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金主总在逼我学习》作者:索索暮草   娱乐圈 都市 现代 甜宠   说硬话做硬事的猫系成长型演员受X待人温和行事硬核的狗系宠溺型总裁攻   岑帜去抱大腿,抱到了公司刚上任的总裁闻锵。   闻锵看着他的简历,第一句话就是:“十五岁,怎么不去读高中?”   还是个无法无天无所畏惧的小猫崽的岑帜一口怼回去:“你二十二,怎么不去考研啊?!”   从此以后岑帜就开始了悲催的艺人生涯,白天工作晚上补课,资源全靠分数挣,别人的丑闻是黄赌毒,他的丑闻是偏科,不及格还要被临时雪藏。   岑帜:“我们就不能走正常的包养套路吗?让我用美色大红大紫不好吗!”   闻锵:“不好。去把新概念英语背了。”   岑帜:“!!!”   七年后,史上最年轻的影帝诞生,岑帜在颁奖台上举着奖杯,热泪盈眶:“我再也不用学习了!”   当天热搜第一条:岑帜博士毕业。   主角:岑帜,闻锵   标签:娱乐圈,甜宠,成长 第1章 请你包养我吧(一)   灯红酒绿的夜晚,「鼎世」夜总会热闹非凡。   重金属音乐从旁边的音响中蹦跳而出,撞击众人的耳膜,绚丽的灯光时不时的扫过喧闹的大厅,舞池里男男女女挤在一起甩头甩胳膊的跳舞,酒香、欢呼、音乐,把气氛点燃煮沸。   岑帜穿着「鼎世」服务生的灰黑色制服,混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毫不显眼,他右耳上带着一个蓝牙耳机,此刻耳机里正传出一个忧心忡忡的女声:“小岑,要不算了吧,我重新帮你谈个本子。”   岑帜面上笑意清浅乖巧,时不时给拿着酒杯的客人添酒,他穿过舞池前方,走到一处黑暗的角落,目光在场中逡巡,对着耳机道:“不,我好不容易进来的。”   对面朱娴很不放心:“其实就一个男三的角色,被抢就被抢了吧,下次姐帮你说一个更好的,你别太冲动,潜规则说出去真的不好听。”   岑帜冷笑,口吻坚决而镇定:“我没冲动。那个角色是我靠实力拿下的,白易能走后门抢过去,我就要走后门抢回来,谁还没个背景啊,娴姐你别担心,就算以后被爆出来,大不了我退圈,反正这事儿我绝不妥协!”   朱娴:“……”   朱娴心想我这到底是找了一个艺人还是供了一个祖宗,她还想劝,岑帜却把通话掐断了。   而在夜总会里,岑帜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他取下耳机放进外套的口袋里,想了想又拿出手机把录音打开,然后揉了揉已经笑得有点僵硬的脸,换上一个完美的笑容,这才迈步朝目标走过去。   虽然嘴上对朱娴放了狠话,但是岑帜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他入娱乐圈才一年左右,最初是在电影《国士无双》的群演现场被导演看中揪出来饰演男主角的少年时期,在近两个小时的电影里占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长,尽管如此,因为他灵性的表演和清秀乖巧的面容,也蹭了一把电影的热度成了一个十八线的小演员,电影结束后,他在导演的介绍下成为了荧嵘娱乐公司的艺人,被安排给经纪人朱娴。   岑帜没有妄想自己的演员之路会顺风顺水,他也没什么要成为一线大牌的理想,他就想演戏、赚钱,然而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想法,在日新月异、鱼龙混杂的娱乐圈也变得尤为艰难。   他签给朱娴后,先是培训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岑帜也很努力,随后朱娴才给他找资源,这次找到的是一个青春型的电视剧,男女主演据说是内部敲定,岑帜看了之后去试镜男三,当时导演对他很满意,准备签合同的时候,剧组告诉他男三最后定了另一个人。   岑帜不敢置信,以为自己演的不够好,给导演多次打电话询问,最后才知道有人空降,顶了他的位置,那个人就是白易。   白易和岑帜在培训的时候就认识,岑帜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导致白易总是对他冷嘲热讽,训练的时候也是争锋相对,岑帜简直莫名其妙,根本不想搭理他。   所以他也不知道白易傍上了一个金主,金主听闻小情人想要一个电视剧的男三,果断让他带资进组,还让编剧把男三的戏份加一加。   岑帜得知前因后果后气得一整天没吃饭。   第二天,他就用自己愤怒的情绪感染了朱娴,让朱娴一时冲动下把公司高层的一些内幕透露出来,自己设计去抱大腿了。   岑帜心想,你不仁我不义,你敢抱大腿带资进组,就别怪我用更粗的大腿压死你。 第2章 请你包养我吧(二)   此刻,“更粗的大腿”正在卡座里和朋友谈笑风生。   闻锵前日刚回国,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安排成为荧嵘娱乐公司的总裁,明天就得走马上任,这个消息流传出来后,他早年间的狐朋狗友们就拉着他说是要给他举行一个欢迎回国的晚会,实际上就在夜店嗨一晚上。   他单独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手里轻轻晃着高脚杯,杯中淡金色的酒液如轻波荡漾,他身穿白衬衫,扣子中规中矩的扣到顶端,刻薄得不肯露出一点让人遐思的肌肤,暧昧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衬得原本就俊朗的面容更加深邃,配上波澜不惊的眼神,透出一股与夜总会格格不入的冷淡和禁欲。   与此相对,旁边则糜乱得不堪入目。   荧嵘有三个大股东,闻家、阮家和纪家,闻锵作为闻家的大少爷,与两家人关系匪浅,只是他早年出国,再深厚的关系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残,如今这一场“欢迎晚会”,到底是欢迎还是试探,双方都各有心思。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醺醺的,纪桦直接抱着陪酒女郎热烈接吻,时不时嘴对嘴喂食,对旁人的目光视若无睹,非常放得开,阮谌稍微好一点,他虽然微醺,却没有对身边的女人动手动脚,对方也很乖,在阮谌说话的时候应和一两句,目光却是带着钩子的。   阮谌半是嫌弃半是玩笑的推搡了一把纪桦:“纪少爷,你直接开房去吧,别在这儿碍眼行吗!”   纪桦从女郎的胸脯里抬头,脸上迷醉的表情还没褪下去,闻言促狭的扫过阮谌的下三路:“碍谁眼了?你受不了旁边不就有人吗。”   纪桦在圈子里玩得比谁都浪,床伴情人数不胜数,不过他没有怪癖,对人也厚道,情人们向来好聚好散,分手费也给的大方,反而博得了一个好名声。   阮谌噎了一下,余光里闻锵仍然带着些微笑意,对两人的作风没有置喙,甚至在堪比活春.宫的场景下,他也面不改色,只呷自己的酒。阮谌一顿,果断把闻锵拉进来:“碍着我们闻总了!你看看你这干柴烈火的,让闻总一个人怎么办啊!”   纪桦懵了一下,看向闻锵,闻锵抿了一口酒,将酒杯放在玻璃茶几上,笑道:“不用管我,我不好这一口。”   纪桦没多想他的“不好这一口”是什么意思,白了一眼没话找话的阮谌,继续和女郎卿卿我我去了。   岑帜走过来一眼就看到纪桦这边让他差点长针眼的场面,脚步一顿,连忙把目光移到他的目标身上洗眼睛,同时对自己的眼光做出肯定:   能在这种地方洁身自好的人,肯定是个好人,啊不,好大腿。   岑帜做好心理建设,走到闻锵身边,将他面前的酒杯中的酒添到杯肚,他这一动作行云流水很是自然,闻锵也没有太在意,在他收回酒瓶的时候抬眸对他道:“谢谢。”   岑帜心中诧异,在「鼎世」的人大都非富即贵,早已习惯这样被人伺候,闻锵是第一个对他说谢谢的人,岑帜再次肯定了自己的选人眼光,对着闻锵露出甜甜的笑。   闻锵也有点惊讶,这个服务生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得清清秀秀,面相乖巧,像是个高中生,听见他的一句道谢,便眉眼一弯冲闻锵露出一抹澄澈的笑容,在群魔乱舞的夜总会里,清新脱俗。   在妖娆富丽的牡丹花从中,岑帜仿佛一朵小白花,没名没气,却能让人眼前一亮,于是不仅闻锵看了他一眼,纪桦也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过去,纪桦酒精上头的大脑让他做出了本能的反应——他一手把身上的女郎推到一边,冲岑帜招了招手:“你过来。”   岑帜:“……”   不,我拒绝。 第3章 请你包养我吧(三)   岑帜没动,眼帘微垂,像是误入狼群不知所措的小白兔。   纪桦以为他没听清,便极有耐心的又说了一遍:“你过来。”   纪桦荤素不忌也是出了名的,但凡看上眼就想撩拨一番,他倒是没做过强买强卖的事,只是此刻酒精上脑,乍一眼看见与众不同的美人,便有点把控不住了。   岑帜很迟疑,他今天是来勾搭闻锵的,怎么还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但是纪桦他也惹不起,朱娴当初把荧嵘股东方的资料给他的时候,他就对这位少爷的履历叹为观止,同时坚定的想绝对不要和这个人扯上关系。   朱娴当时就笑他:“这是潜规则,你以为你是在挑白菜吗?你一旦这样做,在地位上你就先降了一格,要是这些大少爷看上你非要你,你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岑帜顶嘴:“我就算找金主,也要找合自己心意的!”他一张一张翻过这些大少爷的照片和资料,最后定在了闻锵身上,“就他了!”   然而此刻,他看中的金主默不作声看着他嫌弃的大少爷对他伸出咸猪手。   岑帜拿着酒瓶的手紧了紧,指尖攒得发白,他抿了抿唇,神情无辜的问纪桦:“您、您需要什么?”   他装作看不懂纪桦的暗示,把身份摆在服务生上,纪桦却悠悠然笑了,以为岑帜跟他玩情趣,便顺着这朵小白花回答:“我需要你。”   岑帜:“……”   岑帜第一次在生活中感觉到演技的重要性,他震惊又茫然的看着纪桦,眼神依然无辜,这幅表情取悦了纪桦,纪桦笑了两声,伸手要去拉他,却听对面闻锵淡淡道:“行了。”   纪桦动作一顿。   闻锵自从到了「鼎世」,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没有去舞池里,也没有找人陪着,就坐在那个单人沙发上喝酒,仿佛自己是在一个高雅的宴会上,而不是夜总会,他也没有对纪桦和阮谌找伴儿的行为表现出厌恶或者同好,他像是用一层薄薄的、固若金汤的结界隔开了自己与他人,任凭他人疯癫嬉闹,他都巍然不动。   而此刻,他用简简单单两个字拦下了纪桦,他拿起酒杯,晃着刚刚被添满的酒,轻笑着对纪桦道:“和一个未成年较什么劲。”然后他冲岑帜挥了挥手,让他走开。   岑帜忙不迭跑了。   纪桦摸不清闻锵的喜怒,也不在意自己看中的人走手里跑掉——反正之后还能再来查——抓过方才被他推到一边的女郎继续调笑。   岑帜心跳加速跑到角落,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但是他还没有和闻锵搭上话呢,他躲开闻锵周边来回走了几圈,想单独和闻锵聊,却找不到机会,正犹豫着要不要装作不小心把酒泼在闻锵身上,就见闻锵起身,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岑帜感动:真是天助我也!   他跟着闻锵一起走向卫生间,大理石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点,卫生间很安静,岑帜在门外脑内模拟了一下待会儿应该怎么向闻锵说明来意,还没模拟清楚,就听见里面传来哗哗哗的水声,一息后,水声停下,脚步声响起。   岑帜背脊一僵,破罐子破摔,猛然转身,对着前面就是一个鞠躬:“闻总您好!”   闻锵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他看着面前这个服务生,对方鞠躬是标准的九十度,根本看不见脸,腰背笔直,身量瘦削,他略显疑惑:“你?”   岑帜立刻站直了抬头,眼睛亮亮的望着闻锵:“刚才谢谢您。”   闻锵失笑:“不用谢。”   他说完打算绕过岑帜离开,却被岑帜先一步挡住了去路,闻锵顿时眯了眯眼,看向岑帜的目光也凉了三分:“还有事?”   岑帜白皙的脸上晕出一抹绯色,他的长相是时下流行的美少年型,曾经被粉丝们称为“打破次元壁的少年”,只是因为尚且年轻,还带着一股稚嫩的味道,气质上便弱了三分。   岑帜咬了咬红润的唇瓣,心一横,用上课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语气说:“请你包养我吧!”   闻锵:“……” 第4章 原来是只小野猫(一)   闻锵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看着这个明显未成年的服务生,对方神情之坚定,像是慷慨赴死的战士。   闻锵沉默片刻:“你知道我是谁?”   岑帜点头:“您是闻家的大少爷,明天就是荧嵘的总裁。”他回答了闻锵的问题,也把自己的情况全盘托出:“我叫岑帜,是荧嵘的艺人,先前在《国士无双》里饰演男主角的少年时期,出道一年左右。”   闻锵问:“为什么会想让我包养你?”