话吗,试试跟你的狗兄弟交流一下,看看它肯不肯让手下放我们走。”   凌阳愤怒地随便汪汪叫了几声,小乖却兴奋起来,在狼群外游弋了片刻,也长短不一地叫了几声。   这回轮到罗图惊呆了:“艾玛,它居然听懂了……”   凌阳痴痴呆呆道:“它能听懂我说的什么,可是我听不懂它叫唤的涵义呀!我看不如这样,我数一二三,咱俩就窜到树上去,然后学着人猿泰山的样子,抓着树枝,荡到你的拖拉机那里……”   罗图无语道:“好吧,我自从跟你在一起以后,就从来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还不如以前在夜市里卖烧烤,还能自由自在一些,最起码不用被狼群威胁着吃掉,还要想尽办法和一只狗做心灵上的交流……”   两个人正欲腾身而起,小乖眼中的兴奋之色,却越来越浓,突然在狼群的包围圈挤了进来,高高竖起了尾巴,用力摇晃着,立刻化身为二货哈士奇,刚刚的不可一世荡然无存。   凌阳大为不解,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警惕道:“你要干什么?汪汪汪汪汪?”   罗图见到了这样的节骨眼上,凌阳还一个劲儿地说外语,深叹自己交友不慎,却看见小乖打了个喷嚏,从鼻孔里喷出两团毛发的碎屑来,抽动硕大的鼻头,用力嗅了一阵,这才一跃朝凌阳的怀里扑来。   小乖扑在半空,凌阳已经明白过来,犬类都是依靠嗅觉辨别同类和朋友,刚刚鼻孔被毛团堵住,黑夜里又看不清楚凌阳和罗图的轮廓,这才把二人当成了入侵者。这会儿终于意识到,凌阳的声音比较熟悉,又细心辨别的一番,才终于确定了凌阳的身份,想要扑到老朋友怀里撒娇。   小乖这一扑不要紧,狼群只是当成老大发动捕猎袭击的讯号,立刻一拥而上,罗图无法,只好连连展动铁拳,把扑来的野狼击打得东倒西歪,小乖这才来得及发出一声号令,狼群犹豫片刻,终于不情不愿地缓缓退去,只剩下那只白颊母狼,依旧守在原地,警惕地盯着刚打了自己一拳的罗图,死活不肯离开。   狼群刚刚吃了罗图的大亏,知道罗图是个难缠的硬角色,把目光一齐对准了罗图。即使以罗图这样的硬汉,应对几十双阴寒狂野的眼睛,也感到身上一阵发寒,赞叹道:“铜头铁脚豆腐腰,如果不能砸断这些野狼的腰部,这些家伙一拥而上,在森林里,的确一支可怕的队伍!”   此时,凌阳已经被小乖扑倒在地,大舌头把凌阳的脸,彻彻底底洗了一遍。凌阳和小乖亲热够了,这才从雪地上爬起来,指着不远处狼视眈眈的白颊母狼道:“她是你女朋友?生了小孩子没?你是狗,她是狼,你俩生出的小孩子得叫什么呢?对了,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狼狗吧。我靠,还是混血呢!” 第514章 闹鬼宿舍   凌阳见小乖整日跟狼群混在一起,怕小乖变得野性难训,执意要把小乖带回去。   罗图显然抱有截然不同的想法,淡淡道:“小乖本就应该是笑傲草原的野兽,虽然从小在人类社会里长大,这次机缘巧合,纵归山林,我看倒是一桩好事,能够更加磨练出野性和韧性,回归本源,我看还是算了吧。”   凌阳明知罗图说的是事情,只是心里疙疙瘩瘩的,似乎觉得失去了一个好朋友一样。不过随即想到,如果楚婉仪恢复了记忆,小乖也一定会跟着回国,心中也就释然,拍了拍小乖的大脑袋道:“好吧,真是便宜了你,就让你在野外当一阵子土皇帝,逍遥风光一段日子,去吧!”   小乖没有听懂凌阳说的什么,见凌阳和罗图转身离开,犹自依依不舍地跟在后面。凌阳只好硬气心肠,展动身形,跃上一棵大树,抓住树枝,飞速荡了开去。小乖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子一样,委屈地呜咽几声,这才转回树林,一步三回头,和白颊母狼碰了碰脖子,这才融进狼群,很快消失在深山密林中。   凌阳搭乘罗图的手扶拖拉机,回到商贸学院附近,自行回到宿舍楼。只见楼里冷冷清清,并没有几个人居住。   好不容易摸回自己的宿舍里,凌阳悲哀地发现,灯头上的灯泡不知道被谁偷偷拿走,凌阳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郑主任那张可恶的胖脸,钻进被窝里诅咒着,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早,凌阳早早起床,去走廊一侧的公用水房里洗漱。凌阳睡眼惺忪地叼着牙刷,见到一个带着厚厚镜片的男学生,也在水池前刷牙,于是套近乎道:“这位同学,我住在一零三号宿舍,昨天半宿没睡着,总听见楼下有高跟鞋走路的声音,怎么咱们楼下还有个地下室,用来当做女生寝室吗?”   戴眼镜的同学听完凌阳的话,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颤声道:“可千万别吓我。我听说楼下真的有个地下室,只不过几年以前,学校里的女学生,总是在夜间暴毙,尸体便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地下室里,所以那个地下室早就封了,你,你不会是遇见鬼了吧?”   凌阳被男同学的一番话吓得不轻,身体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摆子:“咱们都是风华正茂的恰同学少年,你可不能随便讲鬼故事吓唬我……”   男学生显然不想再继续谈论这种可怕的话题,匆忙漱了漱,脸色苍白地转身离去,只剩下凌阳一个人在水房里,痛苦地嚎叫道:“你让我去食堂帮忙,我能忍;你让我去清扫楼道,我也去了;不过你非得把老子安排到闹鬼的宿舍里,郑哲秀,老子跟你没完!”   凌阳顶着黑眼圈,早早去食堂里帮忙,却看见小三子早已干完了自己分内的活儿,食不知味地吃过早餐后,凌阳拎着书本,一步三摇地走进了教学楼,正好看见从外面匆忙跑进来的朴贞熙,身后的护卫已经增加到了四个。   朴贞熙见到凌阳,脸上明显一红,显然是对昨天的酒醉,感到十分不好意思。顶着护卫们充满敌意的目光,凌阳大喇喇地凑了上去,问朴贞熙道:“我记得咱俩是一个专业的,我还不知道教室在哪儿……”   朴贞熙看了看身后的护卫,小声道:“没事,章画已经帮我占好座位了,你跟着我就好。”   凌阳亦步亦趋地跟在朴贞熙身后,不解道:“怎么南朝的大学,也要占座位的吗?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华国的自习室,才有占座位的事情发生呢!”   朴贞熙忘记昨天酒醉的失礼,摆出一副好为人师的娇俏模样:“今天的国际金融课,是李家哥哥主讲,有许多女生喜欢他的,当然要来捧场。而且李家哥哥的助教,是新来的楚婉儿老师,同样也有许多男生垂涎欲滴,早早占好了座位,就等着一睹芳容呢!”   “李家哥哥?你说的是你那个未婚夫,李逸俊?”凌阳好奇道。   朴贞熙的脸,已经红成了煮熟的大虾,偷偷掐了凌阳的胳膊一下:“别乱说,不小心被人听到的话,是要笑话我花痴的!”   凌阳笑道:“我知道你是校花,发痴的话才能算作是花痴;换做别的女同学发痴,顶多算是发神经而已……”   两个人说说笑笑,正好踩着铃声走进教室。学生们见朴贞熙和凌阳亲昵交谈的样子,都暗恨一朵娇艳的鲜花,活活插在了一堆狗粪上,恨不能当场冲上去,把凌阳这堆狗粪踩得稀烂,才能稍解心头之恨。   楚婉仪正在准备板书,一面和主讲李逸俊低声交流着什么,见到凌阳,脸上明显一僵,手中的粉笔一下子断掉。   李逸俊正围在楚婉仪前后,忙碌着准备教案,刚抽空给楚婉仪讲了一个笑话,抬头看见凌阳和朴贞熙并肩进入教室,双眼直欲喷出火来,把教案重重在讲台上一摔,指责凌阳道:“为什么迟到?给我出去!”   凌阳满不在乎地翻了翻白眼:“我是插班生,几点来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李逸俊被凌阳气的不轻,当着众多学生的面,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好冷冷道:“迟到就是迟到,找什么理由和借口?你怎么这样没有素质!”   凌阳根本没理会李逸俊的指责,更是十分过分地牵起朴贞熙柔嫩的小手,施施然走到章画早已占好的位置旁边,朴贞熙被凌阳牵住了小手,脑袋里像是响起了一个炸雷一样,一片空白,连挣扎都忘了,就那样呆呆地任由凌阳牵着,好半天才清醒过来,连忙抽回手,欲盖弥彰地插进口袋里,只见到同学们的目光,似乎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恨不能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躲羞。   凌阳似乎毫无感觉,好整以暇地坐定,摊开书本,才不紧不慢道:“谁说我没有素质?我只不过是素质比较低一些而已。老师您还是别说废话了,同学们都等着您讲课呢,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 第515章 课堂辩论   李逸俊被凌阳气得浑身发抖,好在楚婉仪及时安慰道:“别和学生一般见识,他们年纪小,不懂事。”   李逸俊被楚婉仪拉住手臂,感受着楚婉仪掌心的滑腻温暖,被怒火冲昏头脑清醒了不少,只好重重哼了一声,又狠狠瞪了凌阳一眼,这才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期货”两个大字。   南朝还处于计划经济时代,闭关锁国,除了军械是暗中走私,还有粮食等生活必需品的进口外,经济体制并没有同国际接轨。所以期货这个词语,对于南朝本土的学生来说,还是很新鲜的。   李逸俊欧美游学归来,肚子里很是有点东西,讲课讲的不错,不仅仅是因为长相俊逸,得到众多女学生的青睐,还是颇有些真实本领。   李逸俊平静片刻,缓缓开口道:“所谓的期货,与我们市场上流通的现货完全不同。现货是实实在在可以交易的物品,大到汽车家电,小到一个包子和一碗面条,都属于现货的范畴……”   李逸俊口齿清晰,讲课时由胸腔内共鸣出漂亮的膛音,十分浑厚而富有磁性。指点江山的样子,配合着俊朗的外表,的确有吸引女人的独特气质。凌阳在下面仔细观察了半天,也不得不承认,李逸俊的确有着成功人士的风范。再望向楚婉仪,只见楚婉仪娴静地坐在讲台旁边,一直看着李逸俊微笑,凌阳心里突然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李逸俊这时已经讲述起期货的定义:“期货主要不是货品,而是一些大众产品的标准化可交易合约,比如棉花,大豆,石油,乃至于股票,债券等,都可以作为期货的标的主体,这种主体,既可以是实在的物品,也可以是某种金融工具。”   这时候,前排的一名女生不解道:“李教授,我有一个疑问。就拿股票来说,它本身具有收益的不确定性,也可以作为期货的主体使用吗?”   李逸俊并没有因为学生的打断,而有所不快,反而微笑道:“这个问题提的很好,说明你真的是用心在听。股票虽然本身具有不确定的收益性质,却并不和期货的本质相背离,我马上就要讲到期货的运转过程,和具体签约的实际形态,你可以两相印证一下,看看期货和股票到底有没有冲突!”   凌阳见课堂上的气氛如此轻松自由,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肚子的坏水咕嘟咕嘟冒泡,连连坏笑不迭。朴贞熙坐在凌阳身边的座位上,本来一直认真听课,这会儿突然小声问章画道:“我似乎听到水烧开了的声音,你有没有听见?”   章画讶道:“没有啊,这里是课堂,怎么会有人烧开水呢?”   两个女生正讨论着烧开水的问题,李逸俊已经接着讲道:“交收期货的日子,可以是在一个星期以后,也可以约定在一个月,三个月,甚至一年以后,只要交易的双方愿意。所以说,期货交易本身就带有不确定性,就跟赌博一样,赌的就是这批货未来一段时间内的收益。所以我才说,它跟股票收益的不确定性,没有一丝一毫的悖离!”   讲到这里,凌阳终于抓到了机会,大声提问道:“李叫兽,我有一个问题!”   李逸俊没有给凌阳一点好脸色,反倒笑呵呵地调侃凌阳道:“这位螃蟹同学,你有什么疑问吗?”   学生们见到凌阳满脸通红,脖子的两侧,还被各烫起一溜水泡,真的跟煮熟的螃蟹差不多,立刻哄堂大笑起来。   凌阳暗恨龙姐烫伤了自己,害的自己在三百多人面前出丑,愤愤地诅咒几声,这才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扬声道:“如果我手里并没有任何实体货物,却硬是装成有货的样子,和别人签订了期货合同,赔了我就跑,赚了我就收钱。如果眼光够长远的话,岂不是能空手套白狼,一分本钱不投就变成了千万富翁?”   凌阳一番话说完,学生们纷纷耳语交流起来,显然认为凌阳说得很对。一个出身生意家庭的男生,向凌阳挑起大拇指,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爹,我刚在课堂上,跟李逸俊老师学到了一招,咱们家发财的机会来了……”   李逸俊显然没想到,凌阳只用了几句话,就能把自己学生煽动到如此地步,立刻涨红了脸,怒道:“你这不叫投资,你这叫投机!钱多多同学,你这是在教唆同学们犯罪,你知道吗?”   凌阳双手一摊,无辜道:“你是老师,期货知识都是你传授的,教唆犯罪也是你教唆的,跟我有一分钱的关系?”   “好,你好……”李逸俊见凌阳强词夺理,想通过金融理论知识,将凌阳击败,于是整理思路道:“你刚刚说的那种情况,在三十年前,的确是国际上司空见惯的圈钱手段,叫做‘无货空估’。不过随着社会经济的极大发展,这种手段早已经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人使用。”   李逸俊意气飞扬道:“同学们不妨想想看,这种并不恰当的投机方式,如果每个人都使用的话,就会把整个经济市场搅和得一团糟,到了那个时候,市场已经被做空,没有货物,只有满天飞的合同,而且都没有后续资金的跟进,这场生意只不过是闹剧而已,又何来利益可言?”   刚刚的那名男学生,显然已经深深被凌阳折服,闻言替代凌阳不平道:“李教授,我认为您说的不对!您说的这种情况,仅仅局限在成熟的经济市场,大家都已经提高了警惕,百般防范别人做空。可是在咱们江界市这一亩三分地,只有我们这些人听了您的课,知道如何利用空无一物的期货合同圈钱!”   男学生眉飞色舞道:“江界市做生意的人何止千万,却只有我们区区三百个人,懂得这样的手段。我刚刚已经打电话给我爹,让他赶紧跟生意伙伴签订期货协议,当然我们家一点货物都没有,等那帮大傻冒反应过来的时候,搞不好我已经成了江界市首富的儿子!李教授您放心,等我爹赚了大钱,一定不会忘记您和钱同学的大恩大德!” 第516章 舌绽莲花   李逸俊万万没有想到,凌阳的一番胡言乱语,竟然瞬间颠覆了学生们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一齐兴高采烈地迈进了奸商的行列,气得七窍生烟,一时却想不出对付凌阳的言辞。   楚婉仪见李逸俊受窘,作为助教,不得不站出来说话,好不容易才把学生们,从发财大计的美梦里唤醒过来,缓缓道:“同学们,你们其中的大部分,父母都是在商海中沉浮了大半辈子。他们应该从小教育你们,经商做生意要以信字为根本,如果胡作非为,坏了自家在商界的名声,以后定会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再接不到任何一单生意,和长远的利益比起来,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学生们听完楚婉仪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全都沉默不语,似乎品尝出楚婉仪话中的滋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凌阳一看楚婉仪竟然向着外人说话,勃然大怒,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又想出一个坏主意。   这时候,章画也悄悄凑到朴贞熙的耳边:“贞熙,我也听到了开水冒泡的声音,咱们两个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吧……”   凌阳没有听到身边二女的窃窃私语,昂首挺胸道:“我们先不要管什么信誉的问题,我个人认为,期货这个东西,在经济学里根本就不存在,完全是李叫兽自说自话,闲着没事瞎编出来的!”   这回连楚婉仪都惊呆了。没想到凌阳无知混账到这等地步,居然连国际上早已写入教科书里的买卖手段,都敢不假思索地悍然推翻,这哪里是在质疑李逸俊的学识,简直就是在向国际金融理论权威的挑战,堪称大逆不道至极。   李逸俊虽然知道,凌阳一定不肯善罢甘休,早已设想好凌阳的诸多言辞,做好了反驳的准备。李逸俊千算万算,唯独低估了凌阳誓死要让自己出丑的决心,怒极反笑,抛却风度不顾,指着凌阳的鼻子道:“你倒是给我好好说说,我是怎么个胡编乱造,如果说出来的理由不能服众,我会建议学校,以扰乱课堂的名义开除你!”   凌阳早已想好了说辞,又怎么会被李逸俊的一番言语吓住,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烧饼,狠狠咬了一大口,烧饼上的芝麻掉得满课桌都是,抻着脖子咽了下去,这才从容不迫道:“在我辩驳李叫兽瞎编乱造的期货理论之前,我先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学生们见凌阳话里有话,全都摆出了凝神静听的架势。章画更是觉得凌阳有趣之极,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剥好的瓜子,悄悄分给朴贞熙一半,低声笑道:“咱们听听他说什么,这小子真是有趣,嘻嘻!”   凌阳一边撕咬着干巴巴的烧饼,一边讲述道:“从前,在首都平壤,有一个姓李的年轻人……”   李逸俊大怒道:“要讲你就快讲,别含沙射影的话说八道!”   凌阳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对不起啊,我忘记了你是平壤李家的人,那就改成姓王好了,隔壁大老王,嘻嘻!”   李逸俊心头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明知道凌阳是故意提起自己的身份,好让三百名学生做个见证,以免自己依仗家族的势力,对凌阳打击报复。想起前些天,自己还派出手下的护卫,对凌阳进行威胁,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热。   凌阳见达到了目的,这才笑嘻嘻道:“有一个姓王的人,深恨自己的父亲狂赌滥瓢,于是发明了一个时光机,回到五十年前,杀掉了自己的祖父,这才回到自己生活的时代,以为杀掉了祖父之后,父亲一定不会出生,自己这才能够能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这个人已经杀掉了自己的祖父,他的父亲自然也不会存在在这个人世间,那么这个姓王的人,他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凌阳说完这番话,不仅学生们听出了凌阳影射“期货”的荒唐理论,就连楚婉仪这样浸淫金融理论研究多年的经济学高手,都听得呆住了。   凌阳见众人沉思的样子,又下了一剂猛药道:“还是这个姓王的人,自从他回到自己生活的时代以后,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身份的游魂野鬼,痛苦之余,他也学着他的父亲,拼命赌钱喝酒。终于在一个午夜醒来,意识到自己错误的行为,悔恨万分,又不想自己从此沉沦下去。于是他又乘坐着时光机器,去到了十年以后的未来!”   凌阳终于吃完了一个烧饼,拍了拍手掌上残留的芝麻:“这个人去到了未来,找到了未来的自己,又把无恶不作的自己杀死,这才回到了以前生活的时代。那么问题又来了,这个人既然失去了以往,同时又斩断了未来,那么这个人究竟是依然活着,还是已经死去,还是他只能活在这一段特定的时间里呢?”   凌阳走到讲台前,直视着李逸俊的眼睛:“跟你刚才所讲述的期货理论一样,合同里标注的物品,就是那个姓王的人,你说这批货是从来没有存在过呢,还是它终究有一天会消失?既然货都已经没了,那么合同还有什么用?既然合同都已经失去了效用,那么你所说的期货,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一直到现在,李逸俊才深深了解了一个词语,那就是“五雷轰顶”。   李逸俊明知道凌阳是强词夺理,可就是找不出理论依据来反驳,反而被凌阳的歪理邪说,震惊得无以复加,胸中无比憋闷,差点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凌阳痛打落水狗,趁着李逸俊张口结舌的空当,不依不饶道:“我最后再给大家讲个故事,说的是一只狗遇见了盘成一团响尾蛇,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顿猛舔。响尾蛇被狗扑面而来的热情击晕,三个问题直接冲击着它的灵魂:这货想干啥?他为什么舔我?我要不要弄死它?与此同时,三个问题也始终激荡在狗的脑海:好大一坨便便?怎么会没有味道?便便怎么还会动?”   凌阳拿起黑板擦,用力在讲台上一拍,耳边正好传来清脆的下课铃声:“谁是蛇?谁是狗?大家都是明眼人,心里自有界定,当然也犯不着说出来!所以说,当你和辩论对手的精神不在一个领域,灵魂不在一个层次,就只剩下了明显的胜负结果,而这又是多么痛的领悟!”   凌阳背负着双手,大摇大摆地朝教室外走去,感叹道:“钱某不才,辩论场上却多年难求一败,真是高手寂寞啊!同学们,下课!” 第517章 胡作非为   从那堂精彩的辩论课以后,凌阳彻底成了校园里的名人,人送外号:响尾蛇。   既然凌阳成了响尾蛇,那么谁是那只傻乎乎的狗,当然不言而喻。从此以后,每当李逸俊上课的时候,都会有学生在下面交头接耳:“看哪,他就是那个被响尾蛇击败的李教授,看起来还真是人模狗样的呢!”   李逸俊从此一蹶不振,好不容易恢复了精神,却落下了一个病根,坚决不再吃狗肉,而且听见狗叫就浑身颤抖,甚至不小心听身边的朋友提起“狗”字,都会莫名其妙地发上半天无名火,好久才能平复心绪。   凌阳在课堂上,令李逸俊出了大糗,心中大快,感觉到楚婉仪望向自己的目光,也不像从前一样冰冷和躲闪,经常主动找到凌阳,和凌阳深入探讨一些经济学上的问题。   可怜凌阳连财务报表都看不懂,账户业务还是楚婉仪在汤圆县城的时候,手把手教的,凌阳每次面对楚婉仪的不耻下问,就只好胡诌八扯,好在以前在警校学习过心理学,好歹也能说些故作高深的话,暂时糊弄过去。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楚婉仪对于凌阳的态度亲近了许多,早已不像刚开始那样抵触,能够更多地同楚婉仪进行交流,让凌阳喜不自胜,话里话外,多有透露楚婉仪从前的生活细节,楚婉仪也愈加疑惑,头疼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凌阳反倒不敢过分相逼,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朴贞熙对于凌阳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只要一到了学校,便形影不离地跟在凌阳身边,每天为凌阳多带了一份午饭,跟屁虫一样跟在凌阳身后,问这问那,把凌阳当成了无所不知的百事通。   自从凌阳在楚婉仪的家门口露了一手,龙姐对于这个家乡来的小兄弟,似乎更加照顾了,不仅让小三子代替凌阳在食堂里的工作,还派出了几个炒菜时打下手的工人,替凌阳打扫楼道。图书馆的活儿又有朴贞熙和章画帮忙支撑,凌阳一下子清闲下来。   唯一令凌阳比较心酸的是,郑哲秀主任似乎根本没有放过凌阳的打算,正如凌阳所猜想的一样,郑哲秀把打扫学校公共厕所的重任,终于也交到了凌阳手里。   夜深人静之时,别人都早已进入了梦乡,凌阳却只能扛着扫帚和铁锹,穿梭在校园里的每一个公共厕所,捏着鼻子“淘金”,正在清理墙上的一片尿渍时,罗图悄无声息地潜了过来,刚一迈进厕所,便捂住鼻孔道:“恭喜钱多多同学,你似乎又升职了!”   凌阳愤愤地扔掉扫帚,没好气道:“好几天没见你出现,这会儿来找我干什么,看热闹吗?”   罗图肃容道:“有三个消息!第一,小五和老炮他们已经来到江界市,准备在这里逗留几天,见你一面后,再转道去往平壤送货。第二,我调查出章画和龙姐两个人,正在准备和随同小五前来的东哥接头,看来也跟这一单军械生意,脱离不了关系。”   “第三。”罗图竖起一根手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已经找到了郑哲秀家的祖坟,而且在黑市上淘到了两把锋利的工兵铲,就等着你去挖了!”   凌阳闻言大喜,沉吟道:“章画和雪姐从来秤不离砣,既然章画已经出现,雪姐也一定潜伏在江界市的暗处。这个倒是不急,你不妨多派人手,只要盯住章画和那个胖厨师,不怕雪姐不露出蛛丝马迹,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你既然说小五短时间不会离开,我无论如何也要去见他们一面,不过暂且不用着急,咱们兄弟相处,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   罗图微笑道:“照你的意思,你是先要去挖郑哲秀家的祖坟了?”   凌阳摇头道:“不是我要去,而是我们两个一起去,先不说我不认识路,最起码你也得帮忙搭把手啊,我已经很久没有挖过别人家祖坟,业务早已经生疏,正好需要你这样智勇双全的帮手……”   罗图无法,只好开着自己的手扶拖拉机,载着兴高采烈的凌阳,一路向东驶去。到了一座山脚下,罗图远远地停下车子,指着半山腰道:“看见那座庙没,祖坟就在那旁边不远的地方。”   凌阳吃惊道:“我听姚成思说,南朝不允许民众信仰封建宗教,怎么好端端的,在郊区出现了一座寺庙?”   罗图笑道:“我早已打探得清清楚楚,南朝的确不允许民众有政党以外的信仰。不过江界是一个边贸城市,这里常驻的华国生意人很多,所以市里的官员才允许建立寺庙,为的是让华国人找到家的感觉,却坚决不允许本地人出入,走吧!”   罗图递给凌阳一把折叠起来的工兵铲,两个人相继朝山上爬去。好在山体上修建着水泥台阶,爬上去并不十分费力,没用了半个小时,一座规模不小的寺院,黄墙碧瓦便出现在二人的眼前。   两人小心翼翼地绕过寺庙,借着天际繁星倾洒下来的微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穿行,凌阳眼尖,看到前方不远处,立着一块硕大的石碑,周围人工栽种的树木,蜿蜒隐约,隐成龙形,一看便知有高人指点过,在祖坟处修改了风水,妄想逆天改命,福荫恩泽到子孙后代。   凌阳大感好笑,走到近前,果然见到石碑上刻着一行大字:郑家历代高首龙眠之地,下面则镌刻着郑哲秀历代宗亲的名讳,墓碑前打扫得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积雪,周围的荒草也被齐根割断,一看便知经常有人打理的样子。   凌阳打开工兵铲,笑得见眉不见眼:“郑哲秀这个老秃瓢,总算被老子逮着你的根儿了!还特么想借着祖先积德,爬个一官半职,您老人家就做梦去吧!罗队,咱们动手!”   罗图呆呆道,“怎么动手?我从来没做过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只要挖坑就行吗?”   凌阳奸笑道:“光挖坑怎么行?我估计这只不过是个衣冠冢,我们不仅要挖坑,而且要大坑套小坑,坑里还得拉屎撒尿,你放心,我都憋了好几天了,有的是存货!还有,我看坟头儿边的树种得挺有意思的,正好砍断了,你拿回去当劈柴烧。这回我要是不把郑哲秀活活气成脑血栓,从此就在江湖上除名!” 第518章 山中老僧   凌阳搓了搓手,大喝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挥舞工兵铲,也只是在冻得坚实的土地上,刨出一道浅浅的白印而已。   “哎呀我去,跟我玩儿硬的是不?我还真就不信了!”   凌阳看来真是恨极了郑哲秀,随手将工兵铲扔在地上,不惜动用异能,异化成“铁壁罗汉”的形态,先是双拳连续轰击地面,把地表的冻土层破得松糕一般,又一肘抡断了石碑,打砸得兴起,还不忘招呼罗图道:“罗队,你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啊,还不快去砍树!”   罗图迟疑道:“这样做似乎太过分了一些,我听老人说过:宁拆十家庙,不毁一座坟……”   “阿弥陀佛!”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罗图的话,微怒道:“毁人祖坟,已经是天理难容,好端端的,又为什么要拆庙?你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和尚吗?”   说话的人似乎距离这里很远,不过身法却不慢,说话声越来越清晰,人也越掠越近。罗图这才看清来人,原来是一个披着袈裟的老和尚,布衣芒鞋,颌下长须飘飘,看上去颇像是一位有道的高僧。   凌阳惊讶地打量着老和尚。因为相距这么远的距离,老僧居然能够听到罗图的话,已经不仅仅是耳力超凡的范畴,推及开去,几乎可以断定是一名高手,才能修习得耳聪目明。   凌阳心里猜想,大概是自己动用了异能,无意间传出的异能波动,才把老和尚吸引过来。见到老和尚一副道行精深的慈悲模样,口中却不断指责凌阳和罗图。凌阳不乐意道:“你是谁,坟里埋的又不是你二舅,我们红尘中俗人之间的纷扰争斗,你一个出家人跟着瞎起什么哄?”   老僧看了看凌阳异化的手臂,似乎很是惊讶,双掌合什道:“贫僧圆通,我听两位小友的口音,似乎也是华国人士,不知怎么跑到这里来,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恶事?”   凌阳鄙夷道:“少壮不努力,长大干快递。大师你明显是在糊弄我没文化,哪有和尚取快递名儿做法号的?你圆通,我特么还申通呢!”   “你放屁……”老僧勃然大怒,却很快压抑了下来,数着手中的念珠道:“阿弥陀佛,贫僧犯了嗔戒,请佛祖不要见怪,都是被这小子给气的!”   凌阳见老僧出现得蹊跷,十有八九是附近寺庙里来的,一时摸不清老僧的来意,试探道:“大师不在寺庙里烧香拜佛,五更半夜的跑到墓地来,难道就是想告诉我,你是干快递的?”   圆通宣了一声佛号,耐心解释道:“出家人不打妄语。老衲正在寺庙里参禅,突然感受到施主散发出来的异能气息,这才赶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遇见施主在盗坟掘墓,就想劝劝施主,千万莫要做出这种绝户的恶事,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要学会放下……”   “为什么要放下?”凌阳扬起拳头,不无威胁地耍赖皮道:“如果我坚持不放下,你能把我怎么样?”   圆通微笑道:“我倒是不能把你怎么样,顶多报警而已……”   凌阳哈哈大笑:“你报警又能怎么样,等警察来的时候,我早已经跑得没有了踪影,你又不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还不是任由我逍遥法外!”   圆通微笑不语,突然撩起袈裟的下摆,从裤袋里拿出一部爱疯手机,咔嚓咔嚓给凌阳拍了几张照片,这才在凌阳呆滞的目光中,把手机揣进怀里:“证据确凿,施主姓什么叫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   凌阳见状大怒:“你竟然敢阴我?你一个出家人,不学着四大皆空,还用信徒们捐赠的香火钱买爱疯手机,我一定要去少林寺总店投诉你……”   圆通上前两步,捡起凌阳丢弃在地上的工兵铲:“两位施主,夜深天寒,不如暂时放下手头的活计,去老衲的禅寺一观,再喝上一杯热茶,可好?”   凌阳刚想拒绝,罗图已经抢先答应下来,朝凌阳使了个眼色,示意先摸清楚圆通的底子再说。否则双方起了冲突,天知道寺庙里会不会藏着大批的高手,一时大意,很有可能会吃亏。   罗图随口敷衍两句,却并没有答应去寺里做客,而是拱手道:“我们兄弟两个,因为和郑家的人有些恩怨,这才跑来一泄私愤。既然大师不喜,我们这就离开。”   凌阳心知今晚的挖祖坟大计已经泡汤,垂头丧气地收起异能之术,冷哼几声,一马当先地转身欲走,走过圆通的身边,凌阳却突然动手,握手为爪,迅若闪电般抓向圆通的胸口,想要抢夺手机,毁灭证据。   圆通似乎早就料到,凌阳会如此,早已提高警惕,身体倏然向后滑去,脚不沾地,膝盖也没有一点弯曲的意思,就那样轻飘飘地向后倒掠出五六米的距离,身法潇洒,浑然天成。罗图双目一紧,看出圆通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虽然暂且没有感受到,圆通身上存在任何的异能气息,单只是露了这一手,就足以跻身江湖最顶尖高手的行列,于是连忙叫住凌阳,不想让凌阳再和圆通纠缠下去。   凌阳一击不成,也知道圆通身手非凡,却依旧不依不饶地叫嚣道:“老秃驴,你快点把爱疯交出来,咱们就从此两清。如果不然的话,看我不在你的大光头上敲出几十个大包,我就跟你姓圆……”   圆通故作诧异道:“什么爱疯手机,我没有手机呀!”   凌阳恨得咬牙切齿,指着圆通胸前的衣服,正好被支出一个手机的形状:“这是什么?”   圆通理直气壮地回答道:“这是胸!”   凌阳愤愤道:“全世界就你的胸是长方形的,你不是说出家人不敢妄语吗?我看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就像南方的农作物一样,一年三熟,都不带歇气儿的……”   圆通呵呵笑了起来,猫戏老鼠般,从怀里掏出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朝凌阳扔了过去。凌阳猝不及防,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呆了半天,才怀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圆通双掌合什道:“你不是想要吗?既然你想要的话,我就给你,并没有别的意思,做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第519章 重聚首   圆通似乎看出凌阳对自己的戒备之意,拈须笑道:“老衲邀请二位去小寺里坐坐,并没有心怀叵测,只是见到国内来人,心生亲热。想要和二位小友煮茶清谈,聊一聊国内的事务,仅此而已,不知二位小友,敢不敢赏光?”   圆通说的是“敢不敢”,而不是“肯不肯”,分明是使用了一个激将法。凌阳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城府最深,哪能轻易中了圆通的圈套,没有一点羞惭道:“不敢!”   圆通也不强求,淡然道:“既然如此,二位请自便。”   圆通说完话,竟然缓缓走到墓碑的水泥底座处,盘腿坐了下来,双目闭阖,口中念念有词,一面拨弄着手里的串珠,居然幕天席地的打坐参禅起来。   “好,算你狠!”凌阳愤愤地瞪了闭目静坐的圆通一眼,撂下两句狠话,这才和罗图一起朝山下走去:“罗队,你说那个老和尚,是不是也是一名异能者?否则怎么会这样厉害,刚刚他展露出来的身形步伐,我居然一点没看清路数,真是邪了门了!”   罗图点燃一支烟,喷出一口烟雾道:“如果他不是异能者的话,怎么会感受到你释放出来的异能气息,一路找了来?而且我看他武技高强,如果在不动用异能的情况下,就算我们两个并肩子齐上,恐怕也打不过他。”   凌阳深以为然:“不过老秃驴也真够讨厌的,多管闲事,死了以后一定会下地狱,我呸!”   凌阳狠狠诅咒了圆通一番,还是决定暂时放过郑哲秀家的祖坟。好在已经砸碎掉墓碑,多少出了一口恶气,这才笑逐颜开道:“走,咱们找小五喝酒去!”   两个人开着手扶拖拉机,足足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江界市小五等人的落脚处附近。罗图拿出一部小灵通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听到电话里响了三声,便及时挂断:“后街有一所民居,是我托姚老爷子买下来落脚的地方,十分僻静,小五也知道那里,我们去那儿等吧。”   凌阳跟随罗图,转过几条小街,来到一所民房前,只见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还应景地堆着烧柴和其他的杂物,跟普通的南朝民居并没有区别。走进屋子里,罗图打开火炉,用一根铁棍透了透炉子里的火炭,又添进去两块蜂窝煤,炉火很快把屋子里烘烤得十分暖和。   凌阳在房子里参观了一会儿,小五早已破门而入,咋咋呼呼地喊道:“凌队呢,凌队人呢?”   凌阳从卧室里转出来,见到热泪盈眶的小五,心里也十分激动,拍了拍小五的肩膀道:“好孩子,几个月没见,又长高了不少,哥很欣慰……”   钟瞳和老炮等人这时鱼贯走了进来,纷纷同凌阳热烈地拥抱,见到凌阳相安无事,连头发都没少了一根,反倒胖了一些,啧啧称赞凌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几个人围着一张圆桌喝茶,小五朝凌阳大吐苦水:“凌队,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去了长秋以后,我就做了那个什么左氏公司的霸道总裁。本来以为是一个风光的职位,万万没想到,总裁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我可是遭了大罪了!”   小五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扳着手指细数道:“自从我当上总裁之后,就被瞳姐和炮哥逼着,每天拼命提升自己的综合素质,没有一刻清闲。学电脑、学沟通、学催款、学算账、学财务、学报价、学吹牛、学唱歌、学熬夜、学装必,我真是不想活了……”   钟瞳抢着道:“还要学喝酒,学炮妞儿。凌阳你知道不,小五终于有女朋友了!”   凌阳明知道小五和东哥抢女人的事,却故意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是哪家的姑娘瞎了眼睛,快带来让我看看,还能不能治好……”   提到关关,小五出奇地老脸一红,期期艾艾地解释道:“也不算炮妞儿,顶多就是纯洁的自由恋爱,我可什么都没做过,就只是拉了拉小手,连接吻是什么滋味,到现在还不知道……”   凌阳见小五欲盖弥彰的躲闪模样,贼笑道:“有种你再编一个,我还信……就你那憋了二十多年的猴急劲儿,要是没第一时间睡了人家姑娘,我从此上街就倒着走!”   小五故作羞涩道:“还是凌队了解我,我以前跟他们这样说的时候,他们都信了……”   凌阳故作老成地感叹道:“年轻就是好,想当年我刚谈恋爱那会儿,跟你们现在可比不了。我记得我的初恋,是一个无比清纯的女人,当时我第一次亲她的时候,脸红了好几天呢!”   钟瞳惊讶道:“就你那厚脸皮,还知道不好意思?”   凌阳叹息道:“我脸红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被她老公连扇了几十个大耳刮子,好几天都没消肿……”   老炮狂汗:“他老公怎么不活活打死你……”   凌阳仰天长叹,即兴赋诗一首:“寒风起,天气凉,谁家娇妻守空房。你有困难我帮忙,我住隔壁我姓王!”   凌阳擦了擦眼角:“好了,不说那些让人唏嘘的往事了,小五你是跟省城东哥一起来的?”   小五点点头:“我现在不仅跟东哥合伙做生意,而且把东哥的女人也带了过来,她比我们来的要晚上一些,和战哥在一起,随后就到……”   凌阳挑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的兄弟,果然学习到我身上许多的优秀品质,就比如强抢别人女朋友的良好习惯,我以前可是没少……我当然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这个禽兽!”   小五:“……”   老炮见到凌阳安然无事,虽然喜悦万分,见伙伴们闹得不可开交,还是努力把话题扯回正轨,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马上还要回到下榻的旅馆,以免引起东哥的怀疑。对了,江界市这里,是不是有一所国际性的金融学院?”   凌阳骄傲地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哥现在就是这所学校的高材生……”   老炮大惊:“什么?你在国内九年义务教育的罪没遭够,又跑这儿接受再教育来了?你要真在那儿上学的话,认不认识一个叫做李逸俊的年轻人,我们这次就是奔着他来的!” 第520章 夜探鬼室   小五和老炮等人走后,屋子里只剩下凌阳和罗图,两个人躺在火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罗图干了整整一天的体力活儿,晚上又陪凌阳漫山遍野厮疯了一阵,早已感觉到疲惫,这会儿困意袭来,刚迷迷糊糊地合上眼睛,蒙听得凌阳嗷一嗓子,一下子把罗图的睡意驱赶得一干二净。   “半夜三更的,你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吗?”罗图不满道。   虽然屋子里并没有点灯,凌阳一双散发出贼亮光芒的眼睛,还是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突然一拍枕头道:“我终于想明白了!”   罗图摸索着墙壁上垂下的灯绳,点亮炕边一盏昏黄的灯泡,不解道:“你想明白什么了,这样一惊一乍的。”   凌阳狠狠一砸自己的拳头,突然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起了衣服,一面朝罗图道:“快,趁着天还没亮,咱们赶紧去学校一趟。”   罗图诧异道:“这么晚去学校干什么?”   凌阳抄起罗图的“车钥匙”,兴奋得满脸放光:“你知道不,我住的那间宿舍,下面有一个传闻闹鬼的地下室,依我看……”   罗图当时便明白了凌阳话里的意思,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李逸俊既然在商贸学院任教,说不准就是以讲师的身份作为掩护,其实是把学校当成了军械生意的中转站。那个所谓的闹鬼地下室,其实是暂存军械的一个秘密仓库?”   凌阳握住罗图的双手,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恭喜你都会抢答了,咱们现在就走!”   夜深人静,街道上根本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次罗图没有驾驶自己的“手扶大奔”,生怕柴油机的动静太大,引起巡夜民警的注意。好在两个人的脚程都不慢,全力展动身形,速度比拖拉机不知要快出多少,很快悄悄潜进了商贸学院,一路来到了凌阳居住的宿舍楼前。   凌阳和罗图分头搜索,足足找了半个小时,硬是没有找到地下室的其他入口,原本楼道里的门又被水泥封死,凌阳不禁垂头丧气起来:“八成是我猜错了,怎么连个门都没有?”   罗图哑然失笑:“我记得你似乎从钟瞳那里,学来了‘透望者’的本领,前两天不还偷看姚家姑娘洗澡呢嘛……”   凌阳尴尬一笑,催动体内的异能之力,双瞳渐渐异化成淡淡的紫罗兰颜色,四处寻索一番,突然惊喜地低声叫道:“找到了,入口就在那下面!”   凌阳指着一座花坛后面,隐秘处的一个下水道井盖:“居然把入口设在这样秘密的地方,肯定有问题。走,咱们下去!”   罗图搬开水泥钢筋混成的圆形井盖,待凌阳先爬了下去,才尾随跟上,小心翼翼地,又将井盖轻轻移动回去,瞥见下面传来隐约模糊的光亮,原来凌阳早有准备,把一支小型手电筒叼在嘴里,手脚并用,爬在井壁上钉着的铁梯上,用脚尖朝旁边指了指,手电筒的光束所及,正好照在一个黑漆漆的方形洞口上。   凌阳沿着洞壁上开凿出的洞口钻了进去,只爬出两三米的距离,里面便豁然开朗,可以容得一个成年人抬起头自由行走。越往前走,里面便愈加开阔,直到凌阳摸索到洞壁上的一个闸刀,轻轻向上一推,一排顶灯立刻陆续亮了起来。   地下室竟然出奇的大,足足有上百个平方大小,周围还拓宽出不少格子间,地上都铺满了防水隔潮的油布。地下室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想象中满满登登的军械,只是在一个格子间里,散落着几个零碎的木箱,上面用黑油漆涂写着货物的数量和型号,仔细一看,上面的黑字标注的,赫然是佛教用品。   凌阳立刻想起了郑哲秀祖坟边的那个老僧:“罗队,江界市的地界上,一共有多少家寺庙?”   罗图笑道:“我没事闲着,到处去寺庙里赶着烧香拜佛吗?我怎么知道……你的意思是,那个老和尚有问题?”   凌阳点点头:“既然南朝实行宗教管制,就绝对不会允许寺庙遍地开花。依我看,那个老和尚,八成就是倒卖军械的同伙。现在的和尚都怎么了,不好好吃斋念佛,偏要参与到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里,佛祖平时都是怎么教育他们的……”   罗图为之一哂:“自从南梁开始,一直到唐宋元明,每一场改朝换代的战争,几乎都有武僧的影子出现。这些和尚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整日唯有练武打发时光,武力值高得很,打起架来必定凶猛得很,放着这样一支精兵,是你你不用吗?”   凌阳咬牙切齿道:“既然和尚都已经开拓了第三产业,咱们也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送他们早日归西,走,咱们找那个老和尚算账去!”   罗图思虑道:“我看还是先不要冲动。咱们毕竟初到江界不久,还是先联系你手下的那些本地门徒,让他们调查一下,江界市到底有多少寺院,免得冤枉了好人。”   两个人计议一番,这才原路爬了上来,把现场恢复成没有人动过的样子,这才分道扬镳,罗图回去联系姚老爷子和汪铁城等地头蛇,打听江界市寺庙的消息,凌阳则回去宿舍里,钻进被窝里黑甜一觉,蒙头一直睡到中午。   校园的操场中央,坐落着一台巨大的灯塔钟,浑厚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凌阳才伸了个懒腰,施施然穿戴整齐,洗漱过后,漫步到食堂里吃午饭。   朴贞熙已经在食堂等了凌阳半天,见到睡眼惺忪的凌阳出现在食堂门口,眉开眼笑,连忙向凌阳招手示意。   凌阳习惯性地坐在朴贞熙对面,随手打开饭盒,用小巧的羹匙喝了一口酱汤,只听得朴贞熙神秘兮兮道:“钱多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最近一段时间,你都不用担心郑哲秀主任找你的麻烦啦!”   凌阳心里有鬼,听到郑哲秀的名字,舌头不小心被酱汤烫了一下,嘶嘶吸着凉气道:“怎么了,郑老秃驴出差了吗?”   朴贞熙低声笑道:“不是出差。我听别的同学说,郑主任家的祖坟被人给挖了,气得暴跳如雷,然后就高血压住进了医院,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床啦!” 第521章 邀约   凌阳在学校上了一天课,到了下午的最后一节公共课末尾,李逸俊习惯性地做出一个课堂总结,并且为学生们布置了论文。只是期货已经从教学内容里删除,改换成了股票操盘的相关知识。   凌阳昨夜折腾得不轻,一直到现在还打不起精神,出奇地没有在课堂上,和李逸俊讲师唱对台戏,而是趴在课桌上睡了一觉,李逸俊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凌阳睡着的时候,坐在旁边的朴贞熙,拿起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凌阳的背上。这个小动作被讲台上的李逸俊看在眼里,心中愤恨之极,眼睛里差点喷出火来。   楚婉仪也看见了朴贞熙对凌阳亲昵的举动,心里居然隐隐升起一丝不快,似乎自己的什么东西,被别人强行夺走了一般。楚婉仪正讶异自己的反常心绪,下课的铃声已经打响,学生们立刻欢欣雀跃,争先恐后地从教室里涌了出去。   凌阳被教室里纷乱的声音吵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正好迎上朴贞熙亮晶晶的眸子,笑意盈盈地朝凌阳道:“后天是我的生日,要和家人在一起过。不过明天晚上,我父亲为我准备了一个庆生聚会,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朴贞熙还是第一次主动约会男生,未免有些羞涩,声音越来越低,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的,我平时被护卫们看得很紧,在学校里朋友不多……”   凌阳手肘拄在课桌上,歪着头道:“你都邀请了谁去参加聚会啊,我去倒是可以,不过咱们先说好,我可没有钱给你买礼物……”   朴贞熙听到凌阳答应,立刻欢喜起来:“都是我在学校里玩的好的同学,还有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还有,还有……”   朴贞熙犹豫了一下:“还有李家哥哥也会去,他是父亲代我邀请去的,你到时候不理他就是了!”   凌阳似乎对于李逸俊并不在意,反而对于朴家的家主十分感兴趣,正想找机会见上一面,看看这个被甜宝伤了命根子的老家伙,到底是一副什么德行,于是问道:“那你老爸也会参加吗?”   朴贞熙点头道:“父亲会去,但是他的生意很忙,恐怕停留不了多长时间,到时候我介绍他给你认识啊!”   朴贞熙一时口快,这时才猛然想起,只有订下婚约的时候,才会带着想要结婚的对象,先去见对方的父母一面,顿时羞得脸色绯红,拉着章画转身逃掉:“我明天要在家里准备,下午的时候,让护卫开车来接你,你千万别乱跑啊!”   凌阳坐直了身体,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朴贞熙的外套,上面还残留着少女特有的清新气息。凌阳折了折衣服,拿在手里摇头道:“像哥这样优秀的男人,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无论怎样,都掩饰不住一身熠熠生辉的迷人气息,真是劫数,劫数啊!”   凌阳正自作多情地感叹着,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这只小灵通还是朴贞熙送给凌阳的,小巧的淡粉色机身,手机盖后面,还粘着一个可爱的小精灵贴纸,铃声还不是真人真唱,而是和旋铃声谱成的南朝传统民歌,桔梗谣。   凌阳接起电话,只听得罗图的声音传来:“凌队,姚老爷子和汪老爷子那里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江界市只批准了一家专为华国商人设立的寺庙,就是我们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座,如果想去试探一下虚实的话,他们两个会帮忙安排人手,以免出现不必要的危险。”   凌阳沉吟道:“如果带人去的话,一定不要用姚家和汪家的人,以免被人抓住把柄。我看不如就带红袖姐手下的精锐去,兵贵精而不在多,多少带上三五个高手,也就差不多了。”   罗图道:“你和我想的差不多,不过我们不熟悉庙里的情况,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和尚。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少带几个人进去,其余的人手,就安排在寺庙外面接应,确保万无一失。”   凌阳答应一声,罗图却并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反而问道:“你现在说话方便吗?我想和你谈谈秦组长的事。”   凌阳知道罗图口中的秦组长就是秦璐,欣然笑道:“我大概猜出你想说些什么,原来你也看出来了,那个丫头精明得很,还以为我们全都是傻子。哼哼,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们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这个看不见边沿的大泥坑里,想跳出去也不是三天两天的事,哪里有那样容易,好歹为了婉儿,咱们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罗图默默无言地挂断电话,收拾东西起身,整顿人马,很快驱车来到和凌阳约定好的地点,距离那座寺庙不远的山脚下。   等了半天,凌阳才蹬着一辆自行车,大汗淋漓地骑行过来。凌阳见到罗图身后的解放大货车,离老远便怒声喊道:“你有车为什么不来接我?你知道学校附近的出租车有多难打到吗?害得我不得不偷了学校烧锅炉老头的自行车,还特么是带横梁的老式大二八,磨得我差点变成太监……”   罗图见到凌阳骑的大自行车,也感到好笑,后面的大解放车斗里,却陆续跳下了十几个人,各个都是满脸强悍之气的汉子,凌阳熟悉其中的几个,正是李红袖在国色天香里最能打的江湖班底,每一个都身经百战,身手不凡。   凌阳把自行车扔到一边,和众人寒暄了几句,驾驶室里又走出了三个老人,看上去颤巍巍的,须发皆白,其中一个老妪,正是干掉了“碧鸩”毒九的“天一水神”,吴老太太。她的亲弟弟,也是一名厉害的异能者,曾经凭借着一身“时空猎人”的本领,在江湖上闯下了赫赫威名,始终跟随在盗帅左右,后来才来到了李红袖的身边,做了一名忠心耿耿的护卫。   剩下的一个老头,则是在李红袖家小区旁边,摆摊售卖烤地瓜的张老头,凌阳看到张老头,连忙上前两步,兴奋地握住张老头的双手,不停地摇晃:“老爷子,没想到您廉颇未老,把烤地瓜的生意做成了跨国的大买卖,这是来到南朝开分店的节奏吗?您老人家雄心壮志,感天动地,夕阳唱晚,余晖通红,我祝您老人家财源广进,健康长寿!” 第522章 三角关系   凌阳早已从罗图那里,知悉这些老江湖的厉害,心中大定,于是不再客气,昂首挺胸,一马当先地朝山腰上的寺庙走去。   寺院的主持圆通,刚刚做完了晚禅,正在卧室中闭目养神,默念心经,一个小沙弥突然敲响了房门,隔着门道:“师傅,山门外有五名香客来访,说是您的故人,特来拜访。”   圆通睁开双目:“故人?如果不是那些送货的人,我等出家之人,哪来的什么故人?”   小沙弥道:“是三个老人,一个中年人,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刚敲开门就胡乱喊叫,说主持您偷拍他,这次是特意来要会照片的。”   圆通推开房门,随手将一部爱疯手机交到小沙弥手里,叹息一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这些身外之物,果然是惹祸的根苗,佛祖说的真是一点也没有错。来,这部最新款的爱疯普拉斯,就送给徒弟你了。”   小沙弥看了看手机,摇了摇头,又把手机递回给圆通,双掌合什道:“师傅,这种身外之物,徒弟也不要!”   圆通诧异道:“徒儿,没想到你天资聪颖,灵台慧根,这么快就了悟了?”   小沙弥撇嘴道:“了悟倒是谈不上,不过咱们寺里没有WIFI,徒儿要手机有啥用处?”   圆通又是一声叹息:“徒儿,你毕竟修为浅薄,凡事不知三思而后行。既然你不要的话,手机里下载的一百部岛国小电影,为师可就删掉了……”   小沙弥一把抢过圆通手里的爱疯,鞠躬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此等身外之物,在弟子看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般,不过放在房中当成摆设也是好的,总强过暴殄天物,不知惜福……谢谢师傅!”   圆通慈祥地拍了拍小沙弥的光头:“去,先安排客人在会客堂落座,端去茶和佛豆,为师马上就去。”   小沙弥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圆通却转着眼珠寻思片刻,没有当即去会客厅见客人,而是直接奔往寺后的居士修行区去了。   会客厅里,凌阳喝了一口清淡的绿茶,又捻起一粒炒熟的黄豆,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会,只觉得豆子淡而无味,好像连盐都没放,皱起眉头,朝一旁的小沙弥道:“我说你们这些和尚,懂不懂得什么是养生之道?绿茶性寒,适合夏天解暑,冬天应该喝红茶,或者热果珍才对!还有,我五更半夜的不睡觉,大老远地爬上山来找你们主持叙旧,怎么就用黄豆招待我们?这就是你们出家人的待客之道?我可是连晚饭都没吃,快点准备饭菜,我要吃红烧猪蹄儿……”   小沙弥正偷偷摆弄着手机,根本没听清楚凌阳说什么,只听见了最后一句,下意识地回答道:“猪蹄被我师傅啃光了,只剩下几个泡脚鸡爪,施主要不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小沙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道:“佛门清净之地,哪敢沾染半点荤腥,还请施主不要取笑。既然施主没吃晚饭,不如让惠普去准备些豆腐和面筋,为施主止饿……”   凌阳大怒:“你们连泡椒凤爪都吃,分明是一群荤和尚,还特么跟我说什么佛门清净,死秃驴你耍我呢……你叫惠普?”   凌阳错愕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拿我寻开心呢?惠普是法号吗?惠普不是电脑品牌吗?你惠普,我特么还方正呢?”   惠普宣了一声佛号:“方正是小僧的师兄,施主果然是故人,没想到连我们的法号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凌阳:“好吧,你赢了……”   这时,老僧圆通从会客厅的侧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俗家汉子,须髯虬扎,看上去孔武有力,亦步亦趋地跟在圆通身后,两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在凌阳等人身上巡梭,不无戒备之意。   圆通呵呵笑道:“原来是两位小友来访,贫僧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凌阳见到圆通终于肯现身,反倒收起了怒气,淡淡道:“恕什么罪呀,南朝江界的深山古刹中,隐藏着您这样一位冠希式的摄影高手,晚辈贸然来访,只是想瞻仰一下大师的风采而已,不请自来,倒是大师恕我们的冒犯之罪还差不多!”   圆通听凌阳话里带刺,还以为凌阳是不满自己搅了他刨人祖坟的好事,特意带人来闹事,又摸不透三个老人的虚实,只好暂时虚与委蛇道:“好说,好说。既然小友也喜欢摄影,咱们不妨秉烛夜谈,交流一下摄像光影虚实间的科学文化知识,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凌阳见圆通刷起了无赖,心知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干脆把话挑明:“晚辈今天前来,并不是来寻衅滋事,之前虽然和大师闹出一点点的不愉快,晚辈也早就忘记得一干二净,一点没放在心上。今天前来拜访,实在是我的一个奶奶和两个爷爷,诚心向佛,这才来到贵寺,想好好参观一番……”   “什么?”饶是圆通见多识广,也被凌阳的一番话震惊住了,结结巴巴道:“你有一个奶奶,却有两个爷爷,这,这……”   凌阳翻着白眼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大师你是不是有一阵子没回国了?你是不知道现在国内的形势,现如今,咱们华国的人口正趋于什么老龄化,每天晚上,都有数不清的大爷大妈们,聚在一起跳广场舞,跳啊跳的,就难免会产生感情,有点感情纠纷有什么稀奇?”   圆通摊开双手道:“你奶奶的……”   凌阳勃然大怒:“你奶奶的,你出家人怎么骂人哪,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啊!”   圆通慌忙解释道:“我是说,你奶奶她老人家,也正是遇到了这种感情纠纷?”   吴老太太被凌阳气得哭笑不得,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装出一副忸怩的样子,垂头含羞道:“还请大师为小女子讲经解惑。”   圆通大惊:“您都这把年纪了,搞出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是,真是有辱……我是说,这事儿你找老僧有什么用?直接去民政局得了!” 第523章 大闹佛堂   凌阳扮出一幅沉痛的神色,耐心解释道:“晚辈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事情,在国内无法立足,这才躲到南朝遮羞。正好打听到大师智慧通天,特意来找大师拿个主意,为我的爷爷奶奶们劝诫开导一番,还请大师念在晚辈的一片孝心上,千万不要拒绝才好。”   圆通苦笑道:“不是贫僧不肯帮忙,这件事,贫僧实在是,实在是无能为力。”   凌阳一再苦苦相求,终于把圆通惹毛了,怒意盎然道:“小施主不要一再相逼,善了个哉的,老僧要是能搞懂这些感情方面的事,还特么至于出家吗?”   凌阳见圆通老脸通红,心里暗暗感到好笑,表面上却做出同情的样子,讥讽道:“原来大师也不是六根清净之人,是晚辈早错了人,大师千万不要见怪,我们这就离开,去看看民政局现在关没关门……”   圆通见凌阳等人终于肯离开,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相送道:“天色已万,贫僧身为本寺主持,还要查探室内水电火烛,事务缠身,就不多留五位施主了。惠普,替为师送客!”   惠普答应一声,手朝门口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凌阳站起身来,磨磨蹭蹭朝门外走去,一面悄悄朝吴老太太使了个眼色。   吴老太太会意,突然一把拉住自己张老头,撒泼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恶棍,本来小女子跟老伴儿过得好好的,你非说你是什么广场舞流派的掌门人,甜言蜜语地哄我跟老伴儿离了婚,这会儿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儿女孙子都没脸出去见人不说,连佛则都管不了我们的事,你说到底怎么办?”   张老头心中哀叹一声,也只好跟着狂飙演技,挥舞着手里的烟袋锅,舞手舞脚怒道:“我说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哪,当初是你主动找到我,说钦佩我是广场舞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拉着我表达了一个多小时的敬佩之情,我才答应跟你暂时交往一段时间,你当时也没说你老伴没死,可怜我张老汉一个顶天立地的广场舞王,就这样沦落成别人家的小三,我找谁说理去?”   剩下的一个老头,也就是吴老太太的弟弟,见两人演技高超,早已笑破了肚皮,也跟着不甘示弱地参和道:“我是原配,我才是原配。就算已经离了婚,我也是前男友好不好?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当着我的面这样打情骂俏,真把我当成不会生气的泥人不成,老头子今天豁出性命不要,也要跟老张头你玉石俱焚!”   吴老头是一个标准的实力演技派,一旦把自己代入了角色,越演越觉得委屈,越说越感觉生气,干脆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一下子把张老头推了一个趔趄。   这下张老头可不干了,高高举起手里的铜杆烟袋,反手一下敲往吴老头的脑袋,吴老头“正好”脚下一滑,堪堪避过了烟袋锅,张老头装成向前扑倒的样子,本来缓缓敲出的烟袋锅,速度一下子变得十分迅疾,直接点向了圆通胸前的大穴。   圆通本来一直苦笑着欣赏这场闹剧,没想到张老头悍然出手,大惊失色下,根本来不及躲避,只好伸出两根手指,紧紧捏住了烟袋,没想到烟袋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张老头点燃了烟草,烫得圆通手指一松,胸前如遭雷噬,如果不是圆通身手高明,及时向后一滑躲开,恐怕会被这一下点得失去了行动能力。   圆通习武之人,受到攻击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还手,一只手抓住张老头握住烟杆的手腕,另一只手掌直接朝张老头的胸口印去。   张老头见圆通掌势雄浑,不敢硬抗,侧身避开,却故意装成捱了一下的样子,仰面栽倒在地,口中哎呦连声:“老不死的贼秃驴,为什么要打我?”   吴老太太一看终于闹了起来,立刻冲了过来,一把揪住圆通的僧袍,怒声道:“我们找你来讲经解惑,你拒绝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动手打我男朋友,小女子跟你拼了!”   圆通大惊失色,慌乱地躲避着吴老太太的抓挠:“贫僧不是故意的,贫僧不是故意的……”   圆通身后的两名壮汉,见几个老家伙闹得实在不堪,生怕圆通吃了亏,只好一人扶住吴老太太的一只手臂,想要把两个人拉开。吴老头见状大怒:“乃乃的,你们这群贼秃,居然敢欺负我前女友,老头子跟你们没完!”   话音未落,吴老头已经猱身而上,同两名壮汉厮打成一团,小沙弥惠普和张老头也冲上去拉架,一时半会儿又哪里能劝解开这一场毫无章法的混战,谁也没有注意到,罗图和凌阳早已趁着混乱,悄悄溜了出去。   刚刚溜出佛堂,凌阳便朝罗图打了个简短的手势,两个人一左一右分开,分头朝寺庙深处搜索而去。   凌阳绕过佛堂一侧,至南向北,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从药王殿里转出来以后,见到面前伫立着一座低矮的钟鼓楼,回想起在国内的玉佛寺里,老和尚也是把军械藏匿在钟楼里,好在这座钟楼没有落锁,凌阳眼见四下无人,迅速推开门闪了进去。   这座钟楼修建得比较简陋,不像国内的寺院里一样气势恢宏,凌阳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已经在钟楼里转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刚想离开,突然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异能气息,正在钟楼内回荡。   这股异能气息并没有攻击的敌意,似乎只是试探,突然毫无征兆地钻进凌阳的意识空间,仿佛有了生命般,受到主人的指示,正在问询凌阳的来意。凌阳受到异能气机的牵引,体内的异能之力奔腾翻转片刻,轻巧地将那股试探的异能气息化为无形。   感受到这股及其熟悉的气息,凌阳展颜一笑,知道终于遇到了正主,而且自己已经被发现,无法隐匿行踪,干脆朗声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不离大师在国内和尚界里混不下去,这是跑到南朝化缘来了不成?” 第524章 不离不弃   凌阳话音刚落,一个眉目俊朗的年轻小和尚,突然凭空出现在钟楼里,同凌阳对视了一会儿,也展颜笑道:“我还以为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瞬间把小僧的读心之术化为无用功。没想到钱兄阴魂不散,即使小僧躲到这等弹丸之地,也能被翻找出来,实在是缘分!”   小和尚正是浦东公司的幕后高手,不离。不离骤然见到凌阳,也是惊疑不定,不过随即镇定下来,释然道:“在国内的时候,钱兄就总是跟小僧过不去,这次在异国他乡重逢,不知道钱兄有何指教?”   凌阳早已和不离和尚斗了个你死我活,堪称实力相当的生死劲敌,干脆不再虚与委蛇。直言道:“当日在汤圆县城,哥差点被你个小秃驴一枪爆头,个又是记仇不记恩的人,就算你逃到外太空去,哥也要雇几个外星杀手给你添点堵,何况一个距离不远的江界市,哥闻着你的味儿就跟过来了!”   不离毕竟摸不清凌阳的来意,又不知道凌阳带来了多少帮手,不敢贸然相拼,于是试探道:“钱兄玩笑话,咱们在国内有过一点小小的冲突不假,不过既然同样身在异国,就要顾念同乡之谊,就算不能化干戈为玉帛,最起码也不至于打了起来,让别人看了笑话。钱兄你说是不是?”   凌阳拊掌大笑:“对,你说的对极了!”   凌阳突然跨前两步,毫无戒备地挽住不离的手臂,这样的举动令不离也是呆了一呆,肩膀下意识地一动,却很快平静下来:“这件寺庙的主持,是小僧的一个同门师兄,既然钱兄特意为寻找小僧叙旧而来,小僧不放代师兄做个东道,邀请钱兄前往禅堂一叙,如何?”   凌阳笑得眉毛都弯了起来:“好,怎么不好。正好我的爷爷奶奶就在禅房里,跟你师兄一起练瑜伽呢,咱们一起过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不离一头雾水,还是被凌阳硬拉着走出钟楼,很快回到了会客厅。   会客厅里依旧闹得不可开交,茶碗的碎片到处都是,桌椅东倒西歪,香炉也被打翻在地,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香火的味道,三个老人家犹自和圆通滚成一团,两名大汉早已口吐白沫,晕厥在地。小沙弥惠普更惨,胸前满是脚印地栽倒在墙角,一看就知道是硬生生被乱脚踹昏过去的。   凌阳见到不离和尚,心知这座寺院和军械生意脱离不了关系,此次前来暗探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才虚情假意地拉开自己的“爷爷奶奶”,劝完这个哄那个,苦口婆心道:“不是我做小辈的说你们,异国他乡的,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素质,你看看把人家庙里闹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开无遮拦派对呢,传出去对圆通大师的影响多不好……”   厮打之时,圆通早已隐隐感觉到,这三个老家伙个顶个是厉害的角色。虽然三个老人连抓带挠,但是出手间章法凛然,行动迅疾,擒拿小巧功夫炉火纯青。圆通一时间摸不透三人的底细,不敢贸然痛下重手,只能虚与委蛇地厮缠了一会儿,祈祷弟子们听到打斗喝骂声,赶紧过来帮忙,没想到徒弟没等来,却把一直藏匿在寺里的师弟等来了。   不离跟着说和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把四个老家伙的情绪安抚住,这才让闻声而来的小和尚们收拾好,众人才重新落座。   圆通吃了暗亏,在屋里扫视一圈,朝凌阳冷哼道:“你的那个朋友呢?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没了人影,是不是去我寺里偷东西去了?”   凌阳干笑道:“怎么会呢?大师您真会开玩笑。就算偷东西的话,我们也会挑个大户人家下手,您看您这小庙里穷的,耗子进来溜达一圈,都眼泪含在眼圈里跑出去,有什么可丢的?”   不离暗暗朝圆通使了个眼色,示意圆通不要说话,这才对凌阳道:“自从汤圆县城一别,钱兄风采更胜从前。只是不知道钱兄的爷爷奶奶,究竟为了什么事,竟然对我师兄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围殴,还请钱兄给个说法。”   凌阳把刚才的借口说了一遍,不离自然不会相信。不离深深知道,每一次见到凌阳,都不会有好事发生,对于凌阳的难缠,一直头疼已极,干脆下逐客令道:“圆通师兄受了委屈,难免要休息调养伤势,再说时间已经不早了,钱兄的家事,不妨回到家里,关起门来自行解决。小僧虽然和钱兄故友重逢,毕竟不敢过于挽留,钱兄你看……”   凌阳嘻嘻笑道:“你哥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看今天这事儿闹的,也真是不太愉快。不如这样,我们这就告辞回家,然后……”   凌阳从怀里掏出一根手指粗细的金色链子,满脸惭愧地放在茶桌上:“你看圆通大师,一张好端端的脸,都快被我这个不省心的奶奶,挠成了土豆丝,这点俗不可耐的寻常香火,就当成赔偿圆通大师的医药费了,还请笑纳,笑纳。”   凌阳打了个哈哈,这才和三个老人一起离去。   不离把凌阳送出山门,转回会客室里,只见圆通正爱不释手地把玩那根沉甸甸的金项链,脸上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眉开眼笑道:“这小子虽然混蛋了一些,出手倒还是蛮阔绰的,这根链子怕是足足有二斤多重,老衲这罪还算没白遭……”   见到圆通捡钱眼开的市侩模样,不离为之莞尔:“师兄,你是不了解那小子的性子。我在国内和他接触过几次,深知那小子粘上毛比猴儿都精,一天不占便宜就算吃亏,他能好心给你这么大一条金项链?依我看,十有八九是假的……”   圆通怀疑道:“不会吧,师兄我活到这么大一把年纪,至今也没见过这样丧心病狂的人……你看,我这里有一块吸铁石……”   圆通在一个杂物盒里翻找片刻,终于找出一块马蹄形状的磁铁,刚拿在手里,那条“金项链”便啪的一声,牢牢粘在了磁铁上。   不离强忍住笑意,只听得圆通平静的声音传来:“师弟,你先在寺里主持一段时间工作,师兄这就出去买工兵铲,然后订机票回国。顺便问一句,那小子家的祖坟在哪儿……” 第525章 深不可测   回到吴老太太等人的下榻处,凌阳很是给三个老人家赔礼道歉了一番,直到吴老太太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凌阳才抹了一把冷汗,望着刚刚进门的罗图道:“罗队你总算回来了,快点扶我起来,我跪得腿都麻了。”   罗图搀扶起凌阳,诧异道:“半个小时不见,你怎么混成这样了?”   凌阳幽怨地看了三个老人一眼,犹自嘴硬道:“我昨天刚看了一个电视节目,说是跪着跟长辈沟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你看我这一跪不要紧,吴奶奶和吴爷爷都收起了异能,张爷爷也放下了手中的棍子和菜刀,这种沟通方式真是绝了……”   罗图歉然望了三位老人一眼,这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块断裂的帆布,指着上面油腻腻的一点污渍,凑到凌阳的鼻端:“你闻闻看,这种油脂的味道,散发出机油混合着凝练动物油脂的香气,用途是涂抹在枪械零件上,避免受到潮湿生锈……”   凌阳插言道:“是在那座寺庙里找到的?”   罗图点点头:“这样看来,我们的方向没有一点错误,那座无名的寺庙果然很有问题。”   凌阳笑了笑,把偶然遇见不离和尚的事说了一遍:“我和这个不离交过几回手,每次都不分伯仲。虽然只是在汤圆县城的地界,不过他作为浦东公司豢养的高手,肯定早已参与进这次的事件里,我们要更加小心提防一些。”   罗图并没有接触过不离,惊讶道:“他也是恒远集团的人?”   凌阳分析道:“不是。浦东公司是完全游离在外的另一股势力,他们虽然跟婉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看样子,不离和他玉佛寺的师兄,只不过是军械改装生意的一个中间商,和多方面都保持着合作关系。至于不离这次来到江界市的真正目的,恐怕也是盯上了这批货,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罗图拧眉道:“先是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章画,现在又冒出一个厉害和尚,这趟水真是越来越混了。”   “这很正常!”凌阳开启一瓶本地生产的饮料,细细品味着淡淡的香精味道:“秦璐始终不肯跟我说实话,不过咱们也能看得出来,事情一直发展到现在,国内几乎所有有组织的异能势力,都在一单一单的军械生意里纠缠不休。恒远集团的货走到哪,都会有一大群苍蝇闻着味道跟来,如果仅仅是走私枪械的话,虽然利益巨大,又怎么会吸引到如此多厉害的人物?”   罗图点头道:“走私枪械虽然是赚钱的买卖,不过我知道国内的一些大人物,都有着通天的渠道,随随便便将大宗的正常货物,倾销到第三世界的国家,获得的利益不见得就比枪械买卖赚得少。这样看来的话,恒远集团和这些神秘势力的举动,实在是太耐人寻味了。”   “以不变应万变,有秦璐和背后的组织撑腰,咱们怕什么?”凌阳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突然脑抽道:“你说他们会不会研制了一种生化病毒,借着走私枪械的渠道,把病毒运输到世界各地,然后突然发动阴谋,世界瞬间毁灭,到处充满了见人就吃的丧尸……”   罗图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挥手道:“米国电影看多了吧?赶紧滚回你的集体宿舍去,我这几天累得不轻,还得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还得去你们学校食堂送青菜呢!”   凌阳无法,只好起身离开,临走时,还偷偷顺走了两包国内带过来的吃食,塞在口袋里,装作若无其事样子。反正这个时间出租车很少,凌阳一面走,一面撕开包装袋,把里面的小饼干吃得干干净净。   凌阳刚刚溜进宿舍,铺好被子,正忙着烧洗脚水,罗图的电话打了过来,劈头问道:“吴大娘从国内带来的宠物狗,就剩下两袋进口的狗粮,全都没了,你看没看见?”   凌阳呆了一下,随即一阵干呕,在电话里嘶吼道:“上面全是英文,谁特么能看懂是狗粮?我说怎么是排骨味的。你替我转告吴大娘,就说我已经——吃——完——了!好了,我突然感觉到心好累,拜拜!”   凌阳一屁股坐到床上,欲哭无泪地看着狗粮的包装袋,又干呕了半天,这才想起明天要去参加朴贞熙的庆生会,还没有给人家准备礼物,在自己随身携带的提箱里翻了半天,除了换洗的衣服以外,并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   凌阳来上学的时候,衣物和生活用品,都是程老爷子帮忙准备的,提箱则用的姚成思以前剩下的,正好在拉链夹层里,残留着一本法文书籍,凌阳眼前一亮,只见书籍的封皮虽然残破,却透露出一丝古旧的文艺气息,打开一看,里面用整齐的字体,印刷着一排排的法文诗歌,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数字,好在凌阳也看不明白,决定把本文艺范儿十足的法文诗集,作为朴贞熙的生日礼物。   礼物终于有了着落,凌阳才终于放下心来,黑甜一觉,一直睡到太阳高高升起,才去到食堂和图书馆混了一圈,索性连课也不上,满校园里闲逛了一大圈,正好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学生,正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肩膀微微抽动,似乎受了委屈,正躲在这里掉眼泪。   凌阳好奇地走了过去,拍了拍男学生的肩膀:“这位同学,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能随便说哭就哭呢,多让人笑……话……是你?”   原来这个男学生,正是凌阳在课堂上,同李逸俊辩论期货理论的时候,一力支持凌阳观点的商人儿子。这个家伙见到凌阳,兴高采烈地站起身,朝凌阳鞠了一躬:“恩人,原来是你啊。我哭什么哭,根本没哭,这不正跟这儿数钱呢吗!”   凌阳看着男学生手里厚厚的一叠美刀,哭笑不得道:“大白天的,在学校里数什么钱,炫富也不应该藏在角落里呀,去操场中间数多好……对了,你刚才管我叫什么?”   “我叫你恩人啊!”男学生兴奋得脸上的青春痘颗颗涨红起来:“恩人,你是不知道,就你在课堂上教我做假期货圈钱的那一招,被我老爸活学活用,发扬光大,成功在国内商圈里套取了大量的财富!现在我们家已经跻身于江界市排行进前十的富豪行列,全拜恩人您所赐。走,兄弟请你喝酒去!” 第526章 大恩大德   能在南朝念得起大学的学生,很少有家境贫寒的,学校附近的住户看准商机,纷纷在家里开设酒馆旅社,和一些其他的小型娱乐场所,男学生早已轻车熟路,轻易在附近找到一家位置隐蔽的小酒馆,邀请凌阳进去喝上几杯。   这家酒馆的菜品不错,提供正规酒厂出品的瓶装烧酒,食物也比较精美,全都是小碟子装的干果蜜饯之类,正好用来下酒。   男学生待凌阳坐下,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小弟叫裴前,恩人您名讳叫做钱多多吧,你看咱们俩的名字,有一个字是一样的,这不是缘分是啥?”   凌阳惊呆道:“你叫赔钱?你老爹不是做生意的吗?怎么给你取了这样一个晦气的名字?”   裴前不好意思道:“我姓裴,前是前面的前,我老爸是江界人,我妈妈却是华国人,名字是我妈妈给起的,说是华国有一句古诗,叫什么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所以我就叫裴前了!”   凌阳听这两句诗如此耳熟,试探道:“这两句诗一共十四个字,你妈怎么就相中那个‘前’字了呢?还赔钱,裴谁多好啊!”   裴前闻言连连摆手,变色道:“恩人你可千万别乱说,我妈她会武功的,当年因为给我取名字的事,我老爸和我三个叔叔一个爷爷极力反对,五个大老爷们硬是被我妈揍得跪地求饶。要是你刚才那番话被我妈听见了,恩人你恐怕很难再江界市立足,搞不好会遭到我妈无穷无尽的追杀,亡命天涯,永世不得超生……”   凌阳剥开一粒裂口的核桃,把奶香扑鼻的核桃仁塞进嘴里,不屑道:“原来你妈是个混世女魔头……”   “你妈才女魔头,你全家都女魔头!”裴前不满道:“你虽然是我们家里的大恩人,可是也不能随便指责我妈呀!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妈外号的?”   凌阳被这个二货气得哭笑不得,突然正色吟诵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幽山有路向腾门。你妈教过你这个没?”   裴前惊呆道:“不对啊,明明是幽山有路向龙门,怎么又变成龙门了呢?”   裴前扮成一副好奇宝宝的呆滞模样,不解道:“我妈总是反复叨念这两句诗,还总是嘱咐我不要出去乱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再说怎么差了一个字啊?恩人你怎么什么事都知道啊?你怎么对我家里的事这样清楚?你以前在华国是不是算命的啊?”   凌阳看到裴前呆兮兮的模样,明知道裴前的母亲,九成是要门的高等门徒,却也不说破,只是微笑道:“这你不用管,你回去对你母亲说,就说我是她华国来的故人,特意带着一个龙子符缒前来探望,让她有时间把我邀请到你们家去,大家好好叙叙旧。”   裴前虽然听不懂凌阳在说什么,不过看凌阳说得一本正经,而且语气神秘兮兮,似乎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样子,还以为凌阳真是母亲在华国的亲属晚辈,于是放开了拘束,和凌阳碰杯道:“没想到咱们俩还是亲戚,就算你不说的话,我也正想邀请你去我们家里做客,我老爸知道你是个人才,早就念叨着要见你一面了。”   凌阳喝了几杯酒,和裴前聊了聊学校里的传闻轶事,着重从侧面打听那间闹鬼的地下室,和李逸俊讲师平时的反常行为。只是裴前作为一个见钱眼开的大草包,根本连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人云亦云,随口乱扯起鬼故事,和李逸俊热烈追求楚婉仪的浪漫举动,凌阳连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   两个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天色将晚,凌阳突然感觉到口袋里传出一阵震动,拿出手机一看,已经有了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不同的电话号码打来的,接起来一听,朴贞熙略显恼怒的声音传来:“钱多多,你跑到哪里去了?护卫在学校里找了你好几圈,又在学校门口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也不见你的人影,我给你打电话又不接……”   凌阳这才想起朴贞熙生日的事来,连连道歉:“我正在外面给你淘弄生日礼物呢,没听到电话,你别急啊,我这就飞速赶过去!”   凌阳挂断电话,匆匆告别了可爱的裴前,飞一般地跑回宿舍,从床底下抽出那本法文诗集,想了想,又找出一个还算完整的鞋盒子,把诗集放在里面,用麻绳缠了几圈,还别出心裁地打了一个蝴蝶结,这才跑到校园门口,果真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奔驰轿车。   一名经常陪同朴贞熙上学的护卫,见到凌阳飞奔过来,心中一阵诽腹,还是冷着脸拉开车门,上车之后,立即吩咐司机:“快点往回开,抄近路,小姐接连催了十几次,一定已经等急了。”   朴家在江界市的产业很多,朴多成由于生意的原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去过不少周边的国家,深知地皮和房产早晚会炙手可热,于是利用关系,投入大量资金,在江界市流转租赁了许多块长期有效的地皮。   为了掩人耳目,朴多成在地皮上盖起了简易的仓库,其中一块位于北面的市郊,依山傍水,朴多成于是建起了一所别墅,铺设了草皮,建起花园和小型运动场,别墅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仆从如云,吃喝玩乐的项目无所不包,完全是按照国外的私人娱乐会所设计而成,平时用来招待有实力的生意伙伴和当地高官,这一次朴贞熙的庆生会,理所当然地也安排在了这里。   奔驰车缓缓驶进别墅前的院子里,在护卫的引导下,凌阳刚刚进入别墅一楼的大厅,只见里面已经宴开玳瑁,酒过三巡,桌上除去全羊、乳猪、烤鸭不说,各种山珍海味整齐地罗列在精致的餐盘里,完全看不出南朝是一个刚刚整体脱离了温饱的贫穷国家。   凌阳啧啧赞叹,感叹不管是在哪里,只要有钱,就能过上花天酒地的生活。在大厅里扫视一圈,却并没有见到朴贞熙的影子,诧异地问了问身边的护卫。护卫答道:“大厅里全都是老爷邀请来的生意伙伴,小姐和她的朋友们在后面的小宴会厅,请随我来。” 第527章 香奈尔   人的名,树的影。   江界市的朴家果然名不虚传,别墅的规模一点也不比姚成思家的小,反而更见气势恢宏。这些暴发户没有任何底蕴,装修别墅的时候,只知道用最贵的装潢材料,却单单忽视了室内陈设的整体品位,搞得宴会厅是古代欧式风格,走廊的两侧,却挂着华国的写意山水画,偶尔的一个房间里,还摆设着非洲土著部落的抽象艺术品,再加上无处不在的南朝领导人画像,看起来十分不伦不类。   好在凌阳的审美观也不怎么高明,只是走马观花,如同走进了万国展览馆,探头探脑地欣赏了一圈,在迷宫般的走廊里穿梭了足足十分钟,这才在护卫的引领下,来到了朴贞熙招待自己朋友的小型宴客厅。   朴贞熙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条浅紫色的泡泡裙,头上系着一个同样颜色的搭配缎带蝴蝶结,将长发挽在脑后,披散在肩膀上,虽然依旧不施粉黛,却难掩那股青春醉人的少女气息,显得十分活泼可爱。   朴贞熙正在和朋友们欢畅地聊着,见到凌阳的身影,脸上明显带着兴奋和惊喜,踩着小碎步,飞快跑了过来。   凌阳把手里的鞋盒子塞给朴贞熙:“喏,送你的礼物,生日快乐!”   凌阳见朴贞熙有一缕不听话的发丝,从蝴蝶形状的发卡中溜了出来,正好垂在光洁的额头前,于是拈起那缕跳脱的头发,轻轻拢到朴贞熙的耳后,动作十分自然。   宴会的焦点本来就是朴贞熙,所有人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朴贞熙身上。朴贞熙身边的朋友,几乎都知道她和李逸俊的婚约,这会儿见凌阳如此自如而亲密的举动,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李逸俊,交织的眼神十分复杂,有的是同情,有的是怜悯,当然也少不了幸灾乐祸。   朴贞熙见到凌阳,立刻欣喜异常,丝毫没有注意到别人奇怪的目光,小女孩般捧起硕大的鞋盒子,兴高采烈道:“谢谢你的礼物,拿上去很轻的样子,里面装的什么,是洋娃娃么?”   李逸俊终于承受不住众人的目光,阴沉着脸走了过来,不屑地看了看朴贞熙手里的盒子,冷冷道:“这个穷小子,能买得起什么大商场里的漂亮洋娃娃,我看八成是从地摊上淘弄来的破烂货,贞熙你小心点,上面说不定有很多细菌,千万不要被划破了手指,以免感染……”   朴贞熙皱起鼻子,似乎对于李逸俊的一番话十分不满,又不好当场给李逸俊难堪,只是微哼了一声,就想当场拆开礼物。   朴贞熙知道凌阳“家境贫寒”,明知凌阳不可能买得起过于贵重的礼物,不过却早已暗暗打定了主意,哪怕盒子里装的是一块用过的破抹布,朴贞熙也会表现出欣喜的样子,立刻当成漂亮的围巾来用。   让朴贞熙比较郁闷的是,凌阳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一根麻绳,系蝴蝶结的手艺又不怎么高明,早已打成了一个死结,任凭朴贞熙用尽全身的力气,小脸涨得通红,也没能把麻绳扯断。   凌阳无法,只好帮着朴贞熙忙活,两个人摆弄了半天,也没能解开死结,最后凌阳终于失去了耐心,张嘴啃在了盒子上,硬是用牙齿把麻绳咬断,却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牙齿和舌头也开始隐隐作痛。   凌阳呸呸吐出嘴里的绳头,突然感觉到舌尖怪怪的,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尿骚味,渐渐在味蕾上蔓延开来。凌阳冥思苦想了半天,这才猛然想起,那根麻绳好像是以前拴宿舍里垃圾桶用的,而且凌阳起夜的时候,不想费力跑去走廊另一端的公共厕所,不止一次地嘘嘘在垃圾桶里,难怪麻绳上会有一股尿骚的味道。   想到这里,凌阳眼睛都绿了,差点当场呕吐,不过为了避免丢人现眼,还是硬生生地忍了回去,表情痛苦地招呼章画道:“妹儿,能给哥倒杯烧酒不?哥想消消毒……”   朴贞熙打开盒子,看到一本薄薄的破旧小本子,静静地躺在盒底,脸上的表情为之一滞,不无幽怨地看了凌阳一眼,显然是认识上面的法文。   凌阳正用章画递过来的烧酒漱口,见到朴贞熙朝自己投来“深情”的一瞥,还以为朴贞熙太过于惊喜,从而导致面部肌肉僵硬,于是得意洋洋地显摆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像哥这种身上充满了浪漫细胞的文艺青年,必须要送给你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礼。你别看这玩意儿比较旧,其实里面全是历史的沉淀,你看见封皮上流畅的法文没?我估计是大仲马亲手写上去的。就这本诗集,咱先不说它是否价值连城,单是拿到法国国家博物馆去,他们馆主都得对我三拜九叩行大礼跪谢,感激的涕泪交流……”   凌阳吹嘘起来没完没了,朴贞熙的眼睛里,却明显闪过一丝慌乱,手忙脚乱地把“诗集”塞回盒子里:“我很喜欢这本诗,诗集,我很喜欢,很喜欢……”   李逸俊善于察言观色,见朴贞熙的脸色不对,一把将诗集抢了过来,拿在手里翻看了几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抖落着手里的本子,在宾客间四处炫耀道:“大家都看看,都好好欣赏欣赏,这本大仲马亲笔题名的诗集,果然是不同凡响,不同凡响至极,哈哈哈哈!”   凌阳明知道李逸俊不会这样好心,心里隐隐升起不妙的感觉,轻声问朴贞熙道:“怎么,这本诗集有什么不妥吗?”   朴贞熙鼓起嘴巴,半晌才叹了口气,幽幽道:“钱多多,你真的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凌阳舔了舔嘴唇:“你过生日这么大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拿你寻开心?我是从一个朋友家的床底下,无意中翻找出这本法文诗集,到底有什么不对?”   朴贞熙见凌阳真诚的表情不似作伪,明显又重新开心起来:“你不是故意欺负我就好!你刚刚给我的,可不是什么诗集,而是法国香奈儿品牌箱包的使用说明书。”   说到这里,朴贞熙朝凌阳粲然一笑:“可是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你送给我的,我都喜欢!” 第528章 贵圈真乱   朴贞熙请来生日宴会的朋友们,家里在江界市多少都有些实力,又以女孩子居多,平时没少接触国际上一线品牌的皮包和衣物,对于香奈儿的使用说明书,自然不会陌生,眼见上面还用数字标注着箱包的大小和体积,看上去只是一个低端的旅行箱而已,全都感到无比好笑。   只是朴贞熙似乎表现出很在意凌阳的样子,宾客们不好意思当场笑出来,只好一个劲儿地苦忍,憋笑憋得十分辛苦。这样一来,李逸俊的狂笑声,就显得十分突兀。   李逸俊笑了半天,见没有人肯配合自己,只好讪讪地停了下来,耳畔传来朴贞熙轻盈却坚定的声音:“只要是你送给我的,无论是什么,我都喜欢。”   李逸俊这下子气得不轻,刚想当场发作,宴客厅的大门被推了开来,身着牛仔裤和黑色羽绒服的楚婉仪走了进来。   楚婉仪见到凌阳,明显错愕了一下,望向凌阳的目光十分复杂,不过和快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李逸俊的身边,看似十分自然地挽住了李逸俊的手臂,轻声道:“这里都是学生,我们在这儿的话,她们会很拘束。不如我们到外面去转一转,好让她们能尽情的庆祝,你说好不好?”   楚婉仪故意扮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温婉的语气,似乎是在和恋人撒娇,顿时把李逸俊迷得神魂颠倒,顾不得自己的未婚妻当众向别的男人表示好感,晕陶陶地如堕雾里,连声答应不迭。   楚婉仪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做出这样带有明显报复心理的行为,似乎每次见到凌阳和朴贞熙在一起,楚婉仪心里都会升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觉,这才恶作剧地对李逸俊表示出亲热的态度,分明就是故意做给凌阳看的。   众人都知道李逸俊不顾未婚妻的感受,疯狂追求楚婉仪的事,这件事已经成了商贸学院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以李逸俊的家世地位,婚姻之事必定不能随心所欲,楚婉仪能够得到最好的结局,顶多也就是成为李逸俊喜爱的外宅,绝对不会成为平壤李家承认的儿媳。   在南朝的贵族圈子里,利益婚姻的存在不在少数。只是南朝男尊女卑的思想依旧十分严重,女方即使知道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也只能是哀叹认命,守着活寡过日子,这样的事情,在南朝比比皆是,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楚婉仪应该也知道这些,这才始终没有对李逸俊假以辞色,没想到今晚却一改常态,当着朴贞熙的面,嫣然表现出接受李逸俊的样子。   有眼尖的宾客,早已看出楚婉仪望向凌阳的眼神不对,心里暗暗揣测着四个人之间的关系,很快理出了一个太极式样头绪,交头接耳地互相印证一番,得出一个乱套得不能再乱套的结论:李逸俊喜欢楚婉仪,楚婉仪喜欢钱多多,钱多多喜欢朴贞熙,朴贞熙也喜欢钱多多,楚婉仪和钱多多是华国同乡,李逸俊和朴贞熙是双方父母订下的亲事。总结起来九个字:马勒戈壁地贵圈真乱!   凌阳先是被楚婉仪的举动吓到,随即心里开始明白过来,嘴角不自觉地挑成一个得意的弧度,这个笑容,在楚婉仪看起来十分熟悉,在朴贞熙看起来很有魅力,看在李逸俊的眼里,却觉得凌阳更加的令人厌恶,一只手悄悄搭在楚婉仪的纤腰上,扬起鼻孔哼了一声:“婉儿,我们走!”   楚婉仪凤目一挑,示威般斜了凌阳一眼,这才同李逸俊一起离开了宴客厅。两名讲师一走,屋子里的大部分学生,一齐发出一声欢呼,这才放开怀抱,呼朋唤友,吆五喝六,先是狠狠喝了一通烧酒,醉意微醺后,才逐个走到朴贞熙身边,为朴贞熙祝酒庆生。   朴贞熙和凌阳早已躲到桌角,不知在窃窃私语些什么,每一个过来敬酒的年轻人,都会大有深意地调笑两人一番,凌阳倒是满不在乎,朴贞熙的脸皮却比较薄弱,脸蛋越来越红,好在有喝了烧酒作为借口,这才不至于沦为朋友们的笑柄。   这时,小宴客厅的大门被推了开来,两名护卫推着一个推车,上面装载着一个六层的大奶油蛋糕,推车的两侧,挂满了小小的进口玩偶、漂亮的首饰,和许多别的小玩意,都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喜欢的东西。   一个笑容和蔼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被一名护卫推着,身边还前呼后拥着六名面色严肃的劲装汉子,全都是各种肤色的外国人。   轮椅上的老人自然是朴家的家主,被甜宝活活伤成了太监的朴多成。朴多成自从那次遇袭之后,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身边的异能者护卫一直寸步不离地守护,即使是在最喜爱女儿的生日宴会上,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朴多成进入宴客厅以后,朴贞熙的同学和朋友们全都站了起来,显然早已认识这位威严甚重的朴家家主。朴多成微微举起手里装着金色香槟的酒杯,微笑着遥遥示意了一圈,却出奇地没有看见李逸俊的影子,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不快。   “贞熙,逸俊去了哪里,怎么没有陪在你的身边庆生?”   朴贞熙嚅嗫着不知如何做答,还是朴贞熙的一个闺蜜,平时跟朴多成多见过几次面,走过来附在朴多成的耳边,轻声把李逸俊和楚婉仪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朴多成一张阴沉的老脸,立刻乌云密布,唇角哆嗦了半天,到底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瞬间又恢复了微笑,虽然笑得有些勉强:“今天是小女贞熙的庆生宴会,我这个做长辈的,不好跟你们这些小姑娘混在一起,免得人家说我为老不尊,哈哈!”   朴多成纵横多年,毕竟有着一点人格魅力,一番话把宴会厅里尴尬的气氛化解,场面重新活跃起来。   在大家善意的哄笑声中,朴多成举起手里的酒杯,倡议道:“今天能来的,都是贞熙认可的好朋友,当然也就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更要尽心招待的客人。老头子年纪大了,没有精神陪你们玩耍,喝完这杯酒,就要回去休息。来,为了贞熙的生日,我们一起满饮此杯,然后你们就尽情的玩儿吧!” 第529章 狠心的荷西   朴多成出去后,宴客厅里立刻陷入了欢乐的海洋,烧酒共洋酒齐飞,啤酒共白酒一色,有些女孩子肆无忌惮拿出细长的女士香烟,彼此散了一圈,喷云吐雾起来,屋子里顿时充斥着香料的味道,和混杂着薄荷气息的淡淡烟草味。   凌阳刚刚和裴前在酒馆喝酒,不过下酒菜都是些干果之类的东西,很难填饱肚子,这会儿正抓着一整只烤鸭,大快朵颐,囫囵不清地朝朴贞熙道:“我在华国的时候,听过一句俗语,叫做‘朝之鲜语人过年,就是要了狗命了’。你别生气啊,我是说你老爹可真够小气的,牛羊猪鸡鸭鹅都上来了,怎么不来上一盆香浓的狗肉汤呢?”   朴贞熙刚喝了一杯气泡香槟,脸色红红的:“你知道什么呀,我们朝之鲜语逢年过节,或者是婚丧嫁娶的宴客日子,是不允许吃狗肉的。再说我从来不喜欢吃狗肉,狗狗那么可爱,把它们吃掉不是太可怜了吗?”   凌阳叹息道:“果不其然,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里,都有爱狗人士的存在。吃狗肉怎么了?猪不可爱吗?牛不可爱吗?我看你吃牛排吃得那叫一个欢畅,你当时有没有考虑过牛的感受?”   朴贞熙歪着头想了想。小鸡啄米般点头道:“你说的真有道理,那我以后就吃素好了。”   “这就对了!”凌阳随手撕下一只鸭腿:“不过你以后来学校的时候,午餐还是不要忘记带牛排,你吃素倒是没什么问题,我还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就不陪你一起冒傻气了……”   两个人打闹得正欢,浑然没有注意到,隐藏在水晶吊灯里一个不起眼的微型摄像头,正在宴客厅里缓缓转动,最终锁定在凌阳和朴贞熙的身上。摄像头那一端连接的一个九屏幕显示器前,朴多成坐在轮椅里,品尝着一杯弄弄的金骏眉,指着屏幕中吃得满嘴流油的凌阳道:“这个男孩,是不是上次带贞熙逃课去喝酒的那个?”   一名护卫队长答应一声,朴多成立刻沉下了脸:“今天是贞熙的生日宴会,不能扰了我女儿的兴致,先暂且放他一码。明天你派几个得力的人手,调查一下这个男孩的家世背景,火速回报给我知道。”   凌阳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朴家的家主盯上,正搜肠刮肚地为朴贞熙朗诵诗歌,借此表现出自己非凡的文学造诣,朴贞熙却酒后兴奋,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般,打断了凌阳的诗性:“钱多多,你想不想听我讲一个故事?”   凌阳兴致高涨,闻言道:“你先讲,等你讲完了,我再给你背诵一首宋词,是华国经典名著《银瓶梅》里的一首蝶恋花……”   朴贞熙又喝了一大口酒,目光迷离地自顾自道:“突然有一天,荷西问三毛说:你想要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三毛就说:看得顺眼的,千万富翁也嫁,看不顺眼的,亿万富翁也嫁。荷西说: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嫁给一个有钱人。三毛看了荷西一眼:也有例外的。荷西就问:如果是嫁给我呢?三毛叹了口气:要是你的话,只要能够有吃饭的钱就好了。荷西问三毛:那你吃的多吗?三毛赶紧回答:不多不多,我吃的不多,以后还可以少吃一点。”   说完,朴贞熙便深深望着凌阳的眼睛,再不说一句话。   凌阳其实知道南台作家三毛的故事,不止一次地从交通广播中,听到三毛对亡夫荷西追忆的录音,甚至在警校里玩儿乐队的时候,还翻唱过三毛作词的那首经典,橄榄树。凌阳对于三毛和荷西的一段传奇爱情,早已耳熟能详,只是此时,面对朴贞熙热烈而期待的目光,耳边回荡着朴贞熙并不隐晦的表白,凌阳却犹豫了。   凌阳是这一代江湖上,新近崛起的年轻俊彦,地位超然,能够拥有今天的成就,不单单只是凭借着好运气,虽然性格极品,身上自然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魅力,对女人形成了致命的吸引力。   对于朴贞熙这种,始终被小心翼翼地保护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开始只是对凌阳感到好奇,交往一段时间后,这种好奇终于破茧成为好感,好感又蜕变成爱情。对朴贞熙这种家教甚严,而且已经被家族指定了未婚夫的少女来说,能够不顾一起地向凌阳示爱,暗地里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的苦痛挣扎。   凌阳又何尝不知道这一切。   如果是一年前的凌阳,一定会满口答应下来,先和朴贞熙在一起相处,占尽人家的便宜,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过凌阳现在已经逐渐成熟起来。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不是说走惯江湖的人,凡事都瞻前顾后,不敢放手而为,失去了锐气,而是明白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与其过后留下一身的伤痕,还不如一开始就停止纠缠。   朴贞熙就像一个期待心爱玩具的小姑娘,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凌阳,见凌阳脸色为难,始终不肯表态,一颗芳心渐渐沉入了谷底,仿佛谷底便是浮满了冰块的万年深潭,一旦坠入,就会永世难以翻身。   朴贞熙终于垂下头来,等待着凌阳这个刽子手的宣判,半晌,才等来凌阳一声幽幽长叹:“贞熙,你是一个好女孩,甜美漂亮,而且聪慧可人,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真正属于你的荷西,和他一起徜徉在撒哈拉大沙漠里,和非洲邻居们过着单纯而惬意的生活……”   朴贞熙的声音很小,而且充满了痛苦:“钱多多,为什么?”   凌阳无法回答朴贞熙的问题,只好硬起心肠道:“我们华国有一句俗语,叫做门当户对。意思是只有两个家庭条件相仿的年轻人,才有可能成为恋人。我知道你们朴家在江界市,乃至于整个南朝的势力。而我,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   凌阳苦笑数声,昧着良心道:“而且你已经有了未婚夫,他是平壤李家的儿子,你可以依仗你的家族势力,无端毁掉婚约,顶多也就是落下一个不顾家族利益的罪名,你的父亲可能会很生气,最终还是拿你没有办法,因为血,毕竟比水要浓。如果你是因为我悔婚的话,朴家和李家必定都不会放过我,到了那个时候,你能保护得了我吗?” 第530章 居心叵测   听完凌阳的一番话,朴贞熙彻底沉默了。   朴贞熙毕竟从小生活在一个庞大的鼎盛家族中,耳濡目染,知道父辈和哥哥们,在外面做的那些无法无天的事,为了家族的利益,草菅人命的事也时有发生,所以凌阳一番入情入理的剖析,彻底搅乱了朴贞熙的心。   章画没有参与到年轻人之间的拼酒中,而是静静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姿态优雅地品尝一杯庄园干红,一直冷眼旁观凌阳和朴贞熙的感情交锋,见到朴贞熙这会儿泫然欲泣的样子,章画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纤手扶上朴贞熙微微耸动的肩膀:“贞熙,你是不是喝醉了酒,还是觉得有些累?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怎么样?”   朴贞熙正伤心欲绝,行动间早已失去了方寸,毫无意识地被章画拉住胳膊,从宴客厅的侧门走了出去。   一个男同学恰巧瞥见朴贞熙要出去,高声呼喊道:“寿星佬,你要去哪儿啊?快来过来喝酒!”   章画将朴贞熙推出门去,一面朝朋友们笑道:“我陪贞熙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先玩儿,少喝点酒,等下外面还准备了篝火晚会呢!”   宴客厅里传来热烈的谈论声,讨论着一会儿要在篝火晚会上,让某两位关系爱味的朋友出糗,章画却早已将朴贞熙拉到一个空房间里,关好房门,这才关切地问道:“贞熙,那小子拒绝你了?”   朴贞熙点点头,眼泪已经变成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滴落在裙摆上。   章画叹了口气,袖子里却不露痕迹地滑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外面用一层胶囊包裹着,用指甲轻轻一掐,里面清水一样的药液,无声无息地滑落进红酒里,瞬间溶解得天衣无缝。   章画托住杯底,轻轻晃了晃酒杯,这才递到朴贞熙的唇边:“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那小子说不定只是喝多了而已,明天一早就能回心转意,说不定还会反过来,热烈的追求你呢!到时候你可要拿住矜持,好好为难为难他,千万莫要让他轻易得手才好!”   朴贞熙明知道章画是在安慰自己,不过头脑中早已是一片空白,就着章画手里的酒杯,将小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红酒入喉,里面混杂的霸道药液分子,还没等落进胃里,早已在喉咙处,溶解进朴贞熙的肌肉和毛细血管里,随着血液游走在身体中的每一个部位,一个循环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药力便开始发作起来。   朴贞熙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刚刚涌出来的泪水,已经倒灌回鼻腔里,发出一阵淡淡的腥气,舌根一阵苦涩,身体已经开始变得绵软起来,轻声道:“画儿,我很累。”   章画柔声道:“累的话就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等下还要参加篝火晚会。到时候我找那小子去说,连我们贞熙这样的碧玉闺秀都不喜欢,他是不是已经疯了心了!”   朴贞熙感觉到章画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而空旷的外太空传来,一阵神思恍惚,幻觉丛生。朦胧中,凌阳正手捧一大束鲜艳的桔梗花,温柔地朝自己微笑。一阵浓浓的幸福感,传递进朴贞熙的心里,终于在不知不觉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章画俯下身子,轻轻召唤了朴贞熙几声,见朴贞熙没有任何回应,这才放心地闪出门去,牢牢反锁住房门,自言自语道:“等一会儿乱起来的时候,难免要伤及无辜,贞熙你躲在这里,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你的造化如何,我也算对得起你这个朋友了。”   章画展开身形,纵高伏低间,身手竟然一点不弱,而且似乎早已下足了功夫,把别墅附近的地形调查得烂熟于心,很快从后门窜了出去,借着夜色的掩护,很快来到了别墅后院草坪上的一个主配电室,干净利落地放倒了门口的两名守卫,潜进配电室里,很快便找到了控制整个别墅区用电的小型变压器总闸。   凌阳刚刚委婉拒绝了朴贞熙的求爱,心里也不是滋味,猛灌了几杯充满香料味道的淡爽气泡香槟,感觉到肚子有些发胀,赶紧撇下手中的酒杯,拉住一个年轻的男佣道:“洗手间在哪里?”   男佣人才刚刚过来几分钟,习惯性地以为,能够来到这所别墅赴宴的客人,都是家世背景雄厚的贵客,不敢稍有怠慢,亲自把凌阳带到附近的一个男性专用卫生间,凌阳朝男佣笑了笑,随手塞给他几张纸币,这才施施然走了进去,吹着口哨准备放松一下。   卫生间里只有一个年轻的男学生,凌阳曾经在课堂上见过他几次,点名的时候,记住了他偏重于女性化的名字,叫做金善雅。金善雅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伪娘,从小被家里宠溺,身边始终围绕着众多年轻漂亮的女佣,上学的时候也不例外,弄得男学生养成了一副比女人还女人的性格。   在一堂基金理论课堂上,凌阳一时口渴,朴贞熙和章画又没有带水,还是坐在凌阳身后的金善雅,解了燃眉之急,羞涩地递给凌阳一杯温热的蜂蜜花茶,所以凌阳对于金善雅的印象很深。   金善雅也喝了一点红酒,刚刚嘘嘘完毕,见到凌阳进来,居然脸上一红,抿嘴朝凌阳笑了笑,这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在自己的二弟上擦了擦。   凌阳彻底惊呆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朝金善雅道:“我记得嘘嘘完了,不是应该甩一甩吗?你为什么要擦?你知道吗,你这一擦,我整个的人生观都快瞬间崩塌了……”   金善雅脸色更红,翘起兰花指,捏着一张纸巾,礼貌地递到凌阳面前:“我从小就这样,早已经习惯了。你要不要用?”   凌阳接过纸巾,一面擦手,一面尴尬道:“不好意思啊,光顾着看你的热闹,不小心尿手上了……我靠,怎么停电了?” 第531章 雌雄不分   随着灯光的熄灭,卫生间里立刻陷入了一片漆黑。   金善雅尖叫一声,一下子扑进凌阳的怀里:“怎么会突然停电,我好怕黑……”   金善雅的双臂,牢牢缠住凌阳的脖子,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看起来真是被吓得不轻,突然诧异道:“怎么会有滴水声?水管漏了吗?”   凌阳好不容易才扳开金善雅缠住自己的手臂,怒道:“你想干什么,差点把老子活活勒死。哪里水管漏了,是老子还没嘘嘘完,剩下的一半,全特么尿到我自己裤子上了,都怪你,你必须要赔偿我的损失……”   金善雅连忙后退了一步,不过还是牢牢抓住凌阳的手臂,一只手捏住鼻子,瓮声瓮气道:“嗯,我赔给你,我们家雇佣的裁缝正叔,手艺很好的,明天我邀请你去我家做客,让正叔多做几套新衣服给你。你知道吗,我很会给别人测量身材的……”   凌阳想起金善雅的双手,拿着一条软尺,在自己身上游移,鸡皮疙瘩立刻冒了出来,慌忙道:“不用了,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自己洗洗就好,洗洗就好……”   凌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了卫生间的门,提议道:“咱们先回宴客厅去吧,估计是电路出了点问题,一会儿就好。”   金善雅拉着凌阳的衣袖,亦步亦趋跟在凌阳身后,吐槽道:“江界市的电力系统,就是这副样子,停电是常有的事。不过……”   金善雅奇怪道:“如果是这种单独用线的商务电,都是特意同电力管理局打过的招呼,应该不会出现问题。就算这里的电路坏掉了,最起码也应该有应急的柴油发电机,怎么会这样长的时间,还是这么黑?”   凌阳和金善雅已经走出了卫生间,来到走廊一侧的一扇窗子边,只见只有别墅区一片漆黑,借着微弱的星光,却看见周边的住户家里,都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显然只有别墅区停了电。   凌阳并没有多想,以为只是一次正常的小事故,正好闲着也是闲着,乌漆墨黑的,又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索性和金善雅攀谈起来:“我听你刚才说话,似乎对于电力方面,很有些研究,你是理科生吗?”   金善雅嫣然一笑,女性化十足的表情,在星光的映射下,居然显得十分妩媚:“我父亲是电力管理局的负责人,我从小听他和同事谈论这些事情,才多少了解了一些。”   金善雅距离凌阳很近,突然微微垂下头去,一只手拉住了凌阳的手掌,手指在凌阳的掌心捻动几下,嗓音变得无比柔和:“刚刚在酒宴上,我一直盯着你和贞熙,我见到贞熙似乎很难过的样子,你,拒绝了她么?”   凌阳呆呆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两个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刚刚正在谈论金融理论知识,因为意见不合,这才闹得很不愉快,你多心了……”   金善雅望着凌阳的眼睛,微笑道:“你用不着骗我,我从小跟贞熙玩耍到大,一直是最要好的闺蜜,只是上了大学以后,安排的课程大多数被分开,所以才不经常在一起。不过贞熙什么事都会对我说的,她说她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   凌阳叹息道:“哥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不像你们这些十七八岁的小孩子,正是拿谈恋爱当职业的年纪。所以咱们尽量聊一些成年人的成熟话题,要知性不要感性,千万纠缠在这些你侬我侬的小事上,我实在是受不了……”   金善雅讶然道:“天哪,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野蛮人,居然说爱情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你难道是冷血动物吗?”   凌阳见金善雅反应激烈,知道和这种人讲不明白道理,干脆闭上嘴巴,一个字也不说。   金善雅的情绪十分激动,甚至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我还以为,你会是一个温和缱绻、心地细腻的男人,没想到你这样无情,伤了贞熙的心,还认为理所当然。我看你根本不懂得爱情,你是华国来的,你看过三毛的故事么?没有被她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所触动么?”   凌阳撇嘴道:“看过啊,三毛小时候没有爹娘,一路要饭要到军队里,还跟着国军大官做了勤务兵……这样惨淡的人生,对我能有个屁的触动,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金善雅惊讶地掩住了嘴巴,表情夸张地翻了翻白眼,不知为什么,又重新高兴起来,握住凌阳的手握得更紧了:“钱同学,我终于明白了,你不是不喜欢贞熙,如果连贞熙这样的女孩子,都不能够打动你,那么结论只有一个,就是你根本不喜欢女人,我说的对不对?”   金善雅虽然是个男孩子,一双手却是修长白皙,十指纤纤,柔若无骨,散发出柔和的温度,此刻紧紧抓着凌阳,却让凌阳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戒备道:“你,你,你到,到底要,干什么?”   金善雅的眼睛已经变得柔情似水:“其实我早就开始注意你了。刚刚故意跟你提起贞熙的事,只是试探你一下,没想到你真的是我们这一类人,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凌阳已经被金善雅盯得心里发毛,胸口一阵翻腾,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挣扎,想要脱离金善雅的魔爪,一时又哪里挣脱得开,只听得金善雅惊喜道:“既然你不喜欢女人,不知道能不能,试着同我交往,我除了身体是一个男孩子以外,其实一直被这具可恶的皮囊,禁锢着一个女孩儿的灵魂。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说服我的父母,送我去泰国做一个小小的手术……”   凌阳终于被金善雅逼迫得,心理防线完全崩溃殆尽,颤声道:“你其实不了解我的为人和家世,我人丑嘴不甜,个头不高还没钱,好吃懒做爱打媳妇不说,还有祖传的精神疾病,静若瘫痪,动如癫痫。像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真的是不配接受你的表白,求求你发发慈悲,就当做善事,放兄弟一码吧!” 第532章 命如草芥   凌阳和金善雅在走廊里借着星光“谈情说爱”,闹得不可开交。大大小小的宴客厅里,气氛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尤其是朴贞熙的年轻朋友们,还以为这是一此再寻常不过的电线短路,酒桌上陷入一片漆黑后,先是安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趁着这个难得的良机,推杯换盏地怪叫起来,有几对情侣,更是借着黑暗和酒力,忘情地拥吻在一起,场面热闹得简直不可收拾。   朴多成刚开始也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只是痛斥手下道:“你们这群废物,早就让你们之前做好万全的检查准备,一个个的就知道偷懒,要是扰乱了我女儿的庆生性质,我拿你们所有人是问。还不快去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名护卫应诺一声,慌忙转身离去。   朴多成在监控室等了半天,也不见护卫回来报告,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连忙吩咐手下人,用对讲机联系刚去查探线路的两名护卫,对讲机里却始终传来电流的嘶嘶声音,根本没有人回应。   朴多成成了精的老狐狸,而且刚被甜宝伤害不久,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当机立断,让手下人通知别墅区所有的护卫,进入一级警戒状态,同时命令佣人和工作人员,紧急疏散宾客,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朴多成接连下了几道命令,见手下人有条不紊地立即执行下去,心里才多少安稳了一些,吩咐身后的六名异能护卫道:“本和强森,你们俩去保护我的女儿,剩下的跟我走,我们先去下面的密室里躲一躲。”   本和强森是两名欧洲籍的异能者佣兵,闻言领命而去,刚刚走出监控室,便感觉到一阵劲风扑面,一大团黑漆漆的物事,劈头盖脸地罩了上来。   本和强森都是刺拳者中,以勇悍见长的“骨刃贪狼”,异化后的形态,类似于好莱坞电影里的金刚狼,只是狼叔还要厉害许多,完全异化后,拳尖和膝肘等关节处,都能异化出长而坚硬的尖刺,硬逾金属,其实只是姚海涛父女“猬甲判官”的一个分支。   不过骨刃贪狼的骨刺,由于只是集中在几个关节处,防守能力稍显不足,同猬甲判官比起来,攻击力却更胜一筹。所以两个人才能在国际佣兵界稳稳立足,接到江界朴家贴身护卫,这种天价佣金的大生意。   暗袭者似乎早有准备,将朴多成身边六名异能者异化后的能力,调查得清清楚楚,早已隐藏在暗处,见到本和强森出门,立刻弹射出一张又细又密的钨钢丝网,兜头将两个人罩在了里面。   钨钢被称作为现代工业的牙齿,不仅拥有其他金属难以匹敌的硬度,经过多道工序的反复淬炭后,柔韧和弹性也是一等一的,所以即使以骨刃贪狼的能耐,一时也被大网裹缠得越来越紧,关节处的骨刺虽然在片刻后弹射出来,勉强在丝网上划出几道裂口,周围的暗袭者早已一拥而上,并没有动用异能,只是抡动七八支婴儿手臂粗细的铁棒,乱棍砸在二人的身上和脑袋上,很快结果了两名骨刃贪狼的性命,伴随着不断响起的清脆骨裂之声,脑浆四溅。   本和强森纵横佣兵界多年,遭遇过无数次的危险,不过自从来到南朝以后,几乎没有遭遇过硬手,对付的都是普通的武者,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警惕,这才轻易饮恨当场,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快败落身亡。   解决掉这两个原本不小的麻烦后,暗袭者们并没有乘胜追击,涌进监控室里大杀四方而是悄然退去。临走的时候,将整整一袋的三角钉洒在门口的走廊处,又往监控室里扔进了几十颗催泪瓦斯弹。   催泪弹在地板上四处弹动,滚在每一个角落里,轰然炸开,刺鼻的瓦斯味道,瞬间充盈在每一寸空气中,一名非洲籍的异能者,仗着一身“断水耕农”的本事,两柄钢刀在身前挽出雪亮的刀花,仅仅护住自己的身体,悍然撞碎了监控室的大门,双脚刚刚踏在走廊的地板上,便感觉到脚掌一痛,还没有反应过来,三角钉尖上早已涂抹好的箭毒蛙的高提纯毒液,已经瞬间游走在黑人的每一滴血液中,脸色微微泛绿,轰然倒地殒命。   剩下的三名异能者佣兵,早已撕下衣襟,掩住了口鼻,同时从战术包里拿出夜视镜,佩戴在眼睛上,正好看见断水耕农死去的惨状,心中大骇,知道暗袭者有备而来,后面说不定还有什么阴毒厉害的杀人手段,拉住朴多成的轮椅,齐齐向后退去。   直到后背紧紧靠在了窗户上,一名佣兵才反应过来,三两拳击碎了玻璃,正要穿窗而出,对面的一所民居窗子里,一支大口径狙击枪枪口,立刻喷射出一团绚烂的火焰,在黑夜中分外显眼。子弹从佣兵的额头正中钻入,从后脑轰然钻了出来,在佣兵的脑袋上,开出了一个透明的窟窿。   剩下的两名拉美籍异能者,一个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初级“火焰神”,早已龟缩到墙角,不敢露头。另一名则是以拳脚功夫见长的“冷鳞森蚺”,一身与生俱来的柔术出神入化,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能扭转出不可思议的角度,所以锤炼出寻常武者难以企及的武技境界。   森蚺出身于巴西的黑帮,在道儿上名声鹊起后,一个偶然的际遇,被一个小型国际佣兵团看中,做了几年的佣兵。森蚺毕竟见过一些大场面,深知佣兵必须恪守的职业道德,这会儿只好硬着头皮,把轮椅上的朴多成抱在怀里,躲在监控室房间里的一个死角。   森蚺刚想掏出对讲机呼救,朴多成已经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无线电话机,按下米字键后,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四个清晰的黄体字:枪火小队。屏幕的右上角,赫然已经打开了位置定位系统,显示的坐标,正是监控室所在的楼层区域。   “坚持两三分钟,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安全。”朴多成蜷缩在森蚺怀里,浑身颤抖,强自支撑道:“枪火小队一来,咱们的命就能保住了。” 第533章 人命收割机   凌阳正和金善雅在走廊的窗口处扯皮,正好看见对面的一间民宅,窗口处喷射出一小团熟悉的火焰,正是火药推射出弹头的时候,释放出一瞬的绚丽。   凌阳立时想到,这次停电远远不是线路出现问题那样简单。   枪声过后,走廊两端的宴客厅里,明显纷乱起来,不断传来佣人和护卫们疏散宾客的呼喊声,夹杂着客人们惊恐的尖叫声,场面十分混乱。   由于走廊太长,七拐八弯,两侧宴客厅里的客人们,都从另一侧的通道离开,走廊中间除了凌阳和金善雅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经过。   凌阳当机立断,一把拉起哆嗦成一团的金善雅,飞快朝较近的小宴客厅跑去,中间正好经过一间杂物室,凌阳眼珠一转,打开杂物室的大门,把金善雅推了进去。   杂物室里堆放着窗帘和台布等东西,好在灰尘不是很大,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凌阳在角落里找到一只硕大的纸箱,命令金善雅蹲了进去,低声叮嘱道:“想要命的话,就乖乖藏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看贞熙有没有遇到危险,一会儿就回来找你。”   金善雅从未遭遇过如此危险的状况,早已失去了主张,只知道惊恐地点头答应。凌阳见金善雅还算听话,轻声安慰了几句,掀起旁边的一扇大型落地窗帘,覆盖在纸箱上,这才拉开储物室的门,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然后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重新将大门关得严严实实。   凌阳赶到小宴客厅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打翻在地的杯盘和菜肴,狼藉一片。凌阳惦念朴贞熙的安危,心里又记挂着楚婉仪是否遭遇到了危险,内心踌躇不堪,只好摸黑朝外面跑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了这个时候,凌阳顾不得惊世骇俗,管不了这个别墅区里,到底隐藏着多少异能者,全力释放出体内的异能之力,异化成“透望者”分类中的“金眼猴王”,双目如同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纱衣,目光电闪间,已经将方圆百米以内的复杂情势,看了个通透。   在走廊一侧的一间客房里,朴贞熙安静地睡在床上,呼吸均匀。只是睡着的姿势未免有些怪异,双脚垂在床边,身体倾斜在床沿,似乎随时可能滚落下来。凌阳三两步冲了过去,按了按房门的把手,见到房门已经被牢牢锁住,于是从鞋底抽出一支金属丝,在门锁内拨动片刻,房门应声而开。   凌阳掩门进入,焦急地呼唤朴贞熙几声,朴贞熙却没有任何反应。   凌阳异化成“治疗者”的形态,手指搭在朴贞熙的颈侧大动脉上,感受到朴贞熙已经在一种安眠类的药物刺激下,陷入了深度沉睡,短时间内根本难以唤醒,短暂的考虑过后,还是将朴贞熙抱在怀里,原路溜了回去。   金善雅躲在杂物室的大纸箱里,耳中传来外面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吓得身体抖如筛糠。彷徨间,突然听到储物室的大门被打开,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头顶的窗帘已经被人一把掀开。   金善雅刚要失声尖叫,凌阳已经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声道:“是我,钱多多。”   凌阳感受到金善雅的情绪稳定下来,把陷入昏睡的朴贞熙,也放进了纸箱里。纸箱很大,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嫌拥挤。黑暗中,金善雅见到朴贞熙熟悉的脸颊,惊讶道:“贞熙她怎么了?”   凌阳见手机屏幕已经开始闪动,知道电量所剩不多,急促道:“贞熙好像被人喂吃了安定药物,没有大碍,不过短时间不会醒来。你在这里照顾贞熙,我出去探查一下情况,找到帮手后,就回来接你们出去。”   金善雅突然拉住凌阳的手腕道:“你不要出去好不好,外面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凌阳微微一笑:“我不出去寻求帮助的话,我们三个人都要在这里等死。你放心,我体育课从来都是按时去上,身体状态好得很,只是去寻找帮手而已,又不是打打杀杀,一定不会出事的。你相信我吗?”   感受到金善雅的身体动了一动,凌阳知道他是在点头,不敢再耽误无谓的时间,重新将窗帘覆盖在纸箱上。想了想,又费力地抱过来一大堆台布和垃圾袋之类的东西,一股脑塞在纸箱的旁边,这才重新溜了出去。   凌阳刚刚异化成“金眼猴王”的时候,在附近仔细搜索了一圈,却并没有见到楚婉仪的身影,心中忐忑不安,只好异化成“潜踪者”中的“魅影游神”,身形在空气中渐渐淡化,行动间只能看见一丝鬼魂般的影子飘动,在这样的黑夜里,视线不佳的状况下,很难把握住行踪。   魅影游神的异化状态,虽然不像潜踪者的终极形态一样,能够彻底隐匿身体,不过胜在对于异能之力的消耗不大,异能波动也十分微弱,轻易不会引起其他异能者的注意,这才是凌阳的真正用意所在。   此时,别墅区的前广场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因为宾客们奔逃到别墅的大门前,发现两扇大铁门紧紧关闭着,旁边岗亭里的护卫,已经身首异处,死状极惨。   一个中年男人被护卫的尸体吓到,开始变得歇斯底里,掏出电话,想要通知守在外面的司机和保镖,却发现电话已经没有了一点信号,似乎被一股横空出现的波频干扰。   中年男人大急,狠狠一脚踹向紧闭的大铁门,脚尖刚刚接触到铁门,一股强烈的电流冲进体内,高压顿时击穿了男人的身体,从脚掌耳根,被烧穿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一股烤焦肉类的香气,传递进周围每一个宾客的鼻子里,宾客们齐齐愣了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纷纷寻找别的出路。   别墅区的四周,都矗立着三米多高的铁栅栏。虽然别墅内的电力已经中断,但是大门和铁栅栏上,却无一例外地被接通了高压电。宾客们四散而开,纷纷想要爬墙出去,却在栅栏的各处,留下了七八具被电焦的尸体,终于彻底绝望了。 第534章 大难临头   凌阳躲藏在一座半米多高的喷水池后面,目睹了大门和栅栏旁发生的一切,心中惊悸不已,眼见有人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分明打的是斩尽杀绝的主意,不由得更加担心楚婉仪的安危。   凌阳在聚集在前广场的人群中拼命搜索,却始终没有发现楚婉仪的身影,料定楚婉仪一定是同李逸俊在一起,说不定已经藏了起来,心里多少才安稳了一些。   凌阳想的一点没错。   这场暗袭一开始的时候,楚婉仪正和李逸俊一起,在别墅后院的一座长椅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在宴客厅的时候,楚婉仪因为和凌阳赌气,这才主动邀请李逸俊出来走一走。刚一出门,楚婉仪便放开了李逸俊的手臂,不露痕迹地向旁边走出两步,挣脱李逸俊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掌。   李逸俊不明白楚婉仪为何如此,只好提议道:“我知道后面有一个秋千,那里比较僻静,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如咱们去那里聊聊天吧。”   楚婉仪迟疑一下,随即想起朴家大宴宾客,别墅区到处都是人,李逸俊也不会胆大到对自己做出些什么坏事来,于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并没有拒绝。   李逸俊颇有些绅士风度,先是摘下自己的围巾,铺在冰凉的铁质秋千椅上,笑道:“女孩子不能受凉,你坐在这里吧。”   楚婉仪掠了掠鬓边被寒风吹乱的发丝,坐在秋千椅上,轻轻一荡,棉质的运动鞋在薄薄的积雪上,留下两道长长的痕迹。被牛仔裤包裹住的双腿,纤细而不失丰盈,紧身的黑色羽绒服,勾勒出上半身姣好的曲线,加上天使与魔鬼混合在一起的诱人面庞,和唇角绽放出的一丝天真笑容,一时把李逸俊看得呆住了。   见到楚婉仪如此美态,李逸俊的心里变得一片火热,更加坚定了要把楚婉仪追到手的决心。在心里不无猥琐地幻想,同楚婉仪覆雨翻云时纠缠的消混清净,不知不觉间,二弟竟然已经起了反应。   李逸俊游学欧美的时候,凭借着家族资助的巨款,和阴柔俊美的外形,十分受女孩子的喜爱。甚至一度同时交往了四五个不同国籍和肤色的女友,并且在自己的私人大型游艇上,把女友们聚集在一起,胡天胡帝的在海上漂流了三四天,直到终于体力不支,才肯让游艇靠岸。   尽管李逸俊见识过数不清的美女,却从未见过楚婉仪这样的女人。优雅知性而不失青春活力,温和中带着固执的倔强,天真而不缺少成熟女人的动人风韵,加之楚婉仪惊人的美貌,简直是所有男人幻想中的女神。   李逸俊心里如同有一只小猫在抓挠,恨不能立刻扑上去,把楚婉仪就地正法,却深知想要得到一个女人,必须一步一步慢慢哄着来,千万不能逞一时之快,在对方的心里,留下无法填补的裂痕。   李逸俊坐在楚婉仪的身边,正搜肠刮肚地组织幽默而甜蜜的情话,却见到楚婉仪张大了嘴巴,指着不远处配电室的方向,惊声道:“快看,那个女人在做什么?”   原来章画正好放倒了两名守在配电室门口的护卫,刚刚从两个人的身体里,抽出血淋淋的刀子,悍然闯进了配电室。   章画早已看到不远处的楚婉仪和李逸俊,只是苦于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如果浪费时间干掉这两个人的话,恐怕会耽误整个行动的衔接,这才暂时放过二人。   章画钻进配电室里,把一个只有巴掌大小,威力却十分巨大的微型炸弹,安放在配电室的变压总闸上,立即转身冲了出来,奔往楚婉仪方向的途中,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按钮。炸弹轰然爆响,整个别墅区立刻陷入了一片漆黑。   向前飞掠中,章画已经重新从后腰抽出了一对匕首,几个瞬息的功夫,便已经掠至秋千前,正好看清了楚婉仪和李逸俊的脸。   章画收到这次行动的死命令,便是将别墅里所有的生命收割殆尽,死亡的名单里,恰恰没有楚婉仪和李逸俊的名字。   今晚的行动目标,除了收割生命,另外找到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以外,还要不露痕迹地放走楚婉仪,并且将李逸俊当成俘虏抓回去。   章画在宴客厅里,已经看到这两个人一起出去,潜进配电室里安防炸药以前,早已经将头脸蒙得严严实实,只在头套上露出两只眼睛。而且换上了一身略显臃肿的棉服,不仅掩盖住身材,就连行动时习惯的姿势,也刻意加以改变。   见到李逸俊和楚婉仪依旧没有分开,章画大为喜悦,暗想这下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趁着二人恐惧得难以行动的机会,干脆利落地展开双臂,两把匕首分别压在楚婉仪和李逸俊的脖子上,粗声粗起气道:“我今天来只是为了求财,并不想伤人。如果你们两个肯乖乖的配合我,我保管你们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楚婉仪从未被人挟持过,说心里一点不慌乱是假的。脖子上顶着匕首锋利的刀刃,楚婉仪一阵心惊,却出奇地很快冷静下来。   在这样的时刻,楚婉仪居然开始分神,丢弃眼前的危机不顾,暗暗想到:“我以前应该是一个经常遇到生命危险的人,否则怎么会如此淡定。从前的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到底都做过些什么事情?身边有一群什么样的朋友?那个古怪的钱多多,会不会真的是我从前的恋人?又或者是我早已经疯了,现在所遭遇的一切,只是神经混乱的凭空臆想呢?”   李逸俊双腿战战,差点吓得小便失禁。听到章画说只是为了求财,这才哆哆嗦嗦地开口道:“你要钱是吗?我是平壤李家的儿子,我们家有的是钱。只要你肯放过我的性命,无论你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你。”   楚婉仪听完李逸俊的话,心里暗暗鄙夷:“刚才还跟我花言巧语,海誓山盟,这会儿居然只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连我都不管了呢。那个钱多多说的没错,这个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535章 贴身近战   章画听完李逸俊的一番话,心中也是鄙夷不堪。   章画平时没少听李逸俊的金融理论课,每次李逸俊讲课的时候,言语幽默,讲解深入浅出,显然肚子里有点真东西。而且李逸俊每次讲到酣畅处,指点江山的样子,看上去意气风发,十分有男性魅力。如果章画不是不喜欢李逸俊的性别,兴许还真的会被他平时的表现迷住。   到了这一刻,章画才看清李逸俊有多么的愚蠢。   李逸俊一旦听说章画要钱,立刻承认了自己平壤李家男丁的身份,还以为把平壤李家这个庞然大物搬出来,多少会对章画造成一些心理压力。   熟惯走动江湖的人都知道,一旦绑架者抓住了一个惹不起的人,唯一的选择,就是杀人灭口,以免红票离开后,会倾尽全力报复。李逸俊不懂得这些江湖门道,胡言乱语,简直就是在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章画早已将李逸俊的底子,调查得清清楚楚,知道李逸俊曾经游学欧美,而且一直被父亲当成接班人重点培养。就算这次来到江界市的商贸大学,做了一名小小的讲师,也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是由于李逸俊叛逆的性格。而是李家精心布置下的一条线,故意让李逸俊常驻在江界市,这个国外军械运输的必经之路。一方面是不放心外姓人镇守这个重要的中转站,同时也是对李逸俊的一种历练。   想到这里,章画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妙。   因为李逸俊毕竟做的是走私军械的生意,平时接触的,要么是南朝军政要员,要么是各国江湖上出了名的亡命徒,怎么会只有这样一点点的胆量。   章画心念电转间,李逸俊却突然目光一冷,手臂灵蛇般缠住了章画的胳膊,左手磕飞了章画手中的匕首,右手五指箕张,死死扣在章画的肩膀关节处,一扣一拉,章画刀子脱手的同时,右面的肩膀,已经被李逸俊拉拽得登时脱臼。   李逸俊得势不饶人,紧扣住章画脱臼的右手腕,向自己怀里一带,将章画带得踉跄前扑,左手的刀子,已经离开了楚婉仪的脖颈。李逸俊一面抬起膝盖,狠狠撞向章画的小腹,一面朝楚婉仪吼道:“快跑,去宴客厅里找我的大衣,里面有枪!”   章画就势扔掉左手的刀子,手掌按在李逸俊的膝盖外侧,向里用力一推,身子立刻矮了下去,腰际堪堪擦过李逸俊的膝撞,用脑袋顶向李逸俊的胸口。   李逸俊立足不稳,身子朝一边倒去,却用腿弯勾住了章画纤细的腰肢,同时翻转身子,左臂抬起,把章画的脑袋夹在腋下,用力一跃,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时在半空中翻滚了两圈,重重砸在地上。   电光火石间,两个人都用了近身格斗的擒拿小巧招数,李逸俊的身手居然十分高明。章画身为女子,身体的柔韧度本就强于男人,又经过了名师的指点,很是在擒拿术上下了一番苦功,两个人瞬息间交换了几招,看似没费多大力气,其中的凶险之处,只有两个人自己知道。   章画一时大意,已经完全处于下风,虽然脑袋被夹得不能动弹,右臂完全不能动弹,身子摔在地上,内腑也被震荡得隐隐作痛,却依旧不肯认输,腰部反向弯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双脚并拢,就像杂技里表演的柔术一样,一对紧紧并在一起的脚尖,狠狠点中了李逸俊的双眼。   李逸俊双目剧痛,心中怒意更胜,已然动了杀机,拼着一双眼睛的伤势不管,翻过身体,双臂紧紧缠住章画的脖颈,想要立刻拗断章画的脖子。   情急之下,章画顾不得生擒活捉李逸俊的命令,双脚蹬住地面,整个身体猛然向前一拱,把压在自己身体下面的李逸俊,带动得在雪地上滑行出一小段距离。借着这样千载难逢的良机,章画已经从怀里掏出一支“蜂鸟”,小巧的枪口顶在李逸俊的肋下,便要扣动扳机。   就在这时,章画持枪的左手,突然被人死死捉住。原来楚婉仪往宴客厅的方向跑了几步,不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到章画探手入怀的动作,生怕章画掏出枪支和刀具,伤了李逸俊的性命,这才咬着牙跑了回来,距离两米多远的时候,便悍然扑向战团,一把抓住了章画持枪的手。   楚婉仪虽然不喜欢李逸俊,不过毕竟受到李逸俊的照顾,才能获得学校里助教的职位,在人生地不熟的江届市生存下来。而且刚刚李逸俊表现出无比的悍勇,在生死关头,缠住了袭击者,还不忘让自己先逃。楚婉仪的心也是血肉做成,并不能为了自己逃命,至李逸俊的安危于不顾,这才义无反顾地折了回来。   李逸俊这才看见章画手中的蜂鸟,心里惊怒交加,还没等有所动作,章画和楚婉仪争夺蜂鸟的时候,章画过于着急,手臂用力一甩,手肘狠狠撞在楚婉仪的胸口。楚婉仪胸前一痛,手上失去了力气,小拇指无巧不巧地,正好勾在章画扣住扳机的手指上。   楚婉仪胸口剧痛,身体反射地弓了起来,手臂向回一缩,正好拨转了枪口,同时扳机走火,蜂鸟里呼啸射出的子弹,瞬间将楚婉仪的左侧胸口击穿,一蓬鲜血飞溅出来,全都迸溅在章画的身上。   章画心知闯了大祸,不过生死关头,已然顾不了许多,掉转枪口,重新顶在李逸俊的小臂上,接连扣动扳机,把李逸俊的两只手臂打出十几个血洞,这才从李逸俊的锁固中挣脱出来。   世界上通用的蜂鸟手枪,原本只能在弹仓中装填一颗子弹。不过章画的这只微型手枪,已经经过高手的改造,可以容纳二十发铅弹,威力只是比土作坊里出产的“汽狗”大了不多,但是用来在危急关头保命,已经是绰绰有余。   外皮淡薄的铅弹入肉之后,会立刻将里面威力不是很大的火药爆裂开来,可以令对手失去行动能力,只要不击中要害,很难置人于死地。   章画站起身子,又接连朝李逸俊的双腿开了几枪,这才一脚重重踢在李逸俊的太阳穴上,将李逸俊踢得昏了过去。 第536章 往事如风   章画已经误伤了一个命令中需要放走的目标,为了将功折罪,自然不肯再杀死李逸俊,而是将李逸俊生擒,这才倒出时间,回身查看楚婉仪的伤势。   章画了解手中蜂鸟的威力,而且深深知道,如果铅弹只是触碰到楚婉仪的胸骨后炸裂,一定会形成一个大面积的模糊伤口,血液是呈现放射性迸溅出来。不过楚婉仪刚刚献血呈现柱状飙射,一定是子弹错开了胸骨,透过皮肉,直接射穿进楚婉仪的身体,才会达到这样的效果。   章画蹲下身子,用手指拨索开楚婉仪右胸上的伤口,看见了一个深深的血洞,显然子弹已经完全透射进去,击中的位置,正好是楚婉仪的心脏。   章画分别扒开楚婉仪的两只眼皮,只见楚婉仪的瞳孔已经开始放大,眼球表面布满血丝,叹息一声,从贴身战术服的口袋里,抽出一只设定了特定频段的对讲机,招呼同伴过来收拾残局。   章画却没有注意到,楚婉仪重新阖上眼睛的同时,原本遍布在眼球上的血丝,已经渐渐转为淡淡的亮银色,瞳孔也重新开始收缩。在楚婉仪的身体内,正发生着一些奇妙的事情。   原本被章画认定,已经爆碎了楚婉仪心脏的那颗铅弹,只是停留在心脏正前方几毫米的位置,被一股不知名的气息紧紧包裹住,炸裂开来的碎片和火药的烟雾,则被这股力量吞噬熔化殆尽。   楚婉仪原本渐渐流逝生命力量的经络,在这股神秘力量的游走下,逐渐重新拓宽,恢复了弹性和生机,心脏开始缓慢的跳动,只是间隔时间太长,每隔上两三分钟,才会微弱地动上一动,而且完全没有规律可循。   楚婉仪受到枪击的一瞬间,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心里也没有一点点的恐惧,只是感受到解脱后的放松,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跌进了水面,慢慢沉向探索不到底部的深深海沟。   楚婉仪并没有像西方电影里演的那样,灵魂出窍,悬浮在肉体的上空,悲哀地望着自己身体变得冰冷僵硬。也没有见到前来接引自己的天使恶魔,亦或是牛头马面,而是像浅度睡眠时的梦魇一样,对于周遭所发生的一切,用意识代替了眼睛和耳朵,知道得清清楚楚。   楚婉仪甚至清晰地“看”到,章画在手持对讲机的时候,就像在学校里打电话一样,高高翘起的小拇指,和通话时不断轻轻抖动手腕的习惯强迫症动作。楚婉仪已经认出了章画,心里默念道:“我的学生杀死了我,我被我的学生用枪杀死了,对于一名教师来说,这可真是一件令人悲哀的事情。”   楚婉仪转动着下意识的念头,突然感觉到胸腔里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体内炸裂开来,随后分裂成数不清的爬虫,迅速钻进了自己的四肢百骸,肆无忌惮的游走,一阵阵麻痒难当的触觉传来,隐藏在脑海最深处的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幻灯片般开始自行播放起来。   这些记忆的碎片,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不断寻觅着彼此的链接处,重新融合在一起。楚婉仪于是看到了蓝天,白云,青草,羊群。在空气稀薄的高原上,一个男子怀抱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狗,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突然变出了一枚做工粗糙的廉价藏银戒指,深情凝视着楚婉仪的眼睛,诚恳道:“婉儿,嫁给我!”   目光朦胧间,楚婉仪分明看见,向自己求婚的年轻男子,赫然就是凌阳。   随后,许多曾经的生活片段,陆续浮现在楚婉仪的脑海。   有时候,凌阳拿着一根拖布,一面低声咒骂,一面辛辛苦苦地弯腰拖地。然后会扎着围裙跑去厨房,端出几个大大小小的餐盘,放在自己面前,把手中的抹布重重摔在桌子上:“吃吧,最好撑死你!”   有的时候,凌阳在专注地开车,楚婉仪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一本金融试题大全,不断向凌阳发问。凌阳往往满不在乎地随口胡说八道,楚婉仪就会卷起书本,重重敲在凌阳可恶的大脑袋上。耳畔仿佛还回荡着凌阳愤怒的吼声:“这里是高速公路,高速你懂吗?请不要拿我们两个的生命安全开玩笑,活腻了你就直说,写份遗嘱把财产留给我!”   十分奇怪地,楚婉仪回想起来的一切,全都跟凌阳有关,似乎凌阳曾经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且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虽然看似十分自然,中间却总是有着一层莫名其妙的隔膜。这个隔膜,并不是两个人的感情纽带上,出现的问题,而是二人之间,总会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横亘在正中间。   那个小小的身影,自然就是小东。   楚婉仪始终不能接受凌阳,其中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小东。小东虽然很喜欢凌阳,一定程度上,幼小的心灵里,早已记不得亡父的影子,而是把凌阳填充进去,当成成长路上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不过楚婉仪每次见到小东,就会想起自己的亡夫,深深的负罪感油然而生,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自己内心深处的心愿,不肯同凌阳跨越雷池一步,将自己的心灵和感情,死死圈固在一个狭小的回忆圈子里,始终不肯越界。   楚婉仪过得很苦,很累。在潜意识里,早已经有了放弃一切的念头,却不得不为小东坚持下来。当然还有自小资助自己生活和学业的恩人楚人杰,同样也是楚婉仪生命中,最刻骨铭心的三个男人之一。   小东,凌阳,楚人杰,三个男人的身影,在楚婉仪的脑海中,走马灯般变幻不停,最终又全部崩碎。楚婉仪头痛欲裂,忍不住捂住头部,发出一声尖叫,耳畔却传来一个柔和的男人声音,听上去无比熟悉:“你受了很重的伤,千万不要乱动,我这就带你离开!”   楚婉仪身子一轻,已经被男人横抱在怀里,鼻端传来一阵浓烈的男子气息,楚婉仪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迷迷糊糊间,已是沉沉睡去。 第537章 重装枪火   朴多成和森蚺一齐挤在监控室的角落里,对面的那名佣兵,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终于忍不住穿窗而出,企图凭借自身速度的优势,躲避开对面枪手的狙击,跳到广场上,混在人群里暂时躲藏起来。   只是佣兵显然打错了如意算盘。   佣兵的速度的确很快,猫着腰不断晃动身形,借以扰乱狙击手的视线,随后迅速穿窗而出,人在半空的时候,耳畔已经有一颗子弹擦了过去,在墙壁上射出一个深深的凹痕。   佣兵心中狂喜,自以为躲过了枪手的狙击,而且知道几乎所有的远距离红外瞄准狙击枪,每次都只能装填一发子弹,一击不中的话,自己这条小命算是捡了回来。至于违反了佣兵界的铁律,只要能苟活下去,谁还会在意那些陈词滥调呢?   佣兵的双脚,刚刚踏上坚实的地面,隐藏在别墅区外的另外三名狙击手,则正好抓住了机会,锁定目标后,三颗子弹同时呼啸而来,两颗同时击中了佣兵的心脏,另一颗子弹,正好爆碎了佣兵的头颅。   森蚺和朴多成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虽然没用眼见佣兵身亡,也没有听到佣兵临死前的惊叫声,这种处于未知的危险中,随时有可能殒命的危机感,却最是令人感到绝望。   终于,一阵万兽咆哮般的枪声响起,朴多成终于心里一松,免露喜色道:“枪火队来了!”   监控室的门外,隐藏在走廊各个拐角处的暗袭者们,听到如此狂猛的枪声,全都勃然变色。只有一个胸口绣着一条金色小蛇的首领,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竖起衣领中暗藏的微型对讲机道:“目标已经出现,兄弟们全都守好自己的位置,谁也不能乱动!”   别墅的一楼正门口,五十名壮汉组成的枪火团,正摆出一副狂野彪悍的架势,势不可挡地冲了进来。为首的一名汉子,多功能战术手表上面,赫然显示着三楼监控室所在的位置,正是朴多成和森蚺的藏身处。   朝之鲜语的种族人群,隶属于东亚人种,而且朝之鲜语远在东亚北部,地处边陲,自然条件恶劣,粮食产量极低,成年男子的平均身高,甚至没有达到160。朴多成能够在南朝的地界,搜罗到这一群身高普遍接近两米,而且身形雄壮的汉子,的确费了不少的心思。   五十名壮汉都做同样的打扮,身着灰黑色的紧身战斗服,战术口袋里插着手雷和闪光弹。全功能夜视头盔,国际制式嵌入钢板韧性防弹衣,最为可怕的是,五十把重装转轮加特林机枪,被汉子们端在手里,就像捧着小孩子用的玩具一般轻巧,身上缠着密密麻麻的备用子弹包,看上去,如同一群刚刚下山的猛虎,正露出锋利的牙齿和爪子,愤怒地咆哮着,随时准备收割掉面前阻挡着的一切生命体。   加特林重型机枪,是米国的一名医生,发明出来的战争巨型野兽,在国际上的一些国家,甚至被翻译成“格林机炮”,火力凶猛,射速奇快,最快的射速,每分钟甚至能达到200发,平均每秒钟,便能倾泻出三发子弹,而且弹药填充迅速,足见其威力值强悍,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每一管加特林,平均都能抵得上六七支寻常步枪,五十管叠加在一起,已经足以媲美一支小型的军队。有了这样一支可怕的队伍在手,难怪朴多成一旦听到熟悉的枪声,便知道自己的命算是捡了回来。   十分奇异的是,汉子们手中的每一管重型机枪,都于国际上通用的加特林一模一样,只是在转轮拎手的位置,似乎有一块扑克大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深深插进枪身中一半。露在枪身外面的一截,芯片上始终闪亮着一个小小的绿色圆点,像指示灯一样,有节奏地不住闪动。   不出意料,枪火团很快扫平了一楼的障碍,留下地面上堆积起小山一样的弹壳,迅速向二楼进发。队伍末尾的十名汉子,则翻过身倒退行走,两侧的羽翼也同时展开,整个枪火团,瞬间变成一个可以移动的移动杀器堡垒,枪火四面开花,威势骇人。   在枪火团开进别墅之前,暗夜猎食者一样的暗袭者们,早已将前后广场上,四处奔逃的宾客、佣人和护卫们,杀了个七七八八,每个人都是被一击致命,甚至没有留下一个伤员。   暗袭者们只留下少数的同伴,继续追杀藏匿在各处的幸存者,其余的人全都四散开来,分别涌进了别墅增援。   监控室外的暗袭者领队,见大部分的手下已经集结上来,立刻在对讲机里下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不管死多少人,一定要从枪火团的手里,抢夺到其中一把加特林枪身上的芯片,然后立刻带着战利品撤退!”   暗袭者们显然隶属于一个制度极端严苛的组织,听到命令后,明知道跟枪火团硬拼的话,一定会伤亡惨重,不过还是立即接受了命令,辗转迂回间,分成四五个战斗小组,缓缓朝楼下移动过去。   凌阳一直躲在配电室的后面,耐心观察别墅附近的状况。见到枪火团突然出现后,知道这支火力强大的队伍,是朴多成手中的王牌,一定能够把暗袭者们死死压制住,金善雅和朴贞熙肯定不会再遭遇危险,这才放下心来,扛着肩膀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楚婉仪,飞快朝别墅的后墙掠去。   奔跑中,凌阳异化成一名顶级状态的“铁狱囚徒”,把楚婉仪紧紧护在怀里,以免受到流弹的伤害,冲到高逾三米,顶端盘缠着金属电网的墙便时,双脚在地面上重重一踏,整个人炮弹般斜冲出去,高高越过墙上的电网。几个纵跃间,已经钻进了别墅后面的山林里,完全消失了踪影。   凌阳虽然不怕隐藏在别墅周围的狙击手,不过带着一个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楚婉仪,却并不十分方便。好在凌阳刚刚异化成“治疗者”的形态,暂时稳住了楚婉仪的伤势,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生命危险。   凌阳于是钻进了深山密林中,蛇行鼠伏,终于找到了一块巨大的闪失,躲在后面的凹陷处,拿出手机,想要让罗图等人前来接应,却悲哀地发现,电话在这里根本没有信号。放眼四顾,凌阳才赫然意识到,自己在深山中迷路了。 第538章 万兽之地   凌阳从小和爷爷一起,生活在一个小小的山村里。村子三面环山,森林茫茫,不少在当地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进到深山里采集山货的时候,都时常会迷失了方向,永远留在了大山里。   凌阳从小没少听爷爷讲述类似的故事,深知在深山中迷路的可怕。不过凌阳刚刚慌不择路,在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中,全速穿行了半个多小时,而且为了甩脱并没有追上来的暗袭者,不断改换方向,早已纵深进森林的腹地,黑夜中又难以辨别方向,只好自认倒霉。   凌阳在警校上学的时候,曾经在课堂上,学习过野外生存的知识,能够通过观察星斗的走位,判断出大致方位。不过楚婉仪现在伤势不轻,不能随意移动,凌阳只好小心翼翼环拥住楚婉仪的身体,遵循着北斗星的指向,缓步朝西北方向走去。   森林中根本没有道路,积雪已经堆得,足以没过凌阳的膝盖,上面结出了一层硬壳,却根本难以承受住两个成年人的体重,凌阳每走出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艰辛。大概走出了五六华里的路程,凌阳已经大汗淋漓,感受到身体中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凌阳只好找到一棵枝干虬扎的大榕树,高高跃起,落在了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枝上,这才把楚婉仪放了下来。   此时,楚婉仪已经发起了高烧,低声呢喃着凌阳听不懂的胡话,额头滚烫,双手却冰冷而苍白。凌阳有心在地面上升起一堆篝火,为孱弱的楚婉仪取暖,又不知道这样的深山密林中,是否有猛兽出没,正迟疑间,一阵巨大的怒吼声,传进了凌阳的耳朵里。   怒吼声似乎发自于某种霸道的猛兽,咆哮过后,林间的鸟儿惊恐不堪,纷纷从栖息的树枝上飞起,扑棱着翅膀朝远处飞去。凌阳苦笑一声,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怕什么,就真的来了什么。   好在凌阳早已选择了树梢顶作为藏身处。虽然这个季节,榕树的叶片早已经掉落殆尽,不过胜在枝杈密实,勉强也能掩藏住二人的身形。凌阳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夜,透过树枝的缝隙朝四周寻觅,只见正前方不远处,一只黑熊扑腾着粗壮的四肢,飞速朝凌阳藏身的大榕树逃了过来。   刚刚的怒吼声,正是黑熊发出来的。凌阳赫然看见,黑熊的身后不远处,缀着七八只青灰色的野狼,碧绿的眼睛里,放射出阴寒嗜血的光芒,显然是在冬季的猎物不多,这才盯上了这头体型庞大的黑熊。   亚洲的黑熊,又被称做月牙熊,胸口处生长着一道略带弧形的白毛,就像一弯浅浅的月牙,因而得名。在森林里,黑熊因为力气大和脾气暴躁闻名,虽然平时多以植物和鱼类为食,却也不会拒绝捕猎小型动物,几乎已经处于食物链的顶端。除非遇到群狼、猛虎、豹子之类的厉害家伙,几乎已经能在森林里横着走。   南朝的野生动物,鹿兔狍麝等食草类动物,已经形成了习惯,在冬季食物稀少的时候,便会向南朝和北朝分界线的区域迁移。因为每到这时,那一片人类很少踏足的禁区里,会有大量残留下来的干草,即使有人为的猎杀,也比在森林深处的积雪覆盖下刨食吃,要容易生存得多。   那片禁区里,食肉动物倒是不多。   因为南朝和北朝,都在边界线设置了重兵,只要见到带有威胁性的食肉动物,便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射杀。肉食动物也有自己的智慧,知道在那片区域里生存艰难,只好始终躲在深山里,苦苦捱过一个缺少食物的冬天。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狼群轻易也不会招惹这样一只危险的月牙熊。只不过楚婉仪这两天忙着各种事务,没有来得及给小乖送来学校食堂的残羹肉食,狼群才铤而走险,盯住了一只月牙熊,悍然展开猎杀。   黑熊在秋季的时候,会努力寻觅到更多的食物,养出一身肥厚的膘肉,然后找到一个安全的树洞,用冬眠来减少活动所需要消耗的能量。而且黑熊平时吃食的时候,习惯用两个巴掌将食物拍碎,汁液和残渣便会残留在厚厚的掌毛里,冬眠中如果消耗掉了大量脂肪,便会舔食自己的手掌,借以度过一个难捱的冬季。   饿极了的狼群十分可怕,在树林中寻找猎物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这只黑熊栖息的树洞,嗅到了熊洞中的腥味,用爪子不断挖掘树洞便的泥土和积雪,终于将黑熊吵醒,从树洞里钻了出来,同狼群缠斗在一起。   黑熊刚刚从冬眠中醒来,身体比较虚弱,依仗体力的优势,咬死了两只野狼,不过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这才不敌逃走,正好朝着凌阳所在的大榕树奔来。   狼群懂得集体协作,只是分出六七只跟在黑熊身后,剩下的则从两侧迂回到前方,围追堵截,战术俨然,很快以凌阳藏身的大榕树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将黑熊死死包裹在中间。   黑熊的四面围满了饿狼,狼口中不断滴下腥臭的涎水,呲出獠牙,皱起鼻子,摆出一副一拥而上的架势。黑熊情知今日已成不死不休的局面,开始变得狂怒,居然人立而起,背靠在大榕树上,狠狠挥出一巴掌,一下将一只率先扑上来的野狼拍得飞了出去。   狼群在冬季里减员得厉害,情知如果一拥而上的话,很可能造成不小的伤亡。为了只够吃一两天的食物,十分不值得。不过逐个上前试探的话,一定不能讨到便宜,摇摆犹疑间,已经萌生了退意,虽然依旧没有放松包围圈,脚步却开始踌躇起来。   小乖本来一直躲在狼群后面的树林里,这会儿终于迈动粗壮的四足,踏着积雪走了过来,抖了抖浑身漆黑的长毛,突然发出一声有节奏的啼嚎,狼群听到首领的命令,这才不情愿地缓缓向后退去,显然已经放弃了眼前的猎物。 第539章 柳暗花明   小乖发出了放弃的命令,只是想避免手下狼群的伤亡,并不代表着要放过黑熊。等到狼群向后退出了三四米,正好在中间形成了一块空地,小乖才缓步前行,单独和黑熊对峙起来。   小乖是一头纯种的藏獒,身体里天生流淌着狂野彪悍的血液,虽然从小被号称“二神”的哈士奇养大,又一直生活在人类身边,过着衣食无忧的惬意生活,那种与生俱来的野性,却并没有逐渐被消磨掉。   尤其是遇到凌阳之后,小乖受到凌阳精神力的影响,居然罕见地被激发出异能潜力,曾经不止一次地异化成狂暴状态。自从在异度空间里穿越到这片异国的森林中,小乖的野性渐渐在恶劣的生存条件中展现出来,这才凭借着强悍的身体力量,和来去如风的速度,成为了这个区域的狼群首领。   在藏区的高原上,獒犬自古便是勇士们最为喜爱的图腾,可以独斗狼群,生裂虎豹,厉害无比,何况小乖的身体,又经过了异能改造,已经成为一头十足的洪荒猛兽,独自和一头处于暴怒状态的黑熊撕咬在一起,居然一开始就占了上风。   小乖悍然朝黑熊扑了上去,灵活地避开黑熊拍来的大巴掌,似乎也知道这个家伙不好对付,没有选择硬拼,而是凭借速度的优势,左闪右避,抽冷子便在黑熊的身体上咬一口,几个回合下来,黑熊的身上,又多出了几道深深的伤口。   小乖嗅到黑熊身上的血腥味,一双眼睛变得通红,脊背高高拱起,目光瞄准了黑熊的咽喉,显然已经在酝酿致命的一击。   黑熊能够在森林里晃着膀子横行,自然也不是普通的角色,处于狂暴的状态下,又受了不轻的伤,已经开始完全暴走,甩了甩身上又黑又亮的长毛,张开血盆大口,怒吼一声,突然朝猛扑过来的小乖迎了上去,像一个人类壮汉一样,一双前掌卡住了小乖的脖子,张开大嘴朝小乖的脑袋上咬去。   小乖的力气毕竟不如黑熊,一击未成,已经被黑熊扑倒在地,拼命挣扎身体,躲过黑熊的大口,却已经被黑熊死死按在雪地上,无法动弹,只是眼中的狂暴之色愈加浓烈,身上的毛发钢针般根根竖起,显然已经处在异化的边缘。   凌阳在树上坐山观虎斗,看了半天,见小乖眼看要吃亏,这才从树上跃了下来,正好落在黑熊的身后,瞬间异化成一名普通的“铁臂罗汉”,重重一拳砸在黑熊的脑袋上。   黑熊只顾着同小乖搏命,根本早已经放弃了身后的戒备,被凌阳有心算无心,铁块一样的拳头,立刻将黑熊的脑袋砸得稀碎,鲜血和脑浆四溅,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点点梅花般的痕迹。   见到凌阳后,小乖明显呆了一下,不过狼群看到凌阳从天而降,还以为他是来抢夺猎物,纷纷露出锋利的爪牙,向凌阳威逼过来。   小乖嘶鸣一声,制止住狼群的骚动,这才用大头蹭了蹭凌阳的裤子,发出几声不满的低吼,似乎认为凌阳多管闲事。如果凌阳不帮忙的话,小乖也能独自将黑熊杀死。   由于凌阳处于异化状态,身上流露出的异能气息,令小乖感到十分舒服,蹲在凌阳身边,尽情沐浴着难得的异能滋养,直到凌阳收起了异化,拍了拍小乖的大头道:“你来得正好,你家女主人被坏人打了一枪,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不能行走,正好拿你来当成坐骑,嘻嘻!”   小乖听不懂凌阳在说些什么,不过却叼起身边的熊尸,脑袋用力一甩,将四五百斤重的黑熊,一下子甩到狼群中央,在雪地上的脑浆上舔了几下,抬头看了看凌阳,眼神里居然流露出邀请的意味。   凌阳干笑道:“我对生肉可不感兴趣,还是留着你们自己吃吧!”   在小乖不解的注视下,凌阳跃上树梢,将楚婉仪抱了下来。小乖见到女主人,欢快地摇动尾巴,甚至伸出刚吃过脑浆和鲜血的舌头,在楚婉仪的手指上舔了舔,状极亲热。   凌阳嘿嘿一笑,把楚婉仪放在小乖的背上,朝西北方向指道:“你对森林比较熟悉,能不能带我们找到出去的路?”   可惜小乖听不懂人话,只是歪着脑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凌阳。凌阳无法,只好勉强试探道:“你地,在前面带路地干活,往森林外面走,独有安德斯单的?”   凌阳费尽心思,和小乖交流了半天,甚至不惜胡乱汪汪叫了几声。小乖却只是呆呆地看着凌阳手舞足蹈的表演,完全摸不着头脑。   凌阳终于放弃了和小乖言语上交流,动用读心之术,企图同小乖做心灵上的交流,只是兽类的精神波动,虽然纯洁而简单,却根本难以接受凌阳释放出来的异能磁波。   半个小时以后,凌阳终于被小乖打败了,只好揪住小乖脖子上的长毛,拉住小乖朝西北方走去。   走出几步的距离,小乖似乎才明白过来,转头朝正在进食的狼群低吼一声,似乎在交待狼群些什么,随后迈开轻快的步伐,率先朝树林里钻了进去。   凌阳不知道小乖到底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却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一路跟在小乖身后,祈祷小乖千万不要把自己越带越远。   小乖很熟悉这片山林,不断挑选积雪比较薄的路径穿行,终于在一个小时后,将凌阳带出了密林,进入到一片稀疏的柞树林子里,山势也比较刚才平缓了许多,凌阳极目远眺,借着星光在雪地上反射出的微弱光芒,赫然在翻过一座矮丘后,见到了一条蜿蜒的小路,路旁的疏林掩映间,居然错落有致地修建着十几所低矮的草屋,俨然一个小型的自然村落。   凌阳大喜,赞许地拍了拍小乖的大头,兴高采烈地朝村落跑去。只是夜已经深了,村落里的人似乎早已入睡,并没有一点光亮。凌阳来到最靠近路边的一户人家,轻轻敲响了房门。 第540章 真实生活   过了半天,屋子里才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似乎是屋子的主人穿好衣服,隔着残破不堪的木门,高声说了一句南朝土话。   凌阳虽然听不懂,大概也能猜出,主人一定在询问来人是谁,只好硬着头皮,用普通话回应道:“我是华国来的商人,和妻子在山林中遛狗,不小心迷路转到了这里,想要借一口热水喝。”   凌阳生怕屋主人回拒绝自己借宿的请求,连忙又加上一句:“我们不是坏人,请让我们进去吧,我一定会好好感谢您的!”   屋子里沉寂了一会儿,凌阳似乎能够感受到,屋主人趴在木门的缝隙上,向外探看的目光。几秒钟后,木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破烂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一支老式电池手电筒,打开光束照了照外面,用生涩的汉语道:“请进来吧。”   凌阳抱起小乖背上的楚婉仪,推了推小乖的脖子,示意小乖守在外面,以免惊吓到别人。屋主人见到凌阳抱着昏迷不醒的楚婉仪,倒是不太惊讶,只是被体型庞大的小乖吓了一跳,显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野性十足的猛犬,不过还是将凌阳放了进来,返身关好房门,轻声道:“你的妻子,她受伤了吗?”   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凌阳连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叠纸币,不由分说塞进屋主人的手里:“是的,我妻子在山坡上滚了下来,被石头划伤了胸口,你这里有没有空闲的床,我想先把她安顿下来。”   屋主人捏着手里的纸币,显然十分高兴,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划着一根火柴,点燃桌子上的一盏马蹄灯,这才略带歉意地朝凌阳道:“家里的条件不好,卧室里已经被孩子挤满。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就让您的妻子,睡在我的小屋子里吧。”   凌阳这才看清屋子里的陈设,只见房屋家徒四壁,没有一样像样的家具,桌子上满是孔洞和污渍,靠墙的一个火盆旁边,用黄泥搭砌着一个简易的锅灶,锅台上的竹编笸箩里,装着几个烤熟的土豆,似乎便是这家人吃剩下的晚餐。   在妇女的带领下,凌阳来到一间小小的卧室,卧室里充满了浓浓的腥膻味道,混合着牲畜粪便的臭味。凌阳皱了皱眉,正好落在屋主人的眼中,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平时睡在这里,从旁边的门出去,东屋里养着两只奶羊,我怕牲口冻死,只好把它们赶进屋子里取暖……”   凌阳看间面前一张简陋的小床,其实只是一块长条形的木板,下面用砖头矮矮垫了起来。床上铺设着一套打满补丁的被褥,看起来十分单薄,只是被女主人浆洗得还算干净。   在女主人的帮助下,凌阳把楚婉仪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这才朝女主人道:“我妻子伤得不轻,正好我是一名医生,懂得怎样救治,能不能麻烦您帮我烧点热水,为我妻子清理一下伤口。”   女主人收了凌阳的钱,自然应诺下来。一会儿的功夫,便端着一铜盆热水进来,又出去了一次,端来一个带有豁口的磁盘子,里面装着烤熟的土豆,显然是刚刚在柴火中热了一下,又细心地剥去沾灰的外皮,土豆上撒着一点盐面。   “实在不好意思,家里没什么吃的,不能尽心招待你们,请随便吃上一点,补充一下体力。”   凌阳感激地笑了笑,等女主人出去以后,才借着女主人留下的马蹄灯,散发出的微弱的光亮,重新异化成“治疗者”的状态,两只手分别按在楚婉仪的百会穴和胸前的伤口上,把温和的疗伤异力,缓缓注入进楚婉仪的身体。   片刻后,楚婉仪的呼吸变得更加平稳,脸上也恢复了血色。凌阳于是端起女主人刚刚留下的劣质塑料杯子,小心翼翼吹着里面的热水,试探着温度正好,才扶起楚婉仪的身体,一点一点喂楚婉仪喝下了温水。   在凌阳不惜力量的救治下,楚婉仪的伤势恢复得十分迅速,虽然依旧没有恢复精神意识,却已经知道吞咽,抿了几口温水后,被寒风吹得干裂起皮屑的嘴唇,才慢慢恢复了湿润的弹性。   楚婉仪外面穿着一件羽绒服,里面则套着高领的腈纶材料毛衣,凌阳想要处理楚婉仪的伤口,必须将楚婉仪的衣服脱下来。触碰到楚婉仪的胸前的皮肤,凌阳的指尖明显颤动一下。   凌阳知道,现在不是欣赏楚婉仪身材的时候,强忍住在楚婉仪的峰峦叠嶂摸上一把的冲动,撕下衣服上的一条布料,蘸着热水,擦拭去伤口周围的血痕,再小心翼翼地将镶嵌在伤口处的铅丸碎片取了出来。   仅仅十几分钟的时间,凌阳却已经满头大汗,马蹄灯里的火苗,隔着摩挲得光滑的玻璃外壳,散发出模糊的光芒,在楚婉仪的身体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更加显得动人而神圣。   凌阳叹了口气,喃喃道:“在这样的便利的条件下,我硬是忍住了没有占你的一点便宜,真不知道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才会遇到我这种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凌阳用左手死死握住了自己的右手,防止自己的麒麟臂发作,对楚婉仪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来。好不容易恢复了冷静,感觉到鼻孔里流出两道热乎乎的粘稠液体,连忙穿好楚婉仪的衣服,重新盖上被子,这才把布条撕成两片,分别堵住自己的鼻孔。   这里的环境十分陌生,凌阳又不知道究竟民风如何,不敢贸然入睡,只好强忍住瞌睡,坐在楚婉仪窗前的一张低矮木凳上,左等右等,终于盼到天际出现了一丝光亮,凌阳才从卧室里走了出去,只见女主人已经起床,正爬在灶台前,费力地将灶火点着,见到凌阳后,连忙站起身,礼貌地朝凌阳笑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凌阳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拿出手机违心道:“睡得不错,你这里能充电吗?” 第541章 山中一日   女主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这里从来没有通过电,手电筒里用的电池,也要去十几里以外的镇子里去买。你如果想打电话的话,镇里的百货商店倒是有一部,价格也不贵,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女主人看着凌阳手里类似于区域小灵通的手机,目光炽烈,显然从未见过这种高级货。终于,女主人忍受不了好奇心,羞红了脸,试探着问凌阳道:“你手里拿着的,就是手机吗?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能不能,让我看一下……”   凌阳大大方方地将手机递给女主人:“等我离开的时候,干脆就把手机送给你,反正也没什么大用,许多地方都没有覆盖信号,真是不好用!”   女主人手忙脚乱地将手机塞回到凌阳手里,脸色通红:“我没有向你索要东西的意思,真的,我们虽然穷,但是绝不会趁人之危……”   凌阳笑了笑,也不再勉强,转移了话题,询问这里距离江界市有多远的距离。女主人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不过似乎很有些见识,说话时条理清晰。   一番介绍后,凌阳才知道。原来这里位于江界市的东南方向,已经不属于江界市的管辖区域,而是隶属于南浦市东河镇的一个小村落。   南浦市依山靠海,著名的南浦港,是南朝十分重要的深水港。而且南浦出产稀土和铬等稀有金属,是南朝一个比较有名的城市。南浦市和江界市相距不远,凌阳钻进深山中,慌不择路,居然南辕北辙,在小乖的带领下,这才来到了这里。   因为江界市和华国只隔着一座山和一条河,边境城市经济发展得比较迅速,虽然依旧处于计划经济,不过民间的小资本生意,已经渐渐开始萌芽,加上华国来的常驻生意人数以万计,消费水平不低,带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民众的生活还算过得去。   南浦市和江界比起来,经济状况急转直下,虽然出产昂贵的稀有金属,港口每年的货物吞吐量也十分巨大,只是贫富差距十分严重,巨额财富往往集中在少数人的手里,普通民众甚至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因为饥饿和寒冷死去的人,数不胜数。   女主人是一个南朝比较典型的农妇,丈夫姓曹,她便也跟着姓曹,婚前在娘家的小名,唤作海盐,因为娘家住在海边的一个村落,以晾晒海盐为生,勉强度日。   曹海盐的丈夫名叫曹景,本身没什么能耐,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不过曹景有一个远方表哥,是南浦市里著名的外贸商人,见表弟生活艰难,这才把曹景带到自己的远洋货轮上,做了一名搬运工的小头目,收入倒也不低。   曹景每次从远洋货轮上回家的时候,都会带回足够家里用上一年的粮米钱,还有各种各样国外的小玩意,曹海盐本以为今后会过上好日子,没想到在一次黄海上的暴风中,远洋货轮倾覆进海底,所有的船员无一幸免,曹海盐大哭一场后,只能独自带着一双儿女艰难过活,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去南浦市区,找到亡夫的表哥接济。   曹景的表哥,念在死去的弟弟留下了同姓家族的子女,刚开始还多少会拿出一点钱,帮助曹海盐过活,只是随着年轮的流逝,一颗心逐渐淡了下来,已经好长时间不肯再见曹海盐一面,曹海盐只好在娘家的帮助下,每月去背一袋粗盐回来,在镇里的集市上兜售,用换回的粗粮和土豆,养活一儿一女长大。   凌阳听得心里酸酸的不好受,恰巧曹海盐的一双只有十二三岁的儿女,从外面背了柴火回来,头上好身上落满了雪片,只是捡回来一些干树枝和松针松塔,用一个蛇皮袋装着,刚刚推开房门,便见到了衣着光鲜的凌阳,全都怯怯地说不出话来,藏在母亲的身后,好奇地打量凌阳,就是不肯出来问好。   凌阳昨晚参加朴贞熙的生日宴会,身上并没有带着多少钱。凌阳知道像朴家这种豪门贵族的臭规矩,为了不至于在朴家丢脸,身上带了十几枚造型简陋的金戒指,作为给仆从佣人的打赏之用。   这种金戒指在南朝十分流行,做工粗粝,却胜在量足厚实,正是民间广为流用的硬通货,甚至在物品交换的时候,比不值钱的南朝圆还要受欢迎。凌阳感念女主人提供了落脚处,真心想要帮助曹海盐一家,把金戒指一股脑掏了出来,不由分说塞进曹海盐的手里:“只有这么多,拿去给孩子换点吃的。”   曹海盐见到凌阳如此慷慨的馈赠,当时便吃了一惊,说什么也不肯收下:“家里简陋,只是让你们夫妻过了一夜,连点像样的食物都没法招待,怎么能收下你这样贵重的礼物呢?”   凌阳真诚地望着曹海盐的眼睛:“我们夫妻都是华国的生意人,家里不说是大富大贵,生活过得倒也不差,我是真的喜欢你两个懂事的孩子,这才伸出援手,还请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千万不要拒绝!”   曹海盐泪流满面,明知道这些金子换成粮食,足够自己一家三口一两年以内不用再奔波发愁,看着身后两个面黄肌瘦的儿女,曹海盐居然咕咚一声,在凌阳的面前跪了下来。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曹海盐的儿子和女儿,虽然年纪不大,只是已经能看出眉眼高低,知道凌阳此举,可以为母亲省去辛苦和忧愁,赠与间又不带有高高在上的怜悯意味,于是不用母亲示意,跟在曹海盐的身后,一齐跪了下来,感激涕零。   凌阳赶紧扶起曹家三口,故作轻松地笑道:“我在深山老林里钻了大半夜,现在肚子饿得很,快点弄些食物给我吃,补充一下体力,好去到镇里打电话。”   曹海盐这才破涕为笑,又向凌阳鞠了一躬,这才让孩子点火烧水,自己则跑到后院邻居家里借油和粮食,好好招待凌阳。   待曹家三口忙碌起来后,凌阳才回到卧室里,正好听到楚婉仪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于是惊喜地跑了过去,坐在矮凳上,用手背探了探楚婉仪额头上的温度:“你终于醒啦,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第542章 磨难重重   楚婉仪刚刚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发软,提不起来一点力气。眼前一阵微微的模糊过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凌阳关切的脸颊。   “钱,同学,我们这是在哪儿?”   楚婉仪想要挣扎起身,胸口处却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显然是牵动了尚未愈合的伤口,眉头一皱,脸上现出痛楚之色。   凌阳连忙按住楚婉仪的肩膀,扶着她重新慢慢躺下,这才笑道:“怎么你又失忆了吗?昨晚发生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   楚婉仪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昨晚发生的大部分事情,突然惊声道:“李讲师呢?他怎么样了?”   凌阳寻觅到秋千旁躺在雪地里楚婉仪的时候,李逸俊已经被章画掳走,凌阳并没有见到惊险的打斗一幕,还以为楚婉仪被流弹击中,李逸俊则早已逃之夭夭,于是撇嘴道:“提那个懦夫干什么,他把你丢掉,一个人跑啦!”   凌阳突然狐疑道:“你怎么这样关心李逸俊的安危?不会是喜欢上了人家吧?”   楚婉仪张了张嘴,却发现昨晚的突发事件过于离奇,根本难以解释,只好虚弱地叹了口气:“我喜欢谁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我在问你李逸俊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你只要回答我就好。”   凌阳见楚婉仪如此坚持,不忍让楚婉仪过于担心,使得伤势愈加严重,只好昧着良心瞎编道:“我远远看见,朴家的几个护卫,似乎保护着李逸俊从别墅区的后门逃掉了,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楚婉仪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回了刚开始的问题:“我记得我被人打了一枪,是你救了我吗?我们现在在哪里?”   凌阳从卧室走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一杯热水回来,放在楚婉仪的床头,悠悠道:“你的确被人打了一枪,不过子弹只是擦过了你的皮肤,并没有真的击中你,否则你哪里还有命在!”   凌阳搓着两颊,苦笑道:“我昨晚扛着受伤的你,为了躲避后面枪手的追杀,钻进了深山老林,足足走了大半夜,才找到现在这个落脚的地方,连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因为我也不是本地人……”   楚婉仪精神不继,阖上眼睛养了一会儿神,又在凌阳的帮助下,喝了两口热水,这才感觉到好了一点,犹豫道:“你背着我,就算在深山里转了好久,恐怕也走不出多远的距离。既然我们现在借宿在别人家,不如让他们指点一点道路,好尽快回去学校……”   凌阳放下水杯,面容苦涩道:“你真是低估了哥的脚程。我刚才打听过了,这里是南浦市辖下的一个小村子,距离江界市很有一段路程,你的身体状况又不太好,不如先在这里安心养伤,等你恢复了一些,我再想办法联系江界的朋友,开车来把我们接回去。”   楚婉仪坚持道:“我觉得我现在精神不错,伤口也不是很疼,还用想什么办法联系朋友?直接打电话呀!”   凌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楚婉仪眼前晃了晃:“你以为南朝像我们华国一样,手机信号已经覆盖了全国的每一个角落吗?这里甚至连电都没有通,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还要走上几十里崎岖的山路,每个月去镇子上的集市上购买一次,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楚婉仪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心知凌阳所言不虚,只好认命地闭上眼睛,疲惫道:“我饿了。”   凌阳见楚婉仪已经有了饥饿的感觉,知道伤口并没有引起并发症,退烧后引起的胃部不适,心中大喜:“你什么都不要想,就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出去给你准备吃的。”   凌阳走出卧室,见到曹海盐已经从邻居家借来了一碗玉米面,正用水和成一团,分成五六份压扁,又在上面涂抹了一层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熬炼出来的油脂,放在烧热的锅里,烙成一个个香气扑鼻的玉米饼。   曹家的女儿年纪大些,忙着帮母亲收拾屋子。小一点的男孩儿则许久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食物,一面蹲在地上烧火,眼睛却不断瞟向锅里热气腾腾的饼子,垂涎欲滴,眼中充满了渴望。   曹海盐心疼儿子,把剩下来的一小团玉米面,混合着油脂,摊成一个小小的金黄色薄饼,拿在嘴边吹了吹,爱怜地递到儿子手里:“去,和你姐姐分着吃。”   小男孩欢天喜地地跑去找姐姐分享难得的美食,凌阳的心里则愈加酸楚,转身走回卧室里,轻轻关上房门,轻轻叹了口气。   楚婉仪本就没有睡着,只是在闭目养神。   刚刚凌阳出去的时候,楚婉仪掀开自己的毛衣,想要查看一下伤势。却惊奇地发现,被子弹“擦”过的伤口,已经被人精心处理过,伤口上垫着折叠好的柔软布条,看颜色和质地,正是凌阳贴身穿着的棉绒布格子衬衫。   明知道事从权急,楚婉仪还是忍不住一阵耳热心跳,心里如同有人在敲鼓一样。回想起被枪支击中之后,自己脑海里恢复的一部分回忆,楚婉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对于凌阳这个神秘的家伙,感觉到越来越难以摸透了。   楚婉仪恢复的记忆,只是一些模糊的片段。虽然已经可以大致确定,自己以前同凌阳定有过一段过往,只是楚婉仪有心逃避,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同凌阳进行一次谈话,只是装作根本什么都没有想起来的样子。   楚婉仪恢复了精神,立刻回想起昨晚的那次要命的突袭。李逸俊和章画生死相搏的凶险一幕,仿佛就是发生在刚才的事情。   商贸学院里少有华国来的留学生,李逸俊的课堂上,只有后来的凌阳,和章画两个人,是正宗的华国人。所以楚婉仪对于这两个学生爱护有加。抛开凌阳不谈,楚婉仪喜爱章画秀美可人,一直对章画多加留意,课堂上,不止一次地提问章画,只是想让章画多学到一些知识,也算是对同乡的一种照拂。   章画虽然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身材和声音,头上也带着严密的头套,不过行动间一些细微的动作,还是难以瞒过熟人的眼睛。   楚婉仪和章画纠缠在一起,抢夺枪支的控制权,亲眼见到章画持枪的右手,小拇指和平时课堂上用水杯喝水一样,习惯性高高翘起的小拇指,指甲上略缺维生素的白色斑痕,和身上熟悉的气息,包括怒哼声和愤怒的举动,都无不暴露了章画的真实身份。 第543章 与世隔绝   楚婉仪正在苦思章画和这次暗袭的事情,只见凌阳走了进来,关好房门后,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   楚婉仪见到凌阳,又想起胸前被包裹好的伤口,脸上不知不觉热了起来,声如蚊吶道:“你怎么了?”   凌阳把曹海盐一家三口的苦难生活,简单说了一遍,楚婉仪也为之动容。   楚婉仪自打从异度空间,穿越到大学城以后,便在一家小吃店里帮忙,没用了几天的时间,就偶然遇到了李逸俊,做了商贸学院的一名助教。楚婉仪虽然兼职开出租车,多亏了李逸俊的帮忙,只是为了用繁忙的工作,尽量填补心内的彷徨,并没有接触过南朝最底层民众的生活,如今见到曹海盐艰难到如此地步,心里很不是滋味,暂时也就把章画的事抛到了一边。   凌阳和楚婉仪正商量着,要如何能够帮助曹海盐过上好一点的日子,曹海盐已经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的竹盘里,装着几个热气腾腾的玉米饼。   昨夜凌阳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曹海盐并没有看清楚婉仪的脸,只是就着凌阳的怀里,看清楚的确是抱着一个女人。现在骤然见到楚婉仪国色天姿,啧啧赞叹个不停:“到底是华国大地方来的人物,你看这姑娘俊的,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楚婉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曹海盐却已经把食物放在床头,笑道:“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以前我丈夫在世的时候,对我也从不打骂,只是呆板了一些。”   说到这里,曹海盐显然有些伤怀,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强笑道:“你看看我,一说起家里的事,就没完没了,耽误你们你们小两口吃饭了,快点趁热吃!”   楚婉仪被曹海盐一口一个“小两口”,叫得羞惭无比,明知道凌阳一定是借宿时随便找的借口,脸上的红潮却始终未曾褪去,美艳得惊心动魄,偷偷剜了凌阳一眼,却看见凌阳一直在旁偷笑,就像捡到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曹海盐的卧室里,有一扇圆形的小窗子,上面的玻璃早已经裂开,中间按上去一颗纽扣,两面穿线,将玻璃牢牢锁缝在一起,可以借此透进光亮。楚婉仪见到窗子外面,扯棉絮般正落下纷纷扬扬的雪片,玻璃上也结出了一层漂亮的窗花,不仅赞叹了几声。   曹海盐在窗子上呵了一口气,朝外面被雪片包裹的大树上瞧了一眼,忧虑道:“这场雪昨晚下了半宿,这会儿也没有停下的意思,通往镇子里的路,一定已经被封住了。眼看就要过新年,集市上的年货算是买不到了。”   凌阳听后大惊,并不是因为无法购买年货,而是不能去镇子上给罗图等人打电话,不知道要在这里困到什么时候。   凌阳提出疑问后,曹海盐耐心解释道:“我们这个村子人口稀少,通往镇子里的山路,都是自己硬踩出来的,中途还要经过陡峭崖壁边的石路,还要通过两个峡谷,峡谷上的绳索吊桥,如果被积雪压断的话,要等到镇子里腾出钱来修。所以一到了冬天雪大的时候,在这里困上个把月,是很正常的事情。”   曹海盐见凌阳和楚婉仪大眼瞪小眼,脸上的表情十分无奈,于是笑道:“我们这里的村民十分好客,虽然家里都没什么好吃的,也一定不会让你们饿着,正好这位小姐伤势初愈,借着这一段时间,也能好好休养一番,你们尽管安心住下就好,咱们一起过年!”   曹海盐出去后,楚婉仪只是看着窗外的大雪发呆。凌阳好心提醒道:“快点吃东西,迟点就凉了。”   楚婉仪拈起竹盘里的一个玉米饼,只见玉米饼已经凉透,上面涂抹的动物油脂,凝结成一块一块的,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息,于是好奇地问凌阳道:“这上面涂着什么,味道怎么怪怪的?”   凌阳叹息道:“我刚刚看到他们娘三个吃的早饭,只不过是盐水煮土豆而已。在你看来十分奇怪的饼,已经是这家人用尽了全力准备出来的美食,是特意用来给你补养身体的。”   楚婉仪陷入了沉默,撕下一小块玉米饼,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表情凝重而享受,就像在品尝从未吃过的美食一般。   楚婉仪的确是饿了,就着热水连吃了两个玉米饼,这才用手背在嘴角边擦拭一下:“钱多多,我们真的会在这里困上一个月吗?”   凌阳摇头道:“我不知道。等到雪停的时候,我带着小乖去外面四处转转,看看是否和她刚才说的一样。不过你不用抱太大的幻想,我们只是两个陌生的客人而已,估计人家没有理由,会在这件事上欺骗我们的。”   楚婉仪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好不容易接受了困在这里的事实,释然道:“反正整个南朝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再陌生不过的地方,只要能够过安静的日子,在哪里生活都是一样。只是辛苦了你,还要照顾我的身体……”   凌阳笑道:“你能这样想就好,我还以为你过不惯这种穷困的日子,非要逼着我找到出路呢,那可真是为难我了……”   “对了。”楚婉仪支起上身,后背靠在冰冷的墙上,凉意让自己更加精神了一些:“你刚才说要和小乖出去,小乖是谁?”   凌阳失笑道:“小乖是你们家养的狗啊,这你都不记得了?就是你每天晚上开出租车的时候,偷偷跑到树林里喂食的那个大黑家伙!”   楚婉仪一下子抓住了凌阳的语病,狐疑道:“你跟踪过我?”   凌阳干笑着挠挠头:“只是顺路而已,随便跟在你身后溜达溜达,你千万别介意,我不是坏人……”   楚婉仪盯着凌阳的眼睛许久,才眨眨眼道:“我现在头痛得很,需要好好休息,顺便回想一下以前的事情。既然你对我的过去如此了解,我相信你曾经是我的故人。等我的身体好了一些,我们再好好谈谈,好么?” 第544章 分而食之   这场大雪纷纷扬扬,一直下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的清晨,东方的天际才露出半个太阳的脸。群山已经被完全被暴雪遮住,野兽们也早已躲起来避寒,就连树上的鸟儿,因为难以觅食,也钻进树洞里蹲着,整个森林一片寂静。   因为这场大雪阻断了村里通往镇子的交通,而且距离新年只有一周的时间,村民们缺少生活必需品和年货,无法去集市上购买,只有手头的粮食,如果省着点吃的话,还能将就一两个月的时间。   为了这件事,村长特意把所有的村民召唤到自己家里,开了一个小小的生存会议。大致意思是说,一方面,每家每户都要派出一个劳力,清理出一条可以通往山外的道路;所有人家剩余的粮食,除了留够一个月的吃用,剩下的都要集中到一起,为清雪的劳力们提供吃食。   村子很小,山脚前后只有十几户人家,不到四十个人。男人们平时在山坡上开垦出来的田地上种植玉米和土豆,冬闲时分,都结伴前往镇子里打零工,用微博的苦力钱,换回大米和布匹,还有平时家用的油盐蜡烛。   好在已经接近新年,外出打工的男人们全都回到村里,村子里的几十个人,平时相处得像一家人一样,而且知道为清雪的劳动力提供吃食,是为了整个村子能够尽快同外界连通,没有藏奸的,纷纷派出家里最好的劳动力,拿出大部分的粮食,准备在新年后苦干一场。   因为曹海盐家的房屋狭小,凌阳已经住到后院的李大哥家里。每天夜里,楚婉仪睡熟的时候,凌阳都会悄悄溜进小卧室里,用异能之力为楚婉仪梳理身体,所以楚婉仪的伤势恢复得很快。   在凌阳和曹海盐的精心照料下,楚婉仪已经能够行动自如,在村子里帮忙妇女们腌制泡菜,去山坡上的树林边捡拾柴禾,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也免得整日吃闲饭,无所事事。   这次村里商量清雪的大事,凌阳和楚婉仪也一同参加。见到大家都拿出了家里的粮食,楚婉仪也掏出身上唯一的一点钱,和脖子上佩戴的翡翠吊坠,交到了村长手里。   村长是一位慈祥和蔼的老头子,身材精瘦,因为常年的辛苦劳作,驼背驼得很厉害,见楚婉仪捐赠的吊坠,似乎值不少钱的样子,迟疑道:“你们是整个村子里的客人,就不用……”   楚婉仪微笑道:“这么多天来,承蒙大家的照顾,我和……我和他才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否则这荒山野岭的,我们两个说不定早已经冻死。村里人救了我们两条性命,这么一点点身外之物,又算的了什么呢?”   村长见楚婉仪的态度十分坚决,只好勉强将钱和吊坠收了下来,正谢不绝口,凌阳突然提议道:“既然清理道路上的积雪,是一个长期的活计,马上就要新年了,村子里连鱼肉和年糕都没有,不如我们组织一个狩猎队,去山里打些野味,也好大块吃肉地好好过一个新年啊!”   村长顿了顿拐杖:“客人,你不知道我们附近山上的情况。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山里吃草的野牲口,全都跑到几座山那边的边界线附近,山里剩下的,只有黑熊、猞猁和狼群,这些吃肉的野牲口,咱们可没有办法抓住,弄不好还会死人的!”   凌阳笑道:“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家是华国有名的狩猎世家,祖祖辈辈都在山里打猎,传到我这一辈,摆弄窝弓药叉的本领,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就算没有趁手的家伙,用柴刀和铁锹也能对付猛兽,打猎的事尽管交给我,不用你们操一点心,就安心在家里等着吃肉吧!”   众人还以为凌阳是在开玩笑,也没有放在心里,象征性地劝慰了几句,又商量了一下清雪的事情,这才陆续散去。   临出门前,村长突然叫住凌阳,进到和里屋连通的牲口棚子里,抓出一只老母鸡来,扭扎起翅膀,硬塞到凌阳手里:“村里几乎吃不到肉食,你媳妇的身体又不太好,这只老母鸡养了二年,反正也不怎么下蛋,干脆让海盐给你媳妇熬点鸡汤,好好补养补养。”   凌阳和楚婉仪再三推却,无奈老村长主意已定,凌阳只好把老母鸡收了下来,拉着一脸歉意的楚婉仪,回到了曹海盐家里。   曹海盐家的大锅里,正用雪水熬煮着鸡汤,香气萦绕得满屋子都是,曹海盐的一双儿女,小名唤作豆子和叶子的两个小家伙,一直守在锅边,早已嘴馋得垂涎欲滴。凌阳看得心里难受,用长长的竹筷,从锅里挑出两只鸡腿,放在盘子里晾凉,嘱咐豆子和叶子道:“等一下凉了再吃,每人一个,谁也不许多吃多占!”说完,还在两个小家伙的鼻尖上,分别点了一下。   鸡腿稍微凉了一点,豆子便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大嚼起来。凌阳的心里一阵翻涌难受,心想这两个孩子的生活,过得实在太苦了。   叶子是豆子的姐姐,毕竟比弟弟大了两岁,闻了闻手中鸡腿的香气,并没有像弟弟一样立刻吃掉,而是从鸡腿上撕下一大块肉,喂弟弟一口一口吃掉:“剩下的一半,要给阿妈留着,你可不许偷吃。”   豆子蹬着黑豆般的眼睛,拼命点了点头,嘴里塞满了香浓的鸡肉,手舞足蹈。这时,曹海盐从后院李大哥家帮忙回来,手里提着一棵冻起来的白菜,见到豆子手里拿着的鸡骨头,连忙呵斥道:“这只鸡是村长爷爷给你楚阿姨补养身体的,谁让你们吃了,为什么这样不听话!”   曹海盐冲了上来,一把夹起豆子,便在豆子的屁股上拍了两下。   豆子似乎平时调皮惯了,根本不当成一回事,反而嘻嘻笑着:“阿妈,鸡肉可好吃了,给!”   原来豆子并没有吃光自己的鸡腿,只是把一大块肉咬了下来,藏在自己的脏兮兮的上衣口袋里,这会儿递到母亲面前:“阿妈,这是我给你留的,快吃吧!”   曹海盐鼻头一酸,忍不住流下泪来,突然听到一阵抽泣声,回头一看,楚婉仪不知什么时候倚在门口,早已是泪流满面。 第545章 雪中狩熊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还没有完全放亮的时候,凌阳便悄悄穿戴整齐,戴着李大哥借给自己的狗皮帽子和羊皮袄,在外面的仓房里寻到一把缺口的柴刀,悄悄朝后山溜去。   凌阳一路在树上刻下了记号,以免找不到回来的路。   为了尽快赶路,凌阳异化成“追风探马”的形态,只是在松软的积雪上,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飞速朝密林深处掠去。   小乖虽然对楚婉仪无比依恋,始终留在曹海盐家附近,久久不肯离去。无奈村子里的人实在穷困,连人都吃不饱,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喂食小乖,肉食就更不用说了,家家养的几只鸡和两只山羊,只是为了用蛋奶去集市上换钱,冬天的时候喂点储存的干草,干巴巴的没有什么营养,只要能挺过一个寒冬就好。   所以凌阳义无反顾地,将小乖撵回了狼群的队伍里。小乖很听话,似乎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给凌阳和楚婉仪添麻烦,于是自己回去深山里,同狼群一起觅食,只是每天深夜的时候,才会回到村子里,在曹海盐家房子后面趴上一阵子,不等天亮,就会自行离开。   凌阳在树林里不断纵跃,时而跃起在树梢上,异化成“金眼猴王”的状态,不断探视周围的动静。终于,在一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粗壮大柞树下,发现了睡在树洞里的一只月牙熊。   凌阳观察了半天,发现月牙熊还比较会享受。在树根下的一个土洞里,铺垫着厚厚的干草保暖,安安静静地爬在里面,一只熊掌放在脑袋一侧枕着,另一掌则掩住毛乎乎的大臀,睡得十分香甜。   凌阳能够清晰地看到,熊身不断地轻轻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缓慢而悠长。这样有节奏的慢呼吸,能够有效地控制心率,减低身体的代谢,从而慢慢消耗体内的脂肪,借以度过一个难熬的严冬。   凌阳暗暗赞叹造物之神奇,一面从树上跳了下来,在齐腰深的积雪中又轻又慢地摸了过去,蹑手蹑脚搬动开黑熊冬眠洞口边的一块大石,高高举起手里的柴刀,准备将毫无防备的黑熊身体刺穿。   黑熊和野猪这一类体型巨大的动物,身上难免会生长寄生虫,所以这些动物习惯在松树上蹭痒痒,蹭了一身的松树油脂,晒干后形成一层铠甲似的保护层,常年积累下来,不说刀枪不入也差不多。   凌阳看了看手里缺口的半截柴刀,自嘲地笑了笑,随手将柴刀插进后腰。为了能够一击奏效,凌阳动用了“铁壁罗汉”的能力,铁拳紧握,狠狠一拳刺向黑熊的大脑袋,想要将黑熊的大头砸碎。   凌阳却并不知道,野兽纵横山林,虽然头脑简单,比不得人类的智慧,却常年在艰苦的野外生存中,进化出一种可怕的直觉。就像小乖一样,同凌阳在一起时间久了,居然在凌阳“领导者”的影响下,体内同样产生出异能之力。   黑熊作为森林中食物链的上层,这种直觉更是准确。居然在深沉的冬眠中,感受到凌阳不经意间释放出来的异能波动,并且读懂了这股强大波动中的杀意,一下子惊醒过来。   野兽受到惊吓以后,第一反应往往不是反击,而是逃遁。黑熊在狭小的树洞里翻滚了一下身体,四肢着地,朝着洞口的方向,用力向外一拱,把毫无防备的凌阳,一下子拱翻在地。   黑熊和野猪,从来都是森林里出了名的混沌强横,从树洞里窜出来以后,只是朝一个方向逃窜了几步,回头一看,是一名弱小的人类,正从雪地里爬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向自己挑衅,被吵醒后的不悦,立刻化成了无边的狂怒。   如果是像人类一样的高智慧生物的话,刚刚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立刻便会不管不顾地逃走,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阵子再说。不过黑熊显然没有这样的智商,掰玉米的时候,都是掰一个扔一个,这会儿见到凌阳一个瘦弱的人类,居然敢于向自己示威,立刻人立而起,张开大嘴咆哮了一声,露出口中锋利的尖牙,随后朝凌阳猛冲过来。   黑熊虽然体型臃肿,跑起来却一点都不慢,粗壮的四肢撞击在雪地上,浑身粘满了洁白的雪沫,顿时从黑熊变成了北极熊。   凌阳本以为黑熊会落荒而逃,正准备发力追上去,没想到这个家伙主动送上门来,心中大喜。又见到黑熊全身被白雪包裹,臃肿得可笑,忍不住乐出声来:“本来老子不想杀生,不过媳妇在家里没肉吃,只好拿你开刀,真是对不起啦!”   凌阳自言自语间,黑熊已经冲到凌阳身前,再次用两只后足支撑起身体,左掌狠狠抡向凌阳的脑袋,隐隐有呼啸的破空声传来,威势凛然。以黑熊的一身怪力,如果被这一巴掌拍实了,凌阳的脑袋,一定会立刻变成一个烂碎的西瓜。   月牙熊攻击猎物,只有程咬金的三板斧。首先是用掌拍,要么是用嘴咬,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会凭借体重的优势,撞飞猎物后,趁着猎物头晕眼花,一屁股坐上去,把猎物活活压死。   凌阳从未同黑熊搏斗过,虽然不明白黑熊的底细,小时候却在生物课上学过,知道黑熊胸口处的一道白毛,是身体上最脆弱的部位所在。   凌阳完全可以凭借着异化后钢骨铁拳,一拳砸碎黑熊的脑袋。不过这样攻击的话,未免过于惊世骇俗。所以凌阳动了动心眼,还是抽出了后腰处的刀子,整个人硬着黑熊扑了过去,和身撞在黑熊的怀里。   凌阳刚刚接触到黑熊的一刹那,左拳已经在黑熊胸口的白毛处,接连轰击出十几拳,右手同时快速捅出一刀,浅浅扎进了月牙熊的心窝里。   凌阳还是低估了月牙熊的防御,刀尖触碰到熊身上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一股软绵而柔韧的弹力,仅仅是这一点点的失误,垂死挣扎的黑熊,已经狠狠一巴掌拍打在凌阳的右肩上,差点把凌阳硬生生钉进了冻土层里。 第546章 愉快的渔猎   黑熊虽然伤了凌阳,不过已经被凌阳的铁拳,轰击得胸骨尽碎,断裂的骨头扎进内脏里,口角滴出的粘涎口水,已经带有浓厚的猩红色。   凌阳也吃了不小的亏,被黑熊的一巴掌,拍击得右肩疼不可耐,心中暗暗惊悸后怕,如果不是这次异化成了一名“铁壁罗汉”,手臂至肩胛的骨肉,已经异化得硬逾钢铁,单就这一下子,就足以被黑熊将肩膀里的骨骼拍得粉碎。   黑熊垂死挣扎,侧身躺倒在雪地里,四肢在空气中滑动几下,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临死前的目光,说不清是凶狠还是怨毒,甚至让凌阳的灵魂,都感觉到了战栗。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本就是大自然中的铁律。凌阳劝解了自己一番,强迫自己忘记黑熊临死前的眼神。凌阳生怕黑熊诈死反扑,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用脚掌猛踹浅浅没进黑熊胸膛的刀柄,直到刀身全部没入黑熊的身体,又爬到旁边的一棵树上,等了好半天,再三确定黑熊已经含恨归天后,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在树梢上观察熊尸的时候,凌阳惊喜地发现,在旁边不远处,有一条积雪凹陷下去的狭长地带,两侧的树木都稍稍朝中间倾斜着生长。凌阳大致判断出,没有冰封的时候,这里一定流淌着一条山溪,溪流两侧的泥土,被溪水泡得松软,两侧的树木才会发生倾斜。   难怪黑熊会选择在这附近冬眠,一定是夏天的时候,没少来到山溪边喝水捕鱼,这才轻车熟路,选中了这块风水宝地。   山里的溪流,并不像长江大河一样,即使在旱季也从源头奔袭过套套流水,而是在雨季的时候,会突然暴涨,平时只有涓涓细流,或者干脆处于干涸状态。所以溹流而上的鱼儿,在秋季时分的雨季,才会游弋到溪水里产卵。鱼群被黑熊和狼群等动物捕食小半,剩下的大半则在产卵之后,用尽全身的力气,陷在溪床的淤泥和细沙中,慢慢死去。   所以等到溪水结冰的时候,不少鱼儿已经被冻结在冰层中,未曾腐烂的,完全可供食用。   凌阳小的时候,跟爷爷居住的小山村,后面也有这样的一条溪流,所以凌阳才会知之甚详。考虑到南浦市有黄海深水港,溪水流汇进江河里,必然要归于大海,逆流而上的鱼群,很有可能数量庞大,于是先扔着黑熊在雪地里不管,先跑到冻结的山溪边探看情况。   凌阳异化成的“金眼猴王”,是“透望者”中的一个分支。名字的寓意,来自于西游记里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可以透视的深度和清晰度很高,而且不用耗费巨大的异能之力。   凌阳如法炮制,在周围的树上刻下记号,沿着溪流逆行蜿蜒前进,终于在走出十几公里后,寻找到密林深处的一个深潭,溪水灌注进深潭里,只是在上面结成了半米多厚的坚冰,下面的活水里,密密麻麻地全是游动的鱼群。   所谓的深潭,不过是一个方圆十几米的大水泡子。里面大多是银灰色的冷水鲑鱼和白鱼,在秋季储存了一身的脂肪,各个都生长至成年人的小臂粗长,圆滚滚的,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凌阳把这次渔猎活动,当成了自己锤锻异化转换的一次机会,体内的异能之力连连运转,流畅自然地异化成一名铁壁罗汉,扫开水潭上的积雪上,一拳在破开冰面,手臂伸进潭水中搅动片刻,在冰面上开凿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冰窟窿。   深冬季节,潭水的表面上完全被厚厚的冰层封住,空气中的氧气,不能够融进水里。所以水中可以供鱼群呼吸的氧气,十分稀少。骤然见到一个大冰窟窿,外面不断涌进富含氧分子的鲜活空气,鱼群立刻涌了过来。   根本不用凌阳动手,许多鱼儿已经水压的涌动下,自行从冰窟窿里窜了出来,落在冰面和积雪中,只是摆着尾巴跃动几下,便在严寒中彻底僵硬。   凌阳没想到捕鱼如此容易,匆忙离开村子的时候,身上又没有带着蛇皮袋这类的东西,只好在附近找到几根长长的藤条。藤条在冬季失去了绿色和水分,不过依旧柔韧,拧缠在一起的几根,完全可以当成绳子使用。   凌阳趁着鱼儿没有彻底冻硬,用藤条相继穿进鱼鳃和鱼嘴里,六七十条大鱼,整整穿了七八根藤条,裹缠在一起,下面用捆绑好的粗壮的树枝托住,做成了一个简易雪橇的形状,拉着往回走去。   一路上,凌阳在一些大树的底下,发现了不少被暴风雪冻死的鸟儿。有的是麻雀,这种鸟儿曾经被华国列为“四害”之一,就是因为冬天不肯筑巢,平时只是居住在人家的房檐底下。麻雀虽然是杂食性鸟类,却经常偷偷飞进人类种植的苞谷地里,祸害粮食,所以才会被当做害鸟,被人类捕杀。   除了麻雀之外,还有苏鸟和黄鸟。   朝之鲜语人喜欢吃狗肉,煮好的狗肉,沾着吃的一种秘制辣椒酱,其中一味必须的配料,便是一种叫做苏子的植物种子,炒熟之后捣碎,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气。   苏鸟喜欢吃苏子的种子,因而得名。这种鸟类的头顶,有一簇鲜红的羽毛,和通神艳黄色的黄鸟一样,平时都不会筑巢,因为体型娇小,体力有限,冬季难以迁徙到温暖的南方过冬,只能在北方的树洞里硬挺,所以这场暴风雪过后,地面上的植物种子和掉落的果实,被厚厚的积雪悉数覆盖住,鸟儿们又冷又饿,纷纷掉在了地上,冻得浑身僵硬。   凌阳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思想,在树下不断寻索,很快找到了上百只冻死的鸟儿,随手扔在雪橇上,又转到刚刚和黑熊搏斗的地方,把熊尸扔了上去,这才拉着爬犁,满载而归。   凌阳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楚婉仪一整天没有见到凌阳出现,这才想起凌阳昨晚,说要出去打猎的豪言壮语。心里大急,赶紧跑到村长家,刚想发动全村的人手,去山里寻找惹祸精凌阳的下落,凌阳已经从村子对面的树林中钻了出来。 第547章 平均主义   凌阳带着狗皮帽子,上唇和鼻尖挂满了呵气凝结成的霜花,眉毛和鬓角,已经彻底变成了白色。身上又穿着磨成铁锈色的羊皮袄,腰部以下挂满了零碎雪块,身后拖着一个硕大的简易爬犁,用干树棍和藤条缠成,上面装载得满满登登,乍一看就像刚唱完大戏回来一样。   楚婉仪越过村前的小路,跑到凌阳身边,迫不及待的埋怨道:“你死到哪里去了,一整天也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抛弃我,一个人跑……”   楚婉仪的神态和语气,像极了一个被丈夫忽视的小媳妇,终于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爱昧,于是涨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自打来到南朝,凌阳还是第一次见到,楚婉仪对自己表现出发自真心的关怀,心里一暖。见楚婉仪似乎帮村里的女人们腌制泡菜,一双晶莹的小手冻得通红,于是大着胆子,握住楚婉仪的手,凑到自己的嘴边,轻轻呵了一口气,笑道:“怎么,终于知道担心我了?”   楚婉仪被凌阳握住双手,一股奇异的感觉传来,似乎和凌阳的肌肤接触,两个人的思维和心灵瞬间连接在一起,有无数复杂的感情和讯息,通过凌阳的手掌,一直传递进自己的内心。   这种感情十分复杂,似乎夹杂着幽怨和忧心忡忡,同时又真切地表达出深切的关心和爱护。这种感情并不是一时冲动的结果,而是经过长久的积累和酝酿,在这一刻终于宣泄出来,顿时充盈了楚婉仪的整个心灵,一时间,已经是彻底呆住了。   因为楚婉仪的一再逃避,凌阳很少能够有机会,同楚婉仪进行一次深谈。即使能够秉烛夜谈,恐怕凌阳所讲述的过往,楚婉仪一时也不会完全接受。所以凌阳不得不动用了一点手段,用“读心者”的能力,抓住机会,同楚婉仪进行了一番心灵上的交流,虽然默默无言,霎时却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两个人的心正纠缠成一团,通过两双手掌的接触,彼此真诚地交流着。村长已经在老妻的搀扶下,和村民们一起走了上来。   李大哥的媳妇,见到凌阳和楚婉仪互相“深情凝望”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看人家小两口感情多好,看人家那热乎劲儿,你什么时候能对我这样,这辈子也没白跟你过一场!”说完,还在李大哥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感受到村民们善意嘲笑的目光,楚婉仪连忙抽回自己的双手,同时也切断了同凌阳心灵上的沟通交流,脸色酡红,手足无措。村长老眼昏花,根本没有看见楚婉仪的窘态,而是将目光落在凌阳身后的爬犁上。   见到爬犁上,用藤条穿起的冻鱼,每一条个头都不小。而且上面还躺着一只浑身黑毛的熊瞎子,看胸口那一条弯弯的白毛,正是可以在森林里横着走的霸道月牙熊,老村长不禁惊呼出声:“钱小子,这是你打猎打回来的?你自己?”   凌阳摘下狗皮帽子,干笑几声,借此掩饰住心里的不安:“我早就说过,我家里是祖传下来的猎户手段。不用什么器具,只是用森林里现成制作的家伙,就能杀虎猎熊,你们千万不用惊讶,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就和你们擅长种地打粮食,都是一个道理……”   李大哥凑到爬犁前,试探着在黑熊身上戳了戳,转头朝凌阳笑道:“钱兄弟真是好手段。我们村里人口最鼎盛的时候,也曾经有几个猎户,不过都是拿着猎枪和刀叉药弩,凑上十几个人,才敢往老林子里走。像兄弟你这样,一个人带着一把柴刀,就敢进山猎熊的,真是天大的能耐!”   村民们望向凌阳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钦佩和敬畏。老村长在熊身上摸了摸,朝凌阳道:“咱们村子里人少,平时也没有个杀牲口的匠人,倒是李家的爷们儿,曾经在镇里的狗肉馆帮过工,会摆弄杀牲口的手艺。等会让李家小子帮你把熊皮剥下来,熊掌和熊皮都是在镇子里的供销社可以卖钱的抢手货,足够你们小两口过上一段安稳日子,剩下的熊肉和大鱼,也够你们吃上一个冬天,不用为吃食发愁啦!”   凌阳见围观的村民,各个眼里释放出艳羡的目光,十四五个小孩子,望着爬犁上的鱼肉,差点流出了口水,连忙道:“我和我媳妇在山里迷了路,差点活活冻死在荒郊野外,多亏曹家大姐收留,为我媳妇治伤,又承蒙村里的人照顾,给我们提供食物和住的地方。”   凌阳看到楚婉仪面红耳赤,显然对自己一口一个“我媳妇”,羞得不知所措,不过还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凌阳,目光中不无嗔怪,却又带着一点鼓励和赞赏,还有那么一丝的欣喜,不知道是不是凌阳的错觉。   凌阳大方地一挥手:“马上就要过新年了,咱们村里通往镇子的道路,又被大雪封住,不能去镇子上买年货。等一会儿,把这些鱼肉先拉到村长家去,让李大哥收拾一下,咱们十几家住户平均分配,大鱼大肉的好过个一个肥年!”   小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仿佛已经嗅到了鱼肉煮在锅里的香味。全都雀跃着,在雪地上翻起了跟斗。老村长嚅嗫了半天,在楚婉仪的再三劝说下,还是接受了凌阳的馈赠,一个劲儿地朝凌阳挑大拇指,夸赞凌阳本事大,而且为人仗义,知道感恩。   村民们七手八脚,把爬犁拉到村长家的院子里。又在院子中搭起一个临时的火灶,上面坐着村里唯一一口十八饮的大铁锅,里面烧开了热水,就等着黑熊开剥。   李大哥早已回到家里,翻找出剥皮剔肉的锋利刀具,虽然只是杀狗的家伙,略显短小了一些,不过勉强够用,兴高采烈地把黑熊的厚皮带毛剥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没有对熊皮造成一点损伤,又把黑熊的四掌卸了下来,一起放在地上铺着的一个蛇皮袋子上:“钱兄弟,等我分割完熊肉,帮你把皮子和熊掌收拾一下。等路通了以后,拿到镇上的收购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 第548章 村宴   凌阳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眼看着李大哥宰杀野熊的手艺不错,并没有使用大砍刀,而是直接用手里的小型猎刀,将刀刃切割进黑熊的骨缝中游走,多少有点庖丁解牛的意思,很快将一只黑熊大卸八块,把骨头上的肉剔下来,割成大块和大条,每一块都有将近十斤重。   每家派出两三个人,来村长家领肉和冻鱼,小孩子当然跟在后面凑热闹。凌阳又给每一个小孩子,分上四五只小鸟儿,拿回家去收拾干净,塞进柴火堆烧剩下的红火炭里,拿出来磕掉上面的柴灰,剩下烤熟的鸟肉,甚至连纤细的骨头都能一起嚼碎,天上飞的鸟儿,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瘦肉又十分细嫩,味道十分鲜美。足够给这些孩子们解馋了。   凌阳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重新回归这种静谧而舒适的山村生活,小时候和爷爷在一起,在山上采集松子,用马尾巴套抓兔子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心里,觉得十分的温馨。   想起爷爷还被秦璐背后的组织控制住,虽然不知身在何方,不过秦璐定然不敢给老人家吃亏。而且凌阳如今的一身能耐,一定是从爷爷和父母的身上继承下来,以此推断,凌阳的爷爷,也一定是手段高明的异能者,如果他不是和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自愿接受组织的监管,想要走,也不会有人能拦得住。   想到这里,凌阳的心里安稳下来。正好村民们,已经将分到的鱼肉,全都拿回家里,却留下自家的女人,在村长家里帮忙,烧火切肉,包馅饼的包馅饼,包饺子的包饺子,剩下的大部分熊肉和骨头,则扔进了大锅里,很快便有香味飘了出来。   因为南朝世代同华国交好,在相互往来中,不断彼此影响着文化、经济和政治之间的联系。朝之鲜语民众的生活习惯,大部分已经被华国同化得七七八八,过新年的时候不仅吃年糕,也愿意吃饺子、放爆竹,只是村子里生活穷困,很少有人家能买得起白面,所以只能用玉米面和土豆粉磨成的混合物代替,却别有一番风味。   很快,大锅里的肉骨头被炖熟,楚婉仪也在村长家帮忙,从屋子里端出一个大铁盆,连汤带肉捞了一大盆,端进屋子里放在桌上,又忙活着把腌制好的辣白菜,切成一条一条的,用于佐餐加味。   村长的老妻收拾鱼的本领不错,把五条大鱼刮去鱼鳞,连皮带肉地将大鱼割成一条一条的,去刺以后,放在烧得通红的铁圈炉子盖上,炙烤得三五分熟的时候,盛在大盆里,用早已调制好的芥末和醋汁搅拌均匀,再撒上一层晾晒干的辣椒面,红红白白的十分好看,赫然是华国东北的土著,赫哲族最常食用鱼类的一种做法,在赫哲族的土语中,这道菜肴被称作“塔拉哈”。   这道菜的鱼肉生中有熟,芥末和辣椒恰到好处地去掉鱼肉的腥气,只留下鲜味,吃起来十分清香爽口。   南浦市虽然距离江界市有一段距离,毕竟和华国边疆相距不远,饮食习惯和华国东北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大鱼用豆油炖熟之后最好吃,村民们并不是不想炖鱼,而是家里哪来的豆油,所以只好用了这种办法,味道居然不错,很有一股原始的野性味道。   月牙熊虽然不像棕熊一样体型庞大,而且在冬眠期间,因为始终没有进食,掉了不少分量,却依然有足足三百多斤的重量。十几户人家,每家分了二十多斤肉,剩下的,全都留给凌阳和楚婉仪暂住的曹家和李家。   村长家被凌阳赠送了一大堆肉骨头,可以用来熬汤,剩下的脂肪,则被村长的妻子,在大铁锅中熬制成荤油,平时抹在煮熟的土豆上,也算是一道难得的美味。   很快,饭菜全部上桌。凌阳早已守在炕桌边,坐在用柴枝烧的火热的矮炕上,同村长和男性村民们闲聊,彼此交流着各自国家生活中的风俗习惯。   因为今晚这顿难得的鱼肉盛宴,凌阳借着村长家的地方,邀请了全村的男人赴宴,女人们只是在厨房里帮忙,孩子们则兴奋地来回穿梭,时而跑到锅台前面,偷走一块熊肉,或是把鸟儿塞进灶火里烤熟,然后争抢着分吃,场面一时十分热闹有趣。   村长因为时常去镇子里,参加每个月一次的例行报告会议,所以家里还藏着一坛子烧酒,用草帘子包裹住,放、埋在牲口棚的一角。这会儿也派人取了出来,每个人倒上一大碗,就着清爽的鱼片,和浓香劲道的熊肉,吃得满嘴流油。   凌阳喝了一口烧酒,只觉得酒水带有一股甜兮兮的闹腾味儿,咂了咂嘴,正好被村长看在眼里,略带歉意地解释道:“家里条件不好,买不起上好的烧酒。就是这坛酒,还是我小女儿出嫁的时候,在宴席上剩下来的。每年过新年的时候,才拿出来喝一点。老头子毕竟年纪大了,挡不得酒力喽!”   在村长的解释下,凌阳才知道,这种烧酒是镇子里的土作坊烧制而成,只是粮食酒勾兑的清水,酿酒时还加进了一些玉米瓤和青稻杆之类的东西。虽然味道不好,却胜在价格低廉,为贫苦大众所特别喜爱。   村民们虽然生活困顿,凌阳却感受到,整个村子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大家互相帮助,其乐融融,日子过得虽然苦,却自有一番与世无争的安宁意味,加上村子地处偏僻,掩映在雪山坳谷之中,说是世外桃源,也毫不为过。   酒桌上,凌阳兴致勃勃地表示,趁着新年之前,还会每天去山里打猎,积攒足够的猎物,肉食留着给村民们过冬,猎物的皮毛,则等春来雪化,接通了道路后,拿到镇子里换钱。用这些钱,给孩子们购买蔽体御寒的衣服,因为凌阳看见,几乎所有的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打满了补丁,豆子和叶子的一双大鞋,不知道是从哪里捡回来的,鞋尖上都有破洞,把小孩子的脚趾冻得通红。   村民们的生活,过得实在太苦了。 第549章 勤劳淳朴   南朝还保留着自古沿袭的老习惯,正餐宴会的时候,妇女和小孩子不能上桌,只能围在锅台边吃。   不过楚婉仪是一个例外。   因为楚婉仪和凌阳一样,在村民眼中,都是来自上邦华国的“大人物”,而且凌阳打猎分肉,给村民们分发了过年的肉食,朴实的村民们感激凌阳的好处,硬是把楚婉仪让到了酒桌上。   楚婉仪常年在商海打转,自然不会怯场。不会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淳朴好爽的南朝农村汉子,楚婉仪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喝了半碗烧酒以后,脸色红红的,眼波流转间,脸庞更加显得娇艳欲滴,把一众男人们,全都看呆了眼。   村长毕竟年岁大了,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早已看淡,不用诸多忌讳,见状笑道:“钱小子,老头子活了六十多年,在镇里和市里,也多少见过一些世面,却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俊俏的姑娘。你小子真是有福气,哈哈哈哈,来,咱们喝上一大口!”   楚婉仪被村长说得不好意思,推说自己已经吃饱,去外面和妇女们聊天。酒桌上的男人们哈哈大笑,不知不觉间,又把话题扯回了凌阳徒手斗熊的事上,李大哥好奇地问道:“钱兄弟,我听说华国的人,各个都会一种叫武功的搏击技巧,以前在镇里看过一场电影,就是华国拍的片子,说的是一个喝完酒后力大无穷的高手,可以一个人打十几个,你是不是比他还要厉害许多?”   凌阳猜想,李大哥所说的那部电影,应该是成龙演绎的《醉拳》,酒力驾着,当场吹嘘起来:“他那点本事算什么?我家传了几百年的狩猎本领,对付的不是人,而是山中的猛兽。别说区区一头野熊,就算是遇到一只猛虎,我也能把它揍得连它妈都认不出来……”   村长笑呵呵地听凌阳吹嘘完,忽然问道:“钱小子,我看你和媳妇身上穿的衣服,好像都是大城市的商场里,才能出售的高级货,你们夫妻是做什么生意的,生活一定很不错吧?”   凌阳挠了挠鼻子,大言不惭道:“有没有钱我不敢说,反正我在国内的时候,一天三顿饭,早上吃茶叶蛋,中午煮青岛大虾,晚上切糕当宵夜。没事就去大马路上搀扶摔倒的老人,赌足球从来都只买中国队赢……”   众人不明白凌阳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听凌阳说的茶叶蛋和大虾切糕,听起来十分不错。村长笑道:“本来南浦市的不少地方,都靠近海边,我听说那里居住的人,都把鱼虾和海味当饭吃,盐巴也从来不缺。可惜我们这里地处深山,不像他们一样富裕,说来说去,还是让你们夫妻俩受委屈了!”   凌阳笑了笑,突然下定决心道:“从明天开始,一直到我和婉儿离开,我每天都会进山打猎,储存足够的猎物,让大伙儿的生活过得好一点。”   凌阳举起右手,捏起手指发誓道:“我和婉儿做的是粮食进出口贸易,这么多年下来,多少积攒了一些身家。回去之后,我会拿出全部的积蓄,分给大伙儿使用……”   村长连连摇头道:“多谢钱小哥的一番好意。前些日子,我参加了镇子里的会议,镇长念了一篇领袖的稿子,文绉绉的,说得十分好。不过我能听明白一个大概意思,结尾的一首歌词,说的是双手浇开幸福的花朵。我们想要过上好日子,必须要在领袖的带领下,勤劳苦干,生活才会一天天好起来!”   村长抿了一口碗里的烧酒,表情凝重道:“正好大伙今天都在,我也把领袖的话转达了下去。咱们想要丰衣足食,就不能始终接受别人的馈赠,因为那样的不劳而获,只会让我们变得懒惰。来年开春的时候,男人们先不要出去做工,跟着老头子,砍树开地,多种粮食和土豆。用钱小哥猎物换回来的钱,再买上一些鸡鸭鹅羊,多下蛋,多产奶,咱们的生活才会像芝麻开花一样,一节更比一节高!”   男人们在村长一番话的激励下,情绪激昂,全都点头称是。   凌阳可以感受到,南朝的民众,除了很少一部分的富人,很少有华国现代人的那种,衣食无忧之后,精神生活极度空虚的颓废和空虚,而是对美好生活充满了向往,身上自然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劲头,满满的都是正能量。   在这一刻,凌阳才真正喜欢上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爱上了这种朴素而自然的生活。   村长在酒桌提议,让村里精装的男人,作为凌阳的帮手,成立一支狩猎队伍,去山里打猎。这个提议当然被凌阳婉言谢绝。   如果身边有村民的话,面对山里的猛兽,凌阳定会暴露异能者的身份,惊世骇俗之余,难免会流传出去,对自己造成影响,耽误今后的任务进程。凌阳谎称自己家族狩猎的本领,祖训规矩是坚决不能外传。而且凌阳借着酒劲,当场为众人表演了一套大圣披挂拳,在屋子里辗转腾挪,拳脚灵动,身法迅疾,令众人惊叹不已,这才不再坚持。   酒宴过后,众人纷纷散去。凌阳把楚婉仪送回曹海盐家,同豆子和叶子嬉闹了一会儿,突然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两块熊皮筒子,正是黑熊粗壮的后肢上剥割下来的,交到曹海盐的手里:“有时间拿到镇子里,找一个皮匠硝制一下,做成两双大一些的鞋子,你看豆子的脚上,全都是冻疮。这样下去的话,对孩子成长没有好处。”   曹海盐多受凌阳的照顾,早已感激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更加尽心地照顾楚婉仪,以此报答凌阳的恩情。   凌阳回去后院李大哥家里,在热乎乎的炕上睡了一大觉,养足精神,第二天一早,又提着一把翻柴草的木柄铁叉,钻进了山里。   接连三日,凌阳在山里的收获不小,除了猞猁黑熊和落单的独狼以外,甚至还猎到了大小两只狍子,而且每天捕鱼,有多出来的猎物,就在森林里学起了狼啼,把一部分猎物送给小乖率领的狼群。   第四天凌晨,凌阳从李大哥家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树枝编制成的篱笆外面,俏立着穿着厚厚棉衣的楚婉仪,朝凌阳微笑道:“我想和你一起去打猎,行不行?” 第550章 林海雪原   凌阳被楚婉仪大胆的举动惊呆了。   这些天来,凌阳杀死并运送回来的猎物,除了鱼鸟和三只草食性的鹿狍以外,全都是牙尖爪利的食肉猛兽,冬日里难以觅食,野性更加狂暴。如果凌阳不是异化成钢筋铁骨的话,以身做饵,自然很难猎取到这些猛兽。   凌阳没想到楚婉仪如此胆量,竟然敢于把自身的生命,押注在自己身上,提出陪同进山打猎的要求,于是故意吓唬楚婉仪道:“山里危险,猛兽成群,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家……”   楚婉仪笑而不语,却捏住下唇嘬出一声口哨,小乖伸着大舌头,从曹海盐的屋子前奔了过来,用大脑袋一个劲在楚婉仪的大腿上磨蹭着,状极亲热。   楚婉仪笑道:“有小乖在旁边保护我,不用你分神照顾我的安全,我只是想进山里散散心,你不用过多担心。”   凌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散心要到深山里去?你是不是茹毛饮血的野人转世投胎啊,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   凌阳虽然觉得山里有些危险,不过以自己的异能手段,保护楚婉仪的周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正好也能借此机会,和楚婉仪聊一聊过去的事情,说不定还能帮楚婉仪找回记忆,于是故作为难地答应下来。   凌阳一面和楚婉仪闲聊,一面放下身上背着的蛇皮袋子,从里面翻找出一柄柴刀,递给楚婉仪防身。又拿出了两条半米多长的木板,下面顺着木头的纹路,钉进去两根粗铁丝,上面则用麻绳前后绑扎着两个活结,可以将脚掌固定在上面,俨然是一副手工制作的滑雪板。   凌阳在山中搜寻猎物的时候,为了节省体力和精神力,特意制作了两幅滑雪板,本来是要换着用的,没想到却正好是为楚婉仪准备的。   楚婉仪穿上滑雪板,在雪地上滑行几下,觉得速度很快,十分满意,于是招呼小乖一声,现行朝密林中冲去。   凌阳赶紧尾随上来,和楚婉仪并肩滑行,突然看见楚婉仪似乎特意化了点淡妆,嘴唇红艳艳的,十分娇嫩好看,于是惊讶道:“你以前从来不怎么化妆的啊,今天是怎么了,故意打扮得漂亮一点,想要不费吹灰之力,直接把山里的猴子和老虎迷倒吗?再说这里穷乡僻壤,你化妆品哪来的?”   楚婉仪淡淡道:“你是没吃过曹家姐姐腌制的酸萝卜条,等你回去尝一尝上面涂抹的辣椒,保管你跟我一样……”   凌阳哈哈大笑,突然冲到前面带路。   平时凌阳打猎的时候,只是沿着冰冻的山溪,一路朝下游搜寻。考虑到下游的猛兽已经怕了自己,纷纷逃窜不迭,今天特意改换了方向,转而向溪流的上游处划去。   楚婉仪曾经在商务会谈的时候,不止一次地陪同客户滑雪,技术很好。进到树林里以后,又挑选了两根长短粗细正好的树枝,让凌阳折了下来,用柴刀削去外皮,正好趁手,可以当成滑雪杖使用。   只是楚婉仪毕竟是一个女人,体力远远不及凌阳强悍。刚开始觉得新鲜有趣,一度同凌阳赛起了速度。半个多小时以后,两个人在密林中穿行出三四里的路程,楚婉仪开始觉得体力不支,呼吸不继,胸口渐渐开始憋闷起来。   凌阳见状,只好拿出一盘绳子,折叠成五六米长,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另一端则让楚婉仪拉着,跟在自己身后“坐蹭车”,不用耗费楚婉仪的一点体力。   因为凌阳落脚的村子,正好位于山坳深处,为了避免遭受到野兽的袭击,家家户户都有养狗的习惯。所以附近早已没有了野兽,必须要走到山林的深处,远离村落的地方,才能打到猎物。   这里的冬天,受到西伯利亚寒流和黄海洋流气候的双重影响,朔风正好从西北方刮来,也就是凌阳沿着溪流,向上飞驰的方向。凌阳才赫然发现,前几天经过的地方,因为被风卷堆积起来厚厚的积雪,这才少有动物经过,上游的积雪,要么被刮到了东南方向,要么在地上结成一层坚硬的外壳,已经足以承受鹿麝狼兔等动物的体重,向前又滑出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凌阳居然第一次见到了雪兔。   南朝的内陆地区,正处于东北亚的边缘,同深入北极圈的苏联老大哥接壤,一年中四季分明。所以这里的野生动物,也渐渐进化出对抗炎夏和寒冬的手段。   就拿这里的野兔来说,就像变色龙一样,能够在不同的季节里,变幻毛发的颜色。野兔最为食物链几乎最低的一层,为了保住性命,不被食肉动物轻易猎食,夏秋和春季,毛发会始终保持淡淡的灰黄色,可以和土地、树皮混为一色,冬季白雪皑皑的时候,灰毛则会渐渐褪去,改换成一身洁白的皮毛,隐藏在雪地里,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恰巧,一只雪兔从洞里跑了出来,在雪地上蹬开一块狭小的空地,啃食树根上冰冻的青苔,灰色的树根树皮,碧绿的冰冻青苔,把雪兔洁白的皮毛,和红红的眼睛,衬托得清晰无比,正好落在了凌阳和楚婉仪的眼里。   凌阳停了下来,一把拉住楚婉仪,躲藏在一棵大松树的后面,顺便牢牢揪住小乖脖颈上的长毛,以免小乖笨手笨脚地上前追击,定会失去了兔子的踪影。   “这玩意儿听说可以熏着吃,活着烤着吃,味道都不错啊!”凌阳喃喃道。   楚婉仪从树干后探出头去,看着雪兔警戒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嘟嘴道:“咱们一定要吃兔子吗?它那么可爱,你怎么能忍心下得了手?”   凌阳并没有理会楚婉仪的滥好心,而是自顾自地叨念道:“你们这些女人哪,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这个不让抓,那个不让杀,真应该把你们关在一个小黑屋里,饿上十天八天的,到时候再扔给你一只兔子,你都得带毛啃!”   凌阳一面说,一面从后腰处抽出柴刀,瞄准雪兔所在的位置,突然狠狠向前掷去。   有了楚婉仪在身边,凌阳没敢异化成异能者的状态,只是凭借着战斗中培养出来的准头,和这些天打猎的经验,想要飞刀将兔子扎在树干上,在楚婉仪眼前露一手。   没想到凌阳掷出柴刀的准头和力量都不差,只是物理学得似乎不太好,柴刀呼啸着掠至雪兔身前的时候,刀柄正好翻转过来,一下子击中了雪兔的短尾巴,把雪兔吓得猛一激灵,立刻原地跳了起来,折转身体朝大树后面绕了过去。 第551章 两个世界   雪兔仓皇逃窜间,跳跃的速度太快,挂在一根高高支起的树根上,被绊得向前翻滚了一圈,这才重新爬了起来,在雪地上蜿蜒纵跃,不断改换着方向,企图逃之夭夭。   凌阳见到嘴边的兔子飞了,心中恚怒,先是把一拍小乖的大头,示意小乖跟在兔子后面追击,随后拉着楚婉仪向旁边一侧滑行,想要依靠滑雪板的速度,围堵住雪兔的去路。   雪兔似乎很熟悉附近的这片林子,在密集的混合林中跳跃穿行,凭借错落的树干,掩护住自己的身形。小乖虽然速度不慢,只是败在体型庞大,每跑出一步,四肢都会浅浅地没进雪壳里,耽误了追击,很快被雪兔远远落在了后面。   两人一狗追击一只雪兔,足足追了一盏茶的时间,兔子却终于转过了一个山坳,闪到一块巨大的山岩后面,彻底失去了踪影。   凌阳心里暗暗埋怨楚婉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因为如果楚婉仪不在这里的话,凌阳完全可以异化成“追风探马”的形态,轻易俘获雪兔。或者干脆隐匿了行踪,溜到近处,在用刀子将雪兔钉死。借用异能捕猎的手段多不胜数,现在却眼睁睁地看着猎物逃遁,立刻感觉到十分恼火。   凌阳垂头丧气地停下脚步,刚想埋怨楚婉仪几句,小乖已经随后转过了山石,却突然折了回来,站在山坳的边缘,冲凌阳和楚婉仪吠叫几声。   楚婉仪欣喜道:“小乖是不是已经把小兔子堵在里面,等着我们去围捉呢!”   凌阳撇嘴道:“你是猎人海力布吗?连兽语都能听懂,真是个难得的人才,怪不得那个女人兮兮的李逸俊,要雇用你做他的助教,就连我……”   楚婉仪不悦地打断凌阳的胡言乱语,指着不停吠叫的小乖道:“废话少说,咱们还是先过去看看。我还是第一次出来打猎,要是什么猎物都带不回去的话,一定被嘲笑的!”   楚婉仪说完,扔掉手中的绳索,一马当先地朝山坳出滑行而去。   凌阳气愤地跟在后面:“你还有理了!要不是你的话,十只八只兔子都已经成为了小爷的战利品,还用得着跟你在这吹凉风冒傻气?女人真是一种不可理喻的动物!”   凌阳诅咒了几句,却看见楚婉仪刚刚转过山坳,立刻又从旁边的山岩边倒退出来,嘴巴张的大大的,指着山坳里面,飞快朝凌阳招收喊道:“快来看哪,这里面好像有了不得的东西!”   凌阳只能隐约听到楚婉仪的呼喊声,还以为楚婉仪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猛兽,吓得走不动路,生怕楚婉仪受到危险,大急之下,立刻甩飞了脚下的简易雪橇,催动体内的异能之力,飞快朝山坳口掠去,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飞掠至楚婉仪的身边。   楚婉仪只顾着朝山坳里看,没有注意到凌阳惊世骇俗的速度,刚想转身让凌阳快点过来,却看见凌阳急切的脸,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后,不禁诧异道:“你怎么能跑得这么快?”   凌阳没有回答问题,而是一把将楚婉仪拉到自己身后,探头探脑朝山石后面张望着:“怎么了,里面是不是有野兽?”   楚婉仪拉住凌阳手臂,朝山坳的里面指道:“野兽倒是没有,不过你看,里面似乎生长着绿树和青草,你说奇怪不奇怪?”   凌阳这才松了一口气,和楚婉仪一起绕过巨大的山岩,向山坳里走去,不无得意地为楚婉仪恶补地理和生物知识:“我猜你小学老师死得比较早,没有好好对你进行完整的素质教育。你知道吗,大山里的地形地势复杂多变,气候也不尽相同。如果遇上背风口和低矮湿润的盆地山谷,即使数九寒天,也会有绿色植物生长不休……”   凌阳白话到一半,突然紧紧闭上了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讶地望着山坳里完全违逆了自然规律的景色,根本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在巨大的山石遮挡下,山坳里出现了一个方圆七八米直径的大山洞。山坳里没有一丝的积雪,土地湿润,却寸草不生。山洞的里面,则是另外一番奇异的景色,碧绿的青草和灌木丛中,居然盛开着星星点点的各色花朵,大批的蜂蝶,在植物丛中飞舞嬉闹,来回穿梭,就是不肯逾越山洞口的雷池一步,似乎也知道外面天气严寒,只是在山洞里生存的样子。   凌阳正呆呆地看着,突然感觉到肋下的软肉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楚婉仪正收回了掐拧的玉手,无比关心地问凌阳道:“疼不疼?”   凌阳揉着痛楚,呲牙咧嘴道:“疼!”   楚婉仪欢呼一声:“原来我真的不是在做梦!这里的景色真是漂亮!”   凌阳苦着脸道:“楚大小姐,你想试试看是否在梦里,拜托你能不能掐你自己一把,求你不要再伤害我了,我年纪还小……”   楚婉仪骤然见到如此奇景,心情大好,同凌阳对付道:“你还小?看你嘴唇上的胡茬,一看就知道已经老大不小了!”   凌阳眼珠一转,突然贼兮兮地笑道:“岂止是老大不小,我的老二也不小了,正好这里四下无人,山洞里看起来还挺暖和的,你要不要进去试试……”   这些天来,凌阳没少对楚婉仪疯言疯语,所以即使开了这样过分的玩笑,楚婉仪也不像刚开始一样,要么暴怒,要么转身逃掉,而是从后腰抽出那柄防身用的柴刀,不怀好意地在凌阳面前挥了挥:“你真的不小吗?我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依稀记得,小时候在国内看过一部精彩的武打片,说的是一大帮武林中人,争抢一本《葵花宝典》秘籍的故事。里面有一个叫做东方不败的家伙,你要不要和她成为亲密的姐妹……”   凌阳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下腹,冷汗直流:“我,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如果你不喜欢这种玩笑的话,下次我可以尝试着文明一点,请你千万不要介意,我真的还小……” 第552章 奇异之旅   凌阳和楚婉仪现在正在争执一个问题:要不要进去看看。   按照凌阳的说法,即使山洞里温暖潮湿,洞壁遮挡住了山外的雪片和寒气,能够让洞内四季温暖入春,也不可能在山洞口,形成泾渭分明的分界线。里面繁花似锦,线外便寒冬肆虐。   凌阳蹲下身子,用手中的柴刀,从脚下掘挑起一小块潮湿的泥土,小心翼翼地凑到眼前,仔细看了一会儿,又离着老远嗅了嗅,鼻端传来一阵腐败发霉的气息,还掺杂着一丝铁锈味,这才有理有据地分析道:“你看看,这撮泥土闻上去,分明有不小的古怪。我认为山洞里的地下,一定埋藏着某种含有放射性的稀有物质,这才催化了里面的动物和植物,能够在严冬生存。咱们如果贸然进去的话,搞不好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楚婉仪则持有反对意见,有理有据地反驳道:“我认识山洞里的一些植物,比如地上肆虐生长的野牛草,就是踢足球的时候,用来铺设草皮的,颜色和生长状态,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楚婉仪指着山洞里穿梭的小生灵道:“你再看看那些蝴蝶和蜜蜂,一定是它们为洞里的植物授粉,再加上山洞里隔绝了外面的冷气,这才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独立生物圈。我看你就是胆子小,不敢进去罢了!”   虽然楚婉仪使用了激将法,不过却用错在凌阳的身上。凌阳脸皮的厚度,和深不见底的做人底线,一直被身边众多的朋友所坚决肯定,哪能轻易被楚婉仪激将成功,闻言满不在乎道:“我知道我胆小如鼠,不过我记得,你似乎在课堂上讲过辩证法,说的是无论什么事情,都要一分为二地看待。我虽然胆子小,换成另一种说法,那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有什么好丢脸的!”   正好小乖好奇地凑了过来,等着眼睛,望着凌阳刀尖上挑起的泥土。凌阳见到小乖,立刻计上心来:“我看不如这样,咱们这里有三个喘气的,算上小乖,正好形成了单数。到底要不要进山洞里看看这件事,咱们举手表决,二比一的胜出,失败者不能再唧唧歪歪,你看怎么样?”   楚婉仪到底低估了凌阳脸皮的厚度,立刻举起双手道:“我赞成进去看看,小乖,现在看你的了!”   凌阳举起小乖的爪子,同时举起自己的手,得意洋洋地挥舞几下:“我们两个都不赞成进去,二比一胜出!好了,不要闹了,咱们走……”   楚婉仪撅起嘴道:“你耍赖,这样的话,我要是随便抓几只兔子,岂不是能够五比一六比一的胜出……”   凌阳站起身,甩飞刀尖上的泥土笑道:“我最喜欢被人不喜欢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我看这样吧,随便你去抓兔子,只要你有那个能耐,无论抓到多少,都可以算作你的队友!哈哈,没本事了吧?你如果肯亲我一口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陪你进去看看……”   凌阳正看楚婉仪气鼓鼓的样子有趣,冷不防脸上一热,脸颊传来一阵温暖湿润的感觉。原来楚婉仪没有被凌阳的过分要求吓到,居然真的在凌阳脸上亲了一下。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不过对于楚婉仪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大胆举动了。   凌阳大惊失色道:“为了你即将要将我们陷入危险局面的好奇心,你可真是下足了血本。荒郊野岭的,连这种事你都干得出来。来,左面在亲哥一下,按照辩证法来说,凡事都讲究个对称不是……”   楚婉仪刚刚只是赌气,真的亲吻了凌阳一下,这会儿也感觉到耳根发烧,连忙用笑容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和窘迫,轻轻啐了凌阳一口:“你可真够无耻的!”   说完,不管不顾地率先迈进了山洞的洞口,转头向凌阳道:“我自己要进去看看,如果你不敢的话,就留在外面等我。”   凌阳叹了口气,只好拍了拍小乖的大头,也跟着踏进了山洞。   凌阳紧紧握住手中的柴刀,甚至不惜悄悄发动了异能之力,异化成外表看不出任何端倪的“断水耕农”,很快从刀身的纹路和脉络中,领会了使用刀子的精髓。   凌阳的这种异化,并不是说在一个瞬间,凭借着异能之术,就能够一跃成为逆天的用刀高手。而是通过模拟出断水耕农的异能磁波状态,感受到断水耕农们,天长日久积累起来的,对于使刀的“道理”,从而能够更加发挥出刀子的威力而已。   凌阳定了定神,心中有了点底。这才亦步亦趋地跟在楚婉仪身后,凝神戒备,唯恐从灌木丛中,突然窜出一只猛兽,或是遭遇到未知的危险状况。   楚婉仪欣赏着冬日里难得一见的盛夏美景,不知不觉中,已经朝山洞里越走越深。凌阳不无担心道:“看看就算了吧,别走得太远,万一里面居住着一个隐居的世外色,狼,一下子扑在你的身上大快朵颐,而我的本领,正好又比他低上一点点,到时候你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你呼喊你的大姨妈来救你,恐怕一时半会也来不及了……”   楚婉仪毫不理会凌阳的胡言乱语,只是踩着齐膝深的疯长野牛草,欣赏着花丛中星星点点的野花。正好一只肚子鼓胀的小蜜蜂,用腿上的绒毛,携带着沉重的花粉,落在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红色果实上休息。楚婉仪这才看见,灌木丛中,已经结满了玛瑙粒般可爱的浆果,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楚婉仪摘下一颗浆果,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儿,只觉得一股异香扑鼻,于是欢快在草丛中撒起欢来。   凌阳连忙劝诫道:“婉儿,我看这里古怪不小,可千万不能胡乱吃东西。你如果想吃水果的话,曹大姐家的坛子里,还腌着满满一坛酸脆萝卜,如果不放辣椒的话,口感也相当的不错……”   楚婉仪似乎没有听见凌阳的话,只是在草丛中转起了圈子,就像跳舞一样,脸上满是陶醉之色。手里的红色浆果,已经被楚婉仪捏碎,红色的浆液染满了手掌,居然很快地渗入进楚婉仪的皮肤里。   看着几乎陷入了疯狂舞动中的楚婉仪,凌阳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 第553章 曼陀罗之吻   楚婉仪张开双臂,在草丛中越舞越快,不停地转着圈子,把凌阳看得眼花缭乱,赶紧冲了上去,一手揽住楚婉仪的腰肢,紧紧抱住楚婉仪的身子,在耳边急切地呼唤道:“婉儿,你不要胡闹!你怎么了婉儿,千万不要吓我!”   此时,凌阳才发现,楚婉仪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微笑,双目迷茫间,却似乎放射出喜悦的光芒,犹自在凌阳的怀里不断挣扎,想要挣脱凌阳手臂的束缚,重新跳起欢快的舞蹈。   凌阳猜想这里一定很有问题,不敢在山洞里停留下去。无奈之下,只好一掌切在楚婉仪颈恻的血管上,这才抱着一具软绵绵的娇躯,转身朝山洞外逃去。   凌阳刚刚回过头,却惊骇地发现,原本一直存在背后的山洞口,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莹莹草地,蝴蝶也早已消失不见,反而在草地上生长着数不清的参天大树,树干上无一例外地悬吊者圆锥形状的蜂窝,面目狰狞的大小马蜂,每一个都有婴儿的手指长短,下腹部生着一只锋锐的尖刺,正抱成无数个硕大的蜂团,铺天盖地朝凌阳涌了过来,已然切断了凌阳的去路。   凌阳无法,只好调转方向,继续朝山洞深处逃去。小乖则仅仅围护在凌阳身边,似乎对于蜂群好不惊惧,望向凌阳的眼神里,仿佛充满了不解,不知道凌阳为什么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身逃遁。   凌阳小的时候,曾经在自家园子里的油菜花上,捉住了一只马蜂,仅仅手指被蛰了一下,便瞬间肿起得老高,而且足足发了两天的高烧,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清醒。   凌阳心知马蜂的毒性巨大,如果真的被蜂群围攻的话,虽然自己可以凭借着异化,不受到丝毫伤害。却不一定能够滴水不漏地,保护楚婉仪和小乖的周全,只好在奔逃中,一把拎住了小乖的脖颈,没命地山洞最深处飞奔而去。   不知道向前奔跑了多久,凌阳只是感受到,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力,都已经处于消耗殆尽的边缘,身后蜂群的嗡嗡声,却越来越近。   凌阳心中大急,不经意间,却瞥见小乖的眼睛里,单纯的奇怪之色更加浓烈,望向凌阳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疯子精神病一样,一点对于蜂群的恐惧之色都没有。凌阳这才感觉到不太对劲,用小乖的瞳孔作为后视镜,透过反射的光线,朝身后一看,发现根本没有蜂群存在,只是在鲜花绿草间,飞舞着几只稀疏的蜂蝶而已。   凌阳大致思虑了一下,这才回想起,自己冲过去抱起楚婉仪的时候,鼻端传进一阵浓烈的异香,这才看到了身后的蜂群。十有八九,凌阳是嗅入了一种,类似于罂粟活着曼陀罗之类的植物香气,花粉中包含着的致幻物质,才令自己产生了幻觉。   刚刚楚婉仪走到花丛间,不仅吸进了花朵的香气,还采摘了一颗果实,汁液渗进了皮肤中,同样也是着了这些植物的道儿。小乖毕竟不是人类,神经系统不够复杂发达,所以才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想到这里,凌阳却并不敢大意地停下脚步,而是在奔跑的同时,强行转换了异化状态,从一名“追风探马”,直接跨越转换成为一名成熟阶段的“攻心者”,这种异能者的分类,被称呼为“楚河棋手”,寓意是可以随意操纵别人的心灵,把选定的目标人物,当成可以随意驱使的一颗棋子,想要看穿眼前的幻象,更是小菜一碟。   果然,凌阳异化成“楚河棋手”之后,回头一望,身后的蜂群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因为这些危险的小东西,根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只不过是凌阳一厢情愿,在大脑里硬生生捏造出来的幻觉而已。   凌阳这才停下脚步,把楚婉仪和小乖放在草地上,异化成治疗者的状态,先是不费吹灰之力,先将身体内作怪的花粉物质同化成糖分和能量,只觉得头目一阵清明,四处一望,果然幻觉已经全部消失。出了鲜花草地和低矮的灌木丛以外,只剩下身后远处的山洞口,已经在眼球衡量距离的光线折射下,变成了只有拳头大小的样子。看起来,凌阳已经奔跑出了很远的一段路程,深入到山洞的腹地。   凌阳见周围已经没有了那种,能够使人致幻的植物存在,这才如法炮制,又将楚婉仪体内的花粉转化物体消解掉,这才轻轻拍打着楚婉仪的脸颊,轻声道:“婉儿,醒醒,咱们得尽快回家,这里不能在呆下去了。”   楚婉仪大梦初醒般,轻轻呻吟了一声,缓缓张开了眼睛,左右望了望,感受着身体下柔软的芳草地,讶异道:“我刚刚睡着了吗?”   凌阳苦笑道:“你岂止是睡着了!刚才你不知道突然抽了什么疯,一个劲儿地想我索吻。我当然不是那种轻佻的男人,坚决拒绝了你的无理要求。于是你又非得跳脱衣五给我看,怎么拦都拦不住,最后终于转了一百多个圈子,硬是把自己转得晕了过去……”   楚婉仪明知道命令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十有八九是在开玩笑,还是紧张地摸索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见到毫无异状,才微微怒道:“你就不能说点正经的吗?我刚才到底怎么了?”   凌阳这才收起玩笑,严肃道:“刚刚你摘下的那枚红色的果子,里面的汁液,和花朵散发出的香气,似乎含有某种未知的致幻成分,别说是你,就连我都不小心着了道儿,幻想出身后有一大群马蜂追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活活累得吐血。到了最后,才发现只是南柯一梦而已……”   楚婉仪揉着发酸的额角道:“我说嘛,我刚闻到了一阵香气,便觉得仿佛置身于一栋宽敞的豪宅内,屋子里播放着儿歌,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小男孩,拉着我的双手,邀请我跳了一支圆圈舞。那个孩子还叫我做妈妈,只是脸容模糊得很,我甚至没有来得及没看清楚,他究竟长的是什么模样,就被你给叫醒了!” 第554章 黄金卡车   凌阳见楚婉仪恢复了精神,这才将楚婉仪从草地上扶了起来,关心道:“活动一下四肢,看看能不能走路,如果感觉到疲惫的话,我背着你出去。”   楚婉仪咬着嘴唇道:“那我们明天还会来这里玩吗?”   凌阳苦笑道:“不仅仅是明天,甚至将来、以后,乃至于我这一辈子,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不会再踏进这个山洞里一步。你也休想偷偷地溜过来,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为什么?”楚婉仪不解道:“这里只是生长着一两样古怪的植物,并没有什么危险,而且这里景色这样美……”   “难道你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光线出奇的好吗?”凌阳指了指头上,脸色凝重:“你看看上面的洞顶,再看看四周的洞壁,和遥远的出口,在感受一下我们身边充足的光线,就不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   楚婉仪这才反应过来,上下左右仔细探看了一番,发现这里处于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里,洞顶一片漆黑,就像乌云密布的夜空,根本望不到边际。   里面是深不可测的山洞深处,脚下踏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长条形状的萋萋草地,旁边的山石洞壁,不断渗透出细密的水珠。楚婉仪这时才赫然发现,山洞里没有任何可以提供采光的通透处,光线却柔和而明亮,如果说是远处只有拳头大小的洞口处,投射进来的光线,未免过于牵强,这才感觉到浑身一冷,惊悚道:“你说的对,这里真的有些古怪,我们不会是遭遇到了什么山精树怪了吧?”   凌阳哂笑道:“我们都是茁壮生长在红旗下的新一代四有青年,唯一信奉的神明,就是满脸络腮胡子的两个外国老人家,一个叫做马科斯,一个叫做嗯格斯。他们二老基情四射,正迈着坚定的步伐,带领我们这些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走向社会物质极大丰富的共产主义社会。所以妖魔鬼怪这些东西,只不过是西游记里用来托物言志的凭空臆造而已!”   凌阳难得能为楚婉仪上课,兴高采烈道:“再说了,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连种田都开始大规模使用机械化,手机网络和无处不在的电灯,早已统治了黑暗,魑魅魍魉压根无处藏身。而且广,电,总,局已经发出了禁令,建国以后的动物和植物,都不允许成精……”   凌阳正兜售着自己无神论的科学主义人生观,却见到楚婉仪的目光,离开了自己的滔滔不绝的嘴巴,转而望向自己的身后,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背后,脸色惊恐地结结巴巴道:“我觉得你说的不对,你看你的身后……”   凌阳被楚婉仪吓得不轻,悚然回头一看,却只见到了黑漆漆的山石洞壁,并没有任何不妥。耳边传来楚婉仪清亮的笑声,凌阳才知道自己被耍,怒意满满地回过头来:“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我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别跟我玩小孩子过家家那一套……”   凌阳话说到一半,突然指着楚婉仪的身后,手指同样颤抖不休,哆嗦着嘴唇道:“你,你看,那里,有,有什么东西……”   楚婉仪笑得弯下腰去,嘲讽凌阳道:“你还说我小孩子过家家,我看你才是智商低下得堪于婴幼儿媲美。你这样学我有意思吗?嘻嘻,你可真够傻的!”   楚婉仪笑了半天,却见到凌阳的表情愈加复杂,说不清是惊恐还是喜悦,眼光里甚至还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贪婪,这才稍稍意识到,凌阳有可能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勉强笑道:“你曾经得到过奥斯卡的影帝小金人么?等回去以后,拿出来让我见……”   楚婉仪一面调侃,一面半信半疑地转头一看,立刻把剩下的半句话,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因为楚婉仪赫然看到,就在身后不远处的草丛中,清晰地出现了一辆通体金黄的老式解放大卡车。从车身一直到轮胎,都散发出亮眼的金芒,似乎通体用黄金铸就一般。   楚婉仪彻底惊呆了,保持着弯腰回头的古怪姿势,愣愣地看着身后的黄金卡车。还是凌阳最先清醒过来,见黄金卡车出现得蹊跷,生怕楚婉仪有失,连忙把楚婉仪拉到自己身后。   楚婉仪这时也顾不得避开性别之嫌,从凌阳的肩膀一侧,探出半个小脑袋,望着对面的黄金卡车,期期艾艾道:“我记得刚才那里还什么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多出了这么个值钱的黄金玩意儿?难道咱们两个又吸收了什么花朵的香气,再一次产生的幻觉么?”   凌阳看了看身边的小乖,只见小乖歪着脑袋,同样也始终望着黄金卡车所在的位置,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只是在小乖的眼睛里,只有肉类才是最珍贵的东西,就算卡车上镶嵌满了钻石,在小乖看来,也不过是一个不会动弹的庞然大物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地方。   凌阳反手按在楚婉仪的腰侧,两个人一只狗,一齐向后倒退了几步。凌阳死死盯住卡车,只觉得车身上释放出来的金色光芒,简直亮得刺眼,这才开口道:“应该不会是幻觉,因为我们看到的,是同样的场景。而且小乖的眼神不会骗人!”   凌阳转过身,拍了拍楚婉仪的肩膀,脸容严肃道:“你就和小乖呆在这里,一动也不许动。我过去看看情况,如果这两卡车有古怪的话,我一身的武技虽然不十分高明,也不会遇到身死的危险。”   凌阳舔了舔嘴唇,不无贪婪道:“如果这辆卡车是真实存在的话,那么恭喜你,同时也要恭喜我,咱们俩已经同时跨进了世界顶级富豪的门槛。不用说别墅游艇,就算在米国买上一座私人岛屿,我估计都绰绰有余!”   楚婉仪却一把拉住了凌阳的手臂,担忧道:“我不想要什么别墅游艇,也不想拥有一座私人海岛。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既然你早就说这里危险重重,我想那辆黄金卡车,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婉仪轻轻摇晃着凌阳的胳膊,楚楚可怜道:“钱多多,你能不能听我一次,不要去触碰那辆卡车,咱们还是回家去吧。” 第555章 鬼打墙   凌阳痛苦地搓了搓脸颊,看着楚婉仪祈求的样子,毕竟狠不下心来拒绝,只好勉强答应道:“好吧,为了你的关心,我愿意放弃这次成为土豪的机会!”   楚婉仪显然也没有想到,凌阳会如此轻易地听从自己的意见,喜悦道:“鉴于你的表现,我决定也依你一次,以后再不到这里来了,咱们平等交换,谁也不吃亏,怎么样?”   看到楚婉仪伸出了小拇指,凌阳只好不情不愿地同楚婉仪拉钩,瘪嘴道:“你只不过放弃了欣赏美景的机会,我却失去了一整辆黄金打造成的卡车。这样的交易,你还认为十分公平,看来你的智商,已经低到了感人的境界……”   楚婉仪拉起喋喋不休的凌阳,返身朝洞口的方向走去。刚刚走出几步,却听到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扭头一看,原来一直停在草地上,纹丝不动的黄金卡车,已经自行缓缓发动,而且始终跟随在凌阳和楚婉仪的一侧,隔着中间的草坪,慢慢朝洞口的方向开去。   这会儿,楚婉仪终于感觉到了恐惧,拉住凌阳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水,滑腻而冰凉,惊恐地朝凌阳低声道:“你说那辆车里,会不会有一个司机的幽灵,所以才会一直开车跟着我们?”   凌阳却不像楚婉仪想的一样,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幽灵存在。   因为随着黄金卡车的缓缓发动,凌阳居然感受到一股强弱不定的异能波动,不断从卡车的驾驶室里传了出来,萦绕在凌阳身周,似乎在同凌阳的异能之力,试探着进行交流。   凌阳拉着楚婉仪,时而快走几步,时而放慢脚步,有时候还会故意停下几秒钟的时间,不断试探着黄金卡车的反应。   果然和凌阳料想中的差不多,黄金卡车随着凌阳的脚步快慢,不断调整车速。凌阳走,它也跟着走;凌阳停下脚步的时候,卡车的驾驶室里,则会传出一阵略显刺耳的刹车声,始终同凌阳的身体,处于同一条垂直的水平线上。   黄金卡车似乎多年没有发动过,轮毂转动间,在草地上残留下两道金色的车辙,正是轮胎摩擦了车身,掉落下来的金色粉末,沾染在碧绿的草地上,形成了一道难得一见的奇妙景观。   楚婉仪也看见了卡车诡异的行动轨迹,接连催着凌阳快点离开。凌阳却始终不肯再向前迈出一步,突然放松了对黄金卡车的警惕,转而深深望着楚婉仪的眼睛,柔声道:“婉儿,你相信我吗?”   楚婉仪先是呆了一呆,显然不能理解,凌阳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正儿八经地提出这种问题。   不过楚婉仪随即冷静下来,嘴角牵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我相信你。”   凌阳的眼睛眨也不眨,不肯有丝毫放松地追问道:“你是现在才开始相信我,还是从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开始对我的身份,有所感觉?”   凌阳提出的问题很有深度,听起来似乎充满了语病,不过楚婉仪还是立刻听懂了凌阳话里的意思,柔声道:“从我在学校里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我便知道,我必须要相信你,只是我一直在逃避而已,对不起……”   凌阳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压在楚婉仪的嘴唇上:“你不要怪我现在才和你交流,告诉你以前的事情。”   凌阳把手指离开楚婉仪的唇边,突然拉起楚婉仪的右手,不带有一丝别的成分,轻轻抚摸着楚婉仪无名指上,佩戴着的一枚藏银戒指:“这枚戒指,是你失去记忆之前,我在国内的一个朋友家里,送给你的礼物。”   凌阳推握住楚婉仪的拳头,把戒指外侧的一颗仿造祖母绿宝石,对准了正前方的黄金卡车,在楚婉仪诧异的目光中,在戒指侧面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小凸起上,轻轻一划一推,祖母绿立刻分成六片,分别回缩进指环的中空处,中间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孔洞,一下子弹射出一张闪亮着电流的大网,飞速朝黄金卡车的驾驶室罩去。   这一刻,金灿灿的巨型卡车,仿佛在瞬间蒸腾飘散,任凭电网穿透过车身,反弹在另一侧的洞壁上,留下几十道格子形状的焦黑痕迹,这才缩成一团,掉落在草地上,将一小片青草烧焦成了灰烬。   黄金卡车仿佛只是在投射在空气中的海市蜃楼,被电网暂时破坏掉了虚拟的行迹,很快重现在空气中,一阵扭曲过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就像从未遭受过攻击一般,依旧停留在草坪上。只是先前在草地上留下的金粉车辙,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楚婉仪呆呆地望着手指上的藏银戒指,半晌说不出话来。   凌阳把戒指恢复成原本的模样,拉着楚婉仪的手,不紧不慢地朝洞口处走去,浑然不在意另一侧的黄金卡车,一直在旁跟随,闲聊般说道:“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到很惊讶?不过没有关系,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你想知道你从前所有的事情么?我慢慢讲给你听。”   到了这一刻,楚婉仪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能够随身佩戴着这种隐秘而霸道的武器,以前一定不会是一个普通人那样简单。不过楚婉仪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幽灵般跟随的黄金卡车,咬着嘴唇道:“好,等我们出去以后,就算你告诉我,我以前是一个纵横江湖的江洋大盗,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凌阳笑了笑,突然加快了脚步,一面指着前方投射进耀眼雪光的山洞口道:“如果不能先解决掉那辆跗骨之蛆一样的卡车,恐怕我们永远走不出这个山洞。如果你高中选择的是理科班,物理学科恰巧又学得不错的话,不妨好好回忆一下四大板块中的光学知识,看看前面看似不远不近的洞口,是不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楚婉仪咬住嘴唇,只是向前走着,渐渐地,速度已经接近于奔跑。十几分钟以后,楚婉仪终于绝望了。   因为楚婉仪赫然发现,无论怎样努力向前奔跑,似乎距离不远的洞口,却始终没有在自己的视线中,变幻一丝一毫的大小形状。正是说明,无论向前走了多久,距离洞口处的路程长短,始终没有变过。 第556章 幻魔结界   此刻,楚婉仪的心里已经被恐惧填满,嗓音略带颤抖地问凌阳道:“如果不是在做梦的话,我们是,是不是遇到鬼了?”   凌阳心中有数。一定是自己异化成异能者形态的时候,一直隐匿在暗处的黄金卡车,接收到自己散发出的异能磁波,做出了一种早已设计好的防御姿态,目的便是将闯入者困死在这里。   这一辆外形类似于老式东风的卡车,比起普通的卡车来,要足足大上三四圈,几乎和变形金刚中擎天柱的原型,彼得比特而389型号的重载巨无霸大小相仿,后面斗篷式的车厢里,还不知道装满了多少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   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大家伙,当然不会是自己主动开进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一定是有人故意将之藏匿到这里。而且那个人似乎是一名手段通天的异能者,在山洞里布置下一个,类似于西方魔法的异能结界。所以山洞里,才会鸟语花香,别有一番天地。   山洞里的可以令人产生幻觉的植物,一定也是人为种植上去的。普通人如果误闯进这里,恐怕早已沉迷在无边的幻象中,不停地奔跑舞动,最终耗尽全部的体力和精神力,饮恨身亡。   如果有凌阳这样的异能者入侵,有意无意释放出的异能磁波,便会触动早已设计好的异能结界,在异能江湖上弱肉强食的规则下,受到结界的能量吞噬,只能落得一个败北身亡的下场。   凌阳虽然并不是一个处于成熟阶段的异能者,不过身负“领导者”的能力,虽然只处于幼年阶段,一身与生俱来的凛然威势,却不是任何普通异能者可以比拟,这才扰乱了异能结界的磁场规则,逼迫得黄金卡车现身。   场面看似平淡无奇,只是在山洞中出现了一辆幽灵般的卡车,不过凌阳能够感受到,黄金卡车对于自己的警惕和敌意,毅然抛弃掉内心的向往和贪婪,凑到楚婉仪耳边,轻声道:“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相信我吗?”   楚婉仪见凌阳话里有话,咬着下唇点头道:“相信!”   凌阳用手掌遮挡住楚婉仪的双眼,柔声道:“你现在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胡乱探看。你负责相信我,我负责带着你安全回家,好不好?”   这一刻,凌阳的声音里似乎充满了魔力,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几乎在瞬间传递进楚婉仪的心里,令楚婉仪感觉到平静。于是依言微微阖上双眼,感觉到自己被凌阳横抱在胸前,感受到凌阳坚定有力的心跳,心中的不安和恐惧,终于减轻了许多。   凌阳见楚婉仪肯乖乖听话,这才抛却了后顾之忧,用尽全身力气,带领小乖全速向前奔去,体内的异能之力疯狂运转,异化成“攻心者”者阵营里,几乎处于最顶尖位置的“幻魔朱雀”,精神力所能触及到的身周区域,立刻陷入一片湛蓝色的思域海洋,波涛汹涌的海水中,钻出无数只本该在天际翱翔的火鸟。   水与火本来互不相容,如果火鸟能够从水中重生,一定是已经脱离开五行相克的厉害家伙。凌阳异化成的“幻魔朱雀”,本就是借用了不死凤凰的天生幻魔者能力,再故意以对克之水作为冲突中的诱饵,目的便是为了能够以强制强,在黄金卡车的异能结界上,强行打开一个缺口,才好从容逃遁。   在凌阳可以制造出的庞大精神力磁场中,黄金卡车的异能结界,果然被逼迫得显露了行踪,赫然是紧紧贴在山洞四周的边缘,完全将山洞包裹住的一层异能能量膜。   凌阳和楚婉仪,此刻正陷入异能磁波的包围之中,只是在山洞口的方向,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磁网,可以容得新鲜空气进入。整个山洞,在那股奇异异能的围护下,自然形成了另一方天地,穹顶散发出柔和而凛冽的光线,狂暴的异能波动,却充斥在每一寸空气中,形成一幅完全冲逆的奇异局面。   凌阳利用精神异力制造出的惊涛骇浪,正无情地拍打着结界四壁,带有腐蚀性的海水,在不断冲击中,显得愈加暴戾。于此相反的是,遍身熊熊燃烧着恐怖烈火的不死鸟,也铺天盖地的朝结界扑去。一时间水火交加,三股截然不同的强大精神能量,轰然碰撞在一起,山洞内顿时响起了一声霹雳般的爆炸声,汹涌的气浪,推托着凌阳和小乖的身体,一齐朝山洞口飞扑而去。   以黄金卡车为能量散发的中心,那个异能结界受到如此狂猛的精神类攻击,猝不及防之下,果然露出了一丝缝隙。加之结界已经布置了不知有多少个年头,平日里维持形态所需要的消耗,远远抵不过凌阳这个精力充沛的生力军。   不过那名厉害的异能者,显然在当时的年代,也是异能江湖上称霸一方的大豪,精心布置的防御陷阱,并不是容易就会被破碎殆尽,短暂处于下风之后,立刻发起了强悍的反扑,洞壁四周的能量膜中,飞速弹射出铺天盖地的能量网,网丝上流动着嘶嘶作响的能量波动,如果罩在人类的身体上,一定会立刻将整个人切割成细碎的肉块。   凌阳和结界火拼时,爆裂出一阵剧烈的异能波动,其中一部分正好影响到了楚婉仪身上。楚婉仪刚刚听到山呼海啸般的巨大动静,却强忍住强烈的好奇心,真的没有偷看上一眼。   在火鸟和海水冲撞结界的一刹那,那股震荡过后的余波,却钻进了楚婉仪的脑袋里,四处回荡弹射的能量体,瞬间把楚婉仪的精神思维搅成了混沌的一团。   凌阳正拼命同结界进行对抗和反攻,根本没有注意到怀抱里的楚婉仪,脸色痛苦的扭曲着,额头上再次浮现出那只早已走形的多翅异兽。只不过异兽似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强行支撑着,同悍然侵袭进来了狂暴能量对抗片刻,终于不敌崩碎。   这一刻,楚婉仪脑海中,原本碎裂成无数片段的记忆,终于串联在了一起。 第557章 几度轮回   凌阳被身后爆炸般的巨大气浪,推耸得身体斜斜飞上半空,朝洞口的能量网上冲去。与此同时,身边扑袭而来的巨大线条网,也临近身周,眼看就要将凌阳切成了均匀的血肉碎末。   凌阳咬紧牙关,强行召唤回上百只火鸟,围绕在自己的身边,同时一把搂住四肢抽搐的小乖。拼命调整着身体悬空中的角度,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把楚婉仪和小乖,死死守护在自己的怀里。   在这样凶险万分的生死关头,楚婉仪的精神意识,却已经融合进入到另一片奇异的天地里。   一望无际的热带原始丛林中,数不清的奇蛇异兽,在枝干虬扎的密林中快速穿行。落日的余晖,在蛇兽的身上,镀满了一层淡淡的暗金颜色。   一只生着两只可爱大耳朵的红蹼小鼠,正在一丛灌木里吃饱了浆果,动作轻盈地钻了出来,想要爬到不远处的沼泽地旁饮水,刚刚飞奔出一小半的距离,一团盘在树枝上的枯萎老藤,却突然耸动了头部,闪电般掠了出来,口中的两颗毒牙,赫然切在了小鼠的身体上,仰头吞咽下去。仔细一看,老藤居然是一条丛林中号称盘绞杀手的森蚺。   森蚺吃掉了猎物,还没有来得及消化,一只通体碧绿,背上生长着一条猩红条纹的箭毒蛙,已经将瞳孔肉囊中储存的致命毒液,喷射进森蚺眼睛里。带有腐蚀性的毒液,通过森蚺玻璃珠似的眼睛,瞬间融入身体中冰凉的血液,游走遍了森蚺的全身。   森蚺立时间从树枝上掉落下来,痛苦地蜷曲起长长的身体,在布满腐烂落叶的泥地上,挣扎片刻,已然当场毙命。   这种巨型箭毒蛙的体型,居然有成年人的拳头那样大。不过即使拥有不小的胃袋,也根本难以吞噬掉一整只森蚺。刚刚叼住了森蚺的尾巴,努力长大嘴巴吞咽的箭毒蛙,却忽视了来自身后的危险。一株布满黄色斑点的食人草,裸露在地面上根部,迅疾如风地伸出触角,将箭毒蛙和森蚺的尸身一齐裹缠住,塞进鲜艳花朵构成的监狱里,慢慢吸收着肉体腐烂后,形成的肥沃养料。   在这样到处充满了致命危险的热带雨林中,就在三次谋杀刚刚发生过不远处的泥淖中,两只晶亮的大眼睛,正充满惊恐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头顶的污泥和烂叶微微抖动。足足过了一个小时,天色几乎完全黑透的时候,树林里已经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那双眼睛的主人,才从浅浅的沼泽地边缘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朝北方溜去。   拥有这双漂亮大眼睛的女孩,正是刚刚收到强烈的精神异力刺激,陷入无尽幻象的楚婉仪。   此时,楚婉仪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已经被污水和烂泥浸泡得失去了光泽,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仅仅能够遮蔽住身体,鞋子只剩下左脚的一只,看上去十分狼狈。   楚婉仪惊慌失措地向前跑着,似乎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奔跑中,终于瞥见两棵纠缠生长在一起的大树,枝叶繁茂,树梢上被手臂粗细的枝干,承托出一个略为平坦的空间。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楚婉仪似乎已经在森林里生存了一段时间,见到这个可以为自己暂时提供休息和躲避处的天然屏障,眼前一亮,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树梢上的平台上。在周围仔细搜索了一圈,并没有见到任何异状,这才折下枝干上宽阔的树叶,不顾叶片上依旧残留着积水,一股脑地覆盖住自己的身体。   楚婉仪的整个身体,都隐藏在树叶之下,只露出上半个头颅,睁大了眼睛,睫毛小刷子一样忽闪着,透过树木枝叶之间错落的空隙,望向无尽的星空,眼中满是恐惧和忧虑。   不知不觉间,过度疲惫的楚婉仪,已经沐浴在星光下,悄然睡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楚婉仪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沙漠中。周围是黄色波浪般一望无际的沙海,有摇晃着尾巴的沙漠之狐,正在啃吃一颗可以提供身体必需水分的仙人掌。遍身鳞片的沙蛇,则在炽热的沙丘上,呈现之字的形状,蜿蜒前行。   楚婉仪惊讶不堪,浑然不知,周围的场景为何变化得如此迅速。正茫然不知所措间,天空中划过一架低空飞行的直升机,向下倾泻的强大气流,把楚婉仪的头发吹刮得无比凌乱,地上的沙粒四散飞舞,打在脸上,传来一阵强烈的痛楚。   直升机上垂下了一条绳索软梯,楚婉仪十分自然地,下意识将自己身体,挂在软梯上。爬上直升机后,一名身着迷彩的汉子,朝自己翘起了大拇指,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突然毫无征兆地,一掌横切在楚婉仪的后脖颈上,把楚婉仪打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过后,楚婉仪已经来到了极北苦寒之地,一望无际的湛蓝海洋上,呼啸着流动过洁白的冰川,一只通体洁白的北极熊,正在冰川上探出头去,妄图捕食跃出海面呼吸的大鱼,用以填饱饥饿多时的肠胃。   楚婉仪完全陷入了深深的懵懂,丝毫不能理解,是谁一直在跟自己开这样大的玩笑。感觉到肩上十分沉重,楚婉仪动作利落地卸下背包,翻找片刻,见到背包里面装的,全都是从未见过的卫星定位仪,和各式各样的冷热兵器。其中一只黄色冷光屏幕的战术手表上,正反复用英文传输进一条简短的讯息:“今次任务的目标:在一个昼夜内,猎杀三只饥饿的北极熊,并且达到坐标指向的精确目的地。”   在战术多功能手表旁边的一个电镀圆形按钮上,楚婉仪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相貌,原本娇艳如花的脸颊,此刻居然变成了线条刚硬的古铜色,双眼鹰隼般锐利,略显厚重的嘴唇,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冷毅,竟然是楚人杰那张熟悉的脸庞。   这一刻,楚婉仪终于释然微笑了起来。 第558章 喜从天降   楚婉仪在恒远集团中的地位十分特殊,作为楚人杰的绝对心腹干将,隐约了解到,楚人杰年轻时,在欧美游学期间,曾经接受过一个非正规军事组织的魔鬼训练。眼前刚刚发生的一幕一幕,定是楚人杰在训练中所遭遇到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楚婉仪代入了角色而已。   与此同时,生活节奏缓慢的汤圆县城,荆阳市集团内部的秘密会议,高原上亡夫向自己求婚时青涩的脸庞,顽劣却可爱的儿子小东,调皮而二货的宠物小乖,阴险毒辣的虎爷,飞扬跋扈的城管,嬉皮笑脸的凌阳,长秋市银行外凶险的一战,以及最终吞噬掉自己的巨大空间黑洞,还有穿越到江界市以后的平淡生活,全都霎时从楚婉仪的意识最深处,一齐涌现出来。   楚婉仪虽然恢复了全部的记忆,却丝毫不曾明白,楚人杰种在自己内心深处,那颗傀儡之术的种子,不仅没有随着额前异兽消亡了行迹,而彻底枯萎崩碎。   楚人杰这样已经达到随心所欲境界的异能大家,自然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简单的手段。早已把需要楚婉仪尽心去完成的任务,通过自己的大半人生经历和感悟,作为精神上最坚实的媒介,深深镌刻在楚婉仪的潜意识里。   那颗种子生发出的嫩芽,虽然在机缘巧合之下,已经彻底消失。不过此时的楚婉仪,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成为了另一个野心勃勃的楚人杰。这种人格和灵魂上的双重叠加,任何力量都无法轻易彻底抹去。   现在的楚婉仪,不仅仅是楚人杰的牵线傀儡那样简单。而是继承了楚人杰的所思所想,完全自由自主地,心甘情愿去完成楚人杰最大的心愿。脱离的阴谋,进入到赤裸裸的阳谋之中,楚婉仪才似乎真正找到了自己。最终的结果究竟如何,就连楚婉仪自己都无法把握。   凌阳浑然不知,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楚婉仪已经发生了彻头彻尾的变化,犹自咬紧了牙关挣命。蜷曲起来的身体突然极度舒展开来,精神力几乎化为浓烈成实质的异能量,狂喝一声之后,召唤出铺天盖地的浪涛,每一颗水珠里,都囚禁着一只小小火鸟,突然从水珠里破啸而出,凝结在凌阳身前,形成了一只体型巨大的洪荒朱雀,一半身体燃烧着炽热的烈火,一半身体则流动着晶莹的水痕。   这只自身极度矛盾的巨鸟,接受到来自于凌阳精神上的指令,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嘶鸣声,猛然煽动了翅膀前冲,居然破开了洞口的防御能量网,掩护着身后的凌阳,从巨网上突然破裂处的孔洞里,飞快掠出洞外。   山洞的外面,已经脱离了异能结界能够触及的范围。凌阳怀抱着楚婉仪和小乖,在肮脏松软的泥地上,不断翻滚着,最终冲进了前方的雪堆里,这才停住了前冲之势。   顾不得厮杀过后的惊魂未定,凌阳感受到山洞里结界的愤怒,不过却始终难以跨越出洞口的分界线一步。凌阳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毕竟不敢大意,用尽身体中残余的力气,把楚婉仪和小乖分别夹在两腋下,飞快朝山坳外面奔去。   转出那一块遮挡住山坳口的巨大山岩后,凌阳又向密林的深处钻去,发足狂奔出五六公里的距离,终于撑不住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消耗,力竭坐倒在地上。背后正靠着一棵参天巨木,这才把小乖放在巨大树根露出地面的避风处,轻轻拍打着楚婉仪的脸颊。   “醒醒,醒醒啊婉儿,醒醒……”凌阳轻声呼唤着,不断抓起冰凉的雪块,涂抹在楚婉仪的两颊和额头上。楚婉仪一直处于清醒状态,只是暂时被潮水般涌出来的记忆,冲昏了头脑。这会儿受到冰凉雪水的刺激,重重咳嗽一声,吐出胸腔里的一口浊气,略带虚弱地开口道:“咱们,从那个鬼洞里,逃出来了吗?”   凌阳向楚婉仪的身体里,勉强渡入一股并不精纯的治疗异力,见楚婉仪并无大碍,才轻声安慰道:“当然,我们当然已经逃了出来。只不过是遇到了鬼打墙而已,我闭上眼睛,用手掌摸索着洞壁,这才脱离掉原地不动的怪圈,你不用担心。”   凌阳撒了一个小谎,转而查探起小乖的情况,只是手段不像对待楚婉仪一样温和,直接把小乖的大脑袋,按进了冰冷的积雪中。   片刻后,小乖深深扎进雪堆里的大头,发出一阵愤怒的呜咽声,四足在雪地上乱蹬乱刨,把雪沫全都甩到凌阳和楚婉仪的脸上身上。凌阳才笑嘻嘻地放开小乖,不满道:“你这个混账家伙,整天就知道惹祸,把我们带到闹鬼的山洞里,差点活活困死在里面!等回去江界以后,看我不把你卖进狗肉馆去做食材,都对不起你养出的一身肥膘!”   呼吸着寒冷干燥的空气,楚婉仪感觉精神为之一振,揽过小乖毛绒绒的大脑袋,警惕道:“你可不许胡作非为,如果被小东知道的话,一定会剁下你这个熊二的熊掌,拿去集市上卖掉换零食吃,哈哈!”   凌阳满不在乎地一笑:“谁怕谁,我连城管都不怕,还能被小东那个熊孩子给欺……”   凌阳话说到一半,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瞳孔疾速放大,突然紧紧抓住楚婉仪细嫩的双肩,惊喜道:“你刚才提到了小东,你说的是那个小东,你都想起来了吗?”   楚婉仪咯咯一笑,突然拿起一个雪块,调皮地塞进凌阳的衣领里,站起身朝远处逃掉,头也不回道:“你猜!”   凌阳怔了怔,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从树根上一跃而起,飞快朝楚婉仪追去:“我猜到啦!我猜到啦!你别跑啊,前面有我来时下在雪地里的捕兽夹,你千万别踩……靠!”   远处传来楚婉仪痛苦的呼声,凌阳赶紧冲了过去,只见楚婉仪的右脚,已经被自己布置在积雪隐秘处的捕兽夹夹住。   这个捕兽夹还是从村长家的仓房里翻找出来的,用于捕猎兔子等小型兽类的小号夹子,尖齿很短,只是在楚婉仪的套着厚厚毡袜的脚腕上,留下两道咬合过后的伤痕。   凌阳弯下身子,扳开捕兽夹的锯齿,用力朝远处一扔,悲愤道:“我真的已经没有力气再背你回去,我看不如这样,我在前面带路,你跟在我身后,自己爬回去吧!” 第559章 朋友家人   踩着滑雪板临来的时候,凌阳在沿途下了不少的捕兽夹,还有用细麻线和羊绒毛搓成的柔韧丝线,结成特殊的活结,扔在树根下有冰冻青苔的地方,这会儿背着楚婉仪,原路返回去的时候,居然收获不小。   出现在村口的时候,小乖背上的蛇皮袋里,已经多出了四只雪兔,还有两只色彩斑斓的雄性野鸡。除了野鸡被套子套住了脖子,挣扎中死去以外,野兔只是被夹断了腿,依旧活蹦乱跳。   楚婉仪喜爱看上去萌萌哒的小兔子,说什么也要养活起来。凌阳知道村民们储存的干草本就不多,喂食自家的牲口都嫌不足,哪里有多余的草料喂养这两个家伙,趁着楚婉仪不注意,把一只手伸进袋子里,凶神恶煞地把四只兔子掐得断了气。被楚婉仪发现后,一路撅着嘴,再不肯同凌阳说一句话。   凌阳毫无办法,只好一路不断地赔小心,又是给楚婉仪讲笑话,又是讲述自己从前的糗事,勉强熄灭了楚婉仪的怒火,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色将晚,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已经冒出了袅袅的炊烟。   