对方了解他的来历,想必是提前做过功课的,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抿着唇角陷入沉默,意欲不明的笑了声,替他回答:“因为想红?”   岑帜大意了,没想到找金主和找工作一样,还得面临“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的灵魂拷问,他差点就把自己被抢角色于是决定抢回来的打算说出来了,话到嘴边被他赶紧咽下去,这样说显得他好像是找冤大头利用对方一样。   虽然,闻锵替他说出的回答好像也没差。   闻锵看着岑帜垂下头,无奈摇了摇头:“你还小,既然想走娱乐圈这条路,就专心磨炼演技,歪门邪道不是长久之计。”   他没有怪罪岑帜,只觉得他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嘛,想一飞冲天也正常,便语重心长劝告了几句,他说完就从岑帜身边走过,擦肩的时候发现这真的就是个孩子,长得才到他肩膀,还瘦,这要是包养了……不行不行,太有罪恶感了。   然而他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少年隐含愤怒低哑的嗓音:“我有磨炼演技。”   闻锵脚步一停,回眸。   岑帜直视男人,闻锵一怔,只见少年白皙的脸上,眼尾洇出嫣红,眸中带着水汽,衬得眼睛水汪汪的,像是雨后秋池,可怜又可爱。   岑帜说:“我的培训课,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老师给我打的都是满分,我去试镜,导演当场就夸我演得好,角色非我莫属,我也有走正道,凭借自己的实力拿下角色签了合同,可结果呢?”   少年说到后面已然带上了沙哑的哭音,闻锵有点不知所措,没想到自己还能把人惹哭,却不知道岑帜也不想,他气急了就憋不住泪腺,大概两个按钮是同一个系统,他抹了一把脸,咽下酸涩,低低道:“对不起,打扰您了,再见。”   岑帜快步离开,从背影上看,很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闻锵独自伫立片刻,半晌无奈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找到秘书的电话拨了出去。   岑帜离开「鼎世」,深秋的风一吹就驱散了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暖意,他哈了一口气在手心,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他目前住的是朱娴给他租的房子,一厅一室的单人公寓,比不起其他演员,岑帜却也很满足,至少他有了自己的落脚地。   回到家,朱娴也在,经纪人见他眼眶红红的回来,本来想问的所有问题都卡在喉咙,走过去抱了抱少年,安慰道:“好啦好啦,过去的事就别管了,我们往前走好不好?”   朱娴在岑帜面前向来是把自己定位成大姐姐,这孩子过得很苦,一腔热血进娱乐圈又被现实打压,朱娴看着也心疼,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背,听见少年闷闷应了一声,才放开他,温柔道:“别想太多,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我继续帮你找合适的剧,嗯?”   岑帜揉了揉通红的鼻尖,点了点头。   朱娴走后岑帜洗了个澡裹在被子里,望着天花板发呆,之前一时冲动对闻锵说了那样的话,他只是觉得自己的遭遇不公平,万一闻锵理解成他对荧嵘的不满……不知道闻锵会不会给他穿小鞋……岑帜翻身埋在枕头里,要是娴姐给他找资源的发现他被封杀了……   岑帜哆嗦了一下,赶紧甩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给自己下心理暗示:不会的不会的,你要相信自己挑人的眼光!闻锵是个好人!好人怎么能给人穿小鞋呢!绝对不会!   被一直念叨的闻锵连连打了三个喷嚏,引得电话那端的秘书破天荒关心了一句:“闻总您感冒了?”   闻锵摇头:“没有,肯定是有人在骂我。”   秘书:“……”听您这口气,被骂好像还挺开心。 第5章 原来是只小野猫(二)   翌日天朗气清,秋天的阳光金灿灿的落下,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嗡的震动,吵醒了蚕蛹一样钻在被子里的岑帜,岑帜闭着眼伸出手摸索,拿起手机放到耳边接通:“喂?”   对面是朱娴,女经纪人非常激动:“小岑!总裁要见你!”   岑帜还没和周公说拜拜,混沌的大脑迷迷糊糊:“什么?”   朱娴大声道:“总裁!新来的总裁闻锵!他要见你!你还没起床吗!赶紧起!我马上去接你!”   岑帜被闻锵这个名字吓得蹭一下坐起来,还想问为什么,朱娴已经挂了电话,岑帜心想闻锵不会真的要雪藏他吧,他战战兢兢洗漱完,换了衣服,恰好门铃响起,岑帜也在短暂的时间里想清楚了,雪藏就雪藏,他大不了退圈,他还年轻,换个工作也没啥大不了的。   朱娴不知道昨晚的情况,以为岑帜勾搭成功了,所以这小兔崽子昨晚上是喜极而泣吗,也不说清楚,害她担心了一晚上!   岑帜自己也紧绷着,便没注意到经纪人的心思,两人心理活动截然相反,去总裁办公室的路上都一样紧张,电梯慢慢上升,一路上人进人出,岑帜一个十八线,被挤在角落里,没人关注他,他叫一声“前辈”也换不回对方的眼神,相比起来,昨晚在「鼎世」对他说谢谢的闻锵,反而让他心暖。   叮的一声,电梯停下,到了顶层,电梯里只剩下岑帜和朱娴了,朱娴拍了拍岑帜的肩膀:“别紧张。”   电梯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前一秒还让岑帜别紧张的朱娴自己就紧张得结巴了:“于、于秘书!”   于铭冷淡地冲他们颔首,侧身让两人走出:“闻总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朱娴受宠若惊:“麻烦您了。”   于铭前方领路,荧嵘娱乐公司有单独的一座大厦,区域划分明确,顶层是董事会、总裁的办公地点,一般人不得上去,走廊光线充足,在秋天里也暖意十足,岑帜和朱娴并肩跟在于铭身后,片刻后于铭停下,按了门铃,对着呼叫器道:“闻总,岑帜到了。”   下一刻,办公室质感冰冷的门松动了一下,于铭推开,让岑帜进去,拦下了朱娴:“不好意思,闻总要和岑帜单独谈谈。”   朱娴便留在了门外,对着门里岑帜做了一个“加油”的口形。   门悄无声息合上,宽大的办公室有点冷清,这种冷清就连从落地窗洒进来的阳光都无法驱散,闻锵坐在办公桌后,他正在给一份文件签名,岑帜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在这个宽敞的办公室里,岑帜忽然发现他和闻锵之间的距离好远,对方是荧嵘的总裁,不是那个在「鼎世」喝酒的大少爷。   闻锵将签好的文件放在一旁,抬头发现小少年站在门口,看起来怯怯的,完全没了昨晚开口就是让他包养的胆气,闻锵心下一笑,对着岑帜道:“站那儿做什么?过来。”   岑帜盯着闻锵,片刻后挪了过去。   桌面上整理得井井有条,左边是还没有看的文件,右边是已经签好的,中间放着一个摊开的文件夹,里面夹着薄薄的几页纸,闻锵手中还拿着钢笔,岑帜扫了一眼,登时就看到了一张自己的一寸照。   一寸照,身份证上的那种一寸照。   头发不能盖着额头耳朵,所以他当时是个寸头,丑到惨绝人寰。   岑帜:“……”   岑帜心想,完了。   这么丑的照片,闻锵肯定更不喜欢他了,要不他就主动一点,自己退圈吧。   岑帜深呼吸,憋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就听闻锵问:“你今年十五岁,怎么不去读高中?”   岑帜:“?”   岑帜:“???”   岑帜张着嘴愕然看着闻锵,闻锵却很认真,见岑帜这么诧异还反问:“我说得不对?”   岑帜死死盯着闻锵半晌,原本意图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他冷哼一声,亮出自己锋利的爪牙,反将一军:“您今年二十二,怎么不去读研究生,当什么总裁啊!”   闻锵:“……” 第6章 原来是只小野猫(三)   闻锵被这一句讽刺意味十足的反问弄得莫名其妙。   而办公桌前小少年的眼尾又红了,在白皙的脸上像是化妆师勾勒出来的眼线,明艳动人,天然纯粹。   闻锵:“……”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要哭。   他无奈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闻锵想了想,又在岑帜灼灼的目光里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哈佛商学院研究生毕业的。”   岑帜:“……”   岑帜懵了,岑帜怂了,他默默后退了一步,收敛了被踩着尾巴似的愤怒表情,心想:告辞。   闻锵见少年炸起的毛软下去,这才继续说:“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进娱乐圈,虽然娱乐圈里和你年纪差不多的明星也有,但那都是少数,大多数演员、明星都是通过艺考、读相关专业,然后进娱乐圈的,而你……”他翻了一下文件夹里的纸,“你是在《国士无双》当群演的时候被导演看中,随后在导演的牵线下签约了荧嵘,同时放弃了读高中。”   岑帜从男人语气里听出对方是真的迷惑,没有嘲讽或者其他的意思,岑帜为自己的冲动羞赧,埋着头默默说:“对不起。”   闻锵看着能屈能伸的少年,哑然失笑,不过他没让岑帜看见,很快敛下了笑意,等着岑帜给一个回答。   果然,一息沉默后,岑帜说:“我需要钱。”   闻锵眉峰一凛。   岑帜抬眸看了一眼闻锵,他咬了咬唇:“更多的我不能说,我只是需要钱。”   在闻锵看来,面前的小孩又悄悄的把锋利的爪子伸了出来,如果闻锵多问一句,恐怕得到的又会是少年的反抗。   岑帜说:“昨天在鼎世,很抱歉,如果您想和我解约——”他觑了一眼对面的男人,“您就把违约金付了吧,我不会告你的。”   闻锵:“……”法律意识还挺好。   宽敞的办公室里,只有闻锵翻动纸张的窸窣声,岑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闻锵不愿意给违约金,他虽然说不会告,实际上他也告不起,只得期望这位总裁大发慈悲,给点违约金救急。   就在岑帜快要呆不住的时候,闻锵终于开口:“前几天,你在《谁的青春不精彩》里的角色被白易抢了,对不对?”   岑帜一愣,讷讷点头。   闻锵面上漾开一抹笑:“你是想要这个角色,还是想要回去读书?”   岑帜眨眨眼,一头雾水:“啊?”   闻锵抛出了橄榄枝:“今天是十一月二十四号,距离崇育私立高中新学期开学还有两个月左右。”   岑帜拧起秀气的眉头,从浅粉色的唇瓣吐出一句嗫嚅般的话:“我想要角色。”   闻锵笑:“我会帮你打通关系,只要你能在二月份的入学考试中过关,我就把角色给你。”   岑帜:“……”   岑帜:“???”   闻锵没有给岑帜过多的思考时间,合上文件夹:“复习资料我会让于铭给你准备,这段时间我也会给你接一些代言,两个月后,只要你能考上崇育,《青春》的男三,依然是你的。”   他说完,按了一下桌面下方的呼叫铃,很快于铭过来,带着晕晕乎乎的岑帜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朱娴一直在旁边的秘书办公室里坐等,见岑帜出来忍着没有在于铭面前询问,于铭将他们送进电梯,朱娴才急急问:“怎么样?你真的抱上总裁的大腿啦?那个角色总裁是不是帮你拿回来了?”   岑帜沉默了很久,才在朱娴快要急死的表情中露出了黑人问号脸:“他让我去考高中,考上了才把角色给我。”   朱娴:“……哈?”   另一边,站在总裁办公室里被吩咐找中考资料的于秘书也是“哈?”的迷惑,只是于秘书练就了面不改色面无表情大法,所以“闻总你是不是有病”的心理活动没有体现在微表情上。   闻锵站在落地窗前,荧嵘大厦下车水马龙,繁华的城市轻而易举遮住了少年的影子,他想起在「鼎世」可怜兮兮的岑帜,以为他是只小兔子,却不想这孩子是只猫。   还是只小野猫,动不动就要挠人那种。   啧,真是一点都不乖。 第7章 要听金主爸爸的话(一)   闻锵说到做到,第二天,于秘书就亲自抱着一箱子的书敲响了岑帜的家门。   岑帜看着箱子里满满的课本、资料、卷子,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于秘书也很沉默,两人对着箱子沉默了一会儿,于秘书才冷淡说:“如果缺了什么可以打电话给我。”说着于秘书给了他一个号码,应该是私人的,“新出的模拟题之类的你不用买,我会定期给你送过来,你就专心备考吧。”   岑帜:“……”岑帜幽幽说:“我觉得我不是在娱乐公司,而是在中考培训班,还是魔鬼式的那种。”   于秘书心想,谁不是呢。   于秘书又拿出一张名片给岑帜,名片上写着闻锵的名字和职位,下面是他的联系方式,而在打印版的电话下,附了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   于秘书说:“闻总说,你如果有不会的题,可以打电话给他,他会教你。”   岑帜:“……”岑帜脑海里浮现出中考培训班的招生海报,上面大写的宣传词:“中考魔鬼式培训冲刺班,一对一讲课,考过就给《谁的青春不精彩》男三一角,考不过就完蛋!”   