凌阳习惯在曹海盐家,和楚婉仪和两个孩子共进晚餐。刚刚推开曹家的屋门,曹海盐便从灶台旁直起腰来,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扔掉手中漆黑的烧火棍,笑着迎了上来。   “钱兄弟,后天就是新年,我看家里的肉食已经足够,村里的邻居,也都分到了足够的猎物。何况山中毕竟危险,还是不要再去打猎,在我家里安心地呆上几天,咱们一起高高兴兴过一个新年!”   小乖并没有跟着凌阳和楚婉仪一起回村,而是回到深林里,寻找自己的狼群手下。凌阳将手里的蛇皮袋子,交到曹海盐手里,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正好这些日子以来,附近的猎物几乎已经被我吓的全部逃光,想要有点收获,必须得往远处的老林子里面钻,一来一往的路程,说不定还要在山里过夜,所以听你的,狩猎行动到此暂时告一段落!”   曹海盐欣喜万分,指着木桌上,用盘子盖住保温的饭菜道:“这是给你们小两口留的,孩子们已经吃完了,我一会儿还要去李大嫂家里,帮忙打年糕,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   曹海盐出门以后,凌阳并没动桌上的饭菜,而是贼兮兮地朝楚婉仪笑道:“咱们俩今天受到了惊吓,要不要我请你吃点好的压压惊?”   楚婉仪横了凌阳一眼,轻哼道:“你能请我吃什么好东西,出去喝西北风吗?”   凌阳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指着灶台边放着的蛇皮袋道:“我记得以前在你家当农奴的时候,你可没少夸赞我的厨艺出神入化,怎么这会儿又不相信我了?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   提到那一段过往,楚婉仪显然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冷冷落落,不无担忧道:“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如果不是因为恢复了记忆,一直就这样逃避下去的话,小东不知道要过得多苦。我真的不希望,他过上我小时候过的生活……”   凌阳赶紧劝慰道:“我们临去长秋市的时候,已经把小东寄托在冬日娜家里,还留下了一大笔钱。何况县城里还有保安公司里剩下的兄弟,轮流在冬日娜家附近值守,一定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凌阳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了半天,楚婉仪才多少恢复了一点,突然问凌阳道:“你刚才说的罗队,是罗图大哥吗?他现在……”   楚婉仪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因为楚婉仪在尤世龙的办公室窗子里,探出身子抓住凌阳的时候,曾经撇见楼下的小白大龙和罗图等人,浑身浴血,在人群中奋勇搏命。随后便连同凌阳和甜宝等人一起,一起被卷进了异度空间,穿越到江界市的地界。   凌阳见楚婉仪红了眼圈,立刻明白楚婉仪正在担心什么,连忙笑道:“罗队没事,还有小白和大龙三兄弟,都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你当时在银行里,没有看到红袖姐率军来援的飒爽英姿,把暗袭咱们的杀手们一网打尽,一个活口都没留……”   凌阳口沫横飞地白话了半天,一半是亲眼看见的,另一半则是凭空捏造出来,为的是不让楚婉仪过度担心。   楚婉仪听到罗图安然无事,这才稍稍松开紧皱的眉头,眼圈里含着的眼泪,却悄然滑落下来,突然一把抓住了凌阳的胳膊,急切道:“甜宝呢?还有甜宝!我记得她似乎和我们一起,被卷进了那个深不可测的黑洞里,她那么小的年纪……”   凌阳捏住鼻子,尖声尖气地扮成娇滴滴的女人,表情夸张地痛呼道:“甜宝没事,现在还在我江界市区的朋友家里享清福,过得不知道有多开心!哎呀,快点松开人家,你把人家弄疼了啦!”   楚婉仪见凌阳还有心思开玩笑,断定凌阳一定没说假话,这才破涕为笑:“暂且信你这个胡言乱语的小鬼一回。等回去江界市以后,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带我去见甜宝和罗大哥!”   凌阳心头涌起一阵暖意,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豆子和叶子却从门外跑了进来,见到凌阳后欢呼雀跃,双双抱紧凌阳的大腿,扬起小脸,无比期许地问道:“钱叔叔,你又给我们带回什么好吃的来啦?”   凌阳指了指灶台旁边的蛇皮袋,宠溺地笑道:“吃过烤兔子和叫花鸡没?没吃过的话,就快点出去找点黄泥和拆枝,钱叔叔给你烤肉吃!”   “噢,吃肉喽!吃肉喽!”   两个小孩子欢快地蹦了起来,急不可耐地冲出门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屋门被拥挤开来,只见门外围拥着一大群的孩子,各个兴高采烈。豆子跑进屋来,歪着头天真道:“我阿妈说过,好东西要和朋友一起分享,所以我把朋友们全都叫来啦!”   凌阳看着十几双期待的眼睛,挠了挠后脑勺,尴尬道:“一共就四只兔子两只鸡,本来就没有多少肉,你们来了这么多人,看来不够吃啊!” 第560章 夜色渐浓   村子坐落在冬季寒风肆虐的深山中,房屋的保暖,便成为了首要的大问题。   因为村子地处偏僻,连通镇子上都是崎岖的山路,所以根本不能将砖瓦运输进来。而且村民们也没有多少余钱,能够修建一座明亮的砖瓦房,只好就地取材,从山上割来一人多高的小叶樟草,晒干后用线绳穿连成草帘,铺盖在木头搭制的房架上,四周的墙体,则是用黄泥和铡碎的草末,混合拖成的泥坯块堆砌而成,冬暖夏凉。   因为泥墙在夏季暴雨的时候,总是会被雨水冲击掉落一层墙面,所以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常年堆积着一小堆黄土,是从村子对面的黏土坑里挖出来的,需要的时候,掺点水和得黏糊柔韧,随时都能使用。   在凌阳的指挥要求下,十几员小将在外面忙活了半天,准备好黄泥和树棍柴草。趁着这段时间,凌阳已经将山鸡和兔子收拾干净,外面刷上一层盐水,掏空的肚子里也抹了一层盐面,这才端着一个大盆,走到了院子里。   楚婉仪脚腕上的伤口,已经被凌阳缠好了布条,此刻正趴在窗台边,隔着玻璃,饶有兴致地看着凌阳忙碌。   凌阳先是翻捡出四根粗细合适的木棍,把兔子从脖颈至尾部穿了起来,放在点燃的火堆上烘烤。松树枝和松塔燃烧后的黑烟,虽然在兔肉的表面,熏出一层淡淡的橙黄色,却自然将松树油脂的清香,渗透进兔肉里。   两只雄性野鸡的尾巴上,都生着颜色艳丽的长毛,被凌阳拔了下来,花花绿绿掐在手里,一一分给小孩子们玩耍。自己则和好一小堆黄泥,把两只野鸡裹得严严实实,等待一个大火堆燃烧得只剩下通红的火炭,才把两个包裹着鸡肉的泥团埋了进去。   凌阳的鼻尖冻得通红,坐在一个砍断的树墩上,忙着翻动四只烤的吱吱冒油的兔子,笑呵呵地看着小孩子们,正手拉手唱起了南朝的民间儿歌。   楚婉仪看得有趣,一瘸一拐地也凑了过来,凌阳只好把自己坐着的树墩贡献出来,又折回屋子里,拿出一件厚厚的羊皮袄,披在楚婉仪的身上。   楚婉仪和孩子们嬉闹着,又想起了小东和甜宝,一阵思念袭上心头,正好看见凌阳蹲在地上,不断翻转着火堆上烤兔子,表情专注。   楚婉仪凝视着凌阳的侧脸,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宁静而踏实的感觉,回想起自己每一次遭遇危险,这个男人都不离不弃,守护在自己身边。不止一次地用命相搏。   不经意间,楚婉仪的瞳孔,悄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整个心灵为之一颤,突然想起自己所背负的集团使命,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冷硬起来。脸上原本恬静柔美的表情,也随之显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漠和狰狞。   凌阳背对着楚婉仪,小心翼翼地把烤熟的兔子,从火堆旁的短树杈上摘了下来,插进雪地里冷却了一会儿,先撕下一只大腿,笑吟吟地递给楚婉仪。   楚婉仪的脸色立刻恢复过来,微笑道:“我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你给我一个兔头吃吧。我记得以前在县城里,曾经去过一家几十年的‘宣家兔头’老店,他们家的兔头滋味浓得很,你休想糊弄我!”   凌阳只好把兔腿随手递给豆子,揪下一个兔头,先是放在嘴边吹了吹,才包裹上一条干枯的玉米叶子,递到楚婉仪面前。   看到凌阳如此精细的照顾,楚婉仪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挣扎,不过很快被浓浓的平静淹没掉,笑着接过兔头,从上面撕下一小条烤成金黄色的肉丝,大快朵颐起来。   楚婉仪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啃起兔肉来狼吞虎咽,在凌阳看来,却一点也不感觉到粗鲁,反而显得别有一番动人的风韵。   凌阳喃喃道:“果然,美女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有男人夸赞欣赏;颜值低一些的人,就算是在打高尔夫球这样高贵的运动,看上去也像是铲屎,我华国大网络上流传的至理名言,果然道理非凡……”   很快,另外一堆柴灰里埋着的泥团,也发出一阵哔哔啵啵的轻响。凌阳用柴枝将泥团拨了出来,随手拿起一截断掉的砖头,在泥团上分别用力一敲,早已被烧的坚硬的黄泥,顿时碎裂成大小不一的泥块,露出中间冒着热气的鸡肉,香气钻进了每一个人的鼻孔中。   凌阳见天色渐晚,把叫花鸡分掉,让孩子们自行回家,只留下了几颗兔头和一对鸡翅,盛在一个浅浅的竹篮里,同楚婉仪相对而坐,专心对付起眼前的美食来。   凌阳吃掉一只鸡翅膀,又拎起身边一个牛皮糅制的水袋,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里面的烧酒,满足地叹了口气:“冬日雪夜,万籁俱寂,而且有酒有肉,还有仙女在旁,秀色可餐,这样的神仙日子,真是让人乐不思蜀……”   楚婉仪嗔怪地白了凌阳一眼:“整天胡言乱语,没个正经话说,你是不是又欠揍啦!”   凌阳望着远处的群山,目光迷离地追忆道:“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单独在一起,还是小东幼稚园组织的那次‘两天一夜’的活动。在四丰山的水库旁边,你被高官那个胖家伙,骗去了所有的食物,只剩下一点饼干和牛肉,哈哈哈哈!”   楚婉仪显然也想起了那次出游,记忆里,山谷的花田里繁花似锦,如同一座巨大的鲜花宝库。楚婉仪生平第一次喝醉了酒,在花海中尽情徜徉的时候,一时忘情,居然同凌阳赤裸了身体,在花丛中纠缠良久。那种令人羞涩万分,却又偏偏略带期许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楚婉仪还觉得面红耳热,赶紧抢过凌阳的酒袋,轻轻抿了一口,借以掩饰自己越来越红的脸颊。   以凌阳的精明,哪能猜不出楚婉仪在想些什么,见到楚婉仪娇俏可人的媚态,忍不住心跳加速,大着胆子,伸出一只手环上楚婉仪纤细的腰肢,嘿嘿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从省城回到汤圆的时候,在你的办公室里,咱们俩在办公桌上胡天胡帝的事?我记得那次好像被司机李叔打断了性质,要不咱们现在继续一下,看看到底谁更厉害一些!” 第561章 欢喜新年   南朝的新年,和华国是同一个日子。   新年这一天,家家户户都做好了过年的准备。因为道路不通,不能去镇里的集市上,购买鞭炮和年画。好在村长上次去镇里开会的时候,拿回来一卷镇里免费发放的领袖画像,旁边用红色的边框圈起来,分到各家各户贴在墙上,也显得喜气洋洋。   山里不缺木头烧柴,南朝又不注重对于林木的管理,村民们成群结队地走进远一些的山林,用斧头和锯子弄断十几棵松树,劈成大块的木柴,用来在村里的空地上点燃篝火,全村人一起度过一个喜气洋洋的春节。   每一户村民的家里,都用竹篾和红纸,绑扎成喜庆的大红灯笼,里面用木板做成底座,倒插进一支铁钉,里面固定好一支蜡烛头。晚上点亮的时候,家家户户的门口都红彤彤一片,看上去十分漂亮。   这一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曹海盐早早为一双儿女换上干净的衣服,吃过早饭以后,孩子们互相邀约着出去玩耍。   楚婉仪在村子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对于一些简单的家务活,已经颇为得心应手,忙着帮曹海盐煮熟大块的熊肉和狼肉,把大鱼放在水盆里化开。后院李大哥家送来了一点黏米,放进大锅里蒸了一个多小时,分几次洒进石臼的凹槽处,用木槌重重捶打,里面包上红豆泥,朝之鲜语风俗气息十足的粘糕便做好了。   凌阳早已同村里的男人们一起进山,用几只黄狗拉着的爬犁,将大块散发出松脂清香的木柴,依次运回村里。回到曹海盐家,刚一推开屋门,只见屋子里充满了热腾腾的水汽,空气中弥漫着炖肉的香气。   凌阳脱下身上宽大的羊皮袄,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楚婉仪已经从里屋跑了出来,接过凌阳手中的外套,翘起脚尖,挂在墙上钉着的钉子上,又忙碌着为凌阳准备食物和热水,喜孜孜地忙前忙后,像极了一个乖巧听话的农村小媳妇。   曹海盐见到凌阳和楚婉仪如此“恩爱”,忍不住转回卧室里,悄悄抹了把眼泪,显然是想起了自己死去的丈夫。   曹海盐很快收拾心情,从箱子的最底部,翻找出一个镀漆皮的小碟子,看上去十分精致,把粘糕和一方熟肉盛在里面,转到后屋的亡夫牌位前,把碟子供奉在板台上。   曹海盐的眼泪簌簌而落,倾诉着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念叨着凌阳偷偷塞给自己的金戒指,和家里分到了双份的野味,还有去年在善后开垦出来的一小块地里,多收了二十斤土豆。   曹海盐絮念到自己的娘家,说小妹今年已经出嫁,男方的家里,是镇子里开设豆腐坊的富裕人家,彩礼钱十分丰厚云云。和丈夫聊了好半天,曹海盐才擦干眼泪,从后屋里转了出来,正看见凌阳和楚婉仪促膝而坐,拉着手亲密地交谈,不知在小声说些什么。   看到曹海盐站在一边,楚婉仪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挣脱开凌阳的魔爪。凌阳一头雾水:“我刚给你讲解了一半,你听我说,戒指旁边的那个按钮,你接连扳动三下,就能弹出一支尖锐的毒刺……”   楚婉仪瞪了凌阳一眼,连忙走到装鱼的大盆边,朝曹海盐笑道:“大姐,鱼差不多快化开了,刀子在哪儿?”   曹海盐连忙走过来,拎起盆里的大鱼,用一小块铁皮,熟练地刮去鱼鳞:“看你一双小手细嫩的,哪能总是干这些粗活,你快点去屋里歇着吧,我来就好!”   凌阳转了转眼珠,扯住楚婉仪的衣袖道:“村长他们在外面清理空地上的积雪,准备晚上的篝火饮宴,还搭建了一个那么大的秋千,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热闹?”   楚婉仪感受到整个村子里喜庆的气氛,乐得同凌阳一起胡闹,享受这短暂而美好的时光。戴好围巾和厚厚的棉手套,也不理会凌阳,先行朝外面跑了出去。   下午约莫两三点钟的时候,疯够了的凌阳和楚婉仪,终于从外面回来,两个人都冻得脸色通红,脸上却满是玩乐后满足的喜悦。曹海盐刚刚准备好饭菜,李大哥家的小丫头跑了进来,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棉袄,脆生生道:“我阿爸说,这顿饭要邀请钱叔叔和楚阿姨去一起吃,阿爸已经烫好了烧酒,就等着客人登门了!”   小丫头走后,李大哥和李大嫂又亲自来请。凌阳无法,只好端着曹海盐家的肉菜,端到后院李大哥家,十几个人一起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午饭。   饭后,小孩子们早早跑了出去。因为今年没有爆竹,小孩子们却自有办法,从树林里捡拾来一大堆残留着松子壳的松塔,拢上一堆火,不断把松塔投了进去,便会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和放鞭炮也差不多。   一直玩闹到夕阳西下,村长已经派人在空地上架好了木柴,每一根木柴上,都涂抹了松树皮烤出的油脂,中间架成一个大堆,周围摆放着七八套桌凳,这才让人挨家挨户地通知,要围拢在购货旁一起守岁,度过冬春之交的最后一个晚上。   朝之鲜语的民众,本来就是热爱载歌载舞的民族,小孩子们争抢着秋千,比赛谁荡得更高一些。妇女们在篝火前站成一排,齐声歌唱着欢快的民歌。   女人们都换上了节日的盛装,鲜艳的小袄和曳地长裙,虽然比较破旧,看上去却别有一番异族风味。   男人们则纷纷拿出家里珍藏的烧酒,倾倒在大碗里,一面欣赏歌舞,一面划拳猜令。村长端着酒碗,说了一大通吉祥的祝辞后,带头向凌阳敬酒。   山里的汉子性格豪爽,喜欢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正好凌阳性格和善,很容易便和山民们打成一片,呼朋唤友,称兄道弟,身上穿着李大哥特意赠送的一套南朝民间特有的服饰,头戴一顶黑色的缎带圆沿高帽,楚婉仪在一旁看了半天,只觉得看上去十分不伦不类,偷偷嘲笑了凌阳好几次。   歌舞喧嚣中,新年的气氛,在篝火旁发酵得越来越浓,所有人都沉醉在对下一面的美好憧憬中,不远处的山路边,却扫过来一阵纷乱的手电光束,一个男人用南朝土语大声呼呵道:“我们是曹八老爷家的护卫,曹海盐在不在村子里?” 第562章 生离死别   本来喜庆热闹的宴会,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打断了性质,篝火旁一阵鸦雀无声。   村民都相处得像一家人一样,都知道曹海盐死去的丈夫,在南浦市有一个做大生意的远房表亲,名字似乎就叫做曹八。   曹八是南浦市顶尖的大生意人,家里资产甚巨,听说是依靠偷运国内的稀土,通过海路贩卖到沿海的其他国家,说白了,就是靠走私起家。生意做大以后,曹八名下的半地下对外贸易公司,居然通过贿赂当地官员,挂靠在贸易局的名下,大摇大摆地做起了稀有金属进出口贸易,在以计划经济为主的南朝来说,只能说曹八的确是一号人物。   只是自从曹海盐的丈夫死后,曹八已经很久不肯同这一房远亲见面,在这样的大年夜里,突然派出了十几名护卫,前来寻找曹海盐,看上去就比较蹊跷了。   曹海盐曾经去曹八家里寻求帮助的时候,见过这些护卫中的几人,知道不是别人冒充顶替。而且现在家里已经穷困得家徒四壁,根本不用担心被别人骗走什么,索性站了起来,向一名护卫的头目道:“我就是曹海盐,你们今天来……”   护卫的头目,恭恭敬敬朝朝曹海盐施了一礼:“小人唤作九童,是曹老爷家护卫队的领队。曾经在老爷的宅子里见过您一面。”   不待曹海盐说话,九童朝身后挥了挥手,两名手下走上前来,将两个方方正正的提箱放在地上,打开后展示在曹海盐面前。   借着篝火的光亮,村民们看见两个提箱里装着的,居然是满满的纸币。而且并不是购买力低下的南朝圆,而是在南浦市可以当做通用货币使用的,购买力十分坚挺的华国元。   村民们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交头接耳,猜测这笔巨款,足以让曹家母女三人,在镇子里买房置地,过上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   曹海盐却并没有被巨额现金迷乱了心智,试探道:“我丈夫死去的时候,我曾经去过八叔叔家里几次,八叔叔却只是随便用一点钱将我打发走,从未给过我这么多的钱。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说清楚的话,这钱我不能要!”   凌阳在一旁暗暗点头,心想这些山民虽然穷,不过不论男人妇女,各个都不是见利忘义之人,果然都是好样的。   九童似乎早就料到,曹海盐会有此一问,索性实话实说道:“老爷年迈,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还没到婚配的年龄。前些日子,少爷在一艘远洋货轮归国的途中,遭遇了一场风浪,货轮倾覆进海底,没留下一个活口。”   曹海盐立刻沉默了。   九童用脚尖将装有纸币的提箱,轻轻向前推了推,继续道:“老爷失去了唯一的继承人,翻遍了家谱,发现除了曹景二老爷这一脉的分支,再也没有别的同性子侄。这才联系了市里的官员,让镇子里倾尽全力,三天内清理出道路,修复好吊桥,特意派我们连夜赶过来,想和您商量一下,把豆子少爷过继成老爷的儿子……”   曹海盐一直不肯说话,脸色苍白得十分可怕。倒是村长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曹海盐身边:“曹家媳妇,别怪老头子多嘴。咱们村里的境况不好,每逢旱涝灾年,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孩子们能活到多大年纪,还要看老天爷的脸色。我看不如……”   曹海盐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   曹海盐又何尝不知道,儿女跟在自己身边,一天福都没享着,反而因为缺少吃穿,十二三岁的年纪,长得还不如别人家七八岁的孩子高大。如果九童说的是真的,那么可以说是喜从天降。就算曹海盐从此失去了这个儿子,知道儿子能够锦衣玉食地健康成长,做母亲的,就算担待一些苦楚思念,又算的了什么呢?   楚婉仪在曹海盐家住了一段日子,早已同豆子产生了感情,见状十分不忍,悄悄拉了拉凌阳的衣袖,低声道:“我听曹家大姐说过他丈夫远方表哥的事情,那个人好像天性凉薄,不是什么好东西。豆子要是送去成为他的养子,以后说不定会被培养成什么样。不如咱们回去以后,让人多送过来一点钱……”   凌阳拉着楚婉仪,不露痕迹地退到人群后面,小声道:“如果是给豆子花钱,无论多少,我都会舍得。但是不论怎样,这是曹家的家族事务,我们并没有权利干涉。那个什么有钱的表哥老爷,再怎么说,也和豆子一样,身体里流淌着曹氏家族的血液,依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趟进这趟浑水为好,免得落下埋怨。”   楚婉仪明知道凌阳说的有道理,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很不舒服,索性先回去曹家休息。凌阳看了看犹豫不决的曹海盐,狠了狠心,也追在楚婉仪身后去了。   曹海盐家的南边的一扇窗子,正好对着宴饮的广场,隔着秋千,楚婉仪隐约看见,曹海盐在一张纸上按盖了手印,拼命抱紧儿子,却终于还是将豆子送进九童的怀里。   九童抱着哇哇大哭的豆子,率领护卫们连夜返回。十几道手电的光束,彻底消失在村口的时候,楚婉仪才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来到广场上,看到曹海盐抱着同样失声痛哭的女儿叶子,失神地跪在地上,目光呆滞,根本看不出一丝痛苦和不舍,显然已经悲伤到了麻木的状态。   村长则收拾起地上打开的两个提箱,语重心长地对曹海盐道:“曹家媳妇,我老头子活了一辈子,见过数不清的悲欢离合。小豆子留在家里,虽然身边有母亲的照顾,毕竟……唉。你千万要想开点,贫贱人家百事哀,你要记住,你并不是抛弃了豆子,而是放了他一条生路,至于他以后会有什么样的造化,就得看儿孙自己的福分喽!”   凌阳和楚婉仪,一左一右扶起了曹海盐,把曹海盐母女搀扶会家里休息。因为曹家的悲伤,全村人都感觉到心里沉甸甸的,一场热闹的新年篝火不欢而散,各自回到家里,只听到曹家破旧的草屋中,传出曹海盐彻夜的哭泣声。 第563章 千里之外   凌阳和楚婉仪一起,度过了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个新年。   既然道路已通,楚婉仪又不忍看着曹海盐整日伤痛欲绝,正好凌阳和罗图等人失散了一段时间,早已心急如焚,大年初一的早上,两个人便背着干粮和熟肉,在全体村民依依不舍的相送下,毅然离开了这里。   因为豆子的事情,楚婉仪推己及人,想起了久未见面的小东,心情十分低落。   凌阳苦劝无果,讲了无数的笑话,也换不来楚婉仪笑颜一展,只好闭上嘴巴,静静地赶路。   好在村子通往镇里只有一条小路,二人虽然不熟悉地形,却也不至于迷路。道路上的积雪虽然经过简单的清理,有些坑洼的路面,积雪还是很深,楚婉仪的脚腕又刚刚受过伤,走路比较缓慢。凌阳见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就算天黑也难以赶到镇子里,只好背起楚婉仪,加快脚程,在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凌阳感受着楚婉仪胸前贴在自己背上的两团柔软,心中大乐,故意蹦蹦跳跳,好借此感受楚婉仪的弹性。   楚婉仪当然知道凌阳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只是毕竟体力不支,只能任由凌阳占尽了便宜。   终于,凌阳经过一个小小的雪坑时,居然变本加厉地高高跃起,重新落在地面上的时候,装作手上一滑,手掌向上移动了几寸,托住了楚婉仪丰盈的屯部。凌阳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被楚婉仪羞怒交加的楚婉仪,一口咬住耳朵,囫囵不清地恨声道:“你的手要是再不老实,我就把你的耳朵咬下来,丢进山涧里喂狼!”   凌阳刚刚经过一片悬崖边开凿出来的小径,闻言惊惧道:“姐,亲姐,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开这种要命的玩笑。你看看这条路多窄多危险,我一个不小心的话,脚下一滑,咱们两个就得青山依旧在,血溅夕阳红……”   楚婉仪见山势陡峭,也不敢再对凌阳过分相逼,只是娇哼了一声。   刚刚楚婉仪伏下身子的动作过大,胸前紧紧贴在凌阳身上,让凌阳感到无比销魂,忍不住调笑道:“姐,我在你家当保姆的时候,在卫生间里给你洗胸衣的时候,见到后面都人为地接出了一段带子,难道您胸前的弧度,已经达到商店里买不到合适型号的地步了吗……哎呀,我耳朵呀,疼,疼!”   凌阳被楚婉仪咬住了耳垂,痛的胡喊乱叫。不过楚婉仪还是泄愤够了以后,才满意地望着凌阳耳朵上的牙印,舌头嗜血地在贝齿上扫了一圈:“看你还敢不敢跟我说这些轻薄的话,我看你就是五行欠揍……”   楚婉仪突然听出凌阳话里的语病,奇怪道:“你说的是我汤圆县城里的别墅吗?那栋房子里设计了专门的洗衣间,卫生间里又没有洗衣机,难道你都是手洗的不成?”   楚婉仪生活条件优渥,别墅的洗衣间里,放着四五台大小不一的全自动洗衣机,分别用来清洗烘干不同种类的衣物。想起自己贴身穿着的衣物,可能都被凌阳这个可恶的家伙,在水盆里反复揉搓,楚婉仪便感觉到,似乎自己身体的每一寸,都间接被凌阳丈量了一遍。   事实上,在之前的几次情不自禁里,楚婉仪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甚至包括最为隐秘羞人的地方,都已经被凌阳不止一次地上下其手。想到这里,楚婉仪不由得面露阴险之色,贝齿咬得吱吱作响,再次朝凌阳通红的耳朵上啃了过去。   凌阳浑然不知危险正在逼近,依旧口不择言地白话到:“用手洗?你真是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当时你玩儿了命的折腾我,把我折磨得生死不能,于是我就把你的文胸和小内内塞进马桶里,按下三次抽水键,就算把衣服洗完了……”   伴随着凌阳一路上的惨叫,楚婉仪终于从坏心情中脱离出来。两个人打打闹闹,中途休息了四次,吃一点背包里的干粮和熟肉。为了尽量减轻重量,凌阳只带了一壶水,一直放在怀里温热着,留给楚婉仪喝,自己则拂开积雪表面上的一层浮灰,吃下层的雪块解渴。   楚婉仪见凌阳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心里的负罪感愈加强烈。不过楚婉仪现在已经重叠了楚人杰的一部分灵魂和思维方式,凡事都考虑着会带来多大的功利,对于看不见摸不着的情感,反倒看得很淡。几度挣扎后,还是将感情隐藏起来,只有偶尔的一瞬间,才会真情流露,偷偷看向凌阳的眼神里,充满了绵绵不休的爱意。   楚婉仪并不知道,当潜伏在自己体内,为傀儡之术的幻兽,提供源源不绝生长能量的那颗种子,彻底崩碎的一霎那,远在千里之外的荆阳市,恒远集团高层办公楼的一间隐秘暗室内,楚人杰正在侍女的精心服侍下,刚刚点燃了一支烈性的巴西雪茄,眉心突然传来一阵锥心的剧痛。   楚人杰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一向泰山崩塌于面前,都会面不改色的楚人杰,手指突然失去了力气,雪茄掉落下去,迅速在地毯上烧出一个焦洞。   两名侍女慌忙迎了上来,楚人杰却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摆手挥退了侍女,双手紧紧握住椅子的把手,硬生生在坚硬的黄花梨木座椅上,扣下了两条木屑。   楚人杰的额头上,渐渐浮现出一只同楚婉仪额上一样的异兽,只是身体开始迅速淡化,几秒钟的时间,便已经消失不见。   楚人杰分明感受到,自己和楚婉仪辛苦建立起来的神秘联系方式,已经彻底被另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切断。   “本以为这些跳梁小丑,大多是一些只知道依靠电子科技的乌合之众。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惹出这样厉害的家伙。你以为这样勉强的举动,就能够让我一筹莫展吗?真是有趣之极!”   楚人杰重新点燃一支雪茄,身体仰靠在松软舒适的棉质椅搭上,缓缓吐出一道淡淡的烟雾:“好戏才刚刚开始,不到了最后,谁都不是真正的赢家!” 第564章 枯草镇   凌阳背着楚婉仪,一路上享受着楚婉仪娇躯的柔嫩和温度,恨不得这条路不会走到尽头,就这样永远延伸下去才好。   想归想,凌阳还是加快脚步,争取在天黑之前,能够在枯草镇里吃上热腾腾的汤面。否则被黑夜阻隔在这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群山中,两面尽是险峻异常的断崖,可就真的有饥荒了。   凌阳心肝俱颤地走过第二座吊桥后,脚下踏上了坚实的地面,刚刚吊桥的木板上,传来一阵吱呀的响声,和凛冽山风中剧烈的摇晃,还是在凌阳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惊悸。   楚婉仪也从未走过这样危险的山路,眼见拉紧吊桥的绳索,两端只是用铁钎钉进了崖壁里,好像时刻都会被摩擦得发生断裂一样,一颗心同样高高悬起,直到凌阳有惊无险地通过,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微怒道:“你和罗队小白,不全都是武功高明的超人吗?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吓得我差点连魂儿都丢了!”   “什么?你说我和罗队是超人?”凌阳先是一愣,随即才回想起来,早在长秋市对付尤世龙的时候,凌阳等人和楚婉仪朝夕相处,袭杀者又尽是长秋当地的本土异能者。对于异能江湖上的事,楚婉仪早已知之甚详。可笑凌阳根本已经忘记,楚婉仪这会儿已经恢复了记忆,还小心翼翼地掩藏起异能者的实力,唯恐惊吓到楚婉仪。   凌阳恍然大悟,后悔得捶胸顿足:“早说啊,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这不是累傻小子呢吗?来吧,这回看我的!”   凌阳不在犹豫,异化成比“追风探马”能够发挥出的速度,还要更胜一筹的“疾风战将”,双腿发力,猛然在地面上一踏,已经背着楚婉仪纵跃而起,四五个起落间,已经飞跃出一里多远的路程,终于在天色将晚时分,踏上了一座低矮的山头。   山下已经出现了一条略为宽敞的蜿蜒公路,走势依山而建,已经被肃清了积雪,时而会有一辆牛车或拖拉机经过。当然也有轿车和草绿色帆布篷顶的吉普车,只是数量十分稀少而已。   凌阳收起异能,指了指山下不远处灯火遍布的镇子,笑道:“走吧,去镇上打一个电话,让罗队派人来接咱们回家!”   两个人搭乘一个好心车把式的马车,坐在木质板车上,不紧不慢地进入了镇子。谢过马车夫后,凌阳看到一个街口处,有一个推着自行车的小贩,车把上固定着一个稻草捆扎成的草把,上面插满了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凌阳想起甜宝酷爱舔食,心头涌起一股暖意,想要买上一串送给楚婉仪,翻遍了每一个口袋,却发现身上连一个硬币都没有,这才猛然想起,身上带着的少量现金,和十几枚防身用的金戒指,早已送给了贫苦困顿的曹海盐一家。   凌阳把衣服上口袋悉数翻了出来,摊开双手无奈道:“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   楚婉仪同样面露苦色:“我身上只有一点钱,全都留给小豆子买糖吃,现在口袋比脸还干净,现在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凌阳急的团团乱转,突然下定决心道:“偷盗,抢劫,实在不行就吃霸王餐,住霸王店,你比较喜欢其中的哪一种,哥带你消费去……”   楚婉仪大惊失色:“你千万不要胡来,我们本来就人生地不熟,如果被警察抓取的话,会被关起来蹲监狱的!”   凌阳叹息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两个身上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难道要睡在大街上忍饥挨饿不成?”   听完凌阳的牢骚,楚婉仪突然脸上一红,压低声音道:“我今晚不能睡大马路,因为我怕受凉……”   在凌阳奇怪的目光中,楚婉仪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告诉你一个雪上加霜的坏消息,我大姨妈刚刚来了……”   凌阳目光复杂地看了楚婉仪的小腹一眼,突然重重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我曾经有一位学法医的朋友,他跟我讲过女人生理构造的科学理论知识。说是女人每当来大姨妈的时候,因为处于黄体期的缘故,情绪会变得很不稳定,喜怒无常,而且会感觉到生病一样的不适。那是因为,你在排卵期里没有受孕,活活浪费了一颗珍贵的栾子,所以你的身体用这种方式对你表示鄙夷和唾弃:你这个废物,还不找男朋友,等什么呢?这样下去基因怎么办?DNA怎么办?传宗接代怎么办?你想让我从此就这样灭绝了吗?你这个Loser……”   凌阳终于发泄够了,这才停住逃跑的脚步,遥遥朝楚婉仪喊道:“你想追上我可以,但是你要先答应不杀我……”   楚婉仪追至凌阳身边,见夕阳已经完全消失,夜幕开始降临,有些慌乱道:“我先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弄到一点钱,吃饭住店都是小事,先得给罗大哥打电话报平安呀!”   凌阳摸了摸鼻尖,苦思半天,终于展颜道:“我刚刚想出了一个快速赚钱的好办法……你不用多问,还是像以前一样,我负责出去赚钱,你负责相信我就好。走,咱们找一家小一点的馆子,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凌阳和楚婉仪在街上找了半天,终于寻到一个招牌不大的热面店,里面只有四张小桌子,并没有一个客人。   热面店的老板,是一个又矮又瘦的老头子,见来了生意,赶紧热情地迎了上来。凌阳点了两碗清汤热面,和桔梗豆皮之类的清淡小菜,在楚婉仪忐忑的目光中,三口两口将一碗面吃进肚子里,这才低声嘱咐楚婉仪道:“你慢一点吃,就在这里等着我,我拿到钱以后,立刻回来结账接你。”   楚婉仪正想叮嘱凌阳不要胡作非为,凌阳已经从店里窜了出去,随便找到一个行人比较多的路口,终于锁定了目标,凑到一个衣着略显单薄的年轻男人的身边,神秘兮兮地问道:“要不要买一件厚一点的旧外套,只要一碗热面的价钱,你就能度过一个温暖的冬天……”   年轻人果然囊中羞涩,对于凌阳的提议,怦然心动:“真的,这么便宜?都有什么样的款式?”   凌阳指着大街上过往的行人道:“没有固定的款式,你相中哪个人身上穿的,尽管告诉我,我打闷棍很拿手的……” 第565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年轻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完凌阳的话,不仅不感到惊讶,一双灵活浮逸的眼珠,反倒咕噜咕噜乱转了一阵,打量着凌阳的穿着打扮道:“这位大哥,我看你衣服的质地不错,看来你也是暂时落魄在江湖上而已。我看不如这样,我身上多少还有一点钱,你如果囊中羞涩的话,就先拿去用!”   凌阳微笑着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好小子,果然懂事!”   原来凌阳拉住年轻人手臂的时候,手上用了不小的力气,无论年轻人怎样用力,都无法挣脱。   枯草镇地处偏远,镇子里只有一个小小的警务治安队,三两个老迈的警察,只知道喝酒收黑钱,所以镇里的治安十分混乱。   年轻人料定凌阳来者不善,十有八九是要抢劫自己,自忖不会是凌阳的对手,只好忍痛割爱,拿出身上仅有的钱,心疼地交到凌阳手中。   凌阳放开年轻人,突然按了按腰间一块明显的凸起处,似乎在衣服下面掩藏着利刃,不无威胁道:“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应该看出我穷极流落,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你不会傻到去报警吧?”   年轻人嘿嘿一笑,神情居然不见一丝慌乱,凑到凌阳身前小声道:“我身上的那一点点钱,估计都不够买上三五个烧饼的。我看大哥你身手不错,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跟兄弟一起去发一笔小财?”   凌阳觉得年轻人十分有趣,兴致盎然道:“发什么财?说来听听!”   年轻人和凌阳,看上去都是贼眉鼠眼的家伙,这会儿神秘兮兮地在路旁交谈,已经吸引了不少路人警惕的目光。   年轻人见状,连忙将凌阳拉到旁边的僻静处,朝四周看了看,这才放心道:“我听大哥你华国话说的这么流利,一定是华国来这边做生意的大佬……”   见凌阳微微点头,年轻人才得意道:“而且我看见您刚才站在路边的时候,盯着过往行人的目光,十分具有专业性。而且手指虚空转动间,似乎很有章法,单是这份眼力和手上的技术,就让小弟钦佩万分……”   凌阳撇嘴道:“你看出我是个扒窃的小贼,尽管直说就好,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   “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年轻人见凌阳大方承认,喜上眉梢,亲热地握住凌阳的双手,像终于遇到了组织一样,恭敬道:“前辈您好。我平时也是靠溜门撬锁的手艺养家糊口。刚刚见您手上功夫不弱,一时想到一个发财的大计,这才忍不住贸然相邀,您千万别见怪……”   凌阳颇有些不耐烦道:“别特么一个劲儿地拽文弄言,有屁快放,要不就赶紧滚!”   年轻人这才赔笑说起了正题:“前些日子,咱们这儿来了一对华国的父女,在镇子里开设了一家赌局,圈了不少钱。兄弟早就盯上了那里,不过赌局老板的女儿,长得那叫一个……啧啧,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搭上了镇里警务司的头儿,兄弟们谁也不敢妄动。我看大哥面生的很,如果只是路过的,不如……”   年轻人话只说了一半,凌阳却已经完全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枯草镇里的生面孔,又只是江湖上的过客,不妨根据你踩探好的盘子,去那个赌局老板家里干上一票。得来的钱咱们三一三十一,轻而易举地一分,我离开以后,你们也不会惹上任何麻烦,各取所需,皆大欢喜,是不是这样?”   年轻人闻言大喜,阿谀奉承道:“跟明白人说话真痛快,前辈您明鉴,小弟就是这个意思!”   凌阳精通江湖上的门道,知道自古以来,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的道理。何况是摆明了做地下生意,吃脏饭的设局放赌之人,就算遇到了偷抢和勒索,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倒不失为一个迅速发家致富的好办法,比在街上强索暗偷,要好上许多。   凌阳打定主意,这才朝年轻人高深莫测地一笑,摆出一副盗门高手的样子,傲然道:“只要我盯上的肥羊,还从来没有过失手的时候。咱们现在就把这件事敲定,你提供盘子和筷子,我负责下手切割,得来的利益,咱们一人一半,谁也不许多吃多占!”   凌阳说的是江湖上通用的黑话。盘子,指的是行窃的地点,筷子,指的是早已探查好的安全路线。年轻人见凌阳如此爽快,而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喜上眉梢道:“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去!”   “不急,不急。”凌阳摆摆手道:“我有几个一起来的朋友,还在小吃店里等着我,我先回去安顿好他们再说。你身上还有钱吗?”   年轻人咬了咬牙,狠心拉出脖子上佩戴的一根细细红线,把挂在上面的一枚金戒指,交到凌阳手里:“吃饭和住店的钱,这些应该足够了。”   年轻人指着对面的一家小型典当行:“在那里可以将戒指换成纸币,不过我要和你一起去。”   凌阳心知年轻人是怕自己跑掉,于是不屑地笑了笑,突然一拳轰击在年轻人身后的砖墙上,在坚硬的墙上硬生生砸出一个圆形的破洞,砖头的碎末浇得年轻人满头都是。   “就算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如果我想弄死你就跑的话,你能打得过我吗?”   年轻人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墙洞,面色惊惧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凌阳大踏步朝街道对面的典当行走去,头也不回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等我处理好自己的事,很快就折回来找你。你放心,我现在不是普通的缺钱,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年轻人被凌阳强悍的手段吓得傻掉,心里根本生不出反抗凌阳的念头,只好认命地等在原地,暗暗祈祷凌阳千万不要出尔反尔。   凌阳在典当行里,把金戒指换成了现金。大摇大摆地去面店里结账,又为楚婉仪安排好,一个看上去比较干净的旅馆房间。楚婉仪看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狭窄单人床,期期艾艾道:“我们两个人,这,这可怎么住啊?” 第566章 毫无顾忌   凌阳掏出身上的仅剩的一点钱,放在枕头旁边:“这些钱你拿着买点日用品,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个朋友,晚上去他那里对付一夜就好。”   楚婉仪听到“日用品”三个字,脸上一红,捏住凌阳的衣袖一角,迟疑道:“你不用骗我,我们都从未来过这里,又哪会有什么朋友。而且你出去过夜的话,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不如,不如……”   楚婉仪咬紧下唇,甚至不敢看凌阳的眼睛:“不如我们暂时挤上一挤,勉强渡过一夜,明天天亮的时候,就去给罗大哥打电话……”   凌阳刚刚去到镇子里唯一拥有一部电话的百货商店,只是人家已经关门,要明天上午八点才能开业。于是凌阳只好转了回来,这会儿见楚婉仪脸色红红的,倍觉可爱:“我们俩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在一个陌生小镇的旅馆房间里过夜,你就不怕我对你做出点什么过分的事来?”   楚婉仪不无羞涩道:“不怕,因为我大姨妈来了……”   凌阳故意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不屈不挠地继续请教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吃面的时候烫到舌头没?没有口腔溃疡之类的毛病吧?我这个人其实要求很低的,不一定非得……”   毫无悬念,凌阳被楚婉仪拳脚并施地赶出了房间,这才嘿嘿一笑,朝年轻小贼等候自己的地方走去。   小贼左等右盼,几乎已经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见到凌阳的身影,出现在路口的转角处,大喜过望地奔了过去,抓住凌阳的手臂不肯松手,望向凌阳的目光里泪光闪闪,见到亲人般哽咽道:“前辈,您终于回来了……”   凌阳笑了笑,安慰地拍打着小贼的肩膀:“你带路,咱们干活去!”   转过两三条街道,来到一个僻静巷子深处的民宅外面,小贼指着一座双开黑色木门,门口处挂着的一簇灰色布条道:“这里就是开设赌局的地方。我在这里足足盯了一个多月,摸索到局子上营业的规律。”   小贼颇有些自负道:“他们每天抽水分红的钱,出了一少部分送进了警务司长的家里,剩下的钱,并没有存进镇子唯一的银行里。赌局的后院,还有一所两进的宅子,是老板和女儿平时住的地方,警务司长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小住几天。我估计所有的钱,应该都藏在后宅里。”   凌阳把小贼所说的一切记在心里,突然大摇大摆地朝赌坊的大门走去。小贼连忙跟上几步,拉住凌阳道:“前辈,您这是要去强抢吗?他们雇佣的许多打手,咱们两个怕不是对手……”   凌阳意味深长地笑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电脑手机现代智能化了不说,连火车都提速了。咱们做一行的,也要改一改老脑筋,要做到与时俱进,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发更大的财……”   小贼疑惑道:“您的意思是?”   凌阳笑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先进赌坊里去随便溜达一圈,试试手气。如果能正大光明地把钱赢过来,为什么非要去偷呢?”   凌阳突然变魔术一样,在掌心里翻出一对骰子,朝小贼道:“你猜我如果把骰子扔在地上,会出几点?”   小贼不知道凌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勉强陪凌阳冒傻气道:“我猜九。”   凌阳看似随意地将筛子扔到地上,一颗六个红点朝上,剩下的则正好是三颗红点,凑在一起,正好是九点。   见到小贼双眼放光,凌阳又弯腰将骰子捡了起来:“为了以防是我运气不错,你不妨再猜一次!”   “六!”   凌阳于是又扔出一个六点。   “七!”   “二!”   “五!”   以凌阳的异能手段,只需微微动用“操控者”的能力,便可以随意操纵骰子的点数,以此类推,其他的赌钱手段,也必定天下无敌。   凌阳肆意表现了一番后,这才将骰子收了起来,负手傲然道:“不仅仅是骰子的大小点数,包括麻将,牌九,骨射,一直到各种扑克的玩法,就没有我不能精通的项目,怎么样,服了没有?”   年轻人万万没想到,在枯草镇这种小地方,居然遇到了手段如此高明的老千,兴奋得不知该说些什么,连忙弯下腰去,从两只鞋垫底下,分别抽出几张皱巴巴的美刀,恭敬地捧到凌阳面前:“这是兄弟仅有的一点积蓄,还望前辈能够笑纳!”   凌阳捏起鼻子,用指尖捏过小贼递来的美刀,瓮声瓮气道:“这些钱,就是我们今晚要播下去的种子,你就跟在我身边好好学着点,等着闷声发大财吧!”   小贼毕竟没有被金钱冲昏了头脑,瞻前顾后道:“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您走了之后,我还得在这儿生活下去。如果被赌坊主知道是我把你带来,一定会狠狠报复我,说不定连小命都保不住,赢来的钱,却没有命去花……”   凌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我先自己进去,你过一会儿再跟进来,暗中跟着我就行,可别说我不带契你一起发财,在江湖上传扬我不够仗义!”   凌阳说完,大踏步地走进了赌坊大门。   南朝的法律并不十分健全,有些偏远的城镇,依旧沿袭着自古传承下来的土政策。就拿枯草镇来说,这里的镇一级别政府,几乎形同虚设,有着市里高官背景的警务司长,才是这里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在枯草镇里,赌博和女人出卖身体的营业场所,虽然不至于合法,只要定期向警务司交上一些黑钱,就能够被允许营业。这家赌坊的老板,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作为警务司长的外宅,所以赌坊经营得风生水起,附近的破皮恶棍,甚至都不敢来打秋风。   进入赌坊之前,凌阳接受了门口打手的搜身,确定没有携带任何利器后,才把凌阳放了进去。   赌坊是由一间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打通改造而成,大厅里拥挤满了眼睛通红的赌徒,屋子里热气腾腾,喧嚣声震耳欲聋。 第567章 百家乐   凌阳来到赌坊,本就打着大杀四方的主意,于是先不着急赌钱,而是在大厅里转了一圈,看看赌坊里都开设了什么样的赌博项目。   大厅里十分轩敞,分别错落着十几个小局。   几乎都是在猜骰子大小点数,因为这种赌博方法简单直接,规则明朗,输赢转换快,而且无论押下多少的赌注,庄家都会接受。最为赌徒们所喜闻乐见。   大厅的四个角落里,有免费的纸杯糖水,和粗糙的食物烟卷供应。凌阳端着一杯红糖水,在大厅里不紧不慢地游走了一圈,只见地面的靠墙处,还摆放着大型的赌博游戏机,全都是从华国淘汰过来的,上面的提示语,全都是华国的文字。   几十台扑克机和麻将机,芯片都链接在一起,在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电子显示牌。如果输给机器的赌注,到了某一个金额的界限,那么恰巧在此时赢了一把牌的赌徒,就会获得一次连线彩金的机会,正好是显示牌上的巨额数字,彩金十分可观。   几十个赌徒叼着烟卷,在乌烟瘴气的环境里,眯着眼睛,和赌博机器搏斗着。这些家伙却并不知道,游戏机里的芯片,早已人为设定好了吞吐程序。每台机器吞进上万的南朝圆后,才能回馈出不到十分之一的钱数。   所以即使有连线彩金作为噱头,赌坊的老板也是稳赚不赔。只是不一定哪一个家伙好运,把别人输掉的钱,其中一部分赢回了自己的口袋而已,不过很快也会再次换成电子筹码,重新填进电子游戏机的无底洞中。   除了连线彩金以外,大厅里还有苹果机和老虎机,每次押选一门,都只要一个五百南朝圆的硬币。   凌阳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和小伙伴们积攒够零花钱以后,一起翘课去游戏厅玩耍的美好回忆,一时兴起,走到服务台前,用一张美刀,换取了一大把硬币,投进一台苹果机里,全部押西瓜中奖。   苹果机里的彩头设定,分别是大小苹果,橘子,芒果,铃铛,双星,西瓜和皇帝。按照彩头的排名,西瓜的中奖率虽然很低,但是一旦押中,就会得到二十倍的回报。   凌阳估摸在枯草镇这种偏僻的小地方,应该不会有异能者存在,所以放心地释放出一丝隐约的异能波动,篡改了芯片设计好的中奖走势,手掌一下子拍在了启动按钮上。   伴随着一阵悦耳的铃声,机器屏幕上的光点开始启动。一个刚刚输光了的赌徒,刚从一台葫芦扑克机上下来,感觉到腹中饥饿,于是拿起角落桌子上提供的芝麻烧饼,就着糖水吞咽,一面站在凌阳身后,好心提醒道:“西瓜的中奖率太低,你这次恐怕要全部赔……”   赌徒话未说完,只见顺时针游动的光点,已经慢下了速度,正好落在西瓜旁边的双星格子里,似乎要最终停了下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堪堪向前移动了一格,正好停顿在大西瓜的位置上。   中奖的音乐声轰然响起,西瓜的图案不断闪烁着,从机器下面的扁长形出口里,流水般吐出了硬币,稀里哗啦地落在铁皮凹槽中,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金铁交鸣声。   不仅是赌徒长大了嘴巴,就连躲在一旁,装成旁观者的年轻小贼,也被凌阳的好运气惊呆了。   因为不管多么厉害的千术,说穿了都是凭借无与伦比的手上功夫,在赌博的过程中使诈弄鬼而已。对于电脑控制的芯片来说,却并没有任何效用。   在赌徒和小贼惊叹的目光中,凌阳又将硬币一枚一枚赛进了苹果机里,手指在“大皇帝”上面接连按下。赌徒于是不无担忧地提醒凌阳道:“刚刚你运气不错,不过要是押大皇帝的话,恐怕你会全军覆没也说不定。我在这里玩儿了三天三夜,只见到别人中过一次小皇帝,五十倍的赔率已经算不错了……”   苹果机里最大的两个赔率彩头,一个是五十倍的小皇帝,一个则是一百倍翻番的大皇帝。凌阳嘿嘿笑道:“人活一世,为的就是找点刺激,要赌就赌个大的,中个小苹果小橘子的,有什么意思?”   凌阳在开始游戏的红色按钮上一拍,苹果机立刻流畅地运转起来。指示灯在正方形的框架里转圈移动着,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一格一格地挪蹭时,居然险之又险地跨过了大皇帝,落在皇帝下一格的红色大苹果上。   凌阳暗暗自嘲了一下,输出的精神异力立刻拓展开来,强行篡改掉芯片指示灯的走向,硬是操控指示灯又向前移动了五个格子。   在苹果机格子的两侧,分别有两个“撞运”板块,如果选中了这里,就可以在电脑的操控下,自行重新开始转动一次。   赌徒咂嘴舔舌道:“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我还以为刚才要停住呢,没想到……哎呀!居然中了!”   指示灯第二次的运转走向,在规则上少了一半的圈数,正好落在了大皇帝所在的格子里。一阵显示爆机的警示灯闪烁中,机器里吐出了所有的硬币,还在尖叫个不停。原来这次凌阳真的是走了好运,恰巧触动了墙上挂着的连线彩金,一箭双雕,同时获得了两笔巨额收入。   服务人员见状走了过来,询问凌阳是想继续玩,还是想要将硬币换成大额的纸币。凌阳见苹果机利水不大,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难免会过早惹人注目,于是把硬币和彩金兑换成纸币,向一个赌注中等的骰子局凑了过去。   那名赌徒还呆呆地站在苹果机前,不能置信地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一道灵光从赌徒的脑海中闪过,突然一拍额头,大喜道:“难道是机器坏了,选什么中什么?不行,我得赶紧让朋友来试试!”   凌阳在骰局上看了一会儿,只见猜押的方法很简单,分为四个大小等级,分别按照数字六上上下,和朝上点数的单双数,分别叠加而成。比如六点以下的单数,就是纯小;六点以下的双数,就是地小;六点以上的单双数,则分别是纯大和天大。   眼睁睁看着众人押了一会儿,凌阳终于按捺不住,在荷官摇好了骰子,用手按住盖着一双骰子的黑色骰盅后,猛然把一张纸币押在天大上面:“我猜天大,买定离手!” 第568章 大杀四方   开设赌局的人能够赚到大钱,无非也就是凭借几种常见的手段而已。   能够经营赌坊的老板,首先要人脉广博,黑白两道上都有些关系和势力。其次,除了在每一个赌局中固定抽红水以外,还要能雇佣到厉害的持庄者,也就是荷官,才能够稳赚不赔。   一般的小赌局,放赌的人基本全靠抽水赚钱利润。一场赌局下来,无论谁输谁赢,庄家都要从注钱里拿走一部分。所以输家固然什么都捞不到,如果赢家赢的钱不是太多,最终也剩不下几个铜子。   像是这家规模大一些的赌坊,抽水钱只够上下打点,和维持日常经营的开支所需,想要获得巨额利润,必须要有厉害的荷官,在局子里耍鬼使诈,还要让赌徒们看不出任何端倪,才算的上是真正的高手。   厉害一些的荷官,不仅要精通各种赌术,手快眼透,还要精通心理学和算术学。能够在每一场赌局中,观察赌徒们的行为习惯,并且迅速计算出大小四个押注上的金额多少,尽量开出多赢少赔的点数。   凌阳异化成一名“金眼猴王”,轻易看出了骰盅里两颗骰子的点数大小,正好是两颗红六向上,标准的十二点“天大”,这才试探着押上了薄薄的一叠南朝圆。   果然同凌阳猜想中的一样,这一场押在天大上的赌注,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余的三门。荷官在四门押注上扫视一圈,压在骰盅顶端的大拇指微微一动,立刻触动了骰盅上隐秘而精巧的机关,里面的两颗骰子微不可察地趔趄了一下,其中一颗六点,向一侧翻转成了三点,加起来正是单数的九,最终变成了“纯大”的结果。   在赌博中,荷官们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两只手必须全都放在台面上,以免在桌子下面搞鬼。这名男性荷官,似乎早已是耍诈出千的老手,左手高高举起,轻轻放在右手的手背上,将骰盅原地向上一提,露出里面鲜红的九个点数:“九点善开,纯大!”   凌阳自然输掉了一局。   和凌阳一起押天大的赌徒们,发出一阵啧啧的叹息声,随即又纷纷掏出钱来,进行了下一轮对于运气的博弈。   凌阳将荷官的手段观察得一清二楚,自然不会任由荷官继续放肆下去。拿出身上所有的钱,装作输红了眼睛的样子,不屈不挠地继续押在天大的注码上。按照赌局中其实并没有一点科学依据的规则:猜大不猜小,猜多不猜小,两次同注很少接连同开。这一个民间赌博理论,很少有人继续执着猜测天大,而是纷纷把赌注压在其他三门的注码中。   这一次荷官摇动骰盅的结果,仅仅是两个红点朝上的“地小”。荷官快速计算了一下台面上的赌注分配,毫无悬念地在骰子上动了手脚,将点数篡改为一共三点的“纯小”。   凌阳装成无比紧张的样子,双手按在台面上,暗暗催动异能之力,透过木桌纹路的延伸,轻轻将两颗骰子托起,悬浮在骰盅的正中央,滴溜溜转成了一个双六十二点的天大,这才控制一对骰子,轻轻落在了桌面上。   “买定离手,开喽!”   荷官吆喝一声,猛然掀开骰盅,立刻被两颗骰子的点数惊呆了。   这一局,凌阳作为唯一猜中的赢家,大小通吃,把台面上所有的赌注,全都据为己有不说。按照赌局上不成文的规矩,庄家还要额外赔付给凌阳双倍的筹码,作为凌阳独胜群雄的彩头。   至此,凌阳开始走起了无穷无尽的好运气,除了故意猜错几次,输得不疼不痒以外,几乎接连胜出,一会儿的功夫,荷官的脸色便开始渐渐发绿:这回赔大发了!   凌阳浅尝辄止,并没有在一只羊身上揪羊毛,而是接连换了几个骰局,无一例外地满载而归。两个小时以后,凌阳赢来的纸币,已经在台上堆得像小山一样,不得不讨要了一个蛇皮袋,把赢来的钱一股脑塞了进去,在大厅里转战南北,吞吃八方。一时间威风凛凛,根本难有敌手。   小贼始终没有离开凌阳左右,只是装作瞧热闹的看客,在一旁跟着起哄喧嚷。刚开始的时候,小贼还在心内兴奋得无以复加,暗忖这次可是发了大财,分到的钱足够挥霍好一阵子,不用再担惊受怕地出去“干活儿”。   不过随着凌阳赢来的钱越来越多,几乎已经超过了这家赌坊能够承受的极限,小贼便开始暗暗心焦,生怕遭到赌坊的暗中报复,一个劲儿杀鸡抹脖子地朝凌阳使眼色,示意凌阳见好就收,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凌阳还是第一次依靠自己的“努力”,赢得这么多的财富,眼珠差点变成了孔方兄的形状,哪里还能注意到同伴的暗示。只是在赌局上拼命搂钱,一面暗暗想到:“原来老子一直以来,竟然选错了人生的道路。就我这点能耐,想过上好日子,还用得着看着别人的眼色,整日在江湖上大大杀杀吗?不行,等回去以后,一定要让姚海涛给我订上一张飞往澳门的机票,狠狠干上一票,老子的幸福生活,终于到来拉!”   此时,凌阳已经轻易得来的金钱,迷乱了心智。一只手拎着装满花花绿绿钞票的袋子,不停穿梭在各个骰局间,赢得眼珠子通红一片。   很快,大厅里几乎所有的赌徒,都已经停手不玩,凌阳走到哪里,赌徒们的眼光便落在哪里,瞠目结舌地看着凌阳张开大嘴,吃得不亦乐乎。   赌场上的规矩,只要押注人不肯罢休,而且身上还有筹码的情况下,荷官就不能单方面停止赌博。到了最后,大厅里十几个骰局上的赌客,只剩下凌阳一人,嘴里叼着一支赌坊提供的劣质烟卷,并没有点燃,满脸狂傲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不断晃动着二郎腿,每次都同时押下十几份赌注,当然每一次都以完胜而告终。荷官们互相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色,额头上全都渗出了大颗的汗珠。   荷官在赌坊中能够拿到的薪水,除了丰富的底薪以外,每一局为赌坊创收的收益,都会从中相应提成。反之,如果荷官失手的话,则要拿出薪水中的一部分,赔偿赌坊的损失。   到了现在这种状态,荷官们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多长时间拿不到薪水的事情,而是继续被凌阳这样狂赢下去的话,赌坊老板定会勃然大怒,迁怒之下,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第569章 一厢情愿   负责大厅区域的一名中年室长,见凌阳手段高明,明知道凌阳是用了极为厉害隐秘的出千手腕,暗中观察了半天,却并没有看出任何疏漏,只好悄悄溜进了后院,在院门口守卫的一名打手头目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看着打手进到后宅里找赌坊主人报信,不断揉搓着双手,着急地原地转起了圈子。   终于,凌阳赢够了钱,见外面天色已晚,到底惦念着独自居住在旅馆里的楚婉仪,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好啦,我也玩儿的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小爷再来陪你们玩儿上一场,希望你们能给我一点新鲜的感觉,不要总是这样让着我,多不好意思呀!”   凌阳得了便宜卖乖,拎着一袋子钱,朝赌坊外面走去。却被门口的两名打手,横着手臂拦截在门内。   凌阳毫不示弱地分别瞪了两个打手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怎么,开饭馆的害怕大肚汉子,开赌坊的也都怕输钱吗?像你们这样的经营方式,赢了钱就兴高采烈,输了钱就像强行抢夺回去,以后还有谁敢来你们这里赌运气?”   大厅里的一众赌客,纷纷喧闹着支持起凌阳的观点,全都义愤填膺,闹吵着表示以后再也不到这里来赌钱,打手们面露为难之色,却又不敢贸然放走凌阳,以免老板降罪,只好硬着头皮拦在凌阳身前,只是凶恶的表情已经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祈求怜悯的目光。   好在这时,大厅的负责人匆忙从后院跑了进来,焦急地朝众赌客解释道:“我们并不是店大欺客,实在是这位小兄弟,是我们老板一位久未重逢的老朋友,这才想让这位客人去后面的包间一叙,并没有的别的意思,你们玩儿你们的,老板说了,今晚在场的每个人,都免费发放一百个硬币,希望大家能玩儿得开心!”   金额五百南朝圆的硬币,在这间赌坊里,几乎可以当成通用的筹码。一百枚筹码,足足有五万南朝圆之多,也可以小玩儿上一会儿。众赌徒这才轰然应诺,纷纷挤到服务台前领取筹码,彻底把凌阳丢在一旁不管。   年轻小贼混在赌徒的人群里,也装成排队的样子,心里却暗暗叫苦。明知道是凌阳过于贪婪,赢取了太多赌坊的钱,这才被赌坊的老板强行留了下来。   在各个大小赌坊里,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江湖一点的赌坊老板,只要赌客交回大部分的筹码,并且说破自己出千的手段,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来踏足一步,应该都会轻轻放过赌客。   不过也有一些心机阴沉的,不仅会留下出千赌客的一只右手,搞不好还会悍然杀人灭口。但是这样一来,如果走漏了风声的话,赌坊的名声也就臭了,以后定然不会再有别的赌客前来光顾。   所以小贼倒是不担心,凌阳会遇到肢体上的残损,而是心疼那一袋子的现金,恐怕会在自己眼前不翼而飞,半个晚上的辛苦努力,全都付之东流。   凌阳也意识到同样的问题。   不过凌阳依仗自己强悍的身手,倒是不用惧怕赌坊里的普通打手,为了避免贸然动手,闹出更大的乱子来,还是决定暂时跟过去看看。   想到这里,凌阳故意打了个哈欠,拍着肚子朝大厅负责人道:“你想让我跟你去,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我现在又困又饿,现在睡觉又怕耽误你们的时间,给我点东西吃总行吧?”   凌阳指了指角落里,看上去硬邦邦的冰凉烧饼:“我对美食的要求很高,可不想吃你们提供的猪食。你去帮我安排一桌宴席,菜色简单一点就行。烧鸡公烧子鹅烧花鸭蒸熊掌蒸鹿尾烤全羊烤乳猪炖鲍鱼炖海参溜鸟舌溜鱼腩什么的,随便来一点就好!”   凌阳本就是有意为难,见到室长张口结舌的样子,故作不悦道:“如果这些都没有的话,随便上点酒菜肉食就好,反正我不吃饱了肚子,是不会跟你去见你们老板的,你看着办吧。”   室长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手下准备酒菜,邀请凌阳去后院的单间里就座。   凌阳在室长和四个打手的注视下,不管不顾地埋头苦吃了一阵,从饭菜中抬起头来,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用桌布擦了擦嘴角的油渍,随手掰断一根鱼刺当牙签,又慢条斯理地包裹起两只大对虾,塞进口袋里笑道:“这个我留着晚上回去宵夜,你们老板呢,让他来见我吧!”   室长摸不清凌阳的底细,不敢贸然动粗,只好为难道:“我们老板不方便到这里来,您能不能移动大驾……”   “不能!”凌阳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室长的无理要求,拍了拍身边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我现在都是这种身价的人了,还能哈巴狗一样跟在你们身后,让你们随心所欲地只是不成?要么让你们老板亲自来,要么我拔腿就走,看你们谁能拦得住我!”   凌阳一拍桌子,身上立刻散发出一股如同实质的凛然威势,把刚想翻脸的室长吓得一哆嗦。   室长是赌坊老板,特意重金从南浦市请来的。能够做到整个大厅的负责人,不仅手底很有两下子,在南浦市的一个区域里,也是颇有点江湖能量的人物。室长行走江湖的这些年,遇到过不少杀过人见过血的凶恶之徒,那种独一无二的霸道气质,和凌阳现在表现出来的一般无二。   室长眼光老辣,登时看出凌阳不是普通的角色,只好强行压抑住怒气,恭声道:“尊敬的客人,我只是一个跑腿学舌的手下人而已,求求您心疼心疼我,千万莫要因为这点小事,坏了兄弟的饭碗……”   俗语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凌阳见室长放低了姿态,也不好过分苛责,于是不再坚持,把蛇皮袋在肩膀上一背,觉得十分沉重,于是硬塞进室长的怀里:“好吧,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多少给你点面子,就陪你走上一遭!好好拿着袋子,不要弄丢了我辛苦赢来的彩头!” 第570章 仇人相见   凌阳跟随在室长身后,跨过护卫重重的后院,走进了一栋红墙白瓦的大宅子里。   刚刚转进门内走廊旁边的影壁,掀开厚厚的棉布门帘,一股热气迎面扑来。室长请凌阳在会客椅上坐定,自然有佣人端来煮热的果汁和茶水,供凌阳选择。   室长朝凌阳歉然一笑,躬身道:“客人,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下,我这就进去通传一声,老板很快会出来见您的!”   凌阳接过室长递来的钱袋,放在脚下踩踏着,随手端起一杯热茶,吹去上面的微小的茶沫,眼看室长转进了一架高高的屏风,这才将茶水倒掉一些,装成已经喝了几口的样子,把茶杯放回了原处。   无聊间,凌阳欣赏起屏风上绣着的图画。   只见屏风上绣着的人物,女人身材丰腴,面颊饱满,穿着露出一半胸口的曳地长裙,手摇团扇,身后自有侍女撑伞遮阳,嫣然盛唐遗风。   画中还有两名身着胡服的男子,头顶戴有双翅的矮帽,正匍匐在女子脚下,分别捧住女子的一只玉足,似乎正在按捏亲吻。   整个画中虽然没有过分激烈的肉搏场面,不过从背景肉粉颜色的渲染,已经人面上栩栩如生的享受表情,却将男人和女人床弟之间的那点事,烘托得神秘而迷离,自有一番动人的趣味。   凌阳欣赏着古风浓厚的刺绣画作,却没有看见,在隔着几堵墙壁的一个大房间里,一个年轻娇娆的年轻女孩,正用同样的动作,跪伏在地上,伸出雀儿一般细腻灵活的香舌,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脚趾上,轻盈地整整舔了一遍。   女孩似乎十分享受一样,唇舌沿着男人的脚背和小腿,一路向上。最终握住了男人软塌塌的小蛇,含进口中,肆意品尝。   男人在女孩的精心服侍下,身体的某一个部位,终于有了一点起色,迫不及待地将女孩掀翻在地,上下其手了一阵,虎吼一声,两个人终于合二为一。   女孩小兽一样趴伏在厚厚的地毯上,娇声呼喊道:“哎呀,你这个坏人,居然入错了地方呢,不过,唔,唔,我很喜欢,那里好痒,请您不必怜惜,重重的……哎呀!”   疯狂中,女孩抬起左手,把纷乱的发丝掠向耳后,露出一张青春娇嫩的俏丽脸颊。如果被凌阳看到的话,一定会狠狠地吃上一惊。因为这个微微张开檀口,不断娇呼细喘的女孩,赫然是曾经在凌阳身上栽了大跟头的江湖女骗子,羽馨。   与此同时,凌阳倒掉茶水,欣赏屏风的一举一动,已经通过藏匿在领袖画像后的高清晰度摄像头,丝毫没有遗漏地,映像在一个监控画面上。   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不断搓动着自己的刀条脸,惊讶而恶毒地看着凌阳熟悉的面孔,手指不断敲击着太阳穴,似乎对于凌阳十分头疼。   男人正是曾经被凌阳设计摆了一道,放弃了一场惊天骗局,不得不仓皇逃出汤圆县城的蒋哈维。   这只老狐狸当日带着羽馨,从早已预留好的退路,悄然逃遁。   蒋哈维和羽馨闯下了弥天大祸,被汤圆县城的公安部门,随便安上一个罪名,在各大省城的公安部,报备成危险等级为梅花J的通缉罪犯。叔侄俩在国内存身不住,只好暂转偷渡到南朝,又不敢在边境附近的大城市里里露面,只好辗转躲到了地处偏远的枯草镇,开起了现在这家规模不小的赌坊,以图东山再起。   两个人都是在江湖上行骗惯了的手段,对付起一个异国小镇里的官员和道儿上人马,丝毫不费力气。两个人身上本就带着一些钱,租房开局放赌后,渐渐把生意做大,因为不堪本地恶棍的骚扰,羽馨才利用自己的美色,成功变成了警务司长的玩偶,从此再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刚刚在羽馨的房间里,对羽馨大肆讨好的中年男人,便是枯草镇警务司的司长。两个人在一起忘情地玩乐,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赌坊中的任何事务。   蒋哈维在监控画面中,认清了凌阳的身份,惊疑不定。不知道凌阳只是路过,还是特意为了追踪自己而来。再三犹豫下,蒋哈维终于颓然吩咐身后的室长道:“还是放他走吧。”   室长惊愕道:“可是那些钱?”   蒋哈维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突然暴怒道:“我让你放人,你照着去做就好,谁给你的胆子,敢于质疑我的命令?还不快去!”   “等等!”室长慌忙朝监控室外面跑去,蒋哈维却突然将他叫住,指着监控画面中的凌阳道:“等一会儿你同他见面的时候,我不管你怎样组织语言,一定要委婉一些地透露出,我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对金钱已经看得很开。损失的那些钱,我可以不用再追究,但是让他千万不要再踏足进我们的赌坊,否则的话,即使他有天大的能耐,我也会在他身上,狠狠咬下一大块肉来!”   室长领命而去,蒋哈维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蒋哈维常年行走江湖,行骗时很少失手,不仅仅是依靠精明的头脑,和精心布置的设计圈套。每一次的行骗之前,蒋哈维都要讲目标人物调查得清清楚楚,不惜重金购买江湖上有关目标人物的各种消息。   在汤圆县城的那场骗局里,凌阳虽然始终没有露面。不过蒋哈维却已经打探到,双刀钱多多,在汤圆道儿上有着赫赫威名,曾经单凭一个人两把刀,将纵横黑道的十三太子追杀得不敢在汤圆县城继续呆下去,而且凌阳似乎同江湖上许多老道儿上的厉害人物,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关系。   蒋哈维知道凌阳是恒运公司楚婉仪的司机,曾经和单枪匹马的楚婉仪一起,活活将地头蛇虎爷逼走。想那虎爷又岂是易与之辈,不仅是在汤圆县城,就是在整个东北道儿上,都曾经闯下了赫赫威名,却被凌阳一个弱冠少年占领了大本营,不得不流落在江湖上受苦,蒋哈维便推断出凌阳定是个厉害角色。   再结合招标会的前后,楚婉仪始终不肯明朗的态度,以及蒋哈维设计的骗局,被一群突然出现的法国人揭穿后,楚婉仪稍稍透露出的眉飞色舞,都把幕后黑手的矛头,指向了楚婉仪和凌阳的身上。   “我虽然是个骗子,不过在华国江湖上看来,却仅仅是个再卑微不过的小人物而已。这个钱多多,应该不会因为我,阴魂不散地追到这等穷乡僻壤……”   蒋哈维自言自语道:“希望我猜的是对的,否则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第571章 江湖再见   蒋哈维能在枯草镇立足,开设这种半地下的买卖生意,除了警务司长的全力支持以外,自然也使前买透了当地的黑帮,手下豢养的不少打手,就是纵横当本地的青皮恶棍。   蒋哈维叫来一名本地打手,指着监控中正和室长交谈的凌阳道:“等一下你多安排些机灵的孩子,查一查这家伙的落脚处,看看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身边有别的同伴!为什么而来,要在镇子里停留多长时间,最好都能窃听打探出来!”   蒋哈维竖起一根手指道:“千万切记,无论什么时候,没有收到我的命令,一定不能和这小子发生冲突,万事都要先汇报给我,千万不能自作主张,听懂了没有?”   打手应诺一声,领命而去。   凌阳在会客厅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任何人出来,喊来佣人一问,佣人却只是当地的一名农村妇女,老实得话都说不清楚。凌阳只好自认倒霉,正想冲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室长及时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凌阳迎上去问道:“你们老板呢?”   室长叹息道:“我们老板年纪大了,前些日子突然中风,瘫倒在床上不能动弹。今天精神刚好了一点,本想着见您一面,只是身体过于孱弱,拼了老命也没能爬起来……”   凌阳的身上,又开始释放出那种可怕的气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室长,就像一只盯住了猎物的猛兽,语气阴冷道:“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们看我是一个好欺负的人,所以才敢这样一再把我当猴儿耍……”   “您千万不要误会!”   室长大惊失色,已经完全被凌阳的气势吓住,慌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老板听说您是一位手腕高超的年轻人,起了爱才之念,这次就认栽了。待会儿我亲自将您送出门去,当然您可以带着钱一起走,绝不会遭到一丝一毫的为难。”   凌阳狐疑道:“真的?”   室长叹了口气道:“兄弟,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都是在江湖上打过滚的人,您也知道赌桌上的规矩。我们这些靠抽水钱吃脏饭的人,禁不起您这样的闹啊!”   室长语重心长道:“赌局上十赢九诈,这点儿事根本不用我多说。只是您的手段十分高明,就连我这样赌桌上的老油条,都看不出您使了什么样的动作。不过哥哥就当求您了,见好就收,这些钱也足够您过上一段风光的日子,您可千万不能得罪了仇人过贱年,可着我们一家赌坊祸害……”   凌阳思虑片刻,终于点头道:“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答应你。”   凌阳把钱袋子重新扛在肩上,大步向外面走去:“从今天开始,我绝对不会再踏进你们的赌坊半步,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   如果室长了解凌阳的为人,就会知道,凌阳的做人的底线,早已经深深沉入了无尽的海沟,凌阳说的轻巧,人格两个字,对于凌阳来说,是最没有用处的东西。   室长如释重负,依言亲自将凌阳送出赌坊,这才转回后院,去向蒋哈维汇报情况。   小贼一直守在一台老虎机前,心怀忐忑地等候凌阳出现。千盼万盼,终于看到凌阳毫发无损地出现,身后背着的蛇皮袋子,没有一点缩水的迹象,心里立刻涌起一阵狂喜。   等到凌阳被室长送出门去,小贼才装成出去上厕所的样子,朝刚刚转出巷子口的身影,狂追而去。   凌阳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墙角,一把揽住小贼的嘴巴,拖着小贼左转右转,来到了一个无人经过的死胡同里,从袋子里抓出一大把现金,塞进小贼的怀里:“赏给你的,拿去花吧!”   小贼呆呆道:“您不是说过,得来的钱,要和我对半分吗?”   凌阳若无其事道:“我的意思是说,偷抢来的钱,才和你对半分。你只不过为我提供了踩好的盘子,对我来说并没有一点用处。这些钱全都是我辛辛苦苦赢来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呀……”   小贼想要分钱,又明知道不是凌阳的对手,只好哭丧着脸,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凌阳转了转眼珠,心想如果是江湖上的大人物,即使对敌设局,也智慧光明正大地使用阴谋阳谋,毕竟身份在那儿摆着,即使胸襟不够开阔,也顾忌江湖上的规矩,不敢贸然使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沦为整个江湖的笑柄。   这些小杂鱼则正好相反,一旦受到了伤害,便会秉承着光脚不怕穿鞋人的理念,用尽一切手段,跗骨之蛆般尾随报复,往往手段低劣,无所不为。   凌阳只是在这里暂时逗留,不想惹上这样的麻烦,加上已经找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手里的这点小钱,还真的有点看不上眼,只要能留够吃住几天和打电话的钱,别无他求,于是赶紧叫住了小贼,嘻嘻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怎么还真走啦!”   小贼大喜过望,连忙颠颠地跑了回来,目光热切地看着凌阳身前的钱袋:“前辈,您可真是个慷慨大方的人……”   凌阳感念小贼的好处,如果不是小贼提供了赌坊的线索,凌阳还要翻墙入室,去辛苦偷盗。索性在钱袋里翻找一阵,抽出厚厚一叠美刀和华国圆,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这才把剩下的整整大半袋子钱,全部踢到小贼的面前:“全都给你!”   小贼恍若梦中,突然挽起袖子,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倒吸着凉气道:“前辈,您……”   凌阳扮作救世主的样子,脸色严肃道:“你年轻还轻,江湖上要走的路还长,总是这样小打小闹,什么时候能混到出头之日?这些钱你尽管拿去,不要胡乱挥霍,多拉拢些人马,好好干出一番事业来,也不枉费我对你的期望!”   凌阳拍了拍眼含泪光的小贼肩膀:“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前辈,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虽然我不久之后就要离开,却始终不会忘记,在枯草镇里,曾经交往了你这样的一个小兄弟!”   凌阳说完了场面话,大侠一样毅然转身离去,声音远远飘进了小贼的耳朵里:“今日一别,再次相遇,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小子,咱们江湖再见!” 第572章 以怨报怨   凌阳回到楚婉仪居住的旅馆时,已经到了深夜。   因为镇子不大,流动人口很少。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有人家办红白喜事的时候,才会有外地来的亲亲,被暂时安顿在旅馆过夜。   因为刚刚过了新年,所以房间的入住率很高,为了尽量保证客人的安全,旅馆的老板和服务员安排了夜班,两个人一伙儿,整夜不睡地守在前厅服务台值班,以防顺手牵羊者入内放肆。   凌阳回到旅馆,旅馆的白班和夜班的工作人员已经交接,值夜班的人并没有见过凌阳,说什么也不让凌阳进去,这里又没有什么房卡押金票子之类的入住证明,凌阳于是同夜班服务员闹了起来。   独处异地他乡的深夜,楚婉仪毕竟睡不踏实,正守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台收音机前,百无聊赖地听着南朝语民歌,听到大厅里凌阳的争吵声,赶紧走出来解释一番,这才把凌阳拉进了房间里。   “你呀,走到哪里都是个惹祸精!”楚婉仪为凌阳递上一条湿毛巾,戳了戳凌阳的额头。随即想起这样的举动过于亲昵,赶紧借着泼掉盆中残水的动作,转身掩饰脸上的尴尬。   凌阳倒是不以为意,用湿毛巾敷在自己的脸上,舒服的叹了口气:“有热水没,给我倒点洗洗脚,这一晚上累的,脚趾头都快抽筋了。”   楚婉仪拿起房间里的一个藤条水壶,往烘漆牡丹挂图的铁盆里倾倒热水,见到凌阳从怀里抽出厚厚的一叠钱,得意洋洋地扔在床上,不禁诧异道:“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见到楚婉仪狐疑而警惕的目光,凌阳叫屈道:“你知道我是个超人,脚程比一般人要快上许多,这不是出去给人家快递打工去了嘛!你看过杰森斯坦森演的《非常人贩》没?我就是干和他一样的活儿,不管运送的是什么东西,只要能够安全及时地将货物送达目的地,就算完成任务,大把的赏金……”   凌阳把纸币在手上甩得啪啪作响,风骚地一捋额前刘海:“大把的赏金轻而易举地揣进口袋,赚钱,就是这样简单!”   楚婉仪明知凌阳是信口开河,能够短时间获得如此巨大的利润,一定免不了偷抢拐骗。不过好在只是暂时在这里落脚,只要明天能有钱打电话,罗图一定会尽快前来接应。   而且在国内的时候,楚婉仪和凌阳罗图等人混在一起,整日无所不为,违法犯罪的勾当,不知道干了多少。杀人放火也不是没有做过,所以楚婉仪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行事循规蹈矩的商业白领,而是在骨子里成为了半个江湖人,对于这些事,早已经不拘小节。   “好吧,你想怎么说都随你!”楚婉仪抱起床上的薄被,扔到凌阳身上:“时候不早了,你去沙发上休息休息,明天早上还有事要做呢!”   凌阳抱着被子,看了看单人床的旁边,一把掉了一半扶手的硬皮单座沙发,椅背也只剩下了一半,坐上去定会十分难受,何况是要倚在上面过夜,于是嘿嘿笑道:“你看我出去忙活了半宿,拼死拼活地赚钱,还不是为了咱俩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你难道真的忍心这样虐待我?就算不同意我跟你在一张床上挤挤,最起码也该给我一点精神上的奖励,比如亲我一口什么的……”   楚婉仪抄起一支脏兮兮的扫帚,威胁道:“废话少说,要么在沙发上对付一夜,要么就出去睡大街!再敢跟我唧唧歪歪的,小心我活活弄死你,我听说这里的社会治安十分混乱,杀人都不犯法的……”   凌阳叹了口气道:“可怜我双刀钱多多,在国内多么叱咤风云的人物,没想到韦小宝的出身,却活成了武大狼的结局……”   见楚婉仪娇嗔着作诗欲打,凌阳连忙用被子挡在自己身前:“得,得,我拗不过你,就在这儿对付一夜得了,您老人家千万别动手!”   凌阳接过楚婉仪递来的毛巾,擦干脚上的水珠,半躺半靠在沙发椅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又把被子横盖在身上,和楚婉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说的全都是展望回到江界市后大吃大喝的美好向往。   楚婉仪靠在床头,盖起满是污渍的褥子,感受着身体下面坚硬的木板床,皱眉道:“我听旅馆的服务人员说,整个镇子里,就在供销社有一部固定电话,每天打电话排队的人,都能在门外排成一条长龙,明天咱们可得早一点起来……”   凌阳在赌坊闹了半夜,接连动用异能之术,这会儿精神萎靡,竟然失去了平时的警惕性,丝毫没有注意到,房门外的一个人影,正把耳朵贴在房门上,悄悄窃听了两个人的对话。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黑影才蹑手蹑脚地离开,走到大厅时,面对两名值夜的旅馆工作人员,做出一个凶狠的表情,手掌在喉咙处恶狠狠地一划,直到两名工作人员,面色惊恐地连连点头,这才满意离去。   旅馆的工作人员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认识刚刚进来窃听的人,正是当地出了名的难缠青皮,绰号篱上蛆。篱上蛆平时为祸镇里,在这个区域的商铺索要保护费为生,很少有人敢惹。   而且篱上蛆十分的“懂事”,每到逢年过节时分,便带着重礼,去警务司司长家里走动,所以只要不做出过于天怒人怨的事情,警务司对于他平时鱼肉商贩的事情,都秉承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则,根本不予理睬。   篱上蛆正是蒋哈维的一名手下,被派遣来探查凌阳的一举一动,得到消息后,迫不及待地离开旅馆,匆匆忙忙回去蒋哈维那里汇报领赏,凌阳大意之下,根本一点都没有觉察到。   楚婉仪和凌阳聊得有些累了,闭目养神的一会儿,愈发觉得身上肮脏粘腻,扭动了几下身子,想要坐得更舒服一点,却感觉到双腿之间,传来一股隐隐的热流,十分不舒服。 第573章 思念是一种病   楚婉仪见凌阳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熟了的样子,于是从旁边拿起一袋看不出牌子的劣质姨妈巾,轻手轻脚绕过凌阳,想要去外面的卫生间,处理一下个人事务。   没想到凌阳听见响动,从浅度睡眠中清醒过来,正好看到楚婉仪下地穿鞋的动作:“你要去做什么,要抛弃我一个人逃走吗?”   楚婉仪心怀鬼胎,一时乱了方寸,随口应付道:“我,我想去洗澡……”   “什么?大半夜的去洗澡?”凌阳失声道:“你要是说去上厕所的话,我倒是能毫不犹豫的相信,不过你要是想去洗澡的话……”   凌阳挤眉弄眼道:“你是不知道女人洗澡的规矩,看来我必须好好给你上一课啦!”   凌阳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当年织女下凡,在一条大河波浪宽里洗澡,邂逅了放牧的牛郎,演绎出一段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每年七夕相会不说,还给我们创造了三天的法定假日;赵灵儿在仙剑河里沐浴,遇到了李逍遥,两个人上演了一出轰轰烈烈的仙剑奇侠传,为后人所津津称道;最近听说花千骨也是因为在外面洗澡,遇到了守候一生的东方,还和一个杀什么阡陌的死人妖,纠缠出一段虐心的三角感情;当然,猪八戒遭遇七只蜘蛛精的故事,只是一个意外而已,不用太过介意!综上所述,这些故事都是在告诉女人们一个深刻的道理:在家里洗澡永远没机会!”   凌阳不顾早已火冒三丈的楚婉仪,自顾自得意道:“按照你现在在旅馆公共浴室里洗澡的行为,就十分符合女人洗澡的亘古至理,且洗且珍惜吧,我一会儿就跟过去……”   凌阳正白话得口沫横飞,冷不防楚婉仪已经把一条破抹布卷成一团,不由分说塞进了凌阳嘴里,恨恨道:“你果然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真的是要去卫生间一趟,只不过一时口误,就引出你这么多疯言疯语来,怪不得以前许医生对你动辄打骂,真的是没有冤屈好人……”   凌阳呸呸几声,吐掉口中的脏抹布,突然惊喜道:“你居然连许冰的事都想起来了?看来你这会儿是真的好了,害的我还担心你会留下后遗症……”   楚婉仪一时恚怒,提起许冰之后,这才蓦然回想起,似乎正是由于自己的缘故,才贸然拆散了凌阳和许冰的一段大好姻缘,一阵愧疚涌上心头,幽幽道:“许冰她,去了哪里?我听说她已经在县城的医院里辞职,你们,再没有了联系吗?”   凌阳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又点点头。   楚婉仪不想再继续这样沉重的话题,赶紧拉开门闩走了出去,只剩下凌阳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安静的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同一片星空下,华国国内的某个城市里。许冰结束了一天的辛苦,正坐在床上,一只手拎着一瓶烈性香橙伏特加,瓶子里酒液只剩下小半。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手机,微信上凌阳的暴走漫画人物头像,已经很久没有闪烁过。   许冰在微信的对话框里,输入了一行小字:你现在过得好不好。随即又摇摇头删除掉,猛灌了一大口酒,随手关掉台灯,把一个毛茸茸的玩具熊抱在怀里取暖,轻声呢喃道:“人生最大的偏执,就是始终爱着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在钱多多的眼里,我到底算作是什么呢?”   烈酒入喉,许冰的眼眶却为之一热,大颗的泪珠,噼里啪啦掉落在毛绒玩具的身上,渐渐沾染湿透。许冰这才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自己现在一样,慢慢喝掉一瓶冰冷的烈酒,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流成了一颗一颗的热泪。   与此同时,凌阳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膝盖,许冰脸庞的轮廓,曾经的娇嗔薄怒,清晰地浮现在凌阳的脑海,同样轻声呢喃道:“我现在所经历的道路,定然会对你造成致命的危险。你只是一个外表坚强,内心却无比柔弱的女孩儿而已,我又怎么忍心,把你拉进江湖的泥淖里,整日提心吊胆,一个不小心,便永世难以翻生。”   凌阳敲击自己身体的力道越来越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化解掉深深的心疼:“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但是这么久过去了,为什么我的心里,你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楚;我明明可以自欺欺人,再见到你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笑谈起曾经的过往,好像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可是我为什么始终在逃避你,而你,又选择了沉默呢?”   凌阳从来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人,对于感情上的纠缠,也从来只是当成一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游戏。不过在这样的一个夜里,身处异国他乡的一个荒凉小镇里,蓦然想到许冰,一颗心,还是揪紧得隐隐作痛。   只是过了短短的几分钟,在凌阳的心里,却仿佛已经走出了很远的心路历程,一路上没有间断过许冰的身影,许冰的一颦一笑,甚至暴怒挥拳的模样,似乎只是在昨日一般。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凌阳的思绪。凌阳知道房门没有落锁,如果是许冰回来的话,一定会直接推门进来,只有外人才会试探或礼貌地叩门。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旅馆里的服务人员,定不会前来问询,计凌阳警惕起来,轻轻走到门前,猛地将房门拉开,一只手迅若闪电地卡在来人的咽喉上。   来人猝不及防,被凌阳掐住了喉咙,只来得及剧烈地咳嗽半声,便被凌阳拉进房间,死死按在墙壁上:“你是谁?大半夜的跑到我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凌阳按下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借着二十五瓦锌镀灯泡的昏暗光亮,看清来人是一个身体佝偻的小老头,已经被自己卡得直翻白眼,于是稍稍放松手上的力道,抽出刀子,压在小老头的脖子上,恶狠狠道:“说!千万别和我耍什么花招,我这把刀子可不认人!” 第574章 事从权急   小老头高举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咳嗽了半天刚想开口,楚婉仪已经推开房门,正好看到房间里的一幕,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凌阳赶紧用脚尖踢关上房门,示意楚婉仪躲到床后面的安全处,这才听得小老头低声道:“我是猎蜥的朋友,拿了猎蜥的一大笔钱,一直在这附近,保护你们的安全……”   “猎蜥?”凌阳狐疑道:“猎蜥是什么玩意儿?你非洲来的?”   小老头连连摆手道:“猎蜥不是什么玩意儿,就是你今天在赌坊里赢了钱,全都分给他的那个年轻人……”   凌阳想起自己临走时,小贼望向自己的炽热目光,终于恍然大悟:“你说的是那小子啊!”   凌阳手上的刀子一紧:“那小子见识过我的手段,怎么派出你这样一个窝囊废,保护我的安全?骗谁骗习惯了你,赶紧说,你到底是谁的人,来我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小老头苦着脸慌忙解释道:“大哥您误会了,我真是猎蜥的朋友。猎蜥说您得罪了赌坊的人,怕赌坊老板派人来报复您,这才让我们几个朋友在附近盯着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知会您一声,赶紧换个地方躲一躲。”   虽然小老头说得有眉有眼,凌阳还是不能轻易相信,低声呵斥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和猎蜥分手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你们又是怎么找到我落脚地方的?”   小老头颇有些得意道:“城狐社鼠地头蛇,说的就是我们这一类人。虽然杀人放火打劫银行这样的大事,我们连边儿都不敢沾,不过说起剜门盗洞打探消息的手段,没有人比我再拿手了……”   凌阳多少相信了一些,却并没有放松手中的刀子:“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个时间来叫醒我,难道是赌坊的人已经想对我下手了?”   小老头连连点头道:“我们枯草镇这里,街面上混小食吃的,只有三股势力。除了我和猎蜥十几个人以外,还有一支队伍,专门贩卖烟草和海盐,平时很少在街面上出现。剩下的一股势力,就是篱上蛆和他的手下小弟,平时收保护费打秋风发财,前一阵子又去赌坊里做了打手。”   小老头见凌阳皱眉倾听,这才感觉到手臂有些酸麻,又不敢放下来,以免引起凌阳的误会,强撑道:“我一直在旅馆正对面的巷子里盯梢,刚刚见到篱上蛆鬼鬼祟祟地溜了出去,跟了一小段路程,看见他正好往赌坊的方向跑,估摸着一定是打探到您的落脚处,一会儿说不定会派人来骚扰,这才贸然来通知您一声,打扰您的休息,千万不要见怪!”   凌阳已经有七八分相信了小老头的话,把刀子重新插回后腰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古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夫妻俩毕竟只是过路人,不想惹上无谓的麻烦。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换个地方过夜吗?”   小老头见凌阳终于肯收起刀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望向凌阳的目光,隐隐露出钦佩而期许的光芒:“猎蜥说了,您是一个仗义疏财的大侠客,我们兄弟对于您的资助,全都感激得很。”   小老头表达完对凌阳的敬重之情,又拉开房门,朝空荡荡的走廊里看了一圈,这才缩回脑袋道:“这一片儿是篱上蛆的势力范围,周围全都是他们的人,就算换个地方,也能被他们轻易找到。正好我们和猎蜥划定的势力范围,在镇子中央的广场以西,大哥您不妨移动大驾,去我们的地盘上暂时躲上一躲,兄弟们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凌阳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用目光征询楚婉仪的意见。   楚婉仪这才从两个人的对话中知晓,凌阳得来的那些钱,全都是从赌坊里赢来的,心中暗暗气恼。不过木已成舟,凌阳既然已经惹下了祸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好在只要躲过赌坊势力的报复,等到罗图带人前来,以罗图和凌阳等人抱成一团的能耐,很少有普通江湖道儿上的社团能够占得便宜,于是无奈地点头道:“好吧,大侠客同志,既然你的江湖朋友一番胜意拳拳,咱们就跟去躲上一夜,希望他们那里的床铺能干净一点,这里的条件也实在是太差了。”   得到了楚婉仪的许可,凌阳立刻释放出异能之力,牢牢锁定了小老头的气息。小老头只觉得凌阳身上的气势为之一变,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无边的恐惧感,似乎只要凌阳想要的话,随时会将自己脖子上的大好头颅摘走,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返身拉开了房门。   小老头办事十分老到,先是重新用一块黑布蒙起半张脸,只露出额头和一双眼睛,自行走到大厅的服务台前,从腰间抽出一柄锃亮的薄刃砍刀,横放在吧台上,淡淡道:“江湖事务,不求财也伤人,我绝对不为难你们两个。我看不如这样,你们暂时打上一个瞌睡,什么也没听见,什么都看不着,这事儿就过去了。如果不然的话,哼!”   小老头冷哼一声,屈指在刀身上弹了弹。   两名值夜班的旅馆工作人员,虽然不认识小老头,却早已习惯了枯草镇的混乱治安。闻言根本不用小老头解释透彻,直接双双趴在地上,脸孔朝下,颤抖着身体,低声道:“我们睡着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您请自便,自便……”   小老头这才招了招手,示意凌阳和楚婉仪跟上。三个人迅速溜出旅馆,在巷弄里三转两转,早已有一辆人力板车在暗处等候。   拉车的是一个年轻人,眼光清亮,见到小老头身边的凌阳和楚婉仪,眼睛里立刻放射出欣喜的光芒,望向凌阳的目光十分热切:“这就是猎蜥哥说的侠客恩人?”   小老头点了点头,恭敬地把凌阳和楚婉仪让到后座上,这才钻进车把里,拉起板车吩咐年轻人道:“事态紧急,废话少说。你在前面探路,咱们这就回老窝子里和猎蜥汇合!” 第575章 少年老成   枯草镇的公共设施十分落后,晚上甚至没有路灯。在浓浓夜色的掩护下,小老头在年轻人的带领下,专门挑选僻静的巷子里穿行,沿途还见到了不少接应的人手分别守在不同的巷子口,不断朝板车打出“安全”的手势。   因为这里是篱上蛆的地盘,猎蜥的朋友和手下不得不小心行事。直到小老头拉着人力车,脚不沾地的狂奔出里许的距离后,速度才终于慢了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道:“现在好了,我们离开篱上蛆的势力范围,这下子终于安全了!”   借着衣袖的掩盖,凌阳异化成一名不完全形态的“铁臂罗汉”,唯恐这些人来路不正,突然发难。好在小老头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敌意,只是拉着板车向前飞奔,终于气力不继,在一个民房区的后巷里停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弯下腰轻轻捶打着发酸的大腿,看上去体力透支得不轻。   凌阳见小老头一把年纪,还能保持非凡的体力和精神,足足熬了半宿,还能拉着两个成年人迈步飞奔,不禁敬意满满道:“大爷,我看您手脚灵活,体力旺盛,请问您保持年轻的诀窍是什么?”   小老头在车把上支撑着身体休息,翻了翻白眼道:“无聊多抽烟,寂寞多喝酒,起早贪黑赌钱,熬夜偷看女人洗澡换衣服,冬天零下几十度在河里冬泳,夏天大太阳底下往死里暴晒,一日三餐从不准时,这才造就了我现在这副金刚不坏之躯……”   凌阳大惊道:“这么恨铁不成钢地祸害身体,还能宝刀不老,大爷真乃神人也……”   小老头白眼翻得已经完全看不见黑眼珠,狼狈道:“别管我叫大爷,我今年才二十六……”   楚婉仪掩嘴偷笑时,二十六岁的小老头已经重新拉起板车,缓缓朝一所依旧亮着灯光的民居走去,指着巷子深处一扇破旧的乌漆木门道:“那就是我们平时的集会处,每当有兄弟得了红利和彩头,都会找个时间平均分配,再好好吃上一顿。不过现在好了,有了大侠您的资助,我们完全可以在镇上开设买卖,买房子放几个小赌局,再联系些海盐之类紧俏货的二道贩子生意,兄弟再也不用冒着危险,整日上房揭瓦,溜门撬锁……”   楚婉仪狠狠瞪了凌阳,悄声道:“果然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个小王八!你看你交往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朋友……”   凌阳赶紧岔开话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询问小老头道:“你们平时不干活儿的时候,都是在大街上拉人力车过活的吗?怎么不养几匹牛马之类的,也好节省些体力,免得入室的时候失去了力气,手脚不灵活,再被人给捉住……”   小老头干笑两声:“兄弟们过得穷困,整个帮会只有一辆烧柴油的摩托车,那玩意动静太大,在夜里太扎眼,就没骑出来,让您贤伉俪受苦了……”   凌阳也跟着干笑几声:“没事没事,你们服侍得这样周到,我们已经十分感激。再说了,你今天要是骑摩托车出来,没准一不小心摔死了呢?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小老头苦笑道:“您说的那个什么赛翁赛马的,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您可真会安慰人,果然有大侠风范,不拘小节……”   民房的门口,早已被猎蜥派人守候,见到自家兄弟拉车过来,连忙打了一声呼哨,猎蜥兴高采烈地从院子里奔了出来,殷勤地将凌阳和楚婉仪让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简陋,说是家徒四壁也毫不为过。客厅里摆着一张油腻腻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塑胶袋,里面盛着各种肉食,一盏“气死风”的毛玻璃罩油灯里,不断散发出略为刺鼻的油烟,显然燃烧的不是正规渠道来的油脂,而是用混合的劣价油勾兑而成,熏得人鼻孔里直痒痒。   猎蜥,也就是和凌阳在赌场外分赃的年轻小贼,用袖子擦干净两张塑料凳子,邀请凌阳和楚婉仪落座,这才点头哈腰地笑道:“这会儿夜深了,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我好不容易撬开一家熟食店的后门,弄来一点简单的吃食,前辈您千万别嫌弃……”   忙活了整整大半夜,凌阳还真有点饿了,示意猎蜥和小老头一起落座后,先是拿起一双筷子递给楚婉仪,这才拎起桌上唯一的一瓶烧酒,大拇指在瓶口处轻轻一弹,立刻将焊压得十分紧密的铁皮瓶盖弹飞,咕嘟咕嘟给猎蜥和小老头扥别倒了大半碗。   小老头见凌阳如此手段,这才完全相信了猎蜥无限夸大了凌阳的本事,翘起大拇指,也随着猎蜥的口吻,把凌阳称呼为前辈:“不用别的,就刚刚前辈您露的这一手,整个枯草镇,就没有第二个人能行,我算服了您了!”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凌阳喝了一大口酒,又捏起一片猪头肉放进嘴里,志得意满道:“想当年我在华国江湖上混的时候,曾经一个人打几十个,在一个省城的江北道儿上,博得了‘双刀’的名声。道儿上的兄弟哪一个见到我,敢不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刀爷’!说起我使刀的功夫,那才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已经不是出神入化四个字可以形容,就像当年赵子龙在长坂坡……”   “被人乱刀分尸一样,对吧!”楚婉仪把一只鸡腿塞进凌阳嘴里,生怕凌阳得意忘形,在陌生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安心吃你的东西吧,不要随便胡言乱语。”   凌阳嘿嘿一笑,眼神瞟了瞟楚婉仪,朝猎蜥做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家教严格,让兄弟们贱笑了……”   猎蜥显然不胜酒力,见凌阳喝酒喝得十分豪迈,也跟着喝了一大口,却被呛得练练咳嗽,抚着胸口道:“前辈,今天贸然连夜将您请了过来,实在是逼不得已。您十有八九已经被赌坊的人盯上,我并不是不相信您的能耐,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既然您只是过路,不妨就在这儿避上一避,等风头过去,我再派人把您护送出枯草镇,就万无一失了!” 第576章 困兽   篱上蛆毕竟是镇子里出了名的地头蛇,枯草镇里平时又没有多少外地人经过,发动所有的手下后,很快打探到一对华国口音年轻的男女,入住了镇中心的那家旅社。   一番窃听后,篱上蛆不仅确认了凌阳的身份,还知道凌阳和楚婉仪只是暂时流落再次而已,而且看上去正想打电话通知同伴来接应,这才飞速跑回赌坊,连夜向蒋哈维报信。   蒋哈维本来就没有睡觉,而是跟两名在外地买来的女孩子寻欢作乐,听到篱上蛆传回的消息,披着衣服喝掉一盏热茶,立刻把凌阳现在所处的境况,分析得七七八八。   蒋哈维毕竟是老江湖,虽然没有见到楚婉仪,却也猜想到凌阳带着一个女人,一定会束手束脚,应该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才不得已辗转来到了枯草镇。   因为枯草镇所在的南浦市,海路和华国链接,旁边的江届市又同华国东北接壤,两个人一定是慌不择路,这才跨越了边境线,来到这个地方。   根据篱上蛆偷听来的消息,凌阳还没有和同伴取得联系,这里连同外界的渠道,又只有供销社里一台唯一的公用付费电话,而且不能拨打越洋长途,想要通知同伴来到这里接应,应该会大费一番波折,在枯草镇这个小地方,一定会停留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即使是这样,蒋哈维还是秉承着事不宜迟的原则,嘴角露出一丝恶毒的笑容,脸色显得无比狰狞,突然拿起床头的电话机,拨打了一个很少动用的号码:“联系困兽,告诉他大生意来了!”   放下电话后,蒋哈维阴阴一笑,自言自语道:“既然你能给楚婉仪那个小娘们儿当司机兼保镖,手底下一定硬朗得很吧!不过要是遭遇到一位‘达士’,不知道你活下来的几率,又能剩下了几成呢?”   夜深天凉,蒋哈维居住的卧室里,却罕见地在墙壁四周,用铁管连接着十数组铸铁暖气片,另一端的锅炉里,煤火昼夜不歇地燃烧,屋子里始终温暖如春。   蒋哈维回过头,正好看到一铺大床上,一对如花似玉的少女,刚刚折腾得累了,怀里拥着松软的枕头,正侧卧而眠。被子里隐约露出一只洁白的小腿,五只玉指圆润可爱,忍不住内心一阵火热,张开嘴轻轻啜了上去。   少女被蒋哈维惊醒,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却不敢违拗了主人的性质,表情虚假地娇呼一声,小腿若有似无地蜷缩了一下,正是在人贩子妈妈那里,学到的欲迎还拒的手段。   蒋哈维虽然为人性好渔色,却颇懂风情,每每这时,都会同女孩儿们嬉闹一会儿。只是蒋哈维刚刚让手下人,雇佣了当地最厉害的杀手“困兽”,去取了凌阳的性命,难免要付出一笔无比肉疼的巨额佣金,心里如同滴血一般,见到女孩如此做作的表情动作,一股无名业火升起,突然间翻了脸,随手捡拾起桌台上的烟灰缸,重重砸在女孩的身体上。   “装特娘的什么装,一个臭表子家家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女孩被盛怒的蒋哈维吓到,不顾身体被坚硬的烟灰缸砸得生疼,连忙赤裸着身体爬了起来,小狗般爬到蒋哈维的身边,张开小嘴卖力服侍着,蒋哈维的怒气才渐渐消散了一些。   另一个女孩也醒了过来,见到蒋哈维的行为和平时大相径庭,深知自己只是蒋哈维高价购买来的玩物,只是一个发泄用的人形器具而已,生怕失去现在还算安逸的生活,连忙在姐妹的眼色示意下,爬到蒋哈维身后。二女一前一后,香舌或如灵蛇探洞,或做润鲍之含,把蒋哈维伺候得神魂出窍,这才不继续在二女身上发泄怒火。   蒋哈维手下一个办事最为牢靠的手下,骑着一辆华国走私进来的电瓶摩托车,从赌坊的后门驶出,很快来到镇子西面边缘的一家小型杂货铺外。   杂货铺开在一间不起眼的民居里,周围并没有多少居民,商铺也没有任何明显的招牌,只是在院子外面的门口处,堆着高高几摞装杂货用的纸箱,镶嵌在破烂围墙中的一只门柱上,刻画着一支不起眼的高丽弯刀,乍一看就像是小孩子游戏所做,在南朝江湖人的眼里,却是独行杀手,随时接受雇佣的暗记。   这间杂货店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据江湖中人传说,曾经是南浦道儿上出了名的“达士”,也就是和凌阳一样的异能者。   这名达士年轻的时候,在一个大富商的手下做护卫领队,不过却在一艘押送贵重货物的远洋货轮上,在海上遭遇了海盗的袭击,被子弹击穿了一只眼睛,跳海逃生后,辗转回到南浦市,由于在海上漂流的时候,被冰凉的水气侵袭,一只眼睛完全烂掉不说,还患上了严重的风湿病,不得已截断了一只右腿,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达士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人们只知道他是一名可以操控野兽为己驱策的“驱使者”,所以为他取了一个贴合异化状态的诨名,便叫做困兽。   困兽天赋异禀,不仅在父亲的身上,沿袭到可以操控兽类的本领,同时还遗传了同样身为达士的母亲DNA,同时兼具“幻魔者”的能力。困兽的父母都曾经在国际佣兵界叱咤一时,千叮咛万嘱咐,让困兽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双重异能,以免惹下终身无穷的麻烦。   在困兽成年礼的那一天,父母打来电话庆贺后,在一场南非某个国家歼灭敌对势力的战争中,双双死在制导导弹的爆破下。虽然留下了巨额的财富,又怎能禁得住困兽的挥霍,很快便穷得口袋罄尽,不得已寻找到南浦的一名富商,稍稍显露出达士的能力后,很快成为富商护卫队伍里第一号得用的人。   能赚钱的人,花起钱来自然不会心疼。   败家子困兽每当得到按月发放的佣金后,都会尽情挥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钱再寻觅。喝最好的酒,抽最贵的雪茄,找女人从来都是找一群,在高级酒店喝酒喝到兴起,往往将所有客人的酒账一起结算,而且渐渐染上了精神类药品的瘾,从此一蹶不振,终于在那次海难过后,被雇主赶了出来,回到老家枯草镇,开起了一家小小的杂货店,勉强度日,孤独终老。 第577章 危险迫近   困兽虽然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条腿,身体健康每况愈下,而且随着渐渐老去,体内的异能之力逐渐淡化,运转晦涩。不过毕竟曾经是一名“达士”,而且在常年的护卫生涯中,锤炼出敏锐的神经,和高明的身手,比起江湖人来,还是厉害上许多,在枯草镇这个小地方,乃至于周边的一些县镇,依旧是名声不小的杀手。   夜已深重,困兽却并没有入睡,而是随手在货架上拿下几样花生瓜子之类的零食,再开启一塑料桶劣质的三斤装烧酒,一面有滋有味地自斟自饮,一面拿起掺杂了玉米粉的廉价烟土,掰得细碎后,一点点按进烟管里,凑在蜡烛的火苗上熏烤,仔细品尝着难得的香气。   一阵三长两短的叩门声响起,困兽心知是有生意上门,依然贪婪地吸了几口烟管里的青烟,这才拄着拐杖拉开大门,只见两名穿着黑色棉服的汉子,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一个怀里抱着体积不小的黑色塑胶袋,困兽从塑胶袋鼓起的棱角看出,里面装的都是成叠的纸币。   另一个男子手里托着一方油纸包,大概有砖头大小。困兽嗅觉灵敏,闻到油纸包中隐约传出的精纯烟土气味,面色一喜,不过随即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也不管两个深夜来访的客人,自顾自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淡淡道:“时间,地点,目标。”   拿钱的汉子,把装满纸币的塑胶袋放在困兽面前的桌上,三两下解开活结,从一堆绿油油的票子里,抽出两张白纸。一张画着凌阳的肖像,不知出于谁人之手,居然栩栩如生。另一张纸上,则用南朝文字,标注着凌阳和楚婉仪刚刚下榻的小旅馆地址。   另一个汉子将烟土也放在桌子上,手指着凌阳的肖像画,平静道:“这个人是华国来的江湖人士,手底下很是硬朗,而且心思机敏,滑不留手,不是十分好对付。他刚才还在这个旅馆,和一个女人一起,至于现在依旧还在,或是去了别处也未可知,不过十有八九,不会出了枯草镇的一亩三分地,能不能找到,就要看你的能耐了!”   困兽剥开塑胶袋,用眼光大概丈量着钱数的多少,又拈起油纸的一角,用指甲抠下一小块黑色的凝结硬块,放进嘴里咀嚼片刻,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能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看来点子一定扎手得很,我需要时间准备。”   汉子依旧面无表情:“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目标任务很有可能在一两天内离开,你没有太多的时间准备。至于这些钱……”   汉子在塑胶袋上拍了拍:“这些钱只是头一半的订金,如果你任务完成得漂亮,主人必定还有另外的重谢。主人需要的,只是这个人的尸体,你看着办吧!”   困兽悚然动容。   在枯草镇的地界上,能有如此大手笔,不惜如此重金,只为了买回一个年轻男子的性命,有此能力的绝不会超过五个人。除了目标任务手段一定不浅以外,恐怕还会涉及到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   考虑到这里,困兽不禁有些为难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虽然不允许打探雇主的情况,却也有我们自己的底线,政争党争之类的乱糟纷斗,无论佣金多少,我们都是不接的。”   汉子冷然道:“我刚刚说过,只不过是涉及到一些华国江湖上纷争,千里之外的事情,还隔着一条严密的边境线,你不用诸多顾忌,只管放手而为就好。”   困兽本来做的就是暗杀生意,每一次的任务,除了江湖仇杀之外,难免会涉及到一些肮脏的各界斗争中,从来都是在所难免的事。困兽犹豫了一下,毕竟抵不住烟土和巨额佣金的诱惑,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两个汉子办事干脆利落,而且熟知困兽办事,向来恪守江湖规矩,于是双双转身离去。   困兽关上房门,盯着桌上的佣金良久,直到蜡烛只燃烧剩下短短的一小截,火苗暗淡了许多,才把钱和烟土收拢在一起,塞进床底下的一个暗格里,轻轻吹灭了蜡烛。   凌阳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只凶猛的野兽盯住,成为不折不扣的猎物,就着熟食喝掉半瓶烧酒后,脸色涨红起来,精神愈加亢奋,正喷着唾沫星子,半真半假地白话着自己在华国江湖上的英勇事迹,把不明就里的猎蜥和小老头,听得如痴如醉。   “你们知道吗,原来我根本不是江湖上混的,而是华国一个国属神秘军事组织的工作人员,被派往到一个作恶多端的帮会大佬身边卧底。后来我在帮会里混得风生水起,做到了老二的位子上。恰巧在一次火拼中,大哥被人家乱刀砍死,于是我就取而代之。”   凌阳编故事的能力非同凡响,把无间道的电影情节夸大一倍后,全都安在了自己身上:“后来组织的联络人找到我,说你既然已经当了老大,任务就算完成,也该回来述职了吧。我说那不行,我手下还有一大帮兄弟,都要靠我养家糊口呢,所以我毅然留在了帮会里,从此走上了一条辉煌的不归路……”   楚婉仪看过《无间道》这部电影,明知道凌阳是在信口开河,见枯草镇的两个小混混,被凌阳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打击凌阳道:“对,我也知道他这段曲折的过往,可以为他证明。”   凌阳得意洋洋地瞟了楚婉仪一眼,显然对于楚婉仪的知情识趣很是欣赏,没想到楚婉仪却咯咯笑道:“这小子本名周迅,字彦祖,后来改名为步惊云。传说中的三忍之一,手段通天,他以前卧底的那个帮派,叫做羊村,那个神秘的军事组织,则正好坐落在一个阴森的狼堡里,负责是两个分别叫做熊大和熊二的家伙。这小子后来叛出狼堡组织,毅然做了羊村的老大,脑袋上生出一根两片嫩叶的绿芽,被江湖人取了个诨名,唤做‘羊村村长’……” 第578章 天残地缺   凌阳被楚婉仪揭穿了谎言,而且蜿蜒曲折地折辱了一顿,立刻勃然大怒,连哄带撵,好不容易把楚婉仪送进了里面的卧室休息。   楚婉仪毕竟累了,有凌阳在身边守护,还有一大帮子当地的小混混在外面防风,终于放下心来。且喜猎蜥收拾的这间卧室床铺,还算是整洁干净,楚婉仪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枕芯,很快沉沉睡去。   凌阳对于猎蜥这个聪明敏捷,心地却不失单纯的年轻小贼,很是喜欢。借着酒劲,把自己从基地里学来的一些擒拿格斗之术的手段,悉数指点给猎蜥。   凌阳连说带比划,甚至身体力行,亲身教导,传授给猎蜥一些简单实用的锁拿对手的技巧,诸如擒缠、背扣、十字固等现代格斗技,猎蜥往往一学就会。   凌阳初为人师,乐此不疲,好不藏私地悉心指导,把一旁观看的小老头都看得眉开眼笑。   猎蜥自小生活在枯草镇这块穷乡僻壤,从未想到会有此天大的际遇,学习得十分专心。两个人你来我往,直到天将拂晓,东方雄鸡啼鸣,才余兴未尽地停了下来。   客厅里一张破旧的躺椅上,本来睡着猎蜥手下的一个小兄弟,这会儿醒了过来,草草用冷水泼了把脸,便自行出去接替外面的兄弟值岗。只是过了将近半个钟头,也不见换岗的兄弟进来,猎蜥立刻提高了警惕,示意小老头出去探查一番,没想到小老头出去了十几分钟,根本不见回报,猎蜥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连忙将靠在椅子上打盹的凌阳唤醒。   凌阳先是冲进里屋,见到楚婉仪还好端端地睡在床上,心里这才托底,见卧室四面临墙,并没有一扇窗子,除了从正门进入,并没有其他的入口,这才探出头,招手将猎蜥唤了过来,低声道:“你这里有没有机关暗室之类的地方?”   猎蜥脸色凝重,示意凌阳帮忙,两个人一起搬开靠在墙边的一张破沙发,露出下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飞快解释道:“狡兔三窟,我们这些做贼的,为了以免犯案的时候,被警务司的人堵在屋里,这才挖开了一条通道,直接连接到地底下的排水系统,遇事也好有个逃路。”   凌阳感受着洞口吹进来的微微冷风,迟疑道:“如果是连接了下水道的话,里面会不会过于狭窄……”   猎蜥勉强笑道:“我们这里距离大海不远,泥土松软潮湿,一到雨季就会倒灌内涝,所以下水道修建得宽阔顶高,四通八达。您和嫂子先走,我出去接应一下兄弟们,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凌阳犹豫片刻,突然直视着猎蜥的眼睛:“猎蜥,我可以相信你吗?”   猎蜥似乎已经知道凌阳想做什么,脸上露出感动之色,却无比坚决道:“还是您带着嫂子先走,我是这里的地头蛇,到底比您要熟悉地形,至不济也能从容逃走,您……”   凌阳没时间和猎蜥争论谁先走的问题,走到床前,轻轻唤醒了楚婉仪,一只手按住楚婉仪的嘴巴,轻声道:“不要出声,我说你听。”   楚婉仪刚刚醒来,转着好看的大眼睛,听凌阳说道:“外面似乎有些不大寻常的状况,你和猎蜥先走,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记住,千万不要试图去打电话联系罗图,恐怕供销社那边也有人盯着,不要去自投罗网,万事等我联系上你们再说,听明白了吗?”   楚婉仪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到危险。知道不是矫情的时候,毅然点点头,眼神却瞟向一旁脸色复杂而焦急的猎蜥。   凌阳明白楚婉仪的担忧,却用手指缠住楚婉仪的一根发丝,用指甲掐断,同时在楚婉仪手上戴着的戒指上轻轻一捻:“有这个东西随身保护你,相信一般的小毛贼也近不了你的身体。我虽然不懂得识人相人之术,却也看出猎蜥这个小家伙,应该不是什么坏种,你万事小心些就好。”   凌阳拉起楚婉仪,和猎蜥一起推到洞口旁,催促道:“你们先走,不用担心我。华国江湖上的大风大浪,我都面不改色的闯了过来,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样的厉害家伙,也值得我羊村村长惧怕?只要你们不在我身边羁绊,三两下就能把那些小杂鱼收拾掉。快,快,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   眼见猎蜥和楚婉仪钻进洞里,凌阳动作轻慢地将沙发挪回原处,这才随意将卧室的门大敞四开着,故布疑阵,大摇大摆地重新坐会桌前,就着桌子上早已冰冷的残食,优哉游哉地喝起了烧酒。   草屋外面一片寂静,似乎连一个人都没有。一碗底的白酒,凌阳硬是一滴一滴地喝了半个多小时,估摸着楚婉仪和猎蜥已经从容走远,这才起身推开大门,深吸了外面一口冰冷的新鲜空气,伸了伸懒腰道:“我不聪明,但是也不傻。很多事我都能看明白,比如隐藏在暗处的人,究竟心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我只不过不想说出来而已。因为我觉得人太聪明了,会活得很累,只有故意装作糊涂一些,才能更加快乐……”   “年轻人能有这幅胸襟和气魄,面对未知的危险,偏偏能平静得如此理所当然,我很欣赏你!”   一把悠悠的男声传来,一个拄着单拐,鬓发花白的老男人,从巷子口的拐角处转了出来,在淡淡的雾霭中,显得愈发神秘。   凌阳打量老人片刻,只见老人右眼扣着漆黑的眼罩,眼罩带将一侧的发迹,摩勒出一条光秃秃的痕迹,已经不再有头发生长。老人的右腿齐根而断,裤腿被剪断一截,松松垮垮地挽了起来。衣领上,别出心裁地各趴着一只金线穿绣的猛虎,看上去爪牙凛然,栩栩如生。   老人一点也看不出上了年纪的虚弱样子,步伐十分稳健,代替了一条腿的木质拐杖,每敲击在地面上一下,似乎都会带起一阵微微的震荡,敲击在凌阳的心头,心脏一阵不规则的狂跳过后,凌阳才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这个老人的身上,始终散发出一种狂傲睥睨的气息,因为这个残疾了一条腿的老家伙,赫然也是一名异能者。 第579章 异战   此刻,面对凌阳如此高手,气势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不逊的残疾老人,正是蒋哈维高价雇佣来的杀手困兽。   困兽能够成为纵横这一带的有数厉害杀手,自有一套江湖上的手段,身为本地人,又熟知当地的地下势力,一番追摄后,轻易获悉了凌阳的藏身处。   凌阳故意扮作深不可测的样子,略歪着头问道:“你是专程为我而来?”   困兽走到距离凌阳只有五六米的距离,终于停住了脚步,感受着凌阳身上散发出来的武者气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凌阳的问题:“面对我散发出来的气势,还能冷静若斯,你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高手,真是可惜。”   凌阳诧异道:“可惜什么?”   “可惜你年纪轻轻,未来还有无尽的可能,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注定要死在这里,我说的有错吗?”   凌阳见困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好吧,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很可怕的敌人!不过你今天来的目的,既然是要杀死我,那么轻恕我斗胆,想问您一个问题,我的那些朋友,现在是死是活?”   困兽面露赞许之色:“生死关头,还能记挂着自己手下的兄弟,我现在已经开始佩服你了!”   困兽傲然道:“做我们这一行的,自然有行里的规矩。没有彩头的人命,还不值得我动手,这下你可以安心上路了吗?”   凌阳点头道:“盗亦有道,不滥杀无辜,我现在也开始有点钦佩你了!”   凌阳缓缓从后腰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手上不住把玩,刀身在凌阳的指间轻盈转动,令人眼花缭乱:“我这把刀子,是一个朋友赠送给我的砍柴刀,就着山岩和雪水磨制而成,你要不要试试?”   困兽越来越感受到凌阳的有趣,脸上露出一个不可多得的微笑:“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见过的年轻人里,面对生死最为冷静淡定的一个,如果不是我收了人家的钱,要摘下你项上人头的话,说不定会和你成为朋友……”   凌阳突然换上一副不耐烦的神色,翻着白眼道:“马勒戈壁地,你个老不死的穷酸残废,平时古龙小说看多了吧,动手之前非得啰哩八嗦放一大堆狗皮,废话少说,开干!”   凌阳说完最后一个字,突然甩出手中的刀子,刀尖直接扎向困兽唯一完好的左眼,同时挥起双拳,一拳砸向困兽的胸口,另一拳则由下向上斜勾,直击向困兽的下阴,双臂极度舒展,俨然是“大圣披挂拳”中左右分搏的厉害杀招。   困兽没想到凌阳说翻脸就翻脸,而且凌阳拳势凛凛,出拳时隐有破空声,显然拳速已经超越了音速,达到江湖上少有人能够晋升的境界,心中爱才之念大起,一时间不忍心发动异能之术对敌,居然仅仅凭靠着拳脚功夫,同凌阳纠缠成一团。   两个人拳来脚往,瞬间交换了十几招。困兽的拳脚功夫,比凌阳要略逊上一筹,虽然失去了一条腿,行动间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反倒是手中四尺多长的拐杖,底部弹出六片薄薄的刀刃,旋转间俨然成为一支奇门冰刃,弥补了自身武技的不足,一时也不至于落于下风。   凌阳自从在基地里接受了程红军等人的特训,一身武技又经过生死战斗中的磨练,早已锤锻晋至江湖上有数高手的境界,困兽一身家传的朝之鲜语搏斗技,是融合了华国的几支古武术流派的精髓,而且掺杂进了南美柔术,和现代佣兵界狠辣实用的格斗技巧,十分庞杂精神,一时间同凌阳斗得难解难分。   华国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至理名言:拳怕少壮。   年轻人修习武技的时间浅短,不如老师傅的招式精妙,不过却可以用充沛的体内,弥补经验上的不足。   像凌阳这样的异类,年纪轻轻,便因缘际会,习学采博到各家之长,在战斗中不断磨练出对敌经验,而且体力充盈的怪胎,百招狂猛的攻势过后,便已经将上了年纪的困兽,生生逼到墙边,只是依靠手中的利刃苦苦支撑,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三五十招以内,败落是在所难免的结局。   困兽收到雇主的巨额佣金时,便猜测出凌阳一定很难对付,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凌阳的身手居然强横如此,单纯比拼武技的话,一身能耐在江湖上定然已经鲜有匹敌,心中暗暗赞叹不已。   困兽勉强支撑了几个回合,终于抵敌不住凌阳暴风骤雨式的攻击,拐杖在掌心一握一放,滴溜溜转了十几个圈子,拐杖尾端的六片雪花薄刀片,转动成一部小小的削割扇叶,自凌阳的肩膀至胯骨斜斜划去,逼迫凌阳不得不暂时向后跳跃躲避。   借着这个难得的空隙,困兽再无留手,悍然将杖刀朝凌阳抛射而去,同时催动异能之力,在周围虚化出一个黑洞洞的空间,身体瞬间隐匿消失得无影无踪。   感受到身周充斥着一股庞沛的异能之力,凌阳心道困兽终于忍不住异化,这股异能气息,在凌阳的感受中十分熟悉,正是“幻魔者”惯用的手段。先是在对手的身边制造出一个虚幻的空间,随后,空间里会突然冒出凶神恶鬼等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东西,利用对手精神上的恐惧感,活活令对手惊惧而死。   凌阳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这股并没有露出丝毫残暴的异能之力,却并没有针锋相对,同样异化成异能者的终极状态。   凌阳并不是惧怕困兽的异能之术,也不是不想暴露自己异能者的身份,而是一直默默寻找困兽的藏身位置,寻觅到一个合适的良机,务求一击毙敌。   凌阳正感到好奇,既然困兽已经发动了异能,为什么暂时却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敌意,只是牢牢锁定了凌阳的精神。片刻后,凌阳心中的疑问,终于有了结果。   困兽略显沧桑的声音,似乎就在凌阳耳畔响起,又像是回荡在幻觉空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隐约而清晰,遥远而接近,矛盾道:“小子,我怜惜你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身手,实属不易。我看不如这样,如果你能够撑得住我一个回合的打击,老夫拼着身败名裂,无法向雇主交代,也要自作主张放你一马。是死是活,就要看你的能耐和造化了!” 第580章 魔兽世界   困兽话音刚落,在凌阳正前方的遥远处,便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隆声。   凌阳本来处在的漆黑环境,顿时为之一变,竟然已经站在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上,脚下柔韧的青草间,露出些许黄褐色的盐碱地皮,前方不远处有一条窄窄的小河,河对面有一群一眼望不到边的兽群内,正扬起漫天的泥土草沫,嘶吼着朝凌阳奔袭而来。   这群狂猛的野兽,并没有凌阳在动物园里,经常见到的老虎雄狮,抑或是猎豹豺狼,赫然全都是西方传说中,能够袭杀吞噬一切生灵的魔兽。   头生尖角的半人马,上半身是肌肉虬扎的欧洲巨汉,腰部以下却生有马身四蹄,手里轮动着血红的弯刀,敲击着胸口嘶吼;色彩斑斓的百足蝰蛇,身躯足足有房屋粗细,背生双翼,悬浮在半空中飞行,身周还围绕着体型硕大的吸血蝙蝠,时而会幻化成披着漆黑斗篷,在空中滑翔的吸血鬼贵族形象。   一大群獠牙凛然的半兽人和矮人,手执木棍和狼牙钉,等着猩红的双眼,遍体绒毛,老远便传出身上腥膻的恶臭味;当然也少不了驾驭着白骨巨龙的亡灵法师,混杂在兽群中间,手中的骨玉权杖,时不时挥洒出一个炽烈的火团,或是奇寒无比的冰锥。   精灵们体态轻盈,凭借身后蜻蜓般的透明羽翼,在空中纷乱舞蹈,时而从箭壶里抽出一支利箭,搭在木藤打造的弓弦上,箭头上绿意莹莹,显然淬炼了植物汁液中提取的毒物;还有喷火的翼龙,白骨战将和不死巨岩人,混杂在一起前冲,形成了一支恐怖无匹的悍兵。   这样一支混糅了西方魔法世界里,几乎所有传说中物种的庞大魔兽军团,奔腾成千军万马,威势足以把任何人骇得当场昏死过去。凌阳明知道这只是困兽制造出来的幻象而已,还是忍不住两股战战,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瞬息间,魔兽军团已经践踏过窄河,冲到了凌阳面前,凌阳甚至可以嗅到为首一匹半人马鼻孔中喷出的腥气,立刻毫不犹豫地转身奔逃。   即使是凭借异能之术制造出来的幻象,这些魔兽并不是真实存在,攻击的却是凌阳实实在在产生波动的精神力。这种精神层面的攻击,比拳脚上的力道更为狂猛,一旦被任何一只魔兽击中了身体,无异于生生剜去凌阳的一块思维,其伤害十分巨大。如果被千军万马践踏了一遍,恐怕凌阳的整个脑袋里,立刻回变成一片混沌,即使还能够勉强活着,也会彻底沦为痴呆的傻子,再也难以恢复正常人的清明。   为了暂时不让困兽感受到自己异能之力,以达到兵出奇门的效果,凌阳只好开动了“十一路公共汽车”,甩开双腿,撒欢儿地向前奔跑,速度居然一点也不比身后的魔兽军团慢上多少。时而一段长距离的突然冲刺,便会把魔兽们越落越远。   耳畔传来身后阵雷般的怒吼声,凌阳正暗暗得意,触眼所及,正前方和左右两侧,分别又冲上来三支魔兽军团,四面夹裹,把凌阳紧紧包围在了中央。   “这老家伙真特么阴险!”   凌阳慌乱之下,一不小心向前飞跌出去,啃了一嘴的泥土和草叶,呸呸吐了几声,眼见面前一只半人马碗口大小的蹄子,正朝自己兜头踩下,心知再也难以隐藏实力,干脆就地一滚,躲过半人马的踩踏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冒出了腾腾火焰,瞬间将凌阳身体吞没在内。   困兽操控异能之力的手段十分高明,细腻的手法居然弥补了精神异力逐渐衰落的不足。凌阳爬在地上,鼻端分明嗅到了青草的芳香,和泥土的厚味。身前的魔兽军团,身上的长长毛发,在微风吹拂间丝丝舞动,毫发毕现,俨然和真实发生的状况别无二致,足见困兽对于“幻魔者”能力的把握,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凌阳在困兽制造出的虚幻空间内,异化成顶级“火焰神”的形态,身上的火势越来越旺盛,不断延伸出异能之力的触角,试图寻找到困兽所在的位置,不过在这个空间里,规则便是由困兽创造并完全掌控,此时此地,困兽是这个领域里绝对的王者,或者说是神明也毫不为过。   面对着绝对领域里的创造者,即使以凌阳这样的超凡的异能,也根本不能掌握住困兽的行踪。   反倒是困兽,见到凌阳同样身为一名异能者,而且在没有异化的普通状态下,居然能丝毫不泄露出体内的异能之力,这会儿也吃了一大惊,连声提醒道:“臭小子,隐藏得挺深哪,居然连我老人家都看走了眼,你小子是个人物!”   凌阳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地上纵跃而起,傲然挺立,身上的火势已经达到了一个不能再继续增益的顶点。随着通红的火苗逐渐转为湛蓝,不断收缩后,又渐渐变成了几乎透明的颜色,凌阳身周的温度,已经提升到恐怖的境地,身体突然蜷缩成一团,猛然舒展之时,无数针尖大小的火星,朝四面八方爆射而出。   亿万个微不可察的火星,刚刚离开凌阳的身体,便在空气中迅速胀大。每飞射出百分之一个毫米的距离,便会大上一圈,而且是成倍叠加了体积。眨眼间,已经爆裂成无数个人头大小的火球,呼啸着砸进魔兽军团的浩大队伍中。   与此同时,凌阳伸展一只手臂,食指指向天空,曲指微微一弹,从脚底至指尖,无数道火环循循而上,冲上天际后,俨然凝结成一片厚密的彤云,迅速遮盖住整个天空。   彤云密布间,天地已经被染成一片火红,又细又密的火雨,利箭般从云层中直射而下。   凌阳怒吼一声,一只脚狠狠在地面上踏出一条裂缝,整个身体却凌空悬浮在不断蔓延扩大的裂缝之上。这条裂缝仿佛连同了火焰地狱,炽热的沿江汹涌而出,瞬间将土地上生长的旺盛青草,烤干吞噬,草叶里微小的水分子凝聚在空气中,蒸腾成百度以上的蒸汽,灼烫着每一个魔兽士兵贱人的神经。 第581章 江湖骨气   在漫天火雨,遍地熔岩,和炼狱般蒸腾的热雾中,魔兽军团立时间遭到了重创,肌肤筋肉寸寸碎裂,洁白的骨骼瞬间被摧枯拉朽,消失得毫无行迹。整个魔兽军团来的快,去的也快,刚刚还千军奔腾,威风不可一世,下一秒钟,却已经完全化为乌有。   凌阳火神下凡一样,睥睨着被岩浆充斥的大地,在一片火雨中缓缓降落到地面上,双足深深没进流动岩浆里的同时,眼前的幻象立刻崩碎殆尽,眼前依旧是肮脏的一条小巷,寒风吹动了纸屑和塑料袋,贴着雪地滚动间,困兽颓然坐倒在地,大口地喘息,望向凌阳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惧之色。   凌阳刚刚其实并没有异化成“火焰神”的形态,而是同样催动了“幻魔者”的能力,在困兽制造出的幻境里,叠加出一个异能空间,在精神意识的领域里,形成了纯精神力支撑下的虚无异化。   破碎掉困兽的异能攻击后,凌阳似乎一直站在原地,从未出手一样,似笑非笑地望着颓败的困兽,淡淡道:“如果你刚刚发动异能攻击的时候,没有故意为我留下一丝生的空隙,恐怕你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缕飞灰,你信是不信?”   困兽大口喘着粗气,苦笑道:“信,怎么不信。果然是华国上邦来的俊秀人物,毕竟不同于朝之鲜语弹丸之地,养育出来的高手,令老夫感到万分佩服。老夫看走了眼,还以为你只是一只猛犬,没想到却是一只狗熊,哈哈哈哈,真是好笑……”   困兽哈哈大笑,口中却已经咳出血来:“老夫力尽不敌,败在你小子手里,却也不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点骨气,老夫还是有的!”   凌阳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递到困兽面前。手帕上面还带着淡淡的香气,显然是楚婉仪平时用来擦汗的那块,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凌阳手里。   困兽毫不客气地接过手帕,擦拭着嘴角的血痕,只听得凌阳说道:“你刚刚制造出来的幻象里,那些魔兽对我只有杀气,却没有杀意。想必是你不知道我同样身为异能者,又怜惜我身手不错,今后道路长远,这才有意放水。我很承你的情,老家伙,我谢谢你!”   凌阳干脆盘腿坐在地上,随手捡拾起断掉的半根拐杖,塞进困兽手里:“既然你一开始就没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又不是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为什么不能放你一码呢?”   困兽没想到凌阳如此豪侠仗义,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像老友般拍了拍凌阳的肩膀:“好小子,不仅身手高绝,难得的是这一副胸襟气度,将来定然会前途无量。可惜老夫年纪太大,怕是等不到看你君临天下的那一天喽!”   凌阳扶起困兽,慢慢走进了猎蜥的屋子里,在桌下拎出两瓶烧酒,用指甲弹飞盖子,大喇喇递给困兽一瓶:“不打不相识,我看你老头子也是个妙人,来,我敬你!”   凌阳本来酒量浅薄,不过自从和罗图老炮等人混在一起后,酒量日益见长,而且渐渐爱上了杯中之物。这会儿扬起脖子,对着瓶口灌进去小半瓶烧酒,喉结上下蠕动间,竟然已经把弱点毫发毕现地展露在困兽眼前,没有一点防备。   困兽严重的赞赏之色愈浓,突然哈哈一笑,也仰起脖子,喝掉了大半瓶烧酒,把酒瓶往桌上重重一顿,喊了一声痛快。   凌阳把一塑料袋猪头肉倒进盘子里,一直手托住盘底,手掌已经变成了烧红的烙铁,把盘子里的猪头肉烧烤得滋滋冒油,这才放在了困兽身前,笑道:“您老人家忙累了一个早上,跟晚辈狠狠干了一架,相比体力流失得不轻,吃点肉补补,也是晚辈的一番心意。”   困兽讶然道:“你刚刚露的这一手,分明是火焰神的架势,可是刚才打斗的时候……”   凌阳眨眨眼睛,大有深意道:“刚才动手的时候,前辈虽然只是展现出幻魔者的手段能力,不过异能之术并不精纯,异化后对于魔兽的掌控之力,隐隐也透露出一丝驱使者的气息。这样对于个人来说无比隐秘的事情,想必不用晚辈点得太透,咱们爷俩只要心有戚戚,不久足够了吗?”   困兽越来越感觉到凌阳的神秘莫测。   一般情况下,就算是两个身负截然不同能力的异性异能者结合,诞下的孩子,能够同时拥有双重异能的几率,也几乎为零。身负双重以上能力的异能者,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一旦出现,恐怕会在异能江湖上掀起一阵轩然大波,不少背景强横的异能组织,定会千方百计地将这类异能者捉住,当成小白鼠一样,扔进实验室里昼夜研究,生不如死。   所以困兽一旦相继觉醒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异能之力,父母立刻叮嘱困兽,要把其中一种能力终生隐瞒起来,万不可有丝毫泄露。这也是困兽如此能耐,却始终不肯踏足国外,一直隐匿在小小的南朝,勉强混口饭吃的原因所在。   凌阳刚刚在困兽创造的幻象中,同样展露出“幻魔者”的能力。却能够在胜利之后,轻易看出困兽同时身具两股异能的事实,而且自身又轻描淡写地表现出火焰神异化后的能力,先不说凌阳天赋异禀,单是这份眼力,在凌阳同样的年纪的江湖人物里,满世界也翻找不出来三个两个。   凌阳说透了困兽一直死死隐瞒的秘辛,又半含半露地展现出刚刚的一手,将困兽搞得惊疑不定,完全摸不清凌阳的底细和来路,又心知被凌阳这样可怕的人物抓住了把柄,凌阳终于才达到了目的。   “既然咱们爷们儿不打不相识,而且彼此惺惺相惜,我也就不和您见外了!”凌阳兜了一个大圈子,终于把话题拉回了正轨:“刚才在外面放哨的那些兄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还请前辈您不吝赐教!” 第582章 化敌为友   困兽见凌阳如此发问,不禁失笑道:“难为你惦念着那几块碎料。尽管安心,我只是将他们打晕了过去,随手塞进了公共厕所里闻臭气。毕竟他们都是我的家乡人,不会毫无缘故地下了狠手,再过上一会儿,也该被冻醒了过来,放心喝你的酒吧!”   凌阳知道困兽不会在这点小事上欺骗自己,心中释然,突然发问道:“枯草镇上似乎只有供销社的一部电话,想必这会儿也一定不能用了吧。”   困兽笑道:“老头子纵横半生,没想到在你一个年轻人的手里栽了跟头,失去了对雇主的信用,杀手这个行当,怕是从此再不能干了,索性就一发卖给你一个人情,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困兽从怀里抽出一节短短的绿玉嘴铜身烟袋锅,在下面悬挂的一个小布口袋里,掏出一小块黑亮的烟土,塞进烟锅里,凌阳十分有眼色,连忙起身去灶台旁拿起一盒火柴,擦着后为困兽点燃。   困兽享受地吸了一大口,又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大口烧酒,这才满足地叹息一声。凌阳见困兽好喝好抽,差一点就五毒俱全,赶紧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片装的方形塑料袋,笑嘻嘻地放在困兽面前:“实打实的进口货,加肥加大号杜磊斯,正好适合您老人家的长短尺寸,还请笑纳……”   困兽在南浦市颇见过些世面,见到凌阳送给自己一个安全套,立刻笑得前仰后合:“混小子,真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老头子穷困潦倒,一生身边无伴,你给我这样的东西,要到哪里去用?”   凌阳尴尬笑道:“原来是这样,您老人家原来没有老伴。不过没关系,现在天气冷了,您带着这东西撸,多少也能保暖一些……”   困兽显然十分喜欢凌阳的脾气,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看来也是个纵横脂粉队伍里的老手,我喜欢你,哈哈哈哈哈……”   凌阳有求于人,只好赔笑道:“前辈您说笑了,我到现在还是个出男,依旧没有被女人处理过,身边的朋友有个刀伤剑伤的,都找我要童子尿喝……”   困兽放生大笑,由于刚刚和凌阳险斗的时候,震伤了内腑,精神力也大打折扣,不能及时用异能之力梳理自己的内伤,笑声牵动震伤处,嘴角不自觉地一咧,微微皱眉道:“行了,再和你这样聊些不正经的话题,老头子怕是要被你活活笑死,说点实在的,你怎么会得罪了花狗赌坊的那些下三滥,值得他们花大价钱买你的性命?”   困兽所说的花狗赌坊,就是蒋哈维经营的地下买卖。   凌阳不知道蒋哈维在背后弄鬼,还以为是自己赢了赌坊的钱,赌坊的老板不依不饶,这才想杀人夺财,于是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叙述一遍。   困兽听完凌阳讲述的前因后果,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皱眉道:“照我看来,事情远远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凌阳诧异道:“前辈何出此言,晚辈只是初来乍到,在枯草镇里并没有结下任何对头。如果说不是赌坊的人在背后使诈,晚辈实在想不出别的缘由……”   “是赌坊的人雇佣我杀你没错。”困兽吞吐着淡蓝色的烟雾道:“昨天夜里,两个面生的小崽子找到我,说你和背后的雇主,在华国的江湖上有些龌龊,无意间见到你出现在枯草镇,又似乎早已知晓你身手超绝,这才动了买凶杀人的念头。”   “我看那两个崽子来路不正,于是在他们身后跟了一阵子,陪着他们在镇里饶了几个圈子,正好看见他们回到了花狗赌坊,这才认定他们是赌坊里派出来的人。”   凌阳错愕道:“我的确是赢了他们不少钱,折算成美刀的话,恐怕也足够买上一辆别克轿车,所以他们想杀我泄愤,再夺回输掉的钱财,有什么好奇怪的?”   困兽在桌角上磕打了一下烟袋锅里的余烬,重新续上一块烟土,缓缓道:“纰漏就出在这里,你只是赢了他们一辆别克轿车的钱,我在跑海船的时候,也在华国见过满大街都是的君威君越,换算成华国圆,顶多也就是二三十万的样子。不过你知道他们买你的性命付出了多少代价吗?”   困兽用手指蘸着酒水,在木桌上画出一行“Landrover”的英文字母:“他们付给我的佣金,加上一方纯净的烟土在内,已经足够在华国买上一辆路虎越野车。虽然因为我是一名很难请得动的异能者,这才下足了血本,不过这笔钱在枯草镇里,已经足够百十户人家,过上十余年丰衣足食的生活,不嫌投入和获得的利益快感,过于失去了平衡吗?”   凌阳跟着皱眉分析道:“所以说,去您家里负责联系的两个人,说我和赌坊背后的老板,在华国的江湖上有过不小的冲突,这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我泄愤,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困兽把一口烟雾吐在凌阳脸上,展颜道:“除了这个,我再想不到其他的任何可能。”   凌阳苦笑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就算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谁这样跟我过不去。我虽然只是在华国的江湖上混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得罪的仇家,却比所有接受九年免费义务教育的中小学生加起来还多。为此,华国的江湖上一直流传着我的俄罗斯名字,叫做不惹祸不舒服斯基……”   困兽忍不住又笑了一阵:“人不轻狂枉少年,以你现在的年纪,结下的仇家越多,交下的朋友也就越多。如果你有幸能活到我这把年纪,就会在午夜梦回之时,蓦然发现,曾经在江湖上所做下的一切,是一笔多么宝贵的财富。”   “以我现在这种一天不结仇家,就浑身张虱子的脾气性格,恐怕是活不到您这样的年纪了。”凌阳突然展颜一笑:“我们只是在这里凭空猜测,到底不是个办法。晚辈斗胆一问,枯草镇是否只有您一个如此能力手段的异能者,如果再没有其他厉害异能者存在话,晚辈想去花狗赌坊里造访一圈,把背后的老板揪出来,揍得满地找牙,所有的疑惑,不就全都迎刃而解了吗?” 第583章 深入剖析   困兽见凌阳如此胆大包天的性子,似乎对于凌阳更加欣赏,知无不言道:“你以为像我们这种段数的异能者,已经泛滥到满大街都是了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南朝还不早就扩张领土,指挥异能者大军,一直打去了贝加尔湖畔!”   困兽忙乱了一清早,真的有些饿了,不顾油腻地抓起一把猪头肉,把嘴巴填得满满当当,嚼吃得口角流油。   既然困兽身负双重异能的秘辛,已经被凌阳看穿,两个人如此交心间,困兽索性不再有丝毫隐瞒:“我因为同时身负着两种神秘的能力,而且相互间并不冲突,生怕被国际上手段通天的心怀叵测之人,抓去做了实验的小白鼠,所以才一直留在了南浦市。虽然曾经在远洋货轮上押运,去过不少的国家,却始终不敢展现出能力,也不敢在异国他乡停留过久的时间。”   “据我所知,不用说枯草镇这块穷乡僻壤,就连整个南浦市区,也仅仅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才能勉强雇佣得起异能者做护卫,数量十分稀少。”   说到这里,困兽颇有些傲然的神色:“南朝之地,异能者被统称为‘达士’。因为南朝人口稀少,达士的数量毕竟不多,大部分都是从国际佣兵团里退下来的异能者,因为过了能力成熟期,不得不接起了这样的小活儿,而且还以混血的异能者居多。”   困兽用烟袋锅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在南朝的地界上,像我这样纯粹血脉的异能者,几乎一度少到了十分可怜的地步。就枯草镇来说,据我所知,除了我以外,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厉害家伙。所以,你根本不用诸多顾忌,完全可以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横着走,如果你觉得横着走已经不足以满足你的虚荣心,爬着走也没什么关系……”   凌阳这下子来了精神:“呦呵,照您老人家这么说,我岂不是成了立在鸡群里的丹顶鹤,在枯草镇的一亩三分地上,想收拾谁就收拾谁!有了您老人家这句话,我不仅要爬着走那样简单,还得尝试一下躺着走是什么滋味……”   困兽听凌阳说得有趣,咧嘴一笑,神情却突然间变得无比落寞起来:“话虽然这样说,只是我已经在道儿上臭了名声,不仅对你透露了雇主的消息,还不想把雇主的订金吐回去,看来南浦市这块地方,我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凌阳闻言诧异道:“以您老人家的能耐,就算黑了花狗赌坊的钱,他们又能拿你有什么办法。要是我的话,早就把他们连同裤衩子一起抢了回来,送进当铺里换酒喝……”   “江湖规矩!江湖规矩你懂不懂!”困兽激动起来,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山响:“我并不是惧怕任何人,只是坏了江湖上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良心上过意不去罢了!”   凌阳啧啧称叹,心说还得是老一辈的江湖人士,知道时刻恪守着江湖上的道义,充满敬意道:“您老人家行走江湖大半辈子,良心还没被狗吃掉,是属江湖上罕见的异数,晚辈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困兽颓然叹息道:“你小子用不着释放出精神力,探测我老人家内心的真正想法。好吧,我承认,我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也根本不在乎什么江湖道义。我根本没想离开枯草镇,只不过想躲到一个僻静的小山村里,继续守着我祖父传下来的那个秘密。”   说着说着,困兽突然抬起头,鹰隼般攫住凌阳的双眼:“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刚刚对我老人家施展的,莫不是传说中异能者中的王霸,才会有福分修习的读心之术?”   凌阳见困兽看穿了自己的小动作,嘿嘿笑道:“您老人家说得真难听,什么乌龟王八的,晚辈只不过是略施小计,略施小计而已……”   困兽盯住凌阳的眼睛良久,脸色严肃道:“刚刚你对我施展读心之术的时候,一定已经看穿了我的精神动作,从我的思维里,读到了那辆黄金卡车的轮廓。你是不是曾经听说个这个富可敌国的传说,所以才会心神巨震,被我看穿你使用的手段?”   凌阳索性不再隐瞒,正色道:“晚辈不才,被仇家追杀,躲进了深山。在南方百里以外的一个山洞中,机缘巧合,有幸目睹了一辆通体金黄的庞然巨卡。如果不是晚辈机灵的话,山洞里的那个异能结界,很有可能已经把晚辈永远留在了里面,所以对于那辆黄金卡车,印象十分的深刻。”   “先不说那辆黄金卡车的事。”困兽看着凌阳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如果是一名成熟的异能者,能够模拟出其他异能者的异能波频,异化出并不完全的各类异能者形态,毕竟情有可原。以你现在的年纪,怎么能够……”   凌阳对于困兽知之甚深的异能者秘辛,感到暗暗震惊。不过凌阳已经越过了“领导者”最初级阶段的“学习者”,早已经把握到异能之力的“规则”和“道理”,同时兼具有“影响者”的能力,正努力朝传说中神一样的存在,“领导者”的领域进发。   这件事除了凌阳身边最为亲密的战友兄弟,诸如秦璐罗图等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知晓,所以只好硬着头皮道:“晚辈天赋异禀,牙牙学语的时候便已经觉醒了读心者的能力,兜着尿布满地乱爬的时候,就已经逐渐迈向了成熟阶段,说不定只是在异能领域里的一种早熟现象,觉醒得早,凋落得也一定不会很晚。不瞒您说,晚辈六七岁的时候就进入了青春期,不仅脸上长满了青春痘,而且还时不时的在睡梦中移精……”   即使以困兽传承自父母的广博见闻,也不会把凌阳和传说中的“领导者”联想在一起,只能勉强接受了凌阳“异能早熟”的荒谬理论:“看来我一开始便想放过你小子一命,这步棋还真是走对了,否则我现在肯定死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一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困兽犹豫挣扎了半天,终于咬着牙道:“你小子宅心仁厚,放我老头子还能苟延残喘上一段晚年时光。看在你这份难得的情义上,老头子就送给你一套天大的富贵!” 第584章 蓦然回首   伴随着困兽苍凉的嗓音,凌阳仿佛去到了寒冷的西伯利亚地区,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的那场全世界大规模战争中,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一九四一年,随着德意志大帝国的军事实力不断扩充完备,野心勃勃的德意志元首,开始把目光瞄准了东欧最为强大的军事帝国,苏联。   苏联当时的领袖,早已预料到德意志的野心在此,生怕会持续一场日久艰难的拉锯战争,被德国攻城略地,掠夺走储备多年的财富,于是派出了几十支支秘密精锐部队,押运着整整五十辆通体黄金打造成的巨型卡车,分别藏匿到不同的偏僻地,其中一辆,从海路和陆路辗转,藏进了枯草镇所辖的一个偏远山谷中。   二战时期,苏联正处于最鼎盛的繁华一线,波罗的海沿岸三国加入后,领土面积达到了两千二百多万个平方公里,人口一度超越了两亿。在那个年代来说,这样庞大数目的人口,在国际上十分罕见,异能者层出不穷,几乎全部被当局搜罗到军事领域里,要么升职为军队高官,要么在特种部队服役,还有一部分,加入到国家秘密异能组织中,潜入到其他各国,成为进行搜集情报,或是暗中破坏的谍报人员。   这些异能者中,自然不乏惊才绝艳的能力通天之士。为了保证苏联的财富隐匿安全,当局派出了大量的异能者,在每一辆黄金卡车的藏匿处,联手布置下强悍的异能结界。   只是护送卡车进入南朝腹地的这支秘密小队,不知在深山里遭遇了什么,全军覆灭,这一辆黄金卡车的行踪,也成为苏联历史上的不解之谜。即使后来派出无数支异能者小队,在南朝的疆土上不断搜寻,始终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困兽的祖父,当年在苏联伊尔库茨克州立大学留学的时候,年轻热血,加入了苏联激进党派,因为表现优异,被学院所在的伊尔库州高官,授予了苏联国籍,经过组织上的重重考验后,被吸收进秘密部队里,有幸参加了这次黄金卡车的运送任务。   因为困兽的祖父同时拥有南朝国籍,被任命为这支小分队的队长兼向导。苏联当时的政治体制十分开化,对于手下其他国籍的士兵,并没有任何歧视,只要能够通过忠诚度的测试,便和本国的士兵一视同仁。   困兽的祖父祖籍南浦市的枯草镇,自小同身为猎户的父亲进山打猎,对于大山里的事情,完全精通。深山密林就像自己家的后院一样熟悉,这才选中了凌阳去过的那个山洞,作为黄金卡车的藏匿地点。   困兽的祖父带领十七名苏联异能者,遵循着一种特殊的异能手段,合力在山洞里布置下结界,返程的路上,遭遇到大山里的神秘事件。除了困兽的祖父熟悉深山中的地形,勉强支撑着逃回老家,不过体内的异能已经完全崩碎,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困兽的祖父无法,心知如果独身回到苏联的话,解释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定会被当成叛国者处死,只好留在老家,娶妻生子。   好在德意志的大军攻入苏联以后,因为抵受不住北极圈附近数月的严寒,虽然投入了大批武装到牙齿的精锐部队,还是败在了恶劣的天气,和众志成城的苏联军队手下,铩羽而归。   苏联经过短暂的喘息以后,开始从各地征调回五十辆载满了珠宝财富的黄金卡车,不过却只找回了四十七辆,剩下的三辆,一辆永远沉睡在深深的北冰洋海沟,一辆被共青城的油井爆炸,吞噬进布满岩浆的地壳深处。剩下的一辆,则消失在南浦市的深山密林里,不知何时能够重见天日。   苏联当局并没有中断对于黄金卡车的寻找,只是当时世界各国的户籍制度并不完善,困兽祖父留学苏联之前,身份证明上标注的出生地,仅仅写着笼统的“朝之鲜语南部山地”的字样。加之困兽祖父有意躲藏,在黑诊所里花高价,刻意改换了样貌形象,一直没有被苏联的特工找到,这才把黄金卡车藏匿的秘密地点,传到了困兽父母的手中。   虽然困兽的祖父,已经在那场遭遇中失去了全部的异能,而且对于遇到的事情,从来缄默不言,不过一身幻魔者的能耐,还是在DNA的遗传分子构建中,传承到困兽父亲的身上。   困兽的父亲凭借着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不甘在枯草镇忍受寂寞,毅然在十六岁那年离家出走,加入了国际上一个规模不小的佣兵团,而且认识了团内一位身为“驱使者”的女性,结为连理。两个人生下困兽之后,又把秘密传给了困兽,在一场南非广袤土地上的战争任务中双双牺牲以后,这辆黄金卡车的秘密,世界上就只有困兽一个人知道了。   当然,机缘巧合之中,凌阳也发现了黄金卡车所在的山坳。困兽感念凌阳手下留情,自己一生形单影只,身后并无所处,索性将这个秘密原原本本地为凌阳讲述了一遍。   “这样说来,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咱们要怎样挥霍,才能尽情地享受人生呢?”凌阳差点流出口水:“要不,咱们把迪拜买下来吧。”   困兽苦笑道:“我的祖父,当年和他的异能者战友一起,布下了那个结界一样的防御措施,其中的漏洞,我刚刚也告诉了你。活到我这把年纪,对于财富已经看得淡了,又并没有留下一子半女,那辆卡车按理说自然应该是完全属于你的。”   凌阳听到困兽似乎话里有话,不禁疑惑道:“什么叫做‘按照常理来说’,难道你还把这个秘密告诉过别的人吗?”   “这倒是没有。”困兽把瓶子里的剩下来的烧酒一饮而尽:“你刚才对我说,在山洞里不小心触碰到了那个防御体系,费劲了力气才逃遁出来。那样一个可以惊天撼地的异能结界,一旦被触动了机关,发动时传出的惊天异能波动,一定已经惊动了周围方圆几百里的厉害异能者。当日就连我都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异能气息,从南方隐约传来。如果是你的话,会忍得住不前去一探究竟吗?” 第585章 龙傲天   与此同时,在华国首都的某一个私人会所里,只有五层的一个小别墅内,装修的富丽堂皇,古色古香。   这个私人会所,坐落在大兴水库的旁边,依山傍水,景色宜人。周边的地皮已经被炒成了天价,说是寸土寸金,已经难以形容地块的值钱程度。但是这个占地广博的别墅,前有花园,后有铺满了草皮的高尔夫球场,能够拿下这块地,仅仅为了开设一家私人娱乐会所,足见幕后的主人,在华国高层的势力,已经达到了如何惊人的地步。   没有任何人能够猜到,这个四周甚至没有设立一个保安岗亭的会所,居然会是华国国家秘密异能组织的大本营。此时在别墅正下方上百米的纵深处,一部垂直电梯能够达到的最低点,建立了一个面积上万平米的秘密基地,其中的一个大型会议室里,异能组织的首领,正召集了手下最得力的三个区域负责人,进行着一场重要的会议。   这次会议只有四个人参加,除了组织首领以外,三名区域负责人分别是负责北方特勤的秦璐、西部特勤的佟豪,和江南特勤的许坤,分别代表了异能组织在整个华国分布的三股最大特勤大队。   会议室的陈设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成是简陋,也毫不为过。椭圆形状的会议长桌上,列布着一整块世界上科技最为先进的立体影像战略地图,上面分布着微缩了的世界地图,划分出各个国家领土上纵横排列的地势地形,可以随意转换大小细节,看上去一目了然。   因为三个外勤负责人平时都在外面野惯了,见到组织的首领,也并没有一丝军队里严格的作风,上下级之间的等级分化似乎并不严苛。秦璐一双踩着高腰军靴的修长大腿,大喇喇地搭在会议桌上,毫不藏私地展现出惊人的曲线,手里托着一杯红酒,抿着嘴唇摇晃杯中粘稠的酒液,表情冷然。   佟豪叼着一支没有过滤嘴的特供烟卷,意态悠闲地喷云吐雾,不断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瞟向秦璐并拢在一起的大腿,眼中满是赤裸裸的欣赏之色。   如果凌阳在场的话,见到正在聚精会神翻看一本小学生通用新华字典的许坤后,一定会立刻惊掉了下巴。因为梳着整齐分头,脸容儒雅的江南特勤异能头子,赫然是曾经在汤圆县城的顺和酒楼里,痛斥凌阳不知好歹的骨灰级文学爱好者,凌阳前女友许冰的亲老爹。   异能组织的首领,是一名叫做龙傲天的中年男人,名字霸道而俗气,脸上严肃得一丝不苟,带着一副镜腿上拴着松紧带的老花镜,行动间一板一眼,脊背始终板成一条直线,一看便知是常年在部队里锤炼出来的作风。   龙傲天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三个最得力手下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睛分别在三人身上掠过,还是忍不住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每次开会,你们都是这副街头小流氓的混账德行,整年难得凑在一起,一见面就互相掐架,这回怎么都转了性子,一个个扮起羞涩的哑巴小媳妇来了?你们倒是说话呀!”   佟豪个头不高,留着精神的寸头,国字脸的线条十分刚硬,眼睛里时刻写满了坚毅,一看便知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这会儿却嘻嘻笑道:“老爷子,是您把特意把我们三个叫到了一起,我还以为您有什么重要的吩咐,这才放下手头千头万绪的工作,千里迢迢地巴巴赶来。闹了半天,您就是闲着无聊,想看我们仨掐架解闷儿,那我可回去了,家里还不少事儿等着我拿主意呢!”   佟豪虽然常年在西部工作,开口却是地地道道的京腔,调值高昂,听起来铿锵有力,不过说话的内容却不怎么着听,把龙傲天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随手抄起电子地图的遥控器,朝佟豪的脑袋砸了过去:“有能耐你就滚,现在就滚!”   佟豪刚刚从椅子上站起身,作势欲走,这会儿突然转身接住了遥控器,遥遥朝龙傲天挥了挥:“我听说这架地图造价不低,您老人家可别给弄坏了,就您那点微薄的薪金,再去掉花在您爱好上的大部分钱,剩下的可不够赔偿国家的损失!”   龙傲天大怒,突然一把扯断脖子上佩戴的一根红绳,把红绳上面系着的一块飞蛾形状的古玉,用力朝佟豪掷了过去:“挤兑谁呢?不就是给老子送了点儿礼么?阴阳怪气的给谁听?拿回去!带着你的东西一起滚!”   佟豪一把抓住古玉,红绳垂在拳头地下,挠头道:“老爷子真生气了,你们两个还特娘的装什么死,赶紧劝劝哪!”   许坤抬起头,斯文地扶了扶金丝眼镜的镜腿,慢条斯理朝龙傲天道:“老爷子您消消气,气大了伤肝,您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我们还心疼呢不是?您这点爱好咱们谁不知道,也不算是给您送礼打进步,也就价值几毛钱的东西,值得您动这么大的气嘛。单说您以前不止一次救过我们仨的命,这点破东西能值个什么?秦丫头你说是不是?”   秦璐一直饶有兴致地盯着杯子里的红酒,就像里面能长出花来一样,听到许坤的话,才撩起眼皮看了龙傲天一眼:“许队说的没错,您老人家对我们三个不成器的手下,恩情比天高,比海深。为了您的这点儿爱好,我和许队可是没少往古玩市场跑。听说佟队更是上心,为了刚才那个扑棱蛾子的石头碾子像,甚至不惜率领手下精锐,深入到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把丝绸之路古道沿途的一个古国贵族的坟给掘了……”   “什么?佟老二你敢刨人家祖坟?”龙傲天指着佟豪破口大骂:“我看着你从小长大,小时候撒尿和泥玩儿的时候,大院里的孩子属你胆子最小,连叫唤蝈蝈都不敢抓。现在你能耐了是不是?长脾气了是不是?你是国家公职人员你知不知道?剜坟掘墓是犯法的勾当你知不知道?你,你……”   佟豪赶紧连跑带颠到龙傲天身边,轻抚着龙傲天的胸口,干笑道:“老爷子您别听秦丫头胡说八道,我哪能干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来,那是一座古墓被地震震开,我带兵在沙漠里拉链的时候,随便捡到的。” 第586章 口无遮拦   佟豪把古玉重新塞回龙傲天的衣摆口袋里,不怀好意地瞟了秦璐一眼:“说起无法无天这个词,我看除了许队和秦丫头能够当得起,我平时那些小打小闹的小动作,还真是配不上这么沉重的四个字……”   龙傲天双眼一翻,心想又来了。不过龙傲天早已习惯了手下相互之间的针锋相对,听佟豪话里有话,干脆不再调节,反倒抱着膀子后退两步,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秦璐是个点火就着的炮仗脾气,闻言果然大怒,把高脚杯在桌子上重重一顿,杯子里猩红的酒液迸溅得到处都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佟老二你少在那指桑骂槐,我和许队怎么就无法无天了?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姑奶奶跟你没完!”   秦璐还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这会儿还不忘把许坤捎带上,好结成一个二比一的强势阵营。只是许坤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佟豪的话,依旧津津有味地翻读着手中一本厚厚的新华字典,一点反应都没有。   佟豪用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会议桌:“我问问你,东北三省三大军区里新近退役下来的六千五百支半自动步枪,四百七十七筒演习用反坦克步兵榴弹炮,三十五万发子弹,还有数不清的激光制导炸弹,都被拆成零件,秘密运送进你在黑省省城的地下基地。这还不算那些烟雾弹,高爆手雷,钢夹防弹衣,防毒面具和夜视仪。你一个小丫头家家的,划拉这么多制式装备干什么?如果连预备造反都不算无法无天的话,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无法无天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到佟豪谈起这件事,秦璐反倒安静下来,重新坐回了宽大的椅子上,翘起大腿道:“二哥您盯我盯得挺紧哪,连军械的精确数字都搞到了手里,看来真是没少下功夫。我记得老爷子并没有对我们进行对调片区的意思吧,你可真是应了我们东北的那句老话,叫做咸吃萝卜淡操心。”   秦璐调动那些军械,其实早已经经过了龙傲天的允许,这才有恃无恐道:“您还真说对了,我就是准备造反,二哥您在组织里,一直以野心勃勃而著称,要不要跟小妹参上一股?”   佟豪早就知道,秦璐调动军械,其实是为了在恒远集团的走私生意里,放出一颗烟幕弹,本来就是故意抛砖引玉,先让秦璐放松警惕,再趁机扔一颗重磅炸弹,务求把秦璐炸得五雷轰顶。   看到秦璐耍起了无赖,看上去气定神闲的样子,佟豪心知达到了目的,继续填了一把柴火,把许坤里燎在了里面:“秦丫头胆量不小,毕竟年少轻狂,做出点出格的事情来,也不是不能原谅。”   佟豪话锋一转,目光转向许坤道:“不过许队可是咱们组织里的老人儿,我听说秦丫头的那批军械,有一小半运去了朝之鲜语的南边,非法牟取利益。剩下的一大半,准备海路陆路并举,通过您的地盘,运送道南面的越西等国。我听说许队不仅默许地让出了一条通道,甚至还为虎作伥,擅自参与了一股,硬是又添进去足足一倍的军械数量,其中居然不乏核子反应堆的高精尖技术片段。你们一老一少爷们儿两个,这是南北遥相呼应,联手居心叵测呀……”   许坤为人比较直接,头也不抬道:“关于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向你汇报解释的义务,其中涉及到组织布置下来的重要任务,老爷子难道没告诉过你吗?”   许坤淡淡的一句话,却立刻表明了同秦璐处于同一阵营的立场,言下之意,是讥讽佟豪能力有限,所以组织上分配下来的任务,才把佟豪一个人排除在外。   许坤看似波澜不惊,实际上一直在偷偷观察佟豪和龙傲天的反应。   龙傲天人老成精,能够作为整个国家异能组织的负责人,自然不是易与之辈。而且龙傲天深知,自己手下这三个区域负责人,各个都是桀骜不驯的刺头。如果被他们三个穿上了一条裤子,瞒着自己联手为非作歹,以龙傲天的能耐,一时半会儿还真难以察觉。所以龙傲天一直有意无意地,始终在三人之间制造出矛盾,为的就是保持保持组织四个区域的实力均衡。   秦璐负责东北,佟豪负责西部,许坤负责江南。华国的中心地带,则一直掌握在龙傲天自己手里。   秦璐和许坤一直暗中交好,龙傲天早有知晓,这次把任务特意分配给这两个人,把佟豪一个人刨除在外,其实只是一种制造手下不和睦的手段,这会儿见目的已经达到,这才站出来道:“佟小子,这个任务分配伊始,只是因为秦丫头和许坤所在的区域,正好能够够得上两头的边境线。如果你感觉到手痒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对你下达命令,让你也能从中分到一枚勋章,以免伤了你们兄弟姐妹之间的和气。”   佟豪轻哼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因为可以从中分一杯羹,而感到喜悦,而是感觉到火候到了,终于抛出了自己的杀手锏,慢声细语道:“感谢老爷子看得起佟豪,不过我虽然很想接下这个任务,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拒绝。是在不是因为我能力有限,而是不想参与到亲丫头和老许的感情世界里,泥足深陷……”   佟豪话未说完,秦璐早已气得俏脸通红。就连许坤都撑不住,把手里的字典,重重朝会议桌上一摔:“佟豪你放什么狗屁,这种话怎么能乱说。我和秦丫头整整隔着一辈人,你在这样诋毁我们工作同志之间纯洁的友谊,我一定要……”   许坤毕竟是知识分子,脖子上青筋暴起,却并没有说出过于恶毒的威胁来,而是看着龙傲天道:“老爷子,佟豪口不择言,心思淫邪,您看着办吧!”   佟豪的一番话,把龙傲天也完全惊呆住了,怒瞪着佟豪的眼睛,直欲喷出火来:“佟小子,你最好收回你刚才的话,然后给许坤和秦璐道歉。否则你这样诋毁战友的清誉,组织上怕是容不得你这样的人存在!” 第587章 谈情说爱   佟豪早就料到众人会有此反应,好整以暇地清了清嗓子,悠然道:“老爷子,我虽然没有参与到这次任务中,对于其中细节,也丝毫不知。不过这个任务的直接执行者,似乎找的是凌顶天那个不成器的孙子,叫做什么凌鹿凌阳的,我说的没错吧?”   龙傲天微一错愕,不明白佟豪刚才还指责许坤和秦璐的关系不清不白,这会儿又突然提起凌阳的事情来:“你说的没错,不过顶天的孙子,据我所知,是一名成长迅速的读心者,虽然缺少历练,却是这个任务执行者候选人中,最合适的一个。我让你解释你刚才含沙射影的话,你说这个干什么?”   听到佟豪提起凌阳的名字,许坤和秦璐的心里同时一惊,大致猜测出佟豪想要说些什么,只听得佟豪摇头晃脑得意道:“那个名叫凌阳的小子,是什么读心者读肝者的,我倒是不感兴趣。不过据我所知,不仅许大哥家唯一的女儿,似乎已经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就连秦大队长,好像也被那个英俊的小子,迷惑得神魂颠倒,老爷子您给评评理,秦丫头既然和许家的女儿变成了姐妹,那么许坤大哥,以后要管亲丫头叫什么呢?叫妹妹,显然差辈了;叫侄女,也不对;叫儿媳妇儿,那就更离谱了……”   许坤和秦璐毕竟心里有鬼,面对佟豪毫不客气地调侃攻击,却始终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些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情事,龙傲天还真是没有去刻意了解,此时见到秦璐火红的俏脸上,恚怒中带着一丝羞涩,许坤也垂头沉默不语,心知佟豪不是信口开河,忍不住拍了桌子,怒道:“你们俩真是可以,我因为相信你们两人的办事能力,这才把这个天大的重要任务交给你们去办!你们又是怎么执行的?利用职务之便,乱搞男女私情!毁坏组织辛苦建立起来的威信和清誉!你们简直是,简直是……”   龙傲天气得说不出话来,许坤抬眼看了看秦璐,见秦璐已经手足无措,料定佟豪定没有说错,秦璐一定已经和凌阳产生了感情,心里暗叹一声,想起许冰的形销骨立,整日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已经揪成了一团乱麻。   许坤毕竟是常年沉浮在高层斗争中的人,很快强行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为了不让佟豪继续拿儿女私情说事儿,产生难以估量的严重后果,只好以退为进道:“秦丫头的事,是她感情上的自由。这种私底下的男情女爱,如果混淆到对于这次任务的影响里,我看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许坤顶着龙傲天质询的目光,和佟豪的冷哼声,硬着头皮道:“小女曾经在汤圆县城的人民医院工作,的确和凌阳有过那么一段浅薄的交往。不过我及时掌握了情况后,已经命令她在医院离职,并且把她送进了南边的一个小城市里,严加看管,绝不会因为这点感情生活上的小事,对凌阳的心绪产生影响。”   这件事佟豪并不知晓。   不过佟豪知道,以许坤如今的身份地位,断然不会在这点小事上故意说谎,心里有些慌乱,只好把目光投向秦璐:“秦丫头,看人家许队多么深明大义。为了组织上任务的需要,不惜牺牲亲生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再看看你!”   “我怎么了?”   秦璐突然暴怒道:“我是组织里的工作人员不假,身负国家安全的重要责任不假,可是我也是女人,也特么是有七情六欲的!当年我们家老头子,非让我跟你家里那个不成器的表弟订婚,你也不瞅瞅你表弟那副见不得漂亮女人的死德性。一起在米国留学的时候,一面整天纠缠我,一边在外面偷吃,什么黑皮肤的白皮肤的来者不拒,搞大了人家非洲一个部落公主的肚子,要不是你们家老头子出面,早就让人给绑架到撒哈拉大沙漠里当童养媳去了。”   秦璐越说越生气:“你就是对我怀恨在心,恨我不同意和你表弟结亲的事情,这才跟特么港台狗仔队似的,整天提溜个摄像头装冠希老师,跟在我身后,偷拍我的私生活对不对?你就是见不得我找个比你表弟更好的男人对不对?我今天还就告诉你,我就是喜欢凌阳,等特么任务一结束,我就跟他结婚,酒席就摆在你们佟家大院的门口,大宴宾客。让四九城的老少爷们都睁大眼睛看看,你们佟家的人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乱弹琴!乱弹琴!这简直就是胡闹嘛!”   龙傲天本就不认为,这些屁事能够影响道任务的进程,而是故意挑唆起三人之间的怒火。这会儿见三个手下又掐到了一起,而且拍桌子瞪眼睛的,眼见就要闹得不可收拾,赶紧出来打圆场和稀泥。   “行了行了,这点儿狗屁倒灶的小事儿,就先这样暂时掀过去!”龙傲天咂咂嘴:“佟小子你说的虽然没错,不过毕竟把事情估量得过于严重。许坤知错能改,已经把女儿调离开凌阳的身边,佟小子你也不用再这样不依不饶的瞎胡闹。”   “还有你!”龙傲天各大五十大板,转向秦璐道:“你们年轻人那些情啊爱啊的乱糟糟私生活,老头子不懂,也不想管。不过我听说凌阳那个小小子,在警校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栽在他手里的小丫头不计其数。再说他爷爷凌顶天,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什么消停的主儿,什么样的女人都敢往家里划拉,一度打感情官司打得四九城里人尽皆知。他们凌家家风不正,我看你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以免受伤!”   龙傲天安抚住三个刺头的情绪,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突然间升起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强打起精神道:“这一页就这样揭过去,以后谁也不许再提。我今天把你们聚集到这里来,本来是因为那辆卡车有了最新的消息,而且你们使用的外围特工里,还出现了叛徒。我本来是要为你们重新调整任务顺序,肃清这次任务中的不安定因素,却被你们胡搅蛮缠得打乱了思绪。现在我命令你们,去地面上围着院子负重拉练一百圈,完全冷静了以后,再回来见我!” 第588章 大红灯笼   凌阳在和困兽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突然感觉到鼻孔痒痒的,莫名其妙地接连打了三个喷嚏:“谁在背后念叨我呢?”   这时,包括小老头在内,猎蜥的七八个手下兄弟,已经在公厕里被冻得醒了过来,扎堆跑进院子里,手里抄着家伙,一脚踹开了房门,正好看见凌阳和困兽相谈甚欢的一幕。   困兽见这几个年轻人如临大敌的模样,伸了个懒腰笑道:“老头子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整整劳累了一宿,身体困乏,先回家去补上一觉。”   众目睽睽之下,困兽拿起身边只剩下半截的拐杖,看似颤巍巍地朝门口走去。   小兄弟们没有见到猎蜥,心中没底,刚刚被困兽制服的时候,甚至连困兽的脸都没有看到,只有小老头身手略为高明一些,晕厥之前,看见了困兽拄着的下半截拐杖,探询的目光望向凌阳,显然把凌阳当成了主心骨,正朝凌阳要一个主意。   凌阳挥挥手,众人才不情不愿地把门让了出来,目送困兽缓缓离去后,一齐涌了进来。   小老头扭头看了看困兽离去的背影:“前辈,刚才那个老头子,好像就是把我们兄弟打晕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枯草镇虽说不大,常住人口也接近一万,堪比小一点的南朝县城。困兽的食杂店,正好位于篱上蛆的地盘,而且平时深居简出,接到雇佣后,也大多是在夜间行动,小老头不熟悉困兽,也是很正常的。   凌阳笑而不答:“有些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才能活得更久。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们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千万不要把今天的事泄露出一丝半点,否则惹来杀身之祸,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小老头见凌阳说得郑重,只好避过困兽不谈:“猎蜥呢,还有前辈您的妻子,他们俩去哪儿了?”   凌阳见小老头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自己头顶上方一寸,苦笑着摸了摸并没有长出绿毛的头发,自嘲道:“是啊,他们两个去哪儿了呢?”   小老头见状大急,刚想让兄弟们出去四散寻找。凌阳已经收起了玩笑,将众人叫住,捻动着指尖缠绕的楚婉仪一丝秀发,异化成“追随者”的状态,很快锁定了猎蜥和楚婉仪所在的大致方位。   “我刚才骗着你们玩儿的。猎蜥和我媳妇从下水道先出去躲避一会儿,我知道他们在哪儿。走,咱找他们去!”   从困兽的口中,凌阳得知枯草镇再无别的异能者存在,先是在房间里找出一顶鸭舌帽,帽檐压低挡住脸容。这才有恃无恐地带着七八个小兄弟,朝镇子中心的方向走去。   镇子的中心地带,坐落着几个比较重要的国营单位。收购站,副食品点儿,供销社,照相馆,邮政局。分别位于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各处。   凌阳遵循着楚婉仪残留下的一丝隐约气息,一路来到了收购站的后大墙,只见巷弄里枯草衰败,从积雪里冒出一截黄尖,巷子里清扫出一条可以容得一人通过的小径,最里面有一户不起眼的民宅,门口拴着一条大黄狗,见到许多陌生人后,不断吠叫起来。   凌阳沿着小径走了过去,感受到楚婉仪的气息越来越清晰,于是敲响了民宅的院们:“有人在家吗?查水表!”   “来了来了!”一个泼辣的中年妇女声音传来,隔着大门道:“查水表?查什么水表?你也不看看门口挂着的红灯笼,我这里可是接了电的,不是你们这些小混账可以随便放肆的地方!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别耽误老娘休息!”   原来枯草镇地处偏远,供电设施陈旧落后,整个镇子里,除了国营单位,和少数几个富贵人家通了电以外,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民众,依旧靠蜡烛和油灯照明。   小老头凑近凌阳耳边,低声解释道:“我曾经来过这里一次,镇子里唯一敢在门口挂红灯笼的,代表着这儿暗地里经营男人们寻欢作乐的生意,嘿嘿,您懂得的。这儿的老板娘我认识,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儿,咱们还是快走吧。”   凌阳恍然大悟,这才知道门口挂着红灯,暗中代表的是地下技院的招牌。凌阳分明知道楚婉仪就躲在里面,暗暗感到好笑,隔着大门道:“我不是来打秋风,也不是来照顾你家生意,而是来找人的,大嫂子您快开门吧。”   中年妇女狐疑道:“找人?找什么人?我这里全都是女人,你一个大老爷们不是来照顾生意,难道还准备进来瓢霸王鸡?”   凌阳见妇女始终不肯开门,只好把嘴唇凑近门缝,轻轻吐出了两个字:“猎蜥。”   妇女沉默片刻,同样也压低了声音:“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这里不是饭店,不能摆酒列席,你们还是快走吧,要不然我现在就去警务司告你们。”   凌阳见妇女油盐不进,只好耐着性子道:“大嫂子,我真不是坏人。而是猎蜥的朋友。他刚才带着我媳妇,说是要到您这儿来做客,让我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到这里来找他们,您……”   一阵铁门栓拉开的吱嘎声传来,双开的朱漆大门向里打开,门口站着一位身材肥胖的中年妇女,似乎刚从被窝里出来,脸色黄黄的,披头散发,狐疑地看了看凌阳等人:“你刚才说要找什么猎蜥,我真的不认识,也从来没听说过。要是想带人来找乐子的话,我们白天打烊,你还是晚上再过来吧。”   妇女说完话便要关门。凌阳赶紧伸进去一条腿,别住门缝,急切道:“猎蜥好歹也是枯草镇上的一霸,您要是说没听说过,不嫌撒谎撒得太明显了吗?”   凌阳指着身后的小老头:“这家伙是猎蜥的心腹兄弟,你不认识我,总该认识他吧。”   妇女盯住小老头看了两眼,板着脸道:“我没见过他,你们是来存心闹事的是吧,奉劝你一声赶紧离开,否则的话,我可要喊人了!” 第589章 呼叫转移   凌阳心系楚婉仪的安危,无奈只好耍起了赖皮禅,涎着脸笑道:“您尽管喊人,就我这副小暴脾气……哪天不挨顿揍呀,您尽管放手而为,我的脸皮厚的很。”   妇女摸不清凌阳的底细,见凌阳纠缠至此,只好拉长了脸,转头朝院子两侧的厢房呼和一声:“老二老三老四,有人来闹事,快点出来镇场子!”   厢房里立刻涌出来三个汉子,身材敦实,相貌多少有几分相似,一看便知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三个。   三兄弟披着外衣,手里拎着棍棒,正想将凌阳强行驱逐出去,大门正对着的正房二楼一个房间,窗子突然被推开一条窄窄的缝隙,猎蜥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彩姨,让他们进来吧。”   被唤作彩姨的中年妇女,远远斜了窗缝里的猎蜥一眼,这才挥推了三名手下,把凌阳等人让了进来,重新插好门闩,这才朝凌阳道:“让你的兄弟们去厢房里坐一坐,你跟我来,手脚轻一些,莫要惊醒了房间里的客人。”   彩姨扭着肥粗的腰肢,带领凌阳走进了正对面的三层小楼。推开楼门,大厅里迎面扑来一股温暖的气息,空气中混合着廉价脂粉的味道,残酒香烟的淡淡刺鼻味,还有一丝腥涩的蛋白质气味,很能够刺激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楼内举架很高,完全设计成上下通透,可以在一楼直接看到楼顶的天花板,棚顶吊着一盏硕大的水晶灯,四周长短不一地悬挂起人头大小的红色内饰灯笼,墙壁上出奇地没有领袖的画像,而是挂满了一幅幅中世纪欧洲的油画,画中人物只是在身体上的重要部位,遮挡着彩色的布条,许多卷发碧眼的外国男女纠缠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奢华有趣。   在二楼和三楼的四周,用钢筋水泥围圈起的通透走廊两侧,连接着大大小小的房间,看来便是客人过夜的地方。整个楼里设计成和华国古代技院十分相似的风格,到处彩缎招展,虽然恶俗,却一眼便能看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风月场所。   凌阳没想到这里的生意,已经做到了如此规模,大致数了数楼上的房间,足足有三十多个,看起来这里的服务人员一定不少。一想到猎蜥把楚婉仪带到了这种地方,凌阳的心里,便涌起一种荒谬的感觉,想笑又不能笑,只好脸色古怪地跟在彩姨身后,蹑手蹑脚爬上了二楼。   果不其然,猎蜥正躲在其中一个房间里,透过窗子,正好能清楚观察院外的情形。见到彩姨和凌阳进来,猎蜥喜形于色,拉住彩姨的胳膊道:“彩姨,这就是我刚和你说的,那位从华国来的江湖前辈。”   猎蜥看上去和彩姨十分亲近的样子,彩姨确定了凌阳的身份,脸上才终于冰山解冻,朝凌阳报以歉意一笑:“你们慢慢聊,我出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目送彩姨出去后,凌阳急切问猎蜥到:“我媳妇呢?”   猎蜥“嘘”了一声,指了指隔壁,示意凌阳隔墙有耳,这才压低声音道:“嫂子被彩姨安排在后厨帮忙,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我刚才看到兄弟们安然无事,前辈您已经把危险解决了吗?”   凌阳点点头,却并没有提起困兽的事情:“一场误会而已,这里安全吗?你和那个彩姨是什么关系?”   猎蜥解释道:“彩姨和我死去的阿妈,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我在镇子里实在混不下去的时候,都是彩姨暗中接济我度日。不过我平日里干的营生,毕竟不大光彩,一直也没有让人知道我和彩姨的关系。彩姨很疼我的,这里很安全,前辈您不用担心。”   两个人简短交流了几句,在猎蜥的带领下,凌阳悄悄溜到后厨,在门边远远看了正蹲在灶台便烧火的楚婉仪一眼,一颗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两个人又潜回房间,只见彩姨正在房间里忙碌着,把几碟干果蜜饯,和两杯热茶摆放在茶几上。见到凌阳进来,彩姨朝凌阳感激一笑:“我这个不争气的侄子,阿妈死得又早,这些年来让我操碎了心,又不忍把他拉进我这个行当里。这小子虽然油滑混账,却从未见过他服过什么人,您还是第一个对他好的陌生人。先不说您给了他多少钱,单是教给他那些做人的道理和志气,就足够他受用了。”   凌阳谦虚几句,突然开口问彩姨道:“我看您这里通了电,不知道有没有能用的电话……”   彩姨笑道:“我们做这种生意的,为了能让客人有新鲜感,每隔上一段时间,都要联系市里和其他县镇的同行,交换一批女孩子,平时都是派人四处传递口讯,很不方便。您来的巧了,上个月我好说歹说,花了不少的好看钱,管理委员会和邮电局才批给我一部电话机,新年前两天,刚刚接通线路,正好可以使用。”   凌阳大喜过望,当即在彩姨的引领下,去到彩姨的卧室里,看到一部红色的按键电话机,正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上面还覆盖着一块蕾丝边的纱布,显然彩姨对于这部电话十分珍惜呵护。   凌阳先是拨通了罗图的小灵通电话,罗图正好在姚海涛家休息,听到凌阳的声音,兴奋得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小子真不让人省心,总是莫名其妙地失踪,这次还带着婉儿一起作妖!你们在哪,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我现在就带人去接你……”   感受到罗图发自肺腑的真心关怀之意,凌阳心里暖融融的,嬉皮笑脸地报出枯草镇所在的位置:“我说罗队啊,我离开的这些天里,你们是不是已经急疯了?群龙无首的滋味不好受吧!”   电话里突然换了一个惊喜万分的女声,正是姚承思抢过了罗图手里的电话,欣喜喊道:“钱多多,原来你真的没死,真是太好了!”   凌阳笑道:“怎么样,没有我的日子,是不是很难过?”   姚承思尖着嗓子道:“我老爹说你一定已经遭遇到了不测,我不信,于是就跟他打了个赌,彩头很大的。你帮我赢了这么多钱,回来一定分你一半,你就等着数钱数到手抽筋吧。”   凌阳:“……” 第590章 精心策划   “对了。”凌阳突然回想起朴贞熙生日宴会上发生的袭杀事件,忧心忡忡道:“朴家的人怎么样了?有没有死伤惨重?”   姚承思不屑地“切”了一声:“怎么好端端关心起冤家对头的安危来了?我看你八成是惦念着朴家那个漂亮的女儿吧,就不告诉你……”   罗图见两个人废话说起来没完,赶紧又将电话抢了回来:“我刚刚问过姚老爷子,江界市距离你现在的位置,开车也要开上一整天的时间,因为路上的积雪清理得一定不十分完善。你还没说婉儿怎么样了,婉儿现在在你身边吗?”   凌阳面色复杂地看了彩姨一眼,彩姨会意,走出房间后掩上房门,让凌阳可以放心说话。   “婉儿没事,她现在和我在一起。”凌阳笑道:“不过她现在忙着烧火煮饭,暂时不能接你的电话。我在这里闯了祸,你多带些高手来助拳,否则我死活事小,危及到婉儿的安全就不好了。”   罗图在电话里叹了口气:“你能不能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一天不惹祸的话,你能不能怀孕?你好好守着婉儿,不许乱来,我这就多带人手过去接你。”   “罗队罗队,千万别挂电话!”凌阳着急道:“你还没告诉我,贞熙她到底怎么样了?”   罗图刚要说话,电话再一次被姚成思抢了过去:“你当着我一个如花似玉铁杆下属的面,居然还惦念着别的女人。就不告诉你,你休想知道!”   凌阳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听得姚成思在电话那端说道:“门主,您老人家知不知道,华国那边出了大事了!”   凌阳莫名惊诧道:“出了什么大事?难道是依哈娜那个老贼婆挂了?不能啊,我记得她在大街上碰瓷的时候,精神比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还好呢……”   “不是咱们龙门的事情。”姚成思的声音突然颓丧起来:“你记得我最喜欢看射雕英雄传的碟片吗?那个男主角亚鹏,被菲菲给甩了。而且我听说柏芝和霆锋离婚,霆锋又和菲菲凑在了一起,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凌阳痛苦的捂住了眼睛:“亲姐,都这时候了,您老人家能不能说点有用的。对了,你老爹在南浦市警务厅有没有熟人,我想求他办点小事。”   电话被姚海涛接了过来,还没等问候凌阳一声,凌阳便劈头将花狗赌坊的事说了一遍:“我本想现在就去赌坊报复,不过那个老家伙,为了生意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硬是送给镇里警务司的司长,做了外宅,实在是不好下手……”   姚海涛傲然道:“南朝的地界上,自古以来便是兵匪一家。我们姚家的生意做得很大,甚至在平壤的警务总局里也有关系,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镇警务司吗?我这就打电话给他的上级,让那个司长不许插手这种江湖事务,否则免职处理,绝不留情!”   罗图早已迫不及待去见凌阳和楚婉仪,又不敢轻易动用从李红袖处借来的异能者,只好催促姚海涛赶紧纠集手下的心腹护卫,再从汪铁城处借来一批精干的打手,对付一个小镇上的黑恶势力,已经是绰绰有余。   凌阳又和罗图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后,胸有成竹地找到猎蜥,猎蜥正和彩姨计较今后要走的道路,只听得凌阳开口道:“猎蜥,你今年多大了?”   猎蜥见凌阳神情严肃,垂手起身道:“前辈,过了年正好二十。”   “二十岁的话,也不算是小孩子,正好趁着年轻有冲劲,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凌阳深深看着猎蜥的眼睛:“我现在就要去做一件大事,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跟着我?”   猎蜥大概猜出凌阳想要去做什么,眼睛里射出坚毅的光芒,腰杆一挺,大声道:“前辈但有吩咐,晚辈必定效命!”   凌阳看了彩姨两眼,似乎在征求彩姨的意见。   彩姨能够在枯草镇做起这样大的地下生意,本身也是一个浑身生长着冒险细胞的江湖危险分子,深知富贵险中求,乱世出英豪的道理。   刚刚凌阳打电话的时候,彩姨虽然中途离开,却一直趴在门边,偷听到凌阳联系江界市的伙伴,似乎是一群很有来头的人。彩姨打定了主意,不仅不加以阻拦,反而给猎蜥加油打气道:“好小子,这才是我最好姐妹的儿子,应该有的样子。你跟着你这个朋友,尽管放手去做。博到一个出身最好,万一不成的话,彩姨至不济也能把你安全送走,反正这个穷镇子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就当出去见见世面!”   凌阳见彩姨一界女流之辈,也能如此豁达通透,不禁赞赏的挑起了大拇指:“彩姨女中豪杰,果然气魄非凡!不过您尽管放心,警务司那里,我早已打点好了道路,只剩下江湖上的弱肉强食,就要比谁的拳头更硬一些了!”   简单商议过后,凌阳剥开一粒花生,送进口中:“你手下一共有多少能够信赖的兄弟?”   猎蜥还没有从刚才的激动中平复下来,大声道:“算上我在内,一共有十七个兄弟,个顶个都值得信赖!”   “十七个人嘛,加上我就是十八个,人也不算少了。”凌阳沉吟道:“你手下的兄弟说,有一个什么外号叫什么上面的蛆,似乎也投靠了花狗赌坊,加起赌坊里从镇子外雇佣的打手,大概能有多少人?”   猎蜥迟疑道:“这个我还真没细数过。不过篱上蛆的势力比我们要大上许多,应该有三十几人上下。赌坊里平时常见的护卫,也有十四五个,后院我没去过,不知道有多少人。”   凌阳哂笑道:“后院我去过,一共也就小猫小狗三两只。这样,你先聚集你手下所有的兄弟,在我们昨晚过夜的地方集结,我留在这里等电话,等到我江界市的大队人马过来,再一起动手。最迟不过今夜,哥哥我离开后,花狗赌坊就是你猎蜥名下的产业了!” 第591章 情至浓时   凌阳布置好一切,这才委托彩姨,将楚婉仪带进房间里。楚婉仪见凌阳安然无恙,心中喜悦,碍于彩姨在旁,不好仔细询问早上发生的事。好在彩姨知情识趣,爱昧一笑后悄然离开,留下凌阳和楚婉仪这对“小夫妻”一起,好方便说些悄悄话。   凌阳把罗图很快赶来的事说了一遍,楚婉仪自然喜不自胜。出了凌阳和小东以外,罗图几乎成为了楚婉仪最亲近的人,一直被楚婉仪视为最可以信赖的大哥。事实上,楚婉仪并没有选错人,罗图何尝不是对楚婉仪呵护有加。有的时候,人和人之间莫名其妙的感情,就是这样完全难以说得清楚。   因为彩姨开设的生意,最繁华热闹的时候,当属夜里。许多男人只是在夜幕降临后,来到这里买上一醉,在莺歌燕舞的陪伴下,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早上睡醒后便会离开。   当然也有一些精力不够旺盛的男人,昨晚因为多贪引几杯烧酒,进入房间里,和女孩儿欢悦一度后,便酒醉得沉沉睡去。清晨酒渴难耐醒来,见到身旁熟睡的女孩子,立刻感到钱花的十分冤枉,于是挥棍再上,务必要做到物有所值。   凌阳和楚婉仪所在的房间隔壁,恰巧就遇到这么个主儿。女孩子们做了这样的行当,早已是练习熟惯了的手段,不得不勉强打起精神,曲意逢迎。一时间,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女孩模式化的琅叫声,伴随着水淋淋的拍打声,隔着并不厚实的墙壁,清晰传递进凌阳和楚婉仪的耳朵里。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尴尬起来。凌阳见楚婉仪脸色红红的十分可爱,故意装出愤怒的样子:“你说隔壁的客人怎么这么不文明呢,和谐社会四个现代化和八荣八耻的精髓,一点都不知道学习贯彻。我看不如这样,咱俩干脆和他们比一比,看看到底谁更没羞没臊,免得被别人压过了风头,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楚婉仪恢复了记忆,立刻回想起以前和凌阳一起,也曾有过几次“没羞没臊”的经历,不经意间,已经浑身发热,身上软绵绵的,提不起来一丝力气,强忍着轻啐了凌阳一口:“白日做梦吧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凌阳惊呆道:“咱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才知道我不要脸的性格本质,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楚婉仪虽然脸嫩,却早已习惯了凌阳平时荤素不忌的玩笑,明知道凌阳有贼心没有贼胆,硬着头皮调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人家别的男人来这里取乐,都是花了钱的,你有钱吗?没有的话,就不要胡思乱想……”   凌阳这才想起,自己从赌坊里赢来的钱,已经全部交到了楚婉仪手里,在身上摸了半天,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面值五百的南朝硬币,还是玩儿苹果机时剩下来的,递到楚婉仪的面前:“给你!”   楚婉仪惊讶道:“南朝圆出了名的通胀,这个硬币也就够买上一个烧饼的,在你的眼里,我有这么不值钱吗?”   凌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首付……”   楚婉仪敌不过凌阳的厚脸皮,终于败下阵来,挥拳捶向凌阳的胸口,玉腕正好被凌阳抓个正着。楚婉仪一时大意,身子向前踉跄一步,身体栽倒进凌阳的怀里,正好感受到凌阳澎湃的心跳,一时连耳垂都红了起来,鼻端传来凌阳身上微微的汗味,却并不感觉到难闻,反而嗅到一丝男子荷尔蒙特有的醉人气息。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僵持着。楚婉仪不敢有丝毫妄动,唯恐惹得凌阳火起,对自己做出什么羞人的事来。凌阳也一只手依旧轻轻攥住楚婉仪的手腕,另一只手僵硬在半空,始终不敢落在楚婉仪的后背上。两个人这会儿麻杆打狼,两头害怕,谁也不肯先越过雷池半步。   隔壁的一对露水夫妻,这时似乎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女孩的叫声越来越放肆,听不出是痛苦还是愉悦,床头不断磕打在墙壁上,发出急促而富有韵律的响动。   自从凌阳离开黑省省城的地下基地,阔别秦璐以后,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该,这会儿美人在怀,耳畔传来如此熟悉而动人心魄的声音,一阵耳热心跳,再也把持不住,不管不顾地俯下头去,一下子覆上了楚婉仪微微启阖的嫩唇。   两个人忘情地厮缠着,无数次死里逃生的楚婉仪,此刻也放开一切矜持,尽情享受这难得的片刻欢愉。随着心跳得越来越厉害,楚婉仪的胸口剧烈起伏,身体已经软化成一根面条,全靠凌阳一双有力的臂膀环拥,才不至于滑落委顿在地。   凌阳的一双手越来越不老实,在楚婉仪玲珑的身躯上不断游走间,楚婉仪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慢慢滑落。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已经以最原始的状态想见,楚婉仪缎子一样的皮肤,在凌阳指尖的游弋下,兴奋得甚至战栗起来。   这一刻,楚人杰强行灌注进楚婉仪身体中的另一幅灵魂,已经被忘情的楚婉仪完全抛却,楚人杰分裂出来的人格,正受到强悍的打压,不断从楚婉仪身上剥离开来。   一对苦难重重的恋人,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周遭的危险,至一切与度外,只是享受这一刻的温暖热烈。   不知不觉间,楚婉仪已经被凌阳拦腰抱起,平放在宽大而松软的床上,身体轻柔地覆盖上去。楚婉仪灵蛇一样的手臂,同时紧紧揽住凌阳的脖子,已然做好了承受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的准备。   就在凌阳即将要采摘甜蜜果实的一刻,房门外传来一阵笃笃的敲门声,彩姨的声音传进二人的耳朵里:“客人,有电话找您!”   楚婉仪突然打了一个冷战,眼神随即恢复了清明。原本已经破体而出的另一幅灵魂,终于寻找到这个千载难逢的空隙,重新冲进楚婉仪的精神世界中。楚婉仪眼中寒光一闪,眼神却很快软化下来,不过情浓之色,早已不如刚刚一样炽烈,微启樱唇道:“叫你去接电话呢,嘻嘻,真是危险,差一点就被你占了便宜去呢!”   凌阳已经快要哭了出来,望着房门咬牙切齿道:“等我接完电话回来,咱们再继续……”   楚婉仪调皮一笑,突然蜻蜓点水地在凌阳唇上一吻:“你听没听过一句至理名言,叫做过了这个村儿,就不会再有这个店儿啦!” 第592章 意外发现   凌阳穿戴整齐,顶着彩姨似笑非笑的目光,尴尬地走进了彩姨的卧室里。   电话早已被彩姨挂断,凌阳只好按照号码回拨过去。听筒里传出一阵车子发动机的轰鸣声,夹杂着罗图的咒骂声:“南朝乡下都修的什么破路,坑坑洼洼的,积雪也没有人清理。可惜了姚老爷子家这么好的车子,底盘都要刮零碎了!”   凌阳冷哼一声:“我刚刚正在做一个娶媳妇儿入洞房的大好白日梦,就被你的电话打扰了好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的话,我现在就带着婉儿远走他乡,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们!”   罗图笑道:“行啊钱队,几天不见长了不少能耐,都学会威胁人了!只要婉儿同意和你私奔的话,你们两个爱去哪里都成,离了你更好,省得一天打打杀杀的提心吊胆。还不如回我华国老家种地过得自在。”   凌阳愤愤想摔掉电话,到底还是没有舍得:“废话少说,找我什么事儿?”   罗图大概能够猜想到,凌阳刚刚经历的事情,忍不住放声笑道:“你小子一定是在婉儿那里吃了大亏,没捞着甜头,这才把火气撒在我身上吧。你放心,哥已经锻炼得深明大义,不会和你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一般见识。”   “你深明大义?我小肚鸡肠?”凌阳胡乱揪着自己的头发,暴走道:“你知道我刚刚差点就得手了吗?你不是心疼你的婉儿妹妹无依无靠吗?我刚才差一点就成了你的妹夫你知道吗?你这个电话打的有多么不恰当你知道吗?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想和你翻脸了你知道吗?”   这下罗图再无怀疑,终于确定凌阳被自己打搅了好事,哈哈大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姚老爷子派出了家里动力最强劲的吉普车,足可以适合任何恶劣的气候的地形。而且我还找到了一位曾经在枯草镇长大的向导,他说照我们这个速度开下去,如果不出太大的意外,天黑之前,一定能来得及在枯草镇吃晚饭。”   凌阳抓狂道:“你巴巴的特意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点屁事儿?你听没听到我痛苦挠墙的声音?没话说赶紧挂电话,不要再骚扰我的大好兴致,你还想不想看到你第二个大外甥出生了?”   罗图大笑着挂断电话。凌阳气恼了半天,狠心把电话线拔了出来,这才气呼呼地回到房间里,只见楚婉仪已经穿好了衣服,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正坐在茶几旁喝茶吃干果。   因为房间里只是为了方便客人对女孩子使坏,只有一侧的小窗子,能够勉强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透进新鲜空气。玻璃上还贴满了五颜六色的厚厚贴纸,只能投射进一点隐约的光亮。   楚婉仪见到凌阳进来,吐出唇边的两片瓜子皮道:“钱同学,屋子里的灯坏了,你能不能修理一下?”   凌阳见楚婉仪穿得整整齐齐,心知今天再也没戏了,于是没好气道:“没灯就没灯,这家店又不是我开的,关我屁事。再说了,我在商贸学院里念书,学习的是金融文化科学知识,又不是电工,根本不会修理电灯,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楚婉仪显然是为了冲淡刚才的不自然,故意歪着头笑道:“哦,我倒是忘了,你是金融学院的高材生呢!那么你能不能给我讲解一下,货币的有效汇率于贸易收支数量关系研究以及利率工具和汇率工具在南朝当前经济宏观调控中的重要作用?”   凌阳做出一个“你赢了”的表情,颓然道:“梯子在哪儿……”   最后还是彩姨出面,把两人带到后院挨着厨房的一个房间里。这里距离后门比较近,方便猎蜥随时过来汇报战前准备的进展。   彩姨走后,猎蜥和小老头走马灯般往来了几趟,凌阳又和楚婉仪一起共进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楚婉仪盯着墙边一台罕见的彩色电视机,其实就是黑白电视,在屏幕上粘贴了一张彩色的薄膜。地方电视台里正播放着一台南朝民俗味道浓郁的歌舞晚会,穿着花裙子的小朋友站成一排,用南朝语演唱民歌“倒垃圾”,嗓音清脆,充满了童真。   凌阳和楚婉仪有一搭无一搭聊着,即便凌阳费劲了心思,努力想通过语言艺术,重新点燃起楚婉仪内心的热情,却收效甚微。   凌阳暗暗感到奇怪,因为楚婉仪自从恢复了记忆以后,虽然行动说话同从前并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只是身上多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气质,很难用任何一个词语能够形容概括。   楚婉仪额头上封印完全崩碎的时候,凌阳正忙着逃离隐匿黄金卡车的山洞,没有注意到楚婉仪身上发生的奇异变化。还以为楚婉仪身中的“傀儡之术”并没有完全化解,于是悄悄释放出来一丝微弱的异能之力,探测进入楚婉仪的体内。   凌阳这次并没有经过任何形态上的异化,而是纯粹凭借着自身异能本源,也就是读心者的精神异力,对楚婉仪的整个身体经络,乃至于意识空间,进行了一次深层次的摸索排查。   这一丝灵动的异能之力,在楚婉仪的身体和精神中不停游走。出乎凌阳最过于离奇的想象,原本深深烙印在楚婉仪身上的傀儡之术,不知何时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神秘莫测的纯粹能量体,不知道被人用了什么样的手法,已经深入进楚婉仪的灵魂之中。   错非凌阳身为一名天生的读心者,经过祖辈历代传承之后,将无穷无尽的经验和“道理”,深深镌刻在凌阳异能之力的每一微寸的组成因子中。而且凌阳身为逆天“领导者”的身份,才能隐约探查到楚婉仪类似于精神分裂症的“双重人格”。   不过以凌阳现在的能力,仅仅能够做到知晓,却并没有排除驱逐的手段。明知道百分之百是楚人杰在背后搞鬼,凌阳也只能暂时静观其变,没有任何办法,在时刻盯紧楚婉仪做出任何异常行为的前提下,就得走一步看一步,过一天算一天了。 第593章 战前动员   凌阳正为了楚婉仪的异变不断揪心,浑然忘记了刚刚探入楚婉仪体内的一丝精神异力,这时却正被原本丝毫不具有异能力的楚婉仪,疯狂吞噬吸收。   凌阳并没有同那丝异能之力切断精神上的联系,就像一只多足章鱼其中的一条触角,已经被同类渐渐蚕食。   异能者对于精神异力的操控,并非像用刀枪等外物一样,不称手便可以随意丢掉。异能之力是异能者体内的精神核心,经过异化后产生的一种特殊能量,经过不断的锤炼修习,渐渐发展壮大。过了成熟期以后,也会随着人体的衰老,而渐渐衰退。只有少部分的异能者,经过成熟期后的衰落期后,还能凭借着强大的精神力支撑,继续保持着成熟顶峰时期的能力,甚至异能之力日益深厚壮大。   异能者每次发动异能之力的时候,都如同将自己的一部分精神延伸出去,战斗后会自动收回,才能往复循环,生生不息。除了少数比如傀儡之术的心灵操纵之术,很少有能远距离切断同自身异力感应的状况发生。所以楚婉仪一旦无意识的吞噬掉凌阳派出的探子,立刻被凌阳清晰的感受到正在发生的状况。   凌阳知道自己同时兼具着“影响者”的能力,能够影响身边有潜力的普通人,激发精神核心中的异能觉醒。不过楚婉仪这样的异类,居然可以蚕食消化,并完全将别人的异力据为己有,凌阳还是第一次见到。   眼见楚婉仪依旧看电视节目看得津津有味,并没有任何异样,凌阳忍不住试探着问道:“婉儿,你们家里往唐宋元明时期追溯,有没有一个江湖绰号叫做星宿老怪的祖先?”   楚婉仪在家无聊的时候,也曾经陪儿子看过《天龙八部》这部电视剧,闻言不解道:“星宿老怪?是不是练过什么吸星大法的那个坏老头子?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发烧了?还是突然间感觉到皮痒欠揍?”   “对对对!就是吸星大法!”凌阳急切道:“你以前有没有练过?”   楚婉仪故意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上大学的时候,又一次和同学相约爬山,在一块山岩的底下,发现了一本古色古香的小册子,只在外面露出‘九阳’两个字。当时我欣喜异常,心想这本莫非是传说中的九阳神功,练完就能天下无敌的那个。于是瞒着我的朋友,悄悄塞进了包包里,一路捂回了寝室。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打开手电,借着微弱的光亮,终于看清了秘籍封皮的一行印刷黑体字,你猜上面写着什么?”   凌阳闻言一呆:“写的什么?”   楚婉仪促狭一笑:“九阳豆浆机说明书!”   凌阳知道自己又被楚婉仪耍了,不过好在楚婉仪还能谈笑风生,看不出一点不妥的样子,心里总算不用再七上八下。正好这时天色已晚。彩姨过来打了个转以后,便忙着去前院迎接客人,脸上虽然挂着职业化的笑容,言语神色间却有些不大自然,显然是在担心凌阳和猎蜥晚上行动失手,心里惴惴不安。   凌阳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一面吃零食,一面考虑着如何解决楚婉仪身上发生的异状,同时还要暗暗筹划晚间针对花狗赌坊的行动,脑子里如同填满了浆糊,十分混乱。   好在猎蜥及时从后门转了进来,敲了敲房间的窗子,被凌阳放了进来,脸上满是兴奋:“前辈,兄弟们已经吃饱喝足,准备好了家伙,就等着您带我们去大干一场了!”   凌阳从床上坐了起来,摆手道:“不用着急,我的江湖朋友们暂时还没到,等到汇合了他们以后,再一起……”   凌阳话音未落,彩姨踩着小碎步跑了进来,小声道:“刚刚您的朋友打来电话,说他们距离枯草镇只剩下三四里路的距离,想问问你现在的具体位置。我没敢自作主张,还是您亲自去回一个电话吧。”   凌阳一下子来了精神,不顾前厅里满是陆续而入的客人,飞快上楼抄起电话,一遍一遍拨打罗图小灵通的号码,听筒里却始终传来一阵无法接通的盲音。正诧异间,桌子上的电话再次震动着响起铃声,凌阳接起电话,听到罗图的声音,疑惑道:“我刚才怎么没给你拨打过去?”   罗图笑道:“我早打听好了,枯草镇根本没有手机讯号,我们现在在镇子外面,随便掐断了一根电话线,用从江界市带来的电话机,这才联系到你。”   凌阳狂汗道:“枯草镇的电话线少得可怜,一共也就那么三根五根的,万一你掐错了我现在用的这部,那可怎么办?”   “掐错了就重新连上,然后再换一根呗,你废什么话。”罗图有些不耐烦凌阳的啰里啰嗦:“你和婉儿现在在哪个位置,我立刻驱车去接你们。”   凌阳将花狗赌坊所在的方向位置,大概叙述了一遍:“你迅速带人去那附近等我,我在这里交往了十几个小兄弟,正好去那个想要我命的赌坊寻晦气,这种好事当然少不了罗队你的一份,去晚了别说兄弟自己带人就解决了啊!”   罗图明知凌阳一直在等候自己带人支援,否则哪里能等到现在动手。不过听说可以舒展舒展筋骨,罗图还是十分高兴地应允下来,仔细询问了赌坊掌握的实力后,满不在乎道:“小场面而已,我现在动身跟你汇合,今晚说什么也要把那只花狗的蛋黄捏出来,给你和婉儿出一口恶气!”   凌阳毕竟不放心楚婉仪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反正有罗图的大队人马,这次去赌坊闹事,和一场轻松的旅行也差不多,索性把楚婉仪带在身边,和猎蜥一起,先去落脚点给一干小兄弟做战前动员。   凌阳看着眼前齐刷刷排列的一帮子年轻人,各个胸腹挺直,神采奕奕,很有士兵出征前的劲头,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在这个肩膀上拍一下,在那个胸脯上轻轻捶一拳,不断说些加油打气的话。   捶打在最后一个短发年轻人胸口的时候,凌阳感觉到触手一片柔软:“你小子胸肌不够发达,还得继续锻炼哪!”   年轻人脸上一红,小声道:“前辈,我是女的……” 第594章 百无禁忌   因为昨晚透支了整整一夜的精神体力,蒋哈维足足睡了一整天,黄昏时分,才从一个又一个噩梦中惊醒。   由于凌阳莫名出现在枯草镇,蒋哈维始终感觉到坐立不安,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心里似乎始终堵着点什么东西。   蒋哈维作为江湖上最出名的骗子之一,能够好端端活到现在,既没有被仇家杀掉,又没有被关进土窑里受苦,除了精明的头脑和灵活的手段以外,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也是功不可没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除了自己,蒋哈维从来不肯相信任何人,只相信命运,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蒋哈维在高价雇佣困兽,去摘下凌阳的项上人头以后,又派出手下最机灵的护卫,当然也包括地头蛇篱上蛆,暗中盯着困兽的一举一动,唯恐困兽一时失手,败露了自己的身份行踪。   蒋哈维随手拿起一方枕巾,擦拭着额头和肚腹肥肉褶间的汗水,稍微定了定神,听着身边两个女孩匀称的呼吸声,心中愈加烦躁,沉吟片刻,终于披上衣服下床,朝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大卧室走去。   这间卧室是羽馨的香闺,平时少有人来,只是每隔上三五天,警务司的司长会来这里过夜,或者胡天胡地上整个昼夜,才会意犹未尽地离去。   前些日子,蒋哈维从一个倒卖稀有金属的欧洲客商手里,高价购买到一瓶蓝色的小药丸,据说是西天竺的秘方配制,只要和着温水吞咽下一颗,就能夜夜笙歌,昂立不倒。   蒋哈维如获至宝,把小药丸巴巴献给那方面已经露出颓势的警务司长,警务司长果然欣喜异常,当夜便尝试了一番,果然功效非凡。   那天夜里,以羽馨惯熟的手段和精湛的技艺,居然使尽了浑身解数,也难以承受司长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不得不借用了蒋哈维身边的两个女孩。三女的喊叫声,彻夜回荡在赌坊的后院,蒋哈维一面得意的奸笑,一面强忍住腹中炽烈的火焰,最后还是陪同蒋哈维打牌取乐的篱上蛆有眼色,去收购站后院的技术学院里,找来两个身体还算干净的庸脂俗粉,才勉强令蒋哈维尽兴玩乐了一番。   在那一瓶药丸和羽馨柔情缱绻的吸引下,连续几天,警务司长每晚必到,从未有过一天的停歇。蒋哈维也乐得司长被羽馨拴得紧紧的,每天不惜独守空房,也要把自己身边的女孩子一起送过去,供警务司长尽情取乐。   昨天下午,警务司长打来电话,说手头有点重要的事情处理,暂时休战一晚。按理说,司长食髓知味,昨晚空旷想念了一宿,今天应该早早便到才对,怎么到了这个时间,还是没有动静。   蒋哈维看了看手腕上的西铁城手表,见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于是敲响了羽馨的房门。   羽馨被精猛的警务司长连续折腾了一个多星期,从身体到精神,都疲惫得无以复加。昨晚好不容易能够休息,羽馨睡足了一天一夜,临睡前,又把从风尘姐妹那里淘弄来将养身体的秘药,塞进身体里保持紧弛,睡得不十分安适,刚刚强打精神爬了起来,喝了半碗粥汤,便觉得再也没了胃口。羽馨随手将粥碗放在一边,换上一身紧致修身的南朝最新款空姐装,刚刚掠上云鬓,蒋哈维便敲响了房门。   羽馨微颦起秀眉,带着一股香风走到门前,打开门时,脸上已是笑颜如花,却意外地看见蒋哈维杵在门口,而不是警务司长大驾光临,立刻返身坐回了床边:“舅舅,怎么是你?”   蒋哈维见外甥女云鬓微倾,脸若桃花,穿着十足十一副高级娼妓的样子,忍不住干咽了一口唾沫。随手关上房门道:“怎么,你那个朝思暮想的干爹还没来,心里等的太急切了吗?”   羽馨扭过身子,故意不看蒋哈维,娇嗔道:“舅舅,还不是都怪你,好端端的将我送给那个糟老头子做干女儿,受尽了欺负不说,还要为他淘弄那些补壮身体的药物,差点活生生把人家折腾死。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住。而且舅舅您钱赚得也够了,我看咱们还是离开这个地方,找一个安静一些的小城镇,另起炉灶岂不是好?”   蒋哈维叹息一声,双手抚上羽馨的肩膀,轻轻按摩起来:“馨儿,不是舅舅不肯怜惜你。南朝这块地方,虽然还处于华国八九十年代的水平。经济落后,法治混乱,我们又初来乍到,没有强硬的背景靠山,只能先忍一忍。等咱们翅膀硬了,华国那边的风声再松了一些,咱们再衣锦还乡,也好找那些个仇人报怨不是?”   羽馨闭起眼睛,感受着舅舅宽大手掌传来的温度,心里放松了一点:“舅舅,昨日你说那个华国来的江湖人物,解决了没有?”   蒋哈维犹疑不定道:“我也怕那个家伙是针对咱们而来,已经花了大价钱,雇佣枯草镇最厉害的杀手,去解决掉那个大麻烦。不过现在还没有传回来消息。”   蒋哈维感受到羽馨身体一震,心知羽馨的担心,轻声安慰道:“南朝穷乡僻壤的一个小镇子,先不说那个家伙,十有八九不是盯上了咱们,只是因为华国江湖上的意外,流落在此。再说了,我雇佣的那名杀手,据说是枯草镇里唯一的达士,对付一个普通的江湖人物,应该是手到擒来,用不着大费周章,咱们只要安心等待消息就好,用不着过多担心。”   蒋哈维一面说着,一双手却不断向下游弋,轻轻覆盖在羽馨胸前的娇嫩处,脸露陶醉之色:“真软,真有弹性。怪不得你那个司长干爹不惜精神,整日缱绻在你身上,就连舅舅我也……”   叔侄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在逃离华国,进入南朝地界的时候,便已经打破了禁忌,做出家族乱伦的事来。羽馨感受到舅舅的魔爪开始变得不老实,想起舅舅那方面超卓的能力,身体一阵滚烫绵软,却还是强忍着欲念道:“舅舅,别乱来,小心一会儿被干爹撞见……” 第595章 祸事临头   听羽馨提到警务司长,蒋哈维胸中刚刚燃起的一团火焰,像是被兜头一瓢凉水浇灭,作怪的大手停了下来,面露诧异之色:“那个老家伙平时恨不能死在你身上,这会儿怎么突然装起身体不继来,这个时间还能忍着不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蒋哈维拿起羽馨床头柜上的一部电话机,拨通了警务司长办公室的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蒋哈维心中疑惑,又拨通了司长家里的座机,一个女佣接起了电话,声音恭敬道:“蒋先生您好,老爷他刚刚回家一趟,说是马上要去市里开一个重要的会议,特意嘱咐我,如果你打电话来,就说他最近三五天不能去您那里照顾生意,让您万事小心一些。”   蒋哈维挂断电话,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蒋哈维在枯草镇开设的赌坊,全靠警务司长一力维持,当地的黑柏两道才不敢来找麻烦。以蒋哈维对于南朝松散警务工作的了解,先不说刚刚过了新年,势力警务局的高官老爷们,一定还沉醉在新年的气氛里,忙着在家里收受礼金,或是吃喝玩乐得正欢,根本不太可能召开什么大规模的警务会议。单是警务司长让佣人转达的那几句话,就足够耐人寻味了。   枯草镇山高皇帝远,当地的管理委员会,也就是类似于华国的镇政府机构,只不过是从各县镇里发配出来的政治牺牲品,平时尸位素餐,一心惦念着要重新爬回有脏钱拿的重要位置上,对于镇子里的事务,从来不管不问。警务司长在这里苦心经营多年,说是枯草镇的土皇上也毫不为过,只是短暂离开三五天的时间,又怎么会特意叮嘱蒋哈维小心一些?   蒋哈维知道羽馨头脑灵活之处,比自己不遑多让,于是把警务司长留下的话,对羽馨说了一遍,让羽馨也帮着分析一下。   两个人都是纵横江湖的大小狐狸,很快商量出一个结果,认为警务司长是在隐晦提示,赌坊的事业做得越来越大,一定已经被一个更厉害的人物盯住,即使以警务厅长的能力,也不敢锐其锋芒,这才借口会议开溜,临走时留下一个提醒,也算是难得的仗义了。   两个人千算万算,只是认为有县里或者市里的大人物,见赌坊的生意赚钱,有心取而代之,却始终没有想到凌阳身上。因为在蒋哈维和羽馨想来,凌阳毕竟是个初来乍到的外来户,即使有几道江湖上的势力,一定也不会手段通天到可以指使动警务司的人。   两个人计议已定,知道这里再也难以藏身,于是便商量着卷钱离开。   蒋哈维没有考虑到事态如此严重,沉吟道:“咱们在这里苦心经营了小半年的时光,化名户籍也已经办理了不下五六个,有的是隐藏的身份。赚来的钱只有小部分存汇进银行里,为了掩人耳目,剩下的都换成了硬通货。等下我们趁夜收拾收拾,天亮之前悄悄离开,一定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   羽馨平时习惯了烟视媚行,这会儿商量起正经事来,脸色肃穆,目光凝重,搭配着一身玲珑曲裹的蓝色空姐制服,显得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羽馨一面轻声说话,修长颈子上系着的丝巾,微微上下浮动,丝巾的一角,正好落进胸口的起伏惊人的沟壑中,更显得绰约盈盈,风采动人,一时间,把蒋哈维看得呆住了。   既然已经确定警务司长今晚不会再来光临,蒋哈维的一颗心重新活络起来,一把抱住羽馨喷香柔软的身子,涎着脸在羽馨的身上磨蹭。羽馨能够得脱警务司长的魔爪,心中欢喜,加之昨夜里刚刚在身体的隐秘处,塞进了特制的秘药,其中除了产生紧缩功效的中草药以外,还掺杂着一些催情之物,熔化进娇嫩的肉壁后,这会儿正是情浓之时,呼吸声渐渐粗重起来,反手扣住蒋哈维的后背,两个人相拥着砸倒在松软的大床上,立时纠缠在一起。   蒋哈维虽然人过中年,大半生性好渔色,却也有着雄厚的本钱,那方面不仅经验丰富,技术也十分强悍,很快便把羽馨整治得差点羽化登天,一对甥舅鬼混得不亦乐乎。   羽馨虽然休息了一天一夜,又在身体内填充了秘药,却依旧不敌舅舅凌厉的攻势,很快败下阵来,任由蒋哈维水陆并进,前后采撷,抵死缠绵间,脸若桃花,色如春晓,娇娜不胜之态,只是迎来了蒋哈维更为猛烈的身体攻击。   风歇雨住后,蒋哈维意犹未尽,又按住了羽馨的头颅,在自己怒龙处,用口舌清理污秽。羽馨嘴上功夫不浅,很快又挑拨起蒋哈维的欲望,刚想再次策马扬鞭,只听得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篱上蛆焦急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一齐传进蒋哈维的耳朵里。   “老板,我手下的兄弟回报,说是镇子里涌进来一大批面生的汉子,各个看上去凶悍得很,正集结在赌坊不远处的巷子口,呼喝着不肯离开,似乎是奔着咱们赌坊来的。”   蒋哈维拱起腰背,正伏在羽馨身上,准备再探桃园,这下子被篱上蛆的一番话,吓得立刻委了下来,连忙把被子扔在羽馨身上,胡乱套上睡袍,开门问道:“来了多少人?”   篱上蛆本就是枯草镇里一个上不得台盘的小混混头目,还是投靠了蒋哈维之后,才多少混得了一点金钱地位,早已把蒋哈维当成自己最大的靠山。篱上蛆见赌坊形势危急,这会儿也顾不得偷窥屋子里羽馨的无限风景,急切道:“我刚刚亲自溜过去看了一眼,一共有五辆大切诺基吉普车,除了外面抽烟踩风的三四个人,估计车里还能装载二十多人……”   蒋哈维心知能在南朝这等穷困地界上,开得起纯进口切诺基越野车的,一定不会是易与之辈,如果真的是针对赌坊而来,恐怕失态真的就严峻了。   蒋哈维心里如同七八个吊桶打水,却不得不勉强装出一副浑不在乎的样子:“没事,警务司长早已给咱们打过了招呼,说是南浦市区的一股势力,听说咱们买卖做得不小,特意过来打个秋风而已。你先出去张罗几桌酒席迎接客人,我收拾收拾就过去!” 第596章 猎狗行动   凌阳在猎蜥的落脚点,正对一干小兄弟做着没完没了的战前动员。罗图等人没有等到凌阳的指示,只是守在花狗赌坊的巷子口,没有贸然进入,从一定程度上,也为蒋哈维和羽馨从容逃遁,留下了充足的时间。   “今晚我们即将要行动的目标,针对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花狗赌坊,而是踏上你们所有人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凌阳背负双手,做出军训教官的派头,把在黑省省城的地下基地里,程红军教育自己兄弟的那一套,完全照搬了出来,瞪起眼睛,很有气势地吼道:“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一帮子乌合之众,而是一群狼!一群如若回头,必有缘由的狼!”   凌阳见众兄弟热血沸腾的样子,知道士气已经提升了许多,这才稍稍放缓了语气:“狼,从来都是群居动物。一匹独狼,即使爪牙再锋利,也只能捉住老鼠和兔子。不过要是狼群聚集在一起,就能够斗得过熊罴,猎杀得了猛虎。狼,从来都是勇往直前,不肯后退一步,狼若回头,必有缘由,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凌阳的语气,重新慷慨激昂起来:“我们作为一群凶猛的野狼,不仅要有恩有义。还要时刻记得严密的组织和纪律,分工协作,恪守命令,才能群起而胜!”   凌阳见众兄弟的目光里,都已经放射出凶悍的光芒,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枯草镇的三股地下势力,你们原本是最弱的一支队伍。不过过了今晚,篱上蛆的势力被你们肃清之后,你们便是除了盐土帮,枯草镇里最强悍的狼群。现在我宣布,猎狗行动正式开始,招呼点青子,咱们抱臂开拔!”   说到兴起,凌阳的嘴里冒出两句黑话,招呼点青子,就是检查一下随身携带的冰刃装备;抱臂开拔,意思是说兄弟们一起冲上去。   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在凌阳的鼓动下,群情激昂地冲出门去,在凌阳的洗脑下,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狼群中的一份子,发誓要扭转劣局,一举拿下花狗赌坊,成为枯草镇上数一数二的道儿上帮派。   为了节省体力,凌阳特意吩咐猎蜥和小老头,花钱雇了一辆小型敞篷卡车。一众年轻人站在卡车斗里,很快同早已等候多时的罗图等人汇合。   楚婉仪坐在驾驶室里唯一的副驾驶位置上,见到久未谋面的罗图,欣喜万分地跑了过去:“大哥……”   在江界市商贸学院的时候,罗图虽然见过楚婉仪几次,只是楚婉仪当时还处于完全失忆状态,一直把罗图当做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楚婉仪这时见到罗图,心神激荡,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都涵括在一声情深意浓的“大哥”里面,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在电话里说话的时候,凌阳没有来得及说出楚婉仪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不过凌阳提到同楚婉仪已经进行到危急关头的“肉搏战”,心细如发的罗图,已经意识到,楚婉仪十有八九已经回想起往事。这会儿见到楚婉仪清亮的眼神,心下再无怀疑,放声大笑了一阵,给了楚婉仪一个大大的拥抱。   凌阳从驾驶室里下来,见到罗图和楚婉仪想见的暖心一幕,心里还是感觉到一丝酸酸的不是滋味,阴阳怪气道:“呦,怎么还抱上了?老子为了保护婉儿,不止一次的出生入死,也没有得到过这种待遇,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罗图本来也想拥抱凌阳一下,见状笑着捶了凌阳的胸口一拳,把凌阳打得一个趔趄,呲牙咧嘴道:“以后这样的见面礼就免了,兄弟身体不好,还想留着这副健康的体魄,在无数战斗先烈的鼓舞下,继续闹革命呢……”   三人简单倾诉了几句离别之情,猎蜥和兄弟已经从车上下来,集结成两列纵队,各个手持棍棒和残口的砍刀,见到罗图手下的汉子们,手里提着清一水的淬炭钢刀,刀口薄而晶亮,战术三节甩棍和电击器配制齐全,插在宽厚的牛皮腰带里,显得十分注重。而且各个制服整齐,大头皮靴踩在地上很有气势,一看便知训练有素,而不是江湖上胡打乱混的散兵游勇。   凌阳不无报复,重重在罗图胸口捶了一拳,却被罗图坚实的肌肉弹得手臂发麻,咧嘴道:“咱们也别在这儿喝着西北风穷聊了,事不宜迟,我带着猎蜥去后面布控,以免目标人物狗急跳墙。罗队你带人从正面强攻,务必要把赌坊里所有的武装人员全部控制住……”   罗图见到凌阳安然无事,楚婉仪又意外之喜地恢复了记忆,心情大好,开玩笑道:“你小子惹下的麻烦,我只不过是助拳而已,为什么要我带人正面强攻,你反倒专挑轻巧的俏活儿?”   凌阳嘿嘿笑道:“能者多劳,罗队您就别跟兄弟我计较这点小事了,快点快点,抢了钱和地盘,咱们对半分……”   罗图早已手痒难耐,假意推辞几句,双目一凛,身上的气势立刻凌厉起来。见凌阳带人朝赌坊的后巷绕去,罗图这才一挥手,带领兄弟们大摇大摆的朝赌坊正门走去。   赌坊里,蒋哈维支开篱上蛆和手下的护卫,和羽馨一起匆忙赶到后门边上的一座小型库房里,打开库房里的灯,只见库房的正中央,停放着一辆两个“W”交织在一起的小型皮卡车。大众皮卡车的露天后车斗,已经改装加上了帆布防雨蓬布,喷漆成和车体一样的颜色,里面放着四口大纸箱,分别装着大小黄鱼、现金、南朝古玩,和其他的一些零碎小东西。   赌坊是除了技院和地下钱庄以外,最赚钱的买卖。有了警务司长作为后盾,蒋哈维省去了不少打点四方的钱财,把大部分的利润,全都换成了黄金之类的硬通货。   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都是最为值钱的玩意儿。因为南朝社会刚刚从动荡中安稳下来,古玩刚开始有了抬头的倾向,许多人赌客输的红了眼睛,便搜罗家里老人留下来的玩意儿,拿到赌坊里顶钱使用,被眼贼的蒋哈维流了下来,当成稀缺货储备起来,准备以后拿回华国的黑市上出手。   四口大纸箱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金条、现金和古董,足见蒋哈维积累财富的能力,的确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第597章 甘心臣服   蒋哈维不愧是华国江湖上出了名的巨骗,不仅坑蒙拐骗的手段花样层出不穷,做起生意来,也头头是道,聚拢钱财很有一些手段。只是辛苦得来的财富,如今已经成了凌阳认准的囊中之物,难免为他人做起了嫁衣。   蒋哈维推开车库的后门,正好面对着赌坊后墙的一道僻静巷子,羽馨才匆忙赶了过来,一把拉开车门,跃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把一套棉质的衣裤递给蒋哈维:“夜里风寒,小心着凉啊舅舅。”   羽馨虽然手段不输给蒋哈维,却毕竟是个女人,又生得一副沉鱼落雁的大好皮囊,正值年少青春,失去了舅舅这棵大树,独自一人流落异国他乡,难免沦为有些人的玩物,从此失去了自由。所以羽馨现在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亲人,十分着紧,生怕蒋哈维病倒,或是遭遇不测,从此失去了依靠。   蒋哈维见羽馨虽然穿好了衣服,匆忙间,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头,诱人的锁骨正剧烈起伏,看上去秀色可餐,强忍住内心的一片火热,这才感觉到身上一片冰凉。   原来蒋哈维急着收拢财富,还只是穿着一袭拦腰系带的真丝睡袍,这时虽然寒冷难耐,不过也来不及穿好衣裤,只好发动车子,把暖风扭至最大,踩住油门后接连换了几个档位,缓缓将车子倒出了库房。   狡兔三窟,蒋哈维时刻把在枯草镇经营赌坊的日子,当成自己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只是没想到危险来得这样迅速,只好匆忙出逃,刚刚将挑起车头前的一对大灯,便听到身旁的羽馨,发出一声惊呼,白皙的纤手直指向前方:“舅舅,你看!”   蒋哈维定睛一看,原来凌阳和猎蜥各带着七八个个面色不善的年轻人,已经分成两批,分别堵截在巷子两侧。两伙人似乎早有准备,凌阳和猎蜥的手里,出了刀棍以外,各拎着一条又长又宽的胶皮带子,上面穿透着满满的尖锐钉子,正笑吟吟地扔在了地上。   凌阳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为了防备蒋哈维驱车逃窜,特意吩咐猎蜥,把废旧的车外胎连接起来,上面砸进密密麻麻的钉子,做成一条简易的扎车胎钉毂,这会儿钉尖朝上,两端卷起在巷子两侧的墙边,正好将蒋哈维的去路,封堵得严严实实。   凌阳面对着蒋哈维车头的大灯,被强烈的灯光晃花了眼睛,一时没有看清蒋哈维和羽馨的相貌。羽馨见到凌阳,心中一惊,期期艾艾道:“舅舅,就是他,他要找我们的麻烦么?”   蒋哈维见对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心知今日插翅难逃,脸色颓然地关掉大灯,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蒋哈维见到凌阳活蹦乱跳的样子,明知道困兽一定已经失手,这才会惹翻了凌阳前来报复,心中悔恨万分。蒋哈维常年在江湖上行走,深知异能者的厉害之处,远远不是普通的江湖人物可以匹敌。如今凌阳在困兽的暗杀下,依旧能够安然无恙,只能说明,凌阳要么也同样身为传说中手段可以通天达地的异能者,要么就是手下操控着一群极为恐怖的江湖势力,才能够在异能者的暗杀下,轻松脱身。   蒋哈维毕竟是混久了的老江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心服口服,用眼神示意羽馨不要乱动,这才举起双手,缓缓上前几步,离着老远喊道:“前面借光的是哪个方向的罗汉,崩山子想流落一丝儿灯火,不知道能不能落个趴隙?”   蒋哈维说的是华国老道儿上的黑话,在华国现今的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能听懂。意思是前面是哪位江湖前辈拦住了去路,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毛贼而已,遇事想离开躲避一阵,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让出一条道路。   蒋哈维明知道凌阳是为了泄愤而来,搞不好真得要了自己的命,苦于身上并没有趁手的家伙,而且以凌阳干败了异能者的能耐来看,就算自己身上有枪支一类的霸道家伙,恐怕也不会在这么多人手里讨到便宜。   凌阳看清了蒋哈维的脸,心里一时也犯起了嘀咕:“这不是当日在汤圆县城里,装成海龟富豪行骗的那个老小子吗?怎么突然跑到这里开起赌坊来了?”   不过凌阳随即恍然大悟,自己和楚婉仪当时用尽手段,破坏了蒋哈维一场针对副县长叶凡的惊天骗局,在赌坊里被蒋哈维识破身份后,这才对自己动了杀机。   凌阳本来还真抱着杀人泄愤的心理,这会儿见到蒋哈维,心中立刻释然。想起蒋哈维在国内被自己整治得不能再惨,在华国立身不住,才不得已躲藏到这等穷乡僻壤,心中的杀意立刻淡化了不少。   “你特娘的不好好说人话,非要说晦涩难懂的江湖黑话,是不是皮痒欠揍了?”凌阳望着自己的“老朋友”,眼神里居然流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蒋哈维人老成精,一直盯着凌阳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见凌阳眼睛里的杀意,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浓烈,心中窃喜,突然“咕咚”一声,跪倒在凌阳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起丧来:“原来是华国道儿上大名鼎鼎的‘刀圣’钱小哥驾到,老哥哥有失远迎,不知道您大驾光临,实在是百死难赎,活活儿瞎了我这对24K的钛合金狗眼……”   凌阳把玩着手中的一根铁棍,见猎蜥和手下兄弟,听到“刀圣”这个绰号后,齐齐对自己投来的崇敬目光,心中很是受用,暗赞蒋哈维知情识趣,故意张大眼睛,狠狠盯了蒋哈维两眼,这才戏谑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江湖道儿上大名鼎鼎的蒋先生!您老人家不在米国洛克菲勒财团那里发资本主义的洋财,怎么跑这儿忆苦思甜来了?这可不像您老人家的作风呀!”   两个人都是从头顶空心到脚丫子底下的老猴精,一个照面间,便已经将整件事情摸索思虑得清清楚楚,只是不肯明说出来而已。   蒋哈维苦起老脸,突然咬起牙关,重重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钱兄弟,老哥哥鬼迷了心窍,对您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您如果看在咱们同是华国江湖上路数的份儿上,能放过老哥哥一条性命,老哥哥下半辈子的性命,就彻底交到您的手里,但有驱策,绝对死命向前!” 第598章 雷霆一击   蒋哈维死中求活,一番甘心投诚的肺腑之言出口,凌阳反倒为难起来。   蒋哈维已经把话说透:钱多多你在国内的时候,无端端破坏了我的发财大计,让我在国内混不下去,这才躲到南朝的一个穷困小镇里,依靠自己的努力,勉强过上了几天好日子。不过你随即不依不饶地撵了上来,我还以为你是来赶尽杀绝的,这才下了恶手。归根结底,我蒋哈维并没有发狠得罪过你,你却一再苦苦相逼,在江湖上说来,你钱多多可是犯下了不小的忌讳。   凌阳心里想的,和蒋哈维一模一样。   蒋哈维在汤圆县城里设局行骗的时候,便已经被精明的楚婉仪及时发觉,拒绝缴纳那笔巨额的保证金。江湖上虽然一直流传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传说,不过早已经成为一句空洞的屁话,各扫门前积雪,不管他家瓦爽霜,才是江湖上最颠扑不破的至理名言。   所以凌阳在汤圆县城的时候,毁掉了蒋哈维苦心布下的圈钱大局,已然是触碰到江湖潜规则的底线,这会儿又翻山越洋地跟到了南朝的一个小镇子上,在蒋哈维苦心经营的赌坊里大肆破坏,人家雇凶买命,也是很正常的事。   凌阳虽然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不过毕竟自己有错在先,如此不依不饶的斩草除根,不小心传扬出去的话,难免会坏了江湖上的道义,沦为整个江湖人人鄙夷的笑柄,在三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放过蒋哈维一码:“你这个老小子行事狠辣,毕竟差点伤了我的性命,如果我这样轻易放过你的话,对手底下的兄弟们,也不是很好交代。”   凌阳轻轻敲着自己的脑袋,故意做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蒋哈维心中狂喜,知道凌阳终于肯划下道儿来,反倒镇定了不少,屁颠屁颠地拉开车斗后面的帆布篷,把两箱古玩和黄鱼全都搬了下来。   蒋哈维扭头撇了凌阳一眼,见凌阳朝自己投来赞许的目光,强忍住锥心的剧痛,把剩下的一箱纸币也搬了下来,朝墙边的雪地上一放:“钱小哥,老哥哥在镇里混了大半年的时光,就攒下这么点儿身外之物,请您笑纳。”   说到“笑纳”的时候,蒋哈维的笑容里满是凄惨,没想到自己辛苦积累起来的财富,就因为走了一步臭棋,一夕间化为乌有。   凌阳挥了挥手中的铁棍,巷子另一端的猎蜥会意,带着身后的兄弟们走上前来,掀开车斗,手电的光束在里面晃了一圈,见到车斗里空空如也,这才蹲下身子,探看起四个纸箱里的物件来。   猎蜥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财物件,不断抽着凉气,指挥手下把纸箱搬到凌阳面前,附在凌阳耳边,轻声道:“一箱子大小空心黄砖,一箱子华国圆和美子,还有两箱子古画和折扇之类的小玩意儿,再加上前面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哥,咱们发了!”   凌阳显然也被蒋哈维敛财的手段震惊到了。没想到短短的半年时间里,蒋哈维能够凭借一个赌坊,积累到如此财富,暗叹蒋哈维真的是个人才。   凌阳的目光,在驾驶室里的羽馨身上转了转,显然认出了羽馨的身份。蒋哈维误解了凌阳的意思,还以为凌阳要打羽馨的主意,连忙狗颠儿似的跑上来,却不得不在猎蜥的虎视眈眈下,断然停住了脚步,脸上苦得似乎要滴出汁液来:“小哥,车里是我的外甥女,你恐怕早已经见过了。老头子流落在异地他乡,身边只剩下这一个亲人,您要是有兴趣,尽管拿去玩儿玩儿,不过千万别残损了肢体,到底可怜我一个孤寡的老头子,玩儿够了以后,送回来给我养老送终……”   凌阳回想起羽馨和叶凡在一起时,那种无所不为的丑态,对于羽馨这种人尽可夫的破烂货,还真没有什么兴趣,不耐烦地挥手道:“你特么当小爷是满大街捡破烂的吗?这种货色也配给小爷舔脚?行了,我看你们也不容易,赶紧开着你那辆破车滚球,别再让我看见你!”   凌阳话已至此,蒋哈维立刻知道,自己和羽馨的命算是捡了回来,哪里还敢有丝毫的迟疑,没口子的称谢后,连忙返身跑回车里,轻轻按了两下喇叭,再次谢过凌阳的不杀之恩。   凌阳示意兄弟们让开道路,让蒋哈维驱车离开。蒋哈维在车里点头哈腰,倒是羽馨望向凌阳的目光里,竟然露出一丝的怨毒,显然是刚刚听到了凌阳的一席话。   对于自己的容貌和身体,羽馨一直十分自信,也正是靠着惊人的美色,羽馨才能够纵横江湖。没想到却被凌阳看得一文不值,把自己当成了最不堪的昌技来看,不由得心生怨恚,暗骂凌阳有眼无珠。   曾经沧海难为水。凌阳身边的女人,譬如许冰、秦璐、韩笑、楚婉仪,哪一个不是倾国倾城的人间绝色,所以真就没把羽馨放在眼里,见到羽馨怒瞪着自己的目光,凌阳哂然一笑,并不在乎,大呼小叫的指挥猎蜥及其手下,搬起四只沉重的大纸箱,朝赌坊的后院绕了过去。   罗图带来的整整三十名护卫,全都是姚海涛和汪铁城身边的硬手。平时在两个老爷子的家族生意里,扮演着重要的护卫角色,哪里是一个小镇赌坊里,临时拼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可以抵挡。   仅仅一个照面,护卫们便控制住了整个赌坊的情势,把赌客们全都哄了出去,剩下的打手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被护卫们牢牢制住,捆起手脚后,一齐扔进了大厅后面的院子里。   枯草镇治安混乱,平时道儿上的人马互相厮杀,在街道上甚至不用避讳警务司的面子,所以赌坊里的变天,在赌徒们看来十分正常。护卫们又有意放水,任由赌客们浑水摸鱼,在赌局上偷走了不少钱财,这才自行散去,去镇中心的酒馆里喝酒侃大山去了。 第599章 猎蜥赌坊   凌阳率领兄弟们,从后门兜了进来,正好看见罗图正指挥手下的护卫,将赌坊打手们的嘴巴用布条塞住,知道罗图轻易控制住局势,于是满脸堆笑的迎了过去,紧紧握住了罗图的双手。   “罗队威武,罗队辛苦!”凌阳上下摇动着罗图的双手,显然对于罗图的雷霆手腕十分欣赏:“没想到短短十几分钟的功夫,咱们就轻而易举的顺利会师。为了庆祝这场针对土豪劣绅的胜利战役,我决定同您一起分享这颗令人垂涎欲滴的胜利果实……”   罗图早已习惯了凌阳的不着四六,一把甩开凌阳的手,指着哆嗦成一堆的赌坊打手道:“这些人怎么办?要不要全杀了?”   凌阳惊讶道:“罗队何出此言?咱们打土豪分田地,为的是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南朝群众,怎么能做出杀人放火的穷凶极恶之事来?”   楚婉仪一直跟在罗图身后,虽然明知道罗图和凌阳是在开玩笑,还是不住点头,扯了扯罗图的衣襟道:“大哥,这些人……”   罗图宠溺地拍了拍楚婉仪的手臂:“大哥刚才是说笑的,婉儿你不用放在心上。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怎么能随便审判别人的生死呢?”   罗图目光一寒,突然从人堆里面,把篱上蛆拎了出来,用匕首拍打着篱上蛆的铁青的脸颊:“这个混账东西,刚刚趁我不备,掏出刀子,想要劫持婉儿做人质。这个危险的杂碎万万留不得,钱队,这小子不妨就交给你处理好了。”   凌阳眼珠一转:“好你个奸诈的罗队,看上去人五人六的,实质上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当着婉儿的面,有这种杀人灭口的事就推给我去做,想疯了你的心了,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罗图笑而不语,转过身去,只顾着指挥手下打扫残局。凌阳独自面对着楚婉仪祈求的目光,只好把目光落在猎蜥的身上:“那个什么篱笆上的蛆,也算是你在镇子里的老对头了。平时你们火并争抢地盘的时候,如果落在对方的手里,都是怎么处理俘虏的?”   凌阳连连朝猎蜥眨眼:“你可别给我整出我军优待战俘那一套,好吃好喝的还给找花姑娘暖床,思想上深入教育一顿就麻溜儿放走,咱们是混江湖的,可不是开敬老院的……”   凌阳一面说着,一面悄悄抬起一只手腕,飞快用另一只手掌,在手腕上一划,挤眉弄眼了半天,猎蜥总算是明白了凌阳的意思。   猎蜥大义凛然道:“当然,对于残暴的敌人,我们始终秉承着先教育,后感化的方式,杀人放火这样的恶事,自然不能随便就做,毕竟有伤天和。我看不如这样,既然嫂子不想我们作孽,干脆我把他们扔到荒郊野外去狠揍一顿,打得他们以后见着我就哆嗦,再不敢跟我横眉冷对千夫指。前辈您国内的这句诗,是不是这么说的?”   凌阳挑起大拇指:“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有文化!行,篱上蛆的人就交给你处理了,你尽快去办,以免天亮了被人撞见,落下口舌,说咱们不顾江湖规矩……”   楚婉仪被凌阳和猎蜥的一唱一和骗住了,真以为猎蜥只是想将这些打手揍一顿泄愤。罗图在一旁看得真切,知道凌阳是暗示猎蜥,废了这帮子人的手脚,于是悄悄命令手下,跟着猎蜥一起去到郊外,以免猎蜥等人年轻,手脚不干净,留下了疏漏。   罗图分出去一小半的人,驱车将篱上蛆等人拉到郊外处置。一个多小时后,猎蜥和众兄弟们一起回到赌坊,除了少数一两个胆小的年轻人,身体还不住哆嗦以外,其余的全都改换上一身截然不同的气质,显然是见了真血以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凌阳把猎蜥手下胆小的兄弟,暗暗记在心里,暗中叮嘱猎蜥,以后对于这几个人,一定要谨慎使用。恰巧罗图带来的护卫,已经把赌坊里的财产整点完毕,除了蒋哈维想要带走的四只纸箱,全都堆在院子中央,等候凌阳发落。   凌阳围着一堆现金、筹码、古画、屏风绕了几圈,又看了看地上蹲成一排的荷官们,其中还夹杂着十几名南浦市来的打手。   凌阳清了清嗓子,把猎蜥推到身前,朗声道:“我这个兄弟叫做猎蜥,从今天开始,他就是这家赌坊的主人。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全都是原来的老板高价雇佣来的,对于这种江湖上的新陈代谢,一定已经见怪不怪。我看不如这样,荷官如果想要继续留下来工作,我们当然还会维持原本的福利待遇不变,给谁打工不是赚钱吃饭?剩下的这些人,等会结算掉你们这个月的工资,就可以散了。”   凌阳面色一寒,突然夺过罗图手里的刀子,反手甩进身后的门框里。大半个刀身没进木头里,只留下小部分的刀身,和刀柄一起颤动着,嗡嗡作响。   “实话不怕告诉你们,我们这些人,都是南浦市和江界市的双重背景。如果你们离开这里的人,敢在江湖上乱嚼舌头根子,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小心性命不保!”   除了在场的荷官之外,剩下的赌坊打手,都是蒋哈维从别的镇县雇佣来的青皮恶棍,深知江湖上弱肉强食的道理,两股战战,牙口缝里迸不出半个不字,连连点头,接过猎蜥递过来的一叠薄薄纸币,飞也似的逃命去了。   猎蜥此刻心潮澎湃,嘴唇哆嗦得语不成章:“前辈,您,您真要把,这么大的一番事业,交,交给我……”   罗图见楚婉仪已经进入到后宅休息,这才走过来,拍打着猎蜥的肩膀:“你小子有情有义,先是不顾危险,通知我兄弟躲避杀身之祸;刚刚在郊外的时候,护卫回报说你接连挑了十几个人的手筋脚筋,脸上一点颜色都没变,颇有一股狠劲儿。就凭这两点,这间赌坊交到你的手里,也算物尽其主了!” 第600章 江湖奇人   天色已晚,回返的路途又不太好走,凌阳决定先留罗图等人在这儿过上一夜,明早再动身前往江界市。反正凌阳和楚婉仪在南浦市的地界上混了十几天,也不差这一时。   楚婉仪昨晚几乎彻夜未睡,挡不得困倦,身体十分乏累,却依旧强打起精神,同罗图热络地聊着,凌阳则抽空去了一趟厨房,寻摸几样吃的东西,拉着罗图一起喝上几杯,叙别离情。   罗图带来的护卫们,被凌阳毫不悭吝地打赏了一通,揣着钱去镇上寻欢作乐,凌阳甚至包下了彩姨的整个生意,把护卫们乐得直夸凌阳义薄云天。   除了留下几名护卫,轮流守夜以外,猎蜥和手下的兄弟们,全都留了下来,前后忙碌着接管赌坊的生意。   猎蜥指挥手下熟悉赌坊内的分工,并且同荷官们维持好关系,自己溜进了凌阳的房间里,见凌阳三人喝酒谈天,兴高采烈,见到猎蜥后,全都把目光落在了猎蜥身上。   猎蜥多少有些不自在,挠了挠头发笑道:“刚才彩姨打来电话,说护卫大哥们玩儿得很尽兴,店里也有人招呼,说是一会儿要亲自过来,为两位前辈和嫂子敬酒。”   提起彩姨那边的状况,楚婉仪显然知道,那些护卫为什么会玩得尽兴。回想起白天和凌阳在彩姨店里房间中的一幕,楚婉仪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悄悄瞥了凌阳一眼,见凌阳的目光同样望向自己,目光说不出的爱昧,于是轻嗔薄怒的横了凌阳一眼,故意转移话题道:“猎蜥,姐姐并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只是你以前一直在江湖上瞎混,并没有实际运作过这样的一桩生意,是不是感觉到完全理不清楚头绪?”   猎蜥凝重的点点头:“嫂子,您说的太对了!刚才我还征询彩姨的意见,不过彩姨并没有经营过赌坊一类的买卖,根本不能为我提供任何帮助,我这儿正烦心着呢!”   楚婉仪听到猎蜥叫自己做嫂子,又狠狠剜了凌阳一眼,这才随手抽出桌上笔筒里的一支水笔,拉过猎蜥的手,在猎蜥的手掌上,写下一个清晰的“赢”字:“你是土生土长的南朝人,认得这个汉子念做什么吗?”   猎蜥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笑道:“嫂子您说笑了,咱们南朝的地界,现在最流行的语言和书面字体,全都是华国的那边来的。我虽然从小顽劣,也被阿妈硬逼着念了几年书,认得这个字,是输赢的赢吧?”   楚婉仪似乎很欣赏看上去呆头呆脑,心思却十分机灵的猎蜥,闻言笑道:“我在华国国内的时候,也经营过几家大小公司,深知无论什么样的生意,在建立诚信的基础上,都是以盈利为目的。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只有赚到了钱,才是生意场上的赢家!”   听完楚婉仪的一番大道理,猎蜥咂咂嘴,似乎抓住了一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学到,正迟疑间,楚婉仪已经指着猎蜥掌心里“赢”字的最上面部分,解释道:“赢字的上面,是一个‘亡’字头。亡,在汉语里的意思,代表着不祥的死亡。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做的赌坊生意,本就是三百六十行以外的下九流,如果你想要在这种半地下的危险环境里站稳脚跟,首先要理解这个‘亡’字的意思,也就是说,你要时刻居安思危,始终把危机意识放在首位。”   楚婉仪不愧是曾经拿下欧洲某著名金融学院MBI学位的高材生,讲起生意经来头头是道,就连凌阳和罗图都听得津津有味。   猎蜥连连点头受教,把楚婉仪的话深深记在心里,只见楚婉仪把指尖点在亡字下面的“口”字上,笑道:“这个‘口’字,要求的是你个人的语言表达能力,其中还涵盖着沟通能力和管理团队协作的深层意义。你作为这群小混混的头目,本来一直带着小兄弟们偷鸡摸狗为生,不过你们现在已经有了安身立命的场所,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凡事都靠江湖规矩和粗粝的潜规则去解决,而是要学习并应用赌坊经营的理论,才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这回连罗图都啧啧赞叹道:“这么一番金融知识的大道理,能够这样透彻的应用在地下赌坊生意里,婉儿你不跟我们一起混黑道,真是委屈了天大的才华!”   楚婉仪很少听罗图打趣自己,风情万种的横了罗图一眼,继续说道:“亡和口下面并驾齐驱的‘月’‘贝’‘凡’三结构部分,则分别代表着时间观念和人脉、充足的流动资金,还有胜亦欣然败亦喜的一颗平常心。”   楚婉仪的指尖虚凌在猎蜥的掌心划过,语重心长道:“这家赌坊的规模不小,你要抽出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在赌坊经营中,兢兢业业,还要建立起广泛的人脉,时刻保持黑柏两道上的势力均衡,上买下通,赏罚分明,才能维持住自己说一不二的话事者地位,同时让手下的兄弟丰衣足食,不用生出异心,胡作非为。”   猎蜥真心叹服,把楚婉仪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心里,只听得楚婉仪最后嘱咐道:“钱队和罗队都是你的江湖前辈,一定已经为你留下了足够赌坊经营的流动资金。至于最后的那一颗平常心,你现在虽然通透知晓,却不能知道最深处的味道,还要在不断的前进和挫折中培养加固,等你上了年纪,成为南浦市一方大豪的时候,相信才会有更深的体会!”   凌阳击掌赞叹道:“罗队刚刚说得一点都没错。婉儿你这一身的能耐,如果早生了几十年,华国江湖上第一大门派,要门门主的位置上,坐着的一定不会是伊哈娜那个老贼婆。你要是肯去江湖上打滚的话,估计我和罗队这样的小喽啰,早已真心拜服在你的石榴裙下,兢兢业业为您老人家所驱策,连个不字都不敢说……”   楚婉仪没有理会凌阳的阴阳怪气,而是颇有些江湖前辈的气度,微笑着拍了拍猎蜥的大脑袋:“我累了,要去好好补上一觉,你慢慢消化着,姐姐恕不奉陪啦!” 第601章 发洋财   楚婉仪款款离去,留下凌阳和罗图大眼瞪小眼,猎蜥则像是刚刚品尝了一顿从未吃过的山珍海味一样,呆立原地,还在不住回味楚婉仪话中的深意。   凌阳见猎蜥呆兮兮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轻轻扇了猎蜥的后脑勺一下:“发特么什么愣呢?没看见我和罗队的下酒菜都冷了吗?快点去张罗一桌上好的酒席来,感情你们都吃饱喝足了,你前辈我还跟这儿干饿着呢!”   猎蜥这才从呆滞状态中清醒过来,连忙收拾起桌上的残羹冷炙,只留下剩下小半瓶的烧酒,嘴里还不住叨念着:“太深奥了,太深奥了……”   凌阳又好气又好笑,起身踢了猎蜥的屁股一脚:“深奥个屁,刚才你嫂子不过是故弄玄虚而已!开个指甲盖大小的地下赌坊,哪里来的那么多门道?你要是真按照她说的那些条条框框在道儿上混,赌坊早晚得关门大吉!”   凌阳连连撇嘴,显然对于楚婉仪的一套歪理邪说很不感冒:“教给你记住喽,在江湖上混,一是要够狠,二是要兄弟多,三是必须讲义气。这些话是陈浩南和山鸡亲口说的,是咱们道儿上人视为金科玉律的不二法门!”   凌阳拿出港台电影那一套,白话得唾沫星子到处乱飞:“生活何必过得那样复杂,想谁就打电话,想见面就微信约,想被理解就苦口婆心的解释,有疑惑就问,相中什么东西就抢,看不上谁就动刀子砍他!都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只能沦为江湖上最底层的下九流。好了,今天的江湖理论课到此为止,赶紧去给哥准备酒菜!”   猎蜥被凌阳一语惊醒梦中人,恍然大悟道:“您要是这么说,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刚才嫂子说的那些虽然有道理,到底不如前辈您总结得这样精辟,而且还跟念诗似的朗朗上口。我这就给您准备吃喝去,您稍等!”   凌阳和罗图对视一眼,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后院宅子里的走廊内,各个转角都有罗图带来的护卫把守,楚婉仪见房间众多,不过大多设置有赌博应用的器具,或者是让客人临时休息的房间,想起这些床上曾经睡过那些红了眼圈的赌徒,楚婉仪心中不喜,只好闲庭信步地溜达了一圈,正好走到最里面羽馨曾经住过的卧室。   卧室的门紧闭着,雕花的木门似乎是这所南朝老宅里的古董,上面镌刻着各种奇异的花纹。为了保暖,木门的四圈还用棉条俨住。楚婉仪欣赏了一会儿门上的花纹,轻轻推了一下,却发现房门已经被锁住。   一旁侍立的护卫,十分有眼色地跑了过来,一面掏出钥匙开门,一面笑道:“刚刚罗队吩咐,把钱队缴获的钱和物品存放在这个房间里,我刚才看房间里面的大床十分松软,好像曾经是个小姐的闺房,您要进去休息一会儿吗?”   楚婉仪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信步走进房间,只见卧房里整个布置成粉红的主题,绣凳和梳妆台上都铺设着粉红色的垂帘,镜袱、床单和涨满也是嫩得透粉,各色人偶摆设小巧可爱,梳妆台上陈列着几款化妆品和睫毛刷粉扑等物,一看便知是女孩子的闺房。   楚婉仪在床沿上坐了坐,轻轻颠动身子,只觉得床垫柔软,十分舒适,于是一下子把自己扔在床上,头部砸在松软的枕头上,却感觉到枕头下面,似乎藏掖着一个硬硬的东西,不知是什么物事,好奇的掏出来一看,楚婉仪的脸顿时羞得红透了。   楚婉仪的手里,赫然拿着一支婴儿手臂长短粗细的玉棍,两端都凿刻出男性特有器官的形状,上面似乎还涂抹了某种香气扑鼻的油脂,握在掌心里滑滑的,玉质也十分上乘,摸上去温和柔润,一看便知是古代女子和情郎闺中秘戏时,所用的助兴器具。   “这个东西真有趣,不过也真够可怕的,一个这样的东西,如果放进自己的身体里,不知道会怎么……”   想到这里,楚婉仪赶紧丢掉玉棍,双手捂住火热的脸颊,啐了自己一口:“楚婉仪你这个坏女人,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楚婉仪越是忍住不去瞧那只玉棍,越是忍不住念头纷飞:“钱多多那个家伙,今天居然对我做出这样羞人的事来,胆子可真够大的,我一定不会饶过他,等以后找个机会,好好戏弄他一回,也好报了他轻薄我的仇怨!”   想起和凌阳翻滚缠绵的一幕,楚婉仪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凌阳身上的那支“玉棍”:“这个假的,和钱多多的那个比起来,大小似乎差不多呢……”   原来羽馨在和警务司长房中嬉戏的时候,曾经在这只巧夺天工的玉棍上,涂抹了某种西天竺秘制的药物,不仅能够润滑,还能对女性起到催情的效用。玉棍上的催情药物十分霸道,早已通过楚婉仪掌心的皮肤,迅速蔓延在血液里,游走遍全身,所以楚婉仪才会一时动了情欲,总是往那个方面想念。   楚婉仪搓了搓脸颊,努力使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眼神落在放在角落里的四口纸箱上,好奇的走了过去,逐个翻看着里面的东西。   楚婉仪以前经营公司的时候,动辄接触百万以上的流水,而且年薪很高,生活富足,不过乍一看到这么多钱和金条,还是感到暗暗心惊,十分佩服蒋哈维的敛财能力。   楚婉仪的目光,很快被另外两个纸箱里的古玩吸引住,随手拉过一个内可置物的绣墩样式的整理箱,坐在上面,仔细拨弄起箱子里的古玩物件里。   楚婉仪对于古玩的造诣并不高,只是在恒运公司任职的时候,汤圆县城里某些主抓经济的领导,喜欢古董字画,为了投其所好,楚婉仪才不得不高价搜罗到一些名人字画之类,悄悄送到领导家里,图个平安。   几百年前的南北朝没有分裂的时候,是一个被称作高丽的国家,曾经是唐宋元明的附属小国,华国封建时期的君主,也曾在高丽每年献宝朝贡的时候,把一些字画玉器等物作为回礼,其中一部分流落到民间,只是到了地处偏远的枯草镇,只剩下一些并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而已。 第602章 金风玉露   楚婉仪饶有兴致的打开几张古画卷轴,其中或是山水写意,或是花鸟虫鱼,虽然不乏淡墨轻彩的古风之韵,却大多是明清时期不太出名的文人作品,一诗一句后,红章落款俨然,放在现代社会评估,也不会有很大的收藏价值。   除去卷轴和几把描金的折扇,剩下的一口纸箱里,凌乱的摆放着几十件各色小玩意。诸如勾描花彩的民窑瓷器,看上去流光溢彩,却并不显古朴的琉璃狮子镇纸,或是大小不一的翡翠玉石佩饰,甚至连檀香木的头簪,和红果大小的珐琅鼻烟壶,都赫然在列。   楚婉仪轻笑一声,显然是嘲笑蒋哈维不识货,把这些破烂货都当成宝贝藏了起来。不过楚婉仪随即感到有些奇怪,因为曾经听凌阳说过,蒋哈维是纵横老道儿上的江湖巨骗,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点的眼力。看起来,蒋哈维苦心搜罗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其真正的目的,一定是想掩盖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件古玩,说不定就会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小家伙。   想到这里,楚婉仪打起精神,强忍住身体里由内而外翻涌出的一股莫名热躁,细心在古玩箱里玩儿起了寻宝游戏,把字画和折扇逐个细看了一番,又拿起每一个玩意儿,在手里细致摸玩,终于在摩挲一件清代大肚细颈彩釉瓷瓶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端倪。   瓷瓶外釉色通透,勾画出的一副小桥流水画作栩栩如生,造型浑然天成,加之瓶底的红漆落款,清晰标注着清代雍正时期的官窑烧制。不过在瓶身下弧折合的几个不起眼处,却微微凸起着几个小米粒大小的“窑青”,指的是在烧制瓷器的时候,由于某一个时间段的窑火温度不够持续,在瓷器表面留下了几处凹凸不平的凹凸。   这几处瑕疵,被妙手工匠以画作掩饰住,凹陷的部分,用流水的水纹掩盖;凸起的部分,则用鱼儿的眼睛替代,不仔细摸索,但是凭借肉眼观察的话,还真的难以分辨。   即使有了巧手匠人的后期弥补,被烧制出窑青的作品,理论上已经失去了九成九的收藏价值。摆放在屋子里作为摆件,倒没有什么不可以,如果当成传家宝留着升值的话,最后只能是贻笑大方。   楚婉仪也是在民间收藏家手里淘换古玩的时候,在百度上恶补了几天相关知识。为了不被人点了桩子,也就是古玩界受骗的意思,楚婉仪还特意请教了汤圆县城博物馆的专家,对于古玩界里简单的做旧和窑头弥补手段,多少有一些了解。   在古玩鉴定方面,楚婉仪只不过是个半吊子而已,只是见到瓷瓶外裹着一层薄薄的保鲜膜,好奇之下撕下来一看,只见原本平整的保鲜膜,沿着瓷瓶的纹路,突起几个明显的玲珑点,这才更加确认了瓷瓶上“窑青”的存在。   就是这样一件不值几个钱的工艺品,不仅被蒋哈维通体用保鲜膜裹住,显然对其另眼相看,不同于别的物件。楚婉仪转动瓶身欣赏的时候,发现瓶子里似乎装着什么东西,转动间轻轻撞击了瓶子内壁,发出微微的沉闷响声。   楚婉仪将瓶口倒置过来,朝下甩了几甩,瓶口里先是滑落出两三个小袋,袋子有四分之一的扑克牌大小,是用透气的糯米压制而成,里面装着满满的吸潮剂,是薯片包装袋里最常见的那种。   吸潮剂掉落以后,细细的瓶颈里似乎卡着一个什么东西,大小超过了瓶颈的直径,卡在半截难以掉出来。楚婉仪于是在羽馨的梳妆台抽屉里,四处翻找修剪睫毛和眉毛的镊子之类的东西,镊子没有找到,却看到最底层的抽屉里面,安静的躺着一个剪刀盒。   楚婉仪打开盒子,本以为里面会装着一套大小不一的指甲刀,没想到里面却装满了淡青色的粉末,盒盖开合间,香喷喷的细腻粉末,表面上的一层化作烟雾,被楚婉仪吸进鼻端,只觉得一阵浓烈的异香直冲顶门,不知不觉间,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传来,楚婉仪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楚婉仪连忙合上盖子,并没有多想,只是把盒子里的粉末当成羽馨平时惯用的一种化妆品。好不容易在别的抽屉里找到一柄细长的镊子,把卡在瓶口的东西夹了出来,看到一个手腕粗细的狭长牛皮纸包,捏上去十分松懈,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楚婉仪在绣墩上坐得双腿发麻,头脑也昏昏沉沉,还以为是过于疲惫,在梳妆台的镜子前一照,只见自己双颊赤红,眼若桃瓣,眼波流光溢彩,美艳不可方物。   楚婉仪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受了风寒,赶紧钻进大床上的被窝里,想要休息一下,捂出一身透汗,以免明日身体不适,在远途车上难受。   楚婉仪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感受到枕头下面那支玉棍的硬度,心里又是一荡,强行将心中的旎念驱逐出去。仰躺在枕头上,想要剥开牛皮纸包,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眼皮却越来越沉,瞬息间,已经沉沉睡去。   楚婉仪刚刚接触了涂抹秘药的玉棍,刚刚又不小心吸入了一些盒子里的青色粉末。羽馨做的是出卖身体的勾当,闺房中哪里会有什么好东西,刚刚的青色粉末,平时嗅入一点,就能让女子身体动情,而且承受能力加倍,精神感官更加敏锐,才能精心享受巫山雨云之乐。   楚婉仪一时小心,接连着了道儿,这会儿看似呼吸匀称,实际上正处于半睡半醒间,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羞人恼人,却又令人无比愉悦销魂的梦境。   梦里,楚婉仪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除殆尽,露出羊脂白玉般的动人身躯,被一个年轻男子肆意轻薄。楚婉仪星眸微微开阖间,正好对上男子那双充满了坏笑的爱怜眼睛。男子眉目俊朗,脸上却带着雷打不动的猥琐笑容,不是凌阳还能是谁。   迷迷糊糊间,楚婉仪终于抛却所有的矜持,尽情享受着凌阳赐予的欢愉。两具充满了年轻活力的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直到凌阳终于占领了楚婉仪身体和心灵的最深处,楚婉仪在夹杂着痛苦和欢欣的感官中,忍不住呼喊出声,眼角,有一颗泪水滑落,细细品尝间,充满了甘甜的味道。 第603章 雾渐浓重   凌阳离开江界市一段时间,毕竟惦念着那边的情况,一边就着炒熟的腊肉喝酒,一边听罗图简要介绍着江界市近期发生的事情。   “小白这次本想跟我一起过来,不过小五和老炮他们已经在新年前去了平壤,家里不留个人照应,我始终放心不下,所以把小白留在姚老爷子家,让他见机行事。”   凌阳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海鲜汤,烫得直伸舌头:“小五他们走了?那江界市还会有什么屁大的事?你把小白那个白痴留在姚家,能起到什么作用?”   罗图笑道:“小白虽然年纪轻了一些,不过现在历练得也算不错了。完全能够独挡一面。小五虽然带着军械去了平壤,不过前一阵子发生在朴家的一场惊天袭杀,令江界市有头有脸的富商,包括当地官员死伤无数,掀起的轩然大波,到现在还没有平息,听说连平壤都惊动了。”   凌阳一想也对。因为朴家在江界市势力非凡,苦心经营多年,早已成为一个根深蒂固的庞大家族。朴贞熙的庆生会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朴多成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邀请来江界市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宴会上沟通感情,没想到却出了这样一档子事儿,数不清前去赴宴宾客,都是当地跺一跺脚就能掀起地震的大人物,却横死在了朴家的别墅里,的确够朴多成那个老狐狸喝一壶的。   凌阳突然想起,姚海涛的大女儿花朵儿,虽然曾经被朴多成当成了玩物,肆意欺辱崔残,不过朴多成并不知道花朵儿是姚家的女儿,只当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贫家女孩而已。姚海涛虽然恨极了朴多成,不过并没有直接对朴家宣战,反而因为甜宝杀死了平壤李家的旁支男丁,生怕引出李家的报复,一直隐忍不发,暂时浑然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朴家既然大宴宾客,实力不俗的姚家,当然也一定在邀请之列。想到这里,凌阳惊道:“对了,朴贞熙办庆生会的时候,姚海涛家有没有派人前去?不会也出了什么事吧?”   朴家别墅受到袭击的时候,凌阳曾经一度认为,是姚海涛按捺不住,派人暗中下的黑手。不过那些暗袭者看似组织纪律严明,各个手段高强,其中不乏厉害的异能者,对朴家别墅里的所有人一视同仁,下辣手催命,甚至连凌阳,楚婉仪和李逸俊这样的人物都不肯放过。   凌阳当时心念电转,认定姚海涛绝对不会有此胆量。先不说别人,单是自己身负要门门主的重大身份,姚海涛就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将整个宴会上的宾客一窝端掉。   楚婉仪恢复了记忆以后,对凌阳说出了袭杀者中,有章画参与的事情。凌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章画和雪姐的那一支神秘势力,不知道为了什么目的,才会发动了这场惊天阴谋。   不过凌阳更加陷入了一头雾水之中,因为雪姐和章画,只不过是汤圆县城里一对再普通不过的蕾丝边情侣,两个人曾经救过凌阳一命不说,在黑省省城的艺术学院附近,凌阳还和二女有过不浅的交情,雪姐甚至和许冰结成了莫逆之交,却没想到两人隐藏得如此之深,竟然背负着如此神秘的身份。   罗图笑道:“姚海涛父女现在都好好的,早上的时候,不是还和你在电话里闲聊来的嘛。你放心,姚家当时只是派出了一名赌场的负责人,去朴家的宴会上应景而已,不过……”   罗图越说表情越沉重,显然那名赌场的负责人,也是姚海涛的一个兄弟,在朴家的宴会场上死于非命,的确是值得令人悲伤的一个消息。   罗图见凌阳大有悲戚之色,连忙转移开话题:“你在电话里一个劲儿的埋怨我,说我耽误了你和婉儿的好事。怎么,你们俩的进展不慢哪,我什么时候能抱上你们两个生出来的大侄子?”   凌阳闻言喝了一大口酒,叹息道:“本来已经箭在弦上,马上就要修成正果。没想到你一个电话打来,差点把我吓成了终生残疾,哪有你这样做大哥的,你必须要补偿我的损失……”   罗图笑道:“凡事都讲究一个因缘巧合,水到渠成。两个人最终能够走到一起,靠的不是一时冲动的一见钟情,而是愿意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为了彼此都能够成为最好的人,不断磨合,不断适应互相的脾气秉性。这个世界上,本没有一开始就完全合适的一对情侣或是夫妻,只有努力去适应对方,渐渐变成能够相互弥补扶持的另一半生命和灵魂。”   凌阳呵呵笑了起来:“行啊罗队,几天不见,您都变成一位深沉的心灵鸡汤手了,看来您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一定没少跟李红袖联系吧?别怪兄弟我没提醒过你,那个女的可不是一般人物,等你镇不住她那一天,满世界找不到合适的搓衣板下跪,我们家也没有多余的……”   罗图早已习惯了凌阳四六不着的调侃,不仅不生气,反而反唇相讥道:“就算我真的和李红袖产生了感情,我们也是现代和谐社会下的自由恋爱,谁不想焕发人生中第二个春天?我看倒是你整天四处撩拨女孩子,惹下了一身纷乱的情债,看你到时候怎么一一去还!”   凌阳耍帅扮酷的一拨头发,不无得意道:“哥就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座灯塔,无数沉浮在汹涌浪涛中的女孩子,哪一个瞎了眼的,看不清哥的光芒?怎么,罗队您看我写意花丛,是不是觉得很羡慕?”   “有什么值得羡慕的?”罗图微笑道:“我临来的时候,姚成思特意托我给你带个话,你想不想听?”   凌阳用筷子夹起一条鱿鱼足,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奇怪的,姚承思暗恋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那点小心思,我难道会看不出来,只不过我不喜欢她那种暴力类型的女孩儿,因为我已经产生了审美疲劳……”   罗图从贴身的口袋里,抽出一张小纸条:“拿去,自己看吧!” 第604章 含冤负屈   凌阳接过罗图递来的小纸条,只见上面字迹娟秀,落款正是姚承思的名字。   “门主,我马上要和你的朋友一起,跨越华国的边境去送我姐姐。有相当一段的时间,不能在身边照顾您了。我听罗队说,您现在身边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比我还要好看上一些,所以您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记得按时喝酒,不舒服多抽烟,每天好好熬夜,吃饭一定不要按时,天气冷穿凉鞋的时候,记得加一双袜子,看书记得关灯,如果想我想得睡不着的话,就多吃几十片安眠药。还有,我喜欢看您吞玻璃渣和灯泡的英姿,无聊就烧自己的头发,洗澡记得要用滚开的沸水,难过了就用脑袋撞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凌阳珍而重之的将纸条折叠起来,递还给罗图道:“这是姚成思给我写的情书,里面充满了浓浓的思念和关怀之意,你拿去学习学习,说不定以后能够用上……”   罗图哑然失笑:“劝你撞墙吞玻璃也算软绵绵的情话?你们这些年轻人,谈恋爱的方式真是让人震惊。这个我学不了,你还是当成传家宝好好留着吧。”   凌阳怒道:“你都偷看过里面的内容了,还有脸跟我这儿装无辜?说,是不是你把我和婉儿的事说出去的,要不然姚承思怎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罗图抖动着手里的纸条,肃容道:“你和婉儿的事,的确是我故意告诉姚家女儿的。姚家的人,是你在南朝要门的中坚力量,千万不能为了儿女私情,破坏了门中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你既然不喜欢姚家的女儿,就不要轻易去撩拨人家,免得落下麻烦,对谁都不好。”   凌阳明知道罗图是一番好意,只好垂头丧气道:“好吧,我承认,每当遇到感情方面的事,我都会变得优柔寡断,心里没了主意。罗队你做得很对,我很承你这个人情。”   凌阳显然失去了喝酒的兴致,随意同罗图敷衍几句,借口说自己累了,转身出去找地方休息。   罗图已经戒酒,一直用清水和凌阳碰杯,这会儿吃饱喝足,在赌坊里巡视一圈,见猎蜥的一干手下,已经将赌坊重新整理得井井有条,这才放下心来,随便找到一间空置的客房,倒在床上闭目养神。   后宅原本是蜿蜒进出的六间大屋,被蒋哈维改换了格局,重新装修。中间是一条长而曲折的走廊,每隔五米打出一个九十度角的拐弯隔断,对面各设置出或大或小的房间,房间都设有侧门和后门,以免相熟的赌客见面尴尬。   房间之间的板壁,都是用两层木板夹着棉被,外面砌上一层竖砖,保暖性和隔音性都不错。罗图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却听见外面的走廊处,传来一阵模糊的女子呼喊声。   罗图是过来人,听到女子断断续续的娇呼声,忍不住笑骂道:“这群贪图享乐的臭小子,居然敢把女人带回到这里来,明天回去全都关禁闭!”   过了三五分钟的功夫,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大。罗图这回终于待不住了,因为那个女子的声音,赫然和楚婉仪平时说话的嗓音,有七八分的相似。   罗图拉开房门,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听见走廊深处,传来一群男人的窃窃私语声,似乎在小声讨论着什么。蹑手蹑脚走过去一看,在走廊的最里端,一扇古朴木门的外面,罗图带来的几名护卫,和猎蜥的几个手下,正围在房间门外,不断交头接耳,脸上的表情十分猥琐。   “兄弟,你刚刚看清楚没,到底是不是罗队的妹妹进去了?”   “是啊,怎么不是?刚才我亲眼看见她进去的,说是要休息一下,还是我拿钥匙开的门呢?”   “啧啧,罗队的妹妹长得那么漂亮,就跟天仙儿似的,不知道是哪个祖坟冒青烟的能够整夜消受,这福分,真是简直了!”   “嘘,小点声。你们没看见吗,咱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她和钱队接回去,当然是钱队在里面呢!”   “一定是一定是,这么说来,罗队以后就得管钱队叫小舅子啦,你们说对不对?”   “对是对,不过我刚刚一直守在这里,也没看见钱队钻进去啊,难不成钱队被媳妇戴了一顶绿色的帽子?”   护卫们正贴在门边,兴高采烈地听贼音儿,冷不防身后传来一阵刻意的咳嗽声,扭头一看,罗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后面。   众护卫一哄而散,笑嘻嘻地分别溜回自己的房间里。罗图在门前呆立一会儿,只听得楚婉仪的呼喊声越来越清晰,于是难得的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转身离去。   第二天清晨,凌阳被窗外的第一缕晨光唤醒,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酒渴难耐,随手端起身旁的水杯,将大半杯白开水一饮而尽,这才从房间里走出来,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罗图正在外面忙着指挥手下检查车辆,见到凌阳出来后,立刻朝凌阳挑起了大拇指:“好小子!好样的!这回我就不用担心抱大侄子的事了,你再加把劲,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呀!”   凌阳还以为罗图说的是自己和楚婉仪的关系有所缓和,谦虚道:“这点成就算的了什么?万里长征,兄弟才踏出了第一步,以后争取三跨巫山,四渡赤水,早日修成正果,取回真经,罗队你才能看出兄弟的本领不是。”   楚婉仪昨晚睡得不太好,因为整整做了一夜的梦。梦里极尽同凌阳缠绵之事,卧房里,客厅中,溪涧边,高山巅,都留下了两个人翻滚淋漓的痕迹。而且凌阳戏弄楚婉仪的手段花样繁多,楚婉仪甚至一度羞涩的为凌阳品笛弄箫,赏菊赏月,如今虽然已经醒来,还觉得浑身发软,提不起来一点力气。   楚婉仪并没有什么行李,简单收拾一下,便来到院子里闲看罗图指挥护卫们忙碌。没想到刚一走进前院,正在检查车辆的护卫们齐齐停下手里的活儿,眼睛整齐划一的落在楚婉仪身上,目光在楚婉仪和凌阳的身上来回游移,笑容里充满了猥琐。 第605章 讳疾忌医   罗图曾经是特种部队中的精锐探子,因为在一次危险任务中失去了恋人,心灰意冷,离开了部队,一直流落在江湖上,在痛苦的回忆纠缠中,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罗图能够抛却过往的悲戚,重新点燃起生存下去的希望,全赖凌阳的帮助和呵护,又一起经历了数不清的生死磨难,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早已亲密得如同亲兄弟一般。   有些时候,人和人之间的莫名其妙的情愫,就是这样难以说清。自从见到楚婉仪的第一面起,罗图便无条件的把楚婉仪当成了自家妹妹,楚婉仪也同样没有任何理由的相信罗图,一直把罗图当成除了小东,和关系复杂纷乱得难以说清的凌阳之外,身边最可以信赖的大哥。   罗图其实一直十分关注楚婉仪和凌阳的感情进展,这时见两人经历过重重苦难,终于修成正果,打心眼里为这一对情侣感到高兴,于是抚摸着楚婉仪的秀发,怜爱道:“婉儿,大哥知道你过得很苦。这回终于和钱兄弟名正言顺走到了一起,瓜熟蒂落,大哥真替你们感到高兴!”   楚婉仪震惊道:“我和钱队,怎么就瓜熟蒂落了,大哥你在说什么?”   这回连凌阳都感到十分不解,凑过来说道:“就是就是,婉儿这颗大甜瓜早就熟透了倒是真的,蒂怎么还突然就落了?我还没来得及去采摘呢!罗队你可不能仗着年纪大一些,就随便冤枉我和婉儿之间纯洁的师生关系。”   罗图心情大好,又在凌阳的胸口上砸了一拳,凌阳一个趔趄,被罗图及时拉住手腕,一把扯到身边:“昨晚你和婉儿折腾了一夜,整个院子里的兄弟都听到了,我可是一宿都没睡好。你小子这会儿还装得跟没事人似的,是不是吃干抹净了,就想不认账?”   罗图声音虽小,却也被耳尖的楚婉仪听到个大概,连忙解释道:“罗大哥你说什么呢?我昨晚是一个人睡的,而且我这几天身上不大方便,根本不可能……”   楚婉仪急切之下,解释的声音大了一点,声音大小,正好可以让整个院子里的人听清楚。楚婉仪见到众护卫全都竖起耳朵,又羞又怒的四圈扫了一眼,护卫们赶紧装作百般忙乱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却更加赤裸裸的爱昧起来。   凌阳愣了一会儿,到底没有猜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挠头看着楚婉仪和罗图傻笑。   罗图以为楚婉仪脸嫩,抵死不肯承认和凌阳在一起过夜的事,也不忍心玩笑开得太过,放开嗓子朝护卫们喊道:“车辆检查得怎么样了?后宅里还有两箱搜罗来的战利品,一起装上车没有?装好了咱们就开拔!”   昨晚,凌阳已经和罗图商量好,把从蒋哈维手里缴获来的金条和现金,留给猎蜥当成家底储备起来,做生意的时候需要四处打点时,也不至于一时抓瞎。剩下的两箱子古玩,毕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留在猎蜥手里,早晚也是惹祸的根苗,干脆直接带走,也算是凌阳辛苦一番得到的报酬。   罗图一共带来三十个人,分别乘坐五辆宽敞的大切诺基,这种纯进口的吉普车里,都设置有七个人的座位,在后备箱的区域加了一排小座,所以即使加上凌阳和楚婉仪,再扔进去两口大纸箱,也丝毫不显得拥挤,空间依旧绰绰有余。   猎蜥本来指挥手下的兄弟,将四口大纸箱全部抬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欢送凌阳离开。见凌阳死活不肯将钱和金条拿走,猎蜥强忍住盈眶的热泪,挺直了腰杆,咬牙说出一句:“大恩不言谢。”深深朝凌阳乘坐的吉普车鞠了一躬,在吉普车扬起的灰尘和雪沫中,久久不肯直起身来。   一路无话,车队无惊无险的一路行驶回江界市,刚刚开进姚海涛家的别墅门口,姚海涛早已派人在外面迎接。收到凌阳平安归来的消息,姚海涛拄着拐杖,在两名女佣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凌阳从车上跳了下来,一副意气风发的可恶模样,却一下子被姚海涛握紧了双手,置扔在地上的拐杖不顾,老泪纵横:“门主,您担心死老朽了!老头子没能好好照顾您,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老头子也活不成了。”   正好罗图和楚婉仪也从车上下来,一齐走到姚海涛面前。姚海涛还是第一次见到楚婉仪,诧异道:“这位姑娘是?”   罗图微笑道:“这就是我曾经和您提起的楚家妹子。”   姚海涛和汪铁城不惜动用在江界市的全部关系,只是为了将凌阳送去商贸学院里,做了一名插班生。知道凌阳除了甜宝和罗图外,还有楚婉仪这个亲密的同伴。而且姚海涛深知凌阳如此不顾安危,也要去学校里保护楚婉仪的安全,又见到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样子,心里顿时打起鼓来。   “这就是你们从华国来的时候,不小心失散掉的楚婉儿姑娘吧。老朽老眼昏花,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俊的姑娘,比起我的两个女儿来,也不遑多让,快让老朽好好看看。”   姚海涛把凌阳丢在一旁不管,一改刚刚一副行将就木的老迈模样,脚步欢快地奔到楚婉仪身前,拉住楚婉仪的手打量个不停,嘴里啧啧称叹:“这姑娘长的,盘儿亮条儿顺,就跟古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儿一样,啧啧,怎么长的呢!”   凌阳大为不满,一把将双眼放光的姚海涛扯到一旁:“哎哎哎,说你的,看两眼得了,怎么还摸起来了?”   姚海涛刚刚一时忘形,满嘴里往外冒黑话,这会儿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瞪了凌阳一眼:“那么护食干什么?老头子这把年纪了,还会跟你抢人不成?”   姚海涛老眼转了几圈,狐疑道:“门主,我看您紧张兮兮的样子,莫不是早已跟这位姑娘私定了终身……”   凌阳怒道:“我们俩生在红旗下,沐浴在华国社会主义的温暖阳光下成长,异性相吸,自由恋爱。到你这儿怎么成了私订终身,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姚海涛老眼一瞪:“你们倒是自由恋爱了,我们家思儿怎么办?你不喜欢我女儿,这是病,得治!治不好,得死!门主啊,老朽冒昧的问您一句,您有没有收个二房的打算……” 第606章 见面礼   凌阳和要老爷在门口闹得僵持不下,还是罗图见楚婉仪十分不好意思,才及时挺身而出,打圆场道:“钱队好不容易平安归来,一路上风餐露宿,遭了不少罪,有话还是去里面说,顺便吃点热乎东西。”   姚海涛不依不饶的又咕哝了几句,让佣人捡起地上的拐杖,重新恢复成老态龙钟的模样,邀请楚婉仪道:“楚丫头,远来是客,你先请进。”   楚婉仪不仅没有对姚海涛刚刚为女儿争风吃醋的言语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小老头十分有趣,朝姚海涛抱以一个歉意的微笑,在佣人的带领下,朝别墅里的餐厅走去。   楚婉仪纵横商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过还是被姚家富丽堂皇的别墅惊讶到了。   姚海涛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华国严打的时候,撇下同门独自逃遁,自觉没有脸再回到华国,于是死心在南朝打拼,积攒下偌大的一份家业。别墅里装修得极尽奢华之能事,每一个细节都打造得十分精致。   姚海涛心系华国,自己大半生流落南朝小国,难归故里,勉强能够忍耐。只是想起自己的子孙后代,以后说不定会被南朝人同化,甚至下几代会和南朝人通婚,混淆了血统,一直是姚海涛心里不能触碰的痛楚。   自从接触到凌阳,意外惊喜的重投要门之后,姚海涛终于见到了回国的曙光,又知道楚婉仪是凌阳身边最为亲近的“枕边人”,见楚婉仪对别墅的装修设置赞叹不已,立刻把主意打到了楚婉仪身上。   “老朽还是第一次同楚姑娘见面,也没有什么拿得出的见面礼。既然楚姑娘喜欢这栋房子,老朽便把寒舍仿作礼物赠送,还请楚姑娘不要推辞。”   楚婉仪被姚海涛的出手阔绰惊呆了,连连摆手拒绝道:“老爷子您不用这样客气,叫我婉儿就好。这样一份贵重的礼物,婉儿实在是不敢收下。”   姚海涛打蛇随棍上,涎着老脸道:“婉儿你有所不知,老头子在江界市纵横半生,家里颇有些财产,这样的宅子勉强也有两三所。我一见到你的年纪模样,和我那两个女儿一般无二,心里欢喜,就想送你点嫁妆,以后嫁到门主家里,心里也有底气……”   凌阳早就对姚海涛的这所豪华别墅垂涎三尺,抢着答道:“既然姚老爷子一番好意,我们就却之不恭了。房管处在哪条街上,还有你家房照呢?我看咱们还是先别吃饭了,去把房照名过户了再说……”   姚海涛本来已经把凌阳看做是自己的大半个女婿,这会儿见凌阳突然带着另一个女人回来,立刻对凌阳的形象大为改观,听到凌阳大言不惭的想要吞并自己的家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房子是送给婉儿的,要过户也是过成婉儿的名字,门主您就不要痴心妄想了。相声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您该干嘛干嘛去吧!”   说话间,四人已经进入到餐厅里。餐厅的佣人们早已准备好饭菜,这会儿稍微加热一下,菜品流水般端上了圆桌,水陆兽禽,山珍海物品,干鲜果品,凉拼蜜饯,应有尽有。但是糕点就有六七款,泰国香米散发出浓浓的香气,看上去晶莹剔透,香软棉弹,很能够勾起人的食欲。   凌阳坐了一天的车,在山路上颠簸得胃口不佳,只是在车上,就着清水吃了半个干硬的压缩饼干。见到如此精致可口的食物,食欲大开,头也不抬地猛吃一阵。楚婉仪肚子也空,吃东西却不像凌阳那样风卷残云,虽然吃得很快,看起来依旧充满了美态,一点也不像凌阳看起来一样穷凶极恶,就像几辈子没吃过饭的恶鬼一样。   罗图只吃了一点东西,便放下筷子,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凌阳说,却一直欲言又止,眼神不断瞟向对面的姚海涛。   姚海涛心知凌阳身负双重身份,除了要门的门主一位,还肩扛着华国某个秘密组织交代的特殊任务。等到凌阳吃得差不多了,姚海涛才笑着起身:“婉儿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天苦,等会儿好好洗个澡,再睡上一觉。正好老头子的两个女儿回去华国见世面,承思和承念的房间也都空了出来,干净得很,老朽这就派人去收拾收拾。”   姚海涛走后,罗图关上餐厅的门,看见凌阳刚从大堆的食物里抬起头来,嘴角沾着油腻,手里还抄着一只罐闷鸽子,意犹未尽的撕下一大条子肉:“罗队你怎么不吃?我看你整天山珍海味的,一定是把嘴巴养得刁了。要是把你放进深山老林的小村庄里过上半个月,你才会知道我和婉儿吃了多少辛苦。”   罗图哂笑道:“以前我当兵的时候,整年潜伏在越西的樱粟种植区,或是越西内乱战场上的硝烟后方,放眼望去,全都是一眼看不到边的热带雨林。树林里的蜥蜴和蟒蛇之类的东西,我可是没少生吃,也没像你这样,经历了一点点的磨难,就哭爹喊娘的大吐苦水。”   凌阳很少听罗图提起以前执行任务的故事,兴致勃勃道:“那是那是,我和婉儿的这点小经历,在罗队您的面前,根本不够看。您老人家是战火硝烟里捡回一条名的老兵,社会主义的安稳日子,全都是你们打下来的。正好现在闲着没事,罗队您不妨给我们上一堂爱国主义教育课,让我们也受点大无畏英雄牺牲精神的感染,才好奋发向上,自强不息。来,婉儿,咱们俩给罗队呱唧呱唧……”   罗图笑道:“自打跟你搭伙作伴以后,我觉得前几十年说过的所有话,也没有今年一年加起来多,你可真够话痨的。废话少提,你和婉儿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江界市,甚至于整个南朝的形式,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你想不想及时了解一下?”   凌阳初回江界,本想好好休息两天,再滚进秦璐交待下来的任务泥潭中,故意装疯卖傻,扯着嗓子道:“什么?罗队你说什么?我在南浦市和人打架,被人家打聋了耳朵,暂时什么都听不见!你大点声说!” 第607章 一波又起   罗图见凌阳扮起鸵鸟,脑袋往翅膀底下一埋,就想什么都不管不问,哪里能让凌阳如愿。   正好凌阳入学之前,曾经在江界市立医院里,做了一个全身的健康检查,检查结果正好在罗图身上,于是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体检结果表,展开后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眉头一皱:“凌队,在长秋市银行外的那场打斗中,你被卷进甜宝制造出来的异度空间后,身体是不是产生了异变?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凌阳见罗图说得郑重,心里一惊,还是扯着脖子装聋:“你说什么?说我身体变异?我怎么就变异了?每天早上的晨勃还很正常……”   罗图沉痛的看了凌阳一眼,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低声道:“肝癌!”   “什么?你说我得了肝癌?这怎么可能?”凌阳腾然起身,一把抢过罗图手里的体检报告,只见上面除了一些表示人体各项机能的数值以外,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南朝文,根本什么都看不明白。   凌阳叹息一声,知道又被罗图耍了,刚想发怒,只见罗图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被子里的清水,淡淡道:“听力正常,咱们说正事。”   凌阳无奈重新落座,只是已经失去了胃口,听到楚婉仪偷笑道:“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凌队您这病来得蹊跷,好得也快,身体真够壮的。”   早在长秋市的时候,楚婉仪便已经获悉了凌阳的真实姓名,只是一直习惯称呼凌阳为钱多多。凌阳骤然听到楚婉仪叫自己的真名,一时不大习惯,反唇相讥道:“我身体壮不壮,婉儿你的确最有发言权,要是哥身体不壮的话,你下半生岂不是要受了活寡……”   罗图本来不肯让楚婉仪受到丝毫委屈,不过接下来要和凌阳商量的事情,很大程度上和楚婉仪背后的恒远集团脱离不了干系,于是火上浇油道:“凌阳说的对,男人最重视的,就是那方面的功夫和能力,婉儿你千万不要胡乱取笑,免得弄假成真,耽误我抱大侄子的千秋大计。”   楚婉仪受不了两个男人的疯言疯语,娇俏薄怨的分别丢给凌阳和罗图一个白眼,起身飘然离去:“你们这两个不正经的家伙,我去姚老爷子那里帮忙,不理你们啦!”   楚婉仪离开后,凌阳不满道:“朋友妻,不可欺。罗队你一直以正人君子自居,怎么好端端调戏起婉儿来了?是不是跟我在一起时间久了,沾染到我身上的坏毛病,你就不能学习学习我身上的其他优点,比如尊老爱幼不随地吐痰这些传统美德什么的……”   罗图侧耳倾听,意识到楚婉仪已经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少废话,说正事。婉儿恢复了记忆以后,有没有什么别的异常状况?”   凌阳也知道罗图是为了支开楚婉仪,叹了口气,把在小山村和枯草镇经历的一切,详细描述了一遍,着重强调了山坳里的古怪山洞,和洞里那辆幽灵般的黄金卡车:“我估计就是在那个山洞里,苏联老大哥布置下的惊天异能量结界,被我不小心触发以后,影响并崩碎掉婉儿体内的傀儡之术。不过楚人杰那个家伙,的确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异能高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还是能够牢牢控制住婉儿的心神,我曾经暗中尝试着解决掉这个麻烦,却硬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真是要曹他乃乃的熊!”   罗图拧眉道:“楚人杰始终牢牢控制着婉儿的行动,平时难以察觉,一旦发作的时候,恐怕随时会成为我们身边的一颗重磅炸弹。耽误了任务的进程倒是小事,要是危及到了婉儿的安危,就算我们随后将楚人杰大卸八块,也一点作用都没有。”   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到底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罗图见凌阳愁眉惨淡的样子,只好劝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看婉儿不像是短命的人,咱们平时只好多盯着她点儿,一旦发觉异常,立刻向办法压制住她体内的那股异能之力,始终还是会有迹可循的,你也不用太过于介怀。”   凌阳无奈点头,只听得罗图继续说道:“你和婉儿去参加了朴家的晚宴,正好遭到那伙儿神秘人的袭击。路上你告诉我说,暗袭的人里包括章画和雪姐之流,恐怕他们千里迢迢从国内来到这里,所图所谋一定不会简单。”   “在那场暗袭中,不仅江界市有头有脸的商人和官员,几乎死伤殆尽。朴家家主最后不惜动用了手中最后一张王牌,才能够勉强扳回劣势,只是宾客里活下来的,十中无一,已经彻底震惊了平壤朝野。朴多成也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南朝领袖的严苛问责,听说这会儿已经被抄了家,押送到平壤受审。”   凌阳经历了那场计划周密的袭杀,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你说朴家已经倒了?”   罗图点点头:“南朝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不多,江界市算是其中的一个大型城市。而且地处华国边境线上,地理位置和战略位置都十分重要。被派遣到这里的官员,全都是平壤经过精挑细选,空降下来的有才有德之人。因为朴家的一场宴会,被人家连窝端掉,平壤不震怒都怪了!”   凌阳突然想起,商贸学院里以儒雅美男子著称的李逸俊讲师,也同时参加了朴家的晚宴,于是问道:“对了,那个李逸俊怎么样了,死了没有?”   罗图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朴多成被抓走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李逸俊。那场袭杀过后,江界市的警务局和特种防暴大队,同时出动了所有人手,在朴家别墅里挖地三尺,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却没有发现李逸俊的踪迹。”   “李逸俊作为平壤李家唯一的直系男丁,一直被李家作为接班人来培养。将来还要从父亲手里,接过整个南朝军方超过五分之一的军械进口生意,这样重要的一个人物,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人间蒸发,你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第608章 朝堂风云   凌阳虽然暗恨李逸俊和自己争夺楚婉仪,而且还派手下,对自己进行威逼利诱。不过话说回来,李逸俊虽然觊觎楚婉仪的美色,却并没有不择手段。而且在楚婉仪刚到江界市的时候,还为楚婉仪提供了一个安适的工作生活环境,也算对楚婉仪有着一份不大不小的恩情。   凌阳觉得李逸俊罪不至死,如今突然失踪,十有八九是暗袭者看中了李逸俊的特殊身份,想要通过挟持李逸俊,同平壤李家谈一些条件而已,一定不会贸然将李逸俊杀死。   凌阳并不是悲天悯人的活菩萨,却也不是循规蹈矩的正人君子,听到李逸俊失踪的消息,手舞足蹈道:“一个根本不是哥对手的情敌而已,失踪就失踪了,顶多把朴多成那个老淫棍牵扯连累进去而已,有什么要紧?”   罗图显然考虑得更加深刻,持反对意见道:“刚开始的时候,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就算章画和雪姐派人掳走李逸俊,也是她们和平壤李家的恩怨,不管她们抱有如何不可告人的目的,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小五和老炮他们的军械生意,却因此受到了冲击,把我们执行任务的条线,也一并牵扯了进去。”   凌阳这才恍然想起,章画和那群神秘的手下全都来自于华国,一定是华国某个实力派组织的特勤执行队,这些人既然盯上了平壤李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一定和华国贩运进南朝的军械生意脱离不了干系。   不过南朝正处于同北朝针锋相对的敏感时期,双方都拼命扩充军事实力,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军备竞赛。北朝的身后,有着西方某些列强国家撑腰,高精尖的武器装备,以及其低廉的价格,源源不绝的输送进去。而南朝作为北朝的兄弟国家,双边国境线直接接壤,背后也有着华国抹之不去的身影。可以说,南朝和北朝的军备抗争,已经成为其他大国明争暗斗的一个缩影。   南朝因为土地稀少,物产贫瘠,国力始终衰弱不堪。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初期,南朝的领袖,曾经让家族继承人去欧美游学,不断交往实力强横的重工商人,建立了不少稳固的关系,将大批的军械和汽车等工业物品,低价赊购回国内。   不过一直到了今天,南朝欠下的债务,并没有归还上一分钱的本金,利息早已滚出了几十倍之多。以至于南朝驻扎在各国的外交官,始终不间断的努力,企图用南朝国内的矿产和海产品,抵消巨额债务。或是干脆同债主谈判,要求债主免去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债权。   除了苏联老大哥财大气粗,不仅免去了南朝天价数字的债务,还追加了一些物资援助以外。其他的资本主义国家,早已经被南朝的无赖作风触怒,在根本拿不回一分钱欠款的情况下,把南朝彻底划为信誉度降低至冰点的交易对象黑名单,联手其他各国的轻重工业大亨,拒绝再向南朝输出任何工业制品,当然也包括军械在内。   在这种情况下,走投无路的南朝,只好勒紧裤腰带,从少得可怜的国家财政收入里,硬是挤出了大部分资金,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在国际上培养了不少军械贩子,低价购买国外军队淘汰下来的制式装备,毕竟聊胜于无。要饭的不能嫌饭馊,对付能吃饱就得。   平壤李家因为同不少国际军械贩子交好,能够将大批量的军械走私运送进国内,一直被领袖倚为左右手,平壤李家的位置,在南朝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除了金家,钟家和河家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家族势力能够与之相媲美,这会儿唯一的家族继承人被人掳走,立刻引起朝野震怒,把怒火全都倾泻在不起眼的朴家身上。   因为这次事件,李家家主找到了金家现任领袖,哭诉痛失爱子的凄惨下场,并且委婉表示:如果找不到李逸俊的下落,李家因此断绝了根脉,家族生意难以为继,定会对南朝的军备发展,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   领袖被李家半软半硬,威胁和恳求的态度所震慑,不得不做出姿态,派遣军队特勤人员倾巢而出,在南朝的地界里,四处搜寻李逸俊的下落。李家同时也撒出了大量人手,不断试图寻觅李逸俊的踪影,一时把整个南朝闹了个天翻地覆。   事从权急,李家虽然忙着拯救家族唯一的继承人,碍于领袖的面子,又不能将现有的一单生意撒手不管。李家的家主深谋远虑,这次本来在华国联系到了一个新的生意合伙人,一次性购进六千多支半自动步枪和四百多架榴弹炮,这会儿怕货物倾吐到金家手里,领袖便会淡了寻找儿子下落的心,于是故意将这批军械秘密囤积在别处,分五批逐步入手,手里也好有个抓柄。   六千五百支半自动步枪,四百七十架榴弹炮,还有数不清的子弹和其他制式装备,可以将南朝一个大型兵团武装到牙齿。这批货当然是由秦璐提供,通过小五建立的左氏公司运转,在黑省省城东哥的押送下,刚刚转道江界,即将运送进平壤的大批军械。   这笔生意,本来是由小五和东哥五五分成利润。只是东哥毕竟没有接触过军械生意,之前找到了恒远集团在省城的秘密代理点,得到东哥的首肯和扶持,又追加了一批军械,一起运送进来,枪支过万,子弹的数量更是数也数不清,俨然成为南朝近年来最大的手笔。   李家家主人老成精,为了不让领袖抓到自己暗渡陈仓的把柄,派人找到东哥和小五谈判,由李家提供某个秘密的仓库,将贩运进来的军械暂时隐藏起来。李家逐笔付款,卖方逐批发货。当然,李家还没有交付货款的军械,还是由小五等人派人看押,万一出了什么纰漏,损失则由李家全部赔偿。 第609章 二战往事   李家的这些事,是小五和老炮钟瞳等人,从李家同朝堂领袖谈判的时候,揣度出来的结果,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凌阳听完后沉吟不语,终于笑话掉罗图得来的消息后,才反问道:“朴家既然已经倒了,那么朴贞熙怎么样了?”   罗图苦笑了一声。   凌阳无论从心智,武技,包括异能之术的进境,都是同龄人里最出类拔萃的人中龙凤。只是凌阳太看重感情,考虑事情的时候,往往将任务和面临的形式放在第二位,说白了就是不够冷静,也不够冷血。这样的性格,对于凌阳身边的战友来说,无疑会产生巨大的吸引力。也正是由于凌阳人性中的光芒,才使得这些桀骜不驯的江湖大豪,纷纷死心塌地守护在凌阳身边的最重要原因。   不过万事都有两面性,凌阳的这种矛盾性格,往往会有意无意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遇事冲动不考虑后果,无疑是凌阳最大的弱点。一旦被对手看透,凌阳很有可能会陷于万劫不复之中。   罗图缓缓道:“如果我对你说谎,骗你说朴贞熙只不过躲到了乡下的亲戚家,并没有受到牵连,你会不会因此而恨我?”   凌阳认真道:“我当然会恨你,也许只是恨你三两天,也许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有可能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你知道的,有些时候,我也不是十分了解自己。”   罗图闭上双目,半晌重新张开,眼里已经满是坚决:“好吧,朴贞熙的消息,等会儿我会对你实话实说。现在我即将向你汇报第二个消息,你先认真听一下。”   凌阳郑重的点了点头。   罗图见凌阳答应,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就在前天,秦璐打来电话,说咱们的队伍里,很有可能已经出现了叛徒,让我们务必小心行事。”   听到这里,凌阳才突然感觉到,自从回到姚海涛家的别墅后,似乎始终缺少了点什么,于是问道:“你不说咱们自己人,我还没想起来,小白和甜宝呢?他们俩去哪儿了?”   罗图见凌阳故态复萌,似乎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耳朵里,微怒道:“大龙三兄弟护送姚家的两个女儿回国,我怕路上不安全,把小白和甜宝也派了过去。只是送到边境附近,他们两个很快就能回来。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凌阳苦着脸连连点头:“罗队您说,我听着呢!”   罗图刚想重新提起同伴里出了叛徒这件事,大龙,大虎,大彪,甜宝,小五,小白,老战,老炮,钟瞳,关帅,甚至包括现在还在国内的靳凯和鳄鱼等人,每一个都是一同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姐妹,无论说哪一个有作为奸细的嫌疑,先不说凌阳肯定会勃然大怒,就连罗图自己都感觉到没有一点可能。   罗图于是放弃了这个话题,轻咳道:“最重要的一件事。这件事秦璐在电话里说得支支吾吾,言不尽实,不过这件事也跟你有着莫大的关系,我一说你就明白了。”   凌阳不解罗图话中之意,反问道:“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又牵扯到这么多的人,仔细说来听听。”   听到罗图口中迸出的四个字,凌阳立刻勃然变色,不敢相信的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你刚刚提起的,难道是我在南浦小村里看到的那辆黄金卡车?这辆车的秘密很少有人知道,被困兽家祖辈三代,当成天大的秘密捂了足足几十年,怎么会被秦璐她们知道?组织难道已经手眼通天到如此地步了吗?”   罗图刚刚提起的,正是凌阳曾经见过的那辆黄金卡车,此时娓娓道来,把凌阳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把朴贞熙的事情都忘在了脑后。   “二战开始的原因,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德意志,意大利和日本的侵略扩张本性使然,也不像后来那些军事评论家寻找借口强行分析出的理由那样,是因为全球爆发的经济危机后,侵略三国政治、经济、军事上多重矛盾找不到解决的出路,才悍然发动战争,企图在胜利扩张中化解矛盾的一种必然形式。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三个国家的最高领导层,已经完全被异能者占据,因为不满足于人类进化缓慢的现状,而进行的一次、企图对全人类进行异能同化的战略手段。”   “啥玩意?”凌阳一下子跳了起来,显然是把罗图的话当成了天方夜谭,连东北土话都顺嘴溜达了出来:“罗队你是不是看我闲着没事儿,跟我这儿扯犊子呢?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说,其实咱们这些异能者都是祖籍火星的天外来客,准备借着氧气浓厚地球繁衍发展,对抗那美克星球上即将攻进地球的威震天和霸天虎,同可以变成汽车的变形金刚做出英勇的抗争?这不纯粹闹哈儿呢嘛!”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很难接受这样惊人的一种说法,一直当做天方夜谭来听。我甚至一度以为秦璐由于工作压力太大,精神无法承受而导致胡言乱语。不过后来想一想,在那场几乎全世界都投入了大部分军备、财力和精力的战争中,的确有许多异能者有意无意的参与进来,并且在这场战争中,并且不断成长,不断进化。就连我,也是其中之一。”   凌阳还是不能接受秦璐传递给罗图的牵强理论,完全不敢置信道:“毛爷爷和邓大爷曾经教育我们说,凡事都在要实事求是的原则上,深入分析事件的真正本质。二战过后,不管战胜国和战败国谁吃亏占便宜,实打实的都损失了大量人员,就算侵略者掠夺走许多的资源和财富,盟军胜利后,也瓜分掉很大一部分胜利果实,胜败双方不仅都没有占到便宜,反而亏了不少,导致全球经济整个退步了多少个十年。”   凌阳说得兴起,唾沫星子横飞:“不看过程看结果,程红军老爷子和钟瞳那个妖怪阿姨,就是二战后硕果仅存的一支异能小队之一。战争结束后,你看看他们都混到了什么地步?不是家里被强拆,就是沦落到大街上卖水果,我一点都没看出来人类的进步,反倒是退步了不少,我说的有一点错吗?” 第610章 北极圈的秘密   罗图静静听凌阳说完,耐心解释道:“刚开始的时候,我和你的反应一模一样。感觉到我的整个人生观和价值观都被完全颠覆。不过根据秦璐所说,抛却岛国进攻我国的东北地区不谈,单说欧洲战场上,德意志悍然发动战争,先是攻陷了波兰,联合西西里岛的军事力量,一度对英法联军造成了有效打击,又轻易击败了比利时、荷兰等国,蜿蜒曲折的战争道路上,却在一路高歌猛进的大好形势下,同占领了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苏联老大哥,将波兰一划为二,各自确定了界限分明的占领区。”   “那个时候,苏联便早已确定了东欧巨兽的无上地位。按照常理来说,德军在意军和日军的支持下,能够占领大部分的欧洲,并且在美洲和亚洲都具有巨大影响力的条件下,战线拉得太长,兵力不足的弊端已经展现出来,应该及时收手,至少也应该喘息准备上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有力气挥军再战。不过在这样的劣势下,德军却绕开苏联驻扎在中欧地区的重兵,悍然派兵攻进了后防依旧稳固的莫斯科,这不嫌太奇怪了一点吗?”   (路盐并不是没有文化,而是稍稍篡改了二战几次重大战役的先后顺序,为了后文能够更好发展,我姑且这么一说,大伙儿姑且这么一听,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   凌阳毕竟是警校的毕业生,对于那一段历史十分熟悉。而且凌阳的爷爷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的地方民兵团,从小就把凌阳抱在膝盖上,半真半吹的讲述从前的战斗故事,对于二战时期发生的那些重大战役,罗图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凌阳反对的语气已经不像刚才一样激烈:“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据说当时苏联军队几乎倾巢而出,国内只有少数的几万青年禁卫军坐镇,德军后来的失败,是因为德国士兵适应不了莫斯科严冬时分恶劣的气候……”   “果然是新华国成立以后,成长在鲜艳旗帜和和平环境下的小屁孩,一点见识都没有!”罗图稍稍有些鄙夷凌阳的无知:“我虽然没有参加过二战,不过在部队里服役的时候,不少高级行政长官,都是二战里退下来的老兵。二战后期,苏联为了趁机扩张领土,也暗中打了一个侵略战争的擦边球,借口打击德国纳粹,出兵攻占了周边的一些小国,合并到苏维埃联合国家里。这已经成为华国军队里,当时人尽皆知公开的秘密。只是由于建国初期的那场运动,和交好苏联老大哥的时候,严禁提起这些事罢了。”   凌阳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秘辛,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听罗图娓娓道来:“苏联扩张了部分领土后,生怕引起引起盟军的不满,及时收手。早已将大部分兵力撤回国内。留在波兰等国的驻守军队,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而已。德国之所以选择在处于劣势的时候,贸然行险,派出手中所剩不多的王牌,硬着头皮进入北极圈附近的莫斯科,是因为他们发现了苏联隐藏已久的一个秘密,再晚上一步的话,就算赢得了这场战争,早晚也会被苏联反攻吞噬,这才不得已而为之,悍然出兵苏联,打的就是背水一战的主意。”   “苏联的一个秘密?”凌阳惊愕的猜测道:“你说了半天,兜了这样大的一个圈子,最终想要说的,难道就是苏联的那些黄金卡车?”   罗图点头道:“你说的对。刚刚我陈述的一切,一部分是秦璐隐约透露给我知道的,剩下的一大半,则是我结合军队里的传言,大胆求证,细心推断出来的。在二战初期,苏联似乎已经觉察到德意日三方发动战争的一部分意图,而且苏联地大物博,在开辟北极圈未知领域的一次科学实验时,恰巧在北冰洋的深处,发现了一个有关于异能者的惊天秘密。”   “苏联当时人口广博,为了对抗严寒恶劣的生存环境,许多人在同大自然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中,激发了异能者的形态。再加上自古以来,沙俄皇室聚拢的异能者人才,组建了一支神秘的异能部队,专门进行异能者异化和进化的研究。纳粹同时也在进行着类似的研究活动,派遣驻扎在苏联的密探,无意间窃听到苏联惊天的秘密以后,立刻把消息传递回国内。所以德军才一再挑起同苏联之间的争端,为的就是将苏联秘密研究的成果,抢夺到自己手里。”   凌阳听得完全呆住了,无师自通道:“按照你的推论思维继续下去,是不是说苏联无法预料到这场战争最终的结局,生怕沦为战败国,被德军抢夺走异能研究的胜利果实,这才把研究出来的理论心得,和发现的那个惊天秘密物件一起,分别装载在五十辆黄金卡车上,悄悄运送到世界各地藏了起来!”   “你应该只说对了一部分。”罗图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按照我的推理,苏联当时的高层也不是傻子。虽然说风险分散的道理,已经被全世界所公认。不过把一个秘密足足分成了五十份,如果其中一个环节出现了疏漏,整个研究的成果不说全部付之东流,最起码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凌阳抢着说道:“所以他们分别运走了五十辆装满了财富和异能者秘密的黄金卡车,其中绝大部分只是故布疑阵,真正的秘密,只是隐藏在少数几辆卡车上,是不是这样?”   罗图笑道:“一点也没有错。不过当时的德意日联军,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联合起来的综合实力十分强大,联手派出的特工谍报人员,不知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居然获悉了黄金卡车的秘密。并且确认了藏有异能者秘密的卡车,仅仅有三辆而已。”   “三辆?”凌阳差点惊呼出声:“这个数字,也是你自己猜出来的?” 第611章 抽丝剥茧   罗图见凌阳一惊一乍的样子,感到莫名惊诧:“我也不是茅山道士,哪能计算出如此精确的数字,当然是在秦璐口中套出来的。”   罗图自嘲一笑:“秦璐那个丫头精明得可怕,我看她九成是故意装作失言,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多为我们提个醒罢了。也免得我们一头雾水的执行任务,真出了点什么状况,她可就要变成寡妇了。”   凌阳可没有心思同罗图开玩笑,思绪已经全部被金灿灿的卡车占领:“我和你提过的异能者困兽,他的祖父,曾经是苏联那支异能者军团中的一员,曾经亲自护送黄金卡车到了枯草镇附近山区的藏匿地点。”   “根据困兽所说,苏联藏匿起来的五十辆黄金卡车,其中正好有三台出了意外。一台财宝不出国外,在共青城一口油井失事的事故中,被爆炸后的烈焰吞没;还有一辆据说由于运输途中出了纰漏,沉入了北冰洋里一条深深的海沟;还有剩下的一辆,也就是我亲眼见到的那一辆,藏进山洞里之后,押送小队不知道遭遇到了什么样的极度危险,和另外两只护送卡车的小队一样,全军覆灭,只剩下困兽祖父一个人活了下来,悄悄回到苏联打探消息后,深知苏联军方不会放过自己,这才隐姓埋名了一辈子,临死前,才把这个惊天的秘密传承给后代知晓。”   罗图还是第一次,听凌阳把困兽祖父的事情讲述得如此详细,结合秦璐的暗示,和自己的猜测,大概确定了事情的始末:“说起秦璐这个丫头,虽然行事古板了一些,对你还算是不错。”   凌阳故作害羞道:“我已经有了婉儿,不想再和别的女人有任何瓜葛,你这个做大舅哥的,可不能胡乱造谣,诋毁我的清誉。”   罗图失声道:“你还有清誉?我的意思是说,黄金卡车里隐藏的秘密,作为各个国家高层才能知道的最高机密,我们这次接受的任务,十有八九和这件事脱离不了干系。秦璐能顶着组织上的压力,把这件事隐晦的透露给你知道,生怕你蒙在鼓里,出现不必要的危险,已经算是难得可贵了。”   凌阳却毫不领情:“你刚刚也说了,她只不过是‘隐晦’的透露出其中一小部分秘密,给你知道而已。并没有直接叮嘱我小心点,见势头不对就赶紧撤退,我为什么要领她的人情?”   罗图被凌阳气笑了:“秦璐身为国家秘密异能组织的工作人员,从小接受了组织上严格的筛选的国家至上的精神教育。直接把这种秘辛告诉你的话,就是赤裸裸的违反国家保密规定。正是因为我是任务外围人员的身份,本身跟这个任务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说白了只是你身边的一个帮手而已。所以秦璐才画出一个曲折的线条,让我把这件事转达给你知道。目的就是让你感觉到事情超出控制的时候,及时抽身退出。你小子可真是个白眼狼,抛却婉儿的事不说,你简直是辜负了人家秦姑娘的一腔情义!”   凌阳嬉皮笑脸道:“好吧,现在我已经深刻意识到这个任务的危险性,现在我就想收手不干,你赶紧告诉我贞熙的下落,只要看到她安然无恙,咱们立刻离开朝之鲜语这个是非之地,拼着落下组织上的严肃处分,也要回国去过上逍遥的日子。”   罗图敲着桌子道:“古龙曾经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我们既然已经深深陷入这方泥淖里,想要抽身退出,早已经来不及了。何况婉儿现在也搅在这团解不开的乱麻里,身上背负着一颗随时会爆破的定时炸弹,你难道真想弃婉儿的安危于不顾吗?”   提起楚婉仪,凌阳高涨的情绪立刻委顿下来,瘪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就干巴巴的杵在这儿等死吗?”   罗图知道凌阳的心智超过自己十倍,只是一直不肯在任务中用心而已,前思后想,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小小的扁嘴平头螺丝钉,地到凌阳面前:“你先看一看,这是什么东西?”   凌阳接过螺丝钉,只见钉帽上被车出一个米字形状的凹痕,通体漆黑的钉身,只有不到两厘米的长度,螺纹花式粗壮开阔,在餐厅棚顶的水晶灯照射下,没有发生一点反光,显然是在钉身上加固了一层特殊的涂料,迟疑道:“我看这个小家伙的特殊造型,很像是枪械上的某些零部件,倒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你给我这个玩意儿干什么?”   罗图笑而不语。   凌阳指尖轻轻捻动着螺丝,突然感受到一股微弱到,寻常异能者根本难以察觉的异能波动,这才悚然动容:“这……”   罗图见到凌阳突然变幻的表情,知道凌阳已经感受到其中的猫腻,呵呵笑道:“朴家举办晚宴的别墅出了状况后,便被当地的军警包围戒严,严禁任何人出入。我担心你和婉儿的安危,潜进去后仔细探查了一番。从别墅里的一个楼梯缝隙里,捡到了这个小东西。”   罗图曾经在特种部队的“弹痕”小队服役,是当成特种战队里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所以才会被委以重任,始终活动在越西的后方,搜集最高机密的情报,破坏敌人的军备设施,无所不为。   正是在那支神秘的队伍里,罗图甚至摆弄过国际上常见或者罕见的所有冷热兵器,对于这个不起眼的螺丝,也是十分熟悉:“这是重装加特林旋转机枪,也就是被欧洲人称呼为‘咆哮巨兽’的大杀器上的一个零件,位置上的作用,是连接管退冷却口上的一个重要零件,除了加特林有这种型号的零件,其他的任何枪支都不具备。”   罗图见凌阳满脸震惊之色,忍不住生出微微的得意:“重装加特林,底下加个轮座,就可以当成小口径旋转火炮来用,相信你也一定听说过它的凶名,就不为你多做介绍了。如果这样一挺机枪,再加持有异能效果的话,你猜猜看,究竟会恐怖到什么样的境地呢?” 第612章 云开月明   凌阳这回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因为异能不像是西方传说中的魔法,可以随意储存在某些特制的媒介中,随时释放取用。异能者异化之后,会从精神的核心处,产生循环不息的异能之力,支持异能者的异化状态,却并不能脱离身体,像佛法和道术一样,加持在一些开光的吉祥物品上。   在针对朴家暗杀刚刚开始不久的时候,凌阳便及时带着昏迷不醒的楚婉仪逃走,并没有看见朴多成手下,那支五十名壮汉组成的重装枪火队。而这支队伍的武器提供者,则是有意娶走朴家女儿的李逸俊,瞒着父亲,偷偷从家底子里淘弄出来的猛悍枪支。   这件事连李家的家主都不知道,秦璐和凌阳等人更是无从得知。天晓得章画从哪里探听来这个消息,这才组织起秘密潜入江界市的所有人手,封锁了朴家别墅,大开杀戒,目的便是要将这支枪火团逼出来,好趁机夺取武器。   枪火团汉子们手持改造后的重装加特林机枪,枪身上插着一张特殊的芯片。章画等人的目标,便是将其中一部分芯片夺走,至于究竟有没有成功,就无人知晓了。   任凭凌阳和罗图想破了脑袋,也猜想不出其中的曲折隐秘,不过大致确定了一个方向:南朝的军方势力,可能已经获得了将异能之力应用在军械武器上的技术,并且将这种技术小范围内做出了实验。无论是章画背后的势力,还是秦璐供职的华国异能组织,甚至连恒远集团和不离和尚,都是奔着这种逆天的武器而来。   简言之,秦璐一开始吩咐凌阳盯住恒远集团,其实只是割草大兔子,顺带的事儿。组织上真正的意图,还是想通过恒远集团贩运军械到南朝这条线,接触到南朝的真正大买家,以调查出异能之力应用在武器上的秘辛。   联系之前对于黄金卡车的构想,除了凌阳曾经在南浦山坳里见过的那一辆,还没有被世人发现以外,其余的两辆卡车,并非像困兽所说的一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是以外被人发现后,利用前苏联曾经研究出来的部分成果,投入到了大杀器的应用中。找到另外两辆黄金卡车,或是其中之一的人,则很有可能就是南朝军方的人。   直到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冰凉,凌阳才伸了个懒腰:“做个特工真特么的不容易,上要知天文,下要懂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算一千载,我真是日了狗了!”   动用了这么多脑筋,就连罗图都感觉到太阳穴隐隐发胀:“你不总说你是警校里的高材生吗?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军事历史,和枪械理论知识,还有简单的心理学分析和常态推论,对你来说,没有那么难吧!”   “那可不!”罗图的话正好搔道凌阳的痒处:“论烹饪,我自幼泡得一手好方便面;论绘画,我画起小王八和丁老头来得心应手;论声乐,我唱起生日快乐歌曲从不跑调,还会唱英文版本的;论文学,我写检查和请假条的文笔已经炉火纯青;论科技,我大力狂拍修好过数不清的电视电脑。像我这样年纪轻轻的全才,当今社会已经不多见了!对了,你想不想知道画‘老丁头’的心法口诀?我给你吟诵一遍:一个老丁头,欠我俩皮球,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   凌阳正闭起眼睛,摇头晃脑的陶醉在自己的艺术天堂里,罗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去,只剩下凌阳一个人在餐厅里,背诵了半天的绘画口诀。再次睁开眼睛时,连灯都关了,只好灰溜溜的跑回自己的房间里,蒙起被子倒头就睡。   一分钟以后,凌阳突然掀开被子跳了起来,怒冲冲朝外面跑去,大呼小叫道:“罗队你不老实,耍心眼糊弄我。你还没告诉我贞熙到底怎么样了!”   姚海涛家的别墅很大,单是二楼就有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房间。凌阳一时间不知罗图下榻何处,正想把姚老爷子折腾起来,正好看见一楼大厅里值夜的一名老佣人,连忙跑过去问道:“罗队呢?罗队住在哪个房间?”   老人年逾花甲,始终守在姚海涛身边当管家,从小看着姚承思长大,在江界市的姚家呆了几十年,对姚家的事很少有不清楚的。   老管家琢磨了半天:“罗队?你说的是不是罗冬客人?长得黑黑的,很爷们儿的那个?”   凌阳知道,罗图平时多用化名,正好略去名字外面的那个口字框架,只剩下里面的一个冬字,于是连连点头:“就是他,整个江界市就没有比他更爷们儿的了。他睡在哪个房间?”   老管家慢条斯理道:“他住在后院的狗窝……”   “什么?”凌阳惊叫道:“你安排罗队住在狗窝?这就是你们家的待客之道?”   “不是狗窝。”老管家急红了老脸,慌忙解释道:“是狗窝旁边的料肉房。罗客人平时喜欢狗,料肉房地方又大又暖和。罗客人说闻着狗味儿安心,这才主动要求睡在那里。我几次苦劝不住,只好仍凭他胡闹,待会儿你劝劝罗客人,年纪轻轻,千万不要养出什么怪癖来,我听说他还没结婚呢……”   长夜漫漫,老管家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能听自己说话的人,唠唠叨叨没完。   凌阳满心不耐,早已一阵风般冲了出去,奔往后院料肉房的途中,心里还一个劲儿的犯嘀咕,不知道罗图突然出什么幺蛾子,放着舒适的别墅不住,好端端的怎么住到狗料房去了。   姚海涛的别墅后院面积很大,夜里有十几只高挑在金属杆上的氙气大灯,把整个后院映照得通明瓦亮,掩映着远处白顶灰腰的雪山,半个月亮从云层里探出脸来,静谧而美丽。   凌阳奔至跟前,见到料肉房的窗子里,隐约透出昏暗的灯光,因为有了窗帘的格挡,在雪地上投射出一个一个的格子形状。隔着窗帘,凌阳看见房子里影影绰绰,似乎透出了两个人影,正凭窗而坐。其中一个看上去正是罗图,另一个身影则比较娇小,似乎是个女人。   凌阳放轻脚步,心里偷笑道:“好你个正气凛然的硬汉罗图,平日里整天装成柏拉图样式的禁欲天主教徒,喝点酒就哭天抹泪的追忆亡妻,放着好模好样的富婆李红袖不知道追求,非得扮成死了婆娘便终生不娶的痴情烈汉。搞了半天数你花花肠子最多,跑这儿来幽会南朝小情人来了,这回被我抓到了吧!” 第613章 铁汉柔情   凌阳蹑手蹑脚的溜到窗根,伏下身子,努力调整身体机能,把心跳和呼吸的频率降至最低。因为凌阳深悉罗图身手高绝,耳聪目敏,一个不小心,便会被罗图当场抓住。   凌阳运足耳力,听到罗图不无埋怨的声音:“南朝这里混乱得很,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我正好有一单蔬菜出口生意,要贩运白菜和萝卜到江界的副食品站点,顺便过来看看你。”   女人似乎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嗓音还是显得十分高亢,语调抖动得频率纷乱。凌阳曾经在警校里学习过相关的卧底知识,如果在执行卧底任务的时候,想要改变自己的声音,无论怎样刻意装扮,也难以掩饰平日里说话时习惯的语调和音速。只要每天少量吸入一点氮气和氦气的混合物,就能够紧缩声带,使发出来的声音大异于平时,副作用便是对声带肌肉失去小部分的控制,导致音调高亢,声线不稳,和这个女人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   凌阳心里打鼓,虽然听出这个女人和罗图似乎很熟悉的样子,不过装神弄鬼的来到此地,还专挑这个节骨眼同罗图见面,搞不好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说不定。   凌阳深知罗图心智沉稳,心机颇深,倒也不虞罗图被人欺骗,稍稍放下心来,只听得一声打火机的轻响声,正是罗图刚刚点燃一支香烟,却被女人一把抢了下来:“你平时不是不吸烟的吗?怎么到了南朝的地界,还养出这等的坏毛病?”   罗图笑道:“不是烟,只是薄荷粉末和精油片而已。夜深了,我又奔波忙碌了一天,嗓子有些发干。怎么,美女都是不喜欢男人抽烟的吗?”   凌阳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罗图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跟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也知道施展出吹捧美貌的马屁神功。   一般的女人,听到心上人夸赞自己美貌,不说心花怒放,最起码也得沾沾自喜。没想到女人毫不领情,大发娇嗔道:“美女?谁是美女?我平时都习惯了别人称呼我为女神,你什么态度啊你?”   罗图理屈词穷,显然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主儿。而且罗图虽然不至于不解风情到跟木头差不多,多年未曾沾染过感情之事,嘴笨的后遗症此刻暴露无遗:“女神?得了吧!都一大把子年纪了,还学那些港台的明星小姑娘干什么,小心别人听到了笑话。”   凌阳在心里暗恨罗图不争气,人家让你叫女神,那是好心跟你撒娇,待会儿真把人惹怒了,哪有你的好果子吃。   凌阳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加强对罗图的二十一世纪爱情理论知识再教育,果然听见女人怒道:“你这个榆木脑袋,我让你叫什么就叫什么,哪来的这么多阴阳怪气?你再这样的话,我可走了!”   罗图惊呆道:“是你主动‘顺便’来看我的,我又没有特意邀请过你,你想走就走呗,腿长在你身上,我又没用绳子把你捆住。”   凌阳暗叫一声遭了,心想人家女孩子好心好意倒贴,不嫌弃你是一个身无分文的老泥腿子,你倒跟人家破尿盆子——端起架子来了。这不是作死是什么?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女人果真生起气来,不过只是哼了一声,沉默几秒钟后,突然展颜笑道:“你故意说我不喜欢听的话,就是着急想赶我走,以免被你的朋友们看见你私会女人,对是不对?我还偏偏不走,就在你这儿过夜了。”   凌阳虽然看不见罗图,但是能够想象得出罗图苦涩的表情:“别闹了,现在的南朝是多事之秋,江界市更是成为整个南朝最引人注目的城市。这里又不是什么旅游胜地。除了贫穷和皑皑白雪,我再也想不出还有别的风景,值得你以身犯险的留恋。”   女人咯咯笑道:“这里有你呀!你不就是最值得我留恋的风景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罗图就算想装傻,也根本没有了机会,只好硬着头皮道:“咱们都是成年人,而且已经到了这个尴尬的年纪,千万不能开这种过分的玩笑……”   女人收起笑意,反问罗图道:“你看着我的眼睛,还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罗图似乎敌不过女人炽热的目光,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你订好了回去的火车票吗?我听说明天有雨……”   女人见罗图方寸已乱,不依不饶的乘胜追击:“大冬天的怎么会下雨?而且江界市根本没有到长秋的火车!再说了,下雨也不耽误开火车啊,难道国内的火车站一到了雨季就休息?还是火车能自己撑着扇满世界乱跑?我看你是和凌阳那小子在一起混得久了,学到一身信口开河的坏习惯。以后他要是再敢教坏你,我就把所有的人手都撤回去,再不帮着你们做一些为非作歹的勾当!”   听到这里,凌阳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屋子里和罗图谈话的,定是李红袖无疑。没想到李红袖平时看起来雍容华贵,眼高于顶的样子,却对罗图动了真感情。   李红袖在窗内幽幽一叹:“都说男追女隔着一座山,女追男隔着一层纱。罗图,你是不是嫌弃我曾经嫁过人?还是鄙夷我水性杨花,这么快便忘掉了曾经和盗帅的恩爱,转而缠住你不放。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我立刻转身走人,从此再不见你。”   凌阳心里一惊,深知以罗图的脾气秉性,如果真的认为江界市危险万分,不想李红袖受到牵连的话,很有可能会昧着良心口出恶言,违心将李红袖激走。恶语伤人六月寒,到了那个时候,罗图再想挽回的话,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考虑到这里,凌阳觉得自己必须立刻以救世主的身份,飘然出现在二人面前,以拯救罗图和李红袖本就不甚牢靠的感情。于是凌阳咬牙敲了敲窗子,捏着鼻子道:“江湖传说中,我有着潇洒浪漫的身手,月圆之夜,叼着一支西域特供的郁金香,不求钱财,但为窃玉偷香!我就是传说中的盗……帅……咳咳……”   原来罗图听到外面有人,循着凌阳映在窗子上的身影,一只手穿碎了玻璃,正好掐在凌阳的脖子上。   凌阳被捏得差点背过气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队长,别,开枪,是,我……” 第614章 人间惨剧   “怎么是你?”   “你怎么来了?”   罗图和李红袖的疑问声,同时传进凌阳的耳朵,罗图的大手,也渐渐放松了力气。   凌阳捂着脖子,剧烈咳嗽了一阵,被门里走出来的罗图一把拉了进去:“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别人家里装神扮鬼吓唬人,你是不是精神上有点问题?还是闲得疯了心了?”   凌阳根本不理罗图,只是不怀好意的盯着李红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小缝:“哎呀,这不是我红袖姐姐吗?好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骤然一见,小弟立刻折服在您的女神风范之下,真是可喜可贺,恭喜红袖姐的美貌和气质更上了一层楼……”   李红袖听到凌阳如此阴阳怪气的赞扬,心知刚才和罗图的轻嗔薄怒,已经全部被凌阳听了去,忍不住两颊发烧,怒瞪凌阳道:“你小子半夜跑来听人家墙根,还敢巧言令色的嘲笑我,是不是在南朝的日子过得太安稳,五行有点欠揍?”   凌阳见李红袖穿着卡腰的青色貂皮大衣,紧身皮裤和高筒黑靴,衣着品味依旧十分高端时髦,只是衣裤上沾着不少菜屑和泥土,头发在脑后松松挽起一个发髻,鬓角略显凌乱,而且声音还是那样古怪,感到十分好奇,不明白一向注重高贵气质和形象的长秋红袖姐,怎么会搞得如此狼狈。   凌阳狐疑而埋怨的看了罗图一眼,微怒道:“红袖姐远来是客,罗队你怎么不好好招待人家,是不是领着人家钻玉米地里去了?看把我姐衣服都弄脏了!你忘了我们在长秋的时候,红袖姐是怎么招待你的?人家把自己的房间都让给你住,差一点就冲上去亲自为你暖床。罗队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将心比心……”   罗图听凌阳越说越没谱,再说下去,搞不好就少儿不宜了,赶紧提起拳头,作势欲打,凌阳才意犹未尽的闭上嘴巴。   在男女情事上,李红袖虽然是过来人,不过大半夜的被凌阳捉住自己和罗图私会,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半天说不出解释的话来,这会儿听凌阳越说越下道,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扯住了凌阳的耳朵:“老娘为了掩人耳目,偷偷藏在运输蔬菜的集装箱里,背着个氧气罐子一路翻山越岭,这才造得跟个泥猴儿似的,你个臭小子想歪到哪里去了?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姐必须得给你点厉害尝尝!”   凌阳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李红袖想来江界市看望罗图,又不好意思让手下人知道,所以悄悄藏进了蔬菜运输车里,所以才一身的污渍菜叶。因为蔬菜在几乎完全封闭的运输途中,外皮难免会有轻微的发酵,产生出少量的氦气和氮气,李红袖更换氧气瓶的时候,难免会吸入一些,所以嗓音才会这样古怪。   凌阳想到李红袖穿着华贵,却坐在脏兮兮的漆黑车厢里,左面一堆白菜,右边一堆萝卜,苦着脸挑起一只手电筒的样子,差点活活笑破了肚子。   李红袖见凌阳笑得越发不堪,明知道凌阳是在嘲笑自己,心中恚怒更甚,揪住凌阳耳朵的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   凌阳耳朵剧痛,连连求饶,讨好的拍打着李红袖身上的灰尘菜垢:“红袖姐息怒,请红袖姐注意素质,同时保持您在罗队面前的女神形象,千万不要因为迁怒于小弟,在罗队心里留下了女壮士的阴影……”   李红袖见罗图惊骇的望着自己,眼神中似乎隐藏着深深的忧惧,这才愤愤放开凌阳的耳朵。   罗图不想凌阳再闹下去,把凌阳拉到自己身边,免遭李红袖的荼毒:“你这个时间点儿来找我,不会单是为了打探八卦消息吧?是不是惦念朴家女儿的下落,心乱得睡不着觉?”   凌阳毫不犹豫地答道:“是!”   罗图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无比复杂,欲言又止,连连叹息。李红袖诧异地问道:“朴家的女儿?你说的是江界市的朴家?朴多成现在担任家主的庞大家族?”   罗图点点头:“朴家牵扯到军政两届的混乱斗争里,大树已经倒了。朴多成被押送进平壤受审不说,家人也都,唉。”   不待凌阳说话,李红袖已经急道:“我最近接连运送两批几十万吨的蔬菜进入江界市,接收方虽然是副食品青年点,不过一直是江界朴家暗中操作,这次可惨了,搞不好要赔钱呀!”   到了这个时候,凌阳哪里还管的了李红袖赔钱赚钱,连连催促罗图。   罗图无法,只好勉强道:“根据江界市的传闻,朴多成和家族中的骨干男性分子,全部被押送到平壤受审。因为南朝女性在家族里的地位卑微,平时并不被允许参与家族的生意事务,所以暂时关押在江界本地的看守所。”   凌阳松了一口气,知道以朴家在江界市苦心经营多年,积累下来的势力,一定已经将触角深入到市里的各个部门,黑柏两条道上都有关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朴贞熙依旧没有离开江界市,就算暂时被关在看守所里,也不至于受苦。   罗图见到凌阳脸色放松下来,声音却愈加凝重,话锋一转:“不过小五始终亲自接触了平壤李家的家主,在前两天的一次交易中,亲耳听到李家家主在电话里说,不能这样便宜了朴家的女眷,在电话里吩咐江界市的一个典狱长,要把朴家的女人,全都送进男子监狱里关押。”   “什么?”凌阳惊道:“把女人送进男子监狱?那不是要活活把人折磨死吗?这也太歹毒了吧。以朴家在江界市的实力,典狱长怎么也不说给上三分薄面……”   罗图摇了摇头:“我听说朴家在军政两届,也颇有些关系和能量。不过李家做的是什么生意,你应该心里有数。朴家现在既然已经树倒猢狲散,轻易再也难以翻身。世态炎凉,人性淡薄,票多成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试问谁又会为了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去得罪势力通天的李家家主呢?” 第615章 飞蛾扑火   大半夜里,汪铁城和廖三儿被电话吵醒,电话那端分别传来姚海涛和凌阳的声音,命令二人立刻到姚家的别墅,参加一场紧急会议。   廖三爷一直忙于门中事务,整日间焦头烂额,很少有闲着的时候,而且把在江界市郊区开设高级饭店的黄东,提拔成自己助手。   新年之前,凌阳和楚婉仪失踪的第二天,姚海涛便急吼吼的找到廖三儿,把凌阳生死不知的事情说了一遍。廖三儿大惊,立刻发动江界要门的所有门徒,以及各个家族中的势力,在周边地区到处翻寻凌阳的踪迹,闹了一个天翻地覆,却始终没有一点进展。   姚海涛见到凌阳安然无事后,本打算第二天再将消息通知给众多同门,没想到凌阳心系朴贞熙的安危,半夜里硬是把姚老爷子从热被窝里拉了出来,死活非要召开什么门中大会。姚海涛无法,正好也能让众人见一见凌阳,从此安心,于是分头给门中的骨干打了电话。   廖三儿等人接到凌阳平安归来的消息,大喜过望,哪里还管得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立刻匆忙穿戴整齐,火速赶到姚家别墅。正好看见凌阳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品茶,身后站着身躯笔直的罗图,姚老爷子则正在张嘴打哈欠,一副睡眠不足的困倦模样。   众人同凌阳见礼之后,纷纷落座,脸上全都是惊喜交加的表情。凌阳环视一圈,开门见山道:“正好今天人这么齐,我想要进监狱,你们谁有这方面的路子,集思广益一下,多想想办法。”   汪铁城刚端起一杯热茶,正轻轻吹去茶水上的几颗泡沫,闻言手一哆嗦,差点把茶杯摔在地上:“门主,您前些日子刚进入商贸学院做插班生,把一所好端端的高等学府,闹了个乌烟瘴气。这会儿又闹什么幺蛾子,非要进苦窑里去蹲着。门主您最近是不是撞鬼了?我看还是找个风水先生给您破上一破……”   廖三儿也苦起脸道:“门主,常言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刚刚从针对朴家的袭杀中逃脱出一条性命来,就暂时消停一阵吧!常言又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您这么心急火燎的作死,咱们好不容易才组织起来的南朝堂口,可承受不住解散的危机呀!”   黄东新近被提拔成堂中骨干,想要好好对凌阳溜须拍马一番,正愁找不着机会,这会儿心里暗暗念了一声佛祖保佑,开口道:“江界市只有一所监狱,男女囚犯分开管理,那地方黑暗得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我看不如这样,门主您既然想要体验生活,我在短期看守所里还有两个熟人,您不妨去那里蹲上几天,意思意思得了。”   众门徒好说歹说,无奈凌阳早已拿定了主意,一意孤行,非要钻进监狱里忆苦思甜,还死活不肯说出这样做的目的。   姚海涛趁凌阳不备,连连给同门使眼色,众门徒会意,纷纷坚定表示,在监狱里一点关系都没有,说什么也不肯让凌阳如愿。   凌阳明知道这些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又不好之言说自己争抢着锒铛入狱,是为了一个仇人家的女儿。迟疑间,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自己在商贸学院上学的时候,意外交往成朋友的裴前同学,曾经说过他有一个举动狂暴的超级老妈,不仅曾经是要门的高等门徒,现在正好在女子监狱做思想指导员。   想到这里,凌阳心里多少有了点底,故意无奈的叹息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着想,好吧,一个破监狱而已,不去就不去了。不过我前些日子受了不少苦,心里和身上都不痛快,正商量着要跟罗队出去旅行一段时间,见识见识朝之鲜语的名山大川,门中的事务,暂时就交给你们打理,辛苦众兄弟了。”   众人见凌阳终于松口不再胡闹,一颗心才安稳下来。只有罗图在暗中偷笑,心想你们这些单纯的老家伙,还是不够了解凌阳这小子的牛脾气。他认准要去做的事,就算刀山火海也得去溜达一圈,不见黄河坚决不死心。这会儿哪是想拉着我出去旅行,分明是要把我一起拽进监狱里受苦。   凌阳装出轻松的样子,简单询问了一些门中事务,和南朝江湖上近期的动向。很快便推说自己困乏,让众人散去,各自回家。   罗图趁凌阳不备,连忙溜回了后院的料肉房,只见李红袖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甚至还在水房里洗了个冷水澡,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脸上红润为褪,加上一身雍容得体的穿着,果然女神范儿十足。   “女,女神。”罗图结结巴巴开口道:“女神你真漂亮,回去的火车票买了吗?”   李红袖风情万种的横了罗图一眼:“知道叫女神了,果然有点进步。”   李红袖脸色一转,微微垂下头,幽怨道:“你真的就这样着急赶我走吗?总是火车汽车的,说话语无伦次。”   料肉房里灯盏昏暗,灯光在李红袖的脸庞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越发显得美艳动人。李红袖刚刚出浴,大衣随意搭在椅背上,上身之穿着一件米色的紧身毛衣,领口翻卷的折痕处,垂下一排长短不一的浅蓝色羊毛流苏,其中几根,正好搭在一对惊人的山峰上,胸口微微起伏,美态不胜。   以罗图的定力,此刻见到李红袖如此动人的风韵,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口干舌燥,话也说不太连贯……”   对于李红袖来说,这是第一次听到罗图的话语间,隐含有深深的情义。罗图说的虽然前后不着,在李红袖听来,却胜似人世间最甜蜜的情话。   李红袖上前一步,扬起的俏脸,正好同罗图呼吸可闻。李红袖虽然已经不在年轻,保养得却十分得当,脸上肌肤细腻红润,只是眼角眉梢,多少能看出一丝岁月留下的痕迹:“既然你不讨厌我的话,为什么始终要求我离开。我不是什么弱女子,在长秋市也是道儿上公认的江湖大豪,有什么危险是我没见过的,咱们两个要是真翻脸打起来的话,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第616章 修成正果   姚海涛家里的料肉房,说白了就是一间储存狗粮和肉类的杂物间。虽然连接了别墅的锅炉管道,烧得暖哄哄的,不过只是在外面设置了简单的桌凳和床铺,供值夜班的人休息,条件十分简陋。   李红袖冷水出浴,并没有使用香喷喷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身上却自然散发出成熟女人特有的体香。罗图嗅到李红袖身体独特的气息,一时紧张得嘴巴发干,期期艾艾的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来。   李红袖还是第一次见到罗图如此局促,促狭之心大起,突然恶作剧般搂住了罗图,呢喃道:“罗图,跟我说句心里话,分开的这些日子里,你到底有没有想我?”   罗图的怀里拥着一个绵软丰盈的身躯,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下意识回答道:“有,有时候会想。”   李红袖心中大喜,深知罗图如果脱口说想的话,十有八九是在敷衍自己,反倒是实话实说,十分符合罗图复杂难明的心境。   于是李红袖将罗图抱得更紧:“我想你,你也想我,那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一股从未有过,似乎又无比熟悉的一样感觉,传递进罗图身体里的每一寸神经,痴痴呆呆道:“好……我也不知道,我没有户口本,听说没办法去民政局领结婚证……”   “谁答应跟你结婚了?你还没有求婚呢?”李红袖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欢欣雀跃道:“我只是答应暂时跟你交往试试,又没说要嫁给你。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些得陇望蜀的坏家伙!”   罗图这会儿脑子已经蒙了,浑然没有想到,刚刚是李红袖主动出言追求,这时又把攻守双方的地位翻转过来,变成了罗图向李红袖求婚。不过这种恋人之间甜蜜的私房话,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罗图一时也没有注意到李红袖的语病。   李红袖见罗图终于肯表明心迹,心里高兴得如同填满了蜜糖。突然踮起脚尖,大胆在罗图的唇上轻轻一吻。   罗图先是到如同五雷轰顶,随即感觉到一条灵活的雀舌,正努力撬开自己微微打颤的牙缝,直钻进自己的口腔中。这下子罗图再也把持不住,双臂僵硬的抚上李红袖的粉背,笨拙而热烈的迎合起来。   两人正热情缠绵间,冷不防门口传来几声轻轻的咳嗽,原来是凌阳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溜了进来。罗图和李红袖又处于头脑暂时空白的阶段,竟然谁都没有发现凌阳的接近。   凌阳响亮的拍手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两位前辈好兴致,不过咱们常年行走江湖的人,居然连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如果我是敌人的话,现在你们两位已经变成了一对苦命鸳鸯,说不定要到奈何桥上去继续缠绵了,我听说孟婆汤可不怎么好喝,汤里一点油腥都没有,而且还不加盐……”   李红袖和罗图倏然分开,手足无措,就像两个干了坏事,被老师抓住的小学生一样。   凌阳大有赞赏之意的拍着罗图的肩膀:“行啊罗队,一会儿不见都啃上了!亏我还担心在爱情的道路上没有主张,还想找个机会开导你一下,没想到罗队你天纵英才,无师自通,手段高强,胆大妄为……”   李红袖捂着滚烫的脸颊,笑骂道:“数你词儿多,跟谁这儿上思想教育课呢?赶紧给我滚,要不我也亲你一下,正好想占你这种小鲜肉的便宜,还找不着机会呢!”   凌阳连忙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指着一侧脸颊道:“亲,使劲儿亲,亲秃噜皮我都不怕,本鲜肉要是喊上一声救命,从此就不在江湖上活着。”   凌阳迎来的,自然是李红袖一个轻轻的耳刮子,却还是涎着脸皮嘻嘻笑个不停。   李红袖见罗图在一旁实在不好意思,心疼爱郎受窘,赶紧转移话题道:“凌阳同学,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惹祸精,走到哪儿,就把祸闯到哪儿。这次又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导致罗图跟你受了牵连,一个劲儿的赶我走,你要负全部的责任!”   凌阳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和罗队琢磨着,在江界市树立的敌人太多,已经混不下去了,所以决定暂时去监狱里躲上一阵子。”   “什么?躲仇家要到监狱里去躲?”李红袖惊呆道:“你们两个到底犯下了什么弥天大事,在这么个小地方都呆不下去了?”   对于李红袖,两个人没有那么多顾忌,干脆不再隐瞒,你一句我一句的,把要去男子监狱里拯救朴贞熙于水火的计划,详细解释了一遍。   李红袖常年做的是黑柏两道的生意,暗中也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经常找手下的小兄弟定罪,然后再花大价钱,把人从监狱里捞出来,所以对于监狱里的事情,了解得比较透彻。   “长秋市的第一监狱,我和他们的典狱长打过不少次交道。”李红袖婉婉道:“这几年还好了一些,世纪交替前后,华国的监狱里已经黑到不能再黑。只要你在外面有人有钱有关系,能在监狱里上下打点,除了稍微不自由一些,日子过得比外面还好。不过要是什么都没有的话,在里面经受的苦楚,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李红袖分析道:“现如今的南朝监狱系统,据说跟咱们国内八九十年代的管理模式相似,里面自成一个规则潜深的小天地,如果一个女孩子被关进了男子监狱,恐怕现在已经……”   凌阳皱紧眉头:“所以我才要尽快进去,先找机会把贞熙保护下来再说。我不是没有想过劫狱这个办法,只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腰劲还是不太足,很有可能会失手,到时候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李红袖笑道:“监狱里龙蛇混杂,能够进去的,都是犯了弥天大罪的厉害家伙,而且管制设施严密,都是荷枪实弹的真家伙。就算你们两个有翻云覆雨的能耐,没有内应在里面多加照拂,恐怕也成不了事。” 第617章 夜半唱诗   凌阳想起裴前的母亲,身为要门的高等门徒,又在监狱里工作,心里多少安定了一些:“我大概能找到监狱里的内应,据说职位还不低,我和罗队这就去求人办事。只是委屈了红袖姐,要和你们家罗郎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您可千万别埋怨我。”   李红袖知道二人是要去办正事,没有一点不悦的样子:“三两天的功夫,等我拿到这笔货款的银行汇票,立刻就返身回国,你们不用担心我。”   李红袖见罗图面露感激之色,温婉朝罗图一笑:“你临来的时候,我不是把手下的精锐都送给你使用了吗?除了几位异能者前辈,剩下的那些汉子,全都是纵横长秋的黑道强徒,哪一个没在号子里蹲过几天?正好让他们跟你一起进去,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罗图不无担忧的望向凌阳:“好倒是好,不过你要找的那个人可靠吗?他能把这么多人一起关进去吗?我看这事儿多少有点悬。”   李红袖抢过话头:“你们两个真是笨得可以。我听说南朝的司法宣判程序,一直处于粗暴混乱的状态,想要进去的话,还不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你们两个自行托关系进去就可以,手下兄弟们进去帮忙的事情,我来办就可以。”   凌阳大喜过望,急切道:“事不宜迟,罗队咱们现在就走!”   李红袖阻止道:“先不用着急,反正人进去也不是一天两天,要出事早就出事了。我们今晚不妨仔细谋划一下,天亮以后再分头行动。”   凌阳听李红袖说得有道理,坏笑着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我先回房间试着联系我的那个朋友,你们老两口就在这儿从长计议吧,最好给我计议出一个大侄子来……”   话未说完,凌阳转身便逃。李红袖红着脸追了几步,凌阳却早已跑远了,回头看见罗图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局促样子,故意指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单人床,调侃道:“罗队,这张床这样窄,晚上可怎么睡呢?要不你先打地铺对付一宿?”   罗图双眼布满血丝,拳头捏得嘎嘎作响,在李红袖的笑意盈盈中,运气下了足足十几分钟的决心,突然大踏步走上前去,拦腰将李红袖抱了起来,狞笑道:“打地铺太凉,床窄就窄吧,咱们分上下睡,一定不会嫌挤的!”   两个人都是成年人,而且刚刚人过中年,一旦动了情,身体的接触定然在所难免。只是李红袖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迅速,心理准备并不充分,全身如同煮熟了的虾子,绵软得提不起来一点力气,蚊子般哼道:“罗队,请怜惜着些儿。”   罗图抛开犹豫,心中已经再无隔阂,朗声笑道:“怜惜不怜惜,就是罗某的事了!”   料肉房的大门砰然关紧,豆室内的灯火突然熄灭,屋子里的气息却灼热如盛夏。   逃命间,凌阳转头看见料肉房陷入了一片黑暗,赶紧冲进别墅的大厅,嘱咐值夜的老管家道:“通知你所有在外面巡夜的手下,今夜无论料肉房附近传出什么古怪的声音,都不要前去打扰,这是姚老爷子的命令,听明白没有?”   老管家虽然不知道凌阳的真实身份,不过从平时姚海涛对凌阳恭敬的态度来看,猜测出凌阳定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立刻拿起对讲机,把凌阳的命令迅速执行下去。   凌阳朝老管家索要了一部手机,回到房间里,见到时钟已经指向了后半夜的三点钟,咬了咬牙,还是拨通了裴前同学的电话号码。   这个时间段,裴前竟然出奇的没有关机,电话响了七八声以后,听筒那端才传来裴前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呀?大半夜的扰人清梦,还让不让人休养生息了?”   凌阳大喜,报上自己的名字后,裴前的声音果然清醒了许多:“恩人,真是你呀!你翘课翘了这么多天,连个请假条都没写,我听说郑哲秀主任向学校提交了报告,说是要彻底取消你的借读资格,这回你可惨了……”   凌阳打断裴前道:“废话少说?你妈呢?”   “我妈?三更半夜的,你找我妈干什么?”裴前惊讶得无以复加:“对了,提起我妈,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你上次不是说让我跟我妈念你教给我的华国古诗吗?我给忘了……”   凌阳恨铁不成钢的鄙视了裴前一番,裴前委屈道:“你是不知道,自从你翘课以后,学校里可是出了大事。就在放寒假的前几天,李逸俊教授和楚婉儿助教也不辞而别,不知道去了哪里。金融教育系的章画同学,和食堂的一个打饭大妈也同时失踪。学校里乱成了一锅粥,警务局的人三天两头来调查一番,分别找学生和教职员工谈话,导致期末考试都没有考。不过正好,要不然我还得挂科……”   凌阳无奈的叹了口气,正想教育话唠成疾的裴前同学,祸从口出这句至理名言,只听得别墅后院狗舍的方向,传来一阵复杂交织的狗吠声。   上百条巨型狼犬的叫声,在黑夜里格外吵人。就连裴前都在电话里听得清清楚楚,错愕道:“前辈,多日不见,您怎么混到狗窝里去住了?难道是囊中羞涩?兄弟我颇有些零花钱,不如先资助您一些,暂时渡过难关……”   凌阳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你别管我住哪儿,我爱住哪儿就住哪儿,这是我的个人隐私和爱好,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凌阳突然提高了声音,唱美声一样拉高嗓门:“我命令你现在就去找到你妈,把我教给你的诗歌转述给她知道,别再废话了,否则我现在就上你们家敲窗户去!”   裴前虽然不情愿,不过也隐约感觉到,这件事似乎十分重要。不仅仅是因为凌阳后半夜打来电话,每次母亲和自己提起那两句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似乎都充满了回忆中的痛楚神色。   “好吧,看在你曾经帮我老爹狠赚了一大笔钱的份儿上,我现在就去!” 第618章 深宵拜访   凌阳听见电话的那端,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似乎是裴前穿鞋下床的动静。   半分钟以后,一声开门的吱呀声传来,只听得裴前喂喂了两声,低声道:“妈,我找你有点急事。”   一个中年女人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这都后半夜了,你能有什么屁事?是不是尿床了?还是几天没挨揍,觉得皮子痒痒?”   裴前十分惧怕自己的母亲,又不想失信于凌阳,只好硬着头皮道:“儿子半夜来找您,其实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突然间来了兴致,想即兴为您朗诵一首诗歌……”   裴前的母亲怒道:“我看你小子忘了挨揍两个字怎么写了吧,正好你的死鬼老爹出差不在家,看谁还能鬼哭狼嚎的替你跪地求饶。来,你过来,妈先简单收拾你一顿。”   凌阳虽然看不见裴前家里的情况,大概也能猜测出裴前惊恐无比的表情。   凌阳先是听到电灯开关被按下的声音,随即似乎有数不清的硬物呼啸而过,裴前连忙跪地求饶,仓促间突然灵光一现,声音急促的念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我靠,不是这句,知识都学杂了……”   这时,裴前的母亲已经一跃而起,旋风般冲到跪地念诗的儿子面前,劈头盖脸一顿暴揍,把裴前揍得撕心裂肺的一阵狼嚎。   拳打脚踢间,裴前终于连哭带嚎地呻吟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幽山有路向腾门。对,就特么是这句,妈你饶了我吧,呜呜呜呜。”   裴前的老妈揍人揍得兴起,根本没听清儿子唧唧歪歪些什么,直到裴前反复叨念了四五遍,裴前的老妈才终于听清楚“腾门”两个字,立刻停手惊讶道:“儿子你刚才说什么?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不是你教给我的吗?”裴前浑身皮肉疼痛,干脆趴在地上不肯起来,赖唧唧道:“从小你就教我念这两句古诗,还说是华国五千年流传下来的传统文化精髓……”   裴前的母亲打断儿子的话,怒吼道:“我教你的最后两个字是龙门,谁让你改成腾门的?是不是有人找你说了些什么?有屁快放!”   裴前见到母亲的脸孔已经狰狞到有些扭曲,心知事情不大对头,指着摔在旁边的手机道:“我学校里的一个同学,让我把篡改后的两句诗念给你听,我只是个传话的,老妈你就放过我吧。”   裴前的母亲一把抄起地上的电话,好在还没有挂断,嗓音冷厉道:“你到底是谁?刻意让我儿子传话给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凌阳在电话里悠悠道:“你儿子只传达了一部分,我之前还告诉他说,我身上带着一块龙子符缒,排行第十,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见上一见。”   裴前的母亲听到凌阳说出这番话,语气立刻松软了一些,其中夹杂着浓浓的惊骇:“你,你佩戴着龙子排十的润玉符缒,难道你是……”   凌阳不紧不慢道:“华国自古相传,海中真龙性淫,同九妻分别养育了九个后代,囚牛立于琴头、睚眦嗜杀喜斗、嘲风好险好望、蒲牢鸣声远扬、狻猊吞烟吐雾、赑屃性能负重、狴犴看守狱衙、负屃雅致斯文、鸱吻灭火消灾。却不知龙之第十子貔貅,实为上古之时私生,只吃不吐,勇猛仁义,一直被我龙门视作图腾神兽。这些少有人知道的秘闻,前辈您恐怕不会陌生吧?”   裴前的母亲见凌阳言之凿凿,语气凛淡,心下犹疑:“我早就听说,有一位华国江湖上的大人物,前些日子来到江界市公干。恰巧我在华国的娘家做姑娘时,也曾在江湖上走动过一段时日,早就想一睹贵君尊颜,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既然您是犬子良朋,不妨到寒舍一坐,也好让犬子略尽地主之谊。”   凌阳大喜,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你家在哪儿?我现在就去!”   裴前的母亲急切想确认凌阳的真实身份,也顾不得现在还是漆黑的后半夜,连忙说出了自己家的地址,想了想,怕凌阳人生地不熟的不好寻找,轻轻踢了躺在地上装死的裴前一脚:“你开我的车,去把你同学接到咱们家来!”   “现在?”裴前勉强扬起酸痛的脖子,惊呆道:“现在可是后半夜,我老爸出差了,家里就剩下咱们孤儿寡母两个人,会不会不太方便?”   裴前的母亲一脚将儿子踢得翻了过来:“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家里死了男人,剩下的才叫孤儿寡母!你是不是想诅咒你那个窝囊废老爹赶紧死?让你去你就去,否则为娘的非活活揍死你不可!”   裴前听说母亲还要继续摧残自己,赶紧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接过尚未挂断的电话,屁滚尿流的冲出去执行命令。   凌阳乘坐裴前驾驶的一辆白色拍照的红色轿车,外形和捷达车一模一样。   南朝的车牌,分成黑色,白色,黄色,蓝色和红色四个颜色,泾渭分明。黑牌的一般都是军车,白牌车则代表着政府和各个机关单位的用车标志,架势蓝色牌子的车,说明负责外交事务,地位超然。剩下的黄色和红色,则分别代表着高档和低档的纯粹私家车,在南朝的地面上十分稀少。   南朝的民众出行,乡间大多是步行,或者骑自行车和农用车捎带。大一点的县市里,有公交车和客车通行。听说首都平壤甚至有四通八达的地铁,交通十分方便。   南朝没有自己制造汽车的技术。平壤唯一的一家汽车制造厂,其实只是把进口来的大小车辆,改换头面外壳和标志,改装成本国出产的样子。奔驰宝马,捷达英伦,捷豹吉利,无所不包,只是没有岛国车和北朝车而已。   凌阳现在乘坐的这辆车,正是由德系老款捷达改造而成,外面重新喷了一层红漆,标志换成了三个折叠在一起的三角星,看不出究竟代表着什么品牌,白色的拍照,象征着这辆车是监狱系统的公务用车。能在单位里混到一辆专用汽车,看来裴前的母亲,在单位里的级别一定不会太低,凌阳这次还真是找对人了。 第619章 典狱狂花   裴前的驾驶技术还算不错,加上晚上的街道少有行人车辆,一路埋怨凌阳没事找事,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车速降了下来,指着前面隐约的几栋矮楼:“就是那里,咱们快到了。”   进门前,裴前再三叮嘱凌阳:“待会儿你见到我妈的时候,千万要把你平时那副流氓二混子的态度收起来。我妈在监狱工作,平时最恨人吊而郎当的臭德行。你知道我妈在监狱里负责什么吗?犯人思想进步的指导工作!你知道我妈都是怎么指导犯人的吗?当然是用拳头,还有棍子狼牙钉什么的……”   裴前小声喋喋不休了半天,才终于肯拿出钥匙开门。裴前的母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只打开了左右两盏落地细颈长头台灯,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十分充足,茶几上还摆放着两杯茶,只是已经凉了许多,稍稍冒出一点隐约的热气。   裴前的母亲靠坐在沙发上,并没有起身迎接,而是淡淡道:“儿子,回你自己的房间去,我和你同学有话要说。”   裴前朝凌阳使了个眼色,凑到凌阳耳边低声道:“我爸还没死,只不过是出差了。你可不许见我妈长的好看,就起了什么非分之想。还有,记住我嘱咐你的,千万不要乱说话,否则你挨揍事小,不小心连累了我,我可不能饶了你!”   裴前一面同凌阳窃窃私语,眼角瞟到母亲已经开始不耐烦,赶紧乖乖溜回了房间,却把一只眼睛贴在门缝上,好奇的朝外偷看。   凌阳微笑着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大喇喇的坐在茶几上,翘起二郎腿,正好可以俯视裴前母亲隐在暗影中的脸。   裴前的母亲虽然人过中年,保养得却十分得当,脸上并没有岁月过分摧残后留下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工作性质的关系,裴前母亲的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股略显阴冷的气息,那种淡淡的恐怖气质,有形有质的侵入进凌阳的皮肤里,凌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阿姨您好,我叫钱多多,是裴前以前的同学。”   凌阳说话虽然彬彬有礼,不过裴前母亲看到凌阳不端正的坐姿,还是皱起了眉头,理也不理凌阳礼貌伸出的右手,不悦道:“我听说过你,你就是在课堂上搞出一通期货歪理邪说的坏学生。既然你也是江湖中人,不用勉强叫我阿姨,我们平辈论交,我在华国的名字叫做唐蝶,你可以直呼我的姓名。”   “唐蝶,唐蝶……”凌阳翻来覆去,将裴前母亲的闺中性名叨念了几遍,这会儿凑得近了,只见唐蝶一张保养得当的脸颊,果真风韵犹存,于是赞叹道:“甜蜜似唐,蝶舞花丛,阿姨人如其名,晚辈得见尊容,实在是三生有幸。”   虽然已经到了二十一世纪,华国的江湖人士,特别是老道儿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喜欢古时候的那一套。说话文绉绉的,半文半白。凌阳接触这些人多了,简单的客套话也能说上几句。   对于女性容貌的赞美,无论对年纪多大的女人,杀伤力都不会太小。凌阳一记马屁拍得如此得当,唐蝶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一点:“大半夜的,你非得逼着我儿子给我念诗,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我脾气不好,性子又急,所以请你开门见山,不用耍这么多花花肠子。”   “唐阿姨快人快语,果然不愧是江湖儿女,英姿飒爽的道儿上本色,巾帼不让须眉,小侄很是佩服!”   凌阳一直没有缩回自己的右手,说话间,袖子里突然滑出一枚造型古朴的玉坠,擎在掌心里,展示在唐蝶面前:“前辈您仔细看看,就知道我的身份来历了。”   见到凌阳手中的貔貅符缒,神色明显激动得无以复加,尖着两根指头捏起,凑在灯下细细观赏片刻,见符缒晶莹剔透,内中隐有炫彩流动,而且刀工精湛卓绝,似是出自神仙之手,浑然天成,看不出一点人工雕琢后的痕迹。唐蝶的娘家,在华国是一个自古延续下来的大家族,唐蝶小时候就拿家里的古玩器物当玩具,这点眼里还是有的。恭敬的将貔貅符缒送进凌阳手里,虽然满脸不情不愿,却还是单膝跪地,向凌阳施了一个大礼:“欢鉴堂门徒唐蝶,见过门主大驾。”   凌阳搀扶起唐蝶,笑道:“龙门之中,欢鉴堂专门负责门徒的赏罚刑笞,您如今能够在监狱工作,总算没有脱离了老本行,真是可喜可贺。”   唐蝶从容道:“家父曾经是门中欢鉴堂的一堂之主,我从小跟堂口的叔伯兄弟学习武技和江湖上的路数手段,后来也被纳入堂口,只是后来……”   凌阳摆手道:“不提那些往事了。前些日子,我在江界市设立新堂,消息甚至已经传遍了南朝的大部分区域,不知您……”   唐蝶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说不出是愧疚惧怕,还是悲哀喜悦,或是每样都有一点,长叹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回来,像我这种江湖中人,一旦踏进了龙门的门槛,这一生已经交托给了龙门,再也没有回头之日。唐蝶早已获悉门主扛旗设堂的壮举,只是在这里过惯了安生日子,平日里相夫教子,生活平淡,这才违心不肯听从门主召唤,还请门主降罪,只是不要牵连到唐蝶的丈夫和儿子,唐蝶便感激不尽了。”   凌阳慌忙改换称呼,拉进关系道:“阿姨您说的是哪里话。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的和谐社会,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未来生活的权利,我怎么会降罪于您,您真是想多了。”   唐蝶见凌阳诚恳的神态不似作伪,心里松了一松:“既然您不想唐蝶再参与到江湖的腥风血雨里,为什么又……”   凌阳喝了一口清茶,把朴贞熙的事情说了一遍:“唐姨,这件事还请您多多帮忙。您应该是在女子监狱工作吧?不知道您在男监那边有没有关系,能不能把我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进去?大恩大德,钱某定当结草衔环!” 第620章 不择手段   唐蝶见凌阳只是求自己办事,并没有挟怨报复的意思,这才放心笑道:“江界市的男监和女监仅仅一墙之隔,隶属于一个系统。我是监狱管理局直接下派的思想指导员,男监和女监两边,平时都是我一个人负责,你大可以放心。”   “你刚才说的那个朴贞熙,是不是朴家的女儿,我见过那个小丫头,长得挺不错的,性格也温婉可人,一点都不像他们家族里那些整日鼻孔朝天的纨绔家伙,你和她,还有我儿子,不都是一起读过书的同窗嘛!”   “您已经见过贞熙?”凌阳急切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唐蝶叹了口气:“不仅仅是朴贞熙,还有她的一个表妹,包括朴家的主妇和儿媳,四个女人,全都被扔进了男子监狱里,这些人真是造孽啊!”   唐蝶见凌阳脸色瞬间充满担忧,还隐隐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杀气,慌忙解释道:“不过你不用太过于担心,她们暂时还没有受到任何委屈。”   凌阳抓住了唐蝶话里的语病:“你说暂时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她们很快便会遇到危险?”   唐蝶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有过耐心,拿起茶壶,为凌阳斟满了茶水:“你先不要着急,听我把里面的事情慢慢说给你听。因为我是监狱管理局直接委派下来的指导员,我在局里已经坐到了正册的位置上。正册在我们华国的官员等级里,大概类似于正处。跟典狱长是一个级别,手里又抓着典狱长平时表现成绩的权利,对于他以后职位的晋升,助力十分巨大。所以监狱里无论出了什么大事,典狱长都会事先找我商量,以免引起我的不满,耽误以后升官发财的道路。”   唐蝶本身是华国的江湖中人,见过数不清的大世面,堪称女中豪杰。再加上现在的丈夫生意做得不小,有的是钱上下打点,所以唐蝶一介女流,能够坐到现在的位置上,也不是什么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   “朴家的四个女人,本来是收容在女监里的。按照常理来说,南朝早已没有了连坐的刑罚,即使朴家家主犯下了叛国之类的弥天大罪,作为知情不举的女性家属,也顶多是短暂收监,关押在短期看守所里,等定罪以后才能宣判刑期。”   “不过我听典狱长话中隐含的意思,朴家这次做出的大事,不仅震惊当今朝野,甚至把平壤四个大家族得罪了一半。尤其是如日中天的李家,家主在得到领袖的默许后,命令典狱长把朴家的四个女眷,硬是挪动进了男监。”   凌阳大急:“四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扔进一群八百年没沾染过肉味的恶狼囚徒中间,你说还能有好下场吗?还特么不得活生生被祸害死?”   唐蝶见凌阳说话粗鄙直接,反倒十分符合自己的胃口,笑吟吟的劝凌阳暂时不用心焦:“你听我说,朴家不仅在江界市根深蒂固,在平壤浑浊的水线里,也培养了不少牢固的老关系。传言说朴家在军政两界,都有实力不弱的靠山。见李家的报复过于没有人性,纷纷暗中出头,指点典狱长不要把事情做绝,所以那四个女人还被分别关押在单独的禁闭室里,暂时不会有任何危险。”   凌阳恍然道:“这么说来,朴家一天没有一败涂地,贞熙就一天不会有危险,是这个意思不?”   唐蝶点点头:“话虽然这样说,而且暗中扶持朴家的人,甚至还包括平壤的钟家、河家,一直让心腹每天打来电话,维持住四个女人的安全。不过最近几天,朴家的朋友似乎都开始选择了沉默,很少再有电话打来。依我的推测,朴家这个庞然大物的倒下,应该已经迫在眉睫。典狱长的态度越来越摇摆不定,估计很快就要对那四个女人下手了。”   唐蝶心思缜密,竟然能够从监狱里发生的一些小事,推断出朝野中的风云变幻之事,而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分析得如此透彻。凌阳暗暗钦佩的同时,还是忍不住火急火燎道:“既然事态危急,您还等什么呢?赶紧把我送进去见机行事啊!”   唐蝶笑道:“你以为进监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首先你得先犯下罪行,被警察抓住后,还要调查取证,落实了罪名,经过法院的宣判后,才能宣布刑期。而且犯人大多是异地关押,以免在当地找关系活动减刑,或是干脆有不法之徒大着胆子劫狱,这一套程序下来,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还得是在各部门不肯拖拉的情况下,到时候黄瓜菜都凉了,我估计你只能进去抱着四个女人的尸体嚎啕大哭。”   凌阳急道:“进监狱要是像逛商场一样容易,我还来找你干什么啊?这不是请你想办法嘛!”   唐蝶神秘一笑:“如果你真想快点进去的话,倒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你虽然是龙门的门主,相信武技一定不低,不过你要知道,监狱里可不比别的地方,进去容易,想出来堪比登天的难度。何况你还要带着四个女人一起越狱,谈何容易!”   “武技?”凌阳明白过来唐蝶的担忧,傲然一笑,掌心腾然冒出一团蓝色的火焰,把厚重精致的白瓷茶杯,瞬间烧成一缕飞灰。茶水也变成了蒸腾的雾气,弥漫在灯光下,幻化出一道窄窄的虹光。   唐蝶这才放下心来:“门主这等手段,别说一个小小的监狱困不住您,就是整个天下,也都去得!”   唐蝶突然解开睡衣最上方的一颗纽扣,朝凌阳笑道:“来吧!”   凌阳愕然道:“来什么?”   唐蝶不住手的解开自己的衣扣,笑声里充满了魅惑:“正好我丈夫出差在外,你趁机潜进我的家里,侮辱了我的身体。我作为监狱的高管人员,挟愤报复,先把你送进监狱里吃点苦头,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告诉你说,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你到底来不来,不来我把衣服穿上了啊!” 第621章 锒铛入狱   凌阳彻底被唐蝶的举动惊呆了。   任由凌阳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唐蝶有此一着。眼见唐蝶已经露出里面贴身穿着的白色吊带背心,凌阳赶紧闭上眼睛:“前辈,您千万不要乱来。”   裴前一直在门缝里偷听母亲和凌阳的对话,也是暗暗心惊。同时把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这会儿见母亲要玩儿真的,立刻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哭丧着脸嚎啕道:“亲妈啊,你可不能胡作非为啊!我暂时还没有换爹的打算啊,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凌阳也跟着苦劝道:“阿姨您千万不要这么猴急,我并不是想一个人进去,还有一个手段高强的同伴没来呢。等他来了,我们俩一起侮辱你的身体,免得我一个人形单影只,跟本忙活不过来……”   唐蝶大发雌威,一只脚重重踏在茶几上,摆出一副山大王的狂放架势:“来就来,谁怕谁!老娘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不就是两个男人一起来吗?快点打电话,老娘已经等不及开荤了!”   第二天一早,唐蝶便兴冲冲的闯进典狱长的办公室,拉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二话不说便嚎啕大哭起来。   典狱长是一个面色阴冷的中年胖子,见到唐蝶以后,却立即换上一副假模假样的讨好小脸,没想到迎来的是唐蝶甩飞的大鼻涕,全都抹在典狱长熨烫得板板正正的制服上。   “唐指导,唐大小姐,唐姑奶奶,您先别哭了成吗?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典狱长拿唐蝶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自己以后的前途还攥在人家手里,只好接连换了三个称呼,低声下气的递给唐蝶一方手帕:“最近工作不太顺心?听到什么闲言闲语了?还是有人欺负你?”   唐蝶听到“有人欺负”四个字的时候,哭得更是稀里哗啦,一发而不可收拾。   典狱长重重一拍桌子,瞪起眼睛道:“谁特酿的敢欺负老子的亲妹妹,老子非活撕了他不可!说,到底是谁,老哥这就码齐一帮子拼命囚徒,给你报仇雪恨去!”   南朝的监狱管理十分混乱,经常有狱警或是监狱里的公职人员,悄悄带着囚徒出去做私活儿,或是寻人的麻烦。所以监狱的势力,俨然成为出了军警两界,在地方独树一帜的一颗顽固毒瘤。   唐蝶哭了半天,终于抽噎道:“我老公前些天去平壤出差,说是要和平壤钟家谈一笔大生意,不得不亲自前去。儿子又年轻好动,没日没夜外外面胡混。只留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家,独守空房……”   典狱长听得浑身一哆嗦,心想你平时在监狱里往死里揍重刑犯的时候,拳脚比我都重,这会儿又扮起娇弱来了,你这不是撒谎不眨眼睛吗?   典狱长深知平壤钟家,把持着整个南朝的财政大权。没想到唐蝶的丈夫,居然搭上了这样一艘豪华战舰,更加觉得唐蝶一家手段通天,根本不敢流露出一丝心中所想,诧异问道:“我是问谁欺负你了,又不是问你两口子房间里的那点事。你说这些有啥用处,真是急死人了。”   唐蝶抹了一把眼泪鼻涕,作势要抹在典狱长身上,典狱长赶紧躲开。只听得唐蝶哭诉道:“昨天晚上,有两个不开眼的小毛贼,悄悄潜进我的卧房里。我一直在睡觉,还以为是我丈夫回来了,所以就没太在意。谁知道那两个天杀的小贼,居然胆大包天,先是解开了我的衣扣,抚摸我的脖子,后来又慢慢向下移动……”   典狱长大惊道:“哎呀我曹,居然有人敢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来!不过妹子,其中的细节你就不用过多叙述了,直接说重点,那两个小子逃掉了没有?”   唐蝶擦了擦眼角,梨花带雨道:“你听我说呀。后来他们两个,又开始摸我的大腿,还一起拥上来,一左一右钻进了我的被窝。这时候我还是没有多想,依旧以为是我的丈夫回来了……”   典狱长欲哭无泪,心想你特么不就一个丈夫吗?怎么你丈夫还会分身术不成?两个男人都钻进你的被窝里了,你特么还跟那儿享受呢?我看你分明就是将错就错,借机名正言顺的玩儿起了双星伴月!这婆娘平时看起来像个良家妇女似的,没想到玩儿得这么开,以前还真是看走眼了。   典狱长进行心理活动的时候,唐蝶已经把当时的情形学得绘声绘色。由于唐蝶的声音娇嫩软糯,遣词造句十分清晰有序,渲染出来的情境,令典狱长如同身临其境。   当唐蝶说到两个小贼水陆并进,前后夹击的时候,典狱长终于擦了一把头上的热汗,及时阻止唐蝶道:“行了大妹子,咱们别说那些用不着的细节了,你就说最后怎么样了吧?那两个小贼是跑了,还是被你给擒住了,你倒是快点说呀!”   唐蝶立刻破涕为笑,不无得意道:“后来他们两个对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前后夹击,当时我就想:这事儿不对啊!我丈夫就算天赋异禀,也不会天上神仙的分身之术,这才意识到是有别人进来了。于是我就拿出在监狱里对付老犯的手段,把他们两个打个半死,现在还在门卫室里关着呢!”   典狱长心想你终于说到正题了,面色一紧,眼睛里射出凶悍的光芒:“妹子你说吧,想让我怎么整治那两个欺负你的小贼?是瞬间群殴致死,还是塞进重刑犯堆里慢慢受苦,你随便选!”   典狱长心知唐蝶遭遇到这样的事,当然不敢堂而皇之的报警,以免闹得沸沸扬扬,影响了夫妻之间的感情。刚才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半天,一定是想借自己的手,把那两个杂碎整治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好一抒胸中怨气。   典狱长随即想到,自己掌握了唐蝶这样大的一个把柄,以后唐蝶在自己的工作成绩打分上,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想到这里,典狱长立刻眉飞色舞。只听到唐蝶咬牙切齿道:“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就按照你刚才说的第二个办法,把他们扔进重刑犯的区域,慢慢折磨致死!” 第622章 杀威棒   唐蝶出神入化的演技很快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和预想中的一样,蹲在门卫室里的凌阳和罗图,被四名凶神恶煞的狱警左右挟住,上着背铐押送进了重刑犯区域。   凌阳偷眼打量着监狱里的设施,只见重重铁门和围墙,都逾越了六七米的高度,上面无一例外的拉起密密麻麻的电网。围墙每隔上十几米,便依墙设立有一个哨塔,里面的巡务兵怀里抱着钢枪站岗,身前还坐落着一台单筒可夜视的望远镜,看守得十分严密。   监狱里一共划分为四个区域,四圈最外层,分别是办公区和狱警巡逻区。有一些即将刑满释放的服刑人员,因为使足了钱,能够在外面从事一些清扫积雪,或是维修房屋之类的轻巧活儿,也能顺便接触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因为监狱整个修建成同一圆心的环行,越是往里层进入,关押的犯人也就越穷凶极恶。在狱警的押送下,凌阳和罗图穿过了第二层的五年一下短刑区域,还有第三层关押经济犯和诈骗犯等技术性罪犯的区域,终于来到了重兵重重把守,围墙电网加倍的重刑犯区。   这里关押的犯人,全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职业犯罪者,杀人放火都不好意思在这里提起,哪一个身上不背着几条,甚至十数条人命。或是干下了惊天的勾当,才被关押在这里,要么终生再也别想出去,要么就是等着早晚挨上一颗枪子。   凌阳早已从唐蝶那里得知,朴家的四个女人,就被关在重刑犯区域。这会儿求仁得仁,心中豁然开朗,忍不住吹起了欢快了口哨。   一名狱警看不惯凌阳不可一世的混蛋样子,狠狠一枪托砸在凌阳的头上,立刻把凌阳砸得鲜血直流:“到了这儿还敢这样嚣张,我看你以前是没蹲过苦窑。像你们犯了这种罪过儿的人,要是在里面呆上几天,就会发现,阴曹地府都要比这里舒服得多。”   凌阳额头上血液,沿着鼻梁一直流过嘴唇,沿着下巴不断滴到洁白的雪地上。凌阳舔了舔唇上的血液,一股腥涩的味道在味蕾间传递开来。凌阳这才想起,强兼犯在监狱里最不受人待见,往往被其他犯人所鄙夷,整日轮番往死里收拾。   因为侮辱妇女是江湖上最大的忌讳,所以狱警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犯人不至于被当场打死,一般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没想到凌阳和罗图一世英名,在江湖上行走得风生水起,却以这样一个罪名锒铛入狱,如果不小心传扬出去的话,甭管是真是假,以后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罗图始终没有同凌阳交换任何一个眼神,只是老老实实的走路,当然也就免去了皮肉之苦。不过罗图眼角的余光,始终在监狱的高墙和岗楼处打转,暗暗记下了围墙的高度,岗哨的观察死角,还有其他一些微小的漏洞,以备逃狱时做好准备。至于狱警们换班的时间和频率这些情况,一时无法查明,只能在里面生活几天之后,再慢慢观察了。   罗图和凌阳都可以异化成“潜踪者”的形态,逃出这间围守并非无懈可击的监狱,简直轻而易举。不过要同时带上四个寻常女子一起的话,还是很有些难度。思虑着这些问题,凌阳和罗图已经进入到最里层的严密监控区域,被分开押送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凌阳曾经在一些港台电影里看过,刚进入监狱服刑的犯人,都要受到手段不同的“杀威棒”恐吓,以挫掉犯人身上的锐气。不同的监狱,打杀威棒的方法也各有千秋。   有的是拿着高压水枪,用刺骨的冷水,朝赤裸的犯人身上喷射;有的则是捆住犯人的手脚,用沉重的粮食袋子压在犯人身上,什么时候处于窒息而死的边缘,什么时候算完;还有些手段比较直接,就是把犯人塞进一间囚禁室里,一群狱警拿着棍棒,围成一圈猛揍;或者干脆把犯人扔在一个完全听不到外界一点声音的暗室里,每隔上两三天送一次食物清水,让犯人在绝望中精神奔溃。   凌阳幻象着即将加诸于自己身上的各种手法,却出奇的没有受到任何一点折磨。狱警只是把凌阳随便推进一间摆满了大通铺的囚室里,重新锁好三重铁门,隔着铁门上的一个通气孔冷冷道:“这小子是个强坚犯,你们这些整天无所事事的混球,好好欢迎一下你们的新室友吧!”   囚室里并没有窗子,借着昏暗的灯光,凌阳见墙边一共两张上下铺的铁床,其中一张窄小一些,另一张的宽度,也只能勉强住上四个人。不过囚室里却同时关押了八名囚犯,加上自己一共九个,看来其中一部分人是住不上铁床,只能睡在冰凉潮湿的水泥地上了。   墙角里放着一个骚臭扑鼻的尿桶,尿桶旁蹲着一个人,脑袋扎了进去,每呼吸几声,便会干呕上一阵。看来是这间囚室里最受欺负的一个犯人,不知道遭受到狱友什么样的刑罚,才会蹲在那儿受苦。   狱警离开的时候,故意装作忘记打开凌阳的背铐。所以凌阳现在一只手从肋下斜穿而过,另一只手则反关节垂过了肩膀,双手在背后被铐得结结实实,一动便发出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   凌阳正好奇的打量囚室里的情况,除了蹲在马桶边的那位,剩下的七名囚犯,全都一动没动,或坐或卧,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凌阳身上脸上来回巡梭。   其中一个黑脸光头的矮壮大汉,似乎是这间囚室里的头儿,也就是俗称做“狱霸”的哪一类人。正侧躺在单人铁床的下铺,享受着手下捏脚捶背。   黑脸汉子见凌阳懵懂的样子,嘎嘎笑了两声,盯紧凌阳还算白嫩的皮肤,似乎恨不得冲上来啃上两口:“马蛇子,大胡子,你们两个去把小绵羊脸上的血渍擦干净。啧啧,瞧这细皮嫩肉的,老子这回儿可算是有福喽!” 第623章 欢迎仪式   凌阳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笑嘻嘻的指着自己的鼻尖道:“小绵羊是说我吗?”   黑脸汉子见到凌阳手腕上叮当作响的铐子,惊诧道:“我考,有两下子啊。自己就把拷片子解开了?”   最里层的区域里,因为都是囚禁着无恶不作的凶神,所以犯人们平时都是上了手脚的双重镣铐。典狱长考虑到想要好好收拾凌阳和罗图的话,其余的犯人带着太多的零碎,不是很方便下手,这才让狱警除去了其中两间囚室犯人手脚上的束缚。   凌阳和罗图分配到的牢房里,关押着的都是被判终身监禁的囚徒。反正这辈子也别想再出去了,不如努力讨好监狱的管理人员,多少也能落得多一些的食物和饮水,何乐而不为。   犯人们早已经被狱警暗中交代过,好好折磨这两个家伙,又不能让他们死的太痛快,最起码也要折磨上一两个月的时间,最好活活崔残成疯子傻子,才好遂了唐蝶的心意。   凌阳虽然从未进过监狱,在警校学习的时候,却也没少听说监狱里的传说。这会儿见狱友们下定决心要收拾自己,干脆满不在乎的走到马桶边呕吐的那个人身边,拎起犯人的衣领道:“你特么的是不是属狗的,怎么喜欢吃矢吗?小爷看着都恶心,赶紧给我滚一边去!”   犯人抬起头来,一张瘦弱的脸早已呕吐得无比苍白,眯起眼睛看了看凌阳,鼻梁和两侧的耳上,还留有常年戴近视眼睛的痕迹。犯人一点也没有感激凌阳的意思,重新把头扎进了尿桶里,又开始循环呼吸呕吐起来。   黑脸汉子突然哈哈一乐:“呦呵,没看出来,还是个暴脾气的小辣椒!没关系,爷就喜欢吃辣的!”   黑脸汉子踹开给自己捏脚的犯人,自然有人将蓝白条纹的狱服披在身上,坐起身指着凌阳道:“小绵羊,你给爷过来,爷稀罕稀罕你。”   凌阳见黑脸汉子身边站着两个面相凶恶的年轻人,手里都拿着脏兮兮的抹布,看来就是汉子刚刚所说的马蛇子和大胡子。不过两个人都是胡子拉碴,根本看不出谁的胡子比较多一些。   凌阳没有理会黑脸汉子,反而好奇的指问道:“你们两个都长得这样抽象,就像梵高画儿里的人一样,谁是马蛇子,谁是大胡子?”   两个人并没有作答,双双将目光投向了黑脸汉子。黑脸汉子见凌阳如此无礼,却依然没有动怒:“小比崽子,爷给你脸,不知道赶紧兜着,还特么跟那儿装疯卖傻。爷告诉你说,在黑爷这一亩三分地上,你想装疯子可不好使,麻溜儿过来,撅起腚让爷舒服舒服,再给爷用嘴伺候仙儿了,爷说不定能赏你口吃的!”   凌阳甩动着手腕上的铐子,浑不在乎地笑道:“刚刚外面那只狗子说了,爷是因为女人进来的。爷没有稿基的兴趣爱好,我看您是想多了。”   凌阳走到黑汉子的面前,身边的马蛇子和大胡子想要上前阻止,却被黑汉子伸手拨开,任由凌阳居高临下睥睨自己锃亮的光头:“小子,见好就收吧,爷马上就要生气了。”   凌阳学足了黑汉的口气,玩笑道:“你叫老黑是吧,这里有什么吃食,赶紧拿出来孝敬爷,爷饿了!还有……”   凌阳抹了抹黑汉的光头:“还有,临时通知你一个消息,我姓钱,这间囚室从现在开始,就跟着我姓钱了!”   老黑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而且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这小子莫非是个二杆子?还是进来的时候被吓蒙比了?大囫囵早儿的,怎么净说起胡话来了?”   凌阳本来已经准备好动手,依靠武力恐吓住这些恶囚,不过听到老黑一口地地道道的东北话,搞不好以前在也是华国东北道儿上的一号人物。看老黑的年纪,也就是四十多岁的样子,正好和靳凯处于一个时代,说不定有些交情,于是改变初衷道:“我估量大哥也是生门角儿上行走过的老帮,不知道金杠顺水儿的时候,有没有和一个名叫靳凯的并肩子盘过蔓儿?”   西南大路,是人死之后鬼混要去到的方向,在北方地方风水学,也就是萨满教的老规矩里,是不折不扣的死门。凌阳刚刚所说的“生门角儿”,也就是东北道儿的意思。金杠指的是腿脚,顺水是说在行走江湖的意思。并肩子说的是江湖上有交情的兄弟,盘蔓儿是指恩怨。   凌阳刚刚说的是地地道道的东北江湖切口,是听老黑一口地道而东北话,猜测问说大哥您看来曾经在华国东北道儿上混过,不知道认不认识一个叫靳凯的人。   老黑见凌阳手脚活络,轻易打开了“阎王缠”的双锁背铐,还以为凌阳是个惯熟溜门撬锁的飞贼。这会儿听凌阳满嘴里往外冒黑话,而且都是老道儿上的话头,本来是可以看在同乡同宗的份上,放凌阳一个方便。不过听到靳凯的名字后,老黑彻底怒了。   “我说怎么一看你小子就来气呢?原来是靳凯那个缩棱点子的门人。老天有眼,终于让你落在我的手里,这回儿看爷怎么好好炮制你。要是不活扒了你的一层皮儿,爷以后就跟你姓!”   凌阳暗叹命衰,没想到人走背字,喝口凉水都能塞牙。盘道盘的倒是没错,不过正好盘在了靳凯对头的身上。老黑刚刚称呼靳凯为“缩棱点子”,是江湖上一句恶毒的骂人话,搞了半天,凌阳不贸然认亲还好,这会儿提起靳凯,却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凌阳在心里暗暗诅咒靳凯一番,彻底死了和这帮人攀交情的心。叹气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茅房。大哥您是想收拾我对吧?正好我进来以后,心情也不太好,正想找个人撒气。待会儿咱们干起来的时候,您可千万约束好您这帮小兄弟,千万别大喊大叫惊动了狱狗子,对咱们谁都不好。”   说话间,凌阳突然动手,毫无预兆的一拳捣在老黑眼眶上,低喝一声:“开干!” 第624章 土人参   罗图虽然和凌阳犯了同样的“罪过”,受到的特殊待遇,却比同凌阳大相径庭。   押送罗图的两名狱警,见罗图人高马大,身体强壮,而且脸上线条刚硬,神态从容,一看便知是个不好对付的硬汉,于是动起了歪心思。   在送进囚室之前,狱警先把罗图推搡进一间浴室的墙角里,不由分说给罗图上了双重的镣铐,手脚之间连着一条短短的铁链,使得罗图不能直立,只能弯腰或是蹲着。   没等罗图反应过来,狱警已经三两下剥除掉罗图身上的衣裤,端起一大盆早已准备好的白色粉末,尽数泼洒在罗图的身上。   这种白色粉末,除了少量的生熟石灰以外,还掺杂了金银花和土人参的碎渣,剩下的大部分,都是粗盐研成的细末。沾染到人身上后,能对人体皮肤产生轻度烧伤,而且奇痒难忍。   粉末兜头泼洒过来的时候,罗图刚想闪身躲避,随即又强行忍住,只好紧闭双眼,以免坏了一对招子。同时屏住呼吸,以免将这些不知名的玩意儿裹进呼吸道里。   皮肤接触到这些粉末的同时,罗图先是感觉到身上一热,随后立刻痒将起来,恨不能用铁刷子从头到脚用力刷上一遍,直到浑身鲜血淋漓,才能稍解苦楚。正强行忍耐间,两条缠绕有发丝粗细钢线的皮鞭,已经雨点般落在罗图的身上。   罗图的身上被抽打出无数条红淋淋的鞭痕,皮开肉绽,粉末融合进血肉里,身体被盐分浸得剧痛难忍,又要同时承受难以抵挡的麻痒,一时如同堕入阿鼻地狱,受尽了罪孽。   罗图心知如果悍然反抗,杀人夺狱的话,苦心布置下的计划就会付之东流,只能咬紧牙关,默默承受。   狱警见罗图受到如此凌虐,还能保持住硬汉本色,一声不吭,心里暗暗佩服的同时,恚怒更甚,加紧手上鞭子的力度,更加疯狂的挥舞抽打。   罗图感觉到鞭子抽下来的力气越来越大,终于反应过来,于是开始滚倒在地上鬼哭狼嚎,鼻涕眼泪在脸上冲成一条一条的,混合了白色的粉末,整张脸就像京剧舞台上的丑角一样。   狱警见罗图终于哀告求饶,狼狈不堪,才肯停手,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来了个什么样的狠角色呢!搞了半天也是个样子货,中看不中用!到了爷们儿这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在这儿想硬装江湖硬汉那一套,想疯了你的心了!”   狱警见折磨得差不多,再打下去恐怕会当场将罗图打死,在典狱长那里不好交待,这才把罗图拖死狗一样拖拽到一个脏兮兮的水池边,一下子将罗图推进了冰冷的池水中。   冰水里已经勾兑好桔梗和青蒿煮过的汁液,同生石灰相生相克,以免生石灰遇水,产生强烈的热度,将罗图活生生烧掉一层皮肉,感染而死。即使是这样,罗图的脸上身上,也早已被少量的生石灰粉末灼烧得通红,有些地方甚至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水泡,乍一接触到冷水,浑身痛痒难当,撕心裂肺的哀嚎起来。   两名狱警见罗图只知道哀嚎,叫骂着跳进齐膝深的水池,浸湿了床单,按住罗图草草擦洗一遍,这才把罗图拎了出来,从放在地上的一个黑色人造革皮兜子里,拿出一套春秋时分的单薄狱服,扔到罗图面前:“拿着衣服,跟我们走!”   罗图手脚被完全束缚住,根本没办法自己穿上衣服,只能捡起来抱在怀里。两名狱警见状大笑,就像牵着一条狗一样,把罗图连拉带拽到一间囚室的门口,打开三重铁门,重重将罗图扔了进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凌阳所遭遇的一样。狱警隔着送饭口呼喝了一句:“这小子是因为犯了强坚罪进来的,你们好好热乎一下吧!”   罗图身上的镣铐也同样被“忘记”打开,身体弓成了一只大大的虾仁,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套单薄的狱服。   罗图痛苦的喘息片刻,还没等睁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后脑勺已经挨了重重的一脚,手里攥着的衣服也被人夺了去。一个矮壮得如同水缸的汉子,浑身刺满了湛蓝的龙虎纹绣花样,再次飞起一脚,把罗图踢到墙角的尿桶边,狞笑道:“新来的是吧。咱们这里的规矩,新来的不准穿衣服,而且还得睡在尿桶边上。你小子走运了,碰到我这样不喜欢男人的,要不然你早就皮股开花了!”   罗图刚刚挨打的时候,为了尽量做到逼真,没有动用一丝异能之力护住身体,只是像普通人一样硬抗。   监狱里整治人的手段果然非同凡响,比起越西士兵对待战俘时的严刑拷打,也不遑多让,所以罗图真的是吃了大亏,现在感觉到浑身发冷,伤口又痒又疼,身子软绵绵的,好似筋骨都被人抽走了一般。   白色粉末里的土人参,其实是园参的一种。南朝的气候适合种植高丽参,经历过严寒酷暑的山地高丽参,成型以后药力很大,在国际上也是难得的紧俏货,所以南朝民众对于人参知之甚多。   这种土人参,在南朝民间被称呼为“尸栽子”,因为这种参只生长在乱葬岗的坟头上,根须扎进死人腐烂的血肉里吸收养分,参里带有腐毒的尸气,一旦被人误食,便会中了轻微的尸毒,浑身无力,渐渐失去劳动能力,沦为形容枯槁的废人不说。随着年纪不断增大,身体免疫力逐渐降低,会从脚趾开始,向上不断产生出溃烂的脓斑,最终烂痕弥漫到头顶的时候,人也就死透了。   在监狱里受到这种惩罚,被犯人们称作“埋坟圈子”,只有得罪苦了狱警的人,或者外面有人故意花钱打点报复,有些犯人才会享受到这样昂贵的待遇,因为土人参作为一种天然的慢性毒药,在黑市的价格也不是很低。   罗图一时大意,着了狱警的道儿,身中土人参的尸毒,神思渐渐恍惚起来。突然,罗图感觉到一股热流浇在自己脸上,温热中透出难闻的腥臊之气,原来是刚才抢走罗图衣服的那个矮壮男人,故意把尿水撒在了罗图脸上。 第625章 新旧更迭   罗图在部队里服兵役的时候,军队刚刚完成了从土八路到正规军的转变,士兵的匪气依旧很重。老兵欺负新兵,殴斗冲突之事此起彼伏。不过部队士官都是从战争年代里闯过无数生死关的老家伙,乐得让手下的士兵保留悍勇和血气,只要不闹出太大的动静,基本都是不闻不问,任由士兵们自己解决问题。   罗图刚入伍的时候,也受过不少老兵的欺负。不过罗图拳头硬,而且生死不怕,很快在连队里奠定了“悍老大”的地位,只有罗图欺负别人,再也没人敢于撩拨罗图一个小手指头。   罗图在越西后方搜集情报的时候,曾经不小心踩上了一颗地雷,虽然凭借着异能之术躲避开来,却被地雷爆炸后的气浪,震荡得当场昏迷过去。闻声摸上来的越西毒枭武装,把罗图抓了俘虏,吊在审讯室里毒打了一顿,却很快被队友救了出来。   就算没有战友的救护,以罗图的能力,也能寻机从毒枭武装队伍里脱逃。那是罗图在军旅生涯中,唯一的一次被俘。   罗图因为痛失了军队里的恋人,退伍后浑浑噩噩的流落在江湖上,日子过得虽然苦,也经受过一些恶棍的欺凌,不过像现在一样,完全不被当成人来看待,居然被淋了一头尿水的状况,罗图还是第一次遇到。   屈辱和愤怒,使得罗图胸中的炽烈怒火,燃烧到极端的旺盛。矮壮男人放完水,意犹未尽的抖落几下,把几滴腥黄的尿液,悉数甩滴在罗图脸上,用夜枭般干涩的嗓音笑道:“怎么样,滋味儿不错吧!”   这时,罗图突然笑了。罗图牵扯起嘴角,脸上的怒意渐渐消失,双目却变得冰冷而凌厉,豁然从水泥上坐了起来,双腕间的铁链,闪电般缠绕在矮壮男人软塌塌的小蛇上,双臂交缠间,已经将男人的小蛇死死勒住。   矮壮男人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哀嚎,刚想呼唤狱友救助,罗图双臂较力,狠狠向两侧拉拽,虽然没有将男人的小蛇勒掉,里面的软骨和管道却已经齐根断掉,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外皮,连缀着小蛇无力的左右晃荡。   这间囚室里的面积摆设,和凌阳所处的囚室一模一样,只是里面只关了四个人,个顶个都是身体素质强悍的家伙。这会儿见老大吃亏,剩下的三个人一拥而上。罗图却早已挣断了手上的镣铐,指东打西,三拳两脚将四个人揍得找不着方向,哭爹喊娘的一齐缩进远离罗图的墙角,跪地连声告饶。   罗图解决掉眼前的麻烦,赤裸着身体,坐在铁床边喘息。异能之力不断在体内游走,内查到土人参深渗进血液里缓慢而强烈的药性,罗图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心里暗想到:“凌阳啊凌阳,老子这回可被你坑惨了。被人家当成狗戏耍了一番,丢尽了脸面不说,还被人动手脚下了药。等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不狠狠揍你一顿出气,老子就不姓罗!”   罗图喘匀了气息,感到身上有些寒冷,这才伸出两只手指,毫不费力的捏断了连接在双脚脚腕中间的铁链,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囚服套上,看着缩在墙角里的矮壮男人,正双手捂住裤裆痛哼,脸上渗满了豆粒大小的汗珠,身边的三个兄弟,还下意识的将男人护在身后,看来矮壮男人,就是这间囚室里的老大了。   罗图朝矮壮男人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男人刚刚目睹罗图徒手掐断铁链的能耐,知道碰见了了不得的主儿,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勉强撑着墙壁弯腰站起,一步步蹭到罗图面前,又咕咚一声跪了下来:“大哥,小弟有眼无珠,对您老人家不敬,求大哥看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儿上,饶过小弟一命吧。”   罗图刚刚虽然暴怒出手,手底下还是留了三分余地,以免真的残损了犯人肢体,引起狱方的怀疑。所以只是将矮壮男人小蛇拉拽得软骨脱节,卡住中间的软管,导致暂时无法排尿而已。   罗图命令男人褪下裤子,从被褥上撕下一块布条,垫在男人肮脏恶臭的小蛇上,左右晃动着一推一顶,立刻将矮壮男人的小蛇接了回去,扔掉手里的布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矮壮汉子刚刚一直心惊胆战,不知道罗图还要用什么恶毒的办法对付自己。不过罗图似乎已经原谅了自己,并且恢复了自己的伤势,这才在水泥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大哥,我叫多闵,因为曾经做的是水上渔梁子的买卖,狱里的兄弟都叫我过江龙。”   “过江龙?”罗图哑然失笑:“就你这副德行,我看叫地头蛇还差不多。他们三个,都是你的手下?”   罗图指着依然缩在墙角,哆嗦着身子不敢妄动的三人:“你们四个进来多久了?”   过江龙知道暂时已经不会有性命危险,不过天知道罗图什么时候会再次发飙,只好小心应对:“回大哥的话,他们三个是我进来以后收的小弟,我是六年前进来的,他们都在我之后,全都是一些溜门撬锁的贼骨头,入不了大哥您的法眼。”   罗图突然重重一脚踢在过江龙的胸口,把过江龙踢得接连向后翻滚了三四圈,直到后脑勺磕在床沿上,才停了下来,只听得罗图怒道:“小偷小摸的飞贼能关进重刑犯区域里严密看守,你把我当成傻子糊弄呢是吧?”   另外三人连忙连滚带爬的跪了过来,抖着声音道:“大哥,我们仨真是飞贼,从来没犯过大事,龙哥真没骗您哪!”   过江龙刚刚差点被罗图踢得背过气去,咧嘴道:“大哥,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您初来乍到,不懂得这里的规矩。我这三个兄弟,在外面没什么亲眷,没有人使钱上下打点,又不懂得讨好狱狗子,三五年的功夫,就从最外层被移塞进了最里面,这辈子再也别想出去了!” 第626章 挖地道   为了打消罗图的怒火和疑虑,四个人断断续续将南朝监狱的潜规则解说了一遍,虽然由于内心过度惊恐,导致说话不太连贯,不过罗图还是头脑里,对于这个特殊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大致概念。   原来南朝的监狱系统,已经腐败到了最深处的根底。   在这里,狱警是爷,典狱长则是能够操纵犯人生死的神明。   犯了案子进来的人,只要你有钱,而且在外面的势力没有土崩瓦解,有人帮你活动打点的话,在监狱里的生活,甚至比外面过的还好。   南朝之地物资匮乏,监狱作为司法系统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单位,却能够分配到国家划拨下来的大批粮食肉蛋。当然这些食品,大部分已经被运到市场上卖掉,获得的利润,典狱长吃肉,手下的狱警也能喝到肉汤。   这样一来,只是苦了监狱里的犯人,不仅不能得到充足的食物,每天只能分到很少一部分粗粝的食物,为了消耗犯人的体力,以免犯人闹事,监狱里对于犯人日常的盐分摄入和饮水数量,也是严格控制的。   在这里,只要你能够贿赂给狱警和高层领导足够的钱,就可以过上帝王般的生活。锦衣玉食,佣人女人都能得到,还可以居住在有上下水的单人牢房里,吸烟克药。甚至能在狱警的监听下,同外界通电话,或是用其他的手段传递消息。   只要使足了钱,在监狱里就能呼风唤雨,猫鼠一家。还能因为“表现优异”,而获得减刑的机会,死刑变无期,无期变有期,长期变短期,早晚会得脱牢笼,重获自由。   如果你没有一分钱的积蓄,外面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那么对不起,你只能老老实实在苦窑里蹲着。吃最难吃的食物,而且难以果腹,还要受到狱警和其他犯人势力的欺凌。   因为江界市距离南浦市不远。南浦市出产的一些稀有金属,其中含有强烈的放射性,必须经过简单处理后才能出口。这种短命的活计,很难在民间雇佣到工人,所以典狱长无法无天,把监狱里没有家世背景的重刑犯,集中到监狱内部设立的一个秘密工厂里,让犯人对稀有金属进行处理包装。至于这些犯人,本来都是罪大恶极的该死之人,又有谁会在乎呢?   囚室里原本的四个囚徒,除了过江龙因为在河段上争抢地盘打渔,失手杀死了镇上管理委员会官员的小舅子,被投进重刑监狱区以外。剩下的三个人,真的只是小偷小摸的佛爷,根本上不了台盘。不过这三个家伙没有什么家人朋友,偷盗来的钱又随手挥霍掉,身后一点积蓄都没有。   三人在一次偷窃中,不小心偷到当地一名官员豢养的外宅家里,因为没踩好盘子,被闻声而来的护卫捉住,这才被关了进来。   三个家伙没钱打点,外面也没有人照应,仗着身手灵活,抱团欺负别的犯人,争抢为数不多的食物饮水。被怀恨在心的犯人,在狱警那里使了钱,加重了三人的刑期。一路高歌猛进,活活塞进了重刑犯的区域,这辈子算是毁了。   过江龙见罗图沉吟不语,忍着胸口闷疼,掀起床板,从挨着墙边的一个角落里,摸出两个掺杂着发黑菜叶的蒸饼,还有截断剩下一半的塑料瓶底,里面装着淡盐水,屁颠屁颠的捧到罗图面前:“大哥,您还没吃饭吧。先吃上点东西对付一下,等明天开伙的时候,兄弟们试试看弄点肉食和鸡蛋回来,给大哥您接风打牙祭。”   罗图根本没有胃口,让四人分吃了蒸饼和盐水,呆呆坐在床上出神。不知不觉间,眼皮有些沉重,似乎是土人参的药性开始发作,身上甚至开始微微打起了摆子。   过江龙见罗图困倦不支,和三个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目光朝罗图凸起的喉结上一扫。其中一个兄弟会意,暗暗从鞋垫底下,抽出短短一截早已磨没了锯齿,前段却被打磨得十分锋利的土制刀具。   这个小子被罗图的神威吓破胆,不敢动手,迟疑着将刀子交到过江龙手里。过江龙狠狠瞪了兄弟一眼,接过刀子,悄悄凑到罗图面前,小心翼翼呼唤几声,见罗图没有一点反应,微微张开的眼睛里,似乎一点正常人应有的光芒都没有,这才狠了狠心,飞快朝罗图的脖子上划去。   凌阳可不像罗图一样手底下有数,一旦出手就没轻没重。把囚室里的八个人,揍得纷纷趴倒在地,满身淤痕,各个的脑袋都肿胀成猪头,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凌阳嫌铁床的床板太硬,愣是坐在了老黑身上,手里拎着一支巴掌长短的小铁棍,敲木鱼一样敲击老黑的光头:“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监狱里的一方霸主吗?起来呀?起来再打啊?”   老黑比凌阳揍得不轻,五脏六腑全都火辣辣的疼痛,浑身像是散了架子一样,每一寸骨头像是都断掉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哼哼唧唧的摇头,表示自己再也不敢捋凌阳的虎须。   凌阳的手里,集中了许多奇形怪状的“武器”。   因为监狱里为了严禁犯人们斗殴闹出人命,平时根本不给犯人接触到锐器的机会。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犯人们积极开拓思维,勇于创新,不断发挥出无穷的想象力。或是吃饭时偷偷藏起一只汤勺,或是在从事体力劳动时,从锹镐的木柄上扣下一条木片,有的则通过不同的渠道,搞来各种能削磨出锋利尖头的其他小玩意儿。平时藏在囚室里隐秘的地方,打架斗殴的时候,拿出来对付赤手空拳的囚徒,也比身上什么家伙都没有强。   凌阳从中挑拣出四五只铝制的小汤匙,匙碗的边缘,已经被打磨得十分锋利。凌阳细心的发现,匙碗上的磨痕,并不完全是在水泥地上摩擦出来的,而是列布着小石子划过后留下的痕迹,有的上面还沾染着一丁点微不可察的泥土屑,凑到鼻尖一问,果然散发出一丝淡淡的土腥气。 第627章 放风   凌阳把汤匙放在老黑的左眼上,虚空比划了几下:“这个小家伙倒是挺有意思的哈,不知道究竟能锋利到什么程度。如果我想用他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不知道你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呢?”   老黑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惊恐,嘶声叫喊道:“老大,我有眼无珠,不认识真英雄真豪杰。您饶了我,我以后当牛做马伺候您的下半生……”   “呸!谁用你伺候!”凌阳用汤匙砸在老黑的头顶:“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估计早已经计划着越狱行动,在囚室底下挖了地道吧?这么古老恶俗的法子,你们也能想得出来,难道你们都是猪脑子吗?”   凌阳分析得一点也没错,三个月以前,老黑便计划着逃狱,率领手下的七名弟兄,用汤匙扣开了铁床下面的水泥地,在囚室下面挖出了一条隧道。   不过因为家伙不趁手,狱警平时看守得又十分严密。挖洞计划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进行,进展缓慢。   按照监狱里的相关规定,犯人们每隔一个月,便要大规模打乱重新分配牢房。只不过监狱里并没有严格执行规定,自作主张把分配牢房的时间,改成了三个月一次。老黑在监狱里有些势力,又隔三岔五让外面的家人,给监狱里的工作人员送礼打点,这才始终留在这间居中的囚室里,已经半年没有挪过窝。   监狱里列布的囚室,其实是一排厚重水泥浇筑的平房,一条长长的走廊一侧,分布着大小不一的囚室间,三间囚室为一个单位。两端靠近山墙,冬天冷夏天热,只有中间的一间囚室条件好上一些,所以也成了抢手货。   挖地道逃狱,是最笨拙的一个法子。不过这座监狱管理得相当严密,很难找到其他的出逃方法。老黑见凌阳一语道破天机,惊骇欲绝道:“老大,您可不能血口喷人。这要是传到狗子的耳朵里,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啊!”   监狱里的狱警,被犯人们戏称为“狱狗子”。不过只是为了私底下叫几声泄愤,一点都不敢让狱警听到。   凌阳笑道:“拉完矢不知道擦干净皮股,勺子上的泥土还没擦掉,就跟我这儿喊冤叫屈,你也不嫌牙碜!”   “你们全都给我起来,别一个个的躺在地上装死!”凌阳指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犯人:“我数到三,谁要是还敢不麻溜儿乖儿乖儿的站成一排,我特么就把你们老大的眼珠子抠出来!”   老黑真是怕极了凌阳,赶紧嘶吼道:“别特娘的装死了,快点毁成一排,要不老子活撕了你们!”   老黑长久积威,众囚徒不得不忍疼爬了起来,老老实实站成一排,全部垂下头去,不敢和凌阳有一点眼神接触,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这才乖嘛!”凌阳从老黑的身上起来,用脚尖点了点老黑的脑袋:“你多什么?也跟着一起罚站去,快点!”   凌阳把床上的被褥全都击中在下铺,坐在上面试了试软度,觉得非常满意,靠在床头,舒服的打了个哈欠:“我饿了,有吃的没?”   老黑赶紧在囚室的四角里掏摸一番,翻找出四五张蒸饼,里面还夹着少量的肉干和辣椒,一看便知混得比罗图囚室里的犯人们好多了。   监狱里伙食不好,肉食蛋类几乎没有,饭菜里又少有盐味,所以只有吃辣的才能解馋。犯人的家属,往往给狱警悄悄塞了不少钱以后,才能把一罐子辣椒酱,或蒜蓉肉末送到犯人手上。如果是送一些香烟果品之类,根本就落不到囚犯手里,直接就被狱警们自行消化掉了。   凌阳还真有些饿了,不挑食的将蒸饼和肉干吃的干干净净,又接过老黑递过来半塑料盒清水,一饮而尽,才满足的擦了擦嘴角:“咱们现在该好好谈谈你们挖地道的事儿了。”   老黑心知凌阳已经看出了端倪,正犹豫要如何开口时,外面传来一阵棍子敲击铁门的叮当声,一队荷枪实弹的狱警走过每一间囚室,大呼小叫道:“防风时间到了,每个囚室两个名额,一分钟内赶紧出来,今天都轮到谁了?”   凌阳嘿嘿一乐,一只手搭在老黑的肩膀上:“怎么着,监狱里还有这待遇呢?要不你陪哥哥出去走一圈?”   狱警打开铁门后,见到安然无恙的凌阳,和胖头肿脸的老黑,全都大吃一惊。老黑干笑道:“政府,今天轮到我和这位新来的小兄弟放风,咱们现在就走啊,还是怎么着?”   凌阳见狱警狐疑地盯着自己,连忙一把挽住老黑的胳膊,半张脸在老黑的肩膀上磨蹭着,翘起兰花指,娇滴滴朝狱警跑了个媚眼:“我家男人就是喜欢暴力,故意在办事的时候,让我使劲儿抽他的大嘴巴。这不,说要带我出去透透新鲜空气,狱警大哥您能不能行个方便,不要随便拆散人家……”   狱警浑身一激灵,满脸恶寒的神色:“快点滚出去,真特酿的恶心死人了。”   原来男监里全是清一水的男人,除了心理指导员唐蝶以外,只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医护人员,虽然已经年近五十,在荷尔蒙极度过剩的犯人们眼里,却比西施还要美貌。   所以监狱里的一些犯人,耐不住寂寞,玩儿起了假凰虚凤的游戏。不少狱霸都挑选相貌清秀的年轻小子出火,不少狱警也偏好这一口儿,在监狱里十分正常。   与此同时,罗图也成为今日放风的犯人之一,同面色惊惧的过江龙一起,穿出囚室外长长的走廊,在狱警枪口和电棍的押送下,一路踏着坚实的雪地,穿过一道高墙上的铁漆大门,进入到监狱最中央的放风区。   平常时候,除了洗漱后统一在食堂进行的早餐,狱警为其中一些犯人轮流分配一个白天的体力活儿,重刑犯白天时并不允许集中就餐,只是被关押在各自的囚室里,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在一起吃上一顿稍微丰盛一点的晚餐,尽量减少囚犯们见面传递消息,或是斗殴的可能。   因为刚刚过了新年,典狱长大发慈悲,把原本每周一次的放风时间,改成了三天一次。不过只能延续到出了正月以后,便要步入正轨。罗图和凌阳第一天进来,就赶上这等大好良机,果真是难得的好运气。 第628章 争先恐后   凌阳和罗图在监狱里放风的时候,姚海涛家的豪宅后院,料肉房的门窗依然紧闭着,疯狂了整整半宿的李红袖,终于从沉睡中醒来,从被子里伸出雪白的双臂,伸了一个懒腰。   “这个该死的坏家伙,哪里来的这么大精神,折腾得我身子都要散掉了!”   李红袖年轻的时候,始终守在盗帅身边,夜夜笙歌,同另外两个姐妹一起,整日同盗帅胡闹在一起,那方面的经验十分充足。   自从盗帅死后,李红袖始终守着回忆过日子,物质生活虽然富足,感情上却十分空虚。本以为就要这样渐渐老去,老天却安排了一个罗图,成为生命中最重要的第二个男人。   李红袖第一次同罗图进行身体上的接触,本来不想施展出花样繁多的闺中手段,只是最终敌不过罗图来势汹汹,勇猛过人,这才不惜使尽了全身解数,花样翻新的小动作层出不穷,才勉强抵敌得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夜的缠绵,却被不远处连续的疯狂狗吠声,不知打断了多少次高涨的兴致。李红袖双肘支在枕头上,两只手托着下巴,一面羞涩的回味昨夜的疯狂,一面恶毒的想到:“待会儿一定要把这些不识好歹的狗崽子全都弄死!”   姚海涛早已知道李红袖的存在,而且猜测出她和罗图的特殊关系,见时候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儿,两个人蜷在料肉房里还是不肯出来,只好找到凌阳的房间,想让凌阳把罗图二人叫起来吃饭。没想到凌阳早在后半夜离开,房间里空荡荡的。姚海涛不知道凌阳去了哪里,只好硬着头皮,敲响了料肉房的房门。   李红袖正趴在床上出神,浑然不知现在是什么时间。听到姚海涛的叫门声,赶紧从被窝里爬起来,却感觉到浑身的力气已经被抽走大半,只能勉强穿戴整齐,迈动酸软不堪的双腿,打开门将姚海涛让了进来。   姚海涛的目光在料肉房里转了一圈,没有见到罗图的踪影,诧异道:“罗冬呢?”   李红袖笑道:“天还没亮,就被钱多多给叫走了,说是要去南浦市看海。”   “两个大男人携手去看海?”姚海涛狐疑道:“您怎么没跟着去?”   李红袖用手指抿了抿衣领,遮藏住脖颈间不经意间露出的一大片青紫痕迹:“我这次来江界市,是为了一单蔬菜生意,拿到汇票就得立即回国去贴现,所以不能跟着他们两个胡闹。老爷子,您怎么没跟着去呢?”   姚海涛半信半疑,一双浑浊的老眼叽里咕噜乱转,随口敷衍道:“老头子年纪大了,禁不得海风吹。对了,他们两个怎么走的?我们家的车怎么一辆都没少?”   李红袖只好装起天然呆:“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坐火车去的,也许是坐长途客车去的。还有可能是进行了一场说走就走的徒步旅行。我又不是他们两个的老妈,可管不了那么多!”   姚海涛明知道凌阳和罗图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去旅行,说不定悄悄溜出去干些什么不想别人知道的勾当。不过毕竟没有抓住任何把柄和线索,只能就此作罢:“现在都过了中午了,您好歹去前边吃点东西。您是门主和罗冬的朋友,也就是我姚海涛最尊贵的客人,等会儿您要去哪儿谈生意,我派车送您去。”   李红袖见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心里暗叫一声遭了,连饭也顾不上吃,直接朝外面跑去:“饭我先不吃了,我突然有点内急,等会儿再回来陪您聊天!”   李红袖一面说,一面已经跑进了前院的别墅,随便找到一个卫生间钻了进去,反锁好房门,从口袋里掏出当地的小灵通手机,安装上电池开机,分别拨打了几个电话。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李红袖打完了电话,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走出来时,正好看见姚海涛上楼。于是花蝴蝶一样飘了过去,搀扶住姚海涛一只手臂:“饭厅在哪儿,我还真饿了。对了,你们家有没有燕窝之类的营养品,给我好好补补……”   当天下午,江界市的警务局和各个区域的大小警务室,就像一口口开了锅的沸水一样,一分钟也没有消停过。   因为刚刚过了新年,没出正月之前,警员们还都没有上班,只留下单位执勤的岗位,三两个人凑在一起打牌喝酒而已。   不过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休假的警员都接到局里的临时紧急通知,命令警员们迅速回归工作岗位,各司其职,马上要布置下去一场硬仗要打。   众警员一头雾水的赶回单位,接受到上级领导紧急会议的通知,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就在半个小时前,江界市的各个角落里,同时发生了不同程度的犯罪事件,犯罪人员分散得很开,几乎在同一时间动手。或是入室盗窃,或是当面抢劫,或是干脆抓住一个无辜的路人,二话不说一顿暴揍。   这些犯罪分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干了坏事还不肯逃走,等在原地大呼小叫地叫嚣:“老子在外面吃不上饭了,就像进局子里过几天好日子,你们报警抓我呀!”   最为离谱的是,有二三十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彪形大汉,居然裹挟着两三个老头老太太,带着明晃晃烈性炸药包,大摇大摆的驱车到了监狱附近,扬言要炸毁监狱的高墙,把里面的犯人全都营救出来。   典狱长被吓得不轻,立刻命令监狱戒严,派出一半荷枪实弹的狱警,直接将这些不法之徒制服,连取证审判的过程都省略掉,直接扔到监狱里关了起来。   对于这次事件,被警务局视为一次大规模的犯罪井喷,不得已召回并出动了江界市所有的警力,连协警都利用起来,把大部分的犯罪分子捉拿归案。   抓到一小半的时候,看守所和警务局的临时居留室已经全部爆满,不得不将一部分犯罪分子,暂时关押进监狱里,让狱警代为看守。   这场战役从下午一直持续道夕阳西下,抓了足足上百人,除了其中一部分小偷小抹和寻衅滋事的,被教育一顿当场释放以后,其余的抢劫伤人者,全部被控制起来。 第629章 暗囚   监狱外面的“犯罪井喷”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凌阳正好获得了一个放风的机会。   凌阳一路“甜蜜”的紧紧挽住老黑的手臂,在狱警的看押下,穿门走进一道高墙的后面。只见设置在这里的放风区,正好位于监狱的中心,四圈里用带电的铁丝网围圈起来,中间同样用电网分割成一方一方的小区域,每一个只有方圆三四十米的面积,能够容纳八名犯人同时放风。   凌阳大致数了数,一共有将近三十个放风区,其中一大半堆满了杂物,剩下的里面,有将近一百名囚犯,陆续从高墙后走了进来,呼吸着难得的新鲜空气,沐浴在微弱的阳光下。和整日不见光线的狭窄囚室比较起来,这里简直是自由的天堂,就连凛冽的寒风,似乎都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放风时间规定在十五分钟以内,每一个放风区里都摆设着几样简单的健身器具,就像华国小区里的那种,零部件稀少简单,很难从上面拿走有用的东西。   凌阳寻了一张胶皮凳子坐下,四处打量一番。只见四面的高墙垛子上,四五十个狱警手里的半自动步枪已经子弹上膛,抱在怀里,注视着下面放风的囚犯。一旦遇到异常情况,立刻可以居高临下地开枪镇压。   放风区的正中间,坐落着一座半圆形的水泥低堡,周围林列有曲折的蒺藜电网,还有十几条吐出猩红舌头的德国黑背犬,体型巨大,身体线条流畅,每一丝肌肉都散发出凛冽的光芒,牵在哨兵手里,眼睛里放射出嗜血的光芒,似乎要随时扑上来择人而噬。   老黑很有眼色,见凌阳的目光始终落在外面的低矮圆堡上,讨好的凑了上来,蹲在凌阳身边低声道:“据说那里边,关着咱们这所监狱里最穷凶极恶的罪犯。有人说里面关着的,是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还有人说,有国外的秘密间谍,在南朝的地界上失手被抓,这才被关在号称‘铜墙铁壁’的江届市监狱里。老大您是不知道,除了平壤的第一监狱以外,咱们这所监狱里的看守,是特娘的整个南朝最严密的一个……”   凌阳用心听了一会儿,故意装作漫不经心道:“进来之前,我曾经在江届朴家做了半年的护卫。我听说朴家倒台子之后,家里几个如花似玉的女眷受到牵连,被送进了这所男监里受苦。你说那几个娇嫩的娘儿,不会就关在那里面吧?我看这座建筑面积不大,好像也关不了几个人的样子。搞不好那几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早就被典狱长弄回家里受用去了,真是他乃乃的丧尽天良!”   凌阳多说了几句话,把诱饵不轻不重的抛了出去,就闭上嘴巴,一面四处寻觅罗图的踪影,一面听老黑献宝似地笑道:“老大您消息真灵通。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听说有这么一件好事。”   老黑突然将嗓音压得极低,神秘兮兮道:“老大您有所不知,前面那个圆堡看上去不大,据说地底下的空间可不小。而且里面机关重重,还有不少人和猛犬看守,关在里面的人,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您刚才说的,和我得到的消息印证,真就差不太多了。前些天,我听一个放风的朋友说,的确是送进来四个小娘们,不过却说好像是什么男人变姓成女人的家伙。我说典狱长怎么故意放出消息,说是等时机成熟,就把那四个‘女人’轮流送进每一间囚室里,让大伙儿好好乐呵乐呵。大伙还当成是天上降下来的大福,没想到却牵扯到那些大家族的斗争,外面的富人圈子,他乃乃的混乱哪!”   心念电转间,凌阳已经大概猜测出典狱长的意图。   典狱长承受不住朴家强势朋友的压力,只能暂时将朴贞熙等人藏在监狱的深处。一旦得到朴家倒下的可靠消息,立刻就会将四个女人扔进狼群,活活柔蔺致死。   在这期间,典狱长先通过某个犯人,将有“变姓”女人被送进来受难的消息放出风来,说明自己并没有参与进去,也不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过是听命行事,而且受了他人的蒙蔽而已。万一朴家死灰复燃,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典狱长的头上。心机实在是深沉缜密得很。   想到这里,凌阳悄悄释放出一丝异能之力,在放风区搜寻罗图所在的位置。正好隔着两个区域的地方,接触到罗图同时释放出来的异能气息。   凌阳利用读心术,将自己的发现传递进罗图的思维里,用一种类似于心灵沟通术的手段,连接到罗图的心灵电波中:“罗队,小半天过得怎么样?”   罗图内心微微的惊惧,很快传递给凌阳:“马勒戈壁的,老子遭了许多罪,还被人下了毒。不过身边有四条狗伺候,老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凌阳发动的这中心灵感应沟通之术,只能够隐约察觉到罗图的意图,并没有听到罗图心里说些什么,或是脑袋里的细致想法,但是却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如实传递过去:“中间那个半圆形的水泥堡垒有问题,贞熙很有可能就关在里面。午夜正点,咱们俩在这儿汇合,到时候再细说。”   凌阳转过头,隔着中间的两个区域里的囚徒,隐约看见罗图的身影,正大喇喇坐在橡胶凳子上,身上穿着两层厚厚的棉质囚服,两个囚犯正讨好地为罗图捶背捏腿。   “我勒个去,小日子过得很安逸嘛!”   凌阳低声叨念一句,正好被旁边的老黑听在耳朵里,诧异道:“老大,我这回儿算是真服了您了!这样不是人过的日子,您还硬说安逸。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天塌下来当被盖,老大您是这个!”   老黑挑起大拇指,在凌阳面前晃了晃。这个拍马屁的动作,正好被旁边的一个囚犯看在眼里,当时就不乐意了。   这个囚犯足有两米的身高,也剃着大光头,满脸横肉。身材粗壮得如同坦克一般,眼球却偏于灰色,似乎是欧洲一些国家的混血儿。否则以亚洲人普遍偏瘦弱的身材,很难锻炼成岩石一样的肌肉块。   囚徒拉着身后一名眉清目秀年轻人的手,大摇大摆走到凌阳面前,俯身问道:“新来的?” 第630章 虎落平阳   凌阳正思索着晚上要如何潜入圆堡中打探情况,被壮汉突然起来的厉喝声吓了一跳:“你特么属鬼的?走路都不知道发出点儿声音,看把老子吓的,赶紧道歉!”   壮汉刚刚面露怒容,一旁蹲着的老黑赶紧站了起来:“蛮哥,他的确是新来的,不懂咱们这儿的规矩,等回去我好好教育他。”   老黑背对壮汉,连连朝凌阳使眼色,一巴掌扇在凌阳的脑袋上:“看到蛮哥不知道问好,还特娘的摆起架子来了!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赶紧给蛮哥赔礼道歉!”   凌阳呆了一呆,随即反应过来,老黑是在故意保护自己。   凌阳要事在身,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节外生枝,耽误了大计。只好不情不愿的一把拨开老黑,站起身恭敬的弯腰行礼:“蛮哥好,小弟今天早上刚进来,不懂规矩,冒犯蛮哥虎威,还请蛮哥不要介意。”   蛮哥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本想趁机羞辱凌阳一顿,让凌阳长长记性。恰巧凌阳行礼过后,抬起一张年轻俊俏的脸庞,正好落在蛮哥眼里。   蛮哥眼前一亮,微微歪着头,仔细打量了凌阳半天,桀桀笑道:“四监里好久没有新人进来,没想到却来了这么靓丽个雌儿,老黑你运气不错啊!”   老黑心里暗暗叫苦,知道凌阳和蛮哥都是不好惹的主儿,万一真在这儿干了起来,动静闹得太大,说不定要连累自己蹲小黑屋。那种被世界遗弃的绝望感,老黑有幸品尝过一次,再也不想有第二次的经历。于是连忙笑道:“蛮哥,这小子在外面犯了小事,没钱打点才送进四监里来的,身上干净着呢。我可是一口都没敢动,等着下次窜监的时候,使点小钱,轻易送给蛮哥您当礼物……”   不待老黑说完,蛮哥便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亲热的拍着老黑的肩头:“算你小子有孝心,这份大礼哥收下了。”   蛮哥突然一瞪眼睛,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如同一块铁板不断砸击在老黑的肩膀上,把老黑拍得七荤八素,却不得不嬉皮笑脸的忍耐下来。   “下个月就是窜监的时候,到时候我可得好好验验货。如果发现这小子的皮股被你开了瓢,不够紧滑的话,你就自求多福吧!”   蛮哥威胁老黑几句,又在凌阳的脸上摸了一把,见狱警已经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才拉着身边的年轻人施施然转身离开,只是一双充满了炽烈欲望的眼睛,已经不肯从凌阳脸上离开。   凌阳被蛮哥摸得浑身汗毛直竖,拉着老黑问道:“那个老小子什么来路,怎么好像十分觊觎小爷的美色一样。小爷是不是已经成为你们四监里公认的没美男子?怎么又这么多人惦记?”   老黑苦笑道:“连我也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四监里的人都叫他蛮兽。听说以前是平壤李家的一个高等护卫,有一半法国血统。那个家伙生猛无忌,听说手底下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后来因为勾上了李家的一个女儿,被愤怒的李家家主送到这里受苦。”   凌阳赞叹道:“呦,没看出还挺有来历的。犯了这么大的事儿都没死,有两下子啊!”   老黑跟着干笑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据说李家的家主很喜欢这个大家伙,而且被侮辱了身子的,只是李家一个旁支的女儿。所以才大发慈悲饶他一命。我听说李家的人特意吩咐过监狱的高层,好好照顾蛮兽,说不定哪天还得拿出去用。他才进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混成了他们那个监区说一不二的老大,咱们离他远点,小心惹火烧身。”   凌阳将齿间的草棍嚼碎,一点一点吞进肚子里,不知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老黑经验丰富,见墙头上的狱警已经开始活动身体,心知放风的时间快要结束,刚想提醒凌阳站队,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天喜地的叫好声,立刻知道又有囚徒闹了起来。   在四监里,食物盐巴和辣椒清水,是最为稀缺的东西,在犯人间几乎可以当成硬通货使用。可以换来香烟和止咳药水,或是其他一些零碎的小玩意。   按照犯人间不成文的规定,新来的犯人,要向老囚犯的老大,进献见面礼。刚才出来放风之前,过江龙将一张夹着辣椒和肉末的蒸饼,悄悄塞给罗图。因为放风的区域里,每个月的囚犯是固定不变的。罗图所在的这个区域,正好有四监里混得风生水起的一个老大,绰号老万。那张辣椒肉饼,就是罗图要进献给老万的投名状。   罗图硬汉本色不改,不想总是违心卑躬屈膝。不过为了能够成功救出朴家的女人,不得不暂时虚与委蛇,强忍着暴揍老万一顿的冲动,在过江龙的一再暗示下,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悄悄将辣椒肉饼塞进了老万手里。   老万是纯粹的南朝人,曾经是纵横关谷市附近的独行大盗,一身硬气功出神入化,落网之后,在凶人辈出的四监里,居然也打出了一片天地,足见其凶名符实,并非浪得虚名。   老万本来无心为难罗图,按理应该接受罗图的见面礼,然后将罗图纳入麾下。无巧不成书,罗图的长相,居然同抓捕老万入狱的一名高级警司,有着三四分的相似。老万一见到罗图的样貌,立刻心生愤恨,嚼吃了几口肉饼子,突然呸的一声,把掺杂了辣椒末和口水的饼渣,悉数喷在罗图的脸上:“变了质的东西,也拿来糊弄万爷,你们这帮小崽子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一个个都活腻了是吧!”   罗图并没有抹去脸上的污垢,只是暗下决心,等到越狱逃脱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家伙顺手宰掉。   过江龙见状连忙上前,故意狠狠抽了罗图一记耳光,一叠声向老万道歉不迭:“新来的崽子不懂事,一时没寻摸到新鲜玩意儿孝敬。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他一顿,让他知道谁才是咱们四监的老大!” 第631章 老鼠仓   老万本就是故意寻衅,哪能轻易被过江龙劝解开来。一面数落着过江龙不知道好好教育新人,巴掌却连珠落在罗图脸上。   老万积年锤锻硬气功,在四监里也始终坚持练功,掌纹纵横交错,巴掌就像一面带刺的铁锉刀一样,接连几巴掌,便将罗图的一侧脸颊扇得赤红,高高肿起成半个发了面的馒头一样。   罗图被扇得心生狂怒,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一只脚踏住老万的右脚面,抬起另一只脚,在老万的膝盖上侧关节用力蹬踏,立刻将毫无防备的老万膝盖骨蹬踩碎裂。   罗图一旦出手,再不肯留一点余地,左手卡住老万粗壮的脖子,右拳中指突出成凤眼拳,狠狠砸在老万的太阳穴上,眨眼间,已经接连轰击出十几拳。   好在罗图不想闹出人命,只是把老万打晕了过去,否则这十几拳打实,老万的一颗大好头颅里,恐怕已经变成了一汪混合着脑浆和断裂神经的浑水。   过江龙在一旁看得呆了,没想到罗图的身手,已经强悍到这种地步。在四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老大之一,老万也是顶尖的狠角色,却根本不能在罗图手下走上半个回合,瞬息间被彻底打成了一条软绵绵的蠕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在一个区域里放风的囚徒,打架斗殴是很常见的事。站在高处的狱警们见到这一幕,早已经见怪不怪。反正只要不闹出人命,或者殴斗双方不要挑起大规模械斗,英雄主义色彩浓重的单挑,在狱警们看来,也是调剂乏味生活的一道亮色风景。   狱警们对老万十分熟悉,知道老万一身可怕的气功,一定能把新来的罗图揍得满地找牙。万万没想到的事,大家只是猜对了过程,却完全猜反了结局。新来的似乎根本没费多大力气,三拳两脚将以身体强悍著称的老万击倒,自始至终,老万连一丝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隔着两个放风区,凌阳只是看到了打斗的尾巴,并没有目睹全过程。不过还是隔着人缝,看到罗图威风凛凛的身躯,不败战神一样伫立在雪地里。   过江龙已经被吓得失去了主张,见墙上狱警支起枪口,瞄准了自己所在放风区的每一名囚徒,条件反射般双手抱头蹲了下去,焦急道:“老大,快点蹲下,要不然很容易吃枪子的!”   罗图虽然身手超卓,在不能动用异能的条件下,也没有多少把握能躲过这么多步枪的连续射击,只好依言蹲下身子,双手捂住头部,却听见过江龙强行压抑着喜悦的语气道:“老大,您轻易击败了老万,从今往后,您也是四监里大大哥之一了。等您受了处分回来,兄弟们好好给你接风!”   罗图愕然道:“还要受处分?什么样的处分?”   过江龙没有来得及说话,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墙上的大铁门轰然打开,里面冲出一大群全副武装的狱警,枪口迅速顶在罗图的身上:“不许乱动,再动就当场打死你!”   罗图不敢有丝毫妄动,老老实实将脑袋埋进膝盖间。随后走进来的两个干部模样的狱警警司,沉声道:“私自斗殴,锁进紧闭室里四十八小时,不提供任何清水和食物,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早有狱警将手铐和脚镣加诸在罗图身上,揪住头发用力往后一扳。跟在两名警司身后的一名狱警,看清楚罗图的脸后,赶紧凑到其中一名警司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警司眉头一皱:“是典狱长亲自吩咐下来的?”   狱警点点头。   原来这名狱警,正是押送罗图进监的其中之一,这会儿急着提醒上司,千万不要对罗图从轻发落,以免引起典狱长的不满。   警司听到其中居然有如此曲折,暗暗捏了一把汗,暗恨罗图差点毁了自己的前途,怒哼道:“刚被泼了一身的死人草沫子,还能有力气打架,我看如果不好好整治你一顿,以后还不得反了天了!禁闭室也不用去了,把他给我直接押进暗堡,塞进老鼠仓里,关足三十六小时再放出来。”   警司有意在囚犯群众立威,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故意大声说了出来,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过江龙听到罗图要被关进暗堡里的老鼠仓,急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一个劲儿杀鸡抹脖子朝罗图使眼色,意思是让罗图好好恳求警司一通。罗图却不明白禁闭室和老鼠仓的区别,还以为老鼠仓顾名思义,只是一个空间狭小的地方,也没多想,昂首挺胸随着狱警离开,手脚上的铁链抖动得哗哗作响,颇有革命先烈慷慨就义的风范。   凌阳也把警司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解的询问老黑道:“老鼠仓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你一听到关老鼠仓,就吓得跟亡吧蛋似的?”   老黑颓然叹了口气,眼睛瞄着警司走出放风区后,才敢低声说道:“您刚才看见的那个半圆形水泥堡,据说里面有个叫老鼠仓的禁闭室。爬满了数不清的红眼儿耗子。您知道耗子的眼睛为什么是红的吗?只有吃过人肉的耗子,眼珠才会变红。人肉吃得越多,耗子就更加残暴,连猫和大狗都不怕。四监的囚犯,已经有好几年没人被关进去过了。要是进到那里走上一圈,别说三十六小时了,就是三十六秒钟也挺不过去!他们这是想活活要了那个硬家伙的命啊!”   凌阳没想到监狱里还有这种恐怖的地方。   不过凌阳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反倒喜上眉梢。心想以罗图的能耐,不把那些老鼠都烤来吃就不错了,正好晚上也要潜进圆堡里打探朴贞熙的下落,这不是正中下怀吗?   想起一间漆黑的屋子里,到处爬满了眼珠通红的大老鼠,凌阳还是觉得身上一阵恶寒:“那是别人的事儿,咱不用操心。管他是什么老鼠仓老猫仓,不是没把咱们关进去吗?你跟着哆嗦个什么劲儿?走,放风行动到此结束,回家睡大觉去喽!” 第632章 马队   程红军和魏民周龙华等人,都是老一辈的特种革命战士,长期活动在敌后刺探情报,当时的装备又不十分完备,所以都学习到了一种用人体生物钟计算时间的方法。有些江湖人士,比如老战和老炮兄弟,也练习有此种方法,称作“掐心点儿”。顾名思义,就是刻意调整稳定的呼吸和心跳频率,借此和钟表上的时间流逝达到同步的效果。   凌阳也学习过这种功夫,不过现在毕竟是科技社会,一直认为没有什么大用,没想到在这个南朝的漆黑监狱里,正派上了大用场。   四监广场的大院中间,有一座水泥阻砖块堆砌成的塔楼,顶层的露台可以俯观整个四监区域。除了流动换哨的作用外,尖顶上还设置着一盘硕大的机械巨表,每天有值守的人绞动机械转盘上弦,时间非常精确。   从江界市监狱设立伊始,巨钟便一直矗立在四监的广场上,兢兢业业的恪守时光流逝的规矩。不过因为这座巨钟能够被囚犯们轻易掌握时间,曾经在二十年前,发生过一场囚徒们约定好精确时间的大规模暴乱。所以时钟一度被闲置。最近两三个月才重新启用,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   凌阳从放风区出来,暗暗记下了当时的时间,在心里卡好了数目点儿,利用生物钟开始向午夜整点倒计时。   初涉此道的人,只能在心里暗暗计算,一旦被别的事情打断,便会混乱了时间。不过凌阳利用异能之术作弊,在身体中换算出一个频率固定的时间沙漏,只是小小的应用了“穿梭者”的能力,轻易把握到时间和空间的规则。可以不着痕迹的计算时间流逝,表面上该说就说,该笑便笑,一点异样也看不出来。   四监里关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囚犯,每一个进来之前,都是道儿上一号的家伙,各个武力值不低。为了尽量削弱囚犯们的体力,四监每天只为犯人提供一顿分量很小的饮食清水,少有盐巴,而且不定时供应。有的时候,两三天才送一次饭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因为还处于新年庆祝期间,典狱长大发慈悲,伙食还算不错,蒸饼和里居然加了菜叶和少量的盐,有时候甚至有盐水和味精腌制的生蚂蚱和青瓜皮作为配菜。   凌阳对于南朝的民间传统食品,生腌蚂蚱十分感兴趣。嚼起来又酸又劲道,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就像凌阳小时候在草尖上捉到蜻蜓,将蜻蜓翅膀叼在嘴里时,鼻端传来的一阵特殊香气,充满了田园的气息。   老黑见凌阳喜欢,赶紧让手下把珍藏起来的蚂蚱全都拿了出来,凌阳大快朵颐,又感念过江龙在放风区的一力维护,总算给了老黑一点好脸色:“你因为什么进来的?你不是咱们东北老道儿上的英豪吗?怎么蹲进了南朝的苦窑里?各个国家之间的监狱,还有交流囚犯的国际习惯么?”   老黑叹息一声,眼角眉梢居然透露出无尽的沧桑和悔恨:“我原本是黑省荆阳市的一名独行盗马,后来逐渐在江湖上混起了一点名声,于是去到了东港市,拉起一支队伍,专门做马队生意。”   老黑所说的盗马,是专门打探江湖上的各种隐秘消息,然后出售给需要的人,从中牟利的一种特殊江湖职业,要门的门徒盗马三便是其中佼佼者。所谓的马队生意,是说老黑聚集起一大帮子盗马,把盗马这个行当做成了专业团队,由此可见老黑的头脑是十分灵活的。   由于日头还没有西坠,距离午夜很有一段漫长的时间,凌阳乐得听老黑讲述往事,打发囚室里无聊的时光。   老黑进来的时间最长,手下的兄弟很少听他提起往事,这会儿也竖起耳朵,听得专心致志。   “后来我的生意越做越大,手底下的兄弟也越来越多,其中不乏鱼龙混杂之徒。我当时被自己头上的光环蒙蔽住双眼,根本不屑于计较这些,后来终于被手下出卖,自食苦果,在东港市安身不住,只能流落江湖。”   老黑讲述着往事,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我在江湖上树敌太多,老大您刚刚提到的靳凯,也是我的仇家之一。仇家们见我落魄,身边没有了依靠,于是开始四处追索我的下落。我在一次出逃躲避仇杀的时候,仓皇间藏进了一个运送货物的集装箱里,在里面没吃没喝受了几天罪,最终来到了南朝之地。后来因为杀人劫财,被关进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已经在这里呆了不知多少个年头。”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呀!”凌阳感慨万千,一把揽住老黑的肩头,挤眉弄眼道:“现在能和我说说你们挖地洞的事情不?你的这几个兄弟都可靠吗?”   老黑的目光开始变得凌厉起来,在手下的身上逐个扫了一圈,最终在那个被锁在尿桶边的家伙身上顿了一顿:“可,可靠。”   凌阳早已在江湖上锻炼出一双火眼金睛,见状就知道那个受欺负的家伙有点问题,很有可能不被老黑等人信任,这才在囚室里受尽欺凌。   据说受欺负的小子进来的时间很短,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几乎是和蛮兽前脚尖踩着后脚跟被关进来的。一副书呆子的模样,好像是因为在家里研制烈性炸药,被邻居举报后,被当局认作是高精尖手段的技术型罪犯,这才关进了重刑犯的四监区域里。   凌阳见书呆子始终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双目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走了过去,尽量把声音放得和蔼一些:“小同志,四监里的生活很苦,你习惯没习惯呀?我听说你晚上都是睡在尿桶旁边,不知道睡眠质量怎么样啊?”   书呆子抬眼看了看凌阳,随即垂下头去,一言不发,又开始呆呆的出神。   凌阳轻轻一笑,大拇指突然闪电般按在书呆子颈侧的大动脉上,力道一吐,书呆子当场晕死过去,一头栽在了墙角里。   “大功告成!”凌阳拍了拍手掌道:“好了,唯一的麻烦已经解决掉,现在该领我去看看你们挖的老鼠洞了吧!” 第633章 枕畔私语   每一排囚室的外面,都有二十四小时值守的狱警,三间囚室六名狱警为一个小组,昼夜四组人轮流倒班,每一组分别负责值守六个小时。   值班的六名狱警里,除了三人分管囚室的钥匙以外,还要分出三个人分别管理一间囚室,除了夜间不定时点名以外,白天每隔上一个小时,便会打开三层铁门上的透风孔,让里面的每一个囚徒露一下脸,就像按时签到一样,看守得十分严密。   由于四监有着连续三十年没有囚徒脱狱的光荣历史,狱警们早已放松了警惕,把工作规定远远抛在脑后。上班时间只是聚在走廊监控的死角,一起喝酒打牌,每隔一段时间,便懒洋洋地出来一个人,分别在三间囚室的门口做做样子,很少有真正点名确认囚犯身份的时候,才给囚犯们留下了可乘之机。   老黑算准了时间,在一次例行点名后,趁着两次查岗之间的空隙,留下两个机灵的手下堵在门口探听动静,指挥剩下的囚徒,轻轻将窄一些的铁床挪动开不到一米的距离,露出床底下挨着墙角的一块地方。   因为床底下布满了灰尘,墙脚的一块水泥地上,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妥之处,细看周围的泥灰,比其他地方要重上一些,看样子就是老黑等人挖出的地洞了。   监狱里每隔一段时间,狱警都要进入每一间囚室,展开一次违禁品排查。不过狱警们收了老黑的钱,对于老黑藏匿起来的勺子和铁钉等物,只是当成了防身之物,眼睛半睁半闭的轻轻放过,所以地道的事情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过。   老黑想要搬开墙角的一块水泥,给凌阳掌掌眼。凌阳却早已通过透望者的能力,将下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制止了老黑无谓的举动:“我就是想看看你小子敢不敢瞒着我,赶紧把床挪动回去,别搞出声响被人听见。”   老黑嘿嘿笑了几声,吩咐手下又将铁床移回原位。   凌阳坐了上去,指着墙角处姿势古怪的书呆子道:“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他怎么跟个二傻子似的?”   老黑压低声音:“老大,您还真别小瞧了这个书呆子。别看他长得一点儿不出奇,却偏偏有人喜欢,还在他身上使了大把的钱,你说厉害不厉害吧!”   凌阳奇道:“要是个大姑娘的话,花点钱也就当过夜的瓢资了,这么个傻愣愣的呆头鹅,在他身上花钱干什么,钱多了烧的吗?”   老黑淫笑道:“老大您是不知道。每隔几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有狱警把他单独提溜出去,说是要严刑拷问一些什么隐秘消息。就这傻子能知道什么消息?我估计十有八九,是有那个囚犯看上了他,在狱警那里使了大钱,把他送过去伺寝才是真的!”   “艾妈,这小子福气不浅哪!”凌阳仔细欣赏了书呆子的马脸一会儿,只见书呆子脸孔很长,厚唇细眼,塌鼻凹腮,说是真马都有人信,要是有谁偏偏看上这样的,口味也真是重到外婆桥了。   凌阳想象着书呆子剥光了衣服,在床上风情万种的样子,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得,咱可别再讲鬼故事了,哥实在受不了,上床休息!”   老黑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众囚徒一拥而上,把囚室里几乎所有的被褥,都铺设在宽大铁床的上铺,这才请凌阳上去休息。   凌阳转了转眼珠,拉住老黑的手,不怀好意地笑道:“我一个人睡害怕,你上去陪我。”   老黑大惊:“老大,我那方面的能力真不行,再说我从来都是攻,也没当过受啊,不如您今晚先换个人,我做一做心理准备……”   凌阳一巴掌扇在老黑后脑勺上:“少特么的废话,赶紧上去。什么又攻又受的,老子不喜欢那一套。就是看你身上肉多,晚上抱着睡暖和!”   老黑不情不愿的爬上床去,见手下的兄弟们全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居高临下狠狠瞪了一圈,这才躺倒在床上,心里如同揣着十七八只小鹿,蹦跳得砰砰作响。   老黑心怀忐忑间,囚室里唯一的小瓦数灯泡已经熄灭。狱警在铁门外例行宣读了几句就寝不准言语动作等规矩,又扎堆在一起玩二十一点扑克游戏去了。   凌阳爬到床上,挨着老黑躺了下来,闻到被头上一股浓烈的臭脚丫子味儿,感到有些恶心,把被子调转过来,没想到四圈都是一样的味道,于是小声道:“你们这帮家伙多久没洗脚了?”   老黑嘿嘿两声:“洗脚?大概有二年多没洗了吧。我记得上一次洗澡的时候,还是大前年的端午,肥皂都被我吃了半块,顺便好清理一下肠胃……”   凌阳这才近距离嗅到老黑身上的酸臭味,差点呕吐出来。   老黑是个心思粗豪的汉子,见凌阳大半天也没有对自己有所动作,放下心来,很快便迷糊起来。   半睡半醒之间,老黑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凌阳熟悉的声音:“傻比,睡什么睡,起来嗨!”   老黑吓了一跳,因为那个声音清晰的回荡在脑海里,根本不是从耳朵眼儿里传进来的。   老黑正思考着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凌阳的声音已经再度传来:“你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一动也不要动,保持住呼吸的稳定性。对,就是这样。现在我说你听。”   老黑还是忍不住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一阵清楚的痛感,通过神经末梢,一直传递进大脑皮层里,老黑才知道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心里想到:“我莫非是遇到神仙了?”   “神仙你妹啊,老子是达士,达士知道不?”   老黑恍然大悟。   老黑在华国江湖上混的时候,就听闻过江湖上的传说。说是有一群手段通天的异能者,就像小说里的仙人一样,能够赴汤蹈火,翻江越海。这类人在南朝的江湖上,则被称呼为“达士”。 第634章 疗伤   到了现在,老黑才真正相信异能者的存在,而不是破碎虚空里生活着的神仙传说。凌阳既然能够直接同自己心灵沟通,而且能读到自己内心的念头,实在是太可怕了。   老黑刚刚讲述自己在道儿上的过往时,凌阳就悄悄动用了读心之术,再三确定老黑所言不虚,而且读懂了老黑内心深处,对于过往做错事的懊丧,和对华国老家平淡生活的向往,这才放心同老黑交流起来。   “你在国内道儿上混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要门的名头?”   要门大名,对于每一个江湖人物来说,都是如雷贯耳的一个庞大门派。老黑猜测出凌阳是要门里培养出来的高手,这才恍然大悟,重重点了点头。   “傻比,不是告诉你别动嘛!”   凌阳骂了老黑两句:“实话告诉你说,我是要门的高等门徒,这次潜进江界市的监狱,是门中特意派我来执行一个重要的秘密任务。待会儿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你今晚就别睡了,睁大眼睛给我好好守夜,遇到什么情况帮我遮掩遮掩。”   老黑心中的惊骇之情,如同海洋深处的滚滚浪涛,心想你当四监是你们家后院呢,说出去一趟拔腿就能走?不过老黑还是压抑住这个听上去荒唐无比的念头,尝试着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关键您怎么出去啊?四监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有荷枪实弹的狱警,和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探照灯,还有嗅觉灵敏的守夜狗,您是认真的,还是在跟我开玩笑啊?”   凌阳同老黑交流道:“这些你都不用管,我有的是惊天的手段能耐,出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还真就跟我们家后院差不多。还有你的那个破地道也别接着挖了,动静太大不说,就你手上那点破工具,真挖通到外面以后,估计你老得连骨头渣子都烂没了。等我心情好想离开的时候,顺便把你捎带出去。”   老黑半信半疑道:“老大,不是我不肯相信您,只是您说的这些话,未免有些过于天方夜谭,我到现在还以为是在做梦……”   凌阳知道,普通人初次接触到异能者的通天之术,有这样的反应十分正常。事实胜于雄辩,凌阳干脆勾住了老黑的小手指,将一股精纯的治疗异力传递进老黑的体内。   “你小子这几年身体造得挺狼狈啊!”凌阳笑道:“老寒腿,关节炎,腰间盘突出。唔,左侧肋骨断了一根,好像没怎么接好,已经长歪了。而且你的右肾不太好,部分轻微猥琐糜烂,好像是尿碱沉淀出的结石所致……”   老黑越听心里越惊。   老寒腿和关节炎,在四季阴冷的囚室里,几乎是每一个囚犯都会患上的老毛病,靠脑袋猜也能猜出来。不过不用经过摸索和X光,就能看出自己曾经断掉的肋骨,和经常发作的肾结石导致的排尿疼痛,就不是常人可以一语道破的。   老黑刚刚入狱的时候,在一次争抢囚室老大的殴斗中,砸断了对手的四肢关节,奠定了老大的地位,却也被悍不畏死的对手打断一根肋骨,被四监里以手重著称的老护士草草接上以后,连夹板都没打一个,只是喂老黑吃了几片消炎药,便重新驱赶回阴冷潮湿的囚室里,白天还要在外面挖土,落下了肋骨错位变形的老病根。   至于老黑的肾结石,是因为在监狱里常年喝不干净的脏水,日积月累,肾脏里的污垢无法排除,才凝结成了结石颗粒。一旦发作的时候,排尿时痛楚难当,而且右下腹疼痛得如同有刀子在里面刮动。凌阳能够准确说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隐疾,的确不像是信口开河能够猜中的。   随着凌阳输入老黑体内的治疗异能越来越浓重,老黑感觉到浑身暖洋洋的。这种暖意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使得老黑像是浸泡在温泉里,四肢百骸无不跃跃灵动,左侧长歪的肋骨,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似乎开始在异能之力的作用下,神奇地自行开始调整回原本的位置。右下腹处也如同被一只婴儿柔嫩的小手,轻轻抚摸着,一阵尿意明显传进了大脑里。   “别说话,也不要动。”凌阳的声音如同遥远云端传来的天籁:“闭上眼睛,全身放轻松。想象自己全身浸泡在王母娘娘的瑶池仙水里,身边全都是托着果盘和红烧肉的仙女,嫦娥正在为你按摩腰背,西王母也刚刚为熟睡的玉帝,戴上了一顶草绿色的帽子,飞奔着投进你的怀里,柔和的抚摸着你受伤的左肋……玛了隔壁的,谁特么让你硬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给你掰断……”   在凌阳瑜伽冥想般的柔和嗓音中,老黑仿佛正肆意仰躺在松软的云端,耳畔仙乐袅袅,身体越来越放松,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呼吸终于稳定下来,不轻不重的打起了呼噜,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凌阳为老黑梳理完身体,感觉到精神上有些疲惫,开始闭目静养,把四监正中央圆堡附近的地形仔细回想了一遍,再三确定没有任何疏漏后,生物钟已经马上就要指向午夜时分。   凌阳轻轻推醒熟睡中的老黑,凑到老黑耳边轻轻道:“行了,别睡了,该你守夜了。”   老黑刚想说话,被凌阳一把捂住嘴巴,故技重施,用意念和老黑进行了精神思维上的交流:“你就躺在这里,一动也不要动,眼睛千万不要张开。耳朵机灵一点,听到什么异常情况,及时帮我抵挡一阵子,我很快就回来。”   末了,凌阳还恶狠狠的威胁老黑一句:“我既然已经把这等秘密透露给你知道,你就只剩下两个选择。第一,从此做了我的心腹兄弟,等我出去的时候,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回国内,重新恢复自由,过上有滋有味的富足生活。如果你不想选择第一条路的话,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始终保守秘密吗?”   凌阳轻轻拍了拍老黑的脸:“死人。” 第635章 古堡惊魂   白天的时候,凌阳早已计算好所在囚室,到放风区域的直线距离。观察了一会儿,见老黑真的依言闭紧眼睛,耳朵不断动着,不敢对自己的吩咐有丝毫违拗,这才异化成“穿梭者”中,以凌空虚度空间著称的“空间旅人”,身体突然间隐没进黑暗里,瞬息间,已经出现在白天放风的电网监牢里。   这种异术的应用,对于异能之力的消耗十分巨大。凌阳现身的时候,脚步沉重,身体差点踉跄栽倒在电网上。连忙稳住身形,向后跨退两步,把身形隐藏在高墙下的暗影中,正好藏在四圈围墙上不断转动的交叉探照灯死角处。   四监的深夜,根本没有人会出现在放风区,所以这里的守卫,反倒是最为松懈的。只不过正前方被电网围绕着的圆堡附近,依旧有十几名手执步枪的哨兵,各牵着一条狼犬,团团将圆堡四圈围住,守卫森严。   凌阳四下里看了看,借着不断移动的探照灯光,看清楚这里的守卫人数,和所站的位置,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多出了一个十人组成的流动哨卫队,怀里抱着电叉,腰间挎着手枪和电棍,似乎是在巡逻的时候,顺便过来查勘,围守圆堡的狱警们有没有偷懒。   凌阳屏住呼吸,趴伏在暗影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拿着手电到处乱照的游动哨卫队离开,才重新站起身来,身体逐渐在空气中淡化至没有了行迹,这才越过前面的电网,悄悄朝圆堡凑了过去。   凌阳一共接触过两名成熟阶段后期的“驱使者”,一个是死在长秋外郊稻田地里的高十一,那个家伙甚至能够强行召唤出深藏在地底不知有几百个年头的洪荒玄武,不过最终还是在凌阳和甜宝手下饮恨。   还有一个,是凌阳刚刚交往不久的枯草镇杀手困兽。困兽身负幻魔者和驱使者双重异能,曾经和凌阳交流了一些异能之术的心得,所以凌阳已经可以完全异化成驱使者的形态。   驱使者由于沟通百兽,对于操纵手段上的要求,最为复杂。凌阳初涉此道,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应用在战斗中,手法生疏。不过想要操控几条狗的话,应该也足够用了。   凌阳知道犬类的鼻子最为灵敏,随着自己的不断接近,应该很快被狼狗发现,不敢有一丝疏忽,同时异化成两种异能形态,一心二用。一面努力维持着“潜踪者”的形态,使得身体完全融入黑夜,一边勉强催动出驱使者的能力,影响着圆堡周围的巡犬,不肯再听从主人的命令,挣扎着吠叫起来。   狼犬的体型不算特别巨大,不过身体线条流畅,筋肉结实,发起狂力量十分狂猛。在凌阳的刻意操控下,吠叫着想要挣脱主人手中的铁链,或者干脆发出威胁的呜咽声,一双通红的眼睛,显得愈加狂暴。   哨兵们不知道爱犬为何突然集体发疯,竭力拉紧手中的铁链,放声呼喝,又哪里能控制得住这些不懂人语的兽类。圆堡铁门边上的四条巡犬,表现得更加激烈,已经红着眼珠朝自己的主人扑去,哨兵又不肯伤了常年为伴的狗儿,只能松开铁链,躲避着突然发狂巡犬的追咬。   凌阳抓住时机,闪身飞掠至圆堡紧闭的铁门前,故技重施,身体瞬间穿没进去。因为只是虚空跨出了三四步的距离,并没有消耗过多的精神力。不过凌阳刚刚接连异化成三种不同的异能形态,其中两种还是同时作为,心脏一阵剧烈的狂跳,眼前有些发黑,头目稍稍眩晕,正是精神力过度损耗的后遗症。   定了定神,凌阳蓦然发觉,圆堡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想要打开手电筒一探究竟,又怕里面安装了摄像监控设备,或是光感炸弹一类的机关,只好咬牙异化成“金眼猴王”,仔细探看周围的情况。   凌阳虽然脱离了胸口六芒星封印的束缚,可以自由运转异能之力,不过封印并没有完全消失不见,而是像陷入了某个生命阶段的昏迷,或者是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暂时偃旗息鼓,静静躺在凌阳的胸口,就像一个普通的刺青一样。   封印已经不再同凌阳时刻争夺体内异能的控制权,不过在陷入一片沉寂之后,依旧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威压,鱼刺一样始终横亘在凌阳喉头,不吐不快。每次异化都要对封印做出下意识的防备,导致一心二用,异能运转并不能完全如意。这会儿接连异化成不同异能者的状态,精神力消耗不小,眉心处已经隐隐作痛,不过为了能尽快寻觅到朴贞熙的下落,还是咬牙支撑了下来。   凌阳后背紧紧贴住铁门,不敢轻易跨出一步,在圆堡内内仔细打量周围的布置。只见圆堡里大概有百十个平方左右,完全呈正圆形状,地上到处散落着印着南朝数字的纸箱和木箱,上面的字迹,标注着冠生园出产的压缩饼干和行军罐头之类的食物。   圆堡的正中心位置,水泥地被打开了一个六七米见方的坑洞,四面支架着钢筋铁架,高度约四米,距离圆堡中央最高的水泥顶,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下面吊着六条手腕粗细的缠铁缆绳,旁边镶嵌着一个设置有密码和人脸指纹识别系统的铁盒子,盒体上红色的圆灯亮着,绿灯则处于熄灭状态,一看便知是一座简易的直行电梯,可以通往地下深层。   这种电梯在开动的时候,铁缆分别上下调动一段维系住的巨型秤砣形压坠,可以控制电梯的升降。凌阳生怕电梯室和梯井的摩擦声,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不敢轻易使用电梯,只好沿着缆索向下一点一点滑动。   前不久,应该有人刚刚乘坐电梯,下到圆堡的底部,而且到现在还没有上来。所以凌阳轻手轻脚滑到底部的时候,双脚正好踩踏在电梯室的顶部。   电梯室的设计大同小异,为了以防出现意外事故,由于断电或者其他的故障,把人困在电梯室里,都会在上方设计出一个可开合的顶口。凌阳掀开顶部的一块活动铁板,钻进了电梯室里。发动“操控者”的能力,双手向两侧微微一划,电梯的大门悄然向两边滑动开来。 第636章 藏兵洞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凌阳再次隐匿了身形,飞快向前面掠出一小段距离,找到一处可以遮蔽身体的转角,探出头来四处张望。   凌阳小心并非多余,电梯口正站着两名护卫,打扮成狱警的样子,身上并不合适的狱警制服,和制服领口隐约露出的黑色劲装,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这两个家伙看上去十分强壮,其中一个还是蓝色眼睛的外国人,帽檐压得很低,还是掩盖不住眼睛里时刻流露出的凶光,而且手指骨节粗大,毛茸茸的手背上,用蓝墨纹印着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一只翅膀钻进袖口里,似乎是某个佣兵组织的特殊印记。   电梯门自动打开以后,两名护卫听到动静,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干脆利落的一个转身,两把零三式自动步枪,齐齐对准了电梯门口。   凌阳这时已经从一侧飞掠出去,尽量压低而来身体,只是带起一阵微弱的空气流动,就像电梯门突然打开,里面的气压顶出一阵微风一样。   从两名护卫迅速敏捷的战斗反应来看,一定是接受过高等专业训练的狠角色。不过对上凌阳这样油滑如鱼的异能者,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那名外国护卫见电梯室里空荡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还是不肯有丝毫放松,枪口斜指向电梯的顶部,头也不回的招招手,示意同伴在身后掩护,用枪管支起电梯室顶部的逃生口,左右瞄了一圈,再三确定没有任何人的踪迹以后,才低骂一声走了出来。   护卫按下关门的按钮,诅咒道:“破电梯突然又闹什么鬼。平时好好的,这会儿五更半夜的吓唬人,监狱里的设施实在是太差了。”   凌阳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暗赞两名护卫机警谨慎,在防守严密,守卫重重的四监最深处,还能时刻保持着这份小心,的确是十分难得,凌阳对于这里一定藏着某个重大秘密的猜测,也越来越坚定。   地下空间里四通八达,单是通道就有六条之多。没想到在南朝一所监狱下面,居然建筑有如此庞大繁复的地下工事,凌阳又生怕里面有异能者存在,过多动用异能之术,会引起其他异能者的注意,只好单凭双脚丈量,沿着自己所在一侧的通道,仔细搜索起来。   有了秦璐负责的地下基地设计蓝图为参照样本,凌阳对于这种隐秘在深深地层以下的秘密区域设计,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   因为基地深入地下几十米的深度,即使地形设计得再复杂,八成也会修建成圆环的形状,所有的通道都连接在一起,而且中间绝对不会有安全门之类的隔断,一面发生水火灾难或坍塌的时候,有人被困在其中一段,难以从别路逃脱。   跟南辕北辙的道理一样,凌阳只要抓准一个前进的方向,绕着圈子逐渐向里层收缩,最终一定能走遍地下工事的每一个角落。只是时间上不允许凌阳如此仔细的搜索,只能考研凌阳的眼光是否老辣,还有凌阳的运气到底如何了。   果然不出凌阳所料,甬道不是直行,也没有任何一个大角度的转弯,只是呈现出不断纵深的弧形,完全开拓成圆形的链接。甬道很长,很暗。每隔上三五米的距离,就会设置有一盏昏黄的壁灯,勉强能够照亮道路。甬道两侧开辟出的房间门口,都钉着英文指示牌,而且都是国际通用的缩写。   凌阳英文不太好,不过也能读懂指示牌上字母代表的涵义,有的是配电室,有的是杂物间,有的是藏兵洞,有的是浴室和厨房。而且指示牌看上去老旧发黄,铁皮上的蓝漆黄字,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看来是二战时期故意挖设出的藏兵洞,可以藏兵藏民,躲避空炸和核辐射,这会儿又被重新启用,派上了别的用场。   当务之急,是先要于先来一步的罗图汇合,两个人同时分头搜索的话,找到朴贞熙的机会就会扩大一倍,搜索时间也会缩短一倍,如果单是凌阳一个人单枪匹马,还没等把面积广博的地下工事搜索到三分之一,估计就已经天亮了。   在放风区欣赏罗图斗殴发威的时候,凌阳亲耳听到,那名警司命令手下,要将罗图塞进老鼠仓里。不过任何的工事,也不会有标注老鼠仓的指示牌,估计只是一个生活着数不清耗子的储藏室别名而已。   凌阳闪进甬道旁放置的一台废旧机器后面,躲过迎面而来的四名巡逻护卫,冥思苦想到:“老鼠仓,老鼠仓,什么样的地方才能被称作老鼠仓呢?”   凌阳脑海里电光一闪,突然想起圆堡上层,凌乱堆放着的压缩饼干箱子,立刻有了主意:“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鼠最乐意呆在哪里?当然是食物充足的地方。看来所谓的老鼠仓,应该是工事里某个废弃的藏粮洞,老鼠才会选择在那里安家,一定是这样。”   凌阳打定主意,开始在甬道两侧到处搜寻藏粮洞的指示牌。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凌阳找到一个蓝底黄字的两个大写英文字母“FD”,看样子应该是Food Programme的缩写,翻译成中文,便是“粮食计划分配”的意思。   藏粮室的大门,是厚厚的一整块铸铁,只是在外面插着门闩,门闩的另一侧设置有一个简易的搭扣,正好可以将铁门从外面封锁死,想从里面打开,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上面并没有落锁。   凌阳接连找到几个藏粮室。有的里面空空如也,有的则堆放着一些钢管和铁筋,地上散落着早已发霉、或是干脆快要变成化石的粮食颗粒,三五只老鼠,窸窸窣窣在地上爬来爬去,不断寻找着能够果腹的食物,最终失望离开,钻进墙角的老鼠洞里,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   老鼠是世界上牙齿和爪子最锋利的一种群居动物,无论是松软的土层,还是钢筋水泥,铜墙铁壁。只要有足够长的时间和足够多的老鼠,都能打出四通八达的洞穴来。看样子这座地下工事很有些年头,里面除了人类以外,唯一能生存下来的,只有老鼠了。 第637章 呕吐   功夫不负有心人,凌阳躲避过三次哨兵巡逻,接连扑了几个空后,终于在一间配电室对面的藏粮室,发现了一点端倪。   凌阳刚刚探查的几间藏粮室,或是铁门干脆没有没封死,或是门闩早已锈迹斑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毫无声响的打开。这一间铸铁大门的门闩把手,却被摩得发亮,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拉握。   凌阳把耳朵贴在铁门上,想要探听里面的动静,却连一点细微的声音都听不到。原来地下工事的每一扇铁门,都设计成可以防止爆破时产生气浪的冲击,两层厚厚的铸铁板之间,还塞满了棉花和布条,在灌注进清水,封死以后,隔音效果倒是非常良好。   凌阳毫不费力的拉开门闩,闪身进入。为了不被巡逻的流动哨兵发现,凌阳特意隔着铁门,操控门闩恢复了原样。还没有来得及回身探查室内的情况,脚面上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还牵扯着凌阳裤脚,快速朝上爬来。   凌阳大骇,原地一跃而起,双腿连连挥弹,把脚面和裤腿上的东西甩开。仓促间,凌阳不知道棚顶有多高,用力过猛,脑袋重重磕在坚硬的水泥棚顶,双眼金星乱冒,双手胡乱抓挠间,正好触碰到棚顶的水泥裂痕,十指用力扣了进去,整个身体悬吊在棚顶,才勉强定下神来。   黑暗中,凌阳闻到一股粮食发霉的腐败味道,混杂着肉类腐烂的臭味,还有一股浓浓的恶腥气,催人欲呕。罗图的嘲弄声,同时传进凌阳的耳朵:“怎么样,这里香气浓郁,很适合你的胃口吧。”   凌阳的眼睛,渐渐开始适应了藏粮室里的黑暗,隐约看见罗图保持着和自己一样的姿势,猿猴一样倒挂在顶棚,脚尖斜斜插进棚顶,能够起到帮助吊挂的协助作用:“凌队,再过一会儿,你就会感觉到口干舌燥,从肚子里一直往外冒酸水,把胃里的食物全都吐出去以后,手脚也开始发麻,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一个不小心,就会力竭掉落到下面的鼠群里,被当成新鲜食物活活吃掉。怎么样,这种经历很难得吧。”   凌阳运足目力,朝地面上一扫,只见地上爬满了数不清的小东西,潮水般毫无目的四处涌动,一个个猩红色的亮点,散发出贪婪嗜血的光芒,有些还试图玩儿起了叠罗汉的把戏,不断沿着墙角,踩踏着同伴的身体向上爬,好像要把凌阳和罗图揪下来一样,虽然一次一次失败,鼠群却并没有一点气馁,依旧不断尝试着,说什么也要争抢吃上一口鲜美的血肉。   凌阳被密密麻麻的鼠群恶心得头皮发麻,强忍住恶心:“罗队,您从下午一直挂到现在,真是吃尽了苦,受尽了罪。我代表组织上向您表示诚挚的慰问,和真心的感谢。等回去以后,我向组织给您申请一笔巨额奖金,全都去花鸟鱼市场上买成狸猫,回到江界四监来报仇雪恨。”   凌阳摸索着棚顶纵横列布的水泥缝隙,大蜘蛛一样慢慢游动到罗图身边,嗅到罗图身上一丝淡淡的血腥气,讶然道:“你受伤了?”   罗图刚刚说了几句话,打乱了呼吸节奏,鼻孔里传来的腥臭味更加浓烈,忍不住干呕几声:“没事,都是那些老鼠身上的血肉和毛发,真特酿的恶心死我了。”   凌阳嘿嘿一笑:“罗队武技超群,在千军万马中也能杀个七进七出,如今怎么英雄气短,被一群四害之一的小老鼠吓破了苦胆,这要是传扬到江湖上,以后还怎么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罗图恨不能狠狠咬上凌阳一口,想起刚进来时的一场人鼠大战,依旧心有余悸:“我下午刚被关进来的时候,扯断手脚上的铁链,抽死了数不清狗崽子一样大小的老鼠,不过这里似乎有不止一个的老鼠洞,成了精的耗子一个劲儿往外涌,根本没有穷尽。”   想起那时的一幕,以罗图一贯冷傲的硬汉作风,这时声音也有些发颤:“我杀死了大概上百只红眼儿大耗子,鼠洞里就立刻涌出来更多,眨眼间便把同类的尸体吃得干干净净。后来我实在感觉到恶心,只好爬上了棚顶,一直等到你过来,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   凌阳诧异道:“这些耗子连同类都吃,看样子凶恶残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能够打出四通八达的老鼠洞,为什么不去里面把狱警和哨兵们都吃掉呢?”   罗图惨笑道:“这些老鼠虽然连人都敢吃,不过毕竟是一些无法脱离天性的牲畜,我被押送进来的时候,在甬道里闻到一股浓浓的樟脑和劣质香水气息。估计是外面的人,无法彻底清理鼠患,只好用秘制的香料和樟脑粉,生石灰一类的东西,涂抹在外面的墙体和地上,设置出一道防鼠涂层。只是苦了咱们两个,要在这儿继续和四害作斗争了。”   凌阳听说罗图身上都是老鼠的血液内脏和毛发,心中一凛,不着痕迹的往回爬行了一段,同罗图拉开一定的距离:“你刚才和老鼠进行没大没小战斗的时候,有没有动用异能?我进来的时候,见到有些冒充狱警的护卫,看上去很有来历的样子,千万莫要一时大意,被人发现了咱们的行迹和身份。”   罗图笑道:“不会的,我刚进来的时候,便已经悄悄释放出一丝异能之力,绕着整个地下工事转了一圈,好好探查地形。并没有感应到任何异能者的存在,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凌阳十分相信罗图精准的判断,豪放一笑:“那就行,罗队您就挂在这儿,跟猴儿一样好好看着,看哥如何大发神威,把这些吃人的小比崽子断了根脉,给罗队您出一口胸中恶气!”   说话间,凌阳空出右手,掌心逐渐被通红的火焰包裹,在小臂以下,渐渐凝结出一个硕大的火球,刚想挥击出去,把地面上成团的老鼠烧成焦炭,罗图突然阻止道:“先别动手,这些可爱的小家伙杀不得!” 第638章 猛鼠食人   老鼠的智商,在啮齿类动物里算是十分发达的。   曾经有科学家研究表明,成熟老鼠的智商,和其群居的社会行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可以同人类某些方面的思维行为媲美。   老鼠抵触樟脑和石灰等物质的强烈气味,只是对于未知事物的一种天生恐惧感使然,并不是真的惧怕这些东西造成的伤害。所以凌阳一旦异化成“驱使者”中,以可以微妙控制动物脑电波著称的“兽语使徒”,大群的老鼠先是陷入一阵纷乱,随即猩红的双眼开始冷却下来,在凌阳的指挥下,成群结队朝门口狂涌而去。   凌阳隔空抽掉外面的门闩,任由数不清的鼠群四散开来,遍布了甬道的每一个角落,藏粮室四角里的鼠洞,依旧接连不断的冲出大团的红眼老鼠,赶潮般向外面翻涌而去。   借着门外透射进来的微弱灯光,罗图看到令人惊骇欲绝的一幕,头皮一阵麻痒,忍不住再次干呕起来。只是罗图胃里的食物早已吐了个干干净净,只能吐了几口清水和胃酸:“凌队,你手下的这些小兄弟听话是听话,就是多得让人恶心。”   凌阳笑道:“罗队,您可千万别再吐了。四监里伙食不好,您再这样呕心沥血的吐下去,营养怕是很难跟得上去……”   两个人谈笑风生,听到外面护卫们的怒吼声和惊叫声,互相交换个眼色,同时荡到大敞四开的铁门正上方,把身体隐藏在暗影中。   果然,很快有人发现了鼠群的发源地,踩踏着数不清的狂暴红眼老鼠,跑到藏粮室里一探究竟。   大部分人都在手忙脚乱的灭鼠,只有一组四个人的巡逻小队,先后冲进了藏粮室里。凌阳和罗图同时动手,毫不费力的将四人击昏在地,分别将一名护卫夹在腋下,跳下来朝外面逃去,很快躲进了对面的配电室里,换上两个人的狱警制服,压低帽檐,背着步枪走了出来。   藏粮室里剩下的两名护卫,几乎在几个瞬息间,便已经被不断掠过的鼠群,你一口我一口啃剩下一具洁白的骨架。鼓棒上沾染着斑斑血迹和断裂的神经纤维,还有撕裂成小条的肌肉和内脏碎块,很快也被鼠群消化殆尽。   这些老鼠体型巨大,估计每一个都有三四斤的重量,体重堪比一般的家养小型宠物犬。其中一些更为凶猛残暴的家伙,甚至连坚硬的人类骨架都不肯放过,上下两排锯齿一般的锋利尖牙,很快将护卫的骨骼啃碎,全都吞咽进肚子里,转化成不停在甬道中飞奔的能量。   刚开始的时候,地下工事里的护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只是钻出了一小群比较凶悍的老鼠,只是用铁锹和棍棒,或是干脆倒转枪托,砸死了不少老鼠。   不过随着鼠群越来越庞大,丝毫不顾及原本不敢越过雷池一步的香料涂层,往往上百只老鼠集结在一起,便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完全淹没,血肉筋骨被啃噬得干干净净,护卫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峻。   刚刚一直守在电梯口的外国佣兵,身上挂满了饥不择食的老鼠,其中一只撕掉了佣兵的一只耳朵,甚至省略掉咀嚼的过程,直接吞进了肚子里。老鼠食用过人类的血肉,狂性大发,一只肮脏的爪子深深扎进佣兵的眼眶,锋利的趾甲一勾,把佣兵的整个眼球带了出来,就像人类进食一样,双爪捧着眼球送进了嘴里。   外国佣兵心胆俱寒,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伴被鼠群吞噬得干干净净,连一丝骨灰都没有残留下来,脸上眼睛里又剧痛不堪,手里倒提着的步枪走火,一连串子弹射在地上,在坚硬的水泥墙上几度反弹,虽然干掉了几只大老鼠,不过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能起到任何作用,鼠群依旧四处流窜,势不可挡。其中一颗子弹,正好反弹击中了佣兵自己的太阳穴,当场死亡倒地。   在凌阳的异能之术驱使下,狂暴的鼠群甚至已经不再惧怕枪口喷射出的火焰,连兽类惧怕火焰和爆响的天性都被暂时压制下去,只知道在甬道中翻滚前行,遇到缝隙就钻,碰见房间就进。一时间,工事里几乎所有的护卫和狱警都遭到了袭击,惨叫声和枪响声响成一片。   罗图正同凌阳并肩飞奔,不断寻觅朴贞熙的下落,一面埋怨道:“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我只是让你控制鼠群,为咱们四处搜寻制造混乱,谁让你指挥它们吃人了?如果朴贞熙正好被关在某一间屋子里面,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避,岂不是活活变成了老鼠的美餐?”   凌阳这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峻,不过凌阳还是初次用意念指挥动物,操控的手段不够精微。这里的红眼睛老鼠,本身又不像寻常动物一样容易操控,很快便把凌阳的命令抛诸脑后,只是凭借着本能,到处寻找能够果腹的食物,人类的血肉,当然也列在鼠群的菜单里。   已经有为数不少的狂鼠,摆脱掉凌阳精神力的掌控,朝凌阳和罗图的身上扑来。两人甩掉身上紧紧攀咬的老鼠,又恶心又害怕,罗图只能在鼠群刺耳的吱吱声中,朝凌阳狂吼道:“快点儿让这帮杂碎停下来,快点儿!”   “完了,失控了!”凌阳悲哀的想到:“我可能是第一个指挥宠物吃掉自己的驱使者,这特么不就是传说中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吗?”   凌阳暗自嗟叹,还是咬牙催动着精神异力,脑中的异能核心,闪电风暴般不停运转,异能之力疯狂的涌出眉心,强行压制住鼠群精神上的下意识抵抗,指挥鼠群迅速朝来时的鼠洞退去。   还好,凌阳的驱使者能力及时奏效。   除了少部分体型巨大,在鼠群中堪称巨无霸的家伙,依旧强行抵御凌阳下达的命令,四处乱窜寻找食物以外。其余的老鼠眼中露出短暂的迷茫之色,随即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凌阳撤退命令,转身朝来路奔回。   凌阳见失态终于得到了控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罗队,小弟不才,让您受惊了。” 第639章 地下工厂   罗图见几乎所有的红眼老鼠已经汹涌退回了藏粮室里,逃散得干净只是时间问题,才指着甬道的另一端:“这座地下工事里,是围绕着一个圆心点,修建出飞镖靶子一样的圆形甬道。一共分成里外三条通道,咱们反方向搜索,如果没有收获的话,每一次碰头,就往里层探进去一圈,直到找到你小女朋友的下落为止。”   凌阳知道事不宜迟。刚刚指挥鼠群制造出来的混战,加上一路摸索找到罗图,已经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囚室那里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如果今晚不能找到朴贞熙的下落,还要继续若无其事的在监狱里呆下去,决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凌阳朝罗图做出一个OK的手势,两个人同时朝反方向飞奔而去。   经过鼠群的一番地毯式轰炸式袭击,最外围甬道里的护卫和狱警,几乎死伤殆尽。少数幸运捡回了一条性命的家伙,这会儿也被吓得魂飞魄散。要么找个房间钻进去躲避起来,要么就冲向工事中心的深层重兵把守之地,寻求同伴的救护。   外围甬道的武装分子,几乎已经被鼠群肃清一空。凌阳和罗图分别解决掉几只大老鼠之后,毫无收获的碰了头,彼此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毅然朝中间的第二层甬道冲了进去。   第二层甬道中刚刚也遭遇到鼠群的攻击,所有的护卫都暂时躲了起来。而且这一层两侧的房间里,依旧没有发现朴贞熙的踪影。不过凌阳在踢开一间浴室的铁门后,发现里面的瓷砖,已经被全部撬走,两侧的水泥墙体被砸通一扇简易的大门,连接到隔壁房间,里面堆积着数量不菲的枪械零件和弹头火药,俨然是一座小型的军械零件储备仓库。   罗图也有了同样的发现。两个人快速在第二层搜索一圈,惊讶的发现,整个第二层通道两侧的房间里,几乎都堆满了成品或是半成品的枪械弹药,枪支无一例外的经过了改装,在每一支枪的枪身上,都被挖出一个深深的卡片形凹槽,能塞进半张扑克牌大小的卡片,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凌阳指着两条甬道中间,一条能够直切进去的短距离通道:“罗队,按照你探测出来的地形,就剩下最里面的一层了。这里有这么多枪械,我估计里面一定正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很可能会有重兵把守,咱们小心为上,不行就赶紧扯呼!”   罗图点点头,两个人心有灵犀,同时催动异能之力,身形渐渐在空气中隐没,这才并肩朝最里面的中心点冲去。   三条环形甬道的正中央,在外层房间的围裹下,原本也设立着不少的格子间。不过已经被完全砸通。承重墙依旧矗立指顶,每隔五六米的距离,便有一只钢筋水泥的顶天柱,环围在承重墙周围。   每两根水泥柱的中间,都用半透明的防水布遮挡起来,中间用拉链锁住。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是怕外面的潮气侵入,影响里面的工作人员作业。   凌阳模糊看见,里面是一个足足有上前个平方的作业区域,许多穿着厚重生化服的工作人员,正分别围在电子设备和工作流水线上忙碌着,各司其职,工作分配得十分具体而精细。就像电影《生化危机》里演绎的一样,这些人似乎在进行着一项不知名的秘密研究课题。   凌阳赫然发现,里面站着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光头大汉,身形和白天在放风区看到的蛮兽有六七分相似。凌阳躲在一根水泥柱后面,异化成出“透望者”的能力,终于看得清清楚楚,里面颐指气使的大汉,正是白天有过一面之缘的蛮兽。   工作室里,电脑显示器上,虚构出来的不同枪支图形,正不断分解成细碎的零件,或是重新组合起来,表示出改装的具体过程。屏幕最上方的虚线处,则显示着一片半张扑克牌大小的卡片,上面铜纹连接间,中心点俨然是一只微小而精密的芯片模样,正试图同整个改造过后的枪身,融为一体。   流水线上,身着厚重防化服的工作人员,正在枪身上打磨出一个孔洞,可以将芯片严丝合缝的插进去。还有人专门负责往枪械零件上,涂抹一种不知名的粘液,被机器烤干以后,完全看不出涂抹后的痕迹。   凌阳猜测这种粘液带有腐蚀性或者放射性,接触到枪支零件的工作人员,才会做如此打扮。蛮兽似乎并不惧怕这些放射性物质,身上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别说防毒面具和生化服,甚至连口罩都没带一个。   蛮兽坐在一张摞起在桌面上的椅子上,监工一样看着工作人员进行作业,偶尔会吐出一口带有血丝的浓痰:“吗了个巴子的,你们这帮懒蛋,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几只小老鼠就把你们吓成这副熊样,我看你们全都不想活了。信不信老子把你们重新塞回死囚室里受苦,还不如在这儿干点体力活儿来得自在,还带也能混个大鱼大肉,死也做个饱死鬼!”   凌阳恍然大悟。   老黑曾经提起过,蛮兽作为平壤李家最受器重的护卫之一,因为勾上了李家旁支的一个女孩,被盛怒的李家家主送进监狱里受苦。   平壤市的第一监狱,是整个南朝监狱系统里,设施最完备,看守最严密的一所监狱。李家家主完全可以将蛮兽直接塞进第一监狱里,用不着千里迢迢把他送到这里,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纯属多此一举。   根据凌阳的猜测,因为江界市处于华国边境,很大一部分走私进来的军械,都要经过江界市这条必经之路。监狱里又是最能掩人耳目的地方,李家家主索性派了心腹进来,在监狱深处,建立了这座秘密工厂,利用死囚作为劳动力,改装枪械。   凌阳突然想起自己囚室里的那个书呆子,老黑说那小子几乎是和蛮兽一起进来的,而且隔三岔五就被送出去一整夜的时间,不知道一直在干什么样的勾当,搞不好也是李家秘密派遣进来的技术人员。 第640章 迫在眉睫   想到这里,凌阳悚然一惊。   凌阳从囚室里溜了出来,到现在已经离开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如果书呆子真是李家派来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被狱警送进这座秘密工厂里,凌阳的行踪必定会随之暴露无遗。   凌阳和罗图二人,已经将整个地下工事,仔细搜索了一遍,并没有见到朴贞熙的一丝头发,看来朴贞熙是被关在了别的隐秘地点,压根就没在这里出现过。   凌阳向罗图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两个人慢慢退了回去。直到绕回罗图被关禁闭的老鼠仓外,凌阳才出言分析道:“看来贞熙真的不在这里,时候不早了,我得尽快回去,以免一起别人的怀疑。罗队您在这儿继续和鼠兄们寻欢作乐,兄弟就先撤了。等你从老鼠仓被释放出来,咱们在阳光下胜利会师,兄弟再好好给你接接风。”   罗图真是过够了这里暗无天日的日子,整天还要受人欺负和折磨。不过目前还没有寻找到朴贞熙的蛛丝马迹,暂时无法离开,只能咬紧牙关苦撑下去:“好吧,我接着回去挂在棚顶睡大觉。你在外面机灵点,尽快找到朴家女眷的下落,咱们好尽快杀出去,这个无法无天的地方,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凌阳嘿嘿笑道:“天底下还有罗队您犯怵的地方,这可真是稀了奇了。对了,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挺无聊的,正好我想起了华国铁狱歌星迟志强的一首老歌,叫做铁窗泪,我给你简单唱上几句,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   “手里呀捧着窝窝头,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凌阳声情并茂的小声唱了几句,被罗图连踢带踹的驱赶,只好重新在外面拉好门闩,悄然离开,无惊无险的回到了囚室里。   凌阳在囚室里突然消失的时候,老黑半天没听到凌阳的呼吸声,用手在凌阳刚才躺着的位置上,仔细摸索了一遍。可是凌阳就像突然变成水汽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那样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黑这回才真算是心服口服,暗暗赞叹异能者通天达地的莫测手段,依言不敢张开眼睛,只是竖起耳朵,打起全副精神,聆听着囚室内外的动静。   老黑担惊受怕了不知多久,囚室外突然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不少狱警冲了进来:“留下一半人原地不动,严密监守囚室里所有囚犯的动静。剩下的人跟我走,分出一部分在外面戒严,小心地里突然窜出什么东西来,其余的人,一起跟我去支援放风区,那边出了事了!”   老黑闻言一激灵,一下子从床上跃下,安抚住刚刚睡醒的兄弟:“别乱动,都好好躺着,不要乱说话,仔细听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囚室外面的狱警乱哄哄的跑了一阵,囚室铁门上的通风口突然被打开,一名狱警朝里面喝到:“快点,给你们五秒钟的时间,起来蹲成一排,谁也不许动一下,否则就打死你们!”   老黑知道狱警们要进来查夜,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不过还是急的团团乱转,心想钱多多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是狱警进来,看见少了一个新来囚徒的话,恐怕会进行一次十分严格的搜查,到时候地道的事恐怕就瞒不住了。   思虑之间,囚徒们已经老老实实的蹲成一排,马蛇子把栽在尿筒边昏迷不醒的书呆子拖了过来,朝老黑道:“黑哥,快点蹲下呀!”   老黑心里一横,只好乖乖蹲在地上,只是心里不停的打起了鼓,正前后左右想着地道被发现后,应该找什么样的谎言敷衍时,三名子弹上膛的狱警已经打开囚室的铁门,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狱警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向蹲在地上的囚徒们,点数过后,发现独独少了新来的凌阳,刚要出言喝问,上铺便传来凌阳慵懒的声音:“发生啥事儿了?有强盗入室抢劫吗?”   一名狱警看不惯凌阳混不吝的样子,揪住凌阳的头发,用力将凌阳拽了下来。凌阳被重重掼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似乎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连忙双手抱紧后脑,一动不动。狱警又在凌阳身上踢了几脚泄愤以后,这才放过凌阳。   一名狱警清点一下人数,发现一切正常。只是书呆子看上去浑浑噩噩的,似乎还没有睡醒的样子,需要马蛇子和大胡子在两侧用身体紧紧夹住,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早有狱警收到上级的暗示,要对书呆子多加照顾。所以狱警以为书呆子只是侍宠而骄,冷哼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询问老黑道:“黑子,你们这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比如有许多老鼠爬过之类的。”   老黑谄媚一笑:“政府您还惦记着我们这些混账的健康安全呢!真是万分感谢。不用政府操心,咱们都是些铁打的粗人,不会沾染上鼠疫。就算有不开眼的老鼠爬进来,兄弟们正好还能加盘儿菜呢!”   狱警用枪口重重捅了捅老黑的额头,把老黑捅得一个趔趄:“少说屁话,有什么情况及时敲门汇报。好了,都闭上眼睛挺尸去吧!还有你,以后给我小心点!”   狱警威胁了凌阳两句,枪口依旧指着蹲成一排的囚徒,倒退着走了出去,重重将铁门关上,重新落锁。   老黑侧耳倾听,直到外面的动静小了些,才哭丧起脸,朝凌阳说道:“爷呀,真是吓死我了。您可算是回……”   不待老黑说完,凌阳赶紧一巴掌抽在老黑脸上,生怕老黑说漏了嘴:“我可算回过神了对吧?你说这帮狱狗子也真够不是人的,大半夜的扰人清梦,犯人就不是人了吗?犯人就连睡个安生觉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老黑这才反应过来:“老大您说得对,咱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咱们也会打嗝放屁说梦话不是?行了,老大您别发牢骚了,咱们接茬睡吧!” 第641章 死里逃生   由于圆堡地下工事里的老鼠泛滥成灾,甚至活活吃掉了十几名化装成狱警进来的护卫和佣兵。监狱方面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抽调警力,进入地下工事进行支援。   典狱长家在监狱附近,闻讯飞速驱车赶来,踏入地下工事的时候,红眼老鼠早已逃得一干二净,除了满地的鼠尸,和被啃剩下肉渣和白骨的几具狱警尸体,能够看出刚刚发生了一场惨烈战斗以外,整个工事里,已经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   典狱长心知工事的中心,那所秘密工厂的重要性。如果工厂里改造出来的批量枪械,全都被老鼠啃碎的话,自己的仕途也算是到头儿了,而且说不定还会被平壤李家挟私报复,以各种想象得到的罪名,剥夺了辛苦爬上来的职位权利。   典狱长简单了解过情况后,知道鼠群只是突然发狂,吃了十几个人后,不知为何又潮水般退去,并没有影响到秘密工厂的运转进程,也没有对枪械造成一点损失,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这群废物!早就知道这里的老鼠比牛毛还多,不是让你们设置了药物防线吗?拨下来的钱是不是全都被你们吞进了自己的腰包里?”典狱长劫后余生,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手段,火烧水淹,或者是下药设夹子。总而言之,三天之内,一定要把这里的老鼠给我赶尽杀绝,否则老子把你们全都开除!”   狱警和几个高级警司们面面相觑。   这座工事深入地下三十多米,早已透过冻土层和岩石沉淀层。数不清的老鼠,不知道多少年前,就一直生活在这里。早已在四周的土层里,打出密如蛛网的鼠洞,四通八达,如同地下迷宫一样复杂。想要把这些“坐地户”在三天里清除干净,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典狱长正处于暴怒状态,没人敢在这个时候顶嘴,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典狱长又吩咐多在枪械仓库内外增加人手,二十四小时小心戒备,这才腆着肚子道:“我记得最外围有一个老鼠仓,原来是一个放置粮食袋子的大仓库,那里面的老鼠最多,胆子也最大。你们可以试试从老鼠仓作为切入点,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伟大领袖教育我们说,凡事都有个源头,想要解决问题,必须要从根源上下手嘛!”   典狱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这才乘坐电梯离开。   其中一名警司,正是白天时候,命令狱警将罗图送进老鼠仓里的那位。这会儿突然想起罗图还在里面关着,应该被吃得连一丝头发都没剩下,这才命令狱警,去老鼠仓里探查一下情况。   狱警们已经被吃人的红眼老鼠吓破了胆子,又不敢违拗上级命令,只能硬着头皮执行,全都把快慢机头拨开成连发,等会儿如果见到那些吃人的恶魔,立刻就能将一梭子子弹倾泻出去。   打开铁门的门闩后,狱警们如临大敌,枪口指向斜下方,密切注意着地面上的动静。没想到想象中爬满了密密麻麻老鼠的水泥地上,只残留下纷乱的老鼠毛,和尚未干涸的一摊一摊血渍,罗图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微笑道:“三十六个小时,这么快就到了吗?”   那名警司探进头来,见到罗图并没有被老鼠噬咬得浑身鲜血淋漓,也没有被撕成碎片吞掉,已经一副龙精虎猛的样子,怒气上冲,刚想命令手下换个方式折磨罗图一番。想起无比艰巨的灭鼠任务,一下子没了心情,颓丧的挥挥手道:“把这个犯人押送回去,先让他消停两天。等忙完这一段,再好好炮制他!”   “命大”的罗图,被两名狱警蒙住眼睛,送回原来的囚室。剩下的警司们,则原地召开了一个灭鼠紧急会议,制订了一系列不知道能不能奏效的灭鼠方案,分头四处购买老鼠药去了。   过江龙和三个手下,因为曾经在囚室里暗杀罗图失手,被罗图收拾得求生无路,求死无门,早已被罗图的雷霆手段震慑成乖乖的小绵羊,死心塌地拜罗图做了老大。   过江龙真心折服于罗图的强悍,见罗图被关进了老鼠仓,这条命铁定是没了,暗自庆幸的同时,多少有点惋惜。没想到夜里刚刚被狱警搜查了一遍,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罗图已经被两名狱警重新押送回来,身上连汗毛都没有少一根。   过江龙连忙把宽一些的上铺让了出来,服侍罗图上去休息,百般不解地问道:“老大,我听说进了老鼠仓的人,从来都是九死一生。就算幸运捡回一条命,也得浑身被大老鼠撕咬得血肉模糊,抗不上几天还得一命呜呼。老大您毫发无损,看上去精神奕奕,莫不是下了凡间的神仙?”   罗图笑道:“老鼠仓那边出了点状况,狱狗子们着急征用那个地方,没心情理我,于是先把我放回来了。”   过江龙先是一怔,随即神秘兮兮道:“老大,您这可是遇到了千载难逢的天大福分。咱们四监的囚室好久没这样深夜严查过,那些狱狗子一冲进来,就张罗着问囚室里有没有出现老鼠,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怎么好端端问起这些事来了?”   罗图笑而不答:“我一整天没吃东西,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过江龙连忙吩咐手下,把囚室里珍藏起来的一个油盐饼,表面上还撒着红糖颗粒,递到罗图手里:“老大,您先对付吃一口。等明天早饭的时候,兄弟们再给您借点儿稀粥土豆和荤油,还有油汪汪的咸菜,上面撒着一层辣椒末,那才真叫美味呢!”   罗图第一天进来,还真没在监狱里吃过早饭:“怎么这里的早饭竟然很丰盛吗?”   过江龙看着罗图大嚼饼子,干咽了一口唾沫:“早上洗漱出操以后,统一在食堂分配早饭。超过一半的兄弟,要轮流出去劳动改造,谁干活儿,谁的早饭就好一些。咱们都是使了钱的,干活儿轮不到咱们,不过我过江龙在四监也是有一号的人物,明儿老大你相中的谁的早饭顺眼,兄弟给你去抢过来,随便享用!” 第642章 新秀辈出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四监的囚犯们,便被分成东西囚室两条长队,分别在广场的两侧跑圈。   狱警们在广场上围成一圈,站在跑操队伍的两侧,手执电棍,看到谁敢四处乱看,或是偷偷交流,就会毫不犹豫的抽上几棍子。囚犯们只能目视前方,呼哧带喘的向前奔跑,目不斜视。   因为囚室里常年不通风,也接触不到阳光。为了预防传染病蔓延,狱警会利用这一段时间,在每间囚室里喷洒一些稀释过的消毒液,和冰雪碎末之类的东西,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抑制囚室里的细菌滋生,却使得本就暗无天日的囚室里,更加阴冷潮湿。   跑操完毕,犯人们排队陆续进入水房洗漱。四百多个囚犯,洗漱时间却只有短短的半个小时,平均到每个人的身上,平均每人洗脸刷牙的时间,不到五秒钟。有些人根本轮不上,只能在外面用积雪草草抹一把脸,再用手指蘸着雪沫在牙齿间简单蹭一下,并不是为了清洁,而是以免牙缝中的污垢过多,牙床发炎。在缺医少药,而且食物中少有人体所需维生素的四监里,得了坏血病根本很难治愈,只能硬挺着等死。   凌阳借了老黑的光,插队到了前面,可以有充裕的时间洗漱。凌阳用冷水泼了把脸,看到一支沾着菜叶和发黄污渍的公用牙刷时,差点当场呕吐,哪里肯用这种掉了毛的牙刷。好在老黑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截短短的树枝,早已将木芯用水泡软,一端撕开成分叉的柔软小木条:“老大,您用这个。”   洗漱过后,在狱警的押送下,凌阳来到囚犯大食堂,终于第一次吃到了四监里第一顿早餐。   监狱里每天要抽调一部分死囚,蒙上眼睛,送进圆堡下面的地下工事里,在枪械改造的流水线上作业。因为流水线的某些特殊材料物质,拥有强烈的放射性,狱方为了避免重刑犯受到辐射,大面积迅速死亡,还是“好心”的为犯人们每人准备了一套生化服。只是防毒面罩早已老化,呼吸器里的活性炭许久没有更换,天晓得现在还有多大的过滤功能,这些犯人得了辐射病死去,只是早早晚晚的问题。   一般在早餐开始之前,狱警会在每一间囚室里,轮流挑选一两名囚犯,作为今天白班和夜班更替的劳动力。干活儿的囚犯,会集中得到相对丰盛一些的早餐。为了让囚犯们干活的时候有力气,还会每人提供一小碟咸菜,补充一定的盐分,有时候甚至会加上一个煮鸡蛋,作为囚犯们卖命的补偿。   老黑和过江龙这些囚犯,因为平时没少给狱警们“上供”,所以始终没有去地下工事里干要命的勾当。凌阳和罗图初来乍到,本来应该首当其冲,不过考虑到这两个家伙有了典狱长的特别交待,要塞进监狱里好好折磨,而且要随时向上汇报情况,以便让唐蝶时刻知道两个人被折磨的动向,不好让他们接触到太多的秘密,免得典狱长不好向唐蝶解释秘密工厂的事,两面为难。所以两个家伙倒是幸运的躲避开繁重的劳动。   凌阳来四监只有一天的时间,没有感觉到食堂里异样的气氛。在狱警宣布完今天两班倒的囚犯名单以后,便排在队伍的中间,手里拿着古灰色的餐盘,等着在窗口打饭。   老黑本来排在凌阳前面,趁狱警不备,悄悄溜到凌阳身后,以便让凌阳能够尽快打到饭食:“老大,怎么一夜之间,四监里多了这么多的新面孔?”   凌阳撇嘴道:“你倒成了新来的,这种事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凌阳昨晚睡得不好,在地下工事里又忙活得不轻,精神疲惫。老黑这样一说,凌阳才注意到,周围统一穿着囚服的犯人中间,的确夹杂着不少身着便装,或者干脆被扒掉裤子棉服,只穿着棉裤毛线衣的囚犯,面孔看上去十分熟悉。   打饭的队伍里,混杂着两个行动间颤颤巍巍的老头子,凌阳定睛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原来这两个老家伙,正是李红袖的铁杆手下,曾经陪同自己大闹了半山腰寺院的张老头和吴老头。   凌阳明知道这些人是李红袖特意弄了进来,协助自己和罗图救人。不过看到两个老头子,笨嘴拙舌的同打饭狱警争论,死活说自己血压太高,非要加两根芹菜的样子,凌阳还是忍俊不禁,差点笑破了肚皮。   这些新来的家伙,夜半十分被塞进了监狱,不过因为没有经过取证和审判的程序,由于看守所和警务局里爆满,这才临时送进外围监区里暂时看押。不过这些心狠手辣的家伙,在各自的囚室里胡作非为,把同监的犯人揍得鬼哭狼嚎,差点把整个监狱的房顶一起掀开。典狱长一怒之下,把这些无法无天的罪犯,全都送进了关押重刑犯的四监里,严加看管。   这些人哪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平时都是拿惹是生非当家常便饭的江湖恶徒,后半夜刚被送进四监里,便迅速使用暴力手段,奠定了在各自囚室的老大地位。早饭开始的时候,囚犯们纷纷将自己的一份早餐,恭恭敬敬送到新老大们面前,任由随意挑选进食。   凌阳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锦衣玉食的生活固然乐意享受,粗茶淡饭吃起来也甘之如饴。并没有嫌弃早饭提供的食物粗粝,就着一小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粥水,把一张蒸菜饼嚼吃得啧啧有声,眼光不断瞟向在食堂里装大爷的江湖同伴们,笑意盎然。   老黑走到一名今晚排了夜班劳作的囚犯面前,端起囚犯的一份咸菜,和一颗煮熟的鸡蛋,大喇喇送到凌阳面前。那名囚犯知道老黑的厉害,敢怒而不敢言,只是偷偷瞪了凌阳一眼,赶紧把剩下的蒸饼掰碎,扔进粥碗里,稀里呼噜吞下肚子里,免得剩下的食物也被人抢夺了去。 第643章 翻天覆地   为了补充人体所需要的钙质,囚犯们吃鸡蛋根本舍不得剥皮,而是全都塞进嘴里嚼碎,吃的十分豪气干云。   凌阳不懂得这些,而且压根没打算在监狱里常住,只是暂时体验一下生活而已。一旦找到朴家的女眷,立刻就会想办法抽身离开。   所以凌阳好整以暇的剥掉鸡蛋皮,露出里面白白嫩嫩的蛋清,整个塞进嘴巴里,就着咸菜有滋有味的咀嚼。   老黑见状,连忙把剩下的鸡蛋皮拢在手里,嚼得嘎嘎作响,三两下吞进肚子里,满足的叹了口气:“今天的蛋壳没煮好,酥脆有余,柔韧不足,钙质流失得很多,真是可惜。”   凌阳见老黑吃鸡蛋皮都能吃出学问来,也觉得囚犯们的生活过得太苦。不过监狱里自有这里的规矩,谁都不能打乱,否则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狱狗子手里的电棍和子弹是不认人的。   食堂里都是长条形状的木桌,桌子完全是用木头楔子和铆钉连接在一起,没有任何铁质零件,却也十分结实。几十张长桌连接在一起,两侧摆放着长条木凳,就像凌阳小时候,村里学校学生坐的那种。只不过学生是两个人一条凳子,这里的要长上几倍。说白了,就是几只木墩,上面搭着一条长木板而已。   凌阳一面吃东西,眼神却不断朝两侧溜视,寻找罗图的身影。找了半天,凌阳终于在桌子上的一摞餐盘后面,看见罗图正在埋头大嚼。接连吃了六七张蒸饼,喝了好几碗粥,面前还放着一堆剥好的煮鸡蛋,咸菜在碟子里堆得像小山一样。   “卧槽,这家伙什么时候混成了这样?”凌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真牛掰啊,四监食堂是他们家承包的?”   老黑也觉得奇怪,因为这些新来的犯人,从别的囚犯手里抢来食物,全都争先恐后的送到罗图面前,表情也十分恭谨,浑然不知道罗图究竟是什么样的来路。   “卧槽,不会吧。”老黑坐在凌阳身边,夹起凌阳碟子的一条咸菜,偷偷埋进自己的粥碗里:“那个一脑门子官司的老小子,不是昨天被关了老鼠仓的那位吗?怎么囫囵个就走着出来了?真是条硬汉子!”   凌阳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这些人都是李红袖的手下的铁杆兄弟,罗图最近把人家女主子给拿下了,成了这帮子人的“寨主夫人”,手下哪能不尽快搞好关系,以后想上位发财,也能拜托罗图多吹吹枕头风,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让凌阳感到十分好笑的是,张老头和吴老头,一左一右坐在罗图身边,一面殷勤的劝罗图多吃一点,一面低笑同罗图聊着什么,一副为老不尊的讨好架势。   周围囚犯分到的早餐,几乎全部集中在罗图面前,就连狱警也开始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在监狱里,犯人欺负犯人,抢夺食物或是借机殴打,都是很常见的事。这种抢走他人早餐的行为,在狱警们看来,就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互相之间分吃一个苹果一样正常。弱肉强食,本就是人世间颠扑不破的真理,没有人会为了这样一点小事,感觉到有一点的不公平。   张老头一直在李红袖家小区外面卖烤地瓜,一方面是感念盗帅曾经的救命之恩,立誓要守护在盗帅遗孀的身边,一生一世保护李红袖的安全。   张老头年轻的时候,曾经和吴老太太死去的丈夫,一起热烈的追求吴老太太。当然,吴老太太是当时江湖上有名的美人,“水仙子”的大名,在那一代的江湖人物中,是名驰天下的一个厉害蔓儿:手段高强不说,人长得还十分漂亮。江湖上的年轻俊彦,追求吴姑娘的人,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后来,吴老太太的丈夫,在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意气风发的抱得美人归,让张老头一度郁闷不已,只好另娶一个温柔娴静的寻常女子为妻。   两个人的老伴相继去世以后,张老头又打上了吴老太太的主意,企图来上一场轰轰烈烈的夕阳之恋。只是吴老太太一直以孙子需要人照看为由,屡次拒绝了张老头的示好。张老头无奈之下,只好把主意打到了罗图身上,企图让罗图多对李红袖吹吹耳旁风,撮合他和吴老太太焕发人生中的第二个春天。   张老头不顾狱警的警惕眼神,死皮赖脸的恳求罗图帮忙,罗图只好哭笑不得的敷衍了事。说话间,罗图身后走过三名囚犯,两个身高马大的凶恶家伙,搀扶着中间受了重伤的一名囚徒,正是昨天放风的时候,被罗图几拳打得半死的老万。   老万在四监里飞扬跋扈已久,压根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昨天经过医护人员简单的救治,被遣送会囚室后,越想心里越窝火。用了十分隐秘的手法,连夜联系到周边囚室的心腹手下,发誓要把罗图永远留在这里。   老万在四监里积威甚重,手下聚拢了一大批甘心俯首称臣的囚徒,商议以后,决定在早饭时间动手,反正老万注定要在监狱里渡过残生,也不在乎再背负多一条人命官司。   两名囚徒搀扶着老万,刚刚经过罗图身后的时候,其中一名囚徒,袖子里突然滑出一支巴掌长的锋利刀子,是在地下工事里做工的时候,悄悄裹带出来的一只铁锉刀,在水泥地上磨制而成,狠狠扎向罗图的后背,企图在罗图的身上穿出一个透明窟窿。   分别坐在罗图两侧的张老头和吴老头,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一方豪雄,一生遭遇过无数危险,早已练就了目视左右,耳听八方的能耐。见到有人敢对李红袖选定的男人动手,心中恚怒,出手不留余地。张老头一把攥住囚徒的手腕,反关节一攀一折,顿时将囚徒的腕骨掰碎。吴老头则一拳重重轰击在囚徒的胸口,将身高马大的囚徒身体,轰击得倒飞出去,杂碎了身后的一张桌子,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胸骨尽裂,眼见是不能活了。 第644章 探视   罗图早就判断出身后有人暗袭自己,不过身边围绕着这么多江湖强徒,根本用不着自己费一点精神,依旧好整以暇的吃着早餐。直到那名暗袭自己的囚徒,被张老头和吴老头联手干掉,才轻轻叹了口气:“酿的,这回又得挨处分了,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囚犯们闹出了过大的动静,十几名狱警立刻蜂拥上来,用枪口指住罗图和两个老头子的脑袋,棍棒雨点般落在三个人的身上:“双手抱头,原地趴下,一动也不准动!”   其余的狱警控制住老万和他身边的囚犯,分出两人查看那名受重伤的囚徒,只见囚徒的胸口深深凹陷下去,似乎被断掉的骨骼,扎进了内脏里,口中不断涌出大块乌黑的血块,瞳孔放大,终于脑袋一歪,一命呜呼,到死眼睛都没有闭上。   闹出了人命大事,狱警们不敢自作主张,连忙用对讲机汇报给上级警司知道。负责四监的监区长简单了解情况后,立即带人赶来。只见食堂里并没有陷入混乱,五六个涉事囚犯已经被狱警牢牢控制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名囚犯躺在桌凳的木屑碎片里,身上满是粥汤,早已死去多时。   狱警们见来了主心骨,这才把罗图等人拎了起来。监区长身后跟着那名处理罗图进老鼠仓的警司,见状在监区长耳边低语了几句,监区长立刻勃然大怒:“又是你!又是你!你当监狱是你们家开的,你想干什么都行吗?给我把他关进老鼠仓……不,扔到露天脏水池里,泡上一天一夜,不,一直等上级处分决定下来!”   数九寒冬,如果把人扔在冷水池里不管,用不了多长时间,甚至等不到冷水结冰,人就得活活冻死。众囚犯见到罗图接连收到恐怖无比的处分,心里也暗暗捏了一把汗,暗忖这个家伙多灾多难,刚出了狼窝,又被塞进虎口,这回可真是死定了。   老万明知罗图必死,心中得意,不顾一切的狂笑道:“小子,跟我斗。看你这回还能不能有命回来。我还是生龙活虎做我的老大,你在十八层地狱里受苦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是我把你送进去的!哈哈哈哈哈哈!”   监区长见老万狂傲不可一世的模样,心里有气。不过老万在外面的势力依旧风生水起,逢年过节,没少给监区长家里送钱送东西,正所谓盗亦有道,监区长也不想对老万过于苛责,只是浮皮潦草的命令狱警,将老万送进禁闭室里关上一夜,意思意思得了。   凌阳最喜欢看热闹,扒拉开人群一个劲儿往前凑,却被老黑及时拉住,低声道:“老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您可别冲上去找不自在,这些狱狗子正在气头上,您过去作什么死?”   罗图刚被狱警上了双重镣铐,还没等押送去外面的脏水池,食堂的大门外,走进来一个面色古板的中年男人,身上制服一丝不苟。监区长和狱警们见到中年男人,一齐恭敬敬礼,叫了一声:“主任好!”   中年男人是地方监狱的政治科主任,归监狱管理局政治处的唐蝶统一管理,见监区长脸色铁青,好奇道:“大清早的,又出了什么事,连你都亲自过来。”   监区长指着罗图和死去的囚徒,愤愤道:“新来的刺儿头,这不刚进来两天的功夫,就打死了一个犯人,我正要严肃处分,让他长长记性,您不就来了吗?”   监区长心怀忐忑,生怕主任动怒,迁怒自己管理四监区不利,影响了前途。吴老头却及时挺身而出,傲然道:“人是我杀的,跟这小子没有任何关系,要处理的话,就处理我老头子。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随便你们怎么折磨我。”   政治处主任在涉事人员身上分别扫了一眼,目光落在罗图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我知道刚刚死的那个家伙,本来也定的是死缓,过了四月份就得执行。死了倒好,还省了咱们不少手脚。”   政治处主任看着松了一口气的监区长:“小事而已,等下你写个暴病死亡的报告上来,我签字后送到典狱长那里过目,不用费什么力气。”   主任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张寸照,同罗图的脸对比一下,指着罗图道:“这个犯人是不是叫罗李,一会儿我要带走,有人探监。”   主任不理会监区长讶异的目光,捏着另一张寸照,目光在囚犯中间来回寻索:“还有一个叫什么钱朴的在哪儿,也有人要探视,等会一起跟我走。”   凌阳这才想起来,自己入狱前的化名,正是钱朴,于是昂首挺胸走了出来。   按照监狱的规定,四监里的某些重刑犯,是不允许亲属探视的。不过政治处主任刚刚卖了监区长一个人情,把囚犯的死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着也要给主任一个面子。   于是监区长凑到政治处主任面前,为难道:“都主任,您这样做似乎不太符合惯例,能不能让我先准备准备,等晚上的时候,在偷偷把人送到您那儿……”   都主任微笑道:“我知道你为难,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是典狱长亲自开口同意的,不用你担一点责任。而且这两个犯人,并没有经过逮捕和审讯的过程,在四监里甚至连正规档案都没有,就算不小心跑了,也跟你没有丝毫的关系。”   监区长咂咂嘴,觉得都主任说的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这才展颜道:“坚决服从都主任命令,我这就派人押送犯人跟您走。”   “都主任。”监区长突然换上一副极度谄媚的表情:“过年前几天,我去您家里送了点老家来的土特产,当时您不在家,交给嫂子收了,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都主任表面上不动声色,想起监区长送来的一箱子现金,勉励的拍了拍监区长的肩膀:“我知道你在四监待的时间太长,整天和这些穷凶极恶的家伙打交道,费尽了精力。你放心,像你这样优秀的同志,我已经在年末工作汇报上提到,想把你往上提一提,典狱长也没说什么,你先安心等着吧,记得有时间多来我家里,好好向我汇报一下最近的工作!” 第645章 囚室钟声   监区长笑呵呵将政治部都主任送走,随同派遣四名精干的狱警,把凌阳和罗图一起押送出去。   “有人来探监,估计十有八九是唐蝶,不知道给我带来了什么好吃的。”凌阳美滋滋的想着,脚步轻快了不少。在四监那种暗无天日的环境里呆了整整一个昼夜,凌阳才真正知道了失去自由的可拍。这才真正理解,为什么当时在国内监狱里和靳凯谈条件的时候,靳凯毫无犹豫,便满口将所有条件答应下来。   因为探视室里有监控,每次有人探监的时候,都要在监控系统下做好记录,凌阳和罗图在监狱里并没有档案,说白了只是被暂时关进来受苦,跟本不能大张旗鼓的进行普通囚犯接受探视的过程,只能送到监狱外围的看押室里。   凌阳见到了预想中应该出现的唐蝶。狱警将凌阳和罗图牢牢固定在铁质的椅子上,椅子腿深深埋进水泥地里,普通人根本难以撼动分毫,手腕和脚腕全都被铁扣锁住,肚腹前面划下一个半圆形的铁圈,铁圈里焊满了尖锐的倒刺,坐上去的话,除了脖颈和脑袋勉强可以转动以外,身子连一动都不敢动。   唐蝶示意看押室里的狱警出去,两名狱警犹豫一下,估摸着凌阳和罗图被锁在“虎牙椅”上,根本难以动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来,转身走到门外把守,不敢离开得太远,以免上司降罪下来。   待狱警离开后,凌阳才小声笑道:“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没有,监狱的伙食实在太差了!”   唐蝶笑道:“你们两个欺负了我,还想管我要好吃的,怎么想的?要不姐赏你个大耳刮子尝尝?”   凌阳戏谑道:“我说的是真的,监狱的饭就像猪食一样,伙食费一定已经被你们这些当官的中饱私囊,只是苦了我们这些苦哈哈,每天吃不饱喝不足,打架闹事都提不起来十分的力气。”   唐蝶一直很喜欢这位有趣的年轻门主,抛开在要门中的地位不谈,又多亏凌阳睁一眼闭一眼,免得唐蝶重新卷进江湖纷争中,难以平静度日。唐蝶已经把凌阳当成了自己的恩人,或者干脆是儿子的一个同学,当做子侄一辈来呵护看待。   唐蝶在凌阳脸上轻轻扇了一巴掌:“和同学的妈妈也敢这样没大没小。谁是你姐,我是你阿姨!”   凌阳嬉皮笑脸道:“我是咱们龙门里最坚持原则的,见到长得丑的女人,就称呼阿姨大娘,见到漂亮的一律叫姐,不分年龄大小。”   罗图见两个人在辈分称呼的问题上争论不休,出言打断道:“这里人多眼杂,不是闲聊的地方。时间有限,咱们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凌阳这才清了清嗓子:“姐,我们俩在四监里整个溜达了一圈,没看见有任何女人的踪迹。朴家的女眷,是不是没关在四监里面?”   唐蝶皱眉道:“根本不可能。除了四监以外,外围的监区,关着的都是刑期不长的囚犯。如果有女人关在那里,随时有刑满释放的人员,一定会把消息透露出去。我估计典狱长干了这么多年的牢狱工作,不会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吧?”   凌阳垮下脸道:“按照我们之前的推理,典狱长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立刻折磨死朴家的女人,应该一直在摇摆不定。这一点我从监狱的老囚犯口中,也得到了印证。四监放风区的最中间,圆堡下面有一所庞大的地下工事。我和罗队进去走了一遭,除了一批储存在那里的改装枪械以外,根本没看到一个囚徒的影子。”   罗图也跟着分析道:“依我看来,地下工事已经是四监最为隐秘的地方。如果朴贞熙没有被关在那里,而是随便找到一间囚室,应该早有犯人传出了风声,这种消息在监狱里,绝对是瞒不住的。”   典狱长在四监的地下工厂里,干着一些见不得人勾当的事情,唐蝶早有耳闻。不过利用囚犯的人力资源,接活儿中饱私囊的事,在监狱里司空见惯,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只是唐蝶没有想到,典狱长竟然敢在地下工厂里组装改造枪械,很有可能牵涉到平壤的李家。否则李家几乎已经垄断了整个南朝的军械生意,以典狱长现今的地位,根本不可能有这个胆子虎口夺食。   凌阳把在地下工厂里的所见所闻,仔细描述了一遍,甚至连推测书呆子和蛮兽假扮囚犯,实质上是为了监工和提供枪械改造的技术支持,这一推论也说了出来。唐蝶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桌子:“这就说得通了。”   凌阳呆呆道:“啥玩意儿又说通了,姐你别这样一惊一乍的行不?怎么和裴前一个德行?你看把我吓的,肚子差点被倒刺给刮开。”   唐蝶有条不紊的分析道:“我经常去男监的四个监区,给囚犯做思想政治教育。前两个月,新年前的一次例行检查时,我还纳了闷了,为什么早已废弃的那座巨钟,突然间重新启用。”   唐蝶一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娓娓道:“你们不了解四监的情况。四监广场中央的那座巨钟,原本是三四任以前的典狱长,听信了一个风水先生的话,特意修建的一个遮挡灾祸的屏风,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作用,后来因为有囚犯约定了精确时间,谋划了一次规模很大,影响很坏的暴动,才被重新闲置起来。”   “那座巨钟,现在已经被改成了一个哨塔。里面修建有不少鸽子笼一样狭窄的休息室,供哨兵们换班时间休息。不过顶端的哨台上,因为只能容得下一名哨兵站岗,而且高墙周围的哨卡,又在前些年配备了高清红外望远镜,巨钟早已经失去了作用。”   唐蝶略有不满道:“我说那座钟表怎么重新上了弦,又按时按点的走起了指针。搞不好是典狱长瞒着我,把李家派来的一些技术人员,秘密安置在那里藏匿。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囚犯们每天早上起床,绕着广场跑操的时候,谁又会想到,眼皮子地下居然藏着人呢?” 第646章 维生素   凌阳舔了舔嘴唇,看着唐蝶的眼睛问道:“你是说,除了李家派来的技术人员以外,贞熙也很有可能被关在里面?”   唐蝶一字一顿道:“不是很有可能,而是百分之百的事实。除了圆堡下面修建的隐秘工事,和巨钟塔楼的内部。我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三个可以隐藏起那么多大活人的地方。如果你们真的已经将地下工厂仔细搜索了一遍,确定朴家的女人没有关在里面,就只剩下这一个地方了!”   凌阳和罗图互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终于要解脱的狂喜之色。   就连罗图这样的硬汉子,都不想再四监里继续待下去,凌阳更是连意密爱哦中都不想留下:“事不宜迟,今晚我就和罗队潜进去查探一番。如果贞熙真被关在里面的话,姐姐你就得自求多福了。”   唐蝶明白凌阳的意思。   凌阳和罗图两个人,是典狱长看在唐蝶受了欺负的面子上,特别允许强塞进来的。两个人在监狱里并没有档案报备,之前也没有经过任何身份信息的认证。如果两人不仅从容脱狱,还捎带着救走了朴家的四个女人,逃狱的过程中,难免再和狱警发生冲突,唐蝶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日子也一定不会好过,想解释都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借口。   唐蝶敲了敲凌阳的脑袋,脸露傲然之色:“我在监狱管理局工作的这些年,我老公早就拿出大笔的钱,把上上下下的领导打点得清清楚楚。这点小事应该不会过度牵连到我身上。”   凌阳不无担心:“话虽然这样说,我也相信你在监狱系统的积攒下来的能量。不过这件事毕竟牵涉到平壤李家,如果李家不依不饶,非逼着典狱长交人,这么大的压力,恐怕不是你和典狱长这样的社会地位能够抵挡得住……”   唐蝶早已经将这件事里的利害关系,思考得清清楚楚,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惧怕的神色:“一个小小的南朝监狱职位,你以为真的放在我唐蝶眼里?我的娘家在咱们国内,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庞大家族,传承几百年不倒,势力还是有一些的。如果真的要因为这件事处理我,而且处理得太狠。老娘就带人一把火烧了江界监狱,杀去平壤取了李家家主项上人头,然后带着老公儿子移居回国内,在国内享清福岂不是更好?”   凌阳明知道唐蝶是在安慰自己,打消自己的全部疑虑,让自己和罗图能够不背着任何包袱,没有丝毫顾忌的放手而为,感激道:“姐姐大恩大德,小弟无以为报。您家里资产不菲,小弟却口袋里一文钱都没有,物质上的感谢是没有,不过小弟胜年轻,等你的死鬼老公驾鹤西去的那一天,小弟一定把你们家户口本上的第一页,改成我的名字,好好照顾你和裴前,努力尽一个丈夫和后爹的义务……”   唐蝶狠狠啐了凌阳一口:笑骂道“你老婆才驾鹤西去呢!闭上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麻溜儿回囚室里受苦去,没时间跟你在这儿闲扯,我还约了姐妹去做美容呢!”   唐蝶刀子嘴,豆腐心。还是把手分别伸进凌阳和罗图的口袋里,把几盒细杆的扁盒子香烟塞了进去。   在监狱里,食物清水,香烟,止咳糖浆和抗生素药片,几乎比现金还好用。有了这几盒香烟傍身,两个人能从其他的囚犯那里,交换到水和食物,日子也能过得好一点。   唐蝶见识过两人的手段,倒不为二人在监狱里受欺负担心,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把一堆圆溜溜的小药丸倒在掌心,分别喂凌阳和罗图吃了几粒。   “姐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酸酸甜甜的。”凌阳尝了尝味道,直起脖子咽下肚子里:“一日丧命散还是含笑半步癫?您不会生气我玩笑开得太过分,想要毒死我吧?”   凌阳嬉皮笑脸道:“您毒死我不要紧,可千万不要连累罗队。人家刚刚焕发了人生中第二个春天,正是如痴如醉,食髓知味的时候,就这样‘嘎嘣’一下死掉,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唐蝶笑着戳了戳凌阳的脑门:“就你嘴快,损起人来都不带脏字的!刚才给你们吃的是复合维生素,监狱里伙食里几乎不提供水果和蔬菜,粮食里混合了树皮和玉米瓤磨成的粉末,一点营养都没有,很容易患上坏血病和夜盲症。你们两个又都是夜间行动,得多小心着点儿。”   凌阳想起同囚室的老黑,就是因为缺少维生素和钙质,牙床腐烂,牙齿漆黑发酥。而且光线稍微暗一点,看东西就模糊不清。凌阳刚开始还以为老黑是在囚室里漆黑的环境呆久了,导致视力退化,没想到是维生素缺乏症,导致的夜盲眼。   唐蝶嘱咐二人小心行事,见机不好赶紧撤退,这才又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两样包装得扁扁的物事,悄悄塞进二人的怀里,清咳一声,放开嗓门道:“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家伙,亏你们还知道认罪。求我放你们出去,你们俩好意思吗?当初得罪我的时候想什么来着?这会儿知道里面的滋味不好受了吧,告诉你们两个,晚了!”   唐蝶把外面守门的狱警召唤进来,脸挂寒霜道:“暗中叮嘱他们囚室里的狱友,好好收拾他们两个小毛贼,不过千万别闹出人命来,要不我在典狱长那里不好交代。”   两名狱警见唐蝶大发雌威,知道唐蝶身份地位超然,连连点头应诺:“唐册长您放心,我们早已经吩咐了下去,您就擎好儿吧!”   在狱警的押送下,凌阳和罗图又被分别送回囚室。   凌阳被推搡进囚室里,立刻返身将耳朵贴在铁门上,听到狱警走得远了,才贼眉鼠眼的将老黑叫到身边:“看,这是什么高级货!”   “卧槽,妙香!”老黑惊喜的低叫道:“我以前见过别人抽这种烟,在南朝的烟草里,几乎和咱们华国的中华烟差不多一个档次,老大您从哪里搞来的?” 第647章 烟草   凌阳笑着抽了老黑后脑勺一巴掌:“没见过世面的玩意儿,看你穷汉捡到狗头金的烧包样儿。不就是几包烟嘛,有什么了不得的。你信不信,再贵重的东西,哥也有能耐给你弄回来享受!”   老黑惊喜道:“老大,这是给我的?”   凌阳笑道:“能不能有点出息?兄弟们跟着你受了这么多苦,有好吃的好抽的,首先想着自己享受,怪不得你在道儿上混不下去。赶紧给兄弟们分下去,你自己一点儿都别留!”   老黑把玩着手里的香烟盒,爱不释手:“老大您不抽烟,不知道其中的滋味。南朝这边儿的烟普遍不好抽,‘闪电’‘黎明’‘千里马’‘龙跃山’这些都是普通的大众烟,抽起来就像他酿的柴火棍子一样,一点劲儿都没有,还特么呛嗓子。‘妙香’就不一样,这种烟是平壤烟草公司出品的高级货,烟丝都是用蜂蜜浸过以后烤干的,这种细长的有过滤嘴特制,听说是内共贫烟,不是国家工作人员,花钱买都买不着。”   凌阳打开其中一盒外面的塑料纸,抽出一支烟来嗅了嗅,微辛的烟草味,混合着一股浓重的香料味道,还有薄荷的凉气,十分古怪:“我不抽烟,也不觉得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甭说废话,赶紧给兄弟们分下去。”   老黑先是一愣,随即想起凌阳说要把自己救出去的事情。   老黑并不傻,见到只要罗图出了事,凌阳都会表现出很热心的样子,而且两个人刚一起被送出去接受探视,罗图甚至杀了人都有政治部主任出头保护,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大来头。不过有一点老黑可以肯定,凌阳和罗图肯定是一路人,混进了四监里,不知道抱有什么样的特殊目的。   隐约间,老黑想起凌阳曾经和自己一起放风的时候,看似无意的提起朴家有女眷被关了进来,而且一个劲儿打听圆堡的事。想到这里,老黑坚决阻止自己继续猜测下去。长久在江湖上走动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知道的越少,有时候反而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老黑打开香烟,按支均分给手下兄弟。囚犯们高兴得眉开眼笑,有了这些高级香烟,可以大快朵颐不说,还能从别的囚犯那里,换回食物和抗生素,一齐大赞凌阳和老黑义薄云天。   凌阳见书呆子不在囚室里,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个守尿桶的小子呢?又跑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   老黑淫笑道:“也就五六分钟以前的事儿,那小子又被狱狗子给提溜走了。马勒戈壁的,狱狗子让我对他多加照拂,他就依仗着不肯对我卑躬屈膝,像根儿死木头桩子一样,看老子不找个机会整死他!”   凌阳昨夜没有睡好,躺在上铺很快打起了呼噜,连狱警下午送来食物都不知道。   老黑和其他的囚犯,见凌阳睡得深沉,不敢打扰。又不敢瞒着凌阳私自吃饭,只好苦盼着凌阳醒来,才用衣襟兜着七八个蒸饼,和一块被清水浸泡得没有了任何滋味的咸菜团子,请凌阳下床用餐。   凌阳知道晚上还有大事要做,必须保持体力,毫不客气的将蒸饼和团子吃了个精光:“你们今天先挨点儿饿,等明天老子搞回来肉和鸡蛋,请你们狠狠吃上一顿。要是不撑破肚皮,谁也不许下桌!”   众囚徒感念凌阳出手阔绰,刚刚分发的香烟,足够换来不少食物。而且每个人都有私藏起来的少量吃食,一顿不吃也饿不死,纷纷表示老大多虑了。   凌阳躺在床上,眯起眼睛,打算依旧半夜时分出去。老黑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手下兄弟支开到一旁做俯卧撑,自己则爬到凌阳的床铺上,压低声音道:“老大,您昨天晚上答应带我出去,说的是真的不?”   凌阳斜瞟了一眼做俯卧撑做得热火朝天的囚徒们,微微点头道:“我看在你同为华国东北老道儿上混过的份儿上,决定带契你一回,你可千万不要走漏了消息。”   老黑点头好似鸡啄米:“老大放心,就算打死我,我都不会说出去一个字。老大,用不用我做些什么准备?咱们什么时候走?”   按照凌阳以往的脾气,见老黑急不可耐的样子,一定会调侃上几句。不过凌阳虽然只是在四监里呆了一天,便觉得如同渡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已经能够体会到老黑的苦处,正色道:“你什么都不用做,每天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一点不正常的表现也不要做出来。我需要你做什么,自然会吩咐给你知道。你只需要记住,我也是东北道儿上的人,既然说要带你走,就绝对不会言而无信。”   老黑的身体剧烈哆嗦了一阵,眼睛里差点掉下泪来。随即想起凌阳让自己不可以露出一点不自然的神态,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老大,您今晚还出去吗?”   凌阳点点头。   老黑狠狠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等会儿我睡上一觉,养足精神,晚上好为老大您守夜。您把事儿交给我,尽管放心。我就算把自己大腿上的肉全都割下来,也一定不会打上一秒钟的瞌睡!”   此时,罗图仰面躺在床上,也正在养精蓄锐,准备应对今晚的行动。   吃早饭的时候,过江龙亲眼看到,一大帮新来四监的汉子,全都前呼后拥在罗图身边,俨然把罗图视为首领。   而且罗图身边那两个身手可怕的老头子,当着狱警的面,悍然杀死了四监最凶狠的老大之一,还能被突然出现的政治部主任保了下来。再联想到罗图昨晚进了老鼠仓,都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过江龙越来越觉得,罗图的背景实在深厚得可怕。   似乎是感觉到囚室里的气氛有些异样,罗图睁开双眼,正好看到过江龙和另外三个囚徒,正用惧怕和崇拜的目光,齐刷刷盯着自己,于是从口袋里掏出几盒香烟,抛进过江龙的怀里:“我不吸烟,你们拿去分吧。” 第648章 钟塔之内   夜半时分,凌阳故技重施,掐心思点儿正好到午夜的时候,推了推身边一直没有入睡的老黑:“我马上要出去,你机灵点听着动静,记得不要脱衣服,随时准备跟我一起走。”   如果可以的话,老黑真的想跳起来欢呼一声,然后抱住凌阳狠狠亲上一通。不过老黑还是强行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只是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敢说出来,唯恐引起别人的注意。   凌阳流窜到罗图所在的囚室,只见囚徒们早已睡熟,罗图正静静坐在床边,等着凌阳的到来。   凌阳左手接连划出几个圆圈,右手指了指睡梦中的四名囚徒,手势暗语的意思是:“这些家伙都睡熟了吗?能不能听见我们俩的动静?”   罗图轻笑道:“都被我弄晕了过去,不过声音大一些的话,还是会立刻醒来,你不用担心。”   凌阳一直很佩服罗图的动手能力,不仅仅是武技方面,罗图曾经在部队里接受过德国高级战俘的系统训练,熟悉几乎所有特种作战的手段,精通当时世界上流行通用的各类武器和交通工具,甚至连坦克和飞机都能开走,是一个战略战术手段全面的人才。   凌阳发动异能之力,很快在面前制造出一个可以跨越特殊维度的空间,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罗队您先请。”   罗图同样也相信凌阳超卓的异能之术,毫不犹豫的一脚跨进了维度空间里,眼前突然一黑,身体似乎被分割成无数个质子一样的生命体,每一个质子都平均分割出罗图的一部分记忆和触感,甚至连思维都分散成细碎的微末。   一阵奇异的感觉过后,罗图的身体重新“组合”在一起,后背突然被人推了一下,原来是凌阳接踵而至,把罗图推进了钟楼正下方的暗影里,躲避开探照灯刺眼的光亮巡射。   这里不比圆堡附近,周围高墙上的探照灯多出差不多一倍,聚光的氙汽大灯,在空气中毫无细小物质的阻碍情况下,延射出的光线,足足可以穿透五六百米的距离,光线凝结不散,交叉所过几乎没有死角,照射之处毫发毕现。真的有人越狱的话,想要通过这片开阔的空旷区域,一定会无所遁形。   凌阳从唐蝶口中得知,夜间的巨钟顶端,也会有哨兵执勤,搞不好钟塔里面的房间里,还会有换班的执勤人员,或是身手高明的护卫。凌阳朝罗图打出几个手势,用的是二战时期,盟军中国际通用的同盟联合手语,简单易懂。虽然不能像言语交谈一样巨细无遗,简单的战术指挥,还是能够表达得十分清楚。   罗图明白凌阳手语的意思,是说等会儿不要分头行动。反正钟塔在外面看来,只有十米左右的直径,也只有普通六七层楼房一样的高度,里面不会设计得过于复杂,两个人一起行动,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钟塔的大铁门紧紧关闭着,从里面被闩得死死的,罗图试着推了几下,大门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凌阳无法,只好勉力再次施展空间异能,两个人穿进钟塔以后,凌阳的额头上立刻沁出了汗水,太阳穴明显开始轻微的跳动。   各类异能者中,因为“穿梭者”能够掌握并利用时间空间的规则,违逆了天地间运转亿万个光年的规则至理,有关于时间空间跨越所需要消耗的精神力,是最为巨大的。   即使凌阳只是使用了类似于“缩地成寸”的普通空间穿越术,跨越出前后几百米的距离,精神异力的损耗也十分庞大,强撑着靠在铁门上喘息了半天,才多少恢复了一些。   因为有罗图在身边护卫,短时间内,凌阳不需要继续动用异能,这才放松下来。不断调整充盈头部最深处的异能核心,盘养异能之力,一面示意自己已经没有大碍。两个人这才一路潜踪匿影朝楼上爬去。   和凌阳推断的一样,钟塔里的区域设置并不复杂。同常见的塔楼一样,在中间设计出一条螺旋形的楼梯,可以一直通到塔顶。除了空旷的第一层以外,只是在二层以上,两侧才隔断开几个狭长形状的间室,全都依照圆形的塔楼墙壁走势,看上去狭小而没有规则。   凌阳和罗图将一层仔细搜索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地下室一类的空间,这才拾阶而上。二楼的四个房间里,全都没有人居住。其中的一个房间里,床头放置的一杯清水,摸上去杯身还是滚烫的,看来有人刚刚在这里活动,而且离开的时间不长。   二人互相交换了几个手势,到底不如说话来得方便,凌阳只好将声音压制得极低,凑到罗图耳畔:“这里似乎有人刚刚离开,咱们如果现在上去的话,说不定会正好撞在一起,难免打草惊蛇。我看咱们不妨守在这里一会儿,等人回来以后,敲晕了他再说。”   罗图不无担心道:“鬼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回来。咱们时间有限,囚室那边不一定什么时间查岗。如果被发现我们不翼而飞的话,要是今晚找不到朴家的女眷,再想进来可就难了。”   两个人小声交流间,外面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那个人似乎正从楼上下来,坚硬的鞋底,在水泥浇筑的楼梯上,踩踏出沉闷的响声,在空荡的钟塔内显得格外拢音。   凌阳和罗图迅速闪身到房门两侧,等到那个人刚刚踏进房间,左右两只手同时间电伸而出,凌阳一把捂住了那个人的嘴,以免他惊骇之下呼喊出声。罗图则竖起手掌,在那个人的脖颈一侧狠狠一切,立刻将那个人打昏了过去。   罗图将那个人无声无息的拖动到门后,见到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狱警制服,看上去很强壮的样子。   “饶你奸似鬼,也得喝掉老子精心炮制的洗脚水,好好睡一觉吧您吶!”   凌阳一只手按住男子的头顶,发动起读心之术,仔细在男子的依旧活动的思维和记忆里搜索了一番,突然面露惊喜之色:“有了有了,罗队,贞熙她们就关在上面的第六层钟表机械室里,咱们的苦,终于吃到头儿了!” 第649章 肃清一空   事不宜迟,凌阳喘息恢复片刻,和罗图同时异化出“潜踪者”的能力,脚步身形如同鬼魅,一层一层向上面摸去。   钟塔并不是上下同轴的圆柱形,而是像一个漏斗一样的圆锥,倒扣在地上。越往上走空间越小。   刚刚的二层和三层,都设置着三四个不等的房间,里面只有少量的床铺,剩下的人都得打地铺过夜。好在夜色深重,李家秘密派遣来的技术人员和监工,大部分都去到了圆堡下面的地下工事,在地下工厂里忙碌。只在钟塔里留下了为数不多的三五个人,除了刚刚解决掉的一个,其余的要么在盥洗室上大号,要么拿着掌上游戏机打发时间,还有蒙头呼呼大睡的,都被凌阳和罗图轻易制住,打晕后塞进房间里的隐蔽处。   根据唐蝶提供的线索,钟塔上的哨兵按理应该三小时交换一班岗,也就是说钟塔的监狱哨兵,应该有四个之多。二人一路摸索上来,已经分不清打晕的人里,哪些是真正的狱警,哪些是李家派遣来的人。   二人将钟塔第的五层清理干净,制服了一共七个人。第五层只有方圆二十米许的面积,并没有任何隔断,只是在四面的墙壁上,钉楔进几排长长的挂钩。上面挂着换洗的警服,头盔,步枪,装满洗漱用具的塑料袋,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最令凌阳感兴趣的是,墙边的一堆杂物里,除了果皮纸屑,和高热量快速补充体力的巧克力锡纸,压缩饼干袋子和空水瓶以外,还随意丢弃着几套花花绿绿的女人衣裤。其中一条碎布,上面印着鲜艳的碎花,看上去正是朴贞熙在庆生会上,穿着的那一套裙装上撕下来的布料。   凌阳可以想象得到,朴家的四个女人,夜半时分被蒙住眼睛,送进四监钟塔之前。一定被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强行撕碎了身上的衣服。男人们占足了手脚便宜后,才给四个女人套上囚犯或是狱警的制服,神不知鬼不觉的押送进来,然后将打包的衣物,随手丢弃在角落里。   自从朴家出事,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四个女人被关在这等虎狼之地。尽管典狱长诸多顾忌,暂时不敢对她们怎么样,不过看守的男人们,平时揩点油水也是很正常的。加上这里暗无天日,伙食又不好,关押室内说不定还有数不清的老鼠和蟑螂,想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朴家在江界市的势力强横,家族财富积累半城。朴贞熙作为朴多成最喜爱的掌上明珠,一直细心呵护,给予朴贞熙最丰富的物质生活。   在商贸学院上学的时候,朴贞熙身边的护卫从来不会少于六到八个。两个如影随形,剩下的分别守在教学楼,食堂和大学校园的门口,全程豪车接送。每天带来的一顿午餐,丰盛得足够四五个人吃,还有专门的佣人端茶递水,十足十的富豪人家大小姐。   这样一朵自小在温室中培育起来的娇嫩花朵,一下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里,每日受尽苦楚,还要时刻担心家人的安危,对于自己未来所要遭受的苦难,连猜测的权利都没有,对于朴贞熙来说,简直是一种不能忍受一分一秒的折磨。   凌阳虽然无比担心朴贞熙的安危,却深悉华国的一句老话,说是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意思是一个人吃苦受累的时候,想起没有比现在的情况更坏的,日子只能越过越好,就会在心里为自己加油打气。   一旦一夜暴富,成了没有底蕴的土财主,人才会突然间变得失去的方向,尽情挥霍,精神空虚,早晚会闯出祸事,或者干脆家道败落。   好在朴贞熙并不是后者。   朴贞熙虽然生于大富之家,从小性格却温婉娴静,从没有沾染到一点富家小姐眼高于顶的桀骜脾气。这时家世凋敝,也是天数使然,或是自怨自艾,默默承受;也有可能早已受不了其中巨大的落差的磨难,早已饮恨自尽也说不定。   凌阳不清楚朴贞熙现在究竟被折磨成什么样子,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朴贞熙面前,把她救出水深火热之中。只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欲速则不达。在没有摸清朴贞熙被关押的精确位置之前,如果贸然行动,急于求成的话,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功败垂成。   六层之上,间隔为两个部分。锥形的台阶上面,直接通往开放式的露天高台,四面围绕着狭窄的圆形甬路,可以三百六十度俯瞰整个四监,是执勤哨兵的游动场所。中间则是巨型钟表盘的机械室,里面应该布满了精密的齿轮和轮盘索条,供巨钟走动时针上弦所用,朴贞熙就关在里面受苦。   想要进入到机械室里,必须要经过哨兵那一关,从甬路后面的大门进去。因为不知道上面究竟有几名哨兵,每一个都分布在什么位置,还是不停来回游移,让凌阳伤透了脑筋。   罗图沉思半晌,低声道:“咱们两个一起上去,同时异化后掩藏起身体,如果有两个人一下,就分别干掉他们。出手要快,而且坚决不能容情,再把他们的身体支撑起来,以免四周高墙上的狱警看出端倪。”   凌阳愁眉不展道:“如果是四个人以上,咱们出手不够快的话……”   罗图坚定道:“我不管你出手够不够快,反正我是没问题。想不想救出你的小女朋友,就要考验你个人的身手了。”   凌阳咬牙道:“好!罗队你豪气干云,兄弟也不能落了你的面子!不就是区区几只小虾米吗?咱们兄弟联手,什么岛国动作大片没看过,还能在几只小野鸡儿身上一泻入住?走,咱现在就干他乃乃的去!”   凌阳是关心则乱,才开始质疑自己的动手能力,生怕出现纰漏,失去救出朴贞熙的大好机会。胡乱给自己鼓舞了一通士气,凌阳感觉到胆气壮了一点,朝罗图微一点头,两个人的身影同时在空气中扭曲消失,鬼魅般向最顶层的露台掠去。 第650章 垂泪相逢   出乎凌阳和罗图的意料,露台上仅仅有一名哨兵。   这名哨兵抱着一只步枪,正靠在钟表盘的一侧打瞌睡,显然也知道在重重守卫的四监中心区,一定不会出现什么危险,这才趁着夜深开起了小差。   凌阳和罗图在圆形露台上绕了整整一圈,最终汇合在哨兵两侧,看见哨兵嘴角挂着的口水,已经黏在枪管上,睡得直点头。   二人故技重施,凌阳死死捂住哨兵的嘴巴,罗图大大拇指在哨兵颈侧大动脉上狠狠按了下去。血液不能供应到大脑,导致脑部失血缺氧,哨兵于是当场昏死过去。   罗图生怕救人行动不小心出了什么纰漏,难以在今夜离开,没敢下重手。二人用枪管支柱哨兵的身体,使得他看起来就像靠在墙上睡熟了一般,这才轻轻绕到后面的机械室门前,在铁门上不轻不重的叩了几下。   凌阳在江界市和南浦市混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大致能够听懂几句南朝土语。只听得机械室里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用南朝话高声质问道:“海子你这个懒鬼,这不还没到换班的时间吗?你大爷的是不是又想开小差了?”   凌阳把耳朵贴在铁门上,听到机械室的里面,齿轮转动的轰隆声,和发条一点点收缩的金属摩擦声,隔着一扇厚厚的铁门,听起来都有些刺耳,判断出如果自己在外面说话说得囫囵一些,里面的人根本不能听出异样。   凌阳心花怒放,把自己的推断说了一遍:“等会儿咱们冲进去的时候,只要制止住他们开枪,无论打斗得多么激烈,估计外面也听不到任何动静,看咱们的了!”   凌阳把嘴巴凑到门缝边,小声喊道:“出窝,出窝!巴克已达出窝!”   在南朝土语里,“出窝”是寒冷的意思。“巴克已达”意思是指外面。因为严冬十分,虽然地面上的风已经感受不到,不过越往高处,冷风吹在脸上,还是跟刀子割一样。凌阳不会说过于复杂的南朝话,只好“猪窝猪窝”的叫个不停。   外面的这名哨兵,看来平时也是个拈轻怕重的家伙。里面的同伴隐约听到外面喊冷,只是听嗓音粗粝,是个男人的声音。在机械转动的轰鸣声中,根本听不出同伴声音中的细节,笑骂了几句,将铁门从里面拉开。   由于铁门是向里打开,刚刚拉开一条细小的门缝时,凌阳已经飞起一脚,重重将铁门踹开。开门的哨兵,被凌阳的巨力震得倒飞出去,后背正好插进了一条支出外面的钟表巨型零件上,一根钢筋直直穿过身体,脑袋软绵绵的垂向一边,当场毙命。   罗图和凌阳配合习惯,二人的联手十分默契。早在凌阳踹开铁门的同时,罗图便飞掠进去,看准旁边一名坐在小板凳上擦枪的哨兵,一只手端住哨兵的下巴,另一只手五指箕张,扣住他的头顶,双手同时用力一掰一转。一声轻轻的喀嚓声传出,哨兵的颈骨已经整个粉碎,脸面正转到背后,被扭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也随着同伴下到阴曹地府去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凌阳和罗图杀了人,就等于切断了自己的后路。今天夜里,必须要把朴家的女眷带走。否则以监狱的里充足的警力,和恐怖数量的枪支,凌阳和罗图单独逃出去,倒是问题不大。如果带着四个拖油瓶强行突围,难度堪比登天。   凌阳见到机械室里接连出现了两名哨兵,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夜间换班的四名哨兵,除了在外面执勤的一位,剩下三人始终在机械室里休息,顺便担负起看管俘虏的职责。   能够接触到监狱最顶层的秘密,看来这些哨兵也是根正苗红的家伙,才能被典狱长放心的委以重任。   接连解决掉三个哨兵,机械室里应该只剩下一人。凌阳生怕外面听到机械室里的动静,已经把铁门重新关好,同罗图汇合后,二人细步慢移,弯腰钻过密集的齿轮空隙,轻手轻脚朝后面绕去。   齿轮和发条等机械,连通前面钟表的时针,有两道粗细不一的铸铁轴承之类的东西,相互间只有一巴掌的宽度。在机械的带动下缓缓转动,可以操控时针和分针的移动。   两只轴承的对面墙角里,墙上深深钉进了一排磨得增量的金属圆扣,四条铁链的另一端,分别拴在四个女人的脖颈上。   包括朴贞熙在内,朴家的四名女眷衣衫褴褛,胡乱套着薄薄的斑马状条纹狱服,脸上糊满了泥污,眼睛也黯淡得没有任何神采。就连人类能够表达的最基本感情,诸如喜怒哀乐,在四女死鱼般的眼睛里,没有得到一点体现,只有一片绝望认命的死灰色。   四个女人被狗一样拴着,拥挤在一个墙角里互相取暖,脚下随意扔着压缩饼干的包装袋,一只大木盆里,装满了橙黄色的脏水。仅剩下的一个哨兵,正拉开裤链,得意洋洋的吹着口哨,往四女平时饮水用的木盆里撒尿。   即使机械室里机器运转声很大,甚至达到震耳欲聋的地步,凌阳还是能够听到哨兵狂放的淫笑声:“麻了个球的,放着这样四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儿,典狱长硬是不让老子碰上一个手指头!不过你们也不用得意,因为你们的好日子很快就要过到头了!”   哨兵放完水,将剩余的几滴尿液,使坏地甩滴到四女身上:“典狱长昨儿已经下了命令,如果下周再没有人为你们求情,你们就得被送进凶神恶鬼最多的四监里,受尽棱辱折磨而死。在这之前,老子可得好好享受你们几个一番!瞧瞧你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样子,相互间还是姐妹母女,老子可算是享了大福了!”   哨兵越说越得意,把自己的小兄弟狠狠上下甩动片刻,才意犹未尽地塞回裤子里。用脚尖将木盆朝四女身前踢了踢:“喝呀!你们刚才不是还鬼哭狼嚎说口渴得受不了吗?怎么不喝了?用不用老子亲自动手给你们灌下去?哈哈哈哈哈哈!” 第651章 里应外合   哨兵正戏耍四女得趣,冷不防头顶一痛,油腻腻的头发已经被人牢牢抓住,嘴巴也被人死死捂了起来。   凌阳深恨哨兵如此折辱女人,怒火冲头,差点把哨兵的头发连同头皮一起拉拽下来,一只脚在哨兵的两条小腿上一扫,把哨兵踢得俯身趴倒,口鼻深深浸入刚刚加了自己尿液的水盆中。   凌阳一只手牢牢按住哨兵的后脑,另一只手捏成凤啄,捏住哨兵的脊椎骨,至上而下捏捋,用尽了手劲。五指并拢在哨兵尾椎骨尖上的时候,用力一捏一挑,已经将哨兵的整条脊椎完全豁碎,中枢神经失去了传递大脑指令的作用,哨兵的四肢已经完全残废,身上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被凌阳活活浸死在尿水里。   朴贞熙见到凌阳熟悉的脸庞,喜极而泣,肩膀剧烈耸动着,咬紧牙关才没有哭出声来,抽噎道:“钱多多,你来救我的,是么?”   凌阳咬牙切齿的按住哨兵的后脑,点了点头。直到水盆里不再冒出气泡,才把哨兵扔下不管,协助罗图掰断四女脖子上缠绕的铁箍。   罗图分别搀扶起两个女人,询问凌阳道:“立刻按照原计划执行吗?”   四个女人,除了朴贞熙母女外,还有朴贞熙的姨母和表姐。两个年纪大一些的女人,见来了救兵,勉强还能打起精神,强撑着站立起来。朴贞熙姐妹年岁小,从未吃过一点辛苦,而且连日来受尽屈辱,担惊受怕到了极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见到凌阳后精神一松,已是齐齐晕了过去。   凌阳将表姐扛在肩上,又把朴贞熙打横抱在怀里:“立刻发消息,等监狱里陷入混乱的时候,咱们立刻往北冲出去。”   整座监狱虽然设计成圆环形状,不过大门依旧朝南而开,座北是绵延不尽的群山,北墙距离山脚中间,有一片方圆三四公里的开阔地带。为了防止犯人越狱逃走,隔离带的草木已经被肃清一空,厚厚的积雪特意没有加以清理,最深处能淹没一个普通成年人的腰部,寸步难行。   根据囚犯们中间流传的说法,那一片开阔地里,埋下了数不清的地雷。密密麻麻的地雷分布图,只掌握在典狱长一个人的手里。   除了警力布置比较松懈的北面,有着自然天堑的阻隔,其他三面都有重兵把守,所以凌阳早已计划好从北面突围。先不说北面已经时刻埋伏下接应的兄弟,拼着触发地雷,也总比冒着枪林弹雨,逃脱的机会要大上一些。   罗图脱下哨兵的衣裤,撕成布条,联接成两股结实一些的绳索,把两个女人分别捆扎在自己的胸前背后,跟在凌阳身后,走出了机械室。   “罗队,你今年四十几了?”   罗图瞄了凌阳一眼:“四十五,周岁。”   凌阳笑道:“以前飞过没有?”   罗图不置可否:“开过飞机,操作过热气球,高空跳伞更是家常便饭。你呢?”   凌阳一面接过罗图递来的布条,把朴贞熙和表姐牢牢固定在身前身后,一面苦着脸道:“我恐高,家里一直住的平房。而且我根本不敢坐飞机,听到飞机两个字都眩晕恶心……”   罗图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单只望远镜粗细的铜质圆筒,在底部用力一拧,圆筒上方立刻冒出一股青烟,一支发出尖锐巨响的哨箭,带着一条火焰尾巴冲上半空,在漆黑的夜空中炸裂开来,四散弹射而开,如同在监狱里进行了一场盛大的焰火仪式。   静谧的夜里,哨箭爆裂的声音,清晰传递进四监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就连被关在重重铁门里的囚徒们,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不知道哪里突然发生了爆炸事件。   李红袖手下的江湖豪汉们,包括武技卓绝的张老头,还有同时从母亲身上,遗传了“天一水神”基因的吴家姐弟,听到早已约定好的讯号后,立刻行动起来,把整个囚室闹得沸反盈天。   汉子们凭借强悍的身手,早已在各自的囚室,坐到说一不二的老大位置上。这会儿接到指令,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逮着同囚室的狱友,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暴揍。   汉子们下手狠重,甚至一度捏碎了囚徒们的骨头,或是把狱友殴打得口吐鲜血,纷纷哭爹喊娘,用尽全身的力气拍打铁门,高声向外面执勤的狱警求救。   张老头虽然不是异能者,但也是在江湖道儿上纵横一时的狠角色。将全身的力气凝聚在一点,一只锤拳不断砸击在铁门边缘,百拳以后,已经生生将两层铁门轰击变形。双手扳住门边用力一扯,把两扇门一齐扯了下来。   张老头一改衰老得掉渣的软弱模样,大发神威,把囚徒们吓得咬指啖舌,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眼睁睁看着张老头一脚踹飞了最后一道禁制,飞身狂掠出去,三拳两脚放倒了闻声赶来的六名狱警。其中两人被压在厚重的铁门下,张老头高高跃起,重重踏在铁门上,下面压着的两名狱警,当场吐血身亡。   囚犯们见到张老头飞快消失在囚室外的走廊深处,齐齐把目光对准了囚室里原来的老大:“咱们怎么办?”   老大运了半天气,前思后想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战战兢兢的从门口探出头去。只见张老头出去了一会,手里拎着一串钥匙,狂奔回来,迅速打开了另外两间囚室的三重铁门:“快,快点行动,就是现在!”   那名老大见别的囚室,里面的囚徒已经被裹挟着狂奔出去,这才咬了咬牙道:“乃乃个熊的,反正咱们这辈子也别想出去了,不如行险一搏,干上他酿的一票!能走就走,不能走顶天多遭点儿罪,还怕个什么鸟?兄弟们,跟我冲出去!”   与此同时,两名“天一水神”也已经分别冲出囚牢,放出手下的一群猛虎,抢夺下狱警手里的枪支,不断冲击开四监层层禁制。最终在放风区域的高墙下汇合在一起,手持步枪,不断和墙头哨塔上的狱警交火。 第652章 飞翔   随着监狱里响起新年爆竹一样的枪声,早已肃清了北面的地雷,埋伏在后面高墙之下的接应者们,纷纷从厚厚的雪堆里冒出头来。   这些在外面接应的人,在雷区里清理出一条路径。身上覆盖着一条洁白的床单,一直趴卧在积雪里等候命令。   听到哨箭的响声,五名接应者同时跳了起来,搂紧怀里早已捂热的烈性TNT炸药,飞一般跑到北墙正下方,用强力粘性的宽胶带,把炸药分别固定在墙体上,中间间隔出两三米的距离。   五名接应者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引燃炸药的导火索,飞身向后面跑了几步,扑进早已挖好的深坑里。   一阵巨大的冲击波,裹带着破碎的砖头水泥,和砂石雪块,在半空中四散迸溅。北墙的墙根上,已经被炸出一条逾十米的长长破洞。   浓浓的火药味还没有散去,雪地里突然蹦出三四十条大汉,手执半自动冲锋枪,甚至还有两个身形强悍的家伙,双手拎住悍兽加特林,烧红的尖刀插进牛油里一般,顷刻间朝四监的方向轻松切入进去。   拥有这种强悍的火力在前面领头,接应者中七八名训练有素的狙击手,跟在大部队后面冲进了四监区域,轻易干掉了高墙哨塔上的几名哨兵,从战术背包里掏出一盘带有爪扣的长绳索,猿猴般敏捷的爬上墙头。身体掩藏在探射灯的后面,不断将四周哨塔上的狱警逐个击落。   前来接应的这支团队,除了一直陪伴在李红袖身边的胖经理以外,全都是从华国佣兵组织高价雇佣来的高手。