岑帜心想,我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男三换个地方又来一次中考?!   于秘书看着岑帜变幻莫测的表情,补充道:“闻总说,每个周末让你去办公室模拟考试,接下来的工作根据模考成绩安排,在此期间,朱娴会先带其他艺人,你直接由闻总负责。”   岑帜脸色铁青,片刻后,他皮笑肉不笑望着于铭,咬牙切齿:“你帮我给闻总带句话。”   于秘书看着他。   岑帜掷地有声道:“算、你、狠!”   于秘书:“……”你也挺狠的。   于秘书按照闻总的要求安排好嘱咐完后便离开了,小小的单人公寓里只剩下了岑帜,岑帜心里天人交战,一个拿叉子指着箱子说:“闻锵什么意思啊!这分明就是来自哈佛商学院毕业生的学历侮辱!不看!不考!”   另一个则拿着青春的剧本说:“那你男三还要不要了?”   拿叉子的一叉子把剧本对穿:“就一个男三!又不是男主!”   岑帜晃了晃脑袋,把小人儿扔出去,他蹲在箱子面前,于秘书把书整理得很整齐,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个小册子,小册子上写的是“崇育私立高中概况”,里面是对崇育的介绍,从学习环境到师资力量到历年教学成绩,总结成一句话、两个字就是——牛逼。   当然,这么牛逼的学校,入学考试肯定不会太简单,小册子里介绍崇育的招考是自主出题,要考十门课,语数外物化生政史地和体育,满分700,今年招生最低成绩线是567——比重点高中的录取线还高。   岑帜:“……”   岑帜长叹一口气,倒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   他不是没有中考过,今年夏天,他在另一个城市参加了中考,当时他已经是荧嵘的艺人了,在紧凑的培训中他请了三天假,回去考了两天,考完当晚又急忙赶回来,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知道高中对他说已经是另一条不可能选择的路了,所以他连成绩都没有查。   现在岑帜也不想查,因为地区不同、考试内容不同、分数不同……不,还是应该查一下,就算考试不一样,好歹能通过分数看一下自己的底子如何。   于是他从地上爬起来,从卧室里抱出笔记本电脑——朱娴送给他的——搜索中考查分网,他换到自己的考试城市,点开成绩查询页面,然后……   岑帜看着“准考证号”这四个字,陷入了又一轮的沉默。   “唉。”岑帜歪在沙发上,客厅很安静,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他看着光线里漂浮的尘埃,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是还没有踏入娱乐圈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十五岁少年时候,还是他在中考的学校,顶着下午已经不那么的炎热的太阳走出考场,外面是黑压压的家长群,半大的男生女生们跑出来对父母撒娇,而他孑然一身,跑了很长一段路才打到车,赶去车站。   少年清澈的眼睛一层一层迷蒙起来,仿佛清晨山间忽然弥漫起来的袅袅雾霭,他的眼帘慢慢垂下,鸦羽般细密的睫毛投下小块儿阴影,彻底遮住了少年翻涌的情绪。 第8章 要听金主爸爸的话(二)   “嗡——嗡——咚!”   岑帜惊了一跳,猛的睁开眼,从茶几上摔到地上的手机还在锲而不舍的震动,房间里明亮的光线已经变得暗淡,窗外夕阳西下,天空被云层铺成了灰白色,他竟然就这么睡了一觉。   手机的震动已经停下了,岑帜捡起来,未接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岑帜没放在心上,以为是什么广告电话,他翻了翻通讯,只有朱娴给他发了一句:「小岑,好好准备考试,加油!」   岑帜:“……”   他重新蹲到箱子面前,把教材一本一本拿出来,于秘书准备的东西很多,教材、配套的练习册、市面上中考所有的资料、近年的真题卷和模拟卷,附带笔记本、考试专用笔、答题卡。   于秘书说的没错,他的确什么都不需要买。   岑帜翻了一下教材,幸好教材是同一版,看着还蛮熟悉的,岑帜又把崇育的自主招生卷子拿出来看了看,一眼瞟过去……大概有百分之八十都无法迅速得出答案。   这么变态的卷子,还要这么高的分数线,这学校招的都是什么人啊!   然而岑帜虽然心里在疯狂吐槽,却还是乖乖把资料拿出来分门别类放在了茶几上,然后他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抽出一套真题,拿出笔,打算试着做一下。   他刚在卷子上写下名字,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还是那个先前他没有接的来电,岑帜疑惑的接通:“您好?”   “嗯,吃饭了吗?”   岑帜莫名其妙:“你是谁?”   对面忽然沉默片刻,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有点微妙:“岑帜,你没有存我的电话?”   岑帜一惊:“闻、闻锵?啊不,闻总?”   闻锵叹了口气:“嗯。”   岑帜不自觉坐直了:“您……”他看着瘫在茶几上的卷子,两边摞得高高的书,脱口而出:“我正在看书,您有什么事?”   闻锵低低笑了一声:“没必要用敬称。”他顿了顿,“吃晚饭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吃个饭?”   岑帜下意识想要拒绝,就听闻锵笑着补充:“金主的邀请,不接受拒绝。”   岑帜想,那你问个啥?紧接着才反应过来闻锵的自称,脸顿时红了:“啊,好,吃什么?”   闻锵:“下楼。”   岑帜几乎是蹦起来的,他跑到阳台,傍晚时分,老旧小区里充满烟火气,闻锵一袭黑色风衣站在楼下,身形修长,仿佛心有所感,他抬头,冲岑帜挥了挥手,电话里响起闻锵温柔的声音:“多穿一点,外面有点冷。”   岑帜急急忙忙穿上外套,带上手机钥匙钱包出门,哒哒哒跑下楼,寒风刮在脸上,把他白皙的脸庞吹出两坨冻红,岑帜停在闻锵面前,漂亮的眼睛亮亮的盯着他:“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也不对,于秘书都知道了,你肯定知道,你……”他有很多问题想问,说出来又乱七八糟的,他看着闻锵俊朗的面孔,忽然想问“你说的金主是什么意思”,张嘴却说不出来。   闻锵看着他着急的模样不禁莞尔:“走吧,先去吃饭。”   闻锵带他去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冷色系的装潢和轻灵的音乐将餐厅衬托得优雅安谧,客人间的交流都是轻轻的,两人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繁华的夜景在落地窗上变成梦幻般的光影 ,岑帜望着窗外,澄澈的眼里满是兴味。   闻锵隔着餐桌上的装饰花瓶看着他:“书看得怎么样了?”   岑帜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蔫蔫地转回头,颇为幽怨的瞥了他一眼:“这才一天……”能怎么样,连目录都没翻完呢。   闻锵笑:“我已经让人去你原来的学校调学籍了,如果可以我建议把户口也移……岑帜?”   在闻锵说到“原来的学校”时,岑帜表情忽然一凝,整个人像是被冻在了原地。 第9章 要听金主爸爸的话(三)   “岑帜?”   岑帜急忙垂头,少年柔软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须臾他抬眸,笑意甜甜望着闻锵:“嗯?”   仿佛刚才的失态都是幻觉。   闻锵顿了顿,他敏感的察觉到岑帜不愿意提起过去的事情,想起这孩子动不动就想哭的性子,他便转移了话题:“对了,因为春天开学你要上的是高一下半学期,所以除了初中,你还得自学高一上半学期的内容。”   岑帜:“……”   闻锵补充:“我希望你能去最好的班级。”   岑帜脸上的笑容僵硬,闻锵的话在他听来就是“你必须考第一”,岑帜顿时没有心思想转移学籍的事情了,满脑子就是拿叉子的恶魔小人儿在戳闻锵,面上还得笑嘻嘻,他艰难的点了一下头:“我尽力。”   闻锵哪能看不出来岑帜的愤懑,忍下笑,好心道:“有不会的就问我。”   岑帜恹恹:“哦。”   闻锵好整以暇:“怎么,听口气好像不太愿意啊?”   岑帜:“……”你问问谁愿意!愿不愿意你自己心里没点ACD数吗!   闻锵挑眉:“或者,你更喜欢纪桦那样的金主?”   岑帜眼前顿时闪现出纪桦抱着陪酒女郎嘴对嘴喂酒的画面,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连忙摇头把画面甩出去。   闻锵深谙打一棒子再给颗枣的套路:“这个周末的模拟考试,你只要每科及格,我就让你代言凤凰旗下的男装。”   岑帜眼睛一亮:“真的?!”   凤凰是驰名中外的服装品牌,每一季出的新款都是潮流的引向,旗下服装划分出很多板块,荧嵘的一姐一哥都是其中固定的代言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代言费相比其他代言,很高,很高。   闻锵点头:“当然。”   岑帜顿时高兴了,恨不得立刻回去学个天荒地老。   直到两人吃完饭,岑帜回到家,那股兴奋劲都没过,他当即趴在茶几上开始做题。文科的东西还好,能背会写就行,加上他离开学校的时间也不长,有些东西还记得,能勉强回忆个七七八八,而理科就比较耗脑子了,岑帜在数学卷上死磕了一个小时,感觉脑细胞已经死完了,被代言激起的冲动也耗得差不多了,岑帜感觉自己就是已经燃完的纸,心如死灰。   也不知道闻锵是不是算好了时间,在岑帜生无可恋的时候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别熬夜,早点睡觉。」   岑帜缓过劲来,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被闻锵套路了,就算他不喜欢纪桦这种满脑子黄色废料的金主,也不代表着他就喜欢闻锵这种满脑子学习的金主啊!   岑帜瞪着这个他还没有存下来备注的电话号码,忽然想到他俩好像也没有说清楚是不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正纠结着,就看见闻锵紧随其后的信息:   「要听金主爸爸的话,赶紧去睡吧。」   岑帜:“……”金主就金主,自己加什么辈分啊!   另一边,夜深人静的闻家,闻翙穿着睡裙下楼,发现酒厨还亮着灯,走过去就看见刚刚成为总裁的自家弟弟一脸迷之温柔笑容看着手机,吧台上还有半杯红酒。   闻翙:“闻锵,大晚上不睡觉你干什么呢?”   闻锵回头,看见不修边幅的姐姐走过来,开了听冰啤灌了一口,动作比男人都豪放,闻锵说:“对了,凤凰青春系的男装,给我留一个代言名额。”   恰好闻翙看见闻锵没有锁屏的手机界面,上面“金主爸爸”四个字直接让她一口啤酒喷在了闻锵脸上。   闻锵:“……”   闻翙一抹嘴巴:“闻锵,你居然包养小情人?!”   闻锵一脸啤酒无语的看着闻翙,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你小声点儿,别吵醒爸妈。”   闻翙虽然小声了,但是心情非常复杂:“弟啊,你才当了两天的总裁,就被娱乐圈腐蚀了,我对你太失望了!”   闻锵叹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开玩笑的。”   闻翙根本不信,想起弟弟方才说的代言,一点儿也不意外闻锵包养的是男性,她敲了敲吧台:“让我看看你的眼光,凤凰可不是谁都能代言的。”   闻锵翻出相册,将岑帜的照片点开,上面岑帜穿着休闲装站在荧嵘大厦的门口,他正侧眸和身边的人说话,白皙的脸颊被阳光笼了一层金纱,眉眼弯弯,笑得很美好。   闻翙沉默半晌,给她弟做出了评价:“你居然对一个未成年下手,禽兽啊!” 第10章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一)   闻翙比闻锵大三岁,当年闻爸爸没想生二胎,就把闻翙当男孩子养,养到一半妻子意外怀孕生下了闻锵,于是闻翙就解脱了。   闻翙一路放飞自我,放飞成了赫赫有名的服装设计师,自己创立了一个品牌叫“凤凰”,用来吐槽自家父母的取名方式——因为两姐弟的名字出自“凤凰于飞,翙翙其羽”和“凤凰于飞,和鸣锵锵”。   作为凤凰的创始者,闻翙更喜欢的还是设计,于是她隐居幕后,导致一般人都不知道凤凰其实也是闻家的产业。   现在闻锵成了荧嵘的总裁,自家人要个代言不是什么大事,闻翙看岑帜的样貌也挺不错的,便应了下来,问什么时候签合同的时候,闻锵神秘兮兮说:“不急,等周末考完试再说。”   闻翙一头雾水:“考试?考什么试?”   闻锵:“中考模拟考试。”他还很好心的把自己和岑帜的中考之约告诉了闻翙。   闻翙:“……”   闻翙现在相信闻锵没有包养小情人了,因为正常的金主都干不出这种事。   她长叹一声,沉重的拍了拍闻锵的肩膀,飘回房间了,心想自家弟弟长得人模狗样,活该二十二年还是个母胎单身狗。   还有那个叫岑帜的,看上闻锵也不知道是什么眼神,配副眼镜才几毛钱啊,啧啧啧。   