庞经理收到李红袖的命令,立刻带领佣兵们潜进江界市,埋伏在北墙外面整整一天两夜,终于得到了下手的命令。压抑了两天的埋伏苦闷,在这一刻尽情倾泻出来,直如虎入羊群,把狱警们杀得叫苦不迭。   老黑躺在上铺,突然听到囚室外陷入一片混乱,猜测到凌阳一定已经动起手来,又始终不见凌阳来营救自己,一时间心急如焚。   突然间,囚室的铁门传来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老黑一跃下床,和众囚徒们一起退到墙角,双目惊恐的盯死了大门,不知道待会儿外面冲进来的,究竟是狱警还是营救者。   老黑在内心不住祈求列祖列宗显灵,终于,老黑的祈求收获了效果,远在几百里之外的一个东北农村,一片乱葬岗中,一座生满荒草的老坟堆,突然冒出一股青烟。青烟还没有完全消散,体型干瘦的张老头,一阵风般刮了进来:“谁是老黑,快跟我走!”   老黑心知凌阳派遣的救兵到了,顿时热泪盈眶,根本顾不得手下的兄弟,一溜烟跟着张老头朝外面跑去。众囚徒面面相觑,见老大带头逃走,也跟着狂吼一声,追在老黑和张老头的身后,朝四监的北面逃去。   四监广场中央的钟塔,已经是四监区里最高的建筑。虽然有队友同伴里应外合,不断清除着地上的暗桩和巡警,还有墙头上狙击手的火力压制。不过江界市监狱因为在地下设立了秘密工厂,防守严密在整个南朝的监狱系统,都是出了名的。   这时突然遭遇到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囚徒大规模暴动,而且还有预谋已久的外围武装势力里应外合,立即启动了遇险处理机制,大批荷枪实弹的精锐狱警从四面八方涌进四监区域,武装人数已经超过了三百,分成十支战斗队伍,试图将负隅顽抗的逃狱者全部活捉或者彻底消灭掉。   凌阳和罗图见情势危急,战斗中己方眼看要落于下风,不敢再多做迟疑,哈哈笑了几声,突然张开双臂,凌空从钟塔瞭望台上跳了下去。   罗图背负着的朴家两个女人,虽然被地面上的枪战吓得半死,不过还不至于晕死过去。见到罗图和凌阳这种不啻于自杀的行为,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惊恐和悲哀。还以为两个人被吓寒了胆子,知道难以逃脱,想要一死了之。   不过女人们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   临从囚室里出来的时候,凌阳和罗图早已穿起一身特制的衣裤,只要轻轻在胸口上的一条麦穗形拉链上一划,腋下和双腿间,便会弹出一层柔韧性极强的薄膜。这种衣服土名唤作“蝙鼠翼”,打开机关以后,可以借风凭空滑翔出很远的距离,就像一只滑行中的蝙蝠一样,因而得名。   穿着“蝙鼠翼”滑翔,本来是西方十分流行的一项极限运动,正好姚成思很喜欢站在高山之巅,伸开双臂融入天空中的感觉,家里有几套备用的蝙鼠翼,恰巧姚成思身量很高,凌阳和罗图穿起来,也不显得紧窄,所以活学活用,让唐蝶探监时把这两套衣服送了进来,留待逃狱的时候应急,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站在钟塔顶部的这种高度,足可以支撑凌阳和罗图这种体重,滑翔出里许的距离。不过二人的身上,各自背负着两个女人,重量无形中增加了一倍还要多,两人只好拼命把控着滑行的轨道和方向,有惊无险的降落在逃狱兄弟们的身边,正好外面的接应者同时穿过了圆堡周围的放风区,启用炸药破墙而入,里外两队人马终于在四监里胜利会师。   李红袖手下的江湖豪汉,都是纵横多年的老江湖,深知刀枪不长眼睛的道理,早已在第一时间,扒下狱警平时随身穿着的简易防弹服,胡乱套在身上。或者干脆把不认识的囚犯当成肉盾,遮挡四处呼啸横飞的弹头,并没有出现任何损失,只是有几个人身上带了轻伤而已。   胖经理带着佣兵们一路杀进来,从一监直冲进四监,手下的佣兵有些伤亡,好在局面并没有失去控制。   胖经理最奸,身上套着三四层防弹衣,两条腿上也各捆扎了一件,脑袋上带着一顶草绿色的钢盔,在探照灯的扫射下,冒出晶莹的绿光。   胖经理见到凌阳和罗图,大喜道:“北面已经留好了退路,快,快让兄弟们跟我走!”   这等危急时刻,凌阳见到胖经理的穿着打扮,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哎我说胖大哥,几天不见,绿帽子都敢带着上街了。怎么,嫂子她满园花色管不住,一只红花出墙去了?” 第653章 水神之威   两方面全都陷入了远距离的枪战,并没有拳脚上的肉搏接触。凌阳手下的这些江湖汉子,和已经被关傻了的囚徒,根本不能灵活使用枪支,和训练有素的狱警比起来,射出的子弹,往往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根本难以对狱警造成有效的杀伤。   只有胖经理带来的佣兵们,能够熟练使用枪支。只是除了刚刚在混战中损失的人手,剩下的佣兵已经不足二十人,面对大批碾压上来的狱警,和被重重守护在队伍中央的狙击手比起来,渐渐露出了颓势。   接应到凌阳和罗图,朴家的女人也被营救出来,当务之急,就是要安全抽身退出。   枪林弹雨中,胖经理声嘶力竭的呼喊,带领凌阳等人原路撤退。按照本来的计划,佣兵们必须留下来断后。不过这些拿钱消灾的家伙,见到狱警们势不可挡,己方伤亡惨重,全都纷纷离开原本占定的位置,潮水般向后先行退去。   凌阳见状大怒,埋怨胖经理道:“胖哥,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无组织无纪律的混账佣兵,怎么还临阵脱逃,把我们丢下不管了?”   胖经理扶着头上的钢盔,大吼道:“我特么怎么知道,这帮损崽子一点江湖规矩都不讲,我看他们以后是不想在佣兵界混了。还好我只交了一小半的订金,剩下的钱,就都便宜胖爷我了!”   说话间,一颗呼啸而过的子弹,正好擦着胖经理的头盔飞了过去,弹头在残墙上的钢筋上反弹回来,差点击中罗图的胳膊。   罗图大怒,一把抢过身边老黑手里的步枪,返身一个点射,精准的消灭掉一名狱警,枪口上指下挑,枪火喷射间,接连干掉了五六个敌人,还顺手解决了隐藏在狱警队伍里的一名狙击手。   除了身后坦克般碾压上来的追兵队伍,原本被肃清一空的外围监区,也不断有狱警冲上来支援,两翼夹击,子弹暴雨般倾泻过来。正前方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原来队伍后方有心思灵活的警司,临时充当起指挥官的角色,命令两侧后方的狱警们,绕到凌阳等人的正前方,扎紧了口袋,想要把逃狱者活活闷死在里面。   凌阳所经历过的厮杀,即使有异能者对手存在,也不过是人数不多的小范围江湖打斗,并没有经历过几乎可以媲美正规小型枪火战争的场面。眼见己方已经被人包了饺子,心中大急,衡量一番,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单是少数的几名异能者,能够强行突围以外,剩下的兄弟,一定都会死在包围圈里。   凌阳冒着天大的危险冲击监狱,为的是救出朴家的女眷。如果仅仅因为一己之私,送掉了手下无数兄弟的性命,先不说回去不知道如何向李红袖交代,单是凌阳的良心,这一辈子也别想再获得一秒钟的安宁。   凌阳心急如焚,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失笑道:“瞧我这记性,还真把自己当成能力有限的普通人了!咱不是异能者吗?异能者就是特么的超人,看小爷这回怎么超度你们这帮杂碎!”   说话间,凌阳就想要解开身上束缚着的两个女人,异化成多重异能者的巅峰形态,冲进包围圈中大杀四方,最起码也要强行撕开一条口子,掩护手下的兄弟们从容逃遁。   罗图当兵的时候,经历过无数场大大小小的现代战争,早已习惯在枪火硝烟中挣命,多年没有闻到这么浓重的火药味,立即在厮杀中兴奋起来,不断从地上挑起死去狱警丢下的枪支,连连射击,眨眼间收割了几十条人命。   罗图杀得兴起,随手抢过一名逃跑佣兵身后背负着的满满一包炸药,用力朝前方投掷出去。炸药包翻滚到前面拦截狱警队伍的头顶时,罗图同时扔掉手里打光了子弹的枪支,用脚尖挑起了另一只步枪,瞄准炸药包翻滚落下的线路,悍然扳动扳机。   带着浓厚硝烟味道的弹壳,从弹仓一侧掉落在地上,在坚硬的冻土地上弹了几弹,叮当作响。飞射而出的弹头,同时击中炸药包的正中央。一阵火光和剧烈的爆炸声过后,一大群狱警被爆炸的冲击波,炸得人仰马翻,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乱。   凌阳亲眼目睹罗图精妙的枪法,和天马行空的随机应变,挑起大拇指道:“罗队好枪法,就您这点能耐,不说百步穿杨也是百发百中,争取把这点儿手段早日应用到红袖姐身上,生个白白胖胖的娃儿,也就指日可待了……”   罗图怒吼着倾泻出一梭子子弹,审时度势,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早晚会被不断增多的狱警们团团围死。于是两只手快速解开胸前的绳结,嘱咐凌阳道:“你保护四个女人的安全,我冲上去打开一个缺口,你和胖子再带着兄弟们突围!”   罗图和凌阳是同样的想法,两个人动作一致,一齐准备解开绳结。突然感觉到脸上湿漉漉的,不是仓皇逃窜而流出的汗水,赫然是天上降下了喷泉一样的暴雨。   “艾玛,大冬天的怎么下雨了?”凌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莫名惊诧道:“古有窦娥六月飞雪,今有凌阳寒冬降雨,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我特么比窦娥还冤哪!”   原来罗图刚刚击爆的一包炸药,正好炸裂开一根深埋在地下的主要供水管道。冰冷的凉水从管道里喷射出来,就像下了一场暴雨一样。   李红袖手下的三个老人,被当成重点保护对象,重重包裹在突围队伍里。吴老太和吴老头是一奶同胞的姐弟两个,这会儿见到暴雨倾盆的景象,立刻来了精神,两具苍老的身躯,同时从地面上悬浮而起,身周被一层透明的水膜包裹住,水罩流动间,在残余的探照灯光照射下,隐隐浮起一层七彩的光芒,恍若两名神仙下凡,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狱警们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超自然景象,甚至在这一刻忘记了交火,只是呆呆望着越升越高了两名“天一水神”,完全陷入了目瞪口呆的状态。 第654章 功成身退   生死关头,只要能够保住自己和同伴的性命,吴家姐弟已经顾不上惊世骇俗。   论起资历辈分的话,吴家姐弟还是李红袖的长辈,姐弟俩因为受过盗帅的恩惠,一直和张老头一起,守护在李红袖的身边。   李红袖手下的兄弟,全都是老人家的儿孙一辈,平时对于三位老人家多有孝敬,吴家姐弟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这帮小家伙死于非命,埋葬在异国他乡的贫瘠土壤中,因为无法落叶归根而魂魄无法安宁。   吴家姐弟虽然上了年纪,一身异能之术却始终坚持锤锻,此刻发起威来,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匹敌。   吴老太太的能力比弟弟略胜一筹,双手拈花舞动间,右手掌心突然凝结出一只流光溢彩的水瓶,瓶身浑然天成,圆肚细颈,就像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手中擎着的玉净瓶一样。   吴老太太赫然异化成天一水神中的“净瓶观音”,倒转并没有插进柳枝的净瓶,瓶口微微倾斜,对准了面前呆愣愣的狱警们,瓶口中突然倾泻出流淌不尽的汹涌水流,就像打开了大洋深处的海眼,水流无穷无尽朝狱警们涌去。   与此同时,吴老头也不甘示弱,身体顺金镀上了一层亮金色,在漆黑的夜空中格外显眼。   吴老头的脊背上,同时伸出了数不清的手臂,向两侧蜿蜒抖动。每一只手里,都握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坛坛罐罐,不断有清水从坛罐口喷射出来,汇聚在一起,隐有浪涛之声,铺天盖地朝两侧包围上来的狱警们淹没而去。   四监的外围,瞬间陷入一片冰冷的汪洋。只有吴家姐弟身体正下方,凌阳等人所处的位置,连一点水星都没有。   吴家姐弟以暴露水管里喷射出来的清水为媒介,施展全身解数,借用来无穷无尽的天一神水,汹涌所致之处,狱警们无不溃散逃窜。逃得慢一点的,立刻遭受了没顶之灾,在滚滚浪涛中不辨方向,口鼻被堵,呛死和活活吓死的狱警,不计其数。   见吴家姐弟如此威凌天下,凌阳真心叹服:“真特么的厉害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水漫金山?罗队你分析一下,吴大娘是不是白娘子投胎转世,跑这儿大发雌,寻觅他们家许仙相公的踪迹来了?”   罗图同样身为异能者,却从未见过任何人,能将异能之术,应用得如此惊天动地。怪不得老一辈的异能曾经感叹,说现在的异能江湖上人才凋敝,再不复当年神鬼莫测之盛。   罗图自傲也是异能者中的顶尖人物,却从未想象过,异能之术一旦臻至化境,居然能有如此滔天威势,一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自忖以后在异能之术的修习道路上,还有许多险峻的高山需要不停跨越,才能最终成为风采大家。   吴家姐弟大发神威,瞬间将包围圈冲得七零八落,吴老太太很少这样大动干戈,而且一动手便使出了净瓶观音形态中,最为强横霸道的异术,这一招的名头,还真就唤作“水漫金山”。   吴老太太毕竟上了年纪,精神力无以为继,强撑着朝下面喊道:“想什么呢?还不趁机赶紧走!”   凌阳仰起脸回应道:“吴家奶奶,兄弟们都不会游泳,怎么办哪?”   吴老太太被凌阳气得笑了起来,双手一分,惊涛骇浪中顿时露出一块狭窄的空隙。凌阳和罗图率领众兄弟冲了进去,身后的追兵这时才回过味来,刚想尾随而至,水道的后方已经重新被水流填充,彻底失去了凌阳等人的踪影。   这场漫天洪水足足持续了五分钟的时间,不仅狱警死伤无数,监狱里的囚室也有不少被浸泡在水底,数不清的倒霉囚犯,在睡梦中化成一缕冤魂,连枪毙的子弹都节省了下来。   吴家姐弟见闹得差不多了,凌阳也带着兄弟们冲出了监狱范围,穿过雷区中间被清理出来的雪道,一路逃进了后山,才收起异术,姐弟俩在水罩的保护下,凌空向北边飞掠而去,几个呼吸间,便已经投进了深山密林之中,再无踪影。   典狱长收到消息赶来后,见到监狱里四处狼藉不堪,地上和囚室的墙上满是大水冲刷过的痕迹。不过刚刚汹涌的浪涛,已经消失得连一个水滴都看不到,只有四监墙外的一根水管,还在不断向外喷射出冰凉的清水。   一场洪水过后,监狱里的监控设备几乎全部被浸泡得冒烟,失去了作用。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证据,单靠幸存下来的狱警一面之词,死活非说水神共工降临人间,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说破了大天也不会有人相信。   典狱长常年接触军警两届的上层领导,还算有些见识。听手下一口咬定说刚刚有两名水神降世,隐约猜到是出现了传说中可以覆雨翻云的“达士”,接应囚犯逃狱。无奈,对上级汇报的时候,只能实话实说。至于后续要受到的处理,只能直起脖子硬挺了。   “逃走了多少名囚犯?”典狱长的脸阴沉得可怕,询问一名爬上了高墙墙头,幸免于难的高级警司:“有没有看清楚,越狱的都是哪些囚犯,接应的人都长成什么样子?”   警司惊魂未定,说话还不大利索,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这会儿被深夜的寒风一吹,身上打起了摆子:“具体人数没太看清。不过唐册长送进来的两个囚犯,似乎是那些人的头目,而且,而且……”   典狱长大怒道:“而且你吗了个比,有屁快放,别吞吞吐吐的!”   警司定了定神:“而且我似乎看到,那两名囚犯的身边,好像还连背带抱着四个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花了眼……”   警司其实早已清楚的看到,凌阳和罗图分别背负着四个女人。只是这里是男子监狱,哪里会有行动不便的女人出现。所以警司接连用了“似乎”和“好像”一类的词语,昧着良心说自己根本没看分明。   “女人你乃乃个头!男监里哪特么来的女人,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典狱长心里涌起一阵惊涛骇浪,把前后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一个非常不妙的念头在脑海中升起:“别你妈的在这儿杵着了,赶紧收拾残局,让兄弟们把立刻围堵疏漏,清理囚犯人数。老子这就去钟塔上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谁也别想偷懒!” 第655章 余烟袅袅   典狱长率领身后两名心腹手下,急吼吼的冲上钟塔,说是要去钟塔上监视狱警们干活,实际上是为了看看朴家的女眷还在不在。   二层以上的房间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下昏迷不醒的李家护卫和狱警,典狱长心里一凉,赶紧冲上顶层的机械室,见到里面的三名狱警,两个晕死过去,剩下的一个,则活活被浸死在散发出腥臊味道的水盆里,典狱长已经完全绝望了。   朴家女眷被人里应外合救走,而且这件事和新来的两名囚犯脱离不了关系,典狱长首先想到了唐蝶。   典狱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念电转间,仔细分析着,唐蝶是否敢于冒着天大的危险,一手策划了这次大规模的越狱行动,身后究竟有什么样的惊天势力暗中撑腰。这件事看似一场意外,不过甚至已经动用了传说中的达士,如果说单凭唐蝶一己之力的话,恐怕不会有这么大的腰劲儿。   典狱长越想越深,越想越复杂,把这次越狱行动,最终归结为平壤大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只不过假借唐蝶之手,在自己的小小地盘上,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纷争而已。   想到这里,典狱长豁然开朗。决定把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无论谁来问起,都要讳莫如深的将手指指向平壤的方向:“这是那些惹不起的大人物之间的事,您还是去平壤问他们吧!”   典狱长正考虑着同唐蝶进行一次开诚布公的谈心,好从唐蝶那里探听到一些蛛丝马迹,确定未来的方向。突然想起圆堡下面的秘密工厂,脊背上的冷汗再次渗透了重重衣服,心急火燎道:“快,这里没什么异样,快跟我去圆堡下面看看!”   典狱长赶到地下工厂的时候,因为剧烈跑动,两条腿已经无力到开始颤抖。见到流水线上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枪械改造流程,典狱长总算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否则接连出了这么多的大事,我可怎么向上级和李家交待。”   典狱长匆匆回到地面上,指挥手下将墙壁上破洞重新堵好,清点囚犯人数后,见除了被水淹死的,只有四监里出逃了老黑和过江龙,剩下的都在监狱外围,被凌阳等人抛弃后,被尾随而上的狱警控制住。   典狱长盘算着要如何向上级递交报告,才能将这次监狱暴动的影响降至最低。百般忙乱时,凌阳一行人已经钻进了深山,李红袖亲自带人在山里接应,当人也少不了当地要门中的精锐门徒,搀扶着凌阳等人从山体一侧绕回了江界市里。   李红袖指挥手下犯罪进入监狱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瞒不住的,干脆一清二楚的对姚老爷子坦白了一番。   姚海涛早就料到凌阳和罗图不是出去游玩那么简单,却没想到两个人胆大包天,冲击监狱的惊天大事也做得出来。只是木已成舟,姚海涛只好联系到要门的骨干,带着精锐手下,去到监狱北面的深山里接应。   凌阳临走的时候,早已知道这件事会被姚海涛等人猜到,根本没打算一直隐瞒下去,而是让李红袖代为吩咐下去,无论发生多么危险的状况,也不能把辛苦建立起来的南朝要门分堂的兄弟们暴露在阳光之下。姚海涛深知凌阳看上去嬉笑极品,心里最是有主意,而且威严日重,手下门徒不敢不听从命令。廖三儿硬挺着没敢把人马拉出去,一度差点被姚海涛和汪铁城埋怨死。   好在结局比较圆满,凌阳和罗图不仅安然无恙,还成功将朴家的女眷救了出来。   崎岖的山路上,凌阳找到满头满脸寒霜的姚海涛,羞赧地解释道:“老爷子,我不惜拼了性命,去营救朴家的女人,您心里是不是很不舒服?”   汪铁城深知老友姜桂之性,老而弥辣,生怕姚海涛和凌阳发生冲突,赶紧凑了过来,想要暗示姚海涛别乱说话。   姚海涛饱经沧桑的老脸上,每一条皱纹都被霜雪填满,苦笑着摇了摇头:“朴家男人造下的冤孽,和这些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南朝的女人,只是男人传宗接代的一件工具而已,我又没有真的变成老糊涂,不至于把气撒在她们头上,门主您尽管放心,老朽这番话尽是肺腑之言,并没有一丝敷衍。”   凌阳见姚海涛说的诚恳,心里却更加内疚:“可是花朵儿她……”   姚海涛打断凌阳的话,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命里有时终须有,承念她命中注定有此劫难,非是人力可以逆转,这就是她的命!如果承念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也会支持门主您前去救人,不会有诸多愚蠢的念头,承念那个丫头,就是太善良了。”   凌阳叹息一声,心想还是不要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以免引起姚老爷子伤心。一路无话,默默跟在队伍后面,踏着积雪,一路艰辛走下东面坡底下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候。   山脚下一共停着六七辆越野车,为了掩人耳目,还有四辆运货用的卡车,后斗上支撑起全封闭的帆布顶篷,放下车尾的垂帘后,外面根本看不清车里装的是人还是货物。   车辆一路行驶进姚海涛的豪宅,别墅里早已飞出了一只花蝴蝶,一下子扑进凌阳怀里:“劫狱这么好玩儿的事,也不说等我回来一起去,你是不是又皮痒啦?”   花蝴蝶正是刚和小白一起,护送姚家姐妹去边境的甜宝。甜宝学足了姚承思平时和凌阳说话的语气,稚嫩的脸上故作出老气横秋的表情,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姚承思从罗图口中得知,凌阳早已心有所属,心灰意冷之下,辞别了父亲,说是要和姐姐一起去华国见见世面。   姚海涛知道女儿心里的苦楚,不忍违拗她的意思,只好多给两个女儿带钱,恳求龙虎彪三兄弟多加照拂。大龙当场拍着胸脯保证:“姚老爷子您尽管放心,别的地方咱不敢瞎白话,就东北这一嘎达地方,谁要是敢动我两个妹妹一根儿手指头,我们哥仨非得把他剁巴碎了喂狗不可!”   姚老爷子这才放下心来:“三位壮士如此豪气,一定也是我要门中地位超然的精锐兄弟吧?”   大龙不好意思地笑道:“俺们不是什么要门的人,就是凌队身边的朋友而已。老爷子你不用担心女儿在华国的地界儿上闲的难受。正好俺们哥儿仨以前是啦批条的,手底下有的是出来卖的小姐妹儿,到时候都介绍给你女儿当闺蜜,您就把心放回肚肠子里吧!” 第656章 战战兢兢   因为人多扎眼,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凌阳硬逼着廖三儿和姚海涛等人拿出不少钱来,给李红袖手下的兄弟们分下去,然后尽快遣散回驻地,避人耳目。同时尽起门中精锐门徒,四处搜寻幸存佣兵的下落,唯恐佣兵们走漏了消息。   凌阳颇有大将之风,有条不紊的下达了一系列命令,这才随同姚海涛去大客厅里摆酒开饭,给劳苦功高的兄弟们接风压惊。   朴家的女眷受到不少惊吓和苦楚,身体不适,而且身份尴尬,被姚老爷子派人安排到楼上的客房休息,没有参加晚宴。凌阳心无挂碍,志得意满,端起酒杯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首先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已经到了后半夜里,廖三儿和汪铁城等人整日替凌阳担忧,又要忙于门中杂事,精神不继,强撑着陪凌阳饮酒,却已经是哈欠连天。   凌阳见状,连忙命令廖三爷等上了年纪的门徒,自行回去休息,酒桌上只剩下凌阳,罗图,小白,老黑,过江龙,还有在姚海涛怀里睡着了的甜宝。   从监狱里冲出来的时候,不少四监的囚犯,都浑水摸鱼跟了出来。凌阳见逃狱的队伍过于臃肿,十分耽误速度,命令手下兄弟拳打脚踢,甚至用枪口顶着,把囚犯们赶开,这才互相搀扶着,一路飞驰进深山之中,远远甩开了追兵。   除了凌阳答应要救走的老黑之外,罗图感念过江龙曾经在放风区里维护和提醒的恩情,顺便把过江龙也带在身边。这两个家伙即使在睡梦里,也从未想过真的有逃出生天的一日,每喝一杯酒,就要洒上几滴眼泪,一再跪地向凌阳和罗图叩头感谢救命之恩。   姚海涛活了大半辈子,经历的事情多,知道老黑和过江龙在南朝的地界难以立足,于是提议将二人送回华国,或是暂时躲上一段时间,或是干脆隐姓埋名,从此不再回来。   老黑本就是华国东北道儿上的江湖人士,自然欣然应允。过江龙知道自己在南朝呆不下去,能去华国富庶之地生活,也感觉到喜从天降。只是还要麻烦小白和甜宝走上一遭,把二人送到山河边境线处,凌阳自然会安排华国要门的门徒在那边接应。   这顿饭一直吃到凌晨,老黑和过江龙见几人一直商量着重要的事务,很有眼色的先行上楼休息。姚海涛轻轻拍打着怀里甜宝的脊背,哑着嗓子哼了几句摇篮曲,显然把甜宝当成自己的孙女一样看待。   想到孙女这件事,姚海涛不禁幽怨的撇了凌阳一眼,碍于楚婉仪就在旁边,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叹息道:“甜宝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我一看到她呀,就想起我的两个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给我找到称心如意的乘龙快婿,早日让我当上外公,老头子这辈子就别无所求喽!”   楚婉仪听出姚老爷子弦外之音,不无埋怨自己横刀夺爱之意,又不好说什么,只好推说困倦,逃回了自己的房间,临上楼时留给凌阳一个惊心动魄的眼神,似乎埋怨凌阳任性行险,眼神里又饱含终于放下心来的浓浓情意,凌阳已经是连骨头都酥掉了。   楚婉仪一走,凌阳的魂儿似乎也跟了过去,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楚婉仪的背影一个劲儿流口水。   小白笑着递给凌阳一只鸡腿:“哥你这些天在监狱里吃了不少苦吧?监狱里的伙食一定很差,看您这口水流淌的,都快疑似银河落九天了。”   凌阳接过鸡腿,在小白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就你话多,还特么学会吟诗挖苦人了。要不我和廖三爷商量商量,南朝分堂堂主直接让给你做得了,让你有生之年再也别想回国见冬日娜一面。正好哥在国内有不少眉清目秀的富二代兄弟,还都打着光棍呢,多给冬日娜老师介绍几个,让她趁早改嫁……”   小五和小白跟在豪哥身边修车的时候,早已经入在依哈娜门下,也算是要门的门徒。小白明知道凌阳是在吓唬自己,还是立刻屈服,恳求道:“别介呀,您不是我亲哥吗?小弟刚才吃坏了东西胡乱放狗屁,哥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凌阳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刚想勉励小白几句,姚海涛见怀里的甜宝不住扭动身子,心知甜宝睡得不舒服,于是起身道:“你们兄弟先聊着,我把宝儿抱回房间里好好休息。对了,昨晚有个女的打来电话,说是门主您的姨奶,有重要的事找您商量。不过我听那个女人的声音很冲,而且似乎年纪不是很大的样子……”   “我姨奶?”凌阳闻言一呆:“我在凌姓家族里辈分很大,都快跟我爷爷平辈了,啥时候多出个姨奶……”   姚老爷子见凌阳又恢复了混不吝的极品样子,摇头叹息着转身离开。罗图才轻声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亲近的姨奶,别是秦璐故意碰你们家长辈的瓷儿吧?”   凌阳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肯定是那个死丫头片子,跑爷这儿装大辈儿占便宜来了,等会儿看我怎么对付她!”   受到凌阳的嘱托,姚老爷子好不容易在国际黑市上淘来一部卫星电话。这部电话可以私自接入北朝和乌克兰的卫星通讯频段里,而且通话的时候,可以自行在不同的频段中,每隔几秒钟自行跳频,很难被人掌握住规律,短时间内的通话,根本无迹可寻。   有了这件神器,凌阳可以在南朝严密的国际通讯管控制度下,轻易联系到大本营里的秦璐。   不过为了尽量减少潜在的危险可能,凌阳还是拨通了秦璐的秘密线路中转台以后,立即挂断电话,待会儿秦璐收到消息,自然会黑进南朝的固定电话线路里,主动联系凌阳。   果然,仅仅两分钟过后,姚海涛家的座机铃声响了起来。   凌阳把椅子挪到茶几旁,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就听到秦璐劈头盖脸的怒斥声:“连续半个多月跟我玩儿消失,你小子到底跑哪得瑟去了?” 第657章 摊牌   凌阳嬉笑着敷衍几句,半真半假的说自己在深山里迷了路,窝在一个穷困的小山村里过了一个新年,才刚刚回来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云云。   秦璐怒吼道:“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以为你脱离了我的眼皮子底下,就可以在南朝为所欲为了吗?你给我解释解释,今晚江界市的监狱暴动,逃走了两名犯人,顺便救走了四个女的,而且还大动干戈,连天一水神都出动这件事,是不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凌阳也跟着怒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既然选择让我替你干这些玩儿命的勾当,就应该无条件相信我的诚意和能力,多给我一些自由发挥的空间。怎么能一再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这就是你作为一个上司的原则?”   秦璐并没有被凌阳吓住,嗓音反而提高了一个高度:“凌阳你这个混蛋,老娘什么时候派人监视过你?我特么为了调查江界监狱里的枪械改造工厂,费尽心思,牺牲无数人力财力,好不容易才安插进四个人进去做狱警卧底。被你一场大水给活活淹死了三个!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真恨不得把你关进笼子里沉塘,生生用脏水呛死你个混账王霸蛋!”   凌阳狂汗,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你怎么不早说,我根本不知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哪……”   “你少跟我那儿假惺惺的唱戏文!”秦璐越说越生气:“自从你到了南朝的地界,你有消停过一天的时间吗?你给我机会跟你好好说话了吗?你特么今天跑去上大学,明天钻进深山里扮起猎户,今儿又大摇大摆冲进监狱里,轻易破坏了我苦心经营的卧底布置。你,你……”   秦璐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简直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有时候我真的对你感到十分好奇,就你这种人,能有惊无险的活到这么大年纪,你们家祖宗平时得积德行善到什么样的地步……”   凌阳心知自己又闯了大祸,只好赔笑着顾左右而言他:“姨奶您老人家别生气,气大伤肝。您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要是不小心气出个好歹来,晚辈可吃罪不起。您还有别的吩咐没?罗队在监狱里中了尸栽子的毒药,没什么事我先挂了,还得给罗队疗伤逼毒呢!”   秦璐满肚子气,被凌阳插科打诨,再也难以撒出分毫,只好认命道:“好吧,我真是服了你了,暂时不跟你一般见识,否则真的会被你活活气死。”   凌阳甚至可以想象出,秦璐在电话那端拿自己没有丝毫办法的无奈模样,想起以前在地下基地里受训的时候,不止一次把人家当成自己的老婆来用,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这会儿吃干抹净了不认账不说,还跟人家一个女人大喊大叫,心里涌起一阵深深的歉疚。   渐渐的,秦璐的语气转为幽怨:“凌阳,我有多久没见过你了?我不止一次在梦里梦见你,醒来的时候却记不起你的模样。我们两个是不是越走越远,早晚有一天会形同陌路?”   凌阳见不是话头,一时心软:“哪能呢?哥可不是那种吃霸王餐的人,虽然说有便宜不占王霸蛋,但是占完便宜转身就跑,这种事可不是哥这种以五讲四美严于律己的新一代四有青年能够做出来的肮脏事儿。这么跟你说吧,哥想你想的虽然不至于疯掉,不过有时候半夜里梦到你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肾脏,哦不,心脏隐隐作痛……”   凌阳的一番解释,在秦璐听来,不啻于软绵绵的情话,立刻心花怒放。不过秦璐随即想起佟豪指责自己借着职务便利偷吃,还有龙傲天眼中的责怪之意,甚至于许坤望向自己时,目光中隐隐流露出的责怪之意,都浮现在脑海中,只好强行压抑下心头的一片火热,和恨不能立刻飞过去见上凌阳一面的冲动,语气转为严肃:“凌阳,我之前曾经和罗队进行了一次剖心深谈,相信罗队一定已经转达给你知道。不是我有心要瞒着你,实在是这件事过于重大。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让你打入恒远集团内部,追踪楚人杰暗中贩运枪械的路线,确定他设下惊天大局背后的真正意图,从而在下手的时候有迹可循。这个任务的艰险程度,你在执行的过程中,随时会暴露身份殒命,你以为我是铁石心肠的人,不知道把你调动到安全一些的岗位上吗……”   凌阳暗想你终于肯坦白说出正题了,于是装出满不在乎的语气,嗓音沉静而富于磁性,就像赵忠祥大爷解说动物世界一样,文艺范儿十足道:“世界龌龊,人心复杂,但是我知道你对我是一片真心。无奈我已经看透了自己纯洁的品行,经历人情冷暖,却依旧不肯圆滑于世故,褪去稚嫩仍不忍抛弃单纯,遭遇冷漠还能够继续善良,只是生活依旧没有善待于我。虽然你懂我,但是你背后的组织,还是逼着我继续堕落下去,不肯让我真正做回自己……”   秦璐听得如坠雾里,不耐烦道:“少跟我啰里把嗦装什么狗屁的哲学家,说人话!”   凌阳兜了一个大圈子,终于颓丧道:“我刚才铺垫了那么多的字数,都快赶上写作文了。好了,现在点题。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不想干了。”   秦璐沉默了半天:“自从你在长秋市的银行外面遇险以后,我就不想让你干了。不过现在你已经进入了组织负责人的视野里,龙队把你当成执行这项任务的最佳人选。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爷爷着想;就算不为你爷爷着想,也要为楚婉仪着想。别以为我离开你远了,就不知道你和楚婉仪之间的那点破事儿。你最好祈祷任务晚一些完成,躲在南朝别在回来。否则被我抓到你的话,非得把你的花花肠子全都掏出来喂狗,再把你割了送给平壤金家的领袖当随侍太监,我秦璐要是说到做不到,就让我天打雷劈!” 第658章 异能大军   虽然秦璐一再用爷爷和楚婉仪威胁凌阳,凌阳还是没有生气。   凌阳早就猜想出,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这种关系到国家机密的任务,一旦参与了一个开头,就会立刻陷进一个深深的大泥坑里,想要中途退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凌阳知道以秦璐的脾气性格,居然不惜以自己的家人,和感情方面的事作为威胁手段,其实已经突破了秦璐做人的底线。秦璐明知道凌阳和楚婉仪之间的复杂感情,还能强行压下醋意,利用这点事大作文章,不是被逼得实在没有了办法,就是隐晦的对凌阳进行保护,生怕凌阳撂挑子不干,拉扯进太多的人受到牵连。   考虑到这里,凌阳只好大义凛然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只是突然间感觉到疲惫,随便发发牢骚而已。为国家繁荣昌盛和民族富强做出贡献,这种好事别人想找还找不到呢!我又怎么会如此不识好歹,辜负了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姨奶您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我一定全力以赴,争取为我国五个现代化的建设进程添砖加瓦!”   秦璐见凌阳终于不再露出抵触情绪,暗暗松了一口气,开玩笑道:“你小学政治课是不是游戏厅老板教的?明明是四个现代化,到你这儿怎么还多出一个来?”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凌阳语重心长的给秦璐上起了政治课:“按照我从小受到的九年不花钱义务教育,四个现代化分别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除了某些还住平房点油灯的穷困山区以外,我们国家的人民基本已经都实现了。所谓的第五个现代化,是最近两年流行起来的说法,就是要将异能之力,从异能者身体力剥离出来,应用道高精尖武器技术上。怎么你消息这么闭塞,到现在还没听说吗?”   秦璐听凌阳说起这件秘辛,心知以凌阳的心智,早已把先后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把组织分派任务的真正目的分析得七七八八,只好不再隐瞒,实话实说。   “既然你主动提起这件事,相信已经把事件的前因后果分析得透彻明白,我也就不再跟你打哑谜了。楚人杰从他大哥手里,无条件获得了部队里淘汰下来的大批理应销毁的军械器材,表面上做的是贩运枪械出国的生意。军队里的高级士官,做这种生意,或是积极参与进去牟利的,不在少数,早已是军队里公开的秘密。”   “不过我们查过楚人杰的底子。这个家伙在德国留学的时候,曾经和柏林军方在背后支持的一支秘密特种部队搭上了关系。二战时期的真相,相信罗队已经跟你说过。德意志帝国二战以后一直休养生息,看似低调的发展机械工业,军方和政界的某些右翼分子,却并没有死了那条心思,只是暂时偃旗息鼓而已。”   “一共三辆载着惊天秘密的黄金卡车,其中一辆落在德国军方的手里,根据我们派遣特工传回的消息,那辆卡车里有关于异能应用的残片,只是结尾的一部分,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德国军方打探到另一辆黄金卡车被南朝获得以后,接连派遣出大量的特工人员,潜伏进平壤刺探消息,却无一例外的折羽而归。无奈之下,只好把主意打到了楚人杰的身上。”   “恒远集团在我国东北老工业区苦心经营多年,和南朝的经济往来始终没有间断,占全了天时地利人和。德国军方似乎想利用恒远集团和南朝的特殊关系,刺探并获得那一辆黄金卡车中装载着的另外一部分残片。据说那张残片上记录着,能够将异能之力应用到武器上的惊天秘辛。”   “这件事被组织上知晓以后,立刻汇报给我国高层,高层对于这件事十分重视,划拨给组织上用之不竭的财力人力,务求要从中分一杯羹,不能在世界军备竞赛上,落于下风。”   秦璐苦笑道:“不单单是德国和南朝,还有我们华国意识到这项技术,在未来军备发展中的重要性。其他国家的异能组织和秘密特工,也苍蝇般涌了上来,务求决不能输在了起跑线上。所以以现在南朝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独吞,根据可靠的消息,金家的这一代领袖,已经将其中一部分技术,转移到我国南部接壤的越西,两国联手进行研究。这也是恒远集团为什么将大批军械,分别走私到南朝和越西的原因,其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在这一汪浑水中,摸到几条异能武器改造的大鱼而已。”   凌阳毕竟眼光有限,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利害,疑惑道:“怎么你刚刚说的这项技术,十分狂拽炫酷吊炸天的样子,世界各国都忍不住跑上来争抢,难道比原子弹还要厉害吗?”   秦璐凝重道:“你没有接触过国家军方军备的秘密武器,不知道这项技术的重要性。如果从异能者身上剥离出来的异能之力,应用在各项武器之中。比如将‘潜踪者’的能力,运用在制导导弹技术上,导弹就可以轻易避开雷达网络的探测,随时出现在任何想要袭击的他国位置。如果……”   凌阳悚然一惊,抢着说道:“如果把‘穿梭者’的以能力应用在核武器上,原子弹就可以瞬间穿越一个跨度漫长的维度空间,随意将任何一个国家的城市移为平地,是不是这个意思?”   秦璐半天没有说话,凌阳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回想起罗图在朴家捡拾到的那枚加特林机枪零件,上面散发出一丝淡淡的火焰异能气息,估计被加持了刺拳者中“火焰神”或者“冰猎人”异能之力的枪支,完全可以在射出的子弹上,带有火焰爆裂和疾速冰冻等功用,无形中将枪支的威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换个角度来说,每一杆枪支,几乎都等同于一名异能者,这样的一支异能者大军,如果上了规模的话,在战场上几乎可以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第659章 微妙平衡   凌阳和罗图在江界市男监四区的地下工事里,搜寻朴贞熙下落的时候,误打误撞发现的那座秘密工厂,外围的几十间仓库里,都堆满了改造过后的枪支,只是一个批次的数量,就十分惊人。   联系到秦璐刚刚的一番理论,平壤李家在军方的支持下,一定已经破解了残片上的密码知识,并且批量运用在普通枪械上。每一支枪身上可以插进芯片的方孔,和枪械零件上涂抹的放射性物质,一定都是为枪支注入异能之力做出的改造准备。   凌阳没想到自己刚从校园里出来,第一次执行的任务,就如此的棘手。在世界各国的虎视眈眈下,想要配合异能组织调查并获取这项技术的实际应用方法,简直就是时刻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一样,十足的玩儿命勾当。   透析了任务事件几乎全部的细节以后,凌阳的心里沉甸甸的,知道自己想要中途退出,定然再没有任何的可能性,只能咬牙认命,深吸了一口气:“先不说德国发现的无用残片,和依旧毫无消息的另外一辆黄金卡车,里面究竟还藏有什么样逆天的秘密。单是南朝统治者手里掌握的一块残片,就足以掀起一场新的世界大战。把这样重要的一个任务,交给我这样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身上,就算你脑子坏了看不清我的能力,组织里高层的眼睛也都是瞎的吗?”   秦璐笑道:“你用不着妄自菲薄,以退为进。你们家族的事情,你应该比我了解。你爷爷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就是咱们组织里风头最劲的异能者。你的父母也……”   凌阳从小到大,从未听过爷爷讲述父母的一点事情,每当年幼的凌阳问起,凌顶天只会摇头叹息,说凌阳的父母早年双双死于车祸。凌阳这会儿骤然从一个外人的口中,即将得知父母的消息,立刻精神大振:“我父母怎么样?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在十八层地狱的那一层当负责人?”   秦璐刚刚不小心说漏嘴,想起凌顶天再三叮嘱自己,一定不能透露凌阳父母的任何消息给凌阳知道,于是干笑道:“你当你姐是跳大神的,随便烧两炷香,焚点儿纸钱,就能跟你爹你妈通灵聊天,问问他们两位老人家阴曹地府里的伙食如何?我只不过是从你身上繁杂的异能之力推断出,你的父母一定也是异能者里的佼佼者,才会把这样逆天的基因遗传到你的身上。不过也真是暴殄天物了……”   凌阳狐疑的追问道:“姨奶,你可不兴欺骗自己的晚辈。我听你刚刚话里的意思,似乎对我的爹娘很熟悉的样子,你不会是他们两个的私生女吧?那咱们两个可就是乱……”   “放屁!”秦璐好不容易抓住凌阳言语间的漏洞,故意怒道:“谁特么跟你是亲戚,你这不骂人呢吗?对了,你身上同时负有多重异能的事,没跟别人提起过吧?”   秦璐适时转移开话题,精明如凌阳哪会没有察觉。不过明知道秦璐不肯说,再怎么旁敲侧击也是没用的,只好应付道:“没说没说,就前几天憋得实在辛苦,随便跟一只老鼠唠了几句,那只老鼠获悉了我的秘密,被我当场喂吃了整整半斤耗子药灭口,你就放心吧……”   罗图听凌阳说了半天废话,始终没有说到正题上,用筷子敲了敲凌阳的脑袋,指了指话筒,又朝外面比划了一下。凌阳会意,赶紧问秦璐道:“我带着手底下的兄弟,已经在江界市混了一个多月,就连小五和老炮,都被你包装成军械贩子,正在平壤附近忍受凶险。按照你的说法,我只要联合小五身边的势力,一齐将残片上的秘密拓下来,如实交到你手里,是不是就算完成了任务?”   秦璐听出凌阳话里讨价还价的意思,听到凌阳把罗图和小白称作自己的兄弟,把小白和老炮归类到另一股势力里,显然是在埋怨秦璐不断分化凌阳手中掌控的力量。   其实秦璐的心里,的确抱有这样的想法。   刚开始的时候,凌阳还只是一个孤家寡人。在秦璐的协助下,派遣出不少基地里的工作人员,才勉强能让凌阳倚为臂膀,实际意义上,就连靳凯都是秦璐的人。   不过凌阳双脚踏入江湖以后,凭借自身的能力和性格魅力,很快交往到大批手段强横的江湖大豪,比如罗图,小五,小白,龙虎彪三兄弟,甚至包括枪翅小队的钟瞳,和他们在基地里收下的关门弟子,诸如关帅等人,都只听从凌阳一个人的命令,对于组织上的利益,始终排在第二位。   而且凌阳得到依哈娜的赏识,把要门门主的位置传给凌阳,这等江湖上的风云大事,当然也瞒不过秦璐的耳目。   如果说凌阳搜罗了罗图和小白等手下兄弟,只是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羽翼未丰的话。整个要门纳入凌阳的掌握以后,凌阳如同从一只振翅欲飞的雏鹰,瞬间乘风掠上九天之上,有了庞大要门这个根深蒂固的江湖巨摩作为双翅,凌阳在逐渐坐稳了门主的位置后,已经展翅成为可以翱翔四海的鲲鹏,再不是当初刚刚踏出警校校门的青涩少年,一跃成为整个江湖道儿上最炙手可热的风云大豪。   随着凌阳的实力不断扩充,秦璐指挥起凌阳愈加不能如指臂使,许多事必须要考虑到凌阳的喜恶,才能在任务和凌阳做人的底线直线,辛苦寻找到一个双方都能比较满意的平衡点。   秦璐需要的不是一个合作伙伴,而是一个能够绝对服从命令的手下。不过秦璐在毫无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居然爱上了凌阳,从那个时候起,秦璐便深深的意识到,无论从感情,还是从工作角度来说,凌阳和自己今后的道路,会是多么的难走。   这样敏感的话题,秦璐并不想细说得过于露骨,只好叹息一声:“好吧,我会尽量命令小五配合你的行动,早日将残片上秘密送回国内。不过当务之急,你首先要把落在另一股势力手中的李逸俊营救出来。否则掌握了这个秘密的平壤李家,狗急跳墙,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果把李家家主逼急了,狗急跳墙毁掉残片的话,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不可以承受的结果。” 第660章 谈判筹码   “什么玩意儿?”凌阳大惊之下,满嘴里往外冒东北话:“别瞎扯犊子,我跟李家那个小子一堆儿抢两个女人,把他喜欢的女人和未婚妻都划拉到自己手里。李逸俊现在恨不能一口水活吞了我,我还得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   秦璐明知道凌阳说的是楚婉仪和朴贞熙。朴家发生的大事,秦璐也有所耳闻,听到凌阳当着自己的面,说起在南朝的风情韵事,气不打一处来:“李逸俊作为李家唯一的嫡传男丁,注定了李家下一代家主的身份。那股势力绑架了他,就是想跟李家谈条件,一定也是想得到残片上的秘密。我现在以组织的名义命令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追查到李逸俊的下落,把这个有用的人质牢牢掌握在我们手里!”   “我给你一个的时间,绑架者现在已经去到了平壤,这一点我们可以确定。只是绑架者的身份还没有浮出水面,只知道同样是我们国内的一支异能势力,你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见凌阳沉默不语,秦璐感觉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一些,把嗓音放得稍稍缓和了一些:“南朝和越西一样,民众穷得都吃不上饭了,领导者却依旧穷兵黩武,看谁不顺眼就打谁,是国际上公认的流氓国家。南朝明知道难以独自吞下这么大一块肥肉,才把残片秘密的一部分,和越西国共享,企图转移国际军事力量的视线。不过既然是南朝最先寻找到了黄金卡车,所有的秘密一定都掌握在他们手里,平壤李家作为南朝最大的军火贩子,一定对这件事知之甚详。和流氓国家中的流氓家族打交道,凌阳你千万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免一时疏忽,坏了自己和兄弟们的性命。”   凌阳见秦璐的语气软了下来,才不情不愿回应道:“好吧,既然我被你胁迫着上了贼船,又不能中途轻易退出,说不得只好挣命给你扛活。不过咱们先说好了,绑架李逸俊的那伙儿人,我可是一个都没见过,不知道他们的人手实力究竟如何。”   想起章画和雪姐,凌阳再三思量,还是没有把两个女人的信息透露给秦璐知道,而是和秦璐谈起了条件:“你如果收到有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知我,我心里也好有个数。小五和老炮暂时就划拨给你使用,等任务完成后,我还要把他们送回要门里,他们可是我从老贼婆那儿借来的帮手,你可不能说吞掉就吞掉。”   秦璐一一答应下来,只听得凌阳不依不饶道:“还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身处南朝异国情势复杂之地,有些时候必须要随机应变,你不许总是这个条例那个规定的,限制我行动的自由。还有,等我得到了那个残片秘密的时候,你要尽快安排我回国,不许以各种理由公报私仇,把我留在南朝的地界上受苦。”   秦璐怒道:“你哪来的这么多条件?跟我这儿买菜讲价呢是怎么着?你刚刚要求的这些事情,除了反馈给你绑架者信息那一条,剩下的都不行!”   凌阳本来就是故意激怒秦璐,最后才提出了内心里想要达到的真正目的,笑嘻嘻道:“不答应就不答应,喊什么喊?注意一下你的个人道德素质,小心别人听见笑话。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完成这个任务的最终目标,就算丢了命,我也会让身边的兄弟去替我完成。我对组织上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事成之后,绝对不能为难楚婉仪一个手指头,她只是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我说得够不够清楚?”   秦璐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继而狂怒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惦念着一个女人的安危。和国家大事比起来,就算我们全死光也在所不惜。牺牲掉一个楚婉仪又能算得了什么,而且她本来就是这个任务中最大的绊脚石,死有余辜。凌阳你提出的这个条件,我代表组织上否决了!”   “哎呀,怪不得古人总说什么小人和女子难养之乎者也,说得真是一点都没错!”凌阳语气轻松,字里行间却透露出无比坚定的气息:“我现在就要一个承诺,无论任务成败,楚婉仪绝对不可以遭遇到任何不公正的待遇。否则的话,我现在就尽起整个要门的精锐,就算强攻,也要和南朝的正规军拼上一拼。把残片的秘密抢夺到手后,无论是米帝还是英德,谁开出的价码高,我就立刻把秘密交给他。然后带着楚婉仪远走高飞,让你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我英俊的脸庞。”   秦璐气得浑身发抖。不过仔细一想,凌阳现在占着天时地利,要门门徒又号称遍布天下,在只有一江之隔的南朝,定然也分布着恐怖的势力。凌阳如果真的被逼急了,刚刚所说的威胁之语,并不是完全不能办到。到了那个时候,秦璐就算自己把自己千刀万剐,恐怕也难逃罪责。   秦璐的声带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嗓音如同在万年寒冰里冻过一般:“凌阳,你千万不要乱来。我,我答应你就是了。”   凌阳明知道秦璐喜欢自己,当着秦璐的面,不惜口出狂言一再要挟,却是为了保护住另一个女人,凌阳的心里也是五味陈杂,说不出有多么的难受,只好把声音放得十分柔软,将楚婉仪被楚人杰用傀儡之术控制的事说了一遍:“秦璐,我并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单独针对或维护某一个女人。换做是你被人如此冤枉的话,即使得罪了全天下的人,我也会始终站在你的身边,支持你,帮助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秦璐了解凌阳的为人,听到这番话后,心里舒服了不少,娇哼道:“少跟我花言巧语,我不稀罕的你的支持和帮助,你还是维护你的女神楚婉仪去吧。到时候在人家身上吃了亏,可别喝醉了酒找我倾诉!废话少说,你赶紧给我滚到平壤去救人,要是去得晚一些,残片的秘密被别人要挟走,我非得整治得你哭都找不着调!” 第661章 远行之始   凌阳放下电话,随手在茶几上的置物架上抽出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画出一个龙头的形状:“罗队,咱们很快就要土包子进城了。秦璐告诉我说,李逸俊很有可能被关在平壤附近,一个叫做龙头山的小县城里,怎么着,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罗图拿出一副南朝地图,在茶几上铺开一半。指着上面标注有红点的位置道:“这里就是平壤。我们从江界市坐火车的话,十五个小时以内,就能到达平壤东站。平壤的南边紧挨着龙头山县,依我看来,县城和首都距离如此之近,应该有直达的公交或者短途汽车。我们毕竟对南朝不是很了解,等天亮了以后,还是找姚老爷子仔细问问吧。”   凌阳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咱们客居他乡,本来就两眼一抹黑,在这个陌生的地儿就跟瞎子差不多,还是征求一下地头蛇的意见要紧。这一两天咱们好好准备准备,人吃饱马喂料,收拾停当好好干他一票,争取早日把残片抢到手,就可以回国享清福了!”   凌阳从监狱里逃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坐车一路回到姚家别墅,在酒宴上吃喝尽兴,又和秦璐通了半天电话,这会儿外面已经隐隐有了亮光。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到了早晨四点半钟,整整一夜没有合眼。   抓紧时间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罗图战术手表上的闹钟响起,把凌阳也同时惊醒。两个人根本吃不下早饭,匆忙找到姚海涛,了解一下平壤周边的行政区域设置,和相关的风土人情后,分头行动。罗图准备平时所需的装备和活动资金,凌阳则去到设立在黄东酒店里的堂口,嘱咐廖三儿小心掌管堂中事务。   最终敲定和凌阳一起进京的人员,除了罗图、小白和甜宝以外,楚婉仪也坚持随行。另外就是李红袖临走之前,留给罗图使用的心腹弟兄,张老头和水神姐弟,还有要门中精挑细选的精锐门徒。   凌阳本不想楚婉仪前去涉险,楚婉仪却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坚持要一路跟去。凌阳再三推阻下,楚婉仪甚至不惜拉住凌阳的胳膊撒娇,凌阳只好当场沦陷,满口答应下来。   楚婉仪欢天喜地的上楼去收拾换洗衣物,罗图凑近凌阳,悄声道:“婉儿这次一意孤行,非要同我们一起前去平壤,说不定就是楚人杰的镌刻在婉儿灵魂中的任务思想作祟,一定要盯紧一些,莫要出现什么纰漏。”   凌阳揪了揪自己的耳朵,嘬起了牙花子:“谁说不是呢。正好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事儿,咱们不妨好好探一探婉儿的老底,看看能不能想出点儿办法来,早日解决掉这个大麻烦,要不总是在心里惦记着,吃不好睡不香甜。”   两个人小声商量了一会儿,正好廖三儿和汪铁城并肩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亦步亦趋的黄东和朱改等人。   朱改前些日子和父亲一起回国照料生意,好些天没有见到凌阳,赶紧跑上来问好,眼神热切道:“门主,听说您要去平壤做大事,我给您当兵来了!”   “跟我出去历练一下也好,至不济也能长点见识。”凌阳勉励朱改几句,话锋一转:“出门在外不比家里,盘缠带够了没有?”   朱改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银行卡,嘿嘿笑道:“美金账户,华国圆账户,南朝圆账户,每一张卡里充钱都快充爆炸了,我爹还给我带了整整一旅行袋小黄鱼。门主您放心,这一路上兄弟们需要的所有花销,我全包了……”   两个人相视而笑,笑得就像两条分吃一只鸡的小狐狸一样。   廖三儿见状咳嗽一声:“门主,请注意您的身份,表情不要过于猥琐。”   凌阳干笑道:“三爷大驾光临,是不是怕本门主路上盘缠不够,特意送钱来了?”   廖三儿把一个黑布包交到凌阳手里,语重心长道:“门主要去平壤办大事,咱们江界分堂理应全力配合。本来想派几辆越野性能好的车辆一路护送,只是和门中骨干们商量一番,庞大的车队在南朝地界上飞驰进京,过于显眼,难免令某些有心之人生出怀疑。所以才……”   说话间,凌阳打开黑布袋,本以为里面会装着支票,没想到抽出来一看,是一叠厚厚的火车票,惊呆道:“这,这……”   廖三儿献宝似的把车票展示在凌阳面前:“南朝的火车不比国内,没提速过的绿皮车,跟瘸子快点儿跑也差不多。所以我特意为您选择了软卧包厢,听说里面有免费的食物酒水供应,列车员还都是精挑细选的大姑娘,各个貌美如花……”   廖三儿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生怕凌阳嫌弃坐火车降低身份。于是瞪起眼珠子说瞎话,愣说火车上的服务人员都是美女。实际上廖三儿在南朝呆了几十年,根本连火车都没有做过,都是糊弄凌阳穷开心的谎话。   凌阳闻言十分欢喜,一把抢过火车票,挑选了一个包厢里的四张床铺,紧紧握在手里:“这个包厢归我和婉儿住,剩下的你们拿去分吧。”   廖三儿笑道:“我本来想把整列火车都包下来,不过想起这样做还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于是找了个铁路管理处的熟人,分别买下了两节软硬卧铺的所有车票,还有一部分硬座,都是前后衔接不远,可以互相照应。所以咱们手里有的是位置,门主您用不着着急占座。”   凌阳想起自己可以同楚婉仪住在一个密封的包间里,朝夕相处,说不定还能找机会一亲芳泽,心花怒放。把这次去平壤的长途火车,当成了和楚婉仪的一次蜜月旅行,偷偷在姚海涛家的厨房,找到几瓶红酒和一对水晶高脚杯,留待火车上烘托气氛之用。   廖三儿也当真有能耐,当天的火车也能搞到这么多车票。众人收拾妥当之后,只等夜里九点半钟出发。免不了在姚海涛的别墅里,设宴为凌阳送行,酒宴过后,已经快要到了上车的时间,廖三儿亲自开车,把凌阳送进了火车站,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凌阳再惹出什么祸事来。 第662章 绿皮火车   南朝山地广博,很少有一马平川的平原,铁路系统相对不够发达。江界市通往平壤一路,几乎已经横穿了南朝疆土五分之四纵列的距离,中间却仅仅有六个中途站点,分别是南浦,惠山,夷洲,清津,开城和索恒,最终到达平壤。   火车虽然不是烧煤的内燃机,不过车头和车厢看似都是华国淘汰下来,支援给南朝小兄弟的礼物。罐头一样的绿皮车厢,外面重新油漆成深绿色,车窗还是从上往下拉。华国国内因为这种车窗不够安全,经常有小孩子掉下去的意外发生,几乎已经全部换成了全封闭式的空调车,遇到脱轨等危险后,拉动紧急气密阀门,车窗会至下而上弹开,供里面的乘客逃生。   凌阳乘坐的这种铁皮罐头车,只是在车厢顶部设计有风扇,夏天时开着车窗,风扇启动以后,勉强还能凉快一些。只是数九寒冬就遭了罪了,除了卧铺里有茶炉室提供的暖气供应以外,硬座车厢里的窗子十扇有八扇关不严,不断透进冷气,车厢里甚至能看见呵气。   车窗的缝隙被纸屑和塑料袋堵住后,车厢里空气难以流通,脚臭味和车厢连接处的烟草味,还有乘客随身携带的吃食气味,热烘烘的汗水味,混合成十分难闻的味道。   凌阳还是第一次在南朝乘坐火车出行,先是感觉到新鲜,上蹿下跳,四处溜达一圈以后,见楚婉仪托着下巴,望着外面不断向后面掠去的黑影出神,开口邀请到:“这会儿天都黑透了,外面乌漆抹黑的,什么风景都看不到,不如去小生的包厢里坐坐,喝杯红酒聊聊人生,岂不是好?”   楚婉仪扔给凌阳一个白眼:“我晚上和甜宝一起住。”   凌阳一拍巴掌:“那不正好吗?甜宝习惯了跟我睡,你喜欢跟甜宝睡,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两个人在睡在哪一间包厢里的问题争执不休,车厢前面突然传来一阵男人的怒斥声,和女人嘤嘤哭泣的声音。凌阳最喜欢看热闹,见状丢下楚婉仪不管,蹑手蹑脚朝前面的餐车处溜去。   凌阳躲在软卧和餐车之间的连接处,装作抽烟的样子,踮起脚尖观望餐车里,列车长正在责骂一名年轻的女列车员。   “你长了一个猪脑子吗?教了你十几次还学不会!”列车长把火车车厢里售卖货物的铁皮小车敲得当当作响:“最后嘱咐你一次,卖盒饭的时候,记得把茶炉室里的火压上。车厢里冷了,乘客自然要买些吃的补充热量。等乘客吃完了盒饭以后,你再多添上几锹煤块,把车厢里烧的一片火热,才好把剩下的冰激凌卖出去。就这么点事儿,还得教你几遍才能记住?”   凌阳见状偷笑,突然扯起嗓子大吼道:“香烟啤酒烤鱼片嘞,瓜子香肠矿泉水嘞,脚收一收!”   凌阳喊完以后,弯下腰原路逃了回去,列车长赶紧从餐车里冲了出来,怒骂道:“那个小兔崽子,怎么学起工作人员的台词来了?这特么可是我从华国铁路系统学习来的机密,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凌阳在楚婉仪对面做了下来,还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罗图无奈的摇摇头,借着昏暗的灯光,专心翻看手里的一本心理学书籍,还是从要姚海涛家的书架上翻找出来,留着一路上消磨时间用的。   朱改从餐车里出来,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装着十几倍热橙汁,先分别递给凌阳和楚婉仪一杯:“车上冷,喝点热果汁暖和。咱们刚吃完饭,我那里还有在江界市买的瓜子零食,等会儿给门主您和嫂子送来。”   楚婉仪已经习惯这些人称呼自己为嫂子,讶异道:“火车上不是什么都有的卖吗?怎么还自己买好了拎上来,多沉啊!”   朱改不好说什么,一咬牙道:“嫂子您喜欢吃火车上的瓜子,我这就给您买去……哎哎那个谁啊,你推车上有瓜子零食什么的卖没有?我全包了!”   “啧啧,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一点社会阅历都没有!”凌阳连连撇嘴,讥讽楚婉仪道:“一看你们这种有车一族,就没坐过火车。你知道火车上的东西有多贵吗?比如说你是一个百万富翁,如果在火车上请客,三五个人吃饱喝足以后,第二天的报纸上,就会刊登你破产要饭的新闻消息……”   楚婉仪横了凌阳一眼:“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最近几年我的确很少坐火车,不过我上大学的时候,每次回家都买硬座,也没见东西有多贵,而且……”   楚婉仪提到自己上学的时候,假期回家的事情。突然想起自己死去的丈夫,两人在一个学校里读相同的专业。确立恋爱关系以后,每逢年节假期,男友都会邀请自己去他家里做客,楚婉仪总是会想尽各种办法拒绝,推说自己要回家探望亲戚。   楚婉仪六岁以前,一直生活在荆阳市的孤儿院里,根本没有父母和任何亲属,就连朋友都没有一个。   楚人杰将楚婉仪带出孤儿院,收为自己的义女之后,供楚婉仪读书上学。放学之后,楚婉仪也会回到楚人杰的家里,帮忙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以报答义父的恩情。   上了大学以后,每逢假期,楚婉仪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楚人杰身边,帮忙料理集团内部的事务。虽然楚人杰完全把楚婉仪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且一直没有娶妻生子,楚婉仪却总是在心里,对于义父有着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   其实楚婉仪只不过是凭借着惊人的直觉,感觉到楚人杰对自己施展出攻心之术,不断潜移默化,将楚婉仪培养成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傀儡而已。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楚婉仪毕业以后,当那个男人在藏区的高原之上,单膝跪地求婚,楚人杰才终于亲手为义女披上婚纱,把她交到丈夫的手里,让楚婉仪有了真正意义上自己的一个家。 第663章 财大气粗   楚婉仪想起往事,突然想起很久没见到面的儿子小东,心里一阵黯然,灵魂中被楚人杰填充的部分,竟然像是坚冰遇到了烧红的铁块,挣扎着将一部分化作水蒸气,凭空蒸发得无影无形。   凌阳突然感受到楚婉仪的身上,传来一阵明显的异能波动,诧异之下,小手指不着痕迹的搭在楚婉仪手背上,将一股精神异力注入进楚婉仪体内探查情况。   收获到楚婉仪“病情”有所松动好转的好消息,凌阳还以为是刚才自己疯言疯语,刺激得楚婉仪心神大乱,从而产生了莫名良好的效果,心花怒放,立刻又加了一把柴火。   “所以说,你们这些有钱人,根本体会不到我们这些穷人过的苦日子,到底苦到了什么程度。到底有多苦呢?这么跟你说吧,你看过电影《苦菜花》没……”   楚婉仪放下心事,撩起眼皮看了凌阳一眼:“你怎么有脸说自己是穷人的,到底是谁赋予你的勇气?”   凌阳抖了抖身上穿的衣服:“有人骑着破破烂烂的自行车,却在大城市同时拥有三套以上的房产;有些人吃着麻辣烫,可能正在为自己刚刚装修完豪华别墅而高兴;有人还在用老掉牙的诺基亚手机,却刚刚买了一部几十万的钢琴。所以说千万不要以你的价值观去衡量别人的实力,每个人在乎的东西都不一样,就拿我现在的穿着来说吧……”   楚婉仪看了看凌阳身上的廉价涤纶衣裤,还是凌阳在监狱里逃出来的时候,随便在姚海涛家里找到一身佣人的衣服,简单对付几天,没想到走得比较匆忙,根本忘记了更换。   “你看我一身的地摊货,几十块钱的衣服鞋子,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南朝圆,你就觉得我没钱对不对?对,你猜对了,我就是没钱!”   凌阳本来想吹嘘一通自己多么富有,不过突然想起可以支配的钱,全都是要门分堂的产业。身上真的连一个硬币都拿不出来。   身上没钱,心里自然就没底。凌阳转过身捅了捅正在专心看书的罗图:“罗队,你身上有钱没?借给我点应应急……”   罗图头也不抬:“别乱动,有杀气。”   凌阳怒道:“不借就不借,怎么还对我动了杀气,你到底是不是兄弟……”   罗图把书放在桌子上,突然一个箭步冲到楚婉仪身后,和凌阳一前一后,把楚婉仪围护在中间,目光在车厢两侧来回巡梭,突然摇了摇头:“不在这里。”   罗图起身的同时,凌阳也同样感受到一丝陌生的异能者气息,气息里带着满满的敌意,似乎不杀掉这节车厢里的某个人,心里就不会好受一样。   这节软卧车厢的车票,已经全被汪铁城买了下来。车厢里全都是自己人,根本不可能有陌生面孔混进来。   凌阳释放出一丝精神力,想要追寻那名异能者的踪迹,那一丝刚刚入侵的异能之力,却很快朝车厢后面飞退而回,瞬间甩开了凌阳的精神追踪。   “还是个高手。”凌阳站起身来,招呼罗图道:“罗队你守在这里保护婉儿,我出去转上一圈,看看到底是谁打上了咱们的主意。这多么人都敢来捋老虎须子,这不活脱脱的作死嘛!”   罗图不太放心,刚想代替凌阳前去查看,凌阳已经招呼小白一起,两个人分别向车厢的两头走去。   凌阳所在的软卧车厢,处于列车的正中央位置,前面是餐车和硬卧,后面全都是硬座。   小白穿过餐车,往硬卧的方向搜寻。凌阳则大摇大摆的闯进硬座车厢,刚刚经过烟草味浓厚的中间区域,就被硬座车厢里的怪味儿,呛得差点背过气去。   硬卧车厢的两侧,一边是短小的二人座,背靠设立。另一端则是长一些的三人座位,面对而设。   因为刚刚过了新年不久,去平壤探望亲属,和在乡下亲戚家过完年,乘坐火车回城的乘客很多,把价格低廉的硬卧车厢塞得拥挤不堪,到处人挤人,人挨人,别说顺利通行,一只脚刚刚抬起来,再想落下去的时候,干脆连一个空隙都找不到了。   “我靠,赶上春运了。”   凌阳大叹倒霉,在车厢头儿上勉强挤出几步,感觉到寸步难行。突然灵机一动,原路飞跑回去,找到正从售货员手里接过大包小包零食泡面火腿瓜子的朱改:“赶紧的,把东西放回去,再多付一倍的钱,把这辆货车租赁给我用一下。”   朱改尽管不解,还是毫不犹豫执行了门主下达的命令,把厚厚一叠钱塞给女售货员:“这辆车被我大哥暂时征用了,这些钱够不够,不够哥再给你加一倍。”   售货员显然拿不定主意,把目光瞟向一旁面露喜色的列车长:“这辆货轮车是公家的财产,我做不了主……”   列车长赶紧冲了上来,一把将售货员拉到身后,朝朱改和凌阳笑道:“为人民服务,让每一位乘客满意,是我们每一名铁路员工应尽的义务。您尽管推去用,如果不够的话,我再给你调来几辆,串在一起当小火车开都没问题!”   凌阳推着售货车离去后,列车长又把女售货员推到一个角落里,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一通:“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放着这么好的捞外快机会……我的意思是说,领袖曾经不止一次教育我们,要以国家建设和经济发展为己任,全力备战,为争取早日实现共产主义社会,努力添砖加瓦,尽我们应尽的一份责任。”   列车长把出租售货车赚取外快的事件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语重心长道:“在工作中,我们有自己的责任,必须要在铁路管理处颁发的条例下尽职尽责。不过在实际工作中,我们必须要理论和实践相结合,一事一议,分清楚具体情况,才能更好的在岗位上发光发热!来,把钱给我,回头我让乘务长给你在工作考核表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664章 一念天堂   凌阳推着满满一车货物,在硬座车厢扯起脖子喊道:“香烟啤酒烤鱼片嘞,瓜子香肠矿泉水喽,大妹子您脚收一收。那位奶孩子的大姐,请您自重,您还现场直播上了,给男旅客们送新年福利呢?”   凌阳的目光,不断在形形色色的乘客脸上巡梭,身上同时释放出异能波动,不断试探车厢里的动静。   有了“神器”在手,凌阳在各节车厢里穿行起来,果然轻松了许多。终于在一节车厢的尽头处,看见一名老年乘客,头上戴着一顶毛线帽,正和对面座位上一位中年妇女拉家常。   “施主,我是说大妹子,我看您眉宇间隐有黑气,灵台一丝通明,已经被轮回恶念掩盖住,敢问您是不是杀猪的屠户?”   妇女大惊,对于老者万分钦佩:“这您都能看出来,真是神了,我和我家男人一直以杀猪为生,是祖传的手艺,老爷子您咋看出来的?”   老者呵呵一笑,一脸的讳莫如深:“阿弥陀,阿嚏,天机不可泄露。您先不用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请问您平时杀猪的时候,心里有没有那么一点不忍之意?”   “猪是牲口,养活肥了就是给人吃的,有什么忍心不忍心的?”妇女不解道:“我女儿在平壤的学校里念书,上的那叫什么学科,科学课,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些老师们的学问可大了,教给我女儿说,猪脑袋里面就像是冬天水泡子冻成的冰面,那家伙老光滑了,傻得连疼都不知道,你说好笑不好笑,研究猪还研究成一门学问了。”   老者微笑道:“从现代科学的角度来讲,猪的大脑皮层比较光滑,智力低下,不像人一样,能有喜怒哀乐等诸多魔障幻象,痛觉神经也不够发达,你女儿说得很对。”   “对,我女儿就是这么说的,跟老爷子您说的一模一样,我可学不上这么多文邹邹的词儿!”中年妇女高兴道:“您也是大城市里教书的先生吧,懂的真多。我家男人说,你们这样的教书老爷,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呢!”   南朝的民间文化,受到唐宋时期影响,仙神传说和华国也都差不多,所以操着一口流利华国语言的老者,和地地道道的南朝妇女交流起来,一点隔膜都没有。   老者笑道:“妹子您听我说,我并不是什么教书先生,也不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俗话说的好,书生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说的是只要多读书,满天下所有奇奇怪怪的事情,都会装进你的脑子里……”   妇女连连摆手:“老爷子您是想劝我多念书吗?我连斗大的字都认不得一箩筐,这辈子是别想做文化人了,杀猪的手法倒是挺利索的。”   老者急道:“我不是想劝你多念书。我的意思是,如果您不认识字的话,我可以念一段‘清心诗’给您听。您要是把这首诗背诵下来,平时多加念诵,就可以心无挂碍,天花下缀,还可以加持福分,修行善念,不受厄苦,不堕轮回……”   妇女只能隐约听懂老者话里的意思,诧异道:“您说的那些厄苦天花什么的,我一句也听不懂。不过您说只要背下来一首诗,就能过上好日子,是这样说的不?”   老者点点头。   妇女没什么见识,被老者一顿忽悠得迷迷糊糊,赶紧恳求道:“这么说您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看我劳作辛苦,度化我增福来了。您赶紧教给我,我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多念念,保佑我女儿嫁到一个好人家,早日给我生个大胖外孙。”   老者没想到妇女的俗念如此执着,不过好在可以传经布道,也就管不了那么多,朗声念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波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老者缓缓吟诵间,脸上一片肃穆,嘴唇嚅嗫间,赫然念了一篇《波若波罗密多心经》。   传说中这卷经卷,是观音大士传授给孙悟空,然后由孙悟空转教给唐玄奘。让唐玄奘在西去大乘取经的路上,遭遇艰难险阻,心生退意时,默念一番可以沉心静气、重新点燃战斗意志的经文,又被称作《心经》,是佛家道理规则至深的一篇经文,一度在民间广为流传。   中年妇女虽然没有听过这段经文,不过听到色即是空的时候,赶紧打断了老者的吟诵:“不成不成,您教我的这几句不成。”   老者错愕道:“有什么不成?这是大乘!是大道!是至理!”   妇女焦急道:“我不是说您不成,是说中间那几句不成。我虽然没念过书,也知道什么叫做色即是空,意思就是让年轻人不能结婚生孩子,我还上哪儿去抱我的大外孙子去?您念的这些什么诗啊歌的,我可不学了。”   以老者的心胸气度,也被妇女气得够呛,胸口剧烈起伏了半天,终于制怒道:“既然您不想学诗,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妇女面露喜色:“快讲快讲,我最爱听故事了,回去以后给我老头子也讲讲,听个乐呵。”   老者轻咳一声,慢慢讲述道:“从前有一个杀猪的屠户……”   妇女插言道:“你说的是俺们家的事儿吗?”   老者被妇女气得没了脾气:“我说的另外一个屠户。这个屠户的隔壁邻居,是一个吃斋念……信奉马科斯主义的虔诚信徒。屠户每天早上起来杀猪,邻居每天早上起来念,念马科斯主意哲学。他们俩互相约定,谁起的早,谁就把对方叫醒。”   讲到这里,老者叹了一口气:“后来两个人一起死去,屠户上了天堂享福,邻居反倒被打进地狱里受苦,你猜这是为什么?”   妇女痴痴呆呆道:“因为他们两个走错了路?”   老者微微一笑:“你说的对,也不对。因为屠户每天叫邻居起来念马科斯渡化众生的哲学,而邻居每天却在提醒屠户杀生。这其中的彼于此,对与错,是和非,善同恶,谁又能真正看得通透呢?” 第665章 当众揭穿   凌阳见到老者穿着一身朴素的灰布棉衣,膝盖上打着补丁,脑袋上戴着的毛线帽倒是崭新的,目光落在老者光滑如婴孩的红润脸上,双目一亮,立刻推着货车朝老者挤了过去。   妇女刚听完老者讲述的故事,咂摸一下其中滋味,终于琢磨出一点道理:“老爷子您的意思是说,我和我老头子以后想要上天堂享福,就得搬家找一个念马科斯哲学的邻居?”   老者摇头道:“妹子不比如此着相。我的意思是,你们家里杀猪为生,只是为了粮米油盐,和供给女儿的学费,并不是故意杀生作恶。只要你心存善念,无论杀了多少头猪,死后都能上天堂的。”   妇女终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以后我杀猪的时候,趁猪还活着,先跪地上给它磕两个响头,磕完了再杀,不就万事大吉了?这跟我们新年的时候,在墙上和门口挂上桃符和领袖画像,不一个意思嘛!”   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无论怎么解释,妇女也听不明白,反而追问道:“这回您诗也念了,故事也讲了,总应该告诉我,您怎么看出来我是个杀猪的?您莫不是永安街那边摆摊算命的大先生?”   凌阳这时候已经挤了过来,随手抄起一袋瓜子,扔到中年妇女怀里:“大嫂您脑筋真慢。您看您这一身腻腻歪歪的猪油腥味儿,还有满脸横肉里散发出的无边杀气,傻子都看出来您是杀猪的!”   凌阳一把抓下老者头上的帽子,指着老者锃亮的光头道:“我认识这个老家伙,就是天桥底下打把势卖艺,专门算命哄骗中老年妇女失足的秃驴恶棍。我说的对不对,圆通大师?”   刚刚大谈佛理菩提的老者,正是江界市唯一的一所寺院里,曾经阻止凌阳刨人家祖坟的圆通大师。圆通见到凌阳,似乎并不惊讶,一把从凌阳手里抢夺回毛线帽,斯斯文文的重新戴好:“多日不见,钱施主别来无恙?”   凌阳嬉笑道:“大师一个人出来游历,怎么不见你一向秤不离砣的不离师弟呀?是不是跑到别的车厢忽悠年轻小姑娘去了?”   凌阳看了看惊疑不定的中年妇女,捏起鼻子道:“大师口味真重,是不是吃不惯粗茶淡饭,挨不住青灯古佛的寂寞,想焕发人生中的第二春,找个屠户媳妇儿,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大酒大肉喝荤油的美好生活呀?”   中年妇女还以为遇到了坏人,战战兢兢将瓜子递还给凌阳:“大兄弟,这个老头子是不是骗子啊?瓜子还给你,我身上的钱不够,买不起零嘴……”   凌阳笑道:“您尽管放心吃着,今儿我请客!”   凌阳趁圆通不备,一把又抢过圆通的帽子,笑嘻嘻道:“想见就是缘分,我看这里的环境差强人意,正好晚辈下榻在前面的软卧包厢里,想邀请大师前去一叙,不知大师可否赏个薄面?”   圆通大师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拎起随身携带的一个灰布口袋,起身道:“漫漫旅途,有幸得见故人,正是秉烛夜谈的好机会。钱施主既然有此雅兴,老衲不妨随施主走上一遭,聊解行路寂寞,钱施主请前面带路。”   凌阳一下子呆住了。   两个人都是城府深重之人,相互间虽然没说了几句话,已经彼此间不断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凌阳几乎可以肯定,刚刚探索进软卧包厢里的那抹异能之力,一定来自于圆通。因为上次凌阳带着三个老人家,把圆通的大好佛堂闹了个乌烟瘴气,临走时还留下一条纯铁镀金漆的假链子,把圆通糊弄得不轻。   所以凌阳见到圆通以后,出言提起不离和尚,想要把圆通的帮手逼出来,一网打尽。没想到圆通如此挥洒自如,竟然不惧深入狼窝虎穴,轻易答应随凌阳一行,倒是凌阳一开始根本没有预料到的。   凌阳见圆通答应得如此痛快,一副有恃无恐的安闲模样,不知道圆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随即想起整节软卧车厢里都是自己人,还能联手打不过一个老和尚不成。于是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大师先请。”   圆通把推车上层的货物,一件一件放在自己座位前的狭窄桌子上,朝中年妇女笑道:“我请您吃。”   随后大模大样坐在售货车上:“钱施主,老衲年迈,久坐腿麻,这么多人实在挤不出去,还要劳烦钱施主辛苦。”   凌阳见老和尚在狭长的售货车上,盘腿大坐得稳如磐石,简直哭笑不得,心想你特么拿老子当驾辕的驴使唤呢?不过还是没有露出一丝不满的神色,调转车头往来路挤去,嘴里不停嚷着:“心经药经金刚经嘞,念珠木鱼老秃驴喽,腿收一收。大嫂子您给孩子喂完奶啦,我祝您万寿无疆!”   整个硬座车厢里的乘客先是猛的安静下来,继而爆发出一阵滚开的沸腾。只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列车售货员,用铁条焊成的售货车,推着一个盘膝而坐的老人家。   老人家宝相庄严,一只手从怀里拽出一条又粗又长的金项链,拿在手里当念珠捻动。另一只手则在售货车的下层里,掏摸出一袋茴香鸡爪子,啃吃得津津有味。   两个人这样奇怪的组合,把车厢里所有的旅客都看得惊呆了,继而发出一阵热烈的讨论声。   “你猜这俩人是干啥的?”   “我估计是老头子逃票,被列车员给抓住了,要送到乘警那里法办。”   “我看不然。他们应该是一对父子,儿子见老爹行动不便,尽孝心呢!”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猜那个老人家应该是个犯了清规戒律的和尚,你没看他连荤腥都敢吃,还戴着那么粗的一条金链子。好家伙,比我们家拴狗的铁链子都粗!”   “什么?和尚?那推车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有个亲戚在华国的五台山出家修行,回来探亲时跟我说过这些事。那个年轻人应该是戒律院掌管刑罚的俗家小沙弥,要把犯了戒律的老和尚抓回寺庙里千刀万剐呢,老家伙死定了!” 第666章 机锋禅念   凌阳刚把圆通大师推进包厢里,罗图便一眼将圆通认了出来。   圆通嘴里叼着一只鸡爪子,正嚼得有滋有味,见到罗图后,立刻双手合十:“没想到一时间能遇到两位故友,真是难得的缘分,佛祖显灵,阿弥陀佛。”   罗图早已习惯了圆通大师道貌岸然之下,一颗时刻瘙动的心灵,微笑回礼:“几天不见,大师风采依旧,肉也吃得,还混上了推轮椅的仆人,真是可喜可贺。”   凌阳在圆通背后狠狠一推,恶狠狠道:“赶紧下来,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佛祖平时都怎么教育你的?”   面对整整一车厢包含敌意的汉子,圆通脸上依旧古井不波,大模大样找了张凳子坐下来,目光落在楚婉仪的脸上身上,上下仔细打量,似乎对楚婉仪很感兴趣。   卧铺车厢的设计,一面是隔板隔开的床铺,另一侧的车窗两边,都设置有可以自动弹起,紧缩回厢壁凹槽里的临时休息凳,可以坐在上面观看外面的风景。   圆通吐掉鸡骨头,随手抓起一把瓜子嗑了两粒,又抿了一口朱改刚刚喝过的饮料,目光没有须臾离开楚婉仪,突然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老衲刚才吃得太油腻了,不知道有没有水果之类的,老衲想清理一下肠胃。”   凌阳见圆通一个劲儿盯着楚婉仪看,心中恚怒,没好气道:“老家伙你不是个积年的和尚吗?怎么吃起鸡爪子来了?刚才人多我都没好意思说你,就你这等荤素不忌的花和尚,佛祖怎么还没把你超度进十八层地狱里受苦,你是不是给佛祖送礼了?”   圆通脸上没有一点惭愧的神色:“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在老衲眼里,鸡爪子和瓜子花生没有什么区别,佛祖和芸芸众生也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哪有什么区别?钱施主过于执着了。”   自打圆通一进来,罗图便始终有意无意挡在楚婉仪身前,生怕圆通突然动手。这会儿朝楚婉仪使个眼色,示意楚婉仪去后面避一避。   不过楚婉仪这次却没有听话,饶有兴致的和圆通聊了起来:“大师佛理精深,看得通透。传说降龙罗汉,也曾经下界游历,化身为济癫和尚,喝酒吃肉,却始终解脱苦人厄难,渡亡者升天,超恶人轮回。大师您风采俨然,不输于济癫,难道也是顶星儿上下来度苦的?”   凌阳连连朝楚婉仪眨眼,意思是这个老和尚是个危险分子,好端端的你跟他废什么话。楚婉仪和凌阳在一起久了,早已培养出默契,暗中对凌阳摆摆手,意思是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魔障即是历练,苦海亦是本心。全天下执念的众生,都是宇宙中一颗细微的尘埃。不分佛、魔、道、野,人即是佛,佛本是道,道可成魔,魔又由人心而生。所以孰是孰非,孰高孰低,佛魔凡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楚婉仪笑道:“听得大师一番高论,胜过读破万本经卷。大师禅机锋锐,语带至理,楚婉仪真心叹服。”   “楚婉仪?好名字!”圆通大师摇头晃脑道:“楚楚可怜,婉木清华,仪态万千。施主当真好名字!”   凌阳恨不得一巴掌抽在圆通的光头上:“老秃驴你可真不要脸,装神弄鬼了半天,又是北大又是清华的,见到女人就昧着良心往死里夸,不是想心怀不轨吧?”   圆通宣念一声佛号:“贫僧出家之人,四大皆空。再美貌的女子,在贫僧看来,也不过是一副镜花水月的皮囊而已,钱施主您这样诋毁老僧清誉,就不怕佛祖降罪,将你天打雷劈吗?”   凌阳很少见到耍嘴皮子能和自己一较高下的人,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四大皆空?我看你八成是假扮成得到高僧的江湖骗子,除了心眼儿是空的,剩下的地方都不空。老实交待吧,刚才是不是你故意释放出一丝精神异力,试探我的虚实,整列火车就这么几节车厢,你可别跟我装傻说不知道!”   圆通把手里捻玩的金项链扔在桌子上,从布袋子里又拿出一块马蹄形状的磁铁,牢牢粘在一起,微怒道:“老衲修行不够精深,刚才的确是对钱施主生出了嗔念。女施主您给评评理,钱施主带着一个奶奶和两个爷爷,跑到敝寺里大闹了一场,扰乱佛门清净,临走时就留下这么个东西,说是捐献给寺里的香火钱,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楚婉仪嗔怪道:“钱多多你怎么连佛祖都敢糊弄,你见过香火钱捐吸铁石的吗?”   圆通大师:“……女施主您也够不着调的……”   凌阳强词夺理道:“老和尚不是刚说过什么四大皆空吗?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翻译成人话,意思是说天地万物众生平等。在我看来,金子就是色,铁链就是空,金项链和拴狗的铁链子根本没啥区别,老秃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圆通怒道:“你怎么骂人哪?”   凌阳翻了个白眼:“我骂你了吗?众生不都是平等的吗?佛都本是道了,人和驴怎么又不一样了?我管你叫老秃驴,正是形象的分析出你这副臭皮囊现在的状态,老而且秃。把你形容成驴是看得起你,驴听见没准儿还不乐意呢!”   圆通修行了大半生,在华国的大寺院里,也是法号圆字辈的佛教界老祖宗,哪里受到过这样的侮辱,抓起一把瓜子,劈头盖脸朝凌阳摔去:“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你这样玷污老衲的人格,老衲跟你拼了!”   “哎呀,老东西发飙了!”凌阳不退反进,顶着满头满脸的瓜子皮,和罗图并肩而立,把楚婉仪紧紧护在身后:“你刚才破了荤戒律,调戏女人又犯了色戒,怎么这会儿恼羞成怒,还想犯下杀戒不成?我警告你千万不要乱来,我们人多,群殴你一顿犯不上,到时候把你揍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想哭诉都找不到地儿!” 第667章 汇聚一堂   圆通犯了嗔戒,连忙默默将心经念诵一遍,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怒火:“钱施主这是想人多欺负人少,明目张胆的威胁老衲吗?”   凌阳好整以暇的笑了笑:“你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们比你人多,是不争的事实。我知道你有两下子,至于能不能像叶问一样,一个人打几十个,只有你自己心里有数。”   圆通刚刚从袋子里拿出一串佛珠,握在指间数佛豆,这会儿被凌阳气得生生将佛珠捏断,珠子掉落在地上噼啪作响。   其中一颗珠子,在车厢的铁皮地板上弹动几下,朝外面撞了出去,被一只白皙的手牢牢握住,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以多欺少,恃强凌弱,难道就是钱兄惯用的待客之道?”   凌阳不用看,也知道不离和尚终于忍不住现身,朗声笑道:“我要是不狠狠欺负你的老师兄一通,你能乖乖出来见我吗?人在旅途,都是要相互扶持的兄弟朋友,不离兄弟却一直避而不见,只是把你师兄推到前面做挡箭牌,难道你们不是一奶同胞……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同门手足?”   不离的穿着和圆通一样,只是身材略显清瘦,缓步走进车厢里,双手微微向上一扬,散落在各处的念珠同时悬浮在半空中,不离像在树上摘果子一样,仔细将每一颗珠子“摘”了下来,双手托到圆通面前。   不离刚刚露的这一手,已经将控制时间空间的异能之术,施展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就连凌阳和罗图这样的异能高手,也叹为观止,在心里暗呼厉害。   凌阳摸不清两个和尚的来意,不过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事,警惕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只是跟圆通大师叙叙旧,一时谈崩起了点争执。说动手只是一句气话,我看不如这样,您二位还回硬座那边儿传道去,我们兄弟马上就要休息了。”   不离微微一笑,突然随便找了一张床铺,把自己狠狠摔在松软洁白的棉被上,双手枕在脑后,耍起了无赖:“还是钱兄会享受,小僧和师兄不妨打扰一宿,就在这儿跟你们挤一挤,钱兄不会小气道连一张床都不肯让出来吧?”   罗图见两个和尚如此难缠,干脆直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你们两个说到底,毕竟是我们的敌人,如此纠缠不休,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如果再不肯实话实说,我可就动手了。”   不离虽然没有和罗图交过手,不过从罗图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看出罗图定然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而且罗图言语表情肃穆,不离只好从卧铺上坐了起来,稽首道:“小僧以前的确和钱兄有过几次冲突,不过早已化干戈为玉帛。小僧此次和师兄去平壤传经布道,真的是凑巧遇到钱兄,并没有别的企图。”   罗图丝毫不给不离面子,冷冰冰道:“既然这样的话,两位还是先请回吧。我们这里有女眷,不方便让你们在这里留宿。”   不离微笑道:“并不是小僧贪图享受,死皮赖脸非要留在这里。小僧只是想给诸位搭一把手,等会儿动起手来的时候,多少也能尽上一点微薄之力。”   凌阳抢着道:“动手?跟谁动手?你要对我动手吗?来呀!谁怕谁!”   圆通正将佛珠一颗颗重新串起来,突然朝车窗外面一努嘴,压低了声音道:“贫僧并不是南朝人,不过也知道江界距离南浦站,只有短短几十分钟的车程。施主看看时间,从开车到现在,足足过了两个小时,火车有一点减速进站台的迹象吗?”   凌阳这才感觉到事情不大对劲。   登上火车之前,凌阳在江界火车站的列车时刻表上,看到江界市距离南浦市,只有六十公里左右的车程。因为两地之间的公路,大多是盘山道,蜿蜒曲折,加上冬季道路难走,开车几乎要开足一天的时间。   不过两个城市的火车轨道,却是修建成的直线距离。穿过十几个在山体中开凿出的隧道,按照几何学中“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规则,只要五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能到达目的地。不过火车已经开出了两个多小时,还没有到达南浦市的迹象,火车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火车开动时,车轮和钢轨之间颠簸出的有规律响声,频率提高了一倍不止。   凌阳以为是不离和尚暗中捣鬼,狂怒道:“在国内的时候,你就一再无端端想要了我的命。这会儿阴魂不散,还跟吊死鬼一样纠缠不休,我这就超度了你,让你去西方极乐同佛爷团聚!”   凌阳一拳轰向不离和尚的面门,拳势至半途,已经被炽热的火焰团团包裹住。热焰及面,不离的眉毛迅速被烤干灼焦,卷曲间吱吱作响,却硬是连一动都没有动。   凌阳散去拳头上的烈焰,拳头在距离不离鼻尖只有一毫米的地方收住,只听得不离苦笑道:“钱兄,真的不是我。”   凌阳和不离交手过两次,全都是不死不休的拼斗局面。凌阳知道不离心机阴狠,出手毒辣,不过一旦分出胜败,立刻能接受现实,不会继续纠缠不休,算得上是一个枭雄。   不离虽然没有指天誓日,淡淡的语气中露出一丝苦涩的味道,的确不像是作伪。   凌阳收回拳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和必须保留的尊严,我相信你。”   凌阳和不离相视一笑,原来两个人刚刚同时动用读心之术,彼此试探着对方内心的真正想法,究竟收获了什么,还是只擦出了一片混沌火花,就只有二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我以前在山区里行走苦修的时候,曾经徒步来过这里。”圆通大师指着黑漆漆的窗外:“这条隧道穿过一片湖底,我们的头上,是数以亿吨的水量。隧道约莫有十几公里的长度,是南朝罕见的大手笔施工,据说下面可以藏兵藏粮,当做战备隧道使用。这些事还是听山里的一个猎户说的,当日正是那个猎户,送我在山间绕了过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些人可能就会在这里动手了。” 第668章 淹没   “快,快把甜宝叫起来。还有把小白也找回来,别让他一个人在别的车厢里游逛!”   凌阳大呼小叫了一通,感觉到火车突然减速,缓慢滑行出十几秒钟的时间,赫然在隧道里停了下来。   楚婉仪放心不下甜宝,亲自将甜宝抱在怀里,揉了揉甜宝睡得通红的小脸蛋:“宝儿,醒醒,小心着凉。”   楚婉仪随手拿起凌阳丢在下铺的外套,裹在甜宝身上,只听见甜宝睡眼惺忪道:“哪来的这么多鱼儿,咱们换乘潜艇了吗?”   楚婉仪以为甜宝睡迷糊了,还在说胡话,柔声哄劝道:“哪里来的鱼儿,我们还在火车上,刚进了一段漆黑的隧道呢。”   此时,凌阳和罗图已经一前一后夹在楚婉仪两侧,罗图沉声道:“别说话,仔细听。”   众人侧耳倾听,除了均匀的呼吸声,和微微打鼾的声音,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半晌,楚婉仪才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车厢里怎么这样安静,一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   小白从餐车里一溜小跑进来,大呼小叫道:“哎呀我擦,咱们摊上大事儿啦!不知道谁给火车里的人都下了迷药,所有人都睡着了,连火车都停下来了。”   小白从车厢另一端跑过来,见到随行而来的自家兄弟,除了三位老人家还保持清醒,不紧不慢的凑在一起打牌以外,其余的人都已经陷入睡眠状态。   小白抓住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兄弟,曾经在李红袖的夜店里,负责整个安保工作的厉害角色,抓住衣领上下摇晃,那个兄弟却始终没有一点反应,口鼻发出一阵沉闷的鼾声,似乎已经睡得天昏地暗,完全失去了五感。   张老头抓了一手好拍,大喊了一声:“四个二带俩王,我牌出光了啊,这一把我是地主,你们俩赶紧往脸上贴……纸……条……”   话音刚落,张老头突然闭起眼睛,仰面向后栽倒。干枯瘦小的身子蜷缩在下铺的角落里,呼呼大睡起来。   吴老太太笑道:“老张真厉害,单凭着胸中一口精纯的气息,居然能支撑着最后一个倒下。老不死的如果也身负异能的话,恐怕咱们姐儿俩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吴家姐弟颤巍巍的同时起身,慢慢走到凌阳身后:“钱小子,我发现你就简直就是扫把星托生转世,怎么你走到哪哪就出事?”   凌阳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不过扫把星听着挺让人难以接受的,二位前辈可不可以换个说辞,叫我做天煞孤星,这多酷呀!”   吴家姐弟看似随意寻找了一个位置站定,实则将两个大小和尚同自己人完全格挡开来。吴老太太浑浊的老眼,这一刻爆出精芒,目光落在圆通大师的脸上:“这不是民政局的老弟吗?怎么改行做起和尚来了?”   圆通上次同吴老太太交手的时候,几个老人家都没有动用异能之术,只是单纯连滚带爬的抓挠在一起,彼此的底子都没有探出一点。   圆通感受到吴老太太身上释放出来的恐怖气息,心中一凛,暗想这两个老家伙,原来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没想到气势强盛到这等地步,当日我真是走了眼了。   圆通听吴老太太又提起当日自己吃瘪的事,心中不喜,反唇相讥道:“老衲老眼昏花,这才认出女施主的样貌。不知女施主最终有没有选择正确的归宿?还是和两个丈夫一起过上了幸福美满的小日子?老衲如果能够活着回去寺里,一定为女施主多年上几遍《血盆经》,祈祷佛祖保佑女施主的感情生活和谐甜蜜,早生贵子……”   吴老太太勃然大怒,眼睛一瞪便要动手。吴老头连忙拦住姐姐:“千万别乱来,姐你听,好像哪里漏水了。”   “漏水?还有人敢在咱们姐弟俩面前玩儿水?”吴老太太感觉到自己水神的权威受到挑战,眼睛朝车厢顶部一翻,朗声道:“哪个黄口小儿,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赶紧给我滚出来现身,有能耐别躲在暗处装神弄鬼!”   吴老太太的喝问声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一丝回应。   圆通吧嗒几下嘴唇,劝吴老太太不要动怒:“埋伏在暗处藏头露尾的人,本就是计划好冲着我们来的。就算您喊破了嗓子,估计也不会有人回应你一句。还是好好想想,待会儿怎么能突出重围才是正经。”   “重围?”吴老头儿听出圆通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说说,暗袭我们的不止一人?”   车厢的窗子难以关得严丝合缝,有些透风处,已经被列车员细心的用纸巾塞住。这会儿纸巾已经被水浸透,重新张开的缝隙里,不断有水流喷射进来。似乎列车已经完全沉入了深深的湖底,在巨大的水压下,车厢里早晚会被湖水填满,所有人都将窒息而死。   不离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分析道:“这些人看来早已选定了在这里埋伏,而且分工明确。有人负责将普通的乘客迷晕掉,有人负责逼得火车停了下来,还有人负责制造列车沉入水底的幻境。等到我们乱了阵脚以后,剩下的刺拳者就会一拥而入,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凌阳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生死关头,越是危险,反而愈加冷静,拧了拧自己身上被水浸湿的衣摆,水滴滴进已经没过脚腕的水面上,荡起一阵阵细小的涟漪:“暗袭者们分工明确倒是不假,只有我们这些身负异能的人,才能保持清醒,不受对方催眠的影响。不过你刚刚说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人为制造出的幻境,这一点我不敢苟同。”   凌阳弯下腰,把蘸着水的手指在唇上一抹,一阵凉意传来,嘴唇上冰凉湿润的触觉,根本不是任何幻境可以达到的精确,完全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我刚刚吃咸了,如果我喝上几口车厢里的积水,一定会感觉到不再口渴。你们如果不信的话,不妨舀上一碗尝尝,这些水,是真实存在的。” 第669章 铁牙鬼   吴老太太朝弟弟使了个眼色,依旧不放心的死死盯住两个大小和尚。   吴老头儿会意,运转起异能之力,掌心中赫然凝聚出一个人头大小的水球。晶莹的球体流光溢彩,内部水汽氤氲,透过水晶球,可以清晰的看到,吴老头儿脸上的惊讶之色:“是真的,真是真的。”   吴老头说的像绕口令一样,众人却一下子都听明白了。   列车似乎正在迅速沉向更深的湖底,而且根本不会有尽头一样。随着水压不断增大,车厢两侧的门被水流冲击得砰然关上,地上的积水也渐渐没过众人的膝盖。甜宝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反倒觉得十分有趣,从楚婉仪的怀里挣扎出来,撅着小屁股在积水里摸了一会儿,突然捉住一只肥硕的金色鲤鱼,惊喜叫道:“看,这么大一条鱼,等会儿咱们烤着吃!”   “祖宗,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着吃。”   凌阳一把抢过甜宝抱着的大鱼,随手往旁边一丢,那条半米多长的鲤鱼,居然在空气中游动起来,腮片一张一合间,呼吸游动自如,摆着尾巴,很快重新一头扎进了水面里。   “哎我去,闹鬼了!”   凌阳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还没有回过神来,大大小小的鱼儿,纷纷从水底跃出,在空气里四处游弋。有些胆子大的,还把鱼嘴凑到甜宝飘扬的发丝旁,吞吐了几下,显然把甜宝柔韧的发丝,当成了食物。   甜宝张开手臂,和空气中游动的鱼群玩耍,头发就像没进了水里一样,朝四面没有规律地荡漾浮动。半空中色彩绚烂的鱼儿,一会儿结成鱼群,朝着一个方向游动,触碰到铁床的钢架以后,立刻四散开来,车厢里赫然变成了一片奇妙的水底世界。   “阿弥陀了个佛的,佛祖不开眼,还真是闹鬼了。”   不离显然也没有见过这样离奇的一幕,随手捉住一条从自己面前游过的蝶鱼,只见蝶鱼又宽又扁的身上,生满了色彩鲜艳的条状花纹,诧异道:“这种热带鱼,不是赤道附近的海洋里,才能生存的特殊品种吗?怎么跑到冰天雪地的南朝湖底来了,真是让人想不通。”   说话间,凌阳已经把蝶鱼抢了过来,扣住鱼身,双手撕成两半,将一条子鱼肉塞进嘴里:“也许是赤道那边太热,鱼都跑南朝这儿避暑来了。我靠,真特么腥!”   凌阳呸呸吐出口中的鱼肉渣滓,却早已有数不清的铁灰色鱼儿,只有人的巴掌大小宽窄,悍然从水下一跃而出,纷纷抢食空气中漂浮着的鱼肉残渣。   罗图惊呼出声:“铁牙鬼!”   罗图在越西后方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曾经在雨林的河流里,见识过一种群居生活,霸道异常的食人鱼,被当地人称作“铁牙鬼”。   这种食人鱼看上去和普通的鲫鱼外形大小都差不多,只是比鲫鱼要略宽上一些。锋利的牙齿兜在鱼唇外面,一旦嗅到血腥味,或是在河道里遇到其他的猎物,不论大小,都会一拥而上,瞬间将目标啃噬干净。   越西的有钱人和毒枭,把这种鱼从南美带回来,豢养在家中的水族缸里,也许是为了震慑别人,也许是因为从这类鱼身上学习到穷凶极恶的习性,不知道究竟出于什么样的心态。   有些铁牙鬼从下水道里逃脱之后,因为生存能力强,繁殖迅速,很快大群大群出现在越西丛林的溪流中,或是河道里,一度泛滥成灾,咬死咬伤无数的人和牲口。后来越西政府下了大力气整顿河道,清理鱼群,才使得铁牙鬼的数量剧减,再也不能对人类造成威胁。   罗图和战友在执行一项搜集情报的任务过程中,蹚过森林里一条齐腰深的山溪时候,战友不小心被尖锐的石块划伤脚掌,很快吸引来大批的铁牙鬼。这些饿死鬼一样的家伙,在罗图的眼皮子底下,用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便把罗图战友的一只腿啃食得只剩下森森白骨。   罗图从未见过这样凶狠残暴的鱼群,只能背起战友,飞快爬上岸边。还有为数不少的铁牙鬼,悍然从河面上跃起,追上岸边撕咬,被罗图悉数用石头砸死,剩下的鱼群才轰然散去。   经历过那一次恐怖的经历,罗图对于这类鱼种印象深刻,一看到出现在车厢里的鱼群,身上散发出铸铁颜色的鳞片,和口中参差错落的尖牙,便知道有成群的铁牙鬼冒了出来。   “快爬到上铺去,把下铺睡着的兄弟也一并扔上去,这些是铁牙鬼,铁牙鬼!”罗图脸色剧变,嘶吼着指挥凌阳等人快点行动,连声音都变了。   凌阳还是第一次见到罗图如此惊恐。要知道罗图这种硬汉型的男人,就算天塌下来,都不见得会眨一下眼睛,定然是见到了十分可怕的东西,才会如此惊慌失措。   不离和尚最是机灵,早已一跃窜上接近车厢顶端的行李架上,伸手把年迈的师兄也拉了上去。凌阳等人只好抱起身边的兄弟,一齐跃到上铺,顺便揽住楚婉仪的腰肢,把楚婉仪也抛了上去。剩下的人,自有身周被一层水罩保护起来的水神姐弟前去营救。   凌阳把甜宝和楚婉仪护在身后,看着不断上升的水平面,心里暗暗发愁:“罗队,你刚才鬼哭狼嚎说什么铁牙鬼,到底是些啥厉害玩意儿?”   罗图没有时间详细为凌阳解释,简明扼要道:“是一种很凶猛的群居食人鱼,人如果被百十只铁牙鬼围住以后,用不了半分钟就会被吃的干干净净,千万不要去触碰它们。”   凌阳看着依旧在空气中成群游动,吃完了蝶鱼残渣,却意犹未尽,开始不断攻击其他鱼类的铁牙鬼,气得七窍生烟:“马勒戈壁的,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罗队,咱们再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最后不是被活活淹死,也得被食人鱼当成了开胃小菜,我看不如跟他们拼了算了!” 第670章 水底世界   不离蹲在行李架上,正好面对着凌阳:“我们现在连对手是谁,在哪儿都不知道,拼命都不知道怎么拼啊!”   凌阳刚刚已经释放出精神异力,不断在周围延伸寻索埋伏者,不过整列火车好像真的沉入了湖底,而不是以人类的能力,能够制造出如此真实的幻象:“我该做的都做了,连个特么的鬼影子都找到,你怎么样?”   不离的脸上,少有的露出颓丧之色,轻轻摇了摇头:“小僧刚刚使用异能之力过度,这会儿眉心生疼,不过……唉。”   这时候,吴家姐弟终于把所有的兄弟都送到了上铺和行李架上,并肩滑了过来,吴老太太的眉头已经拧成一团:“看来咱们这次是真的遇到了高手,车厢空间里的水,一半是假的,一半是真的。”   凌阳的目光落在空气中越聚越多的大团铁牙鬼鱼群上,这群吃肉的小恶魔,刚刚撕碎了一条半米多长的大草鱼,还不够鱼群做饭前甜点的,灰白色的眼球高高突出眼眶,放射出嗜血的光芒,又调转方向,朝一侧的一条鼠头鱼扑去。   鼠头鱼是一种深海鱼类,凌阳曾经在高中生物课本里见过。教材里介绍说,这种鱼因为生活在深深的海沟,眼睛已经退化,只能靠着灵敏的触须游动捕食。这种鱼类体型巨大,最大可以生长到三四米的长度,身体圆滚滚的,就像泥鳅和黄鳝一样,因为头部酷似老鼠而得名,肝脏具有很强的解毒功能,是一味名贵的中药材。   混乱中,凌阳只能记起这么多,却一点作用都没有。凌阳叹息一声,在心里悲哀的想到:“认识鼠头鱼又有什么用,这个节骨眼上,就算老子能把圆周率算到最后一位,结局还不是葬身水底,变成鱼儿的美餐?这种死法可真够惨的。”   凌阳正要收回目光,另想别的办法,突然见到铁牙鬼鱼群,竟然从鼠头鱼的身体中穿了过去。似乎鼠头鱼只是用3D投影技术,投射在空气中的一个幻影而已。   铁牙鬼已经饿红了眼,只是围着鼠头鱼乱转,前后穿透了几个来回,鼠头鱼还是好端端的在空气中游弋,意态悠闲,根本没把恶鬼们放在眼里。   凌阳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吴老太太刚刚说过,车厢里的水,一半是异能者制造出来的幻境,另一半则是真的。根据这种推理,鱼群也应该半真半假,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则是完全虚幻的海市蜃楼。   凌阳似乎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又难以考虑到透彻,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十分麻痒,就像喉咙里卡着一根细小的鱼刺一样,吞又吞不进,吐又吐不出,简直难受极了。   水平面越升越高,已经完全淹没了车厢高度的三分之二,马上就要没过行李架。圆通和不离两个和尚,已经盘膝坐好,认命的念起了《往生咒》,为车厢里所有即将殒命的人,祈祷来世能够投生到一个好人家,当然也包括他们自己。   吴家姐弟见情势危急,手拉着手,勉力将身周的水罩扩大了三四倍,把凌阳和不离等人一起圈在里面。   生死关头,罗图还没有失去冷静,想出一个又一个能够逃出生天的主意,却在第一时间被自己逐个否定。   凌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吴大娘,您不是天一水神吗?现在的情况正好属于您的异能专业范畴,您就不能想点办法,把咱们救出去?”   吴老太太摇摇头,并没有回答凌阳的问题。   凌阳心里一沉。   当日逃狱的时候,凌阳亲眼见到吴家姐弟操控天一神水的通天手段。既然连两名水神都没有丝毫办法,看来真的只能认命了。   吴老头面色凝重道:“我和我姐刚才使尽浑身的能耐,试图将车厢里的积水驱逐出去。不过这些水就像是有生命一般,根本不听指挥,我们姐俩实在是无能为力。”   以吴家姐弟的能力,用尽全力,也只能将水罩扩充到现在的大小,勉强可以保护住七八个人,在里面自由呼吸,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是那些只懂得普通武技的兄弟,除了张老头被吴老太太第一时间拉进水罩里以外,其余的人根本顾不上了,只能浸泡在水里,待会儿就算不窒息而死,早晚也会被铁牙鬼当做食物吃掉。   “全军覆没,全军覆没啊!”凌阳顿足捶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老子还没娶媳妇呢,这回我们凌家可算是在我这一代绝了后了。我没脸见我爷爷,没脸见我的列祖列宗,没脸……咦?怎么会这样?”   凌阳心中悲恸,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今天注定葬身于此,还连累了手下的兄弟。凌阳将目光投到浸泡在水下的兄弟们身上,惊奇的发现,那些普通人依旧躺在行李架上呼呼大睡,根本没有在水底无法呼吸的症状。而且铁牙鬼鱼群一度接近这些人的身边,就像突然瞎了眼睛一样,从他们的身边绕了开去,就像那些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我明白了!”   凌阳兴奋的大吼出声,指着行李架的普通武者:“从一开始,这些半真半假的幻象,就只是能对异能者起作用,对于毫无异能之力的普通人来说,根本是完全免疫的!”   凌阳如同一个在苍茫大海中漂浮了无数个年头,最后找到新大陆的颠沛者一样,终于看到了一线生机:“所以我们只要变得跟他们一样,就不用死了,快,赶紧把异能之力全都收起来!”   听完凌阳的一席话,在场的所有异能者同时恍然。   刚一开始的时候,车厢里只是涌进了水流,而且流速不快。异能者们仓皇失措之下,纷纷异化,加之凌阳和不离同时释放出强横的心灵探测之术,四处寻觅伏击者的位置。从那个时候起,流水注入车厢的速度才开始加快,水里才出现了鱼儿。   随着异能者们纷纷展现出惊人的手段,食人鱼才最终出现。 第671章 魔障纷纷   一度绝望的时候,凌阳曾经想过,拼尽全力制造出一个异度空间,尽力将最多人输送进去,逃离这个灌满了水和食人鱼的铁皮棺材。   只是对于空间异能的掌握,即使是魏民老大爷,这种浸淫空间异能一生的穿梭者,顶多窥探到深奥宇宙至理的一个角落,如果能够完全掌握了时间和空间的规则,恐怕连大罗金仙也是做不到的。   车厢里的异能者中,有能力制造出异度空间的,只有凌阳和甜宝两个人。也许能把其中一些人传送到安全的地方,或许会真的浸入深不可测的湖底。最大的可能性,则是永远沉沦在无边无际的虚维空间里,永生永世没有尽头的漂浮下去。   凌阳在想通了其中最重要的关节后,一颗狂跳到嗓子眼的小心脏,终于重新落回了肚子里,笑问吴老太太道:“前辈,这个水纹保护罩里的空气,够咱们呼吸多长时间?”   吴老太太听完凌阳的一番分析,在扫视一圈行李架上沉睡的晚辈,刚好印证了凌阳的猜测,放心不少。见凌阳胸有成竹的样子,笑道:“个把小时应该没有问题。”   “个把小时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凌阳突然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一瓶红酒,又在张老头儿的口袋里,摸出半包花生米来:“忙活了大半天,大伙儿肯定都饿了。来,多少吃点儿,补充一下体力。”   罗图知道凌阳这样做,定然已经想到了脱困的办法,接过凌阳递过来的花生粒,往嘴里填了一把:“有点儿受潮了。”   不离迟疑着不肯接过凌阳递来的红酒:“喝红酒,吃花生米,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主意?我可不可以把你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归结为被吓得失心疯的病情理论上,拒绝和你一起眼睁睁的等死?”   凌阳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酒,酸涩的酒液入喉,凌阳感叹道:“这瓶酒本来是想和婉儿一起喝,在寂寞的旅途中增加一点乐子,没想到……”   楚婉仪一把抢过酒瓶,也学着凌阳喝了一大口:“咱们都快死了,你还没忘记打我的坏主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从头到尾,甜宝根本没有露出一丝害怕的情绪。只是兴致勃勃的观看着这场有趣的“动画片”。听完楚婉仪的话,脆生生道:“婉儿阿姨你不是牡丹花,你是天上的仙女,以后要和牛郎叔叔生下很多很多的孩子,每一个都比讨厌的小东要乖,我说得对不对?”   听到小东的名字,楚婉仪的脸色明显一黯,不过很快展颜笑了起来,轻轻捏了捏甜宝的脸蛋:“谁告诉你阿姨要和牛郎生孩子的?阿姨有了你和小东就足够了。”   “就是他!”甜宝一指凌阳:“他说他小名就叫牛郎,婉儿阿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甜宝扯起嗓子,一点也没有悄悄说秘密的样子:“他以前偷看你洗澡的时候,被我发现了。于是他就给我讲故事,说他是牛郎,只要偷走了你的衣服,你就再也不能飞回天上去做仙女,咱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咳咳!”凌阳连忙在甜宝的小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干笑着朝楚婉仪解释道:“孩子太小,分不清现实和做梦,信口开河,什么都拿出来说,让您见笑了。您可千万别误会,我真没有偷看女人洗澡的习惯……”   “你撒谎!”甜宝被凌阳敲生气了,继续揭凌阳的老底道:“以前你趴在窗子上,翘脚偷看许冰阿姨洗澡的时候,我还帮你搬过凳子呢!”   凌阳感受到来自楚婉仪身上的杀气,耳畔传来一大帮子人强行压抑的偷笑声,老脸羞得通红:“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小孩子瞎胡编呢!哎我说吴大娘,你裹紧身上的衣服算是怎么个意思?”   说说笑笑间,一瓶红酒已经被众人轮流喝光,花生米也吃得只剩下一个塑料包装袋。罗图看了看手表:“距离车厢完全被水流填充,已经过了四十三分钟的时间。估计水罩里的氧气,还够我们呼吸上十分钟左右,怎么办,还这样等下去吗?”   “等!当然要等!”   凌阳见车厢里游动的水族,除了鼠头鱼等十几条鱼儿的虚影以外,剩下的几乎都被铁牙鬼吃掉,于是指着荡漾的水波:“你们看,水里的鱼群,本来一直保持着一定的数量。铁牙鬼每吃掉一只,就会凭空再冒出来一条完全一样的鱼儿。这种情况在十分钟之前,完全发生的变化。铁牙鬼一旦消灭掉一条实际上存在的鱼,填充数量的鱼儿,就会变成一条虚影。而且这些虚影也开始逐渐暗淡,最终消失不见。就连铁牙鬼的数量,也开始骤减……”   不离终于听懂了凌阳话里隐含的意思,狂喜道:“你是说,无论我们现在经历的一切,究竟是先是还是虚幻,都必须要依靠庞大的异能之力作为支持。经过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埋伏在暗处,联手制造这个杀局的异能者,已经渐渐不能支撑,精神力无以为继……”   “恭喜你都会抢答了!”凌阳鼻孔朝天,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躲在水罩里喝酒,就当看一场不花门票钱的3D电影,不用费一点力气。倒是躲在暗处的那些王霸羔子,要同时担任导演、编剧、服装、道具,还要四处搜罗大小鱼群当成主演和群演,就跟异能之力不要钱似的。这笔买卖到了最后,看特么谁亏得比较多一些!”   凌阳故意将这番话吼了出来,振得水罩里的人耳膜嗡嗡作响。   凌阳话音刚落,车厢里的水流突然剧烈涌动起来,凶猛的暗流,裹挟着水里疯狂游弋的铁牙鬼们,一齐从窗缝朝外面挤去。那些花花绿绿的热带鱼群,身影在水中若隐若现,身体上发出电流不稳的兹兹声音,很快完全消匿不见。   车厢里的水,下面的部分,随着鱼群一起被抽离出去,上面剩下的一半,才是真正的氢氧分子结合物,失去了下面一半水流虚影的支撑,整片轰然落地,把床铺上被褥,浸润得完全湿透了。 第672章 销声匿迹   随着上层的积水落地,车厢里顿时被填满了一半,车厢两侧的大门同时被水流冲开,积水蔓延至两边的餐车和硬座区,所有人都在瞬间清醒过来。   凌阳知道危险已经暂时过去,为了免得惊世骇俗,连忙让吴家姐弟收起水罩。   列车长刚刚就在餐车的角落里数钱,不知怎么突然感觉到眼皮沉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见到水流冲进餐车,连忙寻着源头,蹚水朝软卧包厢里跑来:“咋了咋了,哪儿来的这么多水?是不是茶炉室的锅炉漏了?”   张老头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塞进上铺的角落里,身体窝得十分难受,赶紧跳了下来,踩踏迸溅了一身的凉水,怒道:“谁特酿的尿炕了?”   列车长在积水里蹚来蹚去,突然感觉到车厢里的积水过于深了一些,突然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仔细一寻思,原来是火车行进时,那种有节奏的铁板撞击声停了下来,也就是说,火车已经停在了隧道里。   列车长跟着这辆列车跑了不下上千次,对于沿途的地形十分熟悉,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大吼道:“完了,是不是隧道顶上的湖水漏下来了?这不是要把人活活淹死在里面吗?”   列车长赶紧拿起对讲机,想要通知火车司机赶紧重新启动列车,全速冲出这条隧道。刚刚按下通话按钮,感觉到火车一耸,随即缓缓发动起来。   列车长把频段调整到火车头里的对讲系统上,声嘶力竭喊道:“提速,快点儿提速,赶紧离开隧道,隧道要塌方了!”   火车司机不敢迟疑,和副手一起将操纵杆用力推到最前面。火车在经过一个不断提速的缓冲段以后,冒着黑烟全速前进。   列车长惊魂未定,召唤来两名列车员,还有刚才的那名女售货员,前后检查了片刻。发现只有软卧包厢里的积水最深,这时在火车前行的惯性下,已经推动积水流向两节车厢的链接处,从缝隙里不断涌下铁轨沿途。   罗图见列车长走远了,凑近凌阳道:“那些人怎么会如此轻易收手,等下会不会……”   凌阳沉吟道:“短时间内,应该再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刚刚那些异能者。联手设下一个死局。我估计那些人应该是同时利用操控者和幻魔者的能力,制造出一个半真半假的水底世界,再叠加以时间和空间异术,尽量把环境投息得十分真实。从某个维度上来说,刚刚的水底世界,就是真实存在的。那些人想逼着我们乱了方寸,冲出车厢,落进另一个幻象或是维度空间里。隐藏在暗处的刺拳者,才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能把异能之术运用到如此地步,这些伏击者的计划之严密,心机之深沉,手段之毒辣,简直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咱们差一点就上当了!”凌阳狠狠砸了一下拳头:“能够制造出如此庞大的场面,相信那些异能者已经精疲力竭,短时间内再也难以发起有效的进攻,咱们暂时安全了。”   楚婉仪虽然听不懂凌阳说的究竟是什么,不过还是听准了凌阳所说的“暂时安全”,忧心忡忡道:“如果那些人养足了精神,很快还会继续找我们麻烦的话,我们要不要在南浦站先下车,转乘下一趟火车,或者干脆改乘客车,走公路去平壤呢?”   罗图笑道:“我们既然已经被人盯上,不管铁路公路,一定都已经被那些人重重封锁。与其换一种途径受袭,还不如就呆在这辆车上。我们既然已经躲过了必杀一击,接下来后方布置的伏击兵力,应该不会再这样恐怖了。因为无论哪一个底蕴深厚的异能组织,能够发动刚刚那样的阵势,应该也都拿出了压箱底的能耐,短时间不可能再搞出第二次来。”   以华国的异能组织,即使把秦璐,佟豪和许坤手下的厉害异能者,全部集中到一起,也仅仅是能够达到凌阳等人刚刚遭遇的埋伏效果。在南朝弹丸之地,能有人设置出这等伏击,已经令人感到无比惊讶。   凌阳前思后想,觉得罗图说的十分有道理,大手一挥:“罗队说的对!咱们绝对不能离开这趟列车。那个谁啊,你去找列车员清理车厢里的积水。还有你,你找列车长要几十套干爽的被褥。你,算了,这儿暂时没法呆了,咱们还是去餐车里吃点东西,等他们收拾完再回来睡觉吧。”   餐车里,众人狼吞虎咽吃着火车上提供的热饭热菜。   因为路途不是很长,餐车里做出来的饭菜很难卖光,旅客们大多在上车之前,就带好了食物,随便吃点垫垫肚子,睡上一觉也就到站。列车长见到这些人财大气粗,吃东西前甚至不问价钱,心花怒放,立刻吩咐服务人员,把饭菜的价格提高一倍,就当做软卧包厢里清理的费用了。   凌阳心不在焉的吃着列车特制不锈钢餐盘里的食物,看似咀嚼得津津有味,实则味同嚼蜡。   刚刚虽然遭受了一次惊天伏击,那些相互间配合无间的异能者,所施展出的手段,却俨然为凌阳打开了通往异能之力更高一层台阶的新奇大门。   凌阳身为“领导者”的幼年阶段,同时身具“影响者”和“学习者”双重身份,既能够影响到身边有异能潜质的普通人,迅速觉醒,同时能够模拟并学习到其他异能者的异能频段,同时身具多种异能之术,不断朝领导者的终极形态迈进。   凌阳曾经不止一次接连转换不同的异能形态,中间并无晦涩,直如行云流水,但是凌阳从未想过,将不同形态的异能之术混杂在一起,配合出惊人的威力。   凌阳在枯草镇同困兽交手的时候。困兽因为同时兼具“驱使者”和“幻魔者”的双重异能者身份,发动攻击时,可以在凭空臆造出的幻象空间里,更加精确的驱使魔兽军团。凌阳当时在心里只是有了一个雏形,一直到现在,凌阳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异能之术的另一个领域里,还会有着更为恐怖的精进发展。 第673章 异术叠加   一起经历了一场生死以后,罗图和吴家姐妹等人,对不离和圆通已经不像刚开始一样抵触。   毕竟是一同战斗过的队友,即使之前相互间有过生死拼杀,这会儿为了安全到达平壤的共同目标,却不得不暂时携手对敌。有了不离和圆通这样的异能高手助阵,对敌取胜的几率一下子大了不少。   凌阳用筷子拨弄着餐盘里的饭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少菜被拨掉在餐桌上,被圆通连忙夹进自己的餐盘里,痛心疾首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耕农在田间地头辛勤劳作,汗珠掉在地上摔成八片,浸润禾苗生长。我们一定要珍惜粮食,感谢佛祖赐予我们这些不事生产之人的口舌福气。”   凌阳见圆通大师荤素不忌,专挑菜里的肉吃,而且刚才遇险的时候,红酒数他喝得最多,强打起精神调侃道:“我们这些俗人,整天为了填饱肚子四处奔波,受尽人世间的苦楚。可不像大师一样,坐在禅房里随便拍上几句佛祖的马屁,大批瞎了眼睛的信徒,就会屁颠屁颠捐出数不清的香火钱,大师才真是好福气,阿门。”   圆通被凌阳结尾的一句“阿门”气得不轻,不离赶紧转移话题,唯恐师兄和凌阳掐起来:“师兄,刚才钱兄所分析出伏击异能者的联击之术,我听着很有八九分的道理。只是师弟眼光浅薄,历练不多,竟然不知异能之术可以运用至如此地步,其中精妙厉害之处,实在是难以把握,不知师兄是否可以解惑一二?”   圆通自懂事时起,便在寺庙中长大,继承了师傅的异能者衣钵,一生修禅礼佛,也曾在江湖上走动过一段时日,对于异能者的这种联击之术,知之甚详。   圆通见师弟年少稳重,虽然一身能耐不弱于自己,却知道不断进取,遇事虚心求教,老怀大慰:“多名不同的异能者,联手将异能之术圆活糅杂,本来不是什么艰难的秘传。江湖上曾经有一对夫妻大盗,丈夫是一名‘驱使者’,妻子则身负‘幻魔者’的能耐。这对夫妇行走江湖之时,联手对敌,便以异能者之间的联手之术闻名天下。不过自打那一次波及到整个异能江湖的混战之后,异能者人才凋敝,第四代和第五代或是尚未觉醒,或是觉醒后没有机会接受系统的锤锻,本身能力甚至十分有限,这种联合之术,也从此罕见于江湖之中。”   凌阳屡次听到老道儿上的异能者,谈起那一次异能大战。凌阳曾经在秦璐的口中得知,那场大战似乎将全世界所有有名有号的异能者,全都卷了进去,规模深度相当于一战和二战,堪称异能者之中的世界大战。   不过至于这场大战的起因,根本鲜有人知道,只是知道混战之后的悲惨结局,曹成那一代鼎盛的成熟异能者几乎死伤殆尽,其中缘由秘辛,就连秦璐这样的身份地位,都只是能够知晓其中一二而已。   凌阳虽然对那次异能大战很感兴趣,不过知道现在不是胡乱插话打岔的时候,毕竟身处危险之中,还是先把伏击的异能者们,如何精妙联手的手段手法搞清楚,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再遇到同样的伏击,就不一定能像上一次的湖底之困一样,很容易化解掉了。   “这种联击之术,大师您是否知道如何操作?”凌阳也跟着虚心求教:“如果大师能够不吝赐教,先不说我们现有的异能者,能够联手制敌。就算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对敌之时也能多上几分克敌制胜的把握。”   圆通大师叹息一声,放下凑到嘴边的鸡块:“咱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休戚,荣辱与共。不是我有意藏私,我只是曾经见过这种联击之术,好奇之下,我的师傅为我简单解惑一番,知道其中的一部分手法,却并没有才对敌之时运通过。”   说到这里,圆通大师赞许的看了凌阳一眼:“长江后浪推前浪,钱施主年少英才,聪敏过人,居然第一个看出伏击者所用的联击手法,眼光比老衲高明上十倍。老衲不妨把其中的手法规则详细描述一遍,大伙儿群策群力,共同研究商讨,钱施主多加用心,应该可以窥探出其中奥秘一二。”   凌阳被圆通不吝赞美,难得谦逊了几句:“大师您说的哪里话,我只不过是一时福至心灵,当不得大师如此夸奖。还请大师垂怜赐教,晚辈洗耳恭听。”   圆通很受用凌阳低眉求教的态度,满意道:“异能者的身体之中,自觉醒以后,便会产生源源不绝的异能之力。这种异能之力,被有些人称呼为精神异力,反而更加贴切。因为异能之力归根结底,只不过是人类的大脑,因缘际会之时,大面积开发之后,放大了某一项特殊脑电波的特异能力。”   “精神异力的产生,十之八九源自于大脑识海,在核心中生生不息,往复循环。每一名分类各异的异能者,或是放大了对于时间空间的操控能力,或是能够精准掌握了五行水火木土金的规则至理,或是干脆能够潜踪匿影,呼风蹈雨,不一而足。”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佛祖所降下的每一句至理经文,也没有相同的字样笔划。每一个异能者独有的精神异力频段,也不尽相同,根本难以融合到一起。想要自如联击的话,就需要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在中间起到媒介的作用,这一类人,我们不妨暂且称呼他为‘异媒’。”   不离从饭盒里抬起头来,思忖道:“师兄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异媒这一类人的存在,异能联手之术,就不会成为现实?”   “是的。”圆通面露苦涩:“所说的异媒,只不过是我们私下里取名的一个代号而已。在异能者存在最为繁荣鼎盛的年代,也就是那次惊天大战开始之前,江湖上有一类传说中的异能者存在,叫做领导者。” 第674章 传说之神   “什么玩意儿?异能者里还有神一样的领导?”凌阳心里有鬼,不得不惊声叫了起来,以掩饰脸上露出的惊骇之色:“现在是和谐社会,倡导无产阶级人民当家做主人,怎么还有官本位的思想在江湖上流传,这种毒瘤必须在萌芽阶段掐除掉,不能让它们在社会主义的温暖阳光下生根。”   圆通见凌阳故态复萌,狠狠瞪了凌阳一眼。楚婉仪也在凌阳的手臂上掐了一把:“别打岔,仔细听大师说话,现在又不是开党代会的时候。”   “关于领导者的传说,本就是上一代的异能江湖之中,都罕有人知的秘辛。钱施主年纪尚轻,不了解也是很正常的。”   圆通大师摇头道:“所谓的领导者,自从有异能者在江湖上走动以来,也只是传说中的人物,并没有任何人见过。”   “根据江湖传言,异能者大成,是谓之领导者。可以集所有形态异能之大成,可以排山倒海,跨越虚无,留碎时间。下可五洋称霸,中可为帝为皇,上可扶摇九天,类似于佛教传说里大罗金仙一样的人物。”   凌阳呆呆道:“照你这么说,佛祖岂不就是传说中的领导者?原来佛祖他老人家,就是咱们这些异能者的老祖宗啊!”   圆通听完凌阳的话,罕见的没有生气,而是用心思虑了一会儿:“你这样说的话,也无可厚非。不过咱们先别提佛祖的事,先让我把话说完。”   圆通大师转起了佛珠,缓缓道:“领导者虽然从未在人世间出现过,不过据说领导者有两种幼年形态,分别可以成长至三级形态。也就是说,有两类实际上存在的异能者,很有可能最终会成长为领导者。”   “第一类异能者,生来同时兼具两种以上的异能,经过不断的历练和学习,最终集大部分异能者能力于一身,掌握了精神异力的规则至理,很有可能会成长为领导者。”   凌阳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理论,指着不离笑道:“我曾经同不离交手多次,这个家伙似乎身兼不同的异能之术。可以读心攻心,可以臆造幻境。单是我见过的,就有读心者和幻魔者的能耐,那他岂不是一颗成仙成神的好苗子?”   不离针锋相对道:“钱兄可别把屎盆子往小僧身上扣。你第一次和我交手的时候,同样使用了读心之术,第二次在宾馆外面干起来时,你那一手大刀耍的,可不比关二爷差多少,一个断水耕农的名头是怎么都跑不了的。这样说来,你岂不是也在成为领导者的道路上,又红又专不断走着直线?”   罗图轻笑一声,指尖腾的冒出一股浅红色的火焰,凑到身后一名兄弟面前,把那名兄弟嘴边叼着的香烟点燃:“作为一名异能者,修习到我们这种成熟阶段,掌握了一部分精神异力的浅显规则,想要在一定程度上,模拟出其他异能者的能力,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展现之时,只能模其形,不能知其髓而已。钱队和不离小师傅天纵英才,年纪轻轻就能达到如此地步,我等天资拙劣之人,是真心钦羡。”   见张老头和吴家姐弟不断点头,表示心有戚戚,圆通笑道:“罗施主说的对。我刚才说了‘天生’二字,并不是说异能者修习到成熟阶段左右,可以自行模拟其他异能者的神韵,而是天生能够同时拥有两种以上不同分类的异能之术,精神异力一分为几,这一类人,最后才有机会可以成为神一般的领导者。”   “第二种!”圆通生怕凌阳再胡说八道,赶紧竖起一根手指:“第二类异能者,幼年时期只是能够表现出一类异能之术的天赋。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会成长为领导者三级形态的第一个级别,被称之为‘影响者’。”   “影响者,能够凭借自身异能核心散发出的特异能力,加速身边异能者的能力觉醒,或是干脆影响其他的异能者,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如果说同时身兼两种以上精神异力的异能者,‘有可能’发展成领导者的话,只要一个人出现影响者的潜质,其最终的发展形态,必定是领导者无疑。”   “影响者,只不过是最为初级的幼年阶段,成熟阶段后,会成长为能力逆天的‘学习者’。学习者能够从其他异能者的身上,不断学习到各种异能分类,包括读心者、刺拳者、潜踪者、操控者、驱使者等等,不一而足。而且学习者所学来的异能本领,并不是像普通成熟异能者一样,只不过能够浅显模拟出其他异能分类的表象,而是真正把握到其中精髓,达到异能大成的境界。”   罗图深知凌阳的底细,为了避免圆通和不离这两个大小狐狸看出端倪,甚至不敢看上凌阳一眼,只是在桌子底下暗暗捏紧了拳头:“按照大师的说法,学习者已经达到了异能大成的境地,可以同时兼具不同的异能之术,说是天下无敌也不为过。难道最终成长为领导者之后,还要比成熟阶段厉害上许多倍?那也太恐怖了一些吧。”   圆通点头道:“就是这样,大自然自由天地万物的规则道理存在,当然不会允许这等可以毁天灭地的存在,轻易成长。所以在那次大战之前,影响者和学习者虽然人数稀少,毕竟有人接触过。只是领导者这种神一样的‘人类’,却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只是在一些古籍中有过隐晦而简短的记载,被如今的异能者寻找到蛛丝马迹,只不过是一种凭空推断的臆想罢了。”   凌阳嘴里叼着一支牙签,双手枕在脑后,靠在座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老和尚你唠唠叨叨半天,就知道拿一群并不存在的神仙吓唬我们,根本没说到一句正题。异能者之间的联击之术到底要怎么操作,异媒究竟要何人能够担任,咱们怎么能够破去暗袭者前面可能还会出现的埋伏,大师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儿啊!” 第675章 补锅人   圆通如果有胡子的话,现在一定已经被凌阳气得吹到了天上去:“你小子是不是吃脏东西长大的,嘴巴怎么这样臭,不损人不说话。我佛慈悲,十八层地狱里的拔舌撬齿一层,看来你注定是要去走上一遭了。”   凌阳呸的一声吐掉牙签,突然神秘兮兮道:“大师您有所不知,我现在同时身具影响者和学习者的双重能力,过几年就能成长为您刚刚说的那种,可以掘山填海的领导者,去王母娘娘家后院搭帐篷露营,上佛祖家菜园子烧烤喝酒,他们都不敢管我,你说地狱有十八层还是十九层,我会在乎吗?”   圆通大师被凌阳气笑了,赶紧默念了几遍清心咒:“你小子别吹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世俗之人也不能如此信口开河……”   两个人正你一句,我一句闹得不可开交,软卧车厢里也传来一阵争吵声。似乎是软卧包厢里闯进来什么人,正在收拾行李的列车员,想要把人从包厢里赶出去,才一时口角起来。   软卧包厢只有一节车厢,已经完全被廖三儿包了下来,里面除了凌阳和身边的兄弟,并没有其他闲杂人等。   凌阳仔细听了一会儿,似乎觉得那个贸然闯进来的旅客,声音有些熟悉,仔细一听,原来那个旅客本来是在紧挨着软卧的硬座车厢里,因为不满包厢里的积水蔓延进自己所在的车厢,这才跑过来找列车员说理,说什么也要列车员在包厢里空出一张床铺来,给他补偿损失。   凌阳从餐车里走过去,只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跛脚老头子,满面漆黑,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行囊,手里拎着一口小耳朵铁锅,锅底打着几块光亮如新的铁皮补丁,和一男一女两名列车员吵得正欢。   虽然老人家的脸上满是黑灰,已经看不出相貌如何,凌阳还是从熟悉的嗓音,和老人家的跛腿上,一眼认出正是和自己在枯草镇里交手的困兽,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拉住困兽的手惊喜道:“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困兽朝凌阳微微一笑:“我惦念着你是不是已经被淹死,特意赶过来看看。”   凌阳听困兽话里有话,连忙拉着困兽往餐车走去,一面吩咐手下的兄弟,给困兽留出一张下铺。列车员见困兽和凌阳是旧相识,暗骂自己多管闲事,依旧忙活着清理地上的积水,更换床位上的湿掉的被褥去了。   困兽似乎饿得狠了,甚至连筷子都来不及使用,抓起凌阳餐盘里的饭菜,风卷残云般塞进嘴巴里大嚼。   凌阳见状,赶紧让列车员多准备出几份饭菜,又把楚婉仪面前没怎么动过的食物,也推到困兽面前:“老爷子您慢慢吃,千万别噎着,喝点水,这还有酒。”   困兽头也不抬的吃了大半天,把面前的食物一扫而光,连剩下的半瓶烧酒都喝得一滴不剩,才从怀里掏出烟袋锅,满足的喷云吐雾起来。   困兽吸的是旱烟,从田地里收割回青叶之后,没有经过任何加工处理,晒干后直接搓成烟丝。旱烟浓烈的辣味弥漫在车厢里,楚婉仪被呛得连连咳嗽,不少烟雾被裹进呼吸道和肺叶里,却说不出的受用,觉得精神都好了许多。   圆通仔细嗅了嗅空气里的烟味,念佛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施主的烟草里似乎加了些草料,这点爱好可是伤身体得很,老施主还是赶早儿戒掉吧。”   凌阳这才想起,困兽嗜爱烟土,旱烟里一定是加了点特殊的玩意儿。对于异能者来说,精神类药品对于身体生物规律来说,很难成瘾,不过楚婉仪毕竟身体娇弱,不知道是否应该划归进异能者的阵营中,所以还是一把抢过困兽手里的烟袋:“老爷子您别抽了,咱说正事儿!”   困兽不以为忤,哈哈一笑:“行,有什么正事,你说吧。”   凌阳大拇指按在烟袋锅上,把烟锅里面的火炭按熄灭掉,指着地上的那口铁锅道:“老爷子,您怎么干起这个行当来了?”   南朝地少人稀,很少有铁矿出产,几乎所有的铁制品,都要靠从兄弟国家进口。所以在南朝的民间,一口做饭烧水用的铁锅,是一个寻常人家十分重要的固定财产之一。   有些国外的不法之徒,看准了南朝铁制品是价格昂贵的紧俏货,把一些盛装过剧毒化学品的大铁桶,切割成厚厚的铁皮之后,经过硫酸和盐酸的浸泡,煅烧成简易的铁锅,以及其低廉的价格,倾销到南朝民间。   这种铁锅,因为物美价廉,被南朝民众所普遍接受。不过其缺点是加热之后,会产生一股刺鼻的化学品和强酸味道,必须埋在草木灰里一段时间,再反复烧开滚水,再用肉皮和肥肉熬炼的油脂,反复刷蹭,直到不再散发出异味为止。   这种做工粗糙的铁锅,因为铁皮的厚度不够,烧干锅以后,很容易在锅底烧出窟窿,丢弃又舍不得,所以南朝民间有一种十分盛行的职业,叫做补锅人。   补锅人一般都是单独一个人,四海为家,手里拎着一口贴满补丁的铁锅作为招牌,用木棍敲打着走街串巷。一旦有生意上门,便会就地升起炉火,熬炼出一锅“金汁”,其实就是铝铁合金的汁液,把漏锅坐在木头框和细沙制成的模具里,把金汁灌注填满破洞,冷却后打磨光滑,也能对付着再使用上几年的时间。   因为补锅人收入微薄,每天赚来的钱仅够糊口,所以这个职业大多是无妻无儿的老人才肯做。凌阳见困兽流落至如此地步,心中凄惨,差点掉下泪来:“老爷子,您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把您安顿在江界市的朋友家里养老,不要再出来受苦了。”   困兽一只瘸腿踏在铁锅上,慈蔼的拍了拍凌阳的手背,傲然道:“我虽然在南浦一带坏了江湖规矩,不过至于混到这等地步。这身行头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是那帮人特意帮我安排的身份。” 第676章 因果报应   “那帮人?有谁挟持了您吗?”凌阳错愕道:“刚刚一见面,老爷子就问我是不是被水淹,您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   困兽的目光,在餐车众人的身上扫视一圈。凌阳赶紧道:“除了这两个四大皆空的贼和尚,剩下的都是自己人,老爷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困兽还以为凌阳只是开两个光头的玩笑,拿回自己已经熄灭的烟袋,习惯性的吧嗒两口:“自从那件事以后,我自知在南浦市安身不住,只好变卖了家产,在江湖上游荡。后来有一群很厉害的人找到我,以正常人根本想象得到的天价,雇用我一起袭杀几名异能者。当时我不知道要杀的人就是你们,看在天价报酬的份儿上,还是答应了下来。”   凌阳瞪起眼睛道:“您是说,刚才在湖底隧道的时候,您也跟着出手……”   困兽傲然一笑:“如果不是我感受到你散发出熟悉的异能之力,装作精神力无以为继,迅速收手的话,恐怕你们这几块料,现在已经沉进湖底变成鱼食了。”   从困兽进入餐车开始,圆通的一双眼睛,便须臾没有离开困兽身上:“你一旦收手,布置下的异能联击便立刻溃散,难道你就是维系其他异能者联手的中间环节,最重要的圆心点异媒?”   “异媒?这个词倒是挺贴切的。”困兽哈哈一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学了一遍,众人才恍然大悟。   困兽当日在枯草镇里,同凌阳交手之后,匆匆变卖家产,好在家中并无老小,孤身一人,带着钱财和烟土上路,一路没有明确的方向,走到哪里累了,就在哪儿休息一夜,四处寻找新的隐居地。   困兽一路搭乘车辆,刚刚走出南浦市的地界,身后便有人追来,指名道姓拦截住困兽,许诺了一大笔钱,而且先拿出其中的一半,作为雇佣困兽的报酬。   困兽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只是感觉到这些人都是极其厉害的异能者,不敢贸然拒绝,只好暂且答应下来。   没想到这些人将困兽带到一个隐秘藏匿点以后,突然联手将困兽制住,利用一种不知名的机器,探测出困兽身负双重异能的惊天事实,不仅将报酬翻了十倍,还利用这个秘密作为威胁,以困兽作为异媒,在湖底隧道附近,布下了一个难解的杀局。   困兽守护了大半生的秘密,被这些人牢牢攥在手里,又被半强迫收了一大笔钱,只好死心塌地为这些人卖命。发动了以困兽为异媒的异能大阵之后,凌阳释放出异能磁波打探虚实的时候,熟悉的异能波动,正好被身为阵法圆心的困兽感应到,知道袭杀的目标之一,正是和自己缘分不浅的凌阳。   困兽于是故意装作年老体衰,精神力竭不支,轻轻将阵法破掉,凌阳等人才侥幸逃过一劫。否则以那些异能者的能力,再坚持上半个小时的话,就算被困在车厢里的人咬牙不肯冲出去,也会因为过度消耗氧气,活活憋死。   按照困兽的说法,和凌阳所猜想的一样,布置下这个阵法,只是想将凌阳等人逼出车厢,进入到湖水最底层的另一个维度空间。湖水里埋伏着十几名厉害的刺拳者,就算有幸存者能够浮出水面,坚硬的冰层之上,也埋伏着为数不少的狙击手,手里都掌握着大口径的巴雷特狙击炮,强大的火力,足以将任何目标瞬间撕碎。   “真特娘的阴险哪!”凌阳抹了一把额头上因为后怕而渗出的冷汗,从困兽口中得知了异能大阵布置时的全部细节。   布下异能阵法,一共有九名成熟或刚到达衰落期的异能者参与,两名操控者负责将冰冷的湖水,和成群的铁牙鬼注入车厢;两名幻魔者负责将车厢上的普通人催眠,并且配合操控者,制造出半真半假的异象;一名驱使者负责指挥真实的鱼群,朝袭杀目标进攻,因为这群铁牙鬼并非浪得虚名,在隐秘据点的试验中,这些食人鱼锋利的牙齿,甚至连易拉罐和薄一些的铁皮都能咬碎,成群噬咬在人身上的话,滋味一定难受极了。   除了困兽作为异媒,只是将其他异能者发动的异能之术,以一条极为神秘的纽带,牢牢维系在一起,无法参与到异能攻击以外。剩下的三名异能者,全都是处于鼎盛成熟阶段的“穿梭者”,能够最大限度掌握时空的道理,联手在地下隧道,和湖底最深处,开辟出两个相互衔接的维度空间。   这两个维度空间相互重叠,又相互连通印证,将幻魔者、操控者和驱使者制造出来的局面,在另一个维度里体现得无比真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的话,凌阳等人看到的鱼和水,其中一半,存在于现实世界中;另一半幻魔者制造出来的虚无,在维度空间里,也是真实存在的。   在现实世界和维度空间里,无论受到什么样的袭击,或是真枪实弹,或是镜花水月,无一例外,都会对凌阳等人的身体和精神,造成无可弥补的狂暴真实打击。   凌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只是猜中了一个大概,阵法中的精妙繁杂,居然曲折至斯。如果没有困兽暗中帮助的话,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阵法破掉以后,火车再次开动。我不想再和那群危险分子纠缠在一起,找了个空隙溜了出来,趁人不备钻进火车里,才找到了你们。”   以困兽的能耐,提起那群胆大包天的异能者,也不得不称呼他们为危险分子,脸上露出惊悸之色:“我听那群人平时交流的口音,很大一部分,似乎都是华国的地方口音,或是西北或是南边的山区,方言均有不同。钱小子,你怎么会惹上这样大的麻烦?”   凌阳苦笑着挠了挠头:“有些时候是我无意间惹下的麻烦,有些时候,却是麻烦主动来找我。自从我一只脚踏上江湖路的那一天,接踵而至的麻烦,就像我平时呼吸的空气一样无孔不入,我早已经习惯了。” 第677章 爷孙情深   困兽想起凌阳在枯草镇的时候,虽然是第一次去那种偏僻的小镇,还是在第一天里,就惹上仇家的追杀。而且看凌阳这副讨人嫌的样子,被人追来杀去的,也不像是一次两次的样子,一看便知是个习惯到处撩事生非的惹祸精。   困兽莞尔一笑,目光突然落在抱着一大杯果汁,喝得津津有味的甜宝身上:“这个小家伙……”   刚刚在双方交手的时候,甜宝也曾动用自身的异能之力,对外进行探测,被身为异能大阵圆心的困兽,感受得清清楚楚。没想到那股恐怖得可怕的异能之力,居然隐隐从这个五六岁的小萝莉身上传递出来,这才感到十分惊讶。   凌阳看出困兽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我女儿。”   困兽的目光,认真在凌阳和楚婉仪脸上打转了半天,最终又落回甜宝脸上,恍然道:“虎父无犬子,怪不得。你女儿还是像你夫人多一些,你长得太贱,没遗传给小孩子,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楚婉仪刚刚听困兽把自己称做凌阳的夫人,脸色羞涩的想要解释一番,不过随即听到困兽把凌阳用一个“贱”字,形容得淋漓尽致,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酒是陈年的香浓,老爷子您的目光,实在太老辣了!”   凌阳只好陪着干笑几声:“差不多得了啊,我长的是便宜了一点,这么流于形式化的一副表情,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就不要三番五次拿出来说了,大伙儿注意一下素质。”   众人哈哈大笑。   玩笑过后,凌阳不无担心道:“老爷子,那群人既然很有来历,您这样不辞而别,没完成任务不说,又卷走了人家的订金,而且还有把柄攥在人家手里,会不会遭到惨无人道的报复。却全是因晚辈而起,晚辈实在过意不去……”   困兽敲打着自己的残腿,报以莞尔一笑:“我一个风烛残年的糟老头子,拖着残病的身躯,苟活于人士。先不说我这一生该吃的都吃过了,该享受的一点都没有亏待自己,活的也够了,能够用我这条不值钱的烂命,换回你们这么多年轻人的未来前途,这笔买卖稳赚不赔。我的确身负双重异能,这是我的天赋,也是不争的事实。年轻的时候,我害怕被当成实验用的小白鼠囚禁起来,再没办法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现在都已经成了大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又有什么事情能够被我所惧怕?唯死而已,得偿愿而。”   以凌阳一贯嘻嘻哈哈的性子,这会儿也被困兽大义凛然的一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圆通和不离师兄弟,更是当场念起了经文,齐齐向困兽施了一礼:“老施主悲天悯人,心存佛意,实乃人间大善。”   圆通从脖子上拿下一根系着白玉观音的红绳,双手捧到困兽面前:“当年佛祖在菩提树下,不惜割肉饲虎喂鹰,便是舍己成人之意,才能够最终脱离肉身苦海,重塑金身,获大无边法力智慧。如今老施主舍命救得我等性命,其行止俨然佛陀,救离世人于苦海,还请老施主收下老衲这点祝意。”   困兽接过圆通捧来的白玉佛像,却被凌阳一把抢了过去,啧啧赞叹道:“黄金有价玉无价,老和尚你一见面就跟我们哭穷,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住我们的,我还以为你出家人四大皆空,身无长物,没想到你随身的挂件都是这等值钱货,真是有财不外露的世外高人哪!说,这些东西哪来的,是不是哪个相好的女施主布施给你的渡夜之资?”   圆通恨不能一脚把凌阳踹下火车,哆嗦着嘴唇道:“男戴观音女戴佛,说的是观音大士能够让男人粗粝的心肠多转柔和善念,弥勒能让女人多一些宽容忍让,大度之余,抛却小肚鸡肠的烦心琐事。老衲虽然一生青灯古佛,不过肉身未灭,俗家也是男子之身,佩戴有大士玉身化解戾气,又有何不可,怎么遭出你这么多不三不四的话来?那个女施主能布施给老衲这等物事?什么又叫做渡夜之资?你给老衲说清楚,要不咱俩没完!”   楚婉仪一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赶紧皱眉敲了凌阳的大头一记:“你怎么能这样和圆通大师说话?大师是出家人,出家出家,就是没有妻子和孩子,没有家庭,一生已经许给了天下所有受苦受难的贫苦众生,这种高尚的情操,你可不能如此鄙夷调侃,会遭雷劈的!”   “什么?把自己许给了全天下的女人?”凌阳惊呆道:“圆通大师,不是我做晚辈的说您,您这私生活可真够乱的,佛祖平时就这么教育您的?”   圆通勃然大怒,撩腿要踢凌阳,不过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嗔戒,双掌合什,连连念佛:“出家人不生嗔念,老衲不和你这种黄口小儿一般见识,阿弥陀佛,童言无忌,还请佛祖不要见怪。”   困兽从未娶妻生子,人到黄昏,居然越来越喜欢小孩子。趁着凌阳和圆通斗嘴的功夫,困兽已经把甜宝抱在膝盖上,慈祥的询问甜宝的名字和年纪,一老一小,一问一答,一说一笑,相处得十分融洽。   凌阳见困兽对甜宝如此喜爱,有心报恩,于是笑道:“这孩子自小无父无母,多灾多难,如果您老人家喜欢的话,不妨结拜为异性爷孙,我看也算是一段佳话。”   困兽大喜之余,竟然没有理会凌阳话里的语病,目光在凌阳和楚婉仪身上分别一扫,不解道:“这小丫头不是你们亲生的?”   凌阳见困兽大有收甜宝做孙女之意,赶紧撺掇甜宝道:“你爷爷答应了,还不赶紧跪下磕头。你这个爷爷有的是钱,等你认贼作父,不对,是做爷爷以后,他老迈得一命呜呼的时候,剩下的钱都是你的,换成的薯片,能绕地球两圈……”   困兽在甜宝的头上摩挲两把,转脸对圆通道:“怪不得这小子树敌无数,这张嘴可够一说儿的。大师您刚才不是想揍他吗?老朽正好也跃跃欲试,只是怕上了年纪打不过他。如果大师您肯点头的话,咱们现在就一起上……” 第678章 推断   凌阳到底为自己的贫嘴贱舌付出代价,被圆通和困兽联手一顿饱揍,半躺半靠在座椅上哼哼,一面无耻的命令甜宝给自己捶腰捏背。   在凌阳的悉心教导下,甜宝也练就了一副混不吝的脾气,听说困兽的家产可以绕地球好几圈,当场跪在地上,给困兽磕了三个头,算是认作困兽做了自己的爷爷。   困兽老怀大慰,差点喜极而泣,把装满了金条支票的大包裹,一股脑塞给甜宝,包裹扯开的口子里,大小黄鱼掉落得满地都是,叮当作响:“爷爷没什么礼物送你,只是有些黄白之物,要多少有多少。这些不够的话,爷爷重出江湖,做杀手给你杀人赚钱,想泡在巧克力堆里洗澡都成!”   见到甜宝满地捡拾金条,眉开眼笑的小财迷模样,楚婉仪暗地里忧心忡忡:“甜宝本来就是个小混世魔王,学了凌阳一身的坏毛病不说,又多了这么个杀人成性的爷爷,想学好都难。不行,我得找个机会把她从江湖的泥潭里拉出来,送去和小东一起上学才是正经。”   吴家姐弟和张老头儿,和困兽年纪相当,能够了解到困兽老来得女的喜悦,纷纷上前道贺。   困兽老泪纵横:“我这一辈子,年轻的时候桀骜风流,看什么样的女人都万分挑剔,错过了成家的年纪。本以为我们家族一脉,就要这样活活断送在我这个不孝子的手里,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得此福分,把家族的香火延续下去。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男女平等,孙女就孙女,和带把的孙子一样,都是我的根脉!”   凌阳表面上嘻嘻哈哈,心里却已经想起了自己的爷爷,现在不知身在何方,日子过得是否舒心,心里一阵不舒服。   凌阳恭贺几句,抢夺过甜宝怀里的包裹,翻开来一看,只见里面全都是满满的金条,还有一本二十五张的银行国际账户配套的空白支票,每一张支票的最大限额,只要不超过一万美元,在账户开设的任意一家银行,随时都能提现。   不过困兽中途逃脱,空白支票肯定已经被账户负责人第一时间挂失,钱是休想取出来了。暗袭者为了干掉凌阳等人,不惜开出最低二十五万美刀的报酬,仅仅是雇佣了一名异能者,还只是一部分订金,凌阳不禁在心里暗暗咋舌:“没想到老子的命,现在已经这样值钱了。等哪天实在困顿得过不下去,随便卸下自己一条胳膊腿儿卖掉,估计也能潇潇洒洒活上两三辈子,真是可喜可贺,可悲可叹哪!”   困兽抱起甜宝喜欢了一会儿,用胡子把甜宝扎得咯咯直笑。凌阳见一老一小玩耍起来没完,赶紧把甜宝抱给楚婉仪照顾,拉着困兽询问道:“老爷子,咱们说正事儿。您参与的那一次伏击,已经快要了我们的半条命。您能不能交个实底儿,接下来的旅途中,不会再出现更大规模的袭击了吧?”   “很难说。”困兽迟疑道:“我只不过是在南浦当地小有名声,才被那伙儿华国人雇佣。而且我只是负责其中的一次伏击,剩下的路途上,究竟还设有什么样的埋伏,我一点都不知道。”   凌阳心想也对。困兽只不过是一个花钱雇来的帮手而已,并不是那个组织的核心人物,显然不会过多知晓其中的秘密。不过困兽既然曾经为他们服务,一定对那伙儿人的实力有着一定的了解,于是提出了这一疑问。   困兽沉吟片刻,用了十分不能肯定的语气说道:“我们在湖底隧道设伏,除去我之外,处于成熟阶段的各类异能者,其中包括幻魔者、操控者、驱使者在内,一共还剩下八人。潜伏在维度空间湖水底部的刺拳者,大约有十几人。普通武者,和能够熟练掌握枪支的狙击手数不胜数,天知道除了这些人手之外,还有多少强横的异能者和武者,在前方设下了多少道险峻的关卡。看来我们这次是惹上了天大的麻烦,一个不小心,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凌阳呆了一呆:“您的意思是说,除了您之外,对方的队伍里,很可能还有其他‘异媒’存在,还能继续发动类似于上一次的异能阵法?”   “这个可能性,并不是完全不存在的。”困兽看了一眼楚婉仪怀里的甜宝,显然就算不顾及别人,拼了命也要保护自己孙女的安危:“你们所说的异媒,理论上必须要我这种,可以同时掌握两种或两种以上的异能,能够浅显把握到精神异力的规则道理,这一类人才能够作为阵法圆心点的异媒。不过据我所知,如果是两名异能者,常年配合出默契的话,甚至不需要异媒的存在,单凭对于彼此间精神异力的频率和规律掌握,就可以将两股异能之力拧在一起,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放大效果,我的父母,曾经便是此道高手。”   “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断,结论不知道是否能做得真实。”困兽的话,显然为在场众人开启了异能使用的一扇新窗,惊骇之余,全都听得津津有味:“我看那些异能者的亲密程度,在一起配合搭伴,一定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因为从未设置过如此异能大阵,才找到我作为异媒。”   “伏击开始的时候,我作为圆心点最为重要的一个人,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一度所有人释放出来的异术,都要以我的身体为过渡媒介,相互交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人的配合越来越熟练,我在中间的位置,已经可有可无。不过阵法一旦发动,谁也不敢私自篡改异能之力交流的途径,一旦我停了下来,才导致整个阵法骤然奔散。也许是因为那些人经验不足,如果当时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接过我的位置,恐怕那个异能大阵是否能停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这回凌阳彻底听懂了:“我明白您的意思,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咱们就要打起全部的精神应对,要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车厢里还会变成海底世界,我们这些人,早晚是要变成鱼食的!” 第679章 异度维度   车厢里包括困兽在内,一共有九名异能者。   楚婉仪抛除在外,操控者小白,潜踪者罗图,双重驱使者和幻魔者困兽,同样身为读心者的圆通师兄弟,水神吴家姐弟,还有怪胎父女两个,说不准是如何异能定位的凌阳和甜宝。   在困兽的再三要求下,甜宝被摒弃在异能大阵之外,以免遭受到不必要的危险。凌阳对于甜宝的逆天能力,最是心知肚明,乐得让甜宝在阵法外随机应变,以免敌人还有其他的布置。   剩下的普通武者,都是李红袖最得意的手下,还有南朝要门最精锐的门徒,各个都是成了精的老江湖,就算对上狙击手和普通的异能者,打不过的话,逃命也绰绰有余,楚婉仪自然有身手不凡的张老头和甜宝保护,应该不会吃亏。   为了能够从容应对下一段旅程里,也许会遇到的危险,在凌阳的倡议下,大伙儿欣然应允,以困兽为异媒,在车厢左右,布置下一个精心计划出的异能大阵,发动的时候,应该足以应对任何的敌人,就算不能轻易战胜,起码也不会再被打得措手不及。   刚刚凌阳等人遭遇的伏击阵法,在异能大阵里有个名头,被唤作“碧海青天”,只是凌阳等人都是半路出家的荤和尚,哪里懂得这么多,匆忙间只能听从困兽的建议,设置出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魔兽世界”。   利用幻魔者制造出大批魔兽军队攻城的幻象,一直是困兽用熟了的手段,凌阳还曾经为此吃了个暗亏,足见其威力不小。   不过在研究结阵的时候,众人还是遭遇到一个难以攻克的难题,凌阳手下的队伍里,并没有刻意操控维度空间的“穿梭者”存在。   结阵的时候,如果没有穿梭者从中起到最为重要的作用,面对敌人亦真亦假的阵法变幻,无论制造出多么逼真的幻象,最终不过还是幻象而已,根本不能同在另一个维度空间里,将虚幻化为某种程度上的真实攻击,更能震人心魄。   比如小白操控着一条钢铁结成的巨龙,在吴家姐弟制造出的真实河流海洋中翻腾,困兽再臆造出一个魔幻空间,将巨龙和海洋囊括进去。表面上看起来轰轰烈烈,实则只是有巨龙和海洋是真实的。并不能像敌方刚刚制造出来的海底世界一样,在另一个维度空间里,将幻觉转化为真实存在,给对手的精神和身体,造成双重的致命打击。   凌阳提出自己的意见,认为己方多出了三名读心者,可以利用攻心术,将幻觉深深镌刻进对手的脑海里,使得对手认为所有的幻觉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建议很快被七嘴八舌的否定掉,因为如果对手创造出维度空间的话,真实世界里的产生的幻象,在维度空间里很快会化做毫无功用的普通频段磁波,再起不到一点作用。   凌阳犹豫一下,毕竟不敢当着圆通和不离师兄弟的面,展现出自己可以异化成“穿梭者”的能力。凌阳抬眼看了看不离,见不离的目光也同时朝自己瞟来,心里一惊:“这小子的反应和我一模一样,以前交手的时候,不仅狡计百出,异能转换之间,不见丝毫生涩迟疑,莫不也是个和我一样的学习者吧?”   两个小狐狸的城府,加起来比七八十个老头子还深,相视一笑,均在心里揣测着对方不大对劲,不过谁也不肯露出一丝不自然的表情,相视一笑,就像偶尔的目光交错一样,很快恢复到冥思苦想之中。   最后还是甜宝解决了这个问题。   小孩子都爱显摆,甜宝也不例外。见众人为了缺少穿梭者的事情伤脑筋,兴高采烈的跳上桌子,挥舞着嫩藕一样的小胳膊:“我就是你们所说的穿梭者呀,不就是制造出一个维度空间吗?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还不能走路的时候就会了,我给你们露一手看看哈!”   甜宝手臂虚空一斩,立刻在凌阳面前,制造出一个小型的异度空间。黑漆漆的狭长空间洞口,散发出一阵恐怖的气息,黑洞一样,几乎要将外围的所有物质全部吞噬掉。   异度空间的内部,不断散发出一股若冷若热的诡异气息,在众人惊骇莫名的目光注视下,凌阳一个爆栗凿在甜宝的头上:“你个小赤佬想害死大伙儿啊,这特么哪是维度空间?这是异度空间好不好?你混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上次就把你婉儿阿姨的记忆都完全抹去,小乖现在还被你扔在深山里捡屎吃,还嫌害得我们不够吗?”   被凌阳这么一敲,甜宝精神分散之下,异能之力轰然断掉。原本开始不断扩大的异度空间,也随之消失殆尽。   困兽一把抱住甜宝,爱怜的揉着甜宝后脑勺鼓起的大包,恶狠狠瞪了凌阳一眼:“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个啥?宝儿又没上过学,知道啥是异度啥是维度?你再碰我孙女一下试试,我扒了你的皮!”   凌阳见甜宝有如此厉害的角色撑腰,垮下脸不敢再不依不饶:“宝儿,你没上过学,肚子里一点科学文化知识都没有,以后就不要出来闯祸了知道吗?所谓的维度空间,只是在现实世界的另一个维度,因为时间叠加产生的一种空间扭曲,说白了就是过去和未来而已。不过你刚刚制造出来的异度空间,是混沌宇宙里一种十分可怕的空间裂缝。记得那一次不?就是在地底下的那一次!”   凌阳朝甜宝眨了眨眼,见甜宝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才继续道:“那次那几个人,制造出来的异度空间,一度将我身体内的异能之力封印,还是你拼死把我救了出来,要不然我早已经驾鹤西去,跟佛祖喝茶聊天去了。”   凌阳说的是在黑省省城地下基地里的那码事,当时秦璐组织一众异能者,为了去维度空间的前段,印证钟瞳所言是真是假,不小心召唤出异度空间的宇宙裂缝,差点把所有人生生吞噬进去。好在那个六芒星形状的宇宙黑洞,不知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最终附着在凌阳胸口,才免去了所有人的杀身之祸。 第680章 逆天异阵   有了甜宝的加入,凌阳自然被替换出来,一方面可以为异能结阵护法,同时还能照应到其他兄弟的安危。   这个阵法的精细程度,被众人七嘴八舌推敲出来,最终敲定的结果,依然保持魔兽世界的蓝本不变。困兽作为异媒,沟通众人的异能之力,现行制造出一个魔兽世界的幻境空间,由天一水神的吴家姐弟,动用雪原之力,幻化出一片真实的汪洋,操控者小白,任务是将真实的土龙石蟒,夹杂在海洋中乘坐巨大战船的魔兽军团中。   圆通和不离,负责尽量将幻境深深镌刻进对手的精神识海中,给对手造成意识上恐怖,击溃心理防线。   罗图在幻境中,可以动用潜踪者的状态,时刻出现在每一个对手的身边,或者干脆出现在现实中,不断袭杀隐藏在暗处,蓄势待发的刺拳者。   甜宝的作用最为巨大,因为她要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幻境一分为二。一般维持在原本的幻境里,另一半印刻在维度空间之内,彼此间相互转换,令对手分不清幻境和现实,无论受到那一股势力的攻击,都会在两个维度内遭受真实的打击。   这个异能大阵说白了,其实是困兽作为导演兼任编剧,其余的异能者则分别担任主角和配角,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年度大戏而已。只不过这场电影所动用的力量,不是任何拍摄手法能够企及的高度。   众人在餐车里敲定了全部细节,迫不及待的回到软卧包厢里,让其余的兄弟再车厢两侧守护,以免有人进来打扰,小范围内将异能阵法演练了一遍,果然觉得威力无穷。   一干异能者演练异能大阵的同时,在凌阳身上,也发生了一些奇妙的事情。   凌阳因为参与了异能阵法讨论的全部过程,对于结阵的手法,和所需的分工了若指掌。趁着众人演练,无暇顾及其他人的间隙,在自己的精神识海里,一个人饰演多个角色,也自编自导自演出一部好莱坞式样的魔幻电影,投资一点也不比困兽等人少上许多。   凌阳尝试着在自己的脑海中,凭空制造出一个以自己为蓝图的假想敌,操控体内的异能之力,由一片汪洋大海,分奔成无数股涓涓细流。每一股细流,都扮演着一个完全不同形态的异能者,有的是幻魔者,有的是操控者,有的是刺拳者,有的是穿梭者,不一而足,分工明确。   在针对假想敌的战斗中,凌阳在自己的思维意识里,同样制造出一个微型的异能者阵法。凌阳剽窃了困兽的创意,制造出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地势毫无起伏,一马平川。   在这片看不到尽头的开阔草原上,四面涌来数不清的魔兽军团。独角兽,死灵法师,半兽人,火龙,矮人,精灵。精灵携带着弓箭漫天飞舞,不断射出涂抹了剧毒的箭支。火龙的鼻孔里,喷出的硫磺味道,使人如同置身于地心熔岩之中。矮人跨坐在独角兽身上,挥舞着狼牙钉和粗木棍,表情凶狠,和半兽人一样,都是精壮的不败战士。死灵法师的身边,则舞动盘绕着数不清的冤魂,法杖所指,所向披靡。   魔兽军团的唯一目标,便是处于草原正中心,傲然负手而立的假想敌凌阳。面对着魔幻大军的攻击,凌阳接连闪过几柄刀枪,却被后来迎头而上的一个矮人,一拳击中了胸口。   矮人的身体若隐若现间,竟然换成一个普通的人形,整只拳头被熊熊火焰所包裹住,赫然是一名隐藏在虚幻空间里的刺拳者。假想敌凌阳不察之下,吃了一个大亏,展动身形摆脱掉刺拳者的追攻,又陷入了五名死灵法师的包围圈中,被呼啸而来的冤魂牢牢缠住。   这些冤魂长大了空洞的嘴巴和眼睛,上下飞舞间,突然幻化成无数通体翠绿的小蛇,显然是在操控者的人为操纵之下,发动了致命的突袭。   假想敌无法,只好施展出潜踪者的能力,身体突然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在魔兽军团踏起的灰雾中,已然被令一群刺拳者团团围住。   在这样混杂着现实攻击的幻象中,假想敌无法,只能动用其通天的手段,在身前凭空制造出一个维度空间,硬生生踏了进去,企图暂时躲避开亦真亦假的围攻,却正好着了真正凌阳布置下的异能阵法,从狼窝逃进了虎口,在另一个维度空间里,继续承受着翻转过来的,无尽无穷的追袭。   假想敌在维度空间里败北身亡的一刹那,凌阳脑海巨振,瞬间清醒过来,刚刚飙导出的一幕,恍若真实。   凌阳只是小范围催动异能之力,一个人分饰敌我双方,利用异能阵法,轻松解决掉和现实中的自己,具有相同能力的假想敌,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异能波动,没有被别人察觉到,暗暗惊叹于异能阵法的惊天威势。   凌阳刚刚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把一场战争,放在沙盘中进行演练一般。只要有足够的精神异力支撑,凌阳完全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制造出足够覆灭任何对手的异能阵法,这样的能力,自打世界上有异能者开始存在以来,从未有人独立实现过。任何异能组织如果看到这一幕,都会毫不犹豫的,用尽一切手段将凌阳拉龙至麾下,这种手段逆天之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此刻,没心没肺的凌阳,刚刚导演了一场惊天大戏,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踏入了异能者的另一个奇妙境界,只是感觉到有点口渴,随手拿起一瓶南朝民间工厂制作出来的橘子汁,咕咚咕咚进肚子里,意犹未尽的抹抹嘴,就像刚刚独立结成的异能大阵,就像放了个屁一样自然。   待到同伴们在沉浸多时的异能阵法中恢复清明,凌阳才满脸羡慕的凑了上去:“怎么样?有什么效果没?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捎带我一个进去玩儿玩儿呗!” 第681章 秘密   在困兽的居中指挥下,众人对于刚刚结成异能阵法的威力,显然十分满意。虽然不能像凌阳一样,凭空臆造出一个假想敌。不过每一名参与进去的异能者,都能够感受到异能阵法那种甚至可以毁天灭地的巨大威力,对于未卜的前路,多少有了一些信心。   因为剩下的路途还有大半,而且多时夜间行车,越是夜深,遭受伏击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按照罗图曾经当兵打过仗的经验来说,每当过了凌晨时分,在人体生物钟的影响下,那一刻人的精神是最松懈的,即使没有处于睡眠状态,人体机能的自我调节,也会在大脑神经的主动指挥下,松懈了大部分的肌肉,许多能够操纵人体活动的神经系统,自动处于半休眠状态。   罗图教给大家一个好办法,是经过科学理论实践的经验。整夜不休息的时候,人的大脑皮层会产生一种自然的疲惫感,催促人体进行缓慢的新陈代谢,只要饮用的酒精量恰到好处,便可以刺激神经兴奋,暂时强行压抑住生物体系的睡眠需求。   楚婉仪对于罗图所说的话,一向无条件信服,不过这次却连连撇嘴:“这算是什么科学经验?我看你们男人就是找各种理由喝酒!要我说的话,我也知道一种可以抑制人类睡眠需求的有效方法,那就是织毛衣……”   凌阳和这些江湖汉子混迹在一起,也沾染了爱酒的毛病,酒量有限,偏偏没事就喜欢喝上两杯。听得罗图把喝酒说成了一项重要任务,乐不可支,赶紧从随身携带的行李包里,掏出好几瓶烈性烧酒来,还是在姚海涛家偷偷搜罗来的,大声命令甜宝道:“去把我刚才买下来的那辆小货车推过来,里面全是零食,正好用来下酒。”   楚婉仪白了凌阳一眼,就像一个不喜欢丈夫喝酒的小媳妇一样,笑骂道:“喝酒支使孩子,你把嗜酒如命的东北农村大老爷们儿那一套,学得真能看出几分精髓来。我去给你们准备下酒菜,你就盘腿坐在这儿等着喝吧!”   凌阳让手下只懂得普通武技的兄弟们去车厢后段休息,留出几个人轮流守夜,异能者们则首当其冲,围在车厢的前端,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起酒来。   罗图见凌阳几口喝掉了小半瓶烈性白酒,气愤道:“刚刚不是告诉过你,少喝点酒可以刺激神经兴奋,像你这么拼命灌的话,很快就会被酒精麻痹了神经,你喝完酒发酒疯的德行,我实在是不想再领教了。”   凌阳不满道:“我发酒疯怎么了?我酒品不好怎么了?这说明我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而且我喝完酒耍酒疯,又没砸坏你们家东西,凭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悍然揭开我心灵上的疮疤,让我承受生命中难以承受之痛……”   罗图果真揭穿凌阳道:“在长秋市的时候,咱们俩一起去一个高档饭店吃饭。当时你拎着你的破爱疯,死活非管人家服务员要内部的WIFI密码。人家告诉你说密码是(来一瓶八二年的拉菲),你就跟着复述了一遍,没想到人家真的给你上了一瓶八二年的拉菲!”   “唉,前尘往事,痛苦之处,现在还历历在目,让人不敢回首。”凌阳叹息道:“那个天杀的服务员,问我现在能不能打开,我以为他说的是WIFI,于是我就说能,谁知道他一下子把酒瓶子给启开了。八二年的拉菲呀,足足花了我三万二,那可是我一整年的工资。”   小白笑道:“这件事我听鳄鱼大哥说起过,当时他还夸你是土豪呢!这件事教育我们,以后出去千万不要乱点没喝过的酒……”   “你说的不对。”凌阳痛心疾首的打断了小白:“这件事教育我们的道理是,以后该喝酒还是要出去喝,不过喝酒的时候,千万不要摆弄手机……”   男人喝起酒来,话题总是会不知不觉扯到女人身上。对于凌阳的惨痛经历,大家只是哈哈一笑,张老头抿了一口辛辣的烧酒,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热,胆子似乎也大了不少,便乍着胆子去拉吴老太太的手,被吴老太太一把摔开。   凌阳见状笑道:“怎么着张大爷,您又被我吴大娘给拒绝了?没关系,男人追求女人,讲究的是一个死皮赖脸,屡败屡战,您可千万不能灰心泄气,耽误了人生中大好的夕阳黄昏恋。”   吴老太太先是大怒,挥舞的拳头刚刚触及到张老头的眼眶,见到张老头儿垂头丧气的倒霉样子,又于心不忍的放了下来。   凌阳嘿嘿贼笑了一会儿,打趣张老头道:“我看您老人家现在看起来都仙风道骨的,在小区外面摆弄烤地瓜的时候,不少单身老太太还主动上前跟您搭话呢。怎么当年青春年少的时候,就败在了情敌手下,没把我吴大娘追求到手?”   “你小子有眼光,说话中听!”张老头闻言大悦,自吹自擂道:“你们是没见我年轻时候的颜值,那叫一个不让周润发气死刘德华,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是时兴一个词儿,叫什么小鲜肉吗?老夫当年就新鲜得不能再新鲜,身边随时都有成群的大姑娘,哭着喊着投怀送抱……”   “那你怎么还没干过情敌?”凌阳坏笑道:“是不是没钱买不起房子?我听说有个当未来女婿的,和准岳母一起吃麻辣烫的时候,连汤都喝了,被岳母看出囊中羞涩,这才坚决反对女儿嫁过去……”   张老头儿默不作声,吴老太太也早已躲到了一边。吴老头儿才敢忍着笑低声道:“说起张大哥和我姐的姻缘,也是上天注定不能走到一起。你们是不知道,当年张大哥追我姐的时候,差一点就成功了。因为我有一个表妹,被男朋友在脖子上种了一个草莓,被张大哥见到,信誓旦旦的保证绝不会说出去。结果张大哥去我们家见我爹我娘的时候,正好我表妹也去了。我爹就问我表妹,你脖子上的淤痕是哪儿来的啊?我表妹实在吃不住劲儿,就瞧了张大哥一眼,娇声娇气说:这是我和姐夫之间的秘密。”   吴老头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道:“别说亲事儿到最后也没成,因为这件事,张大哥差点被我爹活活揍死,以后再也不敢上我们家登门提亲了!” 第682章 莽莽狂沙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笑声不断在车厢里回荡,应和着火车行进中有节奏的震颤声,在漆黑的夜里一直随风飘出很远。   火车一路经过南浦,惠山,在两个车站分别停靠了六七分钟的时间,运行到距离夷洲火车站不到一半的时候,正好刚过午夜。火车尾端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罗图走过去一看,就连守夜的兄弟,都倚靠在车厢旁边睡着了。   “又来了。”   罗图发出一声警告,顺便将楚婉仪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凌阳附近的行李架上。凌阳朝车厢末端看了一眼,耳畔传来一阵响亮的鼾声,转身一看,张老头伏在桌子上,手里拎着大半瓶白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得十分深沉。   凌阳运转体内的异能之力,把酒精从血液中逼迫出体外,化成汗液从毛孔蒸腾到空气中,头脑立刻清醒了不少,只见车窗的缝隙处,先是吹进一阵干燥而炎热的微风,不断有金黄色的细沙涌了进来。   “矮油,这帮人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刚才还徜徉游弋在海底世界呢,这会儿又特么玩儿起戈壁黄沙的一套了,他们师傅是不是冯晓刚啊!”   凌阳故意学起了港台腔,伴随着怪腔怪调的嗓音,车厢里的空间迅速扩大,车厢顶部早已熄灭的车灯,也逐渐上升,越来越高远。最终,整节车厢完全消失不见,普通的武者们,包括行李架上的楚婉仪,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能够感应到精神异力的异能者们,茫然伫立在一片莽莽沙海之中,头顶的烈日骄阳,散发出强烈的热度,真实得似乎随时能把人体内的水分,一下子蒸发得干干净净。   凌阳感觉到身体一阵莫名其妙的燥热,每一个毛孔都干巴巴的自行闭合,保持住体内的水分。好在众人人手一瓶烧酒,这会儿对付着喝上两口,也能稍解干渴。不过这点烧酒对于身体的迅速失水程度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根本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异能者们还保留了原本的位置,只是身体下面的座椅和床铺已经消失不见,脚下踩踏着松软的黄沙,隔着厚厚的鞋底,都能感受到烧热锅底一样的高温。不远处的一座低矮沙丘旁,一具完好的骆驼骨骼,还保持着静卧的模样,肋骨上爬动着几只通体黑亮的蝎子,转眼间已经钻进沙孔里,消匿了行迹。   吴家姐弟尝试着调动凝聚深层地下的水源,只是徒劳无功,吴老太太摊开双手苦笑道:“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那些人的能力,这样的幻象已经完全接近于真实,我们姐俩的能耐,在这儿一点用处都没有。”   凌阳释放出异能之力,触手般向四面八方延伸,一直蔓延出上百公里的距离,传递回凌阳脑中的景象,依旧是水波一样凛冽的沙海。看来已经处于一片大沙漠的正中心,附近甚至连一颗仙人掌和骆驼刺都没有,只有几条土灰色的沙蛇,一动不动的蜷缩在深深的沙洞里,用身体吸收着沙海深层稀薄得可怜的湿润之气。   凌阳舍不得将剩下的烧酒一饮而尽,浅浅抿了一口,放眼四顾:“我们完全预料错了方向,本以为伏击者会制造出一个现实和维度互混在一起的异能大阵,没想到这些家伙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把我们拉进了维度空间里,利用这个空间的规则,再叠加上一个幻象而已。这个维度空间是人家一手创造出来,人家就是这个空间里可以掌控一切的神明,这下可惨了,咱们都只是平凡人而已,能斗得过神吗?”   圆通大师不顾脚下灼热的沙砾,盘膝坐地,低声诵佛:“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无论何等偏僻深远的维度空间,毕竟只是错落了时间的现实世界,钱施主不必过于惊慌,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佛祖他老人家会保佑我们的。”   不离和尚显然不像师兄一样虔诚。不过对于师兄所说的花世界和叶菩提,还是持有赞同意见:“不同于异度空间的宇宙裂缝,维度空间说白了,只不过是交错了时间的现实世界,和我们生活经历过的大千世界,并没有任何不同之处。那些人只是掌控了相对的一段时间,而非整个创世纪的主神,想要打破这种颠倒的时空,并不应该十分困难。”   不离的目光落在甜宝身上:“在这样的空间和时间维度里,我们完全落于下风。吴施主既然无法调动并不存在的水分子,说明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的水,换言之,我们利用不到水,他们也利用不到。除了他们能够相对深层的了解这一空间的地形和规则,剩下的一切,我们都完全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如今要比拼了,除了耐心以外,就要看谁的拳头更硬了。”   甜宝正撅起小屁股,拼命在细沙上挖洞,终于从里面抓出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缠在手腕上玩耍。感受到不离炽热的目光,抬眼脆生生道:“小秃驴叔叔,你的意思是说,想让我一个人冲上去,跟那些大坏人硬拼吗?我是个小孩子,婉儿阿姨平时不让我参与你们大人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凌阳一点甜宝的额角,厉声呵斥道:“什么老秃驴小秃驴的,一点礼貌都没有,思想政治课都白学了?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生理缺陷开玩笑呢?看我回去不告诉冬日娜老师揍你!”   圆通轻咳一声:“童言无忌。我们还是不要在无谓的称呼上纠缠不休,现在好好想想如何对敌突破才是正事。”   “对敌突破?您老人家说的简单。”小白不乐意了:“对敌对敌,首先得有敌人吧。敌人呢?敌人在哪儿呢?我就算想立刻冲上去找人放对,您让我找谁去啊?”   罗图沉吟道:“不离说的对,对手如今躲在暗处,而且不像上一次,是想把我们逼出去杀掉。看这一次的架势,分明是想活活将我们困死在这里。” 第683章 惺惺相惜   罗图把甜宝抱在怀里,捏了捏甜宝的鼻尖:“伏击者既然摆出如此阵仗,誓要将我们斩尽杀绝,事先一定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不仅出动了大批厉害的异能者,估计也把我们的实力调查得清清楚楚。”   罗图捏开甜宝手腕上沙蛇的嘴巴,见蛇口中并无毒牙,这才放下心来:“对方千算万算,唯独不会想到,宝儿小小年纪,居然会是一名穿梭者,完全有能力对抗他们阵营里的时空创造者,这一点,是我们如今唯一的优势了。”   甜宝听说自己的作用如此重要,眉开眼笑道:“罗叔叔,你说要我做什么,我全都听你的。”   罗图想了一会儿:“按照我的想法,应该让宝儿在这个维度空间内,动用时间异能,完全打乱时空的运转流程。既然这里的时间变得混沌不堪,维度空间也会随之完全崩溃,到时候咱们再见机行事,就可以浑水摸鱼,逼迫对方的异能者现身。”   不离反对道:“你的想法倒是没错,不过这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很有可能会对我们造成致命的打击。”   不离刚刚开口,凌阳也跟着出言道:“我反对!”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深深的戒备之意,显然对于对方的心智,都抱有不小的忌惮。   不离话说到一半,突然很想听一听凌阳的意见,是否跟自己不谋而合。   毕竟危急关头,凌阳也顾不得许多,孤注一掷道:“刚刚罗队所说的,是要利用时间去控制空间,本来这个主意已经是上上之策,不过罗队你想过没有,这个维度空间里的时间,本来就是扭曲的。如果我们贸然在一汪浑得不能再浑的浑水里,硬是又撒进一把泥土,很有可能在造成维度空间的崩塌。到时候维度空间里的时间秩序完全崩溃,万一产生的空间裂缝,对方的异能者全都遭到巨大能量的反噬,齐齐身死倒是没什么关系,空间裂缝如果将我们一股脑的吸收进去,恐怕谁也无力回天。”   听完凌阳的一番话,不离心中骇然之意无以复加。因为一个人如果不是深通穿梭者的能力,可以窥探到时间空间规则的话,很难入木三分的将道理剖析至如此深刻。回想起凌阳曾经在火车上开玩笑,说自己正处于领导者的幼年阶段,不离已经不把这句话当成一个玩笑,而是开始在心里重新对凌阳做出了深不可测的评估。   凌阳分析完其中利害,居然戛然而止,望着不离微笑道:“秃兄,我说的对不对?”   见不离凝重点头,凌阳不依不饶道:“既然英雄所见略同,不知道秃兄有没有什么脱困的好办法,说出来让大伙儿高兴高兴。”   不离喝了一大口酒:“事到如今,就是大罗金仙下凡,恐怕也想不出万全之策。这种阵法一旦发动,发动者失败的结局,只能是饮恨身亡。从此能看出伏击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一击必杀我们的决心。中规中矩的办法,现在倒是有一个,我说出来抛砖引玉,其中不足之处,大家再商讨一番,查漏补缺,是为万全。”   不离从衣襟上撕下一小块布条,紧紧塞住瓶口,以免瓶子里的酒液蒸发得过于迅速:“刚刚钱兄其实已经将脱困的办法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来简单解释一下。既然我们不能在时间上打主意,这个维度空间里,那些发动者又是绝对的主人,时间和空间我们都难以打破规则,那么只能选择第三条路,那就是能量。”   只是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不离的嘴唇已经开始干裂起皮,笑容却依然和煦温暖,谈论的似乎并不是涉及到己身生死的大事,而是闲话家常一般,胸襟气度令人折服:“伏击者们联手打乱了时间,这才制造出这个维度空间,一定程度上,只是将我们转移进一片现实中存在的沙漠,只不过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沙漠,不是现在,而是过去或者未来的某一个时间点,沙漠中的一切,是真实存在于另一个维度里的真实形影,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靠那些异能者的异能之力支撑。所以这片天地间的每一寸空气,每一粒黄沙中,都充斥着对方的精神异力。按照我事先的推论,单单是将我们活活晒死渴死在这里,所需要的一段漫长时间,一定不是那些人可以勉力支撑的,所以他们一定很快会有下一步的动作,也就是他们能够露出空隙的时候,我们才能够有迹可循。”   凌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不离还如此沉得住气,说话隐晦之透露三分,明明已经有了主意,偏偏要联合自己一起说出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秃兄把这句至理名言贯彻得倒是贴切。”凌阳无法,只好接着不离的话道:“现在我们所处的幻境也好,真实世界也好,那些异能者潜伏在暗处,我们便无迹可寻。不过只要他们有所动作,我们就可以寻到一丝空隙,全力反击之下,两股截然不同的势力轰然碰撞在一起,如果我们足够强大,就能将对手的灌注在这个结界里的能量体击打溃散,这个异能阵法定然会不攻自破,咱们就可以重新回到车厢里喝酒聊天,将危机化为无形。”   凌阳得意笑道:“所以一旦有危险来临,我们不仅不能逃跑躲避,反而要迎头而上,用尽全力打破这个异能阵法。等到即将风平浪静的时候,为了避免对手狗急跳墙,拼着玉石俱焚,也要将我们留在这个即将崩碎的维度空间里,在这一重要时刻,甜宝同学必须挺身而出,闪亮登场,开辟出一个相似的维度空间,叠加在这片无尽的沙海之中,我们才能做到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水,最终达到你好我也好的美好结局,大伙儿明白了没有?”   小白多少听懂了一些,不过还是懵懂地问道:“你们说的天花乱坠,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危险在哪?这里除了骄阳和干渴,还有啥潜在的危险?” 第684章 大风起兮   “有啥危险?沙漠里的危险多了去了!”   凌阳恨铁不成钢的数落起小白:“没有知识总该有见识,没有见识总该有些常识吧。亏你媳妇还是老师呢,一点科学文化知识都没教给你知道。沙漠里缺水高温就不必说了,地下沙洞里的毒蛇虫蚁也不用放在心上,甚至连可以瞬间将人吞噬殆尽的流沙,我们也不用担心。沙漠里最为可怕的,是一种自然天象,叫什么,叫什么,哎呀我一时间忘记了,秃兄你记不记得是什么来着?”   不离咬牙道:“黑沙暴!还有,请你不要再叫我秃兄,我听着心情不美丽。”   “黑沙暴!黑沙暴!瞧我这记性!”凌阳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我叫你秃兄,是觉得这个称呼十分符合你的外形。而且你师兄也说过,什么如梦亦如电,如梦亦如幻。人这一生不过是将灵魂包裹在一具臭皮囊里,历劫人世间的种种苦厄。名字称呼只是一个代号,我叫你秃兄,和叫你三驴子二狗子并没有任何区别,秃兄你过于着相了。”   不离的口齿也算利落,不过每逢和凌阳斗嘴,就没有占过便宜的时候,只能在心里自叹倒霉:“钱兄这张嘴真是厉害得紧,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耍流氓,我跟你耍流氓,你跟我将法律,我好不容易习惯了跟你将法律,你又跟我大谈佛理,我看咱们以后还是少交流,小僧托您的福,也能多活上几年。”   甜宝最喜欢看别人斗嘴打架,一只手抡着小蛇转圈玩儿,突然感觉到有沙砾击打在自己稚嫩的脸蛋上,还以为有人跟自己嬉闹,四顾一往,只见正北方向的天际,已经变成一片墨汁似的漆黑,狂风从那个方向狂吹而来,夹杂着沙砾和碎裂的动物骨骼,逐渐形成了一股黑黄相间的移动沙墙,正快速朝这边移动过来。   “快看,那边有东西过来了!”甜宝大喊一声,感觉到嘴里像是被人扬进了一把沙子,连忙呸呸吐个不停,连手里的小蛇都扔在了地上。小蛇挣脱得性命,似乎也惧怕狂涌过来的沙暴,在沙地上划出几个角度不大的“之”字形状,找到原本藏身的沙洞里,没命的向最深处钻去。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兄弟们准备!”   凌阳大吼一声,赶紧拍了拍甜宝的小脑袋。   甜宝会意,从罗图的怀里跳下来,一只手掌平举,掌心正好对应着沙暴袭来的方向,在身前制造出一个完全透明的镜像。镜像里,地面上涌动的黄沙,和迎面而来的沙暴,清晰的反显出来。   随着镜像越来越大,逐渐蔓延支撑在天地之间,就像一面真实的多面棱镜一样,将天地间所有的物事全都囊括进去,当然也包括凌阳等人在内,在镜像里反射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   甜宝所制造出的这个维度空间,完全反向重叠了埋伏者们创造的维度,简单粗暴的将整个世界重复了一遍,只是完全调转的维度方向,就像人在照镜子的时候,左右调换了位置。只是这个镜像维度之大,上达天际,下通地府,把迎面而来的沙暴复制成相反的方向,把凌阳等人完全立足在两场即将轰然对撞的沙暴正中央。   迎面而来的沙暴,是埋伏者们动用异能之力,制造出来的真实幻象,身后镜像里的沙暴,则是甜宝复制过来的影像,沙暴中并不带有任何的能力体。   凌阳心知机不可失,指挥身边的所有异能者,体内的精神异力狂涌而出,全部灌注进镜像里的沙暴核心,使得这一场本是镜花水月的虚影,变成了这个维度内纯粹的能量体,接下来的碰击,就要看凌阳等人,和埋伏者的实力究竟孰强孰弱了。   以甜宝身前的镜面作为中间点,两场惊天沙暴,轰然对撞在一起,掀起的巨大气流,差点将凌阳吹上了天。   凌阳和伙伴们手拉着手,在沙暴的正中央,承受着难以忍受的苦楚。两个人之间虽然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彼此间根本难以交流。因为夹杂着沙砾的狂风,吹得人连眼睛都不能张开,只要开口说话,嘴巴里便会瞬间填满了砂石和虫蛇的碎尸,只能埋头苦忍。   仅仅三五秒钟的时间,狂风裹挟来对冲在一起的细沙,已经将凌阳等人埋到了脖颈。甜宝因为及时被凌阳举过头顶,暂时倒不虞黄沙灭顶之灾,不过似乎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和叔叔爷爷们一起被埋进深深的沙底。   众人抵挡着风沙,还要同时支撑体内的异能之力,源源不绝输出到镜像沙暴中,对抗埋伏在暗处指挥沙暴的异能者,就这样勉强支持过一分钟左右,埋伏者们终于力竭,迎面而来的沙暴威力骤减,被镜像中的沙暴完全占据了上风,呼啸着朝正北方推移过去。   感受到压力的松懈,凌阳大喜过望,拔腿从沙堆里一跃而起,和伙伴们一起,踏在松软的沙丘上,异能之力狂暴汹涌,指挥沙暴快速向北方涌去。   埋伏者们千算万算,也没有预料到凌阳等人如此扎手,而且还多出了圆通和不离两个生力军,以及算漏掉甜宝这个隐藏在异能者群众的“秘密武器”。埋伏者们联手制造出这个维度空间,已经耗费掉大量的精神力,又悍然发动了一场黑风沙暴,几乎已经到达了油尽灯枯的境地。此时受到凌阳等人的强悍反击,顿时手忙脚乱,维度空间开始不断崩碎。   天空像突然塌陷了一样,先是顶头的烈日轰然坠落。随即,大白天里,居然在天空中划过密集的流星雨,不断在沙海中砸出燃烧着火焰陨石的巨大坑洞。沙地立刻开始流动起来,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流沙漩涡,不断吞噬着地面上存在的一切。   见此情景,凌阳打呼道:“这帮杂碎动了杀心,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把我们留下。甜宝,赶紧模拟出维度空间崩裂的情形,跟他们拼了!” 第685章 失散   凌阳的指挥并没有一点错处,虽然是硬拼的下下之策,不过在别人化神的维度空间里,能够一直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一场难得的胜利,接下来的战斗走向,就要看谁的韧性更强了。   此刻,凌阳等人已经全部退回甜宝开辟出来的镜像空间后面。伴随着整个维度空间不断塌陷,甜宝顺应情况,也在镜像之后,制造出一个地面流陷的巨大漩涡。   不过伏击者毕竟早有准备,有心算无心,这会儿拼着己方全军覆灭,居然齐齐现出身形,正好出现在沙暴的正前方。   凌阳原本的打算,是利用镜像里完全倒转的漩涡,和天空中的降落下气势恢宏的流星雨,逆冲掉维度空间里的能量,使得维度空间彻底消失。   没想到埋伏者一旦联手现身,把自身陷入维度空间之中,本来已经把所有的维度全都调转过来,正好和镜像中的情况彻底重叠在一起,正方的反方就是反方,两个反方向叠加在同一维度,立刻将空间崩陷的威力,无形中增加了一倍。   随着镜像里的巨大漩涡,开始不断同维度空间里的沙海漩涡重叠在一起,不离首先觉察到不对,疯狂嘶吼道:“坏了,那些人翻转了维度,快,快让甜宝将镜像维度颠倒过来。”   因为黑沙暴已经过去,不离的吼声,清晰传递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凌阳看了看身边的甜宝,只见甜宝目光涣散,瞳孔不断放大,前伸的手掌不住颤抖,正是精神力消耗过度的虚弱表现。   动用时间和空间异能,对于异能者的精神异力消耗,是十分巨大的。当日凌阳在江界市监狱里,带着罗图跨越距离几十米的空间维度,就累得半天没恢复过来。甜宝以一己之力,支撑着镜像维度如此之久,就算天赋异禀,这会儿也终于吃不住辛苦损耗,开始露出衰败之势。   凌阳见势不好,眼见再这样下去,连同埋伏者们一起,身边的伙伴全都要死在这里,不顾一切的伸出手掌,按在甜宝的背心上,空间异力源源不绝的输入甜宝体内。   罗图在一旁看得分明,横着移动两步,用身体格挡住圆通和不离的目光,唯恐泄露了凌阳身上的秘密。   有了凌阳的支持,甜宝精神大振,镜像维度开始缓缓翻转。无奈空间的崩碎速度太快,势头过于剧烈,短时间内根本无力回天。凌阳只好蹲下身子,把嘴巴凑到甜宝耳边,轻声道:“四维。”   除了宇宙黑洞的深处,空间维度超过四或四面以上,还处于人类未曾达到的知识理论层面。现实生活中的每一个空间,都只有三维的力图。凌阳所说的四维,是想在只有三面力图的维度空间内,强行开辟出第四个维度,从根源上改换维度空间的规则,利用创造出第四个维度的缝隙,挤压出一个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中的通道。   不过这种方法过于行险,一个不小心,便会将第四维度开辟成无尽的异度空间。只是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候,放手一搏,总要比坐地等死,要多出一线生机。   凌阳蹲在地上,扯了扯罗图的裤腿,左手五指连连弯曲打开,在地面上轻轻一拍,指了指自己和甜宝,拍了拍胸口,然后向前挥挥手。   凌阳打出的手语意思简单明了:你先吸引开别人的注意力,不要让他们看到我在做什么。等会儿我会制造出机会,你带着其他人先走,我和甜宝随后跟上,你尽管放心。   此时此刻,罗图又怎会真的放下心来。不过罗图深知凌阳和甜宝在一起配合,不说无敌于天下,自保还是绰绰有余,于是朝凌阳点点头,突然大吼出声:“有危险,快卧倒!”   罗图最不放心的就是圆通和不离,虎躯扑到两人身上,将师兄弟一齐压在自己的身体下面。其余的同伴也随之效仿,纷纷扑倒在地,一时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凌阳和甜宝在做些什么,还以为两个人也跟着一起爬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凌阳撤回按在甜宝背心的手掌,二人体内的空间异能之力,疯狂从体内涌出,瞬间将镜像维度压缩至介子须弥大小,从一开始的至大,变成了至小。一放一收间,空间压缩产生的巨大能量,顿时打破了三面张力的维度,成功开辟出第四个维度来。   三维即是立体,思维则可以在三维空间内自由穿行。   强行出现的第四个维度,在维度空间里撕开了一条三米多长,半米多宽的空间裂缝,从狭长的裂缝中,隐约可见另一侧正是昏暗的车厢,露出半张床铺和铁皮车厢的底部。   眼见逃生有望,罗图狠狠砸了小白后背一圈,声嘶力竭吼道:“对手露出了空隙,快逃回去,就趁现在!”   小白双手分别拉拽着吴家姐弟,纵身朝裂缝中跃去,眼看圆通和不离也随后斜窜了进去,空间裂缝开始不断抖动。罗图心知时间不多,不肯扔下凌阳和甜宝独自逃生,转身想要接应二人。   凌阳双手虚空平伸,就像努力扒开有形的物质一样,双臂不住颤抖,似乎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凌阳察觉到罗图不肯独逃的意图,百忙之中抽出一点力气,撩起一脚,重重蹬踏在罗图背上,把罗图一脚踹回了车厢里,转头朝甜宝吼道:“宝儿,你先走,我还能坚持一会儿。”   甜宝惨然一笑,身体软绵绵的向后倒去,竟是已经完全力竭。   凌阳大惊,一把将甜宝挽在臂弯里,从腹腔最深处,憋闷出一声沉重的咆哮声,蓦然将空间裂缝撕开得扩大了一倍,紧紧拥住甜宝,朝裂缝中跃去。   迟疑的功夫,埋伏者们已经狂奔至近前,见凌阳这个主要袭杀目标即将遁走,立刻催动全力,将七八个人联手攻出的异能之力,凝结成一个硕大的光球,呼啸着砸在空间裂缝的背面。   凌阳和甜宝刚刚穿越了裂缝的一半,凌阳的一只手,已经被车厢里的罗图牢牢抓住。空间裂缝却突然合并起来,在空气中制造出一阵强烈的扭曲,凌阳的手掌,终于被这股巨力强行吸引回去,瞬间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第686章 碧海白沙   不知过了多久,凌阳从昏迷中醒来,只觉得身下软绵绵的,不远处传来一阵潮水轻轻拍打沙滩的柔和声音。   凌阳勉强撑起沉重的眼皮,双手支撑着坐了起来,触手一阵温暖而纤细,抓起一把,指缝间不断有白银般的细沙流落。   “应该是在做梦吧,我这是到了哪里?”   凌阳咕哝一声,尝试着动弹了一下身体,只觉得身上各处的关节,像生锈了一般晦涩。活动活动肩周和手腕,在扭一扭腰肢,凌阳才在自己的脸上轻拍了几下,又在胳膊上掐了一把。   一阵清晰的触感传来,凌阳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放眼四顾,只见整片天地被一分为二,一半是火红色的海水,另一半,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白沙海洋。   “甜宝呢?小丫头没跟我在一起?”   凌阳悚然一惊,立刻从沙滩上跳了起来。   凌阳初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浑然不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茫然朝四周看了一圈,除了亮眼的白沙和红得像血一样的汪洋大海,并没有看到其他任何东西。   凌阳正迟疑着要不要选定一个方向,试一试能不能碰运气寻找到甜宝的踪影,或是找到一些除了海水和白沙之外的东西,只听得海水中一阵沸腾的水响,甜宝的小脑袋,从海水里冒了出来,兴奋的朝凌阳挥舞手臂:“大海里连一只王霸都没有,真奇怪呀!”   凌阳见这片海水呈现诡异的红色,本来不肯贸然接触,见到甜宝居然敢下去玩耍,也顾不了许多,蹚进浅水里朝甜宝吼道:“得瑟个屁啊,赶紧麻溜快点给老子上来,小心被鲨鱼给吃了!”   甜宝笑嘻嘻的游上岸,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海水浸透,一下子扑进凌阳怀里,撒娇道:“我喊了你半天你都不醒,我实在太饿了,就想去海里抓鱼吃,你猜怎么着?”   凌阳没好气的敲了甜宝一记:“原来海里连一个王霸都没有,更别说鱼了。你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凌阳把甜宝抱上沙滩,脱下甜宝的衣裤,拧干后展开在沙滩上晾晒。又把自己湿透的衣裤也都晾上,两个人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赤裸着身体,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宝儿,我记得咱俩差一点就窜回了车厢里,不过那个空间裂缝似乎突然崩碎掉。你说咱们是不是已经上了天堂,过会儿上帝和佛祖那群老家伙,就会派人来接咱们?”   甜宝嘻嘻笑道:“你想得美,我听婉儿阿姨说过,坏人死后是要下地狱的。你肚子里的坏水,比我可要多得多了,上帝可不敢要咱们这样的坏人,要不天使还不得被咱们烧烤来吃掉,我看下地狱还差不多。哎你说,地狱里的商店有没有薯片和巧克力卖啊,我快饿死了。”   说话间,凌阳猛然看到,半空中突然浮现出一群头顶着光圈的人,背后无一例外生出一对肉翅,有些小孩子模样的人,身上没有一件衣服,手里拿着弓箭,四处乱射,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凌阳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看着天上的天使,只听得甜宝凑到自己身边说道:“哎呀,那不是丘比特吗?我们老师教过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老爸你吃过没?”   凌阳干咽下一口唾沫:“没,没吃过。”   天使们在半空中四散飞舞,突然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硕大空间,两面的墙壁上,或坐或卧着怒目生嗔,或是开怀喜悦的佛陀,步步生莲,天花乱坠,金光四射,气象万千。   凌阳已经陷入了半痴呆状态,期期艾艾道:“宝儿,你看见弥勒佛爷没,他好像咧嘴朝你笑呢。”   甜宝同样也看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瞪起圆溜溜的大眼睛,难以置信道:“看见了看见了,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大饭碗呢,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好吃的?”   凌阳怒道:“就知道吃,人家那叫钵盂,钵盂懂吗?是和尚用来化斋的器具,很值钱的玩意儿,可不是乞丐手里的破碗。”   “哎呀你看,好可爱的狗狗!”甜宝突然指着天空,惊喜叫道:“那只狗长了三颗脑袋,老爸你快看哪!”   凌阳诧异朝天际一望,只见原本湛蓝的天空,已经变得一片漆黑。一座扭曲的双开朱漆大门,正透开一条小小的缝隙,不断冒出浓黑的雾气。   大门的一侧,守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犬类,正是西方传说中,守护地狱大门的三头恶犬。据说这种恶犬,能够吞噬掉恶人的灵魂,类似于华国古代传说中,专门勾魂摄魄的牛头马面一类的存在。   “还真是。”凌阳莫名惊诧道:“咱们俩是不是同时患上了精神类疾病,否则怎么会接连看到这么多东西方传说中糅杂的怪物和佛陀?”   甜宝显然不像凌阳一样思想深刻,只是盯着肌肉线条虬劲的三头恶犬,不断滴下口水:“老爸,你说狗肉是炖着吃好吃,还是烧烤起来比较香气浓郁一些?”   凌阳彻底被饥饿的小萝莉打败了,咬牙道:“咱们目前是生是死还都两说着,你倒好,只顾着满足口腹之欲。天使也要吃,佛陀也要吃,连守护地狱的可爱小狗狗都不想放过,我说你上辈子是不是一直饕餮托生的啊,怎么就知道吃?”   凌阳话音未落,耳畔传来一声惊天巨吼,抬眼一看,一只四足踏在云端的怪兽,赫然出现在头顶。   这只怪兽羊身人面,龙尾壮蹄,肚腹巨大,张口吞云,闭口吸雾,望之十分狰狞可怖。   “唉呀妈呀,又来个啥玩意儿?”凌阳被怪兽的吼声吓得一哆嗦:“宝儿,这东西你想吃不?”   甜宝一语惊醒梦中人,埋怨凌阳道:“吃什么吃,都是假的!老爸你真是乌鸦嘴,刚说天堂就出现了天使,说完佛祖就出现了饭碗,提起地狱冒出来一只小狗,刚刚你不是说我是什么逃铁转世吗?这个大家伙是不是就是逃铁呀?你可别再说话了,你要是诅咒我们掉进了一个大粪坑里,我现在就跟你拼了!” 第687章 魔幻之地   凌阳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一把捂住甜宝的小嘴:“嘘,千万别乱说,我还没有做好掉进粪坑里的准备。唔,什么味道?”   好在凌阳和甜宝这次走了狗屎运,身前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泥泞的坑洞,散发出一阵浓烈刺鼻的骚臭味道,并没有沾染到二人身上一点,不过却把晾晒在沙滩上的衣裤吞噬了进去。   凌阳目瞪口呆:“你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咱们连莫非是已经变成了神仙,想什么来什么?宝儿啊,你赶紧想点好的,把这个粪坑挪走,咱们俩还光着呢!”   可是任由甜宝胡思乱想了半天,那个粪坑依旧存在,散发出来的臭味,十分真实。   凌阳咂咂嘴:“宝儿,我看这里到处都透着邪性,咱们还是先离开为上,别在这儿留恋了,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甜宝羞赧道:“可是咱们俩还光着,就这样到处果奔不太好吧?冬日娜老师说现在是和谐社会,果奔的都不是好孩子……”   凌阳流汗道:“你们老师的教学方式可真够另类的,要么就是你的领悟能力比较奇葩。别说那些废话了,要不你把粪坑给我变走,要不咱俩就得果奔,反正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甜宝真把自己当成了神仙,肉呼呼的小手指,指着粪坑念念有词。半晌过后,粪坑果然消失不见,两个人的衣服好端端躺在沙滩上,已经被日光晒成了半干。凌阳小心翼翼走了过去,拾起衣服闻了闻,一点臭味都没有。   二人不敢再弄险,匆匆穿好衣服,坐在沙滩上相对无言。   凌阳毕竟年长,遇事知道及时思考,而不是像甜宝一样,只要吃饱喝足,有人跟自己玩,剩下的什么都不去管。   凌阳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把刚刚发生的离奇事件串联在一起,提出一个理论上的猜想道:“我个人认为,咱们两个既没有上天堂,也没有下地狱,更没有驾鹤西去到天竺极乐世界。而是被维度空间突然消失的挤压之力,不知道传送到哪一个莫名其妙的异度空间里。在这个空间里,只要我们想象出什么东西,那件东西就会浮现在我们眼前,不出太大纰漏的话,应该是这个道理没错。”   甜宝兴高采烈道:“那我想象现在就出现一只香喷喷的肯德鸡,咱们俩一人半只,怎么样?”   “肯德基都想论只来吃,你还真是吃货中的战斗机。”凌阳鄙视了甜宝一番,指着两个人面前的沙滩:“好吧,咱们两个一起努力,想象在这个位置,会突然出现一只烤鸡,两瓶可乐,和一大堆旺仔小馒头。我数一二三,咱们就开始拼了命的想!”   两人同时闭起眼睛,在脑海中想象着烧鸡馒头和可乐的形状,半分钟过后,一阵浓郁的烤鸡香味,同时传进二人的鼻孔里。   凌阳大喜睁眼,只见甜宝比自己快了一步,小手已经朝烤鸡抓去。不过甜宝的指尖,很快穿过烤鸡的身体,抓起了一把洁白的细沙。   “假的?”甜宝不死心的在烤鸡和可乐上来回乱抓,无一例外的抓到满手的白沙和空气,除了阵阵香味不断飘散以外,这些食物似乎只是幻灯片的投影而已,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物品。   见到甜宝垂头丧气的样子,凌阳于心不忍,摸索遍全身,企图在口袋里翻找出一些吃食来。不过只是在口袋的角落里,捏出七八粒被海水浸湿的花生米,还是在火车上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遗留在口袋里的。   凌阳不知道海水是否有古怪,本来不想给甜宝吃的。不过想到甜宝刚刚在海水里尽情游弋了一圈,估计已经喝了不少的海水,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在甜宝热切的目光下,把花生米一起塞进甜宝的小嘴里:“吃吧,慢点嚼,小心别噎着。”   凌阳为了验证自己刚才的推论,又凭空想象出一条无毒的小蛇,命令小蛇攻击自己。果然,小蛇长大大口,咬在凌阳的手指上时,凌阳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小蛇就像咬在了空气中一样,扭动了几下身体,还没等爬出多远的距离,身体便开始若隐若现,最终完全消失。   随着小蛇的消失,凌阳的眉心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正是异能之力透支后的症状。   凌阳大惊,瞬间想到刚才凭空臆造出的一切幻象,只不过是动用了精神异力,将思维和想法,在空气中投射出的影像而已,如果是这样的话,真的不能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了。   凌阳把自己的想法,对甜宝说了一遍。   甜宝的思想本就天马行空,谁也摸不到痕迹,这会儿眼珠子咕噜咕噜一转,嬉笑道:“按照你的说法,咱们的异能之力岂不是更加厉害了?”   凌阳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尝试着将自身异化成普通的“铁臂罗汉”,不过任由凌阳如何努力,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体内的异能核心,正源源不绝的将精神异力释放出来,可是身体上就是没有一点变化。   “这下完了。”凌阳垂头丧气道:“咱们的异能之术在这儿根本不能使用,只是能投射出一大堆毫无用处的虚影而已,这特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甜宝到底年纪小,不能像成年人一样,同凌阳商量出任何对策。凌阳和甜宝鸡同鸭讲了半天,终于认命的叹息一声:“算了,既然咱们都拿不定主意,而且不能干坐在这里等着饿死,不如随便找一个方向,走过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遇到人家或者猎物之类的。宝儿,你的运气一向比我好,你选一个方向吧。”   “好嘞!”   甜宝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峻,只是当成了一场好玩的游戏,脱下一只鞋子,高高抛上半空。   鞋子在半空中翻转了十几个跟斗,最终落地的时候,鞋尖正好指向大海深处:“就是这个方向!”   凌阳恨不能一脚把甜宝踹进大海里淹死:“你会游泳吗?你认为我会游泳吗?咱们俩有船吗?你摇头了对吧,还愣着干什么,重扔一次吧!” 第688章 苦行   凌阳并没有听凭甜宝的胡闹,选择往白色沙海的最深处走去,而是让甜宝随意选择了沿着海边的一个方向,至不济也能处于沙和海洋的边缘,两面都能顾及到,说不定哪一方就会出现了奇迹。   凌阳其实一直幻想着,这里只不过是一座庞大得可怕的小岛。因为凌阳曾经在一本西方杂志上看过,说是欧洲的海洋某处,因为每年夏季有大量的红色海藻繁衍,会将海水染成一片通红。   凌阳只是在潜意识里欺骗着自己,因为自己和甜宝的衣服,晒干以后,根本看不到一丝红色海藻的痕迹,没前行一步,便会抖落掉白花花凝结出的海盐。   凌阳把甜宝放在肩膀上,踏着松软的白沙,沿着海边一路前行。因为凌阳始终在心里掐算着时间点儿,马不停蹄的走出了五六个小时的时间,甚至连甜宝都疲惫得不肯再说一句话,凌阳的心里,隐隐升起真正的绝望。   凌阳虽然勉强欺骗着自己,只是为了给自己加油打气,多一些活下去的希望,并不是真的傻子。这样走出了五六个小时的时间,天空中惨白色的骄阳,却没有移动分毫,一点西坠的意思都没有,就像被固定在天顶的最高处一样。   放眼望去,潮水涨落间,完全是一条笔直的直线,红色的海水和白色的沙砾,泾渭分明。前后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根本没有凌阳想象中的白山黑水,或是莽林草原,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一路上,凌阳几次尝试着动用异能之力,哪怕能够异化成一名普通的“追风探马”,能够节省一些体力也好。不过凌阳很快陷入了深深的失望之中,因为凌阳虽然能够自如运转精神异力,却不能够异化成任何一种异能者形态,顶多是在眼前虚幻的投掷出一桌子并不存在的美食,却更是勾起了腹中熊熊饥饿的火焰。   凌阳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头顶温暖的阳光,也变得越来越炽烈。阳光照射在布满盐碱的皮肤上,火辣辣的疼。耳畔闻听着潮水拍在沙滩上的声音,凌阳却知道渴死也不能喝海水,因为海水中的盐分,只会让人体中的水分流失得更快。   没有任何食物和饮水,也没有任何的希望,甚至连一个落脚点都找不到。棉衣和棉裤早已被凌阳丢弃,身上穿着的棉质衬衫,也被凌阳高高举过头顶,为坐在自己肩膀上的甜宝遮挡阳光。   在软卧包厢里的时候,凌阳吃了一些花生米和酱猪肝,产生的能量早已消耗殆尽。喝剩下的小半瓶烧酒,也在维度空间的战斗中丢失。这会儿饥渴难当,嘴唇已经布满了开裂的血口。   甜宝还是第一次做老式的绿皮火车,一路上觉得十分新鲜,还是楚婉仪好说歹说,才吃了一点列车上的盒饭,喝了半瓶果汁。在刚刚的那场战斗中,甜宝出了很多力气,消耗很大,这时候终于坚持不住,一下子从凌阳的肩膀上栽了下来。   凌阳反手接住坠落的甜宝,把甜宝稚嫩细小的身子,放在平铺在沙地上的衬衫上,轻轻呼唤了甜宝几声,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凌阳抚摸着甜宝因为大量失水而开始变得干裂的嘴唇,脸蛋上沾着细小的沙砾,不断滚落下去,甜宝的脸色,甚至比银色的沙砾还要苍白。   无数个念头从凌阳脑海里一闪而过,实在没有了办法,凌阳只能咬破手腕上的血管,把伤口凑到甜宝双唇之间,一只手捏住甜宝的两颊,把自己的献血不断滴进甜宝口中。   甜宝因为身体失水,而陷入了浅度昏迷,身体技能和潜意识依旧存在。口舌间一阵香甜的腥气传来,下意识的大口吞咽着,凌阳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后又重新攥紧,献血终于从一滴一滴,变成了一线小流,不断浸润着甜宝干枯的生命。   一阵轻微的眩晕感传来,凌阳知道是因为自己失血过多。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自己会先行死掉。留下甜宝一个人孤零零的,根本难以生存。   凌阳甚至想过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如果两个人全都撑不下去的话,凌阳会在征得甜宝的同意以后,先把甜宝杀死,剩下自己一个人,在无边的恐惧和孤独中,紧随甜宝而去。   凌阳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关头,不过都是在危险的战斗中,生死只在一瞬之间,甚至连害怕都来不及。不过眼下的情况,却是在头脑清醒的状况下,在一片寸草不生的异度空间里,守着白沙红海,活活等死。其中滋味,除了身临其境的人,再不会有人能够体会到。   凌阳见甜宝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呼吸也平稳了许多。脱下甜宝和自己的鞋子,浅浅插进沙滩里,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搭在四只鞋跟上,搭建成一个建议的帐篷,以免甜宝受到烈日的酷晒。   凌阳身无寸缕,看了看远处的沙海,只是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银堆一样刺眼的光芒,没有任何植物和动物存在,只好硬着头皮潜进海水里,即使找不到任何鱼类和海洋动物,能够寻觅到一条海带,或是牡蛎之类的小东西,勉强也能够维持衰弱不堪的体力,多行走出一段路程。   凌阳不敢距离甜宝太远,只是在两米多深的浅海里潜水寻觅。让凌阳感到无比失望的是,海水的下面,竟然也是一片浸泡出一层红褐色的细沙,细沙里没有任何海洋植物,或是贝壳之类的小东西,海水湛清得一点杂质都没有。   凌阳心想完了,这回一定要死在这里,认命的仰躺在海底,出奇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含盐量奇高的海水,而浮动上海面,而是直接沉躺进海底的细沙上。   透过不断浮动的海面,凌阳惊奇的看见,海水在阳光的折射下,变成了一面多棱望远镜一样的器具,光线将前方不知多远处的景物,反射进凌阳的瞳孔中。不知道在距离多长的正前方,赤海白沙的交界处,赫然伫立着一座扭曲的灰黑色灯塔状建筑,灯塔的尖顶上,正闪烁着亮眼的光芒。 第689章 灯塔   绝望之中,见到了一丝生存下去的曙光,凌阳立刻来了精神,身上仿佛重新填满了使不完的力气,手蹬脚刨的从海水里爬上岸边,一把抱起甜宝,朝着再三确定过后的正前方,狂奔而去。   凌阳狂跑了一阵,双腿一阵绵软,心知不能再这样奔跑下去,免得体力透支得过于厉害。   而且几层海水中的洋流经过折射,倒映出灯塔里的影子,不知道究竟有多么遥远的距离。如果不是短时间能够到达的话,节省体力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里,凌阳放缓脚步,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抱着甜宝,一步一步朝前方走去。   凌阳连掐算心思点儿的力气都节省下来,每迈出一步,脚掌只是离开沙滩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向前轻滑着落下,将体力珍惜到了极点。终于,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正当凌阳下定决心,爬也要背着甜宝爬过去的时候,一个小小的黑点,终于出现在凌阳眼前。   眼见那个黑点,定是刚刚在海底见到的灯塔无疑,凌阳略微加快了脚步,飞快朝灯塔的方向走去。灯塔在凌阳的眼前不断放大,凌阳终于看清,灯塔修建成浮屠塔的样子,外形又有点像是丝绸之路上,唐代古国的建筑模样。   塔身分为三层,越是往上越细,三层塔身的连接处,就像被一根绳子勒出一道凹痕一样,每一节塔身圆圆的朝外面鼓起,最顶端是一个规则矩形的尖顶,尖顶上镶嵌着一面镜子之类的东西,在烈日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走到塔前的一段距离,凌阳像是历经过几个轮回的磨难,心里不住暗暗祈祷,这支救命稻草,千万不要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一样,手指触摸时,只是一片虚无的幻影。   凌阳终于走到塔下,看着塔身在白沙赤海之间,映射出的细长影子,终于放下心来,因为海市蜃楼,是不会有影子的。   高塔直接坐落在大海的边缘,白沙之上。一半塔座浸入海水,一半则留在沙地上。中间有一道底部被浸湿了一半的木门,用铁条将模板箍在一起,没有任何把手,看来是要向里推开。   凌阳小心翼翼的推开塔门,塔门似乎很久没有被打开过,生锈的合页发出一阵晦涩的吱呀声,高塔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似乎有水流从地底喷射出来,又撒进水池之类的容器里的声音。   凌阳感觉到塔里迎面扑来的潮湿气息,却并没有任何咸涩的味道,强忍着冲进去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嘶哑着嗓子高声问道:“有人吗?请问这里有人在吗?”   凌阳接连问了几遍,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只好将木门完全推开,借着外面的光线,努力想看清钟塔里面的状况。   不过凌阳很快失望了,钟塔不知道有什么古怪,即使完全推开了大门,外面的阳光,却丝毫不能照射进钟塔里一丝一毫。以塔门为分界线,钟塔的里面和外面,赫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彼此间没有一点接触和影响。   凌阳正犹豫着要不要带甜宝一起进到灯塔里涉险,塔楼里突然亮了起来。   凌阳猛然接触到如此强烈的光线,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下意识的紧紧闭了起来。凌阳连忙将甜宝背到身后,后退了几步,再次张开眼睛时,塔楼里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凌阳试探着一只脚跨进木门,才发现塔楼里依旧保持着光亮。塔楼一层的正中央,一座不知名透明材料修建的喷水池中,积蓄着满满的清水,水池中间的泉眼里,正不断涌出清冽的水流,却始终无法令水池溢出,时刻保持着贯满的状态。   蓄水池的旁边,一张餐桌上摆放着一条被生吃了一半的鲜鱼,一个浑身裹在黑布斗篷里,看不清面貌的人,干枯的手掌中,托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充斥着整个塔楼一层的光线,就是从夜明珠上散发出来的。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凌阳在门口呆立半天,终于等到黑衣人开口说话。只是黑衣人的声音晦涩难听,说话声就像两片铁皮摩擦在一起,发出来的刺耳声音。而且黑衣人的用词用句十分生涩,就像千万年没有开过口一样,听起来十分怪异。   “我,我和女儿迷了路,正好看到这座灯塔,想进来讨点水喝。”凌阳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黑衣人的问题:“您是这里的主人吗?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我的女儿,似乎患上了脱水症,而且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   凌阳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可怜一些。黑衣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连手上的夜明珠都拿捏不住,一下子滚落在桌子上,就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迷了路的人?迷路能迷到时间和空间的尽头吗?”   黑衣人大笑的时候,头上罩着的斗篷帽兜滑落下来,露出满头银丝,和脸上沧桑的皱纹,看上去赫然是一个风烛残年的糟老头子。   老头子笑了足足有五六分钟的时间,笑得从椅子上滑坐在地,又撒泼打滚的满地乱翻,终于笑够了以后,才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快步朝凌阳走过来:“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这里困的时间长了,产生了精神上的幻觉,一度不敢相信。快进来,老头子好好招待招待你们。”   凌阳不知老者究竟是什么来路,暗暗凝神戒备。不过凌阳和甜宝已经气弱体衰,异能之力在这里又完全派不上用场,只能听天由命,被老者拉到餐桌前坐下:“你们,真的是人?”   老者不可置信的抚摸着凌阳的手背,手指剧烈颤抖,就像摩挲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您说的真新鲜,我们不是人,难道还能是鬼不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了这会儿,凌阳索性豁出去了:“老爷子您废话少说,不是说要招待我们父女俩吗?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赶紧端上来呀!” 第690章 羊垛子   老者一个人被困在这片只有赤海白沙的陌生空间,应该有许久没见过活人,好不容易从惊喜中镇定下来,说话也利索了不少,指着旁边的蓄水池道:“那里全是淡水,可着劲儿的喝。不过千万要控制好,莫要把肚皮来涨破。”   凌阳看了看老者,强行压抑住把头扎进蓄水池里痛饮的强烈欲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请问您老人家尊姓大名,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者呵呵笑道:“你小子这是信不过我佬佬啊,佬佬叫个羊垛子,打小西北黄土地上长大,放羊割草为生,村里人都叫我个羊垛子,就是从小给羊群割草堆砌草堆子的意思。名儿贱,好养活。你个后生叫个甚名儿?”   凌阳听到老者浓重的华国西北口音,心里放松不少,一拍大腿:“唉呀妈呀,这家伙老巧了。我是东北那疙瘩地,黑省,黑省听说过没?离你们那疙瘩不远,坐火车两三天就到了,整了半天咱们还算是半拉老乡捏!”   羊垛子闻言大喜:“你这后生说一口地道的东北言语,佬佬三姑婆家就在东北,言语也是你这样的苞米大碴子味儿,我说你后生身上咋一股黑土地的油脂脂味儿。来,这女娃交给佬佬看看。”   凌阳迟疑一下,眼光中的不信任,很快被羊垛子捕捉道,开口笑道:“你这后生心眼恁多,看一下怕个甚?佬佬一大把岁数,还会害你娃不成?”   羊垛子见凌阳抱紧了甜宝,始终不肯松手,也不再勉强。朝甜宝脸上看了几眼:“娃多长时间没喝水吃食食了?”   凌阳犹疑道:“挺长一段时间了,您这里有没有什么……”   凌阳的目光不断在桌子上剩下的半条鲜鱼,和蓄水池之间来回打转。羊垛子见状,只好叹气道:“这里甚都好,有鱼和清水可以吃,就是莫有器皿盛装。”   羊垛子从鲜鱼的大刺肋条处,撕下一条子鱼肉,不由分说塞进凌阳口中:“俄知道你信不过俄,你先给娃试试有毒没毒,俄去给你们弄点水来。”   凌阳将鱼肉抿进唇齿间,轻轻一咬,一股鲜气混合着淡淡的腥气,瞬间在舌尖弥漫四散,鱼肉里香浓的汁液,入口即化,甚至来不及拒绝,鱼肉已经化作粘稠的汁水,顺着食道流进了胃袋里。   这时,羊垛子用干枯的手掌,捧来一捧清水,凑到凌阳面前:“慢慢喝一些,千万莫急切,呛了气息,这里又莫有甚个赤脚医生。”   凌阳心想反正也是要饿死渴死,不如咬牙相信了这个说话一股羊膻味的糟老头子,做个饱死鬼,总比饿着肚子在黄泉路上受罪强。   想到这里,凌阳捏住甜宝的两颊,让羊垛子从指缝里漏出娟娟清水,浸润着甜宝干枯的嘴唇和食道。   甜宝骤得甘霖,闭着眼睛大口吞咽起来。直到一捧水全部喂进了甜宝的嘴里,凌阳才又撕下一条子鱼肉,小心剔除了一遍鱼刺,揪成小块喂给甜宝吃掉。   羊垛子见凌阳终于肯放下戒心,眉开眼笑道:“这就对嘛,这就对嘛,都是天涯沦落人,佬佬不会害你们就是的嘛。”   羊垛子见凌阳喂给甜宝吃掉大部分的鱼肉,自己把剩下的鱼肉碎渣,连同细小的鱼刺扫荡一空,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一拍额头:“佬佬上了年岁,在这里呆得失了心,忘记给你拿吃食。你等着,俄这就去给你抓鱼,这里别的没有,清水和鱼肉,管够吃嘛!”   羊垛子背转过身体,正好面对着蓄水池的方向,一只手凭空一招,喷涌的泉眼,立刻增大了不止十倍的水流,在羊垛子的操控下,在塔楼里凝结出一条凌空盘旋的粗大水线。   随着水线越来越粗,呼啸声中,空气中凝结出无数细小的水滴,如同一群群晶莹剔透的小飞虫,不断融进水线里。水线盘旋半晌,泉眼里开始窜跃出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鱼儿来,囚禁在水线里逆流游动,却难以寸进分毫。   羊垛子哈哈一笑,另一只手的食指微微曲起,连连弹动间,把一尾尾鲜活乱蹦的鱼儿,从水线里弹射到地上,直到感觉数量差不多了,才双掌连挥,操控水线凝聚成一线,盘绳子一样落回蓄水池里。   凌阳看的目瞪口呆:“您老人家也是异能者?可是……”   羊垛子从地上捡拾起一尾巴掌宽的白鳞大鱼,按在水池里洗涮一下,随手将鱼头拧掉,抛在一边:“你想问,这里根本不能动用异能之力,我是怎么做到的,对吧?”   羊垛子微微一笑,说话间不再满口晦涩难懂的方言,把处理好的鱼儿托在手上,掌心里腾的冒出一股紫色的火焰,很快将鱼肉炙熟,放在凌阳面前:“你先喝口水,再吃点东西,女娃娃交给我,然后听我慢慢道来。”   凌阳此刻再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听从羊垛子的命令。   因为凌阳和甜宝,两个人现在不说手无缚鸡之力,跟平常的武者也没有太大区别。眼见羊垛子在这等奇异的空间里,依旧可以随心所欲的操纵异能之力,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人家的对手。如果羊垛子有心想害了凌阳和甜宝的性命,逃也逃不掉,打也打不过,只能是引颈就戮,还不如光棍一点,先混个温饱再说。   凌阳把甜宝交到羊垛子怀里,趴在蓄水池边一通狂饮。   凌阳知道身体失水的时间过长,必须慢慢用水浸透口舌,食道和胃肠,以免狂饮鲸吞落下病根。不过甜宝此刻还在羊垛子的手里,凌阳一时顾不了许多,只能迅速喝下大量冰凉的清水,立刻转过身来。见到羊垛子一只手轻轻放在甜宝的额头上,一股柔和的治疗异能传递甜宝体内,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抓起桌子上烤熟的鱼肉,狼吞虎咽起来。   凌阳见地上还有十几条鱼,不用给甜宝留,风卷残云吃掉了一整只烤鱼,才意犹未尽的抹抹嘴巴:“不吃了,吃撑了。老爷子,您刚刚使用的是治疗异能吧?还有您刚刚抓鱼时露的那一手,是不是传说中的水神形态?您可真够神的!” 第691章 时空的尽头   羊垛子见凌阳的目光,始终不肯离开甜宝的身上,微笑着将甜宝交还给凌阳:“这女娃娃没什么大碍,只是患上了轻微的脱水症,很快就能清醒过来。”   羊垛子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习惯性紧了紧身上披着的黑布斗篷,似乎这样的动作,就可以将无尽的寒冷和孤独,从身体中驱逐出去一般。   “后生,你和你娃,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羊垛子先行发问道:“临来之前,你是做啥的?”   凌阳觉得有些为难,下意识的信口开河道:“我们一家三口坐在火车上旅行,从南朝之鲜语的江界市,转乘去到平壤探亲,路上火车遭遇了隧道塌方事故,于是……”   在羊垛子灼灼的目光之下,凌阳很快知趣的收起谎言,讪讪道:“好吧,我不应该欺骗您的感情。我是江湖人士,同时也是一名异能者,因为得罪了厉害的仇家,被仇家在火车经过的湖底隧道处设伏,结成了一个惊天的异能大阵,活生生把我和女儿传送到了这里,这回我真没骗您,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大实话。”   凌阳这一番话半真半假,而且真的多假的少,其中细节更是刻意隐瞒起来。本以为能将羊垛子糊弄个差不多,没想到羊垛子勃然大怒,拍着桌子道:“你个坏了心肠的后生,吐口唾沫都是空心心的。要不是身怀能够翻天覆地的异能之力,怎么能够活着流落到时光的尽头?”   羊垛子指着甜宝道:“你的这个女娃娃,明明跟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却瞪着眼珠子说是你的娃。当我佬佬瞎了招子吗?”   羊垛子怒气一凛,身上散发出的威势,让凌阳差点产生跪地膜拜的冲动,只觉得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恨不能跪在羊垛子面前,重重磕上几个响头,才能略尽心中的惶恐惭愧之意。   凌阳强行忍住没有跪地磕头,从牙缝里崩出几个字:“老爷子,您别吓唬我,把我惹翻了,跟你拼起命来,你这糟烂木头一样的身子骨,还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羊垛子身上的气势越来越浓烈,达至巅峰时,突然尽数散去,哈哈大笑道:“好后生,果然有两下子。佬佬刚才身上的异能帝皇之气,都不能对你造成影响,你这后生如果不是注定要被困在这里,早晚能风云化龙,翱翔九霄。”   羊垛子散去强横暴戾的气息之后,凌阳才蓦然发现,刚刚喝下的大量清水,全都从身体里每一个毛孔里,化作透汗流淌出来,身上湿淋淋的,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凌阳擦去额头和脸上的汗水,眼球被汗水浸得有些疼痛,心想这个老不死的喜怒无常,心眼儿比活了一万年的老王霸精还多,等会儿跟他打交道的时候,我可得多加小心,千万别着了他的道儿。   凌阳正恶趣味十足的问候羊垛子祖宗十八代的全部女性成员,冷不防羊垛子隔着桌子,一巴掌重重抽在凌阳脸上,狂怒道:“你这后生才是成了精的老王霸,我祖奶奶都死了一百多年,你连她老人家都敢日,我弄死你个小王霸羔子得了!”   凌阳心里涌起一阵悲哀。   早就应该想到,这个老家伙一定精通所有的异能之术,读取别人心里的想法,还不是小菜一碟,看来真的不能再对老家伙有一点不尊敬,否则自己被揍死事小,连累了甜宝可是万万过意不去。   羊垛子又是散发出王霸之气,又是上蹿下跳的扇凌阳耳光,早已将昏迷中的甜宝吵醒。   甜宝睁开眼睛,看了看胡子拉碴的凌阳,最终把目光锁定在羊垛子身上,惊喜地叫道:“哎呀,这不是圣诞老人吗?这么快就圣诞节了吗?快,把我这只袜子用礼物填满,您是老人家,可不能随便塞几块腐乳臭豆腐糊弄我这个内心纯洁的小孩子!”   羊垛子见到甜宝醒来,先是欣喜万分,望向甜宝的目光,显然充满了喜爱。听完甜宝一番不伦不类的话,错愕道:“生蛋老人是个甚,这娃莫不是烧糊涂了?俄听这女娃说话的愣头青口气,还真像是你的亲生女娃。”   凌阳顾不上向甜宝解释发现灯塔和羊垛子的事,用急切的口吻问羊垛子道:“老爷子,刚刚我对您不尊敬,现在我诚挚的向您道歉。您刚才说这里是什么时光的尽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羊垛子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凌阳的问题。见甜宝恢复了精神,手指抠进木桌上的凹痕里来回转着玩耍,目光里露出和蔼慈爱的笑意:“这女娃生得真让人稀罕,就跟百货商店里卖的外国塑料娃娃一样,过来,让佬佬好好看看。”   甜宝毫不理会凌阳的眼色,顺着桌子爬进羊垛子怀里,揪着羊垛子斗篷襟上的布球纽扣玩耍,伸出手掌道:“老爷爷,你到底是不是圣诞老人,甜宝想要礼物。”   羊垛子显然对萌萌哒甜宝喜爱已极,一时又拿不出合适的礼物,只好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夜明珠,轻轻放进甜宝稚嫩的掌心:“这颗玻璃球球拿去弹着玩儿,佬佬这里除了鱼和玻璃球球,莫有多余的物事。”   甜宝把玩着拿到现实世界中,定会价值连城的硕大夜明珠,似乎并不喜欢:“这是小东那些男孩子玩儿的东西,甜宝想要毒蛇和巧克力,实在没有的话,刀子和雪碧也行。”   凌阳听得暗暗汗颜,心里暗想道:“这小丫头天性如何不说,整天跟我们这群亡命徒混在一起,居然把刀子和毒蛇当成了正经玩具。婉儿说得对,这孩子继续这样下去可不行,看来如果有幸能够回去的话,真的要把她送去上学,过上和正常孩子一样的生活,否则早晚会嫁不出去的。”   凌阳恶意的想象着,甜宝被超过八十个男孩子陆续拒绝的场景,差点笑出声来。只听得甜宝哼道:“老爸你真是个大坏人,我怎么就嫁不出去了,小东说他以后会娶我的,你就放心吧!” 第692章 奇异世界   甜宝身负的异能形态,和寻常人有所不同。能够模拟出不同形态的异能者能力,却不像凌阳一样,是一个纯粹的学习者,说是异能者中的一个异类,也毫不为过。   本来以甜宝的能力,应该同凌阳一样,在这个怪异的空间里失去作用。不过甜宝却能毫无障碍的对凌阳使用读心术,看来甜宝精神探测类的能力,却在这个空间里朝着畸形异化的方向发展,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对于这个赤海白沙的空间地段,凌阳始终抱有迷茫和敬畏的心理,对于甜宝的变化,也认为并不奇怪。刚想继续同羊垛子交谈有关于这里的怪异之处,羊垛子一拍脑袋,惊喜道:“佬佬年岁大了,脑子不好用,都忘了上面有电影可以观看。走,佬佬带你去看小电影,很好看嘛。”   羊垛子还惦念着送给甜宝礼物的事,抛下凌阳不管,抱起甜宝直接朝灯塔的上层走去。   凌阳生怕这个神经质的老头子把甜宝拐走,一步不落的跟在后面。   灯塔的一层,并没有通往上层的楼梯,羊垛子只是随便转过一个方向,一只脚踏上虚空,另一只脚离开地面的时候,身体已经被一道无形的阶梯擎住,就像整个人凭空悬浮起来一样。   羊垛子轻轻弹了弹怀中甜宝的小脸蛋,蹈着虚空向上面走去。凌阳跟在羊垛子身后,遵循着羊垛子的脚步,一步步踏了上去,脚底下坚硬的触感,真实得无以复加,仿佛踩在透明得根本看不见的玻璃台阶上一样,心中惊叹不已。   一层空间地面上散落着的夜明珠,虽然能够发出无比亮眼的光芒,似乎也有一个照明的限度,压根照射不到钟塔的上层,越朝上走,越是陷入深层的黑暗。凌阳的脑袋,几乎要贴在羊垛子的后背上,羊垛子却突然停了下来,凌阳一下子撞在羊垛子身上。   “你这后生真是个冒失鬼,慌慌张张的,成个甚的体统嘞。”   羊垛子不满的咕哝一声,突然拿起甜宝手里的夜明珠,手掌微一用力,碎裂成细粉的夜明珠,被羊垛子挥洒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空间里,这片空间,也就是灯塔的上一层,立刻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亮。   凌阳分明看见,这片空间里混沌不堪,空气似乎形成了粘稠的实质,有规律的缓缓流动着,时而顺时针,偶尔逆时针,就像卫星围绕着轨道运转一样,转成了许多个大小不一的弧形。   这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虚无空间里,无数夜明珠的粉末,赫然变成了一个个微缩宇宙里,不停自转公转的自主星球,整个空间也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宇宙。甜宝仿佛置身于神秘而壮美的太空之中,拍着小巴掌叫起好来,还在羊垛子皱巴巴的老脸上亲了一口:“甜宝喜欢这个礼物,谢谢爷爷!”   凌阳惊叹于这一空间的绚烂壮丽,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脚,正踩踏在一片虚无之中,原本填充满光亮的灯塔一层,早已消失不见。   凌阳大骇:“老爷子,咱们是不是进入到外太空了?还回得去吗?”   羊垛子呵呵笑了起来:“后生莫怕,这里佬佬说了算,想来就来,要走便走。”   羊垛子在甜宝身后推了一把,甜宝真的像是在完全失重的状态下,在星际空间里自有游弋起来。   甜宝咯咯笑着,不停追逐萤火虫一样的行星,不过很快便玩得腻烦了:“这里没什么意思,就跟在大海里游泳捉水母一样。老爷爷,咱们还是回去吧。”   羊垛子一脸神秘的微笑,指着上面道:“顶上还有更好玩的物事,甜宝要不要跟佬佬上去瞧一眼?”   甜宝立刻来了精神,鱼儿一样游回羊垛子的怀抱里:“走,现在就去。”   羊垛子如法炮制,依旧蹈上虚空,踏着并不存在的楼梯拾阶而上。凌阳这次学了个乖,始终同羊垛子保持住一小段距离,以免再度挨骂。   很快,羊垛子带着凌阳踏破黑暗,一阵光亮铺天盖地袭来,凌阳发现,三人又重新回到了灯塔的第一层。喷泉依旧不知疲倦的流淌,只是地上的鱼儿已经不见,散落在各个角落里的夜明珠,也整齐的摆在桌子上。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异样之处。   甜宝撅起嘴道:“爷爷你骗人,咱们明明就是回来了。”   凌阳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刚才明明是向上走的,怎么会又回到了灯塔的一层,而且这里还像是被人简单收拾过了一样,简单的摆设,和离开时大有不同。   羊垛子也不说话,推开灯塔的老旧木门,弯腰把甜宝放在地上,指着阳光明媚的外面道:“你看。”   甜宝把小脑袋伸出门外,突然欢呼一声,撒欢儿跑了出去。   凌阳跟在羊垛子身后,而且身在灯塔门内,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任何情况,也跟着小心翼翼的将脑袋探了出去,伸出来的舌头,再也缩不回去了。   已经不是凌阳进塔之前的世界,外面的情形完全颠倒了过来,而且还多出了生机勃勃。   原本一片赤红的海洋,现在已经变成白银一样的颜色。原来洁白的沙滩,现在却比岩浆还要红得炽烈。   最为奇异的是,沙滩的远处,起伏着巨兽一样的黑脊,赫然是远处连绵的群山。山顶可以看见隐约盘旋的几个小黑点,应该是鹰隼之类的大型飞禽。   海沙交接处,长满了粗壮的棕榈树,树顶结满了形状各异的果实,或是圆溜溜的如同椰子,或是一挂一挂的如同芭蕉。几只体型庞大的海龟,从厚重的龟壳里脱离出来,牛犊子大小的身体,正趴伏在沙滩上产卵,时而脖子一伸一缩,吃掉一只吐出泡沫的小螃蟹,或者长着两只翅膀一样双鳍的弹涂鱼,亮白色的贝壳镶嵌在火红的沙滩里,就像衣服色彩艳丽的抽象画一般,夺人眼球。   甜宝在沙滩上翻了几个跟斗,好奇的蹲在一只产卵巨龟的身边,拨弄着脱壳怪龟褶皱嶙峋的粗壮尾巴,放声笑道:“老爸老爷爷,快来看哪,这里真有趣!” 第693章 拯救   凌阳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讲过,但凡有乌龟能够从龟壳里脱离出来,是因为修炼得成了精怪,民间称之为“犬鲎”,被人看到,会生出灾祸,是一种不祥之兆。   而且凌阳刚刚看见,这些犬鲎吃螃蟹和小鱼,典型的肉食动物,生怕这些不懂人语的牲畜,在甜宝柔嫩的身上咬一口,连忙跑过去把甜宝拉开:“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当过国际花样作死大赛总冠军还是怎么着,什么东西动敢碰,不要命了你?”   羊垛子不紧不慢走了过来,笑呵呵的拎起犬鲎,远远抛掷进海水里:“没关系,这里除了海水和沙滩是真的,剩下的群山、绿树和生灵,都是亦幻亦真的虚假玩意儿,就算咬上一口也不打紧。”   羊垛子从地上拾起一片贝壳的残片,屈指一弹,把树顶一枚人头大小的椰子射了下来,用手指钻出一个透孔,递给凌阳:“尝尝,味道不错。”   凌阳半信半疑的接过“椰子”,把孔洞凑近嘴巴,仰起头喝了一口,甘甜清凉的椰子汁,像牛奶一样香浓,滋味迅速填充了每一个味蕾。短暂的赞叹过后,那种滋味却并没有留下余味,而像是突然间消失了一样,似乎凌阳从未喝过一样。   凌阳拍了拍手里拔出柔韧细丝的椰子壳:“这……”   “多少能尝出一些味道,当不得真,挡不得饥渴,就当成人生中的一种体味吧。”   羊垛子拉着凌阳坐在沙滩上,看着惊喜连连的甜宝,不停在沙滩和浅海中奔跑跳跃,一会儿捡起一把贝壳,送到凌阳面前献宝。一会儿又挖出一颗海龟蛋,撬开蛋壳,用手指搅动里面的浓稠的蛋液。时而又猴子般爬上树去,摘下一挂芭蕉果大快朵颐。   羊垛子感叹道:“我来到这里不知多少个年头,从未见过生人。你和甜宝的到来,让我觉得生活重新填满了色彩,小子,我谢谢你。”   凌阳转眼看了看羊垛子,羊垛子的侧脸,被沙滩和海水映射得红白相间,每一条皱纹里都充满了沧桑和感慨,看来刚刚的一番话却是出于肺腑。   这样的时候,如果凌阳继续追问这里的情况,不仅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显然也会打乱老人喜悦的心境。凌阳既然来到这个古怪的地方,就没想着三天两天就能够轻松离开,反正时间有的是,也不急于这一时。   羊垛子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欢欣雀跃的甜宝身上。直到感觉到眼睛有些酸涩,才掬起一捧海水扑在脸上:“你叫个啥?”   凌阳不忍欺骗这个晚景凄凉的老人,认真道:“凌阳,壮志凌云的凌,烈日骄阳的阳。”   羊垛子抓起一把细沙,任火红的沙砾,从指缝间细细流泻:“壮志凌云,烈日骄阳,你后生好名字,取得霸气,有文化。”   羊垛子掌中的最后一粒沙子掉落,突然毫无征兆地问道:“那个女娃娃的灵魂不全,你知不知道?”   凌阳艰难的点点头:“其中详细,我也不瞒着您,只是说出来怕您不信。甜宝她,只是一台计算机而已。”   凌阳将甜宝的事情说了一遍,羊垛子却并没有露出任何不信的神色,叹息道:“世事之离奇,无能出其右者。这娃能凭借着残破的灵魂和思维,附着在人的身上,还能成长到如此地步,后生你功不可没。”   凌阳讶道:“您的意思是说,是我,一直在影响着甜宝的成长,不断填充她并不完整的人格和灵魂?”   羊垛子点头道:“你后生比我强,佬佬绝不会看错,你是异能者的帝皇,前途无量。佬佬只是沾染了帝皇的一个边缘,就能在这时光的尽头不死不灭,你后生想要从这里出去的话,真能成功也说不定。”   凌阳惊讶之余,还是忍不住问道:“您刚才说异能者的帝皇,是不是外界传说的,异能者中的王者,大成之后,可以移山填海,力震九霄的领导者?您说这里是时光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羊垛子望向银色大海的深处,目光迷离,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凌阳不敢打扰,只好百无聊赖的在地上抠出一个大沙坑,重新填平,然后再挖出一个,反复继续着无聊的游戏。   “无论说啥个领导者,还是异能帝皇,也不外乎那么点事儿而已,说的都是一个路数。”   不知过了多久,羊垛子终于从沉思中醒过来:“后生你急于想了解这里,佬佬不妨说给你听。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我怕你出去以后,再找不到机会倾诉。”   凌阳掏了掏耳朵,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原来羊垛子的年纪并不是很大,七八岁的时候,华国刚刚解放,羊垛子参加的村里的夜校学习班,勉强认了几个字,就又回到家里割草放羊,给父母帮忙。   羊垛子家兄妹七个,在一场持续时间特别长的自然灾害年代里,饿死了六个兄弟姐妹,母亲也一病不起,最终撒手人寰。   羊垛子和父亲相依为命,偷吃生产队里喂牛羊的豆料活了下来。改革开放以后,羊垛子养活了十几只样,换点辛苦钱孝敬父亲吃喝,村里又给父亲办理的低保,一家人的生活还算过得去。   后来羊垛子成了亲,娶了邻村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姑娘为妻。妻子发起病来,把家里的羊全都推下土坡,摔死摔残,只能低价卖到集市上。   没有了生活来源的羊垛子,只好用羊肉换来的钱,在集市上租了一米的摊位,靠卖甜瓜过生活,没有了稳定的收入,还要给患病的妻子买药,父亲的身体又逐渐衰弱下去,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   直到有一天,村长突然找到羊垛子,说你爹的低保被乡里取消了,说是被乡长的二舅占了名额,你娃不是生意人吗?生意人的家属不能领取低保。这件事是乡里吩咐下来的,回家告诉你爹千万莫要去乡里闹。行了,你把摊子收了,回去告诉你爹一声吧。 第694章 怒发冲冠   羊垛子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西北农民,虽然心怀不忿,却也说不出什么来。见村长把这当成一件大事,亲自来说,只好诚惶诚恐答应下来,收了摊子,和村长一起回家找父亲说事儿。   羊垛子的父亲,早年参加过洪卫兵,在广场参加过最高规格的检阅,天南海北串联过一阵子,颇有些见识。   父亲听说了这件事,当时便知道,是乡长暗中剥夺了自己的低保资格,为自己的亲戚牟利。这样的事情在乡里屡见不鲜,许多乡里的干部,都把低保聚拢到自家亲戚的身上,积少成多,发了大财。   羊垛子的父亲没说什么,默默承受下来,村长才满意离去,临走时给羊垛子留下一代二十斤装的白面,算作是取消低保的补偿。   第二天上午,羊垛子在集市上出摊的时候,父亲背着手转了过来,腰背佝偻,每走上几步路,就要歇上一会儿。   羊垛子打发走一个买瓜的顾客,问父亲:“爹,你来做个啥嘛。”   父亲没有回答,指着一个烂掉一个小坑的甜瓜:“俄在家呆着困,出来转转,给爹削个凉瓜吃,爹平时舍不得吃嘞。”   羊垛子连忙挑了一个大个的,父亲却死活不让,到底亲手削掉了那个烂瓜的瓜皮,蹲在摊子前,一口一口吃光。   羊垛子这会儿接连来了几个顾客,没有照顾到父亲。等忙完了一看,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摊子边削瓜皮的水果刀,也跟着不见了。   羊垛子当时没多想,仅仅一个小时以后,羊垛子正大口咬着旁边摊子上买来的馕饼,就着水壶里的凉水吃了几口,村长满头大汗跑了过来:“羊垛子,还有心吃馕嘞,你爹在乡政府门口吊死了捏,快去认认。”   羊垛子大惊,扔下手里的馕和水壶,把摊子撇下不管,飞快朝乡政府跑去。   到了乡政府的大院外,守门的警卫死活不让羊垛子进去,说是里面已经戒严。还好村长从后面追了上来,说明羊垛子的身份,警卫才肯放行。   羊垛子父亲的尸体,被一块脏兮兮的白布盖住,白布上有几块被献血浸透的痕迹。乡长带领几个治安员,只允许羊垛子掀开白布的上角,露出父亲脖子上一条绳子勒过的淤痕。   羊垛子虽然老实,但是并不傻,趁乡长和治安员不注意,猛的将整块白布掀开,只见父亲的胸前腹部,匆忙间套上的新衣裳,已经被献血浸得湿透,明显能看出十几个刀口的痕迹。   乡长大惊,立刻让人把羊垛子绑了起来,瞪起眼珠子吼道:“老羊草在乡政府门口闹事上吊,是横死的人,赶紧送走火化。还有羊垛子,不孝顺他爹,导致他爹在乡政府告状儿子不孝,哀痛而死,把这丧了良心的羊垛子抓去治安所,定他个遗弃老父不养活的罪名,敢明个儿审了送号子里蹲着去!”   羊垛子就算再傻,也不会相信如果父亲真是上吊而死,身上又怎么会多出十几道刀伤。一定是乡政府的人,见老人持刀闹事,想要要回低保资格,扭打间失手误杀了人,才制造出父亲上吊自杀的假象。等会把父亲的遗体火化掉,就真的是毁尸灭迹,再找不出一点证据。   羊垛子睚眦欲裂,拼命挣扎间,右手突然冒起一团炽烈的火焰,把抓住自己右边胳膊的治安员,瞬间烧成灰烬。左手掌则变成了钢铁铸就,轻易划断了左侧治安员的一只手臂,一拳将治安员打得脑浆崩裂,当场身亡。   当时的乡政府治安所,是武装部设立的特别机构,负责乡政府官员的人身安全,治安员是允许佩枪的。   旁边的治安员见羊垛子狂性大发,还以为羊垛子天生神力,身上带着汽油火柴之类的东西,当场拔出插在腰间枪套里的五四手枪,想要将羊垛子当场击毙。   羊垛子又怒又悲,手舞足蹈,躲避过射往心脏和头颅的致命子弹,身中十几枪。好在五四手枪的威力有限,弹头只是嵌进了羊垛子的肌肉和骨缝间,并不致命。治安员们一拥而上,把受伤不轻的羊垛子制住,送进了看守所里,上了重铐。最后以故意杀人罪,寻衅滋事罪,遗弃罪等数罪并罚,审判死刑,缓期一个月执行。   羊垛子明知乡长心里有鬼,才容得自己多活了一个月的时间。   在监狱的铁窗里,羊垛子的眼睛里哭出血来,双手抓住窗子上的铁栅栏,手掌里又冒出寒气,将粗大的铁条冰冻得如同木棍一样脆弱,轻轻一触,瞬间断裂碎掉。   羊垛子见到自己的身上,居然发生了如此不可思议的异变,还以为自己悲愤过度,产生了幻觉,并没有往深处多想。   羊垛子在睡梦之中,梦到父亲老羊草浑身是血,向自己哭诉死前的冤情。羊垛子拼命想抓住父亲的手,父亲却飞快向后飘去。羊垛子哭着追了上去,脚下绊在一块石头上,扑倒在地,立刻从梦中惊醒,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从单独的囚室里穿越出来,正站在探照灯照射不到的暗影下,头顶,不断有雨滴落下。   羊垛子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觉醒了异能之力。   监狱里关着一名躲避仇家追杀的异能者,故意犯了错误被判刑。见到羊垛子懵懂的样子,感受到一股惊天动地的异能之威,连忙动用自身能力,悄无声息的将羊垛子塞回囚室里。   自此以后,那名异能者每天悄悄潜进羊垛子的囚室,为羊垛子讲述异能者和异能江湖上的事务,还帮助羊垛子把碎裂掉的铁条窗子修好。   就这样渡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羊垛子对于异能者的事情,已经了解得十分透彻。回想起自己冤死的老父亲,和家里不知道有没有饿死的妻子,羊垛子终于咬牙下定了决心:“我不能就这样窝窝囊囊死去,我要回去照顾我的妻子,我要给我爹报仇。”   行刑前的夜里,羊垛子吃完狱警送来的丰盛断头饭,悄悄越狱了。 第695章 生命的轮回   虽然事隔已久,提起这段往事,羊垛子还是眼珠子通红,面色狰狞得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可怕。   “从铁笼子里出来之后,我连夜摸到乡长家,把乡长一家五口人尽数用菜刀砍死。又一把火烧了乡政府。本来我以为身负通天异能,能够轻易屠尽这些平常人,然后带着我的妻子远走高飞。”   说到这里,羊垛子的脸上,显现出一抹惊人的红润:“谁知我初次动用异能,精神力消耗殆尽,被闻讯赶来的警察和治安员乱枪击中,其中一颗子弹,正好击中我的眉心,破进了我的精神核心里。”   羊垛子的语气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悲哀:“那一刻,我知道我自己死定了。最后的挣扎中,我胡乱舞动双手,不知破开了哪一层虚空,陷入了深深的昏迷。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倒在塔下,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也不知我的妻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听完羊垛子的讲述,凌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指着怀抱一颗圆溜溜的椰子,喝得兴高采烈的甜宝道:“每一个身负不幸的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死者已矣,过去的事情,早已经不能在历史的长河中,溅起一星一点的浪花。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像我们这种人,能够活到今天,还忍着不肯自杀,已经是坚强已极,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吧。”   羊垛子从沙滩上爬起来,佝偻着腰背望向海洋最深处,目光炯炯:“你个后生比我老羊垛子要强,世事看得通透,不愧是异能者中的帝皇材料。走,咱们回塔里去,我给你仔细讲讲那里面的事情。”   凌阳把甜宝扛在肩膀上,跟随在羊垛子身后,回到灯塔之内。   甜宝刚和大海龟嬉戏了半天,吃了不少东西,肚子却没有鼓胀的感觉。这会儿手里抓满了贝壳,兴致勃勃的数着,刚一进入灯塔,贝壳瞬间化成一小堆红色的细沙,顺着指缝流淌得干干净净。   甜宝心知这个地方古怪异常,倒也没有失望,意犹未尽道:“回到这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干什么,外面多好玩呀!”   凌阳柔声哄劝道:“咱们有的是时间,老爸先和你一起参观一下这座古塔,然后再出来玩个尽兴,好不好?”   甜宝知道凌阳和羊垛子一定有重要的事要谈,也不哭闹,安安静静的坐在凌阳的肩膀上,失望的看着陈设简单的塔楼一层,只觉得索然无趣。   羊垛子在木桌旁坐定,指着头顶道:“我来到这里不知有多少个年头,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年轻力壮的人,不过很快老去,皮肤松弛,走上几步路都气喘吁吁。”   “在这里,我发现了一件十分怪异的事情。当我衰老得即将死去,只能躺在地上喘息。没当这时,我便会沉沉睡去,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恢复到刚来到这里的年纪和身体状态。往复循环了不知多少个轮回,按照年岁来计算,我今年应该也有一百多岁了吧。”   凌阳抚上自己的脸颊,也许是心理作用,觉得脸上的皮肤松弛了许多,惊骇道:“您说的这种状况,只是发生在塔内?还是整个空间都有这样的效果,我怎么觉得我现在比较衰弱呢?会不会已经开始变老了?”   “应该不会。”羊垛子笑道:“这样的过程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也许会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或许只是发生在瞬息之间。别看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始终也不能把握到其中规律,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这里称呼为时间的尽头。因为这里的时间,是完全混乱没有规律的,时间的规则,在这里已经遭到抛弃,毫无迹象可循。”   见到凌阳疑惑不解的样子,羊垛子继续道:“我刚刚说过,这里被我称之为时光的尽头,时间的停滞或者快进快退,只是其中一部分异象。所谓的时光,指的是时间和空间的统称。除了时间以外,这里的整个空间,同样不属于奥妙宇宙里的任何一个维度,同样也是一块被遗弃掉的地方。”   凌阳的脑子里已经混成一团浆糊,双眼愈发迷茫:“被遗弃的空间维度,这又从何说起?”   羊垛子笑而不语,带领凌阳和甜宝,在实际上并不存在的透明楼梯上,再次拾阶而上。经过二层一片漆黑而混沌的空间,来到另一个一层。这个空间里的摆设,又有了细微的变化。   原本整齐摆放在桌子上的夜明珠,全部沉进了蓄水池里,两把椅子放在木门的两侧。地面上依旧没有刚被羊垛子抓出来不久的鱼儿,看来三人又穿越进了另一个不同的时空维度。   羊垛子挪开门前的椅子,拉开木门,指着外面道:“出去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些更加新奇的东西。”   羊垛子说完,现行一步跨了出去。   凌阳拉着甜宝的手,紧随其后,感受到甜宝原本不堪一握的小胖手,似乎修长了许多。凌阳诧异的看了看甜宝的脸,只见甜宝的两腮微微内陷,下巴显得更加削尖,眼睛也愈加明亮起来。唇边生出稍重一些的绒毛,嘴唇的棱角,也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甜宝原本的身高,刚刚超过凌阳的膝盖,这时却已经逾越到凌阳的腰际,一头柔嫩的青丝,显得更加柔韧,披散在肩膀上,被扑面而来的微风吹起,俨然一个豆蔻年华的美貌少女。   因为没有镜子,凌阳看不到自己的脸上身上,是否也发生了变化。带着心中的万分疑惑走出木门。只见自己依旧站立在海洋和沙滩的交界处,远处的海水,已经完全变成一片浓墨样的漆黑,拍打着左近沙滩上,高高矗立着的礁石,有红嘴白身的鸥鸟飞过,在天空中留下鸣叫的痕迹。   原本或是银白,或是火红的沙滩,已经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远远看去,同漆黑的海水连成一片,分不清哪是沙滩,哪是海洋。 第696章 死亡阴影   羊垛子笑望着目瞪口呆的凌阳,出言解释道:“根据我的经验和推测,我们身后的古塔,便是整个时空尽头的真实所在,现在我们所看到的一切变化,其实只是经过以古塔为媒介,不断穿梭在不同的时间点和空间段落。那座神秘而古老的三层高塔,便是这块放逐之地的最核心。”   凌阳接连经历了白沙赤海,群山巨龟,和眼前墨水深礁的三个不同场景,其实只是以海洋和沙滩为蓝本,不断改换其中的细节而已。对于这个巨大的虚幻囚笼,凌阳不想知道,这里究竟是不是时空的尽头,也不管这里真的是否已经被时间和空间遗弃,脑中所想的,是如何从这里走出去,回到自己所生活的现实世界里。   “这里好美,好浓烈的芥子气息,海腥味真的很让人陶醉。”   甜宝语出惊人,出奇的没有讨论海鸟是否能吃的问题,而是像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对于迷幻而抽象的景色,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诗意的情怀。   凌阳看了甜宝一眼,被甜宝的变化吓了一跳。   仅仅不到两分钟的功夫,甜宝的身高,迅速拔至几乎同自己并肩。一双晶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未知的崇敬和莫名的感情,望向墨色大海的目光十分迷离。   甜宝身上的衣裤,早已被鼓胀的身体撑裂成散碎的布块,被海风吹向沙滩深处,或是随着脚下的浪涛,被卷进深不见底的海沟。   甜宝原本青涩的身体,已经完全发育成熟,姣好的身段无限挺拔,后腰至股间,显露出柔和而不失韧性的美丽线条,赤脚踩在温暖的海水中,有细沙从趾缝间不断涌出。   凌阳被甜宝吓得不轻,连忙脱下衬衫,手忙脚乱的披在甜宝身上,甜宝转过头,朝凌阳嫣然一笑:“老爸,你说那只海鸟抓来以后,是蒸着吃好,还是煮着吃美味一些?”   凌阳见甜宝终于恢复正常,刚松了一口气,甜宝已经发现自身的异状,惊叫道:“哎呀,我怎么长得这般高了?老爸,我和你一般高啦!”   甜宝垂下头,兴致勃勃打量着自己突然变得成熟的身体,因为胸前的一对丰盈过于巨大,居然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甜宝调皮一笑,在自己锁骨之下弹了几弹:“唔,不错嘛,好像比婉儿阿姨还要大上许多,不知道小东会不会被我吓上一大跳,真是有趣。”   凌阳一把打开甜宝的玉手,连忙替甜宝系好扣子,责备道:“小屁孩儿想什么呢?赶紧把衣服穿好,别被人占了便宜去。快,把老爸的裤子也套上。”   凌阳慌忙脱下自己的裤子,却发现甜宝的一双长腿,比自己要长出一大截,穿上自己的裤子,还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腿,忍不住啧啧赞叹道:“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姚明在米国打职业男篮时候的私生女,要不怎么能长这样高,双腿从十二指肠以上就开始分叉了?这还了得?哎呀,你的眼睛怎么是蓝灰色的?我说你小时候咋长那么招人喜欢,搞了半天是个小混血!”   “俄女娃长得真俊,便宜了小东那个兔崽子。”凌阳一面学着羊垛子的口吻,碎碎念个不休,一面飞速为甜宝整理好衣服,遮挡住甜宝惊心动魄的身材:“宝儿啊,老爸就这一身衣服,你省着点穿,千万莫要再长高了。再撑破的话,就得光着腚到处跑,到时候被男人看光光,可别说老爸没提醒过你。”   这里除了凌阳和甜宝,就只剩下羊垛子一个外人。凌阳偷眼朝后面一看,羊垛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灯塔里,一只脚正好跨进门里。   凌阳捧着成年甜宝明艳动人的俏脸,使劲揉搓了几下:“好啦,你羊爷爷回去偷着吃好吃的,咱们悄悄溜过去抢一点回来,好不好?”   “好吃的?”甜宝双眼放光,显然在灵魂深处,还是那个从未长大过的小萝莉:“快,咱们这就去抢,可不能让羊爷爷一个人偷吃独食!”   凌阳不想在这片诡异的沙滩上多待一会儿,连哄带骗,拉着甜宝往灯塔的木门跑去。跑到一半的时候,凌阳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转头一看,沙滩上镶嵌着一片亮色的贝壳,就像一片人类的指甲一样。   “指甲?”   这个念头从凌阳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目光落在甜宝身上的时候,只见甜宝的身体正迅速干瘪下去,原本浓密的秀发开始变得稀疏而枯黄,十指的指甲一个个脱落下来,插进松软的沙滩里,反射出墨绿色的光芒。   凌阳不敢多想,拦腰将甜宝抱在怀里,拼命朝灯塔里跑去,气喘吁吁的大喊道:“老爷子,宝儿生病了,您快给看看!”   甜宝蜷缩在凌阳怀里,已经极度虚弱,纤细瘦小的身体佝偻成一团,大团的头发掉落在地面上,皮肤也开始生满了松弛的褶皱,眼睛张合间,甚至连眼球都变得一片浑浊。   羊垛子见怪不怪,从容道:“这娃比不得你,扺不住时光沙漏的流逝,已经开始老去。你不用担心,把娃平放在地上,只是一个短暂的轮回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凌阳依言将甜宝轻轻放在地上,在蓄水池里掬起一捧清水,想喂给甜宝喝下去。甜宝却已经紧闭了口齿,失去光泽的干瘪嘴唇,甚至不能吸收进任何一点细小的水分子,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身体剧烈抖动了一阵,终于安静下来。   凌阳把耳朵侧贴在甜宝的口鼻附近,仔细聆听着甜宝是否还有呼吸,只是完全听不到一点动静,甜宝赫然已经完全陷入了死亡的黑洞,毫无起伏的胸口,没有了一点生命的迹象。   凌阳目光涣散,呆呆的坐在地上,像是在问羊垛子,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宝儿她,已经死了吗?”   羊垛子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拉起凌阳,指着身体干瘪,在宽大衬衫袖口里,露出骨瘦如柴一截手腕的甜宝道:“别担心,她很快就会醒来,而且会比以前健康得多,你看……” 第697章 惊喜   羊垛子指着甜宝露在衬衫袖子外的手腕:“别着急,你看。”   甜宝的突然死去,已经让凌阳的心里一片空白,甚至连悲伤都没有来得及感受到,甜宝的身体,发生了又一次奇妙的变化。   甜宝本来已经干瘦得皮包骨头,手腕处青筋暴起,皮肤枯树皮一样紧贴在骨头上,隐隐显露出褐色的老人斑。   不过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甜宝的皮肤逐渐恢复了光泽和弹性,肌肉再次充盈,整个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疾速缩小,整个身体缩进了凌阳宽大的衬衫里,只露出两只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和衣领上方的一缕柔亮青丝。   凌阳想掀开衬衫看看,却被羊垛子及时制止:“莫要乱动,莫要乱动。”   凌阳收回伸出一半的手,指尖不住颤抖,脸上露出祈求而热切的神色,颤声道:“宝儿她活过来的对不对?就像你以前死而复生一样,活过来了对不对?”   羊垛子轻轻一笑:“如果不出什么太大的以外,应该是这样的。等娃醒过来以后,你会发现,在娃的身上,会出现一些奇妙的变化,到时候你就该感到羡慕了。”   两人轻声交流间,甜宝呻吟一声,突然从衣领里光洁溜溜的钻了出来。甜宝显然嫌弃地面上凉,爬在了衬衫上,仰起头,睁大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呆呆道:“我刚才好像一下子睡着了,身上都不能动,差点把我憋闷死。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甜宝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下,却早已被凌阳一把抱在怀里,雨点般吻在甜宝的脸上:“宝儿,你想吓死我吗。”   甜宝感觉到脸上湿漉漉的,扳住凌阳的下巴,奇怪道:“老爸,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羊爷爷把好吃的都吃光了,所以你就生气伤心了?”   凌阳顾不得拭去满脸的泪水,紧紧搂住甜宝,就像要把甜宝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羊垛子笑着拍了拍凌阳的肩膀,把自己的黑布斗篷递了过来:“让娃先把衣服穿上,莫要着凉。”   凌阳把甜宝裹在斗篷里,如获至宝一样不停追问:“宝儿你渴不渴?饿不饿?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甜宝经历从成长到衰老,又从死亡轮回成原本小萝莉的模样,拍着小肚皮道:“你不说我不觉得,你一说我还真饿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凌阳赶紧把目光投向羊垛子:“吃的东西,有没?”   羊垛子习惯性的蹲在地上,似乎蹲着比坐着要舒服,笑眯眯的看着甜宝,一指前面不远处的蓄水池:“想吃东西吗?那口泉眼里有鱼,你自己去抓。”   凌阳以为羊垛子是在开玩笑,不满道:“老爷子您手段通天,想抓鱼就抓鱼,一身天一水神的能耐无人能及。我们父女俩的异能之术,在这里根本无法施展,您这不是强人所……难……”   凌阳的最后一个字硬生生咽回了嗓子眼里。   因为凌阳无比惊讶的发现,甜宝撅起嘴哼了一声,稚嫩的小手一招,泉眼开始腾腾往外冒水,水流的速度增加了几倍,在蓄水池上盘旋成一条通体晶莹的狰狞水龙。   在甜宝的召唤下,水龙在半空中飞旋舞动片刻,刚刚有一条手指粗细的小白鱼,从泉眼里被压迫出来,那条水龙便四散开来,一部分水流进了蓄水池里,剩下的大部分,则掉落在地上,迸溅起无数冰凉的水珠,溅得凌阳满身都是。   甜宝从凌阳的怀里挣扎出来,欢欣雀跃的捡起那条小鱼,举到凌阳面前显摆道:“老爸我厉不厉害,你给洗白白,甜宝要烤熟了吃。”   凌阳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眼眶,惊呆道:“你的异能之力恢复了?”   说话间,凌阳也想试验一下,体内的异能之力飞速运转,想要学着甜宝的样子,操控水流形成一道水线。可是凌阳无论怎样努力,异能之力却始终不能运转如意,蓄水池和泉眼并没有任何动静。   羊垛子笑得十分高深莫测:“宝娃,你爹不会烤鱼,你有能耐的话,自己烤来吃吃。”   小孩子最受不得人激,逞强指挥体内的异能之力,在掌心里冒出一小团红色的普通火焰,不过只是将鱼儿炙烤得跳到地上,掌心里的火焰便瞬间熄灭掉。   羊垛子吧嗒几下嘴唇:“不错,比我第一次的时候强多了。再轮回几次的话,说不定会强横到什么样的程度,这娃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嘛!”   凌阳终于品味出羊垛子话里的深意,迟疑道:“您的意思是说,宝儿每经历一次生死轮回,在这个空间里,异能之力就会强大一分?”   羊垛子笑道:“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试着催动体内精神异力,也是没有一点反应。只能依靠清水为生,本以为会活活饿死在这里。没想到几度轮回之后,异能之力渐渐复苏,而且更胜从前,这女娃也是和我一般,只是不知道你这后生,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变化。”   凌阳先是呆了一呆,继而狂喜道:“按照这个规律,如果宝儿在这儿死而复生个百八十次的,回到外面世界的时候,岂不是会变成顶尖的高手,呼风唤雨,无人能敌?”   “也不是这样说。”羊垛子嘬了嘬牙花子:“这些事情,我也不是十分了解,而且毕竟来到这里以后,再没有出去过外面的世界。在这里即使能力可达至天地,到了外面会不会被打回原形,谁又能知道呢?”   凌阳一点也没有被羊垛子的话打击泄气,惊喜道:“先不管那些,如果想出去的话,首先要在这里修炼到无比强横,才能打破这个被时间和空间遗弃地方规则。您老看看我,脸上多出几条皱纹没有?”   羊垛子凑近凌阳,仔细在凌阳的脸上看了看:“皱纹倒是没看见,不过你这后生一脸的短命相……”   凌阳大怒:“我让你看看我有没有变老,谁让你学茅山道士看面相算命了?这样吧,你把我活活揍死,等我再活过来的时候,说不定就能变得跟你一样厉害了。快动手,别手软,照死里打!来吧,我准备好了!” 第698章 几度春秋   羊垛子嘴巴差点被凌阳气歪:“俄和宝娃是在时光的影响下,自然经历了生老病死的人生轮回,才能重新获得精神异力。像你这种被活活揍死的,估计只能腐烂成一堆爬满了苍蝇的臭肉,扔到沙滩上王霸都不吃,你个后生是不是个精神不大好的咧子?”   羊垛子气急了,连家乡骂人的土话都说了出来。   凌阳掏了掏被羊垛子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觉得羊垛子说的也有几番道理,不敢继续无理取闹,只好转移话题道:“宝儿现在想吃东西,您如果不能满足她的愿望,把她活活饿死的话,这里就少了一个陪您说话的人,您看着办吧。”   羊垛子气咻咻道:“你还学会威胁人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娃饿得那么可怜,佬佬看着也心疼,先吃东西,吃完再说别的。”   羊垛子一身异能之术,在这个空间里,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很快把烤鱼放在桌子上,慈爱的看着甜宝狼吞虎咽。   凌阳把身体伏在蓄水池上面,借着水面映照自己的脸庞,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一天不见,怎么又特么帅了不少,难道我注定要做人世间第一个被自己活活儿帅死的人?”   凌阳突然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想特么什么呢?赶紧变老啊,赶紧变成帅老头子啊!死而复生才能重新获得异能,获得异能才能尽快离开这个被尘世遗忘的鬼地方。我靠,这俊脸光滑的,苍蝇落上去都得摔个大跟头,我真是日了狗了。”   凌阳一个人唠唠叨叨没完,最终也没有发现自己有任何变化,烤鱼的香气一个劲儿往鼻孔里钻,凌阳才想起折腾了半天,还真有些饿了。转过头刚想嘱咐给自己留点儿烤鱼,只见甜宝又成长为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姑娘,身体裹在黑布斗篷里,都能看到胸前鼓起的两大团惊人丰盈,还犹然不知,捧着一条烤鱼吃得正香。   凌阳脸色复杂地凑到羊垛子面前,暗暗朝羊垛子使了个眼色,趁着甜宝吃得浑然忘我,根本不注意别人的空隙,低声询问道:“宝儿怎么轮回得这样频繁,这么小会儿的功夫都两回了,这样下去会不会伤身体?”   羊垛子沉吟道:“说实话,我也不明白其中的古怪。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是偶尔经历一个轮回,每一次间隔的时间,和轮回的过程,或长或短,根本没有规律可循。可以肯定的是,每经历一次生死蜕变,人只会变得越来越强大,绝对不会伤及到身体分毫,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羊垛子看了一眼甜宝充满青春活力的脸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皱纹,摇头道:“通过这座古塔,可以永不停歇的穿行到截然不同的时空段落,也就是你们所称呼的空间维度。你没有察觉到吗?宝娃在前两个维度里,并没有发生异变,只是到了这里以后,才堕入人生的轮回,也许跟她的体质有关系,也许跟不同维度空间里的能量体有关系,在这样混沌的遗忘之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谁又能真正预料到呢?”   凌阳眼见甜宝啃吃烤鱼的时候,一颗牙齿脱落下来,掉在地上弹了几下,心知甜宝又离“死”不远了,只好挪动到甜宝身后,以免甜宝摔伤。   羊垛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迅速衰老下去的甜宝,喃喃道:“这女娃蜕变得特忒快了一些,忒快了一些……”   不出凌阳所料,甜宝一条烤鱼吃剩下一只尾巴,身体已经衰老干瘪得不成样子,虚弱得一头栽倒下去。   凌阳早已做好了准备,一把扶住甜宝轻盈的身子,小心翼翼将甜宝平放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甜宝咽下最后一口气,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又蜕化成一个萌萌哒小萝莉,从黑布斗篷里钻了出来。   凌阳明明掌握了轮回的有序规律,知道甜宝只不过是在这个奇异时空的影响下,不断经历着生死。却还是不能接受这样反复循环的诡异事实。   凌阳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歇斯底里的胡吼乱叫:“这是一场噩梦!这特么的就是一场噩梦!快点醒过来!凌阳你给我快点醒过来!醒过来呀!啊啊啊啊啊啊!”   历经两度生死轮回,甜宝也终于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把自己幼嫩的身体紧紧裹在斗篷里,坐在地上不知想些什么。   凌阳发了半天疯,重新张开眼睛的时候,羊垛子依旧悠闲自在的吃着烤鱼,甜宝的青丝则已经长长拖在地上,又变成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年轻姑娘。   “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凌阳崩溃道:“就算蛆虫变成苍蝇,也要经过两三天的过程吧。一个好端端的小萝莉,一会儿变成不穿衣服的大家闺秀,一会儿又变成垂垂老矣的老太太,咽完气儿还能再活过来。偏偏我身上硬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找谁说理去?”   甜宝感受到自身不断处于变化之中,索性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凌阳喝了点水,拎着一条烤鱼,魂不守舍的啃吃了几口,眼睁睁看着甜宝不停死而复生,长大衰老后再度死去,往复循环了几十个来回,凌阳早已经麻木了神经,双眼呆滞的看着甜宝,手里的烤鱼早已冷却了。   甜宝每一次的觉醒,体内汹涌澎湃的异能之力,都会呈现几何数字的翻倍上涨。直到甜宝腻烦了这样不断变幻,撅起嘴恳求凌阳和羊垛子想想办法的时候,甜宝终于不再变化,成长到十二三岁年纪的样子,赫然停了下来。   凌阳和羊垛子已经完全呆住了。大眼瞪小眼盯着甜宝看了半天。凌阳重新掐起了心思点儿,足足半个小时以后,甜宝依旧停留在十二三岁时的模样,再没有一点变化,凌阳才松懈下来:“宝儿,这回你可算捡着了,凭空大了好几岁呀!”   甜宝乐得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绕着桌子跳起了圆圈舞:“噢!噢!我把小学直接掠过去喽!可以直接上初中喽!” 第699章 忤逆   凌阳抓住甜宝,再三确认甜宝停留在现在的年纪,再无寸进。看着羊垛子呆呆道:“怎么回事?宝儿怎么不再长大了?难道说这个空间里的时间停止了吗?”   羊垛子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羊垛子突然竖起耳朵,急促的“嘘”了一声:“都别说话,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凌阳把甜宝拉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手掩住甜宝的小嘴,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撇嘴道:“外面不是有大海吗?起了风浪的声音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老爷子您是西北内陆长大的,不知道大海深处,无风还要掀起三尺浪呢。你们这儿海洋如此广博,有点风浪声有啥了不起?”   羊垛子脸色剧变,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三分颤抖:“后生莫要乱说。佬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海面上从来都是风平浪静。而且这座古塔,是整个遗失时空的中心,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根本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也看不到外面的任何光亮。换句话来说,外面的沙滩海洋,全都是古堡投掷出的维度空间幻影。如果能听到外面海浪狂风的声音,说明这里已经开始出现了某种神秘而狂暴的变化。我们,我们恐怕是惹下祸事了。”   “惹祸?”凌阳闻言一呆,心想可不能把我惹祸精的外号说出来,不然这个老头子迁怒到我头上,我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凌阳在这里呆的时间短,对于这个时空的了解,远不如羊垛子来得深刻,浑然没当成一回事。直到羊垛子苦思半天,脸色数变,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这才把怪异无比的目光,落在甜宝身上时,凌阳才戒备起来:“老家伙,我警告你,你可不许打我女儿的坏主意,否则我就你拼命!”   羊垛子“嗐”了一声,拉起凌阳就往外跑,还不忘招呼甜宝道:“女娃你千万莫要跟出来,千万千万莫要跟出来。”   自从凌阳见到羊垛子开始,羊垛子始终摆出一副波澜不惊,一切尽在掌握的悠闲样子。这会儿接连说了三个“千万”,凌阳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峻,而且心里隐隐猜测,羊垛子如此神色大变,行为痴颠,一定和甜宝刚刚的轮回蜕变有关,也随之叮嘱甜宝带在这儿别乱动,却早已被羊垛子一把扯出了古塔,站在门槛上向外面眺望。   外面的沙滩海洋,早已不复刚才的景象。   大海狂暴的掀起层层巨浪,海水的颜色,居然无法用任何一种混合的颜色来形容,似红而蓝,似黑而白,粼粼亮光间,竟然呈现出完全不存在于人世间的另外一种奇异色彩。   原本的沙滩,早已消失不见。灯塔正矗立在海洋的正中心,承受着不断扑击而来的狂风巨浪。无数的海鸟从海面上掠过,瞬间被狂怒的巨浪吞噬殆尽,甚至不能溅起一点浪花。   羊垛子脸色惊恐,拉着凌阳又跑回了古塔之中,不由分说,一把拉住甜宝,拾阶而上,穿过二层之上的混沌空间后,接连更换了几片外面的空间。   无一例外的,原本形态各异的沙滩海洋,全都被狂暴的海浪吞没,呈现出同样的海啸状态。羊垛子想了半天,觉得古塔的一层已经不够安全,把凌阳和甜宝拉进二层漆黑的混沌空间,接连捏碎了几只夜明珠,散落在空间各处,混沌空间内总算有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凌阳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双手拄在膝盖上,不解道:“老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要这样慌慌张张的。”   羊垛子脸色复杂,指着甜宝一头瀑布般的秀发:“看出这娃的头发有啥变化没?是不是比刚才长了许多?”   凌阳茫然摇了摇头:“没看出来长,不过发质倒是挺好的,我平时给宝儿洗头,都注意不用含有硅油的洗发水……”   “你个粗心的后生,咋恁会打岔呢?”羊垛子急道:“宝娃的头发,比刚才长了不少,说明她还在不断成长,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凌阳“啊!”了一声:“那又怎么样?长大是好事啊!刚才宝儿还说可以不用念小学了,再这样继续下去,都可以直接上班了,正好多开一份工资补贴家用……”   羊垛子见凌阳满不在乎的样子,显然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容一正:“宝娃刚刚经历了十几次生死轮回,体内的异能之力翻倍增长,已经快要达到这个时空可以容忍的极限,所以外面才会掀起惊天的海啸,你明白了没有?”   凌阳先是一怔,继而脑筋飞快转动起来,突然惊喜叫道:“你是说,宝儿现在所拥有的异能之力,连这个空间的规则主宰都感到惧怕,不想宝儿再继续成长下去?”   凌阳的声音已经接近于嘶吼:“也就是说,宝儿一旦突破了超越这个空间能量的极限,就可以打破这里的规则,很有可能破开结界,重新回到原来生活的世界,我的推论有没有任何瑕疵?”   羊垛子正色道:“你终于明白了过来,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这个空间的主宰,无论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都不会容忍宝娃继续成长下去。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宝娃的进化,或者干脆将宝娃彻底毁灭掉。这里面的凶险,是完全未知的,天知道宝娃能不能撑过这一关。成功了,就能安然无恙的回去,如果万一失败了……”   羊垛子不忍再继续说下去了。   凌阳没有考虑到这样严重的后果,彷徨无计间,急的团团乱转。   甜宝天不怕地不怕,从来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反而安慰凌阳道:“老爸你放心,你还不了解我的实力吗?别说来个什么空间的主宰,就算来的是你给我讲故事里的孙悟空,我也能把他的猴脑挖出来当冰激凌吃……”   “你这宝娃,还有你这后生,咋就不知道把怕来说呢!”羊垛子急得直跺脚:“生和死的事,说的容易,做起来难。我看我们还是躲在这里别动,等海神爷爷先息怒了再说吧,千万莫要出去作死呀!” 第700章 爆裂   三人相对无言,周围的光线也不停暗淡下来,看来随着混沌空间将夜明珠的碎块不断吞噬,灯塔二层很快便会重新陷入一片漆黑。   羊垛子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心。羊垛子运了半天气,声音终于趋于平缓:“我能感受到宝娃的成长,对于这个时空造成的巨大影响,你们把这里来看上一眼,这里吸收光线的速度,比我们一起次进来的时候,快上一倍不止,说明这个时空已经完全发生的不可预测的变化,才会影响到每一个区域的运转细节,突然加速了流程。”   凌阳接受过华国的普遍大学教育,对于空间黑洞的理论,有着一定程度上的了解,知道宇宙最深处的黑洞,流转间可以吞噬一切有形无形的物质和能量体,并不感觉到惊讶。   “这样说来,灯塔二层的混沌空间,其实是这个时空里的小型黑洞对吧。”凌阳见气氛压抑,只好没话找话:“如果是这样的话,根据黑洞可以吞噬一切光线、音波、时间和空间的理论,这里的夜明珠碎片,只是缓慢的被同化成黑洞本身的物质,咱们说话的声音,也应该囫囵不清才对,怎么咱们交流的时候一点也不费力气?”   羊垛子显然不想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还和凌阳谈论科学解密的话题,没好气道:“你这后生记性差得很,我早跟你说过,这里是一片被遗弃的土地,发生什么事都是有可……能……后生,你怎么发光了?”   凌阳顺着羊垛子手指的方向,低头朝自己的胸口看去。   因为凌阳刚刚把衬衫裹在甜宝身上,被羊垛子的黑布斗篷替换下来后,一直为甜宝的生命轮回担忧,只是草草将衬衫披在身上,并没有系扣子,始终露出结实的胸肌和腹肌,这会儿突然看见,原本在胸口正中沉寂多时的六芒星封印,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六芒星本来是纯黑色,在这片漆黑的混沌空间里,缓缓逆时针转动的黑色光芒,居然盖过了空间里纯粹的黑暗,光亮刺眼。   凌阳心中大骇,眼睁睁看着六芒星封印不断转动,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吞噬争夺自己体内的异能之力,而是从这个混沌空间里,疯狂汲取未知的能量,黑光越来越盛。   羊垛子已经完全陷入了痴呆状态,早知道凌阳和甜宝能够来到这个地方,在现实世界中,定然不会是简单的任务。却没有想到这对父女能够触发整个时空的机关,把一层和二层的未知空间主宰,彻底的触怒。   凌阳的心里,已经隐隐猜想出一点端倪。   因为甜宝受到这个奇异时空的影响,不断经历着生死轮回,但是凌阳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并不是因为凌阳天赋异禀,而是沉睡潜伏在凌阳胸口处的微缩黑洞,同外面的沙滩海洋中的能量体,有着一种莫名的抵触。   直到凌阳长时间停留在二层的混沌空间,六芒星封印才逐渐苏醒过来。也许是黑洞间习惯性的弱肉强食,也许是两头猛兽身上,各自散发出来的凶悍气息,产生的抵触的逆消,才会发生现在的状况。   凌阳用手指试探着触摸胸口,指尖搭在六芒星漆黑的边缘,立刻被封印散发出的光线吞没。   凌阳这一举动,无异于触动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六芒星封印立刻开始更加疯狂的旋转,凌阳脑部最深层的精神核心,异能之力丝毫不受凌阳的主观控制,自行疯狂的朝封印中涌去,其中媒介的链接体,正是凌阳被封印牢牢吸住的手臂。   羊垛子目瞪口呆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感受到凌阳的身体中,正散发出一股磅礴恐怖的未知力量,完全超越了所有异能者能够达到的极限,甚至连这个时空里的规则能量,都只能堪堪与之相媲美。   羊垛子认命的蹲了下来,口中不断呢喃:“俄上辈子究竟是造了甚个孽罪,咋个会遇到这么两个衰娃,把天都要翻了过来。俄上辈子是糟了甚个孽罪……”   此时,凌阳的眼睛,已经是一片血红。眼角缓缓裂开,眼球中的红丝,像是有生命的蠕虫一般,自行爬动。身体皮肤下的每一根毛细血管,也都清晰的根根暴起,甚至可以听到血液迅速涌动的声音。   凌阳的每一个微小关节,甚至包括指节在内,不断突出尖锐的骨刺。骨刺时而散发出金属的光泽,时而显现出岩石的嶙峋形态。   随着六芒星越转越快,凌阳所能通晓的每一个异能形态,不断在凌阳的身上显露更迭。身体时而被一团火焰包裹,时而布满了冰霜,突然隐匿在空气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再次出现时,下巴正好顶在了甜宝的额头。   甜宝被凌阳身上突然出现的异状吓坏了,不顾一切的拉住凌阳的手臂,手掌被凌阳手肘处支出的,一般被烈焰包裹,一般被冰霜铺满,而且时隐时现的骨刺穿透,献血直流。   甜宝已经感觉不出疼痛,慌乱中异化成治疗者中最顶级的“杏林鼻祖”形态,柔和而又狂暴,温暖而又汹涌的治疗异能,拼命朝凌阳的身体里灌输进去。   甜宝不接触到凌阳还好,一旦在身体上发生触碰,甜宝手掌里流淌出的血液,有一滴融进了凌阳身上的骨刺里,两个人的异能之力又同时交融。凌阳不断异化成各类异能形态的势头,一下子缓慢下来,不过经过短暂的停滞后,带携起甜宝,两个人的身体,一齐疯狂颤抖起来。   二层的混沌空间,突然间像是黑夜中爆发了一座原子反应堆,发出一阵刺眼欲盲的光芒,随即整个空间微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被六芒星封印最中心的一点,悍然吸收进凌阳的身体里,一场惊天动地的黑洞之间的碰撞,在凌阳的体内轰然发生。凌阳双眼一黑,感觉到自己和甜宝的身体,被这股狂猛的力量,炸裂成无数个微小如同须弥芥子的小碎块,再次重新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凌阳和甜宝已经将打乱的血肉和筋络,不分你我的重新组装在一处,分化成两具身体,难分彼此。   两双幽蓝色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第701章 主宰   羊垛子眼睁睁看着凌阳和甜宝身上发生的惊天异状,干瞪眼睛使不上劲,只能蹲在一旁干着急。   甜宝激起了古塔一层外面的海啸,凌阳又整个将二层的混沌空间吞噬殆尽,看来一二层都已经变成了凶险之地,呆是呆不得了。羊垛子只好咬了咬牙,携住凌阳和甜宝的手,猛然向上踏出一步:“走,我们去最上层躲避一会儿。”   凌阳此时又是另一番感受,因为凌阳觉得,自己从未像这一刻这样强大过。   凌阳的大脑中,原本可以产生源源不绝精神异力的核心,已经完全崩碎,能量的源泉,赫然转移至胸口的六芒星图腾。从中翻涌澎湃的异能之力,已经完全脱离了精神异力的范畴,晋升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凌阳的四肢百骸,已经完全被狂暴的异力填充得近乎鼓胀,不宣泄不能尽力痛快,只觉得如果有十万天兵下界,也能独杀四方,脚踏寰宇,像孙悟空一样,在天地间竖起唯我独尊的狂放大旗。   凌阳拉着甜宝的手,感觉到一阵温暖的柔腻,恍然间,甜宝已经亭亭玉立,一头青丝无风自动,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凌阳:“老爸,咱们要躲吗?”   凌阳感受到甜宝体内同样惊人的异能之力,仰天哈哈大笑:“躲?躲什么躲?咱们父女俩穷汉捡到了狗头金,都厉害到这种逆天的程度了,还躲个屁的躲,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甜宝樱唇启合间,脸上艳光流动,风情万种:“老爸你说话真粗鄙,冲出去倒是可以,跟谁去拼?外面也没有人哪?”   羊垛子拉拽住两人的胳膊,怒骂着朝灯塔的最上层走去,怒斥道:“拼什么拼,两个作死的后生,外面全是海水,还不赶紧往上走!”   羊垛子不由分说,把甜宝和凌阳拉上了顶层:“最上面的一层,佬佬也只是上去过一次,里面古怪得紧,又没什么趣味,黑洞洞的怪怕人。不过现在水漫金山,三十六计还是先躲为上,免得被龙王爷爷的虾兵蟹将擒住,绑在定海神针上受苦。”   羊垛子唠唠叨叨的,脚下一点也不慢,破开头顶的虚空之后,自己先钻了上去,留在二层的一只脚,脚尖连连摆动,焦急的示意凌阳和甜宝不要跟上来。   凌阳还没有见过三层里究竟什么样,加上一身异能之力增长了无数倍,正是信心十足的时候,哪里还懂得畏惧,抱住羊垛子的脚往上一推,拉住甜宝跟着冲了上去:“你这个畏首畏尾的老家伙,难道碰到鬼了不……成……我擦,还真有鬼!”   灯塔的三层,已经和一层的外面完全一样。   三人凭空虚浮在半空中,头顶是黑漆漆的厚重云层,不断有闪电的火花流动,雷声隆隆间,脚下便是狂暴的海洋。在前方不远处,海面上赫然漂浮着一团绿磷磷的鬼火,看上去可怖已极。   “完了,古塔沉了!”羊垛子惊惶的声音传来,凌阳转头一看,身后的古塔,正缓缓朝海底沉没下去,只剩下一个塔尖,上面的菱形顶尖上,镶嵌着的水晶一样的镜片,也完全失去了光泽,正在寸寸碎裂。   几秒钟的功夫,古塔便已经完全沉入海水中,只能隐约看见扭曲的塔身,在浪涛中左右摇摆。   那一团碧绿的“鬼火”,随着古塔的沉没,也逐渐消匿了外层的光芒,露出中间的能量实体,赫然是一个人形。   这个人看不出性别,身材流线十分流畅漂亮。身体接近于完全透明,像是由一整块透明的水晶雕琢而成,体内流光溢彩,不断变换着彩虹一样的眼色,鲜红,碧绿,惨白,土灰,湛青,绚紫,橙黄。突然又在身体的外层,蒙上一层流动的沙砾。手舞足蹈间,尽情挥洒着曼妙的姿态。   “这人是干啥的?”   凌阳懵懵懂懂,双手在嘴巴处拢成一个喇叭形状,大喊道:“喂!你是谁?你听说过安利吗?”   羊垛子的脸色,已经是一片死灰:“后生莫要玩笑,一定是这个时空的主宰,化成人形,找你和宝娃索命来了。”   “索命?谁索谁的命?”甜宝笑嘻嘻道:“好久没打过架了,正好手心里痒痒呢。老爸,我先去探探她的底,行不?”   凌阳呵呵笑道:“行啊,有什么不行的,如果你感觉到打不过他,就赶紧出声,老爸给你助拳!”   甜宝眉头一扬:“给我五分钟时间,百招之内不能把他拿下,我跟你姓!”   凌阳笑骂道:“怎么人长大了,还这样缺心眼儿?你本来就跟我姓,去吧,老爸给你压阵!”   羊垛子明白,想要让这个空间恢复原状,只能是凌阳和甜宝败北身亡的结局。否则的话,二人若是将主宰打散了能量体,这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是现在箭支已经搭在了弦上拉满,不得不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羊垛子只能暗暗在内心祈祷,宁可破碎掉这个时空,导致自己灰飞烟灭,也不要伤了这两个前途无量,心地纯良的年轻人。   甜宝心念一动,双脚根本不见有任何动作,整个人已经平直向前滑掠,直奔那个不断变幻身体形态的主宰而去。   凌阳口中说给甜宝压阵,心里又怎能放心得下,脚下生风,悄无声息的跟在甜宝身后,在空中划出一条弧度很大的流线,想要绕到主宰身后,竟然打着前后夹击,一击奏效的万全主意。   那个主宰,其实是这个时空里的一团核心能量体。因为感受到凌阳和甜宝,正试图打破这里时间和空间的规则,不得不出来干预。   这一团纯粹的能量体,并没有实际上的思维和肉身,只是凭借着规则制定衍化出的五感之上,拟化成所能够见到生命体的部分特征,又混淆了凌阳和甜宝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明确概念,这才化作人形之后,无法模拟出性别。   凌阳的速度,瞬间提升一倍,先于甜宝一步,绕道主宰的正后方,大吼一声:“宝儿!动手开打!” 第702章 翻砂蹈海   凌阳一拳轰出,狠狠轰击向主宰的后脑。   主宰的脑后却似乎生了眼睛,整个身体立刻凭空消失,瞬间出现在凌阳的身后,也不见有所动作,只是胸口微微向前一挺,一道无形的气浪,狂暴的冲涌在凌阳的背部,立刻将凌阳轰得俯身向前飞出。   甜宝直线滑动间,脚下的海水,被开辟出一条深沟显壑,海水分向两端,一只手在凌阳腰间一拉一带,凌阳立即变成了一只不断旋转的陀螺,向上飞旋而上,收住了前冲的势头。   甜宝并不清楚,物理攻击和精神攻击,哪一种能够对纯粹能量体的主宰奏效,于是试探着异化成顶级“火焰神”的形态,双拳连连挥击,大小火球凌空朝主宰袭去。   与此同时,高高跃上半空的凌阳,身体迅速被一层厚厚的冰霜包裹,好似穿上了一身冰雪制成的铠甲,双腿交叉一剪,弹射出几十道弯月形状的冰刃,兜头呼啸而下,将主宰的行动轨迹,完全覆盖在攻击之下。   冰与火的双重打击之下,主宰却似浑不在乎,右手一挥,五指旋转成花开的形状,身前陡然多出了一片无形的气墙,将火球和冰刃尽数磕飞。   主宰抵挡住第一轮的攻击,身体突然碎裂成无数小块,一半似水,一半似沙,重新组合在一起的时候,身体只是后退了一小步的距离,四肢向身后猛的一展,体表窜出数十道冰锥和一阵浑圆形状的流星火雨,分别袭往凌阳和甜宝。   凌阳已经完全将胸口的六芒星黑洞里,所有的异能量消化掉,正是所向披靡的时候,遭此攻击,没有一点惧怕,一阵狂横无匹的信心涌出,抱臂一擦,身体蜷缩成一团,硬生生挡下了呼啸而来的冰锥,竟然连一点皮肉伤都没有。   甜宝的异能之力,在十数个生死轮回后,已经呈现几何倍数的增长,更是悍勇绝伦,直接无视迎面扑来的火雨,硬着地狱魔火般的高温,身体蛇一样在火雨中穿行而过,速度一点没有减慢,双掌并拢,直插向主宰的心脏位置,竟是要和主宰进行最直接的肉搏。   “宝儿不要鲁莽!”   凌阳大惊,在没有弄清楚这团能量体的底细之前,任何的一点实际接触,都有可能对身体造成致命的危害。不过甜宝的指尖,已经堪堪触碰到主宰最外层的“皮肤”。凌阳无法,只好把身体化作一颗出膛的炮弹,斜斜朝主宰砸了下来,双脚猛然朝主宰的透露踩踏而去。   甜宝的身体,就像一支利箭,合拢的双掌,便是箭尖。甜宝并非有勇无谋,这时候异化成“铁狱囚徒”的形态,就算不能对主宰造成任何伤害,钢铁一样坚硬的身躯,也不会遭到过分程度的损害。   凌阳何尝不是如此,见到甜宝的异化,心里安稳了一些,脚掌迅速石化,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凝结成坚硬的石块,嘶吼的嗓音,就像山崩地震时发出的沉闷响声一般,脚掌已经能够感觉到主宰外层能量体似热而冰冷的奇异温度触感。   主宰似乎不懂得任何武技,也从未同其他的物种这样贴身搏斗,一时间竟像是呆住了。任由凌阳和甜宝的拳脚穿身而过,将主宰的身体轰击成大小不一的碎块,诡异的悬浮在空气中,漂浮不定。   甜宝不可思议道:“老爸?咱们把她打碎了?这么快就赢,赢了?”   凌阳苦笑了一下:“如果一个空间的主宰之神,能够被咱们三拳两脚揍得找不着北,说出去傻子都不会相信,你相信吗?”   甜宝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可是她的确被我们……”   “恭喜你连傻子都不如。”凌阳与甜宝并肩而立:“我能够感受到,这个家伙正在嘲笑我们,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不信你看。”   凌阳手指之处,那些碎块正慢慢重新凝结起来,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主宰正歪着头,没有五官和发丝的一张“脸孔”,正对着凌阳和甜宝,这回连甜宝都能感受到,从主宰的能量“思维”深处,传递过来的那种鄙夷和不屑。   主宰似乎考虑了一下,身体的一半,凝结成布满水珠的钢铁。另一半则幻化成不断掉落沙砾的岩石。整个身体一分为二,却并没有发起主动攻击,而是在原地舞蹈起来,看身体手臂运转的痕迹,正是凌阳和甜宝刚刚使用过的武技招式。   凌阳凝神想了想,低声道:“宝儿,这家伙古怪不小。我们刚刚用火焰和冰霜攻击,他紧接着也释放出冰锥和火雨。我们异化成岩人和铁人,他现在也跟着变化成这般模样,而且还现学现卖,模仿起我们的武技动作,你说他这种行为,是不是讨厌得很?”   甜宝展颜一笑,身上仅有的一件黑布斗篷,在狂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向后展动时,露出动人的身体,突然抬起白皙的手掌,在自己的脖子上,做出一个切割的动作。   “你的意思是说,他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会,只知道模仿别人动作的傻子。咱们用火用冰,他就跟着用火用冰;咱们用什么招式去打他,他就原封不动的还到咱们身上。如果我们现在就自杀的话,他岂不是也会跟着自杀,咱们就能省下不少的力气。老爸我聪不聪明?”   凌阳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是在太聪明了,这就是可欣幼儿园的园丁们,辛勤培育浇灌你智商的结果?看来这次回去以后,我要考虑给你换一家新的幼儿园,不能让你这样继续聪明下去……”   甜宝突然惊呼道:“老爸你看,他冲我们笑呢!”   凌阳望向主宰,只见主宰似乎很好奇凌阳和甜宝刚刚露出的表情,带有金属质感的平脸上,居然凹陷凸起出清晰的五官,刚学着凌阳叹了一口气,嘴角又像甜宝一样,展开一个好看的弧度,身子一动,迅速向二人滑来。   飞掠出一半的时候,主宰的身体已经向前弯折过来,双掌相交缠,又快又狠插向甜宝的胸口,两只脚并拢在一起,狠狠蹬踏向凌阳的脑袋,脸上还挂着又似慨叹,又像是微笑的表情,十分诡异可怖。 第703章 诞生   凌阳拉住甜宝,两个人一起飞速向后滑动躲避。   狂风骇浪中,凌阳高呼道:“这家伙的学习能力很强,什么招式被他看上一眼就能学会,而且施展出来的威力要大上许多,千万不能再让他学习到更多的武技和异能之术,否则咱们恐怕要栽在这里。”   三个人在茫茫大海上不断追逃,带起的巨浪,已经将水沫喷溅上厚厚的云层,似乎天空和海面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缩短。   凌阳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凌阳和甜宝是两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在完全掌握了这个时空规则的主宰面前,也早晚要磨碎掉一部分的零件,最终败北身亡。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眼见这个家伙的学习能力,甚至已经达到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境界。能够迅速学习对手的武技和异能之术,反加之对手的身上,威力倍增,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耗也会被不知疲倦,可以不断从海天之间汲取无穷能量的主宰耗死。   因为主宰本身就是这个时空里的规则化身,能够拥有无尽的能量源泉,可以说,主宰就是这个空间的绝对神明,想要杀死主宰,必须要先打破这个时空。   考虑到这里,凌阳豁然开朗,忙不迭朝甜宝大喊道:“宝儿你先想办法拖住他。”   甜宝对于凌阳下达的战斗命令,立刻毫无迟疑的执行下去,清笑一声,身体突然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现在主宰身后的时候,双拳的拳尖,分别冒出三只利刃一样的长长骨刺,飞快朝主宰横在半空的腰间划去。   甜宝能在这个时空里动用空间异能,显然十分出乎主宰的意料,被甜宝一击得手,身体拦腰截断。甜宝得势不饶人,双手上劈下挑,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连击,将主宰的身体砍划成半沙半水的碎片形态,才收回骨刺,掠了掠海风吹贴在额头上的发丝,朝凌阳嫣然一笑:“老爸,看你的了。”   甜宝当然不能伤及到主宰的性命,只是将主宰暂时阻了一阻。眼见主宰被切割成分子的能量碎片,重新组合在一起,而且恢复的速度,比上次快了一倍有余。看来主宰不止是在武技和异能之术方面的学习,进境神速,身体也在不断吸收时空内能量的同时,变得越来越强悍。   甜宝不敢继续使用五行异化出的物理攻击手段,抛却冰火钢石不用,直接动用了攻心者和幻魔者的双重异能形态,企图制造出恐怖的幻象,恐吓并一定程度上摧毁主宰的心灵和精神意识。   甜宝臆造出一场战争过后,遍地残肢断体,半空中漂浮着无数冤魂的场景,甜宝身披铁叶战甲,站在被献血浸透的大地上,修罗下凡一般,眼含杀气的望着主宰。   主宰双脚悬浮在血流成河之上,弯腰拔起一柄刃上满是缺口和血渍的战刀,仔细看了看,身上慢慢涌现出一副流光闪烁的沙铠,胯下突然出现一匹带着鬼脸面具的漆黑战马,蹄腕被楔有尖刺的铁块紧紧裹住,四蹄翻飞,嘶鸣着朝甜宝冲来。   主宰手中的战刀高高举起,斜斜劈砍向甜宝的脖颈,甜宝却岿然不动,任由自己的大好头颅,带着一丝血线冲上半空,落下之时,正好被主宰抓提在手中。   主宰挽住甜宝染血的青丝,甜宝的断头却突然笑了起来,眼中射出无尽的幽怨和愤怒:“你杀了我,我的冤魂会回来找你索命的。”   甜宝阖上眼睛,血火战场倏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几进几出的大宅子,亭台楼阁,飞檐画壁,朱墙碧瓦,气象万千。宅子占地很广,后花园里尽是环佩叮当的丫鬟和贵妇,在长桥廊檐下,观赏假山湖鱼嬉戏。   主宰俨然是这座豪宅的唯一的男主人,从战场上胜利归来后,脱去戎装,身着白蟒袍服,腰间系着美玉,脚踏登云皂履,在一间厢房外焦急的来回踱步。   厢房的门口,端着铜盆热水,手捧红布鸡血的仆妇,进出穿梭如云,屋子里传来一阵阵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片刻后,初生婴孩响亮的啼哭声出来,同时夹杂着仆妇们的尖叫声,和铜盆掉落在地上的叮当响声。   主宰正搓着手不知所措,屋子里的仆妇,已经争先恐后的蜂拥而出,面色惊恐得无以复加。见到主宰后,一齐跪下,口中不知说着什么。   主宰歪着头想了想,手掌挥至半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黑痕,似乎想从这个幻境里挣脱出来。空间开辟至一个小小缝隙的时候,主宰歪着头想了想,似是想继续这种难得的体验,又像是准备饶有兴致的参与到这个有趣的游戏之中,毫不理会身前跪了一地的仆妇,掀开厚重的棉布门帘,大踏步朝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的装饰极尽庄典华美之能事,一个头缠青色缎带的女子,正挣扎着从雕花木床上坐起来,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襁褓的四周,被一团浓浓的黑气环绕,散发出一阵阵冰冷的气息,使整个房间里如同冰窖一般。   女子明眸皓齿,明艳动人,容貌身段居然和楚婉仪有着八九分的相似,只是刚刚生产了婴儿,脸色略显青黄,身着月白小衣,满脸慈爱而又复杂的望向怀中婴儿。   见到主宰步入房间,女子似乎惊恐无比,一下子从床上滚落下来,怀里的婴孩从襁褓中挣脱出来,腹下的脐带血渍未干,只是被挽起一个松松垮垮的肠结。婴儿浑身赤红如同火炭,额生双角,角尖不断有献血一样的浓稠液体涌出,浸润全身的皮肤,望上去十分可怖。婴孩甫一降生便能满地乱爬,口中咿唔做声,看其脸庞,居然和幼小时的甜宝长得一模一样。   女子似乎是主宰平时最为喜爱的一个妾室,不顾在地上爬行的婴儿,扯住主宰的袍服,苦苦哀求。主宰似乎觉得十分惊讶,抛开本心,把自身沉浸在这场人间闹剧之中,脸上渐渐涌起惊惧和愤怒,突然抽出墙上挂着的一柄黄穗长剑,朝刚刚爬到自己身前的婴儿,狂刺而去。 第704章 人生八苦   主宰的剑尖,堪堪刺破婴儿娇嫩的肌肤,婴儿却似没有丝毫的痛感,只是将一只小拳头塞进嘴里,有滋有味的品尝着“糖拳头”的甜蜜滋味。   女子双手紧紧握住剑身,指缝间血流如注,却不敢有一点放松,脸现哀色,悲恸欲绝。   主宰一张清秀而又模糊的脸上,各种掺杂在一起的神色,渐渐淡去。眼神深邃,在小婴孩的脸上打了几个转,最终停留在女子身上。   女子见主宰望向自己的眼睛里,不带有一丝人类应有的感情,嘴角不断向上勾挑出一抹轻蔑的嘲笑,也落去哀戚恳求的神色,坐在地上微笑起来,抽回握住剑身的双手,聚拢在心脏所在的左胸:“妾身辜负了老爷的一番宠爱,诞下怪胎,请老爷赐死。”   看着已经陷入失心疯的爱妾,主宰没有一丝犹豫,一抖手中长剑,骄若游龙般刺进了爱妾的心脏。与此同时,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从主宰心里升起。主宰颓然坐倒在地,抱住爱妾的尸身,居然第一次开口说话,呢喃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婴孩见母亲身死,居然坐在地上冷冷开口道:“你是一个没有心和灵魂的人,当然不懂得人类的七情六欲。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人生的八种苦楚,你又如何能够真正体会?”   与此同时,幻境之外。   凌阳胸口核心的异能之力,已经运转至巅峰,正想强行在这个被遗弃的时空里,开辟出一条逃脱的空间通道。蓦然感受到海天之间原本狂暴而充满怒意的浑厚能量,一下子安静下来。   厚重的云层快速流动着,露出天际的骄阳,被一层薄雾所覆盖。海面重新归于平静,一丝风浪也没有,仿佛刚刚那场汹涌的海啸,只不过是一片虚无的海蜃。   天地间充盈着一片哀怨之意,羊垛子惊讶的发现,脚下早已沉没进深深海沟的三层古塔,正缓缓上升,已经在海面上露出一截塔尖。海洋的最深远处,有红白相间的沙滩,逐渐显露出来。   甜宝和主宰遥遥相对,从凌阳的角度看去,二人却似近在咫尺一般,双双阖上双目,不知是在进行精神层面上交流沟通,还是在意识战场上,追逐拼杀得天翻地覆。   凌阳刚刚尽全力抵抗着空间里充满敌意的狂暴能量,一面拼命在虚无中,想要强行开辟出一条维度通道。这会儿突然失去了能量的抗衡,就像用尽全身力气的一拳,击中了一团棉花一样,胸口一阵憋闷,差点生生喷出一口血来。   羊垛子见状,飞一般掠向凌阳,大呼道:“后生先不要动手,海神爷好像已经息怒了,千万莫要再多加触怒,免得惹火烧身。”   凌阳刚刚在开辟空间通道的时候,使尽了浑身解数,刚刚把握到一点这个时空里的规则,心知如果强行突破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玉石俱焚的结果。此刻见事情出现了转机,不论是主宰被甜宝制住也好,暂时息去了怒气也罢,总归是出现了一丝和平谈判的希望,不用冒着死亡的危险继续硬拼下去。   甜宝虽然心智还停留在五六岁的阶段,只是灵魂思维作为一台计算机的时候,曾经在全球的互联网上,接触并记忆了大量的各类信息。同混沌的主宰谈起苦情戏的戏码来,一点不觉得费力。   主宰本来是不存在的,只是作为零散的能量体,充斥在这个异度时空的每一个角落里。因为凌阳和甜宝的不断进化,即将打破这里的规则,才一时颖悟,凝结出人类的身体,一场打斗过后,沉浸在甜宝制造出来的虚幻空间里,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有了人类的情感。   凌阳放下心里的戒备和敌意,轻轻滑至甜宝身边,握住甜宝的手,也加入到幻境的角色扮演中,化成一个青衣小帽的年轻仆从,坦荡走进厢房里,正好看见主宰坐在地上,怀里抱着爱妾的尸身,呢喃道:“心,灵魂,爱离别,放不下……”   这一刻,主宰才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孩,从混沌的未开化中觉醒了人类的情感和思绪,迷茫不知所措。望着刚刚走进来的凌阳,轻声道:“你有心么?你懂得爱离别么?”   凌阳眼珠转了转,目光在房间内一扫,立刻大致把握到这里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指地上面色诡异的婴儿,言笑晏晏道:“我有心,也有灵魂。我和这个婴孩之间,有着生死与共的感情。如果你杀死我们其中的一个,便是爱离别。剩下一个活着的人,不断思念王者,便是放不下。心,能够感受到疼痛和苦楚;灵魂,则能让我们分辨心里的苦和痛,是不是真实的存在,这就是我们的生活,也是我们的宿命,你能够懂得吗?”   凌阳从未说过如此酸溜溜的话,一番话脱口而出,把自己酸得打了个寒噤。见主宰一副若有所思的彷徨模样,轻笑一声:“当然,除了这些负面情绪以外,我们也有高兴的时候。比如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你知道啥叫洞房花烛夜不?不知道吧,我仔细给你讲讲其中髓味,那叫一个……哎呀对了,你到底是男是女,这一点搞不清楚的话,没法给你细讲啊!”   凌阳口沫横飞的把房中那点事叙述了一遍,这时候也顾得少儿不宜,只好硬着头皮把甜宝当成空气:“就是这样,你听明白没?”   听完凌阳的一番“高论”,主宰已经完全惊呆了。   主宰现在所扮演的角色,是一名从战场上归来的得胜大将军,家中妻妾如云,自然是个男的。不过主宰看了看怀里死去多时的女子,脸上重新涌起哀恸之色,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我不知道你说的男和女,我只知道她的心和灵魂消失了,我这里好难过。” 第705章 安然无恙   甜宝的无心之举,本来是为了暂时拖住主宰,为凌阳争取破开空间甬道的时间,没想到收到了意外的奇效,把主宰以人类的感情束缚住,好像已经凭借着这一点,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和谈判了。   主宰舍不得放下怀中女子,原本充盈的肌肉,逐渐变得萎缩了一些。露在袖子外面的手掌,也变得晶莹而纤细,脸容一整,居然渐渐变化成怀中女子的模样:“我成为她,心里会不会好过一些,我的灵魂,又能否得到拯救呢?”   主宰显然已经不再把凌阳和甜宝当做敌人,散去一身的敌意和气势,不再设防,就像面对两个多年的老友一样坦然,背对着凌阳,自言自语道:“果然好受了一点,这样的情感,我从来没有品尝过,滋味真的很深刻,我很喜欢。”   甜宝没有父母,一直把凌阳当成父亲,把楚婉仪当做自己的妈妈。所以在制造幻象的时候,下意识的把将军的爱妾,变幻成楚婉仪的模样。   凌阳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好笑,见到主宰也变得和楚婉仪一模一样,甚至连举手投足间细微的动作,都和楚婉仪一般无二,幸灾乐祸道:“宝儿,你好像闯祸了。”   甜宝,也就是额生双角的婴儿,牵扯起嘴角笑道:“我闯什么祸?我只不过是婉儿阿姨多找了一个姐妹而已,她谢我还来不及呢!”   凌阳笑道:“这样也好,婉儿在我们的世界里,这个女人则停留在这个空间,两个一模一样的楚婉仪,也许会在梦里相见,想想都觉得有趣。”   因为主宰放松了对于这个时空的掌控,凌阳和甜宝感觉到主宰的善意,这才肆无忌惮的聊起天来。这一对父女都是神经大条的家伙,根本没想到主宰会再次突然翻脸的可能性,而是完全放下了戒备,把主宰当成不打不相识的朋友,谈笑间毫无忌讳可言。   说话间,甜宝散去大费周章制造出的环境,三人同时回到了海面之上,凌空悬浮,衣袂猎猎。主宰依旧保持着楚婉仪的模样,突然问凌阳道:“做人,真的很好吗?”   凌阳显然从未想过这样深刻的事情,下意识的回答道:“当然好,做人能喝酒吃海鲜,还能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主宰面无表情,语气却已经不像刚才一样平静,隐隐露出一丝兴奋:“我知道你们本不属于这里,而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学着做人好不好?”   凌阳大感为难:“你进步真快,都学会使用疑问句了。好……不好的我也说不准,你在这儿多好啊,你是这里的神,就像耶和华一样,抽下来几根骨头什么的,造出一群人来,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夜夜做新郎,每天换个丈母娘……”   主宰显然不知道凌阳在说些什么,不过还是轻轻一招手,凭空捏造出十几个高矮不一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都脱离不了凌阳、甜宝和羊垛子的影子。只是一个个目光呆滞空洞,就像得了失魂症一样。   “这样的人,不知道哭和笑,不懂得爱离别和放不下,能算作是真正的人么?”主宰对于自己创造出来的“人”很不满意:“我能带你们回去原来的世界里,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带上我,去经历一番人世间的生死苦乐,等我腻烦了之后,自然就会回来的,否则你们也别想离开。”   凌阳大怒,指挥甜宝道:“呦呵,还学会威胁人了,咱俩一起上,揍她个小丫挺的!”   甜宝的想法,显然和凌阳背道而驰,为自己多出一个玩伴雀跃不已,拍着巴掌道:“好啊好啊,婉儿阿姨见到你生得和她一模一样,一定会惊喜的!”   甜宝拉起主宰的手,兴奋的转起了圈子,主宰先是很不习惯,想要挣脱甜宝的手,片刻后,感觉到一阵真诚的暖意,从甜宝微微汗湿的掌心,一直传递进自己的内心,嘴角竟然勾抹出浅浅的笑意:“婉儿阿姨,我和她长得很像吗?”   甜宝笑道:“当然,你和婉儿阿姨一样漂亮!唔,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主宰摇了摇头,看了凌阳一眼:“你叫他老爸,他叫你宝儿,还有你的婉儿阿姨,都有一个代号称呼,这就是名字吗?”   甜宝一下子高兴起来:“原来你没有名字。不过没关系的,我还没给人取过名字……我是说,我最擅长给别人取名字了。”   甜宝见主宰面容秀丽,比楚婉仪还多出一分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显然是受到刚刚自己制造出的幻境影响,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古典电视剧里,女主角好听的名字:“我和老爸都姓凌。我老爸叫凌阳,羚羊,羚羊,很禽兽的一个名字,不如我叫甜宝一样好听。我看不如这样,你长得跟婉儿阿姨相似,也跟着我们姓凌,就叫凌楚,好不好?”   “凌楚,凌楚。”主宰反复将突然多出来的名字叨念几遍,突然笑得如同一朵怒放的花朵:“好,我喜欢这个名字,从现在开始,我就叫凌楚。”   凌楚穿着一身月白小衣,解下额头上的青色缎带,将一头如瀑的青丝系住。手掌虚空一划,毫不费力的制造出一个漆黑幽深的空间裂口:“走吧,咱们去哪?”   凌阳焦急道:“你到底有谱没谱?都说走了,还问我们去哪?当然是回到我们以前生活的世界,你难道不认得路?”   凌楚人生中第一次露出羞赧的神色,毫不迟疑的点头道:“我,我不认得路。”   凌阳催动体内异能,苦笑道:“好吧,你只需要负责破开这个时空的规则,剩下的事情我自会去做。老爷子,咱们一起走着?”   羊垛子摇了摇头,目光绝望而坚定:“我不走,我留在这里。”   羊垛子飞快念出一个地址,同时把自己疯掉妻子的容颜,深深镌刻在凌阳的脑海里:“我永远不想回到那个世界,不想面对那里的一切,也不想再做人。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替我去探望一下我的妻子,就说,就说……”   羊垛子的声音有些哽咽:“就说我想她,希望她下辈子找个负责人的丈夫,不要,不要……”   羊垛子转过身,一滴浑浊的泪水滑落脸庞:“就这样,你们,走吧。” 第706章 曹八   南朝的惠山市,开往夷洲市的夜班列车上,突然出现了三个不速之客。   在截然不同的异度时空里跳跃穿行的时候,不同空间里随时改变的时间规则,即使是凌阳和甜宝如此逆天的异能者,再加上凌楚这样的怪胎,也吃尽了苦头,才险之又险的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三个人身上的衣服,早已破坏殆尽。除了凌楚身上的月白小衣,只是一层纯粹能量体结晶的产物,依旧好整以暇的穿在身上以外。凌阳的衬衫和裤子,以及甜宝身着的黑布斗篷,全都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碎步,勉强能够遮羞而已。   三个人同时出现在火车上狭小而肮脏的卫生间里,挤成一团,彼此间呼吸可闻。凌阳的下巴,正好顶在凌楚的额头上,嗅到凌楚身上的体香,一时间意乱神迷,只听得耳边传来一个清脆而稚嫩的声音:“老爸,这里好臭,我们快点出去吧!”   凌阳低头一看,甜宝已经重新变回了小萝莉的样子,一双呆萌的大眼睛,正愁苦的弯成月牙形状,拉住卫生间上被磨得十分光滑的把手,用力朝下扳动:“这里好恶心,我受不了了。”   凌阳一把按住甜宝的小手:“别,你先别出去,除了这位神通广大的女士以外,咱们爷俩可都光着腚呢!就这样冒冒失失的闯出去,一定会被当成疯子抓起来,被千千万万的旅客所唾弃。你别着急,我先出去弄两套衣服回来。”   凌阳动用起潜踪者的本领,只觉得回到这个世界以后,体内的异能之力,突然间减弱了不少,虽然比上火车之前一日千里,却已经不像在那个被遗弃的时空里一样,强横到甚至可以弑神屠魔的地步。   很快,凌阳拿着一个包裹回来,给甜宝披上一件男子的棉服,衣服的下摆一直盖到脚面。见凌楚身着古代女子的贴身对襟小衣,觉得不伦不类,随手递了一件蓝灰色的大衣过去,自己则穿上一身线头针脚露在外面的棉衣棉裤,又从包裹里抽出三双手工缝制的条绒布棉鞋,三个人全副武装起来,总算不用再赤身果体,有了一点人样。   南朝的火车里外几乎都一个模样,凌阳分辨不出车次,还以为是原来乘坐的那列火车,带着甜宝和凌楚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直奔中间的软卧车厢,想要去和罗图楚婉仪等人汇合,给伙伴们一个惊喜。   卧铺和硬座车厢,中间的门是随时紧缩住的。凌阳好说歹说,列车员就是不肯放凌阳进去,而且看见凌阳三人有男有女,有大有小,一个个穿得怪模怪样,一看就不像好人。   要不是天真的甜宝和风姿动人的凌楚,看上去并不像什么作奸犯科的匪徒,列车员说不定已经招呼乘警过来抓人了。   “呸!狗眼看人低!”凌阳在三解释无果,翻脸发怒,随口扯谎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平壤河家的人,因为路上被匪徒打劫,带着家人逃了出来,才落魄到如此境地。整个软卧包厢,都已经被我的同伴包下来了,不信的话你自己去问。”   凌阳的一番话扯虎皮做大旗,半真半假,加上凌阳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风范,一时间真把列车员给唬住了。   列车员毕竟还是要恪守行车时候的规定,迟疑道:“软卧还真的被人给包下来了,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包厢里的人根本不认识你们,如果你们不能提供有效证件,证明你们身份的话,我会通知下一站的铁路警务人员,把你们抓进地方警务司里审讯,跟我走吧。”   凌阳胸有成竹的哼了一声,朝凌楚和甜宝抛去一个得意的眼色,昂首挺胸的跟在列车员后面,进入了软卧包厢。   软卧包厢的最外侧,守着两名面色凶狠的护卫,见到列车员带着陌生人进来,横起手臂拦住列车员,不悦道:“不是早就吩咐过你,听不到召唤的话,不许任何人擅自闯进来,打扰八爷休息,你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着?”   列车员显然十分惧怕这两名护卫,低眉顺眼道:“这三个人说是你们路上失散的伙伴,又说是平壤河家的高等护卫,死活非要我带他们进来,我实在是……”   “河家的人?”护卫看了凌阳一眼,正想仔细问询一番,一个小男孩已经哒哒跑了过来,从两名护卫的身体间一挤,一把抱住凌阳的大腿:“猎人叔叔,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我妈妈在哪儿?没跟你一起来吗?”   “小豆子!”凌阳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一把抱起小男孩,惊喜道:“小豆子,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小男孩,正是凌阳和楚婉仪流落在深山里的村子,一起打猎过年,居住在曹海盐家的时候,曹海盐的儿子,小豆子。   “八叔……我爸爸带我坐火车,说要带我出去见见世面!”小豆子朝身后一指,凌阳看见一个白胖的中年人,梳着“地方支援中秧”发型的,坐在车窗边,正接过身后侍从递来的红酒杯,盯着凌阳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的意味。   “走,我带你去见爸爸!”小豆子显然不是很习惯“爸爸”这个称呼,言语间总是八叔八叔的叫。凌阳突然想起来,村里新年宴会的时候,小豆子的远房表叔,派人连夜将豆子接回了南浦市当成继子养活,那个人好像就是叫什么曹八,据说在南浦市,将稀有金属的进出口生意做得很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成功商人,看来定是那个白胖男人无疑了。   小豆子兴高采烈的拉着凌阳,朝曹八走去,两名守门的护卫,只好悻悻的闪身让路,小声呵斥列车员道:“还不赶紧滚出去,再敢往这里带杂七杂八的闲杂人,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曹八刚刚听到小豆子称呼凌阳为“猎人叔叔”,眼中异芒一闪,显然也听小豆子讲述过,凌阳独自进入到深山里狩猎月牙熊的强悍事迹。于是站起身来,远远便爽朗地笑道:“左眼跳福,右眼跳灾。我说刚才左边的眼皮怎么一个劲儿的跳,原来有贵客登门,你好你好!” 第707章 招揽   凌阳未曾想到,号称南浦市的第一富豪曹八,待人接物却如此平易近人,毫无架子。对于曹八好感大生,原本对曹八强行过继小豆子为继子,不顾曹海盐感受的些许不满之意,立刻冲淡了不少。   曹八见凌阳穿着打扮如此落魄,眼中的惊讶之意一闪而逝,回头呼喝手下的护卫:“去取几套新做的衣裳来,给我这位兄弟换上,再吩咐餐车准备一桌饭菜,我要给我兄弟接风!”   凌阳不得不佩服曹八待人接物的自如态度,仿佛和凌阳是相识已久的好兄弟一样,不见露出丝毫虚伪。   凌阳穿着这身粗粝的棉衣,感觉到浑身不舒服,于是欣然从之,把凌楚和甜宝介绍成自己的妻女,只见曹八望向凌楚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不过随即将目光从凌楚脸上移开,就像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一样,并没有夸赞凌楚的美貌,却更加显得欲盖弥彰。   凌阳的心里顿时警觉起来:“这只老狐狸城府不浅,好像心术不正的样子,明明对凌楚很感兴趣,偏偏要装做毫不在意,我得小心他点儿,莫要阴沟里翻了船。”   凌阳故意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诚惶诚恐道:“多谢这位大哥赐衣之恩,小弟带着亲眷,本来是要一路去往平壤,投靠一个远方亲属。无奈路上遭遇打劫,仓皇逃窜间,翻上了这辆火车,巧遇大哥,实在是老天有眼。”   曹八大讶:“我朗朗南朝,居然有拦路打劫的宵小之辈,实在是有辱领袖的训诫,兄弟你受惊了。”   正好护卫们把衣服送了过来,因为人在旅途,只是带着曹八的换洗衣服,火车上又没有女眷,凌楚和甜宝只能将就着穿上男人的衣服。   凌楚本就生得国色天姿,穿上男装以后,更增添了一份英姿飒爽,身上多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因为凌楚模拟出楚婉仪的八九分相貌,小豆子只是把她当成了楚婉仪,亲热的钻进凌楚怀里,亲昵的称呼凌楚为婉儿阿姨。凌楚除了甜宝以外,还没有接触过别的小孩子,一时间手足无措,脸上竟然升起一抹红晕,显得更加娇艳欲滴。   餐车里的食物,都是曹八上车前带上来的,很快准备完毕,自由仆从过来相邀。凌阳笑道:“吃饭倒是不急,和我一起去平壤投靠亲属的伙伴,在路上失散掉,不知现在流落何处。曹大哥能不能借我一部电话,我好联络一下……”   不待凌阳说完话,曹八便哈哈大笑,手掌一伸,便有身后的护卫,递来一部移动电话,把屏幕凑到凌阳眼前:“不是哥哥小气,豆子早就说过,兄弟你是华国泱泱大邦来的人物,不知我国的通讯,并没有覆盖到国内的每一个角落。”   曹八指着手机屏幕上打着叉号的指示信号:“这里的小区域电话,只是在各自的市区里可以对打,跨过市区以后,便完全失去了作用,只能找有线的固定电话。就算你的朋友手里拿着移动电话,出了固定的市区,也变成一块废铁而已,又要到哪里去寻?”   对于南朝无比坑爹的通讯工程,凌阳多少也听说过一些。猜想罗图和楚婉仪失去了自己和甜宝的行踪,一定不会原路返回江界市,而是会继续前往平壤,等待汇合。同时通知江界市的要门门徒,注意寻找二人的行踪。   凌阳在那个时空里渡过了不知多少个时日,又不知道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相互间的时间长度要如何换算,打探一下今天的日期,和这趟火车的车次,才知道这趟火车,是从惠山开往夷洲,同罗图等人所乘坐的车次,仅仅落后了不到三个小时,这才放下心来。   “天上一年,地上一日哪!”   凌阳慨叹着造物之神奇,却早已被曹八亲热的携住手,拉到餐车里用餐一叙。   凌阳在那片被遗弃的时空里,只吃了几条半生不熟的烤鱼,这会儿肚子里咕咕直叫,抓起筷子埋头猛吃。   曹八知道小孩子喜欢甜食,特意带着不少奶粉,麦乳精和巧克力糖果之类的东西,这时拿了出来,让豆子和甜宝一起分享。甜宝吃得兴高采烈,剥开一粒苹果味道的硬糖,塞进凌楚口中。凌楚从未吃过任何食物,味蕾感受到一股奇异的香甜,当时便呆住了。   随即,凌楚把一整块硬糖嚼得粉碎,三两口吞进肚子里,又从桌上拿起一块巧克力,学着甜宝的样子剥去外面的锡纸,狼吞虎咽起来,把曹八和身后的护卫看得目瞪口呆:“兄弟,你的妻子她……”   凌阳无法,只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悄声道:“她这里有些问题,否则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又怎么会嫁到我身边受苦。”   曹八恍然大悟,对凌阳报以同情一笑:“兄弟,我听豆子说,你年纪轻轻,身手却颇为了得,一个人就能进入深山里猎杀熊罴,是否真有其事?”   凌阳嘴里塞满了食物,吃相十分狼狈,闻言拍着胸脯自吹自擂,把一块肉末喷到了曹八的衣襟上:“当然,那都是小事一桩!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武技,施展起来,别说狮虎熊豹,就算来上一头大象,我都能把它分成三等份塞冰箱里边去!”   曹八斜眼看了看衣襟上混合着凌阳口水的肉末,眉头一皱,却并没有擦拭,似乎怕凌阳不好意思,急切道:“兄弟好身手,不过都是些对付山中猛兽的手段,算不得真好汉!”   凌阳心里暗笑:“这个老家伙分明是有意招揽于我,这才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架势,看我再给你加点儿猛料!”   凌阳故意装作不忿的样子,假装过于激动,把嘴里嚼碎的食物喷了曹八一头一脸:“山中猛兽算得了什么,等闲几十个壮汉,休想近得我的拳脚,我曾经凭借蛮力和家传的武技,独斗两名达士,不落下风……哎呀我靠,对不起喷到您了,我帮您擦擦。” 第708章 狠角色   凌阳抿了抿衣袖,隔着桌子想要擦拭曹八头脸上的口水和饭菜。曹八却根本顾不得这些,拍着桌子狂喜道:“兄弟真有如此本事,不如过来帮哥哥一段时间。哥哥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兄弟你开个价!”   凌阳故意装作惊呆的样子,瞠目结舌道:“您要我给您当护卫?给多少钱?”   曹八从怀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擦去脸上的污渍,嘿嘿笑道:“先不要谈钱的问题,别怪哥哥说话直,兄弟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到底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哥哥还没有见识过……”   凌阳此时已经完全融进了一个粗鲁武夫的角色里,闻言大怒:“你是信不过我说的,以为我在自吹自擂吗?不是我瞧不起你身边的这些三脚猫护卫,就算他们一起上,也不一定能抵挡住我的三拳两脚!”   曹八身边的护卫,见凌阳如此狂妄,脸上均露出恚怒的神色。碍于主子就在旁边,不好发作,只好一齐怒瞪向凌阳。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凌阳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曹八从容一笑:“你们华国有句老话,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骡子是马,得牵出来溜溜。不是哥哥我说大话,我带出来的这十几个护卫,曾经也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硬角色,随便跳出来一个跺跺脚,江湖上都要颤上三颤。兄弟你把他们说成三脚猫,哥哥可不敢苟同你的意见。”   曹八显然精通驭人之道,三言两语,便轻松勾起了手下护卫的怒火。   在刚才的交谈中,凌阳得知南朝公路交通不够发达,曹八这次也是去平壤谈一笔生意,所以选择了相对安全快捷一些的铁路,因为刚从海船上下来,没有赶上上一趟直达平壤的列车,才辗转想要去夷洲转乘下一趟列车。   凌阳不熟悉南朝的地形和交通,心想正好搭乘曹八的顺风车,也好隐藏身份,躲避过暗袭者的截杀,平安到达平壤,于是打定了主意,摆出一副受不得激的狂怒样子:“老哥您说的对,是骡子是马得牵出来溜溜。既然您不相信我的手段,恕兄弟狂妄,就和您身边的护卫大哥们切磋切磋,给您露上一小手看看,也免得堕了我双刀钱多多,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   “我先来领教!”   曹八的身边,有一名最为倚重的护卫,绰号蛮牛。这个家伙是土生土长的南浦人,身材矮壮,生死不惧,一直在码头上收保护费为生,手底下的功夫十分硬朗。   蛮牛自小好斗,拜在名师门下,习学了十年的南朝传统武技“花郎道”。这种源自于古代新罗时期的武技,融合了近代华国的武术和技击技巧,兼具泰拳的勇猛,和蒙古的摔跤术,囊括短棍和刀仗等多种兵器的修习,十分全面。   花郎道和北朝之鲜语的跆拳道有所不同。跆拳道讲究的是刺拳和高腿,花郎道则主张摔大于拳脚,腿不过膝。不过招式凌厉凶猛,脚步变化繁杂迷乱,颇有几分咏春的精髓。   蛮牛早就看凌阳不顺眼,一直苦忍着凌阳不可一世的侃侃而谈,这时得到主子的默许,第一个跳了出来,目光凶厉的看了凌阳一眼:“要打快打,别娘儿唧唧的……”   蛮牛话未曾说完,凌阳已经抄起桌子上的汤碗,劈头盖脸朝蛮牛扣去。蛮牛没想到凌阳丝毫不懂得江湖规矩,说动手就动手,连句客套话都懒得说,被热汤烫得哇哇乱叫。   蛮牛手忙脚乱的寻找餐巾,擦拭脸上的热汤,眼皮烫得通红,根本不肯张开。凌阳借此机会,左手在蛮牛的下颌上一托一扭,右拳抡圆了砸在蛮牛粗壮的脖颈一侧。这一拳又快又狠,蛮牛连哼都没哼出一声,软绵绵的滑到在地。   两名平时交好的护卫,连忙将蛮牛拖到一边救治,一面怒斥凌阳趁人不备下黑手,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凌阳闻言哂然:“我练的都是杀人技,并不是用来切磋表演的花架子。如果面对深山里不懂人言的猛兽,难道我还得问问它二舅是谁,盘一盘亲戚关系再斗个你死我活?”   “钱兄弟说得对!”曹八显然对于凌阳这番“高论”,持有赞同态度,而且十分惊叹于凌阳出手时的狠辣,不过还是犹疑道:“钱兄弟的身手固然高明,只是刚才的比斗进行在电光火石之间,哥哥实在是没看清楚……”   凌阳心里怒骂不休:“你个老不死的就装吧,不就是想试试我到底有多厉害吗?等会儿我把你手下的护卫揍得哭爹喊娘,满地找牙,掏医药费的时候你可别心疼。”   凌阳有心立威,自忖如果不拿出点儿真本事来,曹八恐怕不会任由自己跟在身边蹭吃蹭喝,于是朝着怒目生嗔的护卫们勾了勾小手指:“车厢里狭窄,不好施展,你们两个两个上,把你们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动刀动剑都没问题,我要是喊个停字,我就是孙子。”   护卫们相互看了一眼,看清楚彼此间充满怒火的眼神,显然被凌阳激得胸中怒气值全满爆管。曹八身前的两名护卫首当其冲,一齐扑了上来,四只拳头分别袭向凌阳的双眼和胸腹,拳风凛凛,显然真是有两下子。   凌阳不退反进,身体扭曲得面条一样,从四个拳头的缝隙中硬挤了进去,双手分别扣在两名护卫的脖子上,凭借身体的前冲之势,和护卫向前的惯性,肩关节一动不动,纯粹依靠手肘和手腕的力道,双臂用力一沉一摔。两名护卫先是双脚离地,像两片轻盈的破布般横转了身体,仰面朝上,呼吸道被凌阳死死卡住,脸憋得通红,随即被凌阳齐齐惯在车厢的铁皮地上,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直觉。   凌阳倏然后退,跨越到刚刚站立的位置,就像从未出手一般,脸上的表情狂傲不可一世,冷冷道:“下一组。” 第709章 势不可挡   护卫们显然都是经历过江湖风浪的狠角色,并没有被凌阳狠厉的出手吓到,反倒激起了凶性。   两名平时配合惯了的护卫,互望一眼,突然齐齐发出一声虎吼,一个人双臂展开,同时戳向凌阳的双眼和下腹,另一人则伏下身子,一只手撑住地面,双脚剪刀般朝凌阳的脚腕剪去,凌阳的身体上中下三路,同时遭到了攻击。   一双拳脚,瞬息间攻至凌阳身前,凌阳突然间原地跃起,身子蜷缩成一团,双脚猛然蹬踏在插眼护卫的胸口,将护卫踢得倒飞出去,脑袋磕在坚硬的车窗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凌阳人横躺在半空,使用了一个类似于千斤坠的功夫,身体下坠的速度突然加速,一屁股坐在另一名护卫的肚子上,差点把护卫的肠子生生压断。   好在凌阳不想伤人,只是从护卫身上爬了起来,后脚跟在护卫的太阳穴上一磕,那名护卫立刻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下一组。”   凌阳接连放倒了四名护卫,甚至动手没有超过一个回合,出手时轻描淡写,恬淡潇洒。剩下的护卫们全都面色凝重,再没有人认为,凌阳一招败掉蛮牛,是因为使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彼此势力上的悬殊,毕竟就在明面上摆着。这些在江湖上走动过的护卫,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全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曹八看得兴致盎然,只觉得不够过瘾,暗暗朝其中两名护卫使了个眼色,看似意态悠闲的把玩着手里的金属筷子,突然装成失手,把筷子掉落在餐桌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当声。   那两名护卫心领神会,一个从靴筒里抽出两只匕首,一只脚高高抬起,双臂越过头顶,在身前不住上下摇晃,摆出一副长臂螳螂的架势。另一名护卫则抽出腰间两截半米多长的漆黑短棍,短棍的两侧,各有一只尖刺,俯身在地上一趟,双臂从交叉至于平行,身体化作展翅飞翔的雄鹰状,正是花郎道里短棍技击之术的起手式。   “呦呵,动了兵刃了!”   凌阳夷然不惧,抄起餐桌上的一双竹筷,分别握在手中:“来,哥给你们演示一下,什么叫做丐帮的打狗棍!”   南朝鲜有恶毒的骂人话,把人说成是餐桌上狗,已经是莫大的侮辱。两名侍卫被凌阳激怒得眼珠通红,一齐扑了上来。   持刀的护卫,双刀在半空中挽出闪亮的刀花,令人眼花缭乱,手法很快,显然下过一番苦功。擅长使用一对短棍的护卫,双棍则如同出水的恶蛟,左棍点向凌阳的小腿胫骨,右棍则斜挑向凌阳的小腹,在同伴的刀花掩映间,更显诡异凌厉,合击之术看起来无懈可击。   凌阳一道通,百道皆通。模仿着张老头用烟袋锅专打人身上穴位的手法,两只竹筷在空气中刺出啵啵的破空声,筷影漫天,根本看不出哪是虚影,哪是实招,先是同时挑飞了持刀护卫手中的一对短匕,竹筷闪电般点在持刀护卫的胸前大穴上。   持刀护卫被凌阳用筷尖封住了血脉,浑身一僵,仰面向后栽倒。凌阳击倒持刀护卫的同时,一只脚死死踏住持棍护卫的左手,在地面上用力一捻,踩断了持棍护卫的左臂骨,左膝向前一支,正好磕在护卫的下巴上。   持棍护卫眼前金星乱迸,右掌握住的短棍,还不忘做出垂死一击,改挑为划,横着切向凌阳的右腿膝盖。   凌阳清笑一声,手中竹筷抵挡住短棍,被短棍顶端尖刺削短剩一半的竹筷,毫不留情的插进护卫的右肩胛骨缝隙里,同时伸手揪住持棍护卫的头发,轻轻扔到曹八身前,戏谑道:“哥哥,您要是觉得还不够尽兴,不妨也上来玩儿玩儿?”   剩下的护卫们,已经被凌阳吓破了胆子,连忙一齐涌到曹八身前,有几人甚至从怀里抽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凌阳的脑袋,唯恐凌阳打斗得兴起,对曹八不利。   曹八哈哈大笑,呵斥身前护主的护卫们收起枪支,踏步上前,紧紧攥住凌阳的双手:“兄弟好功夫,就你这一身出神入化的能耐,怪不得连达士都能在你手下吃了亏!哥哥这回可是捡到了宝贝,如果兄弟肯屈尊降贵,留在哥哥身边帮忙,哥哥偌大的家业,给你分上一半又有何妨!”   凌阳和护卫们打斗的时候,凌楚倒是不以为意,始终津津有味的品尝各色糖果零食,就像甜宝刚刚拥有了身体,对一切可以吃的食物,都充满了兴趣一样。   甜宝却一直笑吟吟的看着凌阳大发神威,知道护卫们抽出枪来,甜宝隐藏在餐桌下面的一双小手,突然变成了金属的颜色,一双天真无邪的漂亮大眼睛,瞬间充满了杀意。   凌楚直觉灵敏,感受到甜宝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才放下手中的零食,学着甜宝的样子,白皙修长的双手,自指尖至手腕,逐渐被一层附着火焰的寒霜包裹住,不过曹八及时的大笑声,打消了这一对大小杀神的杀念,浑然不知,整个车厢里的人,刚刚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   凌阳感受到来自于甜宝和凌楚的杀意,暗中朝二人瞪了瞪眼睛。甜宝才收起异化,笑嘻嘻蜷进凌楚的怀里撒娇:“你怎么把橘子软糖全都吃啦!也不说给我留下一块。来,尝尝这瓶荔枝饮料的味道,很甜很香浓呢!”   豆子从小跟在寡母曹海盐的身边,在小山村里长大,没见过任何世面,被刚刚几场打斗吓得不轻,脸色乌青,蜷缩在座椅的角落里,不敢出声。   甜宝塞给豆子一颗糖果,怂恿豆子和自己玩过家家的游戏。豆子见自己最喜欢的猎人叔叔,和养父终于不再打架,而是热烈的交谈起来,脸色才逐渐恢复过来。   凌阳对于曹八慷慨的赠予和招揽,表现出极度的感激涕零,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哽咽道:“小弟落魄于江湖,正为衣食发愁,承蒙八哥垂青,肯赏给小弟一口饭吃,小弟敢不从命?从今以后,八哥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八哥让我爆男人的菊花,我绝不会侮辱妇女!”   凌阳坚定的目光,在众护卫身上一扫而过:“先爆哪一个,八哥您吩咐!” 第710章 人在旅途   南朝人喜好音律,大多能歌善舞,除了本国乐团的原创歌曲,和自古流传下来的民歌小调以外,最受欢迎的,当属来自于华国八九十年代的流行金曲,直到现在,还为南朝民众所追捧。   因为南朝的领袖,不想民众接触到华国现代音乐里的“靡靡之音”,任何音像制品的进口,都要经过文化部门的严格审查,进行歌曲和MV的压缩翻录以后,才允许流向市场,音质受损严重,就连电视节目大多都枯燥乏味,只是一些本地出产的纪录片而已。   以曹八的财力和身份地位,也是借对华的进出口贸易便利,偷偷夹带了几本正版高音质收藏CD碟片回来,放在播放机里,《人在旅途》的歌声回荡在整节车厢中,一时勾起了凌阳思想的愁绪。   “从来不怨,命运之错,不管旅途多坎坷。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错了我也不悔过……”   云菲菲甜蜜而不失沧桑的嗓音,此刻在凌阳听来,却十分符合现在的心境。   凌阳远离故土,身边的朋友又分散在各处,难以见上一面。这时正好搭乘在一辆疾速前行的人生列车上,却根本看不到终点。身处异国他乡,听到了熟悉的旋律,一时间已是痴了。   甜宝在音律喜好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另类。本来按照甜宝的年纪,应该听一些喜羊羊和黑猫警长之类的儿歌。不过这个欣赏水平古怪的小家伙,偏偏喜欢枪花、老乔、科本和德国战车。一听到电吉他失真的叫嚣,和死亡金属仿佛来自于地狱般的嘶吼,便会手舞足蹈,甚至伴随着嘈杂的音乐声沉沉睡去。   除了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和红嘴鸥鸟的鸣叫,凌楚几乎没有听过任何人工制造的旋律音乐,骤然听到人类的嗓音,居然可以在许多种乐器的伴奏下,婉转起伏成如此程度,兴奋得脸都红了。   凌阳想起上大学的那会儿,正是Beyond,黑豹,唐朝,崔健和魔岩三杰,在摇滚圈里一手遮天的时候。那个时代的文艺小青年,根本不屑于绵软甜腻的港台和内地流行歌曲,纷纷留起了大长头发,穿起紧身的黑裤子和镶嵌满亮片的卡腰皮夹克,怀里抱着吉他和贝斯,坐在架子鼓前面,尽情挥霍着疯狂的青春。   凌阳和许多怀揣着摇滚梦想的年轻人一样,和同寝室的兄弟们,组成一个乐队。有弹吉他的,弹贝斯的,弹键盘和吹口风琴的,还有架子鼓手和主唱,凌阳因为气质较好,被寝室的兄弟们选为主唱。虽然凌阳的嗓子很烂,一头刻意留起来的垂肩长发,闪亮的耳钉,配合着俊俏而充满青春活力的面孔,和故作颓废沧桑、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二比表情,加上毫无方式方法、听上去还有那么几分滚石味道的扯脖子嘶吼,还是在大学里收获了大批的女同学粉丝,风头一时无两。   石头和凌阳同村,年纪也和凌阳相仿,两个淘气得没了边沿的男孩儿,从小就在村里扮演着混世小魔王的熊孩子角色,上山捉蛇,下河捞鱼,用弹弓打别人家玻璃,往邻居家的厕所里扔爆竹,学习小兵张嘎的大无畏革命主义精神,用稻草塞住了凌阳家里草房的烟囱,倒灌回去的浓烟,差点把蹲在灶台旁烧火做饭的凌顶天活活呛死。   两个小家伙磕磕绊绊的长大,从光着腚满地弹玻璃弹珠,一直玩儿到一起上了小学,中学,就连大学都报考了同一志愿,在警校里又主动要求分配到同一个宿舍,是不折不扣的发小。   石头熟知凌阳所有光彩和不光彩的过往,按照石头的话来说:凌阳就是一个毫不懂得什么叫矫情和羞耻的纯剑人。   凌阳五岁的时候,还穿着开裆裤,晃着玻璃珠一样的小二弟,满村乱跑,就知道扒掉同年岁二丫的裙子,研究男孩和女孩截然不同的生理构造。在狠狠挨了一顿胖揍以后,凌阳这种勇于探索,百折不挠的向往科学精神,并没有因此止步,沉寂了几年之后,开始出了新的幺蛾子,怂恿石头一起在村东头俏寡妇家的墙上凿洞,偷看寡妇洗澡。   那一次偷看被抓住以后,俏寡妇哭天抹泪的找到村长。老村长在征得凌顶天的同意后,把凌阳和石头分别捆在一张长条板凳上,用柳条棍子结结实实抽了一顿,抽的两个人屁股开花,两三天不敢躺着睡觉。   凌阳还记得当时,村长热泪盈眶的抓住凌顶天和石头老爹的双手,再三恳求:“快把这两个兔崽子送镇里上学去吧,村里的鸡鸭鹅,都被他们俩闹腾得不敢下蛋了!”   凌阳和石头被双双送到镇里的学校寄读,晚上就住在宿舍,身边没了家长的管教,更是将学校闹得乌烟瘴气。操场中间的大榆树上,挂着一口黄铜大钟,本来是当做上下课的铃声敲击使用,被两个家伙偷偷卖到废品收购站,换来大把的零食,游戏币,五号电池和四驱车。   学校里烧锅炉的老大爷,珍藏在灰堆地下的陈年老窖,也被两个家伙偷偷挖了出来,趁夜钻进女生宿舍里,怂恿同班级的十几个女同学,把一瓶辛辣的烈性老酒喝了个精光。然后借着酒劲,浩浩荡荡的溜达到教学楼里,把期中考试的试卷一把火烧成灰烬,差点把教学楼一起点着。   接连闯下几次大祸,镇中心校的校长都惊动了,不过念在凌阳和石头的学习成绩,在同年级的学生里一直名列前茅,动了恻隐之心,不忍心开除掉两颗“好苗子”,主动托关系走后门,把这两个混账家伙又送进了县里的一所中学。   那个时代的人大多淳朴,县里中学的教职员工,本着治病救人,浇灌培育长歪了的祖国花朵这一园丁重大责任,还是把凌阳和石头接纳下来。   凌阳和石头的惹祸热情,并没有因为换了一个新的陌生环境,而丝毫减少,反而欢欣雀跃,庆祝进入了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发誓不把这里变成自己惹祸的另一个主场,决不罢休。 第711章 青葱年代   凌阳和石头都认准了一个道理:只要学习好,无论闯下多大的祸事,学校都舍不得把咱们开除。   所以凌阳和石头仗着头脑聪颖,思维迅捷,闯祸之余,始终拼了命的学习,倒不是为了以后能考上清华北大哈工大,只是为了不被学校开除而已。这种努力学习,天天向上的最终目的,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响了。   由于生理构造的不同,男孩和女孩的青春期发育,有慢有快。一般都是女孩子最先早熟,男孩则还处于懵懂的状态,只知道淘气玩耍,对于异性,很少有别的想头。   凌阳则截然不同。   凌阳自小表现出对异性绝大的兴趣,老天爷垂青,又送给凌阳一张看似羞涩而斯文的俊美外表,加之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身材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一样,很能够引起女同学的母性和保护欲。自从上了高中以后,凌阳的身边,始终围绕着大群的花花蝶蝶,一刻都没有消停过。   在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下,凌阳表现出绝对主流而正确的审美观和爱情价值观。脸蛋不漂亮的,不要;身材不好的,拒绝;长得不好看,身材又不靓丽的女同学,请你走得远一点,莫要阻挡住别的女生欣赏我的视线。   在众多女孩的疯狂追求下,凌阳开始了幸福的生活,身边不断走马灯一样的更换女友,伤了无数女同学的心。   高考之前,隔壁理科班的一个胖女孩,迈着沉重的步伐,在教室外的走廊里一阵飞奔,地面震动得如同发生了泥石流一般,气喘吁吁的跑到凌阳面前,脸上带着羞涩的表情,把一张折叠成心形的粉红色便签,塞进凌阳手里。   凌阳眼睛眨都不眨,随手将便签塞进石头手里:“这个妞儿归你了,我命令你三天之内把她拿下!”   “凭啥?”石头愤愤道:“生猛海鲜都让你一个人包圆了,剩下个毫无营养的油腻大猪头,你倒是好心转赠给我,我不要!”   凌阳把石头拉到一个僻静的楼梯转角,挤眉弄眼道:“我说你爹妈怎么给你取名叫石头,果真是人如其名,又臭又硬,一点都不知道变通。你不是梦想着考进荆阳市的警校吗?我都打听过了,那所警校里的学生,几乎都是部队和地方武装部高干家的子女,才能走关系去念书。对外招生必须在零表报考,收的学生不多,要求还十分严苛。你的身体素质和学习成绩倒是不错,不过你打架打出了一身的伤疤,还特么赶时兴搞了个纹身,体检的时候一定不会过关……”   “哪次打架不是你惹了祸,我去帮你摆平?如果不是你每次都临阵脱逃的话,我会被人家群殴出一身伤疤?还有那个纹身,也是你特么硬拿钢笔尖给我扎出来的,说纹上一条龙显得更像是江湖人士,不过你给我纹的那叫个啥?那是龙吗?一看就是条弯弯曲曲的蚯蚓!你知道因为这个,别人给我取绰号叫什么吗?叫特酿的土行孙!”   石头越说越生气,唾沫星子溅了凌阳一脸,突然警惕道:“你突然说起这个干什么?”   凌阳撩起校服的下摆,在脸上擦了一把:“你特么属呲水枪的,说话别乱喷口水好不好?你傻了吧唧的没注意到,平时我可是没少注意观察那个胖妞。每天下了晚自习,那个胖妞都会被一台军绿色的猛士吉普车接走,开车的司机一看就是个当兵的。我仔细打听过,那个胖妞的老爹,是武警部队的后勤科科长,在荆阳警校里挂名做指导员,路子宽得很。你要是把那个胖妞拿下,他老爹一高兴,把你报送进警校里,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样干不太好吧。”石头迟疑道:“我总觉得这种手段过于卑鄙,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欺骗人家的感情,只是为了交换利益去上学,这种事我不想做。”   “呸!呸你老丈母娘一脸灰!”凌阳对石头表现出巨大的鄙夷和唾弃:“你小子懂个屁的感情和利益。他们那些人手里攥着警校的入学名额,在熟人圈子里当成紧俏货高价售卖,就叫光彩?你看那个胖妞,身上穿着成套的森马和美特斯邦威,带着米帝国主义进口来的电子表,背着LV驴牌的书包,一天到晚往身上撒法国香水,拿烧鸡和卤猪蹄当零食吃,你当她挥霍的钱都是哪来的?还不是她老爹卖警校升学的名额赚来的灰色收入?”   凌阳恨铁不成钢的教育石头,手指在石头的脑门上戳了又戳:“什么叫利用?什么叫欺骗?什么叫卑鄙?你好好想想,你老爹老娘在村里种的那点地,打出粮食换成钱,还不够给你包赔打坏人家的医药费!往小了说,你得从警校毕业以后,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赚钱回报父母。往大了说,当警察抓贼,随了你平生的志愿不说,还能更好的回馈辛苦栽培你的党和社会。你说你有什么理由不去利用?有什么理由不去欺骗?有什么理由不去卑鄙?”   石头脑筋转的比较慢,被凌阳一番歪理邪说绕了进去,觉得凌阳说的还有那么几分道理,期期艾艾道:“你说的,好像很对的样子。不过我要怎么做?主动去追求那个胖妞儿吗?”   “当然!”凌阳慷慨激昂的指点江山:“不仅要主动去追,还要舍皮赖脸的去追,不顾一切疯狂的去追!放心吧,我把情书和检讨都给你预备好了,拿着,千万不要辜负了哥的一番心血。”   就这样,在凌阳的怂恿和精心谋划下,石头轻松将胖妞拿下。胖妞也不负众望,高考之前,赖在父亲身边又哭又嚎,穷作乱闹,终于从妥协的父亲手里,拿到一个保送进荆阳市警官学校的宝贵名额,保送通知书上当然写的是石头的名字。   警校的招生筛选十分严格,即使凌阳成绩优秀,身体素质却很一般。石头不止一次忧心忡忡的询问凌阳:“你咋办?你能考进去不?你不是也想去警校念书吗?”   凌阳笑着拍了拍石头的肩膀,搂着身边一个身材高挑,容貌秀美的女学生,得意洋洋道:“我女朋友的老爹,正好是你未来岳父的顶头上司,你明白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凌阳甚至笑得眼角沁出一抹湿润,连忙拍了拍女友的后背:“去给我买根冰棍回来,我想吃。”   在凌阳的再三催促下,女友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凌阳凑到石头耳边,轻声道:“像我们这种人,如果想出人头地,就不要在乎尊严。底线?人格?这四个字我根本不会写,哈哈哈哈哈哈!” 第712章 真伪难辨   凌阳思绪,在自己的青葱年代飞驰。有苦有辣,有酸有甜,混杂在一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目光望向车窗外的遥远处,一时沉默不语。   曹八修炼得成了精的老狐狸,见凌阳偌然慨叹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凌阳在忧思些什么,却也知道和想念故乡的人和事脱离不了关系。于是委婉解劝了几句大丈夫志在四海,天下为家,建功立业后衣锦还乡的话,开始旁敲侧击起凌阳的身世来。   凌阳心知曹八这种身家雄厚的大生意人,招揽的手下和护卫,必须家世清白,人品端正,否则引狼入室便得不偿失。好在凌阳瞪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天份,后天又不断锤炼,缓缓讲述出一通凄苦的身世,半真半假,曹八也没有听出什么破绽。   “我的故乡,是华国东北黑省的一个小山村,家族男丁稀薄,始终在深山里狩猎为生……家族的狩猎技能和拳脚刀枪本事,传到我的身上。因为不堪寂寞,在江湖上混了几年,却并不如意,树下了数不清的仇家……最后只能带着家人,和帮会里所剩不多的几名兄弟,偷渡来南朝,想要投靠我在平壤一个开饭店的亲戚。”   凌阳双手一摊:“后来的事,您都知道了。”   曹八知道这些江湖人士,一旦踏入江湖,便会养成一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狂暴脾性,走到哪里都惹是生非,仗着武技在身,四处搅风搅雨。   曹八把凌阳讲述的过往,前后仔细梳理了一遍,突然狐疑道:“我刚才见识了你的身手,可以说你的这一身能耐,在南朝的地界上,几乎可以纵横一方,难遇敌手,怎么会被一群小毛贼追得落荒而逃?”   凌阳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不敢漫无边际的凭空捏造,露出一副不解而后怕的神情:“我和八哥初次见面,刚才说被匪徒打劫,只不过是言不由衷而已。实际上,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和兄弟们身上没有盘缠,坐不起车,徒步经过一条湖底隧道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奇怪的打劫者。”   “哦?怎么个奇怪法?”曹八追根究底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把兄弟你吓成这样?”   凌阳故作羞赧:“我也看不出那群人的来头,而且他们似乎不是冲着我来的,好像是在隧道附近设下埋伏,不知道要伏击什么样的目标人物。我和家人兄弟凑巧从那里经过,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那些人才悍然动手,想要把我们的性命留下。”   凌阳压低了声音,往曹八身边凑了凑,神秘兮兮道:“我听那些人不小心露出的话,好像说什么朴家李家的,我也没听的分明。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伏击者里,有四五名达士存在,否则也不可能一个照面,就把我打得落荒而逃。”   “什么,你无意中撞破了这样大的一件事?”曹八大惊:“他们口中说的,是不是江界市的朴家,和平壤李家?”   凌阳道:“我一路从江界市而来,确实听说过江界朴家这个庞然大物,不过平壤李家又是个什么玩意儿?比朴家还要厉害吗?”   “别乱说!小心祸从口出!”曹八严厉的指责了凌阳一顿:“你初来南朝之地,不知道那些庞大家族的恩怨情仇,千万不要口不择言,小心带累了我。”   曹八既然已经将凌阳收为护卫,说话语气不再像刚开始一样客气:“好了,既然你已经入我麾下,我也不会委屈了你的一身能耐。就跟在我身边做个护卫队长,手下管着几十号人,负责保护我的安全,钱自然少不了你的。”   曹八的语气转为严厉:“除了你分内的职责,其余的事情,一律不准多嘴多舌!就算看到了什么,也要装成瞎子;不小心听到了什么,就得装成聋子。干这一行的,嘴严耳背,才能活得长久,你明白了没有?”   凌阳诚惶诚恐,点头哈腰道:“我明白了,谨遵八哥教诲。”   曹八满意的点点头:“车厢后面有空闲的床铺,安排你的媳妇女儿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到了夷洲,咱们还要转乘下一趟火车,直接去平壤东站。你养足精神,到了平壤以后,还要跟着我去谈一笔大生意。”   凌阳鞠躬应诺,把凌楚和甜宝安置在空余的一个单间里。   凌阳见甜宝手里攥着一块巧克力,口袋里装满了花花绿绿的糖果,一股脑搜了出来:“少吃点甜食,对牙齿不好。”   甜宝扣了扣一口细密整齐的小白牙:“你听,我的牙齿很坚固的,快点把糖还给我。”   凌阳把糖果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把甜宝按在床上,盖上被子:“每天不许吃超过三颗糖,你今天已经吃了一个月的量,剩下的糖果,下个月月初再发给你。”   “还有你。”凌阳瞪了凌楚一眼:“你这么大个人,不知道看着甜宝,也跟着狂吃零食,等你发胖成猪头的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我胖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挡你家WIFI信号了?扯你家布料做花裤叉子了?”凌楚说完,看着甜宝道:“我说错了没有?”   甜宝眉开眼笑:“对,一个字都没错,你记性真好!”   凌阳无语:“宝儿你能不能教她点儿好的?贫嘴贱舌的多讨人嫌哪!”   说完这句话,凌阳觉得老脸有些发烧,因为自己的嘴巴最是毒辣,不损人不说话,的确没有教育别人的资格。   因为凌阳好凌楚扮成夫妇,如果出去别的格子间里睡的话,一定会被猴精的曹八看出纰漏,只好在这个格子间里对付睡下。   凌阳爬到上铺,闭起眼睛和甜宝聊了一会儿,两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凌楚都会大感兴趣的小声重复上一遍,努力学习凌阳和甜宝说话的用词和语气,体会着言语间的意义和规则。   聊了一会,凌阳抵不住疲惫,恍惚间睡了一觉。睡得正香甜,却被下铺的凌楚摇晃醒来:“别睡了,那些人说到站了,催我们下车呢。” 第713章 夷州风土   曹八手下的护卫,被凌阳打伤了六个,只剩下八个没来得及动手的,对凌阳的态度,也变得十分恭敬而惧怕。   曹八很懂得享受,出门在外,也不想降低生活水平,随队带着接近二十名在南浦当地雇佣的仆从,伺候曹八的饮食起居。   仆从们带着大包小包的食物酒水和餐具,还有干净的被褥,浩浩荡荡的,就像一个大型旅游参观团一样。   夷洲火车站,是这趟列车的终点站,刚一下火车,曹八等人便被月台上蜂拥而至的人群,紧紧包围在中间。   上百个衣衫褴褛的乞讨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小的孩子不过和甜宝相仿的年纪,最老的老人,甚至不能行走,只能在身体下面铺垫着一块带有实心小铁轮的木板,手脚用力在地面上趴着滑行。   夷洲火车站完全是开放式的,所以这些乞讨者得以从四面八方进入月台,铁路工作人员和铁警的驱赶,并不能起到明显的作用。曹八身边的护卫,拳打脚踢的赶开苍蝇一样的乞丐,乞丐们却并不惧怕护卫们毫不留力的拳头,估摸着曹八是个有钱人,不畏疼痛的向前拥挤过去。   曹八积年做生意的人,早已见惯这样的场面,朝身后紧随的一名仆从使了个眼色。仆从会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早已准备好的硬币,用力朝一侧投掷而去。   硬币落地的声音,果然把乞丐们全都吸引过去,恶鬼争食般抢着捡拾。仆从又接连撒出几大把,大概有上百枚硬币,面前才空出一条通道,众护卫连忙簇拥着曹八离开月台。   火车站修建得相当不错,检票口的两侧,分别坐落在两栋小楼,其中一栋楼作为候车室,只是对有钱人开放。只有手持卧铺车票的旅客,才可以进去温暖的屋子里面候车,卖到硬座或者无座车票的乘客,就只能站在寒风中苦等。   如果多花上一些钱,还可以进入二楼的高级候车厅里休息。里面提供包了海绵的软椅,免费的热水和一次性塑料杯,有盘旋而下,直通月台的贵宾通道。   以曹八的身份,自然舍得花钱去贵宾候车室里等候。因为距离下一趟直达平壤的列车进站,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曹八没有选择在候车室里百无聊赖的等车,而是吩咐手下出去雇一辆轿车,趁着短暂的候车时间,去市区转上一圈。   曹八本想带着凌阳一起去市区“乐呵乐呵”,凌阳放心不下凌楚和甜宝,以精神乏累为理由,选择留在候车室里休息。曹八也不勉强,嘱咐留守的手下一番后,随便点了两名护卫和一个侍从,欣然去市区打发掉这段无聊的时间。   凌阳注意到,曹八还没出候车室的大门,一名护卫便凑到曹八的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曹八才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这个老家伙,还说什么没赶上上一趟直达的火车,我看他分明就是想趁着换车的空当,去夷洲市区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凌阳在心里暗暗揣度了一番,本不想理会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那点破事,想起自己在火车上提到平壤李家的时候,曹八脸上立刻涌起惊惧的神色,心里犯了嘀咕,眼珠转了转,突然问身边的一名护卫道:“夷洲市很大很好玩吗?”   那名护卫见识过凌阳的手段,而且亲耳听见曹八册封凌阳为侍卫长,摇身一变成自己的顶头上司,讨好道:“当然。夷洲市多出美女,这里的彩姐儿,在整个南朝都是很出名的,正好八爷不在,钱大哥您要不要去领略一番?”   护卫所说的“彩姐儿”,是南朝烟花柳巷里技术性女子的俗称。凌阳心领神会的一笑:“真是带劲儿,照你这么说,我还真得去买点土特产。”   凌阳特意加重了“土特产”的咬字,护卫顿时嘿嘿笑了起来:“那是那是,要不然可惜了的,正好我下半年的薪水,和年末的赏金都粗揣在身上,要不我请您?”   凌阳咳嗽两声,正色道:“我看你小子挺机灵的,还这样上道,等我找个机会,在八哥面前美言几句,让你做了我的副手……”   凌阳朝护卫眨眨眼,爱昧道:“你懂得的。”   “我懂我懂!”护卫闻言大喜,贼兮兮的目光朝门口一溜:“咱这就走着?”   “行!”凌阳大喜道:“把我的家眷也带上,一起乐呵乐呵!”   护卫闻言大惊:“干这事儿哪有带着老婆孩子的?大哥您……”   “这有什么?”凌阳瞟了凌楚和甜宝一眼,悄声道:“我老婆脑袋有点问题,根本什么都不在乎,孩子还小,把她们留在这儿,待会儿万一犯病闹起来,还不得穿帮?没事儿,听哥的,走着!”   护卫心想你们一家人可真够极品的,丈夫带着老婆孩儿去逛摇子,华国人真特么的放得开啊!   凌阳不由分说,一把抱起甜宝,拉住凌楚的手臂,命令护卫道:“走,时间有限,咱们也雇辆车!”   护卫心想身上这点钱恐怕是保不住了,不过想起凌阳如此受到曹八的重视,找个合适的机会进言几句,自己没准儿真能混个一官半职,钱花得也算不冤,于是咬牙道:“好,今天咱们可着尽兴的玩儿,钱是王吧蛋,花完咱再赚!”   护卫跟在曹八身边,也跑过不少地方,对于夷洲市的风土人情十分熟悉,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在火车站旁边的黑车聚集点儿,谈拢了租用一辆车一个半小时的价格,交付不菲的押金以后,自己充当司机,载着凌阳“一家三口”,直奔失去最繁华热闹的地段而去。   凌阳的手里,捏着一小截钢棍,正是从曹八使用过的筷子上掰断下来的。凌阳动用“追随者”的能力,感受到曹八现在所处的位置,居然和自己所去到的方向,距离很近,心里十分高兴,咿咿呀呀哼起了即兴修改的二人转选段:“任由你狡诈如狐,费尽辛苦,百密一疏,却被我得来全不费工,夫哎哎嗨呦哦……” 第714章 兴致勃勃   护卫开着这辆租来的老式拉达轿车,轻车熟路的在大街小巷里穿行,显然来过这里不是一次两次了。   夷洲市土地贫瘠,没有任何矿产,工业和商业都不发达。好在这里的水土比较特殊,生出来的孩子,大多是女孩儿,而且个顶个的漂亮。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夷洲市什么都靠不上,老百姓还得吃饭,所以渐渐形成了一条特殊的产业链,源源不绝朝其他的城市,输出长相柔美的年轻女孩,做起了出卖皮肉的生意,本地的涩情产业,更是十分发达。   护卫多了个心眼,不想带凌阳去高级一些的场所,大肆挥霍。而是四处寻觅小一点的半地下娱乐室。这些小型娱乐室,其实就是普通的人家,因为生活所迫,被逼舍出家中的妻女,干起了如此勾当,也是为了糊口而已,说起来十分令人鼻酸。   这样的人家不在少数。男主人作为连线人,找到客人之后,带回自己家里,妻女供人戏玩取乐,男主人还要守在外面防风。听起来虽然荒唐可恨,不过人一旦连饭都吃不饱,什么伦理尊严,暂时也就顾不得了。   凌阳见护卫驾驶汽车,一个劲儿往深僻的小街里钻,距离曹八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远,立刻叫停:“停车,我要下去方便。”   护卫刚把车子停了下来,还没来得急拉下手刹,凌阳已经一掌心切在护卫的颈侧,把陷入昏迷的护卫塞到后座上,自己挪动到驾驶员的位置上,小钢棍在掌心滴溜溜转动起来,驱车朝曹八的方向飞驰而去。   甜宝立刻明白过来,凌阳一定又想去做什么好玩的事情,兴致勃勃的扳住座椅:“老爸,咱们要去做什么?”   “没事,随便走走。”凌阳弹了弹甜宝的脸蛋:“待会儿老爸带你逛摇子去,很好玩的。”   “哎呀,真让人兴奋!”甜宝雀跃道:“人家还从来没逛过摇子呢!摇子是什么地方?是大型的连锁超市吗?里面吃的东西很多吗?有没有遥控汽车和进口香草巧克力?”   凌阳笑道:“等会儿到地儿你就知道了。不过咱们先说好,进村儿的脚步要放轻松,打枪的不要,老爸要偷听一些有用的消息,你可不许胡闹。”   甜宝喜孜孜的答应下来。   感受到曹八就在附近某处,凌阳不得不把车子停了下来,闭目锁定了曹八的具体方位,朝后座上的凌楚和甜宝“嘘”了一声:“你们大小美女两个,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出来,咱们再找个大摇子逛去。”   凌阳见二女点头不迭,放心下车,刚转过一个巷子口的拐角,五六个高矮不一的男人,一齐涌了上来,把凌阳团团包围在中间。   凌阳只顾着锁定曹八的位置,还真没有注意到附近的情况,被这几个男人吓了一跳:“干什么玩意儿?想打劫啊?”   一个个子最高的干瘦男人,神神秘秘朝凌阳挤了挤眼睛:“去我家吧,我女儿今年十五岁,正是嫩得能滴出水来的年纪,不过不能过夜,打快枪只需要八十万圆。”   龙虎彪三兄弟,以前便跟着红姐,在汤圆县城里做这种生意,所以凌阳多少了解一些,知道这个价格已经很低。打快枪,指的是男人光临彩姐儿,爽完就走,不耽误下一个客人。八十万南朝圆,只不过是六七顿早餐的钱,买芝麻糖馅儿的麻糬,都称不上三五斤的重量,就能睡到一个十五岁的年轻女孩儿,真的已经是跳楼价了。   一个脸上带有刀疤的矮个男子,闻言不屑道:“你女儿五大三粗,长得跟恐龙似的。八岁以后的相貌就再没变过,年纪轻怎么了,别再给客人吓出点毛病来!兄弟还是去我家吧,我媳妇还没到三十,虽然年纪稍微大了一点,但是胜在活儿好。如果你肯多加一倍钱过夜的话,包你乐翻天!”   “你媳妇去年得了脏病,你小子安的什么心,想让客人染病是怎么着?客人还是去我家吧,我媳妇身子干净,长得也标志。如果您能出得起价钱,我女儿昨儿刚好过了十四岁生日,还没被人动过呢,来个比翼齐飞岂不是好?”   凌阳的心里涌起一阵悲哀。   凌阳明知道这些人是看准了前来玩乐的客人,喜好玩人妻女的阴暗心理,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只不过是买来的陌生女人而已。不过这些人为了生存下去,不惜如此作践自己,宁可头上发光带绿,也要让生活得去,这种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   凌阳临下车的时候,把护卫口袋里的钱全都搜了出来,此刻把厚厚的一叠大面额纸币,在手掌上摔打得啪啪作响,指着一所低矮的平房道:“我喜欢那座房子,看起开很有安全感的样子。那是谁的家,我就选那儿了!”   凌阳选中的平房,和曹八所在的人家,正好紧挨着。最后说话的那个男人,闻言大喜,眼睛贪婪的望着凌阳手里的钱,惊喜道:“那是我家,客人您随我来。”   剩下的拉客男人脸露失望之色,哄然散去,各自倚靠在墙角,抽烟的抽烟,闲聊的闲聊,又开始等待下一个目标出现。   男人见凌阳穿着的衣服料子,看上去十分华贵而精致,一看便知是好裁缝特意定制的,于是把凌阳当成了有钱的冤大头,想黑上凌阳一把,涎着笑脸,把自己十四岁的“女儿”,形容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捎带着把自己的“妻子”,也狠狠夸赞了一通:“客人,您手上的这些钱,足够包下她们母女过上一整夜,不知道您有没有这个体力和兴趣……”   凌阳把所有的钱,一股脑塞给男人:“我们家家教严,回去晚了老头子不乐意。我就是想找两个妞儿见识见识,也许一个点半个点,也许三五分钟就结束,你好好在外面放风,千万别被警务司的人把我逮了去,这些钱,全是你的!” 第715章 彩姐儿   男人见凌阳的出手阔绰,显然是个不谙世事的混账二世祖,没口子的称谢不迭。把凌阳带进低矮的平房里,绕过外面的厨房,进入到一间热烘烘的卧室里。   火炕上铺着大红大绿的棉被,墙体是新粉刷的白灰,看上去比较干净、棚顶垂下一颗小小的粉色灯泡,把房间里的空气都染成了暖暖的颜色。   炕上坐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把玩着手里一对染成红色的小巧羊膝盖骨,披着一条薄薄的毛毯,露出细嫩的脖子,估计还不到十四岁。见到凌阳进来后,似乎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手里的玩具一下子掉落在被子上,甚至不敢向凌阳看上一眼。   男人凑近女孩的耳朵,低声叮嘱了几句,只见女孩的耳根,连着脖子立刻变得通红,却只是垂头“嗯”了一声,似乎早已经认了自己的命。   男人朝凌阳讨好的笑了笑,拍了拍炕沿,扯起嗓子朝里面的一个套间喊道:“彩姐儿,有客人来了,收拾好了赶紧出来,两个并做一个的大活儿,一枪六眼儿!”   里面的套间里,转出一个风韵犹存的年轻妇人,三十岁许。妇人穿着黄色小衣,水绿色的大长裙,头上挽起一个松垮的发髻,用一支木簪穿过,脸色红润,低眉顺眼,看上去只是普通姿色,和炕上坐着的小女孩,长相十分相像,似乎真的是一对母女。   男人向凌阳歉意一笑,走到妇人身前,背对着凌阳,抽出几张钞票,塞进妇人手里。   妇人把声音压得极低,恳求道:“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不过影儿刚过了十二岁,月事还没来,能不能让我代替……”   男人悄悄拧住妇人小臂上的一块肉,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恶狠狠道:“这会儿才想起来立牌坊,早先怎么跟我保证来着?告诉你女儿,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我一个人养活你们娘俩儿,光是粮米就赔了我多少?再不肯进钱的话,我把你们全都卖到大点儿里去遭罪,到时候你才知道我对你们有多么仁慈!”   男人所说的大点儿,是大人物在市里开设的综合性娱乐场所,里面的女性服务人员,都是大点儿里一次性高价买进。这些女人平时得不到一点报酬和自由,就像奴隶一样,一直被榨干身上最后一滴能够产生的价值,容颜衰老或是患上了传染病,才会被允许离开,自生自灭。   妇人听到男人放出了狠话,心知违拗不得,只好狠狠咬住下唇,脸上露出悲哀之色:“只是影儿还小,一枪三个洞,我怕她承受不住……”   男人生怕凌阳不耐烦,强忍住狠抽妇人一顿耳光的冲动,狰狞道:“少放屁,不能承受也得承受,要不这些钱就飞了。赶紧带你女儿去收拾干净,我先准备点儿烧酒和吃食,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前后里外都给我好好洗洗,再吃一块口香糖。赶紧的,要不我翻脸了!”   妇人红了眼眶,可以看出在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伸出两只略显瘦弱的手臂,把女儿连同身上裹着的毯子,费力的抱了起来,朝凌阳歉意一笑,转进里屋去了。   厨房里有准备好的吃食和烧酒,男人在炕上放了一张矮桌,为凌阳斟上一杯酒:“她们去好好准备一下,等会玩儿起来干净。客人您别急,几分钟就好。来,先喝杯烧酒,助助兴!”   凌阳虽然着急打探隔壁曹八的动静,不过男人还没有出去,也只能暂时忍耐。凌阳喝了一口酒,一股酸涩的闹腾味道,在空腔中蔓延开来,皱了皱眉头,询问男人道:“你刚才说什么一枪六洞?说得太专业,我没听明白。”   男人喝了一小盅烧酒,陶醉的吧嗒吧嗒嘴,脸上露出无限猥琐的笑容,挤眉弄眼道:“小兄弟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家教严,没接触过这里的女人。要说这女人哪,可真是个好东西。那滋味,啧啧……”   男人见凌阳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得意的指点道:“和女人在一起戏耍,要讲求个尽兴。女人身上到处都是宝贝,腰下一前一后,一水一旱,一弛一紧,当然不必细说。如果口舌的技巧,再灵活上三四分,啧啧!”   男人本来眼睛就小,一笑之下,鼻子上只剩下两条小缝:“一个女人三个仙人洞,两个不就是六洞吗?小的那个身板还青涩得很,大的那个,两座山峰波涛汹涌,看上去就有食欲,如果抹擦上一点油脂,裹住你那杆抢上上下一推,兄弟,你就享福去吧!”   凌阳哑然失笑,没想到这个家伙看上去猥琐,说起这方面的事来,头头是道,妙语连珠。细心解释了半天,硬是没露出半个脏字来,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   说话间,妇人已经从里面的套间转了出来,一只手扶在门框上,两只眼睛微微红肿,一看便知刚刚哭泣过,下唇上还有贝齿咬过的痕迹,轻声道:“都洗好了。”   男人三两下撤去酒菜和炕桌,拿起一把小扫帚,在炕被上扫了几下,点头哈腰道:“我这就出去放哨,您尽兴,您尽兴。”   男人临出门时,凶巴巴的瞪了妇人一眼,意思是威胁妇人要尽心服侍,否则有你好瞧的。这才从外面掩上房门,把院门关好,从外面落了锁,点起一支卷烟,蹲在地上放起风来。   凌阳着急探查旁边房子里曹八的动静,不把这两个女人弄晕掉,不好放手行动,猴急地问道:“那个小丫头呢?赶紧让她出来,我赶时间。”   妇人突然紧紧咬住牙关,一把扯开自己的小衣,拉住凌阳手掌,用力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跪在地上恳求道:“求求您,我的女儿还小,如果被您……恐怕身体会吃不消。您可以尽情的折磨我,只求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妇人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从套间里抱出一个包裹,猛然扯开,里面的东西掉落一地。   凌阳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钢针、皮鞭、蜡烛、铁链等物,咧嘴道:“你这是干什么?”   妇人噗通一声跪在凌阳面前,叩首哭求道:“只要您放过我女儿,随便您怎样对我,随便您怎样对我,随便您……” 第716章 悲惨人间   凌阳连忙闭上眼睛:“我没有那种病态的爱好,你还是赶紧把女儿叫出来,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妇人掩面而泣,突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颤抖道:“看来您是不喜欢我这种年纪大的,如果您非要我的女儿,我让她帮您,帮您吸出来,我也可以为您……”   凌阳哭笑不得,只好随口扯谎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想玩弄你们母女任何一个人,这次前来光顾,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凌阳忸怩一笑,搅起手指道:“我生来便不喜欢女人,只想和男孩子在一起,因为受不得朋友的激,这才打赌出来找女人。你快让你的女儿出来,我随便看上你们一眼,回去也好有吹嘘的资本,堵住那帮人的嘴……”   妇人显然做梦也不会预料到这样的结局,怔怔道:“你说的是真的?”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凌阳急得七窍生烟,再顾不得和妇人废话,一掌将妇人砍晕过去。小女孩一直趴在套间的门口,偷眼朝外打量,见到母亲被人打晕,不顾一切的飞跑出来,头发上和身上流淌着未干的水滴,身上竟是一片布片都没有。   凌阳一把捂住小女孩的嘴巴,把小女孩也打晕了过去,把母女两个平放在火炕上,草草盖上一床棉被,这才异化成一名“金眼猴王”,同时模拟出一部分“千里谛听”的能耐,朝曹八的方向透视过去,同时侧耳倾听那边的对话。   凌阳不是第一次同时使用两种截然不同的异能,这种一心二用,甚至一心几用的能力,早已练习得纯熟无比。耳畔传来一把闷雷般的男人声音,凌阳终于看清了邻居的房子里,和曹八对面而坐的昂藏巨汉,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曹八带在身边的护卫和仆从,这时候不知去了哪里,应该在门外或者院子里候着,曹八的身后,站着两个化着淡妆的女孩,面貌相仿,似乎是一对姐妹,正在为曹八按摩两侧的肩膀。   曹八的对面,赫然是曾经在监狱里,和凌阳有过一面之缘的蛮兽,也就是平壤李家派遣到江界市监狱的地下工厂里,负责改造枪械工作的心腹监工。   蛮兽朝地上吐出一口浓痰:“吗个比的,监狱里连个清秀点的男人都没有,还是外面来得快活,花钱就能找到细皮嫩肉的娘们儿,让人恨不得一口水吞进肚子里去!”   曹八虽然不算老迈,但是似乎对女人不感兴趣,只是享受着身后的二女的放松式按摩服务,笑容里颇能看出些低声下气的味道,好像对于蛮兽十分忌惮:“那批货好不容易提炼出来,死了不知道多少个工人。因为官面上抓得太紧,我把工厂挪到了大海之上,每次出海的时候,在货轮上进行提炼。几个来回,也只是弄出了一包而已,不过纯度很高。”   蛮兽哼了一声:“你在这儿空口说白话,纯度高不高都是你说出来的,货在哪儿?”   曹八见蛮兽不悦,赶紧解释道:“在火车站的候车室,您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去平壤吗?我就没带过来。”   蛮兽咳嗽几声,嘴角沁出血丝:“你提炼出来的货,放射性太特娘的大了,要不是我身怀绝症,早晚都是个死,还真不敢接触你制造出来的那些脏东西。本来我想带着货单独走,正好老爷子要找你重新谈一谈价格,索性跟你搭个伴儿,等会上火车的时候,我先检验一下纯度,如果纯度不够的话,哼哼!”   曹八挥手示意身后的两个女孩子停下,活动一下肩膀处的筋骨:“您放心,货的纯度比上次还要高上一些,用了好几层钨纸,才勉强能够包裹住,等会儿您一看就知道了。不过老爷子找我谈价格做什么?咱们不是早就签好了三年的合同吗?难道……”   起身道:“老爷子不差你的那几个钱,只不过最近上头追得急切,是想把价格给你提上去,让你加快进度,多提供几倍数量的货。我只能跟你说到这儿,剩下的事,你和老爷子去谈吧。”   曹八将身后两名女孩赶了出去,见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蛮兽,才笑呵呵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布口袋,里面不知装着什么贵重的礼物,抽开袋口的带子,给蛮兽看了看:“多谢护卫长大人多多透露,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蛮兽对这件礼物十分满意,卷起来揣进怀里,整了整腰带:“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凌阳收起异能之力,看了看炕上昏迷不醒的母女两个,咬了咬牙,头也不回的打开房门,从屋脊上翻越出去。   凌阳朝车子的方向拼命掠去,脑袋里始终回荡着一个念头:“千万别回头,千万别回头。”   凌阳生怕自己一时心软,把那一对苦命的母女一起带走。凌阳深知,在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夜幕下,不知道有多少个女人,或是姐妹,或是母女,或是毫不相干的陌生女子,都默默承受着这样的苦楚。   凌阳可以救出十个八个,甚至五十个一百个,不过只要这个城市存在,这样的人家惨剧,就会毫不停顿的上演在每一个角落。无论凌阳如何努力,一己之力,始终只能是杯水车薪。   因为凌阳知道,心生悲悯,不意味着要鲁莽的拯救。想要打破悲哀的宿命,只能向花朵儿和黑珍珠一样,自己勇敢的站起来。   毫无疑问,凌阳如今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江湖人,却并不意味着凌阳已经变成一个做事前瞻后顾的江湖老油条。凌阳良心未泯,却不再冲动;依旧心怀慈悲,却已经能够认清自己的能力。   凌阳不是能渡一切苦厄的佛,不是能够拯救苍生的神,而是一个知道悲哀,也知道如何能够抑制悲哀的人。这一刻,凌阳却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用力之大,嘴角甚至沁出了血丝,目光中浸透了悔恨,却还是发足狂奔,距离那对苦难重重的母女越来越远。 第717章 杀意盎然   凌阳一路飞奔回租来的轿车,心中翻涌起伏,不只是负罪感,还有良心深处的自我责备,胸中五味陈杂,竟然产生出想要呕吐的感觉。   凌阳拉开车门,见凌楚和甜宝还好端端的坐在车里,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胸中的烦闷感减轻了不少。   甜宝见凌阳回来得慢了一些,撅嘴道:“你不是很快回来,带我们去逛摇子吗?真能耽误时间。”   凌阳强笑道:“那地方我刚去逛了一圈,给你们打个前站,发现没什么意思,所以临时决定不带你去了。”   “你这个大骗子!”甜宝怒道:“本来说得好好的,这会儿又突然变卦,撒谎的孩子被狼吃,这个故事还是你给我讲的……”   凌阳无奈道:“小祖宗,不要闹了好不好?那里确实没什么好玩的,不过我找到了一件更好玩的事,正好我一个人做起来不太方便,你们两个英雄豪杰,手段高超,能不能帮我打打下手?”   甜宝闻言,立刻双眼放光:“要去打架吗?”   “打架用得着你们两个帮忙吗?”凌阳摇了摇手指,面色凶狠道:“我要去杀一个人,你们俩负责帮我把他身边的帮手引开。”   甜宝横了凌阳一眼:“不用那么麻烦,直接都杀掉不就好了?”   凌阳冷汗涔涔:“千万别乱来,我要杀的人,身边的伙伴,是给咱们提供食物和路费的冤大头,要是把他们一起干掉,我们就得走着去平壤,而且一路上,说不定还会遭遇伏击,哪有现在这样来得安逸。”   凌阳和甜宝兴高采烈的谈论着杀人放火的事情,就像是要去周末的儿童乐园里散心一样。这一对怪胎父女浑然不觉得,随便决定别人的生死有什么不对,如果被路人听到的话,要么以为是遇到了神经病,要么便知道遇到了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   不过凌楚本来就是一张白纸,心智成熟的程度,甚至不及甜宝,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杀人?”   凌阳想了想,耐心解释道:“就是把一个和我们一样的人,在精神和身体上,同时消灭掉。”   凌楚还是不够明白:“是要把他送去另一个空间里,囚禁起来,永远不放出来吗?”   凌阳笑道:“你这样说也无可厚非,我还没听说谁下了地狱还能溜达回来。不过浅显来说,就是把一个人的脑袋砍下来,或者一刀刺进他的心脏,再把刀子来回转上几圈,就这么简单。”   凌楚刨根问底道:“你们都是一样的人,包括现在的我,也是一个人,我们为什么要彼此残杀?”   凌阳发动车子,追寻曹八和蛮兽的方向而去:“因为他以前见过我,如果认出我的身份,我们的蹭吃蹭喝计划,就会被完全打乱。说不定还会被人家用乱枪打死。即使咱们是超人,也干不过枪子儿,宝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甜宝欣然点头:“老爸你说杀谁,那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支持你!”   凌楚显然思考得十分深入:“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得罪过你,所以你要杀了他。如果是一个根本不认识你的人,你会去杀掉他吗?”   凌阳被凌楚问得烦了,不耐道:“会!怎么不会!老子能耐通天,看谁不顺眼就揍死谁,谁又能把我怎么样?在你作为神明的那个被遗弃的时空里,你想杀死我和宝儿的话,难道需要理由吗?”   凌楚被凌阳问住,沉默了半天,突然展颜道:“我懂了。”   凌阳也不知道凌楚究竟懂了什么,因为凌阳刚刚说的话,只不过是随口敷衍,根本没想到,自己在无意之中,又创造出一个嗜血的杀神。   “我们现在部署一下分工。”凌阳架势老式手排挡的汽车,颇有些不习惯,于是动用了操控者的异能,控制汽车紧紧跟在曹八的车后:“等下我把他们的车逼停,甜宝异化成一个丑陋的当地男人模样,装成喝醉酒的样子,把曹八和他的身边人支开。我负责潜伏到那个壮汉的身边,一击致命。凌楚你从来没杀过人,打架的经验又少的可怜,就躲在旁边观摩学习一下,学到手里都是知识……”   凌楚指着前车后座上,摩挲着自己锃亮光头的蛮兽,淡淡道:“要杀的人,是他么?”   凌阳笑道:“黑咕隆咚的,数他脑袋最亮,不杀他杀……谁……”   凌楚不待凌阳说完话,右手已经变得晶莹透明,筋肉里俨然有水痕流动,突然一扬手,屈指弹出一道略带湿气的风刃,在风挡玻璃上留下一道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的细线。   半圆形的风刃,穿过前车的后风挡,划过蛮兽粗壮的脖子,在穿出蛮兽喉结的一刹那,突然在空气中发出“啵”的一声轻响,前冲的惯性瞬间停止,风刃四散开来,车厢两侧的窗子,包括前后风挡,全都被震荡得粉碎。   可怜蛮兽作为李家家主身边最倚重的心腹护卫之一,虽然武技蛮横,就算同普通的刺拳者对敌,也能支撑着不落下风,对上凌楚这等来自于另外一个时空的恐怖神明,无心被有心算计,根本连一丝杀气都没有觉察到,就已经一命呜呼。   前车里的都是老江湖,骤然遇到这种情况,还以为遭到了枪手的狙击,包括开车的护卫在内,都将身子低低伏下,一脚闷在刹车上,车子打着横停了下来,在清理干净积雪的沥青路上,擦出一阵胶皮摩擦后的臭味。   受到车身的震荡,蛮兽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整颗头颅平整的掉落下来,正好插在了档杆上。腔子里的血液,喷泉一样喷涌出来,迸溅在曹八和护卫的身上脸上,黏腻而灼热。   曹八没命的尖叫起来,被两名护卫拉拽出车门,躲在街边一个铁制垃圾箱的后面,大口喘着粗气。   凌阳先是一呆,继而一脚重重楔在油门上,车子笔直向前面冲去:“趁他们暂时不敢冒头,赶紧回火车站!” 第718章 忧心忡忡   回去的路上,凌阳先是使用的攻心之术,强行在护卫的思维力,种下一段并不存在的记忆,直到将车子停在火车站外面不远处,才把护卫摇醒过来。   “你小子可真够不着调的,花大价钱找了七个女人,你自己享用六个,留下一个五十多岁的南朝大妈给我,你到底怎么想的?还想不想在工作上再进一步了?”   护卫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隐约记起真有这么一回事,疑惑道:“咱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昏过去了?”   凌阳怒道:“你当自己是韦小宝,以一敌七,不昏过去才怪!我听那群女人说,你特么接连吃了五六颗小药丸,没命的在女人身上发泻,要不是我及时把你弄回来,你特么这会儿都死在女人肚皮上了!”   护卫的脑袋一阵生疼,眯起眼睛仔细回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诚惶诚恐道:“这件事儿可莫要对八爷讲,否则咱们吃不了兜着走。这次算兄弟不是人,等到了平壤,兄弟再好好请大哥潇洒一次。”   护卫看了看电子手表,见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分钟,暗叹自己办那事的时间越来越短,一面急吼吼的把租来的轿车还回去,拿回押金,拉着凌阳就往候车室跑。   凌楚和甜宝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候车室的软椅上,摆弄着手里的一次性塑料杯,皱着眉头,不敢喝里面散发出淡淡铁锈味的热水。   护卫千叮咛万嘱咐,恳求凌阳千万不要说漏了嘴。凌阳心里暗笑,满口答应下来。在候车室里呆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脱去了外套和裤子,只穿着毛衣棉裤的曹八,才带着护卫和仆从,狼狈的溜了进来。   即使经过简单的处理,曹八的头脸上,还是能看出一片猩红的血渍。好在贵宾候车室里,除了曹八的手下,并没有几个外人,曹八连忙命令手下为自己更换衣服,用沾水的毛巾擦拭头发和脸上的血痕。   曹八点燃一支雪茄,脸色铁青,显然在自己的身边,被人将蛮兽暗杀,不知道见到李家的家主,要如何解释。   考虑了半天,曹八将雪茄扔在地上,狠狠用脚尖研灭,心想道:“如果撒谎说根本没有见过蛮兽,娱乐室里的女人,和租车的车主那里,都是铁打的证据。以李家的能力,轻易就能调查得一清二楚,看来这个谎根本没法撒,只能硬着头皮说实话了。”   曹八考虑到自己作为李家一个十分重要的供货方,提炼那种放射性物质的流程秘密,只掌握在自己一个人的手里,不一定会为了一个身患绝症,早晚要死的护卫同自己翻脸,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点。   这时候一阵嗡嗡的铃声响起,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拿着高音喇叭,不断重复着即将进站的车次,曹八才在护卫们的簇拥下,面色复杂的登上了前往平壤的列车。   这趟车从夷洲市始发,一路直达平壤,是一趟快车。因为距离已经不远,只是挂上了短短的六节硬座车厢,并没有软硬卧铺。曹八因为随身携带着贵重的货物,还是花天价单独包下了一节车厢,足见其财大气粗,而且在包括铁路系统的各个部门,都有些强硬的关系。   凌阳把相对的两张长椅,铺设上毛毯,卷起衣服当做枕头,安顿甜宝和凌楚休息,蹩到被自己打伤的六名护卫身边,低声攀谈起来,以免这些护卫怀恨在心,暗地里对自己下绊子。   六名护卫伤得都不重,凌阳出手时很有分寸,除了最后一场械斗时,动了三分真怒,踏断了一个人的手臂骨,其余的都只是皮肉伤。江湖上本就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而且见凌阳深受曹八器重,以后还要在凌阳手下干活,所以护卫们不管出自真心假意,纷纷表示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对凌阳的身手大为称赞。   不过一开始就被凌阳一击打倒的蛮牛,本身精通南朝的传统古武技“花郎道”,在众多护卫里,隐隐奠定了首领的位置,一直受到曹八的倚重,没想到却被横空出世的凌阳,夺取了原本应属于自己的地位,对于凌阳十分愤恨。   蛮牛斜倚在结满霜花的车窗上,脸上还残留着被热汤烫红的痕迹,一面用匕首剔牙,斜着眼睛,充满敌意的撇了凌阳一眼,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宠物做耍。   蛮牛的宠物十分特别,在桌子上铺设的一小块蓝色绒布上,趴着一只成年人拳头大的小兽。   小兽的形状,很像是西方魔法传说里的龙,只不过少了一对肉翅而已。小兽的身体巴掌长短,通体铁灰,头部似龙似蟒,口吐芯子,身上布满了穿山甲一样的鳞片,和恐龙脊背上一样的短小骨刺。尾巴自身至尾尖,越来越细,就像皮皮虾的分节外壳一样,看上去萌兮兮的,一点都不可怕。   小家伙本来安静的趴在绒布上,被蛮牛恶作剧的用刀身一拍,立刻惊恐的蜷缩成一团,嘴巴紧紧咬住自己的尾巴,摆出一副防御的架势,黑眼珠叽里咕噜乱转,看上去更显可爱。   凌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小生灵,好奇的盯着看了一会儿,一名护卫见状笑道:“牛哥的小宝贝,是一次出海的时候,从一艘西边来的海盗船上截下来的,好像叫什么‘犰狳蜥’,不是咱们这边的玩意。平时喂火腿拌鸡蛋黄才行,妈的比我们吃的都好。”   甜宝早就注意到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这会儿从火车座椅上跳下来,哒哒跑到蛮牛身边,深处一只手指,试探着去摸小兽的脑袋。   蛮牛恨极了凌阳,对于凌阳的女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调转匕首,重重敲在甜宝的手背上,在甜宝的手上敲出一块淤青:“乡下来的小丫头,就是没见识,看看得了,赶紧滚开。”   甜宝从未被人如此鄙夷过,小脸登时涨得通红,又气又愧,一双晶莹的大眼睛里,突然射出凛冽的杀意,看似稚嫩的小手,化作一线白蟒,直接朝蛮牛的喉结捏去。 第719章 出谋划策   蛮牛以为小萝莉恼羞成怒,只是无意识的朝自己脸上抓挠,不过还是被甜宝迅若闪电的出手,吓了一大跳。   甜宝存心杀人,以蛮牛的能力,想要闪避都不可能,眼见就要被甜宝捏碎了喉箍,一只大手,及时抓住了甜宝的手腕。   凌阳感受到甜宝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连忙制止住甜宝的冲动,以免将事情闹到不可挽回。   不过凌阳看到甜宝手背上淤青,也动了真怒,一只手狠狠卡住蛮牛的脖子,把蛮牛的一只手掌按在桌子上,夺过匕首,钉进蛮牛的指缝间,冷冷道:“你伤了我女儿,用的是不是这只手?”   蛮牛被凌阳掐得喘不过气来,拼命挣扎,身体却像是被铁箍箍住,根本无法动弹。看到凌阳眼中射出的森森寒意,蛮牛才蓦然想起,这个家伙赤手空拳,就能干掉护卫队里最为强悍的六个家伙,而且一招干败了自己,甭管用的是什么样的手段,恐怕都不是自己可以企及的。   蛮牛被凌阳盯得心里发毛,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威胁,距离自己如此之近,连忙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字,谄媚笑道:“我,和小,小丫头开,开玩笑呢……咳咳……”   凌阳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不过眼见甜宝吃了亏,心中怒火正旺,虽然放松了蛮牛的脖子,却不依不饶的非要斩下蛮牛的一只手来。   蛮牛知道惹翻了凌阳,忙不迭把犰狳蜥用绒布卷起来,塞进甜宝怀里:“刚才叔叔跟你开玩笑,一时失手伤了你,这个小玩意儿送给你赔罪,快点劝劝你阿爸,别再生我的气了。”   甜宝毕竟是个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宠物,刚刚的杀意,早已烟消云散,拉扯着凌阳的衣角:“老爸,别生气了,你帮我给它取个名字吧。”   曹八正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这时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怒吼道:“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闹!闹!闹!都给我滚出去,少跟这儿添乱!”   凌阳悻悻的把匕首没收,指了指蛮牛的额头,意思是这事儿没完,你给我等着瞧。蛮牛惊魂未定的揉着脖子,连匕首也不敢朝凌阳讨要,只能低声诅咒几句,一句场面话都不敢说出来,彻底被凌阳的心狠手辣震慑住了。   甜宝毕竟是小女孩,天性喜欢这些外形可人的萌宠,献宝似的捧给凌楚看:“可爱不?没见过吧?咱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凌阳不想理会小孩子家家那点破事,把玩着从蛮牛那里抢来的匕首,只见刀身厚重,涂抹上一层漆黑的特殊涂料,可以吸收光线,以免在偷袭中被目标任务察觉到刀身的反光。   刀刃十分锋利,说是吹毛短发也不为过,背面的锯齿,分列出三种不同的规格,可以掐断不同粗细程度的铁丝,也可以当成锯子使用。刀柄是高密度聚乙烯材料制成,上面刻着一行德文字母,看上去是德国士兵配备的制式的野战家伙,在手里掂量一下,觉得十分趁手。   凌阳满意的将匕首插进靴筒里,一眼瞥见曹八坐卧不宁,脸上沉痛得像死了亲爹一样,肚子里坏水咕嘟咕嘟开始冒泡,坏笑着走了过去:“八哥,想什么闹心事儿呢?说出来让大伙儿高兴高兴。”   曹八没好气的瞪了凌阳一眼,想要发作,不过还是垂下头去:“别再气我了,我这条老命,还能活多长时间,都是个未知数。到时候树倒猢狲散,你们都得去大街上要饭。”   凌阳大喇喇在曹八对面坐下,毫不嫌弃的端起曹八喝过的酒杯,把剩下的半杯红酒一饮而尽:“八哥,小弟以前在村里,也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高级知识份子,所以深受村长重用,把民兵队长和妇女主任的职位,同时交给我兼职……小弟别的能耐没有,家常里短,排忧解难是把好手,曾经也被村民们誉为村长身边最得意的狗头军师,村东头张寡妇洗澡被二牤子偷看,都是我破的案……”   曹八心里正乱成一团浆糊,被凌阳一通插科打诨,气不打一处来:“你把这儿当成你们村里屁大的地方?你以为像在山上打兔子一样简单?我用不着你排忧解难,没事儿赶紧滚,少跟我唧唧歪歪!”   凌阳毫不气馁,继续毛遂自荐道:“我刚才看您心情不好,故意说个笑话给您听。想当年我在华国江湖上行走的时候,什么腥风血雨的阴谋诡计没见过?不是我自吹自擂,华国的江湖人士,加起来比整个南朝的人口都多。八哥您真要有什么难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小弟也好给你提供点儿不太成熟的小意见,说不定就能歪打正着了呢!”   曹八心乱如麻,本就没有了主意,听凌阳说得头头是道,好像真有些见识的样子,不由得活动了心思。   曹八迟疑片刻,还是决定有枣没枣打三杆子,隐晦道:“跟你说说也没什么了不得。我刚才在夷洲市停留了一会儿,其实是去市区接一个朋友的手下人,约定一同乘坐火车去平壤。可是在路上的时候,那个手下人被当地的势力暗杀,我怕去到平壤的时候,没办法向朋友解释。”   凌阳故作惊讶道:“原来是这样,这样的话,八哥您可摊上大事儿了。”   曹八狐疑道:“人又不是我杀的,我顶多费点口舌解释,还能怎么样?我怎么就摊上大事了?”   凌阳分析道:“我看您如此迟疑的模样,您的那个朋友,或是您的至交好友,或是财力和势力还在您之上,所以您惧怕那个朋友,把杀人灭口的屎盆子,扣在您的头上,是不是这样?”   曹八没想到凌阳心思如此机敏,仅仅从自己含混不清的三言两语,便能抓住事件的本质,正说到自己的心坎里,不由得对凌阳另眼相看,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我的那个朋友,是我一个十分重要的生意伙伴,实力的确比我要强上不少。” 第720章 苦肉计   凌阳端起酒杯,朝身旁的一个仆从示意把红酒倒满:“如果您的那位朋友,实力甚至犹过于您,如果您瞪起眼睛说瞎话,愣说没接到他的手下人,恐怕经过短暂的调查,轻易可以在夷洲市找出蛛丝马迹,戳穿您的谎言,您就更是百口莫辩。所以我认为,您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   曹八越来越欣赏头脑清楚的凌阳,点头赞许道:“英雄所见略同,你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凌阳小口品尝着红酒,目光在曹八的身上来回仔细打量,把曹八看得心里发毛:“你看什么?”   凌阳叹了口气:“假如说,我现在就是您的那位朋友,你把他手下人被仇家暗杀的事,一五一十,毫无夸大或者隐瞒的叙述一遍,您说我会不会相信?”   曹八听出凌阳的弦外之音,微怒道:“你是说他很有可能不会相信我?凭什么?”   “凭什么?凭的那可多了!”凌阳不紧不慢道:“既然是生意上的伙伴,八哥您的买卖又做得这样大,其中的利益纠葛,或是因为一些私底下的冲突,一时错手,杀掉个把人,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凌阳竖起一只手指:“如果我是您的朋友,我就会这样想:既然我的手下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杀,为什么你的身上,连一道伤痕都没有呢?”   曹八的目光陡然一紧,眼中射出危险的光芒:“我并没有告诉过你,那个人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杀,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始终留在候车室里吗?难道你亲眼看见了?”   凌阳能够清晰的看到,身后开车载着自己出去找乐子的那名护卫,身体一下子绷紧,于是靠在座椅背上,毫不心虚的微笑道:“我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八哥您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外衣和裤子都不见了,脸上和头发上都是血渍。肯定是和那个人一起受袭,被迸溅了一身的献血,捡了一条命回来。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饭吃?”   曹八绷紧的脸部肌肉缓缓放松下来,闭目片刻,似乎在分析凌阳说话的真实性,最终叹气道:“你的确很聪明,猜的也一点没有错。既然你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又主动找我提起这件事,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凌阳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堆起笑脸道:“八哥如此器重于我,给我们一家三口提供了丰足的衣食,还封我做护卫长,以后能博个出身,我自然要回报八哥。”   凌阳朝周围看了看,曹八会意,挥退围绕在身边的护卫和仆从,凌阳才放心道:“既然这件事必须实话实说,我们这边的戏码就要做足,让别人完全看不出破绽。我们华国有一个兵法大家,写出一本兵书,叫做《三十六计》,里面的一出苦肉计,廉颇和黄忠都曾经使用得炉火纯青,效果非凡。”   曹八敬慕华国文化,经常翻看华国的历史典籍,从中学习兵法和道理,应用到生意谈判之中,所以对于凌阳说的两个华国历史人物,并不陌生,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装出在受袭时受了重伤的样子?”   凌阳穿着护卫们平时装备的高腰战术靴,感觉到靴子的皮质不好,脚掌出了汗,正掏出被汗水浸湿出褶皱的鞋垫捋平,闻言把鞋垫当成了诸葛亮手中的鹅毛扇,轻轻挥舞,摆足了狗头军师的架势:“如果您也在那场袭击中身受重伤的话,说服力自然比安然无恙要大得多。不过您刚才说装,比如在身上涂点鸡血羊血,缠上几层纱布,自然是瞒不住人的。依我看,还是假戏真做,拼着收点苦楚,也不要落人把柄啊!”   曹八捏起鼻子,怒斥凌阳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你能不能先把你的臭鞋垫子扔掉?否则我用不着自残,先就被你的臭脚丫子熏得半死了。”   凌阳讪讪的把鞋垫揣进口袋里,套上人造革的大头皮靴,不怀好意的看着曹八一身肥肉:“主意我已经出了,剩下的具体操作,八哥如果您不忍心对自己下手太狠的话,不如找一个手黑的护卫,我看蛮牛就不错,那小子的拳头跟海碗差不多,保准能把您揍得骨断筋折,哭叫声直接从火车传到平壤去。”   曹八狠狠咬了咬牙,脸色悲壮的点点头,显然是采纳了凌阳的意见,大声把蛮牛叫了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胖乎乎的圆脸蛋子:“狠狠打我!”   蛮牛被曹八这种犯贱的举动惊得呆住了:“八爷,您,我……”   曹八怒道:“让你打你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来,往死里打我!”   蛮牛咕咚一声跪在曹八面前:“八爷,您听我说,是三夫人主动找的我,当时我真的拒绝来着,不过三夫人说您那方面不行,还主动拖光了衣服……”   “什么?你说慧清她……”曹八一下子跳了起来,浑身打颤的指着蛮牛,脸孔扭曲成狰狞的一团:“你和慧清……我打死你个吃里扒外的混账王霸,敢给我戴绿帽子!我整死你!整死你!”   凌阳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无意中抖露出曹八见不得人的混乱家事,连忙溜之大吉。正好甜宝手捧着那只龙蜥,爱不释手的抚摸不停:“老爸,凌楚姐姐给小宝贝取的名字可难听了。又是萝卜又是糖豆的,你不是说你上学的时候,作文课从来都是第一名吗?你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好不好?”   凌阳把甜宝抱在膝盖上,看着龙蜥呆萌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正绞尽脑汁想着这个小家伙的名字,曹八那边已经闹得乌烟瘴气,一大群护卫在曹八的指挥下,把蛮牛活生生群殴成了一只猪头。   曹八痛揍了蛮牛一顿,还觉得不解气,不顾蛮牛的苦苦哀求,指挥手下打开车窗,把蛮牛从高速行进的火上上扔了下去。蛮牛的惨叫声,在铁路旁边的灌木丛中戛然而止。   凌阳没想到曹八如此狠辣,心里打了一个哆嗦,不小心把口袋里湿漉漉的臭鞋垫儿抽了出来,突然灵光一现,指着蜷缩成一团,呼呼大睡的龙蜥道:“就叫它鞋垫吧!” 第721章 心黑手狠   龙蜥咬着尾巴,流出口水,蜷缩在甜宝的手心里呼呼大睡。正在梦中庆幸,从一个面目可憎的男主人手里逃脱,终于找到一个和自己一样萌萌哒小女主子,浑然没想到自己被冠上一个如此不光彩的名字。如果龙蜥能够听懂人话,一定会跳起来狠狠咬上凌阳一口。   最终,在凌阳的建议下,曹八和身边的两名护卫,互相殴打了一顿,又用碎玻璃,在身上脸上,滑出深浅不一的伤痕,制造出在车祸中勉强逃生的样子。   凌阳见三个人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心里不住偷笑,脸上当然不敢露出分毫,好心道:“八哥,我记得您出去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仆从呢。可千万别疏漏了,被人调查出来的话,您这顿揍就白挨了。”   曹八这样的老狐狸,心思哪能不及凌阳缜密。只是想到那名仆从,只是从南浦的一个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无论怎样嘱咐,被人再三盘问的话,都难免露出马脚。   而且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不可能只有蛮兽一个人死掉,自己手下的人一个都没事,更会惹起李家的怀疑。所以曹八一不做二不休,拔出一名护卫腰间的刀子,用刀尖指了指不远处正收拾餐具的那名仆从。   护卫平时跟在曹八身边,没少做杀人灭口的罪恶勾当,见状会意,狞笑着朝那名仆从走去,亲热的揽住那名仆从的肩膀:“八爷吩咐下来,说你这次护驾有功,要重赏于你。走,跟我去那边领赏吧。”   仆从还想过来向曹八道谢,却被护卫死死架住,塞进了车厢尽头的一个角落里,见四下里没人注意,一把捂住仆从的嘴巴,刀刃深深没进仆从的胸口。   列车正飞驰在两面都是旷野的无人区,铁轨两侧除了奠定路基的碎石,只剩下白雪和干枯的灌木丛,一个行人都没有。护卫拉开车窗,把仆从的尸体抛出,细心的擦拭掉座椅和车厢壁上迸溅的少量血渍,走过来向曹八微一点头,示意事情已经办妥了。   曹八很欣赏手下的办事能力,伸出手掌,把刚刚杀过人的匕首索要过来,突然狠狠扎进身后刚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的护卫小臂,拖住刀柄用力向下一划,那名护卫的手肘以下,立刻被划掉了臂骨一侧的全部筋肉,血流如注。   曹八吩咐手下人为这名护卫包扎止血,在护卫的惨嚎声中,语重心长道:“李家死了一个人,咱们的人也死了一个,重伤一个,剩下包括我在内的两个人,身上也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这回总能够表现出诚意了吧!”   曹八用心安抚住那名废了一条手臂的护卫,慷慨道:“男子汉大丈夫,必须要有壮士断腕的血性!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打打杀杀的事做了不少,家里的老婆孩子也都始终惦记着。这回咱们如果能够挺过去,我拿出今年一个月的利润,给你做安家费,再给你在市里买一套宅子,你们一家三口安稳度日,岂不是比在江湖上走动,刀尖上求饭吃要强上一百倍?”   那名护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碍于曹八平时日积月累起来的淫威,知道只能把苦果吞进肚子里,否则闹起来的话,说不定连安家费都拿不到,便会被曹八找人灭口。   好在护卫也是江湖上有一号的人物,早已厌倦了跟在曹八身边,打打杀杀的亡命生涯。而且护卫深深知道,曹八每年能赚到手的钱,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得到其中的一小部分,也足够自己一家三口,过上半生富足的生活,于是咬着牙点头答应下来。   曹八把两名护卫叫到僻静处,严丝合缝的串通一遍口供,直到感觉毫无漏洞的时候,终于感觉心里有了点底。   曹八回到车厢的座位上,嘴里叼着一支雪茄,并不敢命人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只能忍痛苦捱,疼得脸上的肌肉一下一下跳动:“钱兄弟,我现在已经把事做到了这个份儿上,你帮忙想想,还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凌阳见曹八心狠手辣至斯,心里对于曹八不择手段的人性,进行了重新的评估,行事说话更加小心翼翼:“应该没有任何问题。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做的您都已经做到了极致,剩下的,就要看老天爷想不想八爷您平安过关了!”   曹八脸上阴晴不定,吸进一大口香醇的烟雾,打开桌子上精致的雪茄盒,抽出一支递给凌阳。   凌阳没有吸烟的习惯,却从来没有尝试过雪茄这种高级货,接过来在手里把玩。曹八见状笑道:“我本来不吸烟,不过听说米国的总统罗斯福,去古巴访问的时候,见到古巴的雪茄工厂里,每一支成型的雪茄,都是身材火爆的古巴女郎,在自己的大腿上,把蜂蜜和香料浸泡烤干过后的烟叶,一层层卷上去的。所以罗斯福爱上了雪茄,并不是喜欢那种辛辣香浓的味道,而是爱上了热情的古巴女郎。你试一试,吸上一口醇浓的烟丝,想象着古巴女郎紧致修长的小麦色大腿,那滋味,简直销魂已极!”   曹八很快恢复了常态,似乎刚刚指挥手下毁尸灭迹,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而且即将面对李家家主这样强横人物的盘问,也似毫不在意的样子,曹八能够成功拥有现在的一切,的确不是投机得来,最起码从心理素质来看,也很有上几分枭雄的味道。   凌阳免费搭乘曹八的火车,跟在曹八身边混吃混喝,还能够借机隐藏身份。不过为曹八出谋划策了一番,也算做投桃报李,并不欠曹八太多。凌阳这样保护曹八的生命安全,豆子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因为小豆子生来命苦,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能够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很需要曹八的教导和栽培,凌阳才不忍曹八莫名其妙的死在李家的怒火下,使得豆子受到无谓的牵连。 第722章 南朝都城   长夜过后,第二天刚过了正午,火车发出一阵连续的抖动声,车速赫然减缓。经常跟着曹八出门的仆从,忙着把行李和器皿重新包裹起来,护卫们也仔细检查着身上的装备,因为火车马上就要抵达平壤的东站。   南朝首府气象非凡,天子脚下,果然和其他的城市有所不同。火车站里的管制很严,根本见不到乞讨者和扒窃者,没有购买车票和站台票的闲杂人等,根本难以进入众多铁警重和工作人员重设防的站内。   到了这种地方,即使以曹八在南浦市能够呼风唤雨的人物,也不得不夹起尾巴乖乖做人。财大气粗那一套根本不敢使出来,只能老老实实随着下车的旅客,规规矩矩夹在人流里,经过地下通道走出站外。   刚出了站口,早已有李家派来的车辆,在站外不远处等候。凌阳见到一辆加长的奔驰车,车门旁守着四名身着黑衣,大冬天里带着墨镜的保镖,看上去很有气势,却多少透露出那么一点暴发户的味道。学欧美电影里富豪的派头,却学习得不伦不类,看上去十分古怪。   过往的行人和车辆,见到加长奔驰车的纯黑色拍照,知道是军方的车辆,纷纷避让。一名小头脑样子的中年男人,脸色冰冷的同曹八握了握手,把曹八和一名背着双肩背登山包的护卫让到专车上,立刻掉头离去。   曹八在车上不知说了什么,车子猛然停下,五分钟以后,那个男人才和曹八一起下车,把两名和曹八一起去过夷洲市区,看上去伤的不轻的护卫,一起拉到车上。   凌阳望着远去的车子,呆呆道:“怎么把咱们给扔下了?咱们怎么办?住哪儿?蹲大街吗?”   那名曾经带着凌阳,在夷洲市区兜了一圈的护卫,赶紧上前解释道:“咱们在柳京有生意,落脚自然不成问题,等会儿会有车来接,咱们在这儿耐心等着九成。”   凌阳诧异道:“柳京是什么地方?咱们还没到平壤吗?”   护卫笑道:“平壤是官面上的叫法,这里的人,都称呼为柳京,其实是一个地方。咱们到了这里,可不能露怯,还是入乡随俗,人家叫什么,咱们就跟着叫什么,免得被人看不起。”   护卫见凌阳显然从未来过平壤,毛遂自荐做起了向导,把平壤的土地,人口,风俗习惯,和平时所需要注意的事项,巨细无遗的说了一遍。   凌阳听到平壤占地面积有两千多个平方公里,人口超过三百万的时候,眉头一皱,心想这么样的一个大城市,不知道楚婉仪和罗图他们去了哪里。   说话间,三四辆华国制造的金龙客运小巴车,排成一列停靠在火车站外。护卫指着小巴车道:“那就是咱们的车,走吧。”   一路上,凌阳不断朝车窗外探看,只见柳京市里,无论是否市中心,大多林立着树木成林的公园,虽然现在已经是萧瑟的严冬,还是能从公园的规模上看出,如果到了盛夏,整个城市一定会笼罩在一片郁郁葱葱之中,是一个十分适宜人类居住的绿化城市。   柳京的高楼大厦,相比别的城市,明显多出许多。几十层的高楼巨塔数不胜数,掩映在公园林木之间,气势恢宏,很有一国都城的气势。一路上,凌阳见到马路两旁数不清的大小公园,一问才知道,柳京的绿化面积,甚至达到了整个城市占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甚至是国际上都很有名的一个绿化首府。   街道上往来的人群,大多推着自行车,穿着灰黑两色的棉衣,穿着朴素,打扮中规中矩。只有少数的摩登女子,身上穿着颜色鲜艳的羽绒服,脚踏高跟鞋。不过只是凤毛麟角,每走过一条街道,便会吸引无数羡慕的目光。   柳京虽然是南朝的首府,不过街道上的车辆并不多,除了特殊牌照的政府机构和军方用车以外,纯粹的民用汽车,几乎包揽了世界上每一个著名的汽车品牌。豪华到宾利、兰博基尼、捷豹、劳斯莱斯也可以看见,德国和法国的大众、雪铁龙,应有尽有,华国本土出产的汽车,诸如长城,帝豪和奇瑞等物美价廉的大众车型,更是数不胜数,只是根本见不到北朝和岛国的车辆而已,足见南朝对于那两个国家的民族敌意,已经深入骨髓。   凌阳乘坐的小巴,在柳京市区左拐右拐,把凌阳绕得迷迷糊糊,直到完全找不到方向的时候,车子终于停在一家环境清幽的六层大型连锁旅馆前面。护卫指着“鲜花酒店”的巨大蓝漆招牌:“我们到了。这家酒店有一部分是八爷投的本钱,和几个柳京的生意伙伴合伙开起来的。每次我们来,都是在这里落脚,收拾东西下车吧。”   鲜花酒店位于柳京闹市区不远处,前后左面都是公园,树木林立,人工湖水据说来自于地下泉眼,小桥假山遍布,环境幽雅怡人。酒店后面是一座国有的鲶鱼饲养场,护卫说那里饲养长大的鲶鱼,只能供给柳京的居民享用,肉质鲜美,别的城市很难吃到,这回算是有了口福了。   凌阳生长在华国北方,知道北方的鲶鱼肉质细腻,鲜美多汁,入口即化。东北有一句老话,叫做“鲶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意思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什么美味的东西都尝试过,还是抵御不住鲶鱼肉的诱惑,可见鲶鱼有多么美味。   凌阳上大学的时候,同寝室有一个南方山区来的同学,说在他们老家那里,一种类似于鲶鱼的鱼类,被称作“塘鲺”。在满是烂泥的臭水塘里生活,专门吃病死腐烂家畜的臭肉,攻击性很强,不仅能把其他的鱼类吃得精光,甚至能捕捉野鸟和蛇蛙,连塑料袋都能吞进肚子里消化掉,是一种十分恶心的鱼类。   凌阳纠结着柳京的饲养场里,出产的到底是鲶鱼还是塘鲺,甜宝已经抱着“鞋垫”,一溜烟朝酒店里冲去:“快点进去吧,待会儿可别把我们家鞋垫给冻死了!” 第723章 街头访问   凌阳和凌楚甜宝,被分配在一个可供三人居住的家庭间里。因为凌阳身为曹八新晋册封的护卫队长,房间里的条件相对要好一些,有瓶装的纯净水提供,还有印刷着南朝文字的泡面和袋装香肠,浴室里甚至提供了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和二十四小时供应的热水淋浴。   凌阳见一张大床旁边的床头柜子上,摆放着一步乳白色的电话机,上面覆盖着一块洁白的手帕,拿起来想要拨打江界市姚海涛家的座机,仔细想了想,还是将话机放了回去。   因为酒店里电话,十有八九只能拨通内部的小号。即使能够拨打跨区域长途,说不定通话记录也会暴露在酒店的监控设施之下。凌阳这样贸然的联系姚海涛,毕竟过于涉险,所以决定先安顿下来,等晚上趁着夜深人静,悄然开溜,再伺机找一台安全的电话机。   凌阳心知柳京地广人多,单凭一己之力,想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到楚婉仪和罗图的落脚点,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考虑着先联系到江界市的要门大本营,罗图的想法,一定也和自己一样,到时候双方就可以约定一个固定的位置,重新汇合在一起。   因为刚刚过了正午,众人刚在火车上吃过饭,凌阳这会儿倒是不饿,在酒店附近四处转悠了一圈,踏看一下周围的地形,晚上跑路的时候也好有个方向。   凌阳走进一个萧瑟的公园里,看见长椅上坐着几个老年人,戴着厚厚的围巾,正撒出塑料袋里的糕饼屑,喂食广场上成群的鸽子,这些鸽子似乎习惯了有人喂食,落在老人的肩膀上和膝盖上,有些胆子大的,已经把头伸进塑料袋里啄食,一副人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画面。   凌阳在公园里闲逛了半天,见周围只是坐落着稀疏的速食店和杂货店,规模都不大,只是分布在一些僻静的小街里,主街上的大店面,全都是国营商店和单位。像是曹八和几个生意伙伴注资的酒店,也是在国有企业的完全控股下,吸收了少量的民间资本而已。看来完全私有制的个体生意,在柳京还是没有抬起头来。   凌阳以鲜花酒店为圆心,在附近兜了一个大圈子,在不同的路口指示牌上,印证了方向和街道名称,寻觅到几个出租车乘降点,这才心满意足的往酒店走去,心里还琢磨着必须先弄点钱,溜走之后才能有钱打车住店,不至于在这个陌生的南朝首府里流落街头。   自打凌阳踏进江湖以来,可以说是积累了数不清的财富。先不说庞大的要门,背后有着无数富豪门徒的供奉,单是凌阳机缘巧合之下,坑蒙拐骗打土豪,得到的钱财便数不胜数。只不过凌阳辛苦获得的巨额资产,要么给身边的兄弟们分掉,要么便在无穷无尽的被追杀时,丢弃得干干净净。混到现在,身上还是连买个烧饼的钱都没有,不禁大叹人生之际遇无常,恨苦自己就是个守不住钱财的天生穷命。   在公园的某座小桥上,一群青春洋溢的少女,穿着统一的棉质校服,正在追逐打闹,嬉闹追打间,如同一群轻盈的百灵鸟一样。   见此情形,凌阳不由得想起了刚从监狱里得脱苦难的朴贞熙,还有她的三个家人,一定已经在姚海涛的安排下,被悄悄送进华国的地界,暂时藏匿在靳凯的公司里躲避灾祸。回想起朴贞熙天真腼腆的一颦一笑,心里涌起一阵温暖。   经过一丛残留着风干红色浆果的灌木丛时,一名抱着小孩儿的南朝妇女,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窜了出来,掀开襁褓的一角,贼眉鼠眼朝凌阳道:“大兄弟,想要幸福不?”   凌阳被问得一愣:“您是柳京电视台的记者?南朝的电视台也搞民间幸福程度调查这一套?大冷天的抱着孩子出来采访,大姐您可真够敬业的!”   妇女根本没听懂凌阳说些什么,把襁褓朝凌阳凑得更近了一些,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一个塑料娃娃,娃娃的脸上,粘贴着一排年轻女孩的照片:“我看大兄弟你一个人在这儿溜达了半天,是不是想找女孩子乐呵乐呵?这些都是我手下女孩子的照片,要长相有长相,要个头有个头,兄弟你挑一个不?”   凌阳哑然失笑,没想到这种产业根本不分国家和地域,即便是在以政令严格的南朝首府柳京,也随处可见。   凌阳仔细看了看照片,见到上面或是长发披肩,或是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一个个年纪都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欧美姑娘,和来自非洲第三世界的黑珍珠存在,不禁啧啧赞叹道:“大姐您生意做得真大,都走出亚洲,放眼世界了。这么多不同国籍的小姑娘,别是您从互联网上下载的照片,把我骗去您那里下了仙人跳吧?”   妇女微微怒道:“兄弟你这话说的就不中听了,大姐做的是正当生意,以质取胜,诚信经营,怎么会使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骗取客人的感情和金钱?哎呀不对呀?大兄弟你连仙人跳这么生僻的词语都懂,莫不是也是咱们华国来的人?”   凌阳抱拳道:“灯芯寸响喜颜开,山水重逢一笑谈。小弟正是华国东北道儿上大名鼎鼎的双刀钱夕夕,让大姐见笑了!”   妇女没想到在南朝僻远之地,还能遇到华国来的江湖同道,心花怒放,一把攥住凌阳的手:“都是江湖兄弟,相逢就是缘分。走,上大姐家暖和暖和去!”   凌阳本来惦记着回去酒店照顾甜宝,见妇女如此热情,心想去转上一圈也好,没准儿还能混上几吊盘缠,于是欣然应允。   妇女见凌阳落落大方,颇有江湖儿女的豪爽英姿,欣然一笑,朝小桥上嬉闹的一干女学生招呼道:“姑娘们,今儿生意不做了,给你们放一天假,你们去逛街吧!” 第724章 济困扶危   公园里树立着一尊南朝上一代领袖的铜质雕像,足足有五米多的高度,一只手背在身后,梳着大背头,一看便知很有气势,手指着人民前进的方向,疏林掩映间,有一栋三层的新楼,就是妇女做生意的地方。   妇女让凌阳称呼她为彩姨,说自己祖籍也是华国的东北,很早就来到这里做生意,对于柳京地面上的事儿,十分熟悉。   凌阳诧异道:“小侄在南浦市走动的时候,交往过一个和您做同样生意的阿姨,也唤作彩姨,怎么你们重名了吗?真是缘分呐!”   彩姨呵呵笑道:“我们做一行的,手下的小姑娘被称呼为‘彩姐儿’,我们这些做妈妈的,自然都被叫做彩姨。只不过是行业里惯用的称呼而已,就跟煤矿里背煤块袋子的苦力,被叫做‘骡子’,或是做水上渔量子买卖的主人,称呼为‘鱼牙子’,都是一个道理。吃这口下九流的饭,能混个花名儿,不被人作践已经很不错了。”   凌阳总算是又长了见识,正感慨活到老学到老的时候,已经跟随彩姨走到了三层小楼下面,见到楼体上居然覆盖着一层白色的塑料纸,似乎是用胶水粘上去的,把整个楼体完全裹住,在上面手工绘制了鲜艳的砖墙色彩。开裂的地方,隐约能够看见古旧墙壁的痕迹。   凌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楼房,感到十分新奇有趣:“房子外面贴张画儿做什么,好看吗?”   “当然是为了好看!”彩姨解释道:“别看柳京是南朝的都城,城市建设得也是破破烂烂。这一代领袖注重城市建设和规划,偏偏财政里穷的拿不出一分钱来,耗子进去溜达一圈,都得眼泪含眼圈的出来。又赶上过新年,城建局到处下达命令,二十年以上的老楼,必须在外面贴上这一层假画儿,硬冒充新楼。这些钱,可都是从大姐的腰包里掏出来的,这帮子天杀的混蛋!”   凌阳感叹道:“没想到在一个国家的心腹之地,居然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情,我真的是醉了。”   彩姨拿出钥匙,打开一道不起眼的紧锁侧门,闻言笑道:“这里的荒唐事儿多着呢,等你呆时间长就知道了。不过兄弟你可千万别喝醉,昨天正好从夷洲来了几个年岁不大的嫩姐儿,兄弟你给试试活儿,就当姐姐招待你啦!”   凌阳慌忙摇手道:“别啊姐姐,兄弟不好这一口儿。再说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家眷呢。”   彩姨把凌阳让进屋子里,鄙视凌阳道:“现在到处都是快餐店,兄弟你怎么还自带方便面?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像你这种好男人,可是不多喽!”   彩姨拉了一下灯绳,屋顶想起老式灯泡特有的嗡嗡声。只见屋子里归置得干净整洁,没有杂七杂八的摆设装饰物,墙上毫无悬念的挂着南朝历代领袖画像。梳妆台上,则打板供奉着唐代的公孙大娘,香炉烛火,水果糕点一应俱全,一看便知是华国干这行信奉的老规矩。   “这是我的房间,平时没什么人来,所以乱糟糟的,一直也没收拾。”   彩姨絮絮叨叨的说着,拉开冰箱,翻找着招待凌阳的吃食酒水。   凌阳仔细端详着公孙大娘的塑像,只见彩绘的唐朝女子人像,雕刻得栩栩如生,人面上的每一个表情,甚至于缎带衣服上的褶皱,都是精雕细琢,一看便知下了苦功。   公孙大娘据说是盛唐时期的胡人女子,精擅剑舞,曾经在金銮殿上,为几代皇帝表演过舞剑的绝活儿。公孙大娘手底下有个庞大的戏班子,里面都是娇俏婀娜的女孩子,经常出入于各个王公贵胄的深宅大院,不仅表演歌舞,同时还为深居简出的后宅妻妾们,私下里传授房中秘术,是以一直被后世的烟花之所,供奉为这一行当的老祖宗。   凌阳在汤圆县城的时候,见到红姐的“连锁店”里,同样供奉着这样一尊雕像,只不过没有这样精致而已。   彩姨端着一个木质的大茶盘,里面装着塑封的牛肉干,瓜子花生和果脯等物,拎着两瓶华国来的瓶装鸡尾酒,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招呼凌阳过来吃点东西。   凌阳从来不懂得客气,见到彩姨如此殷勤招待,显然是难得在柳京遇到同乡,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心里十分感动,和彩姨碰了一下酒瓶,一口喝掉了大半瓶微甜的调制酒精饮料。   在华国的酒吧和夜店里,这种瓶装的鸡尾酒,因为酒精度数低,比啤酒也烈性不了许多,一直被当成女士软饮料出售。   彩姨在公园里蹲点趴活儿的时间久了,身上寒冷,把一瓶酒一饮而尽:“兄弟你叫钱夕夕,那不就是钱多的意思吗?你爹妈真会给你取名字。”   防人之心不可无,凌阳初来乍到,不敢贸然相信这个横空出世的华国同乡,只好化名相交,闻言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有爹妈,名字是我爷爷给取的,寓意是想让我以后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没想到我不争气,没有按照爷爷的希望,在华国的广阔天地里做出一番男儿事业来,反而带着家眷流落至此,身上一文钱都没有,饭都快吃不上了……”   “最穷无非讨饭,不死终会出头!”彩姨心生怜悯,出言劝慰道:“白头翁凄苦,少年穷莫怕。我看兄弟你年纪不大,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干什么不吃饭?只要肯吃苦,能耐得住穷日子,早晚能乘风扶摇直上,做出一番事业来!”   彩姨的房间里的确十分凌乱,随身穿着的贴身衣物,和女性用品扔得到处都是,这时在沙发垫的缝隙里掏了一会儿,从里面抠出几枚金戒指,和口袋里厚厚的一叠法郎,一齐塞进凌阳手里:“你先拿去用,把家人安顿好。如果兄弟不嫌弃彩姨做的生意上不得台面,就来我这里帮忙,以后再慢慢找到更可心的活计,大姐支持你!” 第725章 掌上香罗   凌阳心生感激,没想到风尘之中,如此多出侠义之辈。   凌阳当年一只脚刚刚踏进江湖,被十三太子追杀的时候,也是做这一行当的红姐,救了凌阳一命,还把手下的三只猛虎,借给凌阳使用。   彩姨虽然流落异国首府,却侠肝义胆,不改江湖衷肠,三言两语的交情,就舍得拿出如此多的钱财,资助一个落魄的江湖同道。   凌阳正要称谢,无意见看到彩姨露出袖口的手腕上,纹绣着一个蓝色的刺青,赫然是一个古篆的“风”字。   凌阳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目光在彩姨身上上下扫视片刻,凝重道:“掌上香罗六寸弓,雍容胡旋猎追风。我看彩姨身上的刺青,莫不是我龙门中追风堂的门徒?”   彩姨手里的戒指,掉落在茶几上叮当作响,面色惊愕道:“你是……”   彩姨一面问询,一只手已经不露痕迹的摸到了沙发靠背上缝隙里,紧紧捏住一支“汽狗”的枪柄,听凌阳一句话说得不对,立刻便会跳起来火拼。   凌阳从华国带过来的貔貅符缒,因为害怕在永无止尽的战斗中遗失,早已交给廖三儿保管,被廖三爷恭恭敬敬的供奉在堂口的香火处。   凌阳这会儿拿不出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只好朝彩姨歉意一笑:“小弟初到南朝,落脚在江界市,在那里组织了一个新的堂口,任命廖三爷为堂主。我记得廖三爷曾经在整个南朝的地界儿,发出了龙门江湖令,号召散落在南朝各处的兄弟姐妹们前去相聚,不知彩姨您有没有收到消息?”   彩姨听凌阳念出刚才的两句江湖切口,正是要门追风堂兄弟们相认的暗语。不过要门在华国传承了千年之久,门徒行走监护的时候,难免会将切口暗语流传出去,有些胆大包天的宵小之辈,借着要门的名头,四处招摇撞骗,甚至有别的江湖势力,借此暗语猎杀要门门徒,也不在少数。   彩姨听凌阳说话的口气,似乎便是传言中,来到南朝历练的新一代门主。凌阳的年纪,和英俊的相貌,同自己转折打探回的消息,也有七八分符合。只不过事关重大,凌阳并没有拿出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掌门符缒,彩姨还是不敢贸然相认,唯恐中了有心之人的圈套。   想到这里,彩姨淡淡一笑,抽出气枪藏在背后,把茶几上的戒指一枚一枚捏起来:“你刚才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懂,怎么好端端的念起古诗来了?”   凌阳笑而不语,把手放在茶几上,手心朝上,也不见有所动作,彩姨背在身后的手上一松,那支气枪居然凭空出现在凌阳手上。   “南边儿沿海的小型地下作坊里出产的家伙,糙是糙了一点,不过距离够近的话,还是能打死人的。”   在彩姨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凌阳对这支汽狗品头论足了一番,突然掉转枪口,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一下子扣动了扳机。   彩姨甚至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出口,膛管里压实的火药,已经推动出一颗黄豆粒大小的铅丸,轰然从枪口迸出。   铅丸距离凌阳的太阳穴,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凌阳微微一笑,房间里的空气,立刻凝固起来。   在并非完全绝对的时间静止下,凌阳稍一偏头,轻松让开了呼啸而来的铅丸,左手凌空一挥,一道婴儿口唇般大小的空间裂缝,赫然出现,将那枚铅丸吞噬进去,到了这个时候,火药喷射的沉闷枪声,才传递进彩姨的耳朵里。   凌阳把汽狗交还给完全处于呆滞状态的彩姨,剥开一粒花生果吃掉:“怎么样?以我这样的年纪,能够展现出如此手段,够不够资格做你们的门主?”   刚才凌阳化名为钱夕夕,和钱多多只有一字之差。姑奶奶依哈娜作为现任的要门门主,把衣钵传给东北道儿上名叫钱多多的年轻人,这件事早已轰动江湖,即使彩姨身处偏远之地,也从往来的同门口中听说过一二。如今见到凌阳如此年纪,却显露出惊天的能耐,心中再无怀疑。   彩姨把汽狗随手扔在茶几上,单膝跪地,却被凌阳一把拉了起来:“彩姨长我一辈,是门中元老。兄弟我只不过是继承了一枚信物而已,门中大权依旧掌握在依哈娜老贼婆的手里,我暂时还没有答应接手,所以彩姨不必多礼,咱们还是平常论交吧!”   彩姨心生感激,知道凌阳有此一语,是怕自己舍不下脸面,心中十分感动,不过还是犹豫道:“门主,既然您已经继承了姑奶奶的掌门符缒,不知可否请出一观,让属下也见见世面。”   凌阳见彩姨心思如此缜密,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敢完全尽信自己。凌阳知道彩姨如此多疑,也是为了隐藏在南朝各个隐秘角落里的要门门徒负责,不仅没有一丝怨恚,反倒十分高兴。把自己流落南朝,怕信物不小心遗失掉,于是存放在堂口保管的事说了一遍。又仔细叙述了江界市分堂众多兄弟的家世细节,甚至包括依哈娜的长相脾气,两个人相识的过程,还有老战老炮等人的生活习惯等等,说得天花乱坠。直到彩姨彻底相信,凌阳才觉得口干舌燥,把剩下的半瓶鸡尾酒喝了个底朝天。   “门主您不是在江界市呆得好好的,为什么来到这里?”彩姨确信凌阳了凌阳的门主身份无疑,神色间自然了许多,语气动作却愈发恭敬:“这里不比江界边境城市,已经是朝之鲜语半岛的西北腹地,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能够照应的兄弟实在不多……”   一开始的时候,彩姨不敢相信凌阳的身份,凌阳又何尝不是如此,怎肯轻易把自己和甜宝的性命,交到一个刚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手里。何况这个世界上最善变的,就是人的心。即使彩姨真的是要门追风堂的门徒,经过了这么多年,是否还能心系要门,也很难说。   所以凌阳只好随口敷衍道:“我这次只带了家眷,只身来到这里,是姑奶奶派遣我执行一项门中的任务,正好在江湖上历练一番。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暗中尽快通知这里的门中兄弟,随时准备接应我的行动。” 第726章 二世祖   “还有。”凌阳拿起茶几上的一叠法郎,同华国圆,欧元和美刀一样,都是在南朝的地界上,可以当成普遍流通的货币:“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凌阳其实并不需要多少钱,只是想借机试探一下彩姨的忠诚。   凌阳说完话,眼睛看似望向别处,却始终暗中观察着彩姨的一举一动。   彩姨听说凌阳需要很多钱,眼睛都没眨一下:“我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不过身家并不丰厚,家产换算成华国圆的话,一百七八十万应该拿得出手。好在这所楼房是我的,可以折价卖掉。如果还是不够的话,我立刻找其他的兄弟去凑,门主您说个数儿,就算去偷去抢,我也一定要把钱如数交到您手里!”   凌阳暗中观察到,彩姨说这番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经过任何考虑。而且凌阳悄悄动用了读心之术,知道彩姨的确出自真心,这才放心笑道:“不需要那么多。我只要需要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安顿我的家眷。剩下的,有个几万块钱防身就足够。对了,你这里有没有能打长途的电话,我要给江界市的兄弟们报个平安。”   正好彩姨沙发旁边的高几上,除了一个插着塑料假花的瓷瓶以外,正好摆放着一部座机,捋出一段电话线来,递到凌阳面前:“这个就能打。”   凌阳拨通姚海涛家的电话,报过平安以后,刚想提起在火车上遭遇袭击,和楚婉仪等人失散的事,姚海涛便先行开口道:“门主啊,不是老朽说你,在江界市呆得好端端的,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还有我们家两个如花似玉,宜室宜家,婉柔娴淑的女儿陪伴您左右,多么神仙一样的日子!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在江界遇到个小来小去的危险状况,至不济也能跨河返回国内,躲在数不清的兄弟们身后寻求保护。可是您非要亲自得瑟到平壤去,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南朝的大本营啊!您在火车上就出了事,和罗小子他们都走散了,多亏罗小子机灵,先你一步打来电话,留下了他们在平壤落脚处的电话号码,否则我到哪里去联系你们哪!门主您听老朽一句劝……”   凌阳听姚海涛埋怨起来没完,赶紧打断道:“得!您老人家先别跟我这儿抒发感情了,我都急的火烧眉毛了,赶紧把罗队的电话给我……”   正说着,凌阳突然听到电话里传出一阵盲音,电话的线路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断掉了。凌阳暗恨姚海涛不说正题,非要说些没有用的,导致连罗图的电话号码都没来得及问。   凌阳没有多想,只是当成一次普通的电话线故障,正想让彩姨找人修理线路,隔壁传来一阵纷乱的吵闹声,和打斗砸坏东西的声音,彩姨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前面出事了,我先去看看,门主您先坐一坐,我马上就来。”   凌阳猜测一定是有客人闹事,正好损坏了电话线,愤怒的跟在彩姨身后,绕过冰箱旁边的一道暗门,朝营业区域跑去:“这帮该死的瓢客,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要门的六大堂口中,追风堂负责追索的职责,不仅要追索损害要门利益的江湖人士,还要负责追杀叛逃出要门的门徒。能够进入到追风堂,彩姨的武技身法自然不弱,否则也不可能凭借女儿身,在人才济济、鱼龙混杂的柳京站稳脚跟。   彩姨狂掠进营业区域以后,正好看到大堂的休息区,红木沙发上坐着一个面色轻佻的年轻人,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支牙签,一副混蛋二世祖的高傲模样,面前横七竖八跌倒着彩姨手下的打手,哼哼唧唧的不敢起身,显然是被年轻人打怕了。   彩姨了解手下人的身手,见年轻人能以一己之力,睥睨群雄,猜测年轻人身手不错。在柳京这种藏龙卧虎的地方,一个不小心,便可能得罪了出身高贵的世家子弟,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在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之前,彩姨还是强行把这口恶气咽了下去,笑容如沐春风:“大兄弟这是咋了?对大姐店里的女孩子不满意吗?大姐这儿可都是学校里读书的学生,禁不起吓,兄弟您消消气,大姐亲自给您挑几个好的伺候……”   一名身着南朝中学校服的女孩子,走过来哭哭啼啼道:“这个人好没有道理,非让我们把房间里的男客人全都找出来,说是要看看他的哥哥来没来这里玩乐。来咱们这儿的客人,都是奔着女人来的,他非要找男人,我说不行,他就凶我,还把老鬼和五哥他们都打伤了。”   彩姨一听这还了得,找男人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不过见到年轻人鼻孔朝天的样子,身上的衣料,也都是顶尖昂贵的货色,不敢贸然触怒了年轻人,只好拼着耐心道:“兄弟,大姐这里是正当生意,全都是一水儿的女孩子。如果您好那一口,想找几个男孩子乐呵乐呵,咱们这里实在没有。不过昨晚新来了几个国外的留学生,其中一个肌肤白嫩的,留着男孩子一样的短发,说话也粗声粗气,腿毛比一般的大老爷们还长。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把她叫出来,您看着可以的话,想走旱路,也不是不能商量,不过这价格方面……”   “呸!你爹才喜欢走旱路呢!”年轻人闻言大怒:“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消遣,我大哥最喜欢这等烟火之地,放着家里一笔大生意不谈,估摸着就是被你店里的女妖精勾来了。我是来找我大哥的,赶紧把你们店里的男客人都给我叫出来,如果我大哥没在,我转身就走,所有损失包赔……”   “放屁!”   凌阳刚才跑得太急,被门槛绊了一跤,摔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听到年轻人大言不惭,怒从心生:“你大哥要是死了,你特么还得跑到阎王殿去找人不成,你小子……”   凌阳终于看清楚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失声喊道:“小白!” 第727章 事发突然   小白骤然看到凌阳,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惊喜叫道:“哥,你真在这儿啊!”   彩姨一看两人认识,知道这口窝囊气是没法出了,只好把打手们搀扶起来,送去后面的房间里休息,同时吩咐一个女孩子出去找江湖郎中前来诊治。   凌阳见到小白,知道罗图和楚婉仪终于有了着落,敲了敲小白的脑袋:“我为了寻找你们的行踪,整日提心吊胆,吃不香睡不实,你倒好,还有心情出来寻花问柳,欢愉作乐……”   小白连忙解释道:“哥您别冤枉我啊,我可是带着罗队交待下来的任务,奉旨前来泡妞儿的。罗队说如果您出现在平壤,一定耐不住寂寞,到这种地方来找您,就像抽屉里逮耗子,一抓一个准儿……”   “罗队不愧是我的知己啊!”凌阳感叹道:“你还是太嫩了一些,以后多跟罗队学习江湖经验,学到手里都是本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细聊。对了,你先赔偿人家的损失连同医药费,掏钱吧。”   小白笑嘻嘻的摊开双手:“没钱。”   “没钱?”凌阳笑骂道:“没钱就敢出来吃霸王鸡,我看你小子长能耐了啊!颇有哥当年的本色,跟哥走吧,哥跟你仔细说说,这个吃霸王鸡,里面的说道可大了。包括四项纪律,八大注意,我从第一条给你说起……”   凌阳揽住小白的肩膀,朝彩姨使了个眼色,先行朝彩姨的卧房走去。彩姨吩咐手下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撒出一些钱,安抚手下的情绪以后,这才返身关紧房门:“门主,这位小兄弟是?”   凌阳笑道:“不是咱们门中兄弟,不过跟在我的身边,也很有一段时日了,忠诚方面绝对没有问题。”   凌阳在小白的后肩胛上点了点,示意小白不要胡乱说话:“彩姨,我这就出去一趟,跟这个小兄弟去见一个朋友,您就在这儿等我的消息,顺便通知绝对可靠的门中兄弟,就说我要在这儿呆上一段时间,让他们不要断了和你随时联系。”   彩姨听说过,凌阳初到江界市的时候,因为见到的第一个南朝要门门徒是廖三儿,所以把廖三儿册封为江界市分堂的堂主。如今在柳京的地界上,彩姨则是第一个见到凌阳的追风堂门徒,而且在门主尚未表露身份的时候,便倾囊相助,肯定在门主心里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恐怕将来也能博个出身。   想到这里,彩姨喜上眉梢,暗暗庆幸自己交了天大的好运,满口答应下来:“门主您放心,属下在柳京混了将近三十个年头,三教九流都熟悉得很,那些兄弟依旧心向龙门,哪些兄弟已经堕落红尘,属下心里自然有数,头拱地也要把事办得地地道道,绝不会让让门主您处于危险之中。”   凌阳顾念彩姨的好处,在自己未曾表明身份以前,便得到过彩姨慷慨的资助,看出彩姨是风尘中一名奇女子。而且凌阳初到平壤,两眼一抹黑,正需要拉拢一个心腹人为己所用,干脆道:“我在江界市设立了一个分堂,周边的兄弟无不闻声归附。只是柳京距离江界太远,许多兄弟还没有收到消息,我索性在这里另建堂口,彩姨您先暂代龙头之位,负责联络流落在柳京左近的门徒,齐心协力,重新抱成一团,不知彩姨可愿劳心?”   彩姨单膝跪地,大喜应允下来。   凌阳收起彩姨资助的钱物,叮嘱彩姨等到姚海涛打来电话,就说自己已经找到了同伴,迫不及待的带着小白离开:“婉儿和罗图在哪儿?”   小白说出一个地址,刚想找一辆出租车,凌阳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转身一看,正是不远处的鲜花酒店,外面似乎闹了起来。   凌阳怕甜宝和凌楚这两个惹祸精闹事,拉着小白跑过去,果然见到凌楚和甜宝站在酒店外的空地上,被一队几十人的黑衣护卫围了起来,带着凌阳在夷洲市寻欢作乐,名叫郑海森的护卫,则焦急的解释着什么。   眼见甜宝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明显,随时有翻脸动手的可能,凌阳连忙让小白先行回去:“我就住在这里,你回去通知罗队,如果今天夜里,还不见我去找你们的话,就来鲜花酒店打探我的下落。我估计这事儿跟平壤李家脱离不了干系,你告诉罗队一定要小心行事。”   小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凌阳一把推开,矮身穿过一丛灌木,高举双手,朝闹起来的人群大喊道:“我在这里,你们是要找我吗?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护卫郑海森见凌阳终于肯现身,明显松了一口气,遥遥喊道:“钱护卫长,您去哪里了?有人找你啊!”   凌阳心知那群人定是李家派来的护卫无疑,显然是因为蛮兽的横死,曹八又没有真正解释清楚,摄于李家家主的巨大压力,这才实话实说,把自己招供了出来。   凌阳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摆出一副毫无敌意,甘心就缚的模样,慢慢走了上去:“我初到柳京,出去观摩欣赏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怎么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你们就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道是遭遇了打劫?柳京的治安可真够乱的!”   凌阳一面走,一面朝甜宝丢出一个眼色,示意甜宝不要动手。李家的护卫队里分出四人,快步飞奔至凌阳左右,紧紧帮住凌阳的胳膊,两只坚硬的物事,悄然抵在凌阳的肋骨两侧,死死将凌阳控制住。   甜宝眼睁睁看着凌阳被押上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在李家护卫的看守下飞驰而去,仰起头天真的问郑海森道:“我老爸被人请去做客了吗?为什么不带我和妈妈一起去?”   郑海森面色惊疑不定,也猜测道大概是曹八那边,在李家出了问题,勉强安危甜宝道:“爸爸出去参加一个很正式的宴会,不允许带小孩子的,宝儿乖,咱们回去房间里等爸爸回来。” 第728章 只影成双   凌阳被塞进轿车的后座之后,左右分别坐上来两名护卫,把凌阳夹在中间,两支乌黑的枪口,遥遥指向凌阳的身体,以防凌阳突然跳车逃窜。   眼见凌阳乘坐的奔驰轿车转出自己的视线,甜宝并没有乖乖随郑海森回到酒店里,而是执拗的摆弄着手指,气鼓鼓道:“我不要回去,我就在这里等我老爸回来!”   郑海森苦劝无果,只好眼神求助凌楚。   凌楚似乎没有一点担心,淡淡道:“你先进去吧,我陪宝儿在外面玩儿一会,不会走远的。”   郑海森无法,只好只身走进酒店大厅,却不肯回去房间,只是隔着大厅的玻璃,注意着凌楚和甜宝的一举一动。   甜宝见郑海森离开,低声道:“我老爸刚才在枯草坪那边走过来的时候,好像在地上扔了什么东西,咱们过去看看。”   凌楚闻言,想要径直走过去寻觅,却被甜宝一把拉住衣袖,从地上捏起一个雪团,突然打在凌楚身上,咯咯笑着朝凌阳来时的灌木丛跑去:“你来抓我呀!”   凌楚一愣,随即明白了甜宝的意图,眼角的余光,朝玻璃窗内盯住这边的郑海森一扫,俯身团出一个雪球,笑骂着追打甜宝而去。   郑海森在大厅里看得分明,叹息道:“钱护卫一身出神入化的本领,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傻媳妇,生出这样一个呆女儿来。”于是不再以为二人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返身回到房间里静等消息去了。   甜宝和凌楚你追我赶,眼光却始终在枯黄的草地上巡梭。甜宝眼尖,见到趴伏在地面上的野牛草从里,安静的躺着被揉成一团的纸币,转头望了望正朝楼上走去的郑海森,这才放心的捡了起来。   自从欧洲经济联盟体系成立以后,法国的货币法郎,早已经被流通的欧元所取代。只是在法国南部的一些城镇里,还依旧保留着法郎的使用。这种货币并实际上并没有完全失去购买力。   有些不法之徒,看准了欧元和法郎之间汇率浮动的空子,依旧大量兑换到手,低价在黑市上出售,在亚洲和南美的一些发展中国家,法郎依旧可以流通,而且兑换的汇率差价,一度不低。   甜宝捡起的这张法郎,纸币上被凌阳用指甲划出了一个地址,正是罗图和楚婉仪的落脚处。   小白并没有依言离开,而是一直躲在远处观望。此刻隔着稀疏的灌木丛,见到甜宝的身影,喜出望外的吹了一声口哨,甜宝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小白躲在一座抽象派雕像的后面,朝甜宝招了招手,甜宝便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身后还跟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凌楚,手里拿着一个冰凉的雪团,和甜宝一前一后朝小白所在的位置跑去。   小白一把将甜宝抱在怀里,在甜宝的脸蛋上贴了几下,抬眼看见凌楚楚楚动人的脸颊后,登时惊呆了:“楚,楚,嫂子,您什么时候偷跑出来了?哪来的这样一身衣服?”   甜宝咯咯笑着,把手里展开的法郎,拿在小白面前:“你知道罗叔叔在哪儿对不对?婉儿阿姨也和你们在一起吧?看,这是我老爸留给我的零花钱!”   小白接过纸币,看到上面划出了痕迹,正是自己一行人的落脚处,抱着甜宝转身就走,招呼凌楚道:“快,嫂子,咱们打车走!”   凌楚的长相,本来和楚婉仪只是有八九分的相似,因为凌楚模拟出甜宝制造出幻境里面的人物,身上多处一股江南女子特有的柔顺温婉,同楚婉仪的精干白领气质截然不同。   情急之下,小白也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细微的气质差别,还以为是楚婉仪放心不下,也偷偷潜出来寻觅凌阳的踪迹,一时把凌楚完全当成了楚婉仪。三个人乘坐一辆出租车,在闹市区下车,步行一段路程,分别转乘一辆公交车和一趟短途地铁后,才又找到一辆出租车,直接来到了位于远郊的一间民居。   这间民房是罗图找到地头蛇高价租下来的,里面床铺桌椅,锅碗瓢盆一应俱全,难得的是地处偏僻,周围没有任何工厂和国营单位,只有一个小小的变电所,周围的居民,大多是变电所的职工家属搬进市区后,出租的民房,流动人口很多,即使出现了陌生的面孔,也不会显得特别突兀。   楚婉仪洗干净床单枕巾,晾在院子里的一根铁丝上,正敲打着被冻硬床单上的冰霜,见到小白抱着甜宝进入院子里,又惊又喜的飞奔过去,一把将甜宝抢到自己怀里,雨点般吻在甜宝娇嫩的脸颊上。   小白却完全惊呆了。   小白看了看楚婉仪,又转头看了看站在院门口的凌楚,用力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赶紧把眼睛紧紧闭住,不住叨念着:“如梦亦如电,似真亦似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最近一定是太累了,才会出现幻觉,马迷马迷哄,妖孽快快现出真身!”   小白猛然张开眼睛,见到楚婉仪呆呆的望向自己身后,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回头一望,凌楚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好奇的打量着和自己身段长相明显是双胞胎姐妹的楚婉仪,就连两个女人睫毛抖动的频率,几乎都一模一样。   “罗队!罗队你快出来呀罗队!外面闹鬼了罗队!”   在小白杀猪般的叫喊中,罗图端着装满蜂窝煤的小铁锹,掀开厚厚的棉布门帘,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罗图喜悦的目光,堪堪从楚婉仪怀里的甜宝脸上掠过,正好定格在凌楚身上。以罗图的一贯冷静,就算面前发生了雪崩,也不见得会眨一眨眼睛,这会儿却再也难以保持住淡定,目瞪口呆,铁锹里的蜂窝煤,一下子倾覆在地上。   到达平壤以后,圆通和不离自然离开,去忙碌自己的分内之事。其余的兄弟,也被罗图撒出去寻找凌阳的下落,这间民宅里只剩下少数几个人,包括张老头和水神吴家姐弟,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第729章 喋喋不休   张老头啧啧赞叹了半天,绕着楚婉仪和凌楚转了一圈又一圈,浑然忘记了把凌楚让进屋子里暖和暖和,突然把脸转向楚婉仪:“婉儿丫头,你确定你爹妈年轻的时候,没被人拐去过另一个女儿?还是你爹在外面出差的时候,不小心邂逅了一个……”   吴老太太比较有正事,闻言狠狠瞪了张老头一眼:“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听不得的脏话很有趣吗?赶紧给我滚进去烧火!”   甜宝嘻嘻笑着看张老头吃瘪,在楚婉仪的脸上香了一口:“惊喜吧,等会儿我跟你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老爸也有一部分的功劳呢!”   罗图因为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楚婉仪”,光顾着看热闹,这会儿听甜宝提起,才猛然想起凌阳这回事来:“凌队呢?他怎么没跟着你们一起过来?”   凌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大事,已经完全不被伙伴们放在心上,转而为凌楚的相貌啧啧称奇怪。如果凌阳看到刚才的一幕,一定会吐出三升老血。   凌阳坐在车里,百无聊赖的望向车外,突然感觉到身上有些冷,只好商量前面的司机道:“司机大哥你有谱没谱,这么冷的天不知道把暖风开得大点儿,烧油烧的是你们家的吗?”   司机根本没理会凌阳,凌阳只好裹紧了外套,自言自语道:“我简直不敢相信,整天好吃好喝伺候供养着你们这群脂肪细胞,在我活生生被冻成狗的时候,你们竟敢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丝毫不懂得燃烧自己给老子取暖。心好凉,白养了一群白眼狼!”   按照护卫队里的规矩,在单独执行任务的时候,车里的温度不被允许超过十五度,免得护卫们失去灵活思考的清醒头脑,在暖融融的车里,丧失了应有的警惕。   不过司机实在受不了凌阳的喋喋不休,违反规定将暖风开大了一些,冷冷道:“闭嘴。”   因为刚刚下过雪,柳京的天气十分寒冷,凌阳百无聊赖,看着公园里四处溜达的人群,给车里的护卫们上起了爱情理论教育课。   “你们看,外面那一对抱在一起取暖的情侣,看年纪就知道是早恋。你们看那个男的,怕女孩子冷,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情人身上,看上去应该处于热恋期间。看那个,媳妇冻得直搓手,老公赶紧冲上去嘘寒问暖,在手心里呵气,这一定是刚结婚不久的小两口,才会表现出的举动。”   “你们再看看那个!”凌阳指着一对中年夫妇,妻子冷得身体直哆嗦,丈夫却走在前面不管不问:“毋庸置疑,那个男的一定是在外面有人了!哎我说你们什么态度啊,哥好心好意传授给你们深奥的知识,怎么都不知道拿个小本子做做记录,一个个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装什么深沉?”   护卫们显然十分无奈,不明白凌阳怎么会极品到如此程度,明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牢牢控制住,不知道要送到哪里去受苦,偏偏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根据护卫们千锤百炼出来的经验,这种人要么就是真傻,要么就是身怀绝技,有恃无恐。   看凌阳的样子,和傻子多少有些搭不上边,看来十有八九是猜测中的后者,所以护卫们手里的枪,握得更紧了。   凌阳见这些人如此无趣,毫不气馁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拉着驴一样的大长脸,就跟别人欠了你多少钱不还似的。你们知道人为什么要活着?北朝大海里的装满学生的船为啥会沉?南非怎么总是不太平?因为他们没有信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说到信仰这个问题,我知道你们是不允许信封劳动党以外的其他教派,正好我说的也不是这个。你们听说过安利吗?”   凌阳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顶在肋下的枪支反而更用力了一些。   凌阳知道这些护卫不敢跟自己搭话,就没有办法从这些人的口中套出些有用的消息,不屈不挠道:“好吧,既然你们对安利不感兴趣,我们继续刚才感情上的话题。我们刚刚在车窗外看到的几对情侣和夫妇,其实正好演绎出一出爱情从有到无,从浓到淡的过程。一般来说,所有的爱情都是以‘你好’作为开端,然后在‘你好坏’的阶段里进行升华,以‘你好棒’进入最猛烈的高朝,却在‘你好吗’中逐渐淡化,最终以‘你还好吗’作为结局。”   凌阳的唾沫星子迸溅得到处都是,依旧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你们可别小看这些文字游戏,从最细微处,能够看出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变化,才是高手高手高高手。我看你们年纪都不大,一定要把我刚刚说过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以后在实际恋爱中能够应用得炉火纯青,才能在爱情的战场上无往不利。”   “比如你对象跟你说‘你好坏’的时候,你就必须得上下其手,才能不辜负她的一番苦心提示;如果你大汗淋漓的忙活了半宿,你媳妇都不肯称赞一句‘你好棒’,那一定是在外面有人了,接下来你就会毫无悬念的被一脚踹开,等见到你媳妇儿搂着别的男人出现在大街上,她就会对你轻轻的问候一句‘你还好吗’……”   护卫们终于忍不住齐齐呵斥道:“闭上你的狗嘴!”   凌阳兴奋道:“哎呀,你们终于肯开口说话啦!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哑巴呢!对了,你们其中的某些人,一定还没有结婚吧?是不是连对象都没处过?你看你脸上露出了羞愧的表情,一定是被哥给猜对了!哥教你一招啊,领着对象逛街的时候,如果她看中了某一款黄金首饰,你又比较囊中羞涩的话,就要立即昂首挺胸,男子汉气概十足的对服务员大喊一声:黄金首饰多少钱一吨?你对象见你如此财大气粗,抱着放长线钓大鱼的目的,暂时就不会让你破费了。这位兄弟,你有癫痫的毛病吗?你怎么浑身抽搐啊?哎你嘴角怎么冒白沫啦?来,哥给你治治……” 第730章 李家家主   在凌阳唾沫星子攻击下,车里的护卫终于精神崩溃。   司机一脚踩在刹车上,把车子停在路边,摇下车窗透了口气,心有余悸道:“这小子是哪个话唠村儿里蹦出来的?怎么这么多废话?我看还是先把他的嘴堵住,免得咱们半路上就耳膜穿孔,活活被他给磨叽致死。”   正好车子的档杆上套着一卷胶带,是平时用来粘贴纸箱货物所用,被一名护卫抓在手里,撕开胶带,在凌阳的嘴巴上结结实实缠了几圈,吩咐司机道:“火速赶回去,千万不要在路上出了什么差错。”   凌阳说不得话,却也不肯有一秒钟的消停,身体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就像半辈子没洗过澡,身上痒痒一样。   坐在凌阳一侧的护卫,猛然见听到一声闷响,鼻端随即传来一股奇异的味道,诧异道:“你们有没有闻到……呕!”   车子里顿时大乱,司机被凌阳放出的臭屁,熏得眼睛都睁不开,勉强把眼睛张开一条缝隙,双手用力在方向盘上一转,车子撞破了马路旁边的消防栓,刺骨的冷水立时喷涌而出。   司机在操作台上胡乱按了一气,直到所有的车窗都降了下来,才把脑袋伸出车窗外,大口呼吸着外面干冷的新鲜空气:“谁放的屁这么臭,就特酿的跟拉了一样,辣,辣眼睛!”   凌阳的嘴巴被胶带封住,双手却能够动弹,连忙用两只手指堵住鼻孔,身体朝左侧的护卫身上靠去,目光嫌恶的看向右边的一名护卫。   那名护卫被熏得差点背过气去,把头伸在外面大口喘息,好不容易缓和过来,只觉得胸中一阵烦闷,哇的一声吐得一片狼藉。   护卫把肚子里的食物尽数呕吐干净,估摸着车里的气味消散得差不多,把头从车外缩了回来,正好碰到凌阳质询的目光,怒道:“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把那个屁栽赃到我头上吗?”   凌阳说不出话来,口中咿唔做声,指着那名护卫的屁股,笑得奸诈无比。护卫慌忙解释说自己是无辜的,不过车里的同伴们先入为主,把目光牢牢锁定在护卫的身上:“我说你小子中午是不是吃了屎?怎么能放出这样天怒人怨的臭狗屁来?回去赶紧找个大夫,开点药片调理调理肠胃,千万别在让我们跟着遭罪了。”   还好德国纯进口的奔驰原装轿车,质量的确过硬,只是损伤了前面的保险杠而已。车子重新上路以后,司机拼着被寒冷的空气灌注进整个车厢,也不敢再把车窗摇上去,唯恐再次受到生化攻击。   凌阳本想和护卫们攀谈一番,多少套出点有用的讯息来,见这些护卫各个嘴巴严实,只好自认倒霉,不再出任何幺蛾子,规规矩矩的坐在车上。   车子一路行驶到柳京三区的北郊,天色已经渐渐变暗,轿车驶进一片平方居民区的巷弄口,巷口荷枪实弹把守的一队护卫,仔细核查了司机和副驾驶上护卫的证件,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件小巧的仪器,验证了二人的瞳孔和指纹,才肯挥手放行。   巷子两侧都是大小不一的民居,圆溜溜的稻草房顶,黄泥抹进红砖的墙缝里,烟囱里冒出淡淡的烟气,和普通的民居并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凌阳细心的观察到,十几户民居的院子,已经被完全打通,变成隐匿在民间的一所大型居所行宫,院子里,房顶上,柴草垛的后面,都钉着为数不少的暗桩。能摆出这样一幅庞大的架势,看来定是李家家族里重要的人物,暂时下榻在这里的缘故。   车上的护卫将凌阳押送到院门口的时候,自然有宅子里的护卫接应替换。在凌阳的双眼上蒙了厚厚的黑布,才敢押解进去。   凌阳有心想查探附近的地形和暗桩分布,又怕李家的护卫里,有异能者会感应到自身的精神异力,只好抛开这个想法,老老实实,被两名膀大腰圆的护卫,半架半拖着迂回前行。   五六分钟过后,凌阳感觉到面上一暖,似乎终于进入到一个屋子里头,被身后的护卫一推,差点俯身趴倒在地。   “小八,这就是给你出谋划策的军师?看起来年纪很轻嘛!”   一把苍老而不失浑厚的男性嗓音传来,凌阳跪伏在地上,活动一下肩膀,把蒙在脸上的黑布条解开,又撕下裹缠在嘴巴和脑后的胶带,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看到隔着一张高几的两张太师椅上,右手边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另一边,则坐着诚惶诚恐的曹八,并不敢再椅子上坐实,始终欠着半个屁股,身体微微前倾,看上去很不舒服。   曹八见凌阳大喇喇的样子,生怕连累到自己,先行出口怒斥道:“放肆!见到李家家主还敢如此不守规矩!跪下说话!”   “大可不必。”老人挥挥手,并不在乎凌阳的无礼,饶有兴致的看着凌阳的脸庞,嗓音柔和慈蔼:“你叫什么名字?打哪儿来?”   凌阳指了指老人身旁高几上的茶杯:“我刚才在车上说话说得太多,口渴得很,想喝口水润润嗓子。”   老者双目一凛,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可怕的气势,沉声道:“他们敢在路上与你攀谈?这样不守规矩的下人,要来做什么用,把他们吊打一顿驱逐出去,以后不许他们在柳京出现!”   门外两名护卫应命而去。凌阳本就是故意连累别人,闻言也不多加解释,微微仰起头道:“小子名叫钱夕夕,华国无业游民,祖辈狩猎为生。因为在江湖上得罪的仇家太多,在华国混不下去,所以来到南朝友邦闯荡,想做出一番事业来,再衣锦还乡。”   凌阳撇了曹八一眼,见曹八脸上显露出一丝焦急,又不敢明显表现出来,干脆开门见山道:“老爷子,主意都是我给八哥出的,您要责罚的话,尽管往小子身上招呼,小子绝无怨言。” 第731章 口若悬河   老人见凌阳如此光棍,不仅一下子猜出了其中内情,生死关头,还知道守情识义,对于凌阳的江湖人品大为赞赏:“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兄弟年纪轻轻,难得有这份胸怀,心思又如此机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老人显然深通驭下用人之道,恩威并施,称赞了凌阳一通,突然一巴掌拍在木几之上:“你伙同曹八,设计杀死我手下蛮牛,又串通一气,跑到这里来在我面前演苦肉计,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听到李家家主一番诛心之语,曹八慌忙从太师椅上滚落下来,跪伏在地上,向老人连连叩头:“老祖宗明鉴,曹八所言句句是实,不敢有一字虚言,蛮牛确实是被别人所杀……”   “老祖宗,您今年多大年纪?”   凌阳打断了曹八的苦苦解释,学起了曹八对于李家家主的称谓,语出惊人:“我看老祖宗您精神头儿不错,没想到却提前老糊涂,不能明察秋毫,导致冤枉良善。如果老祖宗肯开天恩,容得小子解释一番的话,小子定能使您和八哥之间尽弃前嫌!”   凌阳话未说完,周围的护卫已经连连怒斥不迭。   李家家主却微笑起来,似乎觉得凌阳有趣得可以,挥手制止住手下的喝斥,让凌阳一气把话说完,才呵呵笑道:“有意思,你这小子很有意思,居然说我是老糊涂。除了刚刚死掉的蛮牛,身边的人,已经没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好,看在你初生牛犊的锋芒上,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如果你的解释不能令我满意的话,黄泉路上,可莫怪老夫心狠。”   凌阳到底没有喝上一口水,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打起精神道:“首先,杀人要有动机。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当然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八哥身为老祖宗的生意伙伴,本就是靠着老祖宗的赏赐过活,同蛮牛相识相交,顶多图个揣摩出老祖宗的心思,多获取一些利益,这也是商人追逐利润的本性。所以八哥明知道蛮牛是您的心腹身边人,讨好还来不及,又怎会患了失心疯,突然下杀手呢?”   李家家主听凌阳说得有理有据,微微点头道:“这只不过是你主观分析而已,人心难测,如果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蛮牛一定没少从曹八身上获得好处。要是曹八不堪蛮牛的勒索,失手杀人,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完全没有,你又做何解释?”   凌阳并没有被李家家主问住,随手一记马屁送了过去:“蛮牛能被老祖宗倚为身边最信任的左右手,如果是贪得无厌,心性凉薄之人,恐怕也不会被老祖宗委以重任。何况蛮牛一直沐浴在老祖宗谆谆教诲的光辉之下,天长日久,就算是个禽兽,也会修炼出三分善意,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李家家主从未被人如此迂回的拍过马屁,只觉得心里受用,越看凌阳越觉得顺眼,早已在心里对曹八怀疑尽去,却还是继续追问,语气里已经带有考校的味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曹八的确把货物带了来,货物的纯度,也不比以往差。假设来说,蛮牛和曹八在夷洲市见面的时候,如果因为一些琐事,发生了言语和肢体上的冲突,曹八无意中失手杀死了蛮牛,这才编造出一群并不存在的杀手,制造出蛮牛被仇家暗杀的谎言,你认为如何?”   “那就更不可能了!”凌阳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是刚才那句话,蛮牛既然能被老祖宗选作身边最得力的护卫之一,一身能耐,恐怕很少有人能出其右。”   凌阳指了指曹八,又指了指自己,苦笑道:“以蛮牛大人一身出神入化的能耐,就我们这几块料,别说暗杀,恐怕连蛮牛的身边都近不了,刚露出一点杀气,就已经被拗断了脖子,在黄泉路上结伴前行。老祖宗您千万莫要再开玩笑,我和八哥实在是惶恐得受不起了。”   “哈哈哈哈哈哈!”李家家主开怀大笑起来:“你这小子,果然心思缜密,口吐莲花。老夫算是被你说服了!”   凌阳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跪伏在地上的曹八,身体的颤抖减弱了一些,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几乎在木质地板的缝隙中,流淌成了小溪。   凌阳一番强辩,终于把曹八和自己的性命,从鬼门关的边缘拉了回来,心想这老头儿典型的老年痴呆前期症状,还李家家主呢,如此轻易的就能相信别人,怪不得儿子被人绑架了去,到现在都找不回来,可见人的名声在外,里面的水分也是不小,典型的外强中干,败絮其中。   自从儿子被人绑走以后,李家家主难得开怀一笑。此刻见到凌阳如此聪慧机敏,而且年纪轻轻,以后还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一时动了爱才之念,才轻易放过了敢于设计欺骗自己的凌阳。   正好蛮牛的死亡,在李家家主身边得用的人手里,出现了一个空当,李家家主有意使用凌阳,栽培成自己另一个心腹手下。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曹八,你的这个小兄弟我很喜欢,如果你能忍痛割爱的话……”   曹八抬起头来,没口子答应道:“老祖宗喜爱他,想要抬举他,这是他一辈子也遇不着的天大福气。小八身边不缺人使,老祖宗尽管把这小子拿去用。”   凌阳这次来到平壤,主要是为了完成秦璐交付的任务,目的便是营救出李家下一代的继承人,掌握在组织的手里,多出一些讨价还价的筹码。李家家主肯容留凌阳,正好中了凌阳的下怀。   不过凌阳被当成一件货物般送来送去,心里不满,突然想起甜宝和凌楚还留在鲜花酒店,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和罗图接上头。如果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至夜没有见到自己折返,以为自己在李家遭遇到危险,明目张胆的杀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凌阳沁出一脑门子的冷汗:“老祖宗,我愿意跟着您干。不过我的家眷还在酒店里,不知道能不能让小子先回去见上家人一面,安顿好之后,再回来给您老人家效命!” 第732章 月儿弯弯   曹八交割了货物,和凌阳一起走出了李家的别院。两个人徒步走出巷子,转过一条小街后,曹八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靠在冰凉的墙上,大口喘气了粗气,一副刚捡回一条小命的惊魂未定模样。   凌阳始终不见和曹八一同被带走的两名护卫,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两个倒霉鬼,已经被暴怒的李家家主,命人当场拖出去杀掉。   凌阳大惊,没想到老家伙戾气如此深重,杀人就跟捏死蚂蚁一样随意。   曹八还以为凌阳被骇呆了,苦笑道:“你现在总算知道,我为什么害怕成这副熊德行。在那样掌握着几乎所有人生杀大权的人物眼中,咱们这些人,连个屁都不算!要了咱们的命,还不是像放个屁一样简单随意?”   曹八见吓唬凌阳吓唬得差不多了,站起来拍了拍凌阳的肩膀:“你小子真是我命里的福星。如果不是你脑筋转得快,说服了李家老祖宗,恐怕咱们这会儿已经被剁碎了喂狗。老天爷让我在火车上遇见你,是怜悯我曹八命不该绝。老天有眼,真是老天开眼哪!”   曹八感觉到双腿发软,手臂搭在凌阳的肩膀上,才勉强能够行走,前后左右看了看,并没有见到李家派人跟踪,才凑近凌阳悄悄道:“你这次被老祖宗相中,千万不要以为是什么好事。你没见刚才老头子听说你有家眷,非逼着你把家眷一起接过去,摆明了是要拿你老婆孩子当人质嘛!”   曹八一番提醒脱口而出,多少有些后悔:“你小子救了我一命,我也不是不知道感激的人。该说的都和你说了,你可千万别把哥哥给卖了!等下回去酒店,我让人多拿钱给你,身上有钱,心里有底。李家那种庞大的家族,势利眼的多了去了,你好好上下打点一番,争取早日混出个样子来,老哥也跟着你借光。”   两个人交头接耳聊了一会儿,正好有一辆出租车经过,被凌阳拦了下来,二人很快回到了鲜花酒店。   酒店门外,凌楚和甜宝依旧趁着夜色,在路灯下等凌阳回来。   甜宝和凌楚坐在冰冷的马路牙子上,凌楚生怕甜宝冷,把自己的外套罩在甜宝身上,抚摸着甜宝的头发,轻声说着什么。   凌阳从出租车上下来,正好看到凌楚穿着高领毛衣,胸前波涛汹涌,在心里暗暗惊诧:“凌楚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像婉儿了,连胸前的大小形状都一模一样,如果被婉儿看见的话,还不知道要惊讶成什么样子。”   凌阳让曹八先回去宾馆里,一把抱起飞奔而来的甜宝,阴阳怪气道:“哎呦,宝儿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守在外面等老爸回来。来,香一个!”   甜宝小嘴朝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努:“我是个女孩子,怎么能随便亲别的男人呢?罗叔叔他们都看着呢,如果回去告诉小东的话,小东会不高兴的。”   “虾米?你罗叔叔他们来了?”凌阳朝灌木丛的方向瞧了一眼,果然见到后面影影绰绰,似乎蹲着几个人。   这时候,凌楚走到凌阳面前,一只手抚上凌阳的脸颊,眼中射出无限的喜悦,梦呓一般道:“你还活着么?真好。”   凌阳纳闷道:“废话,咱们刚分开个把小时,你竟然敢诅咒我去死,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回那个被遗弃的时空里去受……苦……”   凌阳感觉到凌楚的语气有些不对,见“凌楚”的气质和眼神都有了质的飞跃,完全不像当初一样懵懂,不禁失声道:“婉儿!你是婉儿!”   “嘘!”   “凌楚”把一只手指轻轻按压在凌阳的嘴唇上,凌阳感受到楚婉仪身上熟悉的气息,终于明白过来,埋怨道:“婉儿你怎么这样胡闹,穿着凌楚的衣服做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么危险?”   楚婉仪顾盼浅笑:“又有了危险吗?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   楚婉仪第一次主动拉起凌阳的手,久违的温暖和熟悉感,沿着掌心一直传递进凌阳心里:“咱们去那边走走吧。”   这时,曹八从酒店里冲了出来,遥遥喊道:“钱兄弟,你要去哪儿?”   曹八自从进入酒店里,一直守在大厅不敢上楼,紧盯着凌阳的一举一动,生怕凌阳带着家眷溜走,自己没办法向李家的家主交待。   凌阳捏了捏甜宝的脸蛋:“你先回去那个大胖子那里做人质,待会儿我就回来,咱们要一起搬家到一所大宅子里,高兴吗?”   甜宝知道凌阳和楚婉仪久别重逢,一定有许多话要说,十分不情愿的跑到曹八身前,突然飞起一脚,狠狠踢在曹八的小腿上,恶狠狠道:“我饿了,给我拿一大堆好吃的来!”   曹八被甜宝踢得小腿生疼,碍于凌阳已经一飞冲天,成为柳京李家的人,不敢得罪了甜宝,只好抱着小腿蹦了几蹦,讨好的拉住甜宝的小手:“想吃什么跟叔叔说,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叔叔也给你摘下来清蒸!”   甜宝没好气道:“先不要摘,今天的月亮只是一弯而已,不够吃。等什么时候变圆了,再摘下来红烧,我口味比较重,不喜欢清蒸的东西!”   凌阳携着楚婉仪柔嫩的玉手,心里被满满的幸福感充溢,故意磨磨蹭蹭的在草坪上散步,诉说着生死离别时的思念。   楚婉仪被凌阳毫不掩饰的直白情话,羞得面红耳赤,偏偏不忍掩住耳朵,只好拉紧了凌阳的大手,牵着凌阳走到灌木丛边:“疯言疯语有的是时间说,你还是先和罗队聊一聊吧。”   凌阳迅速把在火车上离别之后的际遇,简明扼要说了一遍:“如今我摇身一变成李家的护卫,正好可以深入探听到李家的虚实。你们在外面也别闲着,说什么也要先一步找到李逸俊的下落。我估计那两个臭和尚也是奔着这事儿来的,千万别让他们抢先一步,把到嘴的肥肉给抢夺了去。”   罗图把凌阳的话记在心里,淡淡道:“这样也好,虽然你在里面,我们在外面,不过见面的机会有的是,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不过……”   罗图迟疑道:“那个凌楚怎么办?你要带着她去李家做人质,还是……” 第733章 楚楚可怜   天上的一弯月牙,在响晴的天际悬挂着,把柔和的月光投射向白雪覆盖的静谧公园里,枯黄的草地和灌木上,被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显得更加虚幻缥缈。   凌阳挠头道:“凌楚是另一个空间里的神明,一身出身异化的异能之术,比我们都要强上十倍百倍,放着这样一个厉害的帮手不用,难道还要婉儿跟着我去狼窝虎穴里涉险?”   罗图明白了凌阳的意思,心想有了凌楚和甜宝在身边,凌阳无异于如虎添翼,李家家主本以为握住了凌阳的把柄,却根本没想到,把三个杀神招至麾下,三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就埋在李家家主的身边,老家伙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楚婉仪幽怨的看了凌阳一眼,显然对那个和自己身段长相一模一样的凌楚,完全不能释怀,小手用力在凌阳肋下的软肉上拧了一圈:“你当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么?你是看我看得厌倦了,想躲开我出去,和别的女孩子打情骂俏,我猜的对是不对?”   凌阳叫起了撞天屈:“轻点儿轻点儿,疼,疼!婉儿你千万不要诋毁我的清誉,我只不过是不想你以身涉嫌罢了,你可千万别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我的心里,始终只装着你一个人,被你的美丽和温柔填得满满的,怎么会容得别的女孩子介入呢?”   楚婉仪脸色红红的,故意装作呕吐的样子,凌阳呆呆道:“婉儿你怀了?”   “呸!”楚婉仪啐了凌阳一口,手指调皮的在凌阳掌心挠了一下,突然转身逃掉:“我要和罗大哥去办大事,你好好和你的凌楚妹子相处,放心吧我不会吃醋的。”   凌阳朝楚婉仪的背影焦急喊道:“婉儿你别走啊,我明天早上才去李家报道,今晚还想跟你……秉烛夜谈,对,就是秉烛夜谈,你怎么越跑越快啊!”   小白笑嘻嘻的从灌木丛后站起身来,笑嘻嘻追着楚婉仪跑去:“哥你放心的去吧,嫂子就交给我照顾,保证你回来的时候,能给你生个大胖儿子!”   凌阳脱下一只靴子,愤怒的朝小白砸去:“你小子最好祈祷不要被我抓住,否则我……”   “凌阳。她们似乎不会很喜欢我。”凌楚穿着楚婉仪的衣服,从灌木丛后绕了出来,询问凌阳道:“那个女孩子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可是她好像对我抱有敌意,为什么会这样?”   凌阳叹息道:“你盗用了人家的肖像版权,本事还比人家大,不狠狠揍你一顿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要求那么高了。”   朦胧的月光下,凌阳见到凌楚穿着楚婉仪的衣服,深蓝色的牛仔裤和高跟鞋,把双腿绷直得更显修长笔直,紧身的黑色羽绒服,勾勒出上身惊人的曲线,脖子上带着楚婉仪平时最喜欢的一条灰色格子围巾,看上去和楚婉仪没有一丝不同的地方,如果凌楚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贯淡淡的迷惘,凌阳几乎以为,这就是楚婉仪无疑。   凌阳见凌楚和楚婉仪一样的颠倒众生,心里暗暗祈祷李家的家主,千万要已经丧失了男性功能,否则一旦对凌楚起了心思,说不定会被凌楚大卸八块,任务计划可就完全泡汤了。   凌楚没有得到凌阳的回答,也不追根究底,突然拍了拍肚子:“我得先回去吃点东西,否则回去晚了的话,糖果一定会被甜宝吃光,你们慢慢聊吧。”   凌阳目送凌楚回到酒店里,沿着灌木丛朝公园的外面溜达过去,在一座假山的后面,见到罗图正用匕首专心致志削着指甲,左顾右盼道:“婉儿和小白呢?真走了?”   罗图笑道:“他们两个不走的话,一个会被你当成美味的食物吃进肚子里,一个会被你活生生揍成猪头,你说他们还敢留在这里吗?”   凌阳垂头丧气道:“没想到婉儿如此绝情,我真是看错了人。不过没有关系,家里还有另外一个婉儿,实在不行的话,先拿过来用上一用,勉强也可以凑合了。”   罗图从甜宝的口中,得知凌阳在另一个时空里的际遇,只觉得异常神奇:“你可要好好处理两个婉儿之间的微妙关系,我看婉儿对于那个凌楚,好像充满了敌意,你小子千万别脚踏两只相同的小船,到时候掉在茫茫大海里淹死,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凌阳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根本理不清两个婉儿之间的头绪,干脆不再去想,大步朝彩姨的店铺走去:“走,哥们儿给你介绍个人认识。”   夜幕降临,彩姨的店里刚开始忙碌起来。   凌阳不敢从正门进入,绕到彩姨居所的侧门,按照约定好的暗号,三长三短的轻叩两遍,房门被彩姨从里面拉开,把凌阳和罗图让了进来。   凌阳听到隔壁的营业区域里,没有一点声音,诧异道:“今儿是怎么了,淡季吗?”   彩姨笑道:“我给女孩子们放了几天假,分发了奖金,就说店里重新装修,让她们出去挥霍享乐几天。”   彩姨打开通往营业区的暗门,站在门边笑道:“柳京的门中兄弟们,都等着一睹门主尊颜,门主您请。”   凌阳对彩姨的办事能力不吝赞美之辞,还是不放心道:“今晚来的兄弟,都很可靠吗?我马上要去办一件大事,如果被有心之人在街上认出我来,恐怕会有大麻烦。”   彩姨笑着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凌阳会意,知道能被彩姨邀请聚拢而来的,一定都是要门流落在柳京的铁杆门徒,不会出现任何状况,这才放心的踏进了营业区内。   大厅里灯光明亮,所有的门窗都被密封起来,彩姨甚至利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细心的吩咐手下人,在大厅四周的墙壁上,粘贴了一层满是孔洞的厚厚隔音板。彩姨凑到凌阳耳边:“我在外面布置下几重岗哨,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能知晓,门主您请放心。”   凌阳点点头,见大厅里聚集着三四十号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和江界市的众多门徒一样,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把位置传给自己的后代,看来这些人,的确是心系故国和龙门已久,望向凌阳的目光里,充满了热切和尊敬。 第734章 暗黑无界   众门徒见到凌阳,纷纷朝彩姨投去质询的目光。彩姨点点头,一众门徒不论老少,齐齐单膝跪在凌阳面前:“属下参见门主!”   罗图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暗叹要门的势力之大,在小小的南朝都城里,居然便散落着如此数量的门徒。如果是在华国的话,即使要门已经势力衰败,残余下来的传承,依旧不是任何一个江湖门派可以轻易比拟的。   上一次在江界市的要门门徒聚会,就被凌阳活生生搞成了上坟仪式。这次凌阳学了个乖,逐个将跪拜的门徒扶起,脸上带着平易近人而又不失威严的笑容,见到老人,便轻轻搀起,见到年轻人,则干脆挥手带起一阵劲风,直接将门徒挥坐回椅子上。门徒们见凌阳如此手段,各个真心叹服,一时间连交头接耳都不敢,专心恭候着凌阳给大伙儿讲话。   凌阳见门徒们一个个穿得像模像样,有几个还佩戴着金表和一些价格昂贵的小玩意儿,知道这伙人在柳京混得都不差,心怀大慰,说了一通大义凛然却不痛不痒的屁话,比如大家要牢牢抱成一团,在柳京的地界上,重新发光发热,争取早日回国重投要门大家庭,衣锦还乡子孙满堂功成名就颐养天年云云。   最后,凌阳宣布了在柳京成立另外一个分堂,让彩姨暂时代理堂主的消息。   凌阳冷眼旁观,见众人欢欣雀跃之余,并没有对于彩姨的堂主人选,有任何的异议,显然以彩姨的身份地位,和平时豪爽大气的男人性格,在柳京的要门门徒中,口碑甚佳,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凌阳把罗图介绍称自己尊敬的大哥和同伴,嘱咐众人一定要全力配合罗图在柳京的一切行动,正志得意满之时,彩姨手里的对讲机发出一阵沙沙声,彩姨按下通话按钮后,一名手下焦急的声音传来:“彩姨,乩童少爷带着不少人来了,说什么也要亲自见您一面,属下实在是拦不住……啊!”   那名手下的惨叫声传来,显然是在别人手上吃了亏。   彩姨神色复杂,对讲机里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轻佻的笑声:“我龙门门主大家光临,这么重要的事,彩姨都不知道知会小侄一声,是不是看不起小侄,还是已经不把小侄当成门中的兄弟呢?”   彩姨了解乩童的手段和实力,知道手下的兄弟根本阻挡不住,只好怒声道:“乩童你太放肆了,敢来老娘的地盘上撒野,好,既然你也是我龙门的一份子,不妨进来参见门主,尽一尽下属门徒的礼节,就赶紧给我滚!”   乩童哈哈大笑,瞬息间,人已经到了门外,似乎拿着什么铁质的东西,在门上用力敲了几下。   凌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隐猜测到,这个乩童应该也是流落到此地的要门门徒后代,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十分不招人待见而已。因为凌阳赫然看见,下首端坐的一众门徒,听到乩童的名字后,眉头全都皱了起来,老辈的人物,甚至脸上毫无掩饰的露出鄙夷厌恶之色,只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孩,很是惶恐不安,看来今晚集会的消息,一定是这个女孩透露给乩童知道的。   彩姨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打开房门的同时,扭头狠狠瞪了女孩一眼,女孩害怕得蜷缩在宽大的椅子里,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羞。   房门打开后,一个面目俊朗的年轻人,手里转玩着一支“蜂鸟”微型手枪,大喇喇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几名护卫,腰间鼓鼓囊囊的,一看便知都带着家伙。   凌阳仔细看了看这个名叫乩童的家伙,只见他穿着一件过膝的黑色羊毛大衣,裤线笔直,皮鞋锃亮,脖子上绕着白色的长围巾,头戴圆沿礼帽,赫然一副上海滩里的许文强的打扮,除去脸上不可一世的高傲表情,单就相貌来说,长的还算比较英俊。   彩姨侧身将乩童让了进来,伸出手臂拦住随后鱼贯而入的护卫,那些护卫平时飞扬跋扈惯了,见彩姨冷脸相向,纷纷怒喝着从腰里抽出枪支和刀子,纷纷指向彩姨。   门徒们纷纷从椅子上站立起来,群情激愤的声讨乩童,彩姨只是冷冷的看着乩童,在没有得到凌阳的命令之前,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大厅里的气氛一时降至冰点。   那名女孩子焦急的跑了过来,拉住乩童的手臂,摇晃恳求道:“童哥你不要乱来,算我求你。”   乩童一把甩开女孩的手,似笑非笑的朝凌阳瞟了一眼:“我在柳京得罪的仇家多了,不少叔叔伯伯也看我不顺眼,出门在外,身边不带着几个人随身保护的话,被人家一口吞掉,到了阎王殿能找谁哭诉去?”   凌阳制止住众人的怒斥声,微笑着走到乩童面前:“既然你是门中兄弟的后代,继承了长辈的衣钵,就也算是我龙门中人。小兄弟既然有此苦衷,我泱泱龙门,难道会容不得几个外人旁听?”   凌阳的手掌搭在彩姨的肩膀上:“让他们进来吧。”   彩姨目光一凝,随即依命收回手臂,大开房门,众护卫脸上均露出得意之色,家伙干脆不再收起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站在安然落座的乩童身后,一副虎视眈眈的凶恶模样。   罗图和彩姨一左一右站在凌阳身后,给凌阳掠阵。彩姨附到凌阳耳边,轻声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惯发折翼财,一向心术不正,这次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门主您小心点。”   凌阳目光一凛,对于乩童的印象,顿时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所谓的“折翼”,是江湖上的一种说法。有一类丧尽天良的江湖恶棍,坑拐来乡下的小孩子,运送到千里之远的外地,折断小孩子的手脚,或是割断孩子的舌头,挖出眼睛,残损了肢体以后,扔在大街上讨饭,博取他人的同情。   孩子在街上讨要零钱的时候,都会有一众看守者,被唤作“马夫”,躲在暗处对孩子们严加监视,以防孩子们向路人求助或是趁机逃跑。到了晚上,则把小孩子讨要来的钱财,收进囊中,只提供给这些生财工具仅够果腹的食物。 第735章 各执一词   被残损了肢体,在马夫的控制下,沿街乞讨的小孩子,被称呼为“猴儿”,马夫们根本不拿猴儿当人看待,动辄打骂饿饭,随手弄死一个杀一儆百,也是常有的事。   靳凯年幼的时候,就被一个南边来的犯罪团伙,当成猴儿控制多年。不过靳凯的运气不错,遇到的团伙只是一群手段不高的“二把刀”,组织不够严密,手段也不甚毒辣,靳凯才留下一个囫囵个儿的身体,最终杀死了团伙老大“耍猴人”,成功上位,一举逆转了自己的命运。   发折翼财的耍猴人和马夫,因为干的是昧尽良心的活儿,天怒人怨,一直为江湖人所不齿。要门下设的四海堂,其实就是丐帮的前身,帮众也依靠乞讨为生,不过却始终秉承江湖规矩,丝毫不肯做出这种生孩子没后眼儿的下三滥勾当。是以凌阳一旦听说乩童是发折翼财的“耍猴人”,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窜起老高,恨不能当场将乩童毙掉。   凌阳在乩童和其身后护卫的身上扫了一圈,见乩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经过仔细观察,发现乩童身后的护卫,手里拿着的枪支,全都是比普通手枪,只是大上一圈的微型冲锋枪,设计精度和连续性都不错。十几把微冲同时开火扫射,的确有能力将在场所有人都留在这里,难怪乩童如此狂妄,原来是有备而来,根本不怕凌阳手下人多。   “这小子难道是想谋朝篡位?看来我还真得小心点儿,还是先下手为强吧,动手慢了岂不是要遭殃?”   凌阳在心里思索了一会儿,立刻下定决心,装作背负双手的老成样子,两只手在身后迅速打出简单易懂的手势。   罗图看得分明,明白凌阳是让自己随时准备动手杀人,因为凌阳的手掌下切,典型的赶尽杀绝意思,并没有将乩童和手下人生擒活捉的意思,真的是动了杀机。   彩姨心里惊疑不定。   因为在场的门徒,只有少数几人,曾经是华国江湖上有一号的异能者,而且随着年纪的老迈,异能之术几乎已经丧失殆尽,自保有余,伤敌或是保护同伴,稍显力不从心。不过彩姨还是咬了咬牙,心想一会儿动起手来,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要护得门主周全。   凌阳蓄势待发,身上蓦然散发出一股王者之气,震慑群雄,就连狂妄不可一世的乩童,都感觉到如同置身于冰窖之中,身上寒冷难当,下意识的将大衣裹紧了一些。   凌阳刚刚释放出犹若实质的气势,其实是暗中耍了一个小小的手段,利用“寒冰猎人”身上的阴寒之气,刻意营造出一种凛然寒意的气质,只不过手段用得十分巧妙,连在座的几名异能者都没有察觉到,暗叹凌阳少年英杰,的确是要门门主的不二人选。   凌阳的嗓音,仿佛从深远的北冰洋海底传来,猎食的野兽般盯住乩童的眼睛:“你叫乩童?你做的是折翼买卖?”   乩童明知道自己手中掌握的实力,足够大厅里的人死上几个来回,不过还是被凌阳丝毫不带有感情色彩的问话,吓得心里一哆嗦,犹自强撑道:“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就是好猫。门主别管我做的是什么生意,只要能赚到钱,活得潇洒,要什么有什么,不是比流落在异国街头苦熬要来得安逸吗?”   乩童掂量着手里一把大号的“沙漠之鹰”手枪,洞黑的枪口在凌阳的脑袋上瞄了几下,有了霸道的家伙在手,刚刚被凌阳无形的威压,在心里制造出来的惶恐和压抑,总算消散了一些,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意:“没有钱,能买来这些家伙吗?没有钱,这些狗腿子能心甘情愿替我卖命吗?没有钱,我身边飞蛾扑火一样的一群女人,能哭着喊着争抢舔我的脚趾头吗?”   乩童鄙夷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老爹就因为放不下龙门里的臭规矩,动不动就搬出江湖规矩的死烂道理,到死都是个穷光蛋,四处受人白眼!当时我们父子俩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你们这些门中的兄弟叔伯,哪一个向我们伸出了援手?你们谁给过我一口吃的?给过我一口干净的清水喝?”   乩童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困兽一般来回走动,情绪越来越激动,用枪口指着凌阳:“你是门主不假,你一来到南朝,就广发江湖令,召集流落在南朝的门徒归附,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当我真的看不出来吗?你只不过是想掠走我们辛苦积攒起来的家财,把我们这些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人,重新驱使到江湖上去打打杀杀。你看中的只是我们的价值,什么规矩仁义,江湖大义,只不过是你挂在嘴边的一句虚情假意,全都是个屁!”   一位被儿子用轮椅推来的老人,怒喝了一声放肆,指着乩童颤巍巍道:“你爹刚性要强,因为痛悔脱离了龙门,始终不肯再南朝打拼,我们当年不止一次找到你爹,想要伸出援手,不过他已经心如死灰,要不是看在你尚在襁褓,嗷嗷待哺的份儿上,早已追随死去的兄弟,一齐去旌旗十万斩阎罗。你小子大言不惭,对门主不敬,对龙门不敬,不敬天地,不惧鬼神,我看你小子是疯了!”   那名女孩似乎是乩童的恋人,这时悄悄走到乩童身后,拉住乩童的衣角,眼中露出乞求的神色,显然是不想乩童再说下去。   乩童有备而来,本来就是抱着大闹一场,杀死凌阳的心思,哪里肯轻易被劝开,不顾一切道:“屁话,你们说的都是屁话!我知道你们看不上我,嫌我做的买卖不光彩,一直把我当成臭狗屎来看,避之不及。就连门中聚会这样的大事,都不肯通知我一声。要不是怜儿私底下告诉我,我至今还蒙在鼓里。说我对龙门不敬,你们把我当成自己人了吗?” 第736章 杀叛令   凌阳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脸色平静的欣赏乩童表演。   正好彩姨已经取来的毛笔和黄纸。凌阳运纸如刀,把黄纸切割成正方形的小块,毛笔蘸着朱砂,悬腕停顿在黄纸之上,待乩童发泄够了,才冷冷道:“我只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你是否还自认是我龙门中人?”   乩童毫不畏惧的迎上凌阳的目光:“是又怎么样?”   “好!”凌阳把笔尖顿在黄纸上:“第二个问题,既然你已经承认做的是折翼买卖,我想问问你,这些年来,你究竟戕害了多少天真懵懂的孩童?”   “怎么?要跟我秋后算账了?”乩童哈哈大笑,手臂用力一挥,身后的护卫齐齐将微冲端了起来,呈放射形圆阵分布对外,把乩童围在中心,枪口不断在大厅里的每一名门徒身上巡梭,保险打开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既然你想听,我就说与你知道!”乩童缓缓抬起手中的沙漠之鹰,枪口正对着凌阳眉心,大拇指扣开保险:“这些年来,死在我手下的猴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全都被我挫骨扬灰,埋在了枯死的大槐树下,魂魄永世不得超生。我就是个为了钱,能够把良心喂给狗吃的人,现在枪握在我的手里,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愧是我龙门门徒的后代,说话做事够爽利!”凌阳怒极反笑,手中毛笔用力在黄纸上一划一抹,整张黄纸立刻被猩红的朱砂浸染,纷乱的飘飞在空气中:“你知道我门中规矩,残害妇女儿童都是千刀万剐的死罪。既然你肯认罪,我念在你爹是一条朗朗汉子,决定留你一个全尸。这是我龙门杀叛令,你跪接自裁吧!”   凌阳手掌一挥,一道画满了奇异红色花纹的黄纸,正好飞到乩童身前,被乩童一把抓住,仰天狂笑:“依哈娜怎么选了你这样一个书呆子做继承人?你也不看看现下的情势孰强孰弱,还敢大言不惭的发下什么杀叛令,我看你这样的疯子,坐这个位置不合适,不如让贤吧!”   乩童年纪虽轻,心机最是阴狠毒辣,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刚刚一番狂笑,只是为了吸引凌阳的注意力,此刻突然扣动扳机,沙漠之鹰的巨大后坐力,把乩童的手臂连同整只肩膀,一起向后震去,随着弹壳冒出一股青烟,砰然落地,乩童的身体,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生生后退了两步,撞到一名护卫的后背上,才堪堪止住后退的趋势。   黄澄澄的弹头,推动着弧形的气流,不断在凌阳眼前放大。凌阳有心立威,并没有闪身躲过,手掌平平向前一推,凭空制造出一个狭小的维度空间,将弹头吞噬进去。   弹头穿过维度空间,重新出现的时候,速度和力量已经减缓到百分之一,弹头冷却下来,被凌阳一把攥住,手掌一松,弹头掉落在地上,弹了几弹,电光火石间的突变,把乩童看得目瞪口呆。   乩童撞到护卫的后背上,那名护卫以为是收到了攻击的讯号,悍然扣动扳机,扫射向面前的人群。   凌阳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眨眼间大头朝下出现在乩童的头顶,双臂划出一个圆形,在乩童和身周护卫的四圈,设立出一道无形的气墙。微冲里冲射而出的子弹,全部冲击到气墙上弹射回来,把同伴们打死打伤了一半。乩童肩膀和下腹同时中枪,手中的沙漠之鹰轰然落地,捂着肚子缓缓倒在地上。   凌阳凭借一己之力,瞬间制住了乩童和手下的十几名护卫,只用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眼力差一些的,甚至没有看清楚凌阳的动作,凌阳便已经一头钻进了气墙的顶罩里,拳脚齐施,把没有受伤的护卫尽数打倒。   凌阳的最后一拳,拳尖上带起一蓬火焰,把一名护卫烧成了灰烬,傲立如同天神下凡,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大厅里顿时没有了声息,那个女孩眼见乩童中枪倒地,甚至连悲伤都没有来得及涌上心头,凌阳已经连连挥拳,冰火交加间,护卫们惨嚎成一片,或是被烧得只剩下一捧骨灰,或是被寒气凛然的坚冰冻住,身体瞬间碎裂成晶莹的冰晶碎块,散落一地。   那张杀叛令从空中缓缓落下,正好贴在乩童的额头上。凌阳挥手撤去气墙,手指遥遥朝乩童的眉心一点,无穷无尽的幻觉,陡然从乩童的心灵最深处升起。   乩童被一颗子弹搅碎了肾脏,已是必死的结局。瞳孔不断放大间,乩童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地面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口,把乩童的身体不断吞噬进去。   裂口的两侧,不断伸出无数只惨白的手臂,争抢着从乩童身上抓挠下皮肉。随后,双眼空洞,面露恐怖颜色的孩童,从泥土中翻涌而出,争先恐后的扑在鲜血淋漓,没有一块完好皮肤的乩童身上,狞笑着啃噬乩童的血肉。   乩童心中惊恐万分,想要大声呼救,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直到被数不清的孩童,活活撕碎吃掉,只剩下一具挂着血丝和碎肉的骨架,顶着一颗完好的头颅,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忍受着潮水般涌来的剧烈痛楚。   如此恐怖的一幕,折射在大厅的空气中,幻灯片一样演绎在每个门徒的眼前,门徒们已经被彻底吓呆了。   这样的幻境,是凌阳刻意镌刻进乩童的思维,反射在空气中放映了一场恐怖电影,也是为了杀鸡儆猴,奠定自己无上地位的同时,让门徒们真心归附,胡萝卜加大棒,连喂带打,令门徒们不敢再生出异心。   凌阳一把捏住半空中鹅毛般飘舞的“杀叛令”,挥袖散去这可怕的幻象,冷然道:“不知尊上,有辱门规者,杀!”   罗图没想到凌阳精进至如此地步,杀人只在瞬息之间,浑然看不出一点吃力的样子。   凌阳脚步有力的走到罗图面前,听到罗图低声埋怨自己出手太快,没给他留下几个耍耍,暗中苦笑道:“少说风凉话,快点扶我一下,我已经是累得脱了力,站都站不住了。” 第737章 求知欲望   经此一事,凌阳一战成名,众多门徒无不骇然皈依,原本有些不服凌阳年轻轻轻,就能坐上门主之位的兄弟,也被凌阳的雷霆手段吓寒了胆,再不敢生出一丝不应有的杂念。   夜已深重,凌阳惦记着回去鲜花酒店,叮嘱凌楚和甜宝,搬进李家以后的注意事项,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简单交待几句,让彩姨依照要门自古沿袭下来的规矩,在分堂设立应有的职位和分工后,带着罗图飘然离去。   在冰冷的夜风吹拂下,凌阳总算恢复了精神,听得罗图笑道:“一如侯门深似海,你此去李家,我们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面。正好长夜漫漫,不如我索性破了酒戒,请你共谋一醉,如何?”   凌阳嬉笑道:“白酒黄酒不如情酒,你家我家赶不上如家。我杀了十几个人,就如同饮了十几杯烈酒,正是浓醺之时,只想找到一个温暖的港湾,慰藉填斥溢满暴戾的心灵。酒是不想喝了,还是去找婉儿探讨一下人生比较好,你不是也想早日抱上白白胖胖的大侄子吗?”   罗图笑道:“难得你能有这份孝心,反正我在柳京临时租赁到的落脚地不止一处,干脆带着小白和三个老人家离开,把婚房让给你和婉儿,不过那个凌楚……”   凌阳笑道:“甜宝和凌楚那里,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等下我先回去叮嘱她们不要再李家肆意妄为,你只需要把不相干的人带走,留下婉儿一个人孤苦无依,最好再找个登徒子上门闹事,我在危急关头,天神下凡一样英雄救美,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罗图垮下脸色:“我年纪越大越没正事,和你勾结在一起设计婉儿,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酸酸涩涩的味道。我知道你女朋友多,什么冰啊雪啊,思呀念呀的,蚁群一样始终围绕你身边。虽然婉儿现在还在楚人杰的控制之下,不过我可以看出她的本心,对你有多么的依恋。如果你辜负了婉儿的话,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等我摘下你项上人头的时候,你可莫要埋怨我这个做大哥的不仗义!”   凌阳惊叫道:“说什么呢?罗队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我君临天下,杀意盎然的王霸之气。还学会威胁人了?信不信我随手一挥,手下的门徒蜂拥而上,把你活活撕成……”   凌阳话说到一半,见罗图目光灼灼,知道罗图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只好收起涎皮赖脸的样子,咳嗽一声,指天誓日道:“好吧,我算漏了婉儿有你这样凶得要命的大哥。我对着南朝的所有灯泡发誓,如果我辜负了婉儿,老天爷就惩罚我终身不举,这个誓言够不够毒?”   罗图满意的点点头:“对于你这种人来说,这样的誓言,远比天打雷劈要来得恶毒,我相信你,咱们就此别过,江湖再见。”   凌阳和罗图分手,回到鲜花酒店的时候,甜宝正捧着一大块巧克力,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吃得新高彩烈,脸蛋上沾满了巧克力浓汁。凌楚则学乖了一些,摆出一副成年女白领应有的架势,端坐在硬木椅子上,双腿交叠,微微偏向一侧,手里端着一只白瓷杯子,小口品尝着茶水。这个姿势,是凌楚从楚婉仪身上刚刚学习到的,现学现卖,气质顿时提高了一个档次。   凌阳刚一进入酒店大厅,曹八便双眼放光,迈着两只小短腿猛冲过来,就像被遗弃的孩童看见亲爹一样,抱住凌阳的大腿开始干嚎:“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还以为你抛下家人不顾,一个人逃走,我可怎么向李家老祖宗交待呀!”   甜宝鄙夷的看了一眼鬼哭狼嚎的曹八:“早就告诉你我老爸会回来,你偏偏不信,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凌阳一把夺过甜宝手里的巧克力,塞进自己嘴里大嚼起来,顺手在甜宝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什么叫不见棺材不掉泪?谁教给你这样乱用成语的?你瞧你八哥哥哭成这副熊样,你是在影射我是一具棺材吗?你是在诅咒我早点死吗?”   甜宝的脑袋比较大,偏偏胖乎乎的手臂不长,被凌阳凿在头顶,两只莲藕般的小胳膊,用尽全力也够不着痛处,在头上胡乱摸索了半天,眼眶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人家幼儿园都还没毕业,文化水平本来就不高,你凶什么凶?”   凌楚见状把甜宝抱在膝盖上,爱怜的揉着甜宝头上的大包,嗔怪的瞪了凌阳一眼,眼神表情和楚婉仪一模一样,把凌阳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凌阳一脚弹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曹八,怒道:“我是那种撇下家人,独自逃生的坏种吗?少说废话,我累了,要上去房间休息。你不是答应多给我拿钱行贿李家上下吗?赶紧准备,我明早走的时候要带着。”   凌阳说完,再不看曹八一眼,拉着凌楚和甜宝转身上楼,曹八紧紧跟在凌阳身后,还想嘱咐点什么,被凌阳几句话吼得臊眉搭眼离开:“全都拜你所赐,老子明天就要去别人家当牛做马,家眷也得被隔离开作为人质,就剩下半个晚上的时间,老子和老婆孩子亲热亲热,你要在旁边欣赏学习哥的姿势和动作花样吗?”   进入房间以后,凌阳掩上房门,千叮咛万嘱咐,交待凌楚和甜宝,到了李家以后,一定要夹起尾巴做人,千万不可胡作非为。凌阳嘱咐得差不多了,见甜宝的脸上和手上全是零食的残渍,于是把甜宝推进浴室里去洗澡。   房间里只剩下凌阳和凌楚两个人,凌楚突然满脸期许的询问凌阳道:“你不是说要和我亲热吗?怎么亲热?什么叫亲热?”   凌阳看了看凌楚懵懂而充满求知欲的目光,突然促狭的在凌楚脸上香了一口,嘻嘻笑道:“好了,亲热完了。你和甜宝乖乖睡上一觉,我出去办点事,明天早上回来接你们。” 第738章 得偿所愿   凌楚被凌阳演习了一次突然袭击,呆立半晌,眼睁睁看着凌阳穿窗而出,枯叶般飘然落地,很快消失在静谧幽暗的公园深处,喃喃道:“怪不得我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热,原来这就是亲热,亲完了以后,脸上就热了,这个词用的真是恰当。”   甜宝并没有听话洗澡,而是拉开盥洗室的一条门缝偷看,这会儿笑嘻嘻的跑了出来:“凌楚姐姐,你被我老爸占了便宜去啦!”   甜宝溜到窗边,目光追索着凌阳远去的背影,扭头朝凌楚一勾手指:“我老爸一定是去找婉儿阿姨使坏了,那样才是真正的亲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偷看?”   凌楚被凌阳亲吻了一下,心里已经乱作一团,闻言面色呆滞的点点头,跟在甜宝身后穿窗而出,蹑手蹑脚远远吊在凌阳身后,紧随凌阳而去。   凌阳想起楚婉仪娇俏的面孔和火热的身体,一颗心早已爬满了蚂蚁,痒痒得恨不能伸进一只手挠几下。将身形展动到极致,不惜动用异能之术,身体在黑夜中化为一道残影,全力飞掠向楚婉仪的落脚处。   罗图先行回到住处,见楚婉仪正坐在锅灶旁边的小板凳上,往灶坑里填进枯枝和树皮,烧开铁锅里的多半下开水,神情专注,似乎烧水是一项十分了不得的任务。   小白被三位老人家指使得团团转,又是倒洗脚水又是拿香皂,还要负责给张老头按摩脚丫子,见到罗图进来,欲哭无泪的诉苦道:“罗队,老爷爷老奶奶太难伺候,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我腿都溜达细了一圈,反正咱们身上有的是钱,雇几个佣人好不好?”   罗图笑道:“那些钱是困兽老爷子留给甜宝的,不能随便乱动。对了,老爷子说要去柳京市区探望一个老朋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吗?”   小白点点头,里屋传来张老头的怒喝声:“洗脚水呢?快点给我端进来,别磨磨蹭蹭的,年轻人做事一点痛快劲儿都没有,你们这些八零后九零后,就是信奉享乐主义,一点都不知道孝敬老人家。”   罗图朝小白做出一个“我很同情你”的表情,夺过小白手里的铜盆,朝里屋走去,和三位老人家嘁嘁喳喳半天,把小白也叫了进去。   楚婉仪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原始的锅灶,手里握着一把残破的扇子用力扇动灶坑里的火苗,努力使铁锅的水尽快烧开,忙活得不亦乐乎,浑然没有注意到,罗图小白和三位老人家,已经悄悄溜了出去。   罗图等人前脚刚离开,凌阳便鬼魅一样溜进了院子里,反手将院门掩上,拉紧门闩。趴在玻璃窗上朝屋子里看了半天,见罗图果然依言带人离开,把楚婉仪一个人留在这里。凌阳心里暗赞罗图讲义气,而且知情识趣,整理一下衣领和袖口,走进屋门大敞四开的屋子里,站在楚婉仪身后咳嗽了一声。   楚婉仪专注于烧开水的事业,被凌阳的咳嗽声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凌阳贼兮兮的目光,正在自己微微翘起的腰臀上来回巡梭,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映照着灶坑里熊熊的火光,更显娇艳欲滴。   楚婉仪坐在低矮的小板凳上,一双大长腿只能并拢侧向一面,纤细的脊背和曲线惊人的腰臀,赤裸裸的暴露在凌阳的目光中。   凌阳口水差点没流出嘴角,只见楚婉仪随手抄起一根枯枝,朝凌阳用力扔了过去:“看什么看?罗队他们在里屋休息,你进去找他们聊天吧,别打扰我做家务活儿。”   凌阳笑嘻嘻的关上屋门,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楚婉仪:“大半夜的活见鬼了,罗队他们突然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现在这里只剩下你和我,我看水也不用烧了,不如我们去里屋好好聊聊,顺便讨论一下铺床叠被的技巧和花式,不知道勤劳能干的楚婉仪女士有没有这个兴趣?”   屋子里十分安静,除了凌阳的说话声,只剩下灶坑里柴枝燃烧时哔哔啵啵的轻响,除此之外,根本听不到罗图等人的动静。   楚婉仪心知被凌阳和罗图联手算计了一道,今晚肯定是逃不掉了。楚婉仪心如小鹿乱撞,羞红的俏脸深深埋进波涛汹涌的胸口处,声如蚊吶:“我不想和你交流什么叠被子的技巧,你,你先进去休息一下,我打一盆洗脚水给你。”   凌阳见楚婉仪如此模样,显然禁锢在身体里的另一幅灵魂,已经被楚婉仪下意识的压制住,否则在鸾凤翻滚的时候,想象着怀里的玉人,居然有着一半大老爷们的思维,简直是大煞风景。   凌阳不敢过分相逼,只好先进入里屋,坐在低矮的火炕上,伸手摸了摸松软而带有阳光味道的棉被,感觉到十分满意。楚婉仪端着一个大铜盆进来,放在凌阳脚下,一副手足无措的可爱样子:“你先洗,我,我出去看着火,别烧了人家的房子……”   凌阳笑嘻嘻的拉住楚婉仪的手腕,涎着脸皮撒娇道:“伦家好累,肚子疼弯不下腰,你帮伦家洗嘛。”   楚婉仪一阵恶寒,白了凌阳一眼,还是乖乖的蹲下身子,除去凌阳的鞋袜,却差点被凌阳的臭脚丫子熏得仰面栽倒:“你多少天没洗脚了?”   凌阳羞涩的捏住鼻子:“也就一个多月吧,我记得上次洗脚的时候,还没过新年……”   楚婉仪恨恨的在凌阳脚上掐了一把,亲自试了试水温,才把凌阳的双脚按进水盆里,拿起旁边的香皂,在凌阳的脚上擦出丰富的泡沫。   凌阳的脚掌,被楚婉仪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按捏着,心里暗叹这辈子值了:“婉儿,我困了,你帮我铺被子好不好?”   楚婉仪的脸已经一直红到了耳根,白皙的脖颈也渡上一层浅粉的颜色,仓皇间不小心踢翻了水盆,身子向前一栽,正好扑倒在凌阳怀里,抬起头的时候,樱唇已经被凌阳的大嘴覆住,两个人翻滚在暖烘烘的火炕上,屋子里一时间暖意盎然。 第739章 呆板无趣   过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屋子里云收雨歇,早已浑身燥热,差点不能自持的凌楚才从窗边缩回脑袋,拉起甜宝转身便逃。   黑夜中,甜宝看不清凌楚的脸,只觉得凌楚的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冰凉而滑腻。   凌楚抱起甜宝,轻盈越过低矮的木板栅栏,脚下却一个踉跄,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原来凌楚的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软绵绵的,很难提起力气来。   第二天早晨,东方微微放亮的时候,凌阳溜回鲜花酒店,爬在窗子上敲了敲玻璃。甜宝睡得正熟,窗子被凌楚从里面打开,把凌阳放了进来。   凌阳随意和凌楚搭讪了几句,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应。只见凌楚眼圈微黑,似乎一夜未睡的样子,而且根本不敢正视自己,站在空无一物的梳妆台前,忙碌着拉开一个个空荡荡的抽屉,又用衣袖胡乱擦拭着镜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色十分慌乱。   “大清早的抽什么风?”   凌阳不明白凌楚怎么会突然方寸大乱,还以为凌楚在人世间不断学习和历练,正在模仿酒店服务人员的举动,也没太当做一回事,进去盥洗室里洗了把脸,在镜子里看到脖子上的几颗“草莓”,回想起昨夜,楚婉仪第一次表现出疯狂的一面,打开心扉,不顾一切的和自己纠缠,身体又起了反应,赶紧用衬衫遮住脖子上的淤痕,用凉水泼在脸上,心里的火热才降下了一点温度。   房间里传来凌楚叫醒甜宝的声音,原来宾馆的闹钟刚刚响起,已经到了和曹八约定好的时间。凌阳简单洗漱过后,拿着一条湿毛巾,在甜宝睡眼惺忪的脸蛋上擦了几把,看着甜宝和凌楚每人叼着一只牙刷,在房间里整齐的做着清晨瑜伽。   在一楼的餐厅里吃过早餐,曹八早已为凌阳准备了两个大旅行袋,里面装着换洗衣物和数量不菲的现金,金戒指,钻石等物。曹八舍出大量钱物在凌阳身上,一方面是感激凌阳的救命之恩,一方面也是做了一次风险投资,期待凌阳能够在李家混得风生水起,看在曾经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交情上,在以后和李家的生意里,能多透露一些内幕消息给自己知道。   曹八正想安排车辆,送凌阳去李家的别院,酒店外面已经响起一阵汽车喇叭声。   两名身着黑衣,带着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询问谁是凌阳,原来李家早已安排好车辆来接,凌阳双手各提起一个旅行袋,嘴里咬着半块麻糬:“我们一家三口都在这儿,咱们走吧。”   李家是南朝有数的四个大家族里,除了金家以外最为鼎盛,因为李家的家族关系,大部分都扎根在军方。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所以即使以金家世代传承着劳动党领袖的地位,也不得不对把持着一部分军队势力的李家另眼相看。   李家因为掌控着军方巨大部分的军械输入,说是富可敌国毫不为过。除去在南朝每一个城市的别院外宅不算,单是李家家主在平壤的居所,就达到数十处之多。李家家主因为年纪大了,喜好华国文化,一直修性炼气,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不喜欢过于奢华的行宫,反而喜欢住在比较接地气的民居和田间,凌阳昨晚去到的民宅,就是李家家主最喜欢的一所别院。   接送凌阳的奔驰轿车,进入巷子口的警戒区域后,守卫依旧仔细检查司机和护卫的身份,这才挥手放行。   凌阳从一名管家模样的老人家口中得知,李家家主清晨便乘车出去谈一笔大生意,吩咐先将凌阳安顿在护卫们平时居住的地方,家眷则必须住进后宅,前后两所宅子,中间隔着一个院子和一排草顶平房,出入必须征得管家的同意,以免后宅里的李家女眷受到惊扰。   “老不死的,分明是不想我能够轻易的见到老婆孩子,简直是赤裸裸的挟持人质嘛!”   凌阳在心里暗暗诽腹,却不得不低眉顺眼的领命行事,眼睁睁看着甜宝和凌楚,被两名五大三粗的仆妇带进深宅大院里,自己只能跟在管家身后,把衣物和旅行袋安置在一间厢房里。   护卫们平时休息的居所,距离李家家主的居室很近,一旦有了异状,能够火速前去救援。一个上百平米的大院里,两侧盖起了彩钢结构的厢房,里面被隔断成一个一个不大的格子间,床铺被褥一应俱全,被子叠成整齐的豆腐块,除了一个置物柜和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以外,并没有多余的家具家电,书桌上摆放着笔记本和圆珠笔,还有草绿色的饭盒和铁质水杯,一个笔筒和一套洗漱用具,除此以外,别无他物品。东西全都摆放得整齐规矩,看上去完全是军事化管理。   凌阳生性随意,受不得约束,如果每天按时出操锻炼,作息时间严苛,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话,比杀了凌阳还难受。   凌阳在床上坐了坐,感觉到褥子单薄,床板坚硬,十分不舒服,皱起眉头道:“管家大哥,我个人有个不成熟的小意见,您可以给我换一张松软一点的席梦思大床不?我腰椎和股骨头都不怎么结实,在这种硬板床上睡不着。还有,如果您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买一部掌上游戏机之类的玩意儿,你看这里连台电视都没有,报纸和杂志的影子都看不见,多耽误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脚步……”   管家板着脸道:“咱们这儿规矩严,每天的作息时间都有严格的规定,而且要随时保持警惕,以老祖宗的安全为第一要务,不允许进行任何娱乐活动,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第740章 糖衣炮弹   老管家盯住凌阳千万不要肆意胡作非为,也不要到处乱走,否则很有可能被院子里无处不在的暗桩,当成潜入进来的坏人当场击毙。   凌阳只好认命,在心里劝慰自己:“老子在警校上学的时候,不也是军事化管理吗?只不过比这里多出一大堆养眼的女同学而已,有什么不能忍的,就特么当成重新接受了一回钢铁大熔炉的再教育,老子认了!”   凌阳刚想将旅行袋塞进床底下,老管家抢先一步,把鼓鼓囊囊的旅行袋提在手里:“从外面带进来的每一样东西,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这个先交给我保管,如果没有违禁品的话,原样奉还,绝不会少了你的东西。”   凌阳就着老管家手里,笑嘻嘻的把旅行袋拉开,从里面掏摸出厚厚一叠美刀,塞进管家手里:“小弟初来乍到,不懂得这里的规矩,以后还请管家大哥多多照应,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管家哥哥还请笑纳。”   老管家面色一寒,怒斥凌阳道:“你们这些半路里冒出来的年轻人,就是不如家生子懂规矩,跟我玩儿起这一套来了?有用吗?”   老管家一面义正言辞的斥责凌阳,一面把美刀揣进怀里,在胸前按了按,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先在这里休息,等下有人会带你去进行严格的身体和思想检查,我看你小子挺机灵的,身体素质也不错,又得到了老祖宗的赏识,应该可以轻松过关。”   凌阳本以为老管家是个一本正经的老顽固,正大叹倒霉,没想到老管家还是收了自己的钱,而且善意的出言提醒,不得不赞叹糖衣炮弹的威力之大,谁都不能免俗,堆起笑脸打听到:“小弟的身体素质还真算不错,打架斗殴从来没输过,要不然也不会得到老祖宗的待见。不过这思想可怎么检查?难不成待会儿还要我背诵一遍四大纪律八项注意,和谐社会八荣八耻不成?”   老管家收了凌阳的钱,觉得凌阳贼笑的俊脸顺眼了许多,神秘兮兮道:“测谎仪听说过没?那可是从华国来的最顶尖科技,你脑袋里想些什么,在测谎仪的显示器上都会无所遁形。等会儿李护卫长会询问你几个问题,看看你有没有说谎的习惯,思想是否端正,待会儿你可得小心点。测谎仪倒是小事,李护卫长的冷漠性子,就像是刚从北极回来一样,而且对手下苛刻无比,就你小子这副贼溜溜的德行,可有的罪受喽!”   凌阳记起刚刚随同老管家在院子里穿行的时候,护卫们都向老管家敬礼,称呼他为李叔,如今听说这里的护卫长也姓李,知道这些同姓的高级管理人员,一定都是李家的三亲六戚,因为血缘的关系,才能真正获得李氏家族的信任。   凌阳笑呵呵的送走李叔,躺在床上愁眉不展。因为凌阳新来乍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获得李家家主的信任,被派遣出去执行任务也好,在别院里安排了岗哨也好,才能多多接触到李家的秘辛。否则只是这样干呆下去,一点作用也没有,还不如和罗图一起,四处寻找李逸俊的下落,要来得自由一些。   凌阳一夜未睡,仰躺在床上,不知不觉间迷糊起来。半睡半醒间,凌阳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似乎是大头军靴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整齐的声音,一道严肃的男声响起:“你就是新来的钱夕夕?”   凌阳睁开眼睛,一个鱼跃从床上跳了起来,挺直腰杆道:“我就是钱夕夕……你干什么?”   映入凌阳眼帘的,是一名标板溜直的护卫,笔直的站姿,和线条刚硬的脸庞,无不表现出军人特有的硬朗气质,看上去和罗图有着几分相似,都是部队大熔炉里千锤百炼出来的钢铁气息。   这名护卫,很有可能便是管家口中的李护卫长,这个家伙手里握着一支军用伞兵刀,刀柄狭长,短短的刀刃正横在凌阳的脖子上:“你的警惕性怎么如此低下,如果我是敌人的话,你现在已经被我一刀抹断了喉咙。”   凌阳听到李护卫长的嗓音,充满了冷硬的金属感,伸出两只手指,轻轻推开刀子,不满道:“深宅大院,重重守卫之下,哪来的敌人?我看你是患有被害妄想症,要么就是精神上多少有点问题,初次见面,不说摆一桌酒宴给哥接风,拿着凶器搞什么突然袭击?”   李护卫长身为李家家主的绝对心腹,全权负责这所别院的安保工作,平时习惯了说一不二,一句违拗的话都没听过,骤然见到凌阳这样满不在乎的江湖流氓德行,顿时勃然大怒:“把这小子给我拖出去吊打一顿,泼上冷水在外面冻二十分钟,让他长长记性!”   凌阳后退一步,摆出一个并不标准的军体拳起手式,警惕道:“我是老祖宗钦点进来的人,谁敢动我?”   李护卫长身后的两名护卫,毫不犹豫的执行命令,齐齐跨步至凌阳身前,身手超凌阳的手臂抓去。   凌阳不想被吊打,也不想被泼一身冷水捆绑在外面挨冻,双手划圆轻轻一拨,分别叼住两名护卫的手腕,肩膀圆转一震,借力打力,把两名护卫甩到墙角,脑袋双双磕在坚硬的白墙上,头昏眼花,站都站不起来。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刺头,有两下子!”   李护卫长露出讶然之色,显然没有想到凌阳身手如此灵活,轻易便把自己两个得意手下打趴下。李护卫长武技高强,习学的也是南朝古武“花郎道”,手底下颇为硬朗,在平时的格斗训练中未尝一败,这会儿手脚痒了起来,朝凌阳勾了勾手指:“来,我陪你练练。”   “练练就练练!”   凌阳在华国黑省省城的地下基地,接受过系统的格斗训练,在无数场生死搏斗中,锤炼出一身杀人技,哪能惧怕一个小小的护卫长,秉承着先下手为强的格斗至理,左手虚晃一招,右拳直奔护卫长的面门而去。 第741章 谎话连篇   身处李家腹地,凌阳并不敢动用丝毫异能之力,单纯凭借拳脚武力,同李护卫长缠斗得难解难分。   单就格斗技巧和身体力量而言,护卫长明显技高一筹。一身千锤百炼的“花郎道”功夫,糅杂了现代格斗技巧,出手间甚至隐隐露出蒙古摔跤法和古泰拳“摩易泰”的凌厉招式,撩腿膝撞,返身肘击,垫步冲劲,翻转拿捏,招式精妙而有效。   凌阳并没有固定的招式和身法,只是凭借着在生死搏斗中锤锻出的搏命功夫,每每在格挡或躲避过护卫长的攻击后,手指插眼,猴子偷桃,撩阴腿,甚至泼妇一样连抓带挠,张嘴就咬,还朝护卫长的脸上吐口水,把护卫长攻击得手忙脚乱,不断骂娘。   凌阳如同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总是能够险之又险的避开护卫长凌厉的攻势,攻击向护卫长最难受的身体部位,拳脚始终没有离开过护卫长的下三路,打发十分下三滥。   以护卫长的胸襟城府,也被凌阳的无赖打法气得连声怒哼。凌阳不想把自己的顶头上司得罪得太狠,见打得差不多了,找个空隙跳出战圈,抄起书桌上的水杯和饭盒等物,没头没脑的用力朝护卫长丢去。   “够了!”   护卫长侧身躲过迎面飞来的饭盒,厉声喝斥凌阳不许继续胡闹:“你小子的确有两下子,吊打就免了,跟我去后边做体检!”   凌阳见目的达到,不敢再继续触怒护卫长,规规矩矩的跟在护卫长身后,走到一排厢房后面的单独一栋房子里,里面设置成刑讯室的样子,墙壁和地面全都用高标号的水泥铸就,并没有任何取暖设施,整间屋子里充满了阴凉的气息。   护卫长让凌阳坐在一张冰冷的铁椅上,凌阳打量着木桌上一台打印机模样的机器,好奇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护卫长冷然不语,在木桌上敲了敲,自有护卫走上前来,从机器上拈起两支花花绿绿的金属线,把另一端的白色金属粘贴,分别贴在凌阳的两侧太阳穴上。   护卫长冷冷道:“按照规定,我可以先知会你一声,你的身体素质良好,刚才我们已经试过,没有任何问题。我马上要询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在不经过任何思考的情况下,毫不迟疑的回答,否则就视同违反规定,测试结果无效。”   凌阳在警校的时候,曾经上过一门课程,专门培训进入帮会卧底的注意事项。其中一课讲的是,如果被人擒住拷问的时候,要如何机智应对。   人的大脑是一部最为精密的仪器,同时也带有许多不确定性的因素。比如你在头脑中幻想出自己受了委屈,泪腺在大脑皮层的指挥下,根本分辨不出所受委屈的真假,会指甲分泌出眼泪。   如果反复想着和一个并不存在在异性恋爱,人们往往会把这个人的轮廓,想象成自己最心仪人的模样,如果真的见到那个人,就会下意识的表现出热恋中应有的行为。   这些自我欺骗,或者说是自我催眠的方式,经过刻意的锻炼,会产生十分巨大的效果和作用。   老师在课堂上讲述过,二战时期,一名精通心理学的盟军军官,被德国抓成战俘,严刑审讯的时候,那名军官便是依靠这种自我催眠,强行在脑海中制造出初上战场,踏在血肉横飞的硝烟中,头部中枪的幻觉。导致军官的身体,下意识的强行释放出大量的肾上腺激素。   肾上腺激素分泌得恰到好处,能够刺激人的身体协调性和精神达到巅峰状态,可是如果过量的话,其中包含的剧毒神经毒素,会瞬间至自己于死地。   那名军官深知自己抗不过德军花样百出的严刑拷打,定会招供出自己所知晓的秘密,抱着牺牲自己的大无畏英雄主义精神,刺激身体瞬间释放出足以将自己致死的肾上腺激素,在恐怖的幻境中殒命身亡,保全了盟军的军事秘密。   凌阳因为不敢动用精神异力,只能反复在心里温习自己早已编造好的身份和经历,努力将这一段并没有存在过的过往,同自己的脑电波频率融合在一起。说白了,就是说谎说得连自己都信了,又怎么会瞒不过其他人。   “姓名。”   “钱夕夕。”   “性别。”   “男。”   “籍贯。”   “华国黑省荆阳市汤圆县龙腾镇沟帮子村靠山屯北面左边数第一家门口有一颗大槐树下拴着一只土狗名叫欢欢……”   凌阳的每一次回答都没有丝毫迟疑,李护卫长眼睛眨也不眨,耳听着凌阳的回答,专心看着面前的测谎仪,在凌阳的脑电波波动下,在一张白纸上划出整齐而富有规则的曲线,并没有出现一点停顿。   “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记不清了。”   “你妻子叫什么名字?”   “凌楚。”   “你叫什么名字?”   “钱夕夕。”   “你第一次跟妻子上床,有什么感觉?”   “疼。”   “什么?你疼?”李护卫长看着依旧没有任何异样的测谎仪指示灯,还有秩序凛然的白纸线条,失笑道:“都是女人疼,你疼个什么劲儿?”   凌阳垮下脸:“我们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家里停电,我刚把裤子脱掉,就绊在桌腿上摔了一跤,二弟顶在床沿差点折断,你说疼不疼?”   李护卫长暗叹这小子可真够命运多舛的,关闭了测谎仪,把金属线从凌阳的太阳穴上扯下来:“好了,你已经通过了测试,回到你的房间里去休息吧。”   “让我回去干呆着?”凌阳失声道:“既然我已经通过了测试,不是说明我已经成为了护卫队中的一员,你不给我下达任务命令吗?而且现在已经快到饭点儿,你们真不准备给我接风?”   护卫长淡淡瞥了凌阳一眼:“午饭会有人送去你的房间,我们迎接新人的方式,就是吊打和围殴,如果你想尝试一下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狠狠揍你一顿。所以你趁着我现在还比较欣赏你,赶紧给我滚出去。还有,你是老祖宗点名要的人,我没有权利给你分派任务,等老祖宗回来的时候,自然会找你的。” 第742章 李家后宅   凌阳仰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心想着凌楚和甜宝,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迷迷糊糊中,凌阳睡了一觉,一名护卫走了进来,端着一个饭盒放在桌子上,在床头轻轻敲击几下:“午饭。”   凌阳还没有来得及道谢,那名护卫已经转身离开。凌阳打开饭盒,只见里面装着半盒白米饭,菜色两荤一素,鸡肉切丁爆炒,猪肉切成骰子块红烧,一个白菜豆腐,还有几条辣椒面和盐腌制的酸萝卜条。   在民众普遍面有菜色的南朝,只有柳京的物资供应,不像其他城市一样紧张。而且李家财大气粗,对于手下人并不苛刻,食物的营养搭配和口味都不错,看来在李家供职,除了自由受到限制以外,待遇还算可以。   凌阳拿起羹匙,把饭菜吃了个精光,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心想老家伙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出去三两天见不着面的话,自己岂不是要在这里过上猪一样的生活,活活憋死不说,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正好管家走了进来,把旅行袋放到凌阳面前:“你的随身物品已经经过检查,没有违禁品,你可以清点一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凌阳拉开旅行袋的拉链,见里面的衣服和其他的零碎小玩意儿,整整齐齐的放回原样,只是金戒指少了几枚,钱也只剩下不到一半,看来是被检查者们层层克扣的结果。   凌阳索性把钱拿出一半,一股脑塞给眉开眼笑的老管家,又说了一大堆请您多多照应,在老祖宗面前美言几句的废话,这才看似懊恼的自言自语道:“老祖宗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李护卫长刚刚说过,老祖宗要亲自给我布置任务,我得好好做准备啊。”   老管家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老祖宗被领袖召见,每次都留下吃下午饭,估计得眼擦黑的时候才能回来,你可以先好好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千万别在老祖宗面前露了怯。”   凌阳谢过管家,故意打了个哈欠,装出一副昨晚没睡饱的样子。老管家受到凌阳的传染,也长大了嘴巴打哈欠:“你先休息吧,我得回去补个回笼觉,不过你可千万别胡乱走动,这里的禁制很严格,小心伤了性命。”   老管家朝院子里的杂物堆,和看似毫无异样的房顶指了指,转身离去。   凌阳知道这里暗哨遍布,好在打听得李家家主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于是把被子展开,旅行袋藏掖在里面,做出有人睡觉的样子,催动出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异能之力,潜踪匿影朝后院溜去。   龙潭虎穴之中,凌阳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因为以李家的实力,豢养高明的异能者作为高级护卫,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好在凌阳在那个被遗弃的时空里,产生精神异力的核心,已经从脑部转移至胸口的六芒星图腾中,异能之力和平常的异能者大有不同,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掩盖住身上的异能气息,轻易不会被人察觉到。   凌阳一路小心绕过数不清的明岗暗桩,接连翻过两座屋脊和三道围墙,终于听到后面的宅子里,传出女人的说话声,看来这里便是李家女眷平时休息出入的后宅,因为往来的佣人,也都是女性,一个男人都见不到。   凌阳挂念凌楚和甜宝,在偌大的后宅中游走寻觅,越探心里越惊。因为方圆一带的民居,几乎已经全部被李家打通。从外面看上去,和普通的居民区没有任何区别,里面占地极广,完成是一座硕大的行宫规模。   借着外侧长廊和影壁的暗影,凌阳一路溜着窗跟游走,避过几名端着茶饭的仆妇,闪身进入一道檐下内廊,发现里面的温度不低,每隔上几步,地上便有一个铜质香炉样的小鼎,倒扣在地上,从鼎身的花纹中,不断有热气透出,看来地下一定是有可以燃烧煤炭木柴的地笼一类的设计。   一阵年轻女子的咯咯笑声,传进凌阳的耳朵,其中一个稚嫩孩童的笑声尤为明显,显然是甜宝被别的女人逗弄,正装疯卖傻的耍宝卖痴。   凌阳大喜,蹑手蹑脚绕了过去,掀开一道青布棉质门帘,看到窗棂掩映间,七八个身着南朝传统服饰的少女,把甜宝围在中间,笑嘻嘻的看着甜宝翻跟头。   甜宝又高又飘的翻了一连串跟头,得意洋洋的扯了扯衣襟,伸出胖乎乎的小黑手索要糖果。一名女子掏出手帕,细心为甜宝揩拭净手掌上泥污,把一粒红红圆圆的仁丹放进甜宝手心,不放心的叮嘱道:“别以为这颗凉丝丝的糖果很好吃,里面有朱砂的,小孩子不能多吃,待会儿姐姐带你去我的房间,拿糖果和果茶给你。”   凌楚并没有参与到观看耍猴儿的有趣游戏当中,坐在一个绣墩上,双手拄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女孩子突然蹦跳到凌楚面前,吓了凌楚一条,笑道:“傻子,想什么呢?一进来就这样呆呆的,是不是想你家男人了?”   凌楚闻言,脸上竟然一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强辩道:“我哪有什么男人……我是说,我才不会想他,我为什么要想他,我想他做什么,我……”   凌楚的语言表达能力本就不强,被女孩子一番质问,更是手足无措,反过来倒过去只是又我又他的,根本说不清楚。   女孩子见凌楚红了脸颊,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惊叹道:“你家男人好福气,能娶到你这样美若天仙的女人,你这张精致的小脸,别说男人了,就连我都疼惜得紧呢!”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围了上来,不无醋意的夸赞凌楚美貌,直到三名仆妇,用托盘端了六七碗热气腾腾的汤水进来,女孩子们才轰然散去,接过仆妇一一递过来的瓷碗,脸露为难之色。   最前面的一名仆妇,看上去是个为首的,见众女孩子捏鼻子叹气的样子,冷冷道:“老祖宗吩咐过,这些药必须看着你们喝得一滴不剩。你们的身子娇弱,本就不易受孕,不好好喝药调理的话,怎么能给李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现在就给我喝,一口都不许剩!” 第743章 开枝散叶   三名仆妇进来的同时,凌阳已经闪身进入里面的一个房间,行动间微微散发出来的异能波动,一下子被凌楚和甜宝感应到,目光齐齐投向凌阳藏身的地方。   “乱看什么?这里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仆妇怒叱凌楚和甜宝不懂规矩,喝令凌楚立刻带着甜宝离去。凌楚无法,只好抱起甜宝:“咱们先回去吧。”   凌阳躲在房间里,暗中催动异能之力,将一丝话语在心内凝聚成线,传递给凌楚道:“我现在不方便出去,你们一路上留下痕迹,先回房间,等下我就去找你们。”   “哦,好。”   凌楚没有一点江湖经验,居然点头说出一个“好”字,被那名仆妇听在耳内,诧异的转头问凌楚道:“你刚刚说什么?”   甜宝赶紧接过话茬,搂住凌楚的脖子:“好吧,我听话,不过你答应我的零食,可一定要立刻兑现,不许欺骗小孩子!”   仆妇见凌楚只是在和甜宝交流,催促着二人赶紧离开,这才虎视眈眈的看着众女将瓷碗里的汤药喝掉,出言命令道:“都给我进到里面去。”   女孩子对于这名仆妇,似乎十分惧怕的样子,把碗又酸又苦的汤药,喝得涓滴不剩,苦着脸依次走进里间,脸上纷纷露出恐惧的神色,仿佛那间屋子里,有吃人的魔鬼守候一样。   凌阳暗暗叫苦,没想到这帮女孩子喝完药水,全被驱赶进自己藏身的房间里。凌阳四下里寻找一通,发现墙壁的角落里,矗立着一座花鸟绣屏,赶紧躲了进去,发现屏风后面,摆放着几个腥气扑鼻的木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情急之下,只好捏着鼻子苦忍。   凌阳蹲了下来,把身体完全掩藏在屏风后面,微微探出头来,悄悄探看外面的情况。   房间的拉门被仆妇紧紧关住,按下墙壁上的开关,明亮的顶灯和壁灯同时打开,放射出柔和不刺眼的光芒。仆妇阴沉着脸,从托盘上拿过一支被洁白的绸布包裹着的物事,看上去像是一根小臂长短,大拇指粗细的棍棒,不耐烦道:“又不是第一次,一个个的都装什么羞涩,还不赶紧自己跪伏,等着讨打呢?”   凌阳数清楚一共有七名女孩子,屈于身高体壮,身体像一座肉山的仆妇淫威之下,咬着嘴唇跪了下去,额头埋在手掌中间,柳腰支撑着臀部高高翘起,在地毯上排成整齐的一排。   那名仆妇让手下的两名女佣,紧紧按住一个女孩子的身体和手臂,伸手将女孩子的长裙撩了起来,手脚麻利的退下层层外裤和棉裤,直到女孩子露出洁白的双腿,只剩下一条亵裤。   凌阳差点失声叫出来,心想这恶老婆子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投胎转世,怎么如此上道,知道小爷在旁边偷看,特意送上赤裸裸的福利,真是暖心呀!   凌阳恨不能立刻冲上去仔细欣赏一番美不胜收的秘景,同时跟仆妇结拜为异性姐弟,以后有福同享。没想到仆妇可不是给凌阳送福利这样简单,突然抖落掉手中的白色绸布,露出里面一只又细又长的玻璃针管来,针管里装满了不知名的粘稠透明液体,似乎被特殊的药水混合调制过,放射出青幽的光芒。   仆妇拨开一名女孩子的亵裤,将针管中一部分液体,推送进女孩子身体的最深处。看到女孩子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仆妇厉声喝到:“保持姿势别动,让种子吸收进去,否则浪费了老祖宗的精髓,看我不活扒了你的一身嫩皮!”   凌阳恍然大悟。   原来李逸俊被挟持之后,李家的香火断了根脉,李家家主又过于年迈,那方面的能力大不如前,只好用特殊的方式,从体内取出种子精华,以一种极为特殊的手段处理过后,人工注射到妻妾们的身体中,以达到受孕的目的。   凌阳正啧啧惊叹于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仆妇已经逐个撩起剩下女孩子的长裙,将针管里的精华,全部推送进七名女孩子的体内。然后阅兵一样在女孩子们身后来回巡梭,看到谁的身体动了一下,便毫不留情的一通痛骂:“都给我老老实实保持住这个姿势,一动也不准动。虽然你们经过了千挑万选,是最容易受孕的女人。不过外面有的是女孩子,争着抢着要为老祖宗续下香火。你们却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一群只知道叽叽喳喳不懂得感恩的死麻雀!”   “还有!”仆妇脸上表情一下子变得无比狰狞:“我反复叮嘱过你们,这件事千万不可泄露出一字半语,否则你们丢了性命事小,还要带累你们的父母家人,全都命丧黄泉,听明白了没有?”   凌阳不忍再看,暗忖豪门大院的深宅里面,居然会发生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荒唐事。一如侯门深似海,这些女孩子各个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却根本不被当成一个有灵有肉的人来看待,不过是富贵人家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十几分钟以后,有些女孩子已经身体酸麻,保持不住原来的姿势,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便迎来仆妇的痛斥:“平时一个个到处玩乐跑浪,让你们消消停停呆上一会儿,瞧你们那娇气劲儿,就好像要割去身上的臭肉一样……谁?谁在外面?”   仆妇突然听到拉门外面有动静,连忙拉开门向外查看,却并没有见到任何异样。仆妇咒骂了几句,突然感觉到一阵微风从身边刮过,四下里看了看,还是没有任何人的踪迹,这才重新将拉门关上:“别动,说你呢!你再敢动的话,信不信我不用知会老祖宗,直接把你丢进万兽房里做饲料!” 第744章 凌楚之吻   刚刚仆妇打来拉门的时候,凌阳借机侧身飘掠出来,足尖点地,三两下从这所房子里纵跃出去。   凌阳运足目力,在地面上寻找凌楚留下来的痕迹,突然看到甜宝在远处的一座廊檐下,朝自己招了招手,指向远处一间低矮的民房。凌阳会意,悄悄朝那座民房溜了过去。   甜宝已经笑嘻嘻的等在门口,把凌阳让进来以后,反手关上房门。   凌阳见民房里一共三间,一间会客室,一间卧室,一间杂物室,屋子里暖烘烘的,紧贴着墙壁的暖气片,正散发出干热的气息,屋子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几本华国来的内参消息杂志,只是除了电灯以外,并没有电视收音机之类的电器存在。   凌阳抱起甜宝,在甜宝的脸蛋上蹭了蹭:“这里生活条件怎么样?吃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们?”   甜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从中挑选出一颗自己不喜欢的,剥开糖纸,喂到凌阳嘴里:“这里吃的好住的好,无聊的时候,还可以和那些姐姐们做游戏,日子过得真是惬意,我都不想走了!”   “乐不思蜀,随遇而安,说的一定就是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二傻子。”凌阳轻轻拧了拧甜宝的鼻尖:“凌楚呢?刚才不是还和你在一起吗?怎么没看到人?”   甜宝把一颗荔枝味道的糖果吃得啧啧有声,房门突然从外面被撞开,凌楚脸上红潮未褪,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回事,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脸色慌张。   凌楚见到凌阳,明显一惊,结结巴巴道:“我刚出去上厕所,那间屋子里发生的事情,我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凌阳心里暗暗好笑:“你摸一摸自己的脸,上面清晰的写着‘撒谎’两个字,我真是佩服你这种不打自招的大无畏英雄主义精神,我能不能采访一下你,上帝为你关上了所有有关于智慧门窗的同时,是不是顺便还狠狠夹了你的脑袋一下?你怎么会傻到这种地步?”   凌阳不用猜也知道,刚才一定是凌楚好奇的躲在门外偷看,看见仆妇对女孩子们做的事情以后,才慌慌张张的逃走,不小心弄出了动静,被仆妇所察觉。   不过凌阳还是十分感激凌楚,因为如果不是凌楚制造出动静,凌阳还不一定要在里面关到什么时候,只能守着女孩们呕吐的木桶苦捱。   凌阳千叮咛万嘱咐,让甜宝千万要时刻守在凌楚的身边,以防凌楚胡言乱语,或者作出什么极品的事情来,惹起李家的怀疑。   凌阳已经出来半天,害怕有人发现自己离开了房间,打开房门便要离开,却被甜宝拉住,让凌阳俯下身,在凌阳的脸上香了一口:“老爸你小心些。”   凌阳抚摸着甜宝的头顶,正想夸赞甜宝几句,冷不防脸颊上传来一阵温暖的湿润感,原来凌楚学着甜宝的样子,也在凌阳的脸上亲了一口,照猫画虎道:“老……你小心些。”   凌阳惊呆的看着凌楚,眼见凌楚的脸色重新开始发红,在脸上被凌楚吻过的地方摸了摸,干巴巴道:“这,这是我和宝儿之间的小动作,你可以不用,不用学的。”   在甜宝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凌楚落荒而逃,把脑袋扎进被子里,再不敢看凌阳一眼。   凌阳咂咂嘴,不无担忧道:“宝儿,老爸命令你时刻盯住凌楚姐姐,不能有一秒钟的松懈。因为我看她最近的行为十分反常,千万不要城门失火,阳极了我们这两条可怜的小池鱼,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就完全交给你了!”   甜宝笑逐颜开的点点头,目送着凌阳离去,突然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一个婉儿阿姨还闹不清,这会儿又多出一个凌楚姐姐来,电视剧里演的三角恋最后都很惨,老爸我真替你下半生的幸福担心。”   凌阳一路无惊无险的回到房间,刚把被子里的旅行袋抽出来,老管家便颤巍巍的跑了进来,拍着巴掌道:“老祖宗提前回来了,二话不说就要见你,快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凌阳吓了一跳,心里暗暗后怕,如果晚回来几分钟的话,很可能就会被抓到私自离开,事情可就大条了。   凌阳整理一下袖口和裤线,又用湿毛巾擦了把脸:“有什么好收拾的,走!”   老管家拿人钱财,便懂得与人消灾,带着凌阳在宅子里蜿蜒穿行,一路上小声知会凌阳,李家家主平时喜欢吃什么东西,最爱听什么样的奉承话,晚上习惯留宿在哪个得宠妾室的房间等等。   老管家犹豫再三,还是提到了李逸俊的名字,声音压得不能再低:“自从少爷被人抓走以后,老祖宗就变得喜怒无常,行为跟平时大相径庭,你说话可千万要小心着些。说起来也是作孽,老祖宗老来得子,就这么一条火龙,还被人轻轻捉了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老祖宗这心里苦哇,出动了几乎全部的人手,差点把整个南朝都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少爷的下落,你就说那班绑架的匪徒凶不凶吧……”   凌阳不敢擅自搭言,只好静静的聆听,企图从老管家的言语里,获取有用的讯息。老管家虽然多是说一些李家的家长里短,凌阳也大致获悉的李家家主的生活状态,把脑海里李家家主原本只是一个空洞的人名符号,渐渐填充进血肉和性格去,对于这个跺一跺脚,整个南朝都要颤上三颤的一代人杰,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凌阳跟在管家身后,经过一道道护卫守候的关卡,进入到一间暖阁里。李家家主颇有华国古代的君子之风,手里捏着一只华彩绚丽的官窑瓷杯,正轻轻吹去滚烫茶水表面的浮沫。   见到凌阳进来,李家家主挥退了老管家,示意凌阳在下首的一张太师椅上坐定,里间便有人端上茶来。   “出产自你们华国武夷山的雾顶金线骏眉茶,头道的叶子尖儿,味道醇厚得很,你尝一尝。” 第745章 头号任务   楚婉仪虽然是一名现代气息浓厚的职业白领,不过深谙茶道,不喜欢任何进口的咖啡和饮料,平时都是喝茶。凌阳耳濡目染之下,对于茶道多少有些研究,用茶杯盖子拂去茶沫碎渣以后,笑道:“老祖宗有所不知,这等好茶,必须先用滚烫的开水,洗去表面上的灰尘杂物,经过几道过滤以后,浸泡几秒钟功夫,趁热一口喝下,卷起舌头,让每一颗味蕾都能感受到那股跳跃的香气。茶叶都是有生命的,所以必须要用心去品味感受,才能得其精髓之味。”   “哦?你对茶之一道,也很有研究?”李家家主对于凌阳更加感兴趣:“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家族祖辈都是北方山中的猎户,你们华国的北边儿,好像不出产任何茶叶吧?”   凌阳毫不迟疑道:“小子虽然驽钝,不过也曾在江湖上行走几年,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物,其中不乏喜茶爱茶之人。小子跟着胡混,学了点茶道的皮毛,谈笑间才能卖弄一二,让老祖宗见笑了。”   “你小子身家丰厚,随便就能拿出大笔的钱财送人,买上几两茶叶,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李家家主意味深长的瞥了凌阳一眼:“既然你流落在江湖上,身上的钱是哪里来的?难道穷极了,做出偷盗抢劫的事来?”   凌阳心里一惊,知道自己贿赂老管家的事,已经被这个深不可测的老狐狸知晓。不管是从其他渠道监视打探来的消息也好,还是老管家亲自跑来告的密,总而言之,李家家主正在用这样的方式,展示自己的实力,警告凌阳千万不要有任何事情瞒着自己。   凌阳故意在额头上逼出几滴冷汗,沿着脸颊流淌到下巴上,却不敢擦拭,握住茶杯的双手,微不可察的颤抖几下,颓然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祖宗的法眼,小子知错了。”   李家家主十分满意凌阳的反应,呵呵笑道:“老李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把大堆的现金堆在炕头上,搂着钱睡觉。反正你小子有的是钱,给老李送上一点,老李则能够把我平时的喜恶习惯作为交换,让你对我这个糟老头子多了解上一些,你情我愿的事,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怪你就是了。”   凌阳咬了咬牙,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小子流落南朝,身无分文,连吃饭都成问题。这些钱还是曹八哥资助给我,让我在这里上下打点一番,免得被人看不起。老祖宗,我……”   “不必说了。”李家家主摆了摆手:“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在江湖上自由自在惯了,来到我手底下做事,一定感觉到很多束缚,所以老夫想抬举你,派遣你出去执行一项任务,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凌阳一拍胸脯,把上小学时加入少先队那一套拿了出来,慷慨激昂地吼道:“准备着,时刻准备着!”   李家家主被凌阳激烈的举动惊得一呆,随即哈哈笑道:“好小子,有那么几分江湖草莽的好爽气息,老夫欣赏你!”   凌阳嘴里谦虚着,心里暗暗想到:“你个老狐狸这样往死里夸我,不就是想让我甘心为你卖命吗?你要是想让我死心塌地的话,赶紧拿钱出来啊,说些个不疼不痒的屁话有什么用?”   果然,李家家主面色一凝,把桌子上的一张地图递给凌阳:“这上面标注的两个红点,都是老夫派人仔细打探过,千挑万选出来的。你和李斛两个人各带一队人马,分别在这两个地方预先埋下炸药,收到命令后立即引爆,然后带人冲上去,见人就杀。记住,你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杀人并退走。如果被捉住的话,我不会承认曾经见过你们。”   李家家主从高几上的一个精致木盒里,捏起一粒白色的蜡丸:“这里面藏着致命的毒药,如果你万一失手的话,立刻嚼碎,宁可你死,也别被人抓了舌头,害了你妻女的性命,你听懂了没有?”   凌阳心里已经骂翻了天,不过还是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接过蜡丸,贴身藏好。凌阳仔细看了看地图,只见上面的南朝文字,已经被贴心的翻译成华国文,上面标注着第一百货商店和人民粮店的字样。其中人民粮店的红点旁边,写着钱夕夕的名字。   因为南朝属于半计划经济,柳京所有的粮食和油盐,都是按柳京当地户籍上的人数供应,所以粮店是南朝民众最经常去的地方,每天都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粮店里排队领取供应粮,队伍能一直排到门外的马路上去。   和粮店并驾齐驱,设立在同一路口的柳京最繁华街道上,还有第一百货商店,里面供应衣帽鞋袜,糖茶烟酒等货品,每天的客流量十分巨大,是柳京一等一热闹的公共场所。   凌阳的目光在地图上停留片刻,眼中射出凛冽的寒光:“我带领的队伍里有多少人?五分钟的时间,还要计算进去二十秒的短距离撤退,恐怕杀伤的人数会十分有限。”   凌阳并没有提出多余的问题,因为凌阳从李家家主森寒的面孔上读懂,即将袭杀的目标,并不单只是某个或者某些人物,而是聚集在粮店和百货商店的普通民众。李家家主策划的这场突袭,赫然是一次不折不扣的恐怖行动。   李家家主很满意凌阳的表现。因为凌阳没有询问任何理由,直接把自己代入了恐怖分子的角色,而且将撤退的时间,压缩到几乎可以忽略掉的短短二十秒钟。   李家家主沉声道:“老夫手下有自小培养的三十名死士,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形机器。你和李斛分别带领十五人,尽量制造足够大的混乱,收割更多的人命。一旦失手被擒,那也是你们的宿命。明天一早,我会把死士分别交到你们手中,麾下听指。所有的计划细节,你和李斛自行商量,务求把这件事办得天衣无缝。就当成你向老夫缴纳的投名状吧!”   凌阳咂咂嘴,还是问出了一个十分外行的问题:“李斛是谁?” 第746章 讨价还价   李家家主哈哈大笑:“你初来乍到,恐怕连老夫家里的人都没认全,是老夫疏漏了。你刚才一定已经经过了体质测试,负责这项工作的护卫长,就是李斛,也是你即将要彼此交托生死的伙伴战友,等会你带着我的命令去见他,先互相熟悉一下。”   凌阳听出李家家主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对于自己的智计十分欣赏,而且李斛一定已经向李家家主汇报过自己无赖却强横的身手,所以老家伙才会放心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   从某个侧面来说,也说明李家得用的人手,除了必须留下负责平时安保的人员,其余的一定已经全部派出到外面,寻找李逸俊的下落。李家家主手底下实在无人可用,才会贸然把这项任务,交给只见过两面的凌阳。   凌阳分析出自己在李家家主心目中的重要性,故态复萌,开始大谈条件:“老祖宗,我这次出去干脏活儿累活儿,老婆孩子留在您这儿,我当然是放心的。只不过她们的待遇……”   李家家主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居然有人敢于跟自己讨价还价,感到十分有趣:“你放心,你的家人在老夫这里安全得很,锦衣玉食应有尽有,你不用考虑这些后顾之忧,尽心为老夫效命就好。”   凌阳明知道李家家主会用甜宝和凌楚作为威胁,早就在意料之中,刚刚故意提起,只不过是投石问路而已,这时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搓着手掌干笑道:“我就是想问问,我在老祖宗的手底下,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职位角色,当然还有五险一金和薪酬待遇方面,您看能不能……”   李家家主差点把一口茶水喷出来:“你这小子果然有趣,很多年没有人敢当面和我谈价还价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你还是第一个能让老夫真心捧腹的年轻人,哈哈哈哈!”   凌阳不再说话,只是摆出一副热切期待的贪婪脸色,却正中李家家主下怀。   李家家主能够坐到今天的位置上,除了继承家族余荫,手段和心智都是上上之选,深谙用人之道。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完美的,就连圣人都会有性格和脾气上的瑕疵,何况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如果一名属下无欲无求,做人做事无懈可击,那么这种人的心机之阴沉,是任何一个主子都要随时防备的,像是凌阳这种人,能够毫不掩饰自己的对于金钱和权位的欲望,反倒令李家家主十分放心。   凌阳在警校里主修心理学,曾经在课本中读到过一个小故事。唐代乾元元年,叛将安守忠,率领几十万大军聚集黄河边,扬言一路攻入京师,叛军气势如虹,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当时名将郭子仪刚刚平息了安史之乱,功高震主,被肃宗降为闲职,在家养老。因为当时朝中再找不出得用的大将,不得不再次启用郭子仪,率领三十万大军,前去黄河一带平叛。   郭子仪带走的士兵,包括御林军在内,几乎已经囊括了当朝兵力的七成以上。手里掌握了这样的军事实力,想要谋朝篡位,简直是轻而易举。郭子仪为了打消肃宗的戒心,出征之前,不断向肃宗讨要万两黄金和一所占地极广的庄园宅子。行军的路上,每有小胜,都立刻飞马京师报捷,索要黄金和封赏。   肃宗以为郭子仪只是一个贪图钱财的人,对于郭子仪所有的要求无不加倍应允,疑心尽去,没有了朝堂上的束手束脚,郭子仪才能迅速平定叛乱,为当朝立下了汗马功劳。   凌阳刚才所用的一计,就是在郭子仪身上活学活用过来的,以退为进,故意暴露自身的缺陷,使得李家家主自认为能够牢牢把握住凌阳的脉络,才能放心的使用差遣凌阳。   果不其然,李家家主捧腹大笑了一场,拍着桌子道:“你小子不用考虑那么多,只要能把事情办得让老夫满意,一个护卫队长少不了你的,以后带着这个衔职,去到部队里博个出身,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老夫一句话的事。至于你刚才说的什么薪酬待遇,这个词用得很有趣。只要你能漂亮的完成这次任务,钱和女人,你想要多少,老夫便给你多少!”   