被连坐嘲笑的岑帜还在苦肝中考卷子,不为了《谁的青春不精彩》的男三,也要为了凤凰的代言,他问了一下朱娴凤凰的代言费,朱娴说一姐一哥的代言千万起步,他一个十八线,给几十万就不错了,但是凤凰带来的效应,其潜在价值比钱更重要。   所以岑帜做了一张便利贴贴在茶几上,上书“凤凰代言”四个字,只要学到崩溃的时候看一眼,他就能满血复活继续肝。   一个星期后,周六,秋雨绵绵。   岑帜穿着米色的羽绒服走进了荧嵘大厦。   第二次去总裁办公室,岑帜还是有点紧张,只不过这次紧张是面对考试的紧张,电梯一路上上停停,到三楼的时候走进来一堆人,岑帜被挤到角落,他垂着头看手机上备注的知识点,进来的人没有关注他,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你们都是去面试凤凰的代言?”,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岑帜也愣了,抬头一看,全是年纪相仿或者稍大的男生,面面相觑间暗潮涌动剑拔弩张,岑帜心砰砰直跳,心想闻锵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代言给我的吗,怎么还有面试这一说?堂堂荧嵘总裁,还能不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了!   他感觉自己又愤怒又委屈,那些面试的人在十三楼全部下了,他在蓦然空荡荡的电梯里坐到顶层,手机里的知识点也看不下去了,于铭照常在外等他,发现这小孩精神不济,想来应该是没有准备好。   于铭莫名同情岑帜,摊上这么个金主,真是可怜啊。   然后把人带去会议室,对着偌大的、只坐了一个人的会议室宣读考试规则和纪律:“因为时间关系,闻总说今天一天考完,上午考语文、理综,下午考数学、文综,英语晚上考,成绩第二天出,一会儿我会让助理来守着你,有需要告诉助理就行,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能作弊。”   岑帜面无表情:“……”   于铭:“还有问题吗?”   岑帜:“闻锵呢?”   于铭心想这气得都直呼总裁姓名了,面上冷静回答:“闻总在十三楼,今天是凤凰来荧嵘面试代言人的日子,闻总也是面试官。”   岑帜重重把笔拍在会议桌上,啪的一声仿佛在宣泄小少年的愤怒,他压着怒气说:“考、试!”   于铭离开后不一会儿,一个男助理抱着卷子走进来,把语文卷发给他,然后打开了计时器。   岑帜先看了一眼作文,题目居然是“后悔”,让他写一篇自己最后悔的事。   岑帜冷笑,想都不用想,开头就是:「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在一个星期前,和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定下了一个荒谬的约定!」   兼职监考老师的男助理觑了一眼奋笔疾书的岑帜,在助理群里回答同事“你被于秘书叫去做什么啊”的问题:   “当监考老师。不要问,问就是一脸懵逼。” 第11章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二)   语文考完后岑帜冷静了许多,主要是在作文里把闻锵揪出来骂一顿,感觉很爽,从后悔的事到闻锵的不守信再扩展到当今的诚信问题,岑帜感觉自己超常发挥,这篇作文不给满分都对不起自己!   中间休息了半小时,然后继续考。   中午于铭拎了盒饭来给岑帜,岑帜吃完后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考试真的好累人,更别说是这么紧凑的考试——下午男助理来监考,期间闻锵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   下午考完文综岑帜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莫得感情的考试机器,男助理下班,于铭送饭,然后监考英语。   等一切结束,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岑帜作为一个废人瘫在会议桌上,于铭整理好卷子,打开门看到在外面的闻锵,恭恭敬敬叫了一声“闻总”。   闻锵的目光在岑帜身上停了片刻,随后接过卷子,让于秘书下班,自己走进去,敲了敲桌子,岑帜抬眸,看到闻锵的瞬间被考试压下去的、被欺骗的悲愤又冒了上来。   闻锵全然不知:“我送你回家。”   岑帜冷漠脸站起来,穿上羽绒服,声音闷闷的:“不用麻烦闻总了。”   十五岁的少年简直和夏天的天气一样阴晴不定,闻锵以为他没考好,想安慰他,没成想岑帜穿好衣服就快步走了,跟兔子一样,把闻锵留在原地。   闻锵无奈笑了声,打电话给阮谌。   阮谌的现任女朋友正好是崇育的老师,闻锵想让专业人士来改卷,阮谌接到电话还有点懵,得知闻锵要找的是他女朋友就更懵了,懵的同时还有点危机感,戒备满满问:“你找舒灵做什么?”   闻锵:“帮我批改一下卷子。”   阮谌:“???”   翌日,一间普通的咖啡厅,阮谌的女朋友舒灵本以为能和男朋友来个甜甜蜜蜜的约会,消解一下压力颇大的工作生活,却不想在场还有一个电灯泡。   这个电灯泡居然让她改卷子!加班!   舒灵:“……”看在电灯泡挺帅的份儿上,她忍了。   闻锵拜托人的态度很好,他隐瞒了岑帜的身份把入学的事情说了一下,最后道:“虽然这套卷子有答案,但是我还是想让专业人士来打分,幸好有舒老师,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舒灵羞赧的笑了笑,帅哥真会说话啊。   阮谌:“……”好像我才是正牌男朋友?   闻锵已经把客观题改完了,剩下的都是主观题,对着参考答案给分对专业老师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舒灵拿起红笔就陷入了教学模式,刷刷刷打分都不带理人的,阮谌和闻锵移到旁边桌子,阮谌还是难以置信闻锵居然包养了一个艺人,还让艺人考试,整个人就是大写的迷惑:“你这都是什么操作?”   闻锵云淡风轻:“一般操作。”   阮谌:“……”我不是在夸你!   有了这么一件事,阮谌和闻锵的关系亲近了一点,两人随便聊了一些天南地北的话题,没过多久舒灵改完把卷子递给闻锵,闻锵问:“怎么样?”   阮谌无语:“卷子都给你了,自己看啊!”   闻锵有点紧张,怕岑帜没有及格,不好给他凤凰的代言,舒灵皱眉:“这个成绩上不了崇育。”   闻锵心里咯噔一声。   舒灵说:“理科全部擦线过,得加把劲啊。”   阮谌已经把卷子抽过来翻看了:“全都及格了啊,我靠语文138?语文还能考这么高?!”   舒灵自己就是教语文的:“我也很惊讶,这孩子作文写得很深刻,我就给他扣了两分。”   阮谌兴致盎然去看作文,看了开头脸色变得有点怪,舒灵不知道闻锵的身份,不知道答卷人的身份,阮谌却是一清二楚,他忍着笑,看完后把卷子放回去,郑重的交给闻锵,说了一句“祝你幸福”,然后拉着女朋友跑了。   正在打电话给闻翙让她准备合同的闻锵:“……”   这和“幸福”有什么关系? 第12章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三)   岑帜回去闷头睡了一天,第二天早上被朱娴的电话叫醒:“小岑!凤凰的代言合同已经发过来了!你一会儿来公司签哦!”   刚睡醒的岑帜:“?”   什么代言?凤凰什么?凤什么言?   他还在耳聋懵逼三连里,外面传来敲门声,很礼貌的咚咚咚、咚咚咚,岑帜赶紧下床,穿着小恶魔的拖鞋跑到门口:“谁啊?”   外面是个陌生男声:“是岑帜家吗?我是闻总派来的助理。”   岑帜开了一条缝,门外站着的是前天给他监考的男助理。   男助理叫卫赫,早上刚到公司打完卡,就被于秘书叫过去安排了另一份工作——给一个十八线艺人当助理,这个消息仿佛晴天霹雳,卫赫差点当场跪下问于秘书这是为什么,就听于秘书老神在在说:“就是前天你监考的那个艺人,他叫岑帜。”   于秘书安慰助理,自以为很委婉地道:“岑帜和总裁的关系不可言说。”   卫赫:“……”   卫赫不哭了,卫赫不跪了,卫赫兴高采烈去给岑帜当助理了。   不可言说嘛!我们都懂哒~   于秘书:“……”   岑帜让卫赫进屋,给卫赫倒了一杯水,然后回卧室换衣服。   之前监考的时候卫赫沉浸在“一个娱乐公司为什么还有中考考试”的灵魂疑惑里,没太注意岑帜,专门和同事八卦去了,今天来的路上恶补了一下岑帜相关资料,发现这孩子才十五岁!   十五岁啊!总裁他真不是人!   卫赫感慨完又想起于秘书说闻总让岑帜考上高中才给男三角色,顿时觉得总裁更不是人了。   从没见过如此小气的金主!   一次中考才换男三!这是人干事?!   总裁根本不懂应试教育的痛苦!   岑帜洗漱完发现这个新助理看他的眼神非常诡异,是一种可怜夹杂着慈爱,慈爱夹杂着悲愤,悲愤夹杂着无奈的复杂情绪,岑帜喝了一杯水冷静一下,这才和卫赫一起去了公司。   朱娴让他直接到顶层签合同,凤凰的负责人要和他见一面,岑帜还是想不明白,明明已经面试了,怎么代言还是给他了?   怀揣着满腔疑惑,岑帜又又又到了总裁办公室,朱娴和卫赫在一旁于秘书的办公室等他,岑帜进去,看见闻锵和一个装扮摩登的女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茶几上瘫着好几张纸,女人指尖夹着烟,一边优雅的吞云吐雾一边看面前的卷子,时不时爆发出大笑。   闻锵也很无奈,闻翙得知岑帜及格后非要来看一下眼神不好的岑帜,便带着合同装作这次的负责人来了,她一来就要看岑帜的卷子,看到作文直接捧腹大笑。   闻锵对这篇影射自己的作文无话可说,他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岑帜考完试那天会不理他了,感情是误会了面试。   看见岑帜后闻锵让他过来,岑帜在外人面前比较绷,他规规矩矩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闻翙在闻锵的眼神示意下灭了烟,眯着眼打量岑帜。   和照片上一样,相貌是美少年型,身材略显瘦弱,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手乖乖的放在大腿上,背挺得很直,没有驼背,坐姿完美,眼睛清亮,分外纯粹。   闻翙很满意,从卷子下拿出合同递给岑帜。   岑帜余光看见茶几上自己的卷子,差点没绷住表情。   闻翙说:“这一期凤凰青春系列的男装定了两个代言人,你是其中一个,没有问题就签吧。”   岑帜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闻锵,闻锵将自己的钢笔放在岑帜手边,示意他签字,岑帜恍恍惚惚签完,脑海里想原来自己误会闻锵了,闻锵留了代言名额给他,因为代言人是两个,所以才有面试。   等他回过神来,闻翙已经走了,只留下满茶几的卷子,那篇作文被摆在了最上面,满分60的作文他居然得了58!   岑帜:“……”   和满分没啥差别了,他这张乌鸦嘴! 第13章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四)   岑帜觉得自己要被尴尬窒息了。   闻锵并不在意小孩子的言语,岑帜要是早熟老成,他可能还看不上,这孩子落落大方明快爽朗的性格才是让闻锵看中的。   他把卷子一一摆开,对岑帜说:“你的理科需要努力,文科还好,英语的听力和作文不太行,英语还有口语考试,口语这块儿虽然不计入总分,但也是个加分项,有空我会帮你做练习。”   猛然变成培训课堂氛围的办公室里,岑帜一脸麻木,既没有了对闻锵的歉意,也没有成为凤凰代言人的喜悦。   就,很麻木。   闻锵总结完,拿出一个长方体的盒子放在岑帜面前:“这是另一份奖励。”   岑帜突然感动,这个金主虽然神经兮兮不按套路出牌,但是人真的很好啊,居然还有附加奖励。   他满怀激动打开,看见盒子里的奖励,表情再次凝固。   闻锵:“学习机,里面有中学所有的教材和题库教学视频,可以用它补理科。”   岑帜:“……”对不起,是他太单纯。   说完了学习,闻锵总算把话题转向了代言:“这次代言除了海报,还要拍一支MV,时间定在四天后,到时候朱娴会带你去。”   提到工作相关,岑帜终于有了精神:“我会好好拍的!”   闻锵笑:“嗯,拍完之后就是第二次模考,别忘了看书。”   岑帜:“……”   在外等待的朱娴和卫赫发现从办公室出来的小少年一副厌世自闭的模样,登时很担心,以为代言没谈好,两人说相声一样安慰岑帜,等他们进了电梯,岑帜才悲愤道:“我拍完代言还要考试!闻锵真不是人!”   朱娴&卫赫:“……”这个,我们就当没听到了。   凤凰的受众很广,从高档定制到商场平价,满足各个收入阶层的需求,岑帜这次代言的就是平价中的青春系列。   而他的搭档,另一个代言人,名柯恒。   柯恒比岑帜大,和岑帜美少年的风格不同,柯恒走的是硬朗风,他相貌俊逸,小麦色的肌肤更添一分男人味,因为还年轻,又有一股蓬勃的朝气中和成熟的味道,完美的呈现了过渡期男性的气质。   岑帜最最最喜欢的就是man气十足的男生了,这种爆发式的荷尔蒙让他心生向往,和他白斩鸡的人设完全不同!   于是看到柯恒的第一眼,岑帜就冒出了星星眼。   对岑帜很感兴趣所以来片场闲逛的闻翙转头发现这孩子居然“移情别恋”了,顿时很没同情心的拍照发给了闻锵。   