凌阳面露狂喜之色,连连称谢。   李家家主似乎有些累了,闭起眼睛,把玩手里的一对核桃:“我倦了,你先下去吧,别让我失望。”   凌阳躬身倒退而出,回到宿舍里休息了一会儿,李斛便主动找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长长的塑胶袋,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凌阳叼起一支烟,摆出一副江湖恶棍的模样,斜睨了地上的塑胶袋一眼,走上去看了两眼:“虽说咱们不打不相识,毕竟只是第二次见面。李护卫长就给兄弟奉上如此大礼,小弟实在受之有愧。我看看里面装的什么,是大把的钞票,还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李护卫长真是费心了。”   李斛见凌阳试图打开塑胶袋翻看,嘴里的香烟,差点戳到袋子上,冷冷道:“里面装的是烈性TNT炸药,如果你想上天的话,不妨打开来看看,不过千万不要连累到我。”   “啥玩意儿?你说里面是炸药?”凌阳惊呼道:“怎么炸药不是预先安置到了指定的位置吗?这种苦活儿累活儿也要我们亲自去干?”   李斛似乎也一直在为这件事伤脑筋,眉头紧锁:“那两个地方,平时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就算午夜时分,也有不少警卫和打更人守着,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炸药安放在指定地点,并且将爆炸时间设置得无比精准,的确让人大伤脑筋。”   凌阳转了转眼珠,躺会床上道:“所以你临时想起了我,死也要抓个垫背的,硬是把我也拉下了水。万一不能顺利完成任务,黄泉路上也好多个说话的伴儿,李护卫长良心真是大大的坏呀!” 第747章 良心未泯   自从凌阳接受了秦璐半强迫下赋予的卧底任务,经历过数不清的人和事,几乎随时在生死边缘徘徊,做过最光怪陆离的梦境,也不会想到突然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在南朝的地界上,和一个大家族的枭雄人物,商量着要怎样制造一场以牺牲无数平民生命为代价的恐怖袭击。   凌阳能够猜测出,以李家现今的势力,并不能在整个南朝的范围内,搜寻遍每一个角落,从而找到李逸俊的下落。能够发动全国的军警之力,目的仅仅是找出一个人来,这样的实力,只有世代身为劳动党领袖的金家才能做到。   金家不可能因为寻回李家的一个继承人大动干戈,大索全国的结果,很有可能会付出局势动荡,人民生活恐慌的巨大代价。所以李家家主派出了家族几乎能够掌控的所有人手,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后,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故意在柳京最繁华的地段,制造出一起有预谋有计划的恐怖活动,并且把这次恐怖活动,栽赃到某些国际恐怖军事势力的头上。   领袖一旦对战斗形势作出了错误的判断,认为有些别有用心的西方国家,已经把触手伸进了柳京这个天子脚下的城市,一定会大为惶恐,加紧扩充军备实力。到了那个时候,掌握了绝大部分武器进口生意的李家,同领袖谈起营救儿子的事来,筹码便要大得多了。   凌阳在心里已经骂翻了天:“你个老不死的混账王霸蛋,这样丧尽天良的损主意都想得出来,到时候你儿子是救出来了,死去的那些无辜平民,在阴曹地府里又找谁伸冤诉苦?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凌阳的心头沉甸甸的,有心带着甜宝和凌楚离开,远远避开疯狂到不顾一切的李家家主,却在心里悲哀的知道,即使自己离开,已经堕入魔障的李家家主,也定会重新找到代替自己位置的人选,事情的结果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   凌阳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碾碎,拉开塑胶袋,看到里面装着四枚定时炸弹。颜色鲜明的引线,一段连在不可远距离操控的定时器上,另一端深入到捆在一起的高爆度雷管上。这种威力奇大,造价低廉,性价比很高的定时炸弹,为各国的恐怖分子所钟爱,许多地下军械工厂都能轻易批量制造,从炸弹上面想要查出暴乱分子的蛛丝马迹,简直难比登天。   李斛用脚尖踢了踢塑胶袋:“这四个是你的,我那里还有四个,如果想把八个小精灵分别安插到目标地点的隐秘处,还能够制造出最大的伤亡,我自问没有那个本事,所以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征求意见?我看你是想让我替你背黑锅吧!”凌阳气呼呼道:“以你的身手,和你手下那群凶得要命的家伙,神不知鬼不觉安插几枚定时炸弹去目标区域,还不是小菜一碟。我看你是良心未泯,所以才把这种生完孩子没后眼儿的事情交给我去做,你小子挺善良啊,以前是不是西方的基督教徒?还是佛祖三姑家表弟的大外甥?”   李斛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强行辩解道:“我和我手下的兄弟,几乎都是地地道道的柳京人,面孔过于熟悉。如果你非要扭曲我的意思,我也不想多做解释,反正你已经生了孩子,也不用担心那些因果报应,干脆……”   李斛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一点恳求的味道。凌阳打断李斛的话,斩钉截铁道:“天塌下来大家死,这样损伤阴德的恶事,为什么要我一个人去做?我不干,咱们自己干自己的,你想得到一些良心上的安宁,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凌阳见李斛还想说点什么,干脆把退路封死:“你手下好歹还有一大帮子兄弟,罪孽分解下去,每个人身上也剩不下多少。你再看看我,我特么就老哥儿一个,四枚炸弹全都得我亲自去安放,造下的罪孽鬼都不会放过我。奈何桥上喝下一碗孟婆汤的时候,都不能有你那碗咸……废话少说,否则我去老祖宗那里告你一状,也够你小子受的。礼物我收下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慢走不送!”   李斛见凌阳态度如此硬朗,心知难以再多说什么,只好在心里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凌阳看着夜色中李斛坚毅的背影,嘴角不知不觉浮现出一抹笑意:“这家伙倒是个有良心的。”   凌阳捡拾起地上的塑胶袋,仔细想了想,还是扯下床单紧紧包裹住,找到老管家,说自己在这里憋闷得很,想要出去转转,让老管家把自己从重重设防的李家别院里护送出去。   老管家笑着递给凌阳一本薄薄的证件,上面刻着彩墨防伪技术的钢印,还有凌阳的名字年龄和影像照片,包括凌阳的眼睛虹膜识别代码,都是李斛在为凌阳做忠诚度测试的时候,顺便录取的身份认证讯息。   老管家笑道:“你小子混得可以呀,老祖宗看来很赏识你的样子,特意叮嘱我,你可以随时出去。走吧,我带你认认路。”   老管家带着凌阳走到一座车库前,用遥控器打开车库的升降门,笑吟吟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把车钥匙,在凌阳面前晃了晃:“老祖宗拨给你使用的专车,不过以你现在的级别,无法配备专门的司机,你会开车不?”   凌阳见到车钥匙上锃亮的“人”字形标志,双眼放射出贼亮的光芒,一把抢到自己手里:“大奔,我靠,我终于拥有人生中第一辆奔驰车了,真的是给我的吗?”   老管家指着车库里并排停放的两辆车,其中一辆是挂着军方拍照的黑色奔驰轿车,另一辆则是没有任何拍照,也没有年检标志的老式松花江微型面包车,还是华国黑省的汽车制造厂出产的老爷车:“老祖宗说了,让你平时先开那辆面包车出去闲逛,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等你什么时候拥有了足够的资格,那辆奔驰车才是完全属于你的。年轻人前途无量,好好干吧!” 第748章 同窗之谊   晚饭时分,一辆出租车停靠在柳京北郊一个居民区的路口,凌阳付完车费后,又打赏了司机一些小钱,蹩进路口一家食杂店里,买了两只铁盒装的麦乳精,袋装的白糖,瓶装烧酒,还有一包油汪汪的豆腐干,凑成“四盒礼”,做出一副南朝民众平时走亲戚的样子,居然也像模像样。   凌阳在居民区里穿行片刻,很快看到罗图正在院子里劈柴,大冬天的,罗图居然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亚麻质地汗衫,脖子上浸出的汗水,已经把汗衫的圆领打湿。   “呦,一日不见,鼎鼎大名的罗队,怎么做起居家小男人的活计了,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凌阳阴阳怪气的嘲笑罗图几句,罗图却头也不抬,狠狠一斧子劈砍下去,把一个坚硬的树墩劈成两半,擦拭了一下头颈上的汗水,目光落在凌阳手指上不断转动的奔驰车钥匙上:“哎呀,这不是李家的钱护卫吗?混得不错啊,都开上奔驰车了,真是可喜可贺!”   凌阳本就是有意显摆,见目的已经达到,便把车钥匙揣回口袋里,指了指房门:“婉儿在里面吗?”   罗图摇摇头:“进去说。”   凌阳随同罗图一起进屋,只见三位老人家盘腿坐在烧热的火炕上,兴致盎然的玩儿着纸牌,见到凌阳进屋,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张老头突然把纸牌往炕头上一摔:“不玩儿了,你们姐俩合伙出老千,刚刚我明明就差一张阮小七,就能凑成天听,阮家三兄弟偏偏都落在你一个人手里,给我替换了一张霹雳火秦明,这牌还能打吗?”   凌阳放下礼物,拆开豆腐干和烧酒放在三位老人家身边,随手抓起一张牌,用手指一抹,交到张老头手里:“您老最需要的阮小七,拿去!”   张老头见状大悦,接过凌阳手里的纸牌,仔细看了看,突然抄起扫帚抽了凌阳一记:“阮小九,这特么是水浒里的人名吗?越帮越忙,赶紧收起你稀烂的千术给我滚!”   凌阳笑嘻嘻的搭讪着离开,只见罗图掩好房门,把热水注入一碗冷饭里,就着一小碟咸菜,狼吞虎咽的吃进肚子里:“家里没有个女人真是不行,连口热乎饭菜都吃不上。”   凌阳错愕道:“婉儿呢?婉儿去哪儿了?”   罗图放下碗筷,叹了口气道:“婉儿一大早就出去,说是要去探望住在柳京的一个大学同学,还死活不让我们跟着。我实在没办法,只好让小白带着几个兄弟,在婉儿身后暗暗跟着。”   “小白去的?”凌阳不满道:“小白那两下子,真要是遇到了高手,屁都不是。罗队你怎么能放心的下?”   罗图连连叹气:“婉儿身上不知出了什么状况,无论我如何掩饰,也能轻易察觉到我身上的异能气息。我尝试着在婉儿身后跟了几条街,不知怎么被她发现,使了不下七八种手法,一力要将我甩掉。我看事儿实在不是头儿,只好临时通知小白接应下我的位置,希望小白这会儿还没把婉儿跟丢掉。”   凌阳沉吟道:“婉儿身上的异能之力古怪不小,居然能够吞噬其他异能者的精神异力,而且丝毫不带有攻击和防御的任何特性。婉儿的一部分灵魂,依旧和楚人杰那个杂碎牢牢重叠在一起,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一下子破除掉禁锢。昨晚我和她……彻夜谈心的时候,试图旁敲侧击这个问题,婉儿却始终避而不答,眼睛里露出的神采,根本不是婉儿能够拥有的。我估计她十有八九,是出去执行楚人杰暗中交付的任务,不知道找谁接头去了。罗队,你以后可要看紧她一些,千万别出了什么状况。”   罗图点点头,还没等说话,小白已经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罗队,我把人跟丢了。”   小白说完话,才看见凌阳也在这里,心虚的端起一杯温水,咕嘟咕嘟喝下去,借以掩饰内心的不安。   凌阳赞叹道:“婉儿可以啊,就算小白是个异能者中的废物点心,能使手段轻易甩开,这份能耐可真是不错,换作是我的话,恐怕也要费上一番力气。”   小白撅起嘴道:“哥你是不知道,嫂子她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轻易就能察觉到我身上的异能气息,就好像鼻子灵敏的猎狗……女神仙一样。”   小白见凌阳不满,赶紧堆起笑脸:“哥你放心,嫂子只是能够察觉到异能者的跟踪,对于普通的武者,似乎没有什么第六感一样的精确直觉。红袖姐手下的兄弟,都是些走惯了江湖的人,保护嫂子的安全一定不会有问题。”   凌阳无法,只好苦起脸道:“天要下雨,那个谁要嫁人,还是随她去……吧……婉儿!你回来啦!”   楚婉仪正好听到凌阳说话,笑呵呵道:“哪里要下雨?那个谁要嫁人?咱们得去随礼分子呀!”   凌阳赶紧冲上去拉住楚婉仪的双手,细心的捧在自己手心里呵气:“外面冷,冻着没?快喝点热水暖和暖和。小白,去倒水!”   凌阳把楚婉仪按在凳子上,见楚婉仪脸色红润,眉毛和鬓角都挂上浅浅的呵气霜花,赔笑道:“我听说婉儿出去见大学同学去啦?女同学还是男同学呀?”   楚婉仪甩开凌阳的大手,接过小白递来的湿毛巾和热水,用毛巾抹了一把脸,想起昨晚和凌阳胡天胡地了几乎一整夜,心跳又开始加速跳动,语气却十分平淡:“男同学。”   “什么?”凌阳夸张的大叫起来:“你居然敢背着我出去见男同学?古语有云:战友见战友,就是喝大酒;同学见同学,必定搞破……鞋……婉儿你别生气,我当然不是影射你水性杨花,不过这男同学,以后咱们还是少见几个行不?”   “怎么?吃醋了?”   楚婉仪朝凌阳嫣然一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去见同学,只是为了一尽同窗之谊。我对他并没有过分的想法,只是喜欢他开法拉利跑车时候的专注,和他一身手工缝制阿曼尼西装上的针脚,还有他送给我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时,忘记亲手为我佩戴在脖子上的粗心大意。对了,你说我同学有多粗心,资助我零花钱的时候,打款不小心多按了几个零,都没有发觉,我真是很喜欢这种平平淡淡的同窗友谊,君子之交,就是这样寡淡如水。” 第749章 注意安全   凌阳听完楚婉仪的一番话,气得双目喷火:“女人就是女人,果然没有一个不爱钱的。难怪我爷爷曾经苦口婆心的教育我,说男人想要获得女人的芳心,三分靠颜值,七分靠人品,剩下的九十分,就得靠拼爹,说的真是一点都没有错!可惜我从来没见过爹妈,爷爷也穷得掉底,除了一座低矮的茅草屋,连一亩三分地都没留给我,我们家这湾浅水,的确是养不住楚婉仪小姐这条大鲸鱼!”   楚婉仪见凌阳真的生气了,暗骂自己玩笑开得太过分,又不好当着罗图和小白的面服软,只好垂下臻首,把一张南朝人民银行的存折放在桌子上,推到凌阳面前:“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我在柳京哪里有什么男同学,只是集团里在这儿设立了一个分部,这里的女主管,是我曾经的一个闺蜜。既然我来了,就不好不过去看看,钱是她资助我的,怕我在这里过得不习惯,让我提高生活质量,说白了就是挪用公款,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到现在心里还紧张得很……”   楚婉仪故意说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话里的隐含之意,已经是在向凌阳道歉。   凌阳在罗图和小白面前,正想表现出自己在家里说一不二的男主人地位,精神抖擞的得瑟起来,拿起存折在桌面上一摔,不依不饶道:“编!接着编!”   楚婉仪听到凌阳的语气和平时大相径庭,抬头看了凌阳一眼,只见凌阳气得脸都青了,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不知不觉间红了眼圈:“我没编。我说的都是真的。”   “没编?”凌阳跳脚大怒:“罗队和小白生怕你出了危险,好心好意在你身后跟踪保护,你为什么要把他们甩开?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恒远在柳京有什么分部?如果你真是去见同事的话,为什么要鬼鬼祟祟,非得把身边的保镖甩掉?”   楚婉仪脸上变了颜色,期期艾艾了半天,内心似乎经历着极大的挣扎。小白见凌阳闹得有些过分,刚想和点稀泥劝解一番,罗图却暗地里轻轻踢了小白一脚,示意小白不要出声。   罗图猜测出凌阳的意图,并不是一味的无理取闹,因为这一点小事无理取闹,而是想借着感情上的束缚,逼迫楚婉仪说出在柳京私下里活动的真正目的。   楚婉仪呆了片刻,心灵深处始终有两个影子相互攻歼,一个是对自己有着培育之恩,并强行将生命的一部分,注入楚婉仪灵魂中的楚人杰,还有一个,便是在每一次生死边缘,都陪伴在楚婉仪身边,并且和楚婉仪有过夫妻之恩的凌阳。   最终,楚婉仪还是咬了咬牙,一言不发的毅然站起身朝里屋走去。   楚婉仪刚刚背过身去,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强行控制着嗓音不做颤抖:“我问心无愧,自问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愿意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凌阳心里也不好受,想要追上去哄劝,随即想到把楚婉仪气走,正好和罗图商量李家家主交付下来的任务,脚步下意识的向前迈出一小步,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小白还是第一次见到凌阳和楚婉仪斗气,见两个人均气得脸色大变,埋怨凌阳道:“哥你以前不是总教育我说,女人是用来疼的吗?再说了,嫂子也不是那种人,哥你这样冤枉嫂子,我在看不下去的同时,对你的人品或多或少有点鄙夷,请你不要介意……”   “呸!你所有的爱情理论知识,都是哥耳提面命教育给你知道的,轮得上你来鄙夷我?知道什么叫欺师灭祖吗?”凌阳笑骂道:“我要和罗队出去谈重要的事,谈完了回来,如果你嫂子还没有恢复常态的话,哥为你是问!还不快去展开你的溜须拍马大法,帮哥赎罪去!”   小白一翻白眼,伸出一只手到凌阳面前:“拿来吧。”   凌阳一愣:“拿什么?”   “钱啊!”小白理所当然道:“嫂子刚才说了,最喜欢你为她戴上钻石项链的专注,你不给我钱,我用脚后跟去跟人家换钻石项链吗?”   “你小子跟在我身边一年多,别的能耐没见长,敲竹杠的本事倒是锤炼得炉火纯青!”凌阳把楚婉仪拿回来的那本存折扔给小白:“这可是你嫂子私自挪用的公款,省着点花,剩下的我还准备在柳京买套房,等着升值呢!”   小白接过存折,看着上面的天文数字咋舌不已,却并没有被金钱冲昏了头脑,而是表现出无比的精明:“密码呢?没有密码,这不就是一张毫无用处的南朝破纸片子吗?”   凌阳飞起一脚,却被小白轻轻躲过:“哥你别生气,我这就去,这就去。嫂子一定知道密码,我套出来告诉你一声哈!”   凌阳见小白摆出一副壮士上刑场的慷慨赴义模样,悲壮的走进了里屋,这才一拉罗图的衣袖:“走,咱们出去说。”   罗图见凌阳才离开了一个白天,就急吼吼的跑了回来,知道凌阳一定是遇到了大事,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僻静巷道,奇怪道:“到底什么事,能让你急的这样乱了方寸?”   凌阳踩着松软的积雪,倚靠在一只并没有亮起的路灯杆下,一张脸藏在路灯下的暗影里,幽幽叹道:“我在李家老祖宗的赏识之下,即将被派遣去执行一项恐怖活动,带人去人民粮店制造一次轰轰烈烈的恐怖袭击,针对的全部都是平民。这种有损阴德的勾当,我从来都没做过,所以来罗队你这里学习一下经验,顺便请求一些精神上的安慰。”   凌阳本以为罗图一定会十分惊讶,没想到罗图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只是听到凌阳要去逛街一样平常,淡淡的“哦”了一声:“那你小心点,注意安全。”   凌阳惊愕道:“罗队你是不是没听清我刚才说的话?明天我要去粮店制造一起恐怖袭击,杀死数不清无辜的南朝民众,而且今晚还要去安防四枚烈性定时炸药,罗队你没有任何意见吗?”   罗图的笑容依旧波澜不惊:“我不是叮嘱你小心一些了吗?注意安全。” 第750章 斩草除根   凌阳没想到罗图会是这样的态度,一时大惑不解。只听得罗图轻轻笑道:“你觉得无论是政治还是军事上的明争暗斗,甚至于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和家族的情仇,都不应该伤害涉及到无辜的平民,认为这样的做法丧尽天良,对不对?”   凌阳凝重的点了点头。   罗图似乎自嘲的一笑:“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和正义。五胡乱华的时候,包括匈奴和鲜卑在内的五个游牧民族,骑着战马,挥舞着弯刀,大举进攻中原,杀人无算,几乎将中原人口屠灭了超过一半。后来晋朝出现了一个手腕强硬的大将军,名叫冉闵。冉闵率军抗击胡寇,带领大军将五胡骑兵追杀回了老家,一路上见到胡人就杀,甚至见到一头胡人豢养的山羊,都会毫不犹豫的斩下头颅,更别提那些无辜的老幼妇孺,无不死在冉闵大军的刀剑之下。”   罗图的脚尖,在雪地上无意识的划出一柄利剑的形状:“我刚刚说的,是有关于华国古时候的民族大义。我当兵的时候,曾经在越西国的敌后,活动了将近三年,那三年里,为了完成部队上交付的任务,或是为了获取情报,或是为了制造越西纵深处的混乱,死在我们小队有计划攻击下的越西平民,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哪一个不是老实本分的平头老百姓?不管是战争也好,纷争也罢,应该死的人,只能怪他自己投错了胎,他们的性命,只是会在大人物的一句话和一个决定之下,瞬间灰飞烟灭,换来的或许是珍贵的物事,或许是毫无意义的结果,我们这些人,只是命令的执行者而已,根本没有别的选择,或者说,我们根本就不想去选择而已。”   在罗图平静的讲述下,凌阳追随着罗图的回忆,一起回到了战火硝烟的越西大后方。   罗图率领着一支不到三十人的特种战队,活跃在越西纵深的疆土,因为均接受过系统的培训,说起越西话来,跟当地居住的土人一样地道。特战队的队员分散并融入了越西民众的日常生活中,或是开起了出售槟榔的小店,或是跟着农民种植橡胶和樱粟,有的在采石场和玉石矿上做苦力,有的甚至混入了毒贩和大农场主的私军中,将情报源源不绝的传递回部队的指挥部里。   越南西部的雨林中,活动着一支被当地人称呼为“绿丝巾”的游击队。这支队伍足有三千多人,是由越西下龙市辖下的一个煤炭重镇里的民众自发组成,游击队的枪械和补给,都是由镇里的财政和当地民众捐款支撑。   这支队伍装备精良,作战勇敢,而且熟悉越西大部分雨林的地形,神出鬼没,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断骚扰袭击华国的正规军,往往撕下一块肉来,尝到献血的滋味,便迅速遁走,钻进深山密林之中,借着地形地势隐匿行迹。   军队派出了几个连的兵力,纵深入密林中追击剿匪,却被绿丝巾依仗地形,分别歼灭,把华国军人的头颅,插在雨林中高高的削尖树干上,耀武扬威,极尽狂妄之能事。   罗图的特战小队,正好距离那个被唤作“煤洞子”的镇子不远,罗图接到上峰的指令,务求在短时间内,对绿纱巾游击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上峰发来的电报,只有简短的几十个字,只是规定说明了此项任务的时间紧迫性,并没有具体的任务过程指导。罗图只是把电报简短的看了一遍,便把点报纸团成一团,吞咽进了肚子里,心里对于上峰的意图,猜测得清楚了然。   当天夜里,罗图暗中将分散在各处的特种战队队员们召集在一起,急行军潜入了煤洞子镇,迅速消灭了镇上为数不多的守护军警势力,将镇上的政府、煤炭开采运输管理处,税务,邮政等部门悉数清洗了一遍,最终端着冲锋枪,把镇里几乎所有的妇孺,都驱赶牲口一般,押进了一个深深的矿洞里。   与此同时,罗图指挥手下队员,将镇子里的民居用炸弹爆掉,爆炸声一直传出很远,镇子里火光冲天。因为越西所处的纬度带气候湿热,房屋多是用隔潮通风的草木结构建成,一旦燃烧起来,立刻火势熊熊,接连引燃了十几口天然气矿井,十多条粗壮狰狞的火龙冲天而起,方圆百公里的范围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在关押绿丝巾游击队家眷的矿洞周围,罗图指挥队员埋设下大量的地雷和炸药,周围的山体隐秘处,也埋伏下接受过艰苦训练的狙击手,十几支大口径可在夜间使用的六七式重型机枪,早已分布好火力位置,专一守在矿洞口,等着绿丝巾进入埋伏圈。   绿丝巾的大部分游击队员,晚上就驻扎在距离煤洞子镇不远的雨林中,这些游击队员本就是一群组织纪律并不十分严明的散兵游勇,见到老巢被人端掉,留在镇里的家眷不知生死,全都发了疯一样冲回镇子里,正好见到躺在地上的伤员,手指向囚禁游击队家眷的矿洞方向。   那些伤员是罗图故意让人留下来的活口,目的便是为游击队员指路。绿丝巾们明知道罗图打的是围点打援的恶毒主意,心系父母妻儿的安危,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了上去,第一轮冲过去的几百人,触动了地面上的大面积爆破装置和工兵地雷,被巨大的爆炸力,和气浪中四射飞溅的铁定钢珠,几乎屠杀殆尽,只剩下少数十几个伤残士兵,抱着断腿残臂在地上翻滚哀嚎。   矿洞里的老人和妇女,见到自己的孩子和丈夫死在面前,哭喊着想要从矿洞里冲出来,在火光中狂野咆哮的重机枪,却把他们重新打了回去,只在洞口处留下了几十具冰冷的尸体。   在那次围点打援中,罗图麾下的机枪和狙击手,仅仅凭借不到三十人,屠灭了绿丝巾游击队超过三分之二的队员,剩下的游击队员全都仓皇逃窜,钻进深山里躲藏起来,再不敢冒头,实力大损,从此再难成气候。   罗图见任务已经完成,从腰间摘下高爆手雷,指了指哭声震天的矿洞口,冷冷道:“所有人身上的所有手雷,都给我扔进去。炸洞!埋人!斩草除根!” 第751章 良宵苦短   凌阳沉默了。   罗图哂然一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样的事情,我做过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身在越西后方,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我都会在大汗淋漓中醒来,久久不能入睡。一闭上眼睛,就有数不清的冤魂向我索命。不过我心里虽然难过,却并没有任何力量为我曾经做下的事情买单,那些事就算我不去做,也会有其他人会代替我,有些时候,所谓的对与错,正义和邪恶,并没有泾渭分明的分界线,看你怎么去想,能不能硬下心肠,如果你真的感觉良心上无法安宁,我可以代替你去。”   凌阳重重叹息一声:“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死掉那么多无辜的人,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能够获得李家家主的信任,在组织上交付的任务中,能够更进一步而已,我虽然不想一辈子在良心的自我谴责中渡过,不过找人做替罪羊的事,尤其是罗队你,我还是于心不忍,说不得只好冷下心去杀人放火。反正那些人的宿命已经被决定,换做哪一个人去执行,最终还不都是一样的结果。”   罗图问清楚凌阳明天要动手的精确时间,抢过凌阳身后装满了定时炸弹的背包,代替凌阳去安放炸药,叮嘱凌阳可以回去安抚一下楚婉仪,免得楚婉仪过于悲伤。   罗图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凌阳一眼:“既然你选择了这条道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凌阳魂不守舍的回到民居,见小白嬉皮笑脸的跟在楚婉仪身后,无论楚婉仪是烧火做饭,还是拖地擦窗台,都会抢先一步接过楚婉仪手里的活计:“嫂子您歇着,所有的活儿都放着我来,就当我替我哥给您赔礼道歉了!”   楚婉仪没给小白一点好脸色,气呼呼的扔下手里的抹布,转身朝外面走去,正好看见凌阳进屋,冷着脸哼了一声:“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家里那么穷,根本养不起我这个见钱眼开的败家女人,干脆给我滚远一点,别耽误我钓到一个身家过亿的富豪男同学!”   凌阳堆起笑脸,凑到楚婉仪面前,小心翼翼拉住楚婉仪的衣袖,故意惊叫道:“哎呀,我家婉儿真是能干,里里外外的家务活都是一把好手,贤妻良母啥样你啥样,你跟贤妻良母简直一个样!看你小手冻得通红,我的心都疼了。来,有什么活计尽管交给我,小白,赶紧搀你嫂子上炕暖和暖和。”   楚婉仪瞒着凌阳和罗图,出去和恒远集团派驻在柳京的线人秘密接头,本就觉得心里有愧。见到凌阳终于恢复了常态,心里一松,送给凌阳一个娇俏的白眼:“我要出去上厕所,要不要你的兄弟跟着我去呀?”   小白贼眉鼠眼的凑了上来,手拎着抹布嘿嘿笑道:“如果嫂子不嫌弃的话,兄弟也能牺牲一下……”   凌阳一把推开小白,和楚婉仪嬉闹在一起。楚婉仪被凌阳呵痒呵得咯咯直笑,随手扇开了凌阳无所不到的魔爪,轻嗔薄怒道:“别闹了,锅里的菜都糊了。”   凌阳和小白抢先跑到锅灶旁边,掀开锅盖旁边的麻袋片,只见锅里炖着白菜土豆和猪肉片,菜汤散发出香浓的气味。铁锅的锅边上,贴着十几个白面和玉米面混合在一起的饼子,饼子被菜汤浸湿,贴在铁锅上的一侧,糊成了金黄色,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凌阳捏起一个饼子咬了一口:“家里还是得有个女人哪,最起码热饭热菜的,叫人心里舒服。不对啊婉儿,我记得我在你们家当牛做马那会儿,你可是横草不拿,竖线不拈,一点家务活儿都不会干,只会把我当奴隶一样使唤,这会儿怎么又突然摇身一变成家庭主妇了?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要不我心情不美丽。”   凌阳故意插科打诨,逗得楚婉仪前仰后合,总算不再对凌阳冷眼相向。   热腾腾的饭菜刚摆上桌子,罗图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朝凌阳眨了眨眼。凌阳会意,知道罗图已经把事情办妥,心里没有一丝喜悦,又酸又苦,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楚婉仪把里屋的三位老人家请了出来,前后忙活着摆上碗筷,为张老头和吴老头烫酒,又在碟子里倒上酱醋,最后一个坐了下来。   凌阳见小白拿着一个大饼子,专挑菜里的肉吃,吃的头也不抬,愤怒的一筷子敲在小白头上:“就知道吃,也不说帮着倒酒。婉儿又是做饭又是烧火,都累成什么样了,你倒好,就知道吃现成的!”   张老头喝了一盅温热的烧酒,眯起眼睛笑道:“凌小子知道心疼媳妇儿了,看来咱们这些老家伙,今晚又要出去找别的宿,可惜了我的热炕头,哈哈!”   楚婉仪被张老头调侃得脸色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忙活热了,嗔怪的瞪了凌阳一眼。   凌阳离开李家,本就是奉了李家家主之命,在粮店附近布置下准备工作,晚些回去也没什么问题。回想起昨夜和楚婉仪在一起的温柔缱绻,凌阳食髓知味,一时间真不打算回去,催促着众人赶紧吃饭。   众人看凌阳馋得猫儿一样,草草吃过晚饭,纷纷推说困倦,或者借口出去走走,很快相继离去,屋子里之留下楚婉仪和凌阳二人。   楚婉仪当然知道凌阳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一张俏脸差点埋进饭碗里,根本不敢同凌阳目光接触。   凌阳抚上楚婉仪拿着筷子的手背,坏笑道:“长夜漫漫,良宵却苦短,我看婉儿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正好需要在热炕头上休息一下。为夫有的是力气,不妨亲自把婉儿抱过去,好好尽一尽做丈夫的责任!”   楚婉仪声如蚊吶:“我在外面跑了一整天,身体疲累得很……”   “没关系!”凌阳不由分说,在楚婉仪的惊呼声中,打横一把将楚婉仪抱了起来:“待会儿为夫打一盆洗脚水来,伺候婉儿你洗脚,不就不累了吗!”   凌阳一脚踢关上房门,只听得楚婉仪弱弱道:“我,我大姨妈来了……”   凌阳笑容一滞,随即笑得更加阴险:“婉儿你有口腔溃疡吗?”   “没有……你这个坏人……” 第752章 恐怖袭击   柳京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   清晨时分,天上的雪片依旧扯棉絮一样,纷纷扬扬洒落不停。马路上的积雪,足有一筷子厚,清雪车在道路上来回清理着松软的雪片,马路旁边的国营单位,也纷纷组织员工,拿着扫帚和铁锹,在单位门前清理出一条可以容人经过的小径,清雪活动一时进行得热热闹闹。   柳京人民粮店的门口,像往常一样,排满了前来领取粮米和豆油的队伍,人们手里提着干瘪的袋子,或是空荡荡的油壶,在寒风中瑟缩着,并没有因为肆虐的天气减弱掉一丝热情。   许多头脑灵活的小商贩,拿着装满炒瓜子的面口袋,或是在自行车的后架上驮着成筐的冻柿子和山里红,在熙熙攘攘的路口处来回兜售,价格要比副食品商店便宜不少,经常会引起民众的扎堆购买。   凌阳推着一辆老掉牙的凤凰二八车,车把上插着一支稻草和木棍捆扎成的草靶,上面插满了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沿着粮店门口排队的人群叫卖。   凌阳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头戴狗皮帽子,口鼻上围着一条厚厚的羊毛毡围巾,只露出一对亮晶晶的眼睛,眉毛上挂满寒霜,跟普通的小贩别无两样。   在凌阳的周围,许多叫卖各色零食的小商小贩,彼此交换着眼神,不断向凌阳靠拢,偶尔会装作擦鼻涕的样子,偷偷看上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眼见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到了约定好的动手时间。   凌阳接过一个南朝妇女递过来的零钱,从草靶上拿下一支香甜的冰糖葫芦,弯腰递到一个扎着羊角辫子的小女孩手中:“慢点吃,别粘掉了牙齿。”   凌阳偷空看了看表,刚刚抬起头来,见到排队领取供应粮的队伍里,有一对母女的身影十分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在夷洲的民间娱乐场所里,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影儿母女。   凌阳至今还记得,小女孩影儿身披毛毯,坐在炕上望向自己的怯怯眼神,和影儿的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不惜一切的光着身子跪下,请求凌阳往死里折磨自己身体的举动。母女俩悲惨的身世,至今还在凌阳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子。   凌阳来到柳京,也仅仅是两三天的功夫,不知道这对母女怎么会来到了这里,而且看上去已经获得了自由,并且拥有了柳京的户籍,否则根本不能领取到珍贵的供应粮。   凌阳正纳闷间,眼见距离动手的时间,已经剩下了三分多钟,因为不想这对苦命的母女丧命,只好咬牙推着自行车走了过去,隔着围巾朝影儿的母亲笑道:“给女儿买一支冰糖葫芦不?小孩子都喜欢甜食的!”   妇人虽然阅人无数,在马夫的牵线下,伺候过数不清的男人,不过对于凌阳这个异类,印象深刻得无以复加。妇人虽然看不清凌阳帽子围巾重重包裹下的脸庞,还是从凌阳熟悉的声音,和一双晶亮的眸子里,看出了凌阳的身份。   妇人显然没有意料到,能在这里遇见自己的大恩人,面露惊喜之色,刚想开口说话,脑海里突然传来凌阳焦急的说话声,就像是从遥远的天籁传来一般,十分清晰:“别问为什么,也不要表现出认识我的样子,买上一支糖葫芦,赶紧带着你的女儿离开,先去前面的青年点里躲避,我没时间解释,快点!”   妇人惊讶万分,明明没有听到凌阳开口说话,凌阳的声音,就像直接传递进妇人的思维里一般。   妇人在风尘中打滚多年,见识比普通的民间妇人要高明许多,当日在夷洲市的时候,妇人便看出凌阳来头不小,能够轻易拿出那样大一笔钱,并没有对自己和女儿做出任何事来,只是打昏了母女二人后飘然离开,十有八九是江湖上的草莽人物。如今听到凌阳再三警示,哪还有丝毫迟疑,从凌阳的手里接过一支冰糖葫芦,随手在凌阳的掌心留下一枚硬币,带着女儿飞快离去,很快躲进了不远处的青年点里,隔着窗子朝外面探看。   青年点是柳京街面儿上的叫法,不过是一个副食品商店而已。因为华国曾经搞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活动,回城的青年,大部分被安置在副食品商店里,所以副食店被顺口叫做了青年点,这个俗谓一直流传到南朝,始终没有更改。   凌阳望着街对面的青年点里,隔着镶满窗花望过来的妇人,眼神凌厉的向后一扫,妇人会意,牵着女儿的手,朝身后的人群中躲去。   “……五,四,三,二,一……”凌阳把自行车放在一边,目光朝紧紧聚拢在自己身边的李家死士身上一扫,见并没有任何人数上的疏漏,一面在心里默数着定时炸弹即将爆破的时间,一只手已经解开棉衣的口子,紧紧握住插在腰间的微型冲锋枪枪柄,拨开保险,突然大吼了一声:“动手!”   伴随着凌阳的吼声出口,粮店里突然相继传出四声惊天的爆炸声,火光冲天,火药味刺鼻。   粮店的里面,水泥地上被挖出几十个方形的大洞,里面坐进去一口口硕大的木头箱子,箱子里装满了大米和玉米面等主食粮食。粮店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定量的铁撮子,把粮食灌进民众自带的袋子里,或是用提漏从大水缸里打出油来,用漏斗灌注进油壶和瓶子里,忙碌异常。   罗图安放在粮店里的四枚炸弹,其中两枚塞进了装满粮食的木箱底部,另外两枚分别安防在粮店大铁门正上方的牌匾之上,和排队领取粮食民众聚集人数最多的豆油区。四枚炸弹相差一秒钟爆破,米面和豆油四散飞溅,夹杂着人们的残肢断臂,轰碎了粮店窗子上的玻璃,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一直波及到大街上。   此刻,在人们惊恐的哭叫声中,凌阳拔出腰间的微冲,对准了纷乱逃命的人群,二话不说便是一阵扫射。 第753章 宣战   凌阳打响了第一枪,无异于吹响了此次恐怖袭击的冲锋号角,凌阳身边的李家死士们,纷纷开枪朝周围的无辜民众扫射,其中一人,紧紧盯着凌阳的一举一动,显然是李家家主派来监视凌阳,生怕凌阳做出忤逆之事。   以李家家主的城府,怎会轻易相信凌阳这种只见过几面的外姓人,在凌阳身边安插眼线,根本不出乎凌阳的意料。   凌阳的整张脸都蒙在围巾里,根本看不出铁青的脸色,只是一双眼睛瞬间变得血红,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咆哮声,冷静的接连换上三只弹夹,打光了第三个弹鼓以后,一只手向前一挥,指挥手下的死士分成三队,五个人一组,一组冲进粮店里剿灭躲藏起来的人,另外两组则向两面分散开来,冲进仓皇失措的人群中,继续冷血的收割生命。   凌阳换上一只新弹夹,摘下挂在腰带上一圈的高爆手雷,接连朝人群密集的位置投掷过去,无巧不巧的,其中两枚,恰巧磕打在路灯杆上,变换了投掷轨迹,弹射进一个五名死士组成的小队中间,轰然爆开,五名死士立刻殒命身亡。   在不远处监视凌阳行动的那名死士,见状目光一凝,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凌阳已经冲进了粮店里,无情的子弹尽情倾泻出去,枪口怒吼着喷射出绚烂的火焰,打死打伤了十几名领取粮食的民众,也包括两名死士在内,被凌阳分别击中的眉心和脊骨,倒地死去。   混乱中,凌阳的脚步迅疾如风,身体化作一道虚影,闪到监视者的身后,右手大拇指弹开一枚高爆手雷的保险,悄无声息的将手雷塞进监视者的战术口袋里,同时纵身跃进一个只剩下一半粮米的木箱中,身体深深埋了进去。   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那名监视者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身体炸裂成数不清的碎块,血肉迸溅得墙上地上到处都是。   凌阳从粮食堆里探出头来,尖着嗓子大喊道:“圣战已经接近尾声,三十秒后按原计划路径撤退!”   附近的军警听到粮店的动静,已经拿起武器聚拢增援过来。柳京的警务厅,同时收到两起恐怖袭击的消息,大惊之下,派遣出全部的军警,在各个主干道和街口处封锁戒严,宣布柳京临时进入紧急状态。   轰隆隆的装甲车,和大队荷枪实弹的武装军警,驱赶街道上的民众,进入就近的建筑物里躲避,分成两队开进,分别朝人民粮店和第一百货商店包围而去。   南朝一惯穷兵黩武,对于军警的机动培训,堪称一流。这会儿国家培养出的杀戮机器,表现出极强的机动性和有效性,很快驱散了粮店附近的民众,把剩余的死士们,全都逼进了粮店里,只要有人露头,不管是恐怖分子还是普通民众,都会顷刻被暴雨般的子弹打成人型筛子。   凌阳亲手干掉了八名死士,手下还剩下七个人,全都躲在装满粮食的木箱后面,举枪向外面火速赶来的军警还击。凌阳摘下腰带上最后一颗高爆手雷,穿过震碎了玻璃的窗棂,朝外面投去,收割掉几名没有拿着防爆盾牌的军警生命,朝四下里看了一眼,心中惶急万分。   李家家主只给了凌阳五分钟的时间,连带发动袭击和撤退时间都计算在内。凌阳到底低估了柳京军警的机动能力,没想到这些家伙完全是部队的作风,并没有一丝地方警务人员的慵懒散浮作风。为了在李家家主面前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凌阳自作主张,把撤退的时间压缩到短短的最后二十秒钟,终于自食苦果,被大批的军警团团围在粮店里,插翅难飞。   昨天半夜里,凌阳从熟睡的楚婉仪身上爬了起来,双腿发软的溜回李家。和李斛一起分割死士人手,联手下达作战计划的时候,李斛曾经好心的提醒凌阳,袭杀时间和撤退时间,必须要对半分开。凌阳不熟悉柳京军警的战斗力,还以为李斛要跟自己抢功,压根没往心里去,现在想起李斛的善意意见,一时间肠子都悔青了。   李家家主豢养的死士,欧美拉非人种齐全,都是自小在各国高价搜罗来的婴儿,藏匿在秘密基地里,进行了冷血训练,是一群只知道毁灭的人形杀戮机器。李家家主为了把这次恐怖袭击嫁祸给西方列强,故意派遣出死士里的外籍人员,十五名死士在凌阳的带领下,只剩下不到一半、除了凌阳身为一名异能者,能够借用异能之术逃遁以外,其余的人恐怕要尽数留下,一个也别想离开。   这些死士的生命,凌阳本就不在乎。不过在全军覆没的情况下,只逃出凌阳一人,回去以后根本没办法向李家家主解释。凌阳大急,正琢磨着怎样才能保护下几条人命,剩余的七名死士,突然把身上所有的高爆手雷,一齐从破碎的门窗扔了出去,一梭子子弹暂时压制住外面军警的火力,齐齐向外面冲去。   “快特么回来!都不要命了吗?”   凌阳焦急的大喊起来,七名死士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同时在肋下一拉,身上冒出嗤嗤的烟雾,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军警们飞扑而去,子弹打在身上,浑然不觉得疼痛一样,身上居然都裹缠着炸药,竟是与敌偕亡的人肉炸弹打发,和中东的恐怖分子玩命手段一般无二。   一名军警手持阿卡四七步枪,半蹲在雪地里,正好点射中一名高大死士的腰间,弹头触发了死士身上裹缠着的炸药,轰然爆炸开来,巨大的气浪,把方圆十几米以内的军警,冲击得齐齐向后倒飞出去。   与此同时,剩下的六名死士,身上的炸药纷纷爆炸,自身殒命的同时,也给周围的军警造成了很大伤亡。一名死士的头颅,正好掉落在一辆装甲车的前面,露出金黄色的短发,和高高的鼻梁,彻底把这次恐怖袭击,栽赃在了西方某个别有用心的国家头上。 第754章 熊出没   此刻,粮店里除了被炸断手脚,躺在地上无力呻吟的工作人员和普通民众,只剩下凌阳一人。   凌阳拽出腰间最后一个弹夹,喀嚓一声推进微冲的枪柄,随手拎起身边一名身着蓝色大褂,被子弹打穿了肩膀的粮店工作人员,遮挡在自己身前,半蹲着向窗口移动过去。   凌阳用枪管在窗棂上敲击几下,待到外面安静的一些,放声喊道:“我手里有人质,我要一辆直升机,没有直升机的话,装甲车也行……哎我靠!”   凌阳学者港台警匪电影里匪徒的谈判方式,想要挟持人质,要挟一辆车逃之夭夭。没想到外面的军警根本不理会凌阳那一套,回答凌阳的,只有子弹轰击在水泥墙体上的乒乓声。   射进粮店里的流弹,在墙壁上折射几个来回,其中一颗正好击中了人质的后脑。凌阳愤愤的扔下手中的尸体,狂吼道:“我手里有很多人质,你们最好放聪明点,知不知道什么叫国际人道主义精神?我已经投降了,你们不能杀俘虏啊!”   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凌阳不得不异化成“铁狱囚徒”的异能形态,精钢铸就的身体,被子弹弹射得叮当作响。   外面的一辆装甲车里,跳下来一名部队里的高级军官,高杆挺直,在周围端着上膛步枪的士兵围护下,踢了踢那名金发死士的头颅,吩咐身边的警务厅长道:“这是一场针对我国的,有计划,有预谋的国际恐怖袭击。欧洲有一位反恐鹰派领袖曾经说过,抓到恐怖分子就要当场枪毙,如果是在厕所里抓到的,就要把他按在马桶里淹死,原谅这些恐怖分子,是欧洲宗教里天主神的事情。”   警务厅长面露难色:“粮店里的恐怖分子,身上带有厉害的武器,还控制了大量的人质。现在已经造成了如此大范围的恐慌,我怕强攻进去的话……”   军官脸容一整,寒声道:“现在造成的恐慌已经不小,连领袖都已经收到了消息,大为震怒。如果我们不能快刀斩乱麻,消灭这些无法无天的恐怖分子,影响到柳京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这个责任由谁来负?”   军官从腰间的枪套里抽出手枪,向前一挥,指挥手下的士兵做出射击的架势,只等着军官一声令下,就会悍然强攻:“事已至此,就算牺牲掉建筑物里的所有人质,也要把恐怖分子彻底消灭,这是紧急状态下的军事命令,同时也是一项不可违触的政治任务,让你的人准备强攻!”   军官特意强调了“紧急状态”四个字。因为按照南朝的相关法律,国家一旦宣布进入紧急状态,所有级别的政府行政部门,会立刻被军队所接管。这一刻,警务厅的厅长已经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听令小兵,只能执行军官下达的命令,否则便会以忤逆罪甚至叛国罪论处。   警务厅长见军官心意已决,不好在说什么,颓然挥了挥手,撤回手下掌握火力有限的防爆警察,任由军队里的铁血士兵缓缓围了上去,取代了警察们原本负责守护的位置。   凌阳在粮店里匍匐下身体,躲藏在一个装满豆油的大缸后面,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玻璃,一面涂抹上白面,做成了一小面临时的镜子,举起一只手,依靠镜子的反光,探查外面的情况。   凌阳斜着眼睛,分明看到大批的士兵围了上来,一阵掩护的乱枪过后,五名士兵从装甲车后转了出来,单膝跪在地上,肩膀上无一例外的扛着一支粗大的军绿色圆筒,同时扣动扳机,五条火龙同时窜进了粮店里。   士兵们使用的,是经过改造的大型火焰喷射器,里面装载着的可燃物质,沾染到人身体上一星一点,便会在人的身体上,跗骨之蛆般活活烧出一个大洞来。   火龙一旦钻进了粮店,但凡能够沾染到的每一个角落里,都被燃料附着,燃烧起熊熊的火焰,同时带有刺鼻的化学烧焦气味,显然在燃料中还添加了特殊的材料,冒出的浓烟,差点吧凌阳活活呛死。   凌阳打碎了一口油缸,用豆油浸湿的羊毛毡围巾捂住口鼻,正想撞破后面的墙壁逃走,门窗处传来一阵纷乱的响声,原来是士兵们纷纷投掷进制式的手榴弹和高爆手雷,一连串的闪光爆炸后,形成的巨大冲击波,瞬间把粮店的一楼夷为平地。   人民粮店是整个柳京的粮店系统总部,坐落的三层楼房轰然坍塌,砖头瓦块和巨大的水泥梁柱,还有崩碎成小块的尖锐钢筋,悉数砸在凌阳身上。   凌阳没有预料到军警们会毫不犹豫的下了杀手,异化成铁狱囚徒的身体,先是被熊熊烈火烧烤得嗞嗞作响,浑然像是要随时融化掉一般,随即又被爆炸掀起的气浪掀翻在地,眼冒金星,头顶的砖块和水泥柱子又轰然迎面砸来,一下子把凌阳埋进了砖瓦堆里,只在外面露出一只手掌,无意识的抽搐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凌阳虽然身负惊天异能,不过毕竟只是一介凡人之躯,面对大批军警的完全高精尖现代化武器的围攻,一下子吃了大亏,钢铁铸就的身躯也根本吃不消,身体表面出现几十处凹痕。如果不是凌阳见机得快,及时异化成铁狱囚徒的形态,恐怕早已被轰烧成一捧骨灰。   凌阳躺在碎砖烂瓦堆里,身体被埋压得喘不过气来,脑袋里一片嗡嗡作响,半晌才重新恢复了意识。   好在凌阳的六识并没有遭受到损伤,依然能够清楚的听见,军警们正小心翼翼的朝瓦砾堆缓缓靠近,这一刻,凌阳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死在这里,说什么也不能这样冤枉的死掉。《熊出没》还没演到大结局,光头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怎么能死呢!”   到了这个时候,凌阳对于生命充满了留恋,想起自己如果死了,楚婉仪还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许冰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眼泪,还是会开上一瓶香槟庆祝。每年清明的时候,也许罗图会给自己烧点纸钱,在自己的坟头倾倒一瓶烧酒。   许多纷乱庞杂的念头,一股脑涌上心头,对于生存的眷恋,使得凌阳的体内,重新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第755章 夫妻连心   凌阳被埋在深深的瓦砾堆里,胸口的六芒星异能核心,疯狂的旋转起来,散发出庞沛的异能之力,甚至连方圆几公里之内都能感应得到。   柳京身为南朝首府,是整个南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南朝大部分的能人异士,几乎都聚集在柳京,寻找着出人头地的机会,当然也包括为数不少的异能者在内。   这些被称作“达士”的异能者,或者投身于军队政界,此刻就在凌阳所在位置的不远处,或是隐匿在民间,在某个庞大家族的手下做了护卫,感受到散发自凌阳身上的惊人异能之力,无不闻风而动,纷纷朝这边涌来,想要一探究竟。   凌阳的身体,渐渐“熔化”在瓦砾堆中,深深沉没进地面以下的一个维度空间里,直到整个身体完全被空间巨口吞噬掉,瓦砾堆为之一震,接连发出一阵阵轰然巨响,凌阳已经完全从人民粮店的废墟中消失。   此刻,远在几公里之外郊区的楚婉仪,正细心的为张老头缝制一个新的烟草口袋,以便挂在烟袋锅上,把原来那个磨损严重的口袋替换下来。楚婉仪虽然无法感受到凌阳散发出来的异能之力,在凌阳彻底消失的同时,心里没来由的一颤,手指剧烈的抖动了一下,针尖深深扎进了另一只手掌之中。   楚婉仪发出一声痛呼,正坐在炕头上一个人摆弄纸牌龙门阵的吴老太太,赶紧俯身凑了过来,拔出深深埋进楚婉仪掌心的缝衣针,从怀里掏出刀伤药扬了上去,爱惜的埋怨道:“婉儿你小心点儿,看这小手嫩白的,扎一下多让人心疼。”   吴老太太狠狠瞪了惶恐不安的张老头一眼:“都是你个老不死的起高调,抽了一辈子旱烟,那味儿跟烧着了的干树叶子一样,还舍不得戒掉,非得支使婉儿给你做针线活,看人家凌小子回来,又该埋怨你为老不尊了!”   张老头张口结舌,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解释,又不好凑到楚婉仪身前安慰,只好眼睁睁看着吴老太太,用布条缠裹住楚婉仪的手掌,絮絮叨叨道:“别嫌老婆子脏,现在的娃儿都娇贵,身上割个汗毛粗细的小口子,也得去医院消毒打针。我们行走江湖那会儿,受了一身的伤,临时找不到金疮药,就随便扬上一把柴灰止血,还不是好端端活到现在,也没见身上少了点啥零件!”   楚婉仪心如擂鼓,眉头不断剧烈跳动,只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似乎被抽掉了一半,双目呆滞,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没听清吴老太太说了些什么。   吴老太太见楚婉仪的脸色举动大异平常,还以为楚婉仪对自己的话多心,连忙解释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喝令张老头赶紧过来赔礼道歉:“婉儿,我不是说你身娇肉贵。这一下是不是扎得狠了?也是,十指连心,扎得这么深哪能不疼呢!大娘还是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看看能不能打一针破伤风……”   好半天的功夫,楚婉仪才回过神来,连连推说这点小伤不用去医院那么麻烦,把缝制好的烟草口袋交给张老头以后,魂不守舍的拿起一块抹布,擦拭着炕沿上火盆里迸溅出的烟灰,只见小白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不好了,凌队出事了。”   楚婉仪手里的抹布一下子掉在地上,一把抓住小白的手腕,满脸惶急道:“出什么事了?出什么……”   小白赶紧安抚楚婉仪的情绪,故意将语气放得轻松一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凌队去人民粮店执行一项李家交付下来的任务,罗队始终不放心,带着我和几个兄弟,一大早就在粮店左近转悠,发现粮店附近发生了一起恐怖袭击,大批的军警封锁了整条街道,听说现在整个柳京都进入戒严状态,我还是在罗队的掩护下,才一路跑回来报信。”   楚婉仪急的差点哭出来:“凌阳呢?凌阳在哪儿?他不会被……”   “没有没有,不像嫂子你想象的那样。”小白缓了口气,咽下一口唾沫:“粮店里的那起恐怖袭击,就是凌队率人发起的,罗队距离比较近,看得分明,说凌队手下的恐怖分子死伤殆尽,只有凌队一个人,在最后关头发动了空间异能,现在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嫂子你尽管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楚婉仪总算放下了心,不过随即眉头一皱:“不对,如果大哥亲眼见到凌阳逃脱的话,为什么要巴巴把你派回来传递讯息,分明是想安我的心而已。”   楚婉仪的声音再度颤抖起来:“小白,你跟我说句实话,凌阳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小白的目光明显慌乱起来,被楚婉仪牢牢捕捉到,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凌阳已经死了,对不对?”   在张老头和吴家姐弟的再三催促下,小白不得不说了实话:“当时粮店里只剩下凌队一个人,控制着人质苦苦支撑。可是那些军警不顾平民的生命安全,悍然下令强攻,火焰喷射器,重型机枪,小型火炮和高爆手雷一齐使用,瞬间将粮店的三层楼夷为平地。”   楚婉仪的脸上糊满了泪水,眼泪沿着削尖的下巴,不断滴落到地上,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在吴老太太的搀扶下,才勉强支撑住身体不至于倒下,只听得小白说道:“后来,我和罗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凌队体内散发出的异能气势,在热兵器的打击下不断削弱,微弱不堪。不过最后,凌队真的逃走了,我不骗你们!”   张老头一烟袋锅刨在小白后脑勺上:“你这娃子属迫击炮的,说话大喘气。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有啥话能不能一气说完?”   小白捂着后脑勺,委屈道:“我也是听罗队说的,因为罗队以为凌队命在旦夕,差点要带着我强行冲上去救人。不过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被埋在粮店废墟里的凌队,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恐怖的异能气息,随即完全消匿了异能波动。我看见罗队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拉着我躲进了青年点的人群里,告诉我说凌队发动了空间异能,在最后一刻抽身逃走,不过一定受了不轻的伤,让我们组织起全部的人手,尽全力寻找凌队的下落!” 第756章 救命之恩   清晨,柳京街头同时出现了两起恐怖袭击事件,其规模和死伤的平民人数,和IS袭击法国体育场,甚至同米国九一一事件相比起来,都不遑多让,一度轰动了世界上的各个国家,纷纷发来表示哀悼的电文。   人民粮店陷入一片火海的同时,第一百货商店,也同时遭到了大规模的恐怖袭击,十几名荷枪实弹恐怖分子制造了一场爆炸,在短短的两分半钟内,连续杀伤了数以百计的平民,留下了超过一半的尸体后,仓皇逃去。   整个柳京进入了紧急戒严状态,民众被勒令呆在家中不得出行,等候广播的通知以后,才允许走出家门。   柳京军警先是颁布了宵禁令,随即整个柳京的军警系统开始大规模的动作,挨家挨户搜查可疑分子,柳京一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人人自危。   经过一个上午的盘查,粮店附近的民众才被允许离开。影儿的母亲带着女儿,在军警的护送下离开人群熙攘的闹市区,战战兢兢的回到位于远郊的家中,已经步行超过了两个小时。   妇人惊魂未定的反锁住院门的门闩,拉着女儿刚想打开房门,只见院子角落里的柴草堆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柴草堆里经常有老鼠做窝,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过老鼠能发出的动静毕竟不大,妇人拿起房门边的一个土筐挡在身前,护住身后的女儿,上前一看,柴草堆后面露出一只惨白的人手,手臂上的衣袖已经碎裂不堪,皮肤上满是伤痕,翻卷的皮肉,就像婴儿哭泣的嘴巴一样,十分可怖。   在恐怖袭击中受了伤的南朝民众,已经被军警送进了医院和临时医护所进行救治,能带着一身的伤痕,躲藏到民宅的柴草堆里,十有八九是逃遁出来的恐怖分子。   妇人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心乱如麻,惊恐无比,掏出钥匙让女儿先躲进屋子里,随手抄起柴草堆旁边的铁叉,战战兢兢的绕到草堆后面。   妇人高高举起平时用来归拢柴禾的铁叉,正好看到一张毫无血色的年轻男子的脸,虽然脸上糊满了灰尘和污渍,妇人还是一眼认出,这个年轻人正是在粮店门口,提醒自己快点离开的凌阳。   妇人的心里涌起千般念头,猜想凌阳能够事先预料到恐怖袭击的发生,叮嘱自己快点离开,一定也是恐怖分子中的一员。妇人不懂得什么国家大义,只知道凌阳三番五次救了自己和女儿,无论凌阳是什么样的人,归根结底的身份,不过是自己和女儿的恩人而已。   影儿钻进屋里,用手掌的温度,熔化掉玻璃上的冰凌窗花,隔着窗子看见,母亲正费力的拖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身体,朝屋子里倒行过来。   影儿连忙推开房门跑出来,和母亲齐心合力,把凌阳拖进了屋子里,母女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凌阳移动到炕上。   妇人叮嘱女儿为凌阳盖上被子,再去透开炉火,烧一锅热水,这才跑出屋外,用扫帚扫去在雪地上拖拽凌阳的痕迹。妇人在院子里定了定神,刚要进屋,外面传来一个老妪的叫门声:“彩花在家不?”   妇人连忙跑到门前,却不敢拉开门闩,只是打开木门中间的一个方形小门孔:“妤雅阿妈,您怎么来了?”   老妪身后跟着三四名妇女,隔着院门叮嘱道:“区里颁布下来的宵禁令,下午四点以后不允许出门,你家里却不缺少盐米和烧柴,赶紧出去抓一些回来,晚了可就要饿肚子了。”   名叫彩花的妇人很少说谎,明知道家里没有了粮米,今天去粮店就是为了领取黏米面做粘糕,只好硬着头皮道:“家里什么都不缺,阿妈费心了。”   老妪似乎很照顾彩花的样子,还是从门孔里塞进一包热乎乎的粘糕来:“外面闹起了坏人,听说不管是部队上的人还是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见人就杀。你们娘儿俩锁好门,千万不要随便出来走动,出了事的话,老太太没法在二老爷那里交待,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外面冷,你快点进屋去吧。”   彩花随口敷衍几句,眼见老妪带着辖区妇女干部们离开,才找到一根木头杠子。死死顶住了院门,拿着那包粘糕转回了屋里。   影儿坐在炕沿上,拿着一块热腾腾的毛巾,正为凌阳擦拭脸上的血污,见到母亲进来,小声道:“阿妈,这个叔叔我认识,他就是咱们在夷洲强叔家里的时候,给了咱们很多钱的那个……”   “小孩子家不要乱说话!”彩花一把捂住女儿的嘴巴,厉声道:“这件事无论对谁都不能说出去,否则咱们娘俩都要掉脑袋,听懂了没有?”   见到女儿泫然欲泣的惊恐样子,彩花心里不忍,柔声道:“这个叔叔救了咱们的命,无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咱们都要知恩图报,阿妈总是这样教你,不是吗?”   影儿认真的点了点头,小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阿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就连大牛和鼻涕虫他们都不告诉。”   彩花赞许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掀开凌阳身上的棉毯,见凌阳身上除了泥灰之外,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全都覆盖着大小深浅不一的伤痕,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好在凌阳的伤口已经不再有血液流出,暂时不会因为伤重过度而死,只是由于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彩花咬紧牙关,让女儿拿来剪刀和水盆,剪去凌阳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裤,就着盆中的热水,揩抹掉凌阳身上的血污,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凌阳已经赤裸着身体,呈现在彩花在眼中。   彩花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过于忙碌紧张,脸蛋涨得通红,额头上和脸上尽是汗水,去抽屉里寻来大瓶的双氧水和消炎粉,洒在凌阳的伤口上。双氧水接触到凌阳身上伤口的地方,冒出大片惊心动魄的带血泡沫,凌阳的身体猛然直挺挺的弹动一下,口中发出一声痛呼,却被彩花及时的按住了。 第757章 遍体鳞伤   凌阳清醒过来的时候,彩花母女俩已经在凌阳身上涂满了消炎药粉,正用剪刀裁开床单,为凌阳裹缠伤口。   在南朝的地界上,消炎粉和抗生素都是紧俏货,大部分都是从华国的制药厂进口,价格很高,几乎只有在柳京和一些大中型城市的药店里能足量供应。像是青霉素提纯制剂的药水和药片,更是可遇而不可求,都是有钱人家才能享用的高级货。   见凌阳睁开眼睛,彩花连忙把两片药片塞进凌阳嘴里,端着半杯温水想要喂凌阳喝上一口,彩花却犯了难,因为凌阳此时的伤势,若是动上一下的话,身体上的伤口一定会再次崩裂。   彩花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把女儿叫到身边,附耳悄悄说了句什么。影儿虽然年纪幼小,不过常年跟在母亲身边做那种生意,早已懂得人事,闻言羞得连脖子都变成了浅粉色,不过还是毅然点了点头。   在凌阳惊愕的目光中,影儿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温水,突然俯下身来,娇嫩的嘴唇,正好覆在凌阳的唇上,把口中的温水渡到凌阳的口腔中。   凌阳就着带有少女特有香气的温水,把药片咽了下去,艰难的开口,嗓音沙哑如同摩擦的石块:“这,这是,做什,么?”   彩花羞赧道:“我是被许多男人使用过的女人,身子不干净,怕你嫌弃。不过影儿还是处子,我怕你撑裂开伤口,所以……”   说话间,影儿又将一口温水喂给凌阳。凌阳心里过意不去,不过嗓子眼里就像着火了一样,正需要琼浆甘露的养润,只好勉为其难喝了下去。   影儿把半杯温水,就这样依靠口唇,一口一口喂凌阳喝了下去。凌阳享尽了艳福,心里却不觉得占了多大便宜,连忙摇头示意不想再喝,影儿才垂下羞红的脸颊,出去到厨房里忙碌去了。   凌阳活动一下眼珠,感觉到身体一动都不能动,所有的骨节都像是锈死了一样,身体上传来的剧痛,已经到了麻痹的地步,勉强开口道:“我睡了多久了?”   彩花把摊子轻轻盖在凌阳身上:“我也不知道你睡了多久,我刚一回来,就看见你昏迷在柴草堆后面,所以把你弄了进来。距离早上在粮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几乎整整一天,马上就到了晚饭的时间。”   凌阳说了几句话,觉得耗尽了全部的精力,强撑着不让自己沉沉睡去,否则万一有军警搜索到这里,自己被擒不说,还要连累了彩花母女。只好强打起精神,同彩花闲聊道:“你什么时候来了柳京?”   彩花的脸上,现出喜悦而又悲哀的神色:“自从那晚你离开以后,给我们娘儿俩留下的钱,全都被强哥搜罗了去。强哥见你出手阔绰,如此舍得在我们身上花钱,认为我们娘儿俩奇货可居,不想我们在民巷里继续替他赚取微不足道的小钱,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富贵人家的头上。到处寻找有钱人家的老爷,想把我们两个高价售卖出去。”   机缘巧合之下,强哥,也就是曾经同凌阳大谈驭女之道的男人,在夷洲的一个大户人家推销彩花母女照片的时候,恰巧赶上一名来自于柳京的生意人,正在和那个大户人家的家主谈买卖,一眼相中了照片里的彩花母女。   那个老男人今年足有六十多岁,性喜渔色,见到彩花母女本人以后,当场敲定,用极高的价格把彩花母女买了下来,一路带回了柳京。   老男人年轻时长相英俊,虎背熊腰,被柳京一个富豪招做了上门女婿,十分惧怕家中河东狮吼,不敢把彩花母女带回家里,免遭荼毒,只好把她们暂时安顿在这所外宅中,委托辖区类似于妇女主任的妤雅阿妈看守照顾,又托关系给母女二人上了柳京户籍,可以在当地领取供应粮和其他的福利,其实也不无严加束缚之意。   因为在南朝的地界上,能够获得柳京户籍,其意义不下于一步登天,能够享受到定期供应的低价粮食和布匹不说,还能享受免费的医疗和教育待遇,任谁也舍不得丢掉。   老男人虽是重利轻情的生意人,却并未泯灭了良心,见影儿年纪青涩,想等影儿长大一些再吃,这两天只来这里过了一夜,在彩花身上得到了满足和慰藉后,又因为生意的缘故,去到华国谈一笔木材进口贸易,说是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彩花报喜不报忧,一面说自己和女儿能够在柳京安身,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一面暗中忍受着伤疤纵横的脊背和手臂上的疼痛,心中凄苦无比。   原来老男人一辈子屈居于妻子娘家的威势之下,在外面风光无限,俨然一个功成名就的大生意人,实质上受尽了白眼和屈辱,心理早已扭曲,一旦横下心来豢养了外宅,立刻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懑,都倾泻在了彩花的身上。   整个晚上,老男人只是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往死里殴打彩花。黎明时分,彩花几乎已经被折磨得昏厥过去,腿上脚上满是细小的针眼,脊背和手臂上也被鞭子抽打得红痕淋漓,身上瘀青遍布。彩花想起隔壁卧室里睡着的女儿,硬是咬着牙不敢哼出一声,直到老男人尽兴离开,彩花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起来,仔细清理过后,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烧火做饭。   彩花可以忍受任何苦痛折磨,只是一想到女儿长大了几岁以后,也会和自己一样沦落成老男人泄愤的工具,彩花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揪紧滴血。想到以前水深火热,朝不保夕的日子,如今活在老男人的阴影下,毕竟有个出头之日。因为老男人年岁已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命呜呼,彩花不想要任何家产,只是想保护女儿能有个平常的归宿而已。   于是彩花认命了,在彩花看来,这就是自己和女儿被上天注定的宿命。 第758章 人间惨事   彩花用指掌攥紧了衣袖,以免露出手臂上的伤痕,被凌阳看到。   凌阳还以为彩花终于遇到了有钱的金主,即使做了外宅,最起码衣食有着,不用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彩儿以后也能像正常孩子一样成长,对于彩花来说,结局已然是不错。   彩花话说到一半,便闭口不言,生怕说到委屈处,忍不住掉下眼泪。   凌阳和彩花聊了一会儿家长里短,强打起精神道:“我无缘无故伤成这样,又在这样风声鹤唳的时候,莫名其妙出现在你们家里,你对于我的身份,一定十分好奇吧。”   自始至终,彩花也没有问过凌阳任何问题,只知道对凌阳悉心照料:“我知道恩人是做大事的人,我也知道恩人不是坏人,否则又哪会屡次把我们娘俩儿救出火坑。恩人您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有一点担心,就在我这儿安心养伤,等您好一些了,我,我……”   彩花显然对于凌阳伤好后的去向十分犹豫,因为彩花毕竟初来乍到,对于柳京十分陌生,根本没有能力安顿凌阳。不过彩花随即想到,凌阳定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伤略微好了一些,定会有江湖同伴前来接应,也就释然。   凌阳何等精明,早已看出彩花的为难之处,笑道:“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帮我出去打一个电话,联系我的朋友,他们自然会来这里接我。”   彩花用手背探了探凌阳额头的温度,见凌阳始终高烧不退,显然是伤势过于严重,引起了并发的炎症,心中担忧:“现在外面已经戒严,晚上又有宵禁,不允许我们出去。社区附近只有一部公用电话,听说现在也不让打了。恩人您安心睡上一觉,好好将养伤势,等外面的风声松了一些,我去市区找一部公用电话,再联系您的朋友。”   彩花试探凌阳额头温度的时候,手腕上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一看便知是用鞭子之类的物事抽打,或是绳索捆勒出的痕迹。凌阳面色一紧,目光紧紧盯住彩花手腕上的伤痕,被彩花察觉以后,连忙用衣袖掩盖住,目光闪烁道:“恩人您饿了吧,我去给您弄点吃的。”   凌阳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重的伤,身体在维度空间穿行的时候,伤势重上加重,此刻别说身体无法动弹,想要运转体内异能之力,都无法办到,只能依靠身体机能硬挨,不过恢复的速度,也比正常人要快上许多。   凌阳的身体受到重创,体内的异能之力,自然而然微弱运转起来,胸口六芒星核心产生源源不绝的治疗异力,微不可察的游走于凌阳的四肢百骸,温养凌阳的创口和震伤的内腑。   凌阳的身体各处,自行沉浸在恢复中的半休眠状态中,头脑自然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之间,只听得彩花母女在身边来回走动了几遍,似乎端着食物过来,看到凌阳闭目休息,不忍打扰,于是双双走了出去,让凌阳能够静下心来休养。   凌阳重新陷入了浅度昏迷,感觉到身体没有被布条包裹的部位,被人轻柔的用温水擦拭了一遍,手指和脚掌被柔软的手揉捏着,活络血脉,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一股熟悉的处子口唇香气,再次覆在凌阳的嘴唇上,不断朝凌阳口中渡进粘稠而带有豆腥气的液体,正是彩花用小圆石磨,磨碎了家中的豆子,让女儿把营养丰富的豆浆,喂给凌阳一口一口喝掉。   凌阳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没一觉的时间都不超过半个小时,清醒的时间十分有限,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儿般,接受着彩花和影儿无微不至的照料,身体上的伤口在异能之力的温养下,开始迅速结痂,头脑意识也清亮了许多。   凌阳再次醒来的时候,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不知道到了夜里的什么时辰。   一阵轻微的水声响起,凌阳微微扬起头颅,脖子在枕头上挪动出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正好看到彩花赤裸着上身蹲在地上,只穿着一条亵裤,用毛巾沾着铜盆里的温水擦拭身体。   映入凌阳眼帘的,是一具白皙而丰盈的后背,蜂腰柳肩,美不胜收。只是彩花的肩背上,横七竖八林列着鞭笞后的痕迹,触目惊心。腰部左近还有未曾揩拭掉的蜡烛油,和密密麻麻的细小针眼,看上去狰狞可怖。   凌阳不忍再看,闭起眼睛叹息道:“是强哥对你施暴,还是柳京的那个老男人对你不好?”   彩花安顿女儿在另一间狭小的卧室睡觉,没想到凌阳会醒得这样快。正好彩花受过老男人的折磨以后,腰背上有不少手臂够不着的地方,伤口和蜡烛油都没有来得及清理,于是大着胆子,打了一盆温水,蹲在凌阳所在的火炕旁边,借着屋子里的暖意清理身体上的痕迹。   彩花听到凌阳的质问,手中的毛巾一下子掉在水盆里,慌忙披上外衣,冲到凌阳面前:“恩人,您醒了,您的精神好像好了许多。恩人你怎么流鼻血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彩花见凌阳头脑恢复清明,甚至顾不上凌阳问些什么,惊喜交加的跑了过来,一对傲人的双峰微微颤动,妙态毕现,被凌阳看在眼里,顿时鼻血长流:“我个人认为,你可以先把扣子扣好,否则本来就身体虚弱,如果失血过多的话,弄不好会当场暴毙身亡……”   彩花这才想起自己一时忘形,衣衫不整,手忙脚乱的系好衣扣,匆忙套上棉裤,掩住即使生过孩子,却依旧曼妙无比的身姿,屋子里的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凌阳闭着眼睛,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等了半天,只听到彩花极力压抑的抽泣声:“不是强哥,是他……”   彩花突然咕咚一声跪了下来,流泪哀求道:“恩人,我知道您是有大本事的人,您能不能带影儿走,我不想影儿和我一样,被人当做奴隶和牲畜一样摧残。我知道您心地善良,一定不会虐待影儿,就让影儿做您身边的一个仆人,也不要像我一样……” 第759章 放松警惕   凌阳在彩花家里将养了两天,在彩花母女无微不至的照料下,高烧渐渐退去,虽然依旧躺在炕上无法起身,在别人的搀扶下,总算能靠在墙上坐一会儿,身体恢复得还算不错。   除了看上去十分可怖的皮肉伤,凌阳受伤最严重的要数内脏。凌阳已经可以稍稍动用异能之力,运转治疗异能内视一番,察觉到自己肺部撕裂,胆囊和肝脏也有严重的穿孔,定是被粮店坍塌时的碎砖乱瓦挤压出来的。   好在凌阳可以用治疗异能温养内腑和皮肉伤,恢复健康只是时间问题。   影儿从母亲口中得知,凌阳答应伤好以后,将母女二人一起带走,越境安顿到华国,自然喜不自胜。   影儿虽然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却因为常年跟在母亲身边,接触了形形色色的男人,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要成熟许多,知道母亲把自己交托给凌阳做了仆人,正是少女怀春年纪的影儿,望向凌阳的眼神中,不知不觉间多出了几分羞涩和憧憬。   凌阳何尝没有察觉出影儿的异样,只是凌阳并没有丧尽天良到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的女人都要占点便宜的地步,对于影儿的爱昧态度,在心里强烈拒绝。   只是凌阳重伤初愈,生活无法自理,只好勉为其难接受影儿的照料,任由影儿端着一碗粥汤,一羹匙一羹匙的喂进凌阳嘴里。   影儿喂凌阳吃了半碗白米粥,掏出带有少女体香的手帕,仔细清理凌阳的嘴角。正好到了换药的时间,彩花端进来一盆兑好的温水,和剪刀消炎粉等物,放在影儿身前,微笑着转身离开。   影儿脸蛋红扑扑的,轻轻掀开凌阳身上盖着的毛毯,露出凌阳缠满布条的赤裸身体。凌阳身上的伤口只有小部分开始结痂,恢复的速度快于常人三四倍之多,只是由于有些伤口太深,无法在短时间内愈合,所以要经常清理,换上新的药粉,以免感染引起并发症状。   凌阳伤口中渗出的血液,有些已经凝固成血渍,把包裹伤口的布条牢牢粘住。影儿只好撩起一点温水,慢慢将凝滞的血块化开,才能把布条用剪刀剪开,然后一点一点的揭下来。   凌阳身无寸缕,被影儿柔嫩的手指拂过身体,皮肤上战栗起一层鸡皮疙瘩。影儿在清理凌阳下腹一道伤口的时候,下手重了一些,一阵疼痛麻痒的感觉传来,凌阳的身体居然起了反应。   凌阳在一个未成年少女面前露了怯,连忙干笑几声,掩饰住尴尬不安:“影儿别介意,哥只不过是在炕头躺得久了,火力旺盛,火力旺盛,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影儿心知自己已经被母亲送给凌阳当仆人使用,在影儿的思维中,仆人便是主人的私有财产,无论主人对自己做出什么举动,都不算过分。影儿虽然内心羞涩得无以复加,脸上还是努力做出落落大方的表情,细着嗓子嚅嗫道:“没关系的,我还以为是我把您弄疼了。请您,请您专心一点,要不我没法帮您换药了……”   影儿的手掌开始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凌阳只好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站在数九寒天的雪地里,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一股难以忍受的寒意,瞬间传递遍整个身体,昂首挺立的混账二弟,才渐渐恢复了常态。   两天来,影儿已经独立为凌阳换了四次药,动作早已练习得纯熟无比。不过这一次,影儿的手指似乎不大听使唤,把凌阳疼的龇牙咧嘴,只好咬牙苦忍,心里对自己不听话的二弟恨骂不休:“都特么怪你,要不是你探头探脑的,惊吓了人家不通人事的小姑娘,哥能跟着你遭这份儿罪吗?要不是看在你能为哥传宗接代的面子上,哥早就一刀把你切下去了!整天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着哥四处闲逛,长的不是地方不说,福全都被你享了,哥捞着什么了,给我老实点!”   凌阳在彩花家呆了两日,彩花白天不敢出去走动,唯恐暴露了凌阳的踪迹,晚上又正值宵禁时期,无法出门,家里为数不多的粮米已经罄尽,凌阳又需要新鲜而富有营养的食物,在当天刚刚入夜的时候,彩花还是悄悄走出家门,怀里揣着纸币,去不远处的小食杂店里临时换一些粮米和吃食。   彩花家里,居然有一部老男人留下的小型收音机,可以装进两节干电池使用。彩花怕凌阳无聊,把收音机放在凌阳枕边解闷。   南朝因为和华国交好,一直尊崇华国为老大哥,所以无线电节目,都用南朝官方语言和华国普通话分别播送一遍。   凌阳听到广播员用热情洋溢的语气,向全国人民作出汇报,说是在柳京制造了两起恐怖袭击的恐怖分子,只是造成了不到十人的平民伤亡,而且恐怖分子已经被全部缉拿归案,以此平息民众间形成的恐慌。   因为过度的宵禁和全城搜索,只能更加引起恐慌的情绪,而且南朝把这次事件定义成西方国家针对南朝社会主义的一次恐怖袭击,料想到逃遁在外的恐怖分子,一定已经通过隐秘的渠道潜出了南朝的地界,大街上巡逻的军警逐渐松懈下来,放松了全国范围内的紧急警戒状态。   柳京即使是南朝首府,民用电供应也不是按时足量,停电是家常便饭,每当入夜的时候,电力只能足够供应高档楼区和官员们居住的住宅,像是这种平民区,在饭点以后,便自行掐断了供电所的电闸。   凌阳躺在漆黑一片的卧室里,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脖子,感觉到身体还是一片火热的疼痛,不过总算有了知觉,不像前两天一样麻木不堪,正是身体状况有了好转的迹象。   凌阳背后的细碎伤口,有几处已经掉落了痂痕,长出新鲜的粉红色嫩肉,感觉到奇痒无比,想挠又无法动弹,只好哼哼唧唧的苦忍。正当凌阳忍受着虫蚁爬背的痛楚时,一个娇小的身影,趁黑悄悄溜了进来。 第760章 温柔一夜   凌阳身负重伤,知觉敏锐度和警惕性大不如前,而且这间屋子里只有彩花母女居住,根本没有外人往来,依旧闭着眼睛听广播,浑然没有注意到,一个瘦弱的人影,已经脱掉鞋子爬到了炕上。   广播里已经替换上一个女性广播员,用更加激昂的语气,播送着一则广告,大概意思是华国老大哥,身为南朝最亲密的战友,支援给南朝战胜拉肚子病魔的新型药物。凌阳仔细一听药品的成分,心中暗笑:“不就是个泻立停吗?老子听你的语气动静,还以为进口的是原子弹呢!”   凌阳只能在心里暗笑几下,并不敢有太大动作,生怕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崩裂。下一秒钟,凌阳分明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盖在身上的毛毯里,小猫咪一样蠕动了几下。   随即,杨桓便品尝到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深刻滋味,还以为自己是在做了一个美梦而已。   “这特么哪是做梦啊,好像是真的!”   无比的真实感使得凌阳浑身一哆嗦,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颤,整个身躯直挺挺的跳动一下。与此同时,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顿时顶着毛毯直起身来,捂住脖子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借着窗帘缝隙里投射进来的淡淡月光,凌阳分明看见,影儿正从毯子里钻了出来:“影儿,是你吗?”   凌阳大惊之下,想要支起身体,胸腹间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得凌阳的头颈刚刚离开枕头,又重重落了回去,眼冒金星,绷带裹缠的伤口处,浸出些许的鲜血。   影儿没有回应,只是更加卖力的服侍。凌阳又羞又急,因为害怕惊动了彩花,又不敢大声呼喊,只能任由影儿施为。   “影儿,真的是你!”凌阳的声音有些颤抖,还带着身体上的痛楚和丝丝愉悦感:“你疯了吗?谁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影儿像一只灵活的小兽般跳到地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一阵风般冲到屋外,趴在雪地上一阵干呕。   影儿喝了点水,揩拭去嘴角上的污渍,这才忸怩的回到杨桓身边,却一句话都不肯说。凌阳恍若梦中,彻底被影儿的举动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心里涌起一阵极度难过的感觉。   “影儿,是不是你母亲逼你……”   影儿为凌阳清理干净身体,为凌阳掖好毛毯的四角,声音细不可闻:“不是我母亲,是我自己。”   凌阳哭笑不得,搞不清究竟是自己偷吃了嫩草,还是被人家这棵热情如火的嫩草主动偷吃掉,心里涌起无比荒谬的感觉,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   影儿突然幽幽一叹:“这点小事我都做不好,影儿是不是很没用?您一定已经不喜欢我了吧?”   凌阳心里纠结万分,想说有用喜欢,觉得愧对人家一个未成年的清纯少女,说没用不喜欢的话,又怕伤了影儿的心。左思右想,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勉为其难道:“影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黑暗中,凌阳根本看不清影儿的脸,只听得影儿期期艾艾道:“白天我给您换药的时候,看您那里似乎,似乎……似乎很辛苦的样子。以前在夷洲的时候,每次有客人来,母亲都偷偷把我藏进里屋,不许我出来。不过我偷偷看过,那些客人就像您一样难受的时候,母亲就会像我刚才那样,然后,然后……”   影儿突然鼓起勇气,乍起胆子道:“我知道您怜惜我,不想我过早的侍奉您,我也知道我的身体还很瘦弱,不过只要您感觉到舒服的话,以后我每天都会亲,亲您那里,只要您不嫌弃,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   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还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美人坯子。   凌阳总算是了解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凌阳知道南朝少年的法定结婚年龄,比华国要早上好几年。而且在南朝的许多地方,根本不把婚姻法当成一回事儿,只要两个家族的家长愿意,孩子只要发育得稍微成熟一些,互相过了彩礼,便可以先行结婚。只要亲戚朋友都参加了婚礼宴会,夫妻关系得到民间土规则的认可,没有结婚证根本不算什么。   影儿现在的年纪,在某些乡镇和小型城市里,足可以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由于影儿一直跟在母亲身边,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所以才到了现在还没有相婆家。   凌阳从未遇见过这等事,方寸大乱,只好柔声劝慰道:“影儿,我不是不喜欢你,只不过你现在还小,我如果对你那样做的话,对于你未来的人生,是不负责任的。你要乖乖的,以后不许再这样对我,等你长大了以后……呸,凌阳你个混账想什么呢!”   此刻,凌阳才体会到什么叫手足无措,因为凌阳的手脚根本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才好,根本不敢同影儿有任何目光接触。凌阳自知失言,想要找些话题化解尴尬,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影儿倒是善解人意,看出凌阳的窘迫,微笑道:“好,等我长大了每天每夜都要在您身边服侍,您可不许说话不算话。”   凌阳只好点头道:“好,等你长大了以后再说。”   影儿居然机灵到可以听出凌阳话里的敷衍,微微不悦道:“什么叫做长大了以后再说?”   凌阳一时乱了方寸,口不择言道:“就是等你前面后面上面下面都长得大大的……我呸!凌阳你就是个混球,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孩子说出这样的脏话,你怎么不去死?”   影儿似乎很享受凌阳的口花花,羞红了脸问道:“好,那我从明天开始就努力吃饭,争取早日长大。”   凌阳欲哭无泪:“对不起啊影儿,哥伤重未愈,头脑发昏,总是说些没头没脑的昏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能拿我怎么样……不不不,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唉,我已经语无伦次了,还是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第761章 人格分裂   凌阳一时说错了话,原本泫然欲泣的影儿却高兴起来,兴高采烈的爬了过来,鼻尖差点贴到凌阳脸上:“好,咱们拉钩一言为定,等我长大了,天天这样服侍你,你可不许耍赖。”   凌阳感受着影儿温柔湿热的呼吸,恨不能狂扇自己一顿耳光:“凌阳你就贱吧,这样的话也好意思跟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说,而且你还偷吃了人家,怪不得石头说你是一个丝毫不懂得什么叫羞耻的纯剑人,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你,你赶紧给我冷静下来,千万不要在说错话了!”   凌阳暗骂了自己一通,强忍住趁机品尝一瓣新鲜开放稚嫩花朵的冲动,咬牙切齿的干笑道:“我,我当然答应你,不成问题,不过你要长到足够大……呸!你个剑人又口不择言……”   影儿心情大好,丝毫不避讳异性之嫌,俏脸和凌阳的脸颊越贴越近,咯咯笑道:“等我哪个部位长到足够大?前面还是后面?”   凌阳悲叹一声,这才想起影儿自小在风月场所长到这么大,那方面的知识,懂得要比自己多得多。   凌阳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纵横女人堆里多年,最后居然被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给戏弄了:“我是说,等你的年纪长到足够大,你怎么那么能咬文嚼字?哪个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吗?”   影儿在凌阳的鼻尖上轻轻一吻,幽幽道:“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年龄还不够大吗?”   “什么?你十六?”凌阳惊叫道:“咱们不是说好了不准骗人吗?说你十六岁谁信呐!你要是真已经长到了十六岁,不说前突后巧,最起码也应该……凌阳你是不是想死!为什么又开始不知廉耻的瞎说八道,我弄死你得了!”   凌阳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个小姑娘搞出了精神分裂症,没说一句话,就要扮演截然不同的角色,痛斥自己一顿。   影儿不再戏弄凌阳,好整以暇的坐在炕沿上,双臂抱住自己的膝盖:“我真的已经十六岁了,只是阿妈怕我被那些客人伤了身子,每天只给我一点吃的,为了不让我长高,总是偷偷让我头顶肩扛着重物,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还用床单拼命勒住我的身体,就是为了让我的身体看上去青涩一些。”   凌阳心中惨然,没想到彩花为了不让女儿沦落成风月场中的玩物,不惜以摧残女儿的身体为代价。怪不得影儿如此清瘦,两腮浅浅塌陷进去,看上去面有菜色。凌阳一开始还以为母女二人吃不饱饭,回想起昨夜油灯之下,彩花丰腴的身体,肌肤光泽看似并不缺少营养,这才恍然大悟。   凌阳怜惜之心大起,同影儿攀谈了一会儿,专挑华国发生的一些有趣事情,把影儿逗得咯咯直笑。   凌阳说起自己从小长大的山村,孩子们都在山溪里捉鱼,漫山遍野的疯跑,扮成警官和匪徒分成两伙儿战斗,爬在地上摔黄泥,采集山里红和野糖梨,吃得倒了牙齿,连豆腐都不敢嚼。   凌阳说起华国车水马龙的大城市,孩子们都穿着漂亮的衣服,背着小书包,被父母送去学校上学,课间在操场上打沙袋,跳皮筋,用电脑和手机玩儿电子游戏,每逢六一儿童节,就能得到漂亮的洋娃娃做礼物,去郊外野餐游玩。   凌阳把华国描述得如同天堂一般,对比起影儿暗无天日的凄惨生活,第一次真心觉得,在华国生活得久了,总是抱怨国内的房价太高,老板剥削职员的奖金,菜价和米价又高出了几毛钱,不过相对比穷兵黩武,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南朝,或是拉非一些战火喧嚣的国家,和平年代的华国,真的和天堂也差不多了。   黑暗中,影儿的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想起凌阳答应带自己和阿妈去到华国的天朝上邦,高兴的差点翻了几个跟斗,喜悦得不知该如何表达。   凌阳回想起在夷洲的时候,自己为了不带着两个拖油瓶,狠下心抛弃了影儿母女,心中一阵歉疚,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影儿和彩花,在华国过上有尊严,有笑声的平常日子。   凌阳知道,在南朝国度里,像是彩花和影儿这样的女人,数量何止十数万计,凌阳虽然不能充当所有苦难南朝民众的救世主,在自己能力范围所及之内,尽最大的努力救护一些苦命人,还是能够做到的。   想到这里,凌阳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死在自己枪口下的无辜南朝民众。虽然凌阳暗中杀死了不少名死士,将粮店附近平民的伤亡减至最低,不过那些人的鲜血,已经图腾一样镌刻进凌阳的灵魂深处,终此一生,休想有一丝的抹灭。   凌阳心里五味陈杂,时而自怨自艾,时而怨天尤人,对于把自己推进这个深不见底火坑的始作俑者秦璐,一会儿恨得咬牙切齿,一会儿又想起和秦璐的之间的夫妻恩情,一颗心如同在烈火中煅烧,突然又沉进了冰窖,心灵受到从未有过的极度折磨和谴责。   凌阳和影儿各怀心事,一时间全都沉默不语。院子里突然传来几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只听见彩花提高了嗓音,在院子里喊道:“彩儿,妤雅阿妈来我们家做客,快点出来迎接!”   “有人来了。”   凌阳悚然一惊,知道彩花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就是为了大声示警。影儿一下子慌乱了手脚,仓皇间不知道要把凌阳藏匿到哪里。   凌阳试探着运转一下体内的异能之力,只觉得晦涩无比,那股原本运用自如的异力,自胸口核心处产生,分成数道涓涓细流,迟滞的游动往四肢百骸,根本不像往日一样流畅。   危急关头,凌阳也顾不了许多,在彩儿的背上轻轻一推:“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办法。”   影儿把凌阳当成了无所不能的大英雄,闻言没有一点怀疑,百忙中扭头看了凌阳一眼,趿着鞋子朝外面迎去。 第762章 瞒天过海   彩花去食杂店兑换粮米吃食的时候,正好妤雅阿妈在店里打牌。妤雅阿妈是当地社区的一个民间干部,儿子是附近一带有名的破皮混混,所以搭上了买下彩花母女老男人的条线,受了老男人的钱,平时留意彩花的举动,倒是不虞彩花放弃柳京户籍逃走,只是怕母女俩勾答附近的男人,给老男人戴上一顶绿帽子。   妤雅阿妈眼光毒辣,见彩花骤然见到自己,脸上明显露出一丝遮掩不住的慌乱,疑心大起,以为彩花私下里招来轻浮子弟,在家中取乐,于是借口帮彩花搬送粮米,带着食杂店的老板娘,不由分说直奔彩花家里而来。   妤雅阿妈握着手电筒,夸赞影儿几句,不外乎长高了变漂亮了之类,似笑非笑的眼光,一个劲儿在影儿身上打转:“照这样下去,影儿很快就能长成大姑娘,二老爷可真是洪福齐天吶!”   影儿明知道妤雅阿妈的话中之意,心中不喜,不过还是堆起笑脸,接过妤雅阿妈手中的食品袋。   妤雅阿妈见影儿始终有意无意挡在门口,并没有邀请自己进去坐坐的意思,心里的怀疑感越来越浓,挽住影儿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半强迫的朝屋子里走去,口中不住笑道:“你们两个女人家过日子,屋子里一定收拾得很干净,阿妈进去参观参观,回家也按照你们家的摆设收拾!”   妤雅阿妈刚一进屋,便松开影儿的腰肢,点亮手电筒,在屋子里四处巡梭,每一个房间都走了一遍,还随手打开能藏人的柜子,四处翻找了一遍,见没有任何陌生男人在内,才放下心来。   妤雅阿妈走进凌阳平时住宿的主卧里,手电筒的光束在炕上一扫,见到毯子凌乱的堆在炕上,炕沿处散落着几滴鲜血,还有半包使用剩下的消炎药粉,一张脸立刻阴沉下来。   彩花走进卧室里,眼神示意女儿躲到外屋,迎上来笑道:“我昨夜收拾屋子晚了,下午的时候眯了一觉,被子都没来得及收拾,让阿妈见笑了。”   妤雅阿妈阴阴道:“是吗?我怎么闻到屋子里很大一股血腥味?”   妤雅阿妈用手指蘸起炕沿上凌阳滴落的献血,又把半包消炎药粉拿到彩花面前:“这是什么?二老爷才从你这里离开一天,你可别诓骗老婆子说来了月事,全天下就没有这么巧的事!”   妤雅阿妈脸色一寒,突然满屋子翻找起来,喝令带来的妇女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搜!把那个野男人给我搜出来!”   彩花脸上阴晴不定,红一阵白一阵,直到两个老婆子把屋里院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见到凌阳的下落,心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妤雅阿妈似乎是在华国文化打革命中成长起来的,虽然没有翻找到任何“野男人”的踪迹,却依旧把一顶大帽子扣在彩花的身上:“那个野男人一定是闻风而逃,我说你刚才进院的时候,怎么喊得那么大声,搞了半天是给相好的通风报信呢!”   妤雅阿妈得意洋洋的举起手里的半包消炎粉:“这就是你容留受伤男人在家寻欢作乐的证据,你们这些乡下小地方来的女人,都是这样不知廉耻,一个个搔荡得很,老婆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搞不好的话,你是把恐怖分子藏在了家里,是那些千刀万剐坏人的同党也说不定!要不是二老爷一再叮嘱我好好看着你,不看在二老爷的份儿上,我这就把你送进警务厅吃枪子去!说!你到底窝藏了谁在家里?”   彩花见屋子里左右也没有男人,干脆狠下心来,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扣,把外衣和里面的小袄摔在地上,哽咽道:“哪里有野男人?阿妈进来二话不说,就如此冤枉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妇道人家,不嫌太欺负人了吗?”   妤雅阿妈被彩花的举动吓了一跳,还以为彩花恼羞成怒,脱下衣服要和自己厮打,连忙后退几步,脊背靠在门框上,却看到彩花缓缓转过身去,把一副惊心动魄的粉背,展现在妤雅阿妈面前。   彩花白皙的背上,数不清的鞭痕,就像爬满了狰狞的蜈蚣一样,弯弯曲曲,纵横交错,很少能见到完好的皮肤。   妤雅阿妈用手电筒扫过彩花的脊背,一时目瞪口呆,只听得彩花哭泣道:“二老爷来过了一夜,没有一星一点的恩爱,只是在我身上留下了这些烙印。这是您看到的,您没看到的地方,尽是滴血的伤口。自从二老爷走后,我躺在炕上动弹不得,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勉强爬起身来,去店里换回一些粮食,就被阿妈你认为是找了野男人在家,我,我……”   妤雅阿妈见冤枉了好人,生怕彩花在二老爷面前进谗,断了自己的财路,慌忙从地上捡起衣服,手忙脚乱的披在彩花身上,一面轻轻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阿妈被狗肉酱蒙了心,冤枉了你,千万不要见怪。阿妈也是听从二老爷的命令行事,彩花你千万别跟阿妈一般见识。”   彩花心想如果不能尽快把妤雅阿妈赶走,待会儿凌阳伤重复发,隐藏不住,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来,索性咬牙将衣服甩在地上,微怒道:“我被二老爷鞭笞,火烧,针扎了整整一夜,抹点药粉怎么不行?赶紧把药粉还给我,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感染死去吗?”   妤雅阿妈赶紧把消炎粉放在炕沿上,心里暗道晦气,赔笑带着那个女人走了出去,隔着院子喊道:“最近晚上不太平,彩花你千万不要出去乱走,家里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阿妈说,阿妈派人给你送来!”   妤雅阿妈终于带着女人离去,影儿飞跑出去,锁好院门,进入卧室的时候,眼睛已经能够适应黑暗,见到凌阳正蜷缩在炕上火墙的一角,栽倒在墙角里浑身浴血,粘稠的献血将半张毛毯浸湿,双目紧闭,身体无意识的抽搐着,再度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第763章 斗室浓情   凌阳刚刚施展出潜踪者的能力,行险将身体隐匿在炕上的角落里,虽然成功蒙混过关,不过伤口尽数崩裂,血流不止,把影儿和彩花吓得差点哭了出来。   彩花顾不上自己赤裸着上身,爬到炕上把凌阳抱在怀里,焦急的吩咐女儿道:“快去烧水,把所有的药都拿来。”   因为彩花在风月场所渡过了许多个年头,被数不清的男人摧残折磨过,身上留下累累伤痕,而且患了女人的病症,平时需要消炎类的抗生素维持身体健康,所以用老男人留下的钱财,除了购买粮食和生活必需品以外,都在药店里换成了抗生素和消炎药粉。   也多亏了二老爷的面子大,能从药店里获取抗生素这些紧俏货,本来是为了给彩花梳理身体,没想到却便宜了凌阳。如果被那个二老爷知道的话,一定会气得生生喷出一口老血来。   影儿把装着药品的整个抽屉端了过来,又从锅里舀出半盆热水,用水缸里的凉水勾兑好温度,送到母亲面前。看着浑身浴血的凌阳,和身上伤痕累累的母亲,一时悲从中来,嘤嘤哭泣得十分凄惨。   彩花又悲又嗔的瞪了女儿一眼,慌忙披好衣服,把凌阳的脑袋放在自己柔软的胸怀间,尽力让凌阳躺得舒服一点,微怒道:“别哭了,快点给他清理伤口。”   影儿伺候了凌阳两天,对于清理伤口轻车熟路,很快擦拭干净凌阳身上的血污,咬着牙把消炎粉涂抹在凌阳大大小小的伤口上。   凌阳只是一时扯开伤口,身体早已复原了一些,身体机能在异能之力的催护下,很快开始自我调整,胸口的黑色六芒星缓缓转动起来,柔和温暖的异能之力,迅速在凌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游走填充,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起来。   影儿点亮了一支蜡烛,在昏暗的烛火下,并没有看清凌阳身体的异状,终于见到凌阳剧烈起伏的胸膛,开始平稳下来,呼吸也不像刚才一样急促,知道凌阳又一次挺了过来,才擦去脸上的泪水,把一张床单撕扯成布条,为凌阳绑扎伤口。   因为床单是草绿色的,凌阳被裹得想个粽子一样,紧闭双眼,躺在彩花的怀里,没有一点清醒过来的迹象。   影儿处理完凌阳的伤势,突然轻轻抱住了母亲,低声啜泣起来:“阿妈,你身上的伤……”   彩花一只手揽住凌阳的头部,手臂环上女儿清瘦的肩膀,叹息道:“都过去了,那些人打我,侮辱我,折磨我,不过阿妈还是把你保全了下来。我已经肮脏得不再完整,不过你却是干净的,你是我的女儿,你是一个全新的我。只要你能跟着恩人,去华国过上富足的生活,不用再时刻担心被那些男人玩弄,阿妈就算现在死了,心里也是笑的。”   “阿妈,你不脏,你是干净的,和我一样干净。”   影儿像小时候一样,把脸深深埋进母亲温暖的怀抱里,贪婪的嗅着母亲身上柔和的味道:“阿妈,恩人说带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去华国开始新的生活,到时候我出去赚钱,好好养活你,给你买最好看的衣服,买数不清那么多的粘糕和泡菜,还有糖果和零食,阿妈,你高兴吗?”   彩花的眼泪夺眶而出,把怀里的女儿抱得更紧:“阿妈当然高兴,阿妈以前怕你长得太高太快,不给你东西吃,还让你背很重的东西,用床单和毯子勒紧你的身体,你千万不要怪阿妈。”   母女俩紧紧拥抱在一起,憧憬着去到华国以后,终于能在阳光下自由的行走,靠自己的劳动,赚取干净的饭吃,再也不用担惊受怕,整日看别人的眼色过日子。凌阳其实早已疼得醒了过来,躺在彩花柔软的怀抱里,心里丝毫没有升起一丝邪念,像是一个纯净的婴儿,被母亲拥怀里一样,心里一片宁静。   不知不觉中,凌阳听着彩花为影儿讲述的南朝民间故事,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影儿早早醒来,发现自己和凌阳并排睡在一起,身上盖着同一张毛毯,母亲不知什么时候离开,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烧火做饭。   窗外的第一缕晨光,将窗帘上一朵怒放的牡丹花投射在凌阳身上。影儿觉得有趣,身手试探一下凌阳额角的温度,见凌阳呼吸匀称,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轻轻掀开毛毯,见到凌阳就像白米馅儿一样,被裹在绿色的“粽子叶”里,看上去十分好笑。   凌阳现在的年纪,正是每天早上有男性特殊反应的时候,身上盖着的毯子支起小小的帐篷格外显眼。彩花擦着油腻的双手,正好从厨房走过来,见到女儿好奇的盯着凌阳毯子上的帐篷看个不停,笑着在女儿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快点起床,先喂给恩人喝一点水,等恩人醒了一起吃早饭。”   影儿做坏事被母亲撞破,脸蛋通红的爬了起来,就像以前一样,喂了凌阳半杯清水,却被彩花指使到院子里去劈柴。   “家里有烧柴呀!”影儿不解道:“那个男人不是派人运送来许多烧柴吗?而且引火的柴草也都被切割成小段,捆扎在一起,还劈什么?”   彩花脸上一红,明显有些恼羞成怒后的掩饰:“大块的木柴不好烧着,你去劈成小一些的木条,火头能旺盛一些。小心些,莫要被柴刀伤了手指,柴刀前些日子刚刚磨过,很锋利的。”   影儿虽然身世凄苦,不过始终没有离开母亲身边,被当成宝贝一样捧着,从未做过这样的粗活儿。   影儿知道母亲是想支开自己,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走到院子里,随便用柴刀在木柴上乱砍一气,突然眼珠一转,悄悄溜到窗边,隔着窗帘中间的小缝,好奇的朝卧室里看去。   影儿见到母亲掀开凌阳身上的毛毯,俯身将俏脸埋在凌阳的腰下,做了和自己昨晚一样的事情,脸上一下子发起烧来。 第764章 慷慨悲歌   其实在影儿从身边爬起来的一刻,凌阳便已经醒了过来。   凌阳被影儿用“特殊”的方法,喂了半杯温水,感觉到十分不好意思,这才继续闭起眼睛装睡。   没想到彩花将影儿支了出去,便偷偷的服侍起凌阳来。   凌阳心里叹息一声,立刻知道彩花心里在想些什么,心里充满了深深的负罪感,暗骂自己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不仅偷吃了人家的女儿,现在连大的都不放过,大小通吃,简直是禽兽所为。   凌阳经历过最荒唐的梦境,也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终于忍不住叹道:“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放松下来,不过真不用这样,我,我实在承受不起……”   影儿身上的执拗性格,一定是从母亲身上继承下来的,因为彩花明知道凌阳已经醒来,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动作反倒更加激烈,直到把凌阳俘虏得缴枪投降,才肯罢休。   彩花重新为凌阳盖好毯子,羞涩一笑:“恩人是年轻男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憋坏了身体,不利于伤口恢复。反正我也是残花败柳之身,为恩人尽一份力,也是分内之事。我刚刚在外面有洗漱清理过的,恩人您不要嫌弃……”   凌阳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千次禽兽,嘴角牵扯出一丝苦涩至极的笑容:“我真的没有一点嫌弃你的意思,只是,只是……我是华国的童子军,自小练习童子功,我能忍住,我真能忍住,求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对我好,我实在,实在……”   以凌阳一贯的能说会道,这会儿也理屈词穷,找不到合适的话说。   彩花把着门框,向外面张望了一眼,见影儿还坐在小板凳上劈柴,口中不断呵出白色的雾气,十分心疼女儿在外面挨冻,转过头看了凌阳一眼,目光复杂,垂头道:“在夷洲的那晚,你去了我们那种地方,我知道你是有别的大事要做。不过我那样,那样跪在你面前,能够感受到你发自内心的冲动,当时你的身体也有了反应。我知道你有需要,你也不必介怀,我,我,我会一直这样服侍你,直到你渐渐好起来。”   彩花说完,立刻逃跑似的冲出卧室,拉开房门,招呼影儿快点进屋暖和暖和。   影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忧郁,还是很快笑了笑,指了指隔壁的一间草屋:“刚才大牛在篱笆墙那边喊我,说是他们家里有一只小羊吃多了黑豆,喝水胀破了肚子,请阿妈你过去帮忙收拾呢!”   彩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让影儿进去服侍凌阳,谁来敲门也不要开,这才躲避着女儿的目光,去到隔壁帮忙收拾羊肉。   影儿锁好院门,钻进屋子里,把冰凉小手塞进凌阳的毯子下面。凌阳见影儿鼻尖冻得通红,不无心虚地笑道:“看你都冻成红鼻头的圣诞老人了,去年圣诞节有没有收到袜子里的礼物?”   影儿没有回答凌阳没有一点营养的问题,突然幽幽叹了口气:“我都看到了。”   凌阳错愕道:“你看到圣诞老人了?他长什么样?是不是留着一部白色的大长胡子?他是不是像传说中的一样,只剩下了一个蛋?呸,凌阳你个杂碎,又开始胡说八道。对不起啊影儿,我的人格分裂症又特么犯病了……”   影儿显然没有心情和凌阳开玩笑:“我说的是,阿妈对你做的事,我都看到了。”   凌阳这下彻底惊呆了,恨不能火炕立刻崩塌,把自己掉到炕洞里,用黑灰彻底把羞臊的老脸埋住,结结巴巴道:“影儿,你,你听我,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你阿妈……”   “我不怪你!也不会怪我阿妈!”   影儿面色坚毅:“我听一位彩姨说过,说是你这个年纪的男人,如果有火气憋在身体里的话,是会生出病来的。所以我知道阿妈是怕你忍受得太辛苦,身体康复得慢,我要和阿妈一起伺候你!”   凌阳热泪盈眶:“求求你,求求你们别再这样对我。你们那是在帮我疗伤,分明就是把我当成了免费的男宠,哥不想再这样受尽你们的侮辱,哥真的不想啊!”   这些话凌阳当然只能憋在心里,生怕伤害到影儿稚嫩的自尊心,只能打叠起柔情,软语相求:“我重伤初愈,身体还虚弱得很,你的一番好意,隔三岔五来上一次还成,如果过于频繁的话,哥很有可能这辈子都起不了床,活活被吸成了人干。妹子,你知道什么叫心疼人不?知道什么叫养精蓄锐不?听哥一句劝,千万不要再这样做了,如果有那方面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凌阳仰面躺在枕头上,脑海内回荡着一首慷慨悲凉的曲子:“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渐闻声颤,微惊红涌,绛巧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浓,只是伤身。”   这首词是凌阳上学的时候,把宋徽宗写给李师师的一阕词,和李清照的一首《丑奴儿》糅杂在一起,自己加上一句画龙点睛的收尾,用来调侃石头和胖妞偷尝禁果,夜夜笙歌后的体虚腿软,没想到这一刻用在自己身上,竟然如此贴切。   凌阳不知道南朝民风开放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知道彩花和影儿在风月之所里,究竟学到了一身何等本领,只不过这样母女共侍一人的深刻滋味,凌阳始终无法真正接受,只能在心里暗叹自己没福。   影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只觉得凌阳念出来的诗句十分华美婉约,听上去似乎在影射床第之间的事情,想起刚才还和凌阳探讨房中之事,而且把自己的阿妈也带了进去,影儿的心中涌起无边羞意,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院外传来彩花的叫门声,影儿飞跑出去开门。不一会儿的功夫,彩花拎着一条羊肉走了进来,在凌阳面前晃了晃:“羊肉最是温补,男人多吃一点,对身体有益,等会儿我给您炖上一碗,好好补补身子。”   彩花说完“补补身子”四个字,似乎想到了什么,背对着女儿,瞧了瞧凌阳身上毯子高高支起的一块,眼里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凌阳转目一看,影儿也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心里哀叹一声:“老子今晚死定了!” 第765章 最后的一夜   傍晚时分,昏黄的夕阳将整片积雪覆盖的大地,映射得如同铺设了一层赤金。居民区的民房,像是紧紧拥挤在一起一群胖墩墩的小矮人,顶着圆乎乎的毡帽,凑在一起取暖,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出淡淡的炊烟,烟火气十足。   四五天以来,凌阳的伤势恢复得很快,说是一日千里也毫不为过。凌阳已经能够拄着一根树枝,独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日常生活完全能自己料理,不用像以前一样,吃喝如厕都要彩花和影儿照料,感觉顺心了许多。   几天以来,即使凌阳能够勉强坐起来,自己端着碗筷吃东西,不过影儿似乎把喂凌阳喝水的活计,当成了自己生平最重要的一项任务,一度让凌阳羞愧得无地自容,不过渐渐也就习惯了影儿的“好意”,早已经十分熟悉影儿稚嫩唇舌的味道。   随着凌阳一天一天的好起来,彩花和影儿欣喜之余,眉头渐渐多出了一丝愁怨,显然已经习惯了家里有一个男人的生活,不想很快和凌阳分开。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去,直到二老爷出海归来的时日,已经越来越近,凌阳也彻底扔掉了拐杖,龙精虎猛,在屋子里憋得团团转,不止一次恳求彩花要出去走走,顺便给罗图和楚婉仪打个电话。   彩花出去了一个下午,带回来一个好消息,说是外面的戒严状态几乎已经完全松懈下来,夜间也开始有胆子大的人出去小酒馆里聚会,并没有听说因为触犯了宵禁令被抓起来,看来柳京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悲伤时期,重新归于平静。   凌阳喜不自胜,立时就想出去同罗图汇合,只是自己执行任务时穿着的一身衣服,已经变成了柴火被彩花烧掉,身上只穿着一条大短裤和一件背心,还是心灵手巧的彩花用自己的外衣改成,凌阳穿着这样不伦不类的装束去到大街上,就算不被冻死,也会被军警当成可疑分子抓起来审问。   彩花从箱子里翻找出自己的一套棉衣棉裤,挑开原来的针脚,重新塞进棉花,做得肥大了一些。好在彩花身材丰腴,身高只比凌阳矮了几公分,凌阳对付着也能穿着。   夜深人静,彩花坐在凌阳身边,借着如豆灯火,在棉衣棉裤上缝制着细密的针脚,偶尔会幽怨的看上凌阳一眼:“衣裤连夜就能缝好,你明天就可以回去找你的朋友了,到时候……”   彩花话说到一半,便垂下头去,继续和手里的针线较劲。   凌阳早已习惯彩花这样坐在自己身边做针线活,内心温馨而平静,双臂枕在脑后,悠悠道:“我先回去打个前站,然后让我的朋友过来接你和影儿,派几名办事稳妥的助手,直接把你们送去华国,免得夜长梦多,再生出别的事来。”   彩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一直变幻不定,直到缝好了最后一针,才用牙齿咬断了线头,手指灵活的打了一个死结,把棉衣递给凌阳,展颜一笑:“你试试合不合身。”   凌阳把棉衣穿在身上试了试,觉得大小长短还算不错,赞不绝口。   彩花把蜡烛拿在手中,一口吹熄了昏黄的火苗,突然紧紧搂住了凌阳的虎腰,滚烫的脸颊贴在凌阳的胸膛上,语声如叹:“明天一早您便要离开,我想好好伺候您一夜。”   凌阳心中暗叹,知道彩花真的动了情,僵硬的手臂在空气中凝滞片刻,还是落在彩花疤痕交错的背上,轻轻抚摸着:“我懂得你的感受,不过影儿她……”   彩花咬紧牙关,终于下定决心道:“我把影儿送给你做了仆人,本不该染指她的男人。恩人您不要嫌弃我不避纲常伦理,影儿她,影儿她其实,其实不是我生的。”   凌阳大惊失色:“小声点,别被影儿听到,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彩花紧紧搂住凌阳,似乎要把自己全部融化进凌阳的身体里:“我知道你心里愧疚,我也知道你和影儿做的事,我怕你心里有负担,所以才告诉你这个秘密。”   彩花的声音如泣如诉:“我十一岁的时候,家乡发生了一场稻米瘟疫,地里的粮食还没有长成,就开始生了稻瘟发黄腐烂。我那时候清楚的记得,整个村子里的大人都饿得面黄肌瘦,却还是将家中仅存的粮食留给小孩子吃。大人没有力气干活,往往在劈柴的时候,斧头便砸断了自己的腿。或是在外出乞讨的路上冻死饿死。我们家里本就穷困,土地又少,家里人吃不饱饭,怕弟弟饿死,于是把我卖到了生意巷里,只换来一袋发霉的粮食给弟弟吃,我被几名彩姨轮番教导了两年,十三岁便开始出来接生意。”   “十四岁那年,我在巷子里有了些名声,开始能获得一些自由,只要我能够赚到足够的钱,那些人也不管我,任凭我出去外面呼吸新鲜的气息,因为我始终没有落了户籍,那些人也不怕我逃走。我在外面玩耍的时候,在巷子口的一个破纸箱里,发现了饿得哇哇大哭的影儿。”   “我把影儿带了回去,那些人见影儿也是个女孩子,拼着赔上几年的饭食,也能落下一个赚钱的工具,于是答应了我的苦苦哀求,在我赚来的钱里分出一小部分,给影儿换取豆浆和白菜的汁液,影儿于是跟在我身边活了下来。”   彩花幸福的笑了笑:“也许真的是缘分使然,影儿越是长大,面孔就和我越相似,见过的人都说我们是真正的母女,我也把影儿当成我亲生的女儿。不过我十三岁开始接触男人,早已失去了生育能力,可能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这才送给我一份如此珍贵的礼物,老天爷还是长了眼睛的,你说对不对?”   彩花明显感觉到凌阳的身体开始放松下来,肌肉不像刚才那样紧张的紧绷着,于是轻轻声呢喃道:“你是影儿的,我会把你还给她,我只要你一夜,只要一夜……” 第766章 放开怀抱   午夜时分,凌阳总算肯不再折腾,好在知道了彩花和影儿并非血缘,心里的负罪感减轻了一些,想起明天就能找到苦苦寻觅自己无果的罗图和楚婉仪,心里一阵兴奋,不知不觉中,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沉沉睡去。   凌晨的第一抹光亮出现在东方,凌阳便从香甜的好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觉得浑身酸痛。回想起一夜的疯狂,凌阳老脸一红,没想到自己居然没花一分钱,就扮作吃软饭的小白脸,把人家一对如花似玉的母女双双吃掉。   凌阳从小对女人便特别感兴趣,因为自小没有见过父母,凌顶天只好抱着襁褓中饿得哇哇大哭的凌阳,在村子里四处乱窜,听闻谁家小媳妇刚生了孩子不久,便抱着凌阳去蹭一口奶吃。   根据凌顶天后来的叙述,凌阳从小就表现出一个色狼独有的气质,谁家小媳妇长得漂亮,凌阳便蜷缩在人家怀里不肯离开,强行抱走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如果谁家的媳妇长得五大三粗,就算奶水再充足,凌阳也死活不肯喝上一口,实在是宁死不屈宁缺毋滥的典范。   凌阳同学三岁的时候,还穿着开裆裤,便带领小弟石头满村子里疯,抓住人家小女孩便亲,又一次甚至扒掉隔壁二虎家小女儿的裤子,想要研究一下人家为什么没长小弟弟。那一次凌顶天便看出自己的孙子不是个好东西,把年幼的凌阳夹在胳肢窝下面,用鸡毛掸子狠狠抽了一顿。   凌阳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就跑出去找到一大群小女孩玩起了过家家,凌阳做皇帝,小女孩们当然都被凌阳怂恿做了妃子。   其中一个小女孩长得乖巧喜人,被凌阳册封为“皇后”。皇后撒尿和泥捏成馒头的形状,用树叶托着进献给凌阳“享用”。凌阳身为“皇帝”,自然不会拒绝“皇后”的一番好意,把一个重达一斤多的“馒头”吃了个罄尽。   凌阳回家以后足足吐了一天一夜,小命差点没丢掉,发高烧昏迷的时候还说着胡话:“皇后,爱妃,这御膳也,也太特么难吃了……”   回忆完童稚之事,凌阳又想起华国古代一位著名的才子柳永,平时眠花宿柳,在风月场中纵酒欢歌,酩酊大醉之时,用华丽的辞藻堆砌成美轮美奂的诗词,换取美酒和柳巷中的渡夜之资,许多名妓争先恐后的赔钱倒贴,只是为了博取才子一词一笑。如今凌阳的行为,差不多也跟柳永一般无二。   彩花端着一碟粘糕和一碗热腾腾的米汤,米汤里还放了碎羊肉和一小勺蜂蜜,轻嗔薄怒的横了凌阳一眼:“昨晚您就跟疯了一样,硬是来了三四次。要不是人家讨饶,您还不知道要把人家折腾成什么样子。”   凌阳笑得无比尴尬,赤着手臂接过彩花递来的食物:“影儿呢,怎么没见影儿起来吃早饭?”   说话间,影儿已经从门口探进一颗小脑袋,原本竖起在脑后的马尾,已经盘到了头顶,在高高的发髻上插进一支银簪,穿着颜色鲜艳的短夹袄和曳地棉布长裙,打扮得像一个小妇人一般:“我这样穿漂亮不漂亮。”   “漂亮,漂亮。”   凌阳嘬着牙花子夸赞几句,装作专心致志埋头喝粥,不敢和母女二人有一刻的目光接触。   彩花知道凌阳马上要走,去后屋换下了干活儿时穿着的粗布衣裳,妆点起大黄大红的南朝民间传统女装,破天荒的化了淡妆,和影儿一左一右,柔顺的半蹲半跪在凌阳身前,喂凌阳喝粥吃东西,像足了两个贤淑听话的妻子。   凌阳从未享受过如此帝王般的待遇,一时受宠若惊,暗叹南朝的老爷们儿真是幸福得可以,每天都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如此服侍。   凌阳在南朝待的时间不短,接触过的纯粹南朝妇女,都是这般低眉顺眼,在家里殷勤服侍丈夫,照顾孩子,很少有抛头露面出去工作的。就算家中穷困,如果不是实在吃不上饭,南朝的普遍家庭,也不会允许女人出去做工,已经成为自古沿袭下来不成文的规矩。   凌阳接触过的崔顺英,家里便是典型的南朝传统家庭,父亲在外面辛勤工作,赚取家用。主妇则负责在家里做专职太太,除了邻居和亲戚间的走动,从不会擅自出门。崔顺英由于生性活泼,在家里容易憋出病来,才被勉强允许去到金达莱饭馆里做工,不过在谈婚论嫁以后,还是注定要过上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再不能出去接触外面的自由世界。   凌阳自小在华国长大,华国的女权主义已经十分盛行,建国初期,华国便诞生了第一个女拖拉机手,驰骋在一望无际的黑土地上,干着和男人一样的活计。套用一个电视栏目的宣传语来说,那就是妇女能顶半边天。在华国的地界上,女人和男人拥有同等的社会地位,一样可以在社会经济和文化事业中做出贡献,拥有自己的事业和自主空间,经济和人格十分独立,甚至可以参与到政治和军事中,成为不折不扣的女强人。   凌阳在华国接触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包括许冰,韩笑,楚婉仪在内,或是医院的顶梁柱,或是警局里强干的女警,或是独立自主的职业白领,根本没有见过南朝仆人一样的女子,俨然是男子的绝对附属物一样,低眉顺眼却更能够勾起男人的食欲,别有一番滋味。   凌阳吃一口影儿玉指尖拈起的豆沙粘糕,再就着彩花手中的汤匙,喝一口香浓的粥汤,很快填饱了肚子。   这会儿的东方天际,只是微微露出了一抹鱼肚白,距离天光放亮,还有着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既然最难消受美人恩,凌阳索性放开怀抱,下地掩上房门,转身朝彩花母女狞笑道:“这些东西怎么吃得饱,还是用你们两个做食物来喂我吧,哈哈哈哈哈!” 第767章 手忙脚乱   天光大亮,各家各户都开始忙碌着做早饭的时候,楚婉仪也坐在小板凳上,往灶坑里填着干枯的柴枝,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偷偷哭了整整一夜。   罗图怕楚婉仪悲伤过度,已经带着小白,和张老头吴老头一起,率领手下兄弟,连续几天不眠不休,在柳京四处搜寻凌阳的下落,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收获。   楚婉仪每天按时打开收音机,仔细聆听广播里播送的每日晚间新闻,企图获取凌阳失手被擒的消息,好歹也能组织人去劫狱,也比现在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好上许多。   楚婉仪浑然没有注意到,锅里的水已经烧开,滚烫的蒸汽弥漫了整个厨房,从铁锅里扑出灼热的水沫,打湿了围在锅沿上的麻袋片。   楚婉仪魂不守舍,手里拿着一根烧着了一半的柴枝,毫无意识的随手扔进身边干燥的柴堆里,浓浓的烟气,混杂在水雾中,把楚婉仪呛得连连咳嗽,手忙脚乱的踩踏着点燃的柴堆,腰肢突然被人一把揽住,半拖半抱的拽了出去。   楚婉仪大惊失色,回头一望,紧紧搂住自己的人,正是朝思暮想的凌阳同学。凌阳大呼小叫的放开楚婉仪,随手抄起一柄铁锹,铲起一锹雪块,冲进屋子里盖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上。   楚婉仪目瞪口呆的看着凌阳进进出出,终于把燃烧正旺的火势扑灭,脸上糊满了黑灰,被汗水冲刷出一条一条,如同一只狼狈的斑马,瞪起眼睛喝斥楚婉仪道:“你个败家女人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房子虽然破旧,也是花钱买来的,你怎么说烧就烧,好端端的放起火来,小时候没听过玩儿火尿炕的故事吗?”   楚婉仪呆愣愣的看着凌阳,眼圈越来越红,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住凌阳,死活不肯松开。生怕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境,只要稍微放松,凌阳就会化成海市蜃楼消失掉一样。   楚婉仪连日来受到的惊吓,委屈和无边的担忧,终于尽情的宣泄出来,哭湿了凌阳的肩膀,双拳拼命敲打着凌阳的胸膛:“你死到哪里去了,你死到哪里去了……”   凌阳正想出言安慰,楚婉仪突然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满脸怀疑的在凌阳的棉袄上嗅了嗅:“怎么会有女人的味道?还不是一个女人?你是不是出去偷吃,才几天舍不得回来?”   凌阳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没想到女人的直觉如此准确,根本不敢在这个危险的话题上继续下去,探头探脑四处看了看,干笑道:“其他人呢?”   楚婉仪果然中计:“大哥和小白他们带人出去找你,这里只剩下我和吴大娘。吴大娘见我整天哭哭啼啼,一大早便去和大哥汇合,说什么也要尽快找到你的下落。”   楚婉仪突然狠狠一脚踢在凌阳的小腿上:“你这个大坏人,到底躲到了哪个老鼠洞里,害的我白白担心的好几天,还以为,还以为……”   凌阳似笑非笑,轻佻的在楚婉仪的下巴上轻轻一托,直视着楚婉仪红肿得桃子一般的大眼睛:“还以为我死了对不对?你知道什么叫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吗?如果没听过这个典故的话,咱们还是锁好房门,回到暖烘烘的炕头上,哥给你仔细讲一讲。据说在五代十国年间,有一个出了名的坏人,那叫一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却活到一百八十多岁,一辈子作恶多端,专门脱人家美貌大姑娘的衣服……”   凌阳一面说,早已将楚婉仪打横抱了起来,不顾楚婉仪踢踏着小腿抗议,不由分说把房门反锁住,把楚婉仪摔在炕上,猛扑了上去。   半个小时以后,卧室里传出楚婉仪的怒哼声:“你身上的这么多痕迹哪里来的?”   凌阳赔笑道:“我受了很重的伤,留下了一身疤痕。不过没有关系,西特乐曾经说过,伤疤是男人最值得骄傲的勋章……”   “我说的不是伤疤,我是在认真的问你,你身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   “什么?还有那种痕迹?婉儿你一定是看错了,如果我在外面有了女人,一定已经虚弱得像一只小绵羊一样,你刚才还会在我的攻击之下叫得那么大声?那么兴奋?那么的兴高采烈难以自持?”   “呸!你这个骗子!我看你身上分明就是那种痕迹,而且你那个坏东西上,散发出一股别的女人的气息,你以为我闻不出来?”   “那个东西本来是为了给你享受欢愉的,谁让你非得又闻又吃,现在倒反过来冤枉我,女人果然都是善变而且不讲道理而且疑心病重而且翻脸不认人的可怕物种……”   “那你刚才为什么那样持久?我记得你以前的时间都很短的?你分明是在别的女人身上刚刚爬下来,所以才……”   “根本不可能!婉儿你是在质疑哥那方面的能力!什么叫每次都时间很短?你可不能这样打击我脆弱的小心脏!而且婉儿你始终是个言笑羞涩的大家闺秀,这会儿怎么没羞没臊起来,专门问人家这种私人的问题,人家可不可以先不回答?”   “赶紧回答,要不就去死!”   “好吧,我承认我这些天躲在了一个老鼠洞里避避风头,不过那个洞里的老鼠全都是公的而且稿基,我真的没有接触过任何女人,就连昨天晚上咬了我一口的蚊子,都留下字条说他是个男的,哦不,雄性,雄性……”   两个人翻滚在被子里夹缠不清,楚婉仪疑心大起,而且自以为抓住了证据,凌阳却一个劲儿的矢口否认,死活不肯把彩花和影儿招供出来。后来凌阳实在无法,只好再次施展出绝招,双臂紧紧钳住楚婉仪滑嫩的身体,再次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在凌阳癫狂无比的攻势下,楚婉仪终于抛开一切,尽情享受和凌阳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双臂紧紧缠住凌阳的脖子,忘情的呢喃道:“凌阳,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就算我现在是在做梦,也求求你千万不要残忍的唤醒我。” 第768章 平常烟火   凌阳和楚婉仪百般纠缠了整整一个清晨,才终于肯收拾整齐。   楚婉仪失而复得,已经不再在意凌阳这些天经历了什么,只觉得凌阳能够生龙活虎的平安归来,已经是上天对于自己最大的恩赐。   楚婉仪生性恬淡,轻易不会为男人动心。不过越是这种女子,一旦动了真感情,往往会更加炽烈,完全把凌阳当成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再也难以割舍。   此时此刻,楚婉仪不想说任何话,也不想做任何事,只是静静的看着凌阳,仿佛要把凌阳揉碎进自己心里,渗透进灵魂的最深处,永生永世不再分开。   凌阳感受到楚婉仪浓烈的感情,心中感动,暗骂自己不知珍惜,放着这么好的女人不知道疼惜,还跑出去跟别的女人胡天胡地,心里涌起深深的愧疚。   凌阳心里有鬼,终于敌不住楚婉仪炽热如火焰的目光,眼神游离开去,没话找话道:“咱们就这样傻乎乎的呆着,一直等到罗队回来吗?”   楚婉仪高兴得忘形,压根忘记自己已经借用集团设在柳京分部的员工户籍,购买了本地网路的移动电话,喜孜孜的从口袋里拿出一部小巧的手机,塞到凌阳手里:“给大哥他们打电话报个平安,免得一大群人为了你在外面辛苦奔波,提心吊胆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外面刚下过雪,真的很冷的。”   凌阳在楚婉仪滑嫩的脸蛋上啄了一下,在电话簿里首先翻找出罗图的号码,接通后迫不及待的大喊道:“罗队,我这里是二方面军的刀翅小队,我是队长凌阳,请求与大本营汇合,受到请回答!”   罗图带着小白和四五个兄弟,已经出了柳京市区,在周边的县城和大区里广撒大网,四处搜寻凌阳的下落。   罗图听到凌阳的声音中气十足,根本听不出受伤严重的样子,而且又是用楚婉仪的号码打的电话,知道凌阳已经平安归来,喜不自胜,随口答应一声,立刻通知分布在各处搜索的兄弟们,火速赶回柳京,各归各位。   罗图辗转回到大本营的时候,刚过了正午,楚婉仪正指挥凌阳火头烧得旺一些,自己则翻炒着铁锅里的腊肉和干红辣椒丝,一股辛辣喷香的炒菜味道,弥漫在屋子里的每一寸空气中。   火炉上的一个小耳朵锅里,焖着一锅双色米饭。原来柳京虽然是南朝首府,也仅仅是刚脱离了温饱而已,粮店里的精米都是限量供应,糙米和小米,玉米面等粗粮,才能敞开了销售。   而且南朝土地贫瘠,蔬菜种植产业和养殖业都不发达,濒海的城市不多,海域狭小,渔业也十分落后,日常副食供给贫薄,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有周边的农户杀了猪羊,才能运到集市上售卖,平时根本难以吃到新鲜的肉类。   柳京民众也有自己的办法,除了平时养狗吃肉打牙祭以外,还学会用糯米和猪羊的血和肉块,加一些盐和葱花,调和成米肉香肠,和腌渍过后的新鲜肉一起,挂在锅灶上或是房檐下面,烟熏风吹成风干的腊肉和腊肠,平时都舍不得吃,留着招待家里来的贵客,才端出来食用。   一些头脑灵活的小商贩看准商机,经常在小街深巷里叫卖腊肉和腊肠,生意居然不错。刚刚门前正好经过一个售卖腊猪肉的小贩,楚婉仪出去称回来十几斤,因为把小贩贷出来的腊肉全部买下,而且还多打赏了一倍的小费,小贩欣喜之下,附赠给楚婉仪一挂自家种植晒干的红辣椒,让楚婉仪把辣椒和腊肉放在一起爆炒,就是一盘难得的美味。   来到柳京以后,楚婉仪早已把高跟鞋和细瘦的牛仔裤丢在一边,穿起千层底的多眼烫绒棉布鞋,柳灰色的劳动布衣裤,做饭的时候,也学起邻居大妈的样子,把一头如瀑秀发用一方头巾盖住,典型的南朝家庭主妇打扮,不过却别有一番动人的滋味。   凌阳坐在小板凳上烧火,一会儿被楚婉仪叫去打水,一会儿又得去外面买一瓶醋,忙碌得满头大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像个花脸的小鬼一样,叫苦不迭。   不过凌阳也不是省油的灯,抽冷子便在楚婉仪的腰后的高高翘起上拍一下,或是去楚婉仪的胸口抓上一把,是不是还会偷偷咬住楚婉仪的耳垂,占尽了便宜。楚婉仪炒菜焖饭忙得香汗淋漓,还要时刻提防凌阳的咸猪手,扭动着柔软的腰肢躲来躲去,硬是把枯燥乏味的做饭时间,上演成一部活色生香的激情戏码。   米饭焖得八九分熟的时候,腊肉也刚刚出锅,放在火炉边热着,罗图,小白,和三位老人家,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小白早在跨进院子里的第一步,就看到凌阳正悄悄伸出一只作恶的打手,试图在楚婉仪高高隆起的腰下丰盈上占点便宜,于是大义凛然的出言制止道:“呔!那个脑袋大脖子粗的伙夫,你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嬉皮笑脸的调息良家妇女,是何道理,还不给本将军速速停手!说你呢,那个坐在小板凳上的花脸狐狸,少往别人身上看,说的就是你!”   楚婉仪正用秸秆编制成的细密帘子,覆盖在腊肉盘子上,以免热菜冷却,被小白一番不伦不类的话逗得前仰后合,仔细一看凌阳因为重伤初愈而变得削尖的脸颊,上面糊着一道道柴灰的样子,真就和野地里的獾狐差不了许多。   罗图走到迎面起身的凌阳面前,重重在凌阳胸脯上捶了一拳,揽住凌阳的肩膀,和随后冲上来的小白一起,三个男人抱成一团,彼此能够感受到那份真挚的友情,和打从心底里流淌出来的关怀之意,全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罗图最先从激动的情绪中缓和过来,拍打着凌阳略显羸弱的肩膀,摇头道:“你小子瘦了许多,不像以前一样结实,这些天吃了不少苦吧?”   凌阳嘴上天花乱坠的形容着自己生命垂危的严峻伤势,唾沫星子横飞,心里却暗暗想到:“老子哪是伤后亏了元气,分明是被那对狐狸精一样的母女花给吸干了,这样的仇,老子这辈子是别想报了!” 第769章 惨遭刑讯   饭桌上,凌阳绕开恐怖袭击时的细节,只是说自己在那次恐怖袭击中,扮演着一个十分微小的士兵角色,被高爆手雷和火焰喷射器重创以后,动用体内残余的异能之力,勉强支撑着没有晕过去,跨越了一个短隘而狭义的维度时空,昏迷在柳京北郊一户农家的草堆后面。   凌阳的大脑飞速运转,谎话连篇,掺杂了很大一部分真话在里面,一时把罗图哄弄得都相信了。   凌阳没口子的夸赞那家农户心地善良,把彩花说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带着上了年纪的寡妇儿媳艰难度日,而且把影儿形容得满脸沧桑的皱纹,四十多岁便因为失去了丈夫而未老先衰的模样。   凌阳暗中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强行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声音凄惨:“一定是青了……”   楚婉仪连忙问道:“什么轻了?”   “情义,我说的情义!”凌阳抹了一把眼泪鼻涕,在众人嫌恶的目光中,继续狂飙演技:“人家婆媳两个对我进行了惨无人……无微不至的照料,拖着苍老而残病的身躯,毅然爬上了陡峭的悬崖,挖回消炎的草药为我疗伤。还拿出家里仅剩下的粮米,为我精心熬制成粥汤,一口一口喂我吃下去。”   凌阳仰天长叹,感激的泪水沿着耳垂不断滴落:“我当时深受感动,完全沉浸在这对南朝婆媳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力,不能自拔。所以我指天誓日的保证,等我平安渡过难关,一定要把她们送到华国,沐浴在和谐社会的温暖阳光下,茁壮成长,安享晚年。”   凌阳动情的一把抓住罗图的双手,顺便在罗图的衣襟上抹了一把鼻涕:“罗队,报答我救命恩人的伟大艰巨任务,只能交给你这个我身边最亲密最可靠的战友,她们家的地址是……”   凌阳说出了彩花家位于北郊的地址,生怕凌阳记不住,特意嘱咐小白找来纸和笔记录下来。   罗图被凌阳抹在身上的大鼻涕恶心得够呛,故意使坏道:“不用记录,你刚才说的那个地址,我和小白在全城搜索你下落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我记得那附近可没有什么陡峭的悬崖,而且那个地址住着的,好像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其中一个好像叫什么红花来着?”   罗图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小白一脚,小白会意,赶紧出言应和道:“对对对,我和罗队去过哥你说的那个地址,的确住着两个天仙儿一样的女人,一个叫什么红花,另一个好像叫彩熙,再么就是英子什么的,可没见过什么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哥你是不是记错了?”   罗图和小白用心良苦,一下子击中了凌阳的软肋,脸色惊疑不定,瞥了一眼楚婉仪愈加狐疑,而且出现了暴走趋势的目光,差点转身欲逃。   凌阳并不知道,南朝民间女子取名,大多用熙,英,影,彩,花,红,顺等俗气却秀丽的字眼,就跟华国的八九十年代,给孩子取名叫建国,红军,革命,保安,援朝,或者是小丽小明小刚一样。所以罗图和小白一唱一和,故意用女孩子常见的名字套凌阳,凌阳果然中计,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凌阳双手抚上额头,做出头痛欲裂的样子,苦恼道:“我当时伤得很重,眼睛看东西都是模糊的两重影子,根本没看清那两个女人的年龄。也许她们比我想象中的年纪要小上一些,也说不定……”   “对了!”凌阳突然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罗队你一定是记错地址了,救了我的那家人,真的只是两个年迈的老女人,她们家隔壁倒是住着一对如花似玉的母女,好像一个叫彩花,一个叫什么影儿。我记得前两天彩花家里的小山羊,因为吃多了黑豆,喝水涨破肚皮,叫邻居过去帮忙收拾,后来还送给我的恩人一大块羊肉来着,不过最后全都进了我的肚子里,要说新鲜的羊肉,真是温补得可以,男人吃了尤其有好处。我吃完了以后,二弟他一下子就站了起……对不起,我被南朝军警的炸弹,崩出了精神分裂症,有时候的确会胡言乱语,思维也不是很清晰。你们慢慢吃啊,我先进去休息一会儿……”   凌阳一番欲盖弥彰的解释,彻底激怒了楚婉仪,眼见凌阳做贼心虚的溜进了卧室里,把碗筷在桌子上重重一摔,朝大家歉然一笑,突然伸出手在罗图面前,笑得倾国倾城,美态绝伦:“大哥,把你的刀子借给我用用。”   罗图唯恐天下不乱,赶紧抽出身上最锋利的匕首,珍而重之的交到楚婉仪手里,不放心道:“用不用大哥帮忙?”   楚婉仪的脸孔渐渐冷了下来:“我一个人可以。”   罗图眼睁睁看着楚婉仪随后跟着凌阳走了进去,反手将卧室的木门关上,夹起一大块腊肉放进嘴里,满意的嚼了几下,隔着卧室的木门高声道:“大哥就在外面守着,如果你一个人有困难的话,随时叫我。”   两分钟以后,卧室里传来凌阳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声:“婉儿你别掐那里,疼,疼死我了。婉儿你一向最是温柔和蔼,最知道心疼人,怎么学起许医生那一套来了?快,快别掐了!哎呀,你身上怎么藏着刀子?这把刀看起来真眼熟,好像是罗队的那把。罗队,我跟你没完!”   楚婉仪对凌阳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威胁和殴打,凶神恶煞道:“招不招!”   “不招!就是不招!”凌阳瑟缩在墙角发抖,强行嘴硬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不招就不招,就算你侮辱了我的身体,我也不会招!”   “侮辱你的身体?”楚婉仪怒极反笑:“你想得美!我早就看你不对劲,因为你身上的女人气息,根本就不像是上了年纪了老人家能够拥有的!好,既然你如此嘴硬,我先给你讲一个司马迁的故事,你知道司马迁受过什么样的刑罚吗?不知道吧,是宫刑!你知道什么是宫刑吗?也不知道啊,那好,我演示给你看……” 第770章 龙游大海   午饭过后,楚婉仪穿起时髦的打扮,挎着精致的皮包,在小白和四五名兄弟的保护下,说是要出去散心。   凌阳明知楚婉仪是出去同恒远集团在柳京的分部负责人接头,不过楚婉仪已经不再排斥凌阳身边兄弟的贴身保护,而且凌阳正有见不得人的事要交待罗图,也就不再阻挠。   罗图剥开一只煮熟的鸡蛋,让凌阳用滚烫的蛋白,在淤青的眼眶上来滚来滚去消肿。   凌阳见楚婉仪离开,才敢大声控诉楚婉仪随意殴打自己的罪恶行径,换来的当然是罗图的一记白眼:“婉儿那样温柔娴淑,宜室宜家的好女孩,也活生生被你逼迫成了女暴龙。我看你身边走马灯一样的换女人,个顶个的都是一副火爆脾气。先哲苏格拉底说的好,世界上没有两片脉络完全相同的树叶,女人的性格脾气也各有不同。或是婉约柔顺,或是小鸟依人,或是清雅怡人,怎么一到了你的身边,全都变成点燃了引线的烈性炸药,危险性十足,我看你还是在自己身上找一找原因吧。”   凌阳哭笑不得:“难道是我错了不成?你看看我熊猫一样的眼睛,再看看我一瘸一拐的双腿,和隔壁吴老二一样半身不遂的残损身体,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罗队你能不能不要昧着良心说话,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不能为了帮你自家妹子开脱,就置我的生命安危于不顾,说出这等丧尽天良的偏心眼话来啊!”   凌阳用右手拨弄着没有任何知觉的左臂,痛心疾首道:“我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你是不是传授给婉儿格斗擒拿技巧来着?刚才婉儿用你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二话不说就是一招天山折梅手,活活把我的左肩膀关节给卸了下来。心肠之歹毒狠辣,动作之流畅纯熟,一看便知有罗队你上阵杀敌的三分狠劲儿。俗话说的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以后你教婉儿武技的时候,能不能多少留上三分余力,不要让她学习到杀伤力过于强大的招式,以免婉儿错手将我弄死,再度成为天不收地不管的娇俏小寡妇,你还得费劲心思,帮她在找一个人品和长相和我差不多的年轻俊彦,那可就如同大海捞针……”   “少说废话。”罗图不耐烦的打断凌阳的喋喋不休:“你是在埋怨我落井下石吗?你虽然在那次任务里伤的很重,不过以你的身体素质,休息个三天两天的,应该能恢复一部分体力了吧?就不能说打回来电话报个平安?或者动用你那个神仙一样的领导者能力,隐身悄悄回来知会一声?我挑唆婉儿揍你一顿怎么了?还不是为了出口恶气吗?我们整天在外面喝着冰凉的西北风,耗尽心力的到处寻找你的下落,一度以为你已经魂归天外,我们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吓?你都知道吗?”   罗图很少有现在这样激烈的言辞和态度,看来是真生气了,手指在凌阳的额头上用力一戳,却不像女人对于凌阳的轻嗔薄怒,而是下足了力气,差点把凌阳点翻在地:“你倒好,躲在什么花儿草儿的家里,整天和一群女人混在一起胡天胡地的取乐,乐不思蜀了是吧?忘记了家里还有兄弟和恋人等着你对吧?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刚才婉儿下手轻了。来,哥再替婉儿补充一顿……”   凌阳吓了一跳:“罗队你手重,可千万别动了真怒,小弟实在承受不起……哎呀!”   罗图刀子嘴豆腐心,一把拉住凌阳的左臂,向上一提一端,凌阳脱臼的肩膀被重新接了回去。   凌阳活动着重新恢复行动的左臂,抡圆了转圈活动晦涩肩膀关节滑囊,只听得罗图冷哼道:“说吧,是不是又惹上了一身情债,等着我去给你擦腚。”   凌阳赔起笑脸:“罗队你说话真粗鲁,小弟这几天行动不便,被一户人家的所救,的确和人家一对母女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情愫。如果罗队您方便的话,看看能不能把两个苦命的女人,悄悄送到靳凯那里安顿下来,顺便在嘱咐靳凯弄两个华国农村的户籍之类,不分田地也可以。不过这件事千万不要被婉儿知道,否则我这条小命可就真的堪舆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罗图惊叫道:“母女?你小子又搞出新花样来了?人家男主人没把你活活打死,都算你祖坟里冒了青烟!你,你……”   凌阳见罗图气得说不出话来,连忙解释道:“你听我说,先别生气呀!那户人家只有母女两个相依为命,哪来的什么男主人?再说了,人家也不是真的血缘母女,而是……”   凌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罗图啧啧称奇之余,对于彩花和影儿的凄惨身世,也感觉到十分同情,心里很不好受,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算是把这件事应了下来。   凌阳松了一口气,贼眉鼠眼的朝窗外一溜,见天色已经渐渐发暗,向罗图索要了一身破旧的棉衣:“我这次大难不死,回到李家以后,只要稍稍暴露出一点‘潜踪者’的本事,一定会得到李家家主的重用,这条线千万不能断了。趁着婉儿还没回来,我得赶紧走,否则就走不了了。”   罗图把凌阳送出门外,皱眉道:“超过一半的兄弟,已经被我派进了龙头山,暗中搜寻李逸俊和那伙儿绑架者的下落,却始终没有传回一点音讯。我想亲自去走上一趟,这边又放心不下你和婉儿。”   凌阳咬了咬牙道:“我有甜宝和凌楚在身边,以后行动时多加小心,一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危险。小白也该独立历练一番,有他和三位老人家在婉儿身边,而且还有恒远集团在这里的势力暗中照应,婉儿也一定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罗队你尽管放手而为。这次我回到李家,争取尽快获得李家家主的信任,相信很快会去龙头山同你汇合。到时候咱们兄弟联手,那些跳梁小丑露出狐狸尾巴的日子就不远了。” 第771章 血脉   凌阳先是用罗图资助的唯一一点钱,搭乘出租车经过了北郊和市区的主干道,避免在大街上遇到巡逻的军警,进入西郊的区域,便在出租车司机怀疑的目光下,付了剩下的一半车费,又在路边的香烟摊上,用口袋里最后几枚硬币,买了一包劣质的南朝“白头山”香烟,借小摊上的火柴点燃,凭借着记忆,走到了李家别院的巷子口。   凌阳用柴灰抹脏了脸,穿着一身露出黑硬棉絮的破旧棉衣,脚上趿着露出大脚趾的烫绒棉鞋,浑身脏兮兮的,叼着一支忽明忽灭的烟头,蹲在巷子口两名守卫身前不远处,像极了一个沿街乞讨的乞儿。   凌阳不敢擅自走过去搭讪,生怕守卫怀里的步枪不长眼睛,把自己当成别有用心的坏人,喂自己吃上一颗枪子。   凌阳似笑非笑的蹲在墙根,看着其中一名守卫良久,那名守卫果然被凌阳惹恼,离着老远大声呵斥道:“这里不是讨饭的地方,赶紧给我滚。”   凌阳心想你注意到我就好,索性盘膝坐了下来。那名守卫端着步枪,枪口指着凌阳的脑袋,满脸戒备的走了过来,刚想厉声驱赶,凌阳已经压低声音,飞快说了一句:“我是死去蛮兽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蛮兽临死之前,留下了一句很重要的话,要我亲口转述给李家老祖宗知道,麻烦小哥帮我通传一声。”   凌阳没有直接摆明身份,因为李家家主一定以为凌阳已经在任务中丧生,钱夕夕这个名字,应该已经从李家的护卫名单中抹去,或者说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如果凌阳大摇大摆的想要直接闯进去,一定会引起骚乱,所以才出此一侧,兜了好大的一个圈子。   那名护卫目光一凝,望向凌阳的眼神十分古怪。   因为蛮兽曾经是李家家主身边的红人,被李家家主派遣到外地,去执行一项十分重要的秘密任务。蛮兽的死,这些李家家主身边最可以信赖的护卫们,也是前几天才听说的,没想到一个横空出世的小乞丐,一口道破了李家深宅大院里的不传秘辛,怎能不让护卫心生犹豫。   护卫用枪口顶在凌阳的脑袋上,低头凑在挂在衣领上的微型对讲机上,把这件事汇报给上级知道。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并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李斛,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护卫,从巷子里冲了出来,看到凌阳一张黑漆漆的脸,先是一呆,随即从凌阳灵活的眼神,和一脸习惯性的贱笑中,看穿了凌阳的真实身份,连忙推开那名护卫支在凌阳眉心的枪管:“他是蛮兽的一个远方亲戚,我和老祖宗都见过。正好这几天老祖宗还念叨说想见这小子一面,没想到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李斛把凌阳从地上拉了起来,微微扬起下巴:“跟我走吧。”   自从柳京出现了暴恐事件,李家家主整日被请去领袖的行宫商量军备方面的事情,彻夜不归是常有的事。好在李家家主昨天和军队里的高级将领开了一天一夜的会议,身体过度疲惫,早上便觉得身体滞涩,鼻塞声重,显然是受了风寒,被领袖准许在家休息,现在还在暖阁里静养。   凌阳被李斛带到暖阁外面,只见雕花木门紧闭,木门上方并不通明的毛玻璃窗上,映出李家家主躺在太师椅上的身影,旁边仆从围绕,身上似乎还趴着一个身体纤细的女子,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屋子里传出只要是成年人,都会懂得的奇异声音。李斛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向后退出几米,和身后的凌阳一起垂手侍立,不敢贸然进去打扰。   暖阁里的地板下面,用水泥和红砖堆砌起纵横交错的“地龙”。这种特殊的取暖通道,源自于古代唐朝。在屋子的地面以下,打出通透的地道,用砖石堆砌而成,一段烧起炉火。另一端则用来通风,产生的温度可以令屋子里暖意盎然,又不会过分干燥。   终于,在李家家主的一声闷哼之后,早已守候一旁的仆妇赶紧凑了上去,恭恭敬敬的端着一个装载着特殊药水的玉杯,把李家家主身上难得的精华,融入到药水之中。   发出碧莹莹颜色的药水,应该是一种特制的秘药,能够让那些小蝌蚪增加一些活力,或是多生存上一段时日。凌阳那日隐藏在暗处,看到仆妇将针管里莫名的液体,推射进那些女孩子的身体里,看来便是李家家主千辛万苦积攒下来的精华所在了。   李家家主有此一举,并非为了享受,相反每一次的过程都十分痛苦。李家家主毕竟上了年纪,每一次释放出精华之后,身体都虚弱得难以自持,要吃掉许多海参鹿茸之类的大补之物。上了年纪的人虚不受补,李家家主每次硬着头皮吃掉补药,都会流鼻血或是神经亢奋,整夜整夜难以入眠。只是为了李家的血脉不至于断掉,辛苦积攒下的家业和家族地位不至于无人继承,李家家主却不得不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被章画带人掳走的李逸俊,是柳京李家唯一的嫡传血脉。李家家主猜测到儿子凶多吉少,虽然抱着一丝希望寻索不休,却不得不做出完全的准备。   只可惜李逸俊的父亲,在南非进行一次军械生意的交割时,被乱匪的流弹打死,李家家主又没有其余的儿子和女儿,除了李逸俊的一个嫡亲妹妹以外,再没有了别的根脉,只好廉颇备马,黄忠披铠,亲自冲锋陷阵,却已经是力不从心,希望渺茫。   李家家主遍寻民间秘方,终于在华国南方的一个沿海小村落里,寻到一副中药秘方,半是中医半是巫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相信,妄想着能够身有所出,否则的话,李家历代积攒下来的庞大基业和超然地位,恐怕要落在旁支男丁的手里,或是干脆招一个外姓年轻人入赘,娶李逸俊的妹妹为妻,只是李家的血脉,从此不会再纯净了。 第772章 最佳编演   过了好半天,仆妇们才端着一个盖着厚厚小棉被的红木托盘,从暖阁里倒着退了出来。   凌阳在李斛的带领下走进暖阁,见到原本衣衫不整的两名妙龄少女,已经穿戴整齐,分别按揉着李家家主的两侧肩膀,脸上红潮未褪。   凌阳不待李家家主说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差点把地板跪砸出两个大坑,哭天抢地的倾诉起委屈:“老祖宗,我总算活着又见到您和蔼而又慈祥的尊颜,我这几天过得苦哇,天天吃黄连喝柏木水度日,心都被腌渍成了又苦又涩的一小团儿,就跟晒干的苦菜花一个样……”   李家家主被眼前这个脏兮兮的黑面鬼吓了一跳,狐疑的目光落在李斛脸上,李斛连忙挥退了李家家主身后的两名少女。   少女掀开暖阁后面的棉布门帘转了出去,李斛才掩好房门,指着地上嚎啕大哭得鼻涕满地乱甩的凌阳:“老祖宗,这小子是钱夕夕,钱夕夕回来了。”   “你没死?”   李家家主大惊之下,差点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   刚刚那两名少女,只是用貂绒毯子盖在李家家主的腿上,李家家主猛然想起自己还赤裸着下半身,赶紧把滑落的毯子重新盖好,颤声道:“快些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   凌阳见到地上放着一个铜盆,里面装着半盆清水,赶紧撩起水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虽然依旧脏兮兮的满是柴灰的条痕,不过已经能大致看出脸上的轮廓。   李家家主见果然是如假包换的凌阳,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朝李斛使了个严厉的眼色,李斛会意,从枪套里拽出一把上膛的沙漠之鹰,顶在凌阳的后脑勺上,大拇指扳开了保险,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凌阳一动也不敢动,大惊失色道:“李斛你特么疯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凌阳没有等到李斛的回答,耳畔传来李家家主冷冷的声音:“老夫当时在两个地点附近都布置了众多眼线,那些人亲眼看到,老夫手下的死士引燃了身上的炸药飞扑出来,与敌偕亡,只有你一个人躲在粮店里生死未卜。你小子不会是被军警捉住,被派遣回来诈老夫的吧!”   凌阳的脊背上已经渗满了冷汗,背后凉飕飕的,暗念了几遍菩萨保佑。因为凌阳在行动刚刚开始的时候,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装作扔出手雷失手,亲手炸死了一个小分队的五名死士。估计那时候人多混杂,那些混迹在人群中的眼线也没有看清楚,不敢在李家家主面前乱嚼舌头,否则凌阳现在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凌阳嘤嘤哭泣着,把当时的情景学了一遍:“到了最后,粮店里只剩下我一个活着的人。本来我准备慷慨赴死,以全名节。不过我随即想到,我还年轻,还要继续在老祖宗身边当牛做马,伺候您入土为安……呸!对不起啊老祖宗,我被那些凶巴巴的军警吓出了人格分裂症,经常会口不择言,说的话连自己都听不明白,老祖宗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家家主皱起眉头,因为根据眼线的回报,和凌阳叙述的一般无二。眼线汇报说凌阳被困在粮店里,屡次想要挟持手中的人质,同外面重重包围的军警谈条件,不过却被一名鹰派的铁血军官当场拒绝,悍然命令手下士兵发动强攻,用高爆手雷和制式手榴弹,当场炸毁了粮店的三层预制板水泥建筑。   而且士兵们事先动用了威力巨大的火焰喷射器,恐怖的高温,甚至能够将水泥钢筋瞬间融化掉,凌阳在这样的现代化军器打击下,还能逃脱一条性命,任谁都会生出疑心来。   凌阳在李斛枪口的威胁下,暗中做好了随时翻脸动手的准备,表面上却装成战战兢兢的样子,结结巴巴的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凌阳只是说到自己挟持人质谈条件,却被外面包围的军警断然拒绝一节,哭丧着脸道:“后来那些天杀的大头兵,又是喷火又是手雷的,那个时候,我已经悄悄遁出了粮店后墙上的一个大洞。老祖宗您如果不信的话,我给您变个戏法看看。”   话音刚落,凌阳的身影倏然凭空消失掉,李斛目瞪口呆,感觉到手上一轻,手中紧握着的沙漠之鹰,已经到了凌阳的手里。   凌阳的身体重新凝结出实体,沙漠之鹰硕大沉重的枪身,在掌心滴溜溜转了几圈,调转枪柄,重新塞回李斛手里,转身朝李家家主道:“老祖宗您看见没,我会神仙的隐身术。”   以李家家主一贯沉稳的城府,此刻也淡定不下来了,莫名惊诧道:“你,你是一名达士?”   “我不是大师,大师都是和尚,我可没有出家的打算。”凌阳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苦着脸道:“我在华国江湖上行走的时候,曾经在一座荒山古刹中借宿,那座寺庙里该死的老和尚喜欢稿基,非说我是什么天上的星宿下凡,拉着我的手要为我开天眼,打开轮回之前的宿命记忆。我说什么也没同意,于是他就把我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在我身上摸来摸去。你还别说,从那以后,我发现我居然可以隐身了!”   凌阳手舞足蹈:“不过我反复尝试过许多次,每次隐身之后,我都要大病一场,躺在床上好几天起不来。在粮店里面被军警包围的时候,我实在是怕死,只好动用了隐身术,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躲到柳京北边的一个山洞里,挣扎了好几天,吃草根树皮,喝雪水嚼冰块活了下来,这不刚恢复了过来,我就赶紧打了一只兔子烤来吃掉,又在一户人家里偷来了衣服和一点零钱,这才能赶着回来见老祖宗您一面,我,我可遭了罪了!”   凌阳说着说着,嘴巴一瘪,再度委委屈屈的哭了起来。   李家家主连声安慰,千哄万劝,总算安抚住凌阳的情绪,命令李斛整顿晚餐,收拾房间让凌阳压惊休息。 第773章 一步登天   凌阳刚刚随李斛离去,李家家主便召来两名心腹护卫,命令他们去到柳京北面的山区搜索,看看是否真的存在一个隐秘的山洞,里面留下过有人近期居住后的痕迹。   凌阳思虑缜密,以策万全,早就想到了这一节,罗图这会儿已经在北边的山区里,随便找到一个山洞,布置下凌阳挣扎求生过后的样子,李家家主的一番疑心,定然要付之东流,反倒更加坐实了凌阳编造得天花乱坠的谎言。   凌阳酒足饭饱,又跑到暖阁里一通哭诉,说自己从死人堆里捡回一条小命,这会儿终于感受到生命的可贵,信誓旦旦的表了一番忠心,终于婉转忸怩的提出要求:想要去后宅里,和老婆孩子一起过夜。   李家家主没有立刻答应凌阳的请求,推说后宅里女眷太多,这会儿大多已经入睡,凌阳一个年轻男子,不好过去打扰,让凌阳先回去养精蓄锐,明天早早去后宅探望家眷。   凌阳明知道李家家主还不能完全相信自己,一定已经派出人手去北面搜寻,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当夜,凌阳辗转反侧,生怕罗图那里出了状况。不过凌阳还是十分相信罗图的能力,很快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凌阳被院子里护卫们出操时整齐的口号声惊醒。凌阳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第一次发现没有女人在身边的单身汉生活,竟然如此美好。连日来,凌阳在彩花母女和楚婉仪的轮番攻击下,早已经倦怠不堪,要不是仗着年轻气盛,身体素质过硬,恐怕这会儿已经腰腿酸软得站都站不起来。   凌阳掀开被子,鄙夷的看了一眼自己探头探脑的二弟,一巴掌扇了过去,恨骂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疯了?昨天早上刚被那两个南朝女妖精活活折磨吐了六次,一枪六洞还不够你回味个一年半载的?而且你的婉儿妹妹又精心服侍了你两次,加起来一共八次。我真是靠了,八次,八次啊!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这种连续作战啊!你小子还特么敢于表现出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钢铁革命者精神,刚休息了一夜就跑出来抛头露面,我掐死你个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得了!”   凌阳正大恨自己的小兄弟不争气,李家家主在两名妙龄少女的搀扶下,身边跟着四名护卫,前呼后拥的亲自走进了凌阳的房间。   凌阳赶紧把薄薄的行军被盖在身上,不过被子上高高支起的帐篷,还是被眼光老辣的李家家主看在眼里,呵呵笑道:“果然是年轻人,刚从生死边缘捡回一条命来,就开始想女人了,哈哈哈哈!”   凌阳羞赧一笑,手足无措的低声解释了几句,表现得十分不好意思。   李家家主脸上哀怨的神色一闪而逝,脸上的皱纹瞬间舒展开来:“年轻人嘛,就是要骑最烈的马儿,喝刀子一样锋利的烧酒,做轰轰烈烈的大事,睡最年轻漂亮的女人,这才是男子汉应该立下的志向!”   凌阳暗想道:“你个老狐狸不过是南朝弹丸之地的一方枭雄,偏偏要摆出万古名帝成吉思汗的凛冽胸怀和狂放架势,简直要笑掉人的大牙,老不死的整天拿肉麻当有趣,简直是不知羞耻!”   李家家主清晨受到手下护卫的回报,说是果然在北边的一个隐秘山洞里,发现了篝火燃烧后的痕迹,地上还扔着小型野兽的骨头残渣,一块能够遮蔽寒风的山石后面,发现了斑斑血迹,和衣裤的布条碎屑。   李家家主以此推断凌阳果真没有说谎,见自己无意之中,居然得到一名达士的忠心效命,暗呼捡到了宝贝,心情大好,这才一大早巴巴赶了过来,目的便是要安抚凌阳的情绪,用尽手段把凌阳挽留下来。   李家家主身边并不缺少异能者,不过像凌阳这种年纪轻轻,头脑灵活精明,可堪大用的异能者人才,还是绝无仅有。   李家家主自以为已经把凌阳的家眷作为人质,牢牢掌握在手里,而且凌阳在华国得罪了不少厉害仇家,如果自己许以重利高官,不怕凌阳不甘心效命,再不会留恋华国故乡。在李家家主的思维中,有金钱有地位有女人的地方,处处都可以当做故乡。   李家家主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凌阳培养成自己最忠实,同时也是最得力的走狗,这回真的是下了血本,不仅划拨给凌阳大量可以随意支配的财富和两辆豪车,还当场任命凌阳为李家十八支护卫队的队长之一,许诺以后凌阳如果再立奇功,还能破格向上提拔。   李家的十八支护卫队,包括守护各处别院的一支在内,规模和装备已经可以媲美小型的正规军队,是李家家主手下最得用的私军。李家树大根深,交往的朋友多,得罪的仇人也不少,培养出这样的队伍实力保护家族利益的安全,只要在士兵人数上加以小心控制,就连领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管不问。   李斛是李家的远房旁支男丁,今年四十四岁,正是男人立业的黄金年龄。李斛自小接受正规训练,十四岁从一名普通护卫做起,在家族私军里苦熬了整整三十年,才混到今天的位置,没想到凌阳初来乍到,便获此殊荣。李斛是个直爽的汉子,虽然觉得凌阳做人无赖了一些,对于凌阳的武技和头脑还是十分钦佩,心里暗暗为凌阳高兴的同时,还是有些疙疙瘩瘩的,不过却不敢在李家家主面前表现出来。   李家家主站着和凌阳谈了一会儿,见凌阳始终不肯从被子里钻出来,被子上高高隆起的小帐篷,自始至终就没有消失,咬牙狠心一跺脚,把身边两名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一齐推到凌阳面前。   “有罪必罚,有功必赏,赏罚分明,才是我李家风范!”李家家主平时最喜欢这两个柔顺的女孩子,不过此刻也豁了出去,硬着舌头笑道:“你小子不是想女人了吗?这两个丫头就送给你使唤,晚饭过后,让她们带你前去后宅,和你的家眷团聚过夜,不过千万不要胡乱走动,免得中了冷枪,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774章 喜迁新居   因为始终陪在李家家主的暖阁里,两名女孩并没有穿起臃肿的棉服,而是穿着大红大粉的南朝传统服饰,圆沿长裙上纹绣着鲜花蝴蝶,真丝薄棉短袄胸口开得很低,露出一抹动人的山峦沟壑,粉面低垂,娇羞无限的站在凌阳身边,或是搅着手指,或是摆弄着衣角,见到凌阳相貌英俊,又年少多金,前途无量,早已经喜翻了心。   穿着大红色衣服的女孩,偷眼瞥见李家家主虽然面带笑容,笑意里已经露出难以掩饰的不舍之意,连忙不着痕迹的点了点粉衣女孩的腰肢,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不情愿模样。   粉衣女孩正为终于脱离了李家家主的魔爪而暗暗高兴,受到同伴的暗示,只好强行垮下脸来,低低悲呼了一声:“老祖宗……”   但凡是男人,无论年轻年老,都过不了女人这一关。眼睁睁看着陪伴在自己身边多时的女孩,兴高采烈的转投他人怀抱,心里必定不舒服已极,本来已经醋意大生,此刻见到两个女孩似乎很舍不得自己的样子,心里的疙瘩才解开了一些。   李家家主纵横南朝多年,一直是领袖身边最得力的左右手,虽然在朝中没有任何军政两界的明确职位,不过毕竟也是显赫一时的白道枭雄,壮士断腕的枭雄气魄还是有的,何况只是两个使用起来稍微顺手些的家奴而已,一咬牙一跺脚,送也就送了。何况还能借此拉拢到一名可以翻云覆雨的异能者,这笔买卖做得觉得值。   李家家主尽管心中不舍,权衡利弊之后,很快释然:“老夫还要去领袖那里议事,钱小子你好好休息吧。”   李家家主似乎不忍再看那两名女孩一眼,简单嘱咐几句后,在护卫的搀扶下转身离开。其实李家家主地位超然,家资巨万,想要年轻美丽的女孩服侍,一百个一千个都不是问题,只是故意摆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不过是为了拉拢人心罢了。   凌阳从床上跳了下来,弯腰恭送李家家主离开。直到李家家主走出很远,还是不肯直起腰来。   两个女孩子见凌阳窘迫的样子,咯咯直笑,温柔的把凌阳按在椅子上,一个打来温水,用湿毛巾为凌阳擦脸,另一个则款款服侍凌阳穿衣穿鞋。   凌阳傀儡木偶一样被二女摆弄着,浑身僵硬,脸颊被温水浸湿的毛巾细心擦拭了一遍,只要微微仰起头,漱口的淡茶自然递到唇边。   红衣女孩蹲跪在凌阳面前,把凌阳的光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动作温柔的为凌阳套上洁白的棉袜。凌阳的脚趾不小心触碰到女孩胸前的一团柔软,也只是换来女孩一个温和的浅笑:“主人您很急么?要不我现在就服侍您……”   凌阳懵懵懂懂,加之红衣女孩说的是地道的南朝土语,根本就没听明白说的什么。只见红衣女孩朝同伴点了点头,粉衣女孩已经放下手中的毛巾和茶杯,掩好房门,把窗帘也拉了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凌阳忍不住惊叫道:“求求你们,千万不要再折腾我了。我刚刚连续作战了八次,八次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啊!啊!我的天哪!啊!”   半个小时以后,凌阳杀猪般的惨嚎声停了下来,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红衣女孩的华国话说得很流利,见凌阳是个地地道道的华国人,不再用晦涩难懂的南朝土语同凌阳交流,嫣然笑道:“老祖宗为您分配了一所宅子,所有的东西物品应该已经归置得差不多,庵婧带您去看看。”   凌阳刚刚享受了两个女孩的贴心服侍,一前一后,一上一下,正是李家家主最喜欢的方式,感觉到二女的听话柔顺程度,比起彩花和影儿来犹有过之。却不知道二女是李家家主自小买来的女婴,接受的便是奴隶式的培训,在内心深处,早已没有了自尊和人格,是两个只懂得服侍主人的人形机器,失掉了自由的灵魂。   凌阳暗叹这些大富之家的生活简直奢靡已极,完全符合八荣八耻的后半段,痛心疾首之余,还是惊讶地问道:“你叫安静?这名字取的可真够安静的,她叫什么?”   红衣女孩还是第一次遇到凌阳这样有趣而没有一丝高高在上架子的主人,原本一直心怀畏缩,生怕凌阳把姐妹两个当成货物一样转送掉,这会儿终于稍稍安下心来,微笑着解释说自己的名字里,庵是女性出家人居住所的那个庵,靖是美好的意思,然后指着那名粉衣女孩道:“她叫小兔,是老祖宗给取的名字。如果主人嫌弃我们的名字拗口不好吩咐,还请主人赐名,只是……”   凌阳见庵婧面露为难之色,和蔼地笑道:“只是什么?在我面前用不着吞吞吐吐,有话尽管直说。”   庵婧轻咬贝齿:“只是主人一旦为我们姐妹重新赐名,还请私下里吩咐就好,免得老祖宗听到不快。”   凌阳暗赞庵婧心思细腻,思维缜密敏捷:“没关系,人的名字,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我看你说话做事听安静的,叫庵婧十分符合你的性格,根本不用改。”   凌阳获得了李家家主的信任,心情大好,同二女开起玩笑,口无遮拦的指着粉衣女孩:“不过她叫小兔的话,多少有些不适合。我看她身上揣着的一对兔子可真是不小,刚才把我夹得嗷嗷直叫,不如叫大兔或者巨兔好了,哈哈哈哈哈!”   小兔的华国话说得不好,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不外乎感谢凌阳赐名之意而已。   凌阳在小兔的胸前扫了一眼:“刚才我是逗着你玩儿呢,我们华国有一句禅语,叫做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翻译成普通话,意思是大就是小,小就是大,所有的事物都是因为矛盾才能生存发展,你就叫小兔好了,不用改。走,安静的小兔子们,前面带路,去咱们的新家看看!” 第775章 王侯将相   李家家主的这所别院,其实是把几十户民居串联在一起,设置成逶迤错落的一座隐秘行宫。表面上看起来和普通的居民区别无二致,高墙里亭阁廊檐,飞檬画栋,假山水池,别有洞天。   李家家主心仪华国古代文化,别院设计颇有唐宋盛世时分的古韵遗风,凌阳一时如同穿越到了强唐盛宋,啧啧称叹李家老祖宗真是个懂得享受的风雅之士。   李家家主有心招揽凌阳死心塌地为自己卖命,不惜余力,拨出前院和后宅连接处的一所宅院,一栋坐北朝南的主宅,三间卧室一座客厅,还设有庞大的杂物间喝厨房饭厅,最妙的是居然有可以连接上下水的盥洗室,里面摆放着一个一米多高的巨大凤吕木桶,用可堪浸泡的酸枝木和铁箍楔在一起,滴水不漏,足可以容下五六个人在里面泡澡。   主宅的屋下设有地龙,连同前宅后院的锅炉一起,免去了自行取暖之苦,屋子里温暖怡人,多有悬琴胆瓶装饰,床几桌凳都是朱漆走线的华国古物,古色古香,显然经过了一番精心的布置,足见李家家主为了留住凌阳甘心听命,真是下了血本。   主宅的两侧,连通着两排厢房,是仆人居住的地方。李家家主深谋远虑,生怕凌阳出自小门小户,不习惯在一大堆仆妇的眼皮子地下,和两个女孩尽情尽兴,特意没有拨来任何使唤人,只是吩咐庵婧和小兔照顾凌阳平时的生活起居。每周只允许凌阳去后宅和妻女渡过一夜,把凌阳的家花野花分别安顿开来,可谓用心良苦。   李家家主深悉一张一弛的用人之道,感念凌阳为自己立下大功,而且连日来“风餐露宿,受尽苦楚”,特意放了凌阳两天假,让凌阳休养身体,整顿精神状态。   仆从们蚂蚁搬家一样,把锅碗瓢盆和被褥椅搭运送进来,把李家家主赏赐的钱财和古玩也搬运进来。凌阳坐在一张黄花梨的太师椅上,看着庵婧和小兔忙前忙后的收拾屋子,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看着地上两个装满了值钱小玩意和黄鱼纸币的大型旅行袋,笑得见眉不见眼,就跟小燕子刚进了乾隆皇帝的深宫内院一样,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凌阳舒服的躺在椅子上,享受着小兔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的肩部按捏,满足的想到:“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就算古代的王公将相,不过也就是这种待遇吧。真是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如果婉儿也在这里的话……”   忙碌了整整一个上午,仆从们才相继退去,偌大的宅院里,只剩下庵婧忙碌着摆设纷乱的物品,小兔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束绿油油的兰草,栽种在一个水泥和彩瓷堆砌的室内花池里,屋子里一下子变得生机勃勃。   凌阳见财眼开的拨弄着袋子里的玩意儿和黄鱼,爱不释手的把玩了好半天,眼睛里射出恶狼一样的贼光。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身边安静下来,抬头一看,庵婧和小兔每人抱着一个大包裹,从包裹的一角里,露出花花绿绿的衣物,脚下还堆着两床行李,正静静的看着凌阳。   凌阳莫名诧异道:“你们两个要搬走?不和我一起住吗?”   庵婧眼波流转,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期期艾艾道:“厢房寒冷,取火又不是十分方便。靖儿住过去也倒罢了,只是小兔身体孱弱,怕是抵不得寒气。请求主人开恩,能容留小兔在这里下榻服侍,昼夜也好照应主人起居……”   凌阳恍然大悟。   原来李家家族传承已久,规矩严明,主仆间界限分明。主人占据了温暖的主宅,坐北朝南,每日有阳光透射进来,房间下面还设有地龙,居住条件优渥。不过仆从可就惨了,只能住在冰冷少见阳光的厢房里,顶多生个火盆抵御寒冷,夏天倒还好说,初春晚秋和寒冬时日,就十分难熬了。   庵婧和小兔虽然是李家家主身边比较得宠的女孩子,经常随侍在李家家主身边,不过平时不在暖阁里伺候的时候,也是住在阴冷的后宅厢房里。小兔年纪小一些,今年只有十八岁,小时候患上了肾病,受不得凉。庵婧和小兔最是投缘,自小便把小兔当成亲妹妹一样呵护。每当小兔腹痛坠涨难忍之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庵婧便会整夜抱紧了小兔,用身体为小兔取暖。   庵婧心思细腻,偷眼旁观凌阳比较好说话,这才乍着胆子提出过分的要求,见凌阳沉吟不语,连忙跪下来恳求道:“只是一个冬天,一个冬天好吗?等到一打春,我就把小兔挪进厢房里……”   小兔也跟着跪了下来,拉了拉庵婧的衣袖,怯生生道:“姐姐你别求了,我不怕冷的,我要和你一起睡。”   凌阳并没有过多的顾虑,只是感叹这些大户人家的富贵老爷们没有人性,平时呼来喝去的使唤人家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用不着的时候,便把人撇进马棚子里面不管不问,这个世上果然没有公道可言。   凌阳见庵婧脸上已经露出失望失色,显然认为自己也只是把她们看成是微不足道的奴隶机器而已,赶紧跑上前把二女拉了起来:“快点起来,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封建社会的万恶大山早就被彻底推倒,地富反坏右彻底沦落为阴曹地府的牛鬼蛇神,永世不得翻身。现在不是提倡和谐社会,人民当家做主吗?不要动不动就下跪磕头,搞出思修主意那一套的臭规矩来。我看你们两个年级都不大,正好哥也是个比较年纪轻轻的小鲜肉,咱们还是平辈论交,兄妹相称,多么和谐美好啊!”   凌阳扶住小兔的手臂,眼神轻佻的在小兔身上转个不停,贼笑道:“原来小兔妹妹身体不好,没关系的,晚上哥搂着你睡,用火炉一样的宽广胸襟为你取暖,你们俩爱在这里住多久都行!小兔妹妹有什么毛病啊,哥是老中医,专治疑难杂症。来,哥先给你把把胸口的脉络,看气血流通的顺不顺畅……” 第776章 等价交换   好在凌阳居住的住宅面积不小,三个卧室因为因为“地龙”走向的缘故,相互间呈现出蜿蜒对接之势,只是隔着一道和半道墙壁,彼此虽不相通,屋门开得却很近,小兔和庵婧就安顿在凌阳卧室的一侧,方便晚上服侍凌阳倒水起夜。   庵婧看似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因为凌阳年少气盛,正是对于房事需求频繁的时候,二女彻夜伺候,传出去倒也不会被人怀疑。   三间卧室布置得都十分有品位,风格迥异。   凌阳居住的一间,墙上挂着黄穗的高腰吞口长剑和郑板桥的字画,门口处一对落地青花瓷瓶,桌椅床柜古色古香,帷幔湛青,显得朴素而不失格调。   二女居住的那间,除了桌台上的红色珊瑚摆件,和坐落在地龙之上,占了整间卧室一半面积的低矮板床之外,几乎没有别的装饰物,显得十分朴素。   剩下的一间,则摆放着大型落地梳妆台,墙上贴满了岛国卡通人物形象的海报,床上堆满了各种样式可爱的布偶公仔,整个房间里贴满了粉红色的壁纸,暖色调十足,一看便知是为女孩子准备的。   凌阳仔细看了看墙上一幅百变小樱的巨幅海报,心想这可是南朝明令禁止的违禁品,以南朝和岛国长久以来积累的国家仇怨,把这么多岛国的精神毒草摆设在房间里,罪名定得重一点的话,以叛国通敌罪杀头都不带让你有机会喊冤叫屈的。   小兔兴高采烈的把被褥铺设在暖融融的矮床上,蹦蹦跳跳的走过来,见凌阳对着大眼短裙的百变小樱发呆,顽皮笑道:“这里许多以前是二小姐的房子,而且但是二小姐不爱睡,就是乐意去外面冷天玩儿马,还有刀和可以烧火的棍,后来之后就留下,别人都不敢过往……”   小兔一番夹生无比的华国普通话,把凌阳听得头都大了。小兔连说带比划,半天也没有表达清楚,只好把庵婧拉了过来。   庵婧见四下里无人,才敢轻声说道:“这里原来是二小姐的房子,不过二小姐被老祖宗宠坏了,只喜欢骑马打猎,整天跟护卫们学习武技和枪法,根本不回来住。后来被老祖宗强行关进了后宅里,这间屋子就空了下来,始终没有人住进来。老祖宗见这么大一个院子荒芜了可惜,才送给主人您暂时居住。”   “不爱红妆爱武装,李逸俊那个娇滴滴的小白脸,居然有这样一个男人婆妹妹,看来李家真是后继无人了。可惜了这么大一份家业,最后不知道还要落在谁的手里,乃乃的,真是报应!”   凌阳恶毒的诽腹了一番,在小兔的额头上轻敲了一下:“管她李家的小姐二是不二,反正现在这间宅子留给我们受用,她乐意动刀动枪,还能抢回去不成?走,哥看看你们的床铺收拾得够不够松软舒服!”   小兔自小在李家这所别院长大,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正是天真烂漫之时,浑然不知苦恼。只知道凌阳答应自己住在暖和的屋子里,心里已经十分满足,再无所求,拉起凌阳的手,正想带凌阳参观自己的房间,却被庵婧一巴掌打在手背上,厉声叱道:“小兔你怎么敢这样放肆,被老祖宗看见你这副不知上下尊卑的样子,你是死是活?”   小兔很少被庵婧这样声色俱厉的责骂,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拉住凌阳的小手渐渐松了开来:“我,我只是……”   凌阳赶紧拦在二人中间和稀泥:“庵婧你也是,小兔说白了还是个孩子,只不过是一时高兴忘形,你怎么忍心动手打她?”   庵婧凶了小兔一顿,心里也不好受,眉目间怒意未褪,突然跪在凌阳面前恳求道:“主人,我知道您心地善良,也能看出您从内心里怜惜我们姐妹。只是我们这样的人,早已经不敢有高兴和悲伤的念头。在这所别院里,曾经有不少和我们一样的姐妹,因为恋上了护卫,被老祖宗责罚得死去,扔到深山里被野兽分食,连一具全尸都不能留下。”   庵婧说着说着,大滴的眼泪簌簌滑落:“我们只能尽心服侍您,却必须在内心里时刻同您保持上下尊卑的距离,决不可逾越雷池一步,否则被老祖宗知道的话,我们姐妹两个,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小兔见庵婧难过,也陪着庵婧掉下眼泪,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一直流到微微翘起的唇瓣上,也不敢擦拭一下。   凌阳被二女哭得心中凄惨,只好柔声安慰道:“我不知道你们是李家的家生子,而且要恪守这么多严苛的规矩。顶多我以后只是私下里对你们好,在别人面前,还是把你们当成小奴才一样使唤,好掩人耳目。”   凌阳拉起庵婧,拍了拍小兔光洁的额头,用指尖沾起小兔长长睫毛上的一滴眼泪,在小兔略带婴儿肥的脸蛋上抹了一下,下定决心般说道:“我不是李家家生的奴才,也不是同姓家族里的子弟兵,只不过是老祖宗高薪招揽来的护卫而已,我有我的自由。等我为李家立下了汗马功劳,能够出去自立门户的那一天,一分钱也不问老祖宗要,就把你们两个当做酬劳要了出去,让你们能够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好不好?”   小兔听不懂凌阳说些什么,见到庵婧面露狂喜之色,不住给凌阳叩头,也跟着跪了下来。   凌阳叹息着拉起二女,痛心的吩咐庵婧道:“老祖宗刚赏赐给我两袋子钱财,你找个隐秘安全的地方收好,再加上我接下来执行任务的卖命钱,从老祖宗手里买下你们两个,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去吧,否则我一会儿犯起人格分裂症来,说不定会把那些大黄鱼塞进肚子里面吃掉。”   凌阳恨不得狠狠抽上自己一顿耳光:“凌阳你个纯傻比,谁特么让你扮演救世主到处假好心的?好不容易到了嘴边的真金白银烤鸭子,全特么的活活飞走了!” 第777章 午饭风波   因为凌阳在李家私军里的职位很高,按理说应该在为护卫长单独安排的食堂里吃小灶。不过凌阳还是第一个被分配了宅子的护卫长,自然要在自己家里开伙,也就不用去吃不知道滋味究竟如何的大锅饭了。   仆从们送来生活用品的时候,在厢房里留下了大批食材,不过只是些干货,粮米和冻鱼冻肉之类,想要吃新鲜的蔬菜肉蛋,还要到后勤的仓库里,按照分例的数量领取。   李家十分庞大,人口众多。因为这所别院距离领袖的行宫很近,李家家主每次受到领袖接见的时候,都能迅速到达,以免领袖苦等,于是将这里当做常驻的下榻处。   李家家主很懂得享受生活,对于手下人也并不严苛,只要护卫和家仆肯乖乖听话,日常的饭食和用品供给十分丰盛,比较起寻常富贵人家的生活水平也差不了许多。   凌阳分配到的这所宅院,主宅里除了卧室和客厅布置得古色古香以外,厨房里还是十分现代化的。微波炉,电烤箱,电磁炉,抽油烟机等厨房电器一应俱全,整体橱柜奢华漂亮,玻璃板上居然奢侈的镶嵌着闪亮的水晶,竟然是施华洛世奇定做的高级货,不过却透露出那么一股子恶俗暴发户的味道。   凌阳要晚饭后才被允许去探望甜宝和凌楚,这会儿百无聊赖,居然和小兔玩儿起了翻线绳的幼稚游戏。   庵婧摇了摇头,自去后勤库房处领取了一大袋食材,包括新鲜蔬菜和鱼肉禽蛋等物。因为害怕被人看到凌阳和小兔没上没下的样子,拒绝了男仆帮忙运送过来的好意,一个人费力的将一大袋食材半拎半拖了回来。   很快,庵婧便恭敬的邀请凌阳去饭厅用餐。凌阳见到桌上摆放着几样清淡的小菜:炝拌香椿芽,五香甘蓝,海虾米炒豆芽,老醋鸡蛋羹,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海带汤,主食是小蒸卷和粳米粥,还有几样下饭的泡菜,不外乎一些辣白菜和萝卜之类。   凌阳看着一桌子蔬菜愁眉不展:“庵婧你这是喂兔子呢?小兔吃这些东西还差不多,我可是大老爷们,纯肉食动物,而且早上的时候,还被你们姐妹俩不由分说强行吸取了身体中一部分可再生精华,正是需要温补身体的时候,你就给我吃这些?”   庵婧被凌阳说得羞红了脸:“老祖宗说您大病初愈,我怕您身体虚弱,不胜油腻,所以菜色搭配得清淡了一些。您如果不喜欢的话,我这就重新去做,您想吃点什么?”   “这就对了嘛!”凌阳舀起一羹匙浇了陈醋的鸡蛋羹,送进嘴巴里,满意的点点头:“唔,味道不错,这些菜也不比撤换下去,免得浪费。你再去做四个大菜过来,分别是红烧猪蹄,红烧五花肉,红烧肘子,红烧……随便红烧点什么,哥口味比较重,就喜欢大鱼大肉!”   庵婧笑着走进了厨房,小兔兴奋得满脸通红:“我也,也红烧,好吃!”   小兔想说我也喜欢吃大鱼大肉,不过表达得颠三倒四,凌阳十分喜欢小兔天真可爱的性格,把小兔的圆脸揉搓出各种可笑的形状:“红烧小兔子吗?你喜欢吃的话,干脆脱得光洁溜溜的,让庵婧把你煮熟吃掉得了!”   小兔瞪圆了大眼睛,只是听懂了凌阳话里的几个字,例如脱和光,在凌阳彻底惊呆了的目光之下,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凌阳的命令,真的变成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兔。   凌阳见状死死抓住自己的裤带,悲愤道:“你要干什么?你个小泼妇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不是说要吃你吗?怎么反过来把我当猎物了?哎你干什么?求求你别扯我的裤子,求求你……”   庵婧生怕凌阳等不及,烧好了一盘五花肘子,便匆忙端着菜碟从厨房里出来。厨房和饭厅中间只隔着一道门,因为怕油烟弥漫进来,软皮包裹的隔音隔味木门,都是可以在卡簧的弹动下自行关紧的。   庵婧拉开房门,刚刚踏入饭厅一步,便看见小兔和凌阳无比荒唐的一幕。庵婧见状却见怪不怪,似乎这样并不稀奇。   凌阳见到庵婧进来,尴尬的打了个招呼:“这么快就做好啦,我,我被你妹妹给强行兼并了,快点来救救我吧,我已经舒服,饿得快要站不住了……哎呀!”   庵婧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得浑身发软,不知道是小兔误会了凌阳的话,还以为凌阳索取无度,生怕凌阳伤了身体,埋怨小兔道:“快点穿上衣服,服侍主人吃午餐,别再闹了。”   庵婧和小兔自小接受过妇人的专业培训,深悉服侍男人之道,一身小巧功夫出神入化,是同一批女孩子中的佼佼者。而且性格迥异,一个温柔大方,一个烂漫可爱,才从众多女孩子中间脱颖而出,深受李家家主的喜爱。   二女从小接受的,都是怎样能让男人最大限度获得欢愉的教育,虽然如此伺候凌阳,只是觉得羞涩,却并不感到羞愧,反而觉得精心侍奉自己的男主人,是天经地义的分内之事,根本不用为任何越界的事感到不好意思。   凌阳算是领教了一番其中深入骨髓的滋味,一场激动过后,身体还处于僵直状态,任由庵婧为自己整理好衣衫,颓然叹息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总算知道历代的帝王,为什么各个寿数不长的原因,别说后宫佳丽三千,粉黛无数,单是五六个女人围绕在哥的身边,哥已经大感吃不消。再这样下去的话,哥这条小命如果能再坚持个三年五载,都是老天爷额外赏赐的大恩大德了。”   凌阳顾影自怜的小声咕哝了半天,还不忍心被庵婧和小兔听到。直到小兔重新穿戴整齐,才夹起一块肥瘦相当的香浓红烧肉,送到凌阳嘴边。凌阳吃得满嘴流油,享受着二女轮流夹过来的食物,终于彻底沦陷在红粉陷阱里,根本难以自拔。 第778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在凌阳的再三要求下,庵婧和小兔才肯坐了下来,陪同凌阳一起吃饭。   凌阳满意的将一快猪蹄夹到小兔碗里:“这才对嘛,吃饭就是要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才会胃口大开。否则等我一个人吃饱了之后,饭菜都凉透了,你们两个怎么吃?这样下去会把身体搞垮的!”   小兔吃东西的喜好和凌阳差不多,而且吃饭速度奇快,很快消灭了一大块红烧猪蹄,手里的筷子犹豫着,却不敢再伸进盘子里夹菜,只是拨弄着碗里的粥汤,看上去很没有胃口的样子。   凌阳见小兔放不开手脚,庵婧也只是吃了一点泡菜,眼珠一转,询问庵婧道:“有没有酒?”   庵婧迟疑道:“主人您身体刚好了些,喝酒的话,恐怕……”   凌阳催促道:“甭废话,白的啤的红的带气泡的,只要有酒,尽管给我拿来!”   小兔听懂了凌阳想喝酒,一阵风冲进了厢房里,不一会儿的功夫,怀里抱着四五个花花绿绿的玻璃瓶子跑了回来,把各色酒水一股脑放在凌阳面前。   凌阳挑选出一瓶口感绵软,后劲却十足的气泡葡萄酒,看了看上面的酒精度数,满意的点点头:“就喝这个,来,你们陪我喝上一杯!”   二女均接受过茶道和酒文化的训练,以便迎接李家的贵客之时,能够更好的同客人沟通。不过凌阳为二女和自己分别斟满了一杯葡萄酒之后,庵婧还是脸色为难道:“这酒,我们……”   小兔本来已经双手捧着酒杯,轻啜慢饮的抿了一小口,听到庵婧的话,连忙把杯子放了下来,吐出雀儿一样的舌尖,嘶嘶哈哈的嫌辣。   这种气泡葡萄酒里面,勾兑了一部分烈性烧酒在里面,入口绵软甘甜,细品却极辣,爽口之余,后劲十足。凌阳本就是有意让二女借着酒劲,能够多少放开一些,不要再畏畏缩缩,硬逼着庵婧先一口闷掉一杯,才笑吟吟的望向小兔:“你姐姐都喝了,你看着办吧!”   凌阳半是劝诫半是强迫,硬逼着二女喝掉了大半瓶葡萄酒,不敢再劝,把酒瓶提在手里灌了一大口,把一盘子红烧猪蹄推到小兔面前:“快点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而且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虽然都是不花钱来的,可是也不能浪费食物呀,都吃光!”   凌阳抓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巴里嚼得直冒油:“你那样吃不对,斯斯文文哪能尽兴,像我这样!”   小兔觉得有趣,也抓起一只猪蹄,捧在手里一通狂啃,吃相却一点看不出狼狈。庵婧喝了两杯酒,见二人吃得有趣,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拘束,只是依旧吃了点清淡的小菜,油腻和辛辣的东西一口未动。   凌阳酒足饭饱,满足的在肚子上拍了几下:“人生至此,夫复何求。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两个饱一个倒,如今我的人生目标,已经完全达成,真特么的是再无遗憾了!哎?庵婧你怎么不吃啊?”   庵婧款款起身,用温水浸湿了毛巾,擦拭凌阳手指上的油腻,垂头道:“我,我的那个来了,不敢吃油腻和拌了辣椒的东西。”   凌阳喜不自胜:“太好了,正好我这几天也来了大姨夫,你又来了大姨妈,咱们彼此间千万不要互相折磨,发乎情而止乎礼,这样多好!”   庵婧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凌阳说的大姨夫是什么意思,见凌阳吃饱了,于是开始收拾碗筷,叮嘱小兔去为凌阳铺好床铺休息。   小兔出去了一会儿,很快回来请凌阳进入卧室休息,贴心的为凌阳端来一杯解酒解油腻的普洱茶,茶水里还熬炼了枸杞和高丽参等滋补的中药材,异香扑鼻。   凌阳侧歪在床上,就着小兔的手中的茶碗,抿了一口茶水,满口生香:“小兔,你还是把茶碗给我自己喝吧,你总是跪在那里,我看着都怪累的。”   说话间,庵婧已经在厨房里洗好了碗筷,拿着一个柔软的枕头走了进来,笑意盎然道:“我知道主人您是华国人,不喜欢又高又硬的枕头,您试试这个。”   庵婧在小兔的帮助下,轻轻托着凌阳的头颈,把枕头放在凌阳脑后。凌阳昨晚睡得很足,没有一点困意,踢踏着脚下被子,百无聊赖道:“吃完了就睡,那是猪八戒所为,哥身为成长在红旗下的新一代四有青年,这种骄奢淫逸的生活可过不来。这里有《金瓶梅》或者《灯草和尚》之类的华国传统文化精髓古籍没有,哥想温故而知新,巩固一下早已遗忘了的科学文化知识。”   庵婧闻言出去了一会,抱进来一大叠线装书和杂志,不过大多是些印着南朝文字的书籍,倒是有几张边沿发黄卷起的华国旧报纸,凌阳凑上去一看,硕大的黑体字标题之下,印着一排方方正正的小字:“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百万知识青年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农村大生产中,发誓要在鲜明的旗帜下,学习大寨精神,争取早日超英赶美……”   “这个我看不了。”凌阳摇了摇头:“这张报纸比我年纪还要大,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别的娱乐项目没?”   庵婧面露为难之色,突然一拍自己的额头,跑进客厅里,将墙上挂着的一张古琴摘了下来:“我和小兔都会这个,不过还是十二三岁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手法有些生疏……”   凌阳看了看那张古琴,只见古朴的琴身尾部,人为做旧出烧焦的痕迹,正是效仿华国古代的名琴之一“焦尾”,不由得大为赞赏:“这种古老的家伙,恐怕在华国都很少有人会弹了,你们姐妹两个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除了这个,你们还会些什么?”   “会的可多了!”庵婧喝了点酒,胆子大了一些,跪在凌阳窗前的地毯上,双手支起下巴:“从小我们就接受许多厉害的彩姨和阿妈教导,女红,茶道,酿酒,诗词,书法,绘画,弹琴,唱歌,舞蹈,岐黄,射箭,房,房中之……术……反正只要是华国的传统文化,老祖宗都要求我们学得精通!” 第779章 文武双全   凌阳惊异于二女的文武全才,一番考校之下,更是惊叹连连,因为小兔生性跳脱,只喜欢学习歌舞,剩下的只是略通一二。庵婧却是个本本分分的好学生,对于教师们传授的艺业无不精通,居然连杏林岐黄之术,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华国文风鼎盛时期的唐诗宋词元曲,包括诗经九歌四书周易等传统典籍,更是信手拈来,俨然一副不折不扣的华国古代才女风范。   凌阳和庵婧深入交流了几首生僻的诗词,见庵婧都能对答如流,一时起了促狭之心:“果然厉害,不过你看过一本华国奇书,叫做《素女经》的古籍没?”   庵婧毫不犹豫的朗声念诵道:“交接之道,固有形状,男至不衰,女祛百病,玉茎不动,则辟死其舍,故男感坚强,女动辟张,二气交接精,流液相通……主人,您笑什么?”   凌阳笑得浑身直颤:“好了好了,你不过是死记硬背而已,其中精髓真意,你干脆不懂。算了,还是别背了。”   庵婧脸上一红:“我,我怎么不懂,素女经里教述的不外乎,不外乎那些羞人的事情,教师都有逐字逐句细致讲解过的。我,我只是现在不太方便,不过过了今晚,应该就可以,可以……”   庵婧在小兔的肩膀上推了一把:“这个妮子可以的,主人如果着急使用的话,今晚可以让小兔……”   小兔不知道庵婧在说些什么,只是见凌阳和庵婧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脸上,只知道连连点头。   凌阳吓了一大跳,赶紧出言拒绝道:“我和老婆孩子有些日子没见,心里十分挂念,而且老祖宗允许我晚上过去探视,就不麻烦你们劳累了。”   凌阳生怕二女生出别的心思,转移话题道:“庵婧你真是一个天上绝无,地上少有的超级才女,才华横溢,小兔呢?小兔会些什么?也跟你一样吗?”   庵婧果然中计,抛开刚才的念头,指着小兔笑道:“这个臭丫头喜动不喜静,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每样都学了个夹生,只是胎里先天带出来的语言天赋,除了觉得华国话说起来拗口以外,许多国家的语言,她说得都很流畅。”   “哎呀我去,二十一世纪最需要的是什么,人才呀!”   凌阳大为惊叹,硬逼着小兔用十几个国家的语言,分别把“哥哥好帅,哥哥好英俊”这句话分别说了一遍,虽然一句都没听懂,不过还是对小兔惊为天人。   庵婧见凌阳浑然不拿自己和小兔当成奴才和工具,而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完全的人,不想有什么事瞒着凌阳,偷偷的告诉凌阳,原来庵婧和小兔小的时候,因为天资聪颖,长相可人,被李家家主选进了死士的队伍里,加以严格的训练,想要以二女的美色作为武器,等待时机出去执行任务。   因为李家树大根深,始终没有用到二女效命,又见二女出落得一双出水芙蓉一般,这才收到身边使用,没想到最终却便宜了凌阳。   “朝之鲜语人普遍仰慕华国传承了五千年之久的传统文化。”凌阳刚才暗中对庵婧使用了攻心之术,强行逼迫心眼比较多的庵婧必须释放出心里的所有秘密,以免二女是李家家主派来监视自己举动的贴身密探,见庵婧终于再无隐瞒,满意道:“你们南朝还好一些,把这些文化里的精髓学习过来,收为己用。不过我听说北朝可就有点不要脸了,去年硬是屁颠屁颠的跑去了联合国,把屈原大大投进汨罗江,不惜用生命换来的端午节,注册成了他们北朝国家的文化遗产。而且我听说他们但凡觉得华国的什么东西好,都要跑去联合国申遗,强取豪夺,不知羞耻。就连华国的一只猪长得稍微英俊一点,北朝都要说那只猪身上流淌着北朝领袖身上的血脉和DNA,你说他们有多么的丧尽天良!”   凌阳感慨了半天,干脆忘记了弹琴作画的事,坐起身来,捏着拳头在小兔面前一晃:“既然你们两个是秘密特工,身手一定不错吧?来,咱们打一架活动活动筋骨。”   小兔听懂了“打架”二字,圆溜溜的大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突然运掌如风,在凌阳面前虚晃一招,白嫩的手掌轻快的印向凌阳胸膛。   庵婧大惊失色,连忙一把攥住小兔的手腕,低声怒斥道:“谁让你随便露出功夫的,走漏了老祖宗的秘密,你不要命了!”   凌阳笑着拉开庵婧的手臂,让庵婧出去锁好院门,装成三个人在屋子里没羞没臊的假象,突然从床上高高跃起,身体倒悬过来,双脚在棚顶一蹬,做出苍鹰搏兔的架势,双爪分别抓向小兔和庵婧的顶门。   庵婧不敢和凌阳动手,身体倏然向后退去,速度居然不慢。小兔懵懵懂懂,怡然不惧的一掌迎了上去,手掌扣在凌阳的手腕上,身体腾空而起,弯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双足分别踢向凌阳的胸前和小腹,出招狠辣,正是“花郎道”里致命的杀手招式,唤作“银蛇挂月”。   凌阳没想到小兔身手如此凌厉,身体在半空中蜷缩成一团,像一只摆出防御状态的穿山甲一样,用大腿外侧和手臂硬扛了两脚,身体飞速凌空旋转起来,摆动右臂,肘尖又快又狠袭向小兔的太阳穴。   小兔虽然招式精妙,不过显然缺少实战经验,刚刚和凌阳切磋武技,本就只使用了三分力气,没想到对手会做出这种与敌偕亡的搏命打法来,慌乱之下,出手失去了轻重的方寸,扣住凌阳手腕和后肩胛的双臂用力拉伸弯曲,带动整个身躯粘在凌阳身上,八爪鱼般抱紧了凌阳,用手臂和大腿作为锁扣,死死锁住凌阳,翻转着朝地面上砸落。   小兔使出的这一招,是花郎道里的“锁缠扣”,想要借用身体的下压之力,把凌阳狠狠砸在地上。凌阳完全有能力将小兔的身体调转朝下,只是那里忍心,只好任由脊背落在地上,施展出异能之术,整个人突然在小兔的擒缠中消失掉,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坐在小兔的背上,喘着粗气道:“快别打了,你个小丫头出手没轻没重的,什么阴损的招数都往我身上招呼,你这是想活活打死我呀!” 第780章 微妙   小兔和凌阳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庵婧惊恐已极,既要时刻探看外面有没有人来,又要注意别让小兔误伤了凌阳,急的团团乱转。   直到凌阳表现出异能者的手段,小兔才撅起嘴哇哇乱叫,用混杂着法语和德语的南朝土话指责凌阳不守江湖规矩。   庵婧一颗砰砰乱跳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暗想凌阳原来是一名传说中可以通天达地的达士,难怪能够得到老祖宗的垂青,又是宅子又是钱财又是女人,拼了命的往凌阳身上招呼。   庵婧搀扶凌阳坐在床边休息,拉起小兔按在墙角处,玉指狠命在小兔的额头上点了十几次,直到责骂得小兔嚎啕大哭,才揽住小兔的肩膀柔声劝慰,软硬兼施,叮嘱小兔再也不许在人前显露武技,以免被人无意中看了去,定会被盛怒之下的李家家主灭口。   凌阳活动了一下筋骨,通体舒泰,拒绝了二女以身服侍的无礼要求,把房事改成了琴事。在浅婉低吟的琴声中,眯起眼睛养神,不知不觉间已经睡着了。   庵婧从挪开琴凳,用手势示意小兔收拾琴具,走上前轻手轻脚为凌阳盖掖好被角,却并没有离开,而是跪在床前,看着凌阳熟睡中沉静的面孔,心里充斥着幸福和满足。   小兔收拾好东西,同庵婧并肩跪了下来,用南朝话小声对庵婧说了句:“姐姐,我们什么时候……”。   庵婧竖起一只手指,按压在小兔唇上,凑到小兔耳边道:“主人今晚要去夫人那边过夜,还是先算了,等明晚你早早把药汤调制好,熬得浓浓的,只要在饮水或食物里滴进一滴,很快就能奏效。因为我看主人似乎没有那个意思,如果拖得时间太长,恐怕……你这就去准备吧,手脚干净一些,莫要被别人发现了。”   以小兔天然呆的性格,和一贯没羞没臊的举动作风,圆脸上也飞过一抹红霞,转身离去,不知在厢房里鼓捣着什么东西。   庵婧跪坐在地毯上,指尖轻轻挑起凌阳鬓发上的一丝肉渣,幽幽一叹:“我们姐妹的两条性命,从此就交到您的手上啦!”   黄昏时分,庵婧轻轻摇醒凌阳。凌阳睡眼惺忪,被坐在床边的庵婧搀扶起身。凌阳感受到庵婧柔软的身体,毫不避讳的贴在自己的脊背上,身体又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鼻端嗅到庵婧身上特有的少女体香,精神大振,差点忍不住把庵婧就地正法。   看了看昏黑一片的窗外,凌阳知道马上可以去后宅见凌楚和甜宝,乖乖的任由庵婧和小兔服侍自己装束整齐,不过凌阳也没闲着,一面享受着二女的精心服务,一面口不择言的调笑二女,手脚不停在庵婧和小兔身上占便宜,把两个女孩子逗得羞涩直笑。   凌阳穿戴整齐,干脆连晚饭都不吃,不断催促庵婧和小兔快一点。二女简单收拾了一下,穿过重重把守进入后宅。护卫们都已经收到了命令通知,知道凌阳已经一步登天,做了李家一支私军的领队,被老祖宗恩准每周进入后宅度过一夜,而且庵婧和小兔又是李家家主身边的红人,根本没有任何人敢于盘问和阻拦,连平时暗地里的份例通行钱都不敢收。   距离凌楚居住草庐很远的时候,甜宝便隔着窗子看见了凌阳,花蝴蝶一样飞跑出来,一头扎进凌阳的怀里。   凌阳把甜宝托举坐在自己的肩膀上,看见凌楚踩着门槛,表情古怪的望向自己,眼神里似乎混杂着一丝思念和脉脉含情,虽然目光中表达的感情依旧十分生硬干涩,对于凌楚来说,已经是难得的进步了。   小兔心地单纯,见甜宝娇小可爱,从口袋里掏出平时最喜欢的果味软糖,和甜宝一起分享,十分和谐。   庵婧还是第一次见到凌楚,彻底为凌楚的美貌所震惊,暗想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女人。凌楚的长相和楚婉仪有九分相似,气质上不同于楚婉仪精明干练的白领丽人,而是充满了江南水乡温婉女子的柔和安静,身上还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高贵气质,其实只是因为凌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短,一时间思维和灵魂还没有完全融入进来,带着那个被遗弃时空里主宰规则的气息,才会显得别有一番扑朔迷离的特殊韵味。   庵婧第一次觉得,原来女人的美丽,真的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而非是一个虚幻夸张的成语。即使庵婧同样身为女人,也恨不能把凌楚抱在怀里,轻怜密爱,暗想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起凌阳这种前途无量的少年英杰。   凌楚想要跨出一步迎接凌阳,却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一只脚在半空中悬着,最终还是退了回去,只是用眼睛深深的望着凌阳,半晌终于吐出一句话:“你跑去哪里杀人放火去了?为什么不带着我和宝儿去看热闹?”   庵婧没想到女主人看上去娇滴滴的样子,出言却如此惊世骇俗,连忙拉着小兔上前施礼问好。   凌楚好奇的看了看庵婧和小兔,并没有多做理会,就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顾忌,朝凌阳冷哼一声,转身进到屋子里去了。   凌阳怕两名女孩尴尬,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口型说道:“她这里有问题,你们不要介意。”   庵婧心知自己和小兔身为凌阳的女仆,身份地位本就不清不楚,十分尴尬,还以为女主人吃醋生气,才给自己脸色看,并没有尽信凌阳的话,只是柔柔一笑,根本没有露出一丝不满,追进去服侍在凌楚身边,曲意奉承的陪在凌楚身边,把姿态放得极低,避免以后无法和睦相处。   凌阳同甜宝聊笑了几句,想要把近日来发生的事当成故事讲给甜宝和凌楚听,碍于小兔和庵婧在旁,觉得很不方便,只好硬下心肠道:“庵婧,小兔,你们两个如果没有的别的事,可以先回去了。”   庵婧知道凌阳要和家人倾诉离别之情,拉着小兔走出客房的门口,回眸笑道:“老祖宗有令,我们姐妹必须随时陪侍在您的身边,不可有一分一秒离开,我们先去外面候着吧。” 第781章 三口之家   凌阳心知后宅多是李家的女眷,自己能被允许在这里过夜,已经是李家家主格外开恩,吩咐两个小奸细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以免自己做出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来,实属正常。   凌阳要在这里过夜,同甜宝和凌楚好好相聚一番,而且过了黄昏,前院和后宅之间的门禁已经封闭,不再允许除了李家家主之外的任何人出入,凌阳想回去都不能,生怕庵婧和小兔在外面受了风寒,只好把二女安顿在客房里,讲究着休息一晚。   这间草庐下面也有地龙游过,屋子里十分暖和,两个卧室里全都是土炕,被蜿蜒盘旋而过的地龙熏得热烘烘的。   每天的饭菜自然有人按时送来,甜宝也得到了不限量的糖果零食供应,虽然精神生活上无聊的一些,不过对于甜宝这个纯粹的吃货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每天被后宅的女子轮流抱在怀里稀罕,日子过得倒也飞快。   凌阳盘腿坐在滚热的炕头上,膝盖上坐着甜宝,正好心的把一支草莓味棒棒糖塞进凌阳嘴里。凌楚靠在温暖的火墙旁边,穿着家居的棉质睡衣,十个脚趾如同晶莹的玉球一样,随意在炕面上踢踏着,没有一刻安静下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牵线木偶,眉目肢体栩栩如生,正把丝线套在手指上玩耍。   凌阳的精神异力在草庐周围探索了一番,见并没有任何人潜过来偷看偷听,忙碌了几乎一整天的庵婧和小兔,也在客房里凑成一堆,用南朝土语说起了悄悄话,这才放心把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凌楚性情古怪,甜宝又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凌阳当然略去了彩花母女一节,只是说自己受到一户好心人家的救护,养好伤之后重新归队,刚想叮嘱两个不省心的家伙在李家的后宅安分一些,凌楚突然冷声道:“救了你的那户人家,是不是有一个正值年少的漂亮女儿?”   凌阳正和甜宝争夺着一杯鲜榨果汁的所有权,闻言差点被一口果汁呛死,剧烈的咳嗽了一会儿,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本姑娘天资聪颖,用不着事事都用人教,我就不会无师自通吗?”   凌楚石破天惊的问出一句话,这会儿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专心操控手中的提线木偶,说话的遣词造句,居然流畅丰富了许多,看来凌阳离开的这些天,凌楚的进步不小。   凌阳见凌楚怀疑自己出去偷香窃玉的神态语气,几乎和楚婉仪一般无二,下意识的心虚起来,强行辩解道:“当然没有,人家可是土生土长的南朝良家妇……良家老爷们儿,家里全都是男的,连个母耗子都没有!凌楚你行啊,几天不见,你都学会扣帽子冤枉人了。说,你是不是从文化达革命中茁壮成长起来的敌特分子,因为犯了左倾右倾的错误,被发配到了那个被遗弃的时空里,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卷土重来,又跑回来企图颠覆我们伟大军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让人民当家做主人的和谐共和国……”   凌楚的双手十指灵活弹动,操控小小的木偶做出向凌阳挥拳的样子,头也不抬道:“如果救了你的人家全是男人的话,你根本不可能在那里住上那么长的时间。你的身体强壮得像一头野猪一样,皮糙肉厚,哪能受了什么样的重伤,我看你分明是留恋人家的漂亮女儿,乐不思蜀,才故意装作伤势严重的样子,企图勾搭人家的女儿。如果那家的女主人有上几分姿色的话,怕是也逃脱不了你的魔掌。你还是快招供吧,是不是挨了人家男主人的一顿饱揍,才导致伤势加重,这么多天才肯死回来见我们。”   凌阳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落出来,脸色就像活见了鬼一样,把心虚和震惊全都表现在了脸上,被甜宝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小大人似的叹息一声:“凌楚姐姐十有八九是猜对了,老爸你可真不让人省心呀!”   凌阳不在的这几天,看来凌楚学着做人的境界,已经迅速提升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似乎真的把自己代入了凌阳妻子的角色,脸上显现出哀怨而又愤怒的神色:“箜篌说的一点没有错,你们男人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永远不知道满足。”   凌阳呆呆道:“箜篌是谁?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她教给你的?”   凌楚的脸色明显有些慌乱:“不,不是,没什么,没什么。”   凌阳知道后宅里女眷众多,凌楚交往几个女性朋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并没有刨根问底的追问下去。   凌阳心中暗暗提高了警惕:“三个女人一台戏,三百女人石头记。看来我得加紧在李家老狐狸面前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功成身退,把凌楚这颗定时炸弹从李家带出去,否则任凭她跟李家后宫的这些长舌妇学习下去,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波及到我的生命安全可就大大不妙了。”   凌阳故意引开话题,专挑南朝民间一些有趣的风俗习惯讲述,甜宝卖弄的演唱了一首《桔梗谣》,凌楚也为凌阳表演了一场无趣至极的木偶独角戏。三个人真的像是一家三口一样,其乐融融,在火炕上扎堆取乐。夜深人静的时候,甜宝抵挡不住困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闭起眼睛,靠在凌阳的怀里睡着了。   凌阳睡了一个下午,到了这会儿还精神奕奕,没有一丝倦意,不过看凌楚不断的打着哈欠,看似眼皮越来越沉重,于是把一条毛毯盖在凌楚身上。凌楚手里的牵线木偶倒在炕上,竟然靠坐在墙上睡着了。   凌阳把甜宝和凌楚抱到一处躺好,躺在枕头上思虑着,究竟要如何表现,才能尽快接收到李家家主的下一个任务,干脆利落的完成以后,彻底获得老狐狸的信任。冥思苦想间,凌楚突然翻了个身,轻轻叫了凌阳一声。 第782章 赳赳须眉   凌阳正想答应,突然觉出凌楚的呼唤声有异,似乎充满了试探的意味,于是继续保持住匀称的呼吸,紧闭着眼睛,装作睡得很熟的样子,还应景的偶尔发出一阵不大不小的呼噜声。   凌楚伸出一只手掌,在凌阳的脸上晃了几晃,又低低叫了凌阳几声,见凌阳并无反应,才悄悄爬了起来,窸窸窣窣的穿起衣服,蹑手蹑脚朝外面溜去。   凌阳心中起疑,断定凌楚一定是出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平常起夜的话,不会先试探自己是否睡熟,于是待到凌楚出门以后,也跟着悄悄尾随了上去。   凌阳不敢动用任何异能,生怕凌楚生出感应,把自己甩掉,或是惊动了潜伏在后宅的异能者暗桩,只能借着廊柱和粉墙隐匿身体,远远缀在凌楚身后。   凌楚显然不是第一次夜半出行,对于李家后宅的地形熟悉得很,轻易避过了掩藏在假山和亭阁里的暗桩,弯腰潜行,躲避着房顶的哨卡,很快溜到了一座钢筋水泥的单层建筑前,在一扇大铁门上又节奏的叩动几下,铁门拉开一条缝隙,把凌楚让了进去。   凌阳大感有趣,心里暗暗想道:“这个丫头五更半夜偷跑出来,鬼鬼祟祟的不敢露出行踪,莫不是认识了什么能说会道的英俊男人,跑这儿私会情郎来了?”   凌阳一想到木头桩子一样不懂得情趣的凌楚,和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孩子柔情蜜意,你侬我侬的样子,心里已经笑翻了天,根本没有生出一丝醋意,在建筑物周围接连绕了几个圈子,不看到凌楚究竟和什么样的男人会面,誓不罢休。   奇怪的是,这座建筑毫无花哨,只是把高标号水泥混凝土的墙体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偶尔会见到墙体中支出一条铁筋,四面没有窗子,只是开了几个透气孔。   凌阳凑到一个大拇指粗细的透气孔处,闭起一只眼睛朝里面张望,不过透气孔显然设计成弯折的形状,目的便是不让人能够随意窥视。凌阳什么也看不到,只好原地拔起身形,轻轻落在五六米高的房顶,另外寻找机会。   南朝和华国的北方区域几乎位于同一维度,四季分明,多风霜雨雪,所以建筑物的房顶,一般都设置成带有斜坡或是弧形,避免雨雪积累过多,压塌了房盖。这座水泥建筑,用的便是弧形房顶,房檐两侧留下了浅浅的排水沟,可以让雨水和熔化的雪水尽快流淌到地面上。   凌阳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又怕设立在高处的暗哨发现自己,只好在清理过积雪的房顶上爬动。好在房顶的正中央,可以从里面铁梯直接爬上去清理房顶泥灰的一个天窗,并不是结实的铁盖子,而是用厚厚的钢化玻璃围圈着铁箍做成,白天的时候还可以投射进阳光。凌阳用一宿拂拭去钢化玻璃表面上一层薄薄的积雪,果然看到凌楚就在里面,正和一个身体瘦弱的男孩子抱在一起,举止十分亲昵。   那个男孩子的身量很高,凌楚模拟出楚婉仪的容貌身材,身高也接近一米七十,不过这个男孩子比凌楚还要高出半头,几乎和凌阳差不多。男孩穿着紧身的灰黑色战斗服,打扮成李家护卫的样子,头顶带着鸭舌帽,帽檐遮住半张脸孔,只露出棱角分明的薄唇,唇上没有一丝须髭,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青涩年纪。   凌阳瞪大了眼睛,才看出男孩并不是搂抱着凌楚,而是用双臂环过凌楚的肩膀,细心的摘去凌楚如瀑秀发后的一片枯叶,动作十分专注,一看便知是个温柔细心的好男人。   凌楚长发披肩,任由男孩施为,居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两个人突然齐齐后退了两步,互视一眼,男孩首先出招,拳头带起一道火线,直接攻向凌楚的胸口,出拳又快又狠,没有一点留手的余地。   凌阳看得大为错愕,心想小情侣谈情说爱得好好的,怎么突然翻脸打起来了?   即使男孩的拳头上,被一层淡淡的火焰包裹,凌阳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波动,本以为男孩的异能手段已经通达至化境的地步,心中暗暗惊骇不已,仔细一看,原来男孩子并不是使用了异能之力,而是薄薄的拳套上有些古怪,似乎是一种可以燃烧起火焰的特殊战斗武器。   薄薄的黑色拳套,像是华国八九十年代的霹雳手套一样,只是裹住手掌和小臂,手指完全露在外面。男孩的攻势凌厉,招式间颇有章法。凌阳细细一看,竟然也是花郎道的技击套路,行动间的拳势和步伐,同小兔动手时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之处,显然源自同门。   凌楚并没有还击,仿佛只是特意来当做陪练,给男孩喂招一般,左闪右避,时而用手掌格挡开男孩的拳头,动作轻松写意,游刃有余,偶尔会突然还击,看似毫无招式的散手格斗技巧,却总是能够逼迫得男孩露出空门,袭向男孩最难以防御的身体部位。   两个人打斗了大概十几分钟,男孩突然抽身后退,把帽子往地上一摔,气喘吁吁的坐在一排水泥墩上,倾斜下一头干练的齐颈短发,气呼呼道:“不练了,我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根本连你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沾到!”   “男孩”的声音虽然愤懑难当,不过婉转清脆,如同鸟鸣幽谷,即使是处于变声期的男生,也绝不会拥有这样的一把嗓音,竟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假小子。   凌楚在女孩身边坐了下来,手臂自然而然的揽住女孩的肩膀:“箜篌你不要灰心嘛,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我本来就是华国来的高手,家族武技传承了几百年那么长的时间,一个人可以打几十个的。”   凌楚握紧拳头,在女孩面前晃了晃:“叶问听说过没?我一个人可以打几十个叶问,你说我厉不厉害?来,咱们继续。” 第783章 作风强硬   隔着钢化玻璃,凌阳把凌楚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差点暗中笑破了肚皮:“凌楚的学习能力果然强悍,不仅这么快就学会说谎,吹牛毕的本事也无师自通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果然是天资聪颖,孺子可教呀!”   空无一物的水泥建筑内,箜篌已经重新打起精神,双臂一抖,拳头上再次冒出凛冽的火焰,突然向凌楚偷袭而去。   凌楚早就习惯了箜篌的小动作,身体倏然滑向一侧,稳住身形后,开始闪避格挡箜篌新一轮的疯狂进攻,依旧轻松写意,进退自如。   箜篌身材虽然瘦弱,打起架来却势若疯虎,拳脚如暴风骤雨般朝凌楚身上招呼过去。凌楚像是狂暴海上的一叶小舟,看似跌宕起伏,却总能在危急关头化险为夷,轻描淡写的化去箜篌的攻势。不过凌楚不懂得教导之法,身形步伐虽然精妙无比,动作却过于空灵飘忽,箜篌压根难以学习到一招半式,怒吼连连。   箜篌发丝飞扬间,凌阳从不同的角度,终于看清楚箜篌的脸庞。只见箜篌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女,眉目之间和充满阴柔之美的李逸俊有几分相似,只是脸上的表情过于狰狞,就像要把凌楚活活吃掉一般,灵动纵跃间,透露出一股彪悍的中性之美。   凌阳暗猜这个名叫箜篌的女孩子,不出太大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李逸俊的嫡亲妹妹了。凌阳听说过李逸俊和李箜篌的父亲,多年前死于南非,从箜篌不同于李家男人的薄唇和圆鼻看来,应该是继承了母亲身上的优良基因,因为能够被李家选中作为儿媳的女人,一定也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大美人。   凌阳见两人你来我往打斗得不亦乐乎,兴味索然,本想就此抽身退走,又怕凌楚不谙世事,不懂得人心险恶,透露出自己的秘密给李箜篌知道,只好无奈的趴在房顶,在玻璃天窗上露出两只眼睛,百无聊赖的看着两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拳打脚踢,居然也美感十足。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箜篌大汗淋漓,终于又颓然停手,垂头丧气道:“楚楚姐你太厉害了,我实在打不过你,都快要把我累死了,我看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凌楚一滴汗水都没有浸出,气息不见丝毫紊乱,就像刚陪着箜篌玩儿了一场过家家的小孩子游戏一样,和箜篌并肩坐在一起,只知道用贫瘠的语言词汇安慰箜篌不要灰心,翻来覆去只是那几句话,说得干巴巴的没有一点营养成分。   刚刚两个人打斗的时候,箜篌拳头上带起的火焰,崩碎了墙上的一小块水泥,在箜篌的胳膊上划出一道狭长的伤痕。箜篌摘下手套,从靴筒里抽出一柄匕首,隔开衣袖上的布料,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并没有雪雪呼痛。   凌楚似乎同箜篌建立了深刻的友谊,见箜篌受了伤,手忙脚乱的用手指按住伤口,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怎么办?要不要叫人来包扎?还是先用一点药品?”   箜篌在凌楚的额头上敲了一记:“你傻呀,要是被人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我爷爷以后就该禁你的足啦,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好玩?小伤口没关系的,看我的!”   箜篌浑然不知道天窗上趴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毫不犹豫的脱去上衣和内衬保暖衣,只剩下一件纯白色紧身战术背心,从凌阳的角度看下去,正好可以看到箜篌的锁骨下面,露出一道惊心动魄的深深沟壑。   凌阳的眼睛立刻直了,仿佛箜篌的锁骨下面有着磁力一般,将凌阳的目光牢牢吸住。凌阳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箜篌的身体,差点流出口水:“我还以为这种战斗力强悍的女汉子,都是些肌肉发达的男人婆,没想到这小姑娘身材如此火爆,一点也逊色于那些国际名模,老子就是要狠狠的看,专心致志的看,反正老子为了营救你哥哥遭了不少的罪,就在你妹妹身上先收回一点利息吧。”   凌阳正为自己的卑鄙行为拼命寻找借口和理由,猛然看见箜篌将匕首飞快划向凌楚的脖子,差点惊呼出声,赶紧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过凌阳很快释然,因为箜篌仅仅是割断了凌楚的一丝长发,用手掌接住那条乌黑的发丝,得意洋洋的在凌楚眼前一晃:“终于有你不懂得的事情了吧,看我的手段,好好学着吧您吶!”   自始至终,凌楚面对着锋利的刀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奇怪的看着箜篌打开脚边一个战术背包的拉链,从里面翻找出一大堆手枪,便携式夜视探视镜,防水手表,小型手雷,还有其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扔在一边,就像开了军械杂货铺一般。   箜篌先是用牙齿咬开一个小玻璃瓶的瓶盖,把里面的消炎药水倾洒在伤口上,洗去伤口左右的血渍,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了把一根细针连同发丝递到凌楚面前:“会做针线活儿不,帮我把伤口缝上呗。”   凌楚终于动容道:“我不会,我没做过这样的事,你,你确定可以这样做?”   箜篌把发丝穿进针孔里,在自己的伤口上比划几下:“我哥哥偷偷从国外带回来的电影碟片,里面有一个叫兰博的特种兵,受伤以后就是这样处理的。我还省略了一个用火药烧焦伤口消炎的环节呢,废话少说,赶紧动手,别耽误我向国际顶尖特种兵不断迈进的脚步。”   凌楚见过后宅的女人做女红,哆嗦着手指,针尖对准箜篌的伤口处扎了下去。箜篌痛哼道:“请你斜着挑进皮肉,用头发把伤口缝合勒死在一起,不要咬牙切齿的狠命往肉里用力扎。你是在给我疗伤,不是在对我刑讯逼供,OK?”   在箜篌的指导下,凌楚满头大汗的缝合好伤口,箜篌也真是硬得可以,额头上和身上冷汗淋漓,愣是挺住了没有喊疼:“好了,别缝了,你想把我的手指缝都缝起来变成鸭子吗?” 第784章 秘密传授   箜篌重新将战术服穿了起来,凌阳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转动着眼珠,朝里面的空间四处打量。   建筑物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巨大空间,水泥地的中央,设置了一个拳击台模样的矮台,木质地板上铺设着厚厚的防摔伤软垫,四角的木柱之间,维系着三四道有弹性的绳子,看上去是一个很大的角斗场台。拳台的四周,垒砌了高矮错落的阶梯状水泥墩,看样子是用来观赏拳赛的座位。   箜篌摘下手上的特质拳套,同枪支夜视仪等物一起塞回了战术包里,看了一眼电子表,觉得时间还早,不想过早同凌楚分手。不过箜篌不小心受了伤,今夜别想再次动手,眼珠灵活的转了转,突然笑道:“我请你看一场有趣的格斗表演好不好?”   凌楚迟疑道:“好是好,不过我时间有限,天亮以前一定要回去的。而且你不想别人看到我们两个一起玩,我怕……”   “怕什么怕,我自有主意。”箜篌朝前面招了招手:“土豆,过来!”   一个圆滚滚的小丫头,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闻言哒哒跑了过来。小丫头是箜篌最喜欢的女仆人,胖乎乎的样子,黑乎乎的皮肤,加上一双黑豆子似的小眼睛,跟地里刚挖出来的土豆也没什么区别,足见箜篌的取名能力还算靠谱。   箜篌一把夺过土豆手里的黑色斗篷披风,不由分说盖在凌楚身上,又把帽兜扣好,从战术口袋里翻找出一副口罩,亲手为凌楚带上:“这样不就结了,谁还能看出来你是谁不成?”   土豆刚才一直躲在角落里,是凌阳视线无法达到的死角,所以凌阳也被这个突然“滚”出来的小丫头吓了一跳。   箜篌颐指气使的指挥土豆道:“你现在跑步前进去娱乐房,把那些懒得要命的女斗士给我叫来,就说我今晚突然来了兴致,要看她们表演,快去。”   土豆毫不犹豫的执行了箜篌的命令,两只小短腿快速倒腾着,很快推开铁门冲了出去。   箜篌揽住凌楚的肩膀,俏脸在凌楚带着口罩的鼻尖上贴了贴,坏笑道:“就是不准你走,你走了,我一个人多孤单呀!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爷爷同意你那个刚回来的丈夫每周进来探视你一夜,你这样急惶惶的想跑回去,是不是想男人睡你呀?”   女人在男人面前,总是把房间里的那点事,表现得讳莫如深,羞涩不敢提起。不过只剩下女人的话,也会毫无顾忌的谈论男人和房事,而且更加疯狂的肆无忌惮。关于这一点的准确性和事实性,凌阳早在上大学时,不止一次在女生寝室和公共浴室外偷窥偷听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凌阳虽然看不见凌楚的表情,还是能够听出凌楚声音里的羞涩:“你,你可不要胡说,我根本没有和他,和他那个过。”   凌阳心里一惊,暗骂凌楚撒谎都不会撒,你特么没跟我那个过,甜宝是打哪儿来的,这不是露出马脚了吗?   好在箜篌只是以为凌楚害羞,并没有所想,顺着凌阳的思路笑道:“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还说没跟你家男人那个过,你当我是傻子吗?没关系的,我哥哥在家的时候,爷爷为了让他多给我们家留下后代,就已经把一大堆那么多的女孩子送给他使用,我曾经在哥哥房间的门缝偷看过的,什么花式都懂得,如果你那方面的经验比较不足的话,我可以临时充当你的老师……”   “快别说了。”凌楚娇嗔的打了箜篌的肩膀一下:“女孩子家家的,还没有嫁人,整天就知道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看我不呵你的痒!”   凌楚在箜篌的肋下胡乱抓挠着,箜篌咯咯直笑,还不忘百忙中躲闪着调侃道:“恼羞成怒了不是?想杀人灭口对不对?看你傻乎乎的样子,一定就只是知道直挺挺的躺在炕上,任凭你家男人上下左右忙活,都不带哼哼一声的。告诉你说,你这样可不行,长此以往,你家男人失去了新鲜感,就算你长得再好看,也会被当成马棚风一样的。”   凌楚抓住箜篌的胳膊,停下了呵痒的动作,突然间充满了求知欲,羞涩而懵懂道:“那我应该怎么办,要跳舞给他看吗?”   箜篌在战术背包里拉开一个隐秘的夹层,掏摸出一部小巧的掌上视频播放机来,贼眉鼠眼道:“那些人还要收拾一会儿,趁着这段时间,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不许捂住眼睛不看,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黑市上淘来的,要是被人发现的话,我是会活活羞死的!”   箜篌在老式播放器里塞进了一块小巧的锂电池,按下开机键,又输入了繁杂的密码,这才调整到播放目录,随便选择了一个岛国拍摄的情境小电影,里面的女人刚一出声,就把箜篌吓了一大跳,连忙把声音调整得小了一些,顶着凌楚的额头,两个女孩子凑在一起看了起来。   凌阳一搭眼,只是模糊看清了片头的番号,心里边鄙夷的想到:“若岛菜菜子和松下佳雪联合出演的片子,想当年老子的电脑硬盘里,也是有着上千部的种子资源,这点小儿科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真是没见过世面!”   凌楚专心致志的看了半天,连连撇嘴道:“不就是两个女的在游泳池里互相泼水嘛,有什么可神秘兮兮的……哎呀,她们怎么把衣服扔掉啦?不会吧,我刚才还没看见这个男的,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会长得这样猥琐?天哪!她们两个居然,居然,那东西可以吃吗?不会被噎死吗?真的没有毒吗?”   箜篌生怕被人撞见自己做坏事,按下了快进键,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游泳池旁边纵情翻滚,不断花样翻新的变幻着新鲜招式,终于在凌楚的惊呼连连下,落下了帷幕。   “天哪!居然会有这种事!”凌楚下意识的绞紧了双腿:“你这个坏家伙,居然偷偷给我看这样的东西!”   箜篌红着脸,笑得前仰后合:“怎么样?有趣吧?如果你一个人伺候你家男人太辛苦的话,要不要我去帮你的忙呀?” 第785章 红粉角斗士   凌阳听到闺蜜间的玩笑话,居然无耻的产生了反应,流着口水在心里点头不迭,心想就怕你不敢来,要是真被我抓到的话,看你以后敢不敢这样放肆的叫嚣。   箜篌关掉播放器,把电池拿出来,和播放机分别藏在战术包的暗袋夹层里,坏笑着挠了挠凌楚的腰肢,娇憨道:“今天的科学知识讲座到此为止,想要继续学习的话,明天请早一些来,我那里还有许多欧洲和米国的片子,不过那些人表演得太恶心了一些,连我都不喜欢。”   说话间,土豆已经从外面跑了回来,气哼哼道:“那些人马上就到。”   箜篌见土豆神色有异,询问道:“你看上去怎么气呼呼的样子,受了什么委屈,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   土豆捏紧了肉呼呼的小拳头:“那些女人见夜深了,居然敢推说身体不适,不想过来表演。不过我随后说是您的命令,还威胁说要她们卖给外面的彩姨当奴才,她们才慌忙爬了起来,这会儿正准备着呢,很快就能过来。”   土豆年纪虽小,心思却无比机灵,作为李家地位尊崇的二小姐身边第一号得用的人,土豆早就养就一副高傲刚硬的脾性,没事不去欺负别人已经不错了,从来没有受过任何一点委屈。   那些女斗士仗着深受李逸俊的宠爱,其中一些面目姣好的,还曾经不止一次的陪侍在李逸俊身边过夜,才敢贸然拒绝土豆的召唤。   不过在土豆搬出箜篌这尊大神以后,那些女人全都慌了手脚,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很快推门鱼贯走了进来,在温暖的室内纷纷脱去外面罩着的一件棉大衣,露出里面穿着的精装短打装扮。   一共十五名女斗士,除了一名年纪较大的指挥者以外,剩下的十四个年轻女孩,分成两列站队,分别穿着泾渭分明的红色和黑色紧身战斗服,从玲珑的身体曲线来看,里面应该没有穿着任何小衣。   凌阳调整了一下看下去的角度,见到两侧的队列里,分别站出一个女孩,压住弹力绳跳上拳台,互相遥遥敌视着,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两名女孩年纪都只在十七八岁之间,脸上并没有化妆,却依旧青春逼人,眉目如画,凶狠的表情里,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诱人味道,一看便是经过了专业的训练,刻意为之,借以挑起在旁观赏男人们的“兴趣”。   女裁判站在拳台中央,用身体隔开两个摆出随时动手架势的女孩子,突然转头朝箜篌苦笑道:“二小姐,您毕竟还未出阁,不如让战斗进行得不必过于激烈,否则老祖宗知道的话……”   箜篌怒斥道:“爷爷能看,哥哥能看,家里来的客人都能看。怎么一到了我这里,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少用一点力气,错过一个环节都不行!”   女裁判无法,只好卑躬屈膝的连连答应,高高举起的手掌猛然攥成了拳头,大喝一声:“立势!”随即抽身退下了拳台。   随着战斗命令的下达,两名年轻的女斗士互相试探着开始互击,先是用刺拳和鞭腿相互攻击,渐渐开始使用一些动作华美的招式。弯腰曲身,下劈捺腰,把女性躯体的阴柔之美,在格斗场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凌阳看出两个女孩子使用的招式,全都源自于南朝的传统古武技“花郎道”,只不过把招式加以改良,大多动作绚丽,华而不实,看上去拳拳到肉,在实战中定然一点杀伤力都不会产生。   黑衣女孩扎起两条麻花鞭子,打斗中突然反手抓住红衣女孩束在脑后的马尾,身体滴溜溜一转,绕到红衣女孩身后,刚刚击中了红衣女孩胸口的拳头突然变拳为爪,五指张开,“咝啦”一声撕掉了红衣女孩胸前的衣襟,红衣女孩毫无遮掩的一对峰峦,立刻颤巍巍的暴露在空气中,无所遁形。   红衣女孩不甘示弱,双腿缠在黑衣女孩的腰间,折叠身体将黑衣女孩背甩至身前,双手揪住红衣女孩的裤子,用力向两侧一扯,红衣女孩坚实白皙的大腿,和小腹下若隐若现的隐秘之地,也同样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凌阳趴在房顶,居然没有感受到一丝空气中的寒冷,而是觉得浑身发热,血脉贳张,恨不能当场拍着巴掌叫好:“我嘞个去,这些豪门贵族家的男人太会乐了,这样无限制级别的格斗主意,到底是哪个贴心的王霸蛋想出来的,真特么是个不可多得的绝顶天才!”   随着拳台上的两个女孩越打越激烈,两具粉光致致的喷香身体,已经在防摔垫上滚做一团,小巧的缠擒功夫挥洒自如,不断从对方的身上抓下大小不一的布片,很快,两个女孩的身体上,已经没有一丝能够遮蔽的线头,依旧美态毕现的纠缠在一起,越打越慢,格斗动作已经趋向于舞蹈,妙态纷呈。   二女在拳台上足足表演了一炷香的功夫,女裁判突然一声令下,其余的女孩子们,纷纷跃上拳台,阵营对垒,捉对厮杀。   拳台上一时香汗如雨,到处充满了臂光腿影,激战至酣畅处,十四个女孩子已经搅成一团,难分敌我彼此,碎裂成布片的衣裤和鞋袜抛洒得到处都是,前波后浪,恍若群魔乱舞,美不胜收。   女孩子们看似打斗得十分激烈,不过都是经过了千百次演练后的结果,表演性质浓厚,根本没有人受伤。在混战到了几乎不可收拾的地步时,如果有男客人在场,往往会嚎叫着冲上拳台,同一群女孩子们滚在一起,开上一场无遮拦的盛会,李逸俊便深知其中滋味,乐不思蜀。   不过现在看台上只有箜篌和凌楚两个女孩子而已,刚开始只是觉得新鲜有趣,看着看着便觉索然无味。   箜篌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道:“不过是一群不知羞耻的女人,剥掉了衣裳打架跳舞转圈圈而已,有什么稀奇的?你还想看吗?”   凌楚摇了摇头。   “好了,我倦了,你们都退下吧。记得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哼哼!”箜篌不知道头顶趴着的凌阳正看得津津有味,恨不能冲下来加入混乱的战团之中,大杀四方,大煞风景的挥了挥手:“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第786章 河壮男   凌阳免费欣赏了一场丽光四射的动作大戏,见女斗士们纷纷穿起衣服离去,生怕凌楚随后离开,回到草庐里见不到自己,只好从屋顶轻轻跃下,蹑手蹑脚沿着来路溜了回去。   凌阳趁黑摸索到甜宝身旁,刚钻进被子里,甜宝便翻身抱住凌阳的脖子,凑到凌阳耳畔笑道:“你是不是跟踪凌楚姐姐去啦?凌楚姐姐交往了一个很凶很凶的女壮士做朋友,你看见了吗?”   凌阳捏了捏甜宝睡得通红的小脸蛋:“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观察力却如此敏锐,那个姐姐的确很胸很胸,不过这里人际关系复杂,你以后要多注意凌楚的行踪,千万莫被她泄露了我们的秘密。如果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话,你们就赶紧溜走,去罗叔叔那里等我汇合,听明白了没有?”   甜宝在黑暗中眨了眨大眼睛:“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凌阳暗忖我还对付不了你这个小丫头,登时换了一副语气道:“我现在正是任命你,也就甜宝同学,作为我们华国最神秘最恐怖最好玩的异能组织编外秘密行动小队队长,麾下有二货队员凌楚一名。甜宝队长要分分秒秒以组织小分队队长的身份严格要求自己,时刻以监视队员凌楚,不能泄露我们的身份秘密为最重要的责任,宝儿队长能不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甜宝这下子来了精神,软绵绵的身体往凌阳的怀里钻了又钻:“坚决完成任务!”   “那就好。”凌阳把甜宝当成热水袋一样搂着:“目前咱们还有一项最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赶紧睡觉,免得你凌楚姐姐回来,发现咱们两个的秘密任务,我数一二三,看谁睡得比较快,开始!”   凌阳略施小计,很快把甜宝哄睡。过了十几分钟,凌楚做贼一样溜了回来,飞快钻进被窝里,耳畔传来凌阳有节奏的呼吸声,心里想的全都是和箜篌一起看的小电影里的羞人情节。   “如果我和他那样的话,从此以后是不是就彻底属于这里了?还是我要和其他男人那样?不过我好像也不认识别的男人呀!”   凌楚胡思乱想了半天,终于抵不住困倦,阖目沉沉睡去。   凌晨三点半钟,外面的仆妇已经开始在后宅里穿梭,忙碌着做早饭和浆洗衣物被褥。庵婧和小兔早早收拾整齐,烧好了洗脸水,隔着卧室的门叫凌阳起床。   凌阳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怎么这样早?外面天还没亮呢!”   庵婧把凌阳按在椅子上,用温热的湿毛巾擦拭凌阳的头颈:“后宅的女眷很快就会有起床走动的,主人您是男人,不方便在这里过久逗留,我们还是收拾收拾先走吧。”   凌阳朝卧室里探头一看,见凌楚正枕在甜宝的肚子上,扎手舞脚,睡相狼狈,甜宝则睡得直流口水。凌阳不忍心吵醒这两个贪睡的家伙,用香茶漱过口,带着庵婧和小兔轻手轻脚的回到了自己的宅子里。   凌阳昨晚几乎一夜未睡,精神倦怠,半躺在太师椅上,盖着一张波斯软毯,一口一口吃掉小兔送到嘴边的粳米粥,庵婧则屋里屋外的忙活着收拾打扫,像个居家的小妇人一样,让凌阳产生了一种安定的幸福感。   凌阳吃了点东西,正躺在椅子上小憩,享受着难得的假期,李家家主已经派人过来,说是邀请凌阳去暖阁,有要事相商。   凌阳无法,只好揉了揉眼睛爬起来,在庵婧和小兔的服侍下穿好外衣,随同护卫进入暖阁里,见李家家主正啜茗静坐,好整以暇的等候凌阳到来。   李家家主见凌阳根本打不起精神,放下茶杯笑道:“年轻人精力充沛,不过也必须要懂得爱惜身体,惜福才得以养身,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明白喽!”   凌阳不由得对于李家家主暗暗钦佩,以这个老狐狸现今的身份地位,能对大部分得用的手下人,始终保持和颜悦色的态度,言谈举止毫无做作的颐指气使,就像一个慈祥和蔼的长辈一样,而且出手阔绰,动辄打赏,难怪这些护卫各个真心效命,很少有生出二心。   凌阳知道李家家主是玩笑自己在女人身上浪费了太多的精力和体力,只好赔笑道:“老祖宗这不是给小子放了几天假嘛,小子多少放纵了一些,让老祖宗见笑,见笑了。”   李家家主挑了挑眉毛,做出一个男人都懂得的笑容:“那两个丫头可是我亲自挑选的,无论相貌能力,都是上上之选,而且还有一些别的好处,相信你慢慢会发现的。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凌阳干巴巴笑了几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昨晚小子在拙妻那里过夜,庵婧和小兔的功夫,还没有来得及具体领教,这个滋味嘛……”   凌阳偷眼瞥见,李家家主的笑容明显为之一滞,目光中隐隐露出责怪凌阳不懂感恩之意,连忙解释道:“小子在两个丫头的身上,虽然没有来得及深入,却已经,已经浅出了一番,滋味,滋味十分深刻,深刻至极,谢谢老祖宗的大恩大德。”   李家家主哈哈大笑:“好小子,有老夫年轻时候的风范!不过你的缱绻假期已经结束,提前回来帮我做事吧。”   凌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垂手恭敬道:“时刻听从老祖宗的吩咐。”   李家家主显然对凌阳的态度十分满意,从桌上拿起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你看看这个人的资料,做好长期和他打交道的准备。”   凌阳双手接过档案袋,从里面拿出厚厚一叠纸和一张照片,只见照片上的男人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胖得圆润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眼睛大而有神采,一看便知年轻时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美男子。   厚厚的文件纸上,巨细无遗的记录着此人的姓名和家世,居然连平时的一些个人爱好和习惯动作,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河壮男,河壮男,这个人的名字真有意思。”   凌阳草草阅览了一遍资料,赫然在上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地址,和两个熟悉的名字:彩花,影儿。 第787章 分一杯羹   凌阳惊讶的神色,瞬间被李家家主捕捉到,目光为之一紧:“你认识这个人?”   “不,不认识。”凌阳心知自己一时大意,一定已经被老狐狸起了疑心,只好硬着头皮道:“不过,我们似乎有点亲戚。”   “亲戚?”李家家主大讶:“你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河壮男却祖居柳京,你们怎么会扯上亲戚?”   凌阳笑得十分不自然,指着彩花的名字道:“如果不是重名的话,这个女人应该在夷洲做过一段时间的生意,小子和八哥路过夷洲的时候,在候车室呆得比较无聊,于是去市区里游玩了一番,正好,正好……”   李家家主先是一愣,继而放声大笑:“你这个小猴子,想要活活笑死我吗?彩花这种寻常女子的名字,在南朝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哪里有那么凑巧,能让你和河壮男做了连襟,你,你……”   李家家主觉得凌阳的性格极品至极,而且自从李逸俊失踪后,李家家主许久没有这样开怀过,把凌阳当成了自己的开心果,看着凌阳觉得更加顺眼:“不要说那些无干的话了,你把这个人所有的资料,短时间内必须牢牢记住,明天一早,老夫要派你去和他谈一笔生意。生意场上,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小子千万莫要大意。”   凌阳转了转眼珠:“这个人名叫河壮男,难道他是柳京河家的人?”   李家家主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不过是河家的一条看门狗而已,要不是河家这一代没有男丁,能招赘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小白脸做了上门女婿?河家本来一直把控着民生用品的进出口贸易,前阵子不知道搭上了华国哪条大人物的线,居然跟老夫抢起生意来了,老夫早晚要把他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扯出来,看看里面到底盘了几圈弯弯绕!”   李家家主前些天制造了两场恐怖袭击,做出国际敌对分子加紧毁灭南朝的假象,借此要挟领袖动用全国军警之力,全力搜索李逸俊的下落。不过在领袖表现出过于急切扩充军备的意图后,河家也跟着趁势而上,主动为领袖分忧,提出要凭借自家粮食布匹运输船舶航线的便利,要求代为运输一部分西边来的军械。领袖大喜答应下来,河家的此举,却已经是越界撼动了李家的军械垄断地位,引起了李家家主的不满。   李家家主虽然没有彻底将凌阳视为心腹,不过有些事已经放心让凌阳去做,把其中的内幕和利害关系,深入浅出为凌阳解惑一番:“那个老小子说是要代为运输,昨天又在领袖主持的军备会议上,提出要倾尽河家全部的人力财力,购买大批量的军械,为领袖排忧解难。据说河壮男这个家伙,已经在越西等过的军械工厂里,购买到大批军火,就等着在老夫这里名正言顺的分上一杯羹,狼子之心,昭然若揭,老夫跟他们河家没完!”   李家家主顾此失彼,挖了一个大坑,反倒把自己陷了进去,心里的懊恼就别提了。不过明知道这颗苦果是自己种出来的,临末也得直着脖子强咽下去。   “那一批军械从越西经华国领海,一路运送到南浦市的深港,用的是他们河家的船只,军械的本钱和利润,就是我们这次要力争的制高点。河壮男屡次跟我谈起对半出资的事,都被我一口拒绝,你这次的任务,就是不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要把我们李家的本钱提至七成以上,明白了没有?”   凌阳一下子明白了李家家主的意思,心里已经把这只老狐狸骂上了天。   如果单纯是生意上的谈判,李家定然会有专业的谈判团队,不过这次的军械生意,却涉及到领袖的一力促成,暗中不好使出过分的手段,去争夺过多的利益。   李家家主刚刚用了“不择手段”的字样,分明是让凌阳使用些非常规的手段,通过恐吓或是暗杀,逼迫河家退出这次生意,或者单纯只是负责运输。像是李斛等家生子,本身就是李家的旁支男丁,一旦河家的人出了状况,李家家主想躲都躲不掉,只能找到凌阳这个生面孔,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也能一推了事,把责任全都推到凌阳这个华国黑户的身上,不会惹起领袖对于李家的不满。   凌阳深深感觉到,自己在李家家主的眼里,已经变成了一口不折不扣的大黑锅,偏偏又无法拒绝此等“重任”,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凌阳顶着一脑门黑线,把文件袋随手揣进怀里:“这件事,只能我一个人去做吗?”   李家家主听凌阳如此说,便知凌阳已经了解了刚才自己一番话的深意,赞许的点点头:“凡是李姓之人,和老夫使用熟惯的护卫,都不好露面,外面的人又不好用,你可以去李斛那里问问,有没有面孔较为生疏的得用之人,暂时借来一用,以壮声势。”   凌阳恨不能一把扯断眼前这只老狐狸的尾巴,心说你特么给小爷册封了一个什么狗屁的护卫长,手下一个人都没有,临时有事还得去李斛那里借人,还不得被人活活笑掉了大牙。   凌阳有心带契庵婧和小兔多出去走走,不仅能见见世面,也好为以后遁逃出李家多做准备,故意谈起了条件:“小子刚才看到那个河壮男的资料,似乎很喜欢渔色的样子,如果老祖宗肯答应的话,小子正好想到一计,需要借用庵婧和小兔做出点牺牲,这样一来的话,也许会事半功倍。”   李家家主深深望向凌阳:“她们两个是你的女人,你舍得?”   凌阳咧嘴一笑:“大丈夫行走江湖,何患无妻?只是那两个丫头毕竟是老祖宗赏赐给小子的,小子怕老祖宗心里不舒服,认为李家培养出来的女人,不适合出去做这种事,所以才多此一问。”   李家家主走上前来,重重拍了凌阳的肩膀一下:“你能有这份胸襟气度,老夫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这件事就交给你放手去做,不过是两个女人而已,你尽管随意差遣使用,需要护卫的话到李斛那里借。需要多少钱物和女孩子,可以去老李那支取调配,但是这件事务必办成!” 第788章 暂借东风   凌阳回到自己居住的宅子,已经过了中午饭的时间。小兔剥好了一把五香瓜子仁,刚填进自己的小嘴里一半,见到凌阳回来,赶紧献宝似的把剩下的瓜子仁递了过去:“给你吃。”   凌阳就着小兔的手掌,把瓜子舔进嘴里,又在小兔的掌心里啄了几下,小兔痒得咯咯直笑,返身朝屋子里跑去:“阿姐,主人回来哦,开饭能吃了!”   凌阳看着满桌子的大鱼大肉,第一次失去了胃口:“唉,太油腻了,家里有没有清淡点的小菜?”   庵婧去厨房里端出几碟泡菜和腌制好的酸辣牛肉丝,摆放在凌阳面前,见凌阳坐在饭桌旁长吁短叹,愁眉不展,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人您怎么了?在老祖宗那里受了委屈吗?”   凌阳把档案袋往桌子上一摔:“别说那些扫兴的事了,先吃饭,吃完了有事和你们两个商量。”   庵婧和小兔服侍凌阳吃过饭,安排好茶水和干果,安顿凌阳躺在躺椅上休息。   庵婧收拾完碗筷,见小兔正蹲在凌阳身边,把剥好的风干栗子送进凌阳口中:“刚才吃得清淡了一些,就又吃这么多零食,很伤胃的。”   凌阳隔着窗子指了指外面,庵婧以为凌阳要午休,出去关好院门,刚转进屋子里,凌阳便把一叠纸和一张照片递给庵婧:“看看,就是这个老家伙。”   庵婧不解何意,接过资料和照片翻看了一会儿:“这个人是做什么的?”   凌阳把李家家主交待的任务说了一遍:“你看第三页和第四页,说这个名叫河壮男的家伙,本来是小户人家的孩子,因为长相俊秀,身材高大,被河家招做了上门女婿。这家伙年轻的时候还挺知道顾家,中年以后,便开始不断的采买女孩子豢养做外宅,而且那些女孩子最后大多数都不知所踪,应该已经被河壮男全部灭口,真特酿的是一个衣冠禽兽。我真的很担心你们两个,万一斗不过他的话……”   小兔听不懂凌阳在说什么,不过庵婧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惨然道:“主人,您是想让我和小兔去伺候他……”   凌阳见庵婧会错了意,眼角眉梢露出深深的悲哀,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我心里有了一个计划的雏形,需要你们稍微牺牲一点色相。不过你们尽管放心,我只要你们做出欲迎还拒的样子,一点亏都不用吃的。唉,我身边确实没有得用的人,否则也用不着你们两个去老虎嘴边拔牙。”   庵婧的脸色这才缓和过来,跪在凌阳面前柔声道:“虽然这都是你们男人做的大事,不过我们姐妹也可以为主人分忧。我们本来就是您的私属,无论主人要我们做什么,庵婧都不会有一丝违拗,只是小兔她心思单纯,我怕她一时路出马脚,坏了主人的大事,不如让我一个人……”   “你一个人的话,筹码恐怕轻了一些。”凌阳摇摇头,手指在椅子的把手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脑海里突然闪过昨晚拳台上女孩子们的武技表演来,一下子跳了起来:“我有主意了!”   午饭过后,老管家趁着家主去领袖行宫里商议事情的空当,难得清闲的泡了一杯参茶,趴在摇椅上哼着金达莱花曲,享受着两名中年仆妇按腿捏要到殷勤服侍。老管家年纪大了,患上了老寒腿和腰间盘的毛病,没到天气变幻的时候,身上便酸麻痛痒,吃多少药都不见效,只能依靠按摩缓解。   老管家还有一剂治疗伤病的良药,那就是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财富,整整四口大木箱里,装满了大黄鱼和华国来的值钱古玩。四口箱子就藏在老管家的床底下,这会儿指挥仆妇们抬了出来,不厌其烦的拨弄着里面的宝贝,觉得身体又充满了健康活力。   就在老管家的眼睛金光闪闪的时候,一名仆妇从外面小跑进来,朝老管家躬身道:“三爷,有客来访,他说他叫钱夕夕,是给您老人家送礼来的。”   老管家浑浊的老眼一下子放射出精明的光亮,指挥仆妇们把箱子合上,用布单严密的盖住:“请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凌阳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手里抱着块脏兮兮的大石头,轻轻放在老管家面前。   老管家盯着那块石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咂嘴道:“你搬一块石头进来干什么?”   凌阳笑道:“我是做晚辈的,到长辈家里来做客,不好空着手,所以……”   “所以你就送给我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老管家的眼珠子差点瞪得掉了出来:“你小子一开始的时候挺上道的啊,那股子机灵劲儿都哪去了?是不是深受老祖宗的恩宠,就不把我这个糟老头子放在眼里了?”   凌阳嘿嘿一笑,目光四下里一扫,屋子里的仆妇佣人会意,齐齐退了出去,凌阳才坐在那块石头上,仰望着不满瞪向自己的老管家笑道:“晚辈是看您生活太无趣,所以跟您开个玩笑。晚辈这次来,其实是有三件事想麻烦您老人家帮忙。”   老管家气哼哼道:“搬块石头当成礼物送给我,还想求我办事?你说说看吧,我的能力有限得很,不一定能帮助到你,你也千万别见怪。”   凌阳见老管家如此明目张胆的索要好处,反倒觉得这个老家伙十分可爱:“第一件事,我想在外面临时租一间大宅子,最好是三进三出的那种。如果实在没有的话,李家在柳京别处的产业,暂时借来用一段时间也行。”   老管家喝了一口参茶,头也不抬道:“没有。”   凌阳丝毫不以为忤,继续开出条件:“第二件事,我听说李家养着一群女孩子,打起架来就像跳舞一样,而且十分放得开,什么男人都愿意服侍。我想把这些女孩子借来用上几天,还回来的时候,保管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老管家看都不看凌阳,目光转向别处,冷冷道:“不借。” 第789章 惜福养身   “第三个要求,也是最重要的一项要求。”凌阳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坐在老管家身边盖着布单的木箱上,见老管家立刻紧张起来,于是笑嘻嘻的在箱子上拍了拍:“我需要支用其中一口箱子里这么多的钱财,作为我出去办事的费用。”   “从我的宝贝箱子上滚开!”老管家的声音已经接近于咆哮:“没有钱,就算有钱也不会便宜你个贼溜溜的小混账。说完了没,说完赶紧给我出去!”   凌阳哈哈大笑了半天,这才终于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老祖宗交给我一项很重要的任务,一定已经吩咐过您,尽量配合我的工作了吧。前两项要求咱们可以慢慢谈,不过第三个要求比较急,您先把钱给我拨出来,我只需要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我又没有地方放,只能先暂时保管在您这里,等我什么时候方便了,您再还给我就成。”   老管家怔怔的听了半天,突然从躺椅上一跃而起,目光灼灼的看着凌阳:“如果时间过得太久,我忘记了把钱还给你怎么办?”   凌阳朝老管家挤了挤眼睛:“您上了年纪,许多事情记不得实属正常。正好晚辈的记性也不大好,连昨晚吃的什么都记不住,何况是隔了那么长时间的一笔小钱,前辈您说是不是?”   老管家满意的点点头,递给凌阳一杯浓浓的参茶:“你需要多少钱?”   凌阳说出了一个数目,老管家觉得在凌阳资金需求的基础上,再翻出三四番来也毫不为过,中间的可操控弹性十分巨大,立刻高兴的把凌阳按在自己刚刚坐过的躺椅上:“一点问题都没有,钱什么时候要?”   凌阳舒服的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钱不急,急的是宅子和女人,您看看……”   老管家沉吟道:“宅子不是问题,我们家别的没有,房子倒是有的是,明儿我随便看看哪一处别院长时间没有人走动,你尽管拿去使用就好。只是那些伶人……”   老管家皱起眉头,为难道:“其中有那么四五个,是少爷以前使用过的,而且听说比较得宠,被你私自带出去不太好……”   凌阳赶紧说道:“也不用全部,只要有七八个人也就够用了。”   老管家这才放下心来:“等会儿我让桂子柳去办这两件事,先把能动弹的女孩子送进别的宅子里熟悉一下环境,至于那笔钱,你什么时候要?着急不着急?”   凌阳见老管家十分着急把那笔钱弄到手,随声附和道:“当然急,怎么不急?如果明天就能拿到的话,我让庵婧过来取,现金吗?”   老管家笑道:“你小子原来是个棒槌,现如今南朝的钱已经不值钱了,那么样一个数字的纸币,还不得用车拉啊,都是黄鱼。”   老管家已经不想再和凌阳聊下去,也不用人搀扶,拔腿朝外面走去:“我现在就去库房支钱,你就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回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说的真是一点都没有错,哈哈!”凌阳吃过午饭口渴,抓起老管家的茶壶,对嘴灌了一气,在躺椅上小憩了一会儿,老管家已经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身后跟着两名护卫,提着两个藤条箱子,看似十分沉重的样子。   两名护卫刚一出门,老管家便迫不及待的打开箱子,露出里面金灿灿的大黄鱼来:“看,这些可爱的小精灵,真是漂亮,真是漂亮。”   凌阳从其中一个箱子里拣出四五根金条,在手上掂了掂:“行,这些就够我用了,剩下的……”   凌阳朝老管家眨眨眼,老管家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凌阳陪着老管家笑了一阵,揉了揉眼睛道:“早起的时候还不到三点钟,我得回去补个回笼觉,李叔儿您留步,千万别送!”   老管家虚托着凌阳的腰背,还是往门外送了几步:“平时我还真没送过谁,不过今儿我说什么也得送送你,你小子是老祖宗身边的大红人,以后前途无量,再有这样的好事,可别忘了你李叔。”   凌阳寒暄了走了出去,老管家连忙转进屋子里,老脸贴在金条上稀罕了好一会儿,才把两个藤条箱子塞进床底下。   老管家这一会儿忙活得口干舌燥,想喝点参茶,却发现一壶茶已经被凌阳喝了个精光,脸上露出痛惜的神色:“好不容易淘换来的参茶,补阳滋身的好东西,被这个牛犊子一气给我喝光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老管家想起凌阳身边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孩,不禁暗叹凌阳艳福无边:“你小子喝了我这么多好玩意儿,那两个小丫头今晚可有的罪受喽!好在都是年轻人,要是到了我这样的年纪,能不能缓过来都不一定,年轻就是好,年轻就是好啊!”   凌阳喝了老管家一壶茶,总觉得肚子里怪怪的,像是吞下了一个小太阳,肚腹间似乎有一小团火焰越烧越旺。好在外面天寒地冻,凌阳也没有多想,回到宅子里,见到小兔已经伏在太师椅边睡着,庵婧则看守着一个小火炉,精致的瓷锅里不知道炖着什么东西,药香气扑鼻。   凌阳脱去外衣,接过庵婧递过来的毡裘家居暖衣披在身上:“刚吃过午饭,就开始做晚饭了吗?”   庵婧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我在后厨里要了只乌鸡,配上杞参和几位药材,给主人补补身体。”   凌阳想起昨晚离开之前,庵婧和小兔凑在一起,鬼鬼祟祟的谈论着给自己下药的事,心里暗暗好笑。因为凌阳虽然不太懂得中草药,不过还是从鸡汤散发出的热气里,嗅到了一股子浓烈的六味地黄丸味道,看来这两个小丫头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吃掉,连一刻都等不下了。   凌阳故意拉长音“哦”了一声:“鸡汤啊,鸡汤很合我的口味。不过咱们明天就要搬出去住了,你们两个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吗?如果没有的话,你接着炖鸡汤,明儿我自己走也行。” 第790章 笼中雀   凌阳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便把河壮男所有的生平相关资料默记在心里,把哪叠资料连同河壮男的照片,扔进火炉里烧掉。   庵婧和小兔从未走出过这所别院,欢天喜地的忙着收拾东西。凌阳头晕眼花的看着二女在屋里屋外团团乱转,把换洗衣裳打包,把随身用的一些小玩意儿打包,把零花钱和大宗的金条打包,把室内花坛里绿油油的兰草拔出来打包。   “等等!”   凌阳以手加额,表情痛苦的朝小兔吼道:“咱们做人辛苦,人家做草也不容易。大冷天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暖和的地方能继续生长,你把它们都拔出来干什么?”   小兔理直气壮道:“兰草是我栽要走,我出去孤单,它也不行。”   庵婧见小兔又开始颠三倒四的说话,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笑着走过来解释道:“小兔是说,这些兰草已经和她产生了感情,她舍不得把这些花花草草孤孤单单的留下,所以想一起带走。”   凌阳蹭的一下跳起来,拉住小兔脏兮兮的泥手,苦口婆心劝道:“妹儿啊,千万不要再折磨哥了,草是没有思想的,根本不会感觉到孤单。要是个猫狗鸟鱼之类的萌宠,你想带走也就带走了,一个破操你带出去干什么,喂马吗?咱们开车去!开车你懂不懂?”   最后,凌阳不得不板起脸下了死命令,除了钱和随身衣物以外,什么也不许带走,小兔才总算安静了下来,撅起嘴重新把兰草栽了回去。   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降临,老管家派人来告知,利丰区的一所小型别院已经打扫干净,里面的仆人和护卫都是现成的,伶人们也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凌阳的命令一起离开。   李家家主被领袖留在行宫里吃晚餐,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凌阳也不用过去告辞,干脆带着两个女孩子和一众伶人,趁着天未黑透,直接离开了这里。   老管家再三殷勤挽留凌阳喝上两杯,见凌阳执意要立刻就走,只好派出两名护卫,用一辆面包车将伶人们载了过去。凌阳终于如愿以偿的开着李家家主分配给自己的奔驰轿车,载着表面上依依不舍,心里却已经雀跃欢欣的庵婧和小兔,尾随面包车而去。   凌阳在李家的这所别院里感觉到十分压抑,总感觉有无数双充满嫉妒和愤恨的眼睛盯着自己,浑身不舒服,所以一旦有了借口,干脆连一夜都不想逗留。   小兔和庵婧还是第一次走出这所别院,看到外面的什么景色都感觉到新鲜,在后座上探头探脑的张望不休。   凌阳见小兔怀里抱着一个保温壶,外面用层层毛巾包裹住,忍不住笑道:“咱们虽然是出去执行任务,不过那里也有现成的佣人和厨房,还可以拿钱出去公款下馆子,也用不着把食物都一起带过来吧?”   庵婧灵活的大眼睛转了几转,不着痕迹的拿过小兔怀里的保温壶,突然惊叫道:“呀,那里怎么有那么多的人,穿得花花绿绿的真漂亮!”   凌阳明知道庵婧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干脆动用异能操控着车子自行行驶,一只手象征性的放在方向盘上,转身笑道:“那里是夜店,很好玩的,你们都没去过吧,晚上哥带你们出去见见世面!”   以庵婧一贯柔顺的性格,听说要出去玩,也兴奋得满脸通红。一直到车子驶进了利丰区的李家别院,庵婧才安静了下来,透过车窗朝别院望去,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像一只刚刚脱离樊笼,终于能够自由飞翔的鸟儿一样。   这所别院的规模很小,只是一座两进两出的大宅子,前有院子,后有园子,两侧的后厢房中间,坐落着一座规模不是很大的房子,作为冬季护卫们的室内训练场所用,正好符合凌阳的需要。   凌阳安顿伶人居住在厢房和训练场里,吩咐仆从们把所有的屋子烧热,不要让伶人们受苦,这才步入主宅,里里外外看了一圈,觉得十分满意。   这所宅子是李逸俊几年前买下来的,因为利丰区是整个柳京夜生活最为繁华的区域所在,晚上出去玩的时候方便一些,宅子里装修得极尽奢华之能事,除了大网供暖以外,还设计了一套独立的供暖系统,宅子里的生活用品和奢侈品一应俱全,没想到却便宜了凌阳。   凌阳打开设计在卧室里面的储物厅,只见里面的各色衣物不下上百套,鞋子就有几百双,高档腰带几十条,还有各种各样的电子产品和游戏机,还有一些其他凌阳都没有见过的奢侈品,其中不乏南朝明令禁止进口的西方违禁品。   凌阳挑出三套崭新的休闲服,三顶鸭舌帽,自己穿上一套,剩下的让庵婧和小兔打扮起来。二女的身量本就高挑,穿上偏瘦弱的李逸俊衣裤,倒也合身,再用鸭舌帽藏住一头青丝,愈发显得娇俏动人,看上去就像两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公子一样,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   凌阳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厚厚一叠夜店和私人会所的会员卡,从中仔细挑选出几张,得意的朝庵婧和小兔扬了扬:“趁着这动人的夜色,哥带你们潇洒去!”   庵婧十分想出去看看,不过还是涨红了脸道:“晚,晚饭还没吃……”   “家里饭有什么好吃的,哥带你们去下馆子!”   凌阳摆出一副土豪嘴脸:“多带钱,多带金条,挥霍,往死里挥霍。反正明天咱们就得走上正轨执行任务,今天晚上必须敞开了玩儿!对了,那几部手机也带着,我有用。”   小兔早已迫不及待,拉着凌阳往外面跑。庵婧想了想,还是把保温壶藏在一个角落的衣柜里,才跟着跑了出去。   院子里,凌阳已经叮嘱门口仅有的两名护卫守护好后院的女孩子们,不许她们擅自离开,这才发动了车子,见庵婧和小兔满怀憧憬的样子,也跟着提起了兴致:“先找个大商场给你们买衣服,然后去最贵的大馆子喝上一顿,最后再去夜店里蹦迪。现在哥正式宣布,美好的夜生活就此开始啦!” 第791章 挥霍无度   凌阳驾驶车子缓缓行驶在马路上,先是给柳京要门的彩姨打了个电话,问清楚利丰区的情况后,才带着庵婧和小兔,开车转到一条不起眼的背街,走进了一栋六层高的新型居民楼。   六单元的单元门前,居然在一个一楼对外的窗口,设立了一个小小的警卫室,凌阳递过一张金灿灿的会员卡,由警卫在卡机上刷出余额以后,派人跑了出来,把凌阳停在门口的奔驰车,代驾进不远处的地下车库里。   警卫从窗口把会员卡恭恭敬敬递还给凌阳,刷开门禁,把凌阳和身后的二女请了进去,带路在前面走进一间一楼的民居,绕过客厅和卧室,打开卧室里的衣柜门,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上到二楼以后,自二楼至六楼,紧挨着的三栋楼房十二个单元,全部被横向打穿,重新设计成大型娱乐场所的样子,单是二楼的一个大厅,便足足有几百个平方,装修得富丽堂皇,灯牌上分别用英语、华国文字和南朝文字标注着夜店的名称:巅峰之夜。   凌阳使用的巅峰之夜金卡,是这个夜店限量发售的,号称VIP中的VIP,整个柳京范围内发行了不到十张,不记名消费,可以免费享受夜店内的一切服务,余额始终不变。   凌阳装作轻车熟路的样子,坐在服务台旁边的沙发上,看了看红木台几上,一块玻璃压住的宣传海报和楼层服务指南,饶是凌阳见过不少大世面,依旧心惊不已。   除了二楼服务大厅以外,一楼高档洗浴,地下负一层和负二层全是餐厅,三楼以上分别是奢侈品消费店,豪华住宿房间和酒吧演艺厅。   彩姨在电话里建议,利丰区最豪华也是最负盛名的休闲娱乐场所,当属巅峰之夜,据说是柳京河家的本钱,凌阳才最终选定了这里。   每一张金卡都附属了一位夜店专职服务人员,负责全程陪侍客户玩乐,凌阳在沙发上做了一小会儿,一位穿着深紫色职业套裙的年轻女服务人员走了过来,双手捏在腹前,职业化的向凌阳和二女鞠躬致意:“客人您好,欢迎光临巅峰之夜,我是这里的零零六号专职陪侍员,今晚专门负责为三位先生服务,我叫雅丽,请问三位先生贵讳?”   凌阳剥开台几上的一颗牛奶糖,塞进小兔的嘴里:“我叫钱夕夕,特意给我这两个远道而来的小兄弟接风,先带我们去看看衣服珠宝和古玩奢侈品,然后安排一桌酒席,要你们这里最高档的那种,剩下的洗浴和酒吧房间服务,你自己看着办吧。”   雅丽躬身答应一声,带着凌阳转进服务台后的小型电梯,直接上到顶楼。出了电梯,凌阳见到一个大的营业区,分成四个不同的小区域,分别出售国外走私进来的珠宝电器,古玩字画,衣裤鞋帽和贵重摆件。   凌阳饶有兴致的转了一大圈,只听得雅丽不停介绍不同的产品,最后颇有些结巴道:“尊敬的先生,您使用的是我们店里的黄金会员卡,饮食住宿和酒水都是免费提供的,这里的所有商品,您选中以后,也可以分别打出七折以下的折扣。”   凌阳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几排女士衣架上,只见衣架上已经上架了冬装和春装,欧美各大奢侈品牌的时装和貂裘应有尽有,标价全都不便宜。   凌阳笑着指了指几排衣服:“兔儿,靖儿,随便拿,哥买单,喜欢什么拿什么,千万别客气。”   小兔倒是不喜欢漂亮衣服,而是冲到了电子产品专柜前,让服务人员拿出几部掌上游戏机,兴高采烈的试玩起来。   庵婧表现得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走过每一件稀奇商品,都要驻足摸摸看看,终于在一对短小精干的岛国武士刀前停住脚步,兴奋道:“这两把刀好漂亮,只是不知道钢口好不好,我要这个!”   凌阳颓然叹息一声,苦着脸转向陪侍员雅丽:“现金还是刷卡?”   南朝的银行制度有些方面并不是很完善,除了国际通用的美元和欧元账户以外,国内的银行卡账户并未强行推行实名制,凌阳手里的银行卡,便是柳京人民银行发行的信用卡,透支额度很大,李家每一名护卫长以上的衔职都有一张,作为防身使用。   凌阳付过钱,敲了敲小兔的手背:“把游戏机收起来,咱们先去吃饭。”   晚餐已经安排妥当,凌阳三人落座以后,菜品便流水般端了上来,除了各色海鲜和南朝特色小吃泡菜以外,居然还有象鼻和驼峰等稀罕物,只是分量不大,摆放在精致的盘子里,倒像是艺术品比较多一些。   庵婧和小兔之前一直跟在李家家主身边,什么山珍海味都品尝过,凌阳在吃食上也不挑剔,三人都没有喝酒,只是就着米饭吃得饱饱的。   凌阳在国内和朋友们出去聚会的时候,习惯了老三篇的娱乐方式:先大吃大喝一顿,然后洗澡桑拿,夜店纵情,最后再找到一个通宵开业的烧烤店续摊。凌阳把华国酒徒的这一套搬到了柳京,吃饱喝足以后,便要去一楼洗浴。   庵婧看了看雅丽,面露为难之色:“我们兄弟不习惯和别人一洗,你们这里有没有单独的浴室?”   凌阳闻言差点鼻血长流,好在雅丽及时收回了讶异的目光,好整以暇道:“有是有,不过是要另行收费的,有金卡的话,可以打一个对折,正好一千五百刀。”   一千五百美刀,折合成华国圆还要将近三万,换算成南朝的钱币,足可以抵得过一个壮劳力接近二年的薪水,没想到在巅峰之夜却只能洗一个澡而已。   庵婧和小兔对于钱财都没有具体的概念,凌阳倒是无比肉疼,不过还是咬着牙装起了土豪哥哥,把信用卡递给雅丽:“前面带路,我发现你们这儿好玩是好玩,就是玩起来太过心疼,有心脏病的真不能来,还好哥的身体比较好。走吧,再不走哥就反悔了。” 第792章 美人鱼   在雅丽的带领下,凌阳从楼梯不行到单独洗浴室,大叹花了那么多的钱还是值了。   浴室足有六七十个平方,除了大花洒的淋浴蓬头以外,还有两个冷热水池,独立卫生间和桑拿室,套间里有按摩室和小型休息厅,电脑里循环播放着来自国外的限制级电影,安装在棚顶里面的音响,播送着舒缓的钢琴曲。   最让凌阳打呼值得的,是浴室里的六名服务人员,全都是只有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和小女孩。   雅丽使了个眼色,示意三个小男孩先出去,这才向凌阳解释道:“这里高收费的一个项目,分别是小男搓澡和小女搓澡,都是异性服务。小孩子都是年纪很小的处子,不过只能服侍洗浴,想要其他的特殊服务,还要另算钱。如果不喜欢这种弱口味的话,外面还有免费的女技师,可以随时接受召唤。”   凌阳没想到巅峰之夜的服务,已经奢靡到如此程度,连连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我们几个洗澡的时候,不习惯有外人在场。”   雅丽尽管十分诧异,还是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凌阳的命令,把三个小女孩带了出去,凌阳才松了一口气:“都说资本主义是万恶之源,我看南朝的民主社会也不咋地,专门搞腐化堕落那一套,亏他们金家的领袖天天抱着我们华国的大腿叫大哥,真特么的让人鄙视。”   凌阳正暗暗鄙夷,冷不防一只纤纤玉手伸到自己身前,灵巧的解开了自己的衣扣。凌阳大为惊骇:“你们俩可不能乱来,等会咱们还有事要办,一定要保持体力……庵婧,你衣服怎么都不见了?哎呀,我闹眼睛!”   原来庵婧和小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两只洁白的小绵羊,身上不着寸缕。庵婧正温柔的为凌阳解开衣扣,小兔则欢呼着跳进了冷水池中,被冻得身体一激灵,像一只虾米一样弯着身子蹦了出来:“冰死我了,冰死我了。”   凌阳大乐之余,身上的武装已经尽数被庵婧解除掉,凌阳只好捂住自己的重要部位,苦着脸道:“咱们能不能相敬如宾,保持适度的距离,哥等会儿还憋着要闹事打架呢,体力和精力一定要保持最佳状态,庵婧姐姐您能不能行行好,暂时放过小弟一马……”   庵婧把凌阳按进了温水池中,用毛巾为凌阳擦拭着背部,动作温柔。凌阳放下心来,惬意的享受着庵婧的精心侍奉,看着小兔在温水池里上蹿下跳,一会儿潜进水底憋气,一会儿胡乱扑腾着溅起水花,玩儿得不亦乐乎,俨然一只活色生香的调皮美人鱼。   凌阳努力压抑住腹下的一团火焰,感觉到自己的小兄弟不知不觉间起了反应,连忙念起了清心咒:“二弟你有点定力好不好,等会儿还有要事去办,你可千万不能在这等关键时刻掉链子,给我消停点儿!”   庵婧偷眼瞥见凌阳的勃怒,不过凌阳还是闭起眼睛念念有词,似乎不想和二女一起尽情。庵婧明知道凌阳待会儿有事要做,心里还是升起一丝苦涩,突然不管不顾的抱住凌阳的虎腰,身前的峰峦叠嶂,在凌阳的背后挤压出动人的形状:“主人,您是不是很讨厌我?是不是很嫌弃我?”   凌阳知道再多的解释,在庵婧这个柔顺却敏感的女孩心中,也会变成多余的掩饰,只好返手在庵婧光滑的脊背上上下游弋着,强忍住内心的一团烈火,闭目道:“你想的太多了,别着急,待会儿办完了事回去,你和小兔都会被哥一口一口细细吃掉。你们不是给我准备了特制的乌鸡汤吗?哥一口喝掉就是了。”   庵婧见自己强行逼迫凌阳要了自己和小兔,而且在乌鸡汤里悄悄放进能够刺激男人那方面能力的事情,也已经被凌阳洞悉,身上滚烫得如同一块烙铁,心里却喜悦异常,不再继续纠缠凌阳,喜孜孜的为凌阳清洁起身体来。   凌阳放开怀抱,索性不再矫情,突然返身抱住庵婧,一下子托举起庵婧轻盈的身体,把惊呼连连的庵婧丢进了冷水池里:“你个好色的小妮子,进去冷静一下吧!”   小兔刚刚在水底憋了几十秒的气息,从水里冒出头来,长发朝身后一甩,带着水珠排在晶莹的脊背上,带起一道亮丽的水线。   小兔正想朝凌阳和庵婧显摆自己的潜水能耐,冷不防腰身被一把抱住,发出一声尖叫,也被凌阳扔进了冷水池中。   凌阳看着冷水池中瑟瑟发抖的二女,也跟着鱼跃进去,三个人在水池里打闹成一团。   嬉戏中,凌阳东摸一把,西揩一下,占尽了便宜,才意犹未尽的从水池里爬了出去:“时间差不多了,估摸着夜店里的疯狂已经开始,咱们去见识见识!”   庵婧和小兔双目含嗔含羞,赤裸着身体为凌阳擦干身上的水珠,服侍凌阳穿好衣服,这才背过身去,把男装重新套在自己身上。五分钟以后,凌阳已经带着二女走出了浴室。   雅丽一直站在远处的走廊拐角,见凌阳洗浴完毕,连忙迎了上来:“四层的酒吧开始晚间的文艺演出,五层的客房区大厅里,马上就要进行今夜的拍卖,客人想先去哪里?”   “拍卖?”凌阳揉了揉湿漉漉的头发,俊俏的面孔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缥缈,看得雅丽眼前一亮,嫣然笑道:“每个月的这几天,五层都会拍卖几个夷洲来的女孩子,大小年纪都有,个顶个都是美人坯子。今晚的女孩子,听说更是一个极品处子,宛若天仙,几乎惊动了柳京所有喜好渔猎的富家子弟。三位客人长相如此俊朗,而且温柔多金,平时一定深受女孩子的喜爱,不如先去那里凑个热闹?”   凌阳在华国的古籍野史里看过,秦淮河上的名妓,到了长成的年纪,都会邀请公子王孙去画舫上一聚,招标拍卖处子的梳头权利,说白了就是公然出售女孩子的初夜。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等好玩的事情,而且按照雅丽的说法,柳京有头有脸的公子哥都会前去捧场,正好过去闹上一场,给河家多少添上点麻烦。   想到这里,凌阳双眼立刻放射出亮晶晶的光芒:“前面带路,咱们现在就去!” 第793章 钟家少爷   五层连通了两栋楼房的八个单元,面积很大,除了四通八达的走廊两侧,被设置有隔音效果很好的大小房间以外,在东边的山墙一侧,隔断开一个可以同时容纳百人的大型宴客厅。   这个宴客厅把六层的一部分打通,舞台上设计出蜿蜒上绕的木质楼梯,用炫彩色的帷幔暂时遮住,看来就是女孩子展示拍卖自己的地方。   舞台下面的阶梯形看台,摆放着几十张圆桌,阶梯最上层留有六个小型的包厢,凌阳因为带着巅峰之夜的金卡,所以被分配了一个包厢,剩下的五个包厢,只是有两三个看似有人的样子,落下了半透明的垂帘,剩下的依旧空置着。   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几个中年男人跟着起哄以外,其余的都是清一水的年轻子弟,各个身边带着女孩子和护卫,鼻孔朝天不可一世,彼此间有相识的,便凑在一起喝酒聊天,整个大厅里像开了锅一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距离拍卖开始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这些纨绔子弟虽然迫不及待,不过也知道巅峰之夜是柳京河家的买卖,不敢做出太过分的催促举动,不过神色之间已经颇为不耐,每次喝完酒,都会把酒瓶和酒杯重重砸在桌子上,不忿之色溢于言表。   凌阳好不容易挤过人群,进入了包厢,看到下面已经是群魔乱舞。众纨绔们在酒精的怂恿下,一旦来了兴致,根本不顾这里是公众场合,直接把带过来的女伴拉到身边,上下其手,种种行为不堪入目。   不过纨绔们对于这种场面早就习以为常,并不感觉到有损风化,反倒互相起哄,卖弄自己带来的女孩子娇俏可人,一时兴起,便互相交换了女伴,把女孩子们完全当成了货物一样送来送去,大有华国帝王时期风月雅士们的狂放遗风。   庵婧和小兔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眼睛贴在半透明的垂帘上向外面看去,小兔只觉得有趣,庵婧却悲从中来,暗想如果不是天幸跟了凌阳的话,有朝一日被老祖宗随便赏赐给家中子弟,十有八九也会沦为和那些凄苦女孩子一样的玩物,被当做奴隶和牲口一样随意送人,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包厢里的桌台上,摆放着现成的干果蜜饯,十分精致可口,酒柜里还有各色高档洋酒和啤酒,凌阳打开一瓶碧绿的薄荷香草杜松子酒,往杯子里扔了两粒冰块,轻抿一口,正安静的等着拍卖开始,包厢前走过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手里托着一盒雪茄,隔着垂帘躬身道:“逸俊少爷,我家少爷命我赠送烟草过来,如果逸俊少爷方便的话,还请过去一叙。”   凌阳朝庵婧眨眨眼,微微摇了摇头,庵婧便从垂帘伸出手去,接过精致的雪茄盒:“我家主人身体不适,还请恢复贵少爷改日再叙……”   庵婧话未说完,一个年轻人已经大踏步走了过来,哈哈大笑道:“李逸俊呀李逸俊,这些天你钻到哪个耗子洞里享乐去了?看见老朋友不说主动过来打个招呼,还推说什么身体不适,我看看怎么个不适?”   年轻人似乎和李逸俊十分熟稔,直接掀开垂帘走了进来,见到圆桌旁坐着的凌阳,立刻呆住了:“你不是李逸俊,你……”   凌阳今晚穿着的是李逸俊的衣服,身量脸型又和李逸俊差不多,在人群中被误认也是很正常的事。在年轻人错愕的目光中,凌阳很快收获了一个讯息:李逸俊被绑架的消息,并没有传播到过多人的耳朵里。李家家主尽管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搜索营救行动,却并没有把这件事露出来,唯恐有心之人见李家后继无人,争夺李家的军械大佬地位。   凌阳知道能和李逸俊呼朋唤友的年轻人,一定也是柳京豪门大族的世家子弟,不敢贸然托大,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笑道:“逸俊少爷去了华国谈一笔生意,短时间内还不会回来。兄弟是李家的一个护卫长,闲来无事凑凑热闹,打发无聊的时光而已,不知您怎么称呼?”   年轻人听说凌阳只是李家的一个护卫长,脸上先有三分轻视,不过看到凌阳身边的两个女孩子,眼前顿时一亮,满脸贼笑的在庵婧和小兔身上来回打量。年轻人显然是花队中的老手,一眼便看穿了庵婧和小兔全都是假凤虚凰的雌儿,面露讶色道:“这两个女孩子,好像是李家爷爷身边的那两个。逸俊惦念了半年都没求到手,怎么被你给弄出来了?”   凌阳见年轻人一言道出了二女的身份,显然是经常去李家走动,心知无法敷衍,只好面露不悦之色道:“他们两个是老祖宗赏赐给我的家室,兄弟只是带她们出来见见世面而已,请问您如何称呼?”   凌阳跨前一步,把怯生生的两个女孩子遮挡在身后,再一次出言问询年轻人的姓名。   年轻人恋恋不舍的从庵婧和小兔身上收回目光,大喇喇的捻起一粒葡萄干放进嘴里:“我叫钟诚,是李逸俊的至交好友。以前去李家串门子的时候,我怎么一次都没见过你?”   凌阳猜测钟诚和李逸俊走动得如此亲近,定是把持南朝财政大权的钟家子弟。钟家作为柳京四个最庞大的家族之一,实力不可小觑。而且钟家和李家一直交好,互为依托之势,两家的子弟也来往密切,难怪一眼就看出庵婧和小兔是李家家主身边最得用的两个女孩子。   钟诚自小在豪门望族长大,虽然养就了一身纨绔脾性,却并非一无是处的草包。见凌阳器宇轩昂,不似普通的家族护卫家奴,而且说得一口地道的华国官话,搞不好是李家从华国招揽来的有能之士,不敢过分看轻。   不过钟诚早就惦记着李家家主身边的二女,见庵婧和小兔穿着男装,更添娇媚动人之色,心里早已痒得跟猫抓一样,还是腆着脸皮开口恳求道:“这两个女孩子我很喜欢,不知道兄弟你舍不舍得出手?” 第794章 贵重礼物   凌阳早就看出钟诚没揣着好意,却没有想到这小子如此直接,当面就想跟自己要人,摇头推托道:“她们两个是老祖宗暂时借给我在身边使用的人,不好随意转送,还请钟兄不要介意。”   钟诚相信了凌阳的话,立刻垂头丧气起来,勉强商量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你为难的话,我也不能强买强卖,不过把她们借给我用上个三天五天的总行吧?还给你的时候保管一根头发都不会少,说不定还会多出点东西呢!”   凌阳见钟诚如此无赖,只好把钟诚拉到一边,低声糊弄道:“这两个女孩子,其实都是身怀绝技的处子,就连我都不敢沾染一个手指头。这次带她们出来,其实是奉了老祖宗之命,让她们去主动委身于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据说好像听说似乎是华国来的达士头子,钟兄您如果真的想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老祖宗打电话汇报请示。不过老祖宗现在好像在领袖的行宫里商议事情,接电话不一定会十分方便,要不钟兄您先等上个三五分钟?”   钟诚被凌阳的一番话完全唬住了。   钟诚知道李家平时做的是什么生意,接触的都是各国手段通天的大人物,用两个女孩子去讨好华国来的达士头子,以达到一些隐秘的目的并不稀奇。而且凌阳刚刚说李家家主和领袖在一起议事,如果被自己因为这点见不得人的屁事打扰到的话,领袖一旦震怒,搞不好连老爹都保不住自己。   钟诚一番深入的揣测之后,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见凌阳已经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作势欲拨,连忙一把攥住凌阳的手:“兄弟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怎么还当真了?打什么电话打电话,走,去我的包厢里好好聊聊。我这个人最喜欢交朋友,咱们哥俩好好热乎热乎。”   李逸俊不在平壤做二太子,反而跑到江界小城市的大学里去做了讲师,这件事柳京人都知道。不过李逸俊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回到柳京,承欢李家家主膝下,在江界市作为军械中转站的联络负责人,只是李家为了锻炼唯一的继承人而已。   不过近一段时间以来,李逸俊始终没有在柳京露面,各大家族派驻在其他城市里的探子,也多少收到了一些朴家遭受灭门之灾的消息,即使李家和江界市的政界再三严密封锁消息,有些人还是把朴家的案件和李逸俊的失踪联系到一起,而且知道李逸俊钟爱朴家的女儿,推断出李逸俊要么已经在那次暴乱中身亡,要么就是被人掳走,还有可能身受重伤,被李家送到国外去医治。   一时间,柳京李家成为了众矢之的,众说纷纭,各大家族分别把目光对准了李家这个庞然大物,嗅到了暴风雨袭来之前的潮湿味道。   钟诚虽然喜好渔色,言语举止轻浮,不过肚子里的鬼心眼倒是不少。钟诚见凌阳看似深受李家家主的器重,这样重要的任务都委派他出来做,不由分说把凌阳拉进了自己的包厢里,想和凌阳拉近关系,从凌阳口中套出李逸俊下落的只言片语,也好为家族尽一份力量。   钟诚特意打通了两个相邻的包厢,使得内部空间大了许多,圆桌旁边的座椅也改成了松软宽大的沙发,精致的零食,烟草和酒精饮料都是从家里带来的,沙发上坐着六个女孩子,或是浓妆艳抹,或是不施粉黛,莺歌燕语,别有千秋。   凌阳暗想这小子真会享受,钟诚却早已把沙发上的女孩子们拉了起来,命令她们在凌阳面前站成一排,突然身手拉开了其中一个浓妆女孩子的外衣拉链,露出里面的一套紧身空姐制服:“怎么样,养不养眼?”   凌阳下死眼狠狠盯着“空姐”看了一会儿,已经被钟诚请到沙发上坐定,递过来一杯加了冰块的苏打伏特加:“来来来,都把外衣脱了,给我兄弟好好看看,相中谁了就跟着走,把我兄弟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凌阳甚至来不及出言拒绝,女孩子们已经听命脱下了长至小腿的羽绒外套,露出里面的各色装扮。其中有的身着短小的粉嫩护士服,有的身着草绿色战斗戎装,有的扮成职业白领,眼睛上架着黑框眼镜,有的则穿起了校服,扮成了清纯女学生,最搞笑的一个,穿着华国古代大将军的布甲,身材有致,显得十分英姿飒爽。   钟诚有意从凌阳嘴里套话,不惜余力的向凌阳介绍道:“这些女孩子可都是我从各地辛苦搜罗来的,个顶个都是最高级的货色,看见她们身上穿的衣服没?都是妹的音拆那,实打实的华国制造。”   钟诚知道凌阳是华国上邦来的人物,很是把华国夸赞了一番,话题又转回女人的身上:“你们华国有一个互联网商店,叫什么宝什么猫的,真是逆天得可以,上面就没有买不着的东西。这些衣服都是我在网络客服那里订制的,想要什么款式型号都有。你还别说,别这些女奴穿在身上,还真就比以前好看了,哈哈哈哈哈!”   凌阳没想到淘宝的生意已经做到了偏远的南朝柳京,暗中咋舌不已。只见六个女孩子环肥燕瘦,形态迥异,或是身量高挑,或是娇小可人,一时间也看呆了眼。   钟诚很满意凌阳差点流口水的表情,把护士和空姐拉到凌阳面前,落落大方道:“这个空姐是夷洲来的,身高足有一米七八,穿上高跟鞋以后,更是,嘿嘿。兄弟曾经带着这丫头开车去野外,蓝天之下草地之上,狠狠享受了一个美妙的下午,那滋味儿,真是,啧啧!”   钟诚又拍了拍那名护士的大腿:“你在看看这个,身高不到一米五十,身体比例却十分完美,该有的地方一处都不少。如果把她和空姐妹妹叠加在一起上下玩耍,再加上她们两个精湛的技术,兄弟,少活多少年都行啊!”   凌阳故意装成兴致高涨的样子,配合钟诚笑了老半天,只听得钟诚真诚道:“这两个女孩子,哥们儿就送给你了!” 第795章 一个好人   凌阳被钟诚如此贵重的馈赠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兄弟你可千万别,我已经成家了。”   钟诚哈哈大笑:“兄弟你真是不解风情,成家了怕什么?成家了就不能豢养两个女孩子玩玩吗?你们华国有句俚语说的好,叫什么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正所谓家花不如野花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贵国上下五千年的儒家传统文化,兄弟你知道的还没我多呢!”   凌阳心想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怎么就成了儒家文化了,这要是被孔老夫子听着,非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一把掐死你不可,不过凌阳可不想无缘无故的手下如此贵重的“礼物”,只好叹气道:“钟兄如此好意,兄弟本不该推却,不过兄弟实在是有些难言之隐……”   钟诚呆愣愣的看着凌阳翘起了兰花指,媚眼抛得比女人还女人,立刻明白过来,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下意识的往旁边坐了坐,努力同凌阳拉开距离,笑得十分尴尬:“我说那么极品的两个女孩子守在你身边,你怎么都一点不动心呢。原来兄弟你好这口……兄弟啊,别怪我劝你一句不该说的,女人多好啊,男的,男的,他也不是用来干那个的啊!”   凌阳盯着钟诚看了半天,还用舌尖跳逗似的在唇边一抹,把钟诚吓得汗毛直竖:“兄弟你,你千万别过来,有话,有话好好说,要不我报警了啊!”   凌阳这才放过了钟诚,抬腕看了看手表,见距离拍卖开始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于是起身告辞。   钟诚本想挽留,不过想起凌阳那方面的嗜好,身上不寒而栗,记下了凌阳的名字和通讯号码,眼睁睁的看着凌阳离去。   凌阳回到包厢里,把板壁上的活动窗子拉开一扇,正好可以看到舞台之上,拿起桌上的杜松子酒喝了一口,享受起庵婧的肩膀按捏来。   凌阳感受到庵婧的手指有些僵硬,不似往日一般灵活,还以为庵婧怕冷,关切道:“你冷吗?钟诚那边有女孩子穿的羽绒衣,我去给你借一件回来。”   庵婧垂头道:“我不是冷,只是感激您刚才没有把我们借出去,任人摧残,心中感激而已。”   凌阳拍了拍庵婧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我没有把你们借出去,或者送给任何人,不是因为我小气,也不是因为我舍不得你们的处子之身,而是因为你和小兔,是两个有思想,有尊严,有人格,并且获得了自由的人,我并没有任何权利决定你们未来的生活。”   庵婧的身体明显剧烈颤抖起来,强行压抑住喜极而泣的冲动,因为庵婧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尊重:“主人,我知道您是个好人……”   凌阳打断了庵婧的话:“你喜欢叫我主人,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权利。在外人面前,你这样称呼可以避免许多麻烦,私下里,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本来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正在努力学习做一个好人而已,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我在努力锤炼自己人生路途中的一段旅程,作为一个为我提供了良心上安宁的女人,你并不需要对我有任何额外的感激。”   凌阳如此长篇大论,只是为了尽量减轻庵婧的负罪感。因为像庵婧这样出身的女孩子,已经在内心深处,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男人的附属物和私有用品。李家这种洗脑式的奴隶教育,已经烙印成庵婧潜意识里的一种本能,凌阳不可能一夕之间扭转,只能通过长期的潜移默化,重新燃起庵婧对于未来生活的希望,重新建立起完全独立的尊严和人格。   庵婧何尝不懂得凌阳的一番苦心,再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默默的按揉着凌阳的肩膀,仿佛要把自己心里所有的感激和愧疚,通过指尖一直传递进凌阳的心里。   凌阳看中了庵婧和小兔的一身能耐,想要把两个女孩子培养成自己得力的帮手,而不是单纯想拥有两个只知道执行夜间命令的暖床人。这会儿见庵婧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心里十分高兴,抢过小兔手里的一块榴莲酥,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小兔嗜吃零食,桌面上的干果蜜饯和糕点本就不多,都摆放在精致的金丝盘子里,观赏意义大于果腹意义,已经被小兔扫荡一空,只剩下最后一块浓香的榴莲酥,被凌阳抢夺了去,小兔只好鼓起腮帮子,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凌阳坏笑着在小兔脸上捏了捏,询问庵婧道:“你和小兔谁会开车?”   二女都摇头表示不会。   凌阳只好退而求其次,吩咐庵婧道:“你和小兔给楼下的警卫一些小费,让他把车开到外面,不要熄火,你们俩在车里等着我,最多一个小时以后,我去找你们。”   庵婧知道凌阳要在这里蓄意闹事,自己和小兔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施展拳脚,只能在一旁充当碍手碍脚的累赘,于是答应下来,接过凌阳递过来的车钥匙,带着小兔转身离开。   凌阳摇晃着酒杯,突然起身朝钟诚所在的包厢走去,脸上挂满了即将坑人之前的习惯性阴笑:“钟家的大少爷,你不是想跟我多亲近吗?哥就满足你这个要求,打架这么有趣的事情,也带契你活动活动拳脚。”   钟诚没想到凌阳这么快就转了回来,脸上露出微微错愕的表情,不过还是很快恢复了笑容,请凌阳在沙发上坐下。   凌阳见钟诚的身边各坐着一个女人,正是刚才要送给自己的护士和空姐,二女柔嫩的玉手,正不安分的在钟诚身上不断活动,见到凌阳进来,只是嘻嘻一笑,并没有停手,显然已经习惯了在外人面前同钟诚亲热。   凌阳不待钟诚说话,抢先笑道:“刚刚小弟经过钟兄的一番指点教导,觉得钟兄说的很有道理。女人多好啊,我为什么要喜欢男人?如果钟兄肯割爱的话,身边的这几个女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暂时匀给小弟两个,让小弟也尝试着品尝一下个中滋味。” 第796章 整肃运动   钟诚并不是傻子,知道凌阳不可能在几分钟的时间里,突然改变了自己对于另一半的性格喜好倾向,不过还是使唤两个女孩子一左一右坐在凌阳身边,见凌阳不仅并不抵触,反而十分享受的样子,心知自己刚才十有八九被凌阳耍了。   钟诚和凌阳毕竟第一次见面,见凌阳推托不肯收受自己赠送的女孩子,倒也不以为忤,依旧谈笑风生。凌阳接过一杯酒,皱着眉头抿了一口,出言询问道:“有茶吗?”   钟诚大为惊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咱们这个年纪的男人,主动要求喝茶的。酒多好啊!你们华国有句老话,叫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能壮怂人胆量,能助情助兴,能一醉解千愁,喝了二斤以后天是老大我就是老二!茶是什么?那玩意儿就是烂树叶子泡开水,有什么好喝的?”   凌阳正色道:“钟兄此言差矣,实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在我们华国流传着一个说法。有些人喜欢喝酒,酒桌上喝多了,一个比一个能吹牛毕,都认为自己比谁都强,再穷也得打上二斤烧酒,酩酊大醉一场,第二天醒酒后接着过穷日子。不过另一些人就不同,平时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啜茗清谈,谈论的都是怎么做生意赚钱的事,茶能醒神,越喝越提气,谈笑间彼此沟通合作,生意就越做越大。正所谓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钟兄你说咱们是应该喝酒呢?还是应该喝茶?”   钟诚挑起大拇指道:“钱兄高论,这论点真是太特么的高了,兄弟真心佩服,从此以后再不喝酒了,来,给我和钱兄上茶,上最好的茶!”   凌阳身边坐着的两个女孩子,一个穿着校服扮青涩,一个穿着白领套裙装清高。不过这两个女孩子早已被钟诚花了大价钱,送到柳京几个出名的彩姨手下训练过,两双小手一点都不老实,在凌阳身上到处乱碰,而且一触而过,若即若离,高明的手法足以让每一个正常男人烈火焚身。   女孩子们却不敢跟钟诚如此嬉戏,只是卖力服侍。凌阳不习惯和别的男人一起没羞没臊,只好往沙发里缩了缩,装作专心致志看着舞台上表演的样子,企图蒙混过关,没想到身边的两个女孩子不依不饶,嬉笑着不断朝凌阳逼来。   凌阳生怕这些女孩子不干净,死死拉住裤带,拼命拒绝。窘态被钟诚看在眼里,还以为凌阳顾虑自己的身份,怕自己在李家家主面前告状,手掌在沙发上轻轻拍了拍,命令两名女孩道:“浅尝辄止即可,莫要过分深入,钱兄不喜欢你们这样的性别,都给我老实点儿!”   因为拍卖女孩子的戏码是今晚的重头戏,舞台上先是安排了几段表演,全都是清一色的年轻女子,或穿着南朝传统服饰表演歌舞,或是穿着水手服短裙,整齐划一的卖弄身材,台下的怪叫声和口哨声顿时响成一片。   凌阳突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台下充当临时观众的年轻纨绔们,全都带着各色的帽子,在温暖如春的演绎厅里也不肯摘下。正诧异间,钟诚却掏着耳朵转向凌阳笑道:“前面的歌舞都是噱头,等会儿戏肉才开始,钱兄如果看着无聊的话,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凌阳指了指钟诚头上的帽子:“我倒是不觉得无聊,只是看你们一个个都在屋子里戴着帽子,不知道究竟何意?”   钟诚笑着将女孩子们赶走,这才摘下帽子,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发型。   凌阳呆了一呆,只见钟诚梳理成的发型,耳朵上面几乎被剃光,只剩下高高的三七开小分头,油光可鉴的梳向后面,就像华国六七十年代,在知识分子里流行的古板发型一样。   钟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赶紧又将帽子重新戴好,神秘兮兮道:“钱兄你是不知道,我们南朝的领袖就留着这样的发型。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胡乱拍马屁,非要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整肃运动’,号召全国男性公民效仿领袖这种能够充分表现出雄心壮志的发型。别的城市还好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不过柳京是哪儿?这是天子脚下,咱们这些世家子弟,哪一个敢不响应号召?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还得我除了睡觉时间根本不敢摘帽子,我特么简直要日了狗了!”   凌阳自从来到南朝之后,始终未曾理发,这会儿长发飘飘,颇有文艺青年之势,在钟诚看来简直是羡慕嫉妒恨,不过人家是华国来的,不是南朝的国籍,根本不用理会这一套,令钟诚咂嘴称羡不已。   凌阳这才想起来,李家家主虽然头发稀疏花白,不过留着的也是这样的发型,剩下的护卫们全都留着精干的寸头,所以凌阳始终没有注意到。   南朝这种带有运动性质的整肃运动,在凌阳看来简直可笑至极,不过表面上并不敢露出来,唯恐对南朝领袖不敬,被别人拿捏住把柄,生出事端,只好强忍笑意夸赞道:“虽然说这个发型一般人难以驾驭,不过钟兄看上去还是十分干练,嗯,确实挺精神的,哈哈哈哈哈啊哈。对不起啊,我刚才不小心挠到自己咯吱窝了,并没有嘲笑钟兄你的意思。”   钟诚悲愤道:“看上去精神?我看是精神病还差不多!钱兄休要取笑,我估计你是来柳京的时日不长,过一阵子这股风气越来越浓厚的时候,你想不剃头都不行,早晚得跟你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说拜拜,不信咱们等着瞧。”   凌阳暗暗心惊,心想回去以后,还是让庵婧给自己理个干净的寸头比较好,免得梳起三七开,被罗图和楚婉仪当成汉奸笑破了肚皮。   凌阳暗下决心的时候,钟诚已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指着舞台上喊道:“钱兄快看,来了来了!” 第797章 巅峰花魁   舞台上的歌舞表演者纷纷退场,钟表的时针终于指向了八点零八分,到了今晚重头戏开演的时间。两队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分别穿着大红大黄的曳地长裙和短夹袄,挽起发髻,款款走上舞台。   两队女孩子的中间,两名彩姨搀扶着一个身姿袅娜的女子,缓缓走到舞台的正中央,女子头上盖着一块水绿色的绣花盖头,高高的夹袄立领,和盖头一起把女子的头脸和脖颈完全遮盖住,淡青色的长裙底部摇曳晃动,偶尔会露出一只尖笋似的绣鞋。   虽然看不见女子的容貌,不过单只是这一具令人感到惊心动魄的身体,就足以引起男人的疯狂。   一阵尖锐的口哨声过后,还是有一个混账纨绔忍不住大喊道:“盖头怎么不掀?要是个丑八怪的话,咱们的钱不是白花了吗?兄弟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纨绔们本就是来纯心找乐子的,见有人领头,全都唯恐天下不乱的跟着放声起哄,喧哗声差点把房盖生生掀掉。   一位彩姨显然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微笑着一直等到众纨绔终于安静了一些,才扶了扶嘴边的隐形无线麦克风,环绕在大厅四周的音响里,才传出了彩姨高亢却并不刺耳的嗓音:“今晚的女孩子,是整个夷洲市公认的花魁,深闺中十六年未曾迈出家门一步,单是教导手艺和能耐的彩姨,就陆续更换了三十二位,我这样说众贵客应该听明白了吧。”   彩姨轻移莲步,款款向前走动了两步,手指拈起女子盖头的一角,轻轻一掀,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很快又放了回去,吊足了男人们的胃口:“无论从身段还是能耐上来说,这个女孩子都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上上之选,至于相貌,恕我先卖个关子。”   彩姨见台下的纨绔们一个个心痒难忍的样子,知道这个女孩子一定能卖上一个大价钱,心中喜悦万分,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今晚我们的拍卖规则和往日不同,什么样的货就得有什么样的价钱。这位国色天姿的女孩子名叫娴卿,三十二位彩姨悉心教导了十年,六岁开始,每日除了花瓣和果品外,不食五谷杂粮,喝的都是浸泡过蜂蜜的泉水,雕塑形体,锤炼舞姿,和黄莺儿学唱歌,同大长今学厨艺,更兼琴棋书画,女红房事,无一不精。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被哪一个男人花点小钱带回家去养活,我们巅峰之夜只能提出一个严正的忠告,就是仔细藏好,莫要被自己的兄弟叔伯看见,免得闹出家族不合。”   彩姨显然不是第一次主持这样的拍卖,几句话把台下的看客们逗得哈哈大笑。彩姨见下面的人笑得差不多了,才细细讲述了今晚的拍卖规则:三万美刀为底价,每次叫价不得少于三千美刀,上不封顶。如果能拍出超过六万美刀的价格,就可以先行掀开娴卿头上的盖头,让一众竞拍者一睹芳容后,开始新一轮的叫价。   钟诚本来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过听到三万美刀的底价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惊,就像突然吞掉了一只苍蝇一样,愤愤道:“黑!真特么的黑!老子辛苦搜罗来的六大仙女,也不过总共花了不到七万美刀。这个叫什么娴卿的小娘们儿,难道是黄金打成的金人,肚脐眼儿上镶了特酿的钻石不成?”   凌阳一直冷眼旁观,见到那名待价而沽的女子,身体始终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着,显然十分恐惧自己下一秒钟即将迎来的命运。就算是华国古代秦淮河上的名妓让出梳头之姿,也不过是一夜缱绻而已。这样的拍卖场面,简直是把人当成了货物和奴隶一样,就像米帝允许使用黑奴的时候一样,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   在现今的时代,中东的一些富豪,也喜欢高价购买第三世界国家掳来的年轻女孩子,作为家中玩物。不过那种生意毕竟见不得人,都是在公海上的豪华游艇,或是沙漠边缘的酋长国酒店里进行,从未有人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生意来。凌阳感受到深深的无奈和悲哀,不过作为一个看客和过客,却只能是替那个女子悲叹一声,仅此而已。   凌阳勉强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急得上蹿下跳的钟诚,不解道:“你是钟家的儿子,你老爹是给南朝守国库的,这么一点小钱还拿不出来吗,怎么急的跟个跳马猴子一样?”   钟诚怒道:“我爹是财政大员,不过国库里的钱全都是国家的,往小了说也是领袖的钱,能随便让我拿出来买个女人回家去受用吗?”   一提到钱,钟诚明显颓丧下来:“你不了解我们这些世家子弟的苦处,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内里受到的约束比谁都严格。每个月只有那么一点点的零花钱,连给女人买片卫生巾都不够。要不是我借着我老爹的名头,在外面私自拿下了几单修路架桥的工程,花钱哪能这么从容?”   凌阳啧啧称赞道:“行啊钟兄,没看出来头脑挺灵活的嘛!”   钟诚不小心说走了嘴,连忙四下里看了一圈,低声道:“这事儿可千万别传出去,南朝的城市建设都是建设管理局把控,不允许民间的工程队私自介入,被人知道了可是要犯重罪的。”   凌阳哂笑道:“我知道你们这里处于半计划经济的规划体系,做事捞钱必须小心一些。不过想当年我爷爷也是华国建设局的大官,你知道我爹都是怎么捞钱的吗?”   钟诚闻言双眼放光:“快说说。”   凌阳得意道:“比如说,我是说比如。比如你爹拨出了一笔财政款项,用于修建维护江界市到夷洲市铁路沿线的隧道和桥梁,这时候,你就可以找到当地建筑管理局的相关官员,提出拨下款项后,要拿走十分之一或者更多好处费的要求,否则你就怂恿你爹迟迟不给他们拨款,急死丫的!” 第798章 生财有道   钟诚被凌阳的话吓了一大跳:“这可不行,这是国家大事,耽误了工程进度,我和我爹都是要掉脑袋的!”   凌阳鄙夷道:“说你笨,你多少比狗熊还聪明上那么一点。那些地方官员常年待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知道柳京是怎么回事?你只需要扯虎皮做大旗,打着你老爹的旗号,稍微吓唬那些官员一下,就说他们如果不肯答应的话,就把他们暗地里做出的那些肮脏事儿全都汇报给领袖知道,他们还敢不乖乖就范?”   钟诚多少听出了一些滋味,追问道:“那他们都做什么肮脏事了?我要拍心腹人去调查一番吗?”   凌阳笑道:“你们南朝的官员,不外乎贪国家的钱,用公款吃喝玩乐,豢养女人而已,这还用调查吗?就这几条,一说一个准。”   钟诚咂咂嘴,觉得凌阳的话听起来有点不是滋味:“贪国家的钱,用公款吃喝玩乐豢养外宅……不对啊钱兄,你这不是说我呢吗?”   凌阳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继续为钟诚出谋划策道:“财政要拨出相关的款项,一定不是快速有效的过程,要经过各个部门的层层审批。不过你知道这个消息比较早,就可以先派人去那些官员家里诈上一诈,就说已经把持到他们作奸犯科的罪证,财政的那笔款项暂时不敢划拨下来,以免其中一部分落进了他们的口袋。这样一来,那些官员见财政款迟迟没有下拨,一定会慌了手脚。这时候你再派人扮成救世主冲出来,说如果他们肯拿出一部分回扣给你的话,你不仅能在柳京帮他摆平一切相关调查,还能让财政款项在指定的日子如数下拨。那些官员已经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你说会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钟诚已经彻底惊呆了,好半天才把凌阳的一番话消化掉,迟疑道:“不过我这样做的话,终究还是会穿帮的,如果事后被人家打听出了真正的内幕,我怕……”   “怕什么怕,一看你就不是做大事的人!”凌阳连连撇嘴:“那些人拿了一部分钱给你,你以为他们自己的手脚就能干净?恐怕只会拿得比你还多,至于那些钢筋水泥混凝土之类的建筑材料,少用一点也不会死人,表面上看起来光鲜就已经足够了。而且如果道路和桥梁都是万万年的工程,哪里来的维修和保养费?这些问题一环扣着一环,你到底有没有想过?”   “而且。”凌阳见钟诚颇为意动,继续煽风点火道:“你老爹身居高位,你利用的就是老爹的人脉关系和手中的权利,只不过是打了一个时间差而已。就算最后那些官员通过不同的渠道,打听出你是故意诈他们,你作为你爹的亲儿子,一个把持着全国财政大权的高官,谁还敢向你找后账不成?”   钟诚的眼睛里已经放射出无比贪婪的目光:“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听人劝,吃饱饭。”凌阳唯恐天下不乱的添油加醋:“那些官员想要升迁,平时有钱都不知道花在谁身上。正好你以救世主的身份横空出世,把你们之间的关系搅成了一团乱麻,彼此都有把柄抓在对方手里,正好结成了无比牢固的统一战线,共同进退,荣辱与共。那些人搭上了你这条线,肯定会借机再次送钱给你,企图与你爹修好关系,以后在朝中也多出了一个大靠山,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事,你还犹豫个屁!”   钟诚已经彻底被凌阳的一番歪理邪说所征服,一把握住凌阳的手,用力摇晃了几下:“艾玛,恩人哪!”   钟诚懊悔不已的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要不怎么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呢,朝闻道,夕什么太阳就可以死,这句话说的真是一点没错。我放着我爹给我创造出的大好局面不知道利用,这二十多年真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来,兄弟敬你一杯!”   凌阳接过钟诚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拍了拍钟诚的肩膀道:“我们很年轻,我们很直溜!未来的道路还有很长很远,我在这里衷心祝愿,钟兄在成为柳京纨绔圈里最有钱的大哥这条道路上,走得风生水起,争取早日接下你老爹的班儿,把圈钱敛财的大业进行到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把前浪拍在沙滩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钟诚心怀激荡,紧紧揽住凌阳的肩膀,激动得甚至有些哽咽:“钱兄,我今天认识了你,就像一条在苍茫大海上迷了路的孤帆,终于看见了灯塔一样。我,我啥也不说了,都是缘分!”   凌阳勉励钟诚道:“既然你称呼我一声钱兄,那咱们从此就是贴心的兄弟。我也不想我兄弟整天活得如此憋屈,看见喜欢的女人,却因为囊中羞涩不敢出价,哥看着心里难受啊!”   凌阳生怕过犹不及,赶紧就此打住,转移开话题道:“你看台上的那个蒙着脸的女孩,还没看见长什么样呢,就敢出价三万美刀,六万美刀特么的才能让咱们看看脸,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嘛!”   凌阳的挑唆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因为钟诚尽管心里不满,认为这个女子的身价开得过高,不过也知道巅峰之夜是河家的本钱。在柳京的四个大家族里,河家排行第三,仅次于金家和李家,作为实力排行第四的钟家子弟,钟诚不满归不满,还是不肯因为一个女人,做出出格的事来。   “爱多少钱多少钱吧,反正咱们又不想买。”钟诚心疼得脸都扭曲了,因为钟诚最是喜欢渔色,见到漂亮女人就迈不动步,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极品女孩被别人买走,说心里没有一点不舒服是假的,不过毕竟囊中羞涩,强行索要的话,又怕得罪了河家,只好自己安慰自己道:“让那帮沙比尽情的出价吧,咱们就坐在这儿看热闹。看最后是哪个傻不拉唧的冤大头把人拍走,咱们就往死里笑话他!” 第799章 双龙多嫡   凌阳一计不成,立刻又生出一计,舔了舔嘴唇,盯住台上女子的目光,故意放射出贪婪:“我偏偏想要去做钟兄说的那个冤大头,只是口袋里没有多少钱,不知道钟兄能不能暂时资助一二?”   钟诚惊讶道:“钱兄你不是不喜欢女人吗?”   凌阳笑道:“我生来喜欢男人,不过台上待价而沽的那名女子,偏偏还没有露出容貌,我便想把她抱在怀中轻怜蜜爱,钟兄你说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钟诚已经完全被凌阳搅糊涂了,不过看在凌阳刚刚为自己献出了一条圈钱妙计的份上,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叠薄薄的美钞,看上去顶多有十张,而且面额不大,捂住眼睛痛苦道:“我身上就这么多钱,钱兄你省着点花。”   凌阳接过那叠钱,苦笑道:“原本我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抠门的人,不过在遇到钟兄之后,我觉得像我这种萤火之光,还是无法跟钟兄的烈日骄阳可比。什么叫一山更比一山高,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钟诚感觉到十分不好意思,不过钟诚的小气,在纨绔圈里是出了名的,就算刚才大方送给凌阳两个女孩子,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最终还是会找个借口要回来。   钟诚抵挡不住凌阳鄙夷的目光,整理了一下帽子道:“虽然兄弟无法在经济上提供援助,不过却可以送给钱兄几句忠告,这些话字字万金,可比美刀要贵重得多。”   凌阳笑意盎然道:“愿闻其详,还请钟兄不吝赐教。”   “那我可开始说了啊,钱兄你记好。”钟诚指着看台上一个戴红色鸭舌帽的年轻人:“那小子是你们李家的一个旁支男丁,专门负责军械工厂的零部件生产,待会儿你千万别和他因为竞价发生冲突,大水冲了龙王庙就不好了。”   凌阳点点头,终于感觉到钟诚的话的确有些价值。   “还有那个叼着烟,翘起二郎腿上下摇晃的那个。他是郑家的小儿子,他老爹是领袖身边的秘密军警头子,这个人也不能得罪。”   “看见抱着两个女孩子狂啃的那个没?对,就是后脖子有一道月牙形伤疤的那个,他二舅是印钞厂的负责人,听说是领袖二姨夫妹妹同学的小舅子,为人刻薄,睚眦必报,也是个厉害角色。”   “那个那个,就是嘴角流口水的那个傻子。你得罪了谁都不怕,最起码李家爷爷还能保住你一条小命,不过你要是触怒了他,恐怕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把你撕成碎片,然后捧着你身上的零件,去领袖的行宫邀功。”   凌阳看了看那个年轻人的侧脸,见年轻人长相颇为俊逸,只是胖了一些,清秀的五官挤成一团,一副猪哥相,似乎见不得漂亮女人,望着台上尚未露出庐山真面目,却已经表现得风情万种仪态万千的女子,猪哥毫不犹豫的流下了口水,旁边的侍女一个劲儿擦也擦不干净。   “这小子倒是有趣,想要什么就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甚至不惜用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口水来配合演技,实乃吾辈中的翘楚啊!”   凌阳赞不绝口:“你刚才说得那样正颜厉色,那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叫金海标,是领袖的亲弟弟。”钟诚极力压低声音,刚才指点江山的派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朝人只知道金海标是领袖的表弟,只有柳京少数人才知道,他其实是领袖的亲弟弟。当年领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上一代伟大领袖不幸驾鹤,金海标按理来说应该接任领袖的位置,不过他却认为自己的能力不够,拒绝了手下和当时军界政界许多要员的推举,毅然打电话把哥哥找了回来,让出了领袖的位置。我老爹当年差点站错了队,使整个家族遭受灭顶之灾,就是因为买通了金海标身边的一名侍从,提前获悉了这个消息,才顶着当时朝堂中巨大的压力,逆流而上,表示支持现在的领袖上台。   其余的三个大家族也不是省油的灯,纷纷收到消息,站在领袖当时还很弱小的队列里,才得以继续稳固住家族在朝堂中的地位。那些提出要拥护金海标上台的官员们,已经被相继清洗得一个都看不到了。”   钟诚毕竟年轻,把这样的南朝朝堂秘辛,当成了家长里短来说:“这一代领袖继任以后,朝堂中尚未清洗之时,依旧有不少人提出反对的声音。不过金海标及时抛出一颗重磅炸弹,说自己是从亲戚家抱养来的男丁,血脉并不纯净,领袖才得以坐稳了位置,逐步培养出丰满的羽翼,将反对自己上台的人逐个击破,或是流放发配,或是干脆找个借口枪毙。如今朝堂洪流中依旧屹立不倒的人,都已经是领袖的绝对心腹,再没有任何的不和谐。”   钟诚只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凌阳却可以臆想出当时的风云变幻,情势复杂,暗想庙堂之间的争斗,果真是纷乱繁复得可以,没有身在其中打过滚的人,又怎能体会其中的危险。要不是李家,河家,钟家三个大家族的家主足够精明,及时站到了正确的队伍中,恐怕也会和江界市的朴家落得一样的下场。   南朝再小,毕竟是一个全须全尾的独立国度,能够作为领袖,也是一方霸主之姿。没想到金海标居然肯把到手的皇位让了出去,这种人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凤毛麟角,不由得引起了凌阳的兴趣。   凌阳看了看金海标不堪的样子,狐疑道:“我看这个家伙似乎没有那么多心眼儿的样子,你确定你刚才说的不是别人?”   钟诚有意在凌阳面前卖弄,神秘道:“你们华国有一句俗语,叫做大智若愚,人家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爹说过,金海标身边还是有一群铁杆的拥护者,在清洗运动中,不少嫡系被金海标硬保了下来,虽然只是出于感情上的牵连,不过领袖心里一定不会太舒服。所以金海标始终不肯离开柳京,而且整日大摇大摆的在外寻欢作乐,丝毫不理政务,摆明了姿态给领袖看,我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浪荡子,而且整日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根本没有机会兴风作浪搞阴谋诡计,这才叫高人!” 第800章 变脸   在钟诚的细心指导下,凌阳对于台下看客身后的势力,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原本想要动用武力大闹一场,给河家添点麻烦的想法,已经开始在心里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更加行之有效的计划,已经在凌阳高速运转的大脑中不断成型。   凌阳本来想在打架闹事的时候,把倒霉的钟诚一齐牵扯进去。不过在金海标出现在凌阳的视线里以后,凌阳越看金海标越觉得顺眼,在凌阳的眼里,金海标已经变成了一个胖乎乎的冤大头,大小长短用来背黑锅正是独一无二的合适人选。   钟诚还在喋喋不休的为凌阳介绍其余的纨绔家世,不过大多是一些不起眼的小角色,只是家里有些糟钱的土财主而已,要么就是某个清水衙门负责人的衙内。凌阳听着无趣,干脆直接向钟诚告辞,大步朝包厢下面的看台走去。   此时,舞台上的女子顶着盖头,已经表演了一段简短的歌舞,声音如深谷莺啼,舞姿若惊鸿蹁跹,十分优雅动人。台下的众纨绔见状心花怒放,已经把价格抬升至四万八千美刀,暂时创下了巅峰之夜拍卖会的最高价。   纨绔们虽然争相竞价,眼神却始终瞟向坐在角落里傻笑的金海标,见金海标始终没有出价,似乎没有买下台上女子的意思,才敢互相争抢。没想到竞价者们将价格抬升至五万八千美刀时,只要再加上两千美刀的一次喊价,就可以一睹绝世容颜,原本热火朝天的场面突然冷却下来。   纨绔们都不是傻子,虽然只是见到女子展现出才艺的一面,不过已经从女子惊人的身段,和巅峰之夜故作神秘的炒作中看出,女子定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如果掀开了盖头,露出真容,恐怕竞拍的场面会一发而不可收拾,无论最后谁用天价获得女子的缠头,都会肉痛无比,所以一时没有人再敢加上区区的两千美刀。   就在台下陷入一片沉寂的时候,金海标突然仰头干掉了一杯红酒,扯起嗓子喊道:“我出十万美刀,把那个娘儿的盖头给我摘下来!”   金海标一旦出声,一干竞拍者立刻垂头丧气起来,心知再也无法染指这个女孩子,不过谁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南朝的二太子过不去,于是很快起哄叫道:“摘下来!摘下来!”   众纨绔们用酒瓶和酒杯在桌子上敲出整齐的鼓点,整齐划一的喊着号子,金海标眉开眼笑,也跟着顿杯大喊,显然十分喜欢这种混乱的热闹场面。   在众人的哄声中,主持拍卖的彩姨面露喜色,因为能够竞拍出这样的价格,不仅能够为巅峰之夜提供一大笔的收入,更加提升巅峰之夜的形象,参与拍卖的工作人员,也能获得不菲的提成佣金。而且金海标又是柳京出了名的金主,挥霍无度,从不依仗身份赖账,他说出十万美刀,就一分钱都不会少。   这时,凌阳已经从人群里挤到舞台下面,正好隔着一队护卫,站在金海标的身后。凌阳动用了一丝异能之力,依靠金眼猴王的能力,隔着盖头看清了台上女子的容貌。只见女子长相的确美艳绝伦,不过似乎更加符合西方的审美观,眉毛略显粗了一些,嘴巴也不是亚洲男人喜欢的樱桃小口,虽然鼻梁挺翘,晶亮的眼眸中隐隐散发出一丝湛蓝的光辉,一看便知有着一部分欧美人种的血统,不过在闭塞而传统的南朝男人看来,不一定完全符合胃口。   凌阳刚刚只是稍稍动用了精神异力,金海标身后的两名护卫,居然齐齐生出感应来,蓦然回头朝后面张望寻找。虽然凌阳只是惊鸿一瞥,不过也暗暗惊讶于那两名护卫的强悍敏感,不敢再随便引人注目,赶紧把异能之力隐匿在胸口的六芒星核心之内,再不敢有丝毫造次。   彩姨手中始终握着一柄镀金的小锤,每次有人出价,都会在身旁一个女孩子手捧着的金钟上敲击一下,余音袅袅,清脆悦耳。彩姨见金海标喊出了如此天价,知道今晚的女孩子非金海标莫属,干脆用小巧的锤柄挑起盖头的一角,朝金海标笑道:“尊贵的客人,您已经出价超过了按照事先约定好的价格,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掀开彩帘,不过这个女孩子的容颜,可就要变成众贵客的下酒菜了!”   彩姨一番婉约的褒奖,逗得台下笑成一片。金海标则无比大方的挥挥手:“废话少说,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难道女人被众多男人看过,就会被目光刺破了处子之身不成?赶紧掀开,大伙儿都等着呢!”   凌阳暗忖没想到金海标还是个如此知情识趣的妙人,只见彩姨已经用锤柄挑起女子的头上的绣帘,露出一方白腻的削尖下巴,和半片核桃大小的樱唇来。   彩姨为了吊足台下男人们的胃口,故意一寸一寸掀开了盖头,这回轮到凌阳惊讶了,因为和凌阳看到的混血容貌不同,女子颇有些神似安吉丽娜朱莉的脸庞,赫然已经变成了亚洲古典美女的样子。   只见女子面色剔透,脸颊若淡白梨花,凤眼流波,琼鼻耸峙,含笑间婉转留情,颦眉时又如难承巫雨,皎颈修雅,青丝如云。凌阳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女人,简直就像一幅淡墨山水画中走出的江南闺秀,浑身上下无不透露出那么一股子清婉凝馨的水乡味道。   看台下的男人见到女子如此倾城容颜,一时间甚至忘记了欢呼起哄,在一片静谧中完全陷入了呆滞状态,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倒吸冷气声音,所有的看客,都为女子的绝世容貌震惊了。   凌阳用力揉了揉眼睛,暗想真特么是活见鬼了,难道是我最近过于劳累,从而产生了幻觉,还是我的异能之术出现了什么问题?   凌阳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识的跨前几步,想要仔细看看女子的模样,不小心进入了金海标身后护卫划定的警戒区域,刚刚两名对凌阳精神异力生出感应的护卫,同时转过身来,大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第801章 主动挑衅   护卫呵斥凌阳的声音很大,就像在平静的水面上扔进了一颗小石子,荡起的层层涟漪,把台上台下的所有人都惊动了。   凌阳彻底成为整个大厅里所有目光的焦点,也算无意间达到了目的,嘿嘿笑了两声:“我只是看女人看得一时忘情,不小心往前挤了几步,碍着你的事了吗?”   一名护卫听凌阳不满的口气,似乎根本不知道金海标是谁,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分:“你看女人可以走远一点看,连金爷的贵架都敢冲撞,不要命了吗?”   “金爷?”凌阳偏了偏脑袋,隔着护卫中间的缝隙,看到金海标正朝自己看来,笑着朝金海标挥手打招呼:“我不管你是什么爷,我只知道你抢走了我的女人,我要跟你决斗!”   金海标即使制止了护卫们冲上来揍凌阳一顿的举动,饶有兴致道:“呦呵,你小子说话挺冲啊!爷花钱买女人,你有钱的话,可以抬高价格跟爷竞争啊,我花自己的钱买东西,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抢了?”   凌阳振振有词道:“我要是有钱喊价的话,早就开始参与竞拍,还用跟个傻子似的等到现在?没钱怎么了?没钱就不能拥有女人吗?没钱就没有获得下半身幸福的权利了吗?”   金海标惊呆道:“你说的好有道理,爷竟然无言以对。”   “那就对了!”凌阳一拍大腿:“你是有钱人,你喜欢女人就可以砸钱买回家受用。不过像我这种穷人,想要跟你这种有钱人竞争的话,就不能比富贵,而是要靠我的一颗真心,换取女人的真情,用我的热忱,慢慢感化女人那颗冰冷的爱财之心。俗话说的好,宁可坐在自行车上笑,也不能坐在兰博基尼里哭,人活一世图的是什么?图钱吗?当然不对,人活着是为了情,为了幸福感,为了能和彼此相爱的人长相厮守!”   金海标被凌阳绕得有些迷糊,脑子转了半天,才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你的意思是说,爷花钱买下来的女人,你也比较喜欢,不过又没钱跟爷抬价竞争,于是要用你的什么真心,去打动爷相中的女人,让爷白花了一大笔钱,还什么都没捞着,是不是这个意思?”   凌阳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说的对也不对。我的确是和你看中了同一个女人,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虽然没有钱跟你抬价竞争,不过我有一身的武技本领。既然你已经将台上的女人买了下来,请恕在下斗胆,想和你在武技的方面比试一番,谁赢了,谁就抱得美人归。”   “放屁!简直是放屁!”   金海标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跑到自己身边来捡便宜,又好气又好笑:“你小子是哪个耗子洞里钻出来的混账二百五,爷刚才差点被你绕了进去!”   金海标一指台上的女子:“你想要她的话,就跟爷明码标价的竞拍,想在我身上捡便宜,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凌阳随便拿起旁边一桌客人桌子上的酒杯,举杯向金海标遥遥示意,不紧不慢道:“反正叫价也没有结束,我出二十万美刀。”   金海标立刻呆住了:“你不是没有钱吗?”   凌阳干脆耍起了无赖:“我是没有钱,不过我有喊价的权利呀!无论你出多少钱,我都会在你的价格上再加十万,喊到三五百万的时候,我可能一时兴起,就闭嘴不再网上抬价,你就得多花不少钱买下这个女人。如果你心疼钱先败下阵来,而我又拿不出那笔天价竞拍金的话,我就上台去动手抢人。反正最后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还是我的。”   “好!够无赖!够混账!”金海标用力一拍桌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算是应下了凌阳的举杯示意:“既然这笔买卖无论爷怎么做都会亏,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跟你小子抬价。你现在已经叫价二十万,爷甘拜下风,不跟你玩儿了。你现在能拿出二十万美刀吗?”   凌阳摇了摇头,干脆利落道:“我身上连二十块都没有。”   金海标越看凌阳越觉得有趣,似笑非笑道:“既然你拿不出钱来,下一步就得上台去抢人了吧?别说爷没提醒过你,先不说巅峰之夜的打手如云,单是台下这些宾客带来的护卫,随便挑出个三两个,恐怕就够你喝一壶的。你这哪是来抢女人,爷看你分明是活够了来自杀,真是可惜了你这样好玩的小子。”   凌阳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傲然一笑:“不是我吹嘘自己的家传武技,什么厉害的打手护卫,在我眼皮子底下全都是浮云,叶问知道不,我……”   金海标连忙打断了凌阳的话:“叶问我知道,是华国的一个武林高手,听说一个人能打几十个,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叶问的徒弟。”   凌阳丝毫不在意金海标质疑的目光,大言不惭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一个人可以打几十个叶问!”   “放肆!”   “狂妄!”   “撒谎!”   “放屁!”   “这小子分明就是个精神病!”   众纨绔终于听不得凌阳往死里吹牛毕,纷纷出言呵斥,金海标却突然咧嘴大笑起来:“好!既然你小子自问有此能耐,爷今天就给你个机会!”   金海标突然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大厅里所有的宾客,肥壮的身躯肥肉直抖,多少影响了一些睥睨天下的王霸气势:“在场的兄弟们,每人挑选出一名最能打的护卫,巅峰之夜再派出来十个,如果你小子能不被这些人打死的话,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凌阳怡然不惧,开始讨价还价道:“如果我赢了的话,台上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就归我了?”   金海标仰天长笑,拍了拍肚子道:“无论多少钱,那个女人爷都买定了。如果你赢了的话,爷就把她当成彩头上给你。如果你输了的话,女人爷留着自己受用,不过你的尸体,爷可不负责挖坑掩埋!” 第802章 车轮战   看台上面的包厢里,钟诚急的团团乱转,偏偏不敢冒出头来响应金海标的号召。   钟诚在心里已经把凌阳归类为疯子,因为凌阳刚刚跟自己相谈甚欢,这一幕一定会被别人看到。如今凌阳不知死活的惹上了南朝公认的九千岁二太子,非要在老虎嘴里夺食,如果事后被别人道破这个疯子和自己交好的话,还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此时,看台上的纨绔们已经怪叫连连,纷纷派遣出手下最精干的护卫,有些人甚至把身后的护卫全都推了出来,金海标却故意装作没看见,接过身后仆从递过来的一张银行卡片,随手丢到舞台上。   “你们全都退下去,把那个女人留在上面就好,这个地方暂时被爷征用了!”   彩姨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样的地步,狠狠瞪了凌阳一眼,暗骂这个多事的小子胡乱搅场。不过彩姨已经拿到了钱,凌阳的死活根本不重要,于是带着一群女孩子飘然离开,把舞台上的道具一起收拾走,整个舞台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刚刚被金海标高价拍下来的女孩子,手足无措的站在舞台中央。   金海标根本不整点人数,任凭护卫和巅峰之夜派出来的打手,在舞台上越聚越多,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小缝,朝凌阳一努嘴:“上去吧!”   凌阳今晚有备而来,本就是抱着大打出手的目的,穿得并不臃肿,一身得体的米色休闲装,皮鞋锃亮,和台上身着劲装的护卫们比起来,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孤苦无助的小绵羊。   凌阳深深看了金海标一眼:“如果我侥幸赢了这一场,君子一言……”   金海标在凌阳伸出来的手掌上用力一拍:“快马一鞭,爷说话算话,吐口唾沫都是钉儿!”   凌阳朝金海标笑了笑,突然纵身一跃,手掌撑着舞台的边沿跃了上去,只是凌阳似乎被对方的人多势众吓得够呛,腿脚不大利索,脚尖绊在舞台外侧的射灯上,差点栽了一个大跟头。   台上台下立刻发出一阵哄笑,所有人都在心里为凌阳宣判了死刑。   凌阳站在舞台的右侧,隔着正中央的女子,同左侧的四五十名护卫打手遥遥相对。   好在舞台足够大,几十人站在上面也不显得拥挤。舞台中间的女子似乎已经被吓呆了,身体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不过凌阳还是在女子投向自己的目光中,敏锐的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毒,结合女子能在掀开盖头的一瞬间,突然改换的相貌的诡异举动,凌阳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女子就是故意冲着金海标来的。   凌阳对女子疑心大起,心知自己搅了人家的好事。不过凌阳一时也分析不出女子究竟抱有什么样的动机,再说这些事也和凌阳没有多大关系,于是凌阳定下心神,眼观鼻,鼻观心,身体陡然站得笔直,双手随意垂在裤线两侧,身体缓缓向前倾斜,逐渐和舞台的平行面,形成了一个小于六十度的角度。   凌阳露出的这一手,立刻把对面跃跃欲试的护卫们吓了一跳。因为凌阳身体的倾斜度,按照常理来说,应该已经俯身跌倒。不过凌阳的身体似乎还在不停下俯,同舞台地面的角度越来越小。   台下的看客们屏住呼吸,感受到来自于凌阳身上的无形压力,对于凌阳的实力,已经在心里开始重新评估,完全摸不清楚凌阳的武技路数。   金海标在台下等得不耐烦,突然起身走到舞台下方一侧的调音器前,把控制着高低音混合音响大小的键子,全都推到最上方,大拇指用力在一个红色开关上一按,嘶吼咆哮的金属乐轰然响起。   伴随着一阵整齐的金属段子,和厚重底鼓的加花加速下踩声,站在最前排的十几名护卫如同打了一针鸡血一样,在冲锋的号角召唤下,吼叫着朝凌阳冲了过来。   护卫们掠过女子的身边,女子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根本不知道躲闪,只是垂头闭目,似乎已经认命。   凌阳双脚在地上一踏,身体离弦利箭般斜窜出去,头顶正好撞在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护卫胸口,将那名护卫撞下了舞台,躺在地上哼唧着难以起身。   凌阳撞飞一人,虎入羊群般冲进了十几名护卫的夹击中,或是掌如拈花,或是弹腿似电,身形缥缈,拳脚招式十分漂亮,赫然用上了那晚在李家观看女伶人打斗之时,改头换面的花郎道招式,一拳一腿,极尽华丽潇洒之能事,看似在同人凶狠拼斗,还不如干脆说是在进行一场早已演练好的花式舞蹈,来得更贴切一些。   这一刻,凌阳仿佛变成了一只穿过花丛的蝴蝶,优雅的放倒了一个又一个护卫,举手投足间丝毫不见费力生涩。台下众人哪里见过这样华丽而利落有效的武技,一时间看呆了眼,就连金海标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二太子,都看得愣眉愣眼,暗想难怪这小子如此狂傲,手底下果然有两下子。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凌阳已经将十几名护卫悉数放倒。   凌阳有心折辱河家,只要是看客们手下的护卫,只是被凌阳卸下了关节滑囊,暂时不能自如行动而已。不过凌阳对于身穿巅峰之夜制服的打手们,下手却十分狠辣,或是打断了臂骨和腿骨,或是一拳将打手轰飞成断了线的风筝,就算没有伤及内腑,肋骨恐怕也要断掉几根。   护卫们见凌阳如此悍勇,虽然心生怯意,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一波又一波的狂冲上去。   并不是护卫们懂得江湖规矩,不肯全部一拥而上,以人数取胜,而是舞台设计成了狭长的形状,一次性拥上去太多的人,根本无法尽力施展。不过护卫们也学乖了,每次上去的十三四个人,一旦倒下了三两个,便有人继续补充上去,显然打的是车轮战的主意,就算耗也要把凌阳耗死。 第803章 有勇有谋   凌阳察觉到护卫们想要渐渐耗尽自己体力的意图,出手不再像开始一样灵动飘逸,而是迅猛狠辣,不过依旧使用了花郎道的招式,击锁缠拿,无所不用其极,招式里甚至带上了巴西柔术和泰拳的招法,放倒了将近一半的护卫后,护卫们却连凌阳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沾到。   金海标在台下张大了嘴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凌阳竟然勇猛至斯,真的能一个人打几十个,身上连一点轻伤都没有。   金海标越看越心惊,心里不知道转动着什么念头,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突然朝舞台上一名自己随身带来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拿起桌上的一柄纯银汤匙,在肥胖的掌心里敲了敲。   那名护卫顿时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在轰隆的音乐声中,大喊了一声:“抄家伙上!”率先拔出刀子朝凌阳猛冲过去。   凌阳使出一招“双龙出海”,身体侧弯成弓形,双拳分别轰飞了两名赤手空拳的对手,只见一名护卫刚刚掠过舞台中间女子的身边,手中的一对精干短匕,突然甩手飞出一支,直奔凌阳的咽喉处扎来。   “我嘞个去,动兵刃了!”   凌阳调侃一笑,伸出一只手挡在身前,两只手指紧紧捏住了刀刃,错开微一用力,把刀身生生夹断,迎着那名持刀护卫的前冲之势,悍然撞进了护卫的怀里,双拳雨点般击打遍护卫身上的每一处关节要害,每一拳的力量都没有用足,用七分留三分,剩余的三分力气,却在寸劲中重新吐出十分的力气,竟然又改换了咏春的拳式。   很快,十五名护卫集结而成的包围圈,再次牢牢将凌阳围在中间,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长短不一的刀子,有几个身上没带着家伙的,顺手抄起两只小水缸大小的射灯,或是从帷幕下方的台沿上抽出一截铁条,用起来也十分顺手。   能在巅峰之夜尽情玩耍挥霍的纨绔,父辈无一不是柳京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的护卫都经过千挑万选,各个身手非凡。凌阳能以一己之力,击败了超过半数的护卫打手,足可以名动南朝江湖,晋身为柳京少有的顶尖高手。   不过凌阳面对着剩余手持利刃的虎狼,依旧没有流露出丝毫惧色,左脚拖在地面上缓缓滑向一侧,双手如托抱婴孩,腰胯放松,肩膀作为中心在空气中划出一个浑圆的形状,竟然又展现出了浑厚的太极功底。   刀仗加身的最后一刻,凌阳才缓缓动了起来。行动看似如同龟爬,身体的每一次抖动之后,出招的速度却立刻快出百倍,一慢一快之间,仿佛一个电影中的人物,在胶片的无规则转动中,舒展着动与静的结合转换,在外人看来难受至极。   凌阳没有使用任何主动进攻的招式,而是借力打力,格挡拉拽护卫们手中的家伙,朝同伴的身体上招呼过去。凌阳的手臂上仿佛产生了一股沛然粘力,连消带打,十几名护卫很快中刀受伤,倒地不起。巅峰之夜的打手身上,刀伤几可见骨,其中一个家伙的嘴唇甚至被豁开,露出白森森的上下两排牙齿和猩红的牙床,看上去十分骇人。   到了这个时候,舞台上只剩下一个巅峰之夜的打手头目,见凌阳悍勇难敌,瑟缩在帷幕后不敢出来。   凌阳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打手,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番衣裤,用手指掸去衣襟上的血珠,朝那名打手勾了勾手指:“就剩你一个了,你是想被我揍一顿,还是选择自己躺下?”   脸颊被撕开的那名打手,就是打手头目的亲弟弟。见到弟弟被凌阳伤得如此之重,就算复原后也会留下难以愈合的疤痕,而且上下嘴唇完全被刀锋切掉,以后落下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貌,一定会被巅峰之夜驱逐出去,坏了衣食饭碗。打手头目恶向胆边生,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巴掌大小的左轮手枪,悍然对准了凌阳脑袋。   金海标见凌阳举止凛然,言行大气,颇有江湖豪杰之风,加之武技高强,早已起了爱才之心,见状刚想呼喝不许开枪,身后的两名异能者护卫,已经闪身到金海标身前,紧紧将金海标挡在身后。   两名护卫护主心切,鬼魅般的脚步吓了金海标一跳,喊声顿了一顿,只听得一声枪响,那名打手头子已经不顾一切的扣动了扳机。   “妈的,爷想要的人都敢杀,给爷废了他!”   金海标勃然大怒,一把拨开挡在面前的两名护卫,就要给凌阳报仇。   金海标只听到了枪响,向舞台上一看,并没有见到想象中凌阳的尸体,凌阳的身体似乎已经人家蒸发。   随着一阵明显的强烈异能波动传出,金海标身前的两名护卫立刻紧张起来,只见那名打手头目的身体凌空而起,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打手扼住了脖子一样,手里的枪支掉在地上,双手虚空胡乱抓挠着,脸色憋得发紫,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凌阳的身形慢慢在空气中显露出来,整个身体若隐若现,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死死卡住打手头目的脖子,脸上闪现出无边的怒意,像是要把打手头目活活掐死。   金海标已经被一连串的变化惊讶得无以复加:“这小子居然是一名达士!他是达士!”   凌阳眼见被自己扼住的打手即将断气,也不想在这种公众场合闹出人命来。不过这个家伙刚才悍然开枪,凌阳一时大意,差点着了道儿,恚怒之下,还是决定狠狠教训这个阴险的家伙一顿。   凌阳猛然松开双手,在打手掉落的一瞬间,双手弯曲成爪,深陷入打手头目的两侧锁骨缝隙里,向上用力一提,随着一阵清脆的骨裂声,打手的两只肩膀从此以后算是废了。   台上台下的人,全都被凌阳惊人的手段惊呆,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只听得一阵响亮的拍巴掌声音,正是金海标拊掌大笑道:“好小子,难怪敢口出狂言,的确有神鬼莫测之机。这一场拼斗你有勇有谋,胜得十分漂亮,那个女人就归你了!” 第804章 攀高枝儿   凌阳摸准了金海标的脾气,看出金海标无论城府如何,表面上始终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江湖大豪脾性,所以只是大喇喇的拱手称谢,拉着舞台上的女孩子就要离开。   “哎哎哎,别走啊!”   果不其然,金海标着急的向前赶了两步,高声挽留道:“爷送了你这么大一份礼物,你是不是好歹也请爷吃顿饭,如果实在囊中羞涩的话,爷请你也行。”   金海标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招揽之意已经十分清晰,凌阳如果在继续装清高的话,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只好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掏出钟诚资助的一叠纸币,在手里摇晃几下:“我只有这些钱,吃路边摊还差不多,在这里纵情挥霍的话,好像有点不够。”   钟诚在不远处看得分明,见凌阳很快就要攀上金海标这颗参天大树,连忙从人堆里挤了过来,贼眉鼠眼的把自己的会员卡,连同厚厚一叠大面值美刀塞给凌阳:“钱兄先拿去用,不够再问兄弟要。”   凌阳拿出李逸俊的卡,故意扮成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人物:“这种卡我也有一张,不是只可以用一次吗?”   说话间,金海标已经走到凌阳身边,哈哈大笑:“你小子可真有意思,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和你们乡下的小卖部一样吗?哈哈哈哈,走,咱们俩去楼下找个安静的房间,好好喝上两杯。”   凌阳把女孩子推到钟诚身边:“先存放在你那里保管,赶明儿我去你家里取回来,不过你可不要偷吃,我可是要仔细检查的。”   钟诚见凌阳如此把自己当做可以信赖的朋友,感觉在金海标面前倍有光彩,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自始至终,金海标都没有和钟诚说上一句话,只是对钟诚微笑点头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带着凌阳径直离去。   在地下负二层的一个包间里,金海标和凌阳轻轻碰了一下杯,眉开眼笑道:“你小子真厉害,不仅武技高强,还身具达士的能耐。像你这种真金,果然是走到哪里都能发光发亮,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供职?家住何处?一身本事是从哪儿学的?”   凌阳把自己的身份来历简要叙述了一遍,言语间小心翼翼,生怕和在李家家主面前说的有丝毫不一致之处。   金海标见凌阳说话时神色拘谨,还以为凌阳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一时放不开手脚,于是和蔼一笑:“别看爷姓金,但是爷早已经不问朝堂之事,只喜欢在江湖上打转,结交各路英雄。爷看你身手不错,不如我和李老爷子通个电话,把你要到我身边来待上一段时间,你觉得怎么样?”   凌阳本就是有意攀附金海标,不过凌阳深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道理,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于是凌阳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给金海标鞠了一躬,不卑不亢道:“承蒙金兄看得起在下,本来应该义无反顾的随侍在左右,昼夜伺候。不过兄弟流落到柳京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还是李家的老祖宗赏赐了一个职位,又把我当成心腹人看待。如果我在这个时候转投别主,先不说会被江湖同道嘲笑两面三刀,就是自己的良心上,也是过意不去的。”   凌阳婉拒了金海标的招揽,金海标却偏偏就吃江湖道义这一套,闻言不怒反喜:“好小子,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爷总算没看错人。”   金海标身边的两名异能者护卫,始终不离金海标身后一步开外,几乎已经贴在了金海标身上,唯恐凌阳有心算无心,突然下了杀手的话,来不及救援。   不过凌阳显然并非心怀叵测之辈,始终循规蹈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金海标提起华国江湖上的奇闻轶事,侃侃而谈,颇有见地,令金海标大生向往之意。   凌阳口才便利,思维敏捷,把华国江湖上的事情,说得有声有色。金海标就像听评书一样津津有味,就着凌阳的半真半假的故事作为下酒菜,接连喝掉了两瓶烧酒。   “你身为李家的护卫长,这次来到巅峰之夜,不仅仅是游玩那么简单吧?”金海标突然提起毫不相干的事:“爷见你在台上拼斗之时,出手颇有分寸,只是每当对上河家的护卫,便会痛下辣手,你小子是不是纯心来闹事的?搞不好爷也被你小子圈了进去,成了你寻衅滋事的一个挡箭牌,你小子真是好心机!”   凌阳不得不对金海标刮目相看,暗想在混乱朝堂里打过滚的人物,果然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凌阳心知无法掩饰,只好微微点头道:“我的确跟河家有过一小段过节。”   金海标哈哈大笑:“你小子初来乍到,跟他们河家能有什么狗屁过节?我看分明是李家的老狐狸指使你来蓄意闹事才是真的。”   金海标见凌阳面露震惊之色,知道已经被自己猜准,得意道:“那些家族之间涉及利益权势的狗屁倒灶的芝麻事,爷根本不屑于理会,随你们怎么闹,跟爷没有一毛钱关系,你小子不必惊惧。”   凌阳连声应诺,突然吞吞吐吐道:“金兄,您花了那么钱买来的女孩子……”   金海标打断凌阳的话,亲自拿起酒瓶为凌阳斟满,显然对于凌阳称呼的一声“金兄”十分满意:“花几个小钱买来的玩物而已,你不比介怀,随便拿去用。”   “我说的不是这个。”凌阳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那个女孩子有古怪,好像是故意为了接近您来的。”   “哦?有这样的事?”金海标面色一紧:“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凌阳谎称在拍卖之前,自己误打误撞走进了后台的隐秘处,发现那个女孩子的相貌,并不是和在台上一模一样:“而且当我提出要高价跟您竞拍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偷瞥我的眼神,实在是让我不寒而栗,所以我才斗胆猜测,她用如此曲折的手段接近您,一定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805章 纵情之夜   开怀畅饮过后,凌阳推说累了,才被意犹未尽的金海标获准离开。   凌阳走后,金海标沉下脸来,吩咐身后的护卫道:“最近柳京正值多事之秋,形势变幻莫测,各路跳梁小丑纷纷溜出来四处蹦跶。你们给我好好查一查,那个女人究竟真的是像钱夕夕说的那样,在有心之人的幕后操控下可以接近我,还是只是钱夕夕为了诋毁河家而欺骗我的谎言。这件事马上去办,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凌阳从乌烟瘴气的巅峰之夜里走出来,寒风扑面,却觉得神清气爽。没想到今晚的任务完成得如此顺利,还成功结交了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在以后的行动中,说不定能对自己起到很大的助力。   凌阳哼着小曲走出小区门口,果见自己的轿车就停在马路对面。因为距离凌阳约定的一个小时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倍,庵婧和小兔已经站在车子外面翘首以盼,大有望眼欲穿之势。   凌阳笑着把二女塞进后座里,缓缓发动了车子:“你们两个饿了没?要不咱们出去吃宵夜?”   小兔高兴得跳了起来,脑袋撞到车顶雪雪呼痛,才终于肯安静下来。庵婧红了脸颊:“我,我有点累,不想出去,咱们回家去吃好不好?”   凌阳知道庵婧还惦记着家里那一罐加了料的鸡汤,直接把车开回了李逸俊置办下的别院,停好车子直奔进卧室,三两下翻找出尚有余温的鸡汤,不由分说喝了个干干净净。   庵婧见凌阳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巴,说话越来越结巴:“主人,您怎,怎么,那个,凉……”   凌阳笑着在庵婧的脸上摸了一把:“你们两个的鬼心眼儿,当我一点都看不出来吗?里面下了催情药物对不对?没关系,就算你在里面下了断肠草,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毕竟这是庵婧亲手做的,我很喜欢。”   庵婧被凌阳看穿了小把戏,窘迫得手脚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小兔这时也冲了进来,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棒棒糖,在凌阳面前显摆道:“橘子和牛奶的,你吃要不要?”   凌阳一口咬过了小兔手里的棒棒糖,走出门外,叮嘱仆从们可以自行回去房间休息,这才关紧了房门,转身狞笑道:“你们不是很期待本少爷吃掉你们吗?大灰狼来啦,都给我乖乖的去床上等着!”   庵婧早就为此做好了准备,闻言反倒镇定下来,风情万种的抛给凌阳一个媚眼:“我和小兔先去洗个澡,主人您要不要来?”   卧室里连通着浴室,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泡澡盆,几乎和一个小型的浸水池没什么区别,足有四米见方,高档的象牙白瓷十分圆润,触感极佳。   庵婧在浴盆里兑好温水,打开两排浴霸,浴室里立刻雾气氤氲,如同仙境。   庵婧招呼一声水好了,早已准备好的凌阳便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一下子跳进浴盆里,不满的咕哝道:“哪来的这么多臭规矩,一天晚上接连洗两次澡,哥娇嫩的肌肤都被搓秃噜皮了。”   淡淡的水汽中,凌阳见庵婧和小兔已经卸下了全身所有的衣物,连一件小衣都没留,两句散发出青春光泽的娇娆身体,不用做出任何动作,就可以对任何男人造成致命的吸引。   凌阳知道这两个小家伙心里想些什么,感受到二女一前一后迈进了浴缸,四只光洁白腻的手臂,撩起温水轻轻揉上凌阳的后背,凌阳不由得舒服得呻吟了一声:“洗澡归洗澡,你们可不能对我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来,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谁想强行兼并哥的话,哥宁死也是不会从的。”   庵婧以为凌阳是在开玩笑,一只柔软的小手已经不安分起来。凌阳被庵婧大胆的举动吓得差点跳起来:“不是说好好洗澡的吗?别乱摸啊!”   庵婧见凌阳说得一本正经,表情明显怔忪起来:“主人,您,您真的不要我们姐妹伺候吗?”   凌阳郑重的点点头:“我刚才喝掉了那罐鸡汤,就是想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坐怀不乱的柳家下惠。你们已经如此命苦,如果哥在随意欺负你们的话,还能叫人吗?”   庵婧突然掩面哭泣道:“主人,我们以前服侍老祖宗的时候,的确做过不少羞人的事,不过那些事如果我们不去做的话,恐怕,恐怕也活不到现在。主人,您真的是嫌弃我们姐妹吗?”   凌阳最见不得女人哭,一时间头大无比:“我可以对着领袖的画像发誓,真的没有哪怕一点点嫌弃你们的意思。只是你们被我选定做了助手,我这个做领导的就不能以权谋私。我看重的是你们身上的能耐,而不是服侍男人的手段。在我的眼里,你和小兔两个人,跟任何天真烂漫的女孩子没有任何区别,都需要找到一个疼爱你的丈夫,细心呵护,一心一意只爱你一个人,过上幸福浪漫的生活。而不是跟在我的身边,每天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惨遭横死。”   凌阳用手掌捧起浴盆里的温水,任由晶莹的水珠在指缝间滴落:“而且我是一个多情而又滥情的人,你们做了我的女人,只能分到一点点少得可怜的爱情,为了我这样一颗小灌木,放弃了整片苍翠欲滴的大森林,这笔买卖做的,连我都为你们感到划不来。”   庵婧听出凌阳话里的真心关怀之意,抽泣声减轻了许多:“主人,我们从小在李家长大,受过的训练和做过的事情,已经不允许我们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本以为要在暗无天日的李家凄惨死去,没想到天幸遇见了主人,终于能够脱离苦海,重新做人。我和小兔被老祖宗当成暖床的工具送给您使用,一旦被老祖宗得知还没有破了身子,我们还能活么?”   这回轮到凌阳惊讶了:“什么?你说你和小兔还是处,处……”   庵婧突然不顾一切的抱住了凌阳,声音柔和得想要滴出水来:“主人如果不相信的话,大可以一试……” 第806章 强行兼并   凌阳何尝不知道庵婧说的是实话。   凌阳虽然已经带着庵婧和小兔暂时脱离了李家,而且无意中搭上了金海标这条线,不过凌阳为了能够更快完成秦璐交付下来的任务,不得不暂时屈居在李家,短时间内绝对不可以离开。   李家家主把两个女孩子送给凌阳使用,看准了凌阳喜好这一套,如果庵婧和小兔真的还是处子,一旦被李家家主获悉凌阳原封不动的维持着两个女孩子的清白之身,定会生出怀疑。   凌阳在暖阁外守候的时候,曾经亲眼目睹过庵婧和小兔用身体伺候李家家主,闻言生疑道:“婧儿,不是我不肯相信你的清白,你也不要嫌我说话难听,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们两个跟在李家老头子身边多年,这会儿突然说你们还是处子,我,我……”   庵婧语出呢喃,无比羞涩道:“老祖宗早在几年以前,那方面的功能便几乎完全丧失掉。我和小兔被选中伺候以后,只是,只是用别的方式,把老祖宗身体里的精华吸引出来,然后被那些仆人拿走,也不知道种在了谁的身上。所以,所以我和小兔现在还是……”   凌阳闭目叹息,结合自己在暗室里偷看到仆妇们把种子种进几个女人身体里的一幕,终于恍然大悟。   不过凌阳总觉得如果要了庵婧和小兔的身体,多少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庵婧和小兔自小在李家接受了奴隶一样的教育方式,在一定程度上产生了心理扭曲,自小被不断洗脑,潜意识里已经彻底把自己当成了只能附庸在男人这颗大树上生长的藤条,一旦失去了主心骨,便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空的。   凌阳的出现,虽然已经重新点燃了二女生命的希望,一时间却难以彻底将这种根深蒂固的尊卑思想扭转过来。对于庵婧和小兔来说,凌阳就是大树,就是哥哥,就是父亲,就是丈夫,就是人生的引路人,就是整个世界。   “好吧,既然这样的话,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凌阳垂死挣扎道:“我明白,你们对我的所有付出,都不需要任何回报。就算我娶了再多的女人,却一点名分也不肯给你们的话,你们还是会像现在一样对我,这也是我最不能释怀的一点。”   凌阳转过身,把庵婧和小兔揽在臂弯里,突然促狭一笑:“哥给你们讲解一下生理知识,这个处子要怎么鉴别呢,其实很简单,说白了不过是一层薄膜而已……你们现在明白了吧。既然你们担心老狐狸派人检查你们的清白,我建议你们可以用一根细针互相探一探对方底,戳破了以后不就万事大吉了吗,这个主意可是我死掉了无数脑细胞想出来的,谁要是敢跟我说个不字,我立刻就翻脸嚎啕大哭,用男人的眼泪活活淹死你们……”   庵婧冰雪聪明,早已看出凌阳的内心有所松动,不过是因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才迟迟不愿向自己和小兔下手。   庵婧大着胆子坐在凌阳的腿上,突然又快又疾的对小兔说了几句话,用的都是晦涩难懂的南朝土语,凌阳呆呆道:“好端端的说什么鸟语,咱们用人话交流不行吗?”   庵婧和小兔一左一右揽住凌阳的脖子,两只玉臂悄无声息的绕到凌阳背后,庵婧突然朝凌阳歉然一笑:“我们姐妹都是练过武技的,主人您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嗯,知道。”   “花郎道里有一招很厉害的缠拿,唤作‘千手缠灯’,您见识过吗?”   “嗯,好像听你提起过。”   “那一招如果两个人使在一个人的身上,如果不下重手反击的话,很难挣脱得开,您知道吗?”   “这么厉害,我还真没见过。”   “如果我们姐妹用这一招制住了您,而您如果不想重创我们的话,就根本不能动弹,只能被强,强行兼并,您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凌阳大惊:“我靠,你们俩不会是想……”   庵婧突然冲小兔点点头,两个女孩子的手脚牢牢锁住了凌阳的身体,就像两只存活了千万年的坚韧老藤,缩在一颗弱不禁风的小树苗上一样。   凌阳的手腕,肩膀,腰胯,膝盖等关节全都被牢牢锁住,果然像庵婧说的一样,如果不痛下辣手的话,很难挣脱开来。   小兔曾经在凌阳面前展露过身手,因为打小被李家家主当做死士来培养,学习的武技全都师从花郎道大师,技法娴熟,一招一式都颇有章法。庵婧虽然是第一次对凌阳动手,不过观其武技居然丝毫不弱于小兔,甚至隐隐超出小兔之上。二女同时全力出手,顿时将凌阳制得死死的。   凌阳已经快要哭了出来:“我和你们什么仇什么怨,你们居然如此对我。实话告诉你们,我以前在华国江湖上混的时候,博得了两个响当当的外号,一个叫做赵日天,一个叫做安良辰,怕了吧?知道怕就赶紧放开我,要不我就叫人了。哎呀,小兔你把你自己的袜子的团成一团做什么,我警告你千万别往我嘴里塞……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几分钟以后,小兔已经把自己的衣服撕成一条一条的,叠在一起作为绳索使用,把凌阳手脚牢牢捆住。   凌阳嘴里堵着小兔的袜子,眼睁睁看着浴缸里的温水被庵婧放干,只剩下凌阳像一条离开水的鱼儿一样,面色惊恐的蜷缩在浴缸里,嘴里咿唔不停,偏偏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凌阳屡次试探着挣扎未果,只好突然发力,挣断了手脚上缠着的布条,呸呸吐出口中的袜子,把庵婧和小兔分别扛在自己的左右肩膀上,大踏步朝卧室的大床走去。凌阳双手左右开弓,在庵婧和小兔的两轮明月上分别狠狠抽打了一记:“跟哥玩儿强行兼并这一套是不是?哥今天就豁出去了,不把你们两个收拾得桃花朵朵开,你们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第807章 深宅大院   日上三竿的时候,河壮男却身上裹缠着一张毯子,倒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身上依旧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酒气,昨晚应该狂喝滥饮了一通,到现在还处于酒醉状态。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见到河壮男贪睡的模样,气得七窍生烟,拉住毛毯的一角狠狠一拉,一下子把河壮男摔在地上。   河壮男正在做梦娶媳妇,赢取的正是娇嫩可人的影儿,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娇小的影儿拦腰抱进了洞房里,迫不及待的掀开盖头,却露出了自家母老虎的一张脸,铜铃般的大眼睛狠狠剜了河壮男一眼,血盆大口中唾沫星子乱飞:“死鬼,赶紧给老娘起来!”   河壮男被吓得踉跄倒退,不知为何突然掉进了一个万丈深渊里,摔得七荤八素,总算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河壮男张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正好看见自己的发妻卡腰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张毛毯,脸上的粉簌簌掉落下来:“就特么知道睡,再睡咱们家都要被人灭门了,赶紧给我滚起来,快点!”   河壮男吓得一哆嗦,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垂头站在妻子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河壮男的妻子名叫河美妍,是河家这一代唯一的一个女儿,上无兄姐,下午弟妹,所以才招赘了河壮男进入河家做上门女婿。   河美妍名字取的足够秀气,不过长相实在不敢恭维,好吃懒做,养出了一身肥肉,偏偏又生就一副暴戾的脾气,无论对仆从还是丈夫,动辄当做仇人一样非打即骂。河壮男畏惧妻子,每次同房的时候,都只是草草敷衍了事,所以一直到现在,膝下尚无子女,河壮男在河家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河美妍见丈夫昨晚又喝多了酒,这个时候还躺在家里呼呼大睡,怒从心起,一巴掌扇在河壮男的脸上:“昨晚二太子去我们家店里游玩,拍卖的时候被一个叫什么钱夕夕的小杂碎扰了雅兴,砸坏了店里的许多东西不说,那个值钱的贱女人也落到了旁人手里。要不是我及时收到通知,把二太子的钱退了回去,又亲自百般道歉的话,我们河家这会儿已经败了!”   “有这样的事?”河壮男闻言吃了一惊:“那个钱夕夕是哪家的孩子,怎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命了吗?”   河美妍见丈夫尽说些废话,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在河壮男的左脸颊上留下了两道重叠的掌印:“别管那个钱夕夕是什么东西,哪怕他们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都跟咱们一分钱关系没有。不过店里那些不开眼的狗奴才,居然敢收下二太子的钱,已经全部被我命人抽了几十鞭子,准备送去二太子的宅子里听候发落。你赶紧准备贵重的礼物,跟过去亲自登门致歉,否则引起二太子震怒的话,我们河家以后还怎么在柳京混?”   河壮男无法,只好去盥洗室洗漱一番,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才在妻子的催促下,去到金海标的宅子里登门致歉。   金海标得到了凌阳的暗示,早已撒出人手调查那个被拍卖女孩子的来历,在事情的结果尚未明朗之前,金海标也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手下了河壮男送来的礼物,简单寒暄了几句,便推说自己身体乏累,将河壮男和一群受了责罚的仆从赶了出来。   河壮男家金海标收下了礼物,心里才多少有了点底,回到家中想要向妻子复命,却被两名护卫拦住:“老爷,女主人正在里面梳洗,请您一个小时以后再过来。”   河壮男虽然是河家名义上女婿,不过河家的大权还是掌握在老爷子的手中,平时只是把河壮男当成一个比较亲近的奴才来使唤,河壮男只好忍气吞声,走出很远以后,才转到一座暖阁里,命人送了壶清茶解酒,眼睛不断瞟向河美妍“梳洗”的偏宅。   过了足足两个小时,眼看要到了午饭时间,那间偏宅里才施施然走出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人。年轻人是河美妍的一个远方侄子,本来跟河家的关系并不十分密切。不过在河壮男和河美妍并无己出之后,河家的老爷子万念俱灰,只好在亲戚家里过继来几个同族同姓的年轻男孩子,从中培养选拔出类拔萃的,以作为家族的接班人之用。   这些男丁里,数这个名叫河智童的年轻人最为能说会道,不仅精擅于溜须拍马之道,而且眉清目秀,很得河家家家主和河美妍的喜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河智童和河美妍偷情的风言风语,渐渐在河家流传开来。河壮男身边也颇有几个心腹狗腿子,酒后胡言乱语,不小心将这件事泄露给河壮男知道。河壮男一见自己的侄子从姑姑的房中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春风得意的表情,便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大逆不道,姑侄乱来,我看河家离灭亡的日子也不远了!”   愤恨归愤恨,河壮男毕竟还要依靠河家,才能维持住现在灯红酒绿的惬意生活。所以河壮男毫不犹豫的把这顶闪闪发光的绿帽子扣在自己头顶,见河智童走远,才过街老鼠般灰溜溜的去向妻子汇报金海标的态度。   河壮男刚走到偏宅的门口,河智童不知道落下了什么东西,也转身返了回来。两个人碰在一起,河智童却连招呼都没打一个,表情淡漠的进去鼓捣了一会儿,拎着一条腰带走了出来,这才不情不愿的叫了河壮男一声姑父。   河壮男恨得咬牙切齿,偏又毫无办法,冷哼一声推门而入,刚刚穿过客厅,只见妻子身上裹着浴巾,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脖子上明显露出几颗鲜红的草莓印记。   河美妍见到丈夫,心知刚刚出去的侄子,一定已经被丈夫撞见,却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应有的慌乱,冷冷道:“二太子那边什么态度?” 第808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河壮男忍气吞声,简单汇报了一番,河美妍思索一会儿,淡淡道:“既然二太子收下了礼物,说明气已经消了。何况我们河家树大根深,我爹在领袖那里也十分受倚重,二太子应该不会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动干戈。待会你去店里嘱咐一下那些不开眼的狗奴才,以后见到达官贵人给我小心点,再出了类似的纰漏,看我不扒了他们的狗皮!”   河壮男点头应诺下来:“我晚一些再去店里,刚才有李家的人送了请帖来,邀请我去李家的一所别院赴宴,落款是李家新晋的一名护卫长。我估计一定是因为那件事,李家的老狐狸不好亲自出面,这才找个稍微有点分量的家人,先试试我的深浅。”   河美妍沉吟道:“如今朝堂形势复杂,领袖又着急扩充军备。我们河家世代经营粮食布匹生意,虽然能够安身立命,到底不如李家来得风光。这次我爹好不容易在领袖面前要来了这个天大的人情,如果你把这件事办砸的话,哼哼。”   河壮男诚惶诚恐,点头哈腰的表示自己一定尽心尽力,河美妍这才打了个哈欠:“你去办事吧,我还要补上一觉。你今晚在店里守上一夜,看着那些狗奴才好好干活,就先不用回来了。”   河壮男偷眼瞥了妻子脖子上的淤痕一眼,目光满是怨毒,不过还是顺从的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河美妍抚摸着自己脖子和锁骨上的痕迹,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低骂了一声“窝囊废”。河美妍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居然露出少女般羞涩的红霞,大声召唤门口的护卫道:“去把小六少爷请来,就说我雇了一班华国来的相声和小戏,十分有趣,请他过来一同欣赏。”   门口的两名护卫,都是河美妍的心腹人,知道河美妍所说的小六少爷,就是新近在河美妍身边红起来的河智童。两名护卫曾经也和河美妍有过一腿,不过身为下人,不敢玩儿得太过放肆,花样少了一些,为河美妍所不喜,这才被河智童趁虚而入。   两名护卫互相看了一眼,全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争抢着前去报讯,谁也不想留下来和这个喜怒无常的母老虎单独相处。   此时,凌阳居住的李家别院里,凌阳早已收拾整齐,去后面安排伶人做好招待客人的准备,又绕着宅子慢跑了几圈,在院子里做了几百个俯卧撑,这才大汗淋漓的接过仆从递过来的毛巾,擦着汗水问道:“那两只小猫儿还没起来?”   仆从笑不做声,凌阳只好蹑手蹑脚的走进卧室,见庵婧和小兔相拥而眠,睡相沉静。小兔睡觉不老实,把被子踢到一边,搂着枕头呼呼大睡,一条修长的大腿正搭在庵婧身上。   凌阳坏笑着坐在床边,把玩着小兔珍珠一样的小巧脚趾,小兔受不得痒,咕哝着醒了过来,大腿带开了庵婧身上的被子,把庵婧也惊醒过来。   庵婧见凌阳头脸上布满汗渍,便要挣扎着起身,服侍凌阳梳洗。凌阳把庵婧重新按回床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怎么样,你们两个小土匪自以为拦路抢劫到了软弱的小肥羊,却没想到小肥羊突然变身为大灰狼,这回吃够了苦头吧,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放肆!”   庵婧俏脸绯红,弱弱道:“人家只是,只是太急切了一些,没想到,没想到您非要欣赏什么一轮明月,那里也是可以用的地方吗?主人您真是胡闹,我现在好疲惫,好像刚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我,我起不来啦!”   凌阳拍了拍小兔的一轮明月:“明月怎么就不能用,不是你主动提出来要把你的所有都奉献给我吗?而且你昨夜叫得那么大声,我可一点没看出来你有不舒服的样子。你和小兔的叫喊声能一直传到华国东北山区,要不是我一再提醒你们小点声,怕是连美帝都得听说我把你们两个给法办了。”   三人打闹在一起,眼见场面即将再次一发而不可收拾,一名男仆及时出现,在卧室的门上轻轻敲了敲:“钱护卫长,有客到。”   凌阳这才放过了小兔和庵婧,笑着叮嘱道:“你们好好在这里休息,我去后面见一位客人,不用等我吃饭,也不用露面,就在这儿乖乖呆着,免得被男客人觊觎去了美色。”   凌阳转身离去,庵婧却一把将小兔揽进怀里,双手伸到小兔的肋下呵痒:“你哪来的那么多精力,昨晚数你伺候的次数最多,早上起来还想要,你的身体是铁打的吗?”   小兔笑着躲进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朝庵婧反击,用南朝话飞快说道:“还说我伺候的次数多,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讨好主人什么手段都用,咱们小时候跟彩姨学习过的那些花样,你一样都没有落下,我看着都脸红。哎呀,你还用手指刮脸羞我,看我的呵痒神功!”   两具洁白的身躯在红毯粉被中嬉笑着闹成一团,凌阳却没有看到如此火热的一幕,否则还不知道要冲动胡闹到什么样的地步。   凌阳快步走到后院的客房,果然见到河壮男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候,手里端着一杯清淡的绿茶,见到凌阳便冷哼一声:“你们李家人好大的架子,你知道我已经等了多久吗?还不快点把正主儿给我叫出来!”   凌阳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同河壮男只隔了一张窄窄的木几,指着自己的脸笑道:“还叫什么正主儿,我这不是来了吗?”   “什么,是你给我下的请帖?”河壮男狐疑的目光在凌阳身上上下打量:“我看你今年顶多二十岁,就能做到护卫长的位置上?”   凌阳正色道:“俗语有云,有志不在年高。香九龄能温席,祖狄十二岁闻鸡起舞,霍去病十七岁做了大将军,小英雄雨来八岁就能把鬼子引进我军设下的包围圈,我今年二十出头,作为一名区区李家的护卫长,已经属于大器晚成,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第809章 别有用心   河壮男挺胸叠肚的坐在椅子上,面色威严,目光朝凌阳望去,颇有几分上位者的架势:“废话少说,我看在你是李家人的份上,才特意过来一叙。没想到你们李家如此轻视于我,派出你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来,身上的骨头都没长硬实,有什么资格跟我平起平坐?”   凌阳早就料到河壮男会摆出高姿态,根本没表现出一点受到鄙视应该有的怒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我虽然年纪轻,职位也不高,不过却是老祖宗身边最得用的人。因为我刚刚上位,老祖宗吩咐我把柳京里每一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拜访一遍,这不我第一个就找上了您。”   凌阳一记马屁送出,河壮男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不过还是冷着脸道:“你下了匿名的请帖,以李家的名义把我请到这里来,这就是你说的拜访?你们李家的人都这样不懂规矩?”   凌阳堆起谄媚的笑容道:“您是长辈,按理说我这个做晚辈的,应该亲自登门。不过我为了讨您的欢心,特意在家里安排了酒宴,和一些其它的小节目,如果带着一大群女孩子亲自登门的话,被尊夫人看见,恐怕不太方便,所以才斗胆冒昧,邀请您移动尊驾,还请河大哥莫怪。”   凌阳打蛇随棍上,开口闭口叫起了大哥,河壮男见凌阳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秉承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礼仪规矩,不好继续再对凌阳冷嘲热讽。河壮男清楚的听到,凌阳说安排了一大群女孩子,心里先喜悦了几分:“你今天请我来,只是为了吃吃饭,看看节目?我看你这里地方不大,能安排出什么好看的节目?”   凌阳见河壮男一听说有女孩子,脸上的肥肉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河壮男表面上是河家除了家主以外的唯一的对外代言人,不过因为在河家地位卑微,手里能够自由支配的钱并不多,巅峰之夜里虽然彩姐儿众多,不过都被河美妍看得死死的,根本不允许河壮男沾染一个手指头。   所以河壮男只好利用职务之便,克扣手下工人的薪水,或是拿取生意中的灰色回扣,买来女孩子养在外面,借以填补内心的空虚,不过一旦被妻子有所察觉,立刻就要将豢养在外面的女孩子处理掉,以免引起妻子和河家家主的震怒,失去自己在李家本就岌岌可危的地位。   河壮男在河家过得越是憋屈,对于金钱和女人的向往就越是浓烈,甚至已经达到了病态的地步。   因为李家家主提供的资料十分全面。凌阳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了解甚深,先是把河壮男带到餐厅,拉开一张椅子请河壮男落座。   河壮男看了凌阳一眼,指着桌上几味清淡的小菜:“你就请我吃这个?”   凌阳也不解释,笑着掀开桌面中间最大的一个银罩,露出一个硕大的木质圆盘,圆盘里的大黄鱼,堆积成金字塔的形状,其中的缝隙里错落撒满了黄豆粒大小的钻石,金条金光灿灿,钻石明亮耀眼。   凌阳屈指在最上面的一根金条上弹了弹:“这道主菜名叫小姐傍大款,不知道符不符合河兄的胃口?”   河壮男眼里露出贪婪的神色,伸出一只手想要触摸,不过还是强忍着把手收了回来:“我们还是初次见面,我甚至连小兄弟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实在不敢贸然接受如此厚重的礼物。”   凌阳捻起一粒钻石,轻轻摆放在河壮男面前的餐盘里:“小弟名叫钱夕夕,就是钱多的意思,河兄如果把这道菜吃光,咱们不就认识了吗?”   “钱夕夕,钱夕夕。”河壮男听着这个名字十分耳熟,只是昨晚喝多了酒,这会儿脑筋转得比较慢,一时想不起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见凌阳深深的望着自己,眼神似笑非笑,还是咬牙推却道:“这些钱我不能收。”   凌阳早就料到河壮男不会乖乖就范,也不再过分相劝,喊来仆从把桌面上的那道“主菜”暂时挪动到一边。凌阳偷眼瞥见,河壮男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仆从手里的主菜,暗地里差点笑破了肚皮。   凌阳招呼了一声上菜,仆从们便端着餐盘流水般进进出出,把一道道冷热菜品摆放在桌子上,其中多是些鳝鱼、芋头、鹿筋、山药、狗宝、洋葱、羊肉等发火发热的温补菜品,就连烧酒里都浸泡着蛇皮枸杞和高丽参,喝下几杯之后,立刻能让男人雄风大振。   河壮男明知道凌阳不会无缘无故又是请吃饭,又是送礼物,一定是为了那单军械合作生意的事。河壮男知道河家十分看重这趟买卖,能赚多少钱不说,一旦把一只脚插进了李家的家族生意里,顺风顺水的打响了第一炮,以后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军械生意里分上一杯羹,使得河家在朝堂中的地位更加牢固。   因为这件事毕竟拿不到台面上来,所以河家家主即使缩头到了幕后指挥,只是把持着一个大方向,把所有细节上的事,都交给河壮男打理。河壮男接到的命令,是最大限度的在这单生意里投入更多的股份资本,而且一路押送军械安全进入南朝的地界。   凌阳接受的命令则正好相反,要在最大程度上压缩河家的本钱投入,最好河家一分钱也不要出,只是负责运输货物,而且最好在运输途中,出现一些或大或小的风波,使得领袖对河家失去信心,李家才能重新夺回整个南朝军械输入的主动权。   领袖这次同意河家介入到军械输入生意中,其实已经明确的传递出一个讯号:你们李家把持军备需求的数量过于庞大,已经达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应该适当的放松一些权力,给其他的家族喝上一口汤水,暗地里不无制约李家之意。   李家家主便面上装作欣然同意,不过却不断在暗中使绊子:你看我同意了把军械生意的运输和进口环节全都出让一部分,不过领袖你看中的河家狗肉上不了席面,生意做得稳赔不赚,根本就不是这块料,这就怪不得我了吧? 第810章 装神弄鬼   凌阳和河壮男都知道对方心里的小九九,不过全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不肯先提起这件事。因为在生意谈判中,谁最先表现出急不可耐的态度,谁就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定会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处于劣势。   凌阳见菜上得差不多,把仆从们全都赶了出去,关好房门,亲手为河壮男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狗肉豆腐汤:“多喝点汤,滋养身体。否则晚上回家交公粮的时候,嫂子不满意怎么办,哈哈哈哈哈。”   凌阳把话题扯到女人身上,河壮男才终于放松了一点,不过听凌阳说起自己家的母老虎,正好戳中了河壮男的痛处,冷哼一声道:“哥哥比不得你年轻,晚上的那点事,早已看得不太重要,说白了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意思。”   河壮男说归说,还是喝了一口汤。凌阳见状赶紧为河壮男斟了一杯补酒:“您尝尝这个,这可是华国最出名的老中医亲手配制的,据说里面有三十六味中草药,最是滋阴补肾,您要是喝上那么几盅,保证您晚上龙精虎猛,把嫂子攻击得尖叫连连。”   河壮男身为上门女婿,在河家不受待见的事,在柳京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河壮男见凌阳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拼命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面露怒色,酒杯在桌子上重重一顿:“我和拙妻的那点事,就不劳动你费心了,你今天把我请来,不会只是想试探一下我们夫妻生活和不和谐吧?”   “哪能呢,哪能呢。”凌阳笑着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您看我这张破嘴,自己都管不住自己。河兄千万别往心里去,咱们不谈家事也不谈公事,只谈风月,谈风月行不行?”   河壮男喝了一杯酒,夹起一块鹿筋放进嘴里:“谈风月,我看你小子年纪轻轻,能懂得什么风月?”   河壮男嗜酒如命,只要有酒场,不管酒友是谁,都会开怀畅饮,也不谦让凌阳这个主人,自己左一杯右一杯喝得不亦乐乎。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河壮男发现凌阳的酒量居然不错,自己每喝上一杯,凌阳都会不动声色的跟上一杯,一点也没少喝。借着六七分醉意,河壮男感觉到小腹里仿佛有一团火焰越烧越旺,不由得动了心思,抹抹嘴道:“我吃得差不多了,你不是还安排了什么节目吗?要不咱们现在就去看看,我时间有限,看完了节目还得出去办事。”   凌阳见河壮男分明把自己当成了冤大头,吃饱喝足玩完乐够就想走,哪能让河壮男如愿,笑着答应一声,突然指着河壮男的脑袋尖叫起来:“哎呀我曹,这,这……”   河壮男被凌阳吓了一跳,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并没有见到什么脏东西,呆愕道:“干什么一惊一乍的,你看见什么了?”   凌阳拿出华国东北大忽悠那一套,吞吞吐吐道:“算了,说出来您也不一定信,还是不说了。”   河壮男果然中计,追问道:“什么信不信的,你想说什么倒是说啊。”   凌阳露出为难之色,在河壮男油腻腻的脸上左看右看:“我要是说出来的话,您可不许生气。”   河壮男见凌阳装神弄鬼,心里暗暗好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就着挂了糖醋的山药豆浅尝慢饮:“有话单说无妨。”   凌阳坐在椅子上,双手十指飞快掐算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震惊:“河兄,多亏您今天遇见了我,要是再迟上那么几天,往小了说缺胳膊少腿,再严重点连性命都保不住,您这是撞见了夺命追魂煞呀!”   河壮男差点一口酒呛到:“什么,什么煞?”   “夺命追魂煞!”凌阳煞有其事道:“小弟来自华国,小时候被家里人送去龙虎山张天师那里学过几年算命占卜之术,因为天资聪颖,从师父那里颇学到不少本领。我看河兄印堂发暗,额头三道皱纹汇聚一点,形成了一支断箭的形状,正是中了夺命追魂煞的表现。中了这种恶煞,三五日之内,轻则伤损肢体,重则有性命之忧,河兄可千万要小心哪!”   河壮男呵呵笑道:“没想到小兄弟还精通这些旁门左术,难不成以前在进入李家效命以前,还在街头上卖艺行骗过不成?”   凌阳明知道河壮男不会轻易相信,却一点也不气馁,正色道:“河兄不相信小弟,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小弟除了粗通相面之术,对于手相观命,也颇有几分造诣,如果河兄首肯的话,不妨让小弟看看您的掌纹命格。”   河壮男心想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回去还要看那个母老虎的可恶嘴脸,不如在这儿跟这个有趣的小子闲扯一会儿,也能打发掉无聊的时间,于是欣然伸出一只左手。   凌阳摇头道:“手相要看右手,正所谓以右为贵,俗谓有云,无人能出其右,说的是左下右上,右手的掌纹,才能更加准确显示出主人的运气和命格走向。来,换一只手。”   凌阳扳直了河壮男的右手,用目光在掌纹上细致梳理了一番,连连叹气。   河壮男见凌阳面色凝重,心中生疑:“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   凌阳心想我能不叹气吗?我肚子里有关于江湖上算命骗人的所有词汇,几乎都用光了,接下来如果语言贫乏的话,说出来你能信吗?   不过凌阳毕竟是经受过华国正规科学文化知识教育的现代年轻人,肚子里多少还有点墨水,叹息叹得嘴巴都干了,才斜睨了河壮男一眼:“因为我发现河兄不仅仅犯了夺命追魂煞,家里家外的后院,似乎也一起燃烧起了熊熊烈火。这,这分明是桃花绿帽子煞啊!”   “什么?桃花绿,绿帽子煞?”河壮男彻底惊呆了:“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凌阳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一本正经道:“所谓的桃花绿帽子煞,说明你的发妻和妾室已经全部出轨,投进了别的男人怀抱。河兄,您还是节哀顺变吧!” 第811章 占卜大师   河壮男听完凌阳的一番话,立刻陷入了暴怒状态:“你小子是不是诚心的?竟敢诅咒我变成了一只活王霸,老子跟你拼了!”   凌阳连忙拉住河壮男作势欲打的胳膊:“您听我说,我真的不是嘲笑您。您看您掌纹上感情线紊乱,其中主线向外面延伸,说明您的发妻已经红杏出墙。不过延伸的方向,却蜿蜒向内虚扣,意味您攀折掉您妻子的野男人,根本不是外人,就是你们河家的亲戚呀!这些都是卦书中写的,可不是兄弟我随口胡编,您要是不信的话,就当我放了一个屁,不理我也就算了,咱们接着喝酒。”   河壮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凌阳,突然又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坐在椅子上:“你刚才不是说我中的那个什么,什么桃花绿……煞,说明我的妾室也对我不忠吗?这一点你可算错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妾室。”   凌阳的眉梢嘴角不断跳动,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显然马上就要不受控制的狂笑出声,拉过河壮男的手仔细看了看,低头掩饰自己的笑意:“不对啊,我学习的那本手相秘籍,可是龙虎上历代天师的不传之秘,从来不会出现错误。我看你感情线的分支上,出现了一条纵纹,较粗的纵纹上,又伸出了一条形态相似的短纹。说明河兄您不仅有妾室,而且还是一大一小的两个女人,这两道支线掌纹形态脉络如此相似,索命那两个女人的关系,应该是姐妹或者母女。不过我看这条短线的长度,还不及长线的一半,母女姑侄的面上还要大一些,不知道小弟有没有说错?”   河壮男立刻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去夷洲公干的时候,曾经在一个马夫手里,买来了一对母女花,就安顿在北郊的一所民房里,让当地的一个地头蛇帮忙严加看管。不过河壮男回到柳京之后,正好赶上家族事务繁多,始终没有空闲时间过去玩乐。想起凌阳刚才说的桃花绿帽子煞,把自己的命格看得如此准确,河壮男一时疑心大起,再也顾不得凌阳还在身边,拿出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端很快传来妤雅阿妈战战兢兢的声音:“二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河壮男寒声道:“我让你替我照顾彩花和影儿,她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妤雅阿妈带着哭腔道:“挺,挺好的……”   “放屁!”河壮男勃然大怒,故意诈妤雅阿妈道:“我怎么听说她们俩在外面偷了男人,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妤雅阿妈终于吃不住劲,放声哭号道:“二老爷,老深有罪。本来彩花带着女儿规规矩矩过日子,我也每天上门去看着。不过前几日我去串门的时候,发现她们两个已经逃走,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怕二老爷降罪,已经让我儿撒出人手四处寻找,相信很快会有好消息传回来,二老爷您先别急……”   河壮男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这两个贱人,居然敢背着我逃走!等我找到她们,我非要,非要活扒了她们的皮不可!”   到了现在,河壮男对于凌阳的相法已经再无怀疑。   因为河美妍偷人偷到了自己侄子的头上,这件事是最近才发生的,不可能这么快传进外人的耳朵里。而且河家家主最要脸面,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会严令家人不许露出一个字。凌阳出来乍到不说,就算有意调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调查出这样的结果。   还有彩花母女,被河壮男秘密从夷洲带了回来,甚至连自己的心腹都瞒着,亲自将母女两个安排在远郊一座不起眼的民房里。而且河壮男自始至终之去过一次,任凭李家人怎样通天的手段,也不可能把两个夷洲来的彩姐儿,联系到河壮男的头上。   河壮男在河家地位卑微,所有有关于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都不让河壮男参与。所以河壮男并没有经历过大的风浪,还是低估了李家的决心,彻底把凌阳当成了前知五百年后算五百年的活神仙。   河壮男一把握住凌阳的手,几乎已经是在苦苦哀求:“兄弟,哥信了,哥真的信了。女人的事儿咱先不管,你刚才说的那个夺命追魂煞,哥要怎么才能化解,哥不想死啊!”   凌阳老神在在的抿了一口酒:“河兄您这句话说得不对。所谓的夺命追魂煞和桃花绿帽子煞,看似完全不同的两个门坎儿,其实相互之间是有关联的。只要找准了因由,才能化解无形中的危险,正所谓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您现在是不是感觉到很不爽?”   河壮男差点跪在凌阳面前,面露乞求之色:“我接连被人带了两顶绿帽子,过几天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兄弟你说我爽得起来吗?兄弟你仁义,你大慈大悲,快点像个办法救救哥吧。”   凌阳扳着河壮男的脑袋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河壮男的掌心,叹气道:“我说出来您别生气,这件事也不能对外人提起,尤其不能说是我给你算出来的,否则我只是李家一个小小的护卫长,尊夫人如果想弄死我的话,还不是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河壮男多少听出了凌阳一些弦外之音,不敢相信道:“兄弟你的意思是说,河美妍那个泼妇不仅是给我戴绿帽子那样简单,就连那个夺命追魂煞,也印证在她的身上?”   “正是这样。”凌阳凝望着河壮男的眼睛:“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头顶的夺命追魂煞,正是由掌心里的桃花绿帽子煞演变出来的,而且正落在那条主线上,也就是说,嫂子她,她想要你的命!”   河壮男虽然已经相信了凌阳的天机神算,不过还是提出了心中疑问:“这两个煞一个在额头,一个掌心,怎么会联系在一起?”   “转移了呗!”凌阳振振有词:“人体脉络,血液,骨骼,肌肤,毛发,全都是一个整体,正所谓相由心生,额头上和手掌上体现出来的命格煞数,无不产生于您的本心,您这是心魔啊!” 第812章 死心塌地   凌阳一番深入浅出的讲解,结合着虚幻的命理推算,同河壮男在河家的人际关系结合在一起,得出了一个结论:河家已经不满河壮男毫无大志,不仅不能为河家诞下继承人,而且在外面乱找女人。加上河美妍已经心有所属,整个河家正算计着要过河拆桥,把毫无用处的河壮男彻底处理掉。   河壮男惊疑不定:“如果河家认为我再没有了利用价值,顶多把我从家里赶出来,用不着赶尽杀绝那么狠吧?”   凌阳撇嘴道:“你在河家呆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河家悍然翻脸将你赶走的话,别的家族怎么看待河家?会不会对河家整个家族的人情淡漠产生鄙夷?所以!”   凌阳加重的语气:“河家既然不想让你继续留下碍手碍脚,想把你赶出去的话,又难敌天下悠悠之口,只能把你彻底消灭掉。假如你在家里吃饭的时候,突然被粘糕噎死,或者半夜犯了心脏病暴毙,河家一定会花点小钱为你风光大葬一番。外人便会称赞河家的人有情有义,然后嫂子她再找上一个年轻俊俏的上门女婿入赘,谁也不会说出什么,这条妙计不可谓不毒辣啊!”   凌阳一面细细的分析,一面动用攻心之术,把一颗怨恨的种子,不知不觉间深埋进河壮男的心里。河壮男彻底把自己代入了受到迫害的角色里,在脑海中构想出自己被强行喂食了毒药,或者被按在水池里活活淹死的一幕,越想越觉得不寒而栗。   凌阳见终于达到了目的,知道再说下去的话,恐怕会过犹不及,显得自己别有居心,欲擒故纵的举起酒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人的命,天注定,非是人力所能够篡改,咱们还是先痛饮一番,然后去后院找几个女孩子耍耍,乐上一天是一天,明天的事,就明天再说吧。”   河壮男哪里还有心思喝酒,心理防线已经被凌阳全线攻破,咕咚一声跪在凌阳面前:“兄弟,哥哥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你,不过已经把你当成了自家的亲兄弟。哥哥的这条命已经危在旦夕,兄弟你手段通天,千万要救哥哥一命啊!”   凌阳端起架子为难道:“我在龙虎山学艺的时间不长,只能够算出来河兄即将遭遇大难,却不懂得逆天改命的方法,河兄真是把小弟难住了。”   河壮男受到凌阳攻心术的影响,在多疑惜命的本性作为肥料和阳光的催生下,内心里被凌阳种下的一颗种子,已经开始发芽疯长,认定自己一定会被河美妍设计害死,嘴角立刻应景的冒出了一排水泡。   “兄弟,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千万想办法救哥一名,你想要什么,哥都答应你。”   凌阳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应该可以谈起军械运输入股的事情。不过凌阳已经设计好了每一个环节,那件事必须要让河壮男主动提出,否则凌阳过于急切的话,只能是打草惊蛇,引起河壮男的怀疑。   于是凌阳循循诱导道:“每个人的命格,除了七分被上天注定以外,还剩下三分变数,是婴儿在母体中承受先天滋养的时候,胎带出来的一丝清明。这一丝清明始终不会消失,不过却很容易被这个灯红酒绿世界里的欲望和贪婪蒙蔽住。河兄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唤醒那一丝先天的清明,沟通天地灵气,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自救运动。”   河壮男听得一头雾水,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凌阳所说的什么清明:“兄弟你说的容易,哥哥只不过是一个凡人,上哪儿和天地沟通去?兄弟你刚才说自救,我要怎么自救?”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真是可笑,可悲,可叹哪!”凌阳拎起酒瓶喝了一大口,手舞足蹈,状若癫狂,摆出一副看穿人世间一切酸甜苦辣的世外高人形象:“所谓的自救,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想出一个解决事情的办法,或者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把自身即将要遭受的苦厄,现行化解于无形之中,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河壮男总算听出了一点意思,狂喜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先下手为强,在河美妍那个贱妇没有对我动手之前,先找个机会把她做掉?”   凌阳有心引起河家的内乱,如此一来,河家自顾不暇,就没有时间再跳出来和李家争食。   凌阳深沉的点点头,捋了捋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河兄这样理解,倒也无可厚非。关于这些篡改命格的细节,小弟到不便多言,只能为河兄提供一个大致的思路,剩下的事情,就要河兄自己去做了。”   河壮男惨然一笑:“我自己去做,我自己去做。我能做什么?我到底能做些什么?”   河壮男痴痴呆呆道:“我为河家卖了那么多年命,他们只知道把我当成贼一样防着,但凡重要一点的事,都不允许我插手。那个贱妇在外面偷男人,我只能装作不知道,老不死的整天把我当成奴才使唤,我也得陪着笑脸卑躬屈膝。河家根本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不给我钱,不给我人,不给我权利,我到了现在还是一无所有。就算我杀了贱妇又能怎么样?就算我杀了老不死的又能怎么样?犯下这等弥天大罪,我还不是难逃一死!”   凌阳见河壮男终于提到了戏肉,这才故作沉吟道:“河兄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既然河兄不能硬拼的话,依小弟看来,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河壮男眼睛一亮,终于看到了一线生的曙光:“对呀,我可以跑啊!”   不过河壮男很快又垂头丧气起来:“河家树大根深,多少年培养出的势力,几乎已经遍及了整个南朝。哥哥我身无分文,又没有可以性命相交的心腹兄弟,又能躲到哪里去?” 第813章 兵不血刃   凌阳不再火上浇油,只是把玩着刚刚落在桌子上一颗钻石,不紧不慢道:“小弟颇有身家,足可以为河兄提供能尽情挥霍余生的钱财,只是这逃脱河家虎口的路线嘛,小弟初来乍到,也没有能力为河兄安排。”   凌阳把那颗钻石放在河壮男的手心里,目光真诚:“不过小弟可以为河兄提供一点意见,既然河家在南朝手眼通天,河兄不妨躲到国外去,做一个不问世事的富家翁,岂不是更好?”   河壮男受到凌阳的启发,突然狠狠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老不死的从李家抢夺来一单军械生意的运输权,又怕跟李家的家主撕破脸皮,不敢自己露面,把这件事交给我全权办理。反正那批军械要从南非辗转运送回南朝,陆路海路沿途漫长,还愁找不到开溜的机会?”   凌阳跟着一拍巴掌,欣喜道:“还是河兄的脑筋转得快,兄弟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   凌阳话锋一转,在一旁的托盘里拿起两根金条,相互间用力一磕,露出金条里面的空心来,原来只是薄薄的一层金箔,打造成空心大黄鱼的样子,根本值不了几个钱:“小弟跟河兄一见如故,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小弟索性也就不再瞒着河兄。”   凌阳为河壮男展示出大黄鱼空荡荡的横截面:“小弟其实根本没有几个钱,初到李家供职,又没有多少积蓄。因为料定河兄不是爱财之人,定不会手下小弟的礼金,所以随便做做样子而已。如果河兄想要远遁别国隐居的话,无论是买房子置办家产,还是上户口娶媳妇,都少不得大笔的钱财开路。小弟囊中羞涩,怕只是能够资助河兄少量的路费……”   凌阳话说到一半,便住口不言。河壮男此时脑袋里已经一团浆糊,见凌阳根本给不了自己多少钱,只好咬牙道:“钱财上的事,钱兄弟不用替哥哥操心。这次去南非购买军械,老不死的划拨下一大笔天文数字,都存在我名下的国际帐号里,现在还在开曼的私人银行里生利息,只要提供我的指纹和虹膜密码,钱就能取出来。这笔钱,我要定了!”   凌阳手里的酒杯一下子掉在地上,摔成了几块瓷片,酒液撒了自己一身,大惊失色道:“河兄千万莫要胡作妄为,那些钱是用来入股军械生意的,如果被河兄挪用的话,恐怕立刻会露出马脚,到时候河兄是死是活?”   河壮男显然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膝盖在地上跪行了几步,抱住凌阳的大腿嚎哭道:“兄弟,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哥哥了。只要你能在这笔生意中欺上瞒下,帮着哥哥瞒天过海,哥哥就能带着钱远走高飞,兄弟救命啊!”   凌阳故作为难道:“这笔军械生意,老祖宗已经交给我全权打理,我倒是可以向老祖宗暗中汇报,说你出了一部分的本钱。不过河兄如果想把这些钱带走,兄弟没有足够的本钱提货,回来可怎么向老祖宗交待?”   河壮男已经失去了主张,只知道抱着凌阳的大腿又哭又嚎,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苦苦哀求。   过了半天,凌阳才终于咬牙一拍桌子:“也好,既然这件事关系到河兄的身家性命,小弟就冒险帮河兄一回!”   凌阳把河壮男搀扶到椅子上坐好,眼睛叽里咕噜乱转,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沉吟道:“小弟想出了一个完全之计,既能让河兄得到更多的钱财,又能让小弟在老祖宗那边蒙混过关。”   河壮男如获大赦,连连催促凌阳快说。   凌阳不紧不慢道:“河家和李家为了争夺这笔军械生意的主动权,其中的明争暗斗,相信河兄心里比我还有数,就不用拿出来细说了。我的想法是回去禀告老祖宗,说经过跟你的一番谈判,把双方各出的本钱,暂定为五五之数。这样的话,河兄就能拿到整整一半的军械款,有了这笔钱,全天下都去得了。”   河壮男总算没有丧尽天良,还惦记着凌阳会被李家家主责罚,喝了一口酒定定神:“那你呢,你怎么办?”   凌阳笑道:“河兄尽管放心,尽管我们已经敲定了对半分的本钱,不过我可以暗中向老祖宗提出,我准备在去时的半路上,暗中把你做掉!这样的话,老祖宗就会为我带足本钱。等河兄成功逃遁之后,我便回来向老祖宗复命,说我已经把你推下海船活活淹死。这笔生意河家一点甜头都没捞着,损失了你这员大将和一笔巨款不说,还百搭了一趟路费,半路上闹出了人命,说明河家的能力十分有限,河家的家主在领袖面前一定会颜面扫地,从此不敢再提起插足军械生意的事。”   凌阳得意的喝了一杯酒:“如此一来,我们既报复了河家,河兄你又保全了性命,从此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兄弟我在老祖宗的面前,做足了精明能干的戏码,说不定还能升官发财。这条妙计岂止是一石二鸟,简直是一箭三雕,这样的好事儿还上哪找去?”   河壮男喜形于色,感觉到自己的命总算捡了回来,抢过凌阳手里的酒瓶,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上天总算待我不薄,及时把钱兄弟这样的神仙送到我的身边,否则哥还傻瓜一样给河家卖命。出了这趟任务回来,老不死的和那个贱妇恐怕就要卸磨杀驴了,到时候我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在黄泉路上又能找谁伸冤诉苦!”   凌阳出言解劝道:“伟大领袖教育我们说,不看过程看结果。总而言之,河兄不仅捡回了一条命,还能从此脱离河家的牢笼,过上自由安逸的小日子,这不是上天送给河兄的福分吗?我看酒喝得差不多了,事情又已经敲定下来,咱们哥俩不妨今朝有酒今朝醉,还是先去后院纵情欢乐一番再说,还有那么多千娇百媚的娘儿等着咱们呢!” 第814章 疑虑重重   后院的演武场中,伶人们早已做好了准备,凌阳一声令下以后,两队女孩子立刻混战在一起,玉臂共大腿齐飞,酥盈共白腻一色,端的是群魔乱舞,妙相纷呈。   河壮男被酒劲儿支着,又终于放开了忧虑,心怀大慰。待台上战斗得难解难分之时,虎吼一声,双眼通红的扑了上去,和十几个衣不蔽体的女孩子翻滚做一团。   凌阳见河壮男闹得实在不堪,又不好立即离开,只好勉强坐在看台上相陪,心里不住劝慰自己,就当做看了一场无遮拦大会的群斗电影,闹眼睛就闹眼睛吧。   河壮男接连驾驭数女,直到身体疲软得站都站不起来,才在女裁判和凌阳的搀扶下,任凭女孩子们七手八脚的服侍穿束整齐。凌阳亲自将河壮男送出门口,眼看着河壮男上了河家的车,才转回院子里指挥收拾残局。   河壮男面条一样靠在车座上,命司机摇下车窗,让外面寒冷干燥的空气透进车里,才稍稍醒了点酒。河壮男见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见司机正朝着巅峰之夜的方向开去,忍不住怒道:“你往哪儿开?”   司机不明白河壮男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女主人不是说让您先去店里……”   “女主人女主人,你特么就认识一个女主人!”河壮男失态的大吼道:“我不是河家的男主子吗?你根本不用听我的话对不对?给我掉头,我现在要回家!”   司机见河壮男酒醉到这个份儿上,根本不敢忤逆河壮男的意思,只好挑头朝另一个方向开去,很快回到了河家的老宅。   河壮男脚步踉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不顾门口护卫的阻拦,直接走进了河美妍平时习惯下榻的住宅。   两名护卫面面相觑,小声商量的半天,才商量出一个结果:“你们两口子之间的事,跟我们这些做护卫的有什么关系?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比一个能偷人,狗咬狗尽管干架去吧,老子就当做没看见!”   走到住宅宴客厅的门外,河壮男脚步一顿,多年来碍于河美妍的积威,使得河壮男习惯性的颤抖起来,手指停留在门把手上,就是不敢贸然推开。   河壮男用力甩了甩头,把同凌阳从见面到深谈的一幕一幕,重新回味了一遍。河壮男常年经历河家家族内的勾心斗角,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并不是头脑简单的白痴,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正考虑着这件事是不是凌阳精心设计出来的圈套时,河美妍粗粝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六儿,刚才的小戏好看吗?”   河智童说话的声音囫囵不清,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嬉笑道:“好看,姑妈可真会享福。”   河美妍闻言笑道:“姑妈可不就是会享福嘛,因为姑妈年纪大了,吃一顿少一顿,过上一夜就少了十二个小时的命,姑妈能不往死里乐嘛。”   河智童谄媚道:“谁说姑妈老了?那个人是不是瞎了眼睛胡说八道?我看姑妈比外面那些小姑娘还要年轻貌美,小侄情愿一直陪伴在姑妈身边,别的女人,小侄看都不屑看上一眼。”   河美妍似乎轻轻扇了河智童一个嘴巴:“你这张巧嘴,就知道说些甜言蜜语哄姑妈开心。”   河智童的笑声里充满了放荡的味道:“小侄的这张巧嘴呀,不仅能哄姑妈开心,还能把姑妈伺候上天呢。”   河美妍突然惊叫了一声,喘息声逐渐粗重起来。   听到这里,站在门外的河壮男哪还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又气又妒,怒火熊熊燃烧,催动内心深处,那颗被凌阳用异能之术种下的种子,更加迅速的生长,眼睛变得血红,刚刚对凌阳生出的一丝怀疑,立刻烟消云散。   凌阳在河壮男内心埋下的一颗异能种子,如果没有强烈的精神波动作为催化剂,只能缓慢生长,甚至在没有任何养料的情况下慢慢腐烂。不过河壮男此刻情绪波动过大,就像琼浆甘露,阳光普照,将那颗种子滋养得不断疯长,很快盛开散发出奇异香气的花朵,花朵凋敝后生出的果实,便是河壮男的心魔。   河壮男恨不能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去把这对不知羞耻的姑侄活活掐死,却突然听到河美妍发出一声高呼,显然已经到了最重要的时刻。河壮男这才想起自己和凌阳制定的逃命大计,如果现在冲进去之图一时痛快,恐怕就会前功尽弃,于是硬生生停了下来。   过了半天,河美妍的喘息声才恢复过来。河智童绕到河美妍身后,轻轻为河美妍按摩肩膀:“姑姑,我们这样做,如果被姑父撞见的话……”   河美妍刚刚止住了身体的剧烈颤抖,只觉得灵魂如同飘上了云端,在侄子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好端端的提那个死鬼干什么?他已经被我支去了巅峰之夜,这会儿不知道搂着哪个狐狸精尽情享受。不过咱们不用管他一个将死之人,他玩儿他的,咱们尽管乐咱们的。”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河美妍开始忘情的呼喊起来,一把粗粝的嗓子,心肝宝贝六爷亲爹的胡乱喊叫。   刚刚河美妍说河壮男是个将死之人,只不过是一句随口的诅咒而已。不过河壮男听得分明,又经过凌阳一番有形有影的挑唆,自认为河美妍是一时说漏了嘴,真的已经制定出想要杀死自己的计划。   凌阳针对河壮男设下的圈套,已经在心里做出了无数个精密的假设,明知道二人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河美妍平时只是把丈夫当做奴才一样使唤,加之河美妍性情粗鲁,口不择言的喊打喊杀也是很在正常的事,没想到河美妍如此配合,居然说出如此能令河壮男误会的话。一时间,河壮男已经彻底相信了凌阳的话,脖子上青筋暴突,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第815章 捕风捉影   河壮男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转身离开了这个让自己受尽屈辱的地方。   门口的两名护卫本来已经竖起耳朵,就等着里面大闹一场,好跟着看看热闹。没想到河壮男一声不吭的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像死了亲妈一样,二话不说上了自己平常乘坐的途锐吉普车,吩咐司机道:“去巅峰之夜。”   河壮男乘坐的车子缓缓离开后,两名护卫交头接耳道:“这都能忍,你说河壮男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但凡是个正常男人,谁能受得了这样的事情。”   “你还真别这样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听说河壮男在外面也没轻了得瑟,身边的女人走马灯一样更换。人家夫妻俩这才叫看开了呢,你玩儿你的,我偷我的,谁也别埋怨谁。这些有钱人的生活,过得真特么叫一个乱套!”   凌阳办妥了李家家主交待的事情,自然要回去报告。凌阳本想把庵婧和小兔留在这里,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二女一起带回去,免得那只精明得浑身是脑细胞的老狐狸生疑。   凌阳驾驶着奔驰轿车,在一个路口处,正好跟河壮男乘坐的越野车擦肩而过。凌阳眼尖,看清了河壮男愤恨无奈的脸色,心知自己的计策已经起到效果,心中偷笑,赶紧加紧油门向前冲去,以免被河壮男看见自己。   李家家主在朝堂中没有任何职位,只是挂着一个军事顾问的虚衔,在领袖的行宫商议了一天事情,刚回到别院不久,凌阳便带着庵婧和小兔,来到暖阁给李家家主请安。   李家家主年轻时也是从花天酒地里过来的,深通驭女之道,见庵婧和小兔眉毛略显散乱,颧骨透出一丝隐约的紫韵,兼之行走间不似往日一般轻盈灵动,便知凌阳已经将这两个小丫头从严法办,脸上的妒意一闪而逝,吩咐庵婧和小兔道:“你们两个先下去,我和钱小子有事要谈。”   庵婧和小兔向李家家主鞠了一躬,倒退出暖阁,关好房门。李家家主才命凌阳坐下:“老夫见你面带喜色,莫不是那件事已经成了?”   凌阳把河壮男落进圈套的事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自己对河壮男使用攻心之术的环节。李家家主哈哈大笑,目光中满是赞赏:“好小子,做事肯动脑筋,居然被你想出这种馊主意。不过无论怎样,最终能够达到目的就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   凌阳谦虚了几句,却听得李家家主话锋一转:“我听说你最近和二太子走得比较近,有没有这回事?”   凌阳惊讶道:“二太子是谁?”   李家家主见凌阳的神色不似作伪,耐心解释道:“你昨晚去巅峰之夜游玩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一个姓金的年轻人?”   凌阳恍然大悟:“老祖宗说的是金海标?”   李家家主点点头:“你可知二太子的身份来历?”   凌阳藏了个心眼儿,没敢把昨晚经历的事情细节全部和盘托出:“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不过小子为了在河家的夜店里闹出事端,不得不借用了金海标作为由头。后来金海标请我吃了一顿饭,我才获悉了他的真实身份。否则的话,小子也不敢再太岁头上动土,如果弄险失败,引火烧身的话,小子怕是连一堆骨灰都剩不下来。”   李家家主对于凌阳的回答十分满意:“我只知道你小子诡计多端,却没想到你的身手如此高明。听说你昨晚在河家的店里大闹一场,百十个高手一拥而上,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这一身功夫,真可谓是出神入化了。”   凌阳谦逊道:“三人成虎,凡事最怕以讹传讹。昨晚小子的确大发神威,不过只是对上了三四十名护卫而已。而且战斗场地狭窄,每次围攻上来的对手绝不会超过十人,是以小子才能一展拳脚,侥幸取胜。”   凌阳嘿嘿一笑:“而且最后有个天杀的混账动了枪,小子不惜动用了那方面的能力,才勉强逃过一劫。这点本事被金海标看在眼里,当时就想招揽于我,不过被我拒绝了。”   李家家主赞许一笑:“你不仅武技心智都是上上之选,还是个有福气的。今早在领袖的行宫,老夫得见了金家二太子,一开口便向我要人,说是越看你小子越顺眼,想要把你借过去用上一段时日。”   凌阳慌忙解释道:“老祖宗,小子真没有攀高枝儿的意思。老祖宗对小子有再造之恩,小子此生难报,又怎么会改投他人门下。”   凌阳做出惶恐无比的样子,立刻跪在李家家主面前,连连磕头。   李家家主十分满意凌阳的表现,亲自将凌阳拉了起来,和颜悦色道:“我知道你忠心,不过二太子想要什么人,即使是老夫也不敢断然拒绝。老夫谎称你正在替李家执行一项很重要的任务,一旦脱开了身,就去二太子那里早晚伺候。你有个心理准备,先去那边委屈一段时日,老夫定会找个机会把你索讨回来。”   凌阳见李家家主虽然同意自己去金海标身边,却绝口不提凌楚和甜宝,显然要继续把自己的“家眷”牢牢控制在手中,就算凌阳傍上了什么样的参天巨树,只要李家家主一声令下,就不怕凌阳不为之奔走效命。   凌阳在心里已经把李家的祖宗十八代挨个痛骂的一遍,脸上却不得不做出忠心耿耿的样子。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有些话本就尽在不言中,根本不用摆在明面上说。所以凌阳也根本没有提起见老婆孩子一面的事,而是起身向李家家主告辞。   “此计虽然已经成功了七成以上,不过恐怕还是会有意想不到的变数。”凌阳露出担忧的神色:“河壮男也不是傻子,相反能在河家风光了这么久,一定是诡计多端之辈。小子一时得计,还要继续多跟河壮男见面,趁热打铁,争取把这件事早日定下来。什么时候亲眼见到河壮男套出了河家的钱,小子再回来向老祖宗请功。” 第816章 毫无进展   凌阳把庵婧和小兔安顿在别院,借口散步随便在街头溜达了一圈,确定并没有人跟踪以后,才闪身钻进了一条不起眼的活巷里,三转两转到一个酒馆的门口,乘坐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凌阳接连换乘了五辆出租车,在柳京兜了不少圈子,才来到了楚婉仪留宿的民宅。   宅子里只剩下张老头一个人,守着一桌子的熟食喝着小酒,偶尔吧嗒两口烟袋,小生活过得十分惬意。   凌阳的脚步声当然瞒不过这个积年的老江湖,老张头早已从脚步的轻重缓急中,辨认出凌阳的身份,头也不回道:“凌小子看媳妇儿来了?对不起,恕不接待!”   凌阳屋里屋外看了一圈,见除了张老头之外,两个鬼影子都没有,万分诧异道:“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张老头唉声叹气道:“罗小子带着小白去了龙头山找人,还带走了一群小崽子,只留下我们三个老不死的,和你媳妇儿在这里过日子,本来倒也不错。”   张老头颓然道:“不过你媳妇整天在柳京的地面儿上神出鬼没也就罢了,昨天又兴起了一个新花样,说是要去深山老林里找什么宠物狗。把吴家姐弟全都带走了,只剩下我一个老头子孤零零的留在这儿看家,说是怕你过来找不到人着急。我老人家又不会做饭,天天只能吃这些索然无味的大鱼大肉,日子过得太艰苦了,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   凌阳知道楚婉仪是放心不下小乖,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回去了南浦市的地界,好在有两名天一水神跟在身边,倒也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凌阳抓起一只猪蹄,啃吃得满嘴流油:“我看您老人家根本不像过苦日子的样子,瞧您吧嗒一口菜吱溜一口酒的小生活,过得不知道有多么惬意。只不过暂时跟您的老相好离开一阵子而已,您不必过多介怀,俗话说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再说您都这把年纪了,整天和我吴大娘腻在一起,还能响应国家号召生个二胎是怎么着?”   张老头用烟袋锅怒敲了凌阳脑袋一记:“你小子能不能积点口德,连我老人家都敢调侃,尊老爱幼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都是给谁说的?”   提起吴老太太,张老头突然垂头丧气起来:“臭蜈蚣也真是的,一听说要出去溜达,立刻一蹦三尺高的跟着你媳妇儿就跑,我看她分明就是不想在我身边守着。凌小子您帮我分析分析,女人的心思怎么就这么难猜呢?”   凌阳嘿嘿一笑,正想继续打趣张老头几句,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坏了!婉儿哪是要出去找小乖,分明是和集团的人接头时候,见你们始终跟在身边碍手碍脚,这才寻了个由头跑到外面去,这会儿恐怕已经把吴家大娘和大爷给甩了!”   张老头一时也慌了手脚,不住埋怨道:“不会吧,你媳妇怎么长了那么多的心眼儿,我看这事儿不一定是真的,赶紧打电话问问,我电话呢?”   凌阳一阵风般冲进卧室里,翻找出张老头的电话,哆哆嗦嗦的给吴家姐弟拨打过去,电话那边却始终传出一阵嘟嘟的盲音。   张老头跟进来长吁短叹道:“别打了,南朝的电话都是区域范围内的网络,如果他们已经出了柳京的地界,或者钻进了深山老林里,电话是打不通的。”   凌阳无法,只能在心里劝慰自己太过多疑,和张老头一起喝了几杯闷酒,嘱咐张老头如果收到楚婉仪的任何消息,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自己后,闷闷不乐的转身离开。   凌阳在利丰区下了出租车,随便混进一家夜店里,施展空空妙手,偷盗来一部手机,给远在龙头山的罗图打了一个电话。   龙头山距离柳京不远,虽然是一个行政独立的县城,其实就是柳京的一个大区,电话网络和邮编都是共用的。凌阳把自己对楚婉仪的担心向罗图说了一遍,罗图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凌阳从罗图波澜不惊的声音里,听出搜索李逸俊下落的事也没有任何进展,只好挂断电话,手心里冒出一团火焰,把手机烧成了一堆黑灰,才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下榻处。   凌阳刚刚走近院门,门口守卫的护卫便告知凌阳,有一位神秘的客人前来拜访,正在会客厅等候。凌阳心想客人就客人,怎么还神秘上了。不过见到护卫一脸为难的样子,显然早已认出了客人的身份,只是那位客人来头很大,吩咐护卫不准说,护卫便不肯透露出一个字。   想到这里,金海标的身影出现在凌阳的脑海里。凌阳大步走进会客厅,离着老远便爽朗的大笑起来:“我说刚才在外面散步的时候,怎么有两只喜鹊总是在我头顶拉屎拉尿,原来是家里来了贵客!”   来人果然是金海标,身后站着两名异能者护卫,正坐在椅子上品茶。见到凌阳进来,金海标也哈哈大笑:“你小子说话没处听去,柳京这样的现代化城市,哪里来的喜鹊,还敢在你头顶拉屎拉尿,不要命了吗?哈哈哈哈哈!”   凌阳一面吩咐仆从整顿晚宴,一面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金兄好兴致,这个时候不去巅峰之夜买几个女孩子回家暖床,却跑到我家里孤零零的喝茶,难道柳京现在都时兴玩儿这一套吗?”   以金海标二太子九千岁的身份,在柳京的大人物圈子里地位尊崇,即使是手握重权的朝中大员,见到金海标也是恭敬有加,从未有人敢像凌阳这样,把金海标当成自己的狐朋狗友一样随意取笑。   不过金海标偏偏就吃凌阳这一套,觉得和凌阳交往十分舒适惬意,想什么就能说什么,不用虚情假意的说些官话套语。   金海标见到凌阳对自己如此亲昵的样子,就像是熟识多年的老友一样,心中一暖,开门见山道:“我今儿早上看家了李家的老头子,跟他提起想把你要过来的事,却被那只老狐狸给拒绝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第817章 潜流汹涌   凌阳笑道:“我也正要跟金兄说这件事呢!我刚从李家别院回来不久,刚才还被老祖宗问起这件事。因为我正给老祖宗办事办到一半,实在抽不开身。不过老祖宗已经答应下来,一旦这件事了了以后,就让我去你哪儿耍上一段时间,金兄莫急。”   金海标笑道:“精兵可练,一将难求。你的武技和达士技能我已经见识过,说是万夫莫敌也不为过。而且爷,我听李家老头子说,你的头脑智计也是上上之选,你小子真是让我越来越看不透啦!”   金海标同凌阳会面,并非刻意摆出礼贤下士的虚伪做派,而是真的想和凌阳交朋友,说话时习惯自我称呼为“爷”,这会儿也改了过来,直接用你我称呼,更显亲切。   别院里仆从虽然不多,不过厨房里都是做惯了的手艺,加上老管家收了凌阳的大礼,有心照顾凌阳,早已叮嘱仆从们悉心照料,厨房里的食材花样繁多,早就时刻准备着。很快有仆从进来,说是晚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凌阳起身邀请金海标道:“我这里地方小,又没什么好吃的,虽然只是家常便饭,不如做个小东道,请金兄喝上几杯可好?”   金海标拍了拍肚子:“你别说,等了你半天还真等饿了。走,咱们好好喝上一顿,谁先喝趴下,谁就是孙子!”   凌阳分明注意到,金海标身后的一名护卫,行动间脚步飘忽,双脚往往在地面上轻轻一滑,就能贴着地皮转出不同的角度,脚尖时刻变幻着方向,正是以敏捷和速度著称的“追风探马”中的顶尖高手。   另一名护卫身材矮壮墩实,横眉立目,被衣服遮盖住的肌肉高高隆起,显然是一个力量型的战士,应该也是刺拳者分类中的厉害人物。   凌阳偷眼观察两名护卫的举动,正好落在金海标眼里:“他们两个是我的心腹侍卫,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一起撒尿和泥巴长大。怎么样,想不想切磋一番?”   凌阳连连摆手:“小弟昨晚被人揍得还不够吗?打架斗殴的事,可不像喝酒唱歌一样来得轻松惬意,金兄莫要开这种玩笑。”   金海标哈哈大笑,亲热的揽住凌阳的肩膀,在仆从的指引下进入了饭厅。   酒过三巡,金海标点燃一支细长的薄荷香烟,深深吸进一口醇香的烟雾:“我今天特意登门拜访,除了想交一交你这个小朋友以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那个女人的事,还真被你猜对了。”   凌阳顿时意识到金海标说的是什么事,惊讶道:“她刻意想接近你,难道是想图谋不轨,要害了你的性命?”   金海标脸露不忿之色,吞云吐雾道:“那个女人接近我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现在还很难说。我派出了驻扎在夷洲的密探,在一口废弃的枯井里,发现了一个绝色女孩子的尸体,跟巅峰之夜拍卖的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凌阳暗暗心惊,没想到金海标的实力可怖到如此地步,看上去在整个南朝都布有眼线暗探。夷洲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能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就收获了这样精确的信息,大海捞针一样找到了一个目标人物的尸体,看来金家在南朝的势力还真不是徒有其名。   金海标缓缓道:“那个女孩子一定是还没有出了夷洲的地界,就被有心之人掉了包,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一时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这件事牵涉得太广,把河家和其他的几个大家族都拉了进去,所以这事儿你知我知,千万不要传扬出去。”   凌阳苦笑着喝了一杯酒:“这件事如此重大,金兄本来不必对小弟说的。看来小弟免不了又得为金兄奔走效命一番,想跑都跑不了了!”   金海标失笑道:“怪不得李家老头子对你赞不绝口,闻弦歌而知雅意。我这儿还没表露出任何态度,你已经把我心里的意图一口道破,真有你的。”   凌阳叹了口气:“说句诛心的话,以金兄手下掌握的实力,想要调查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仅仅是时间问题。不过金兄既然找上了我,说明你已经隐隐猜测到事情背后的真相。要么就是金兄不好让手下人出面,其中可能牵涉到朝堂中的某些秘辛,否则金兄又怎会选中我这个陌生的面孔?还是说这件事本就是华国江湖上的人干的,金兄才看准了我在华国江湖上混过一段时间,认为我是去调查这件事的不二人选。”   金海标手里捏着的香烟差点掉到地上,失声道:“小子你知道吗,多亏我已经把你当做了我的朋友。如果你不小心站在我的敌对立场上,我会在第一时间尽出人手将你干掉。因为和你这样可怕的敌人纠缠交手,时间长了,就连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凌阳笑道:“我可以把这当成是对我的褒赞吗?”   金海标凝重的点了点头。   凌阳在宽大的椅子上挪了挪身体,努力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金兄想我什么时候开始?”   “也许三天五天,也许就在明天。”金海标悠悠道:“要看你约定同河壮男什么时候启程,就到了我们动手的时候。”   凌阳大吃一惊:“谁说我要跟河壮男结伴而行的?我只不过是……”   凌阳大惊之下,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话,金海标却笑得像一只成了精的狐狸一样:“不是你要跟河壮男结伴而行,而是这单生意主要由我亲自负责押送,河家只不过提供运输工具和路线而已。我如果强烈要求李家老头子派你去执行这项任务,你说他敢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   “我终于明白了!”凌阳恍然大悟道:“你明知道老祖宗舍不得将我送人,早上却故意提出索要我的事,其实只是欲擒故纵,真实目的是想让我一路上充当你的保镖。老祖宗已经拒绝了你一次,一定不敢在这点小事上再次拂逆你暂时借人一用的要求,金兄真是好心计,好手段哪!” 第818章 武侠铁粉   金海标酒量甚豪,而且十分好饮,喝起酒来根本不怎么吃东西,接连干掉了二斤多永宁坊出产的橘酒,眼睛却越喝越亮,丝毫看不出一丝醉意。   凌阳陪着一杯都没有落下,大有千杯不醉的架势,不过随着凌阳身上传出一阵阵微弱的异能波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两名护卫始终站在金海标身后,刚开始感应到凌阳释放出来的异能之力,还以为凌阳欲对家主图谋不轨,不过很快发现凌阳居然动用异能之术蒸发体内酒精,才安下心来,暗叹凌阳如此小心计,而且暴殄天物至极,浪费了如此多的精神异力,竟然只是为了躲酒。   酒至浓时,金海标不再同凌阳分析天下大势,而是把话题转移到风月之上。凌阳笑道:“我这次出来,承蒙老祖宗照顾,把李家的一班女伶借与我带了出来,现在就在后院歇息,不如咱们趁着酒兴去欣赏一番?”   金海标失笑道:“你是说李家的那班花郎女?不过是一群练过几天三脚猫功夫的蒲柳,在台上露胳膊露腿卖弄风骚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凌阳这才想起以金海标的身份,一定是各个大家族竞相示好的对象,女伶们的雕虫小技,金海标一定早就已经看腻,的确没什么新意。凌阳正琢磨着弄出点新鲜玩意儿请金海标同喜是,金海标已经又喝了半坛子酒,醉眼朦胧道:“我平生好武,虽然自身懒惰,没有毅力修习上乘武技,却最是向往江湖上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士生活。”   凌阳上高中的时候,网络玄幻和修仙小说还没有兴起,学生们都是在校外的书店里,租借回金庸,古龙,卧龙生的武侠小说来看,闻言笑道:“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不一定都是侠客所为。腰悬长剑,把酒对月,草庐之外有一红颜知己竹下抚琴,临风起舞,狄芦听雨,才是江湖大豪风范,金兄以为如何?”   金海标击节赞叹道:“难怪我一见你,便生出奇异的感觉,只想和你真心交往。原来钱小兄弟真是一个妙人,同样憧憬华国古代侠士那种雅逸自由的江湖生活,如果我能过上那样的日子一天,死了也没有遗憾。”   凌阳没想到金海标看似粗豪,内心却如此细腻多情,居然是华国古代江湖生活的死忠粉丝。凌阳在警校玩儿乐队的时候,接触过校外的一个音乐工作室,工作室里一名才华横溢的键盘手,曾经喝着烈酒翻遍了一本武侠小说后,写出了一首原创歌曲,连名字都没有。最后还是凌阳把这首歌要回乐队排练,取名为《涉水江湖》。   凌阳见庵婧会抚弄古琴,特意把这首古风传授给庵婧,作为平时解闷之用,这会儿见金海标酒至酣处,大有癫狂放纵之意,眼珠一转,命人召唤庵婧和小兔带琴筝而来,为金海标奏上一曲。   庵婧和小兔见来了男客,一直躲着不肯出来,受到凌阳的召唤,才在演武场的台上摆好绣墩矮几,铺好凌阳从李家家主处索要来的仿制焦尾,见凌阳醉意朦胧的走了进来,温婉一笑:“现在开始么?”   金海标经常出入李家,早就见过庵婧和小兔,知道二女是李家家主身边最得用的女孩子,见状朝凌阳笑道:“李家老头子居然舍得把如此绝色双姝相赠,看来真的是对你十分器重,如果我把你强行索要来的话,老家伙还不知道要怎么心疼得睡不着觉,哈哈哈哈!”   凌阳早已摸准了金海标的性子,看出金海标和梁山宋江一样的脾气,只喜欢交朋好友,在女色上并不十分要紧,这才敢把庵婧和小兔叫出来见客。而且凌阳有求于金海标,指着台上二女道:“这两个女孩子我用着十分顺手,不过看老祖宗的意思,似乎只是暂时借给我使用。小弟斗胆,想把二女转赠给金兄,以报答金兄昨日赠美之意,不知金兄意下如何?”   凌阳说话委婉含蓄,小兔根本听不懂。不过庵婧倒是听得清清楚楚,脸色大变,直欲滴下泪来,望向凌阳的目光里,说不清究竟是幽怨还是恨意,或许还夹杂着一丝绝望认命的悲哀。   金海标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没想到小兄弟还是个惜花之人,为了两个女人,不惜煞费苦心,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倒是把我绕了进来。也好,我就收下你赠送的这份大礼,看李家的老不死有没有胆子问我要人!”   庵婧听出金海标弦外之意,怔忪了一下,立刻破涕为笑,起身向金海标施礼万福,用的是标准的华国女眷古典礼节,姿态落落大方,却仪态万千,很有看头。   庵婧和小兔是李家的家生子,自小被李家当成货物一样采买回来,并没有任何户籍。李家家主虽然已经把二女划拨给凌阳使用,不过凌阳一旦失势,却随时有被索要回去的可能。   凌阳如今把二女转赠给金海标,庵婧和小兔已经在名义上成为了二太子的人,任由李家家主再过骄纵,也不敢因为两个区区女子,去二太子家里要人。凌阳如此举动,算是彻底把二女从李家的樊笼里解脱出来,从此不再和李家有一点瓜葛。   凌阳依仗金海标对自己的器重和喜爱,开口求金海标办的第一件是,竟然只是两个毫无身份地位的女奴而已。金海标见凌阳大有唐宋雅士遗风,心中更喜:“我索性送你一个人情,如果你放心的话,明儿我让人带她们去上个户籍,你小子就偷着乐去吧!”   凌阳闻言大喜:“承蒙金兄高义,小弟无以为报。既然金兄向往华国古时的江湖生活,小弟便贸然献丑,为金兄演绎上一出小戏,以助酒兴!”   “你还会演戏?是你们华国来的古装武侠戏吗?”金海标闻言喜不自胜:“我看过天龙八部和流星蝴蝶剑,听说有部戏叫什么笑傲江湖,片子还没到了文化部审核,否则我早就要回来先睹为快,你会演戏的话,就演这个吧。” 第819章 涉水江湖   凌阳安顿金海标在操练台下方不远处坐定,把训练室里所有的仆从都赶了出去,又附在庵婧和小兔的耳旁,吩咐二女只管闭着眼睛弹琴,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惊讶,也不要睁开眼睛,这才朝金海标笑道:“小弟马上要耍一个小把戏,金兄莫惊,仔细看好了。”   随着庵婧的玉指在古琴上轻轻一拨,一缕低沉而苍凉的琴音响起,凌阳缓缓开口唱道:“放下行囊驻足,看见沧海满目,让我想念的故土,离开太久怕孤独。我把海水灌入酒壶,边喝一口边行一步,人常常说这种味道叫江湖。”   凌阳粗犷却不失细腻的嗓音,在演武厅内回荡。伴随着古琴的弹奏声时而低沉时而清越,把金海标带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里。在那里,到处是携刀带剑的江湖人物,或在山峰之巅临风傲立,或在孤舟之上远眺江景,古意盎然。   “每到芦花开时,你吹笛声满山里。我在一旁看你,日生月落潮汐。这个场景多少年里,夜半醒来后寻觅,忘了自己身在哪里,又要走到哪里去。”   凌阳胸口的六芒星开始缓缓转动,一股丝毫不带有攻击意味的柔和异能之力,渐渐充斥在演武厅的每一寸空气中。   金海标身后的两名护卫,感受到凌阳身上传递出的精神异力,就算二人联手,在凌阳的手下也走不了几招,神经一下子绷紧起来,纷纷跨前一步,摆出警戒的姿态,释放出自身的异能之力,努力同凌阳抗衡。   金海标察觉到护卫的紧张之意,挥手制止了护卫的动作,低声道:“如果他想对我图谋不轨,我们根本连跑都跑不了,尽管安下心来听曲子,不要随意妄动。”   “又是芦花开时,风吹雨落在窗棂。我轻轻的哼起,从前你吹的曲。雨声融进这支旧笛,有音律参差不齐。再也无人劝我添衣,陪我看一夜芦雨。”   凌阳的嗓音专为柔和,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痛楚。金海标受到凌阳歌声的影响,缓缓闭起眼睛,细细品味凌阳歌词和婉转音调中的滋味。突然间,金海标眼前一黑,再次出现光亮时,仿佛掉落进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里,作为一个印在空气中的虚影旁观者,见到了令自己终生难忘的一幕。   山谷中溪水潺潺,山溪两侧尽是一片雪白的狄芦,有微风吹过,芦花四散飞舞,飘落进旁边一片稀疏的翠竹林中,再也难觅踪影。   一座精致的竹楼依山而建,小兔身着粉色的绫罗长裙,发髻上插着碧玉凤簪,笑面如花,正推开一扇竹窗,手腕上的银环玉镯叮当作响。   庵婧则披着湖绿色的大氅,坐在竹楼前一块平整的山石上,膝上铺琴,勾挑演奏。   凌阳白衣胜雪,腰悬长剑,站在芦丛边听琴。听至动情处,突然抽出腰间长剑,尽情舞动,一片芦叶随风飘舞,落在剑锋上,一分为二,轻盈落地。   “我走过山,又走过水,看不见江湖。我读百书,行万里路,什么是江湖。我刀饮血,踏过荒骨,哪里是江湖。以为到不了江湖,你说这就是江湖。”   随着庵婧的琴声越来越激烈,竹林里突然冲出数不清的黑衣蒙面人,手执钢刀,呼喝着朝凌阳冲来。   凌阳的剑势愈见飘逸灵动,在黑衣人群中放手厮杀,间或有人头冲天而起,鲜血四处抛洒,刀光剑影,血命纷飞。   凌阳头上的发髻已经被钢刀挑开,沾满血污的长发纷乱的垂在肩上,白色长袍之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如同绽放的梅花。一阵厮杀之后,黑衣人终于被诛杀殆尽。凌阳回头怅然,只见庵婧已经伏在琴上,香消玉殒,小兔的半截身体垂出窗外,也早已没有了呼吸。   此时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中,凌阳抱着庵婧和小兔尸身,跪在地上仰天痛哭。雨水沿着凌阳的长发,滴落到琴弦上,奏出哀伤的琴曲,在如织的雨声中,却已经是细不可闻。   “背起行囊上路,朝着天涯奔赴。对岸就别的故土,早已习惯了孤独。谁又把酒热了两壶,苍茫之间洒落何处。我背对着大海远去,却哭泣。”   凌阳依旧白衣胜雪,腰上的长剑,却已经换来了一壶热酒,站在苍茫的海边,就着苦涩的泪水,一口一口饮尽。这才毅然转身,背对着海水向远处行去,背影孤寂而苍凉,四顾天下,竟是已没有了立锥之处。   “我写完这个剧本,独自仰望起黄昏,人们都说江湖深,回望一幕不过是前尘。总有些人太认真,总是禁不起离分。到最后我们也是,江湖陌路人。”   最终,在江湖上走完了一遭的凌阳,又回到山中竹林。黄昏时分,坐在竹楼的窗前静听细雨拍打修竹,眼中满是落寞。   凌阳的鬓发已经苍白,脸上多出了许多道刀刻斧凿的皱纹,一身白衣脏污不堪,流连徘徊在庵婧曾经安坐抚琴的山石旁边,转头望向轩窗,却再也看不见言笑莹莹的小兔。   凌阳浑浊的眼中蒙上一层泪雾,恍惚间,小兔依旧俏立窗前,招手欲为凌阳披上长袍,庵婧的身影则在山石上若隐若现,膝上古琴,却已被献血浸染得一片血红。   山风掠过竹林,吹拂动林中竹叶,哗哗作响,一如琴声。雪片般的芦花在竹林中飞舞,一时缥缈如同仙境。原本倾国倾城的人儿,却早已黯然离去,此情此景,只能是徒增伤怀。   凌阳仰天长啸一声,脚掌用力一顿,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破土而出,剑柄握在凌阳的手里,突然调转剑锋,横在自己的脖颈上轻轻一抹。凌阳出窍的魂魄,终于能够清晰的看见,窗前石上,伊人婉在,音容笑貌,一如当初。   随着古琴的琴弦勾挑出最后一个绕梁不绝的尾音,金海标的眼角有泪水滑过,睁开眼睛,见到小兔依旧站在端坐抚琴的庵婧身边,凌阳则始终微笑着,深深的看了金海标一眼:“金兄,这场戏好看么?” 第820章 违命抗上   金海标刚刚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凌阳动用异能之术演绎出的武侠幻境里,亲眼目睹了凌阳痛失挚爱的女子,远走天涯,最终回到伤心之地刎颈自尽的悲凉一生,心里空落落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金海标身边的两名异能者护卫,被上一代领袖选中,从小安放在金海标身边,三个人一起长大,即是主仆,也是良友,所以金海标对于异能者领域的了解甚深。   金海标之前见凌阳展示过“潜踪者”的能力,这会儿见凌阳居然可以动用幻魔之术,心中大讶:“钱兄弟刚刚使用的,似乎是截然不同的一种达士能力,难道说,你居然同时兼具……”   凌阳既然敢在金海标面前动用两种截然不同的异能,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见金海标果然发问,好整以暇道:“达士一道,也就是我们华国所谓的异能者,一旦修习至成熟境界,便可以改换模仿出其他分类异能者的异能磁波频段,只是雕虫小技而已。不信的话,金兄可以问问你身后的这两个兄弟,印证一下小弟是否有一字虚言。”   金海标见身后的护卫微微点头,知道凌阳所言不假,心想能够得到这样一个人中龙的鼎力襄助,无异于如虎添翼,心花怒放,提起手中的小半坛子酒,仰头一气灌了下去,抹了抹嘴,喊了声痛快:“钱兄弟果然好惊人的手段,年纪轻轻,修为就能达到如此境地。刚刚你为我演绎的一场可歌可泣,哥哥我感同身受,就像身临其境一样,到现在还忘不了那种蚀骨铭心的销魂滋味。来,哥哥敬你!”   凌阳突然苦笑着趴在地上,瓮声瓮气道:“酒我实在是再不能喝了,小弟愿赌服输,我先喝趴下的,我是孙子还不成吗?”   金海标放声大笑:“你小子跟我耍鬼心眼,刚才把喝进肚子里的酒,全都动用异术生生蒸发了出来,当我真的没感觉到吗?哈哈哈哈哈!”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午夜。金海标终于尽兴而归,约定明天一早派人过来,带庵婧和小兔去上了柳京户籍。凌阳去了一块心病,带领二女将金海标一直送出门口,眼见金海标乘坐的车子已经远去,才转回屋子里休息。   凌阳借口自己出去有事要办,悄悄溜到张老头那里,见依旧没有传回楚婉仪的任何消息,用张老头的手机给罗图打了个电话。   “罗队,我也许马上要出一趟远门,这次的任务是柳京的二太子金海标特意交代的,恐怕根本躲不了清净。你现在立刻通知小五钟瞳和老炮,只在东哥身边留下一两个机灵的兄弟盯着就好,剩下的全都撤回来,跟你接头以后,尽全力搜索婉儿的下落。”   罗图惊讶道:“如此一来的话,组织上交付的任务,就要完全瘫痪下来,你顶得住秦璐的压力吗?”   凌阳咬牙道:“顶不住也要顶!我左思右想了一番,婉儿根本不是出去找小乖那样简单,一定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以身涉险。我们不能在家里干等消息,这个险我们根本冒不起。而且除了我之外,你们都不算是真正意义组织里的成员,开点小差也是很正常的,万事都有我顶着,你们尽管放手去做。”   罗图知道凌阳虽然心系楚婉仪的安危,不过还没有乱了方寸。因为秦璐只是把任务交付给凌阳而已,剩下的罗图关帅老炮和小五小白,都只算做是这次任务里的搭头。   凌阳为了避免引起组织高层的震怒,自己依旧纠缠在柳京王公贵胄的圈子里,为李家卖命以查探更多的消息,并不算渎职。不过罗图等人本就是凌阳的嫡系兄弟,被凌阳派出去干私活,倒也不算是不可原谅的弥天大罪。   罗图明白了凌阳的意图,沉声道:“你这次又要去哪里?”   凌阳怒道:“我发现南朝人都特么属土行孙的,就知道满世界的乱跑,这次非特么的要带我去南非。那可是南非啊,等我回来之后,说不定已经被晒成了一只黑猴子,可怜我一身细皮嫩肉和高超的颜值,这回儿算是特么的毁了!”   罗图展颜一笑:“你尽管去做你的事,婉儿的下落交给我就好。这次如果被我抓住的话,说什么也要把她送回华国锁起来,再不允许她踏出家门一步。”   “别介呀!”凌阳明知道罗图是在开玩笑,还是紧张道:“婉儿如今中了楚人杰那个恶棍精心布下的秘术,只有让婉儿在执行楚人杰任务的过程中,露出另一半人格的时候,咱们才好找机会下手,破除楚人杰的惊天傀儡术,否则婉儿始终要活在双重人格里,这辈子算是废了。罗队你找到婉儿之后,只要从此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就好,千万不要把她送回华国锁起来,那样做是犯法的。”   以罗图的能力,再加上老炮老战等异能者老江湖的帮助,想在南朝弹丸之地,找到楚婉仪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不是什么难比登天的事,同现在寻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李逸俊比起来,反倒比较轻松惬意。而且罗图真心关切于寻找楚婉仪的下落,定会尽心尽力,凌阳倒也不十分担心。   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凌阳便挂断了电话,约定归国以后再行联系,这才辞别了张老头,回到别院里休息。   此时已经接近后半夜三点钟,再过上一两个小时,天色便会微微放亮。庵婧和小兔正在卧室里等着凌阳归来。小兔困得实在支撑不住,靠坐在床头打盹。庵婧则煮好了一壶牛奶,眼巴巴的盼望凌阳归来。   凌阳披星戴月的赶回来,把车子随意停放在院子里,庵婧早已闻声出来迎接,为凌阳宽去外套,换上一身舒服的家居服,把一杯温热的牛奶递到凌阳唇边。   凌阳毕竟喝了不少酒,酒渴难耐,一口气喝光了一杯牛奶,才把自己重重的扔到床上。小兔被凌阳惊醒过来,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懵懂道:“地震了吗?” 第821章 监工   庵婧感激凌阳苦心为自己和小兔所做的一切,昨晚又初尝到了做女人的滋味,根本不想放过凌阳就这样睡去。不过庵婧见凌阳忙碌了几乎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不忍凌阳过度操劳,还是朝凌阳笑道:“洗个热水澡,然后睡上几个小时养精蓄锐,好不好?”   小兔闻言已经冲进浴室里放水,凌阳不满的咕哝道:“大户人家的臭规矩真多,不洗澡还不让睡觉了。老子以前在江界监狱里服刑……服役的时候,整月整月的不洗澡,也没见自己活活埋汰死……”   庵婧笑着去帮小兔调试水温,几分钟以后进入卧室,见凌阳已经和衣而睡,微微打起了呼噜,显然是困得狠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短短两个小时的睡眠中,凌阳经历了无数的噩梦。一会儿梦见楚婉仪变成了楚人杰的样子,挥舞着匕首朝自己心口扎来,一会儿梦见楚婉仪被坏人绑架,小乖则彻底变成了一只死狗,在一家狗肉馆的后厨大锅中,被扔进开水里煮得香味四溢。   睡梦中,凌阳不断渗出冷汗,打湿了重重被褥,在楚婉仪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扯碎了衣裤后,凌阳终于发出一声惊呼,猛然坐了起来。   凌阳看了看墙上滴答转动的石英钟秒针,见时间正好到了早上五点半钟,外面已经走仆人来回走动,忙着清扫院子,准备早餐。   小兔睡眠质量超好,根本没有意识到凌阳已经醒来,翻了个身抱着枕头继续睡,不知道做了吃什么好东西的梦,口角甚至留下一丝晶亮的口水。   庵婧睡觉很轻,察觉到凌阳坐了起来,立刻醒了过来,见凌阳满头大汗,一副精神未定的样子,抬手擦拭掉凌阳额头上的冷汗,柔声道:“做噩梦了吗?”   凌阳感受到额头上的温热,才终于定下神来,勉强笑道:“没什么,梦见小时候淘气掉到粪坑里的往事而已,太特么吓人了。”   庵婧嗤的一笑,身上薄薄的蚕丝被滑落至腰际,露出峰峦叠嶂的上身。原来庵婧和小兔调兑好了温水,见凌阳已经睡着,自行简单洗了个澡,什么都没穿就钻进了被窝,一左一右抱着凌阳的胳膊,安然入梦。   凌阳的目光滑过庵婧惊心动魄腰身,掠过两重高高的山峰,在庵婧细嫩的锁骨和肩颈上停留了半天,才望向庵婧羞红的脸颊,甜言蜜语道:“靖儿真漂亮!”   庵婧羞涩的垂下头:“主人不老实,亏您还总说要保留我的处子之身,留着奉献给将来能一心一意对靖儿好的男人,目光却总在人家身上害羞的地方打转。”   凌阳正色道:“哥哪是你说的那种轻薄之人,俗话说的好,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哥每当看见漂亮女人的时候,都是先看她的眼睛……见到她的目光没有注意到哥,哥才会看她身上羞人的地方,这就叫战略战术!”   庵婧轻轻啐了凌阳一口:“就知道调笑我,主人睡够了吗?”   凌阳兴致勃勃道:“没睡够怎么样?睡够了又怎么样?”   庵婧声细如蚊:“如果您没睡够可以直接接着睡,如果您睡饱了的话,我可以伺候您接着睡……”   凌阳赞叹道:“瞧这软绵绵的情话儿说的,没点文化底蕴的人还真听不懂。我说我们华国怎么提倡九年义务教育,原来科学文化知识都用在这儿了,活该那些文盲单身一辈子……”   说话间,庵婧小巧的脑袋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凌阳仰躺在松软的棉枕上,舒服得叹了口气:“人生至此,夫复何求……谁呀?”   一名护卫敲了几下房门,听到凌阳的询问,隔着卧室的门禀报道:“河家有人到访,说有万分火急的事找您叙谈。”   凌阳暗恨河壮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种至关重要的时刻前来叨扰,实在是恼人至极。   庵婧也听到了外面护卫的禀报,笑嘻嘻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咬着红润娇嫩的下唇笑道:“您现在要出去会客吗?我服侍您梳洗吧。”   凌阳狞笑一声:“会什么客梳什么洗,让他在外面等着,哥先吃饱了再说!”   河壮男在会客室里急的团团乱转,衣袖不小心拂到客几上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把河壮男吓了一跳。   凌阳穿着一身宽松的练功服,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短短的小马尾,走进来笑道:“河兄这是等的太过着急,已经开始愤而摔我们家东西了吗?”   河壮男赶紧迎了上来,把凌阳按在椅子上坐下,不满道:“我都等了你半个多小时了,你怎么才出来?”   凌阳接过仆从递过来的浓茶,仰头漱了漱口,吐在旁边的盆盂里,待仆从把茶杯的碎片收拾出去以后,才开口笑道:“早起我们家宠物有些饥饿,好不容易才喂饱,让河兄久等了,小弟万分过意不去。为了表达歉意,小弟决定带河兄去后院看上一场表演……”   河壮男面色急切的打断了凌阳的话:“谁还有心思看什么表演,出了大事了!”   凌阳不解道:“河兄一大早急吼吼的扰人清梦,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河壮男坐立不安,脸上的肥肉直颤:“本来这趟生意,只要我们兄弟过手就行。不过我刚刚接到的消息,说是这批军械的分量太重,其中甚至涉及到一些反应堆里的重要零件和技术图纸公式,领袖不放心河家和李家,特意派遣二太子跟着做监工,亲自走上一遭。而且一路上的路线行止,甚至包括衣食住行,都要绝对听从二太子的命令……”   凌阳打断河壮男道:“他跟着去就跟着去,他去他的,你跑你的,有什么冲突吗?”   河壮男苦着脸道:“当然有关系,先不说二太子手下高手如云,对我的逃跑大计造成了难以言喻的困难。二太子既然作为这次行程的主要人物,所有的货款都要把持在他手里,就算我成功逃跑,难道要流落到异国他乡要饭去吗?” 第822章 曲折路线   凌阳闻言不以为然:“你昨天不是说,河家的那笔钱,全都存在开曼的私人银行里,只要在任何一个国际银行,提供你的密码和指纹,就可以从河家的账户里提出现金来吗?到时候你带着钱就跑,二太子还能满世界去抓你不成?”   “哪有你说的那样简单。”河壮男已经快要哭了出来:“二太子做事向来小心谨慎,颇有上一代领袖遗风,虽有指点江山的恢弘大气,做事却巨细无遗,从无疏漏。万一我去银行取钱的时候,二太子命人跟在我身边左右,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生意人,怎么能打得过那些如狼似虎的侍卫?”   凌阳见河壮男担心的只不过是这点破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河兄莫怪兄弟说话直接,河兄遇到点小事就慌张成这样,还没等出了柳京,就会被人看出端倪。遇事要沉着冷静,三思而后行。天下没有过不去的独木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都是给谁说的?”   河壮男见凌阳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多少安稳了一些:“我一大清早不避嫌疑的跑到这里来,就是想求钱兄弟拿个主意。我知道钱兄弟心思灵活,一事不烦二主,就全都落在钱兄弟身上得了,你可千万要帮哥哥一把啊!”   凌阳朝河壮男神秘一笑:“前天夜里,你们家店里举行拍卖会的时候,有一位玉树临风英俊倜傥的武林高手,突然出来搅局,以万夫莫敌之势和潇洒利落的身手大败群雄,最终抱得美人归,而且荣获了二太子金海标的青睐,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河壮男不明白凌阳为何提起这件事,不过还是尽量回忆道:“这件事我倒是知道,后来还是我去二太子家里送礼赔罪,才终于平息下来。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和几个朋友在外面喝酒,还是店里的人打电话告知于我,说那小子叫什么钱……”   河壮男突然想起了什么,瞪圆了眼睛看向凌阳:“钱夕夕!对,就是钱夕夕!兄弟你不是就叫钱夕夕吗?”   凌阳点点头:“正是在下。”   河壮男恍然大悟:“我说昨天听到钱兄的名字,怎么感觉到十分耳熟,原来钱兄就是大闹了河家夜店的少年英雄。这件事钱兄做得好,真特酿的解恨!”   凌阳听河壮男对河家的怨毒语气,心知河壮男已经彻底深落进了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里:“以小弟的身手,当河兄在国外银行里取钱的时候,小弟也跟在河兄身边。如果二太子没派人跟着固然好,就算有三五个人跟了来,小弟也能轻松将他们干掉,回去就说有坏人见钱眼开,把河兄连人带钱一起掳走,二太子又能到哪里去找你。”   河壮男听下人汇报过,说凌阳当晚在巅峰之夜的舞台上,一个人面对四五十名如狼似虎的打手护卫,还能进退自如,谈笑间败尽群雄,风头一时无二。不过河壮男还是迟疑道:“哥哥并不是信不过你的能耐,只是二太子的身边,多有手段通天的达士充当护卫,我怕……哎呀我去,人呢?钱兄弟,钱兄弟你去哪儿了?”   河壮男同凌阳只隔着一张窄窄的木几相对而坐,没想到说话间,凌阳居然活生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掉,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也不见凌阳做出任何动作,就突然像人间蒸发的一般,彻底失去了踪影。   “河兄是在找我吗?”   凌阳出现在河壮男的身后,手掌轻轻在河壮男肩膀上一拍,河壮男骇人回头,见凌阳正微笑看着自己,惊疑不定道:“钱兄弟,你是,你是达士?”   凌阳笑着点了点头:“我这样的身法手段,跟二太子手下的达士护卫比起来如何?”   “高人哪!”河壮男很快收起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目光,喜出望外的看着凌阳,眼神里不无敬畏之意:“钱兄如此手段,何愁大事不成,哥哥这回算是彻底服了!”   凌阳坐下来安慰河壮男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一切都包在兄弟身上,河兄不用操一点心,只管安安稳稳等着就好。对了,咱们什么时候走,有消息没有?”   河壮男从怀里掏出一副世界地图,三两下铺在桌子上。   凌阳见这副地图十分崭新,上面清晰的标注着七大洲四大洋及其陆地上所有国家的细节名称,只不过是用南朝文字加以标注,凌阳只能依靠地理位置猜测其中一些国家的名称。   最有意思的是,同南朝完全接壤的北朝半岛,却整个标注着朝之鲜语的名称,显然南朝并不承认兄弟国家的独立政权存在,而且南方不远处的岛国,也只是用红笔点了一个点,并没有注出国家名称。   河壮男手指着南朝半岛,缓缓向上一移:“路线是早已制定好的,因为我们这次的任务,表面上是要去南非运回一批黄金储备,所以在各国的陆路和航道上,都领到了官方的通行许可证。所以按照以往的路线,我们先要进入俄罗斯境内的海参崴,也就是符拉迪沃斯托克,从那里的深水港乘坐海船,经过岛国海峡,穿过华国的东海和南海海域,在马来西亚的首都文莱落脚,休息一天补充体力和给养。”   凌阳看得连连点头:“这一路上虽然曲折了一些,好在经过的都是比较安全的公海海域,看来安排路线的人还算有点头脑。”   河壮男明显得意起来:“那是必须的,这条路线可是完全由我一手策划,递交到委员会的时候,就连领袖都点头赞许,一点毛病都没挑出来。”   河壮男的手指点在文莱的上面,继续道:“在文莱休整一天后,我们弃海从空,乘坐文莱的航班,直接降落在马达加斯加岛上的塔那那利佛,然后再转乘短途海船,直接在南非的莱索托登岸……”   “等等!”凌阳突然惊声尖叫起来:“你说我们要乘坐文莱的航班,那特么不就是马航吗?我不坐,我死也不坐马来西亚的飞机!我在南朝还有要事,你们想送死的话还是自己去吧!” 第823章 十万火急   河壮男左权有权,直到喷尽了唾沫星子,嘴巴和嗓子眼干得冒火,凌阳却始终头摇晃得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不肯乘坐马来西亚的国际航班。   河壮男无法,只好违心的改换了行进路线,把从文莱的航班,改换成了海船,凌阳才转怒为笑。   河壮男制定的路线,昨晚便已经通过河家家主,递交到军政委员会,领袖亲自做出了同意的批示,这条路线其实已经板上钉钉,再无更改的可能。不过河壮男也藏着自己的小心眼:你不是不想乘坐马航吗?老子就先骗上你几天,等到了文莱,老子拿着钱直接远走高飞,剩下你们这帮傻子爱坐什么坐什么,坐导弹我都不管!   河壮男走后,凌阳去厨房里吩咐一声,让厨娘把饭菜送进卧室里,想要回去和庵婧小兔一起,吃上一顿香艳的早餐,一时兴起,说不定还能继续刚才的节目。不过凌阳的美好憧憬很快化作了泡影,一名护卫拿着手机走进了厨房里:“护卫长,老祖宗让您火速赶回去。”   凌阳暗叹一声,匆忙喝了一杯牛奶,叼着一块粘糕发动车子,很快亲自驱车来到了李家家主所在的别院。李家家主正在院子里做五禽戏养生,动作舒展而缓慢,怎么看都不像有急事的样子。   李家家主见到凌阳,还是不紧不慢的将一套拳打完,才接过毛巾搭在脖子上,朝暖阁中走去,一面朝凌阳笑道:“那两个小丫头和你打得一团火热,怎么舍得没跟了来?”   凌阳故意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比惋惜的神色:“昨晚二太子去了小子那里散心,喜爱庵婧和小兔一静一动,死活非要了去。小子不敢违逆二太子的意思,没有征得老祖宗的同意,便擅自将她们送了出去,真是,唉!”   李家家主丝毫不以为意,呵呵笑道:“两个小丫头而已,谁用不是用。你也不必过分介怀,你身边不是还有十几个伶人吗?挑好的留下两个伺候就是了。”   凌阳一直暗中观察着李家家主的神色,见李家家主只是像走丢了两只小猫小狗一样,根本没放在心上,才敢继续试探道:“谢老祖宗赏赐。不过二太子刚刚买回来一个绝色的女孩子,虽然表面上落落大方的送给了小子,不过看上去心疼得紧。小子也是投桃报李,这才答应把庵婧和小兔送过去作为交换。只是我见二太子的神色语气,似乎对那个绝色女子耿耿于怀,所以小子还是决定找个恰当的十几,把那个女子完璧无暇的送回去,以免二太子对小子生出不满。”   李家家主赞许道:“你能把事情分析得如此通透,知道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下功夫,一路上和二太子朝夕相处,老夫也就放心了。”   凌阳故作诧异道:“什么一路上朝夕相处?二太子要出门?”   李家家主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酽茶,眼神示意凌阳可以坐下说话:“二太子昨日早晨见我,二话不说,直接问老夫把你要过去,而且语言态度生硬,大异于平常。当时老夫还心生疑惑,不解二太子为何突然失去了礼贤下士的美诵,直到他昨晚亲自登门,说是马上要去一趟国外,身边能干的人手不多,想暂时把你借去用上几天,我才看出二太子的欲擒故纵之法。二太子在你身上,可真是下了一番苦功啊。”   凌阳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二太子要我和他一起出门?去哪里?河家的事,小子还没有办得十分稳妥……”   李家家主看了凌阳一眼:“二太子昨晚去你那里,这些事都没跟你透露过?”   凌阳呆呆道:“什么都没说,二太子昨晚来的时候,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吩咐我准备一桌酒宴,然后就是一通狂饮,说谁先喝趴下,谁就是孙子。小子如果不是在江湖上锻炼出一点酒量的话,这个孙子可是当定了。”   李家家主闻言大笑:“二太子十分欣赏你的才干,对你的兴趣很大,这次你与他同行,路上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惜一切代价成为二太子的心腹。”   凌阳正想表露一番忠心,李家家主却摆手阻止了凌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对老夫一直忠心耿耿。你只需要记住,不管你走到了哪一步,根都深深扎在我李家。老夫能把你捧上了天,同样也有能耐再把你扔到街头上受苦。”   凌阳见李家家主拿出胡萝卜加大棒子的一套,心知李家家主生怕自己攀上了二太子的高枝,从此弃李家的命令于不顾,连忙单膝跪地,指天誓日的说自己一定不会做出狼心狗肺的事来。   李家家主见大棒已经生效,放缓了语气道:“你就算在二太子身边再红,也只不过是个没有名分地位的家奴而已。老夫却可以让你进入政界或者军中供职,以后封妻荫子,手握重权,醉卧美人膝,醒掌生杀权,才是大好男人的宏伟志向。你这次出去,一定要不惜余力的交好二太子,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凌阳诚惶诚恐的答应下来,猜想李家家主肯放手让自己去讨好金海标,一定是看中了金海标手里掌握的实力。想要借助自己和金海标的亲密关系,动用金海标手下的密探,在全国范围内寻找李逸俊的下落。   到了今时今日,李逸俊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全国的军警和地下势力,在整个南朝的范围内大肆搜索,也没有发现李逸俊的蛛丝马迹。看来秦璐曾经提供的消息,说是李逸俊被关押在柳京附近龙头山的消息,也不一定十分准确。李家家主对于这个鸡肋的儿子,早已不抱有太大的希望,能找到固然好,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也只好另寻接班人。   凌阳从地上爬起来,毕恭毕敬的出言询问道:“二太子什么时间离开,小子也好回去准备准备。”   李家家主语出惊人:“最快明日,最迟后天,你先回去准备吧。” 第824章 家丑外扬   凌阳刚从李家别院出来,驾车返回了住处,见到门外停着一辆明黄色的兰博基尼跑车,正好挡住了凌阳的去路。   凌阳仔细看了看,驾车的正是在巅峰之夜里,和自己畅谈甚欢的钟家大少爷钟诚。   钟诚同样也看到了凌阳,忙不迭的从车里跑下来,敲着凌阳的车窗道:“你怎么才回来,快跟我走吧,出大事了!”   凌阳唉声叹气的摇下车窗:“老子不过是华国来的一条过江小杂鱼而已,怎么突然间成了柳京的大红人?谁特么都找我,找到我第一句都是说出大事了。你们出了什么大事屁事,跟我到底有一毛钱关系没有?”   钟诚根本顾不得凌阳的过分埋怨,愁眉苦脸道:“钱兄你可把我害苦了!记得前天晚上你从二太子手里抢下来的女孩子不?”   凌阳一怔道:“死了还是跑了?”   钟诚突然转过身去,撅着屁股对准凌阳,吓得凌阳连忙把车窗升了上去,隔着玻璃怒吼道:“有话说话,你想放屁熏我是怎么个意思?”   钟诚突然在大街山一把退下了裤子,露出高高肿起的猴子一样的屁股,放声哭嚎道:“你看见没?你看见没?都特么的怨你!”   凌阳见钟诚不是想对着自己放屁,这才放下心来。好在这间宅子坐落在一条背街的深处,来往行人几近于无,才没有被人当成耍猴来看。   凌阳打开车门,不由分说把钟诚拖进了宅子里,指责钟诚道:“光天化日的你闹什么闹?知不知道注意你钟家大少爷的光辉形象?满大街的显摆你那个高高肿起的大红腚干什么?谁把你揍成这样的?”   钟诚哭丧着脸,提着裤子跟在凌阳身后进入会客室,看了看椅子觉得不敢坐,只好趴在茶几上,哭咧咧道:“要不是因为你的话,我能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吗?”   凌阳不明白钟诚说的是什么意思,故意怒道:“谁特么敢打我兄弟,我这就去找他拼命。地址和目标人物给我,我现在就去把他揍过你的手爪子切下来,给你报仇!”   钟诚抽噎道:“是我爹打的,我爹现在就在家里好端端的呆着,身边也只有百八十个拿刀拿枪的护卫,你试试看去给我报仇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的好消息。”   凌阳立刻软化下来,搓着手掌干笑道:“原来是伯父教训你这个逆子,打得好!真是大快人心!你怎么惹到你爹了,把你揍成这副德行,还大白天跑到我们家来诉苦,不知道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吗?”   钟诚幽怨的瞪了凌阳一样,抹着眼泪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把凌阳笑得直打跌。   原来在巅峰之夜拍卖的当晚,凌阳接受了金海标友情馈赠的那名绝色女子,明知道那个女人有问题,不敢带回来家,只好委托钟诚暂时代为保管。   钟诚见凌阳如此受金海标这个二太子的欣赏,满口答应下来,兴高采烈的把女子连夜带回了自己家里,安顿在后宅的厢房里歇息。   钟诚满以为凌阳第二天一早会派人来取,没想到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一直等到太阳落山,硬是没看到凌阳的身影。   女子以为要在钟家暂时住上一段时间,提出了一些小小的要求,说是自己多年苦练琴棋书画,怕长时间不接触生疏了技艺,向钟诚索要古琴和棋盘笔墨之类的玩意儿。   钟诚以为凌阳要事缠身,得等到闲下来才会过来领人,正好钟诚性好渔色,早就对女子垂涎欲滴,心想既然不能一亲芳泽的话,听她弹弹琴唱唱歌总没有什么问题吧。于是安排了女子住进了一座单独的南北朝向宅子里,命人在仓库里翻出几十样各色乐器,和笔墨象棋等物,送进了女子的宅院。   钟诚备好酒菜,本想领略一番价值十万美刀花魁的奇技妙巧,却突然在这一刻动了孝心,想到自己的老爹整日在领袖的行宫议事,短短数十日,又增添了几根白发,于是巴巴的把老爹也请了过来。   钟家爷俩臭味相投,全都是见了漂亮女人就挪不动脚步的好色之徒。父子两个你一杯我一杯,听女子弹琴唱曲,笑得摇头晃脑,乐不思蜀,根本已经忘记了钟诚的老娘,是整个柳京出了名的悍妇妒妇。   钟诚的老娘闺名二娘,出身于南朝世家名门,娘家父亲是军中高官,戎马一生,只得一女,从小当做儿子来培养,刀枪剑炮样样精通,一身花郎道的高超武技,在业内也是出了名的高手。   碍于妻子和岳父的残暴,钟家家主平时根本不敢在外面寻摸别的女人,偶尔偷腥被妻子发现,都会闹得家宅不宁,许久难以平息。不知怎么着,父子俩在家里养了一个狐狸精的消息,很快走漏到二娘的耳朵里。   二娘勃然大怒,见丈夫和儿子居然敢把彩姐儿带回家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沆瀣一气,当时便怒发冲冠,拎起擀面杖和菜刀,带着十几名仆妇,直奔后宅绝色女子的居所而来。   二娘身边的仆妇,全都是从娘家带来的悍勇娘子军,在二娘娘家的时候,从小跟二娘一起学习武技枪法,一身本事十分高强。二娘带着悍勇娘子军悍然闯进了后宅,见丈夫和儿子喝得红头涨脸,兴致勃勃的欣赏一个美貌惊人的狐狸精抚琴,立刻虎吼一声,拎着擀面杖就把丈夫一通猛揍。   二娘只有钟诚一个儿子,不想把儿子打出个好歹来,让钟家断了血脉。不过对丈夫却毫不留手,把钟家家主揍得狼奔兔脱,鬼哭狼嚎,胡子揪得一根不剩。   盛怒的二娘还想把女子暴揍一顿赶出去,钟诚只好死死护在女子身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学了一遍,二娘才半信半疑的提出:“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把那个钱夕夕叫来当面对峙。如果你个小兔崽子敢有一句虚言,老娘就把你们爷俩活活揍死!” 第825章 趁机敲诈   凌阳听钟诚讲述完事情的经过,笑得抱着肚子哎呦哎呦直叫,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在钟诚高高肿起的两只大桃子上戳了戳:“你不是说你老娘没舍得揍你吗?为什么你还搞成了这副模样?”   钟诚疼得连声惨叫:“不是我老娘打的,是我爹打的。我老爹挨了一顿臭揍,只好把气撒在我的身上,非说我是什么搅家不闲的丧门星,随手抄起一支鸡毛掸子,就把我打成了这样。你给评评理,我是一番好意,怎么就落得个以怨报德的凄惨下场,现在好人真是难做啊!”   凌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火急火燎的来找我,就是为了把我找去作证?”   钟诚只顾着诉苦,这才想起自己次来的目的,裤子都顾不得穿,一下子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不小心扯动了伤口,龇牙咧嘴道:“钱大哥,钱祖宗,快点跟我走一趟吧,再迟可就闹出人命来了!”   凌阳断然拒绝道:“你们家城门失火,万一殃及到我这条小池鱼怎么办?我可不去。”   钟诚急了:“娴卿是你买下来的,我只不过是代替你保管而已。你这会儿又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这不是摆明了坑我吗?”   凌阳这才想起来,那个女子好像的确叫什么娴卿,不过脑袋还是摇晃得拨浪鼓一样:“嫌轻也好,嫌重也罢,那个女孩子我不要了,干脆就送给钟兄当见面礼得了。”   钟诚崩溃道:“这话前天晚上你怎么不说?你要是早点把她送给我,我把她安置到外面去,还至于闹出这么多事来吗?我不管,你辛辛苦苦从二太子手里抢来的人,你自己带回来受用好了,我死也不会要的。”   听钟诚提起二太子,凌阳突然心里一动,这才勉强答应道:“好吧,哥就勉为其难陪你走上一遭,做个污点证人,不过……”   钟诚见凌阳肯去,顿时大喜,却又被凌阳的一个“不过”吓得浑身一哆嗦:“都这个节骨眼儿了,钱兄就不要再跟小弟不过了,还不过个屁啊,赶紧走!”   凌阳一把甩开钟诚的手,翻了翻白眼道:“你听我说完哪,不过,不过我刚才开着奔驰车在大街上闲逛的时候,发现街上到处是世界级的豪华跑车,就我一个人开着一辆破烂奔驰,就跟土包子进城一样……”   钟诚这才明白凌阳是跟自己讲条件,不过家里的情况过于危急,一时也顾不了许多,咬牙切齿道:“钱兄这是在趁火打劫呀!”   凌阳笑道:“钟兄说话真难听,什么叫趁火打劫?这叫等价交换!哥只要把娴静的事完全揽下来,就能救你们爷俩一命。用一台小小的跑车,换回你们钟家两个大老爷们的性命,我认为这笔买卖很划算哪!”   钟诚心疼得脸都扭曲了:“如果我要是不答应呢?”   凌阳双手一摊:“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哥的大嘴巴在整个柳京是出了名的,用不到明天早上,钟家大少爷在巅峰之夜拍下了一个绝色女孩子,娶回家做了老婆,儿媳妇当夜就被公公爬了灰的丑事,就会通过墙体广告,广播电视台和局域网络,传遍柳京的每一条大街小巷。过几天说不定还会传到南朝的其他城市乃至于全世界。各国首脑碍于你们钟家在南朝的势力,都会纷纷发来贺电,共同襄举钟家父子俩合娶了一个小媳妇儿的惊天盛事……”   钟诚本来已经暗下决心,就算凌阳不去的话,自己顶多拼着挨顿揍,好歹还能落下个美娇娘,这笔买卖也算做得不亏。却没想到凌阳居然想出了这种恶毒得令人发指的损主意,打算把整个钟家都推到南朝道德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立刻屈服下来。   钟诚高举双手,痛心疾首道:“钱兄果然是个事事都知道为他人着想的谦谦君子,小弟算是服了。”   凌阳惊讶道:“钟兄明明是在夸我,怎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知道的还以为钟兄要吃人呢!来,笑一个给哥看看。对,嘴角上挑,嘴巴咧开,笑得灿烂点,再灿烂点。靠,你怎么笑得比哭还难看?”   钟诚心里涌起深深的悲哀,暗叹自己交友不慎,只好顶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把兰博基尼的车钥匙塞进凌阳手里,双手捂住眼睛不忍再看:“拿去,现在可以走了吧。”   “等等!”   凌阳“嗖”的一声窜了出去,身法之飘逸灵动,速度之迅快敏捷,就算在生死关头都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   很快,凌阳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白纸飞掠回来,把白纸铺在桌子上,一只碳素笔往钟诚面前一扔:“签个字。”   钟诚见白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钟家大少爷钟诚,因欠下李家新晋护卫长钱夕夕八十万美刀的工程款,同意以车牌号某某某某的一辆黄色兰博基尼跑车顶账,绝无反悔,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立即生效。   钟诚怒道:“我好歹也是柳京少爷圈里有一号的顶尖纨绔,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这辆车说送给你就绝不会反悔。钱兄你这样硬逼着我签合同,简直是在侮辱我钟诚的人格……哎你干什么,哎你赶紧住手……哎呀我靠你属狗的,怎么咬人哪?”   凌阳见钟诚磨磨唧唧没完,一把抓过钟诚的手,在钟诚的食指尖上狠狠咬了一口,强行拉着钟诚冒出血珠的手指按在白纸上,才满意道:“成了,咱们亲兄弟明算账,生意场上一码是一码,免得以后出现纠纷。万一我前脚把车开走,你后脚紧跟着翻脸,去警务厅报案说车被偷了怎么办?所以咱们还是白纸黑字来得保险一些。”   钟诚本来还真打着这样的主意,这回彻底被凌阳封死的退路,只好认命道:“车钥匙交给了你,合同我也签了,这回儿你该跟我走了吧。”   凌阳嘿嘿笑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得让我满意的话,哥们儿二话不说立刻跟你走。你不是说你老娘是她娘家唯一的孩子吗?为什么要闺名要叫二娘?”   钟诚痛苦的叹息一声:“因为我老娘性格比较二,所以才在外公家落下了这样的名声。我警告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传扬出去,否则惹上杀身之祸我可不负责。废话少说,赶紧跟我走!” 第826章 南朝锦衣卫   凌阳和钟诚还没等出门,金海标已经打发家人过来,说是要带庵婧和小兔去相关部门办理户籍的事情。   老家人头发花白,脸容和蔼慈祥,穿戴齐整,打扮得一丝不苟,对凌阳说话的神态语气毕恭毕敬。   钟诚见到老家人,却十分恭顺的叫了一声“金叔”,刚才万分火急的样子,一下子收敛得干干净净。凌阳从钟诚的态度上猜测,这个金叔一定是金海标身边十分得用的人,看来虽然只是个家人,不过宰相的家奴三品官,在柳京有头有脸人物的圈子里,一定也是个厉害角色。   凌阳不敢托大,亲自把庵婧和小兔唤了出来,交到金叔的身边。金叔却根本没看上两个女孩子一眼,只是盯着凌阳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露出赞赏之意:“钱护卫长器宇轩昂,龙凤之姿,二少爷果然没看错人。”   凌阳谦虚几句,亦步亦趋的把金叔送出门外。只见金叔的座驾,居然是一款凌阳从未见过的轿车,枣红色的电镀车身,乳白色的顶盖,前机盖的中分线上坐落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银龙车标。车身线条十分流畅,颇有几分旧上海滩时期的老款轿车的模样。   金叔离开以后,凌阳如愿以偿的坐进了兰博基尼的驾驶室里,感受着世界顶级跑车的豪华内饰,只觉得脚掌在油门上轻轻一搭,跑车的发动机便发出一阵野兽咆哮似的低沉轰鸣声,车身化作一支明黄的利箭窜了出去,果然性能卓越。   “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野牛就是比三角内裤强!”   凌阳还是人生中第一次架势并拥有这等豪车,心花怒放,在马路上纵情得瑟,见谁超谁,吓得钟诚不住嘴的劝凌阳慢点开,满车里找安全带往自己身上绑。   凌阳在钟诚的指路下,在马路上不断的飞驰漂移,一度引起了交通混乱。不过执勤的交警都知道这辆车是钟家大少爷的座驾,谁也不敢拦车,只能低骂几句,发泄心中的不满。   凌阳尽情享受了一会儿驾驶兰博基尼的快感,才慢慢把车速降了下来,斜着眼睛询问钟诚道:“刚才那个金叔是什么来头,怎么你一见到他,就跟三孙子似的。”   钟诚被凌阳刚才一通野蛮驾驶吓得脸色苍白,脸上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血色:“你说金叔啊,他可是咱们南朝出了名的三朝元老,伺候过前后三任领袖,那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人物。”   “伺候过三任领袖。”凌阳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太监!”   钟诚一把捂住凌阳的嘴:“千万别乱说,金叔可不是太监,人家是达士导师,领袖身边的特勤大队头子!你刚才说的话要是让金叔知道,保准儿你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钟诚是纨绔圈子里出了名的大嘴巴,平素能说会道,而且最好打探别人家的八卦,在酒桌上胡言乱语取乐。这会儿滔滔不绝的向凌阳卖弄一番,凌阳才明白了金叔的身份。   金叔的历代祖上,都在南朝宫廷里做护卫头子,渊源一直可以追溯到高丽和暹罗时代,因为始终忠心耿耿,立下了汗马功劳,被南朝龙主赐为金姓。   南朝和北朝分家的时候,金叔的父辈毅然留在了南朝,辅佐南朝的朝之鲜语“正统”领袖,属于根正苗红的那一类人。   金叔祖辈都沿袭了异能者的能力,又受到各代领袖的信任和器重,始终留在领袖身边,为领袖搜罗培养并训练贴身异能者侍卫,说白了就是宫廷里的特务头子,相当于锦衣卫的大档头。带刀行走,有生杀予夺之权,是领袖身边最可信赖的心腹人。   抗美援朝以后,金叔便从父亲手里接过的大档头的位置,为南朝的先后三任领袖培养达士,作为贴身侍卫和秘密部队之用,身份地位超然。   在这一代领袖尚未上任之时,金叔本是倾向于金海标的,不过金海标早已流露出不想继任夺嫡的意思,金叔才及时的调转风向,转而支持这一代的南朝领袖。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还是被领袖知晓,失去了对金叔的宠幸,把金叔从行宫里发配出去,安置在金海标身边听用。   不过领袖身边的护卫和秘密军警,十个里面有八个是金叔的嫡系弟子,金叔尽管暂时失了势,在朝堂中的人脉和实力依旧不可小觑,在加上身后有金海标支持,依旧是可以在南朝呼风唤雨的手眼通天人物。   因为其中牵扯到宫斗之事,难以分清孰对孰错,金海标明确表现出禅让的意思,金叔又及时的对领袖表示忠心,在那场斗争中毫不犹豫的站在领袖一边,立下了不可埋没的功劳,领袖对于金叔虽然不能尽弃前嫌,却也感念金叔出了大力气的好处,没有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来。是以金叔不仅依旧活得好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再次被领袖启用,重新振翅翱翔九天之上。   因为李家家主心系儿子的安危,不惜冒充国际恐怖分子,在柳京悍然发动了一场惊天的恐怖袭击。领袖对国际形势作出了错误的判断,不得不努力扩充军备,同时增强行宫甚至整个柳京的安保,金叔会再次被领袖启用,重掌大权的小道消息,已经在柳京传得沸沸扬扬。   无风不起浪,这次金海标被派遣执行军械运输的一项重要任务,领袖在会议上亲自点将,命金叔亲自随同。军政两方的大佬便敏锐的捕捉到一个潜在的讯息:看来领袖真的是想重新使用金叔,外界流传的风言风语果然有迹可循,并不是好事之徒的胡乱起哄。   谁都知道这一单生意对于南朝军备整顿的重要性,能够漂亮的拿下这一趟任务,无异于在功劳簿上画出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这样天大的功劳获得封赏,任谁也无法攀比攻歼。所以这个功劳,几乎便是领袖故意放水送出来的一份大礼,金叔功成归国之日,便是一飞冲天之时。这件事,已然是板上钉钉,再不会有任何的悬念。 第827章 信口雌黄   凌阳喜欢和钟诚交朋友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不仅仅是这小子长得就像个很容易敲诈的冤大头,还因为钟诚那张破嘴,平时最喜欢有的也说,没的也编,说起柳京发生的花边新闻和一些大人物的秘闻,如数家珍,都是凌阳最希望获得的讯息。   凌阳感慨道:“不论一个国家土地是否广博,人口多少,国力是否强盛。只要涉及到朝野争斗之事,无不会掀起腥风血雨,其中斗争诡秘曲折,花样繁多。古龙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说的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钟诚大有同感:“谁说不是呢?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人的地方,就特娘的有揍人的和被揍的。你说我们家里除了护卫和仆人之外,一共就三个人,还要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   凌阳笑着看了看身边这只刚受了天大委屈的“虾米”,觉得钟诚一天到晚活得也不容易。自己刚刚还敲诈了人家一辆跑车,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暖声安慰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哥既然收了你的礼物,就一定会尽心替你办事。钟兄放心,待会儿哥一定在你老娘面前好好解释解释,把罪过都揽到我自己身上,为你的冤情平反,彻底把你从地富反坏右的牛鬼蛇神圈子里拯救出来!”   说话间,已经到了钟家的宅子。只见钟家的宅院很大,气势恢宏,一看便知是有钱的主儿才能住得起的。   南朝走的是社会主义路线,本来就反对奢靡之风,所以领袖在柳京建立了不少高档住宅楼,分配给朝中政要居住。不过狭小的楼房显然不能够彰显出大员们的身份,住起来也显得拘束,所以大多派几个家人在楼房里经常打转,做出有人居住的样子,领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不管不问。   钟诚像做贼一样,先是找到一名老管家,鼠头鼠脑地问道:“怎么样,我阿妈消点气了没有?”   老管家咳声叹气道:“少爷你总算回来吧,快点去后面看看吧。老爷在夫人面前跪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眼泪流的都要发了大水。在这样下去的话,咱们家的房子非得全被冲垮了!”   钟诚闻言大惊,赶紧拉着凌阳,朝老管家指向的一座宅子跑去。进入一间堂屋,凌阳见到椅子上坐着一名美妇,虽然上了年纪,不过却并没有发福,脸容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一个少有的美女,现在看上去也比钟家家主要年轻不少,怪不得钟家的老头子被吃得死死的。   钟家家主跪在妻子面前,眼泪长流,下巴上布满细密的红点,显然是胡子被硬拔下去留下的痕迹。钟家家主浑身乱颤,身边站着的娴卿却面色平静,似乎眼前发生的事,同她没有一点关系一样,事实上也确实没什么关系。   凌阳刚一走进屋子里,灵活的眼睛朝二娘身上一扫,立刻满脸堆笑的冲了上去:“哎呀,您莫非就是钟诚经常跟我说的那个本家表姐,小弟看您貌美如花,不让饭冰冰气死林志铃,怎么穿了这样一身老气横秋的衣服,真是暴殄天物,服色搭配得一点都不符合实际年龄,看来我得好好给您讲解一番时尚之道,让您在打扮成国际顶尖美女的通天大道上越走越宽阔……”   二娘被凌阳开门见山的一顿马屁拍得晕头转向,瞪着儿子问道:“这个油嘴滑舌的小混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钟诚吓得一哆嗦,生怕老娘不满自己尽是交往一些狐朋狗友,赶紧挨着老爹并肩跪了下来:“他就是儿子跟您说过的钱夕夕,李家新晋崛起的护卫长,李家老爷子和二太子身边最红的年轻俊杰……”   钟家家主见来了外人,不想再客人面前丢了面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悍妻凌厉的眼神,瞪得一动都不敢动,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二娘,家里来了贵客,老夫好歹也是一家之主,跪在地上招待客人实在是不成体统,能不能先容我跟客人站着打个招呼?”   二娘一想也对,让丈夫跪着同凌阳说话,不就说明钟家比李家矮了一辈吗?于是脸带寒冰的微微点头。   钟家家主已经跪得双腿发麻,侧过头狠狠在儿子的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小王霸蛋,还不赶紧扶你老爹一把!”   在钟诚的搀扶下,钟家家主总算哆嗦着两条腿站了起来,迅速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程式化的朝凌阳道:“小友远来是客,请上座。来人哪,下跪,不不不,上茶!”   凌阳看着李家家主的熊样差点笑出声来,连连摆手说自己身上还有事,领了娴卿立刻就要赶回去云云。   钟家家主见凌阳终于肯把娴卿这个炸药包带走,明显松了一口气,当即就想派人恭送凌阳离开。这时候,二娘却坐在椅子上冷冷道:“我怎么知道这小子不是你们爷俩搬来的救兵?搞不好你们是随便在外面找了个年轻人,编个故事把我当成老糊涂一样欺骗吧?”   凌阳听二娘的口风不对,连忙解释道:“原来您是钟家的夫人,小子刚才真是冒昧了。我看钟姨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个出身于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您儿子刚才所言句句属实,真没有欺骗您的意思。”   二娘看了凌阳一眼:“你的名头我倒是听说过一二,听说你最近在柳京红得发紫,就连二太子都不惜拉下脸去李家要人。我看你除了生着一副好相貌,能说会道一些以外,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难道我南朝已经人才匮乏到了这种地步,已经都开始争抢你这种只会巧言令色的登徒子做门客了吗?”   凌阳见二娘依旧没有消气,只好硬着头皮劝诿道:“小子能说怎么了?能说会道也是一种才华和能力?苏秦和张仪,孔子和韩非,哪一个不是靠一张利嘴闻名于天下。冯爰无中生有,晏婴挑拨离间,诸葛亮舌战群雄,本山大叔忽悠范伟买拐,哪一个不比小子说得还要天花乱坠?看人家混得还不是一个比一个好,钟姨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第828章 家宅不宁   二娘冷冰冰的横了一样一眼:“果然是个能说会道的小家伙,既然你这么喜欢说话,老娘就给你个机会,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给我好好解释一遍。老娘听得满意了就放你走,如若不然的话,我不管你是谁,都给我加法伺候!”   二娘说完“家法伺候”四个字,门外呼啦一声涌进来十几名英姿飒爽的娘子军,全都一身利落的短打,腰间插着长刀短匕,手中拎着各色器具,包括擀面杖饭铲铁锹平底锅等物,不一而足,杀气腾腾,一下子把钟家父子和凌阳围了起来。   凌阳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见到众女人横眉立目的凶恶样子,浑身一哆嗦,朝二娘干笑道:“钟姨,我怎么说也是你儿子请来的客人,初次登门摆放,您不赏赐点见面礼我也不挑,不过您这样兴师动众的大动干戈,难道这就是钟家一贯的待客之道?”   二娘眉毛一挑:“哎呀,好小子,敢跟我叫板是不是?闲言碎语的职责老娘不懂待客的规矩是不是?姐妹们抄家伙,先把这个小混球给我揍一顿再说!”   凌阳没想到二娘凶悍至此,说翻脸就翻脸,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本想躲到钟诚身后寻求庇护,却见到钟诚和老爹面色绝望的紧紧抱在一起,双双瘫坐在地上,像两根纠缠在一起的面条一样软了下来。   眼见娘子军已经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凌阳咬牙道:“这可是你们逼我动手的,事后千万别说我不守江湖规矩欺负女人。”   二娘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凌阳,逼着凌阳不敢说谎话,见到凌阳居然不知死活的满嘴冒狠话,立刻柳眉倒竖,手掌一挥:“群殴他!”   娘子军们收到命令,毫不迟疑的一拥而上,锅铲擀面杖一齐向凌阳的身上砸来,一时间劲风四起,这些女人们的身手居然都不弱。   凌阳已经欲哭无泪,只好随手夺过一只平底锅,左右格挡,蹦蹦跳跳的在包围圈里躲避,就是不敢还手。   不管这些女人身手如何,也不论二娘是否讲道理,凌阳和钟家的一群老娘们打起了群架,输了固然脸上无光,就算赢了也光彩不到哪里去。如果这件事传到南朝的江湖上,说凌阳因为争抢一个彩姐儿,和十几个南朝妇女狠狠打了一架,不仅从此以后难以在李家家主和二太子面前抬起头来,就算是南朝的要门门徒,也会暗中耻笑凌阳这个年轻的门主实在太不着调。   无论输赢如何,凌阳便已经注定了败局,陷入了两面为难的局面里,根本难以自拔。此时钟家父子见自己并没有遭到娘子军的殴打,反而把祸水引到了凌阳身上,虽然心中愧疚,不过总算庆幸逃过了一劫,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   凌阳看得分明,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不顾的动用的潜踪者的能力,突然消失在娘子军的包围圈里,蓦然出现在钟诚的面前,对着钟诚便是一顿拳打脚踢:“我说我不来,你非让我来!我挨揍了你不说帮着劝劝,反倒坐在一旁看热闹。要是不活活揍死你个忘恩负义的小狐狸崽子,哥特么就跟你姓!”   钟家家主在一旁吧嗒吧嗒嘴,觉得凌阳说话有点不好听,心想我儿子要是小狐狸崽子的话,那老夫不就成了老狐狸了吗?   钟家家主见儿子被凌阳打得鬼哭狼嚎,心中恚怒,抓住凌阳的衣襟揪打起来:“你个小王霸蛋骂谁呢,看老夫不好好教训你一顿!”   娘子军们突然失去了攻击目标,不得不停了下来,眼睁睁看着三个大老爷们儿滚做一团,你给我一拳,我踹你一脚,互相殴打得不亦乐乎,一时间全都惊呆了。   凌阳侧头躲过了钟家家主的一记老拳,钟家家主的拳头正好砸在了钟诚的眼眶上,把亲儿子打成了半只大熊猫。钟诚也正好一脚踹向凌阳的俊脸,同样被机灵的凌阳躲了过去。钟诚在自己的老爹脸上,留下了一个四十二号的大鞋印子,一下子点燃了钟家家主的怒火:“反了你个小兔崽子,敢对你爹动起手了,今天我非得清理门户,活活打死你不可,着家伙吧!”   钟家家主气极了,探手抓过一只板凳,没头没脑的朝钟诚身上抡去。凌阳赶紧连滚带爬的逃离了钟家父子的混战,唯恐不小心引火烧身。   “够了!”二娘脸色铁青,身体突然从椅子上消失,空气中刮过一阵无形的劲风,二娘已经一把抓住了丈夫的手腕,怒声道:“老不死的混账东西,你想把儿子打死吗?”   凌阳在一旁看得分明,暗暗惊讶不已,没想到二娘也是一名异能者,看似一身潜踪者的本事,竟然十分高明,原来是真人不露相,怪不得能把钟家家主管理得像一只服服帖帖的小羊羔一样。   二娘轻轻把钟诚提到一边,距离钟家家主远了一些,才转过头深深望了凌阳一眼:“好了,你在我们家闹得也够了,赶紧带着那个狐狸精给我滚出去!”   凌阳如释重负,知道自己大发神威,动用了异能之术,终于让二娘相信了自己的话,赶紧一把拉住在旁看热闹的娴卿:“保命要紧,快走快走。”   娴卿柔顺的跟着凌阳离去,直到走出了钟家宅院的大门,还能依稀听到钟诚的嚎叫声:“凭什么?我只不过是替人家保管外宅而已,为什么你们都要打我?为什么要敲诈我的爱车?把我的兰博基尼还给我!”   凌阳赶紧打开跑车车门,不由分说先把娴卿塞了进去。凌阳甚至等不及从车头前转过去,直接一跃过车顶,钻进驾驶室里,打着火开车就跑。   钟诚踉踉跄跄的从院门跑了出来,追在跑车后面挥臂大喊:“我反悔了,你把车还给我,钱夕夕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强盗,我跟你没完!”   凌阳从车窗里探出头去,朝钟诚敬了个标准的南朝军礼:“白纸黑字的合同都签了,你情我愿的买卖,早已经一锤定音,就算打官司哥也不怕,回见了您吶!” 第829章 一夜成名   钟诚好心好意为凌阳暂时保管一件有声有色的“拍卖品”,就因为一时动了占点小便宜的念头,最终没有一亲芳泽不说,接连挨了两顿揍,还被凌阳连哄带骗的敲诈走一辆价值不菲的兰博基尼跑车。   好在那辆车是从俄罗斯走私贩运进来的海关扣押货,本来就没花多少钱,还是钟诚亲自去交通管理部门打了声招呼,才能大模大样的在街面上狂飙,损失倒也不是很大,只能自认倒霉。   凌阳专心致志架势着跑车,时不时朝旁边坐着的娴卿偷偷瞟上一眼,见娴卿一副云淡风轻,随遇而安的样子,好像无论落在谁的手里,都是命中注定的一样,根本没有一丝异样。   凌阳明知道这个女孩子有问题,本就是故意装作忘记了这件事,想把娴卿从此撇在钟家不管,任由钟诚随意发落。不过就在钟诚找到凌阳诉苦的时候,凌阳突然改了主意,头脑里形成了一个大胆而新颖的计划,这才去钟家把娴卿接了回来。   凌阳驾驶着兰博基尼跑车,很快回到了住处,见自己的奔驰车已经被仆从们开进了暖库里,才把跑车停进院子,按了几下喇叭。   庵婧和小兔隔着窗子,见凌阳开着一辆新车,载着一个漂亮得一朵花似的年轻女孩子回来,也不知道吃醋,连忙跑出来看热闹。   在庵婧和小兔的思维里,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所以不管凌阳身边到底有多少女人,只要能把哪怕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心思用在自己身上,就已经是最难得的恩赐。   二女虽然在李家见过不少世面,不过一直生活在后宅,很少能够接触到刀枪车子这些男人专用的东西。小兔跑过来在冰凉而晶亮的车身上摸了摸,兴奋道:“哎呀,车子矮好有棱角,有一只怎么大公牛黄的,真好看。”   凌阳敲了敲小兔的额头:“你一个精通好几十个国家语言的天才,怎么就不能好好学一学博大精深的汉语,瞧你说话倒三不着两的,我听着都牙碜。”   庵婧注意到的则是从车上款款走下来的女孩子,娴卿依旧穿着南朝的古典女子服饰,短袄长裙,胸前系着一条长长的蝴蝶结丝带,发髻高高挽起,从充满现代美的兰博基尼跑车上走下来,精致绝伦的面孔和柔美动人的女人线条,同车子刚硬的气质衬托在一起,形成了一副后现代抽象油彩画的奇异美感。   凌阳朝庵婧使了个眼色:“把她带到后面去,找个单独的房间好好休息一会儿。这位妹妹可不简单,是二太子看上的女人,咱们可别慢待了贵客,失了礼数徒惹人笑。”   庵婧会意,知道凌阳有心和娴卿划清界限,以免生出误会和谣言,亲自把娴卿安排到后院距离凌阳住所较远的房间。   因为凌阳刚才悄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在心口上拍了几下,连连朝庵婧眨眼,庵婧明白凌阳是想让自己从娴卿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忙前忙后为娴卿张罗整理房间的同时,亲热的痛娴卿攀谈起来。   凌阳一溜烟钻进卧室里,一下子把自己扔到松软的大床上,抽出一个带有庵婧发香的枕头,垫在自己的下巴上,趴在床上哼哼唧唧:“那首歌怎么唱来着,累了就放空自己,周末窝在沙发上又看电视又吃薯片的,真是好惬意的生活。老子怎么就没有那个好命,好不容易离开秦璐远了一点,本想悄悄偷点懒,却被一群该死的棒子指挥的团团乱转,看来我上辈子一定没少做坏事,这辈子全特么的报应回来了。”   小兔一只手扶着墙,赤脚在凌阳背上踩来踩去,见凌阳舒服得直哼哼,又骑马在凌阳背上,为凌阳按摩放松脖子和肩膀。   不一会儿的功夫,庵婧面色无奈的走了进来,凌阳连声问道:“怎么样,套出什么话来没有?”   庵婧叹了口气:“她只是简短对我说了一遍,她在夷洲几十名彩姨的教导下,整日学这学那,动辄挨打受骂。赚了我几滴眼泪以后,推说一路劳累把我赶了出来,就这样。”   “哎呀我去!高人哪!”   凌阳由衷赞叹道:“瞧人家心眼儿多的,比狐狸精还要狐狸精。这种段数的祸水级妖孽,你们俩以后可要多跟她亲近亲近,学个一招半式的,这辈子就受用不尽了,妥妥的!”   “呀,单顾着听娴卿讲故事,都忘了把这些请帖给主人过目。”   庵婧一拍额头,刮起一阵香风走到窗台前,拿起厚厚一叠请帖递到凌阳面前:“主人离开的一上午,咱们家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都是些世家大族派人送来的请帖,邀请主人去赏光赴宴呢!”   凌阳接过请帖一看,落款全都是柳京有一号的名门家族,河家的请帖也赫然在列,是柳京四个大家族里,唯一主动下帖子邀请凌阳的。   金家身为南朝世代的领袖家族,就连凌阳也是人家眼中的一个奴才而已。凌阳本就是半个李家的人,现在还挂着李家护卫长的头衔,只不过和二太子走动亲密了一些,家眷还在李家家主的手里控制着。   钟家自然不必说,没事的时候看凌阳还眼睛发青,不揍凌阳一顿就不错了。只有河家真正参与到这一单军械生意里,知道凌阳和二太子交好,又身为这趟买卖的押送和采购的重要人物之一,才会以家族的名义下了请帖,邀请凌阳过去一会。   剩下的帖子,则是一些官员和望族刻意交好凌阳。因为凌阳受到李家家主和金海标的双重委托,作为这次军械采购任务的大红人,消息很快传遍了柳京。柳京人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钱夕夕这个名字,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凌阳是如何快速崛起,一夜之间成了柳京的风云人物,只知道凌阳受到二太子的青睐,即将和锦衣卫头子金叔成为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以后必定前途无量,才嗅到蜜糖味道苍蝇一样,一拥而上,根本不给凌阳任何喘息的机会。   一夜之间,凌阳便已经在柳京红透了半边天,自己却被蒙在鼓里,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第830章 柳京,柳京   凌阳把河家的请帖抽出来放在一边,把玩着手里剩下的请帖,见几乎可以凑成一副完整的扑克牌,不由得苦笑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小兔最喜欢听故事,近些天来为了讨好凌阳,努力学习汉语,虽然说起来还不大利索,不过听凌阳说话也能听个大概,见状把手肘支在凌阳的脊背上,托着小巧的下巴,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凌阳见庵婧坐在床头,摆出一副专心致志听故事的架势,转头瞪了小兔一眼:“麻烦你能不能把上半身往旁边挪一挪,你胸前那么高两座山峰压在哥的后背上,哥还能专心讲故事吗?”   小兔不仅没有挪动的意思,反倒更加用力的压了凌阳一下,凌阳无法,只好强摄心神道:“就在前几年,我们华国出现了一位著名的相声大师,叫做锅得缸……”   小兔插言道:“相声知道的我,是就逗笑人家,两个人。锅怎么了,怎么缸了?”   “说话不利索就不要说,没人会把你当成哑巴卖掉。我说的是人名,锅得缸,人的名字你懂吗?”   小兔连连点头:“懂了,不过名字这个人奇怪啊真的,以前厨师他做的吗?”   “唉。”凌阳闭目叹息,只好不再理会小兔,自顾自道:“突然有一天,锅得缸说的相声突然在网络上红遍的大江南北,不过他本人还不知道。再一次朋友邀请的宴会上,介绍锅得缸说:这是我们业内著名的表演艺术家。锅得缸就奇怪了,说我就是小剧场里的一个普通相声演员,怎么突然就变成艺术家了?他那个朋友就很惊讶地说:你还不知道吗?你都艺术家一个多礼拜了!”   庵婧听懂了凌阳的意思,笑得花枝乱颤:“主人和那个锅得缸一样,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是不是很不习惯?”   凌阳挠了挠头:“倒没什么可不习惯的,只不过名声又不能当饭吃。这些人只是送来请帖有什么用,还不如送点真金白银来得实在一些,搞这些虚招子有意思吗?”   小兔听懂了金银二字,双手支撑在凌阳的脊背上,一下子从凌阳身上跳了起来。   凌阳被手重的小兔差点按得背过气去,怒瞪着小兔拉开抽屉,从里面捧出一大把金光灿灿的小玩意,除了分量不轻的小黄鱼以外,甚至还有高档手表,金戒指,普通轿车的车钥匙和不记名的支票等物。   凌阳不知道小兔从哪里搞来这些东西,惊讶道:“你们俩上午出去打劫了吗?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去?”   庵婧笑着拈起一粒圆滚滚的珍珠:“这些东西,都是上午来下帖子的那些人送的。”   凌阳怒道:“这些人真是狗眼看人低,老子如今已经红得像一块烙铁一样,送这么点东西就想我打发掉,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相处了!”   庵婧把那粒莹润的珍珠比在自己的脖颈上:“这些东西不是给您的,是给我和小兔的。”   “啥玩意儿?”凌阳瞪起眼睛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贿赂你们两个?”   庵婧指了指床边厚厚一叠请帖:“因为那些人来送请帖的时候,三五成群的聚在了一起,所以都悄悄把我和小兔叫到一边,送了这么多东西给我们,只是为了把请帖的顺序稍稍改变一下,再送到您的面前。”   “原来是这样。”凌阳恍然大悟:“怪不得人都说宰相的家奴三品官。那些人是看准了你们两个在我面前受宠,这才不惜代价的送你们两个礼物,争抢着让我排出赴宴的先后顺序,真是用心良苦啊!”   小兔凑过来道:“我不要东西,不受的他们,姐姐不过说的,主人想要一定,只好就受,要不要你?”   凌阳呆了一呆,这才听懂小兔的话中之意。原本二女不想收下这些东西,怕给凌阳添麻烦。不过庵婧早就摸透了凌阳爱财如命的性子,才心安理得的把东西收了下来。   庵婧被小兔道破了心事,一下子红了脸颊,狠狠剜了小兔一眼,嗔怪道:“就你嘴快。”   “收!干什么不收!”凌阳把那粒珍珠比在庵婧身前:“不义之财,不收白不收。以后再遇到这样的好事,你们就狠狠宰那些冤大头,反正他们有的是钱,全都圈回来咱们挥霍!”   “这颗珍珠成色不错,和婧儿的肤色很配。等会儿让人出去穿个小孔,用丝线做成项链给靖儿戴着。不过似乎小了一些,等咱们出门的时候,在国外的奢侈品店里看到更好的,再给婧儿鸟枪换炮!”   凌阳从小兔的手掌里翻检出一只女士金表,在小兔的眼前晃了晃:“这只表还算秀丽,小兔先戴着。等到了国外,哥给你买江诗丹顿百达翡丽。钱是王霸蛋,不花光了怎么能再赚?花,可着劲儿的花!”   庵婧听说凌阳要带自己和小兔去国外玩儿,惊喜交加:“真的?主人您不是要去国外执行任务?带着我们姐妹两个没有任何问题吗?”   凌阳满不在乎道:“哥现在这种身份,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顺便带两个女人在路上照顾生活起居,能有什么问题?好不容易逮着公款旅游的机会,哥怎么会轻易放过,你们两个家里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三姑奶奶六舅妈什么的,一起带去都没问题,反正有冤大头出钱,有便宜不占王霸蛋!”   凌阳提到亲属的事,庵婧立刻想到自己和小兔刚刚上了柳京户籍,从怀里掏出两本捂得温热的小本,献宝似的拿在手里炫耀:“看,我和小兔已经拥有了柳京的户籍!”   柳京的户籍,在南朝几乎万金难求。因为只有拥有柳京户籍的人,才能够享受到房屋住所的分配,几乎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电力供应。可以领取到供应粮,优先就业,优先享受医疗和教育,还能登陆柳京的电脑局域网和手机网络,或是去娱乐场所。   拥有柳京户籍的南朝公民,想要出差或是到其他城市旅游,可以直接前往。外地人进入柳京,却需要当地政府开具相关的证明,严禁各个城市的人口无故流进柳京。   南朝的某些区域,民众连饭都吃不饱,拥有了柳京户籍,无异于获得了一面免死金牌,从此能过上上等人的优越生活。庵婧却不是因为拥有了诸多特权,而是终于在南朝脱离了奴籍,从此可以自由生活在阳光下,变成了一个大写的人。 第831章 千叮万嘱   凌阳翻来覆去把玩着手中厚厚一叠请帖,见上面果然被认为排列上了序号,暗笑庵婧和小兔还挺守江湖规矩的,收了钱真知道办事。   不过除了河家的邀请以外,凌阳暂时不想因为赴宴的事闹得焦头烂额,眼珠一转,立刻又想到了金海标这个冤大头作为挡箭牌,当即命庵婧派人一一去各家下了回帖,就说今晚金海标要来凌阳的住处做客,宴会的事暂时推后。   凌阳亲自开车去了河家一趟,虽然没有见到忙于事务的河家家主,却见到了正在宅子里寻欢作乐的河美妍。凌阳再三鞠躬道歉,说金海标已经预约了自己今晚的时间,等明天一定会早早前来赴宴,才在河美妍的再三挽留下,离开了河家。   凌阳又驱车跑到了金海标的行宫,却得知金海标一大早便带人去郊外捕鸟,说是晚一些才能回来。凌阳留下口讯,说晚上在自己的住处安排了酒宴,有重要的事情要请金海标前去商谈。   凌阳回去李家家主所在的别院,把行程已经敲定的事情汇报一遍。得到李家家主的许可后,在仓库和原本划拨给自己居住的宅子里大肆搜刮一番,带走了不少琴筝棋剑,和美酒好茶等物。辞别李家家主后,凌阳开车绕出了李家别院,却把车子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返身又折了回去。   凌阳避开外面的明哨暗桩,翻过高高的院墙,轻车熟路的摸到凌楚和甜宝居住的地方,隔着窗子看见,凌楚正和甜宝翻线绳做戏,炕上还堆着染成红色的小巧羊膝盖骨,玻璃弹珠,陀螺和布口袋等小玩意儿,两个人正玩儿得兴高采烈,根本没有注意到凌阳悄悄潜了进来。   自从凌阳确定了要去南非的行程一事,李家家主原本答应凌阳每周见一次家眷的事,再也绝口不提。而且还有意无意的加固了后宅的守卫,特意派出四名精干的仆妇,二十四小时守在凌楚和甜宝的身边,表面上是来精心伺候的,实际上已经将凌楚和甜宝彻底软禁,严加看管。   凌阳见草庐的门前站着两名护卫,屋子里又多出了四个老女人,立刻知道李家家主打的什么鬼主意,生怕自己偷偷把家眷带走,从此脱离了李家的束缚。   李家家主曾经不止一次的暗示凌阳,只有他能够把凌阳送进政界或者军中为官,二太子早已不参与军政要事,为了避免领袖生出误会,从不会主动举荐手下人在朝中任职。   不过李家家主还是多对凌阳设下了一条防线,知道华国来的人最注重家庭,很少有丧尽天良的男人,肯为了前途抛弃妻女。从古至今,只是在戏曲中看到过一个陈世美,还留下了千古骂名,为世人所唾弃。   所以在李家家主看来,许下凌阳一个前程,再软禁住凌阳的家眷,如此双管齐下,凌阳便成为如来佛掌心里的孙猴子,再没有彻底脱离开李家阴影的可能。   李家家主精明一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许下的高官厚禄,在凌阳看来,只是镜花水月中的笑柄而已。而且凌楚和甜宝看似两个弱不禁风的大小美女,其实却都是不折不扣的杀神。一个是只凭喜恶杀伐决断的人形计算机,一个是来自于另一空间的主宰之神,别说只是派遣几名区区护卫和五大三粗的仆妇前来看守,要是真把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惹急了,一把火烧掉李家的宅子,把李家家主当成全猪烤熟了来吃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凌阳把鼻子贴在挂满窗花的玻璃上,挤眉弄眼的朝屋子里的大小美女做鬼脸。甜宝最先看到凌阳,欢喜的叫了起来:“老爸你回来啦!”   外面的仆妇听到甜宝高喊老爸,连忙颠颠的跑了进来,却见到甜宝和凌楚正坐在炕上玩过家家。凌楚嘴唇上贴着两块黑布片做胡子,扮演起甜宝的老爸凌阳,正用羹匙喂甜宝喝麦乳精。   仆妇心里暗想虚惊一场,扭着肥壮的腰身走了出去,凌阳的身影才渐渐在墙角处浮现出来,低低“嘘”了一声:“喊什么喊,把大灰狼招来怎么办?”   甜宝嘻嘻笑道:“那些大灰狼不知道有多讨厌,整天看门狗一样守着我和凌楚姐姐,好像我们两个随时会惹祸一样。”   凌阳心想你要是有一天不惹祸,我的名字从此都倒着写。   凌楚见到凌阳,顿时想起箜篌这些天来,每天晚上给自己看的小电影,目光不知不觉间一直在凌阳的下三路打量,把凌阳看得心里直发毛。   凌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拉链,并没有大敞四开,这才放下心来:“我明后天要出去执行一项任务,可能要离开个把月的时间,你们两个乖乖在这里呆着,千万不能惹祸,听到没有。”   凌楚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甜宝可不像凌楚那样好糊弄,大眼睛眨了几下:“婉儿阿姨和罗叔叔都说过,南朝的地方很小,就算整个兜一个大圈子,也用不上三五天的时间。老爸你是不是想背着我们去很远的地方玩儿?”   凌阳大叹瞒不过甜宝这个小妖精,只好把自己要去南非的事说了一遍:“不过你们放心,等我从黑人兄弟那里回来,立刻找机会把你们接出去,不用在这里闷着无聊。不过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一定不许惹出祸事来,否则一切免谈。”   凌楚呆呆问凌阳道:“非洲是什么地方,很远很好玩吗?”   甜宝抢着说道:“我以前在地图上看过非洲,那里死热死热的,所有的人都被太阳晒得像焦炭一样,而且都住在茅草搭建的小窝棚里,到处都是豺狗和蚊子,一点都不好玩。”   凌阳心想你能这样认为就最好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宝儿说得对,那里没什么值得旅游的风景。我只是过来嘱咐你们一下,马上就得离开,迟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第832章 秘密谋划   凌阳离开李家别院之后,一路驱车行驶回落脚处,路上总觉着有些不对劲。   因为甜宝和凌楚都是好奇心很重的好事之徒,这次怎么居然没有缠着自己提出任何要求,就轻易的放任凌阳离开一个月的时间。凌阳只是觉得奇怪,正努力想要抓住内心隐隐升起的一丝不安时,见到自家门口停着两辆车,除了一辆军绿色的猛士吉普车以外,还有那辆金叔乘坐的老爷车,知道一定是金海标带着金叔提前到来,只好把车子停放在门口,大步朝屋子里走去。   与此同时,李家别院的后宅里,箜篌一身劲装短打,手里分别提着气枪和一支长长的竹竿,回到自己的住处,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兴冲冲的朝凌楚居住的草庐跑去。   门口的护卫还没来得及敬礼,箜篌已经带着一团凉气冲进了屋子里,见四名仆妇正忙碌着做晚饭,冷下脸来呵斥道:“你们全都出去,带着那两只看门狗走远一点。”   一名为首的仆妇为难道:“可是老祖宗……”   “滚!”   箜篌拿出李家二小姐的架子,脸色稍见阴沉,四名仆妇立刻连滚带爬的慌忙跑了出去,拉着门口的两名护卫,去前面不远处的一间厢房里暂避。   那名为首的仆妇被箜篌吓得心脏怦怦直跳,拍着胸脯道:“我的苍天,这个煞神突然又抽什么风,好端端的跑到这里来大发雌威,真是吓死我了。”   一名护卫赶紧嘘了一声:“小点声,千万别让二小姐听见,你不要命了,我们几个还没活够呢。”   箜篌冷眼盯着六人离开,才返身关好房门,步入卧室里埋怨道:“真是的,人家刚跟二傻子去远郊捕鸟回来,土豆就说你着急让我过来,歇都不让人歇一会儿,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箜篌甩飞了脚上的高腰皮靴,坐在热炕上揉捏着发酸的脚掌,甜宝立刻屁颠屁颠的把一颗巧克力送到箜篌嘴边:“箜篌姐姐给你吃!”   箜篌笑着捏了捏甜宝的脸蛋:“你突然间讨好我,是不是零食又吃光了,等着我给你上供呢!”   甜宝用力的点点头:“德国来的巧克力就剩下这一块,哈根达斯也快吃没了。还有华国来的可比克薯片,瑞士的香草芝士蛋卷,还有俄罗斯的沙荆果汁,全都不多了,这可让我怎么活呀!”   在凌楚的穿针引线下,甜宝早就跟箜篌混熟了,这会儿被甜宝一再打劫,一点也不觉得甜宝过分,捏住甜宝的鼻尖笑道:“你可真是个小馋猫,瞧你吃得都快赶上土豆的身材了,长大了以后嫁不出去,可不许跑到我面前哭诉。”   凌楚一直坐在旁边看热闹,突然没头没脑的问出一句:“你去过南非没有?”   箜篌不知道凌楚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瞟了凌楚一眼回答道:“虽然没去过,不过我听家里人说过,那里似乎是黑种人的聚居地,大部分都是热带原始风光,遍地黄金和钻石,很漂亮的,你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甜宝撕开一袋薯片,嚼吃得咯咯作响:“没什么,就是我老爸要去那里执行任务,我们两个想偷偷跟着去玩儿玩儿。”   “你们两个要偷着去南非?”箜篌不仅没有一点惊讶,反倒兴高采烈的一拍巴掌:“英雄所见略同,要不怎么说伟大的头脑总是能不谋而合呢。正好我也有这个打算,不如咱们结伴而行,路上就不会寂寞啦!”   凌楚呆呆道:“你去那里做什么?你又没有丈夫!”   箜篌气愤道:“没丈夫就不能去南非看黑人吗?你这是什么逻辑?”   凌楚吸了吸鼻子:“宝儿说那里很热,会把人晒得跟黑炭头一样不说,还有许多麻雀那么大的蚊子,草原上到处都是豺狗和吃人的狮子,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千里迢迢跑去干什么?”   箜篌奸笑道:“我今天一早跟二傻子去树林里打鸟,听二傻子提起这件事。我缠着他想一起跟了去,他死活不同意,于是我就想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拿出去卖掉,然后就在他们后面悄悄跟着,路途走到一半的时候,再猛的跳出来给他一个惊喜,到时候他想不带着我都不成!”   凌楚奇怪道:“二傻子是谁?你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   箜篌笑得眼睛都弯了:“二傻子就是二傻子,当然跟我很熟。我给你看的那些小电影,都是在他的电脑里偷偷拷贝出来的。”   凌楚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箜篌沉吟道:“老祖宗把你们关在这里,好像没打算随便放你们出去走动。不过没关系的,今天晚上我准备准备,让土豆安排一条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混出去的路线再说。”   箜篌从怀里掏出一张缩小版的世界地图,贼眉鼠眼的铺在被子上,指着上面一条红笔划出的线条,和上面标注的小字:“这是我从二傻子那里偷来的,这条线就是他们一路去南非要走的路线,我看看哈。”   箜篌微微蹙起秀眉:“唔,先去到海参崴,然后转乘海船去马来西亚,再转机到马达加斯加岛,最后再跨过一道海峡,直接走海路到南非。我靠,路线怎么这样曲折!”   凌楚还是第一次见到地图,觉得十分有意思:“他们又是坐船又是坐飞机的,咱们怎么办,走路去么?”   箜篌用双手夹住凌楚美得令人窒息的脸,使劲挤压了两下:“我怎么尽和一些傻子交朋友,你当你是属火箭的么,走路就能追上飞机和海船,当然是他们坐什么,咱们就坐什么!”   箜篌玉手一挥,颇有挥斥方遒的领导者派头:“我这两天紧盯着二傻子的一举一动,搞清楚他们什么时间走。同时找到几个黑道上的蛇头,安排跟在他们身后尾随的路线。至于资金方面么,虽然我的零花钱只有那么一点点,而且都随手被我挥霍掉,不过你们不用担一点心,弄钱的办法姐有的是。你们只要在这里安安心心的等着,先做几个梦熟悉熟悉南非的地形。我们的这趟跨国之旅,马上就要拉开帷幕啦!” 第833章 遗失的宝贝   凌阳步入客房的时候,金海标正和金叔凑在一起下象棋。   金叔见到凌阳,微笑着点头示意,金海标败局已定,正琢磨着如何能反败为胜,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根本没理凌阳。   凌阳见金海标的车马象卒已经被金叔蚕食殆尽,只剩下两门失去了架子的火炮,还围在老将身边苦苦抵挡,而金叔已经大兵压境,气势如虹,忍不住咂咂嘴道:“金兄死定了。”   金海标闻言大怒,一推棋盘道:“还不是要怪你,要不是你迟迟滚在外面不肯回来,爷能遭受到如此屈辱吗?”   凌阳嘿嘿笑道:“赌品看人品,金兄只是输了一盘棋,就把气全都撒到小弟头上,人品实在是不咋地,你怎么不找金叔打一架报仇雪恨呢?”   金海标气呼呼道:“能打过他我早就动手了,还不是因为技不如人。”   凌阳笑道:“小弟一身武技,也早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金兄还是莫要激怒了小弟。否则小弟一时头脑发热,不轻不重的揍金兄一顿,金兄自认为能打得过小弟吗?”   金海标闻言一呆,随即哈哈大笑:“我虽然打不过你,不过喝酒可比你厉害得多。待会儿咱们拼酒,谁先喝趴下谁就脱光了衣服到大街上狂奔五分钟。不过咱们先说好了,纯比酒量,谁也不许动用手段作弊!”   金叔在一旁笑着看热闹,能够分明感受到金海标和凌阳之间无拘无束的友情。见凌阳面对金海标如此身份,还能侃侃而谈,伸臂论交,言行举止间毫无生涩谄媚之意,不禁对凌阳更加高看了一眼。   二人说笑了一阵,金海标问询凌阳道:“你特意跑去我家里,死乞白赖的非要把我请来,是不是有什么要事想和我商量?”   凌阳神秘一笑:“今晚急着把金兄请来,其实是小弟又安排了一个小小的节目,请金兄一睹。请在这里喝茶稍后,容小弟先去准备准备。”   金海标昨天刚见识过凌阳神妙的表演,闻言心痒难耐:“你快去准备,快去准备!”   凌阳让人将车上的古琴宣纸笔墨等物,悉数送进娴卿的房内,叮嘱娴卿待会儿一定好好展示一番才艺,说是有大人物前来欣赏,这才转回会客室,邀请金海标和金叔一同前去观赏节目。   娴卿的香闺内,已经燃起了一炉檀香,调试古琴的声音朗朗传出,金海标便停住了脚步,狐疑道:“这么小的一间屋子,你能施展得开么?”   凌阳笑着推开房门,露出娴卿那张惊世绝艳的俏脸,在檀香的淡淡烟气中,显得愈发迷离缥缈:“今天小弟暂且不用出手,她才是主角。”   金海标见到娴卿那张熟悉的脸,瞳孔剧烈收缩起来,看来凌阳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迈着四方步走了进去,在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上坐定,端起几上清香馥郁的金线雾顶骏眉茶,浅浅啜了一口。   金叔虽然是金海标名义上的家人,不过似乎受到金海标礼遇甚重,轻松写意的同金海标并肩落座,掀开古色古香的明代官窑青花瓷盖碗,仔细把玩了一会儿,才嗅了嗅茶叶的香气,赞不绝口道:“茶是好茶,器物也是真玩意儿,没想到钱小兄弟颇有华国古代文人雅士遗风,竟然也精通这些古韵之道。”   凌阳笑道:“小子虽然自小在华国长大,不过对于这些老祖宗遗留下的东西,接触倒是不多。只是见柳京人物大多喜欢华国唐宋时期文化,这才附庸风雅。这些东西,都是我从老祖宗那里涎着脸求来的。”   金叔见凌阳如此直白,不禁哑然失笑。   金海标只是看了一眼端坐抚琴的娴卿,便毫不留恋的收回目光,似乎对于娴卿的绝世容貌一点都不垂涎,转向凌阳道:“你知道为什么朝之鲜语,都喜欢华国的传统文化,如此竞相效仿,花去无数财力精力,依旧乐此不疲吗?”   凌阳及时表现出适度的求知欲:“愿闻其详。”   金海标叹息道:“朝之鲜语自古称为暹罗,高丽之时,便身为唐宋元明古朝的附属国。那时的朝之鲜语人口稀少,物产贫瘠,文化凋敝。无论宫闱或是民间的用度,都依靠去华朝上邦大国打秋风过活。到了近代,朝之鲜语虽然已经可以自给自足,并且依靠矿物和特产贸易填充国库,不过精神文化层面,却没有留下丝毫底蕴。就像一个突然之间一夜暴富的穷人,没有家谱和老祖宗,只有手里把握住的一点糟钱而已。钱能买来物质生活上的舒适和愉悦,却无法填充家世和精神上的缺失。所以这个人越是缺少什么,越是想努力学习,填补自身的不足。这就是南朝人为什么可以不要整个世界最尖端的科技,却始终对华国上下五千年的传统文化仰慕向往的原因。”   凌阳见金海标说得如此郑重,不好加以调侃,只是凌阳心里感到十分悲哀,不论是南朝谦谦君子般学习中国的古典文化,还是北朝强取豪夺注册华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朝之鲜语人已经把华国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文化精髓,当成了自己家的宝贝一样珍惜。   不过当代的华国年轻人,却早已沉迷在电脑和手机应用里,每天吃着肯德基和麦当劳,对于华国八大菜系不屑一顾。宁可去电影院观看好莱坞通篇特效制作的精神快餐,却根本不再理会琴棋书画和诗词歌赋。除了少数学者还在苦苦留守传统文化的传承和研究以外,即将消失或者已经在逐渐消失掉的华国文化精髓,不得不说华国现代文化的一种悲哀。   金海标开怀畅谈,凌阳仔细聆听,在袅袅香烟和峥嵘琴声中,凌阳仿佛看见了另一个金海标。这一刻,金海标不再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丝毫不理政事的悠闲二太子,而是变成了一位深邃的哲学家。凌阳甚至在金海标的身上,隐约嗅到了一丝枭雄的味道,意识到金海标粗放纨绔的皮囊之下,隐藏着一副心怀整个天下的不羁灵魂。 第834章 法不责众   凌阳从金海标的一番话中,听到金海标绝口不提南朝北朝,只是把两个兄弟国家合称为朝之鲜语,以民族加以代替。这样大概念上的提法,在南朝和北朝关系空前紧张的时期,是十分罕见的。   凌阳隐隐猜测到,金海标并不像表面看起来一样草包。以金海标无意中表现出来的胸襟气度,就算做了南朝的领袖也绰绰有余。既然金海标主动提出禅让,应该不仅仅是想要立锥于小小的南朝之志,而是隐约在暗中布下了很大的一盘棋,才会从繁忙的政务中抽身事外,暗地里究竟在谋划着什么样的惊天大计,便不得而知了。   凌阳在华国的新闻里,经常看到有关于南朝的报道,不过却南朝的新闻全都放在娱乐版块里,只是被华国民众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资。   “因为南朝和华国只有一江之隔,小弟在华国北方道儿上行走的时候,也听闻过不少南朝事务。知道领袖经常在民生工程中现身视察,诸如路桥,副食,居所,电力等等。”   凌阳出言试探,话直说了一般,言下之意,南朝的这一代领袖把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在民生方面,对于军队建设和军备的扩充,似乎并不像柳京传言的那样热切。   金海标摸不准凌阳这句没头没脑话里隐含的深意,突然察觉到刚才自己说得太多,一时笑而不语。   金叔接过话头,转移它处道:“美人在侧,香茶在手。如此风雅之时,尽是谈一些国家俗物,不嫌太煞风景吗?”   凌阳不敢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以免金海标对自己生出疑心,呵呵笑道:“金叔说的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茶有什么好喝的,我命人送来几坛子美酒,咱们喝酒听曲,欣赏娴卿的傲人之姿和琴棋画作,岂不是乐?来人,上酒!”   仆人很快端上来肉脯、精点、嫩笋、干果、蜜饯等下酒之物,两个人合力抬着一个半人多高的鬼脸青瓮上来,用铁钉剔去瓮口上一层厚厚的泥封,揭开四五层透气的流水毡和油纸,一股浓烈的酒香气很快在屋子里弥漫开来,甚至连檀香的味道都被压制下去。   金海标最是好酒,见状喜形于色,奔过去朝青瓮里一探,只见里面的酒液只剩下小半,全都变成了半透明的粘稠膏体,用茶碗舀起来一看,颤巍巍的如同果冻一般,香气袭人。   凌阳凑上来笑道:“儒林外史里有一个章节写道,酒润如膏脂,已经不能直接饮用,会醉死人的。必须用上好的烧酒按照固定的比例调配,勾兑沉淀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入口。”   金海标迫不及待的用手指蘸了一点酒膏,送进口中品尝,咂嘴弄舌道:“果然好酒,看来已经窖藏了不知多少个年头,才会浓烈馥郁至此。这么好的酒,说是万金难求也不为过,你从哪里弄来的?”   凌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听说李家家主喜得孙女的时候,托人从华国带回一坛酒酿子,用永宁坊的粮食烧兑好以后,深埋在暖窖下,说是要等孙女出嫁的时候挖出来痛饮庆祝,如今也有十几个年头了。正好小弟在华国江湖上走动的时候,同一名出了名的佛爷结为至交,多少学了那么几手。见金兄喜好杯中之物,于是就略施妙手……”   凌阳所说的“佛爷”,在华国江湖上黑话的意思就是小偷。因为做贼的不喜欢听盗、窃等字眼,所以被称呼为佛爷。就像拦路抢劫被唤作“剪径”,放火叫做“点亮子”都是一个道理。   金海标闻言却是一惊:“什么?你偷的是箜篌的东西?赶紧送回去,这酒我可不敢喝。”   凌阳见状讶道:“怎么?金兄是嫌弃这酒里有一股贼腥味吗?”   金海标张口结舌了半天,勉强笑道:“你刚刚不是说,这瓮酒要兑了烧酒之后,困个十天半月的才能喝嘛。我已经等不及了,所以干脆不喝这个,我看永宁坊的橘酒就挺好……”   凌阳见金叔始终在旁微笑不语,听凌阳提到李箜篌的时候,望向金海标的目光里,明显带有一丝促狭,脑中灵光一现,指着金海标失声道:“你跟李箜篌有一腿?”   金海标的脸色明显不自然起来,笑得又慌张又干涩:“你小子说话真难听,什么叫有一腿有两腿的。我跟箜篌,跟李家的二小姐,只不过是玩儿得比较好的小伙伴而已……”   金叔在一旁面露讶色,没想到凌阳居然精明至斯,仅仅从自己一个细微的眼神,便看出金海标和李箜篌关系匪浅,不得不佩服凌阳的思维之敏捷,难怪能够得到金海标的另眼垂青。   金海标难得露出忸怩的颜色,突然诧异道:“我好像听到水开了声音,怎么咕嘟咕嘟直响?”   金叔也狐疑的朝凌阳身上打量过去:“老朽也听到了,声音好像就从钱小兄弟的身上传出来。老朽仔细听听,嗯,好像是钱小兄弟腹部,你饿了?”   凌阳满肚子坏水正在冒泡,被二人当场揭穿,知道事不容缓,突然用脚尖将百十斤重的酒瓮挑了起来,托在手掌里滴溜溜转了几圈。凌阳的掌心里腾的冒出一团湛青的火焰,高温逼人。在热力的催动下,青瓮里的酒膏开始重新熔化为液体,酒雾昭昭,整个屋子顿时浸润在香气凛冽的酒汽之中。   凌阳转头朝看呆了两名仆从吼道:“去拿几坛子上好的烧酒过来,我今晚要跟金兄和金叔煮酒论英雄!”   金海标万分惊诧道:“钱老弟你这是干什么?”   凌阳怒哼道:“我好不容易把这么大一瓮嫁妆酒从李家偷了出来,得罪了那个混世魔头一般的李家二小姐,还能有活路?俗话说法不责众,天塌下来大家死。既然金兄和箜篌小姐多少有那么几分交情,今天这酒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如果箜篌小姐追究起来,小弟身前也好有个挡箭牌。金兄想置身事外,把我一个人推出去做冤大头,简直想疯了你的心了!” 第835章 公然设计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凌阳已经把青瓮里的酒膏用火焰异能化开,命人按比例兑了烧酒进去,盛出三大碗来,不由分说先把其中的一碗递到金海标面前:“尝尝。”   金海标面露苦色,哆哆嗦嗦的接过酒碗,见酒色清冽,香气浓郁,肚子里的酒虫开始不安分的扭动起来。   金海标见木已成舟,酒已经被凌阳勾兑好,想再送回去也不可能,只好闭起眼睛一饮而尽。   美酒入喉,先是一道火线沿着喉咙一直流进胃里,肚子里像是吞进了一个小小的太阳一样,暖意融融,一点不觉得干燥炽辣。隔了一小会儿,馨香凛冽的酒味,才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余味缠绵,果然是难得的佳酿。   凌阳笑问金海标道:“滋味如何?”   金海标摇头晃脑,卖弄文采道:“此酒只应天上有,人家难得几回尝。这滋味简直,简直太特么烫嘴了!”   金海标话锋一转:“我说我不喝,你偏让我喝。就算是王母娘娘瑶池里的琼浆仙露,它也毕竟是箜篌的一份嫁妆。我们把箜篌的嫁妆偷出来挥霍得一滴不剩,被她知道以后,我这条小命怕是也活不了多久。反正是你逼着我喝的,出了什么事你必须全权负责……”   金海标一面埋怨,一面示意仆从给自己倒酒,连喝了三大碗,肚子里的一点幽怨之意,和对于李箜篌事后报复的惧怕,终于消散得干干净净,打了一个满足的酒嗝:“有幸得尝如此佳酿,死了也就死了吧,要是不喝才叫遗憾呢!再给我来一碗,哦不换大碗,要不我干脆就直接抱着瓮喝得了……”   金叔小口品尝着难得的美酒,望向凌阳的眼神里多出了几分笑意:“钱小兄弟……”   凌阳赶紧道:“您是长辈,直呼晚辈的名字就好。”   “钱小子,我看你刚才露的那一手,可是刺拳者里顶尖火焰神的能耐。错非号称天地间至猛至热的蕲牫之火,不会炽烈却收敛到如此地步。只是我听说,你在巅峰之夜独战群雄的时候,显露出来的达士手段,似乎只是普通的潜踪者而已……”   凌阳振振有词解释了一遍,说自己天赋异禀,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达到了异能之术大成的成熟达士阶段,才可以模拟出不同异能者形态的波频,看上去唬人,其实只不过是用处不大的障眼法而已。   即便如此,凌阳的逆天异能,也足以让金叔为之震惊。因为异能者本来就是生活在普通人群的异类,这种能力并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多有异能者觉醒之后,拒绝了各个异能组织的招揽,或是隐姓埋名在人迹罕至处修习,或是干脆大隐隐于市,成为某一个领域里的佼佼者。所以每一个异能者,都是一个绝对或者相对独立的神秘个体,凌阳无论怎么编排,金叔也只能硬着头皮相信,根本不会想到,年纪轻轻的凌阳竟然会是亘古以来,从未出现过的异能者之王,领导者。   凌阳在金海标的面前,已经先后展露出三种截然不同的异能之术,并不是纯粹为了显摆,而是努力得到金海标的器重,才好在金海标这棵大树的树荫下,舒展拳脚,更好更快的完成秦璐交付的任务。   金海标对于凌阳随时显露出来的惊人能力,早已见怪不怪,趁金叔和凌阳说话的时候,已经冲到酒瓮边,用海碗不断舀出青瓮里的酒液,鲸吸狂饮得不亦乐乎。   等到凌阳反应过来的时候,瓮里的酒液已经被金海标喝掉了五分之一,足有五七斤烈酒。吓得凌阳连忙拦住了金海标:“这酒的酒性过于猛烈,这样滥饮是要醉死人的。你先少喝点,反正早晚都是你们家的东西,等箜篌嫁给你那一天,哪怕你钻进酒瓮里洗澡都没人管!”   金海标酒量虽豪,一通狂饮之后,也被酒劲冲得一阵头晕,根本没听清凌阳的调侃,否则非得抄家伙跟凌阳决斗不可。   凌阳赶紧把一碟用蜂蜜和井盐腌制的芦根推到金海标面前:“吃点东西压一压酒,咱们还得看节目呢!”   金海标斜睨了娴卿一眼,大着舌头道:“这个女孩子我已经送给了你,你不用担心我要回去,尽管留在家里受用就好,不用小心翼翼的试探我的意思,我根本不在乎这些。”   凌阳笑道:“既然你这么说,小弟可真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了。今天小弟把金兄请来,除了欣赏娴卿的技艺以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金海标大方道:“你说,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金叔闻言大惊,因为金海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放浪形骸,却最是一诺千金,从不轻易向人许诺。如今对凌阳如此落落大方,招揽之意已经暴露无遗,根本没有一点的藏掖。   凌阳把两名在旁边伺候的仆从赶走,指了指外面,挤眉弄眼道:“小弟家里豢养了两头河东狮,金兄已经是见过了一面。那两个丫头看上去柔弱听话,骨子里却最是刚强,根本容不得小弟沾染别的女人一个手指头。正好我们马上要出门远行,金兄又是这趟路程上的负责人,小弟就想向金兄要个人情,把娴卿一起带上,小弟一路上也好找个机会下手,一亲芳泽,以免娴卿闺中寂寞,难以排遣……”   金海标闻言,酒立刻醒了几分,指着娴卿道:“咱们出去是做大事,你居然想带着她……”   娴卿身份神秘,来历不明,刻意接近金海标图谋不轨的事,金叔早已知晓。见凌阳当着娴卿的面,提出要带着娴卿一起出任务,立刻闻弦歌而知雅意,赞许的看了凌阳一眼,打断了金海标的话:“这等小事,还用求二太子拿主意,老朽现在就能把这件事答应下来。不过你小子可要做好你们家两只河东狮的思想工作,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路上一点便宜没占着不说,倒惹了一身麻烦,到时候可没人救你。” 第836章 绝代佳人   金海标喝了不少酒,脑筋转得较平时慢了一些,见李叔迫不及待的替自己把这件事答应下来,醉眸中精光一闪,才领略了凌阳的真正意图。   娴卿刻意接近金海标,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无论是谁在娴卿背后操控着一切,看其甚至可以不着痕迹的把娴卿送进巅峰之夜,通过河家之手转赠给金海标,而且将在夷洲的灭口之事办得天衣无缝,一直到现在,金海标都没有收到任何有用讯息这等手段,那个幕后之人的手段,也是厉害异常。   金海标在柳京地位尊崇,无论在家或是出门,都是前呼后拥,娴卿无论抱有何种目的,都只能徐徐图之。如果金海标身在国外,身边没有过多的仆从和护卫,相信可以引导娴卿和幕后之人加快行动的脚步,很快露出马脚,才好有迹可循。   凌阳这一计虽然有弄险的嫌疑,不过好在有金叔和凌阳这样的高手,始终陪伴在金海标左右,安保工作定然十分周全,倒是不虞被娴卿害了性命,也算是上上之策。   自金海标接触凌阳以来,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凌阳却一直表现出大将之风,不断送给金海标不同的惊喜。金海标开始越来越欣赏凌阳,不过也越来越能感觉到凌阳的深不可测。更加认为自己一开始做出的决定无比正确:像凌阳这种人中龙凤,只能是以平辈好友论交,千万不能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否则触逆到凌阳的自尊心,一番刻意结交的苦心必定会付之东流。   一开始,金叔认为凌阳只不过是一个比较精明能干的年轻人而已。不过随着凌阳表现出惊人的异能者能力,和不输给常年在阴谋场上打滚老狐狸的智计,金叔对于凌阳未来的前途,已经设想到完全不可限量。暗暗庆幸凌阳及时被金海标挖掘出来,否则落到敌方阵营里,一定会成为最强劲的对手。   三人各怀心事,只顾着浅斟慢饮,气氛一时冷却下来。   娴卿既然能够被派遣来执行如此重要的卧底任务,为了不被看穿身份,应该也是心思机敏之辈,一定受过一段相当长时间的风月培训。见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主动开口笑道:“娴卿除了琴艺,还有一手水墨丹青技,如若主人和两位贵客有兴趣的话,娴卿不妨献丑以博一笑。”   凌阳见娴卿如此知情识趣,连连催促道:“有什么能耐尽管使出来,让爷们儿好好乐一乐。”   娴卿将一张雪白的宣琅纸铺设在地上,纤纤玉指沾起早已研磨好的松香墨,在琴弦上一点一扫,一声可裂金石的角音奏出,琴弦上滑动的墨汁,突然弹射到宣纸之上,留下一道蜿蜒的墨迹。   凌阳从未见过这等神技,见娴卿居然不弃笔不用,直接使用琴弦音律作画,大感有趣。凝神细看聆听间,娴卿已经弹奏出一曲又急又重的《将军令》,双手十指忽如穿花彩蝶,又如灵蛇狂舞,不断弹奏的同时,把墨汁接连弹射到宣纸之上,宣纸上墨迹嶙峋,墨古韵杂,却看不出画的究竟是什么。   金海标和金叔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琴画合一的技艺,瞪圆了眼睛目不转睛。三人屏住呼吸,直到娴卿将一曲《将军令》奏完,在硬朗峥嵘的琴声中,仿佛可以看见古战场上,两军短兵相接,轰然对撞在一起肉搏的惨烈的场面。   琴声骤止,娴卿微微扬起墨迹淋漓的玉手,晶莹修长的食指饱蘸浓墨,黑白分明,居然展现出另类的美感。   凌阳已经完全沉浸在娴卿弹奏的动人乐曲里,心神激荡。只见娴卿缓和情绪片刻,款款起身,俯身拾起地上墨色纵横,看似一片杂乱无章的宣纸,手腕轻轻一抖,宣纸上凝聚的墨汁四散滑开,线条连接在一起,终于形成了一副神妙无比的人物画像。   一名身披明光重铠,手执长柄牛角巨斧的彪悍将军形象跃然纸上。将军横眉立目,一手执斧,一手紧握腰间佩刀,立如青松山岩,岿然不动,气势如虹。身后一片繁杂的墨迹,勾勒出大漠远山,衬托起将军兵指一方的悍勇气概,使人如同身临其境。   “妙!真是妙!”金海标拊掌大笑:“古有伯牙奏琴,巍巍哉高山潺潺兮流水,令子期断魂。我看你这个小女子,琴画双绝之技,不比俞伯牙差上多少。你这一手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单是花在你身上的十万美刀,能看到如此惊人的业艺,便已经值了!”   娴卿恭身微笑道:“娴卿见主人和客人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颇有睥睨天下豪雄之势,是以自作主张,奏边关之乐,绘将帅之姿,以助豪兴,还请客人不要见笑。”   金海标闻言赞不绝口,凌阳却笑着在金海标的肩膀上捶打一拳:“金兄既然已经将这等绝妙女子送给小弟使用,这会儿又连夸带赞的,眼珠子贼溜溜的在弟媳妇儿身上机关枪一样乱扫,难道真把兄弟妻不客气的至理名言当成了座右铭吗?”   金海标哑然失笑:“你小子嘴够毒的,居然护起食来了。放心,区区一个女人而已,我既然已经送给了你,就绝不对反悔在染指半分,你小子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用不着故意说反话试探于我。”   凌阳哈哈大笑,轻佻的在娴卿脸上摸了一把:“你除了琴艺和画技,还会别的不?”   娴卿见金海标刚把自己说成的“区区一个女人”,显然把自己当成没有思想和自尊的货物一般,脸上不喜的神色一闪而逝,柔顺道:“除了琴画,娴卿还粗通各类棋艺、书法、庖厨、歌舞,女红刺绣也略有小成……”   “我问的不是这个。”凌阳朝娴卿挤了挤眼睛:“既然你从小被几十名彩姨悉心教导过,床笫之间的技巧,怕也是炉火纯青了吧,能不能现场为我们展示一番。” 第837章 突如其来   娴卿显然没有预料到,凌阳居然会如此下流,在此等风雅之时,当着两位男客的面前,提出这种无礼要求,简直是对娴卿赤裸裸的侮辱。   金海标也被凌阳的说的话吓了一跳:“钱老弟万万不可,那些事是夜半无人时分,你们小两口在熄灯之后温柔缱绻时做的事,怎么能当众展示?你小子是不是疯了?”   凌阳朝金海标谄媚一笑:“金兄不惜万金,把如此美娇娘送给小弟暖床,小弟感激得很。不过金兄是花了钱的,只是看上几眼歌舞作画,不嫌太亏得慌吗?依我看不如这样,我和金叔先出去躲上一会儿,把金兄和娴卿留在这里好好谈谈,顺便让娴卿为金兄的二弟解解酒,反正小弟是不在乎吃二手的回锅肉,不知道金兄意下如何?”   娴卿闻言垂下头去,做出羞涩万分的模样,心里却早已把凌阳的祖宗十八代差点从祖坟里骂了出来。   娴卿既然接受了这样的任务,本来就是依靠色相魅人,根本没打算保留清白之身。不过凌阳也真够损的,摆明了要把娴卿当成公交车来用,当着其他男人的面,便提出让娴卿侍寝的要求,而且还选定了这个没床没炕的客房,只有几把椅子而已,摆明了是想试试娴卿的小巧功夫。   不过娴卿见终于可以接近金海标,已经是意外之喜,暗下决心,一定要使尽浑身解数,也要让金海标彻底臣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流连忘返,最好开口将自己要了回去,免得留在凌阳这个混账身边受苦。   凌阳此举大有深意,明知道娴卿就是奔着金海标来的,只是金海标一时大度,为了笼络凌阳,不惜以如此重礼相送。娴卿留在凌阳身边,难以接触到金海标,幕后的那个人还不知道要施展出针对金海标的何种阴谋诡计来,还不如把反间之计的目标人物,落在娴卿一个人的身上。   金海标明知道凌阳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不过毕竟要在凌阳家的客房里做出荒唐事,外面守着金叔和凌阳两个大男人听贼音儿,感觉到十分不好意思,连连推却。   金叔笑看了凌阳一眼,心想这小子心眼儿多是多,不过做事方法太特么天马行空了,这不是摆明了要看金海标的笑话吗?   凌阳见娴卿羞涩的摆弄的衣角,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粉脸上分明露出柔弱而期许的表情,心想你这只小狐狸真特么能装啊,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黄花大姑娘样子唬弄谁呢你,等金海标把你狠狠收拾一顿过后,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凌阳坏笑着将金叔拉了出去,却故意留下金海标身后两名异能者护卫不管不问,摆明了是怕娴卿突然对金海标下杀手,留下两个人时刻贴身保护。   仅仅三分钟不到,金海标便提着裤子慌忙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那两名护卫。凌阳正和金叔喝茶闲谈,见到金海标明显一愣:“怎么这样快?金兄莫非最近纵欲过度,伤了身子不成?”   金海标悲愤道:“放你娘的屁!有能耐你特么进去试试,那个小丫头她,她……”   凌阳见金海标的裤带上残留着星星点点的墨迹和残红,空气中还残留着娴卿唇上胭脂的味道和淡淡的松香味,立刻笑得直打跌:“也难怪,就娴卿的口舌和纤纤玉指,弹琴弄箫之技已经出神入化,这会儿一拥而上,只是为了对付金兄跃跃欲试的小兄弟,还真是大材小用。金兄莫不是连其中精髓滋味都没有品尝到一二,就已经丢盔卸甲,败不成军了吧?”   金海标没好气道:“别跟我说话,我想静静。”   “想静静?我看你想卿卿还差不多!”   凌阳笑得抓耳挠腮,只见娴卿从关了灯的会客室里走出来,脸色绯红,口唇上的胭脂已经一片狼藉,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逃命似的转回自己的屋子里清理去了。   凌阳猥琐的打量着金海标的下三路:“此女如此销魂之技,若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只是任由金兄留在身边侍奉枕席,缱绻缠绵,乐不思蜀之时,金兄定会流连忘返。即使是出去走上一遭,怕也定会将娴卿带在身边,小弟说得对是不对?”   金海标闻言便想反驳,被凌阳看出了意图,手指在金海标心窝上一点:“请金兄摸着你的良心回答这个问题。”   金海标张口结舌,半晌才垂头丧气道:“反正老子每次出远门,都习惯带着几个侍女伺候起居,带谁都是带,你刚才说的那种情况,十有八九是最可能发生的结果。”   金叔笑道:“那就对了。这个娴卿在我们远行之始的节骨眼上,才来到二爷身边,看来定是打着这趟任务的主意,咱们设计的方向并没有错处。”   金海标点点头,开口欲言,外面却突然跑进来一名仆从,气喘吁吁的禀报道:“门外来了几个人,说是要找金爷。”   凌阳挥手命人将来人带了进来,只见三名穿着普通服色的汉子,分别朝金海标和金叔施了一礼:“二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这三个人是金海标撒在外面的密探,一直在为金海标寻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从三人欣喜的面色来看,那件东西一定已经有了消息,金海标立刻大喜道:“快说!”   凌阳一直注意着三人,只见三个男人容貌普通,属于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不过各个身材精壮,眼神锐利,一看就知道是顶尖的好手,否则也不会得到金海标的重用。   为首的一名汉子眼神微微朝凌阳一瞟,金海标会意,哈哈大笑道:“这里都是我的心腹兄弟朋友,有话但说无妨。”   汉子这才简短的说出七个字:“那辆车有消息了。”   金海标面露狂喜之色:“在哪儿?”   汉子恭声回禀道:“只是暂时锁定了一个区域,不过范围依然很大,属下已经撒出了全部人手,在那个区域里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一寸土地都没有放过,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回来。” 第838章 争分夺秒   金海标也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并没有透露出太多,只是摆摆手道:“不惜一切代价,尽全力搜索,一有了确实的消息立刻回报。”   凌阳心里震骇无比,因为凌阳从金海标和那个汉子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了“那辆车”三个字,在凌阳的猜想中,能够令金海标为之无比动容的一辆车,除了南浦市深山里的那辆黄金卡车以外,恐怕再不会有其他的车辆了。   那辆幽灵般的黄金卡车,自从被凌阳和楚婉仪无意中撞见后,凌阳本想将之作为一个秘密隐藏起来,等抽出时间和精力以后,再尽起人手,将之挖掘出来,当做可居的奇货。   有了这辆黄金卡车在手,凌阳便有了可以同秦璐及其背后组织谈条件的重要筹码,即使不能立即终止加诸于自己身上的危险任务,也能一次为要挟,保护为恒远集团效命的楚婉仪不受到伤害。   黄金卡车隐匿在南浦市的深山里,也一直是隐藏在凌阳心灵最深处的一个秘密。再次听金海标提起时,凌阳心里一动,突然猜测到楚婉仪这次突然失踪的真正意图。   恒远集团既然参与到将异能之力应用到军械武器中的生意之中,对于传说中流落在外的三辆黄金卡车传言,一定知之甚深。派驻在柳京乃至于各个国家的分布驻扎人员,定是为了暗中调查黄金卡车的下落。   楚婉仪和柳京的伙伴接上的头,又和凌阳在南浦市的深山山坳之中,获悉了黄金卡车的下落,这次故意借口出去寻找小乖,一定是把山洞中的那辆幽灵卡车,同传言中的黄金卡车印证在一起,秘密带人前往一探究竟。   凌阳和楚婉仪触发了山洞中异能禁制的同时,一股惊天动地的异能波动,一直传出很远。被有心之人寻获了大致方向,生出疑心后仔细搜索,发现藏匿有黄金卡车的山洞,只不过是时间问题,难怪金海标派出的密探能够获得黄金卡车的消息,说起来还要归功于凌阳的好运气,才得以让这个深埋在山林之中的秘密,终于能够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凌阳思绪万千,却突然感受到两股散发出热力的灼灼目光,正盯住了自己。凌阳这才意识到自己陷入沉思之中,已经半天没有说话,这才坦然迎向金海标和金叔质询的目光,傻乎乎道:“什么车子值得金兄如此大动干戈,派出这样多的人手出去寻找,难道是绝版的老式车辆,就像金叔驾驶的那辆老爷车吗?”   金叔赶紧笑道:“钱小子心思灵活,一猜就中,可不就是为了老朽的这点小爱好,还要麻烦二爷大费周章,老朽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凌阳明知道如此事关重大之事,金海标和金叔刻意瞒着自己,也在情理之中:“金叔不提我还真忘了,金叔开的那辆车,小子从来都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时期的老古董,看上去还真有点意思。”   金叔笑道:“说起那辆老爷车,还是你们华国在五八年出产的限量版轿车,据说比红旗轿车出产的还要早,是华国第一汽车制造厂并没有量产的一款。因为当时你们华国的一场运动中,有一句口号叫做:东风压倒西风。所以这款车被称作为东风轿车。”   金叔拿出一把金属质感十足的圆滚滚车钥匙,放在凌阳面前:“现如今,这款车在全世界也没剩下几辆,我开的这一辆,是其中保存最为完好的车子之一。为了老朽的这点爱好,二爷可是下了大功夫四处搜买寻觅,煞费苦心哪!”   三人谈笑一阵,金海标推说自己累了,拒绝了凌阳把自己送进娴卿香闺里再品其中滋味的好意,和金叔并肩离去。   凌阳送金海标和金叔出门,见二人一同上了金海标的越野车,金叔的东风轿车则交给一名护卫驾驶,微微一笑,强行压抑住跟上去一探的欲望,转身回去屋子里休息。   金叔驾驶车子开出了一段距离,放缓车速,刚刚出现在凌阳家里的三个汉子,一直在不远处的转角处等候,直接拉开车门纵跃上去。   金海标迫不及待地问道:“那辆车究竟在哪里,细细说来。”   为首的那名汉子道:“前一阵子,有消息回称,说是南浦市和江界市交界处附近,突然传出一阵惊天的异能波动。属下经过不懈调查,终于查出南浦市的一名达士杀手,祖父曾经在前苏联做过青年近卫军。于是动了疑心,四处搜寻那名达士的下落。”   “不过那名达士在枯草镇的一次袭杀失败后,便离开那里,据说前一阵子在柳京现身过,现在又不知所踪,我们正在全力搜索他的下落。同时撒出大批的人手吗,在江界市和南浦市附近暗中搜寻,看看那辆黄金卡车,是否真的隐藏在那个区域。”   汉子是金海标手下十分受到重用的一名特工头子,把困兽的身世和家底调查得清清楚楚,连流落到枯草镇的凌阳和蒋哈维产生冲突,蒋哈维雇凶杀人的事,都调查得巨细无遗。   金海标不疑有他,听说凌阳曾经在枯草镇出现过一段时间,身边带着一名绝色女子,暗猜那名女子一定是如今被软禁在李家别院的凌楚。凌阳带着老婆孩子,为了躲避华国江湖上仇家的追杀,一路躲进了南朝的地界,在枯草镇隐匿行踪,偶遇曾经的仇人,被人雇凶追杀,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并没有把凌阳和黄金卡车的事牵连到一起。   听汉子说到那一阵惊天动地的异能波动,根本不是任何异能者打斗之时能够展现出的威势,金海标连连点头:“那样重要的一辆卡车,藏匿在深山之中,周围布置下厉害无比的异能结界,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知道那片山区纵深广博,一是一天两天能够搜索遍的,正好我马上要出去执行一项任务,你们用心用力,等我从南非回来的时候,相信一定可以听到好消息!” 第839章 夕阳无限好   金海标离开的时候,告诉凌阳此次任务的行程和动身时间都已经敲定下来,后天一早在河家宅院的车队处集合,现行前往俄国的海参崴,叮嘱凌阳好好准备。   凌阳没什么可收拾的,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了庵婧和小兔,小兔喜不自胜,窜上跳下的忙着收拾钱物和随身携带的日用品。因为此行还要带着娴卿,一路上说是为凌阳提供下手的机会,还不如说是为金海标解闷。庵婧好心的自去帮娴静置办一路上需要的换洗衣服,三个女人忙活得不亦乐乎。   凌阳抽空溜了出去,跑到张老头家里,用张老头的不记名手机卡,给罗图打了一个电话,把楚婉仪很有可能去枯草镇附近寻找黄金卡车的事说了一遍,叮嘱罗图一定要赶在前面截下楚婉仪,千万不要让楚婉仪和寻找黄金卡车的各路人马碰面,以免生出危险。   金海标的人能够寻找到黄金卡车的蛛丝马迹,楚婉仪一定已经把这件事汇报给楚人杰知道,恒远集团派驻在南朝的人马,一定已经蠢蠢欲动。这样大的动作,一定瞒不过有心之人,章画和雪姐的势力,甚至包括华国派遣在南朝的某些人马,一定都已经收到了相关消息。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甚至可能已经惊动了国际上各股觊觎黄金卡车上惊天异能秘密的势力,南浦市和江界市交界的苍茫山林,说不定已经变成了全世界目光聚焦的中心。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凌阳因为这趟南非之旅,彻底置身于事外,不知道是应该感到悲哀还是庆幸。凌阳虽然恨不能插上翅膀参与到这块肥肉的争夺中,一来没有收到来自秦璐和组织上的任何命令,不好自作主张的轻举妄动。二来凌阳知道,黄金卡车隐匿的地点十分难寻,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四处寻索,搞不好还要故意放出烟幕弹来,把黄金卡车的藏匿地点传言纷乱,扰乱竞争对手的视线,一来一往间,拖上个把月根本不是问题。   到了那个时候,凌阳已经从南非回到南朝,一路上精心设计成为金海标的绝对心腹,定然可以被派遣参与到角逐黄金卡车拥有权的斗争中,名正言顺的浑水摸鱼。   凌阳十分相信罗图的能力,又不惜动用在南朝所有要门门徒,全部划拨给罗图使用,想要在南朝弹丸之地,翻找出楚婉仪的下落并且严加看管起来,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凌阳陪张老头喝了几杯酒,正想离开的时候,一位南朝老大娘端着一个小铝盆走了进来。   老大娘收拾得干净利落,头上的银丝挽在发网里,面目和蔼,看上去十分精神。老大娘还没进屋,便揭开了铝盆上盖着的帘布:“老张头,看我给我送什么好吃的来了?”   凌阳见状不怀好意的朝张老头一笑,小声道:“行啊张大爷,来柳京几天的功夫本事见长,都学会一只脚踏两只船了。我看您老人家精神矍铄,娶个三房四房的都没问题,只要您能扛得住我吴大娘揍就行,晚辈在这里向你表示真挚的祝福和深深的敬意,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您是这个!”   老大娘迈步进屋,正好看到朝张老头猛挑大拇指的凌阳,脚步一滞,居然露出一丝羞涩的味道,朝凌阳笑道:“你是老张的儿子吧,怎么也不说经常回来看看你阿爸,留他一个人整天在家喝闷酒,身体都喝坏了。”   凌阳被老大娘埋怨了几句,唯恐天下不乱的嘻嘻笑道:“我阿妈死得早,留下我们爷俩相依为命。晚辈在大户人家做护卫,平时工作繁忙,难以抽身。阿爸能得到大娘的照顾,晚辈也去了一块心病。你们聊你们的,我这就有事走了。”   老大娘住的不远,丈夫几年前去世,儿女又都在外地,正琢磨着找个老伴聊解晚年寂寞,在杂货铺买盐的时候,“邂逅”了正在沽酒的张老头,四处托人打听了一番,得知张老头是华国来的,孑然一身住在这间屋子里,一时动了心思,平时做点好吃的就给张老头端过来,不无追求之意。   老大娘见凌阳对父亲再找个老伴,似乎表现出强烈的支持态度,一时开心不已,挽留凌阳道:“阿妈做了蒸五花肉,留下尝尝阿妈的手艺再走。”   凌阳连连推说自己身上还有任务,只是路过顺便看看老爹而已,朝张老头挤眉弄眼道:“阿爸您慢慢享受,儿子先走了,月末发了薪水,再回来孝敬您!”   张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眼睁睁看着凌阳在老大娘耳畔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离去。张老头苦着脸对老大娘说:“跟你说了多少次,我已经心有所属,我老伴儿出去南浦市旅游,三五天就能回来,你怎么就不信呢?”   老大娘为张老头斟上一杯酒,叹息道:“你别骗我了,你儿子刚才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   张老头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那个兔崽子说了什么?”   老大娘羞赧道:“你儿子说他亲妈死了好几十年,你一直守着回忆过日子,悲痛得失去了那方面的功能。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瞧不起你,咱们都到了这把年纪,哪还在乎那些个花花事儿。白天做饭能有人帮忙烧火,晚上躺在被窝里,身边有个伴儿能说几句家长里短的知心话儿就行。我看你呀,也不用再跟我面前端着了。”   凌阳刚一走出院门,便受了惊的兔子一样仓皇逃窜,没跑出几步,就看见张老头拎着一把菜刀追了出来,朝凌阳的背影大喊道:“小兔崽子,竟敢如此编排我老人家,看我不把你剁碎了喂狗,你给我站住!”   凌阳哈哈大笑,逃命似的钻上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只留下张老头一个人拎着菜刀,满脸怒容的在寒风中凌乱。身后转出了心急追上来的老大娘,劝解张老头道:“孩子不就说了几句实话嘛,看你气成这副样子。外面冷,还是快回去吧,我今晚就不回去了,陪你喝上几杯暖暖身子!” 第840章 军中突变   凌阳接连换乘了几辆出租车,中间还步行了一段距离,再三确定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才施施然回到家里。   忙活了半个晚上,凌阳只是喝了几碗酒,吃了点小食,肚子里空荡荡的,先去厨房里找了半天,只翻出半盆冷粥和几个硬邦邦的馒头,还有几碟咸菜和残羹冷炙,根本难以下咽。   厨娘闻声走了进来,为凌阳蒸了一碗嫩嫩的鸡蛋,熟练的将豆沙馅包进黏米面里,在开水锅上熏出热气,用香油和葱花调和了一碟辣白菜和酸萝卜,先让凌阳将就着填填肚子。   凌阳拒绝了厨娘重整杯盘的好意,站在灶台前喝着鸡蛋羹,对厨娘的手艺赞不绝口。   厨娘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凌阳面前,目光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名厨娘不是李家的家生奴才,而是李逸俊在外面高价雇佣来的。厨娘名唤巧娘,做得一手精致的菜色,在利丰区名气很大。   巧娘的丈夫是南浦市的渔民,出海打渔时死于风浪,巧娘在南浦市的渔村无法谋生,只好带着儿子来到柳京投靠亲属,虽然柳京的户籍对于巧娘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求,不过巧娘还是在亲属的推荐下,在大小饭馆里找到了活计,赚取微薄的佣金,好歹也能拉扯儿子长大。   后来巧娘辗转被李逸俊雇佣回家里,高额的佣金,却被中间人抽掉了大量水分,只剩下少部分钱落在巧娘手里,不过也比在饭馆里要赚得多。巧娘做的饭菜很对李逸俊的胃口,见巧娘的儿子生得机灵,一时大发慈悲,推荐巧娘的儿子赛虎,去军队里做了一名普通士兵。   南朝人口稀少,男丁不旺,男子成年后必须进入部队服役。虽然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不过在柳京当兵的外地户籍士兵,退伍后虽然会被打回原籍,却会被专业安置在政府机构,也算是熬到了一个出身。   巧娘喜出望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想要等儿子退伍之后,便回到南浦市,用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买上一所小小的房子,再为儿子张罗一门亲事,从此在家里抱孙子,颐养天年,再不用在柳京辛苦过活。   不料巧娘的儿子为人刚正不阿,不懂得溜须拍马,得罪了部队里的士官,无法安身。凌阳住进来的这些天,对于下人十分照料,动辄加薪打赏,待人宽厚,巧娘才硬着头皮求到了凌阳头上。   巧娘满面泪痕的跪在凌阳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花布包裹,里面装满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积蓄,送到凌阳面前苦苦哀求:“下从只有这一个儿子,犯下了滔天大罪,如果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下从就是死了,也没有脸面去见丈夫。下从知道护卫长是柳京里的大人物,求护卫长好歹救赛虎一命,我给您磕头了。”   凌阳颇有些为难的将巧娘扶了起来:“有话慢慢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舍出脸皮帮你求求官面上的老爷,又不会少一块肉。我整天吃你做的饭,给你办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又有什么要紧。把这些钱物收回去,要不我可不管了。”   巧娘见凌阳真的肯帮忙,却执拗的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凌阳见巧娘神色异常,意识到这件事定然十分棘手,试探着问道:“你儿子到底犯了什么事?”   巧娘横下心来,把儿子在部队里犯下的过错说了一遍,凌阳听完悚然一惊,直叹这件事的性质实在是太严重了。   赛虎在军中服役的时候,表现出强横的身体素质和战略素养,在柳京第一防卫军中的训练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受到不少高级军官的垂青和喜爱。   因为最近柳京频频出事,整个柳京的驻扎部队都进入了战时紧急状态。为了展示武力和训练士兵,军区里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实战大演练,把部队拉到野外,分成两个阵营进行对战演习。   虽然演习中用的都是彩弹和空包弹,不过如果近距离射击在人体的要害上,还是会产生致命的危险。赛虎作为红方阵营中的狙击手,摸到蓝方大本营附近,把自己埋在雪堆里整整一天一夜,终于等到了蓝方的指挥官现身,在瞄准镜里对准了军官的心脏后,毫不犹豫的扣动的扳机。   按照常理来说,空包彩弹只是会在蓝方指挥官的防弹衣上留下一道彩色的痕迹,宣告着红方在这场战役中的胜利。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名军官中枪以后轰然倒地,当场殒命身亡。   作为部队里苦心培养出来的狙击手,赛虎对于手中惯用的英产AWP底火子弹狙击枪,就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熟悉,那一发同真正底火子弹大小相同的铜壳空包彩弹,还是赛虎亲自推进了弹仓里。