闻锵:“……”   岑帜不知道他被金主记了一笔,正和柯恒听导演的解说,这一次他们要先拍MV,凤凰这一期的青春系列秋冬款男装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运动风,一类是静雅风,完美贴合了柯恒和岑帜的人设。   而拍摄场地,正是崇育私立高中。   此时正值上课,校园里没有闲杂人,MV需要将两种风格结合在一起,于是决定在操场拍,柯恒穿主打的棒球服带耳机听歌跑步,岑帜则穿白毛衣搭驼色大衣和紧身裤捧着书与柯恒相向走来,此时秋日阳光正好,取景也很适合。   而MV里两人唯一的对手戏就是擦肩而过的时候,岑帜的书“不小心”被撞到地上,柯恒捡起来递给他。   开拍前两人化妆、找位,先试了一次,然后在场记action的瞬间进入拍摄状态。   黑白拼接的宽松棒球服穿在柯恒身上,凸显出他少年的朝气蓬勃,阳光在他深棕色的发丝上熠熠生辉,呼吸和脚步一样平稳,白色的耳机线随着跑步的动作一摇一晃,俊逸的面容上没有笑——一般人跑步都不会莫名其妙的笑,所以他的神情很淡,唯有黑眸中迸射出一股坚韧,仿佛自己不是在普通的跑步,而是奔向未来的成功。   相比之下,岑帜的装扮有一种精致的美感,高领的毛衣裹着他纤细的脖子,紧身裤下一双笔直的腿,大衣勾勒出他颀长瘦削的身形,衣摆在微风中荡漾,他微微垂头,额前刘海扫过眼睛,发隙间露出清澈、璀璨如星河的瞳眸,白皙的脸庞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淡粉色的唇角上扬,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书本上,指腹一行一行擦过,神情模样都很专注,而在专注中,又显出和柯恒截然不同的宁静与从容不迫。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擦肩的刹那,岑帜手一松,书本掉在了地上,柯恒在惯性下跑出了几步才转回来,岑帜像是被人从学习的海洋中惊醒,睁圆的眼睛里还有一股子茫然,柯恒弯腰捡起书,拍了拍书面上不存在的灰尘,他比岑帜高了一个头,此刻便垂眸笑着看着岑帜:“同学,不好意思啊。”   岑帜眉眼一弯:“没关系。”   两人的指尖在书上相触的瞬间,下课铃声响起。   不远处的闻翙秒拍下这一幕,发在微博上,配字:「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第14章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五)   MV拍得很顺利,cut之后岑帜拿回书,找到自己看的那一页折起一个小小的角,柯恒看到封面上的字,沉默片刻问:“中考英语作文大全?”   没错,岑帜看的,就是英语作文书。   书是导演临时起意,工作人员没有准备,只从现场人身上找出了一本娱乐杂志,虽然在MV里不会有特写,但A4大小的杂志显然不适合当课本,bug太明显了,岑帜这才羞耻的掏出自己的中考资料书,没让任何人瞅见。   岑帜干笑:“啊、哈哈。”完全不想告诉同事自己在准备中考的事!总觉得像是一个神经病!   下课时间无数学生跑过来围观,岑帜没什么名气,柯恒却是小红的状态,他当初以一部动漫改编电视的剧爆红了一段时间,那部动漫是运动番,改编得挺不错,演员颜值演技都在线,成为了当时的爆冷门,柯恒因此收获了一票女友粉。   现在一群女生冲过来大喊“哥哥我爱你”,被安保人员拦在外围,柯恒没有纠结英语书了,笑着冲她们挥了挥手,岑帜见状正想悄无声息的躲开,就听见有粉丝问:“哥哥旁边的美少年是谁啊!”   柯恒眼疾手快抓住要跑的岑帜,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大大咧咧道:“岑帜。我俩搭档拍MV。”   岑帜愣了一下,没想到柯恒这么爽快就说了出来,瞪圆眼睛望着柯恒,柯恒伸手去揉他的头发,岑帜立刻抱头躲开,周围粉丝爆发出尖叫。   之后是拍外景的海报,岑帜和柯恒的双人海报,拍完后一行人转移地方去拍内景。   拍了一天,完工的时候岑帜已经没力气了,他和柯恒交换了联系方式,互关了微博,随后道别。   今天的拍摄卫赫代替朱娴陪岑帜,岑帜走出拍摄棚,卫赫让他等一下,他去开车,岑帜站在路边刷微博,发现柯恒转发了一条微博。   柯恒:和@岑帜 合作愉快!//翙翙其羽: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图片]   图片正是他和柯恒在操场递书的那一幕。   岑帜顺手也转发了,点开翙翙其羽的页面,发现这人的认证是知名服装设计师,而这条微博已经有了三四十万的点赞和二十多万的评论,岑帜习惯性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条就是:「阳光健朗骑士攻X温润柔弱小王子受,姐妹们,接文!」   岑帜:“……”   “笃——”   乍然在面前响起的鸣笛声吓了岑帜一跳,他抬头,兰博基尼的驾驶座上,车窗摇下,露出闻锵俊朗深邃的侧脸,闻锵侧头看着他:“上车。”   岑帜指了指他后面:“卫哥送我回去。”   闻锵:“……”闻锵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卫赫刚伸出头,骤然对上总裁的脸,立刻福至心灵缩回去开车跑了。   闻锵很满意:“上车吧。”   岑帜:“……”   岑帜不得已上车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发现这条路不是回家的路线,一脸莫名望着闻锵:“你带我去哪儿?”   闻锵:“到了你就知道了。”   岑帜心想还玩儿神秘,他对闻锵的神秘没有一点儿期望,这人总能出其不意的让他失望,索性一开始就看淡。   闻锵问:“拍摄怎么样?”   提到这个岑帜虽然身累,但是心里很开心:“挺好的。”他一双眼睛弯出弧线,月牙似的,盛着莹莹笑意,“恒哥也特别好。”没有追问英语书的事,拍照的时候也很关注他,好人啊!   闻锵自然知道柯恒,自己和闻翙一起选出来的代言人,本来挺满意,就是看到闻翙发过来的照片,上面岑帜星星眼看柯恒的样子让闻锵有点不舒服。   崇拜一个没有大红大紫的艺人算怎么回事,目标好歹定高一点啊。   情不自禁陷入对孩子理想的担忧,闻锵这才卡着他们拍摄结束的时间过来接人。他本来准备了一大堆说辞,然而余光里的岑帜即使笑意盈盈也掩盖不住倦色,于是话到喉咙变成了:“很累?”   岑帜不敢在老板面前叫苦叫累:“还好。”   实际上换衣服换得手软脚软,在灯光下脸都笑僵了,揉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疲倦,恨不得能回去躺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兰博基尼拐进一个高档小区的停车场,闻锵说:“那明天的考试就继续吧。”   岑帜:“……”我错了QAQ!!! 第15章 搬家(一)   因为闻锵提起了考试,所以岑帜被带到公寓楼下的时候都没什么反应。   闻锵发现了,考试就是岑帜的紧箍咒。   不管岑帜再怎么蹦跶,只要说到考试两个字,就能瞬间表演什么叫厌世。   厌世中的岑帜被闻锵拉着上了电梯,在顶层十六楼停下,站到了一扇深棕色的门前,岑帜才茫然问道:“这是哪儿?”   闻锵莞尔,一边想这么迷糊哪天把你拉出去卖了你都不知道,一边回答:“我的私人住处。”   岑帜不明所以,闻锵在门边的指纹兼密码锁上录下岑帜的指纹:“密码是0000,指纹打不开的时候用密码。”   岑帜嘴角抽搐:“这是出厂默认密码吧,你都不换一下?”   闻锵:“你想换就换吧。”   推开门,闻锵打开灯,照出宽敞的客厅,客厅里家具不多,就是简单的沙发茶几、靠墙的液晶电视、安放在角落的盆栽,显得有些冷清。   右边是厨房,左边是阳台,落地窗将夜色纳进来,和暖黄的灯光融在一起。   换了鞋,岑帜懵懂的跟着闻锵走进去,闻锵说:“我去做饭,你在客厅坐会儿,想看电视就看,WIFI密码在电视旁边。”   岑帜在沙发边站了一会儿,厨房里传来水声,岑帜恍恍惚惚想这什么情况,闻锵居然带他到家里!还做饭!总觉得不像什么好的预兆。   他没心思看电视,蹑手蹑脚移到厨房门口,闻锵带着围裙,切菜、开火、下锅,一气呵成,看样子是个熟手。   没过一会儿,岑帜就闻见了饭菜的香味,他主动走进去帮忙,闻锵让他准备碗筷,自己盛菜盛饭,然后两人面对面坐在长长的餐桌上,吃饭。   闻锵做的都是家常菜,一荤一素一汤,比较清淡,味道没有想象中的惊为天人,岑帜不着痕迹叹了口气,怎么说呢,果然电视剧里那种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能分分钟上百万,厨艺还能和米其林大厨媲美的总裁,都是骗人的。   闻总的厨艺,也就开个街边餐馆吧。   闻锵看着岑帜猫一样细嚼慢咽的吃东西,非常自然的说:“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咳咳咳!”岑帜捂着嘴呛得面红耳赤,眼泪都洇出来了,他灌了一杯水才缓过来,水汪汪的眼睛瞪着闻锵:“啊?”   闻锵忽然想起两人之间有名无实的包养关系,舌头难得打结了一下:“不、不是……你误会了,我很少在这里住。”   他顶着岑帜灼灼的目光说:“你现在住的那个地方,安保太差了,谁都能进去,不安全。别忘了你是艺人,艺人的隐私是很重要的,这边没有登记的人都进不来,你也好专心复习。”   岑帜:“……”岑帜听了前面一堆,差点就要信了,感情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啊!   闻锵并不知道自己的一腔好意被歪曲:“你搬进来,我给你雇一个保姆阿姨,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岑帜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想不想搬过来,闻锵搞突然袭击,他一点儿心理准备的都没有,但是很明确的一点就是,这不是同居。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丢丢的,失望。   不不不,肯定是错觉!要是闻锵也住过来,他肯定要被每天盯着学习考试!简直鬼畜!   闻锵还等着岑帜的决定,岑帜纠结片刻,试探问:“这个房子,多少钱啊?”   闻锵:“三千多万吧,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姐送的,我也是回国才知道。”   岑帜埋头吃饭:“还是算了吧。”这个价,他一个十八线,住不起。   闻锵失笑,懂了小孩儿的心思:“这房子不是送给你,你就当暂住?住酒店那样?”   岑帜抬眸:“三千多万的房子,每个月房租肯定也是好几万。”他说着还拿出手机查,“喏,这个地儿的房价,一个月最低三万八,加上水电物业,你还给我请保姆,零零总总下来接近五万。”   岑帜真想把“不识人间疾苦”六个字拍在闻锵脑袋上。   闻锵挑眉:“既然这样,作为房主,我不需要你交房租。” 第16章 搬家(二)   世界上最动人的话,不是我喜欢你,不是我爱你,不是我等你,而是——   我、给、钱。   岑帜承认在闻锵说“我不收房租”的瞬间,他的心跳都停了一息,继而便是无数头小鹿在跳踢踏舞。   下一秒,闻锵说:“用你的考试分数来换,兑换比例我先想想,具体规则明天告诉你。”   岑帜:“……”   白瞎了刚才的心动!   早知道就该一口应下来!提什么房租啊!   岑帜后悔,非常后悔,特别希望现在来一道雷把自己劈回十分钟前,或者把闻锵劈失忆。   闻锵看着对面男生短短一分钟里变幻莫测的表情,不得不掩嘴遮了一下唇角的笑意,随后才说:“明天把东西搬过来,考试推迟到下周。”   岑帜眼睛一亮:“真的?”   闻锵点头。   岑帜顿时满血复活,眉眼都弯出了一股与先前自闭截然不同的喜气,闻锵心想就这变脸的技术,怪不得能被导演夸演技呢。   而逃脱一次考试的岑帜则喜滋滋的想,闻锵这个人虽然偶尔神经病,但他真的是个好人呐!   当晚,岑帜留在公寓,闻锵则回家,路上他接到之前被派去去岑帜家那边调学籍的人的电话:“学籍和户口已经转过来了,岑帜在这边考过中考,根据当地的录取分数线,上重点高中没问题,只是他没有报名。”   闻锵不自觉敲了一下方向盘:“他家是什么情况?”   “他早年父母病逝,四五岁的时候被他母亲的妹妹收养,加上岑帜一共有三个孩子,最小的男孩才两岁。”   闻锵皱眉:“他们家有特别需要钱的地方吗?”   “这个……没有吧,虽然经济条件一般,但是住的地方挺好,夫妻俩也有工作,看着不像缺钱的样子。”   闻锵若有所思,片刻后道:“辛苦了,到时候给你加出差费。”   回到家,家里只有闻翙,父母前几天去旅游了,闻翙闭关做明年春天的新款服装,佣人往来都静悄悄的,愣是把偌大的宅院营造出了冷冷清清的感觉。   闻锵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和岑帜一起的时候格外温馨,小孩儿一个人就能把气氛带起来,不管开心或者不开心,都很热闹。   他在客厅叫住家里雇了十多年的阿姨:“朴姨,你明天帮我去照顾一个小孩吧。”   朴姨是闻家的老人了,做事有条不紊,什么细小的地方都能照看到,厨艺很好——闻锵清楚的看到岑帜在尝到他做的菜时失望的表情。   朴姨没有多问,笑着应下来。   