就算有人将子弹掉包,真子弹和空包弹截然不同的重量,也不会轻易将赛虎隐瞒过去,那名军官的死亡,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赛虎虽然是一名坚忍不拔的战士,号称柳京第一防卫军中最精锐的王牌狙击手之一,不过对于这样的突发事件,显然不能够冷静处理。赛虎在瞄准镜里,亲眼见到那名军官气绝身亡,胸口已经没有任何起伏,立刻慌了手脚,从雪堆里钻出来仓皇而逃。   因为实战演习的地点选定在野外,赛虎趁着大部分人没有发觉自己误杀了军队中的高级军官,很快逃遁出演习区,想方设法找到了母亲,想要带着母亲一起离开,从此亡命天涯。   在部队里闯下了如此大的祸事,赛虎就算独自逃走,巧娘也会被当局和军方当成同谋犯抓起来。赛虎生性至孝,不忍留下母亲落进当局手里受苦,把事情的过程和盘托出,就想带着母亲远走高飞,能躲得一时是一时。   巧娘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不过知道儿子如果带着自己,一定难以逃出当局设下的天罗地网,于是先把儿子藏了起来,才抱着必死的决心恳求凌阳的帮助:“您行行好,救我儿子一命,我可以不用活,我去替我儿子顶罪,求求您救救我的儿子。” 第841章 虎狼之士   凌阳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对于那名军官的冤死,顿时产生了兴趣:“你儿子现在在哪儿,那把枪还在不在他的手中,我想见他一面。”   这些天来,巧娘隐约了解到凌阳待人接物十分随和,看上去心地纯良。前日柳京有头有脸的各大家族,纷纷派人前来下帖邀请凌阳赴宴的事,当然也罗在巧娘眼里,知道凌阳是个人脉广博的大人物。听到凌阳有此一说,立刻升起了一丝生的希望。   不过巧娘还是咬紧牙关,在凌阳没有明确答应救赛虎一命之前,说什么也不肯将赛虎的藏身处告知凌阳,只是留着眼泪苦苦哀求。   凌阳无法,只好柔声道:“你刚才跟我说的一切,只不过你听你儿子说的,其中一定疏漏了不少细节。如果我不能和你儿子进行一次深入的谈话,无法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怎么能想出办法来救他?”   巧娘大喜过望:“这么说您是答应了?”   凌阳摇了摇头:“我只能尽力而为,结局究竟如何,连我也不敢保证。如果你儿子杀死的军官级别太高的话,这件事就连我也不敢贸然插手,我就当从来不知道这回事,只能送你一些钱财,免得你们娘俩在逃亡的路上受苦。”   巧娘连连磕头道谢,额头上已经磕出血来,在凌阳的再三劝阻下,才站起身引领凌阳朝后院走去。   后院的一座仓库里,堆满了柴枝和煤块。因为这座宅子里,只有向阳的住宅和两侧的部分厢房,能够利用柳京的供热网络取暖。柳京的供暖网络千疮百孔,还是需要自己烧煤取暖,才能达到舒适的温度。仆从们居住的后厢房,原本只有火盆,还是凌阳来了以后,才吩咐管家在仆从的厢房里堆砌了火炉,提高了仆从们的生活质量。   凌阳跟在巧娘身后,步入堆积取火之物的仓房里,这座仓库三面用水泥堆砌,剩下的一面只是用木板和油毡纸糊住,避免雨雪打湿柴草。仓库里四处漏风,十分寒冷。   巧娘轻轻在水泥墙上敲击几下,呼唤着赛虎着名字。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猛然从小山一样的煤堆里坐起身来,黑洞洞的枪口,正好对准了凌阳的眉心。   巧娘见状大惊:“虎儿把枪放下,这是阿妈跟你说过的钱护卫长。”   赛虎没有丝毫放松对凌阳的警惕,枪口依旧对着凌阳的脑袋,寒声道:“阿妈你不要相信这些大人物说的话,自古以来官官相护,怎么会为了我们这些平民奔走。儿子是故意使您把他引了来,作为咱们娘俩手里的人质,那些大人物投鼠忌器,咱们才会有一丝逃出生天的希望。”   巧娘低声呵斥不迭,又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又怕儿子伤害到凌阳,只好紧紧护在凌阳身前,用身体为凌阳遮挡住枪口。   凌阳大感有趣,因为从巧娘的口中,得知赛虎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大头兵而已,却没想到赛虎还有这等深沉的心机,在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里,已经算是十分的难得。   赛虎浑身被煤粉糊得一片漆黑,只露出眼白和洁白的牙齿,不过却可以看清是一个只有二十左右岁的年轻小伙子。凌阳微微一笑,也不见有所动作,便已经闪身掠至赛虎身前,一只脚踏住了赛虎的胸膛,把那只狙击枪夺到自己手里,饶有兴致的把玩起来。   果然不出凌阳所料,狙击枪的枪身上,被人为的楔开了一道窄窄的方形孔洞,宽度跟一张扑克牌差不多,里面插着一张小小的特殊芯片,上面用油漆盖住。错非凌阳动用了金眼猴王的形态加以仔细查探,从表面上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异之处。   巧娘见儿子被凌阳制服,心中大急,正彷徨无计间,只听得凌阳低低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吧。”   凌阳脱下自己的外衣扔给赛虎,经至后堂的走廊和露天狭弄,一路穿回厨房,把狙击枪塞进碗柜里,叮嘱巧娘道:“我出去把其他人支开,你弄点水给赛虎洗洗,待会儿我过来接你们。”   见凌阳闪身出了厨房,赛虎脸上惊疑不定,不敢相信凌阳真的肯帮助自己。不过凌阳刚刚在赛虎面前显露出惊人的武技,想要杀死赛虎,或是活捉赛虎去邀功请赏的话,赛虎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好横下一条心来,把头扎进母亲端来的一盆温水中,洗去一头一脸的煤灰。   凌阳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借口说自己身体疲乏,要好好休息,把所有的仆从都赶了出去,又叮嘱门口的护卫打起精神,见到人来及时报之,这才转进卧室里,想让庵婧和小兔暂时去里面的套间回避一下。   卧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只是连通的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声,和女孩子嬉笑的声音。凌阳促狭之心大起,涎皮赖脸的冲了进去,大喝一声:“缴枪不杀”,却发现六只晶亮的眸子骇然望向自己,只见除了庵婧和小兔之外,娴卿也坐在蓄满热水的浴缸里,露出无限美好的上半身,正呆愣愣的看着凌阳。   庵婧和小兔倒是不避嫌疑,倒是娴卿反应过来,惊呼一声,把自己的身体完全埋进水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和一截粉颈,骇然望向凌阳。   凌阳眼珠一转,计上新来,坏笑着走到浴缸前,双手分别抚上庵婧和小兔赤裸的香肩,朝娴卿笑道:“我马上就要同我的两个小妹妹胡天胡地,没羞没臊的洗个鸳鸯浴,娴卿小姐是想兴致勃勃的参与进来呢?还是先回去房间里躲一躲羞?”   娴卿红着脸道:“娴卿是护卫长的人,本应该尽心伺候,可是娴卿这几日有些不太方便,还是暂时回避一下。等身子方便了以后,再侍奉护卫长虎架……”   凌阳转过身去,随手将一件宽松的浴袍扔了过去:“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离开,否则我便会改了主意,不论你是否方便,都会把你按在浴缸里就地正法。我开始数了啊,十,九,三,二……” 第842章 利弊得失   凌阳不按照常理套路出牌,数完九紧接着就数三,故意摆出一副急色的登徒子样子,只闻听得身后的娴卿手忙脚乱将浴袍裹在身上,赤着两只白嫩如同莲藕的小腿,慌慌张张的掠过凌阳朝外面跑去。   凌阳下死眼盯着娴卿的小腿看了两眼,趁着娴卿还未出门,故意大声道:“娴卿的腿真美,冰肌玉润,挺直白皙,不过汗毛似乎重了一些,看上去倒像是欧美那边的白种女人呢!”   娴卿闻言,脚步明显滞了一滞,不过还是立刻从卧室里转了出去,头都不敢回,似乎生怕被凌阳当场吃掉一样。   娴卿脚步稍显迟疑,被凌阳敏锐的捕捉到眼睛里,心里暗笑。这时庵婧和小兔已经美人出浴,一左一右的缠住凌阳的胳膊,两具白生生的身子紧紧依靠在凌阳身上。   庵婧把凌阳的话当了真,还以为凌阳真的想跟自己和小兔胡天胡地,没羞没臊,媚眼如丝道:“就在这里洗么?还是到床上去洗?”   凌阳在庵婧光滑柔腻的背上拍了拍:“我发现你越来越索求无度了,就不能让哥歇上两天?”   凌阳指了指娴卿房间所在的位置:“我现在以护卫长的身份命令你们,赶紧给我穿好衣服去娴卿那里,跟她往死里聊家常,没得到我的允许,不许回来!”   庵婧嘻嘻一笑,知道凌阳是想让自己和小兔缠住娴卿,故意磨磨蹭蹭的在凌阳面前穿起浴袍,掩住了两具惊心动魄的诱人娇躯。才双双丢给凌阳一个甜蜜的眼神,去到娴卿的房间里“执行任务”。   凌阳推开厨房的门,只是探进头去,见到赛虎正在母亲慈祥而心疼的目光下,狼吞虎咽的就着咸菜吃馒头和冷粥。粗粝的食物被赛虎吃得很香,勾得凌阳也感觉到饿了起来。   巧娘见到凌阳面色有些狼狈,看着凌阳鼻孔里塞着两团纸巾,诧异道:“护卫长,您怎么受伤了?”   凌阳干笑道:“这几天补药吃多了,虚火旺盛,不小心流点鼻血而已,死不了人的。赛虎你拿着枪跟我来,让你阿妈在这里准备些吃的待会儿送过来。”   赛虎看了母亲一眼,在母亲忐忑的目光鼓励下,随同凌阳一起走进了卧室。   在凌阳的循循善诱下,赛虎稍稍放松了紧张的情绪,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重新叙述了一遍,跟巧娘对凌阳说的并没有任何出入。凌阳把玩着手中的狙击枪,指尖掠过线条流畅的军绿色枪身,淡淡道:“你狙死那名军官的时候,大概有多远的距离?”   赛虎傲然道:“大概有两公里的距离。”   凌阳抬眼看了看赛虎:“你知不知道这条步枪是什么来历?”   一提到有关于枪械的知识,赛虎明显又放松了不少,如数家珍道:“这支步枪是英国国际精密仪器公司出产的霸道家伙,是AWP狙击步枪中的七点六二毫米型号,普通射击精度可达到一千二百米,配备了高精密瞄准仪后,甚至可以在可容许的弹痕偏差内,达到两公里以内能够允许的射击精度……”   “你错了。”   凌阳在警校上学的时候,在课堂上学习过世界著名枪支的各类知识,对于普通的AWP步枪一点也不陌生,还曾经亲手把玩过百分之九十以上高仿的枪支模具:“这把枪的来历你说的很对,不过其射击精度,就算加持了再高精密度的瞄准仪,射击精度也顶多可以达到一千二百米。这些有关于枪械的知识,是谁教给你的?”   赛虎说出了自己射击教官的名字,不过凌阳却并没有听说过,继续询问赛虎道:“这支步枪,你是什么时候拿到手的?”   赛虎也不跟凌阳争论,朗声回答道:“本来我惯用的是一支斯太尔通用步枪,虽然较AWP相对弱了一些,不过胜在枪身轻便,容易随身携带。因为这次实战演习的武器配备,是上级亲自指定的枪支类型,容易装进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空包彩弹,所以这支步枪,我还是第一次上手。”   凌阳心想这就对了。看来南朝的领袖把国际形势分析得过于严峻,认为国际敌对势力在柳京刻意制造了两起恐怖袭击,其实是在领袖的眼皮子底下示威,于是不得不冒险提前动用了装备有异能芯片的武器,让士兵们通过实战演习,先熟悉一下枪支的特性。   没想到这种武器如此厉害,看起来性能也不是十分稳定,还处于试验未完成的阶段。就拿这支AWP狙击步枪来说,在提高了射击距离和精度的同时,还大幅度的提升了枪支的射击威力,仅仅用了一枚空包弹,子弹上裹挟着的枪支芯片异能,便已经将威力提高到了无比恐怖的境地,将那名倒霉的军官当场打死。   凌阳没有间断的对赛虎使用了读心术,再三确定赛虎所说句句属实,这才皱起眉头道:“你刚才说,你无意间打死的那名军官,只是一名上士友情客串的大校而已,事情还算是能有转圜的余地。如果你干掉的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校关或者将关的话,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赛虎见凌阳的语气有所松动,对于求生的希望,又浓烈了几分,而且见凌阳是真的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摆出的架势,也的确是在想办法为自己开脱,对于凌阳更加相信了几分:“这件事我也是无意中听一名士官说起。因为实战演习的时候,空包弹的如果打中了人体要害,也能置人于死地。所以校官和将官都在装甲车里指挥,只是找到一些士官顶替位置,这已经成为了第一人民军实战演习中的惯例。”   凌阳把步枪横在膝上,回想起巧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的一幕,叹息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阿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又吃了人家做的饭,嘴巴已经先自短了几分,只好卖给你阿妈一个人情。你的事我管了,你先去厨房里吃得饱饱的,换上一身衣服,然后就跟我走吧。” 第843章 喜获忠士   夜半时分,凌阳带着赛虎和一身的寒气,终于返回了住处。两个人都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尽是被树枝刮开的口子,衣裤上全都是灰土和雪渍,被屋子里的暖气一烘,很快化成了泥水,淋漓一地。   凌阳回来之前,已经让庵婧把门口的护卫支开,所有的仆从几乎都在后院熟睡,只剩下一个老眼昏花的守夜老头儿,喝了二两烧酒,靠坐在前院的门厅里打盹,压根儿没听到一点动静。   凌阳脱去外衣,连同赛虎身上脏兮兮的衣裤一起,吩咐庵婧和小兔送去厨房巧娘那里,塞进炉火中烧掉,才拨通了金海标的移动电话。   凌阳把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叙述一番,把巧娘说成是庵婧和小兔认下的干妈,平时对于庵婧和小兔百般照顾,这才吞吞吐吐的索要人情,想让金海标动用一些军队中的关系,留下赛虎一条性命。   金海标在电话里沉吟片刻:“那个什么赛虎如果现在在你那里,你一定要牢牢把他控制住,万万不能容许他逃遁。我现在打电话去军方几个将领那里找找关系,如果他们肯给我几分薄面的话,这件事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你就不要在这个士兵身上下功夫了。”   凌阳明知道金海标知道武器上加诸了异能芯片的事情,对于赛虎究竟无意中杀死了谁,金海标并不在意,在意的只是那支AWP步枪的下落。   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金海标打来电话,说已经做通了军方的工作,同意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当做赛虎已经在那场实战演习中意外身亡,从此将这名士兵在军籍中一笔抹去。   按照金海标的说法,这件事涉及到军队中士官之间的明争暗斗,有人故意用真正的子弹替换了空包弹,才造成了无谓的伤亡,再三叮嘱凌阳千万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才挂断了电话。   凌阳心里暗暗好笑,明知道金海标已经从军队处获悉了消息,知道那支步枪已经在事发现场附近找到,而且确定枪支内的芯片毫发无损,并没有被人带走,才卖给凌阳一个人情,轻轻放过了什么内幕都不知道的赛虎。   刚才凌阳带着赛虎出去,不惜动用潜踪者的能力和小范围内的空间异能,去到了赛虎狙击那名军官的地方,悄悄摸过了重重戒严,将那支步枪塞进早已被搜索了不知多少次的积雪里。   因为有大批士兵,始终在事发地点附近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很快发现了那支深埋在积雪中的步枪,及时把枪支上交,军方知晓其中真正内幕的高级将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否则这件事要是追究起来,许多军中的高级将官都会受到牵连。既然枪支已经找到,肇事者又已经“在一次意外的炮击中身亡,骨灰都没有剩下一捧”,军方乐得将这次天大的意外强压下去,只当是在演习中失去了一名优秀的狙击手而已,并没有其余任何的巨大损失。   在刚才的行动中,凌阳亲眼目睹了赛虎过硬的军事素质,动了爱才之念,把巧娘和赛虎一起召唤到身前,朝巧娘凝重道:“赛虎已经从柳京第一防卫军的军籍簿上,被一笔抹去,相信很快会有一笔抚恤金发到你的手里,那个时候,你必须要放声痛哭,最好悲痛欲绝的接连昏死过去几次,然后突然发了失心疯,把所有的抚恤金塞进火炉里烧掉,你儿子才能真正的‘死去’,明白了没有?”   巧娘知道儿子的命已经保住,哪里还会在乎身外之物,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凌阳拍了拍赛虎的肩膀:“以前的那个赛虎,已经彻底在柳京,甚至于南朝消失掉。你如今依旧可以叫赛虎,不过你从前在军队中的一段经历,有生之年,再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从此以后,你也再不是巧娘的儿子,而是我从华国带过来的一名普通护卫,你明白了没有?”   赛虎跟着凌阳去演戏的战场上走了一遭,见到凌阳为了自己的事情,在冰天雪地里摸爬滚打,甚至找到了身份地位仅次于领袖的二太子,只是为了挽回自己一条卑微的性命,虎目中早已泪光闪烁。   赛虎亲眼见到凌阳施展异能之术,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通天达地的异能者手段,心知从此跟在凌阳身边,定会开启自己人生中全新的篇章,以后前途无量,岂是作为一个军队中小小的狙击手可比。   赛虎习惯性的想要向凌阳敬军礼,不过还是生生忍住,单膝跪在凌阳面前表示效忠,言辞朗朗,绝无作伪。   凌阳让庵婧为赛虎安排一间客房,拍了拍赛虎的肩膀:“先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随你阿妈去休息一夜,以后你就是我的心腹侍卫。我走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   赛虎打断凌阳的话,大声道:“您活着,我活着!您死,我死!”   巧娘暗中推了赛虎一把,显然是在埋怨儿子说话太不吉利。凌阳却十分喜欢赛虎这种直爽的性格,点头笑道:“就是这样,我承你的情。我也累了,你先去吧。”   巧娘欢天喜地的带着儿子去客房畅聊,一解连日来忧心忡忡之苦。凌阳终于能休息,仰躺在床上,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自从成为柳京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开始,凌阳连日来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精神上的疲惫,比身体上的劳累来得还要剧烈,而且刚刚动用了空间异能,精神力消耗很大,不知不觉眼,眼皮越来越沉重。   恍惚间,凌阳感觉到有一只柔嫩的小手轻轻推了推自己,睁开眼一看,庵婧正俏立在自己身前,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主人,那个姓河的胖子亲自来找您,说是……”   “说什么说?”凌阳悲愤道:“你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   庵婧看了看墙上的石英表:“后半夜一点半。”   “你说的太对了。现在不仅是一点半,而且是后半夜的一点半,这帮子闲杂人等就不能让我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凌阳突然拽过一只枕头捂住脸,痛苦的呻吟道:“告诉他我已经睡熟了,不见!” 第844章 闹事   庵婧无法,刚想随便找个借口将河壮男打发走,河壮男已经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一把抢过凌阳身上的枕头,火急火燎道:“钱兄弟,出了大事了,快点救哥哥一命吧!”   按照南朝的风俗习惯,客人随意闯进主人家的卧室,或是其他隐秘处,是十分失礼的举动。不过河壮男显然已经顾不得这些繁文缛节,以一贯喜好女人颜色的性格,见到庵婧却目不斜视,只是硬把凌阳从床上拉了起来,拖着凌阳的手臂扭头就走,足见真的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才会把河壮男急得如此方寸大乱。   凌阳被河壮男厮闹得睡衣全无,打了个哈欠,不满道:“什么事把河兄急成这样,先说来听听呗。”   河壮男一刻都不想再等下去:“快点走吧,我都要急死了,先上车再说。”   河壮男亲自驾车,凌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探身在后座上摸了一瓶纯净水,喝了几口,才定下神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河壮男驾车的技术十分娴熟,一路飞快朝巅峰之夜的方向驶去:“二太子今晚在我们家店里过夜,正好这几天我被那个贱妇赶了出来,一直在店里下榻。刚才二太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说服侍他过夜的女孩子长得丑,突然发起狂来,把店里的东西砸得七零八落。”   凌阳把玩着倒车镜上的小挂件,满不在乎道:“这点屁事你把我找去能起到什么作用?二太子嫌侍寝的女孩子丑,你给他换几个漂亮的不就得了嘛!”   河壮男苦兮兮道:“他哪里是嫌弃那几个彩姐儿丑,先不说那些女孩子都是店里的招牌,就算真的长相不尽人意,熄灯之前想什么来着?我看二太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凌阳见车镜上的玉坠挂件十分精致,好像是值些钱的小玩意儿,不着痕迹的解下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二太子有心找河家的麻烦,还不是正中了你的下怀,躲在一边乖乖看热闹得了,非我把当成救兵搬过去给河家赌枪眼,你能捞着什么好处?”   河壮男第一次表现出精明狡黠的一面:“整个柳京除了领袖以外,就数你跟二太子的关系最好,你不去劝解谁去?虽然我巴不得河家的生意被二太子一把火烧掉,不过要是真的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老不死的和那个贱妇对我的办事能力失去信心,临时更换这次任务的人选,把我替换下来怎么办?兄弟你大发慈悲,关键时刻就拉哥哥一把吧。”   凌阳适时跟河壮男谈起了条件,扳着手指头细数道:“从我们两个认识到现在,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不过我已经几次救你于水火之中,你数过没有?”   河壮男听出凌阳话中的敲诈之意,垮下脸道:“钱兄弟对老哥哥的大恩大德,哥哥这辈子也报答不完,只好在国外定居以后,在家里雕塑钱兄弟的金身尊颜,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逢年过节的,绝不对断了鲜花果品糕点之类的供奉……”   凌阳怒道:“你特么这是咒我早点死呢?人世间有你这样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吗?我替你办了这么多事,你必须在物质上补偿我,精神上的感谢我根本不需要!”   河壮男哭穷道:“我倒是想用物质和金钱报答兄弟你的恩德,不过我现在口袋比脸都干净,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就连账户里进货的那笔钱,还要去到国外的银行里才能提出来……你不是打上了我那笔救命钱的主意吧?”   凌阳见河壮男面露狐疑之色,连忙出言安慰住河壮男的情绪:“那哪能呢,你的救命钱就算送给我,我都一分钱不会要,河兄看小弟是那种趁火打劫的人吗?”   河壮男做出一副“我看你就是这种人”的表情,凌阳赶紧循循善诱道:“河兄这次有心金蝉脱壳,只能带着细软上路,平时苦心置办下来的辎重产业,比如房子和汽车一类的固定资产,应该不会一起带走吧?而且你要是大模大样的卖起了房子,恐怕傻子都能看出来你要逃跑,被人按在柳京不能动弹,岂不是前功尽弃?”   河壮男闻言一惊,因为河壮男还真打主意想要把这些年背着河家,偷偷在外面置办的几处挂名房产卖掉。听凌阳这么一说,赶紧抄起电话,不知道拨打给那个掮客:“那几所房子我暂时不卖了,先等我从国外回来再说。嗯,嗯,就这样,这件事千万不要传出去,否则老子非活扒了你的皮不可!” 第845章 巅峰暗杀   南朝实行土地国有制,无论工业用地,商业用地,耕地还是宅基地,都属于国家所有,民众的住房大多依靠国家分配。民众对于房屋的所有权,只是土地上的附属物,说白了就是一堆砖瓦木片,土地是严禁买卖和流转的。   不过柳京是南朝历代古都,寸土寸金,房屋已经被炒成了天价。即使不能办理私人名下的土地所有权利证,房证就能说明一所房子的拥有权,所以在国家大方向政策没有收回宅基地重新划拨分配的意图之时,宅基地实际上已经被默许为半私有化,房屋私底下的买卖,市场还是十分火爆。   河壮男把车子停在巅峰之夜的门口,只见凌阳不知道从哪翻找出来的纸笔,已经草拟出一纸房屋买卖协议,中间空着河壮男挂名他人名下房产的空白,非逼着河壮男把在柳京的房产全都过户到庵婧和小兔的名下,否则说什么也不肯下车。   河壮男带着哭腔恳求凌阳:“哥哥在柳京辛苦经营多年,在河家受尽了委屈,好不容易才置办下一点产业,钱兄弟你怎么忍心……”   凌阳苦口婆心劝河壮男道:“房子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家有房屋千万所,睡觉只需三尺宽。只要头顶有个遮风挡雨的房盖,在哪儿住不是住?何况河兄马上就要到万里之外开始全新的生活,柳京的房子卖又不敢卖,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让小弟落点好处。”   凌阳从怀里掏出几张国际汇票,在河壮男眼前一晃:“何况我也不白要你的,这几张汇票在任何国家的专业金融机构,都可以见票无条件贴现。三万,三万,三万,加起来一共九万美刀呀,足够河兄在纽约买上一所豪宅,这笔买卖仔细算起来,河兄还算是赚了。”   着几张汇票,还是凌阳从小五处得来,是小五名下左氏有限责任公司出的记名远程贴现汇票。不过小五在经营了眼下的一单军械生意后,为了不引起东哥和恒远集团的怀疑,故意把公司账户里所有的流动资金,甚至不惜用固定资产贷款,负债将军械的全款汇到秦璐秘密筹办的一个皮包公司账户里。   现在小五名下的左氏公司,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具空壳,如果没有资金继续流入的话,早晚等着破产清算,这几张汇票已经变成了毫无用处的白纸。   河壮男哪里知道发生在遥远华国的事情,常年在生意场上行走,一看便知这几张汇票货真价实,挂名在华国东北一个大型企业制公司的账户下,汇票上要素填写齐全,财务章和企业负责人名章鲜红清晰,背书上还有国际通用银行的贴现承诺,的确不是以凌阳的能力能够伪造出来的。   河壮男心想这几处房子撇掉到底有些可惜,本想着留给自己本家的几个侄子,既然凌阳主动提出购买,虽然价钱出的低了一些,好在凌阳到底帮了自己不少忙,就当做送给凌阳一个人情,一路上自己的逃脱大计,毕竟还需要凌阳鼎力相助。   想到这里,河壮男一把将汇票抢了过来,翻来覆去看了看,再三确认了汇票的真实性,才在凌阳拟定的协议上刷刷写了百十个字,在空白出标注出房产所在的位置:“这几处房产都不是我的名字。明天一早,我让房证所有人去你家里签字按手印,这笔买卖,哥哥应下了!”   凌阳大喜,刚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只听见一阵枪响和玻璃碎裂的响声,和巅峰之夜里传出的怒吼声和纷乱的打斗声,凌阳摇下车窗,探出头一看,两道黑影从破碎的窗户中斜窜出来。这两个亡命徒根本不管身在五楼接近二十米的高度,闪身跃下,轻盈的落在雪地上,齐齐做出一个战术前滚翻,卸去大部分下坠之力,居然毫发无损的朝不同的方向逃窜,显然都是高手。   窗子的破洞里,金海标身边惯常跟随的两名护卫,也跟着一跃而下,看了凌阳一眼,连话都来不及说,便分头朝两名黑衣人追去。   这时候,金叔从窗子里探出头来,见到凌阳刚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一只脚踏在地上,焦急的朝凌阳吼道:“有人行刺二爷,快点帮忙去追!”   凌阳不敢迟疑,知道金叔不敢追出来,一定会留在金海标身边保护,猛然在车顶倒翻过去,看准一名黑衣人逃遁的方向,身体在空气中扯成一道虚影,飞快追了上去。   凌阳卡准的那个方向,是因为看见那名黑衣人落地的时候,一条腿明显踉跄了一下。矮下身子向前飞奔的姿势,似乎一条腿有些残疾,姿势动作很像是困兽。凌阳把速度提升到极致,甚至超过了金海标身边的那名追风探马,掠过探马身边的时候,凌阳轻喝一声:“你去那边帮忙围堵,这个人交给我。”   那名护卫见识过凌阳的身手,而且知道凌阳是金海标的至交好友,闻言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凌阳的命令。   凌阳一面追,一面释放出体内的异能之力,凝聚成一条凝而不散的线波,向前方不断试探,终于感受到前面黑衣人的速度慢了下来,左转右突间,似乎已经感受到自己熟悉的异能波动,确认了自己的身份,才会故意引导凌阳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到了这时,凌阳几乎可以确认,前面奔逃的那名黑衣刺客,定是困兽无疑。不紧不慢的跟出了七八里路的路程,来到郊区一座热电站附近的疏林里,困兽终于停了下来。   凌阳缓步走到一条深深的排水沟边,即使已经到了数九严冬,发电厂排出的废水依旧热气腾腾,难以结冰。   困兽把身体藏匿在沟里,靠在水沟的边沿大口喘息:“怎么会是你?”   凌阳苦笑道:“这也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困兽摘下脸上的黑布,口中呼出大团的寒气:“我只是出来赚点辛苦钱,趁着还能动弹,给宝儿积攒一笔丰厚的嫁妆而已。不用问我任何问题,因为我只是收钱杀人,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第846章 错综复杂   困兽简明扼要道:“雇主只是单线联系我们,还是在出任务之前,才临时告知了一个指定的地点,让我们过去拿一部分酬金和武器,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凌阳牢牢记住了那个地址,把黄金卡车已经被南朝官方寻觅到蛛丝马迹的事说了一遍,叮嘱困兽不要再接任何杀手任务,回到张老头那里暂时躲避,不要在外面露面,否则很有可能会被抓了舌头。   困兽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即使自身的能力再强,也无法同整个南朝的军警势力抗衡,点头答应下来。   凌阳放下心来,在困兽的外衣上扯下一块布片塞进口袋里,返身朝困兽告知的地点飞掠而去。   距离巅峰之夜三四公里处,有一处废弃的工厂,前身是南朝人民制药厂。因为搬迁了新址,原址正等待毛毯厂搬迁进来,因为严冬时分无法施工,只好先雇了一个耳聋眼花的老头子,守着工厂里的钢筋和水泥等建筑材料。   困兽和他的那名杀手同伴,就是在药厂废弃的办公楼楼顶,翻找出淬了见血封喉毒药的匕首、只有一梭子子弹的手枪,还有厚厚几叠欧元和美刀的地方。   按照事先的约定,杀死二太子这等级数的人物,雇主开出了一个绝对的天价。不过事成之前,只是给杀手很少一部分订金和活动所需的资金,剩下的酬劳,则在事成之后另付。   凌阳悄悄摸进了办公楼,脑筋告诉运转,暗想整个柳京的人都知道,金海标身边的异能护卫不在少数,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金叔始终陪伴左右。那个雇主如果真想杀死金海标的话,一定会策划出一个万全之计,务求一击致命。怎会仅仅派出两个困兽一样级别的,正处于衰落期的异能者,不用想都知道根本伤不到金海标一层油皮,岂不是打草惊蛇之举。   那名杀手逃遁时正好冲着药厂的方向,只是凌阳在寒风中瑟缩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看来那名杀手也是个跟困兽一样的老江湖,既然一击不中,立刻远遁他处。明知道得罪了金海标,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拼着剩余的酬劳不要,暂时也不会再继续在柳京待下去,这会儿说不定已经从事先安排好的隐秘路线,正朝柳京周边的县市逃去。   凌阳在办公楼的楼顶仔细搜索了一遍,发现了天台上满是深浅不一的杂乱脚印,还有一张团成一团的油布,塞在水泥裂缝里,展开来微微一嗅,还能闻见一股毒药的恶腥味。   凌阳捡起一个破旧的塑料袋,把那团油布塞进里面,返回巅峰之夜的时候,见金海标正气呼呼的坐在房间里,面前站着惶恐不安的河壮男,几欲下跪,神情惶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金海标见凌阳独自走了进来,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倒是金叔注意到凌阳手里提着的破塑胶袋,开口问道:“追丢了?”   凌阳点点头,把油布从塑料袋里掏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展平在桌上:“那个杀手的身法很快,而且十分熟悉柳京的地形,我追到一座废弃的工厂里,便失去了目标人物的踪影,只是发现了这个。”   金叔俯下身,看着油布上星星点点的墨绿色汁液,在如此严冬都没有冻结,一旦在温暖的室内缓和了一会儿,便蒸腾出一股刺鼻的腥味,显然是一种十分厉害的调制毒药。   凌阳又从怀里掏出困兽衣服上的布片:“我只从刺客身上抓下了这个,如果通过DNA比对的话,能不能调查出这个人的身份?”   金叔摇头道:“南朝不比华国,并没有来得及建立完善的户籍指纹和DNA比对采集工作,这点东西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那个刺客的身手也当真了得,居然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逃脱,难道说他也是一名达士,而且手段甚至比你还要高上一筹?”   凌阳露出颓丧的颜色:“刺客是一名达士不假,不过他的武技跟我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我看那个家伙腿脚不甚利落,被黑布和帽子紧紧遮盖住的头部,还是从后颈处隐约露出几丝白发,看来年纪不小。他之所以能在我手底下成功逃遁,是因为被我逼得急了,突然从工厂大楼的楼顶一跃而下,整个身体凭空穿梭进一个纯粹凭借异能之力开辟出来的维度空间里。我不敢再追,才会无功而返。”   听完凌阳的叙述,金海标面露讶色:“居然是一名空间异能者,到底是谁能够差遣动如此厉害的人物?”   金叔分析道:“按照钱小子的说法,那名空间异能者的年岁已然不小,已经过了成熟期,到达了达士成长年限的衰落期。只是被钱小子追急了,才不得不动用空间异能逃遁,究竟能不能从他自己开辟的维度空间里脱身,还是个未知数。如果那个刺客依旧处于成熟期的顶峰状态,二爷的性命,此番休矣。”   说话间,那两名追击另一刺客的护卫也并肩归来,不过却合力拖着一具黑衣人的尸体。   这两名护卫跟在金海标身边多年,是金海标最可信赖的心腹人。金海标知道如果可以生擒活捉的话,两名手下一定不会贸然杀死刺客,只好叹息道:“怎么死的?”   那名追风探马拿起桌上的一枚桃木茶挑,撬开脸色发黑的刺客唇齿,把刺客惨绿的齿缝展现在金海标面前:“我们哥俩一前一后将他围住,打斗了几个回合,这家伙见敌不过我们,于是咬碎了嘴里预先藏好的毒囊。”   虽然大部分的毒药已经流进了刺客的喉咙,不过牙齿间残留的一点,还是可以隐约嗅到一股苦森森的杏仁味道,显然是硫化氢和其他的一些毒药,混合在一起提炼制成,在几秒钟内毒死一个大活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名刺客知道功败垂成,又不知道雇主的任何讯息,如果落在金海标的手里,受尽折磨生死不能,还不如吞下一颗毒药来得痛快一些。 第847章 无凭无据   金叔蹲在死去刺客的身前,仔细探看刺客的面容,又亲手除去刺客的衣物,只是在绑袋里翻找出几叠现金,一把三角钉,两个装着不知名液体的小瓶子。淬毒的匕首和打光了子弹的手枪,如今就摆在金海标身边的桌子上,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刺客的身份。   凌阳见刺客脸色乌青,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因为中毒身亡,身体僵硬,可以量测出身高大约在一米七左右,面相普通,丝毫看不出出奇之处。   按照两名护卫的说法,这名刺客却是一个精擅于使刀的断水耕农,不过为了出这趟任务,只是随身携带了匕首和手枪,身上并没有趁手的家伙,被逼得急了,随手折断一根枯枝展现出神妙的刀法,却最终双拳难敌四手,饮恨在追风探马和另一名刺拳者手上。   金叔脱下刺客身上的衣裤,摸索遍刺客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和骨骼,寻找着蛛丝马迹。凌阳凑上去看了看刺客的手臂,突然断言道:“他和我一样,都是华国人。”   金叔抬起头看了凌阳一眼:“钱小子因何判断说他是华国人,难道你认识他不成?”   凌阳笑着脱下外衣,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上臂外侧的三角肌,指着上面几个烟花形状的疤痕道:“这个人看上去只有四十左右岁的样子,你看我这里的疤痕,是不是跟他手臂上一模一样?”   金叔两厢对比了一下,点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阳指着手臂上的疤痕道:“从华国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因为在全国范围内,为民众普遍注射乙肝和天花疫苗,那时候的疫苗技术又不是十分成熟,只是华国自主研发出来的,其他的国家都没有。所以那个时代的人,包括我这个年纪,种下疫苗针剂之后,都会在手臂上留下这样的圆形疤痕。”   凌阳系好扣子:“九十年代后期开始,华国从国外引进了最新技术的疫苗,打完针剂以后,只会留下一个细小的针眼,很快会重新长好平复。所以我一见到这个人手臂上的疤痕,就知道他一定是华国人,这也算是华国那个年代里特有的一种纪念章吧。”   金叔显然已经被凌阳说服了:“钱小子推断得很有道理,幕后指使杀手暗袭二爷的人,一定明知道二爷身边护卫的实力,事先做好了功败垂成的打算。雇佣两名国外来的达士杀手,或是手段高强的国际雇佣兵,避免失败后留下蛛丝马迹,也在情理之中。这个人的心机,深沉可怕得很哪。”   因为金海标是在巅峰之夜受到暗杀,巅峰之夜又是河家的本钱,所以金叔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河壮男身上打转。   河壮男见金叔怀疑到自己身上,再也支撑不住,咕咚一声跪了下来:“二爷,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就算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二爷不敬。二爷明察,二爷饶命啊!”   凌阳见金海标沉吟不语,走上来帮腔道:“小弟虽然同河兄是莫逆之交,却并不是出言为河兄开脱。如果我是河兄的话,就算真的想对金兄不利,也不会选择在自己家的店里下手,这等欲盖弥彰之事,换做是个傻子,也不会如此往自己头上泼脏水的。”   金海标气呼呼道:“我刚刚砸了河家店里的东西,万一河壮男这小子一时不愤,找人杀我泄愤,难道就完全没有可能吗?”   河壮男听金海标说出如此诛心之言,吓得连连磕头,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敢说,唯恐一句话说错触怒了金海标,只是用乞怜的目光望向凌阳,暗中恳求凌阳赶快帮忙说点好话。   凌阳知道金海标今天故意在巅峰之夜找茬,是因为不满心怀叵测的娴卿,就是通过河家的手转卖给自己,又知道河家应该不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对付自己,何况河家也没有杀死金海标的动机。   金海标故意找借口在巅峰之夜闹事,只不过是为了泄一时之愤而已。没想到泄愤没泄成,反倒差点被两名横空出世的杀手取走性命,又气又怒之下,哪还能给河壮男一点好脸色。   金叔知道河家把持着整个南朝的民生用品进口贸易,家族在南朝的作用十分巨大,也不想金海标同河家闹翻,于是出言劝解道:“这一次的刺杀,一看便知是有计划有预谋的行动。幕后操作之人盯梢二爷的行程,四处寻觅身份难查的国外刺客,再加上精心谋划和布置,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依老朽看来,这件事应该跟河家没有什么关系,河家只不过是做了幕后之人的挡箭牌和替死鬼而已。二爷千万莫要说气头上的话,免得冤枉了好人哪。”   金海标何尝不知道,河壮男一向窝窝囊囊,就算给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一定也不敢对自己下手,不过金海标毕竟咽不下这口气,还是冷哼一声道:“就算这个窝囊废不敢杀我,谁敢保证河家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动机和嫌疑?万一是河家的其他人想杀我呢?否则怎么又会这样巧合,刺客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选中我在巅峰之夜下榻的时候突然窜了出来,天下会有这样巧的事?”   河壮男见终于把自己摘了出来,暗地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见金海标又把矛头指向了河家的其他人,本来暗暗解恨不迭,想看看河家的热闹。却突然想到如果河家得罪了二太子,牵扯进暗杀二太子的泥坑里,恐怕会引起领袖的震怒,这趟军械生意是别想再参与进去,河壮男的金蝉脱壳大计,也会瞬间成为泡影。   凌阳见河壮男朝自己投来可怜兮兮的目光,哪能猜测不到河壮男心里的想法,只是见金海标正在气头上,劝解过度,说不定还会起反作用,于是微不可察的朝河壮男要了摇头,示意河壮男先不要急着替河家辩解,等金海标先消消气再说。 第848章 隔墙有耳   眼看就要到了前去南非的时间,黄金卡车那边也已经有了消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传扬出去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所以金海标细思一番其中利害,还是决定先把这件事压下来。   金海标气呼呼的瞪了河壮男一眼,正想拂袖而去,事后在寻个恰当的时机安抚河壮男,口袋里一部二十四小时从不关机的卫星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金海标接起电话,先是一阵狂喜,继而脸色越来越凝重,放下电话以后,坐在椅子上思考了半天,才吩咐金叔道:“南非之旅暂时延后,我们马上要去南浦市办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凌阳在旁边看得分明,心知一定是那辆黄金卡车的藏匿山洞被金海标的手下找到,不过从金海标忧心忡忡的样子来看,要么是山洞里的禁制十分厉害,要么是有其他势力也盯上了那个地方。   金海标沉吟良久,突然将目光落在凌阳脸上:“你也跟着我去南浦,这次的事如果成了,我让你做金叔的左右手。”   金叔马上要重掌锦衣卫的消息,在柳京已经是公开的秘密。金海标如果真的封赏凌阳做金叔的副手,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凌阳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鞠躬谢过金海标以后,金海标才起身拍了拍凌阳的肩膀:“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回去收拾准备,做出要连夜去往海参崴,转路去到南非的样子,一秒钟也不要耽搁。”   金海标的这一举动思虑十分缜密。   因为金海标自知已经被有心之人盯住,搞不好一举一动都落在那人的眼里,如果带人直奔南浦市的话,十有八九会引起那人的怀疑。所以金海标故意放出了一幕烟雾弹,就算不能彻底将那人甩掉,也能分散掉对手的一部分精力。   凌阳不敢耽搁,向河壮男借了一辆汽车,飞速朝住处赶去。车子开出巅峰之夜院门的时候,见外面停着一辆纯德国进口的甲壳虫轿车,里面的司机带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下巴和肩颈的线条似乎十分熟悉。   凌阳心急火燎的往回走,并没有过于在意车里的那名“熟人”。等凌阳离去后,司机才扶了扶鸭舌帽的帽檐,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的女子面容,不是箜篌还能是谁。   箜篌从耳朵上摘下一个远程窃听器的回馈耳机,喃喃笑道:“姐如果不是在你身上装了窃听器,还真被你这个比泥鳅还滑溜的二傻子糊弄了去。想趁夜悄悄溜走,门儿都没有!”   箜篌发动车子,离弦箭支般朝李家别院冲去,路上便迫不及待的打了一个电话:“楚儿别睡了,赶紧把甜宝叫醒,收拾收拾咱们马上出发。”   凌阳安顿好家里不依不饶要跟了来的庵婧和小兔,解释说自己只是做出要去南非的样子,其实是要去国内某一个地方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叮嘱二女一定要好好看住娴卿,这件事成了之后再前往南非,庵婧和小兔才半信半疑的答应下来。   凌阳在卧室里同二女轻声耳语,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弱异能之力,在卧室门口盘桓了片刻,终于悄然消散。   眼见快到了一个小时的约定时间,凌阳不敢继续逗留,装束整齐后驱车离开,副驾驶上坐着一名黑衣黑帽的年轻人,怀里抱着一支带有瞄准镜的比赛用气步枪,正是凌阳刚刚收留了不久的赛虎。   与此同时,李家家主居住的别院后宅,两大一小三条黑影,正趁着夜色悄悄翻出了后墙。后墙上的报警器线路早已被使女土豆偷偷掐断,选定的翻墙地点,正好是哨塔高出哨兵们目光所及的死角。   箜篌兴高采烈的骑坐在墙头,朝土豆挥了挥手,压低声音道:“你赶紧回去装睡,被人发现就惨了。”   土豆哽咽道:“小姐您第一次独身出门,一定要处处小心,别被坏人骗了去。”   箜篌不耐烦道:“哪来这么多废话,赶紧滚。姐马上就要去南非看大象,没工夫跟你闲扯,带照片回来给你看哈!”   第二天一早,李家两所别院同时传出一声尖叫。   李家家主居住的别院秘密仓库里,李家家主身边最得用的一名仆妇,清晨习惯性的进入库房整点,发现老祖宗最喜欢的一对唐代血玉龙佩,和一些小巧贵重的古董玩意儿,全都不翼而飞,忍不住惊声尖叫了一阵,这才飞奔去老祖宗下榻的暖阁报讯。   凌阳的居所里,庵婧清早起来收拾整齐,左右等不到娴卿出来吃早饭,诧异的敲了敲娴卿的房门,半天得不到回应,于是试探着推开了虚掩的房门,轻声呼唤着娴卿的名字。   娴卿的卧房里已经没有了人影,只有凌阳为娴卿置办的琴棋衣物,整齐的摆放在床上。庵婧急的团团乱转,前宅后院仔细寻觅了一阵,发现娴卿真的已经悄悄离开,恼怒的尖叫了一声,尝试着拨打凌阳的电话,却已经是打不通了。   此时,凌阳和金海标乘坐一辆外形毫不起眼的越野车,刚刚穿过夷洲,一路向南浦市行驶而去。这辆越野车灰色的车身上到处掉落了漆皮,改造成柳京人民汽车制造厂的土标,内里却是崭新的牧马人发动机和零部件,性能十分优越,几乎可以应付任何恶劣的地形。   前后十几辆外形各异的吉普车,全都是金海标特意命人改造而成,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形成首尾相连的车队,而是陆续在几公里的范围内遥遥衔接,车里坐着的都是金海标手下手段最为高强的护卫。   金叔亲自开车,凌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仰头喝光了一瓶清水,顺下卡在嗓子眼里的一团压缩饼干屑,苦着脸朝后座上闭目养神的金海标诉苦:“行军口粮太特么难吃了,除了葱油压缩饼干就是火腿罐头,怎么吃都是一个味儿。不如咱们在前面找个城市好好吃上一顿,肚子里没有热食,干活儿提不起力气呀!” 第849章 故地重游   越野车整整开了一天,当天半夜的时候,终于停在南浦市的枯草镇落脚休息下来。   凌阳如愿以偿的吃到了热乎乎的饭菜,虽不丰盛精致,却比行军口粮要可口得多。   洗了一个热水澡后,凌阳故地重游,趁着疲惫的众人养精蓄锐之时,一个人从旅馆溜了出来,想要找到枯草镇如今实力最强横的地头蛇猎蜥叙旧。   猎蜥依旧经营着蒋哈维留下来的赌坊,势力不断壮大,在彩姨的帮助下,轻易扫平了镇里其他的地下势力,成为枯草镇里说一不二的地下霸主,就连警务司的司长,也要给猎蜥三分薄面。   猎蜥手下最风光得意的兄弟,几乎没有一个不认识凌阳的。在赌坊外面接到凌阳,顿时喜出望外,迎接玉皇大帝下凡一样,将凌阳迎进了赌坊的后院,飞一般的跑进后宅里向猎蜥报讯。   猎蜥很快迎了出来,二话不说便送给凌阳一个大大的拥抱。凌阳感受到猎蜥真挚的感情,心中温暖,笑着打趣了猎蜥几句,便被猎蜥拉进了客房里,命人整顿酒菜,非要和凌阳一醉方休。   短短的时日里,猎蜥已经褪去青涩,身上初步显露出江湖大豪的草莽上位者气息。身体虽然高挑瘦弱,一双眸子却精光闪闪,不怒自威。   凌阳欣慰的和猎蜥碰了碰杯,现行一饮而尽。猎蜥虽然不胜酒力,却接连干了三杯:“大哥,您喝一杯,我陪三杯!”   凌阳哈哈大笑:“你小子现在有点儿成功人士的样子,不过年轻人一定要戒骄戒躁,老要张狂少要稳,可千万不要得意忘形,做出天怒人怨的事,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   凌阳之前虽然流落在枯草镇受苦,身无分文,依靠在大街上打劫碰瓷为生,猎蜥便见识过凌阳的身手,敏锐的察觉到凌阳不是普通人。   后来凌阳用雷霆手段赶走了在枯草镇风光不可一世的蒋哈维,前来接应凌阳的罗图等人,看上去各个都是江湖上有一号的厉害家伙,更加坐实了猎蜥的想法。猎蜥虽然出身卑微,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鸡鸣狗盗之徒,骨子里却最是义薄云天,而且心地善良。即使掌管着如此大的一摊产业,也从未生出过狂妄之心。   而且猎蜥知道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拜凌阳所赐,哪敢对凌阳的话有一丝违拗,指天誓日的表明态度,说自己绝不会做出有损凌阳颜面的穷凶极恶之事。   一顿酒尽欢而散,猎蜥说什么也要留凌阳在这里住下,秉烛夜谈,一诉离别。凌阳不敢过久逗留,眼神在桌上扫了一圈,示意有重要的事要跟猎蜥交待。   猎蜥会意,把闲杂人等全都赶了出去,拍几名心腹兄弟守在门口窗前,才听得凌阳低声道:“这一两天的时间,你一定要约束你的手下,千万不要四处游逛。赌坊的生意也暂时歇一歇。我这次前来,是跟在柳京一位大人物的身边,要去深山里打猎游玩,你们千万不要触了他的霉头。”   猎蜥连声答应,知道能被凌阳如此恭敬相随的,定是南朝一位了不得人物,想了想,还是皱眉道:“大哥,最近几天,枯草镇里接连涌进了不少陌生人,看起来都很有来头的样子。大哥你也不用再瞒我了,枯草镇穷乡僻壤之地,深冬大雪封山,连飞禽走兽都转到了别处,哪有什么猎物可打?”   凌阳大惊道:“一共有几股人来过?都是什么时间来的?人数势力如何?”   猎蜥知道一定在枯草镇附近发生了大事,才会有这么多人汇聚过来,仔细回忆道:“先后一共来了大概四五伙儿人,我也是后来才注意到的。那些人的人数或多或少,多则几十,少则数人,看上去全都勇武彪悍得紧。都是这两三天相继到来,在镇里打个转就走,全都奔着北面的山区而去,没有一个不说是来打猎的。”   凌阳目光灼灼的看着猎蜥的眼睛:“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约束好你手下的兄弟,不要试图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嫌死的比较慢的话,就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猎蜥大惊失色:“我见那些人各个凶神恶煞,真的没敢多嘴打探。”   凌阳叹息道:“我些许透露一点点内幕给你知道,免得你意识不到这件事的凶险,一头栽进里面。这件事涉及到朝堂中的争斗,不仅惊动了柳京最上面的大人物,就连华国和其他一些国家的高层也闻风而来。进入枯草镇北面的山区里,寻找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如果有人找你和手下的兄弟做向导,甚至想借你们的手补充给养这些小事,你都万万不许插手,离那些人有多远就走多远,最好暂时找个地方避上一避,听明白没有?”   猎蜥这才意识到失态的严峻,心中如同涌起了惊涛骇浪:“我已经没有什么亲戚,有几个远方叔舅,知道我先前混的不好,也不肯认我。不过彩姨在南边的乡下还有一所空置的老宅,不如我先把兄弟们一起带过去躲上一段时间,避过风头再说。”   凌阳点点头:“进入山中之后,恐怕各方势力会发生争斗,走到那件事物的藏匿地点,争抢到手之后折回来,怕是要经过一段时间。你带着所有人手离开,正好南边是相反的方向,相对来说十分安全,最好把彩姨也带过去,呆上个把月,等打探着风平浪静再回来……咦,你这里怎么有老鼠?”   说话间,一道小小的黑影从门缝溜了进来,爬行迅速,凌阳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黑影便已经钻到了桌子底下,咬住一块掉落的狗肉大嚼起来。   凌阳和猎蜥只道是屋子里钻进了老鼠,一时倒了胃口,弯腰朝桌下一看,见到的却不是人人喊打的耗子,而是一只奇形异状的小兽。凌阳见到这只小兽,立刻惊呼出声:“艾玛,这不是鞋垫吗!” 第850章 连环马屁   桌子下面开怀大嚼的小兽,正是凌阳从曹八护卫手中夺来,送给甜宝当成礼物的龙蜥,被凌阳冠以“鞋垫”的不光彩名号。鞋垫此时正转动着漆黑的小眼珠,呆萌的看着凌阳,显然把凌阳认了出来。   鞋垫身为甜宝最喜欢的小宠物,一直带在身边玩耍,形影不离。此刻却突然出现在枯草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甜宝也跟着偷偷来了。   凌阳俯身捏住鞋垫的尾巴倒提起来,只听得前面的赌坊大厅传来一阵喧闹声,连忙拔腿冲了出去。   大厅里,两个英俊得不像话的男孩子,穿着整齐划一的紧身战斗服,带着短檐帽子,中间还牵着一个约莫五六岁年纪的小丫头,正在大厅里同工作人员闹了起来。   这三个闹事的家伙,自然就是箜篌,凌楚和甜宝。箜篌卡着细腰,不可一世的叫嚣道:“开赌坊的就了不起吗?开赌坊的就可以不讲道理吗?反正我看见我们家鞋垫钻了进来,今儿你们要是不肯把鞋垫交出来,姐就一把火烧了你们的黑店。”   甜宝闻言大喜,拉扯住箜篌的衣角道:“我已经很久没烧过人家房子了,还跟他们废什么话呀,大不了鞋垫咱不要了,现在就杀人,然后放火!”   凌楚显然比较两个同伴心地善良,而且思维缜密得多,闻言迟疑道:“如果咱们现在闹起来的话,恐怕会被他们发现我们跟了来。我看不如这样,咱们记住这里的地址,等回来以后抽出时间再放火烧光屋子,人暂时还是别杀了。”   大厅里的赌徒和打手们目瞪口呆,不知道哪里突然钻出两大一小三个疯子来,三个人大喇喇的站在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杀人放火的事,好像根本没把几十个大老爷们儿放在眼里。   凌阳趴在门口看着三人争论了半天,也没争论出一个结果,赶紧附耳在身后的猎蜥身边说了几句话。猎蜥把凌楚误认成了楚婉仪,以为凌阳的家眷尾随偷跟了上来,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凌阳的命令,快步跑了出来:“哎呀,这不是楚楚姐和猴子姐嘛,宝儿也来啦,真是稀客稀客。鞋垫就在后院里吃烧烤,快点随我进去看看吧。”   三女见猎蜥隐晦的道出了自己的名字,莫名惊诧间,已经被猎蜥拉住衣袖,朝甜宝使了个眼色:“我是你老爸的朋友,他刚离开不久,如果不想被他发现的话,就赶紧跟我过去。”   甜宝闻言乱了方寸,仗着一身本事不怕被坏人欺骗,拉着凌楚和箜篌便往后院跑去。刚刚经过大厅的后门,便被凌阳抓了正着,一把将甜宝抱在怀里,狠狠瞪了凌楚一眼:“别说话,跟我走。”   猎蜥在大厅里爽朗笑道:“来了两个老朋友,跟我开玩笑呢。大伙儿别介意,继续玩儿,该玩儿什么玩儿什么。锁子,给在场的客人们每人免单一摞筹码,算我请客。”   原本惊呆了的赌客们,这才爆发出一阵欢呼,浑然没有把刚才的小插曲当成一回事,继续投入了热火朝天的赌钱活动中。打手们见只是虚惊一场,也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猎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猎蜥转回会客厅的时候,凌阳正气咻咻的职责凌楚和甜宝不懂事,这么远的路途也敢私自跟了来。箜篌还是第一次见到凌阳,好奇的打量凌阳一会儿,见凌阳长相还算不错,一身气质也比较硬朗,不禁暗暗钦佩凌楚的眼光。   箜篌从李家家主的密室里偷来一大堆宝贝,当成萝卜白菜价在黑市上卖掉,换取了坚挺的美刀和欧元防身,还索要了一辆华国出产的二零二零吉普车,一路远远缀了过来。路上一直紧盯着前面的车队,生怕跟丢,三人只是在车上吃了点又干又硬的面包和肉脯。这会儿见到一桌子热气腾腾的可口食物,箜篌立刻抄起筷子大快朵颐,把一旁垂手受到凌阳训斥的凌楚和甜宝馋得直流口水。   凌阳见凌楚和甜宝可怜巴巴的眼神一个劲儿朝桌上的饭菜扫去,心知这三个家伙一定在路上受了不少苦,心中不忍,大手一挥道:“先吃点东西,然后哥再接着教育你们!”   凌楚和甜宝欢呼一声,恶狼一样扑在桌子上,三个女人几乎将剩下的菜品一扫而光,最后差点为了剩下的最后一只鸡腿打起来,猎蜥见状赶紧命人再送热菜肉食上来。   凌阳训斥凌楚和甜宝够了,又把矛头指向了箜篌:“我认识你,你不是老祖宗最宠爱的孙女箜篌吗?她们两个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起哄?现在你哥哥被坏人抓走,生死未卜,李家只剩下你一条根脉,老祖宗还指着你招赘个上门女婿,传承李家的基业。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向老祖宗交待?怎么向李家的花花草草阿猫阿狗交待?怎么向……”   箜篌虽然不满凌阳老气横秋的指责,不过心知如果凌阳打一个电话给爷爷的话,爷爷一定会立即派人把自己接回去关起来,而且还要受到责罚。   想到这里,箜篌第一次屈服在一名护卫的淫威之下,堆起笑脸道:“哎呀,你就是我们家新近崛起的护卫长,整个柳京最炙手可热的年轻红人!今日得见尊严,箜篌真是三生有幸,久仰久仰,好说好说,你长得可真俊俏呀!”   凌阳被箜篌一通胡言乱语的马屁拍得晕头转向,没好气的笑了笑:“箜篌妹妹信口开河的功夫,不比我差多少啊,果然是吾辈中的翘楚。不过我虽然生你的气,但是你非得夸赞我长得英俊,我就没有办法继续对你发脾气了。哎,我就是这样有原则,永远无法讨厌一个像你这样有眼光的人。”   箜篌见自己的马屁起了作用,溢美之辞更是不要命的朝凌阳抛了过去。凌阳得意洋洋的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凑到脸前仔细照了照:“好吧,既然你们千辛万苦的跟了来,哥就勉为其难,带着你们走上一遭,好歹也能见见世面。” 第851章 胡搅蛮缠   凌阳此行凶险异常,见凌楚和甜宝主动跑上来充当打手,自然喜出望外。不过凌阳深知箜篌手段低微,身无异能,带在身边只能是个累赘。只是箜篌在柳京是出了名的难缠大小姐,凌阳只好暂时把箜篌安抚下来,待会送到金海标那里,让金海标自己头疼去吧。   吃过饭以后,凌阳再三叮嘱猎蜥连夜收拾,明天一早带着彩姨去乡下躲避。拼着一个月的利润不要,也千万别卷进这趟浑水里,惹上了杀身之祸。   凌阳离开猎蜥赌坊,把三女安顿在自己一行人包下的旅馆里,随即推说自己要回去休息,却鬼鬼祟祟的敲响了金海标的房门。   金海标和金叔住在同一个套间里,听说箜篌悄悄跟了来,立刻又惊又怒的跳了起来:“竟有这等事?我现在就给李家老爷子打电话,派人连夜把她接回去!”   箜篌一直盯着凌阳,果然见到凌阳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敲响了别人的房门,料定凌阳定是去金海标那里告状,早已跟了过来,一直趴在门口偷听。   金海标的房间门口,本来有两名护卫值守,不过箜篌眼睛一瞪,两名护卫瞬间变成了乖乖听话的小猫咪。因为撇开李家二小姐的身份不谈,箜篌同二太子交好,早晚要嫁进金家的传言,早已传遍的柳京每一个大街小巷。两名护卫不敢得罪了未来的祖母,只能重重咳嗽两声,为屋子里的金海标出声示警。   金海标听到门外护卫的咳嗽声,知道外面发生了尴尬的状况,十有八九是箜篌在外面偷听。金海标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箜篌已经一脚踹开房门,指着金海标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杀千刀没良心烂肺子不要脸的二傻子,亏我平时对你那么好,有了去外国看黑人哥哥的好事,你居然敢瞒着我自己出去找乐子,看我不活扒了你的皮,我就不叫李箜篌!”   金海标只穿着一个小裤衩,见箜篌闯了进来,连忙扯起被子遮盖在身上,被箜篌一顿痛骂骂得懵头转向,好半天才悲愤道:“姑奶奶,活祖宗,我们这次真不是要转道去非洲,而是钻进深山老林里……打猎。对,就是打猎!我估摸着山里多有吃人的猛兽,可不像咱们去郊外打鸟一样安逸,生怕你出了危险,所以才刻意瞒着你没说。我是一片好心,你凭什么要扒我的皮?凭什么?”   “打猎?你糊弄鬼呢你!”   箜篌大怒道:“我早就盯上了你,还在你手机里安装了窃听器。你私底下做的那点见不得人的脏事儿,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打猎用得着跑这么远吗?你打猎用得着带这多么达士护卫吗?你打猎用得着带步枪和机关枪来吗?你打猎……”   箜篌指着金海标的鼻子数落半天,突然更加暴跳如雷:“对了,昨晚你偷腥的猫儿一样钻进巅峰之夜,一口气点了三四个女孩子跳舞玩耍,晚上还留了两个侍寝。要不是姑奶奶秉承着小不忍则乱大谋的至理名言,早就冲进去把河家的店砸得稀巴烂,把你和那两条狐狸精从被窝里揪出来,光着身子押在柳京的大街小巷中展览!姑奶奶当时坐在巅峰之夜外面的车里,没吃没喝的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亲耳听到那两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百般勾引你,你特么还真就涎皮赖脸的冲了上去。要不是后来替天行道的杀手哥哥差点一刀把你宰掉,你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来!我,我实在说不下去了。”   箜篌面色一转,委委屈屈的呜咽起来,肩膀跟着一抽一抽的,哭得十分凄惨。   箜篌先发制人,根本不容金海标插言,便把语言化作了机关枪的子弹,在金海标的身上留下了一大片透明窟窿,打了金海标一个措手不及。   金海标虽然敌不住箜篌的一阵言语猛攻,却依旧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深山老林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你再怎么威胁我,我也绝对不会屈服,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乖乖的让金叔把你送回去,不要再胡闹了。”   金叔和凌阳一左一右站在箜篌身边,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箜篌却大小姐脾气发作,死活不肯松口。   金海标见状无奈,只好朝金叔和凌阳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强行将箜篌送走。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机灵的箜篌看穿了金海标的意图,突然向后跳了一步,从战术口袋里摸出一颗高爆手雷,手指伸进拉环里,面色狠厉道:“谁敢动我,咱们就一起同归于尽!”   金叔见状吓了一跳,正想上前夺取手雷,箜篌却已经手指一挑,手雷发出苛察一声轻响,显然已经被打开了第一层保险,再往上提一格的话,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谁都活不了。   金海标嚎啕大哭,爬在床上苦苦哀求:“箜篌你疯了吗?你是不是精神病又发作了?出门没吃药吗?求求你快点把武器放下,我不想死啊!”   箜篌冷然一笑,命令金叔和凌阳道:“你们两个先出去,我跟二傻子单独谈谈,保准一根头发都不会少。不过你们要是对我打着坏主意不肯离开的话,哼哼,我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凌阳到底有些不放心,还想劝箜篌对金海标温柔一些。金叔可是见识过箜篌的刁蛮,拉着凌阳扭头便走:“听说过钟家主妇的凶名没?对,就是叫二娘的那个。二娘要是跟李家二小姐比起来,简直就是牙牙学语的小孩子,还敢留在这里找死吗?不敢就行,赶紧随老朽出去躲一躲吧!”   凌阳和金叔反关上房门,贴在门板上听起了贼音儿,只听得金海标放松呼吸道:“箜篌你终于肯收起家伙,这才对嘛,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软硬兼施的威胁我好不好?哎哎哎,你脱自己的衣服算是几个意思?我警告你不准再过来了啊!你拽我内裤干什么?要是被你爷爷知道会杀了我的!再说我还没准备好,强扭的瓜不甜,不甜,不甜,哎呀我靠!” 第852章 断桥惊魂   第二天一早,凌阳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敲响了金海标的房门。   住在隔壁的金叔听到动静,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见金海标的房门从里面打开,连忙跟在凌阳的身后挤了进去。   开门的正是箜篌,箜篌已经穿戴整齐,看上去神清气爽,意气风发。金海标则坐在床边哭哭啼啼,见到金叔和凌阳,立刻咧开大嘴嚎了起来:“你们怎么才来,我可受了大委屈了!”   凌阳干笑道:“那点事我们也没办法帮忙,金兄您自己的梦,还是自己圆吧。”   金海标抽噎着指责得意洋洋的箜篌道:“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我是不会屈服的!”   箜篌笑呵呵道:“姐要的本来就是你的人,要你的心干什么?废话少说,无论你要去哪里,姐都跟定你了。如果你敢说出半个不字,我就把你强行睡了我的消息,通过广播电视台和街头小广告,传递到南朝的每一个角落里。让全南朝的民众都好好看看,柳京里以贤名著称的金海标二太子,就是一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坏种!”   凌阳朝箜篌一挑大拇指:“嫂子好气魄!嫂子好手段!”   金海标见凌阳还敢火上浇油,立时勃然大怒,不过很快又像是一条被寒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软了下来:“好吧,反正咱们人多势众,队伍里尽是高手。不去主动惹祸的话,分神保护一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你爱跟着就跟着,不过咱们先说好了,你如果在路上添一点乱子的话,我立刻派人把你遣送回去,绝对再没有商量的余地。”   箜篌立马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我这就去叫楚楚和宝儿起床,咱们这就出发!”   金海标狐疑道:“楚楚和宝儿又是谁?是你带来的侍女吗?”   凌阳见事情败露,抢先一步道:“楚楚是我媳妇儿,宝儿是我女儿,一同被你家我嫂子拐带了出来,小弟也不想的……”   金海标痛苦的呻吟一声,扶住额头埋怨道:“箜篌不懂事,怎么你也跟着胡闹。咱们这次又不是来游山玩水,你的家眷是否拖累了整个队伍不说,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我以后要如何面对你?”   凌阳神秘兮兮的解释道:“我的一身武技,全部传自于岳父家。我妻子一身本领丝毫不低于我,就连我五岁半的女儿,也早就觉醒了异能,单独对付十几个壮汉绝无问题……”   金海标闻言半信半疑:“有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金海标早就知道,凌阳从华国带来的家眷,一直被李家家主当做人质扣留。只是金海标虽然有心将凌楚和甜宝要出来,送给凌阳一个人情,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向李家家主开口索人。   凌阳见金海标颇为意动,添油加醋的现学现卖道:“你听说过钟家二娘的凶名没有?二娘一身本事和刁蛮任性的程度,和贱内比起来,简直就是襁褓里的婴儿,你就说我媳妇儿厉害不厉害吧。我这就把她们母女叫过来,让大伙儿见识见识。”   金海标深吸一口气:“路上再见识吧,咱们时间有限,别股势力有些已经赶在我们前面,还是先上路吧。”   众人草草吃过早饭,便分别上了车子赶路。出了枯草镇的地界,越往北走,公路越是狭窄。车队勉强行驶到一座吊桥边的时候,车辆已经无法通过,众人不得不下了车,后面的崎岖山路,就全要依靠双脚来辛苦丈量了。   眼前的这座吊桥,只不过是在一道深涧的两侧,将钢钎凿进了山体之中,然后拉起四根混杂了麻线的铁索。上面的两根铁索用来把扶,下面的两条上固定着窄窄的木板,大概有能让两个人并肩通过的宽度。透过木板的缝隙,可以看见深不见底的山涧,不惯走山路的人,看上一眼便会头晕目眩,令人无比胆寒。   凌阳抱起甜宝率先通过,转身见凌楚和箜篌相互追逐打闹着跑了过来,急的金海标站在另一端愤怒的狂吼:“你们两个不要命了!小心!千万小心脚下!”   箜篌刚刚起了促狭之心,在凌楚胸前傲人的山峰上摸了一把,转身逃上了吊桥。凌楚不依,紧追在后面,猛然见箜篌这个傻大胆脚下一滑,踏断了一片早已腐朽不堪的木板,手上又没有来得及捉住身边的铁索,身体直直朝山涧中跌去。   金海标睚眦欲裂,正要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救人,突然见到箜篌从吊桥下面缓缓升了上来,原来凌楚及时动用了异能之力,用大片的风刃将箜篌托举上来,一把拉住箜篌的手:“别淘气了,咱们俩一起慢慢走过去,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是会摔成肉饼的。”   金海标拭去额头上的冷汗,才发觉浑身上下已经完全湿透。金叔走上前,搀扶着金海标的胳膊,慢慢朝对面走去,低声朝金海标道:“钱小子说的没错,他的媳妇似乎比他还要厉害上不止一个段数,否则不会把异能之力操控得如此出神入化,恭喜二爷又收得一名良将!”   金海标目光一紧,死死盯了凌楚的背影一眼:“如此厉害的一对夫妇,怎么会在华国混不下去,被人像丧家之犬一样追到我南朝之地来,金叔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   金叔笑道:“华国地大物博,能人异士层出不穷,惊才绝艳之人如同过江之鲫。以这两个人的手段能力,得罪了厉害的仇家,被追杀得无处藏身,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二爷如果不放心的话,回去以后,我再派人去一趟华国,好好调查一下这小子的底细。”   金海标点头道:“虽然说用人不疑才是大丈夫所为,不过这个钱夕夕毕竟非我族类,多加点小心也是好的。”   金海标望着远处的凌阳,突然涌起了万丈豪情:“眼下我南朝虽然国小力微,人才凋敝。不过待我们彻底研究透彻了黄金卡车中载着的惊天秘密,带着军队横扫世界的时候,天下英雄,想要哪一个英雄入我彀中,还不是手到擒来。走吧,我们先走好眼前的每一步路,踏足大好天下的宏图霸业,已然是近在咫尺了!” 第853章 雪中行   金海标的手下将车子停放在路边,用保暖的车衣罩了起来,将车子里的物资全部背负在身上,战战兢兢过了吊桥,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全部汇合在一处。   金海标一共带来了五十余名护卫,全都是从护卫队里千挑万选出来的高手,其中有一半是异能者,全都是土生土长的南朝人,忠诚方面绝对可靠。在人才凋零的南朝,这样一支武装队伍,几乎可以在南朝的地界横着走。   每一名护卫的身上,除了携带行军口粮,爆破装置,夜视仪,特种战术器具,和一些其他生活必需品以外,每个人还装备了一支步枪,两只手枪和足够的弹药。就连凌阳手下的赛虎,也终于鸟枪换炮,丢弃掉凌阳从黑市上淘弄来的改造比赛用气步枪,身后背着一支沉重而硕大的巴雷特,看上去威风凛凛。   凌阳眼尖,看出这把号称狙击炮的巴雷特枪身长出一截,悄悄索来一看,果然在枪身中间,有着漆皮被动过的痕迹,看样子定是经过异能改造后的枪支无疑。能把这种处于试验器的不稳定枪械带出来使用,足见金海标对于那辆藏匿在深山里的黄金卡车,已经抱定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山路崎岖,雪厚难行。   经过最开始的一座吊桥以后,走出五七里的路程,天色已经逐渐黑了起来。凌阳抱着甜宝,牵着凌楚的手,在不能动用异能之力的情况下,只能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艰难前行。每走出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体力。   寒风呼啸,吹动着雪块海浪般涌动,游弋着填充了每一寸土地的表面。夹杂着坚硬雪粒的山峰,吹得人面如刀割,眼睛难以张开。前面的人刚在雪地里踏出一个脚印,瞬间便被汹涌的雪片覆盖住。即使前面已经经过了大批的人马,此时也再看不出一点痕迹。   好在队伍里带着不少指南针,锁定了一个前进的方向,山路两旁毕竟有树木被砍断的痕迹,不像在原始森林里行走一样暗无天日。最先进入这片山区的一队搜索者,留下一半在藏有卡车的山谷附近守候,剩下的一半人,则轻车熟路的充当起向导。   无奈天公不作美,不仅刮起了大风,昏暗的天际,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可怕的暴风雪。即使是再熟悉地形的当地人,也不敢在这样的天气里进山。   仅仅是下午三点多钟,死尸般叠嶂在头顶的灰色云团,便已经将蛋黄大小的太阳完全遮蔽,只剩下丝丝光线投射下来,在雪地上反射了刺眼的白光,却如同将一盏烈灯直接照在人的眼球上。   凌阳眼睛又酸又痛,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模糊,心知自己患上了雪盲症,赶紧跑到金海标身边,同金海标和金叔商量了一会儿,决定暂时找个避风的角落宿营,待天气好转以后再重新上路。   金海标望了望压得越来越低的云团,心知苍茫天地间,再厉害的人也敌不过风云变幻,只好答应下来。凌阳带着一名追风探马,向前先行一步,寻找可以宿营的地点,很快传回了好消息。   因为距离枯草镇还没有走出多远,山势比较平缓,没有大起大伏的陡峭险峰。凌阳很快将众人带到一片避风的山谷中,三面尽是低矮的山坡,更像是山体包围下的一处盆地。   这里虽然偏离了行进的路线里许,不过好在只有一片稀疏的柞树林,隔着树林能够望见来路,没有迷路之虞。   山谷的左侧,一座山峰越是向上,越是往对面探头,遮挡住一片谷地,地面上积雪很薄,遮蔽住从谷口灌进来的狂风,形成了一个绝佳的扎营场所。   那名追风探马砍断了不少干枯柞木的枝干,用匕首削断后抱了回来,转过一块三米多高的山石,正好迎上开进来的大部队。于是探马赶紧将柴枝分成几堆,绕着山石点燃火堆,请金海标等人坐过去休息。   探马带走了几名护卫,很快抱着大堆的柴枝回来。见剩余的人已经在山石附近扎好了简易帐篷,安排好替换值夜的人员,火堆上架着的铁锅,里面熔化的雪水已经开得冒泡。凌阳把热水分给大家暖暖身子,然后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大口喘息道:“赶上咱们烧香,佛爷都紧着掉腚。这样的暴风雪天气如果持续个三五日,咱们一步都别想离开这里。”   金海标心中虽然急切,不过还是出言安慰道:“既然如此恶劣的天气已成定局,不过咱们走不了,别的人也走不了。反正东西已经在我们的掌握里,早去一时,晚去一时,结果都是一样的。”   在路上的时候,金叔已经把黄金卡车的事模糊告知给凌阳,因为凌阳既然参与到这次行动里,早晚都会见到那辆被重重保护在异能结界里的卡车,无论如何也难以隐瞒。   不过金叔并没有把话说全,只是说那辆卡车通体黄金打造,车上满载着价值连城的珠宝和古物,财富惊人。凌阳乐得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啧啧赞叹了一会儿,又从金海标手里敲来了一所大宅子和一笔数额不菲的安家费,这才感到稍微有些满意。   众人清晨从枯草镇出发,中午只是在车上随便吃了点压缩饼干和高热量的巧克力棒,顶风冒雪走了小半天,身上又冷,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自有护卫将背包里的压缩饼干拿出一些,掰碎以后,连同火腿罐头等物,一股脑放进热水锅里煮。煮出来的东西粘稠的像是猪食一样,不仅卖相不好,吃起来味道也十分枯涩无味。虽然带着一点葱油的香气和肉香味,却已经被刺鼻的香精味和防腐剂掩盖住,吃得凌阳一个劲儿皱眉头。   甜宝捧着一个小铁碗,看着碗里的面糊糊,说什么也吃不下去。甜宝突然想起楚婉仪同自己说过,凌阳在山里打猎的事,这才喜孜孜的跑了过来:“老爸我不想吃这些东西,我要吃烤肉!” 第854章 逆空雨燕   凌阳怒道:“吃烤肉?你怎么不说要吃满汉全席呢?这里荒郊野岭的,又刮起了烟泡雪,我上哪里给你买烤肉去,消停滚回去吃饭,少跟我唧唧歪歪的提些无理要求。”   箜篌一直坐在金海标身边,因为平时喜欢吃零食,所以口袋里总是随身携带着精致的小食。见状把甜宝拉进怀里,递给甜宝一条士力架和一小袋瓜子:“甜宝听话,先吃点零食好不好?等明天风停了,姐姐去给你打兔子烤来吃。”   说话间,箜篌感觉到手背一凉,一片晶莹的雪花掉落在箜篌手上,瞬间化为一小摊雪水。   堆积在狂野中的积雪,早已经被寒风肆虐得坚硬无比,如果有漂亮的多边形雪片飘落,说明是新下的雪。   金叔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抬头向天上一望,只见除了头顶被山峰斜坡遮挡住的一块,漆黑的夜空中,已经有无数的雪花簌簌飘落。被凛冽的山风在半空中拦腰吹拂,四散狂舞,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完整的落了下来。   金叔叹息道:“怕什么就来什么,咱们出门前忘记了看黄历,这不就下起了暴风雪吗!山里的天气变化最是诡秘难测,这场雪可能只下一夜,也可能持续上十天半个月,都是说不准的事。咱们想继续前行,就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喽!”   金海标的面色明显阴沉下来,拿起一根通条拨弄着火堆,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阳听金叔说这场雪有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到底心疼甜宝不好好吃饭,将茶缸里的食物稀里呼噜喝掉,从靴筒里抽出一支匕首:“看来咱们要在这里呆上几天,只是吃这些东西怎么行?我去外面寻点野物回来,给大伙儿换换口味!”   金海标连声阻拦:“天气如此恶劣,你又不熟悉这里的地形环境,不说遇到什么猛兽,要是走丢了可怎么办?”   凌阳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金兄难道忘了,小弟家里祖辈都是猎户。进入风雪山林里,就像在自己家的后院闲逛一样。”   凌阳弯腰捏了捏甜宝红扑扑的脸蛋:“父望女成龙,女将父做马。乖宝儿既然想吃烤肉,老爸这就挣命给你淘弄去!”   金海标见凌阳如此执拗,虽然担心,却也不好过多阻拦。金叔在一旁劝解道:“以钱小子的本事,区区风雪而已,又不是天上下起了刀子。他既然有这个心,咱们不妨安心等着吃口新鲜烤肉,出不了事的。”   直到凌阳的背影消失在谷口,金海标才后悔不迭的狠狠一拍大腿:“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呢,说什么也得为他安排一两个帮手,多少能有个照应。你们两个,快点追出去看看!”   金海标点名了两名追风探马,两名探马追出谷口几分钟的时间,便颓然转了回来:“钱护卫长的脚步太快,属下实在追不上。”   凌阳本就是故意一个人出去,一方面是为了猎杀几只猎物给甜宝打打牙祭,一方面也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楚婉仪或者罗图的队伍。虽然在茫茫山林中,顶着狂风暴雪,想要找人十分不容易,不过凌阳一项相信自己无比逆天的好运气:就算找不到人,能找到小乖也行啊。   凌阳临走的时候,借着捏甜宝脸蛋的机会,用指甲掐断甜宝的一丝头发握在掌心里。就算走得再远,只要在暴风雪停住之前,好歹也能够使用追随者的异能之术,找到金海标的队伍。   凌阳在不敢朝深山里走,只是沿着山径向前飞掠,整个人影已经在空气中扯得笔直,脚不沾地的虚空前掠,赫然动用了“逆空雨燕”的能力,比一向以速度和灵活身法著称的追风探马,还要高明出几倍之多。   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凌阳已经在山路上飞掠出十几公里的距离,终于抵不住异能之力消耗过大,停下来歇息一会儿,顺手在树洞里掏出两只雪兔。在一个雪堆里又意外捡拾到十二三只比野鸡还小上一圈的沙半斤。   这种土名唤作沙半斤的野鸟,其实是一种榛鸡。因为体毛呈现灰褐色,就像沙土的颜色一样,褪干净鸡毛以后,之剩下不到巴掌大的身体,连骨带肉顶多能有半斤,故而得名。   沙半斤只生活在华国的北方丛林里,在南朝也有少量分布。白天的时候出去四处觅食,晚上便一头扎进雪堆里过夜。因为昨晚开始刮起了凛冽的寒风,这些榛鸡被埋在雪堆里难以挣扎出来,肚子里一点食物没有,被活活冻死,没想到便宜了凌阳。   凌阳在枯草镇下面的小山村里打猎的时候,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知道在山间林地,往往有地势起伏巨大的风口,狂风在风口处打转,往往能将雪堆吹埋成山峰一般的高度。   不仅山里的野兽喜欢躲在风口背面的避风处藏身,熟悉山中地形的猎人,往往也会找到风口附近的安全处躲避危险的暴风雪,雪晴后再出来活动。   眼前的这个大雪堆,便堆砌了足足有四五米的高度。凌阳心念一动,在附近仔细搜索了一会儿,果然见到风口东南角落的一体山崖底部,传来若隐若现的火光。   凌阳蹑手蹑脚的潜伏过去,身子弯得很低,胸口和头颈几乎已经贴在厚厚的雪面上,在深深的积雪中缓缓穿行,在夜幕和狂风的掩护下,不仔细看很难发觉。   溜到近前,凌阳不得在一丛干枯的灌木后停了下来,目光透过灌木前面的两颗参天巨树,正好看见一个七八个火堆前,团团围坐着三十多个人。其中一个浅浅的山洞里面,盘膝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正捏着手中的佛珠闭目念经,正是圆通不离师兄弟。   凌阳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雪姐和章画带人来蹚这趟浑水,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这两个和尚意外在这里现身,显然也是冲着那辆黄金卡车去的。想起这两个花和尚毫不逊于自己的手段,凌阳又不声不响的原路退了回去。 第855章 肉香弥漫   凌阳不敢再逗留,朝来路缓行了里许,才敢直起身来。暗暗庆幸多亏刚才精神力无以为继,即时收起了异能之术。否则遭遇了圆通和不离,说不定已经动手打了起来。   下了路径,沿着圆通一伙人落脚处的另一侧,继续向前搜索。不过凌阳在狂掠出十几里山路后,再没有遇见活人。因为怕暴风雪骤停,无法和金海标的大部队汇合,而且凌阳也已经疲惫不堪,这才返身折了回去。   凌阳穿进金海标驻扎的山体盆地中,一部分已经不堪劳累,钻进帐篷里休息。在深山风雪中,面对着极度低温的严寒天气,即使点燃了篝火,钻进再厚重的帐篷和睡袋里,也不能长时间睡眠。只能睡一个小时,便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免得在睡梦中身体机能调节缓慢,难以抵御寒冷,患上低温症以后,不知不觉在睡梦中被冻成没有生命的冰尸。   凌阳手里提着两只野兔,肩膀上搭着一串沙半斤,得意洋洋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凌阳把兔子和榛鸡往金海标身前一扔,捋起袖子开始忙碌起来,一面不断吹嘘自己家传的狩猎本领:“等会我好好给你们露上一手,烤的流油的松香雪兔,再加上鲜气十足的飞龙汤,保管你们将舌头都吞下去。”   在华国东北山区里,有一种体型娇小的野鸟,味道十分鲜美。因为自古流传着天上龙肉,地下驴肉的传说,有胆子大一些的名厨,便把这种野鸟称呼为飞龙,意思是说这种鸟的味道很好。   在那个皇帝贵为真龙天子的封建年代,任何龙凤的绣样和图画,都是皇室专用的特权,并不允许民间擅自使用真命图腾。不过飞龙的名号却广为流传开来,据说就连乾隆皇帝吃过以后,也赞不绝口,根本没提到大逆不道这样大煞风景的话,足见飞龙的滋味,的确是可口无比。   后来飞龙这种野鸟被猎人打得差不多了,有些人开始把榛鸡一类的鸟儿,也归类到飞龙的科属中。好在沙半斤的味道也不差,肉质细嫩,无论煮汤,烧烤还是炒炖,味道都十分不错,所以沙半斤作为飞龙的一种,只不过是取其“天上龙肉”的一个叫法而已,当不得真。   凌阳做饭的手艺十分熟练,因为早已经在楚婉仪家里练习得炉火纯青,很快用匕首剥去雪兔的外皮,命人寻来一些松枝和松塔,好在树木科种混杂的森林里,这些东西遍地都是,只要找到一棵松树,清理雪堆便能在地面上找到。   凌阳把松塔投进熊熊燃烧的火堆中,拨弄三开成围绕在一起的小火堆,把收拾好的野兔用削尖的柔韧松树枝穿好,架在火堆上用松烟熏烤。火势不旺,不仅不会将兔肉烤糊,还能把烟气中的松香味道慢慢渗入进野兔的肉里,很快香气大作。众人吸着鼻子,口水差点流了下来。   野兔烤得有三五分熟的时候,凌阳又把沙半斤在开水里过了一下,连着一层油皮拔掉外毛,又把爪子上的硬壳拔掉,除去内脏后,扔在另一口沸腾的开水锅里,加了一小把盐面在里面,还顺手扔进去几块不知哪里搞来的树皮和枯草,一股奇异的香味很快传进了众人的鼻子里。   很快,甜宝便双手捧着一只兔子大腿,啃吃得满嘴流油。金海标和金叔都比较会吃,争先恐后的各自抢夺了一颗兔头,因为兔头虽然没有几两肉,却最容易融进去滋味,啃起来十分过瘾。   凌阳把沙半斤从锅里捞出来,连同剩下的兔肉分给众人,自己则盛满了一铁茶缸鲜汤,小心吹去上面的一层浮油,细细品尝起来。   原本金海标的一干手下护卫,见凌阳年纪轻轻,便能得到金海标的重用,本来一直有些不满。不过凌阳的这一举动,却让护卫们心悦诚服:咱们也是高手,咱们兄弟里也有号称手段通天的达士。不过这样的深山密林,这样的暴风雪天气,谁能,谁又敢一个人跑出去打猎,而且还真的带着猎物回来!   凌阳同金海标和金叔闲谈了一会儿,见甜宝吃饱喝足以后,不断的打起了哈欠,于是把甜宝送进帐篷里。凌楚也钻了进去,朝凌阳招了招手:“你来,我有话和你说。”   凌阳感受到几十道灼热的目光盯在自己背上,即使以凌阳的脸皮之厚,也禁不住一阵发窘。身子刚钻进帐篷一半,便传来金海标悠悠的调侃声:“冰天雪地,极度严寒,如果是我的话,就不会选择在这样的地方和天气里胡作非为。否则二弟被冻成了冰棍掉在地上,可没处找医生给接回去呀!”   除了凌楚“母女”和箜篌以外,山谷里扎营的全都是男人。听到金海标的一番话,顿时哄堂大笑。   箜篌昨晚刚刚尝试过做女人的滋味,闻言脸上发热,羞嗔的瞪了金海标一眼,一张俏脸再看不出一丝男人婆的味道。箜篌的小手本来一直拢在袖子里,这会儿伸出来揪住金海标的耳朵,用力扭了几下:“当着一个女孩子的面,居然敢说出这种没羞没臊的话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给我老老实实的滚进帐篷里等着去!”   金海标一下子蔫儿了下来,返身乖乖钻进了帐篷里。箜篌刚钻进帐篷,便和身扑到金海标的身上,低声狞笑道:“来,把你的冰棍拿出来,让姐好好欣赏欣赏!”   帐篷里传出金海标恐惧的恳求,却很快无声无息,帐篷里的充电镭射灯消失了光影,山谷内只能见到火堆模糊的光亮。   众护卫全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想听到点什么,却听到金叔重重咳嗽几声,提醒众人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否则二爷恼羞成怒公报私仇,给你们小鞋穿的话,我可没脸帮你们求情。”   金叔的话又引起一阵哄笑,有几名护卫偷偷随身携带了烈酒,摸出来每人喝上几口,勉强也能抵御严寒。在这样的风雪之夜,篝火哔哔啵啵的响声,汉子们的喧哗声,连同烤肉和鲜汤的香气,似乎能温暖了整个幽谷冷夜。 第856章 千面娇狐   过得午夜时分,凌阳在帐篷中睡得正酣,突然感受到一股充满杀伐之意的异能之力,正在营地中蔓延开来。   凌阳只当是有人来暗袭,悄悄唤醒了凌楚,朝凌楚做出不可妄动的手势,这才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作为这支队伍里有数的高手之一,金叔正从后腰拽出两把手枪,站在金海标的帐篷外警戒,显然也感受到那股异能之力的敌意。   那股异能之力虽然充满了杀意,却始终若隐若现,很难被把握到踪迹,只有凌阳和金叔两个人能够清晰的感受得到。金叔朝凌阳一使眼色,凌阳便飞掠至金海标的帐篷后面,二人一前以后为金海标护法,不敢有须臾妄动。   过了片刻,那股异能之力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金叔凝重道:“不像是外来的人。”   凌阳点点头:“看来是咱们的队伍里出了内鬼,看到咱们两个生出感应,于是不声不响的退了回去,这个家伙隐藏得很深哪。”   金叔当机立断,隔着帐篷将金海标和箜篌唤醒,又将所有人员聚集在一起清点,果然发现少了一个家伙:“笈娦呢?笈娦去了哪里?”   笈娦是金海标手下唯一一名女性异能者,惯以治疗者中“妙手华佗”的能力著称。因为这次进山要面对许多未知的危险,故而将笈娦带来,以防万一有人受伤。   笈娦是土生土长的柳京人,自小在金家私军中长大,忠诚方面绝无问题。金叔教导笈娦从小长到大,此刻见笈娦没有了踪影,心中一惊:“这个孩子一向视我如父,断不会轻易反水,难道是被人谋害了性命去?”   说话间,笈娦从山坳口处转了回来,老远便朝金叔笑道:“阿叔,好端端的,怎么把大伙儿都叫起来了?”   金叔望向笈娦的目光十分古怪:“娦儿,你脸上的伤疤怎么不见了?”   笈娦闻言脸上笑容微微一滞,不过很快恢复了镇定,脚步不停的朝金叔走来:“阿叔说笑了,娦儿脸上什么时候有过伤疤?”   金叔早知笈娦脸上根本没有伤疤,刚才不过是故意出言试探而已,此刻见笈娦神色不似作伪,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你刚才去哪儿了?”   笈娦笑道:“只是出去方便一下,娦儿见这里都是男人,有些不好意思……”   “站住,别再往前走了。”不等笈娦说完,凌阳便阴阳怪气的喝止道:“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柳京花魁娴卿小姐。一日不见,娴卿风采更胜从前,礼义廉耻学的不错,上厕所都知道背着男人了。”   笈娦被凌阳喝住脚步,只好踩在厚厚的积雪里,勉强笑道:“钱队真能开玩笑,您刚才说的什么花魁娴,娴卿是谁?”   凌阳朝错愕不堪的金海标身前挡了挡,好整以暇笑道:“娴卿莫要再装了,即使你能够改变声音外貌,你身上那股子遮天蔽日的骚气可是无法掩盖的,哥已经闻着你的味儿了,再装下去有意思吗?”   笈娦呆了一呆,随即妩媚一笑,声音变得更加柔媚,根本不似笈娦的嗓音:“钱护卫长果然慧眼如炬,这样快就看破了小妹的身份。不知小妹究竟哪里露出了马脚,被钱护卫长获悉了真实身份呢?”   金海标和金叔见笈娦果然已经被人掉了包,暗忖这个女人的易容之术果真已经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地,心下暗暗戒备,只听得凌阳笑得越发不堪:“刚才你释放出的异能之力一闪即逝,本不虞被人发现。刚才哥说你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味,也只不过是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不过哥活了这二十多年,唯一的嗜好便是偷看女孩子胸口的大小形状,笈娦那个男人婆哪里会有娴卿这样超过EFG的大杯子,加上花魁妹妹一向以吊钟形状的身材以为自傲,如果哥这双招子还没瞎的话,只要在妹妹胸口瞄上那么一眼,嘿嘿,妹妹你可就无所遁形了。”   “笈娦”叹息一声:“整个柳京都传说钱护卫长少年英杰,果然是心思缜密,目光如炬啊,小妹认栽了。”   金叔见娴卿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厉声喝道:“妖女,你把笈娦怎么样了?”   娴卿风情万种的横了金叔一眼,满不在乎道:“当然是杀掉了,否则还能怎么样?”   金叔从小教导笈娦武技和异能之术,把乖巧听话的笈娦当做自己的半个女儿,见娴卿直言不讳杀死了笈娦,说得轻描淡写,就跟做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顿时睚眦欲裂,攥紧拳头便要往上冲:“老夫杀了你!”   凌阳连忙拦住金叔:“保护二太子安全要紧,这个妖女尽管交给晚辈处理便可。”   凌阳本不欲强出头,只是一来害怕娴卿还有别的布置,伤了金海标性命;二来便是要在众人面前一露武技异能,奠定自己在金海标队伍中的威信。凌阳想到此处,展动身形斜掠而起,双拳冒出腾腾烈火,悍然凌空朝娴卿袭去。   娴卿乃是幻魔者中惯会改换骨骼面貌的“千面娇狐”,可以凭借异能之力改换形貌,操控骨骼肌肉伸缩,甚至能改变身高体型,十分能惑人耳目。千面娇狐是天生的探子卧底,一身武技却只是寻常手段,哪里抵得住凌阳火焰神的威力。娴卿见状不敢硬拼,身体倏然朝后退去,嘴上却不肯饶人:“被你看穿了有什么打紧,有追杀我的力气,还是留着护住自己的性命才是要紧。”   凌阳不知娴卿是真的做好了不知,还是故意放出狂言,争取逃命的时间,依旧狠狠一拳袭向娴卿面门。娴卿咯咯娇笑几声,双脚在雪地上一点,身子倒仰向后纵跃,抱膝翻滚进一丛灌木之后。   凌阳在半空中一个翻滚,双拳狠狠击打在雪地上,双臂间一道火焰烧穿了地面上的积雪。惊人的火势蔓延至灌木丛中,迅速将那丛灌木烧成飞灰。灌木后却一片空荡,早已消失了娴卿的踪影。 第857章 百鸟朝凤   凌阳不敢追得太远,只好收住脚步,四下里张望片刻,终究不知娴卿藏去了哪里。在茫茫山林之中,想要搜寻一个刻意藏匿的人,跟大海里捞针也差不了许多。   金海标唯恐凌阳有失,连忙将凌阳唤了回来。金海标没想到娴卿的易容之术,已经到了这等随心所欲的地步,扮作笈娦隐藏在自己身边多时,居然没有露出一丝马脚。   既然娴卿已经露出行踪,这个地方恐怕是呆不得了。凌阳正要劝说金海标连夜离开,另觅驻扎之地,金叔却摆手道:“都别出声,仔细听。”   金海标竖起耳朵半天,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不过见凌阳和金叔同时变了脸色,知道一定有大事要发生,下意识的将箜篌藏在自己身后。   凌楚一向同箜篌交好,此刻感受到几股沛然异能之力,正四面八方朝山坳处涌来,立刻抱着甜宝闪到箜篌身边,握紧箜篌冰凉的玉手,低声道:“别怕,我在这里。”   甜宝也学着凌楚的语气奶声奶气道:“箜篌姐姐别怕,宝儿也一起保护你。”   金海标手下士兵早已抄枪在手,利刃出鞘,将金海标紧紧围在中间,面朝四方极力境界。片刻后,山坳三面的高山之上,渐渐有大块松软的积雪掉落下来,有护卫仰头一看,三面山崖之上,居然有大大小小的鸟儿不断盘旋,爪子掠过崖顶积雪,将雪块不停拨落下来。   此刻,众人头顶聚集了千百只鸟儿,其中以麻雀和黄鸟居多,喜鹊和乌鸦掺杂其中,甚至有些食肉的猛禽雕鹰之属,均通红了眼睛,顾不得捕食小型鸟儿,只是在山顶不断盘旋,锐利的目光望着山坳中众人,眼睛里满是嗜血的颜色。   凌阳在华国初入长秋市之时,曾经遭遇高十一全力截杀,知道驱使者可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见状高喊道:“全都靠在山壁凹陷处躲起来,千万不要开枪。”   凌阳同高十一斗法的时候,亲眼见到高十一不仅能够操控禽兽蛇蚁,就连在深深地底沉睡多年的玄武巨兽都能召唤出来。眼见一定是来了一个同高十一一样的“兽语使徒”,指挥鸟儿盘旋在半空伺机而动,唯恐众护卫一时心慌,开枪击落鸟儿,到时候枪声引动雪崩,山坳下的开阔地又无处躲藏,这些人的性命定然堪虞。   护卫们虽然对凌阳心生敬意,却并没有将凌阳的话奉为金科玉律,闻言齐齐望向主心骨金叔。金叔显然也考虑到了雪崩,挥手命众人将金海标和箜篌拥进山体凹陷处,将枪支收了起来,只是抽出短刀和电棍,遥遥戒备半空中的鸟儿突然俯冲下来。   众护卫不肯直接执行凌阳的命令,倒也在凌阳的猜测之中,反倒是金叔怕凌阳有所不满,当场命一半人守护在凌阳身边:“千万要好生保护钱护卫长安全。”   众人正同一群鸟儿紧张兮兮的对峙,冷不防山崖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鸟儿们听到口哨声,立刻变得更加狂暴,在半空中排列出阵势来,分得百十只鸟儿为一队,结成一支支硕大利箭的形状,看准下面的人群俯冲下来,威势十分骇人。   护卫们哪里见过此等阵势,又不敢妄自使用枪支,只好纷纷展示出武技和异能者的能耐,一时冰锥火球齐飞,铁臂钢腿共舞,兼之长短刀具狂劈乱砍,砍杀得山坳中到处飞舞着鸟儿的羽毛和血肉。   在这场人与飞禽之间的战斗中,有数名护卫中了招,无一例外的被猛禽啄去了眼球,留下脸上两个血粼粼的空洞,跪在地上痛嚎,双手胡乱在脸上抓挠,至此沦为废人。   金叔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眼见天空中鸟儿越聚越多,突然想起队伍中携带着丙烷火焰喷射器,忙命人取了来,对准天上的鸟群便射。   只是取来火焰喷射器的当口,半空中冲下数百只乌鸦和喜鹊。这两种鸟儿在华国的民间传说中,一种是死亡的象征,另一种却代表着喜事连连。乌鸦和喜鹊本不生活在一起,这会儿却结成了同一阵营,将三名武技高强的护卫扑住,掠带至半空丢了下来。   这三名护卫却不是达士,只是普通武者,被鸟儿带上高逾十数米的半空,眼目和脸颊被啄得疼痛不堪,只好拼命挥舞手中刀子,将身边鸟儿劈砍至死,却终究从高空落了下来。其中一个幸运者只是被啄伤了眼睛,掉进厚厚的积雪里,一时爬不起来。剩下二人却被啄得体无完肤,翻滚掉落在硬土上,骨断筋折,当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二人死时的惨状被护卫们看在眼里,齐齐吸了一口凉气,好在火焰喷射器已经准备妥当,由五人抱住一支钢瓶,余下二人合力托起龙头,龙口对准依旧狂冲下来的鸟群便射。   这种火焰喷射器重达八九十公斤,尾端一个硕大的长圆形防爆钢化瓶,里面装满了液态压缩丙烷充作燃料。前段支出一条五六米长的软管作为龙头,龙头有手腕粗细,拉开颈处环塞,拨动机关消息,便可从龙口中喷射出火焰。   龙口下方设置有氮气气囊,裹缠在瓶身外侧,氮气压力推动火焰喷射,足可以喷出百余米的距离。液态丙烷中还掺杂了油脂和一些特殊的燃料,一旦附着在目标人物身上,便可以粘在衣物和皮肤上燃烧,直到燃料燃尽方才熄灭,威力十分巨大。   这种大杀器本来是待得遇到强敌后使用,喷射器中也加入了异能芯片,模拟出“火焰神”的异能能力,威力倍增。怎耐遭遇到如此离奇的鸟群袭击,金叔一时乱了方寸,才提前把火焰喷射器祭了出来,也自暗暗心疼不已。   好在有了这样霸道的火器,终于将鸟群逼得不敢再结阵俯冲,留下几百只烧焦的鸟尸,仓皇重新飞在半空处盘旋。凌阳虽然不惧怕这些扁毛畜生,却也为暗中驱使鸟儿之人心惊不已,眼见鸟儿不敢再继续发动袭击,刚刚松了一口气,耳边却闻听得一声凄厉的猫叫,正从山坳谷口处传来。 第858章 兽潮   凌阳听闻得一声凄厉的猫儿叫声,骇然转头一望,之间山坳外转进一只奇怪的大猫,等着一双诡异的碧眼,同样朝自己望来。   这只虎皮斑斓的大猫,外形同普通的家猫差不了许多,只是脚爪更加粗壮,爪尖锋锐的趾甲,就像一把把匕首一样。耳朵上各生着一撮长长的白毛,一双碧莹莹的瞳孔显得格外残忍妖异,嚎叫间露出口唇中两对锋利的犬齿,十分骇人。   凌阳自小生活在小山村里,倒是见过这种狸猫,被山里人俗称做“豹猫”,又唤作“山狸子”。豹猫性情残忍嗜杀,平时在山中捕猎,不仅山鼠野兔等小兽难逃其锋利的齿爪,就连体型硕大的黄羊和狍子,都多被豹猫猎杀。而且冬季大雪封山之时,山上难以捕捉到猎物,便有豹猫悄悄溜进山下人家,往往潜进鸡窝里,吃掉一两只鸡之后,还要将剩下的鸡群残杀殆尽,足见这种野兽的残忍凶悍。   这只豹猫感受到凌阳的目光,竖起瞳孔叫了一声,身后竟然又幽灵般了出现了十几只同伴。   凌阳心头一紧,心知定是有不止一个驱使者在背后弄鬼。因为豹猫生性孤僻,除了在发情期寻找异性传宗接代以外,几乎都是独来独往。如今有大批难以操控的豹猫同时出现,半空中还盘旋着越来越多的猛禽不肯离去,不像是一个驱使者能够展现出来的手段。   凌阳不得已高声示警,身前手下便持刀转向一群豹猫,严加戒备。十几只豹猫在雪地上轻盈穿行,落足之处,脚掌厚厚的肉垫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悍然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半圆形状,将凌阳及其身边的二十多名护卫包围在里面。   凌阳心知豹猫狡猾凶猛,不过二十几个好手对上一群野兽,倒也不虞。只是凌阳还没有乐观上多长时间,谷口又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将树枝上的积雪震得簌簌掉落。凌阳讶然一看,一只通体漆黑的豹子出现在了眼前。   凌阳大惊,悄悄拉了拉身前一名护卫的衣襟:“兄弟,你们南朝的深山老林里,怎么连豹子都有啊?”   那名护卫头也不回道:“岂止是有豹子,还有老……虎……”   凌阳听得那名护卫话只说到一半,牙齿便咯咯打颤,顺着护卫的目光看去,三只黑豹的身后,居然出现了一只体型庞大的东北虎。   在明朝流传下来的传奇话本里,有着武松打虎的故事,一直为后人所津津乐道。不过武松是山东阳谷县人,在山上打死的老虎,应该是体型相对较小的华南虎,而不是号称山林之王的东北虎。   东北虎体型巨大,彻底舒展开身形,比一只水牛也小不了许多。粗壮的脚爪像是钢筋水泥浇筑而成,身上条纹黄黑相间,每走出一步,身上虬劲的筋肉便流水一般震颤着,目光凶猛而高傲,散发出一身不折不扣的王霸之气,果然是啸傲山林的王者霸尊。   凌阳还是第一次见到野生的东北虎,虽然并不惧怕,却也被东北虎身上的王霸之气所震慑,一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凌阳在身前的护卫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你小子属乌鸦的,说什么来什么,等回去降你的职。”   那名护卫苦着脸道:“护卫长别开玩笑,小弟能熬到今天也不容易。再说了,山里还有狼群野猪和熊罴那些猛兽,小弟还都没告……诉……您……”   护卫话音未落,谷口又陆续出现了野猪和月牙熊的踪影,伴随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狼嚎,凌阳心中凄苦:“全来了,山里的野兽全特么的来了,我说你小子乌鸦嘴你还不信,这也真是没谁了,快点告诉我下一期福利彩票的号码是多少,要不我跟你没完。”   山林里最狂猛的野兽不是牙尖齿利的老虎,也不是一身怪力的熊罴,更不是速度若鬼魅一般的豹子,而是独猪和群狼。   凌阳眼前的这只野猪,身躯像是一座小山,和岛国传说图腾中的山神差不多。这只野猪显然是雄性,从口中支出两只剑戟般的獠牙,灰黑色的身体皮糙肉厚,脊背高高隆起一块腱子肉,面相凶恶。野猪身后分别人立着两只月牙熊,皮毛缎子般油光锃亮,胸口一道白色的弯月长毛,口角不断流出涎水,眼珠已经变成一片血红的颜色。   谷口处被一群饿狼紧紧堵住,均为青灰两色,为首一匹白狼紧皱着鼻子,口中低吼怒哼,连连指挥狼群不断试探着涌了进来,目标正对着山坳另一侧紧贴着崖壁的金海标等人。   至此,群兽蜂拥而至,竟然把凌阳等人分隔开来,只是弓着身体摆出随时将要扑击的姿态,队形秩序俨然,一看便知有不止一个驱使者在背后指挥操纵。   山坳中的气氛一时紧张得无以复加,金海标及其一干手下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早已惊得呆了。凌阳毕竟在山中渡过一段渔猎生活,情知有人弄鬼,面对如此多的猛兽,只是失神喃喃道:“妈的,这不动物世界吗,这不动物世界吗?导演呢?导演藏哪儿了?”   甜宝曾经听凌阳说过,小乖做了山中狼王。甜宝攀住凌楚的肩膀,伸长了脖子朝狼群中看去,企图寻找小乖的身影。凌阳也有此想,不过随即想到小乖受到自己的影响,已经觉醒了兽类的精神异力,轻易不会被驱使者召唤操控。   眼见兽群形成的包围圈越来越紧密,缓缓朝崖壁处逼近,终于有护卫抵不得内心惊恐,将枪口对准了兽群。手执火焰喷射器的护卫们被目光凶残嗜血的野兽吓得一个劲儿哆嗦,其中一人将手指推在龙口处的机关上,只待轻轻一拨,便可以操控火焰咆哮而出。   蠢蠢欲动的野兽们低沉咆哮片刻,熟悉的口哨声再次传来,一直黑豹突然屈起后肢,发力向前猛冲,敏捷的朝横刀胸前的金叔扑去。 第859章 恶魔之吻   金叔身手超卓,待得黑豹扑击至身前,横在胸前的短刀一闪,连凌阳都没有看清金叔的动作,一把短刀便尽数没进黑豹的眼睛里,立刻将黑豹插透了一个对眼穿。   黑豹狂嘶一声,当即倒地殒命。不过随着黑豹的攻击动作,身后的狼群熊罴纷纷扑了上来。护卫们手中的火焰喷射器也随之怒吼着喷出炽烈的火焰。   豹猫身段灵活敏捷,四足抓地,灵动的左右闪避开迎面袭来的火焰,扑到手执火焰喷射器的护卫身上,或是用利爪划向护卫的咽喉,或是干脆朝护卫们身上的软弱处咬去。异能者护卫尚且能够抵挡,只是苦了那些普通武者,一身武技根本没有施展出一两成,便被野兽冲击得手忙脚乱,自顾不暇。   凌阳拔出腰间匕首,猱身撞进一只月牙熊的怀里,刀身深深没进月牙熊胸颈之间的白毛要害,抽出匕首时带出一蓬血雨,突然弯折下身子,双手握住刀柄做出一个深蹲的姿势,将一匹飞扑过来的青色野狼划得露出了肠子,横死当场。   众人同兽群战成一团,金叔和一众异能者护卫紧紧护住金海标,拳脚间带有冰火之属,或是金铁交鸣,一时倒也没有落于下风。   斗得正酣之时,猛听得一声清亮的啼鸣,原来一只通体铁灰色的巨鹰,不知什么时候振翅钻入云端,收起翅膀敛于两侧,凌空狠狠掠了下来,带起一股惊人的劲风,硬如弯卷铁钩的鹰嘴直朝金海标面门啄来。   一名铁壁罗汉见状腾身而起,身体蜷曲成一团,双臂交叉成十字,格挡在金海标头顶。巨鹰虽是血肉之躯,不过下冲威势凛然,钩嘴在铁壁罗汉手臂上擦出一长溜火星,身体狠狠撞击在铁壁罗汉的面门上。   巨鹰嘴已断,头已碎,却还是用一对利爪穿透了铁壁罗汉的天灵盖,硬生生将铁壁罗汉的前额骨抓了下来。一人一鹰的尸体纠缠在一处轰然落地,鲜血脑浆四溅,崖壁上和护卫们的身上,立刻变得红白一片。   凌阳见人兽争斗得如此惨烈,唯恐金海标和箜篌乱中有失,大喊着让甜宝和凌楚保护。甜宝战得正酣,不知从何处捡得一柄长匕,双手握住当成长刀使用,抡动得虎虎生风,将一干猛兽逼得不敢靠前。   凌楚关心箜篌安危,须臾不肯离开箜篌身侧,一只手揽住箜篌腰肢,另一只拳头已然变成烧红的铁块,但凡沾染轰击在猛兽身上,轻者皮毛烧焦,重者骨断筋折,惨嚎声和怒吼声不绝于耳。   一名护卫被一只豹猫扑倒在地,肩膀被连皮带肉啃咬得鲜血淋漓,终于忍不住抽出手枪,枪口抵在豹猫柔软的腹部,接连扣下扳机。   “停手!”凌阳大吼一声,纵跃至那名护卫身前,用脚尖踢开死去的豹猫,随即一把夺过护卫手中的枪支:“谁特娘让你开枪的,不要命了你!”   凌阳的动作慢了一步,沉闷的枪声已经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盘旋,崖顶立刻发出一阵咯啦啦的响声,先是如同木柴被劈开的轻微裂纹声,继而汇集在一起,如同万马奔腾。开始有雪块从崖顶掉落下来,逐渐形成了一片晶莹的冰雪瀑布。   “雪崩了!快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不过众人都被野兽死死逼住,想跑都跑不了。野兽的直觉最是敏锐,对于大自然灾难与生俱来的恐惧,使得这些猛兽暂时摆脱了驱使者的操控,纷纷返身朝山谷外跑去。   那只斑斓猛虎相继咬死了六七个人,威风凛凛,一时风头正劲,却也不敢面对天地之威,转身落荒而逃。于是山谷中出现了许多人梦里都不曾见过的奇异景象:猛虎、豹子、熊罴、野猪、狼群,和几十个人类混在一起飞奔,彼此间秋毫无犯,天上的禽鸟则振翅飞往天空更高处,直欲钻进漆黑的夜空深处。   凌阳被人群和兽群裹挟在中间,不由自主的朝前奔跑,耳后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无数硕大的雪块从天而降,崖顶的积雪开始迅速滑落,有雪球越滚越大,堪堪填塞了山谷正上方一线,阻挡住雪崩的势头,却很快被后续涌过来的雪浪砸了下来,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凌阳心知以凌楚和甜宝的能耐,一定不会遭遇到危险,于是跟在一头黑豹的身后朝谷外狂奔。凌阳跑得正欢,身边突然掠过一道小巧的人影,原来甜宝同凌楚失散开来,不满足于两条小短腿跑得太慢,突然纵身飞掠到老虎的背上,两只手死死攥住老虎脖颈上的毛发,小小的身体微微弓起,竟然把狂傲不可一世的森林之王当成了坐骑。   这等危险的当口,凌阳也为甜宝的胡闹暗暗感到好笑,一时童心大起,琢磨着也抓住一只黑熊当做马儿来骑。凌阳从未见过雪崩,不知道雪崩的可怕,目光正四下里巡梭着骑乘的目标,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狠狠推了自己一把。   原来是崖顶的雪流堆积在一起,被一个硕大的雪球尽数撞了下来,千百吨的积雪狠狠砸落地面,扑起的气浪瞬间将狂奔至谷口的人兽掀飞出去。跑得慢一点的,则被厚厚的积雪彻底埋住,就算当时没死,被积雪冲击得晕厥过去后,早晚也要活活闷死在雪堆里。   凌阳被气浪卷得不由自主向前飞去,双手胡乱抓挠,恰巧将一只黑豹抱在怀里。那只黑豹同样被雪崩掀飞,四肢搭在凌阳的脊背和腰胯上,一双惊恐的眼睛死死盯住凌阳。   凌阳彻底呆住了,脸上感受到黑豹鼻孔里喷出的腥气,抱着黑豹在半空中接连翻滚转圈,膝盖不小心撞在黑豹柔软的肚腹上。黑豹吃痛后狂性大发,眼珠重新散发出狂暴嗜血的光芒,看准凌阳脖子上鲜美可口的嫩肉,张开大嘴低吼一声,露出口中两排锋利的牙齿,狠狠朝凌阳的喉结处咬了下去。 第860章 心有执念   凌阳一行人遭遇到兽群的袭击和惊天雪崩,仓皇逃命不迭。山崖的那一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中,楚婉仪正搂着怀里的小乖,用一根树枝随意拨弄着面前的篝火。   吴家姐弟坐在楚婉仪对面,吴老头手掌微微虚托,操控一个脸盆大小的水团漂浮在篝火之上,将积雪融化成的冷水烧开。   吴老头百无聊赖之下玩儿起了戏法,水团被凌空操控得不断变换形状,时而长方时而滚圆,也会变成了楚婉仪的模样,从水人的头顶蒸腾出丝丝雾气,看上去就像楚婉仪运动过后蒸发出的汗液一样。   吴老太太从身边拿起一只冰碗,凌空舀走半碗热水,笑着递到楚婉仪面前:“婉儿,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楚婉仪道声谢,接过冰碗浅浅啜了一口热水,只听得吴老太太苦口婆心劝道:“婉儿,你说要来山里寻找小乖,现在也找到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对啊,咱们快点回去吧。”吴老头赶紧帮腔,精神力稍稍松懈片刻,操持不住的水团便倾碎在火堆里,差点将本就不够旺盛的篝火浇熄。   吴老头见状朝火堆中填了一把干燥的柴枝,又俯下身子吹了几口气,篝火才不至于熄灭:“这场暴风雪下得太大,咱们就先在这儿藏着,什么时候雪晴了再往回走。”   楚婉仪不理会吴家姐弟的自说自话,坚决的摇了摇头:“大娘和叔叔如果倦了,自行先回去柳京就好,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晚些时候回去跟你们汇合。”   吴老太太咳声叹气道:“婉儿你怎么如此死心眼儿,这种深山老林有什么好呆的,小心被虎狼叼了去吃掉。再说你男人在家里指不定担心成什么样呢,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开春雪化了再来办,听大娘一句劝,咱们还是回去吧。”   楚婉仪只是摇头,再不肯说话。   吴老头用目光征询过姐姐的意见,故意跳脚怒道:“你个女娃子怎么油盐不进?别逼得吴叔叔兴起,把你打昏了扛回去!”   小乖见吴老头动怒,以为吴老头要对楚婉仪不利,立刻一改柔顺的模样,弓起脊背挡在楚婉仪身前,身上的长毛根根如钢针般竖立起来,皱起鼻子发出呜呜的低吼警告,眼眸中满是残忍暴戾的神色。   吴老头很快垂头丧气起来:“劝又劝不听,打又打不得,老头子居然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和一只狗的身上,这都叫什么事儿!”   楚婉仪拍了拍小乖的大头,小乖才重新趴回楚婉仪怀里,下巴放在楚婉仪浑圆紧致的大腿上,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目光重新恢复柔和,哪里能看得出一点狂野狼王的霸道模样。   吴老太太叹息一声:“好吧,既然婉儿一意孤行,咱们姐弟俩便陪她走上一遭。反正山里尽是些豺狼虎豹,轻易也伤不得我们。再说凌小子和罗小子若是长时间不见我们回去,定会撒出人手四处寻找,这会儿恐怕也被困在山里某一个地方,到时候碰了头,可就有了帮手喽。”   吴家姐弟虽然是李红袖身边的异能者,不过因为李红袖已经对罗图以心相许,罗图又是凌阳的生死兄弟,所以姐弟俩也算是凌阳的绝对心腹。凌阳自然不会有任何事会瞒着吴家姐弟。   关于楚婉仪身上的古怪傀儡术,以及楚婉仪正替楚人杰卖命寻找黄金卡车一事,吴家姐弟早已知晓。见楚婉仪执意留在山中不肯离去,便猜测出楚婉仪定是从恒远集团处获悉到黄金卡车的大致下落,这才顶风冒雪在深山老林中穿行。   吴老太太知道那辆黄金卡车的分量,既然楚婉仪能够获悉下落,别的势力说不定也收到了确切消息。如今这座看似平静的深山中,没准便潜藏着许多厉害的对头,时时刻刻不能放松了警惕。   吴老太太何尝不想将楚婉仪打昏带回去,只是楚婉仪身边那只古怪的大狗端是厉害,身躯雄壮如同狂狮猛虎不说,身上还隐隐散发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异能气息。吴老太太曾经暗地里掂量过,若是姐弟两个联手对付这条大狗,即使能够取胜,也要拼着一人受伤,而且一旦动起手来,畜生是不懂得留手的。若是吴家姐弟不小心伤了小乖的性命,恐怕再也无法面对楚婉仪。   吴老太太此时望向小乖的目光,就像看着一只可恶的刺猬,打又打不死,抓着又扎手。吴老太太正彷徨无计间,猛然听得几声若有若无的枪响,随即头顶发出一阵格拉格拉的响声,便见到有松垮的雪块从洞外的山顶掉落下来。   吴老头立刻跳了起来,飞掠至山洞外探查片刻,急吼吼的朝山洞里喊道:“快些出来,山崖那边似乎有人开枪触发了雪崩。”   吴老太太心知如果被雪崩的余威牵连,成吨的积雪将山洞口死死糊住,就算能挖开雪洞逃出去,也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吴老太太闻言哪敢迟疑,拉住楚婉仪的手腕向外面逃去。   小乖也跟在后面,刚刚逃出洞外,便见到汹涌波涛一般的积雪倾泻而下。   崖顶的积雪被山中狂风猛抽了一两个月,百天受到正午阳光的照耀,表面上一层已经结成晶莹的冰砾,掺杂在松软的积雪里,就像在棉花里藏着数不清的刀针,割在人的皮肤上便是一道伤口。   吴老太太携住楚婉仪掠向山体另一侧,转过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躲藏起来。好在断崖的倾斜面低坡在凌阳等人驻扎的一侧,楚婉仪所在的一面只是受到很小的波及,几十吨积雪倾泻一空后,余威渐止,吴老头才敢从山石后探出头来。   吴老头等了半天,再不见崖顶有雪块滑落,这才战战兢兢道:“多亏咱们见机跑得快,否则这会儿已经被活埋在了山洞里,婉儿丫头看见没,吴叔叔刚才差点被你拖累死在这里,还留下做什么,赶紧回……”   吴老头话未说完,便听得吴老太太焦急地喊道:“婉儿朝那个方向跑了,快,快追!” 第861章 绝地苍狼   楚婉仪见吴家姐弟始终劝自己回去,而且隐隐有用强的意思,好不容易找到雪崩的机会,纵身跃上小乖的脊背,指向黄金卡车藏匿山谷的大致方向,小乖会意,立刻狂冲而出。   小乖在深山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早已适应了山中雪地,而且小乖脚掌又肥又厚,在雪地上发足狂奔,脚掌每每不等陷入积雪中,只是在最上层的坚硬雪壳上踏出一个浅浅的脚印,相比之下,吴家姐弟跟在后面紧追的速度,就要慢上许多。   吴家姐弟跟在小乖身后穷追不舍,到底比不得小乖熟悉山里的地形,很快再看不到楚婉仪的身影。虽然眼前还残留着小乖浅浅的脚印,不过也很快会被肆虐的暴风雪抹平掉痕迹。   楚婉仪紧闭双眼伏在小乖身上,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足见小乖的速度有多快。楚婉仪被凌阳体内的异能之力影响,渐渐有挣脱傀儡术束缚的趋势,楚人杰在虽然远在荆阳市,却自然生出了感应,感觉到对于楚婉仪的操控越来越力不从心,不知又使用了何等秘法,将自身的灵魂强行灌注进楚婉仪体内,只要楚人杰心念一动,楚婉仪自然会按照楚人杰的思维去做事。就像宿主和寄主的关系,虽然每一次指挥楚婉仪的行动,都会耗费楚人杰大量的精神异力,不过既然黄金卡车初露端倪,楚人杰也再顾不得伤及自身,拼着将楚婉仪牺牲掉,也誓要获得黄金卡车中的秘密。   狂风暴雪之中,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伏身在一只通体漆黑的巨狼身上,在密林险峰中狂奔。这一幕若是被别人看到,一定会将楚婉仪视为山中神女。   天气虽然无比恶劣,楚婉仪的灵魂却愈发灼热。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到黄金卡车的下落。   这一刻,小东也好,凌阳也好,罗图也好,全都敌不过楚人杰在荆阳市的远远操控,被强行驱逐出楚婉仪的记忆。楚婉仪的脸上身上一片滚烫,整个人散发出微弱的亮光,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天然的保护,阻挡住无边寒冷的侵袭。   远在几千里之外,楚人杰盘膝坐在一间密室里,双手拈花,不断做出各种动作,催动精神力操控楚婉仪身体最深处的灵魂。一抹得意的笑容刚刚浮现在楚人杰脸上,楚人杰却突然不知出了什么状况,从口中喷出鲜血来,仰面向后栽倒过去。   原来小乖感受到背上楚婉仪的异状,体内精神异力自然而然产生的反应,将兽类的精神波动,强行传递进楚婉仪的内心。野兽的心灵最为纯净,只知道猎食、休憩和繁衍后代。小乖将心灵中的不安融进楚婉仪心里,企图与楚婉仪进行沟通交流,却无意间打破了楚人杰的控制,否则楚婉仪很快便会彻底失去自己的思维和灵魂,变成一具只知道听从命令的行尸走肉。   楚婉仪心头一震,胸内如遭重锤轰击,口角沁出血丝,猛然从小乖背上栽倒下来,身体呈大字型摔进雪地里,胸口剧烈起伏,贪婪的大口呼吸干燥寒冷的新鲜空气,就像一只潜游海底万年的鲸,一旦付出水面,除了氧气与自由的浸润滋养之外,再无它求。   小乖轻声呜咽着守在楚婉仪身边,不断摇晃着粗壮的尾巴,眼中居然露出无比担忧的神色,看似十分人性化。只是小乖没有注意到,百十米外的一棵大松树后面,突然伸出一只颀长的手臂,薄薄的毛线手套和袖口之间露出一截白腻的玉腕,手中赫然握着一支小巧的弩机,手指在扳机上轻轻一勾,弩身边发出一阵机括响声,龙口中猛然射出一支锋利的弩箭,准确的插进了小乖的脖颈。   小乖本就一身怪力,被凌阳无意中滋养出一身奇诡的异能之力,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心地纯良,只知道吃睡撒娇的二货。此刻虽然被弩箭射中脖子,野兽惊人的直觉自然生出危机感,浑身肌肉一紧,那只弩箭的箭头堪堪穿过小乖的厚皮,箭尖被夹在肌肉丝中,再难以寸进分毫。   持弩人见小乖并没有像预想中一样倒地身亡,接连扣动扳机,将弩身机括中拉满弓弦的十余只弩箭尽皆射出,凌空形成一个半圆形状,弩箭先后有致,无一不射向小乖的眼睛和脏器等要害部位。   小乖受到暗袭,眼睁睁看着十几支弩箭呼啸着飞向自己的身体,本可以从容逃开。不过小乖一旦纵跃躲避,其中两支弩箭必定会射中躺倒在积雪中的楚婉仪。小乖发出一声悲鸣,眼中释放出决绝之意,竟然只是微微晃动身体,堪堪避开射往身体要害处的弩箭,任由十几支弩箭全都浅浅扎进了身体中。   小乖的身体和四肢插满弩箭,有新鲜的血液沿着箭杆丝丝流淌。小乖浑身一颤,身体剧烈抖动几下,将插进皮肉中的弩箭尽数甩飞开去。一双充满怨愤和杀意的眼睛,死死盯住隐藏在松树后面的猎杀者,脚步踌躇,依旧不敢扑上去缠杀。   那名猎杀者轻轻“咦”了一声,迅速从腰间的布袋里握出一捆弩箭,手指灵活的挑开成捆弩箭上的皮筋,将弩箭依次塞进弩机中,一只手扣住弩机的上半截机身向后一划,一阵机括的轻微响声过后,弓弦再次拉成满月形状。   猎杀者将弩机龙口对准小乖,手掌发出一团淡淡的黄芒,附着在每一支弩箭上,再度扣下扳机。十数支弩箭携带着异能之力,再度飞袭向小乖。小乖似乎也知道大限将至,竟然不再闪避,仰头对着云层中遮蔽住月亮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长嚎。嚎叫声充满了悲愤与不甘,有对生的留恋,还有对于生死不知楚婉仪的不舍。   藏在树后的猎杀者悚然动容,因为她竟然从一只狼的嚎叫声中,听出了人类才能拥有的情绪。只是开弓难有回头箭,猎杀者虽然心生悔意,眼睁睁看着十几支携带有异能之力的利箭,即将射穿小乖的身体,却已是无力回天。 第862章 女魔降世   眼看小乖便要饮恨弩箭之下,暗袭者终于心生悔意,不忍杀掉这样一只拥有了智慧和感情的山中精灵。猎杀者明知事不可为,还是从大松树后飞奔出来,朝小乖狂吼乱叫,企图将小乖惊走。   猎杀者释放出弩箭的手法十分高明,每一次扣动扳机的时间间隔,都经过精密的度量。十几只弩箭前后错落,有的首尾相接,笼罩定小乖身上每一处柔软的要害。   在这要命的一刻,小乖依旧不肯抛下楚婉仪独自逃生,直到第一支弩箭穿透了小乖脊背上高高隆起的筋肉,雪地中猛的爆发出一阵绚紫色的强光,就似一颗圣诞节的烟花彩弹爆破一般,光芒犹若实质,将飞掠而来的弩箭尽数破碎成肉眼根本看不到的碎屑渣滓。   原本躺在雪地里大口喘息的楚婉仪,这时已经站了起来,双脚微微离开地面寸许,竟是凌空悬浮。那一团紫光便是从楚婉仪的身体中释放出来,紫光所及之处,地面上的积雪无一例外的迅速熔化,干枯的柞树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嫩枝,生长出青翠欲滴的叶片。   原本潜藏在树根下腐烂叶片中的山藤种子,也受到紫光的召唤,疯狂的生长,生满尖刺的藤蔓瞬间缠绕在树干上向上爬去,如同一条条拥有生命的灵蛇,在空气中刺出尖锐的破空声。   松龄柏寿,万古长青。凋敝的柞树和蓄势待发的山腾种子被紫光充盈了生气,逆反自然规则发芽生长。原本便郁郁葱葱的松树,却似乎被诡异的紫光吸取了勃勃生机,自树冠至于树根,开始快速萎缩,尖针一般的松叶枯黄掉落,原本高可参天的松柏之属,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失去树干内所有的水分,蜷曲成不足一米的一截枯桩。   这一片紫光能够催动生命发芽,也能够汲取生命衰落,生机还是死气,为善还是向恶,全都存乎楚婉仪一心。   楚婉仪至此终于在眉心内形成了异能核心,奇诡怪异的异能之力磅礴循环,往复不休,竟然是所有异能者从未听说过的一种力量。这种力量的源泉究竟来自何处,便无人知晓了。   楚婉仪发丝无风自动,笔直扯向脑后,原本扎束起秀发的发卡早已不知去向。楚婉仪的肌肤已经晶莹剔透得如同白璧雕成,隐隐可见皮肉下的血液流动,筋络跳动。一双眼眸呈现妖异的透紫色,瞳孔猫儿般缩成一线,死死盯住从大树后面闪出来的猎杀者,声音冰冷得不带有一丝感情:“你,该死!”   楚婉仪说完这句话,手臂缓缓抬起,竖起手掌朝猎杀者印去。猎杀者只感觉到一阵轻风拂面,头上的毛线帽和围巾被刮得随风飞上半空,露出一张惊骇欲绝的女子面庞,碧眼翘鼻,脸孔方正,肌肤白皙得不似亚洲人种,赫然便是浦东公司的混血女秘书,达莎。   浦东公司的幕后操纵者,是华国异能组织中的佟豪,同许冰的父亲许坤,凌阳的顶头上司秦璐,分别作为组织中三足鼎立的悍将。佟豪手下异能者的能耐丝毫不逊于秦璐一方。圆通大师,不离和尚,包括达莎在内,全都是佟豪的人。   达莎在南朝深山中现身,圆通和不离一定也不会远,正是佟豪也收到了黄金卡车即将出世的消息,才命手下有能之士倾巢而出,悄悄潜入南朝境内,誓要将头筹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佟豪虽然一惯与秦璐争锋,只是二人毕竟是同一阵营的战友,平时虽然有些摩擦,也都是人民内部矛盾,并没有激化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达莎作为佟豪的心腹手下之一,明知道凌阳是秦璐的人,楚婉仪又是凌阳的至亲女友,本不肯伤害楚婉仪。只是达莎吃不惯营地中熬煮的压缩饼干,这才背着圆通和不离悄悄溜了出来,想趁着大雪打上一些猎物,带回去打打牙祭。没想到锁定的第一只猎物便是小乖。   小乖是纯种的鬼脸獒,一身漆黑的毛发,硕大强壮的身躯,本就跟山中巨狼没有什么区别。唯一可以辨别小乖身份的,便是小乖形如恶鬼的面庞。只是小乖在山中呆得久了,头颈上的长毛许久没有打理,将面孔紧紧遮盖住,只露出一双野性难驯的凶厉眼睛,于是被达莎当成了山中野狼猎杀,没想到却触怒了楚婉仪。   楚婉仪胸中燃烧起熊熊烈火,烈火以暴戾和凶残作为燃料烧柴,不一泄愤懑难以舒展胸臆,只觉得必须要弑杀毁灭,才能令胸中火焰沸腾的痛楚稍减。楚婉仪骤然觉醒了惊天异能,根本没有经历循序渐进的过程,就似一个始终只是粗通拳脚的莽夫,一夕间练就了绝世神功,身体内经络血脉承受不住如此狂暴力量的冲击,头脑昏沉,早已走火入魔,心中只剩下杀戮的念头。   楚婉仪深恨达莎差点坏了小乖性命,虽然想杀死达莎,却不通任何武技招法,就连异能之术亦然不懂得分毫,只是操控体内磅礴的异能之力释放出去,将异能之力中的生机死死压抑,那一片紫光便愈加显得浓重,最终居然变得漆黑一片,散发出无穷无尽的死意,铺天盖地朝达莎压了过去。   达莎身为“攻心者”中的顶级高手,一身异能之术不可小觑,早已暗中窥测出楚婉仪的汹涌杀机。此刻见楚婉仪如此威势,一团黑气朝自己滚滚而来,明知硬拼不过,只好展动身形,尽竭全力向后飞退闪避。   楚婉仪哪能容得达莎轻易逃走,操控那团黑气不断尾随追击达莎。达莎战斗经验丰富,不断在参天巨树间纵跃闪避。只是身后的黑气如同跗骨之蛆,每每迅速将达莎藏身的巨木吸干了生机,化作一盘朽木。   达莎心知如果被这团黑气沾染到身上,定然会落得同树木一样的下场,当场被吸成人干,只能亡命奔逃。达莎身形纵快,终究抵不得楚婉仪精神异力的速度,眼见便要被黑气幻化出的无数触手吸住后心。达莎暗叹一声完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狂冲几步,正闭目等死时,耳畔突然听得一声清亮的佛号:“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女施主又何必苦苦相逼。” 第863章 沙漠之鹰   那声佛号声音虽不大,却在空谷山林中回音袅袅,余音不绝,可令闻者心中顿消俗念,竟是用上了佛门狮子吼一类的奇异内家功夫。   楚婉仪正处于狂暴状态,身体闻声也是顿了一顿,眼中一丝清明刚刚掠过,瞬间又被怒气和杀意压制得无影无踪:“来了帮手吗,好,那我就连你们一起杀掉。”   小乖此时竟也被楚婉仪身体内爆出的惊天杀意所震慑,伏首在雪地中不敢动弹,喉咙中发出乞求的呜呜声,似乎不想楚婉仪同人拼命,楚婉仪又哪里听得进去。   刚才宣念佛号的正是圆通,圆通佛法精深,且精通佛家武技,在营地中苦等达莎未果,同不离和尚分头寻找达莎,正巧感应到这里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异能波动,于是火速赶来,堪堪救下达莎一条性命。   在江界市前往柳京的绿皮火车上,圆通和楚婉仪有过几日想见之缘,骤然见楚婉仪似乎已堕入魔道,以圆通的心念定力,亦然惊讶不堪。楚婉仪此时已经不认得人,根本不记得圆通是何许人也,只知道达莎刚刚差点杀死小乖,楚婉仪正要杀了达莎替小乖找回场子,这个老秃子又半路上跑出来架横梁,只把圆通当做是达莎的同伙救兵,一力对小乖和自己不利,当下二话不说,双掌合在一起捻转,双手分离之时,掌心中凝结的黑气幽若实质,化作无数道通体漆黑的人形鬼魂,凄叫着朝圆通扑散而去。   圆通见楚婉仪如此手段,也不敢再留余力,一手结成大圆满狮子印,一手结成辉煌孔雀王印,均是佛家生门里的慈悲之印,手印中充满了生机,化作一只洁白的狮子兽和一只七彩斑斓的展翅孔雀,对上迎面而来的凶魂恶鬼,只能勉强抵敌,用生机应对死气,又怎堪楚婉仪并无任何招式的浑然天成,很快便落于下风。   圆通双手不断结出各种手印,光明象王印、慈航净瓶印、七宝琉璃印、金锁罗汉印相继挥出,口中佛号连声,如西方佛国大慈悲梵唱,兼之动用了幻象之力,百尊佛陀围绕在楚婉仪身边天花乱坠的宣讲经文,想要以佛殿之力感化楚婉仪。   怎奈楚婉仪心魔已成,根本不为所动,任凭你舌绽莲花,慈祥将世,普度众生,我心中却只有一个大写的“杀”字。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楚婉仪心中屠刀岿然不动,纵是八百罗汉临世,又如何能够克化得动。   达莎眼见圆通势微,只是勉力苦苦支撑,早晚会败北身亡,偏偏达莎只懂得攻心小术,尽全力尝试多次,也无法攻破楚婉仪杀意凛然的执念内心。达莎毕竟是圆通的生死战友,不忍圆通涉险殒命,咬牙从后腰抽出两把威力巨大的沙漠之鹰,双手持枪对准楚婉仪的胸口,接连扣动扳机。   沙漠之鹰是以色列军工厂出产的大型手枪,堪称手枪之王,达莎手中的两把限量铜版,拥有十寸枪管和点五的大口径,如果加长了特制的枪管,甚至可以在三百米开外,一枪射死皮糙肉厚的麋鹿。   这种手枪枪体十分沉重,每一支都达到三公斤左右,加上其子弹钻出多边形枪膛后产生的巨大后坐力,非是未经过系统培训的枪手可以随意使用。达莎有着一半俄罗斯战斗民族的血统,经过严苛的军事和武技训练,身体力量充沛,双手各执一把沙漠之鹰,接连扣动扳机,手腕和肩膀竟然只是微微前后挫动,并没有因为后坐力失去了准头,相继射出的十六发子弹连成两条笔直的弹线,分别射向楚婉仪的眉心和心口要害。   沙鹰射出的子弹威力巨大,连普通的防弹衣都无法抵挡,就算是高强度高韧性的防弹衣,能够抵挡住沙鹰子弹的炸裂,也往往会将目标人物的骨骼击碎。楚婉仪遇此大杀器攻袭,虽然不懂得枪械,却也从子弹的轨迹和巨大的枪身,判断出不可硬挡。就算异能者有着通天达地的手段能耐,也抵挡不住现代化火器的攻击。于是楚婉仪稍稍侧过身体,险之又险的避开两条呼啸而来的弹线,身上的气势却陡然一松,放松了对于那团死气的操控,圆通大师才终于得以喘息片刻。   达莎手中的沙鹰,每一支都可以填充九发子弹,刚刚故意每支枪留下一发,见楚婉仪果然中计,立刻施展出辛苦锤锻出的枪技,右手抄底向上一挑,左腕抬高过肩膀向下一垂,仅剩下的两颗子弹居然划出两道微微的弧线,分别袭向楚婉仪的腰胯和肋下。   两颗子弹如同技艺高超足球运动员开出的弧线球,划出两道诡异的轨迹,在空气中扯出尖锐的哨响声,眼看便要钻进楚婉仪体内。楚婉仪感应到危险迫近,身体突然凌空打横,避过袭往肋下的子弹,却被另一颗子弹自左腿胫骨处擦过,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烧焦痕迹。   楚婉仪吃了大亏,被小乖看在眼里,立刻从雪堆中毫无征兆的高高跃起,炮弹般斜窜向打光了子弹的达莎,张开獠牙巨口朝达莎撕咬而去。达莎一时忘记了还有小乖这个强敌在侧虎视眈眈,大意之下,双腿竟是骇得连动都动不了,眼睁睁看着小乖的利齿咬了过来,甚至能够嗅到小乖口中扑鼻的腥气。   圆通刚刚同楚婉仪一通苦战,正自喘息休憩,也没有料到小乖悍勇至斯,行动间无声无息如鬼魅一般,扑击之势凌厉非常,体内隐隐传出异能波动。看来小乖刚才便是动用了类似于人类异能者“潜踪者”一类的能力,才能连圆通的耳目都瞒了过去。   圆通眼见达莎即将被小乖咬碎了咽喉,偏偏救护不及,只能再次施展出佛门狮子吼的功夫,朝小乖大吼一声:“畜生尔敢!”   只是圆通的一声大吼,只是打着震慑小乖动作缓上一缓的主意,竟已是无力回天。达莎暗叹一声,正待闭目等死,身侧突然传来一股巨力,竟然不知被谁在千钧一发之时救回了一条性命。 第864章 力战双僧   圆通大师身为一名成熟阶段后期的“攻心者”,使尽浑身解数,将攻心术结合佛门手印施展出来,也只能抵敌楚婉仪片刻,且只能眼睁睁看着楚婉仪在自己面前袭杀达莎,偏偏没有一点办法,足见楚婉仪已经强横到了何等地步。   合当达莎命不该绝,去往另一个方向搜寻的不离和尚迟迟找不到人,感受到圆通体内传出的异能之力,心知圆通这边出了状况,急忙赶了过来,正好看见小乖即将咬穿达莎的咽喉,这才用肩膀将达莎撞击得侧飞出去,救了达莎一命。   不离和尚武技高明,一旦救护了达莎,便化掌为凤拳,重重啄在小乖下颌处,将猝不及防的小乖击打得倒飞而回,被楚婉仪抱在怀里,望向圆通和不离的目光杀意更盛。   不离还以为圆通遭遇到何等强敌,此刻骤然见到楚婉仪,心里也是狠狠吃了一惊:“她……”   圆通急急道:“此女突然悟通异能之道,本心无法驾驭,依然被一股惊天暴戾之能冲堕魔障,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楚婉仪了。”   圆通一只脚微微跨前,腰身却发力朝一侧拧去,摆出一副可战可逃的架势,落在不离眼中,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到底是打还是跑?师兄你到底什么意思?”   圆通一面密切注意着楚婉仪的一举一动,百忙中不满道:“咱们师兄弟联手对付一个女人,输了固然脸上无光,赢了又难免得罪了凌阳那个小煞星,万一不依不饶的找起咱们的麻烦,是你出头还是我出头?”   不离心想也对,楚婉仪此时神态动作不似往常,看上去俨然一个嗜杀如狂的女魔头。同这样一个人动起手来,想要留手是万万不可能,动辄以性命相拼。不离和圆通都不想死,就要尽力将楚婉仪杀死。满世界都知道楚婉仪是凌阳的女朋友,万一真的将楚婉仪做掉,被凌阳知道的话,一定会尽起手下兄弟追杀圆通师兄弟。   圆通和不离身后虽然有佟豪撑腰,不过凌阳背后的秦璐也不是好惹的,加上凌阳亦正亦邪,本身就是个喜怒无常的古怪家伙,情急拼命之下不管不顾,恐怕连天王老子都敢杀,区区一个佟豪还真的难以保护住这对苦命的佛门师兄弟。   不离左思右想,无论怎样都不能与楚婉仪生死相拼,见状埋怨圆通道:“师兄你也是,这么多年的经书都白念了。佛家戒律都在经文上写得清清楚楚,嗔戒杀戒色戒都不可轻犯,你倒好,一下子犯了三条。我虽然比你晚入门几十年,不过也一直谨遵佛祖的教诲,师兄你这次确实是孟浪了些。”   圆通闻言怒道:“你个小兔崽子刚读过几卷烂了边的经书,吃了几天佛祖慈悲施舍的粮米,这会儿居然大言不惭教育起师兄来了,佛祖难道没教育过你要尊老爱幼吗?”   不离一时理屈词穷,眼见楚婉仪目中杀意越来越浓,终于下定决心,拉住刚从雪地上爬起来的达莎,转身就跑。圆通见两个同伴跑的比兔子还快,把自己一个人留下断后,悲叹一声,朝楚婉仪微微稽首道:“女施主,刚才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贫僧是否能同你打个商量,佛曰以和为贵,你看……”   楚婉仪眼见不离伤了小乖,心中杀意已经攀升至顶点,只觉得似乎全天下的人都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眼前这两个和尚和一个女人,更是不杀死自己和小乖誓不罢休,冷哼一声,惜字如金道:“谁也别走,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楚婉仪话音刚落,双手倏然扬过头顶,做出一个舞蹈起手式般柔美的动作。不过楚婉仪的姿态美则美矣,紧扣在一起的指尖却涌出大团黑气,瞬间将自己的身体和小乖一齐笼罩在里面。   小乖受到楚婉仪的狂暴异能之力的影响,身上原本肮脏的毛发像是被清洗过一样,散发出黑缎子一样的闪亮光泽,身体和脚爪蓦然胀大了一倍有余,粗壮的嘴巴堆起层层褶皱,口中尖利的犬齿不断疯长,双眼瞳孔一半漆黑,一半血红,任由楚婉仪骑坐在身上,朝着圆通一指:“杀了他!”   小乖毫不犹豫的执行了楚婉仪的命令,四足并不见如何发力,身体微微前倾,居然再次动用了潜踪者的异能,驮着楚婉仪消失在扭曲的空气中。   圆通见势不妙,赶紧纵跃上一颗参天古松的树梢上,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骇然回头一望,原来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不离师弟,正笑吟吟的朝圆通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惊喜个屁!”圆通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把佛门的清规戒律彻底抛在脑后:“你跑都跑了,还撵着回来送死做什么?”   不离嘻嘻笑道:“我刚把达莎送走,唯恐师兄你一个人在去往西方极乐世界的道路上寂寞,特意回来给你做个伴,去见佛祖的路途上也好有个聊天的伴儿。”   圆通还想说点什么,终究干张着嘴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只是重重拍了拍不离的肩膀:“那个女魔头铁了心要置我们于死地,说不得只好联手拼命,就算杀死她得罪了凌阳那小子,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圆通正说话间,突然感觉到一股劲风压顶,骇然抬头一看,楚婉仪骑乘着水牛般大的小乖,不知什么时候飞腾上了半空,正凌空朝圆通和不离的藏身处扑袭而来。   楚婉仪美若天仙,身上衣衫数处残破,露出洁白细腻的肌肤,没有一丝烟火气的脸庞如同白玉雕琢而成,偏偏目露凶残狠厉之色,兼之身上黑气环绕,胯下骑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巨大獒犬,恍若山鬼罗刹降世,不离修为定力不够,一时看得呆住了:“难怪凌阳那小子对楚婉仪死心塌地,这等诡仙之姿,连我都生出了还俗娶妻的念头,定要全力和他争上一争……” 第865章 得脱樊笼   楚婉仪人在半空,双臂蓦然一振,将身体周遭黑气幻化成一支奇形怪状的兵器,似戈似矛,偏又丝毫形容不出其中怪状,毒蛇出洞般朝喃喃自语的不离眉心处挑去。   圆通见状大惊,连忙拉住不离闪避开去。楚婉仪却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一抖手中兵刃,凌空从小乖脊背上弹起,兵刃再度扎往不离心口,小乖则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朝圆通大师噬咬而去。   不离灵活的躲开楚婉仪的攻击,楚婉仪的戈矛深深刺进一棵古松中,古松立刻被吸干了生机,化作一堆朽木。不离和尚大惊,望着遍身黑气缠绕的楚婉仪,心知即使被楚婉仪碰上一碰,也难免会被吸去了生机。不离久经战阵,经历过无数危险,却从未像这一刻生出力不从心的感觉来,只觉得楚婉仪就像一个满身生长着淬毒尖刺的怪物,触着就死,挨着就亡,这架还怎么打。   不离在楚婉仪的追杀下连连遇险,圆通大师面对小乖的追击,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小乖被楚婉仪身上的死气重新凝练了躯体,已然进化至一个完全不同的境界。就像是地狱打开的缺口中释放出来的幽冥恶犬,行动迅捷如风,身体在空气中化作一道残影,追在圆通身后不停撕咬。   小乖的大嘴中不断滴落墨汁一样的粘稠涎水,每一滴涎水滴落在地上,都会瞬间熔化掉方圆尺许的一块积雪,涎水在冻得无比坚实的硬土上,绽放出一朵朵漆黑的莲花。   不离百忙中瞥见小乖也如此厉害,心知再难抵挡,连忙扯起嗓子招呼圆通道:“风紧扯呼,落双道别走!”   不离屡次经历生死,如今虽然被楚婉仪追杀得毫无还手之力,却依旧没有彻底乱了方寸。无意中窥见楚婉仪和小乖始终不肯相距太远,一旦有一方攒掠至另一个方向,便会及时朝彼此靠近几步。圆通和不离才得以在狂风骤雨般的追击中获得不断喘息的空当。   不离料定楚婉仪和小乖定然是建立了一种精神上的奇异联系,这种纽带会随着距离加长而逐渐削弱,所以楚婉仪和小乖才会始终秤不离砣,不敢相距太远。   看准了这一点,不离只好招呼圆通分头逃命,情急之下连江湖黑话都喊了出来。风紧扯呼的意思是情况不妙快点逃命,落双道和别走都是分头逃窜的意思。   圆通虽然上了年纪,却不至于老眼昏花,也同时察觉到楚婉仪和小乖之间的异状。暗忖虽然分头逃走相对危险了一些,不过楚婉仪袭杀二人,毕竟是凭借胸中一股愤懑之意,一旦锁定其中一个目标追袭,另一个人逃生的机会便大出许多,剩下一个被锁定的目标,也不见起一点生机都没有。   想到这里,圆通咬牙狠心朝西北方向遁走,使用的轻身功夫十分高明,居然纯粹凭借肉体的力量和技巧,便足可以媲美以速度见长的“追风探马”。   不离丝毫不敢大意,避过楚婉仪一腿横扫后,立即展现出“潜踪者”的能耐,将身形隐匿在空气中,投向了与圆通正好相反的东南方向,还不忘出声喊道:“如果实在被追得紧了,就动用空间异能,也比被吸成了人干要好!”   不离生怕圆通上了年纪,脑筋转得慢,这才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出言示警。殊不知圆通心里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如果实在被楚婉仪堵进角落里无处逃窜的话,说不得只好模拟出“穿梭者”的形态,拼着沦落在维度空间里永世不得超生,总算也能找到破开空间重回这个世界的机会,比当场被楚婉仪杀掉要好上许多。   楚婉仪全靠胸中一口戾气支撑,才舍生忘死的追击两个倒霉和尚,此刻见不离和圆通分头逃窜,一时乱了心智,竟然呆立当场,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小乖走到楚婉仪身边,伸出舌头亲昵的舔舐楚婉仪的手背,楚婉仪感觉到手上痒痒的,心里涌起一股温暖,胸中暴戾之气顿时削弱了许多。   渐渐消散了那股戾气,楚婉仪的目光逐渐清明起来,蓦然身体一震,仿佛刚刚做了一场噩梦,身上的黑色死气尽数消散,重新恢复为透紫色,又慢慢化作了淡紫色。   随着楚婉仪身上的异变,小乖的身形也萎缩变回原来大小,瞳孔重新变得一片漆黑,眼中凶厉之色消失不见,只剩下对于楚婉仪的缱绻依赖。   刚才同两名僧人搏斗的一幕一幕,过电影般在楚婉仪的脑海中不断闪现。楚婉仪似乎在这个瞬间领悟了什么,盘膝坐在地上,双目微微闭合,不知在想些什么,小乖则蹲坐在一旁为楚婉仪护法,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楚婉仪岿然端坐,眉心内精神异力核心中,涌动出源源不绝的异能之力,透过四肢百骸往复游走,生生不息。   凌阳的面孔在楚婉仪脑海中闪现,本属于凌阳注入楚婉仪体内的那份异能之力,便雀跃跳动起来,似乎化成了无数个微小的分子,对楚婉仪点头表示臣服;罗图的面孔继而浮现出来,罗图灌注进楚婉仪体内的异能之力也变得温顺起来,甘心为楚婉仪所驱使;小乖、小东、许冰、韩笑、吴家姐弟、张老头、小白、小五、老战、老炮,所有伙伴的笑脸一一从楚婉仪眼前划过,楚婉仪终于找回了自己。身体内原本狂暴难以操控的异能之力,渐渐由藕荷色专为浅粉色,楚婉仪在这一刻终于悟通了属于自己精神异能的规则道理。将所有人灌注进自身的异能之力驯服归为己用,同时彻底打破了楚人杰的加诸于自身的灵魂枷锁。   最终,一个嘴角挂着柔和笑意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楚婉仪心头。那个男人不止一次抚摸着楚婉仪的秀发,细语柔声道:“婉儿,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帮我分忧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便真正认你做了我的女儿。”   “做了你的女儿又能怎样?我终究是你心里可以牺牲掉的一颗棋子,即使你万分心痛,最终还是不要我了,对么?”楚婉仪的眼角有泪水滑过,突然张开一双精光四射的美艳眸子:“楚人杰,我会帮你带回黄金卡车里的秘密,就算报答了你的养育之恩,我们之间的情分,已经尽了。” 第866章 仓皇逃命   每一名异能者核心中产生的精神异力,都是以精神源泉为依托,自身生出的一股奇异力量,本不能为他人所借用。   不过楚婉仪被楚人杰种下了七翅傀儡术,并且将傀儡之法暗中培植融入进楚婉仪的灵魂,使得楚婉仪早就改换了正常人的体质,从肉体到灵魂,均变成了一口异能之力的承受炉鼎。   楚婉仪后来始终同凌阳形影不离,少有分离的时候,兼之二人有了阴阳调和之亲,凌阳的“领导者”初级形态,对于楚婉仪的影响最为巨大,使得楚婉仪的身体和精神层面都发生了剧变,最终将凌阳、楚人杰、罗图,乃至于小乖灌注于体内的异能之力融合在一起,本身又觉醒了独特的异能规则,一跃成为异能者中的顶尖高手。   楚婉仪从一个丝毫不懂得打斗的弱女子,瞬间一跃成为拥有惊天能力的异能者,那股神秘而狂暴的力量无从发泄,无法在楚婉仪强行开辟的核心空间中容身,只好四处寻找宣泄口,化作一股暴戾之气,充盈在楚婉仪身体的每一寸细胞中,楚婉仪才会一时狂性大发,利用逆反的规则吸取活物生气,或是强行将勃勃生机灌注进原本一片沉寂的物事之中。   换句话来说,楚婉仪当时精神中毫无感情,已经臻至无欲无求的武者最高境界,足可沟通天地,改换自然规律。不过也仅仅是在那一刻,楚婉仪成为了可以掌握天地规则至理,或者说楚婉仪已经成为天地规则中的一部分,才会将两个手段高强的和尚追杀得落荒而逃。   如今的楚婉仪头脑恢复清明,七情六欲一齐涌上心头,如果不离和圆通杀个回马枪,楚婉仪肯定不会是两大高手联手合力之敌,定然会惨败落荒而逃。也活该那两个和尚正挑选楚婉仪足可借用天地之力的时候对敌,还打着不得已联手杀死楚婉仪的恶毒主意,也算是遭到了恶报。   良久过后,楚婉仪才站起身来,将多年来历尽的恩怨情仇梳理清楚,心中再无杂念。只待得寻觅到黄金卡车的下落,报了楚人杰养育之恩,便同凌阳双宿双飞,带着小东一起幸福度日。   楚婉仪心中笃定,微笑着朝黄金卡车的藏匿地飘然而去,步伐看似缓慢,速度偏偏迅疾至极,小乖感受到女主人终于恢复了神智,欣喜的跟在楚婉仪身后,一人一狗片刻间便消失在苍茫山林雪海之中。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荆阳市,恒远集团高层标志性建筑的最顶层,楚人杰正站在楼顶天台,乘着夜色远眺,目光对着南朝所在的方向,强忍住眉间锥心剧痛,和一部分灵魂被活活抽离出肉体的痛楚,喃喃自语道:“婉儿,你终于要离开我了。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你只是以为我想莫名的牺牲掉你,又哪里知道我心里的痛楚,丝毫不下于亲手杀死我自己,你又哪里会懂得,哪里会懂得……”   楚人杰的自语声越来越小,语气却越来越浓烈,眼前仿佛出现了楚婉仪幼年时娇俏可人的调皮模样,偶尔会悄悄溜进楚人杰的办公室,从背后捂住楚人杰的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老爸,你猜我是谁?”   终于,楚人杰叹息一声,再也难以承受撕心裂肺的痛楚,脚步踉跄,仰面栽倒在身后一名男子的怀中。那名男子虽然身着便装,腰杆却挺直如同标枪一般,一张写满坚定的脸孔,居然同楚人杰有着五六分相似,正是楚人杰同父异母的哥哥,楚人雄。   楚人雄将手掌贴在弟弟的额头,一股柔和的精神异力透进弟弟的身体里,冷硬的声音里居然有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愧疚:“人杰,你已经尽力了。我看楚婉仪那个孩子不像是狼心狗肺之人,从小被你培养呵护长大,就算脱离了傀儡之术的束缚,也定会不遗余力的完成你交付下去的任务。”   楚人杰痛苦的呢喃道:“我所伤怀的并不是婉儿挣脱了束缚,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恨意。这一刻来临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我是这样的措手不及,甚至没有来得及道声离别,婉儿便彻底离我而去。在这一刻,我心中所想,竟然是不愿再追寻那辆黄金卡车的秘密,只为能够换回婉儿重新叫我一声爸爸。”   楚人雄将弟弟拥在怀里,轻抚着弟弟的短发:“你的精神力消耗过巨,导致你钢铁般坚硬的心肠一时间软了下来,分辨不出轻重。千万莫要在胡思乱想,好生睡上一觉,为了我们整个家族的利益,你实在太过于劳累了。”   楚人雄将一粒药片塞进弟弟口中,打横将弟弟抱了起来,转身朝楼内走去,腰杆依旧标枪般挺直,只是背影露出些许凄凉,一时显得单弱了不少。   山崖的那一端,凌阳怀里抱着一头黑豹,正自凌空翻滚不迭。眼见黑豹狂性大发,即将要撕咬到凌阳的咽喉。凌阳大急,侧头躲过黑豹的侵袭,抽出钢化了的右手,狠狠扼住黑豹的脖子。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传出,凌阳已是悍然拗断了黑豹的脖子,把黑豹当成了肉垫子,狠狠摔落在地上。   凌阳唯恐身后的积雪涌了上来,慌忙回头寻找凌楚的下落,只见凌楚腋下夹着箜篌,金叔背上背着金海标,四人正混在狼群中向外飞奔,身后的雪浪卷起数十米的高度,山呼海啸般汹涌追至上来。   人群和野兽在狂猛的雪浪面前,就像是高楼大厦俯瞰下的一群蚂蚁,在天地之威的面前,只有颤抖臣服,任由谁也生不出抗衡之心。   凌阳深知凌楚是来自于另一个时空中的规则主宰,就算孙悟空能死她都不会死,甜宝又一马当先的逃在最前面,驱策座下猛虎没命的逃窜。凌阳没有了后顾之忧,见金叔展露出“追风探马”的能耐,身体在空气中化作一道残影,应该不虞被雪浪掩埋,这才放心独自逃命去了。 第867章 岌岌可危   凌阳好不容易逃出谷口,见右面是空旷的山谷和断崖,左面是高地密林,前面则是被雪封死的山路,权衡之下自然要朝着地势高的地方跑。没想到刚要往山坡上冲去,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鹰啼,一只翼展超过三米的巨鹰从天而降,铁钩般的双爪扣住凌阳的两侧肩胛,横向朝一面的断崖处滑翔而去。   操控群兽和飞禽攻击凌阳等人的驱使者,刚刚一直隐藏在山谷外的坡地上,压根没想到雪崩会如此骇人,于是松懈了对兽群的操纵,转身逃上了相对较高的一座缓坡之上。   一名驱使者刚刚爬上一株参天巨松,好歹算藏匿到了安全的地方,居高临下见到山谷中的人群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竟然还有一部分人毫发无损,驱使者怒从心起,当即指挥受到雪崩影响很小的猛禽,朝着本就慌不择路的凌阳等人,发动了第二波袭击。   屋漏偏逢连夜雨,泥菩萨过江遭大浪。凌阳也是倒霉催的,因为一干人里,就数凌阳跑得最欢,上蹿下跳跟只大马猴一样,一边跑还一边怪叫,目标十分明显乍眼,被驱使者一眼看个正着,操控一只铁翅灰鹰抓住凌阳,朝山谷外一侧的断崖下扔去。   凌阳被巨鹰脚爪锁住肩膀,瞬间带飞了起来。猛禽巨鹰平时在九霄盘旋,锐利的目光一旦锁定地面上的猎物,便会收起翅膀俯冲下来,用钢钩一般的爪子死死扣住猎物,小一些的灰鼠和野兔会被立刻抓毙,大如黄羊狐狸之类,则会被鹰隼带上高空,扔在岩石上撞死,再飞下来啄食尸体。   铁翅巨鹰虽然身形庞大有力,不过还是第一次抓到一个活生生的人,除去凌阳一百三四十斤的体重不说,凌阳毕竟是个活物,身体拼命挣扎,双手反扣住巨鹰的脚腕,连人带鹰一起朝山崖下滑去。   凌阳一身通天的本领,本不虞被丢下断崖摔死,早已将匕首衔在口中,看准崖壁上一块突出的山石,便要一刀将巨鹰捅死,落在山石上等待救援,或是干脆冒险攀爬上去。   凌阳操刀在手,令一只手握住巨鹰的脚爪,努力控制住身体平衡,正要一刀扎向巨鹰的眼睛,冷不防心头一阵剧痛袭来,胸口的六芒星核心竟开始缓缓转动起来,自行释放出一股奇诡的异能之力,瞬间填斥进凌阳的经络之中,不断游走。   自从凌阳在那个被遗弃的时空里吞噬同化掉胸口的六芒星图腾,早已将来自于异度时空的黑洞之力驯服为己用,一向如指臂使,如同己出。只是在这个要命的当口,沉寂多时的六芒星再次挣脱束缚,不知为何变得狂暴不听操控。   凌阳丝毫不知,此时楚婉仪吞没了本属于凌阳的异能之力,六芒星核心自然生出反应,不愿自身能量体的一部分被抽离,这才变得凶猛狂暴。直到楚婉仪在那边功行圆满,彻底切断了同凌阳体内异力的联系,六芒星核心才终于认命的重新温顺下来。   不过六芒星的护主行为,却无意间坑了凌阳一道。凌阳经过短暂的失神,身体散去了所有力量,蓦然变得沉重起来。巨鹰常年掠食,作为食物链的上层,深知如果继续带着凌阳滑翔下去,很快便要和凌阳纠缠在一起坠落,摔得粉身碎骨,于是突然放松了脚爪,将毫无知觉的凌阳朝深谷中丢落下去。   凌阳耳畔闻得呼呼的风声,目光重新恢复了清明,骇然发现自己正朝黑不见底的深渊中坠落,仓皇间只好异化成一名“铁狱囚徒”,身体每一个部分都化作精钢,祈求不要摔成肉饼就好。   凌阳被巨鹰带至深渊正上方,身体周围并没有可以抓住的附着物,只能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尽量减少平拍在地上的几率。渊谷不知究竟有多深,直到凌阳终于看见渊底出现了一抹光亮,心中大喜,看准下方是一片明镜似的幽潭,暗忖掉在水里总好过砸在菱角分明的岩石上要好得多。   凌阳深知从高处坠落之时,即使身体平行拍在水面上,也同拍在石头上差不多,于是尽量调整身体下落的角度,身子极度舒展成跳水的姿势动作,心里幻象着入水时能够溅起多大的水花,看台上的观众热烈鼓掌欢呼,裁判们齐齐给出九点几以上的高分。   只是凌阳尚未得意多久,便骇然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因为深渊下方虽然是一片深潭,只是潭水被极度寒冷的气温冻凝出厚厚的冰层。凌阳此时再想调整身体角度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扎了下去,双臂高高举过头顶,合什双掌当做钢刀冰凿,硬生生将厚逾数尺的冰层切割开。   凌阳就像一枚从天而降的实心炮弹一样,将潭水上方的冰层破开一个大洞,激起的冰屑四散飞溅,整个人笔直的钻进深潭之中,冰冷的潭水及身,即使凌阳浑身上下硬逾精钢,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好在凌阳这副身体坚韧异常,并没有碰撞得头晕眼花,强忍住胸中一股翻腾欲呕的感觉,返身朝上面冰洞投射下微微光线处游去。   深潭的水脉不知连通至何处,温度几乎达到冰点的冷水中,居然有成群的白鱼游动。凌阳从未见过这种古怪的白鱼,每一条大概都有半米长,一巴掌宽,背部平直,通体洁白的细鳞,眼珠呈暗灰色,阔口突唇,唇边两支肉须长得打卷,看似同水族馆中展览的金龙鱼差不多,成群结队在深水中游动。   凌阳此时哪有心情赏鱼,拼命向上游动,身体却不断朝下沉去。凌阳赫然想起,自己还保留着铁狱囚徒的形态,自重很大,难以在水中游动自如,于是异化成“天一水神”中“翻江蜃蛟”的形态,身周化出数只透明水翅,迅速朝水面上方游去。   潭水深不可测,周遭漆黑一片,只有白鱼游动过的地方,才能折射出微微水光。凌阳摸索朝上方冰洞泄下微弱光线处游去,被鱼群掠过身边冲了一冲,身体在水流中翻滚几个圈子,待得鱼群离去,见四周已然恢复了漆黑,竟然再也辨别不出朝上的方向。 第868章 跃龙门   凌阳历尽凶险无数,却从未在水中被困的经历。凌阳化身为翻江蜃蛟,只是能够在水中快速游动,并非能够呼吸自如,完全变成了鱼龙之属。勉强寻了一个方向游动片刻,心头一阵狂跳,感觉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上涌到了头部。   凌阳知道这是极度缺氧的先兆,如果还是无法呼吸到空气,难免会因为缺少氧气而产生幻觉,最终憋闷致死。   只是外面天色漆黑一片,刚刚有岩壁上反射出的些许光亮,勉强能够经过冰洞投射下来。凌阳被鱼群冲昏了方向,见鱼群所过之处同样散发出亮色,一时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游动,只好异化成天一水神的终极形态,身体被一圈水环所包裹住,免却被冰冷的潭水冻僵之苦。   凌阳在初中生物课上曾经学过,水中的一部分氧气,是空气中的氧分子慢慢溶进水中。深冬季节水面结冰,阻隔了空气中的氧分子透入水里,鱼儿普遍缺氧,一旦冰层被人凿开,往往有鱼儿冒着危险浮出水面接喋呼吸,会被巨大的水压弹射出来,这也是为什么东北渔民冬季打渔的时候,往往刚将冰层凿透,便有鱼儿从冰洞中自行弹跳而出。   凌阳计议已定,暗中紧紧盯住鱼群,果见有几只鱼儿脱离了队伍,摆尾摇鳍朝一个方向游去。凌阳仔细观察片刻,见离队朝那个方向游动的鱼儿越来越多,而且凌阳胸口也越来越闷,不敢再等,干脆横下新来行险一搏,尾随那些鱼儿而去。   凌阳的判断果真没有错误,催动水罩滑行出十数米之后,果见前方出现一面散发出微光的圆镜,看来应该就是自己从崖顶掉落时砸开的冰洞。凌阳大喜过望,拼命催动体内异能之力,全力向冰洞冲去。   眼见胜利在望,凌阳忽然感觉到方向一偏,身体一侧涌来一股沛然巨力,将凌阳撞得朝一旁歪去。凌阳定睛一看,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条巨大的黑鱼,每一条都足有十数米长,头部硕大如同卡车,两条长长的触须比成年人的手臂还要粗。大鱼的身体越向后越是扁平,身上无鳞,通体漆黑,尾部左右摆动,在潭水中调整身体不断冲击凌阳,其中一只张开大嘴,露出口中参差不齐的锋利牙齿,每一只牙齿都像是一把锃亮的钢刀。   凌阳认识这种鱼,曾经还在山溪中捕捉过,是东北江河里十分常见的鲶鱼,在南方某些地方又被称作塘鲺。   鲶鱼是一种不折不扣的食肉鱼类,肉质十分鲜美。凌阳小时候听过爷爷讲的故事,说是隔壁村子里有一个村民,承包了村里一口方圆里许的泡子作为鱼塘。在东北地区,小一些的池塘便被称作“泡子”。这个泡子原本是当地人挖粘土挖出的一个大坑,天长日久积蓄了雨水雪水,将周遭的泥土泡得松软掉落,附近的土地无人愿意耕种,所以村长便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将泡子承包给了那个村民。   村民见找人计算了水质和深浅方圆,购买得数千尾半大的鲤鱼鱼苗,每一尾鱼苗都有半斤多重,悉数放养在鱼塘里,每日投入饲料喂食。一个多月过后,村民发现浮出水面接喋食物的鱼儿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再也看不到鱼儿的影子,于是乘坐充了气的轮胎,滑至鱼塘中心接连撒下大网,却始终一无所获。   村民只道是有人偷鱼,大骂一通,甚至报了警,在村里展开摸排,也是毫无斩获,只好自认倒霉。   盛夏时分,许多小孩子耐不住天气炎热,成群结队的去那个废弃的鱼塘里玩水嬉戏。一个水性好的孩子游到泡子中间,笑嘻嘻的一个猛子扎下去,却再也没有上来。   其余的孩子哭哭啼啼的跑回家报讯,村民们以为那个孩子溺水,派出村里十几水性好的男人,潜进泡子里寻觅溺水的孩子。一分钟过后,十几个成年男子却只有不到一半浮上水面,拼命朝岸边扑腾,面色惊恐的喊叫说泡子里有水怪。   这件事很快惊动了镇里,镇长亲自驱车前来,派人用大卡车运来几十台水泵,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将泡子里的水系数抽干,露出里面黑漆漆的烂泥,臭气熏天。   塘水抽干以后,围观的人无不大惊失色,因为烂泥里盘踞着一条七八米长的巨大鲶鱼,眼珠子是血红色的,漆黑的身上已经生出十几道暗红色的斑纹。大鲶鱼见到人类,立刻高高跃起,一头扎进了淤泥里。任凭村民们如何打捞淤泥,用铲车和挖掘机将泡子底部的淤泥清理得干干净净,却也再找不到那条大鲶鱼的踪影。   有人说便是那条鱼吃了下水的孩子和男人,把水里的鲤鱼也吃了个罄尽。那条鱼每吃掉一个人,身上便会长出一条红纹,因为吃人太多,已经修炼成精,早晚都要越过龙门,变做一条可以腾云驾雾的真龙。只是鲶鱼吃了许多人,造业非凡,是否能够成龙谁也不知道,不过鲶鱼身为一种凶猛的肉食鱼类,其狂猛的性情是毋庸置疑的。   凌阳此刻面对的这两条怪鱼,比之爷爷讲故事中的大鲶鱼还要大上一倍。凌阳心里暗暗叫苦,心知野兽鱼禽的感官最是灵敏,这两条怪鱼看样子已经生活在深潭里不知多少个年头,感应到自身散发出来的异能之力,被惊动了出来。又看到凌阳身上的水罩。鱼龙之属都喜圆润的珠玉,一下子把凌阳当成了一颗硕大的珍珠,哪里肯放过凌阳,双双绕着凌阳四下游转,直欲找机会下口,把凌阳吞进肚子里。   凌阳在水下的本领有限,又半天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眼见就要脱出水面,没想到又被两只怪鱼缠住,心中惊骇异常。眼见其中一只怪鱼终于耐不住性子,摇头摆尾朝凌阳冲了过来,张开黑漆漆的大嘴,从嗓子眼里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便要将凌阳一口吞进腹内。 第869章 意外得见   怪鱼是不折不扣的水中霸主,行动迅疾如风,身上无穷怪力,游动时带起的水波,在水下形成汹涌的潜流,即使凌阳一身出神入化的异能之术,也难以抵挡,只好暂时避其锋芒,催动水罩朝上方躲去。   只是两只怪鱼认定凌阳是一颗大珍珠,凌阳又不敢轻易将保护罩撤去,只能仓皇逃窜,又哪能在水中胜过怪鱼的速度,很快被两只怪鱼追堵到水潭正上方,头顶便是厚厚的冰层,逃都没有地方逃。   事已至此,凌阳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心肠朝其中一条怪鱼迎了上去。凌阳并非有勇无谋之辈,屡次逃脱未遂,又不知攻心术是否能对这两条不懂人语的畜生起作用,情急之下,不得不异化成顶级火焰神,身上冒出熊熊火焰。两条怪鱼性喜阴寒,见凌阳身上炽热不堪,果然不敢继续靠近,却还是贼心不死的绕着凌阳打转,不肯轻易离去。   天地间生就万物,狼吃羊,羊吃草,草生于土,土又能化解狼的尸身,本就相生相克。五行之中,水火一向不容,凌阳在冰水深潭之中,贸然异化成火焰神的形态,虽然暂时将怪鱼惊吓得不敢靠近,却要极力催动精神异力,以烈火抗衡冰冷的潭水,精神力耗费极大。   凌阳身上散发出的火焰,最外层已经被潭水浸灭,一力苦苦支撑下去,早晚要耗尽精神力晕厥,沦为怪鱼口中食物。凌阳不敢再强行涉险,看准两条怪鱼之间出现了一丝难得的缝隙,将上方已经结出薄薄冰层的冰洞露了出来,当下不敢再稍有迟疑,展动臂腿朝洞口游去。   冰层之上,被凌阳身体砸开的冰洞边缘,果有两三条倒霉的白鱼,因为贪图外面的新鲜空气,被巨大的水压冲了出来,早已冻成冰坨。冰洞之中突然冒出一个硕大的火球,凌空窜起数米之高,狠狠砸落在冰面上。   火球渐渐熄灭,露出包裹在里面气喘吁吁的凌阳,将身下冰层烧熔了一大片。凌阳躺在冰水之中,胸口剧烈起伏,头晕目眩,耳内嗡嗡作响,勉强从冰面上爬了起来,指着冰洞破口大骂:“你们两个黑鬼倒是出来呀!出来吃了我啊!怎么没能耐了?敢露头老子把你们红烧了信不信?清蒸了信不信?撒上孜然烧烤了信不信?想吃我,没门儿!我呸!”   凌阳尽情发泄了半天,这才感觉到身上寒冷难当,抱紧肩膀四下里看了一圈,发现深潭四面皆是猿猱难攀的峭壁,此刻凌阳置身于深潭之上,就像落在瓶底一样。   就算再陡峭的崖壁,凌阳也有信心能够强攀上去,不过凌阳还是在积雪厚重的冰层上四下游走,企图找到一条道路,或是山隙之类的地方,能够上去得轻松一些。   天色虽然依旧没有放亮,不过雪光倒映在四圈的崖壁之上,散发出幽冷的青光,勉强也能够看出一段距离。凌阳在冰面上巡梭了半天,惊喜的发现了一条山隙,顶部两座断崖几乎贴在一起,一线天光之下越来越宽,足可容人进入。   凌阳大喜过望,顺手从冰面上捡起一条冻鱼,掰断后撕下几条子鱼肉,放进口中慢慢咀嚼,一只脚刚刚踏入山隙,便见山缝中蜿蜒曲折,不远处似乎有火光传了出来。   山隙之中像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巷弄,宽的地方可以经过大型卡车,窄的地方却只能容人侧身穿过。凌阳循着火光慢慢走过去,从一道曲折处探出头去,看见一个人正席地而坐,身上围裹着一条棉被,头上戴着棉帽,围着厚厚的围巾,身边堆满了塑料包装袋,正用一根木条拨弄着罐头盒里的燃料,努力让火焰燃烧得更旺盛一些。   凌阳不知此人是敌是友,只是有人在这里生火,便说明有路通向外面。凌阳再旁窥看了半天,终于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离着老远便扬声道:“这位朋友兴致不错,大冷天的不在家里呆着,跑到这荒郊野岭来开一个人的篝火晚会,真有心情呀。”   凌阳一面说话,却早已将刀子握在背后,警惕着那人暴起发难。没想到那个人听到凌阳说话,突然抬起头朝凌阳望来,眼中满是惊恐。凌阳接触到那个人的眼睛,虽然见他的睫毛上挂满寒霜,却还是觉得是个熟人。   待得凌阳走近几步,那人终于看清凌阳的相貌,突然见鬼似的跳了起来,脊背紧紧靠在崖壁上,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凌阳,半晌说不出话来。那人的动作太大了一些,扯动得围在脸上的围巾掉落在襟前,露出口鼻,虽然唇上和下巴上生满了乱草一样的胡子,同鬓角的头发连在一起,望之如同野人,凌阳还是一下子将那人的身份认了出来,失声喊道:“李逸俊!你是李逸俊!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狼狈不堪的“野人”正是李逸俊,李逸俊显然也认出了凌阳,连忙将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小点声,这里有鬼。”   凌阳没听清楚李逸俊在说些什么,跨前两步道:“你不是被人抓走了吗?怎么会一个人躲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家?你爹想你想的,都快想不起来了……”   李逸俊突然咕咚一声跪在凌阳面前,抱住凌阳的大腿低嚎道:“我知道我以前得罪过你,不过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求求你带我出去吧,这里有鬼,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凌阳见李逸俊一副神经质的样子,还以为李逸俊被绑架者吓破了胆子,生出妄想症一类的精神疾病、李逸俊虽然不择手段的同凌阳抢过女人,毕竟没有对凌阳做出太过分的事,凌阳见李逸俊原本好歹也算是人模狗样,如今落得这等凄惨下场,心中不忍,扶住李逸俊道:“好了,没事了,哥来救你了。别怕别怕,这个世界上哪来的什么鬼啊神啊的,都是些传说故事,用来吓唬小孩……子……什么声音?” 第870章 夜半鬼哭   凌阳正好心安慰李逸俊不要害怕,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像是一个妇人断断续续的悲啼,根本不似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凌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的躲藏到李逸俊身后,把李逸俊推到前面做了挡箭牌。   李逸俊本就害怕,见凌阳也吓得如此,更是肝胆俱裂,急忙绕到凌阳身后,又怎拗得过凌阳力大,死死揪住李逸俊挡在身前,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李逸俊又怕又怒,偏偏毫无办法,又不敢放声怒斥,只好苦求凌阳道:“你先不用害怕,这种声音我听了不下十几次,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只要咱们藏在这里别动,那个鬼就不会进来找麻烦的。”   李逸俊一面安慰凌阳,一面用脚尖挑起雪块,压熄了罐头盒中的火焰。凌阳一想也对,这才直起身来,尴尬的咳嗽两声:“哥不是怕鬼,哥只是……怕黑,对,就是怕黑。你把火熄了干什么,想冻死我吗?”   李逸俊哭笑不得,拉着凌阳朝山缝深处走去,压低声音道:“咱们先进去躲一躲,等厉鬼哭诉完了再出来。”   凌阳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只好跟在李逸俊身后朝里面走去。反正李逸俊是个只懂得普通武技的柔弱之人,无论如何也打不过凌阳。李逸俊似乎在这里住了很久,在漆黑一片的山缝中行走,也是轻车熟路。   李逸俊把凌阳带到山缝的最里面,经过许多弯绕的山壁,这才靠坐在一块山石上不停喘息。   凌阳同李逸俊聊了一会,得知李逸俊果然是被章画掳走,当夜便离开江界市,穿过南浦市下辖的枯草镇,被送进了幽深的群山之中。   根据李逸俊的描述,在山中接应的还有大概三四十个人,由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人领队,应该是雪姐无疑。雪姐和章画派人垂下绳子,将李逸俊藏在深谷下面的水潭之畔,留下一些燃料和塑封吃食后便转身离开,而且将崖壁上的绳子一并撤走。   李逸俊并没有异能者的手段,在谷底转了几天,见四处均是陡峭的山崖,根本难以攀爬,只好认命的在潭上等候救援,或是雪姐等人办完了事情,再将李逸俊从这里带出去。   李逸俊后来找到这个可以避风的山隙,在里面过了两夜,第三晚的时候,便闻听得山谷中回荡着女鬼的哭声,而且还能听到奇怪的打斗声。李逸俊吓得够呛,乍着胆子从山隙中探出头去,见到水潭的另一端,似乎有白影闪动,不敢再继续看下去,整日蜷缩在山隙中不敢离开,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个日夜。   凌阳刚才只是被鬼哭声一时骇住,深更半夜,闻听得女鬼凄厉的哭声,任由铁肝铜胆的汉子,也会毛骨悚然。不过害怕的劲儿一过,凌阳在心里想到:“我怎么说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异能王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就算被关在那个被遗弃的时空里,还不是好端端的走了出来,难道还会被区区女鬼吓住不成?”   凌阳自恃手段高强,相通之后也就释然,大喇喇朝李逸俊伸出手:“有没有打火机之类的东西,先借给我用用。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把女鬼剥光了捉回来,咱们兄弟俩跟她好好玩玩。”   李逸俊没想到凌阳如此混账,还想捉一只女鬼回来玩三批,惊恐的连连摇头,不过还是将打火机递给凌阳:“要玩你自己去玩,我还没活够呢。”   “胆小鬼!”凌阳鄙夷的啐了李逸俊一口,拨开放风打火机,趁着微弱的火光,快步朝山隙外走去。   凌阳从李逸俊口中得知,这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囚禁之地,唯一的一条山隙最里面也是死胡同,根本没有通往外界的道路。凌阳并非胆大心粗的鲁莽之徒,亲耳闻听外面的古怪声音,李逸俊又将那个不知所谓的“女鬼”,形容得骇人已极。凌阳便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怀疑是雪姐和章画等人故意留下录音机之类的东西装神弄鬼,目的便是为了将李逸俊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   凌阳心中但有此想,胆子便大了许多,一只脚刚刚踏出山隙,便看到深潭对面的山壁下方,果真有一道迅捷无比的白影,正在几块山石之间不停的穿梭,把凌阳吓出了一身冷汗。   凌阳毕竟有通天异能在身,就算打不过鬼,逃也逃得了。而且鬼魂在凌阳看来可是个稀罕物,凌阳立刻想起倩女幽魂的故事,幻想着深潭那面出没着一个聂小倩一样千娇百媚的女鬼,正等着自己这个俊俏的宁采臣过去谈情说爱,一时色胆包天,竟然不肯转回去躲避,而是盯住山石间不断穿梭的鬼影,誓要欣赏个够本。   那道白影最终闪没在一块巨大山石的后面,迟迟不肯出来。一阵阵类似女人的哀啼声过后,山石突然动了一动,从石缝间冒出一团白光,随即想起一阵轰隆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兹兹作响的脉冲声,像是收音机调整波段频率搜台的时候发出的响声。   凌阳惊讶的发现,在那块山石的正上方,空气突然诡异的扭曲起来,传出一阵类似于精神异力的剧烈波动。空气中浮现出一队人,指挥几十匹能耐严寒的矮种马,还有上百只外形似狼的雪橇犬,合力拉着一辆爬犁,顶着风雪朝深山中开进。   这支队伍有十四五个人,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长相,其中大部分身材高大强壮,穿着厚厚的棉大衣,皮帽子和厚围巾将头脸裹缠得紧紧的,肩头堆积起厚厚的霜花。   这些人指挥马儿和狗群在崎岖的山路上穿行,分散在雪橇左右,拉进雪橇上苫布的绳子。雪橇上不知装载着什么物事,高逾三米,看似十分沉重。雪橇偶尔会陷进石坑中,这些人便要在后面用尽力气帮忙推车,终于将厚厚的苫布扯开一条口子,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颜色。   凌阳恍然大悟:“难道他们运送的,便是藏匿在深山之中的那辆黄金卡车。” 第871章 山市   凌阳眼睛眨都不敢眨上一下,死死盯住半空中的发生的一幕,本以为有人现行找到了黄金卡车,并努力将卡车运出深山。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队伍中的那些人全都穿着老旧款式的棉质军服,看上去居然是前苏联近卫青年军的服饰样子。   凌阳曾经看过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其中有一篇文章叫做《山市》。讲述的是清朝时期,巴蜀之地的一座城池中,人们突然望见半空中出现了楼阁亭台,街道行人,看了半天才发现是金陵城中景色。这种现象被唤作“山市”,在古代神鬼志异传说中,是有天龙吐水,化为蜃市。其实跟海市蜃楼差不多,是由于空气中磁波的异常频段波动,将一个地方的景物,投射到另外一个地域而已。   凌阳见到那些人穿着的衣服,立刻猜想出一个大概。应该是困兽的祖父加入苏联近卫军的时候,带领战友将黄金卡车藏匿到南朝山中的一幕。不知为何将形影保存了起来,这会儿放电影般释放出来,时隔多年却依旧清晰,堪称奇迹。   凌阳看得入神,突然发现山石后的那道白影窜了出来,直奔潭心而去。凌阳连忙躲到山隙崖壁的暗影处,运足目力朝白影看去,终于看清楚只不过是一只通体白毛的老猿,嗅到了鱼腥味道,手足并用窜到潭心,捡起地上的冻鱼啃吃起来。   凌阳不久前掰断了一条冻鱼,鱼腥味引出了老猿。老猿吃光了凌阳剩下的鱼肉,又将湖面上的几条冻鱼尽数在冰面上砸碎,捡拾白鱼的肉渣,吃得不亦乐乎。老猿食量很大,接连吃掉了三四条白鱼犹嫌不足,返回那块山岩边上,用力扳掉一块岩石,寻找到一块冰面,用力朝冰面上砸将下去。   老猿一身无穷怪力,十几下便将冰面破出一个洞来,自有贪恋新鲜氧气的鱼儿跃了出来,被老猿捞在手中,尽情啃咬。   凌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所谓的厉鬼哭号声,不过是老猿的啼叫。老猿每夜在山石上破下石块,用以砸开冰面取鱼。那块山石似乎有些磁性,将几十年前附近发生的一幕记录下来,一旦被老猿砸裂了岩石,将储存的影响电影一样投射出来,便发出了古怪的声音和影响。   老猿再次触动山石的禁制,半空中陡然更换了影响。那一队近卫军似乎已经功成身退,爬犁和马儿尽数不见,只剩下十几人牵着猎狗,艰难行走在返回的路上。   这时正是风雪肆虐的严冬时分,一行人虽然大多是生长于西伯利亚极寒地带的人种,却也忍耐不住刀割一样的山风。行进至一侧排纵着深涧的山路半途,这条路堪称险地,一面是深不见底的涧谷,另一侧则是高耸穿云的崖壁,只可容人侧身通过,脚下又都是冰棱和积雪,一旦失足坠落,便会落得粉身碎骨。   这行人将卡车藏匿在深山之中,不敢原路返回,唯恐暴露了行踪,只好挑选一条险峻的小径出山,正是凌阳如今藏身处的山崖另一端。这些近卫军当然也包括困兽的祖父在内,小心翼翼的贴着崖壁行走,眼看便要通过奇险的路径,踏上一片开阔的林地,脊背紧紧贴住的山崖上,却突然传来一阵阵凄惨的鬼哭声。   近卫军们大惊失色的抬头看去,只见陡峭的崖壁之上,上百只通体雪白的猿猴,正挂在山壁上突出的岩石上纵跃横移,如履平地。这些猿猴都是些恶棍泼皮,虽然平时以花果草木为食,也不会拒绝到手的肉食,往往成群结队的捕猎,捕捉得一些鸟儿鹿兔,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但凡灵长类的动物,几乎都是杂食属性,且头脑精明。这些猿猴平时在山中玩耍采食,无忧无虑。每每遇到进山的猎人,便会成群集党掠至高处,用石块投掷惊走猎人,抢夺得食物大快朵颐。   眼下正是寒冬时分,这些白猿寻觅不到吃食,又没有冬眠的习性,只能集结在一起,刨挖开雪地树根下的青苔冻草果腹,或是在峭壁上寻找鸟儿的岩窝。这会儿骤然见到一群人马通过,顿时喜出望外,攀援在峭壁之上,团起坚硬的雪团,或是从山体上掰下酥松的岩石冰块,用力朝近卫军们投掷而去。   猿猴本无意伤人性命,只是惯常从有所斩获的猎人身上尝到过甜头,以为只要将人类惊走,便会落得食物。怎奈这些近卫军都是苏联特种部队里的精锐,各个身怀绝技,每人都是异能者中的高手,根本不怕猿猴的攻击,随意格挡拨开猿猴投掷来的冰雪石块,满不在乎的继续朝前面走去。   为首的一只长毛老猿恼羞成怒,见这些人类如此“不识抬举”,立刻起了恶毒心肠,一只手挂在岩壁上,用另一只手和两只脚掌拼命捶打山壁,口中发出尖锐的猿啼。剩下的猿猴有样学样,一面用力捶打,一面放声哀嚎。   猿猴的嚎叫声最是难听,跟鬼哭也差不了许多,上百只白猿的吼叫声掺杂交织在一起,渐渐形成了统一的指挥,百声合做一股,伴随着有节奏的敲击声,正如一场嘶吼金属乐队一般。   近卫军们哪里见过这番景象,纷纷驻足抬头,欣赏得津津有味。须臾过后,猿猴的啼叫声和捶打山壁的声音,在崖谷中形成共振效应,将崖顶的积雪引动开来,终于汇聚成了一股可怖的雪啸。   困兽的祖父自幼生长在深山小村之中,深知雪崩的厉害,此刻也顾不得旁人,见机不妙,早已全力向前狂奔遁走,堪堪逃出了避无可避的山径,钻进密林之中喘息。可怜剩下的近卫军们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铺天盖地的积雪冲落至悬崖之下,一身通天彻地的异能之术甚至来不及施展,便已经淹没在千万吨积雪里,永世不得超生。   凌阳曾经见识过雪啸的威力,此刻虽然只是观看几十年前发生的一场天地之怒,却还是忍不住悚然动容。 第872章 血腥杀戮   凌阳观看山市蜃景入了神,忘记掩藏身形,为了能够进一步看清楚多年前发生的灾难,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几步。   凌阳一只脚刚刚踏上潭顶厚厚的冰层积雪,便闻听得一阵警惕的啼鸣声,这才缓过神来,朝前一望,原来是白毛老猿发现了凌阳,正呲牙咧嘴朝凌阳吼叫,一面举起手中石块,远远朝凌阳投掷而来。   凌阳侧身躲过石块,发现老猿力气十分巨大,将一块人头大小的坚硬岩石投掷出呼呼的破空声。若不是凌阳反应快,被石块击中身体,此刻说不定已经一命归西。   凌阳勃然大怒,亲眼见到这些泼皮猿猴多年前杀死了十几个异能者,此刻又毫无征兆的对自己下了杀手,哪里还能按捺得住,三两下纵跃至老猿身前,狠狠一拳砸向老猿面门。   愤怒之下,凌阳动用了铁臂罗汉的能耐,一只拳头硬逾精钢,虽然被老猿灵活的躲开,拳势带起的劲风,还是将老猿的眼珠刮得生疼。猿猴之属善于攀援树木崖壁,力大无穷,牙尖齿利,可以使用树枝石块等作为武器,动辄成群结队,在山中少有天敌,出去落单者被虎豹猛禽捕食掉以外,聚在一起之时,在森林中几乎可以晃着膀子走。   这只老猿知道利用石块破冰取鱼,在山中已不知活了多少个年头,智慧通灵,堪可同七八岁的人类孩童媲美。老猿身为山中猿猴的首领,从来都是吃最鲜嫩的食物,喝最干净的清水,在猿群众树立起无上的威信,哪里吃过这种大亏,顿时心生怨毒。   老猿狡诈无比,见凌阳手段强横,心知硬拼不得,当即窜至满是冰雪溜滑的崖壁半腰,嘬唇长啸,山外很快有数十声猿啼回应,竟是开始搬起了救兵。   凌阳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家伙莫不是已经成了精,还知道找齐人手来打群架,当真是精明得可以。凌阳仗着异能手段和强悍的武技,也不把一群大猴子放在眼里,正要转回去告知李逸俊鬼哭的真相,以免李逸俊骇破了胆子,突然感觉到脑后袭来一阵劲风,慌忙向一侧躲闪,眼睁睁看着一块团得十分坚实的雪球,在面前的山壁上砸击得粉碎。   凌阳回头一望,十数只敏捷的猿猴正从崖顶攀爬下来,手脚颀长灵活,在险峻的山崖上攀援如同在地面上行走一般轻松,这些猿猴不断从崖壁上团起雪团,或是掰断冰块,呼喝着朝凌阳砸来。   凌阳没想到自己身处异国他乡,居然跟一群外国猴子起了冲突,哭笑不得的躲闪开越来越密集的冰雪,只见不断有猿猴加入战团,待得猿猴聚集到七八十只,声势为之一壮,居然浩浩荡荡的从崖壁上相继跳落下来,呲出獠牙朝凌阳缓缓逼来。   凌阳伸手抄住迎面砸来的冰块,只见拳头大小的冰块上布满棱角,如果被砸中头部,定然会当场身亡。凌阳一时恶向胆边生,身体陡然在空气中扯得笔直,化作一道残影掠进猿群之中,双手左右开弓,拳带烈火,当场轰死了两只身形强壮的猿猴,竟然是先发制人,手下毫不容情。   猿猴似乎颇懂得围攻之术,散开成一个半圆形状,本想将凌阳团团包围住,却没想到凌阳身手如此强悍,甫一照面便杀掉了两只猿猴。   那两只猿猴死状极为凄惨,一对大好头颅双双碎裂,腔子里喷出鲜血,染红了身上白毛,脖颈断头处的皮毛被烧得焦糊,仰面倒在雪地之中,四肢犹自不住抖动,显然神经还未曾死透。   凌阳下了辣手,心知这些猴子报复心强,又十分恶毒,一定会不依不饶的追杀自己。若是自己带着李逸俊从崖壁上攀援上去,挂在半途无处着力,很可能会被这些畜生害了性命。   想到这里,凌阳不再留手,将“火焰神”和“潜踪者”的双重异能状态叠加在一起,身体在空气中倏隐倏现,拳脚带起熊熊火焰,每每轰击在猿猴身上,猿猴便惨叫着倒飞出去,尸体在半空中燃烧成一个火球,落在雪地里散发出焦臭的味道。整个谷底潭上一时血流成河,充斥着刺鼻的烧焦味道和烤肉的香气。   猿猴们彻底被凌阳修罗恶鬼般的手段震慑住,抱住脑袋惊叫着四散逃窜。凌阳双目死死盯住为首老猿,老猿被凌阳充满滔天杀意的眼神骇得两股战战,双腿间不断滴下恶臭的橙黄色液体,竟然已经被吓得尿了出来。   凌阳有心震慑群猿,使得他们不敢再前来捣乱,却并没有打着赶尽杀绝的主意。那只老猿被凌阳骇破了苦胆,想要转身逃走,腿脚却不听使唤,眼见凌阳正朝自己一步步靠近,中途还随手捞起一只猿猴,双臂较力撕成两片,一时吓得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上凌阳一眼。   凌阳见老猿做出此等认命之态,心中暗暗好笑。因为凌阳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是小东以前偷偷告诉给凌阳知道的。   楚婉仪早早花钱买了一本驾驶证,却始终不会开车,于是带着小东,找到一个驾校练习驾驶技术。驾校教练见楚婉仪美貌,本想趁机套一套近乎,不过碍于小东就在后座上虎视眈眈,一时倒也不好动手动脚。   一天下来,教练再也生不出调戏楚婉仪的念头,因为楚婉仪的驾驶技术实在过于另类。楚婉仪好不容易乍着胆子上了马路,眼见前面有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正在过马路,前面又是红灯,楚婉仪却不知是惊恐还是过度紧张,只是一个劲儿的往油门上踩。   教练见状冷冷道:“撞死她!”   楚婉仪瘪瘪嘴,弱弱道:“撞死人是犯法的。”   教练这才狂吼道:“知道犯法还不踩刹车?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我们驾校开除了!”   凌阳眼前的这只老猿,明明见到一个杀神即将取了自己的性命,不知道逃脱,却只是掩耳盗铃的捂住眼睛。凌阳见老猿的思维习惯同楚婉仪如出一辙,一时心软,终于停下脚步叹息道:“看在你是婉儿躲藏在深山里的长毛亲戚份儿上,我就饶你一命吧。” 第873章 破冰而出   凌阳见猿群把自己当成了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料定这些家伙短时间内再不敢出来作恶,也不想继续妄造杀孽,于是轻轻放过了眼前浑身发抖的老猿,掉头自去寻找李逸俊。   凌阳刚刚转身,通灵老猿便感受到凌阳身上的杀气消失无踪,从指缝中望见凌阳的背影,恶毒的念头顿时重新浮现在心头。   山中兽类本就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谁站在金字塔的上层,便可以随意掠食残杀弱者。老猿见凌阳在自己面前露出脆弱的后背,立刻将刚刚的恐惧抛到脑后,双手攀向凌阳肩膀,张开大嘴咬向凌阳的后颈。   猿猴平时多以采集花果为食,很少主动猎杀生灵,用不着进化出锋利的爪牙。不过老猿的一对犬齿獠牙依旧锋利,可以轻易咬穿凌阳的脖颈。凌阳感受到身后的劲风,哪里会不知道老猿冲上来拼命,心中大恨老猿不识抬举,暗道你这家伙真是天堂有路不想走,地狱无门偏要闯。   凌阳心中杀机大盛,头也不回的侧身一肘撞出,肘尖正好对上老猿的头颅,眼看就要将老猿的脑袋轰击得粉碎。此时异变陡生,老猿脚下厚厚的冰层轰然碎裂开来,从厚厚冰块的缝隙中,穿出一颗卡车大小的头颅,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轻轻将老猿的身体咬住,重新又退回了深潭之中。   原来两只漆黑的怪鱼一直潜伏在潭水最深处,被凌阳身上散发的异能之力吸引出来,屡次想吞噬掉凌阳未果,一直未曾远离,只是摆动尾巴在冰层下游弋,四处寻找凌阳的下落。   凌阳在冰层积雪之上,同一群猿猴缠斗在一起。猿猴通体洁白,手心脚心都被长长的白毛包裹住御寒,脚掌穿过积雪印在冰层上,被冰面下的怪鱼看个正着,哪里还肯客气,仗着庞大身躯撞碎冰层,顿时将老猿叼进了水里。   怪鱼也许是吃腻了水下鳞族,又或是早已习惯于跃上水面捕食捉鱼的鸟儿,破水而出的动作看似十分娴熟。怪鱼一口将老猿吞进肚子里,似乎觉得猿猴的筋肉十分美味,在水下游动片刻,看准另一只亡命奔逃的猿猴,再次用身体撞破冰层,将那只猿猴也拖进了水底。   百十只猿猴被凌阳杀掉了一小半,剩下大半慌乱不堪,竟然忘记了攀爬到高处避难,只是在冰面上绕着圈子奔逃。水下两条怪鱼尝过猿猴的滋味后大喜过望,直把冰面上的猿猴当做了美味的开胃小菜,开起一场盛大的狂欢晚宴,不断破冰而出,吞食冰面上的猿猴。   猿猴虽然是灵长类动物,较之普通山中野兽更加机灵,毕竟也是禽兽之属,一旦遭遇到灭顶之灾,骇得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了。侥幸逃脱的猿猴在潭水中间聚成一堆,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眉目间露出的惊恐之色,居然和人类能够表达出的情态有着几分相似。   凌阳自忖斗不过怪鱼,也不想插手到自然界中食物链的弱肉强食,眼见脚下深潭表面结成的一层厚厚坚冰,已经被两条怪鱼冲击得七零八落,很快便要无处落脚。凌阳可不想再掉进水里同两条怪鱼拼命,只好弃冰面上抖成一团的猿群于不顾,飞身纵掠进深潭一侧的山隙里,暂时躲避开这场惊险的杀戮。   凌阳拨了拨打火机的擦轮,借着微弱的火光走进山隙最深处,见到缩在角落里身体狂颤的李逸俊,好心上前安慰道:“外面根本没有鬼,只是一群猴子和两条鱼打了起来而已,你不用害怕。”   李逸俊被外面的轰然响动惊得不住发抖,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还以为凌阳已经被女鬼捉去吃掉。此刻骤然被凌阳的指尖触及到肩膀,一下子跳了起来,挥舞着手臂胡乱喊道:“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凌阳为之失笑,见李逸俊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耳朵里,顿时起了促狭之心,弹指将打火机的盖子封住,捏起嗓子尖叫道:“哎呀,我死得好惨哪,我是个女鬼呀,必须要吸干一个男人的阳气才能转世投胎啊……哎,你怎么昏过去了,真是不禁吓。”   凌阳只听得“咕咚”一声,原来李逸俊惊恐过度,双眼一翻昏死过去。凌阳一看玩笑开大了,只好重新将打火机点燃,见李逸俊脑袋磕在岩壁上,撞得头破血流,连忙撕下衣襟为李逸俊包扎伤口。   凌阳的衣裤在水中浸得湿透,因为同群猿缠斗一时,火焰将衣物重新烤干,只是布料已然糟粕不堪,怎么撕扯都没有一块完整的布片,只好胡乱在李逸俊的伤口上擦拭几下,摇着李逸俊的肩膀道:“醒醒,快醒醒,王母娘娘下凡把女鬼抓走了,你不用害怕了。”   凌阳一面胡说八道,一面用力将李逸俊摇晃醒来。李逸俊呻吟一声,双眼睁开一条窄窄的缝隙,眼眸中却露出狂乱的神色,歪着嘴巴笑道:“我不怕鬼,我是李家的嫡子,我阿爸是南朝最大的军火商李老爷子,就连金家领袖都得看阿爸的脸色过日子,我怕什么鬼,鬼在哪,你出来,让我阿爸一枪打死你。”   凌阳见李逸俊如此胡说八道,心中顿生不祥之感,抓起一把雪在李逸俊的额头上蹭了蹭:“喂,你可别装疯卖傻吓唬我,赶紧说人话。”   李逸俊从小没受过苦楚,从欧美游学归来后,一直在南朝江界市接应李家家主的军火生意,要地位有地位,要身份有身份,可谓是春风得意的年轻俊雅。李逸俊被雪姐和章画挟持,一路上受尽苦楚,被关在监狱般的谷底深潭之上苦熬,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担惊受怕,又活生生听见了鬼哭的声音,精神时时刻刻绷紧得如同满月的弓弦。   李逸俊这会儿突然见到凌阳,得知有望逃出生天,却又听到外面激烈的打斗声和破冰声,还以为凌阳被恶鬼杀死,早晚会轮到自己。李逸俊经历了大悲大喜,惊恐过度,终于彻底崩溃,神志不清,望上去已然就是个彻头彻尾疯子。 第874章 苦苦寻觅   凌阳见李逸俊装若癫狂,还以为是被自己的恶作剧给吓疯了,心中十分愧疚。只是任凭凌阳如何苦劝,解释说外面的动静只是一群野兽起了冲突,李逸俊却根本听不进去,只是拼命要朝外面跑去,呼喊着要找到女鬼决一死战。   凌阳明知道外面的怪鱼掠食猿猴,冰面上正乱成一团,李逸俊出去必定是凶多吉少,不肯让李逸俊坏了性命,只好死死拉住李逸俊。   奈何李逸俊疯得不轻,力气似乎一下子增长了一倍有余,凌阳苦劝不止,拉又拉不住,只好一掌砍在李逸俊颈侧大动脉上,将昏迷的李逸俊平方在地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凌阳寻回装载着燃料的罐头盒,点起火来取暖,又抱回一大堆李逸俊平时舍不得吃的食物,见都是一些难以下咽的压缩军粮和淀粉比肉要多的防腐火腿,耐不住肚中饥饿,只好草草填饱了肚子。   凌阳倚在山壁上休息,一面回想着自己被巨鹰捉住之时,体内异能之力的反常情况,只是百思不得其解,尝试着不断运转精神异力,却依旧如臂指使,毫无晦涩之感。   凌阳索性将这间事丢开不想,侧耳倾听得外面没有了动静,料定那些猿猴已经被水下两条怪鱼吞食殆尽,才溜出去看了看。只见方圆数百米的冰面上千疮百孔,破碎的大冰排堆积在一起,支起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冰山。冰面上果然再见不到猿猴的踪迹,两条怪鱼饱餐一顿,见冰面上再没有任何生灵,也不肯跃出来觅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凌阳深知凌楚和甜宝的能耐,定然不会折在宵小之辈的手上,只是害怕一大一小两个美女迟迟见不到自己的踪影,不肯继续跟随金海标进山,双方起了冲突,暴露了身份可是大大不妙。   凌阳看了看昏迷在地的李逸俊,心知如果将李逸俊抛弃在这里,不出一夜便会冻成一具冰尸,只好脱下李逸俊的外衣撕成布条,将李逸俊牢牢捆在背上,重新异化成铁狱囚徒的异能者形态,双手十指深深扣进岩石中,沿着悬崖峭壁向上攀爬而去。   凌阳没敢选择在深潭上方攀爬,唯恐惹出水中两条凶恶的怪鱼,只是在山隙中向上爬去。这一道崖壁高逾百米,即使凌阳手臂坚硬如精钢熟铁,爬起来也十分费力。遇到狭窄的地方,根本不能容得二人同时穿过,凌阳只好横着移动出几米的距离,再继续向上,便耽误了不少时间。   黎明时分,暴风雪终于止住,老天开始放晴。凌阳好不容易爬了上来,将背后的李逸俊丢在一旁,躺倒在松软的雪地上大口喘息。   凌阳苦战驱使者操控的兽群,从雪崩中慌乱逃命,紧接着被巨鹰丢下悬崖,在深潭中同两条恶鱼斗法,上岸后又遭遇了群猿,没等歇过多少力气,便急吼吼的爬上了百壁悬崖,一夜未曾合眼,又接连动用异能之力,体力和精神力的损耗均十分巨大。   凌阳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捧起一把积雪塞进口中,又用冰凉的雪沫子擦了把脸,总算精神了一些,重新将李逸俊背负在身上,朝着昨晚驻扎营地的方向奔去。   昨晚驻扎的山谷里已经填满了积雪,谷口外四处散乱着人和野兽的尸体,凌阳认得其中一些人,正是金海标此行带来的护卫。这些护卫全都是身手高强之辈,却终究比不得异能者的手段,或是被猛兽袭杀,或是被埋在了雪浪之中,死伤过半。剩下的全都是手段高名的异能者护卫,这会儿不知道追随金海标投去了哪里。   凌阳身上并没有金海标一行人随身携带之物,无法动用追随者的能力寻觅。不过凌阳深悉金海标看似与世无争,实则野心勃勃,不找到藏匿在深山里的黄金卡车,一定不会罢休。只要凌阳朝着黄金卡车所在的山谷而去,迟早都会同金海标等人汇合。   凌楚和甜宝现在或许已经离开金海标的队伍,在山中四下里寻找凌阳的下落,或是干脆也和凌阳想的一样,继续留在队伍中等候凌阳找过去。凌阳思虑半晌,还是朝着黄金卡车的藏匿处飞驰而去。   凌阳全力展动身形,在密林掩映间发足狂奔自不必说。罗图和老炮二人也同样在山中寻找楚婉仪的下落。   因为不知道楚婉仪究竟去了何处,罗图将东哥身边的小五召唤回来,命小五和小白一队,在江界市寻找楚婉仪;钟瞳和关帅武技较弱,留在家里陪伴张老头一起等候消息,同时注意恒远集团柳京分部的一举一动。   武技和异能之术相对最为强横的罗图和老炮则钻进了深山之中,苦寻多日未果,又赶上了一场暴风雪,在山路上寸步难行,只好先找个避风处躲上一夜。   罗图和老炮见面的机会很少,两个人却都是直爽的汉子,惺惺相惜,一路上切磋武技,言笑晏晏,说些江湖上的门道规矩,很快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二人一个是军队里千锤百炼过的铁血军汉,一个是纵横江湖多年的黑道大豪,此刻走在一起做了伙伴,灵猫悍鼠,也算是绝配。   二人除了武器之外,还随身携带了食物烈酒,只是不敢过度饮酒,以免耽误了正事,只是夜里喝上几口驱赶寒气。二人轮流值夜,老炮值了后半夜的岗哨,清晨披着一身雪花走至避风处,见罗图已经整束完毕,提着空荡见底的酒瓶子笑道:“你老哥真够精明,主动提出值守上半夜,后半夜的狂风差点把我吹死,你倒是睡得安逸。”   罗图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夺过老炮手里的酒瓶喝了个底朝天:“你不是刺拳者中号称可引用祝融之威的火焰行者吗,这点寒冷都抵挡不住,还算什么真本事。走,咱们再往深处去寻上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婉……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第875章 聚少离多   罗图和老炮隐匿在山体凹陷处,望着不远处密林之中,一人正背负着一名伤者前行,堪堪爬上了一座低矮的山坡。   因为山中积雪甚至深至腰胯,每走出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艰辛,跟在雪海中游泳没什么区别。那个人只好动用异能之力,异化成追风探马的形态,脚不点地的在积雪上滑掠。   背负着伤患的男子正是凌阳,凌阳连夜轮番苦战,身体疲惫,咬牙奔上一座坡顶,已是头晕眼花,不得不将李逸俊放在一棵树下休息。   罗图感应到凌阳身上熟悉的异能波动,立刻猜测出那人定是凌阳无疑,试探着喊了一声,凌阳果然循声望了过来。   凌阳站在坡顶,面庞迎着刚刚升起的朝阳,露出一张贼眉鼠眼的俊脸,见到罗图和老炮后大喜过望,拼命挥舞双手狂喊:“我可算找着组织了,你们快点过来救我,我已经快要累死了。”   罗图欣喜异常,飞快奔至山顶。凌阳心头一松,一屁股坐在冰凉的雪地里:“这个疯子就交给你们俩轮流背着,好好伺候着,这家伙可是比同样重量的金人还值钱呢。”   罗图此时也将李逸俊认了出来,指着李逸俊道:“你从哪里把他翻出来的?”   凌阳站起身同久未见面的老炮热络一番,这才翻了翻白眼道:“从一群猴子手里抢出来的,这小子长得俊,被野猴子抓去做了上门女婿,在山里娶了个母猴子做媳妇乐不思蜀,要是不把他打晕,他还不肯跟着我走呢。”   罗图知道凌阳口中没有一句实话,根本没往心里去,拍打着凌阳身上的雪片道:“我和老炮在山里转了几天,根本没有找到婉儿的下落,你确定婉儿真的在这里?”   听罗图提起楚婉仪,凌阳忧心忡忡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依婉儿的脾气性格,很有可能背着我们前来寻找那辆黄金卡车,好回去向楚人杰复命。我只是担心婉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在山中遭遇危险可如何是好。”   罗图心中同凌阳一样焦急,却还是出言安慰道:“婉儿出门的时候,有两位水神前辈陪在身边,应该不会出现大的状况。咱们现在怎么办,是合兵一处,还是继续分散开来寻找?”   凌阳连忙抓住看罗图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鼻涕一把泪一把道:“人都说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我好不容抓住你们两个帮手,哪能让你们轻易溜走。我不管,我就赖在你们俩人身边,你们帮我背着这个疯子,我实在是背不动了。”   罗图刚刚亲眼看见凌阳脚步踉跄,即使异化成追风探马,也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显然是精神异力损耗过度的表现。罗图心忧楚婉仪安危,却也不想凌阳出了什么事,只好背起李逸俊道:“咱们现在往哪个方向走?”   凌阳曾经在这片山林中四处打猎,总算认得黄金卡车藏匿的大致方向,朝西北方一指:“就是那里,看见那个最高的山头没?翻过那座山,朝东面绕过去,大片的松树林后面就是。”   老炮以手遮额,远眺半晌,显然是在测量到达目的地的大致距离:“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你小子说得轻巧,就这种天气,这样厚的积雪,以咱们三个的脚力,再加上这个昏迷不醒的拖油瓶,想要到达那里也需要一天一夜的功夫。”   凌阳望着远处山峰的目光却无比坚定:“一天一夜太久了,就算不眠不休,我们也要尽量赶在前面,我知道婉儿一定在赶去那里的路上,我知道……”   罗图再不说话,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一马当先向前飞奔而去。凌阳紧随其后,老炮望着凌阳略带疲惫的身躯,微微摇摇头,脚下蓦然腾起两团火焰,弹跳纵跃着跟了上去。   金叔背负着伤了脚踝金海标,带着手下残兵败将,深一脚浅一脚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前行。   金海标面上蒙着一层阴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喷射出无边怒意,身体僵直,表情十分狰狞可怕。   金叔感觉到金海标的怒气,放缓脚步道:“二爷,要不咱们先去寻一寻箜篌小姐,然后再做打算……”   金海标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道:“有钱夕夕的妻女在旁照顾,箜篌一定不会遭遇到太大的危险。即使我们已经失散,箜篌也会继续前往那个山坳与我们汇合,或是干脆找个地方暂时躲起来。我们先去办正事,等功成退回之时再去寻觅箜篌,也为时不晚。”   原来金海标等人刚刚冲出雪啸的山谷,便被隐藏在山头上的驱使者再度袭击。原本夹杂在队伍中亡命奔逃的猛兽受到驱使者的召唤,一旦逃离了雪崩,立即重新亮出獠牙,猛扑向身边的人类。   一只金眼边儿的铁翅巨雕勾住箜篌的身体,展翅掠过一座山头,金海标和金叔正被三头呲出獠牙的黑豹紧紧围住,想要救护已是来不及。倒是凌楚始终距离箜篌不远,见状蹈空追去,身体悬浮在雪面上滑行,衣袂飘舞,如同女神下凡。   甜宝幼小的身体中散发出可怖的威压气息,将胯下一向桀骜不驯的猛虎吓得服服帖帖。自然界本就崇尚强者为尊,猛虎平时虽然啸傲山林,从无敌手,堪称盘踞在食物链金字塔的最顶端,不过被甜宝更加凶悍的气场震慑得如同一只小猫咪一样,猫科动物的本性暴露无遗,就差没在甜宝身边打滚讨好了。   甜宝见凌楚飞身去救箜篌,拍了拍老虎的脑袋,朝凌楚投身处一指。老虎顿时明白了甜宝的意思,狂吼一声朝凌楚的背影追去。老虎拿出拿出猎杀猎物时的速度,冲刺居然不比以速度著称的豹子和山猫要慢上多少。金叔和金海标被三头豹子缠住,眼睁睁看着三女投往山坡的另一处,一时居然抽不出身来追过去。   金叔知道箜篌是金海标选定的正妻,当即下了辣手,拼着损耗大量精神力,迅速将三头豹子毙掉。反正附近是一片开阔地,不虞再次唤出雪崩,金叔指挥众护卫摸出枪支,很快将残余的凶狼悍熊杀死大半,剩余猛兽终究敌不过火器之威,不顾驱使者的极力控制,四散逃窜开去。 第876章 山中精灵   隐藏在暗处的三名驱使者见大势已去,定然再难将金海标一行人斩尽杀绝,为了保留实力,勉强驱策一些头脑简单的小兽绊住金海标,悄无声息的不知撤往哪里。   解决掉眼前的危机,金海标率人四处搜寻箜篌三女未果,毕竟害怕黄金卡车被人先行找到,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儿女情长,当机立断将遇险的箜篌抛下,连夜朝黄金卡车所在的山谷开去。   抓住箜篌的那只雕儿,是数十头猛禽中最为强壮的一员,只是不知为何,锋利的雕爪只是虚虚扣住箜篌肩头的衣服,甚至没有损伤到箜篌的一丝皮肉,也没有像对待凌阳一样,随意找到一个谷壑将箜篌丢下去摔死,而是带着箜篌不断远离开金海标的队伍。   在这个世界上,箜篌是凌楚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凌楚虽然不懂得什么叫做友情,眼见箜篌遇险,胸中急切得直欲冒出火来,顾不得惊世骇俗,展现出神鬼难测的惊人身法,不顾一切的追了上来,誓要保护箜篌的性命周全。   箜篌被巨雕挟持在半空,看到凌楚满脸惶急的狂追不舍,掠过一丛疏林之时,脸上被干硬的树木枝条刮出数道红痕,脖颈上亦是伤痕累累,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眼中明显露出复杂的神色,似是悲哀,似是愧疚,又夹杂着一丝决绝和不舍。   巨雕将箜篌带至一条纵深狭长的峡谷之上,遭遇峡谷下方冲上来的狂乱气流,身形一顿,翼展猛然收缩了一下。巨雕本没有放松箜篌的意思,只是在乱流中不断调整飞翔的角度和速度,不过在凌楚看来,巨雕显然是想将箜篌丢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一时睚眦欲裂,双脚狠狠在雪地中一蹬,身体冲天而起,拼命朝巨雕身上扑去。   凌楚来自于一个被维度和异度遗弃的时空,那里的时间和空间已经不知有多少个计算和方面,同这个世界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凌楚只是幻化成人形的一团能量体,因为跟在凌阳身边,学习颖悟了人类的七情六欲。此时飞蛾扑火般跃到深不可测的峡谷之上,明知道掉落下去便会摔成一团肉泥,却依旧没有一丝悔意。   凌楚身手超卓,身法轻盈灵动,半空中抓住了箜篌的脚腕,同时一拳轰击在巨雕的身上,动作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将巨雕轰成一团零碎的血肉,同时抄住了箜篌的腰肢。   这道峡谷并不特别宽,只有七八米开阔。以凌楚的身手本可以轻松跃过,不过杀死巨雕救下箜篌的时候,用尽了余力,出现下落的势头。凌楚急则生乱,根本没有看见箜篌眼中闪过的复杂之色,全力催动体内的能量,硬生生在面前破开一个空间裂缝,抱着箜篌旋转进去。   凌楚一身能耐并非异能之力,虽然也是精神异力之属,力量的本源却来自那个被遗弃时空的规则之中。在这个人类为王的世界里,凌楚可以模拟展现出任何一种异能之力,却唯独不敢触及空间异能的禁制。因为凌楚体内的空间力量,同这个世界的空间之力完全背道而驰,交错在一起指挥起到逆反的作用,损人伤己。   不过情急之下,凌楚还是拼了性命模拟出这个世界里的空间异能,在半空中撕裂开一个口子,堪堪带着箜篌越过短短三四米的距离,出现在峡谷的另一端。   一个简单的短距离空间穿越术,就连普通的空间异能者都能轻松完成,对于凌楚来说,却似经过了一场凶险的苦斗一般,全身上下被汗水浸透,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凌楚本想将箜篌直接带到对面,精神力却终究无法同这个世界的规则抗衡,半途消弭了力气,堪堪停留在崖壁边缘,身形摇摇欲坠,突然仰身朝后栽倒而去。   箜篌见凌楚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紧闭,好像已经透支了所有的体力,眼见就要掉落进深渊之中,连忙一把拉住凌楚的手腕,却被凌楚带得一齐向谷底栽了下去。   箜篌毕竟常年习武,身体素质十分强悍,一只手死死环住凌楚的手腕,一只手扣在崖壁旁边,险之又险的没有掉落下去。   甜宝正骑在一头斑斓猛虎上,见到凌楚和箜篌遇险,竖起燃烧起湛蓝火焰的手指,狠狠戳进猛虎的屁股里。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不过这只山中之王遇到甜宝这个小煞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被甜宝烧红铁棍般的手指插进肌肉里,狂性大发,疼痛之下蓦然加速,四足前后交叠,突然凌空跃起,一跃飞渡过七八米宽的峡谷,落在了峡谷的另一端。   此时,一名驱使者正好尾随跟了上来,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观望,见到一个洋娃娃似的小姑娘,骑坐在一头雄壮巨虎的身上,化作一道虹光越过峡谷。老虎张开大口痛嘶,口中尖牙闪闪,小姑娘的脸上却带着天真的笑意,如同山中精怪魔灵。这样的一幕,甚至在驱使者最离奇的梦里也未曾出现过。   驱使者以为小姑娘是自己的同类异能者,也能够操控猛兽为己所用,见甜宝从老虎身上跳了下来,弯腰朝挂在崖壁上的箜篌走去,掌心依旧冒出腾腾烈火,还以为甜宝要对箜篌不利,当即催动体内的异能之力疯狂运转,隔空控制住那头猛虎的行动。   甜宝下落之后,只是一时来不及收起火焰神的形态,弯腰刚想将箜篌和凌楚拉了上来,突然听得身后一阵猛恶的腥风呼啸而来,一只手刚刚触及箜篌的手腕,便被身后狂奔而至的猛虎撞下了山崖。   甜宝也是一时大意,才着了驱使者的道儿,没想到早已被自己训化的猛虎会突然反水。甜宝凌空下跌的一幕,正好被山林中转出的楚婉仪看个正着。楚婉仪骑坐在小乖的背上,见到甜宝摔下山崖,偏偏来不及冲上来帮忙,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驱动座下小乖朝山崖处狂冲而来。 第877章 嫡美争锋   那名驱使者解决掉了甜宝这个麻烦,又指挥猛虎叼住箜篌的手腕,将箜篌和凌楚一起拉了上来,这才纵跃过峡谷,关切的询问箜篌道:“二小姐,您有没有受伤?”   凌楚星眸微张,眼见刚刚指挥兽群袭击己方队伍的驱使者,这会儿突然称呼箜篌为二小姐,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挣扎道:“箜篌,是你让这些人来杀我们的?”   箜篌脸色凄然,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凌楚望了望崖下的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甜宝是生是死,突然一把揪住箜篌的手臂,手指深深陷进箜篌的皮肉中,声嘶力竭吼道:“那些能够操控猛兽的人,都是你的属下对不对?你其实是别有用心的坏人对不对?你杀别人可以,你杀我也可以,为什么要杀了宝儿?”   凌楚紧紧扼住箜篌的脖子,眼泪簌簌滑落,悲伤心痛得不能自已:“你杀了宝儿,我杀了你。你杀了宝儿,我杀了你。”   凌楚此时心中一团纷乱,胸臆间填满了说不出的悲恸,手上越来越用力,想要将箜篌活活扼死,同箜篌在一起玩耍胡闹的一幕一幕,却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仿佛箜篌随时会拿出一部掌上播放器,贼眉鼠眼的朝凌楚说:“恭喜你又解锁了一个姿势,晚上回去找你们家夫君好好尝试一下吧。”   箜篌脸色青紫,呼吸困难,偏偏不肯挣扎反抗。那名驱使者见状,连忙试图扳开凌楚的双臂,只是凌楚的手臂如同铁钳一样,驱使者又哪里能够撼动。   楚婉仪将刚刚发生的一幕看得分明,明知道箜篌和驱使者是一伙儿的,只当是二人合力算计死了甜宝,又痛又怒,狂奔出百米的距离,突然凌空扑起,双脚狠狠蹬踏在驱使者的背后。   驱使者只顾着劝架,根本没有注意到楚婉仪长途奔袭而来,被楚婉仪踏得背骨尽裂,内脏揉碎成一团,身体反向折断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尸体朝山涧中掉落下去。   楚婉仪一向最喜甜宝,早已将甜宝视如己出,眼见自己的女儿被箜篌设计杀死,早已血红了眼睛,右臂寸寸化作精钢,呼啸着朝箜篌的后脑砸去。   凌楚早就看到了楚婉仪,只是心中悲痛过巨,一时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问,只觉得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了一点意义。就连隐约中对凌阳动的一丝丝感情,此刻也被无边的痛楚尽数掩盖住。   凌楚见箜篌即将被楚婉仪砸碎了脑袋,却还是下意识的将箜篌推向一边,避过楚婉仪的必杀一击。   楚婉仪冷眼看着凌楚挡在箜篌身前,声音如同万年寒冰,面色稍露狰狞:“我认识你,你是凌阳从另一个世界里带出来的怪物。怎么,你要阻拦我吗?”   凌楚痛苦的摇头道:“箜篌杀了宝儿,我便想杀了箜篌。我喜欢宝儿,不想宝儿死。可是箜篌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不要杀她,杀我好不好?”   楚婉仪跨前一步,身上的气势陡然盛放,巨大的威压,使得箜篌心生朝拜之意,差点当场跪了下来。凌楚体内的力量自然生出感应,同时释放出气场抵御楚婉仪的威压,以免箜篌伤及内腑。   凌楚毕竟心虚,散发出的气势堪堪能够抵御住楚婉仪的狂怒之意,几乎是哭泣着恳求道:“婉儿,你不要杀箜篌,杀我好不好,让我死掉以后去陪伴宝儿好不好?”   楚婉仪丝毫不为所动,面色冷硬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她杀了宝儿,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你只不过是个没有情感和心灵的怪物,有资格换取宝儿仇人的性命吗?”   楚婉仪本来性格温婉,不过此时恨极了箜篌,见凌楚一再维护箜篌,说话便不肯再留余地,一再用恶毒的言辞中伤凌楚。   凌楚只想保下箜篌的性命,对于楚婉仪的冷嘲热讽毫不在乎,只是苦苦哀求。楚婉仪不想再同凌楚纠缠下去,而且知道凌楚是凌阳身边的朋友,始终不想对凌楚动手,突然厉声喝到:“你身后的这个女人,杀死了我和凌阳的女儿,你作为凌阳的朋友,如此不分敌我,这就是你来到这个世界历练学习到的情感正邪吗?”   凌楚听楚婉仪提到凌阳,胸中突然一痛,喃喃道:“你和凌阳的女儿,你和凌阳的女儿。我知道你是凌阳的妻子,那我又算是什么,我又算是什么……”   楚婉仪毕竟是个女人,此刻听出凌楚话中之意,竟似对凌阳产生了感情。但凡女人便没有不会吃醋的,楚婉仪对于凌楚幻化成自己的模样,虽不至于不满,心中也始终疙疙瘩瘩的不太舒服,见凌楚居然打起了凌阳的主意,怒意更甚:“我最后给你一次躲到一边的机会,否则便连你一起杀!”   凌楚眼中射出决绝的神色,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会让你杀死箜篌的。”   “好!非常好!”楚婉仪怒极反笑,心中怒火终于燃烧至顶点沸腾,突然毫无征兆的出手,手上没有任何招式,只是虚空一掌印向凌楚胸口,手掌在半途不断胀大,原本晶莹白皙的玉手,渐渐变得炽红一片,散发出无比恐怖的高温。   凌楚终于定下神来,竖起手掌迎向楚婉仪的掌击,掌心冒出丝丝寒气,将整只手掌包裹住,愈发显得剔透无骨。两只散发出截然冰热气息的手掌印在一起,腾然冒出一片雾气,二女均为全力出手,毫无试探的过程,冰与火交叠轰击产生的气浪,将周遭方圆百米的积雪一扫而光,雪花漫天飘舞,一时如同冰雪幻境。   楚婉仪刚刚觉醒了异能,正是能够隐约沟通天地之时。凌楚又是来自于另外一个时空的规则主宰。二女好一场龙争虎斗,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仙子,在漫天风雪中战得难解难分,不断异化成各种异能者的形态,时而火焰滔天,时而遍地冰凌,土刺和水龙盘旋呼啸,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将附近的树木尽数震为齑粉。碎裂的木屑沾染了火焰,如同降下一场火雨一般,恐怖的异能之力交缠震荡,直能传到几十里以外。 第878章 天差地别   凌楚和楚婉仪假凤遇到了真凰,二人缠斗得难解难分。   不过楚婉仪的目标只是箜篌一人,一旦得遇空隙,便顺手朝箜篌投出一道冰锥或是火龙,凌楚既要应付楚婉仪,还要分神保护箜篌的安全,手忙脚乱,渐渐露出颓势。   凌楚和楚婉仪都不懂得丝毫武技,只是凭借体内精神异力,应用天地五行之力,异化成各种不同的异能者状态,就像是两个西方传说中魔法师隔空交手,很少有身体拳脚接触的时候。   楚婉仪渐渐打得不耐烦,抽空释放出一丝精神力,传递进小乖心里。小乖受到女主人的指令,身体蓦然胀大了三倍有余,猩红的双眼恶狠狠瞥向箜篌,眼神中狂野的杀意,使得箜篌的灵魂都感觉到战栗。   楚婉仪誓要杀死箜篌,就算箜篌此时有凌阳在身边维护,楚婉仪也会毫不犹豫的攻过去。带着小鸡觅食的老母鸡,出于母子天性,甚至连鹞鹰都敢斗上一斗,何况楚婉仪早已经甜宝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痛失爱女使得楚婉仪的神智都迷乱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大写的杀字,不杀死箜篌誓不罢休。   凌楚本领本来不下于楚婉仪,只是毕竟心中愧疚,还要分出精神来保护箜篌,加上楚婉仪势若疯虎的打法,凌楚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小乖突然加入战团,异化后的狂暴状态足可当得一名异能高手,双方强弱之势高下立判。   小乖口角滴出粘稠的涎水,遍身黑毛根根直竖,脊背处高高隆起一块虬扎的筋肉,粗壮的爪子硬逾金铁,抽动着鼻子发出威胁的低吼声,就像一头突然苏醒过来的洪荒异兽,十分怕人。   楚婉仪见凌楚一再维护箜篌,已经不再抱着逼开凌楚的想法,招招致命攻往凌楚身上要害。凌楚作为另一个时空的规则主宰,本就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这会儿打出了真火,早已把苦心培养出的人类情感抛诸脑后,心中恢复空灵的古井不波,专一应对楚婉仪的杀招,竟然丢下身后的箜篌不管,手掌聚化成刀,看准楚婉仪拳脚间的空隙,狠狠斩向楚婉仪的脖颈。   楚婉仪和凌楚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全都是倾国倾城的颜色,此刻纠缠在一起恶斗,恍若两只穿花的彩蝶轻盈舞动。不过二人的招式看似舞蹈一般美轮美奂,却都是凶险无比的杀招,动辄便会有落败者殒命身亡,其中情势险峻异常。   两个女煞神斗在一起难解难分,小乖却觑准空隙扑向箜篌。箜篌毕竟自小锤炼武技,不知什么时候将拳套戴在手上,双手一紧,拳套上便冒出一股火焰。只是火焰看似凶猛骇人,实则是有中空填充的燃料作为支撑,只是普通的人间火焰而已,对于皮糙肉厚的小乖根本不能造成有效的杀伤。   箜篌反应敏捷,灵活闪过小乖的扑击,顺手一拳砸在小乖的脊背上。拳套骨节处的尖刺穿透了小乖的厚皮,留下五个血洞,却更加激起了小乖的狂性,粗壮的尾巴一扫,便将箜篌掀翻在地,转头张开大嘴朝箜篌的咽喉咬去。   箜篌就地翻滚,勉强躲过小乖的利齿,同时双拳在地面上狠狠一砸,将拳头中的机关消息弹了出来,手背处亮起一团土黄色的光芒,原来箜篌的拳套里也配备有异能芯片,早已将“山岩巨人”的异能之力加持进去。此时箜篌行险搏命,祭出压箱底的保命武器,不得不将尚未成熟的异能应用技术展现出来。   箜篌避过小乖的獠牙巨口,倒翻起身,双臂一振,从指尖向上,皮肉开始异化成坚硬岩石的形态。拳套芯片中传递出刺拳者的异能能量,不断填充在箜篌的筋络细胞中,皮肉开始生出一层石头般的角质,逐渐深化蔓延至筋肉和骨骼中,两只手臂迅速硬化。   打斗间,箜篌的毛线帽子不知丢去了哪里,露出干练的栗色短发,在寒风中飞扬向耳后。箜篌虽算不得一等一的美女,不过五官精致,眉眼之间英气勃勃,此时双臂蓦然胀大成比自己的腰肢还粗,将衣袖撑裂得寸寸粉碎。一对拳套不知是什么质地材料,依旧紧紧包裹在箜篌的一双巨拳上,绷得紧紧的。   箜篌感受到体内瞬间充盈了狂暴的土石之力,再不用惧怕异兽小乖,一舒胸中闷气,高高弹跳而起,双手十指紧紧扣合在一起,高举过头顶,狠狠砸向小乖的脑袋。   小乖不敢硬锐其锋,偏头躲过箜篌的拳头,箜篌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砸,在坚实的冻土上轰击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带起的土块崩在小乖的眼睛上,小乖立刻惨嚎着朝一侧退去。   楚婉仪见小乖敌不过异化后的箜篌,便想上前助拳,怎奈被凌楚察觉出意图,加紧攻击将楚婉仪缠住。小乖被箜篌追杀得落荒而逃,身上的异化不知不觉间退去,身形逐渐恢复了原本大小,露出二货哈士奇的本性,夹着尾巴左奔右逃,仗着速度迅疾,一时倒也不虞被箜篌伤到。   箜篌喜吃零食,随身带着高热量的巧克力和奶糖等物,此刻洒落在地上,被小乖嗅到了香甜的味道,二货性格发作无疑,居然根本不理身后箜篌的追击,叼起一块上海出产的大白兔奶糖,带着糖皮吞进口中,有滋有味的咀嚼。直到感觉到身后一股劲风袭来,才伸出大舌头朝转头望向箜篌,眼中满是讨好的神色。   箜篌见大灰狼瞬间变成了小绵阳,正蹲在地上伸出舌头,眼神友善的朝自己索要糖果,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再也提不起对小乖的杀意,尴尬的收起拳头,将脚下一块巧克力踢到小乖身前:“吃吧二哈。”   楚婉仪同凌楚打斗的时候,动用全副异能之力,几乎将周遭夷为平地。那只猛虎见状不得不暂时钻进林中躲藏,却始终未曾走远。猛虎这时见凌楚和楚婉仪的动作慢了下来,小乖又蹲坐在一个看似毫无害处的女孩子身边吃起了糖果,幽绿色的眸子一凛,便把箜篌当做了可以果腹的猎物,突然从林中狂冲出来,直奔箜篌而去。 第879章 殒命红颜   老虎不愧是山中之王,伏低了身子在林间幽灵般穿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到面前再没有别的遮挡物,这才发足狂奔,猎杀钱的短距离冲刺迅逾闪电,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已经狂冲到箜篌身后。   箜篌虽然依仗异能利器异化成异能者的形态,不过却并没有异能者敏锐的直觉,没有感觉到身后袭来的致命危险。小乖被香甜的巧克力糊住了鼻头,嗅觉大减,目光又被箜篌挡住,看不到猛虎来袭。   楚婉仪和凌楚倒是早已清楚的感知到,不过楚婉仪深知小乖的能耐,就算处于平时的状态,身为一只纯种的鬼脸獒犬,在草原上甚至能够生裂虎豹,定然不会损在一头猛虎的爪牙之下。   凌楚正同楚婉仪交手,眼见箜篌居然异化为半个山岩巨人,心中稍定,也不相信异能者会被一只食肉兽类捕食住,依旧同楚婉仪拳来脚往,打斗得不亦乐乎。二人竟是谁都没有将一只斑斓猛虎放在眼里。   猛虎狂奔至箜篌身后三四米处,突然发力跃起,一双前爪搭在箜篌肩头,张开大口咬向箜篌的后颈。   山中食肉猛兽捕猎,各有各的方法。山猫和豹子一类的小型猛兽,往往利用速度窜跃至猎物身前,用犬齿咬穿猎物的咽喉;蛇类习惯于喷出毒液麻痹猎物,然后囫囵个的吞食下去;猛虎仗着身体庞大,力量充足,往往会利用体重将猎物扑倒,在咬住猎物的脖子,使得猎物慢慢窒息而死,然后再大快朵颐。   猛虎将箜篌扑在地上,两只前爪死死压住箜篌的身体,张嘴含向箜篌的后颈。箜篌一时猝不及防,双臂支撑在地上,感觉到肩骨欲裂,脊椎被压得咯咯作响,身上剧痛,一时间居然难以挣扎。   小乖本就不分敌我,因为自小同人类生活在一起,直把人类当成了自己的同类伙伴。因为小乖是吃哈士奇的奶水长大,虽然生就一副铜筋铁骨的鬼脸藏獒身体,内里却包裹着二哈的呆萌灵魂。按照凌阳的话来说,小乖看见谁都跟见了亲爹似的,走丢只是早晚的事。   小乖见箜篌遇险,根本记不起刚刚还曾和箜篌性命相搏,只知道人类朋友被山中恶兽扑倒,命在旦夕,当时便急红了眼睛,用大头狠狠顶向猛虎的身体,将猛虎顶得身体歪了一歪,啃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泥灰。   猛虎作为山林里绝对的霸主,哪里吃过这样的大亏,当时便低嚎一声,丢下箜篌朝小乖扑去。小乖仗着一时血勇击退猛虎,此时见这样一只残暴狰狞的巨兽朝自己扑来,吓得心胆欲裂,竟然忘记了躲避,两只前爪捂住眼睛,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小乖受到凌阳的影响,觉醒了兽类的异能之力,还处于异兽的幼年期,精神异力本就不太稳定,跟在楚婉仪身边接连苦战两场,早已将异能之力消耗殆尽,这会儿对上一头怒极了的山中之王,被猛虎身上的强大气势所震慑,自然而然生出臣服的念头,没躺在地上露出柔软的肚腹,任凭杀戮已经算不错了。   楚婉仪眼见小乖遇险,想去救援已然来不及了,只好咬牙动用了空间异能,突然出现在小乖身前,抬起一只手掌挥出一片气盾,将猛虎暂时阻拦住,同时揪住小乖脖子上的长毛,迅速朝后面退去。   猛虎撞在毫无颜色形状的气盾上,一张狰狞巨脸扭曲变形,心中更加狂怒,看到小乖被楚婉仪带离开战团,顿时把一腔怒火撒在了箜篌身上,转身又朝箜篌扑去。   凌楚早已滑至箜篌身后,正欲出手毙掉恶虎,突然感受到箜篌身上传来一阵及其不规律的异能波动。骇然低头一看,箜篌的手臂正一圈一圈胀大,拳套上的芯片光芒大盛,且正寸寸碎裂开来,将汹涌狂暴的异能之力,不断灌注进箜篌的体内。   凌楚大惊,俯身抱起箜篌,随手挥拳将饿虎击退,又挥出一道冰锥扎伤了饿虎的一只后腿。饿虎见两个手段高超的女魔头终于插手,心知抵敌不过,只好忍痛钻进了山林中,远遁离开。   南朝军方家族只是获得了其中一辆黄金卡车中的秘密,便急匆匆将异能之力加诸于武器装备之上,技术中的漏洞很大。箜篌所佩戴的拳套便是南朝军方研究出来的秘密成果,因为其极不稳定,始终未曾用于实战。   箜篌被小乖逼得急了,不得不将拳套上芯片内的刺拳者异力灌注进身体,此刻遭到不规则能量体反噬,普通人的身体根本难以承受。   因为在南朝军队的实战演习中,士兵们只是使用了加持有少量异能之力的枪械,芯片中的异能之力只是能够放大武器的威力。箜篌不是异能者,身体中没有可以产生异力并消化异力的核心。那股本属于其他异能者的力量,在箜篌体内狂暴游走,就像一只找不到回巢路途的猛兽,四处寻觅冲突,很快将箜篌的经络尽数撕裂开来。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箜篌的身体机能已经被那股异能之力破坏殆尽,面若金纸的倒在凌楚怀里,强忍住难以承受的痛楚,微张星眸道:“楚楚,我看来是活不成了。”   凌楚心如刀绞,再一次品尝到眼泪的苦涩滋味,微微抽泣道:“你不要说话,好生休息一会就好了。”   箜篌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生机正不断流失,即将全部被那股无法驾驭的异能之力蚕食,从口中咳出一口血来,沿着天鹅般优雅的颈子流淌:“我为了家族的利益,不惜欺骗二傻子,暗中命人袭击营地,差点伤了二傻子的性命。如果你看到他的话,带我向他说声对不起。我很愧疚,也没有资格做他的妻子,我,我……”   楚婉仪在旁冷眼观看,心里却并没有为甜宝报仇后的快意,只是怅然若失。凌楚拼命将充满生机的精神异力狂灌进箜篌体内,奈何箜篌已经彻底断绝了生机,只是靠着一口气勉力支撑,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得了。 第880章 洗尽铅华   箜篌的喘息声越来越微弱,突然攒足了力气,胸口剧烈起伏道:“宝儿,我,并不是故,故意……”   箜篌的声音戛然而止,头颅软绵绵垂在凌楚的臂弯里,再也没有了呼吸。   凌楚感受到箜篌的生机彻底断绝,一颗心变得无比冰冷,紧紧咬住下唇,心里居然连哀伤的念头都无法升起,只是呆呆看着怀中箜篌,整个人似乎已经被抽去了灵魂,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楚婉仪见凌楚如此,心中毕竟不忍,走上前凝视着凌楚,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凌楚呆坐在地上,半天才抬起头,朝楚婉仪投去一个哀婉的笑容:“我不怪你。”   楚婉仪听得凌楚如此说,心里更加难受,蹲下身注视着凌楚同自己一样漂亮的大眼睛:“你不怪我,我也不怪你,相信宝儿也不会怪她,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是与非,对与错。所谓生存杀戮,欢乐悲伤,都在人的一念之间。你本来不用做人,却偏偏想要做人,如今尝到了做人的辛苦滋味,还想继续下去么?”   凌楚凝思道:“我的心里很苦,很痛。不过即使是这样的滋味,也是我从未品尝过的。我既然选择了做人,就早已做好准备承受一切欢喜悲伤。曾经在夷洲的时候,我亲手杀死了一个男人,用风刃削掉了他的脑袋。如果他也有知心好友的话,肯定也和我现在是一样的感受。如今箜篌死在我的面前,这便是你们常说的因果报应吧。”   楚婉仪见凌楚颖悟至此,心中暗暗惊异。凌楚既然提到了一个“死”字,楚婉仪又想起坠落山谷的甜宝,胸中瞬间被悲恸填满,眼角有成串的泪珠滑落:“死真的很可怕么?还是会在另一个世界里得到永生?宝儿她……”   “宝儿怎么了?宝儿什么时候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一道清脆的童稚声从山谷下方传来,很快在崖顶露出甜宝脏兮兮的小脸,眨着黑豆似的大眼睛笑道:“另一个世界好玩吗?吃零食都不用花钱的吗?”   楚婉仪和凌楚齐齐朝崖边望去,只见甜宝一只脚搭上崖顶,费力的爬了上来,身上的衣服被岩石刮破出许多口子,脸蛋被罡烈的山风吹得通红,糊满了泥污和雪渍:“婉儿阿姨,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婉仪一言不发的冲了上去,一把将甜宝搂进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似乎要把甜宝揉碎一样,心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   甜宝下巴放在楚婉仪肩头,看了看凌楚怀里的箜篌,意识到箜篌已经死去,却浑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凌楚见到甜宝安然无恙,也是喜出望外,抱着箜篌的尸身站了起来,走到楚婉仪身后,轻轻摸了摸甜宝的发丝:“宝儿还活着,真好。”   小乖凑上来呜呜叫了几声,甜宝便从楚婉仪怀里挣扎下来,抱住小乖的大脑袋玩耍,根本没有把身边朋友的生死当成一回事。甜宝并非冷血无情,因为在甜宝幼小的心灵里,除了楚婉仪,凌阳和小东以外,无论谁死谁活,跟自己都没有太大关系,就连罗图和凌楚,也只是被甜宝当成相对比较熟悉的玩伴而已。   楚婉仪主张将箜篌入土为安,凌楚却摇头道:“我要带她去见二傻子。”   楚婉仪虽然不知道二傻子是谁,不过也猜测出应该是箜篌的爱人。箜篌暗中背负着家族使命,用尽心机想要阻拦其他势力抢先寻到黄金卡车,行动不择手段。不过箜篌毕竟是凌楚唯一的朋友,而且甜宝安然无事,箜篌的死又是因楚婉仪而起,楚婉仪不便再阻拦,只好任凭凌楚去了。   楚婉仪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询问一遍,判断出金海标一定会继续前往黄金卡车的藏匿地,于是将甜宝抱在怀中,箜篌的尸体则负载在小乖背上,三人一狗穿过苍茫的密林,朝黄金卡车所在的山谷行去。   凌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狂奔几个小时以后,终于气力不支,慢慢减缓了速度。   眼见天色将晚,老炮建议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赶路。凌阳心急寻觅到楚婉仪,从罗图背负的战术挎包中摸出两块压缩饼干,扔给老炮一块:“咱们慢慢走,不要停下浪费时间,路上随便吃点得了。”   老炮撕开包装袋,好不容易咬下葱油味压缩饼干的一角,含在口中用唾液慢慢溶湿,一口吞进肚子里:“这玩意儿真特娘的难吃!我说凌队,我知道你心急如焚,不过赶时间也不是这样的赶法。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这里深山老林的如此僻静渗人,玩意半路上冲出个女鬼来,把我活活给劫色了怎么办?”   凌阳仔细看了看老炮粗豪的相貌:“就算有女鬼想劫色,也得劫我这种小鲜肉,或者是罗队那样有男人味的车轴汉子。从你的长相角度来分析,你的担心显然有点多余啊。”   老炮皱眉咬碎一块饼干:“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万一天黑女鬼看不清咋办?”   凌阳:“……”   老炮很少能在口舌上战胜凌阳,见凌阳理屈词穷,心里很是得意,转向罗图道:“罗队我说的对不?”   罗图很喜欢老炮直爽的性格,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不过我背着这小子累得很,你要不要搭一把手?”   老炮欣然将李逸俊接了过来,绑缚在自己背上:“凌队,咱们轮流背着这小子,累得跟三条丧家之犬一样,我可是两条腿都软得走不动了,咱们真的不休息一下?”   凌阳见老炮真的面露疲惫之色,不过还是不肯松口道:“再撑一撑吧,你累,谁不累啊?每当我感觉到疲惫的时候,都会发现自己内心的干劲,与这冷酷的现实是如此格格不入。不过我仍然不会放弃,人生中最难得的就是坚持,任凭岁月将我的冲劲洗劫一空,我却始终做着一个纯粹的人,永远颜如舜华,愿上天厚待于我,能够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老炮冷冷道:“说人话。”   “说人话是不?那就是不能休息。”凌阳赶紧收起自己的文艺范儿:“快点往前走吧,前面说不定还有漂亮的女鬼等着咱们前去临幸呢!” 第881章 此矛彼盾   楚婉仪失去记忆在南朝流落的时候,在江界朴家的别墅遇险,曾经同凌阳在山村中渡过一段渔猎生活。楚婉仪跟在凌阳身边,在深山中狩猎时,无意中撞破了黄金卡车的秘密,在山中兜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圈子,率先找到了黄金卡车藏匿的山坳。   经过了一场可怕的暴风雪,漆黑的群山已经被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积雪,就像一群风烛残年的老人,头顶白帽极目远眺一般。不过山坳中的洞口边缘,却依旧看不到一丝积雪,猩红色的土地柔软湿润,山洞里依旧鲜花盛开,草木葱郁,有绚丽的彩蝶从中穿梭嬉戏。   凌楚倒是不以为意,甜宝却兴奋的冲了过去,想要去花丛中捕捉一只蝴蝶。甜宝刚刚冲至山洞前,额头却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身体陡然反弹回去,四脚朝天摔在地上,痛得哇哇乱叫。   楚婉仪不像甜宝一样莽撞,走到洞口仔细观察,发现洞口处似乎覆盖有一层纯粹能量体形成的薄膜,隐隐可以看出彩光流动。   楚婉仪上次和凌阳一起来到这里的时候,山洞边缘并没有任何禁制,可以随意进入。不过凌阳在山洞内无意中触发了异能机关,使得山洞外层形成了自我保护机制,将洞口牢牢封锁住,再不肯容人踏入一步。   楚婉仪将手掌轻轻印在能量膜罩上,感受到一股沛然吸力,以外力吸动体内的异能核心缓缓转动,不断补充保护膜中的能量。楚婉仪骇然收手,保护膜也没有表现出追击的意图,重新在空气中隐匿下去。   楚婉仪隐隐猜测到,定是凌阳触发了这里的保护禁制,不过楚婉仪本就是奔着黄金卡车中的秘密而来,又怎会因为阻拦和挫折心生退意。   楚婉仪后退几步,招呼甜宝和凌楚躲到一边,身体表面再次浮现出一层漆黑的死气,一手内扣,一手外翻,将那团黑气团绕成一个巨大的能量团,猛然朝洞口的保护罩轰击而去。   山洞的禁制不知是谁人设下,面对楚婉仪如此异能攻击,居然纹丝未动,楚婉仪的弹射出的能量团像是砸在了一团棉花里,瞬间被能量罩吸收殆尽。   不过楚婉仪的异能之力乃是自身颖悟道的天地规则,威力巨大,依旧不是一般的异能之力可以吸收同化。那团死气融入进保护罩之中,依旧不肯安分顺服,虽然被分化成无数细小的分子,却还是努力朝一起聚集而去,很快冲破了禁制,重新凝结起来,反过来将保护罩中的能量一点一点蚕食掉。   在这场看似轻松写意的博弈中,楚婉仪却是有苦自己知道。楚婉仪释放出的黑气一旦接触到保护罩,体内的异能核心转速猛然加快了数倍,几分钟过后,楚婉仪因为过度损耗精神力,身体摇摇欲坠,保护罩却丝毫没有露出败势。   甜宝见楚婉仪吃瘪,连忙跑上去助拳,两手在胸腹前蜿蜒团策片刻,将自身异能之力尽数集结在双掌之中,猛的向前一推,一股夹杂着无限生机的精神异力狂暴而出,悍然扑入战团。   楚婉仪和甜宝合力之威,世间鲜有人能够匹敌。就算凌阳或是金叔那一类的顶级异能高手,恐怕不会在二人身上讨得好去。不过二人咬牙坚持了一盏茶的时间,却依旧无法撼动洞口的那层保护罩。   凌楚眼见两个同伴已成骑虎难下之势,不得不上前相助,指尖看似随意的在保护罩上轻轻划过,却瞬间感悟到保护罩中蕴含的规则道理。   凌楚本就是一股拥有独立规则的能量体,对于万事万物,乃至于时间空间,维度异度的道理规则十分通透,已然超脱于这个世界之外。凌楚的战斗实力虽然同楚婉仪旗鼓相当,在分析能量规则的方面,却不知要超出楚婉仪几百倍。   凌楚摸清了能量罩的规则,释放出一股强悍的异能之力,引导楚婉仪和甜宝的两股力量,不断朝能量罩上最脆弱的部分冲击。   楚婉仪刚同凌楚展开一场生死恶斗,和凌楚又彼此为情敌关系,只是不知为何,楚婉仪此刻却无比相信凌楚,尽量放松精神,任由凌楚带领自己的精神异力,将保护罩冲击得越来越薄弱。   二女的异能之力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两个人的精神思维也融入进彼此的身体中。这一刻,楚婉仪突然感受到凌楚心中所想,了解了凌楚对凌阳那种超乎爱情的感情,其中有仰慕,有依赖,有渴望。楚婉仪深深感应到,凌楚并没有把凌阳当成一个男人,或者说是一个异性情人,而是将凌阳视做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凌楚同样能够感受到楚婉仪对凌阳深深的爱意,而且从楚婉仪的记忆里,看到了楚婉仪同凌阳赤裸了身体纠缠的一幕一幕。凌楚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似是羡慕,又像是嫉妒,似乎还有那么一丝难言的酸楚。   甜宝的精神夹杂在二女之间,对于二女的直觉和思想感同身受。   在场的三个女人中,说起来只有楚婉仪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凌楚只不过是一团拥有了人类感情和人类躯体的能量体,虽然还处于学习阶段,灵魂却不像楚婉仪一般充盈丰满。   甜宝更惨,只是一台拥有智慧的高等计算机,机缘巧合下占据了一具小女孩的身体。不过甜宝毕竟是个小女孩,不似凌楚一般拥有成年人的躯体和生理现象,就像是一张纯净无暇的白纸,跟一个刚刚诞生的婴儿一样,不断学习,不断成长。   甜宝最在乎的只有三个人:凌阳,楚婉仪,小东。   这三个人便是甜宝的身体,是甜宝的灵魂,是甜宝的一切,是甜宝的全世界。甜宝能够读懂楚婉仪和凌楚的心思,百忙之中抽空咬牙道:“都什么时候了,不想着联起手来对敌,还搅在一起争风吃醋,你们大人的世界果然复杂得可以,我都替你们脸红!” 第882章 枪火再现   凌楚从楚婉仪的记忆中,看见了楚婉仪同凌阳没羞没臊的一幕幕,正自钦羡不堪,暗想箜篌教给我的那些姿势,怎么都被你抢先用在了凌阳身上。楚婉仪也“听见”了凌楚心中所想,二女正擦出火花,被甜宝一番小大人一样的话一通规劝,立刻双双羞红了脸庞。   楚婉仪生怕带坏了小孩子,连忙收起心中绮念,遵循凌楚的引领,操控异能之力不断朝保护罩脆弱处冲击而去。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三女面上齐齐闪过一丝青意,那层保护罩终于寸寸碎裂,怪异无比的能量体却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拥有生命般朝山洞深处逃去。   三女齐心合力破去了山洞口的保护禁制,全都损耗甚巨,甜宝不顾疲惫,一马当先冲进山洞里,欢呼着踏进花丛中扑向一只最漂亮的蝴蝶。   楚婉仪和凌楚互相看了一眼,均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意,刚要踏进山洞,却听得山坳转弯处,守候在外的小乖发出一阵充满威胁意味的低吼。   楚婉仪心知定是有其他的势力寻来,返身朝小乖掠去,想要带着小乖一齐躲进山洞里。楚婉仪刚飞掠至小乖身前,便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小乖及时一缩脑袋,藏身在山坳口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   一颗子弹擦着山石飞过,在石棱上磕碰出点点火星,射在对面的山壁上轰然炸裂,在坚硬的山壁上炸出一个大坑,石屑纷纷掉落,看其威力,显然是大口径狙击步枪射出的杀伤爆破弹,威力十分巨大。   楚婉仪见对方手中有枪,更是不肯赤手空拳对敌,一把将小乖抄在怀中,招呼凌楚赶紧躲进山洞里再做打算。   凌楚从未见识过这个世界火器的威力,不过见楚婉仪面露惊恐之色,知道来了厉害的对手,返身进入花丛中抱起甜宝,朝山洞纵深处狂奔而去。   凌楚跑出几步,突然想起箜篌的尸体还留下洞外,于是将甜宝凌空抛向楚婉仪,转身又朝洞外奔去。楚婉仪明知道凌楚要去寻回箜篌的尸身,急得直跺脚,偏偏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分别夹住小乖和甜宝,绕向山洞深处的漆黑处。   山洞中本来释放出自然的亮光,不过被楚婉仪三人破坏了禁制,异能阵法不甚完全,山洞最深处的光线已然暗淡下来。楚婉仪未曾一度走入过山洞最深处,想起上次和凌阳一起进入的时候,曾经差一点就再也不能出去,于是将甜宝放了下来,叮嘱甜宝守住小乖不要乱动,终究放心不下凌楚,尾随朝山洞外跟了出去。   上一次楚婉仪和凌阳误闯进山洞,进来的时候好端端的,出去的时候却遇到了“鬼打墙”,明明看见洞口就在眼前不远处,偏偏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不过这次的情况却发生了变化,楚婉仪飞快冲出洞外,居然没有遭遇到任何异能之力的阻挡。楚婉仪耳畔传来一阵机枪的怒吼声,眼见凌楚抱着箜篌的尸身,踉踉跄跄的奔进洞内,身上到处流血,已经变成了一个囫囵血人,根本看不出伤到了哪里。   楚婉仪大急,一把抄住凌楚的腰肢,掌心沾染到一片温热粘腻,全都是凌楚身体中流淌出来的鲜血。   山坳边很快转出一对五六十人的枪火团,每一个精壮的汉子怀中,都抱着一把铁灰色的重装加特林机枪,枪身上插着扑克牌大小的异能芯片,居然同江界朴家麾下的军火团一模一样。只是这群汉子的面色更加狠厉,手中枪支的威力也更大而已。   楚婉仪不知这伙人隶属于哪一股势力,搀扶住凌楚便朝山洞最深处逃去。身后的军火团眼见二女即将逃脱,竟然也不上前追击,只是停留在洞外警戒,不肯擅自踏入洞口一步,似乎在等待着首领的到来。   几分钟后,两个身穿白色貂裘的女人徐徐而来,身边围绕着十几个男人,各个目露凶悍狂傲之色,毫不隐藏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异能波动,显然都是异能者中的高手。两个女人见到枪火团守在洞外,相继摘下扣在头上的帽兜,露出两张惊艳的脸庞。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孩身材高挑,便是在江界市率人血洗了朴家,将李逸俊掳走的章画。另一个身材丰腴,面庞精致的少妇模样女人,赫然便是凌阳许久未曾见面的音像店老板,章画的爱人,雪姐。   雪姐此时哪里还有一丝汤圆县城中音像店小老板的模样,行走时顾盼生威,寒着俏脸喝到:“谁让你们开枪的?把别人引来怎么办?”   原来雪姐和章画率领枪火团,在山坳附近绕起了圈子,始终不得其所。楚婉仪三人全力破去山洞口的禁制,散发出的强烈异能波动,将雪姐等人搜索的圈子缩小了许多。   因为这个方向有数处凹陷的谷地山坳,雪姐率领一干异能者,命枪火团兜向另一侧,从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朝中心点搜寻。枪火团最先发现了小乖,以为小乖是一头野狼,队伍里便有狙击手摘下身上背着的步枪,想要射杀小乖。   没想到小乖及时躲了过去,枪火团冲进山坳的时候,正巧碰上凌楚刚刚抱起箜篌的尸体。凌楚不认识加特林是什么玩意儿,还以为只是大一些的手枪罢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凌楚知道楚婉仪很想得到山洞里的东西,猜测这些人定是前来抢夺,便想出手将枪手们屠杀殆尽。枪手们骤然遇袭,一时大意,被看似没什么大能耐的凌楚眨眼间杀死五人。这才不得已动了枪。数十只加特林同时怒吼,地上掉落的弹壳堆积了厚厚一层。凌楚终究是血肉之躯,抵不得如此犀利的火器,勉强在身上挥出一团能量罩保护,却早已身中十数枪,浴血朝山洞内败逃而去。   雪姐面色凝重,听完枪手们形容完凌楚的身高年纪长相,心头掠过一丝恐怖的念头:“难道是楚婉仪?你们居然敢对她下手,这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第883章 愿堕成魔   雪姐心生疑惑,耳听枪手们将那个受伤逃走的女人,形容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眉眼唇形活脱脱便是楚婉仪,只是楚婉仪虽然精明干练,毕竟只是生意场上的手段。雪姐从未听说过楚婉仪习得武技,或是曾经展现出异能之力,很有可能是枪手们认错人了。   雪姐一时疑神疑鬼,却终究不肯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眼见这座山洞古怪不小,猜测黄金卡车十有八九就藏在里面,哪里还按捺得住,挥手命众枪手和异能者们进入山洞搜索,耳垂上挂着的一枚黄金耳坠却掉落下去,正好磕碰在身边的大山石上,弹了几弹。   南朝山中多有磁矿,雪姐身旁的石块同凌阳观看山市的石头一样,都带有记忆属性,将枪手们围杀凌楚的一幕,清晰的记录起来。雪姐的耳坠掉落在山石上,弹动时恰巧触动了山石的磁性,将刚刚发生的一幕重现出来。   此时刚到了清晨,天空和白雪将群山掩映至一色,蓝白夹杂的空气中可以清楚看到刚才的一幕。几十名枪手尽情将子弹倾泻在一个女子身上,女子眉目如画,面庞冷傲如同蹁跹仙子,正是凌楚遭袭的一幕。   凌阳在这一带打猎了一月有余,轻车熟路的赶了过来,正同罗图和老炮有说有笑的寻觅藏匿黄金卡车的山坳,老炮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半空道:“我曹,怎么还放上电影了?”   凌阳沿着老炮手指的方向一看,半空中果然出现了一群持枪男子,枪口不知对准了谁人,只是听不到声音而已。   凌阳见怪不怪道:“这座大山里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过是山市而已,不一定是多少年前发生的……婉儿!”   凌阳本以为又有山中鸟兽无意中触发了山市,重现的都是多年前的情形,却突然发现这些持枪男人穿的是这个时代的羽绒服,而且枪口对准的方向,正有一个血人亡命逃窜,怀里不知抱着的是谁,看脸容的大致轮廓,正是楚婉仪无疑。   凌阳心头狂跳,眼角直欲滴出血来,双眼赤红的拔足狂奔。罗图也看见楚婉仪被人持枪围攻,心中大急,甚至来不及招呼老炮,将身形展动到极致,速度甚至隐隐超过了凌阳。   没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异化成“逆空雨燕”的凌阳便率先奔至山坳里,见到雪姐和章画正指挥枪火团在山洞内徐徐推进搜索,不管不顾的大吼道:“你们杀了婉儿,是不是你们杀了婉儿?”   凌阳的怒吼声在山洞中回荡得震耳欲聋,枪火团的汉子们被震得双耳嗡嗡作响,惊骇的掉转枪口指向凌阳。雪姐见到凌阳突然现身,骇绝欲死,连忙喝止住枪火团的动作,同时眼神示意异能者们将自己紧紧围护在中间,战战兢兢道:“我,我没有看清楚是谁,楚婉仪,她,她没死,只是躲进了里面……”   “放屁!放屁!”凌阳满面泪水的大吼,身后的罗图却冷冷道:“别跟他们废话,先杀光了再说。”   这时候,圆通和不离也追寻进了山洞,身后跟着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其中不少都是异能者中的高手,金海标和金叔也赫然在列。   圆通和金海标一行人在山坳外撞在了一起,明知对方都是冲着黄金卡车而来,却早已听到山洞内的纷乱声,心知有人捷足先登,不肯妄自残杀,被别人捡拾了便宜,于是互相警惕的同时步入山洞里,正好看到凌阳和罗图要对雪姐下杀手的一幕。   凌阳虽然心痛欲裂,不过还是注意到身后不离和金海标等人的到来。不过凌阳认为楚婉仪定然不能在几十支重装加特林的齐轰下生存下来,心中只剩下滔天杀意,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问,哪怕那辆黄金卡车中装载着可以成神成仙的秘密,凌阳也不想再要。   失去了楚婉仪,凌阳才知道什么叫万念俱灰,什么组织上交付了任务,什么国家利益,江湖大义,此刻在凌阳看来全是狗屁。凌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雪姐,杀了章画,杀了那些异能者,杀了所有曾经对楚婉仪开过枪的人,杀了所有能够见到的人,杀了山里所有的生命体。   金海标见凌阳如此狂暴,究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想出言将凌阳召唤至身边,凌阳却已经闪电般朝雪姐扑去,身体在半空中滑翔如同大鸟,身上每一寸皮肤都硬化成了精钢,双拳分别被火焰和冰霜所包裹,膝盖和手肘支出尖锐的骨刺,浑身被一团湛青的气息所包裹,体内狂暴而出的异能之力足以撼动天地,竟然不在避讳可以同时使用多种异能的秘密,使尽全身能耐,誓要将雪姐刻毙当场。   罗图面色阴沉,身体倏然在空气中消失。罗图身为一名成熟时期的“潜踪者”,每次异化的时候,都会尽量减弱残留在空气中的异能波动,从而达到奇兵致胜的效果。   不过罗图哀恸楚婉仪身死,一颗心疼成了碎片,全力运转体内异能之力,凶狂的能量波动在山洞中蔓延开来,竟然将洞壁坚硬的岩石震得簌簌掉落下来。   凌阳和罗图两大高手同时含恨出手,威势惊天动地,雪姐身旁的异能者精通异能阵法,曾近在隧道中布下异能大阵,差点将凌阳等人悉数灭掉。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异能者面对凌阳和罗图的拼命之威,全都面如土色,甚至来不及布下异能阵势,凌阳便已经接连轰飞了挡在雪姐身前的五名异能者,五个家伙全都被凌阳一拳轰成碎肉,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血肉碎块纷飞间,凌阳势不可挡揪住雪姐衣领,将雪姐提了起来,一只手缓缓插进雪姐的胸膛,硬生生将雪姐的心脏掏了出来。凌阳面色狰狞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硬是咬碎了自己的一颗牙齿:“我要用你的心肝和鲜血送婉儿上路,你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 第884章 大悲大喜   不离和金海标等人眼见凌阳如此凶残的手段,已然惊得呆了。   不离本身也是一个异类,从五岁时觉醒了异能,甚至没有经历过幼年期,便直接打到了成熟期,可以模拟异化成不同的异能者形态,甚至能够同时使用两种以上的异能。   不离也算是天纵英才,只是同凌阳比较起来,已经是萤火同皓月争辉,受到先天的限制,这辈子也再休想达到凌阳的程度。   不离暗暗叹了口气,眼见凌阳悲愤过度,已经堕入魔障,根本不是外人能够劝说回头,只能在一旁观战,一面暗暗戒备身边的金海标队伍骤下杀手,还要时刻关注雪姐身边的枪火团,以免枪支走火殃及到自己。   雪姐不能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竟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眼睁睁看着凌阳用手掌托起自己的心脏。雪姐觉得身体一下子变得很轻,灵魂从肉壳中缓缓脱离出来,居高临下望着山洞中的众人,感觉到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   胸中突然传出的一阵剧痛,将雪姐的灵魂重新拉回身体中,雪姐的目光渐渐涣散,眼前仿佛出现了楚人杰英俊的面庞,在德国柏林的中央公园里,跪在一座洁白的大理石雕塑下,微笑着送给自己一束怒放的玫瑰:“雪儿,等我找寻到黄金卡车的秘密,做了整个世界的王者,你便做了我的王妃好不好?”   而后多年,从德国游学归来的楚人杰越来越痴迷于寻找黄金卡车的下落,对于雪姐渐渐不像初恋那般甜蜜。雪姐被楚人杰冷落,明知道黄金卡车只是一个虚幻缥缈的传说,却始终无法劝阻楚人杰不再做称霸世界的美梦。   雪姐作为楚人杰身边少数的心腹,出于对楚人杰的依赖和深爱,一次次为楚人杰奔走在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四处寻觅黄金卡车的下落。只是楚人杰的心,似乎已经被黄集卡车全部占据,再也容不下对雪姐的爱情。雪姐伤心难过,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尽情痛哭,却只能扑在章画怀中倾诉。   章画见雪姐被凌阳捏碎了心脏,像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般冲上来拼命,却被凌阳一把扼断了脖子。章画临死之前,眼睛始终死死盯住雪姐,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触碰雪姐的冰冷的尸体,却被凌阳狠狠丢弃到一边:“你们想死在一起,哈哈哈哈,我偏偏不如你们的愿!”   凌阳如同魔君降世,杀死雪姐和章画后,又将目光对准被惊骇欲绝的枪火团。罗图早已现身在枪火团的队形之中,双手各持一把沙漠之鹰,连连扣动扳机,贴身轰碎了十八个人的脑袋,甚至不愿浪费时间换上新的弹夹,便将沉重的沙鹰卸开,用枪管同时插进两名枪手的太阳穴中。   罗图抛掉剩余的枪身,掌中变魔术般出现了两支军用匕首,鬼魅般在枪手们身边出没游走,每一刀划下去,都有一名枪手捂住喷出鲜血的脖子倒地。眨眼间,五十余名枪手只剩下不到十人,凌阳又刚刚解决完雪姐身边的所有异能者,扑至罗图身边帮忙,将剩余的枪手屠杀殆尽。   从凌阳和罗图动手开始,凌阳的血腥手段便将山洞内的所有人震慑住,枪手们甚至没有想起开枪,便被罗图和随后冲上来的凌阳尽数杀光。   凌阳和罗图站在尸山血海里,双双泪流满面。凌阳仰天长笑,笑容中充满凄厉的味道:“婉儿,我给你报仇了。只是就算我杀光了全天下的人又能如何,你终究是再不能回来。”   凌阳狠狠一跺脚,将脚下一具枪手的尸体跺得粉碎,浑身挂满碎肉和鲜血,如同修罗,眼中流出血泪,脸色却灰败不堪,身体迅速干瘪佝偻下来,乌黑浓密的头发居然迅速变成了一片雪白,望之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竟然哀伤过度,已是失去了体内大部分的生机。   罗图见凌阳出现如此异壮,生怕凌阳生出死念,强忍住心内悲痛,重重拍在凌阳的肩膀上:“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也许婉儿……”   罗图本想劝慰凌阳几句,终究还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金海标一向欣赏凌阳,见凌阳落得如此凄惨地步,走上来劝慰道:“大丈夫志在天下,何患无妻……”   金海标话未说完,小乖却火烧尾巴般从山洞深处狂奔出来,背上驮着甜宝和箜篌的尸体,身后跟着楚婉仪,身上背着昏迷不醒的凌楚,见到罗图后挥手喊道:“大哥快跑,山洞要塌了!”   凌阳不能置信的看着楚婉仪,就像见了鬼一样。罗图再三揉了揉眼睛,确定楚婉仪依旧活蹦乱跳,一把拉住楚婉仪的手腕道:“你是婉儿还是凌楚?”   楚婉仪急慌慌道:“大哥,我是婉儿啊。凌楚受了枪伤暂时昏迷,不过应该没有大碍……咦,这个小老头怎么长得像凌阳似的?”   凌阳依旧沉浸在悲恸中不能自持,半晌才反应过来,抓住楚婉仪的手腕道:“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楚婉仪瞪大了漂亮的大眼睛,眼见凌阳脸上苍老的皱纹逐渐舒展开来,浑浊不堪的眼球中再度散发出生机勃勃的光芒,皮肤迅速恢复了弹性,只是满头白发终究没有恢复了颜色。   “楚婉仪,我是楚婉仪。”   “我不信,你再说一遍。”   “我是婉儿,是你的婉儿。”   凌阳终于高兴起来,因为凌阳赫然从楚婉仪的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凌阳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抑制不住的跳动,嘴唇不住颤抖,脸上呈现出狂喜而又古怪的神色:“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掉进粪坑里三个小时被人打捞起来不仅没事还边跑边笑便擦嘴便打嗝的绝世美少女对不对?”   此时山洞的顶壁不断震颤,山洞深处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响,似乎整个山洞马上便要崩塌,楚婉仪还是忍不住轻轻甩了凌阳一个耳刮子:“别贫嘴了,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第885章 混乱不堪   凌阳和罗图见到楚婉仪,已经是意外之喜,眼见山洞即将崩塌,互相扶持着朝洞外跑去。   圆通和不离隶属于佟豪麾下异能者,见此险境不肯拼命,暗忖回去以后将此事报与佟豪知晓,或是通过异能组织在华国的重要地位,向南朝施加压力,或是通过其他非正常的渠道再尽起人手前来挖掘,总之已经暂时放弃了深入洞内涉险。   金海标却早已红了眼睛,竟然没有看到小乖背上箜篌的尸体,突然发足狂奔,朝山洞深处狂奔而去,口中呼喝连声:“卡车在哪儿?卡车是我的!是我的!”   金叔见金海标已经昏了头,连忙一把抱住金海标的虎腰,死命将金海标朝外面拖去:“二爷千万莫要去,还是先逃出性命再做计较。反正黄金卡车在我们南朝的地界上,也不虞被人捷足先登了去。”   金海标拼命挣扎了一会儿,根本听不进金叔的规劝,倒是凌阳不忍金海标死在这里,折回去狠狠扇了金海标一个耳光,倒扛起金海标便走:“只要有命在,什么黄金卡车钻石卡车都能找回来,命丢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再敢动弹我弄死你!”   金海标用力捶打凌阳后背几下,眼神逐渐恢复冷静。凌阳一手携住楚婉仪,楚婉仪背上负着凌楚,罗图怀里抱着甜宝,身后跟着断后的金叔等人,跟在一马当先的不离和圆通身后,向山洞外狂奔逃命不迭。   不离和圆通跑在最前面,眼见洞口已近在咫尺,受伤留在洞外接应的达莎正焦急的招手,速度较慢的老炮也刚刚转过山坳,望见山洞不断震颤,朝不离身后的凌阳和罗图大吼道:“快,快出来!”   凌阳刚刚经历了一场杀戮,将异能之力应用至极致,心头一阵狂跳,双腿发软,知道是精神力消耗过巨,不过此时并不容得松懈,只好咬紧牙关向前狂跑。凌阳突然感觉到一股惊人的异能之力充斥在山洞里,转头一望,那辆幽灵般的黄金卡车不知什么时候再次出现,正在山洞中央的草地上缓缓行驶。   黄金卡车一旦出现,山洞内的异能之力便愈加狂暴,奔往洞外的道路一下子变得缥缈扭曲起来,无论凌阳怎样提速,似乎都距离洞口越来越远。   上一次凌阳和楚婉仪无意中闯进山洞,将黄金卡车的虚影召唤出来,也是如同这般遇到了鬼打墙,无论如何也跑不出去。最后还是凌阳动用了空间异能,才勉强逃脱。   只是上次山洞内的异能禁制只是运转了很小的一部分,凌阳才以一己之力强行对抗。这一次凌阳和罗图在洞内大开杀戒,将异能禁制完全触发,加之洞口的保护膜被楚婉仪和凌楚硬生生撕开,山洞里的异能大阵已经生出全副敌意,运转间发出轰隆隆的巨响,生长在山洞里的植物迅速枯萎,原本翩跹舞动的彩蝶也纷纷坠地,在枯草中抖动着翅膀和身体,眼见是活不成了。   “玛德,咱们好像闯下大祸了。”   凌阳咬牙切齿的暗恨不已,却不得不停下脚步,头上身上满是洞顶掉落的灰尘和石块,朝前面的不离和尚吼道:“别跑了,跑不出去的。我们必须联手打破这里的禁制出去,快点过来。”   在绿皮火车上遭遇雪姐手下异能者围攻的时候,那些异能者合力营造出的异能阵法,同山洞中的禁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这个禁制更加周密而威力巨大。不离心中暗自衡量一番,终于认命的发现凌阳说得很对,这才停下脚步,返回凌阳身边,附在凌阳耳边吼道:“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此时山洞的震颤越来越剧烈,无数岩石摩擦撞击的声音震耳欲聋,使得人与人之间说话声根本听不清楚,只能近距离大喊。凌阳明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手掌在不离肩头上重重一拍:“空间,空间,穿出去!”   不离顿时会意,轻轻一扯圆通的衣袖,体内异能之力汹涌而出,在面前硬生生划出一个维度空间,圆通也加了一把力气,将维度空间的口子勉强扩大了一些。不过在异能禁制的压制下,维度空间很快崩碎掉,空间异能的余波在山洞中震荡开来,就像在本就惊涛骇浪的海啸中,又投入了一颗炸弹一般,山洞深处突然涌出一股汹涌的气流,将众人尽数掀翻在地。   “不行啊!”不离揪住凌阳的衣领大吼道:“这里的禁制太厉害,似乎已经形成了独立的规则,我们根本无力回天。”   凌阳见洞顶已经开始掉落更大的石块,灰土和泥石将地上的草皮完全掩盖住,轰隆声越来越来,眼见山洞即将崩塌,而山洞的深处则是另一番情境,洞顶的光亮开始重新恢复,树木和花朵也丝毫不见被抽去生机,交界处的彩蝶正惶急朝山洞深处飞去,成群结队,声势浩大。   凌阳灵机一动,突然意识到这个异能禁制很有可能并没有力量覆盖了整个的山洞范围,看来山洞深处的大后方便是这个禁制的弱点所在。不过凌阳不敢涉嫌,勉强催动异能之力,在面前划出一个维度空间,却毫无悬念的很快崩碎,异能之力瞬间被山洞禁制吞噬掉,使得禁制触发的威力更加巨大。   凌阳无法,只好死中求活的朝山洞深处一指,声嘶力竭吼道:“朝那边跑,先躲一躲再说。”   话音未落,凌阳便在罗图的后心捣了一拳,引起罗图的注意,同时拉着楚婉仪返身便跑。不离和金叔等人早已乱了方寸,眼见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近洞口,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带头,便比没头苍蝇般乱撞乱冲要强得多,于是横下心来随在凌阳身后,朝山洞最深处跑去。   黄金卡车本来一直朝着山洞外的方向行驶,牢牢锁定住一干闯入者的异能气息,忽然感应到这些人调转了方向,却似乎没有倒退的档位,缓缓转动的车轮戛然而止,一时停在原地,再没有一丝动弹。 第886章 暂得喘息   凌阳一马当先,第一个冲进山洞深处,果然见到里面的震颤之威小了许多,无数彩蝶瑟缩的攀援在洞壁上,翅膀和触须不住颤抖,似乎害怕已极。   凌阳看准动物和昆虫对于危险的先知先觉,踌躇着慢慢朝深处走去,一旦发现前面的洞壁上再无彩蝶栖息,便不肯向前再走一步。   耳畔的山崩声小了许多,同刚才已经是天地之别。凌阳累得够呛,一屁股坐了下来,倚靠在洞壁上喘息休息。楚婉仪同凌阳并肩坐了下来,将受伤的凌楚放在膝盖上,脑袋轻轻靠在凌阳肩上,轻声道:“又能看见你真好,就算要同你一起死在这里,我也不觉得还有什么遗憾。”   楚婉仪刚刚亲眼见到凌阳魔王般连杀数十人,只是因为以为自己死了,对于凌阳对自己的爱情再无任何揣度疑惑,觉得心里被温暖慢慢充斥着,身边的危险似乎也不十分可怕了。   罗图蹲在楚婉仪身前,将甜宝送进凌阳怀里,抚摸着楚婉仪柔软的发丝,呢喃般轻轻道:“婉儿,你没死,大哥很高兴。”   楚婉仪在罗图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我不会死的,等大哥同红袖姐结婚的时候,婉儿还要给你们做伴娘。”   罗图笑道:“好,你做大哥最美丽的伴娘,宝儿做了花童,大哥再找一个最英俊的伴郎和你搭档。”   凌阳闻言气呼呼道:“凭什么我媳妇给你做伴娘,伴郎还要去别地方找?罗队你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往我头上扣绿帽子吗?”   金叔见这几个胆大包天的亡命徒,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亟不可待道:“别说些没有用的废话了,还是赶紧找条出路,逃出去再说吧。”   凌阳和罗图都是在生死边缘走过无数遭的人,楚婉仪只要有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在身边,便觉得再艰险的情形也不必畏惧。甜宝哪里知道什么叫害怕,这四个神经大条的家伙习惯在人间道和黄泉路的交界处徘徊,此时虽然身处险地,居然像是在自己家后院里闲庭信步一样随意。虽然心中也存在恐惧,却始终认为可以找到逃脱的路径,不像其他人一样怕得要死。   凌阳扶着墙壁起身,左右望了望,只见黄金卡车依旧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山洞里的崩塌声也小了许多,沉吟片刻道:“你们发现没有,那辆卡车似乎是整个禁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我猜测那辆车便是整个异能大阵的核心,一旦感受到有异能者侵入,便追随着我们体内释放出的异能波动不断追击。我们现在逃进了山洞深处,应该处于异能大阵风暴的中心风眼,只要我们不再动用异能之术,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凌阳深处浅出,将整个异能大阵比喻成一场龙卷风暴,现在这些人所处的位置,便是风暴中心最为安全的风眼。金叔深以为然,不过还是犹疑道:“就算我们躲在这里相对比较安全,不过只要再度试图走过卡车身边,从洞口穿行出去,便会再次触动异能阵法。我们这么多人守在这里,身上又都没有给养,过个五七八天的,饿也饿死了。”   凌阳抬起双手揉了揉震得隐隐作痛的耳朵,满不在乎道:“怕什么?咱们虽然被困在里面,不过外面却有人接应。老炮和达莎不是守在洞外吗?他们两个见咱们迟迟出不去,一定会回去搬来救兵,就算用炸药将山体炸开一条裂缝,咱们也是能出去的。我就不信外面的人会傻到冲进来和咱们一起送死,那样的智商根本……我靠!不会吧!”   凌阳正分析得有理有据眉飞色舞,突然看到黄金卡车老炮和达莎越过黄金卡车跑了进来,老炮还一面大声埋怨凌阳道:“我刚才在外面差点喊破了嗓子,你们却一直守在原地不肯动弹,眼看山洞都要坍塌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止住崩塌,还不出去等什么呢?非得我进来接你们?”   说话间,老炮和达莎已经奔至凌阳面前,凌阳欲哭无泪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你特么说得简单,现在你转身往外走一个给我看看,你要是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去,从今以后我跟你姓炮。”   凌阳将禁制阵法的特性说了一遍,老炮不能置信的返回去试了试,果然再次触动得禁制发起威来。好在老炮只是浅尝辄止,很快收回脚步折了回来,气喘吁吁埋怨凌阳道:“你怎么不早说,我好回去搬救兵啊。”   凌阳悲愤道:“你给我机会跟你解释了吗?老子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喘上一口气,你和那个混血二百五就兴高采烈的冲了进来,好像里面有满汉全席等着你俩来吃一样。如果这次咱们能侥幸逃脱,我说什么也得给你报个为期一年的全封闭中国梦党性学习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这样无组织无纪律……”   凌阳正抱怨老炮的鲁莽,突然听到身后的小乖发出一阵威胁的低吼声,转头一看,金海标正不断靠近小乖,身体剧烈颤抖,瞪大了眼睛看着小乖背上的箜篌:“箜篌她,受伤了么?”   凌阳是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早就看出箜篌已经断了一缕芳魂,金叔等人又何尝看不出来,只是身处如此险地,一直没有忍心说破而已。   金海标其实早已意识到箜篌已经死去,只是始终不肯相信,一直在心里欺骗自己,目光不断在众人脸上掠过,眼中哀伤狂乱之色渐浓:“你们告诉我,箜篌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楚婉仪抚摸着小乖身上的毛发,将小乖安抚下来,见金海标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中不忍:“箜篌她,已经,已经……”   “我不信,我不信。”   金海标突然瘫坐在地上,望着小乖背上一动不动的箜篌,眼中流下大滴的泪水:“箜篌不会死的,我不信箜篌会死,她只是受了伤,她只是睡着了而已,她只是睡着了而已,我不信……” 第887章 生死维度   金海标已经迷乱了神智,将箜篌抱在怀里,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在箜篌冰冷的脸颊上。   箜篌依旧同死去之前一样美丽,只是脸颊苍白得毫无血色,口鼻中没有了呼吸,身体被冻得僵硬不堪。金海标贴在箜篌冰冷的脸蛋上,受伤的野兽般哀嚎起来,突然站起身来,身形摇摇欲坠的朝洞外走去:“箜篌没有死,我要把她送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大夫治疗,箜篌没有死,她只是受了很重的伤而已……”   金叔死死抱住金海标的胳膊,苦苦哀求道:“二爷,二小姐她已经,已经死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二爷还要寻到黄金卡车,还要堪破卡车中的秘密,做了全世界的霸主,大丈夫志在四海,何患无妻……”   金叔劝慰金海标的话,正是刚才金海标劝解凌阳的。只是当局者迷,任由金海标半生野心勃勃,以雄霸天下为志向,此刻也无法从爱人身死的悲恸中解脱出来。金海标只觉得什么黄金卡车,什么称霸天下,都已经没有了一点意义,猛然甩开金叔,瞪起通红的眼睛大吼道:“得到黄金卡车又能如何?做了全世界的霸主又能如何?没有箜篌陪在我身边,就算我做了神仙又能怎么样?”   金海标这才体会到凌阳刚刚经历过的绝望,凌阳只是虚惊一场,最终还是见到楚婉仪安然无恙。金海标却怀抱着生机已断的箜篌尸体,胸臆间完全被痛楚填满,突然大踏步朝山洞外面奔去。   金叔阻挡不及,眼睁睁看着金海标冲至黄金卡车边上,毅然触动了异能禁制。这个异能禁制乃是当年押运黄金卡车藏匿之时,七八名厉害的异能者联手布下,利用黄金卡车中载有的秘密,制造出独有能量规则的异能大阵,威力十分巨大,即使经过了百年轮回,依旧不是任何异能者可以独力匹敌。   金海标一脚踏进异能大阵的中心,黄金卡车感受到有人介入,车轮再度缓缓转动起来,催动异能大阵不断运转,狂暴猛烈的阵法以黄金卡车为圆心,卷起一团漆黑的异能死气,将金海标团团包裹在里面。   黑气中,金海标纵声长笑,笑声说不出的悲凉,居然不管不顾的迈步朝前便走,肩头被死气抽干了血肉,干枯的皮肤被草屑割碎,露出森森白骨,却依旧狂笑不停:“箜篌,我带你去看医生,你坚持住,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凌阳眼睁睁看着金海标身上露出的白骨越来越多,终于露出两只白骨嶙峋的小腿,裤脚被撕碎得随风飞舞,侧身栽向黄金卡车的车身。   金海标处于异能大阵最暴戾的攻击点,终于同怀中的箜篌一起,化成簌簌飞舞的碎骨粉末,纠缠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你我。两个人的骨灰飘撒在黄金卡车的车身上,原本通体金黄的黄金卡车,居然闪亮出诡异的灰白色。   凌阳眼睁睁看着挚友死去,偏偏无法阻挡,因为凌阳深深知道,金海标的心已经死了,与其行尸走肉般活下去,留在人世间忍受着无穷无尽的痛楚,还不如同箜篌葬在一处。也许此刻的金海标已经不再感受到悲伤,已经同箜篌的魂魄携手徜徉在另一个世界里,双宿双飞,从此不用再理会人世间的种种烦恼苦厄,生死轮回,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金海标无论野心勃勃也好,出自真心也罢,从来没有将凌阳当成可供自己驱策的手下,而是把凌阳作为可以信赖交托的朋友。金海标的死,对凌阳的冲击很大,不过凌阳身边还有需要自己保护的人,所以凌阳洒下几滴眼泪,拳头重重在洞壁坚硬的岩石上一捶,咬牙切齿道:“咱们先想办法出去,然后回去柳京调来军队,将这个该死的山洞连同那辆鬼车一起炸成齑粉,给二哥报仇!”   凌阳心知再等下去的话,早晚要耗死在这里,联合身边所有的异能者,手拉手占成六芒星的形状,以肉身为媒介,将所有人的异能之力串联在一起。   凌阳胸口的六芒星核心开始缓缓顺时针转动,带领其他异能者的异能之力,在身前制造出一个脸盆大小的维度空间。凌阳左手拉住楚婉仪,右手拉住甜宝,突然开声大喝,努力将维度空间的口子开得越来越大。   异能禁制感受到这些闯入者想要逃脱,愤怒的想要阻止,阵法中的异能之力不断朝维度空间处涌来。凌阳突然放松了身边二女的双手,将体内异能之力催动到极致,咬牙独立支撑维度空间的存在:“快点进去,我将空间的另一侧出口设在了山洞外,支撑不了多久,快!”   不离咬咬牙,率先投身进入了维度空间,而过便是圆通和不离,接下来便是达莎和金叔等人。老炮被罗图重重一脚踹了进去,罗图深深望了凌阳一眼:“我在外面等你。”   罗图抱起甜宝冲进维度空间,楚婉仪却迟迟不肯走,只是站在凌阳身边焦急道:“你怎么办?”   凌阳支撑得十分辛苦,睚眦欲裂朝楚婉仪吼道:“你先走,我能坚持住,我是异能者中的神帝领导者,难道还会被眼前这点小困难小挫折击倒?快,你先去外面脱光了衣服等我临幸……”   凌阳见楚婉仪不住犹豫,终于忍不住一脚将楚婉仪踹了进去、直到楚婉仪最后一缕发丝没进维度空间,凌阳苦撑片刻,度得楚婉仪差不多已经被维度空间传送至山洞外,才蓦然大喝一声,双手猛然开合,将维度空间撕裂了一大圈,悍然投身进入。   凌阳刚刚投进维度空间,黄金卡车的车身便轰然碎裂,化作一道金气追进了维度空间之中,瞬间将空间中的维度改换了规则。黄金卡车锁定了闯入者中最厉害的一人,将凌阳当做袭杀的第一号目标,不遗余力的也要将凌阳毁灭掉。凌阳只觉得身上一轻,身体似乎被金气分割成无数微小的分子,融进维度空间的规则中,眼前一片漆黑中,无数金色的彩蝶飞舞。   “日你祖宗,老子好像又出事了。”   凌阳心中只来得及出现最后一个短暂的念头,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888章 新的开始   半个月以后,华国首都的异能者组织地下基地。   组织负责人龙傲天神色恭敬的站在一旁,手里端着一杯香茶,不住解释着什么。坐在椅子上气哼哼的一个老人家却始终不肯接过龙傲天手中的茶杯,拍着桌子吼道:“龙傲天你个王霸蛋,我把孙子借给你们去执行任务,你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说是出过这趟任务以后,便让我孙子进入司法系统做一名普通的户籍民警,从此再不用问异能江湖上的事情。现在怎么样?我孙子呢?”   气咻咻的老者正是凌阳的爷爷凌顶天。   凌顶天听闻孙子在寻找黄金卡车的任务途中人间蒸发,迫不及待的从南方山区赶到首都,劈头盖脸便将龙傲天一通痛骂。   龙傲天面对凌顶天这等国内硕果仅存的老牌异能者,虽然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不得不一个劲儿的赔不是:“晚辈已经尽起手下异能者,在南朝境地内全力搜索凌阳的下落。老爷子您不用担心,估计这几天也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简直是放屁!”凌顶天一掌拍碎了桌子:“异能组织自从百年前成立存在,每一代领袖都是惊才绝艳的英雄豪杰,传到你手里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还不是分成四方诸侯,各自为战?这次要不是你手下的那个佟豪从中作梗,我孙子能出事吗?你个老不死的用人用出了差错,我不找你找谁?”   龙傲天也知道佟豪在暗地里耍的那些小手段,不过佟豪只是为了争功,龙傲天乐得手下人保持锐意进取,对于手下三个得力干将之间的争风吃醋,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佟豪这次做得过了火,不小心将凌阳至于险地。   佟豪虽然为人心机阴沉,毕竟是龙傲天手下头一号得用的人,龙傲天见凌顶天动了真怒,唯恐凌顶天找佟豪撒气,只好把罪过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凌顶天却始终不为所动:“秦璐差点做了我的孙媳妇,自然百般维护我的孙子。许坤虽然也有插手这件事,毕竟念在他女儿曾经同我孙子有过一段姻缘,及时收手,也算是为时不晚。只是那个佟豪,哼哼。老龙,我看你还是另外培养一个手下接替他的位置吧。”   龙傲天闻言大惊:“您对佟豪下手了?”   凌顶天长身而起,拂袖而去,冰冷的声音传进龙傲天耳中:“那样一条小杂鱼也值得我老人家亲自动手?杀了他只是给你一个警告而已,我再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如果还是找不到我孙子的下落,我便会聚拢我曾经的一干老兄弟,血洗你们整个异能组织,除了许坤和秦丫头以外,全都下去给我孙子陪葬!”   龙傲天眼睁睁看着暴怒的凌顶天离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哆哆嗦嗦摸出手机给佟豪打电话,电话却始终传来一阵盲音。   十分钟以前,佟豪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悠闲的品味一杯雾顶红茶,一面翻看着今日的内参要闻,浏览国内外最新的新闻消息。一阵强悍的异能波动出现在佟豪身后,佟豪骇然回头,看见楚婉仪正冷冷盯着自己,不由得惊叫道:“你怎么进来的?”   楚婉仪也不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一个茶杯,捏起一点茶叶放进杯子里,用滚水冲开,浅浅啜了一口:“茶不错,你可以去死了。”   佟豪还没有反应过来,背心处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甜宝用一柄匕首刺进了佟豪的背心,指尖离开颤动不休的刀柄,朝佟豪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冲进楚婉仪怀里:“老妈,下一个杀谁?”   楚婉仪抱起甜宝,柔声道:“我们先回去安顿小东,然后去荆阳市干掉恒远集团的所有人。”   楚婉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大哥那边应该也已经得手了,咱们走吧。”   与此同时,汤圆县城已经乱做了一团,靳凯带领数百名江湖豪汉,趁夜冲进了浦东公司的大本营,将浦东公司的幕后黑手杀戮殆尽。不离、圆通和达莎等人仗着身手负隅顽抗,终究抵不住李红袖手下异能者的围攻,留下一地的尸体落荒而逃。   待得李红袖和靳凯等人撤退后,秦璐从浦东公司对面的街道暗影中走出来,脸上满是泪痕:“凌阳,我为你报了仇了。”   秦璐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泪流满面。身后的影子柔声劝慰道:“组长,我们对佟豪的人下此辣手,万一被龙老爷子知道的话……”   秦璐嘶声道:“凌阳每一次遇险,都会在事发地留下隐隐的异能波动,毕竟有迹可循。不过这次却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十有八九已经……我不管,无论是谁,只要曾经伤害过凌阳,我便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月朗星稀,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朝,罗图和老炮兄弟带领鳄鱼手下的雇佣兵血洗了柳京李家,罗图手中提着李家家主的头颅,遥遥对月一叹,虎目含泪:“凌队,你到底在哪儿?”   仿佛感应到伙伴们的召唤,凌阳微微张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骨痛欲裂。首先映入凌阳眼帘的,是一名身着明光铠甲的将军,一手扶在腰间剑鞘上,怒瞪着凌阳道:“你便是西凉胡人派来的探子?”   凌阳百般挣扎,身体却已经被牛筋捆得死死的,不能有丝毫动弹,只好四下里望了望,勉强笑道:“别开这种玩笑,哎我说你们是不是拍电视剧呢?这里是哪儿?是不是横店影视城啊?”   那名将军闻言诧异道:“此子说话晦涩难懂,而且身上衣物不似我大唐之人,铁定是西凉军的暗探无疑。来呀,给我大刑伺候!”   “别别别!”凌阳感受到将军身上散发出的杀意,行动间一股铁血之气,根本不像是演员的演技所能达到的,忙不迭告饶道:“很多时候,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份对于倾诉聆听的耐心,一个拥抱虽然简单,却可以成为最温暖的依靠,理解是心的认同,感知是心的沟通,我特么就想问一句,我现在到底是在哪儿?”   那名将军见凌阳满嘴胡话,大怒之下命亲兵将凌阳提上了城墙,想要将凌阳推下去摔死。凌阳见城墙下血流成河,无数尸体被马匹践踏成肉泥,剩下的胡服士兵却依旧不断冒死冲击城墙,不由得崩溃道:“马勒戈壁的,真不是拍电影啊。你刚才说这里是大唐边境,老子这不是活活穿越了吗?”   城墙下攻受双方激战正酣,猛然被一声凄厉的惨嚎震慑得齐齐哆嗦了一下:“老子不要留在唐朝,老子要回家!”   (全书完) 完本感言   首先,路盐写了一本新书《黑铁大唐》,这本书也是路盐写的第一本历史军事文,是一本唐穿,依旧延续了轻松的情节,在3G书城首发,现在已经有了五十多万字,养得肥肥的,等着大家前去一观,在这里先打上一个广告,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   其次才说到这本完本的《二货特工》。   《二货特工》这本书是路盐的心血,足足创作了十九个月,五百七十天。   在这五百七十多天以来,路盐从构思到落笔,再到终于完本,每日笔耕不辍,足足写了二百多万字。这样的字数在都市文中虽然不算很多,不过路盐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落笔,大纲一再修改,情节走向同最初也有着不小的偏差。   每天早上四点钟,路盐准时起床,东北的天色,冬季四点钟还是漆黑一片,一直写到晚上七八点钟,两头都看不见太阳。路盐还要忙于日常工作,还要修改之前章节的情节和错字,可以说是充分体会到了写手的辛苦,不过回首这一年多来,有广大读者朋友的支持,按时按点的订阅打赏,路盐还是获得了不小的成就。   始终跟着这本书的书友们都知道,《二货特工》曾经一度改名为《花都特种狂龙》,不过最终还是改了回来。《二货》中的主角凌阳,也陪伴大家渡过了五百多个日夜,相信会为大家带去不少的欢乐。   这本书其实并没有完本,按照大纲来说,只是写了不到一半而已。因为网站暂时屏蔽了分卷功能,路盐只是上传了这本书的前一半分卷,分别是《风云乍起》《涉水江湖》《战龙在野》《凤舞九天》《朝之鲜语》《黄金卡车》《浴血柳京》《群山密林》等八个分卷的二百万字。   按照大纲的设计,后面还有八个分卷的二百多万字,分别是《茶香满腹》《南方南方》《苦斗越西》《混沌朝堂》《刀兵四起》《血仍未冷》《花海穿蝶》《天地之威》八个分卷。   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后面的八个分卷不得不暂时搁浅,这本书也暂时告一段落。后续的《二货》,路盐手中已经有了几十万字的存稿,也会一直写下去,等到《黑铁大唐》有了一定的成绩后,再把《二货》继续跟下去,当然会修改一下书名,到时候还是在3G书城首发,大家一定会看到。   《二货特工》这本书中,只是徐徐描绘了一幅画卷卷轴的前半部分,就已经获得了大家的认可。凌阳、罗图、楚婉仪、凌楚、甜宝、小乖、小东、小五、秦璐、依哈娜、小白、靳凯、鳄鱼、许冰、含笑、冬日娜、包括在后半部分中会逐渐出现的少年山鹰,会陆续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并非是路盐絮絮叨叨的一再为《黑铁大唐》做广告,只是《黑铁》这本书,路盐早在两年前便开始构思大纲,展开一幅从未有过的盛唐画卷,其中有着上一代穿越者凌阳的影子,不过没看过《二货》的人,也能够看得懂《黑铁》。   到了最后,路盐也不再多说,因为马上就要过新年,路盐携手《二货》中的凌阳,和《黑铁》中的杨桓,给大家拜个早年,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万事顺意,阖家幸福美满。多多发财,多多发财,多多发财,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 更多精校小说尽在奇书网下载:http://www.qisuwang.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