第二天,闻锵打电话给于铭,让于铭找人把岑帜的东西搬到公寓来,自己带着朴姨去了公寓,岑帜已经起床了,从冰箱里拿了面包当早餐,闻锵到的时候他在阳台一边啃面包一边看书——主要是也没其他事能做,只能看书。   闻锵给朴姨录了指纹,告诉她密码:“密码是四个零。”   岑帜连忙跑过来:“我改了!是1124!”   朴姨一看他手里的面包,还冒着冷气,便皱起眉:“早上怎么吃冷面包,胃受不住的。”她不由分说拿过岑帜啃了一半的面包,换了鞋去厨房:“我给你做早餐。”   岑帜呆在原地,讷讷道:“不用麻烦了……”   闻锵笑了笑:“你叫她朴姨就行,她就负责照顾你。”   两人到客厅,闻锵说:“你的东西我让于铭去拿了,这段时间你就在这儿复习,我记得小区里有健身房,我给你办一张卡,每天去。”   岑帜幽幽看着他:“我是被软禁了吗?”   闻锵失笑:“怎么会,想出去玩儿也可以,让卫赫陪着你。”   朴姨做饭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端了两碗蔬菜粥到餐桌上,闻锵让她也一起吃,朴姨说:“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少爷没在这边住过吧,有的厨具都没有。”   闻锵:“行,您看着买,对了,买个烤箱吧,”他转头对岑帜说:“朴姨做的西点特别好吃。”   岑帜点头表示相信,毕竟能把简单的蔬菜粥做的这么好吃的人,跟闻总开街边餐馆的手艺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第17章 搬家(三)   饭后,朴姨去购物,于铭和搬家人员也到了,一片兵荒马乱中,闻锵和岑帜坐在阳台的竹椅上,看一张A4纸。   A4纸的标题是:“分数兑换房租细则”   岑帜:“……”   岑帜心里泪流满面,非常想发微博让广大网友来控诉一下面前这个打着“金主”旗号实则干着“魔鬼老师”的人,这年头,真的什么奇葩都有!   闻锵说:“你看看,有不满意的提出来我们再商量商量。”   岑帜有气无力:“哦。”   其实细则简单明了,按照各科的及格线和崇育今年录取学生的各卷平均分分为三个档次,即“不及格”、“及格”和“达标”。   “不及格”即语数英各科低于90分,政史地、物化生两份卷子低于60分,体育低于30分。   “及格”则是语文在90~125分之间,数学在90~128之间,英语在90~130之间,政史地在60~89之间,物化生在60~81之间,体育在30~49之间。   而“达标”要满足语文大于125,数学大于128,英语大于130,政史地大于89,物化生大于81,体育50分。   岑帜看得差点窒息。   紧接着是各个档次所能兑换的房租与资源:   每一次模拟考试,只要有一科不及格,则全部按不及格算,不及格科目所差分数等同于所欠房租,一分价值一万。   若所有科目及格,但没有全部达标,则全部按及格算。超过及格线的分数等于房租,一分价值一千。   若所有科目达标,则超过达标线的分数等于房租,一分价值五千。   以自然月为单位,每月至多四次考试,四次考试用“及格”“达标”抵消“不及格”的欠债后能支付一月五万的房租费用,则可获得包括但不限于代言、剧本等资源。若不能抵消欠债或不能支付房租,则累计至下月,本月无资源。   岑帜:“……”   岑帜腾地站起来,招呼正在帮他放东西的于铭和搬家员工:“走走走,我不住这里了。”   于铭敏锐的发现闻总的表情瞬间凝重下来,他是荧嵘的员工、闻锵的秘书,自然不可能听岑帜的,便对着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员工道:“我们先出去吧,老板有事商量。”   于铭带着他人走了,堆得乱七八糟的客厅里,岑帜保持站立的姿势,微微垂头看闻锵。   闻锵俊逸的眉头皱起,他看着岑帜:“你不愿意?”   岑帜绷着脸,心想这只要是个人都不愿意,转念想到闻锵是自己顶头上司的身份,话到嘴边婉转了一下:“我觉得我们还是走正常的包养套路吧。”   他冲闻锵心照不宣的眨了眨眼睛。   闻锵视若无睹,拿回细则问:“你是觉得你自己做不到吗?”   岑帜嘴角撇了撇,硬着头皮和闻锵对视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凭什么不及格欠的就是一万,及格就只有一千啊!差距也太大了吧!”   闻锵:“这是为了让你长记性。”   岑帜:“……”这种记性我宁可不要。   闻锵说:“只要你及格,超过的分数有五十就可以付清房租,如果你达标,那只需要十分,你是觉得五十分、十分太难了吗?”   岑帜懵了一下。   闻锵继续说:“上一次模拟考试,你已经全部及格了,你能及格一次,就不能及格第二次吗?还是你觉得,你在娱乐圈所遇到的困难与挫折,都比不上这区区的五十分?”   岑帜看着闻锵,初冬温柔的阳光洒在男人身上,他认真的回视岑帜,表情严肃,这一刻他不像荧嵘的总裁,也不像闻家的少爷,他只是一个比岑帜年纪大的普通人,想要推岑帜一把。   岑帜喉结动了动,忽然有点难以直视闻锵的目光,男人看起来太过正直,把他内心那点企图搞权色交易的小心思衬得非常龌龊难堪,片刻的沉默后,岑帜一把抢回细则,别过头闷闷说:“我答应了,不就是五十分吗!”   闻锵倏地一笑,他这一笑,方才如刃的犀利气势立即烟消云散,又变得温润如玉起来,他起身,揉了揉岑帜蓬松柔软的头发:“乖。”   岑帜脸颊一红。   闻锵没有注意到,拿出同样的细则分别贴在了岑帜的卧室、书房、阳台、客厅的茶几、厨房的冰箱上,他本来还想在卫生间也贴一张,被岑帜苦着脸拦住:“你不让我好好睡觉吃饭休息,总得让我好好上厕所吧!”   闻锵:“……” 第18章 《其妙咖啡馆》(一)   岑帜的东西不算多,于铭请示闻锵之后只把他的衣物和电脑等用品搬了过来,随后又买了许多双份的日用品放过来。   唯一占重量的,就是那一大箱子的书。   等把一切安置好,闻锵就走了,总裁大人日理万机,能空出时间来给小演员写细则已经很不容易了,岑帜看着书房书架上塞得满满的教材,对比旁边的细则,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什么考五十分很难,闻锵这个大骗子!他要考的明明是及格线以上的五十分!   闻锵一个哈佛商学院毕业的,居然用学霸光环来压制他,太过分了!   然而岑帜再生气也没有用,细则是他亲口答应的,金主也是他自己眼瞎找的,能怎么办呢,凑合过呗。   中午朴姨做饭的时候,岑帜正在书房做数学,卫赫来了,带着岑帜的考试试卷。   作为助理,卫赫觉得他的工作目前来看简直不要太轻松,岑帜近期没有工作,不用他跟着到处跑,工资是闻锵发,不会因为岑帜不红而降低,而他现在的任务,就是陪考——他陪,岑帜考。   但是跳出助理这个身份,卫赫觉得他家艺人是真的惨。   特别是看到贴在书架上的细则时,卫赫非常能理解此刻的岑帜为何如此生无可恋。   他把装着卷子的文件袋给岑帜,转达闻锵的话:“总裁说这份卷子是17年崇育的考试题,让你根据这次成绩查缺补漏,专心准备下周末的考试。”   岑帜麻木:“哦。”   卫赫担心这孩子被逼疯,给他鼓劲:“你加油啊,不是说考上崇育你就可以拿回《谁的青春不精彩》的角色了吗?”   岑帜幽幽看着他:“等我考上崇育,人家都拍完了吧?”   《谁的青春不精彩》是十一月开始公开选角的,据说男女主角已经内定了,公开选的都是配角,岑帜去试镜的时候听导演的意思大概是十二月就会开机,然后自己的角色被截胡,按时间算《青春》已经开机了才对。   他现在还愿意和闻锵玩这种“学习——演戏”的“包养”游戏,主要是因为闻锵给了他凤凰的代言,还承诺过会有其他的资源,至于《青春》这个剧,他已经没怎么放在心上了。   没想到卫赫却一脸奇怪的看着他:“拍完什么啊,你没看微博吗,《青春》原定的女主角曝出私生活混乱的实锤,粉丝不同意她来演女主,剧组就发公告表示会换人,开机时间推迟。”   岑帜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这一出。他本身不是特别会交际的性子,手机里的联系人、社交软件中的好友都不多,其中大部分保持在“点赞之交”的水平,在荧嵘快一年了也没什么至交好友,倒是有一个看他不爽的对头。   他最近也没怎么刷微博,虽说娱乐圈的风风雨雨在网络上总是惊天动地似的,但他没有黑料,也没什么成就,属于八卦都找不上门的那种,微博粉丝也是寥寥十几万,除了因为《国士无双》关注他的,就是朱娴给他买的僵尸粉。   卫赫服了,拿出手机翻给他看。   《谁的青春不精彩》是由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原著粉基数颇大,作者也很有名气,当初小说售出影视改编权就闹过一阵,主要是因为近些年的改编很少有出彩的作品,中规中矩已然是不容易,更多的还是被魔改,总是引得各家粉丝乱战,《青春》的原著粉很怕把一个综合了现实与理想、痛苦与欢笑的故事改成单纯的励志剧,不少粉丝吐槽“如果是励志剧,我还不如去做五三”,最后是作者和官博一起发声,保证遵循原著,这才让粉丝的心放了一半。   而《青春》内定的女主角是前两年小火了一把的三线艺人,该艺人自从火了就一直粉黑参半,黑料无非就是“潜规则”“耍大牌”之类的,但都没有实锤,于是人家该演戏演戏,该上综艺上综艺,完全没影响。   但是这次的爆料很猛,是包养女艺人的金主的妻子曝出来的,开篇就是离婚协议书,随后才是说男方婚内出轨某女星,在男方的辩解和求饶中直接甩出大把证据,一下子把事情定死了,男方和女星都无从辩驳。   之后有关女星的黑料便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真真假假,难以辨别是非,更多的是《青春》粉丝联合抵制她出演,投资方和剧组紧急开会协商,最后通告解除与该艺人的合作,因而剧组开机延期,望大众理解。   大众非常理解,还很支持,表示不管多久都会等。   但实际上,剧组内部的人都知道延期不会太久,据说高层定下的时限是两个月左右。   岑帜补了一个大瓜,心满意足,果然八卦是重要的精神食粮,加上剧组推迟两个月开机,他完全可以去争一争。   于是岑帜满血复活了,笑吟吟的把手机还给卫赫,甜甜道:“谢谢卫哥。”   卫赫见他心情明媚起来,以为他懂了“两个月”的含义,明白了闻总的用心良苦,登时很欣慰。他收回手机,随手刷新了一下热搜榜,热搜榜只有前五十,他划拉到底,蓦然一惊:“我靠!”   岑帜吓了一跳:“怎么了?”   卫赫点开那条名为“岑帜点赞同人文”的热搜,发现打tag的是一个叫“小娱小闹”的博主,微博内容是九宫格的图片,第一张是闻翙那条“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发言,紧随其后的是热评第一:   “阳光健朗骑士攻X温润柔弱小王子受,姐妹们,接文!”   这个热评正好就是小娱小闹评论的,随后是评论的点赞截图,一堆网名里混进去一个直直白白的“岑帜”,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其他图片就是“接文”内容了,开头还是正经八百的骑士和王子的爱情故事,到最后一张图就变成了骑士X王子play了,耻度还挺大。   卫赫:“……”   岑帜凑过来一看,也惊了,他还是第一次单独上热搜,之前都是蹭《国士无双》的流量,他拿出手机翻了翻自己微博,发现多了好多艾特,有一条是柯恒的:   柯恒:现在粉丝的文笔真棒,我比不上[狗头.jpg] @岑帜 第19章 《其妙咖啡馆》(二)   这年头的“腐文化”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地位。   “炒cp”“卖腐”已经成了常态,仿佛一个新玩意儿,每个人都要去买一买用一用,以示自己紧跟潮流。   然而实际上,真正的“文化”却依然被大多数人避之不及,显出一股病态的“玩可以,但不能认真”的风向。   岑帜翻了翻自己的点赞记录,居然真的有,他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是昨天晚上闻锵突然鸣笛要送他回去,那时候他正在看“翙翙其羽”的微博,于是就手滑点赞了。   没想到就一晚上,竟然发酵了。   卫赫有点拿不准这事儿该怎么处理,立刻报给了朱娴,岑帜这个手滑可大可小,怕的就是有人借此黑岑帜“蹭柯恒流量”,就等朱娴回复的这么一小会儿,微博一下就刷新出来了岑帜的发言:   岑帜:我也比不上,甘拜下风[狗头.jpg] //柯恒:现在粉丝的文笔真棒,我比不上[狗头.jpg] @岑帜   卫赫:“……”   卫赫震惊的看着岑帜:“你怎么还回复上了?”   岑帜一脸理所当然:“恒哥艾特我了啊,肯定要回一下嘛。”   卫赫:“你……”他话没说完,朱娴的信息来了:「闻总说不用管。」   行吧,金主都不放在心上,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午饭的时候,卫赫收到了于铭的信息,让他暂时和岑帜住在一起,平时帮忙跑个腿,陪岑帜散散心,卫赫正被朴姨的厨艺折服,和朴姨说下次还要来蹭饭,这个指示简直和他心照不宣,卫赫爽快应了。   岑帜不介意家里多一个人,卫赫来正好还能陪朴姨聊聊天,免得朴姨陪他这个“准考生”无聊。   网上有关岑帜和柯恒的同人文并未引起太大的风浪,娱乐圈的热搜更新换代非常快,当晚卫赫去看这个tag就已经掉出排行榜了,只是多了一个名为“恒帜”的新超话。   之后岑帜照常苦肝课本和卷子,卫赫发现他学习其实很有规划,某个时间段该做什么分配得清清楚楚:他每天早上六点起床,背诵英语、语文和文科知识,吃过早饭后做数学和理科,中午会休息一个小时,主要是上网,下午则做卷子,晚上订正,十一点左右回房间睡觉。   岑帜一旦看书就绝不看手机,除非遇到想不明白的问题,但也只是查问题,从不会手痒点开其他娱乐APP。   周五的时候,岑帜拜托卫赫帮他监考,卫赫就像上次办公室考试一样给他发卷子计时,晚上两人一起改卷子,卫赫发现相比上次,他的理科分数提高了。   卫赫偷偷把这个分数发给了闻锵——这也是闻锵要求的,自从卫赫住进来以后,闻锵就给了他一个自己的私号,让他每天汇报岑帜在做什么,起初两天卫赫还专门做了一个时间表,闻锵说不用这么麻烦,然后卫赫就只说“起床,背xx,做题,吃饭,做题”,一眼看去,仿佛在排队形刷屏,让卫赫的职业道德饱受折磨。   今天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卫赫觉得自己总算做了点应该做的,岑帜朝卫赫道谢后留在书房订正错题,然后又翻了翻这一个星期自己的总结。   等到睡觉时间了,岑帜拿起手机,发现未接来电有三个,全是闻锵打来的。   这几天闻锵都没有露面,岑帜也没想去打扰他,这两人金主没有金主的干脆和大手笔,情人没有情人的熨贴和温婉,包养关系说出去别人都不信。   岑帜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他担心这时候闻锵已经睡了,再打过去反而扰人清梦,便想着明天回。他刚一出书房,就看到外面靠着墙玩手机的卫赫。   朴姨已经睡下了,客厅只开了壁灯,暗黄色的灯光像是一圈结界,把深冬凛冽的夜隔绝在外。   卫赫见他便道:“闻总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岑帜应了一声,又问:“你专门等着我说这个啊?”   卫赫打了一个哈欠:“闻总不让打扰你学习。”   岑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你赶紧去睡吧,下次直接喊我就行了。”   卫赫跟着岑帜这几天,生物作息反而规律了很多,闻言便挥手回房间了,岑帜关了客厅的壁灯,回到卧室,先给闻锵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闻锵可能是守着的,岑帜问:“有事吗?”   闻锵:“……”   闻锵原本准备了一堆贴心的话,比如问他最近累不累啊,要不要抽空带你出去玩啊,被岑帜这开口一句公事公办的“有事吗”哽在喉咙,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告诉你明天考试,早点休息。”   岑帜现在不怵模考了,他今天自测挺好的,全都在及格线以上,按照细则一算,刚好够这个月的房租还有剩余,他不免有些得意,口吻都张狂起来:“你最好先准备一下要给我资源。”   闻锵失笑,隔着手机他都能想象到这只小野猫趾高气扬摇尾巴的模样,好似整个冷清的闻家都鲜活了起来,他放轻了嗓音,温柔道:“明天你能考好,我就给你《其妙咖啡馆》的角色。”   小野猫摇来摇去的尾巴一滞,岑帜激动:“真的?!”   《其妙咖啡馆》是近两年很火的玄幻网络剧,单元剧模式,一个单元一个故事,全部都由「其妙咖啡馆」的老板娘其妙串联,老板娘其妙的饰演者是柳寻雪,是个很有古韵的女演员。   《其妙咖啡馆》到今年已经出到第三季了,每年暑假上映,一旦播出收视率妥妥的前三,至今微博超话都排在前五。   岑帜以前也很想找门路去试镜,但是朱娴告诉他这个剧组从不公开选角,听说编剧写剧本的时候心里就会有预定人选,如果最佳心水人没有档期,才会找其他合适的演员。   于是岑帜期期艾艾问:“是有适合我的角色吗?”   闻锵不答,笑道:“别想那么多,先准备考试,如果考砸了,你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岑帜傲娇地哼了一声:“你等着吧!” 第20章 《其妙咖啡馆》(三)   第二天下了小雪,北风呼呼地吹,岑帜穿了件羽绒服,少年身量正在抽条,看起来单薄清瘦,风一吹就能刮走似的,朴姨怕他冻着,给他围了一条前几天刚织好的浅灰色围巾,又给他带上了一顶毛茸茸的帽子捂住耳朵,整一个大富大贵家出来的小少爷。   岑帜在屋子里都要被热疯了,一和卫赫出门就深感朴姨的先见之明,哆哆嗦嗦等卫赫开车过来,去了荧嵘。   闻锵在办公室等他们,于铭照常在顶层的电梯口迎接,领着岑帜到办公室门口,把岑帜的指纹录了进去。   卫赫目瞪口呆脸,办公室这种较为私密重要的地方,于秘书都只能得到闻锵的同意才能进,现在居然对岑帜开放!   卫赫心想,这还能是包养?这分明是真爱!   岑帜对此没有特殊的感受,他雄赳赳气昂昂来,打算和闻锵的卷子一决胜负,一心奔着《其妙咖啡馆》,指纹什么都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卫赫和于铭留在外面,岑帜进去发现办公室和之前相比有点不同,落地窗前拉上了窗帘,把风雪挡开,而在闻锵的实木办公桌的左边,靠近绿植的地方,多了一张书桌。   闻锵抬头看到岑帜裹得和北极熊一样,差点没忍住笑,办公室里比较暖和,岑帜就自发取下了围巾帽子和羽绒服,挂在一旁的衣架上,露出被咖色毛衣修衬的身线。   闻锵冲他招了招手:“过来。”他指了指书桌,“坐这里。”   岑帜略惊:什么意思?亲自监考啊!   然后闻锵桌上的打印机就咔哧咔哧吐纸,一连好几张,岑帜到书桌前,书桌类似于学校的桌子,配了一个凳子,桌面上有一个凹槽,里面放了两只中性笔、一支铅笔、橡皮擦、尺子,可谓是考试用具大全。   闻锵给了岑帜一块手表让他自己把握时间,然后把卷子和草稿纸给岑帜,卡着整点开始计时。   岑帜:“……”   岑帜心情颇为复杂,心里小人儿大吼“你堂堂一个总裁闲得蛋疼吗监考!”,脸上却面无表情看卷子,闻锵默默看了他几眼,发现这小孩挺认真,就没再过多的关注了。   实际上岑帜一开始很紧张,卫赫监考的时候他不紧张,换成闻锵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慌张感,如果要比较,大概就是平时自测和坐在考场上正儿八经考试的差别。   初中的语文不难,因为是刚刚打印的试卷,纸上还有一股油墨的味道,岑帜写名字的时候手一直在抖,仿佛得了帕金森,题目看在眼里怎么都理解不了,最后不得已深呼吸一口,闭上眼睛倒数了三秒,总算冷静下来。   无视了监考人是闻锵后,岑帜做卷子就很专心,心无旁骛,少年握着笔的手在卷子上写写画画,眉毛一会儿蹙起,一会儿舒展,有时候嘴角还会扬起,露出带着笑的酒窝,或者用笔去挠头发,散发出苦恼的气息。   闻锵处理完工作就看着岑帜,他的目光很柔和,没有侵略性,和明媚的灯光一起落在少年身上,完全没被岑帜察觉到,闻锵忽然想起《国士无双》的导演给岑帜的评价——   “这孩子啊,有灵性,你看见他,就觉得他活在戏里,浑身都是戏!”   是戏里,或是戏外,一时间竟让人分辨不清。   倒计时的手机响起铃声,岑帜爽快利落的把笔一放,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闻锵。   闻锵拿过卷子:“休息半小时。”   岑帜往桌子上一趴,像条咸鱼。   闻锵:“抽屉里有吃的,要喝水自己去饮水机接。”   书桌的抽屉里有几包小零食,饼干、果冻、巧克力、糖,不多,足够让嘴巴不寂寞。   闻锵把卷子拍下来发给舒灵,让舒灵帮忙改,半小时后岑帜考下一科,语文分数已经出来了。   中午于铭从员工餐厅打包了盒饭给他们,岑帜吃完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小憩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考。   到最后一科英语考完,已经是晚上了。   窗外雪已经停了,整座城市灯火通明,弥漫在雪雾里,有种梦幻般的美感。   岑帜想回去了,一天考完,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了,感觉大脑过载发热,只适合回到床上关机休眠。   闻锵叫住他:“等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岑帜:“不用啦,卫哥送我就行。”   闻锵头也没抬,专注的盯着电脑:“我已经让他先走了。”   岑帜:“……”   岑帜又坐下来,侧着脸看闻锵,闻锵长相不输给男星,不当总裁也能靠脸吃饭,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很温和的,细品又觉得那其实是疏离,然而相处之后发现他温柔是真的温柔,但是隐藏在其中的霸道也是真的霸道。   没过太久,办公桌上的打印机又开始吐纸,这次只有一张,闻锵关了电脑,让岑帜过来。   岑帜凑过去一瞅,A4纸上是自己的分数,岑帜顿时一凛,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语文:121,数学:101,英语:99,文综:88,理综:69。   岑帜高兴地大喊:“我及格了!”   五科分别超过及格线31、11、9、28、9分,一共就是88分,按照细则的兑换就是八万八千,能付房租了!   能拿《其妙咖啡馆》的资源了!   岑帜激动的看着闻锵,发现闻锵眉头微皱,一腔热血登时被浇灭,岑帜有点讪讪,担心闻锵又要加什么为难他的条例,他默默等了一会儿,闻锵却什么都没说,脸上的愁容很快散去,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份合同。   男人笑着看着他:“《其妙咖啡馆》的合同,签吧。”   岑帜突然忐忑,拿着笔不敢写,他自忖以闻锵的身份地位,不可能在合同上给他下陷阱,但是闻锵变脸之快,让他不由得为自己担心。   闻锵还很纳闷:“怎么了?合约有问题?”   岑帜摇头,半晌指着成绩单迟疑问道:“您,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   闻锵:“这个啊,我在想你偏科有点严重,得补补。”   岑帜:“……” 第21章 《其妙咖啡馆》(四)   无视掉闻锵“补课”的心思,这一整天岑帜过得还是很开心的,岑帜签了合同后,闻锵把剧本给他,然后两人一起离开公司。   一路上岑帜抱着《其妙咖啡馆》的剧本爱不释手,像是拿到了什么心心念念的礼物,恨不得藏在心窝里,闻锵忍俊不禁,心想小孩儿果然是小孩儿,一股子稚气。   他却不知道,岑帜一直在等自己的第一部 剧——《国士无双》不算,他那时候在影视基地之类的地方当群演,《国士无双》是当时招群演招得最多的,工资给的也大方,他偶然被导演看中,给了他一个能露脸有台词的角色,不过当时的情况比较急,场务匆匆忙忙把角色的本子给他,岑帜都来不及细看,被焦急的氛围搞得自己也很慌,背了台词、听导演讲了戏就上场了,完全没有感受到剧组正经的拍戏过程。   试镜《谁的青春不精彩》的时候,岑帜可谓是用了百分百两百的精力,没想到最后被白易截胡,气的心肝肺疼,这才找到了闻锵。   如今,拿在手里的《其妙咖啡馆》,完完整整的填补了他心里的空缺。   回到公寓,朴姨已经把饭做好了,卫赫回自己家了,显然是早已预料闻锵会来,不打算和上司同处一室。   吃过饭,岑帜就窝到沙发上看剧本了,之前还要复盘卷子,现在直接不管了,甩手就去宠幸剧本。   《其妙咖啡馆》一季十二集或者二十四集,每两集一个故事,轮到岑帜参与的第四季只有十二集,他的角色是最后一个故事的主角,该故事名《契生》。   岑帜看着名字想,好好听啊。   然后一脸幸福得冒泡的模样,翻开了剧本。   《契生》讲的是花妖的故事:在咖啡馆打工的少年小堇是一只花妖,不记得自己的来历,单纯得像是一张白纸。某天他遇到了来咖啡厅的大学生焦望,两人一见如故,小堇隐瞒了自己花妖的身份,而焦望得知小堇失忆后便想方设法帮小堇恢复记忆,但是此路却漫长艰辛。而这一切都被咖啡馆的老板娘其妙默默看在眼中……   岑帜饰演的便是花妖小堇,这个角色乍一看就是个傻白甜,然而随着剧情往后走,另一种截然相反的设定又猛地浮出来,岑帜躺在床上抱着被子仔细琢磨应该怎么演,又翻出前三季的《其妙咖啡馆》边看边琢磨,想着想着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闻锵半夜三更被闻翙的电话吵醒。   闻翙一闭关就能把自己的生物钟搞得昼夜混乱,灵感来的时候几十包速溶咖啡兑着水喝不眠不休,瓶颈的时候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放着,烟抽着,想尽办法要将微末的灵感挤出来。最过分的一次是半夜打电话给夜会,让他们安排几十个男男女女来家里蹦迪,理由是家里太安静了,给不了灵感,直接把家人吵得彻夜难眠,最后夜会的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所有人都补觉去了,她就神采奕奕画线稿去了。之后一旦她要闭关,家里人一致让她滚去自己的房子,这次也亏得老闻总和夫人旅游去了,不然她肯定没法待在家里。   今天晚上闻翙刚刚设计完一套夏款的女装,准备去喝杯小酒然后睡觉,结果发现闻锵居然没有回来,立刻就把电话拨过去了。   闻翙已经想到闻锵不接电话的原因,肯定是和那个代言的小演员搞一起了,闻翙对弟弟的性向不在意,管你是异性同性双性无性,但是你不能祸害人小孩儿啊!   那么小一孩子,闻锵得是禽兽啊!   “禽兽”已经睡熟了,被连环夺命call叫起来,闻翙严肃诘问:“你在哪儿?怎么才接电话?”   闻锵一头雾水:“在你送我的公寓这儿啊。刚睡着了,没听见。”   闻翙嗓子一紧:“公寓?!公寓你不是送给那小孩儿了吗!你还过去干嘛?!”   闻锵:“送他回来,顺便住一晚。”闻锵懂了姐姐千回百转的心思,叹了口气:“姐,我还不至于这么欲求不满。”   闻翙不放心:“你母胎单身二十二年啊,谁知道你压抑了多久啊。”   闻锵:“……”   最后闻锵直接开视频以证清白,打发了闻翙后闻锵一点儿睡意都没了,起身去客厅接水,出门发现岑帜房间的门虚掩着,泄出一丝暖色的光。   闻锵一怔,心想这孩子不会激动得到现在都没睡吧,然而房间里没有声音,闻锵蹑手蹑脚推开门,看到岑帜仰躺在床上,被子只盖住了腰以下,左手手机右手剧本瘫在头两侧,正呼呼大睡。   闻锵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把剧本和手机抽出来,手机放的是《其妙咖啡馆》,岑帜没设置连播,卡在片尾曲那里,剧本翻了一半。   闻锵看着岑帜无忧无虑的睡颜,心想他现在是真的很喜欢演戏了。   手里没了手机和剧本的岑帜哼唧了一声,又翻了一个身,用后脑勺对着闻锵,仿佛无声的逐客令。   闻锵把被子拉上来,又掖了掖被角,这才关了灯离开。   翌日雪霁天晴,岑帜罕见地没准点醒来,闻锵拦住了要去叫他的朴姨,笑道:“让他多睡会儿。”   闻锵吃了早饭就去了公司,岑帜并没有因为闻锵的体贴多睡,很快他就被朱娴打来的电话叫醒了。   朱娴在那边很激动:“小岑!《其妙咖啡馆》官宣了!你和柯恒是最后一个故事的主演!”   岑帜蹭地睁开眼:“恒哥?!”   《其妙咖啡馆》的官宣与众不同,因为是单元剧,每个故事的演员可能只出场这两集,而在这两集里他们就是妥妥的主演,如果官宣一次性把演员全部公开,至少也是十多位,太过冗长,于是官博想出一个办法,开机的时候,官宣固定主演柳寻雪,拍哪个故事的时候宣哪个故事的主演,因而一眼看去,《其妙咖啡馆》是官宣次数最多的。   岑帜手中的剧本没有说焦望的饰演者,很可能是当时还没定,没想到一个晚上就官宣了,而另一位主演竟然是柯恒!   可见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第22章 《其妙咖啡馆》(五)   网剧其妙咖啡馆:昨日,你予我滴水微光;来日,我还你清白明世。欢迎@岑帜、@柯恒来到咖啡馆,共创《契生》奇妙之旅。   @其妙的老婆:最后一个故事叫契生!姐妹们让我们猜猜这是什么故事!   @咖啡馆和老板娘都是我的:终于等到本季最后一个官宣,官宣都来了,定档还会远吗!   ……   @柯恒的大老婆:我老公的新剧!请大家多多支持!   ……   @不重要的小透明:岑帜是谁啊?柯恒我听过,但是这个岑帜是新人吧?   @今年15岁的小旗子:是岑帜啊啊啊啊!我家崽崽终于有戏演了,居然还是咖啡馆,双粉一本满足呜呜呜[喜极而泣.jpg]   @小娱小闹:我忽然想起前几天岑帜点赞他和柯恒的同人文,嗯哼~   ……   在网上舆论发酵的时候,岑帜已经去见剧组同行了。   《其妙咖啡馆》有两大投资方,一个是柳寻雪所在的衡光娱乐公司,另一个便是荧嵘,但是这部剧最大的话语权其实是在编剧手上——这是国内影视非常罕见的一点——而编剧问柳之前一直寂寂无名,现在凭借《咖啡馆》也是红透了半边天,听说问柳是柳寻雪的忠实粉丝,《其妙咖啡馆》的女主角就是为柳寻雪量身打造的,最初有人看中这个剧本想高价购买,让另外的艺人演其妙,被问柳断言拒绝,声称他心中的女主角只有柳寻雪一人,这事儿在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传到了柳寻雪耳中,从而和问柳搭上了线。   剧组为了还原剧本,特地在本地的街头小巷找了一间不引人注目的咖啡厅,和咖啡厅的老板商量之后定下合同将此作为拍摄地,拍摄期间一切营业暂停,费用按往日的三倍给,结果第一季播出的时候,这家咖啡厅就成了网红。   随后老板在剧组的同意下正式把名字改成了「其妙咖啡馆」,成了全国唯一一个官方认证的咖啡厅。   岑帜到咖啡厅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了,在前天,第四季的另外五个故事已经拍摄完毕,大部分演员已经离开了,留在这儿的就是导演、编剧、柳寻雪以及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   柯恒看见岑帜,笑着冲他招了招手:“这里!”   岑帜一边取围巾一边快步走过去,他走得略急,脸颊微微泛红,看着众人道:“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导演赵源示意他坐:“没事儿,都刚到。”   岑帜坐在柯恒旁边,正好对着柳寻雪,柳寻雪虽然比岑帜大了十几岁,却依然像个年轻的女子,她的长相对比娱乐圈其他女星不算漂亮,甚至因为过于尖细的下颚和微凹的脸颊,显出一丝不近人情的刻薄来,仿佛张嘴就是恶言恶语,毒舌蝎心,而偏偏柳寻雪在其出道作品、成名作品中饰演的都是这种刻薄冷漠的角色,久而久之不止让观众产生了刻板印象,就连同行都觉得她是这样的性格,想转型都找不到门路,所以在《其妙咖啡馆》出现的时候,柳寻雪毅然决然接受了。   而《其妙咖啡馆》也成功改变了众人对柳寻雪的印象,她虽然还是这么冷酷的模样,却因为“其妙”理所应当了起来,甚至多了点游离于世间之外的飘渺仙气。   柳寻雪旁边坐的是问柳,问柳是个戴眼镜的青年,有点书呆子的模样,乍一眼很难让人把他和那个拒绝各大投资方狂妄发言的编剧联系在一起。   寒暄之后便是正事,这是《契生》主创人员的第一次会面,大家聊了点剧本,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问柳做了一些解答,最后赵源告诉柯恒和岑帜两天后开始拍摄,因为不是所有剧情都在咖啡馆,所以让他们做好准备。   临走的时候,三位主演互关并且转发了官博微博应和官宣。   柳寻雪:欢迎咖啡馆的新服务员@岑帜和新客人@柯恒,工作请努力,相处请随意。   柯恒:网红咖啡馆打卡,老板娘@柳寻雪 和服务生@岑帜 都很好。   岑帜:@柳寻雪 @岑帜 请多指教。   柯恒忍俊不禁笑出来:“小旗子好正式啊。”   他们首页一刷新就能刷出对方的微博,岑帜没有想太多,第一反应就是柯恒和柳寻雪都是前辈,自己自然要对方多多指教了,没成想另外两个直接入戏,把他衬得一本正经,脸都红了。   柳寻雪也笑了,发觉岑帜的窘迫,安慰道:“没事的。”她转口问:“小旗子是岑帜的昵称吗?”   柯恒:“岑帜粉丝给他的爱称啊,叫着还挺顺口的。”   岑帜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个爱称,就听柯恒说:“他的粉丝自称旗手,可有气势了。”   岑帜:“……”   两人调侃了岑帜几句,随后道别,岑帜目送它们离开才上了卫赫的车,卫赫看他精神奕奕就知道见面肯定是好事,也没多问,送岑帜回家。   岑帜再次打开微博,评论多了小几百,粉丝了也长了,估计都是从其妙咖啡馆那里找过来的,他点开评论区,开头是一水儿的“崽崽!”,岑帜面无表情,对这个称呼麻木了,《国士无双》上映后他的粉丝有一个增长期,别家粉丝偶像都是哥哥男神老公老婆,到他这里,因为导演采访里一句“小岑才十五,年纪小演技却了得,假以时日一定是个人才”,粉丝就觉得他小,太小了,哥哥什么喊不出口,全成了姐姐粉和妈妈粉,开口就是“崽啊”,老气横秋的,岑帜起初还去粉丝的微博看,发现大家也没比自己长几岁,就平白无故的长了个辈分。   他还一本正经的和朱娴讨论过这个问题,朱娴表示崽崽也是爱称,你可千万别犯浑去回复粉丝说不喜欢这个称呼,粉丝脾气好就算了,这要遇上个直肠子的,争论不休脱粉回踩,成了黑历史,那就得不偿失了。   岑帜对朱娴的苦口婆心还是很放在心上的,就没关注这个了。   评论区往后终于有人正经关注他要参演《其妙咖啡馆》了。   @今年15岁的小旗子:想知道小旗子演什么角色!我至今难忘小公子啊! 第23章 《其妙咖啡馆》(六)   小公子是岑帜在《国士无双》里饰演的角色,《国士无双》的男主角是一个智谋双全的谋士,出生大富人家,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才智,少年时期难免心高气傲,而当时的饰演者虽然才二十五六,却很难从扮相上表现出少年的意气风发,这才让岑帜捡了漏。   如今一年过去,《国士无双》的热度远不如刚上映,自己又沉寂了大半年,还能被人记着,岑帜有些感动,回复了“今年15岁的小旗子”:「因为保密条约不能公开角色,很抱歉。谢谢支持。」   之后又回复了一些粉丝的问题,岑帜发现大家居然还真的叫他“小旗子”,虽然小什么子听起来像个太监,但是比起崽崽来说岑帜还是更喜欢这个一点,他又去看了几个一直关注他的粉丝的主页,找到了自己的粉群,果然是叫“旗手”。   岑帜顺藤摸瓜,头一次这么仔细去了解自己的粉丝,最后还找到了一个自己的粉丝后援会!   后援会每天都发安利的微博,以前安利的内容就是《国士无双》,后来变成了凤凰的代言,现在就是《其妙咖啡馆》了。   岑帜看得有点害羞,觉得粉丝夸得太……太名不副实了,仿佛在他们心中岑帜就是一等一的好,天仙似的人物,对比岑帜本人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岑帜悄悄关注了这个后援会,暗暗想一定要对得起粉丝们的喜爱。   回到公寓,卫赫帮他收拾要带去剧组的东西,岑帜想帮忙,被卫赫和朴姨赶到一边,岑帜手足无措站在旁边看着两人商量要给他带什么,完全没有想要询问当事人意愿的想法,自我感觉很多余。   于是他就去阳台继续看剧本了。   没看多久,闻锵就打电话过来,男人的嗓音很温柔:“和剧组的人见过面了?感觉怎么样?”   岑帜开心得像只餍足的猫:“超级好!”   闻锵低笑了一声:“什么时候进组拍摄?”   岑帜:“后天。”   闻锵:“那后天我送你去。”   岑帜回头看了眼穿梭在客厅和卧室的卫赫:“不用啦,卫哥陪我就好了。”   闻锵:“好。拍戏也别忘了看书啊。”   岑帜:“……”不提这个我们还能做朋友!   闻锵感受不到岑帜内心的咆哮,嘱咐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办公室里于铭观察了一下总裁的表情,试探道:“要不要和剧组那边打个招呼?”   闻锵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让他自己去试试。”   《咖啡馆》剧组那边其实在凤凰服装的MV播出之后就找上了岑帜,他们率先联系了朱娴,朱娴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她现在虽然还顶着“岑帜的经纪人”的名头,实际上做主的全是闻锵,于是将此事告诉了于铭,由于铭转达,随后闻锵亲自出面和剧组商谈。   当时《咖啡馆》第五个故事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本来只要岑帜有档期就应该立刻进组拍戏,但是闻锵时刻记着他和岑帜的约定,砸钱拖延了几天,直到岑帜的模拟考成功。   于铭问过闻锵:“万一岑帜考砸了呢?”   闻锵轻笑,带着莫名的自信:“不会。”   他的猫,不需要太过分的保护,不需要躲在温室里,他要自己出去闯荡,自己长大,而作为铲屎官,只要让他有退路就好了。   两天后,岑帜进组,开始正式拍摄。   因为岑帜饰演的小堇是从第四季开始就在咖啡厅打工的角色,所以还要补拍其他故事的一些镜头,总体任务会比柯恒多,但是岑帜完全不觉得累啊苦啊,恨不得一天都泡在剧组里。   第一场戏拍的是大学生焦望在休息日推开了「其妙咖啡馆」的门,老板娘其妙和服务生小堇接待的场景。   岑帜换上了咖啡厅白色的制服,衬得整个人挺拔俊秀;柯恒就是普通学生装扮,清爽大方;而柳寻雪饰演的其妙在咖啡馆有一套固定的服装,是偏古风的长裙,长发绾成一个髻,留出一缕垂落在身后,仙气飘飘。   赵源给他们讲戏,着重关照了岑帜,让岑帜要把握好情绪释放的度,毕竟这群人里岑帜年纪最小,导演还是挺担心岑帜的发挥的。   三人试了一下走位,然后action。   镜头里,焦望从街头慢慢走来,他一会儿低头看手机,一会儿东张西望,最后走到「其妙咖啡馆」门前,玻璃门和落地窗把咖啡馆内部的装潢展露无疑,里面没有客人,看起来安静幽谧,焦望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上前,手碰到玻璃门的金属制把手,轻轻推开。   风铃声叮叮当当响起,乐曲似的慢悠悠在咖啡厅里晃荡了一圈散去,收银台后面的其妙抬起头,女老板眉目冷清,不苟言笑,一下子就把焦望的笑容冻结了,其妙看了他一眼,唤道:“小堇!来客人了!”   后面传来一声应答,焦望刚回头,眼前猛地就冒出一个白影,他吓了一跳,哐的一下靠在了收银台上,小堇也惊了一惊,手里还拿着一个浇水壶,略显无措的望了一眼其妙。   老板娘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去给客人领位。”   小堇无辜的哦了一声,把浇水壶放下,侧身做了一个标准的引领姿势,看着焦望的眼里满是趣味。   ……   摄像机后面,赵源摸了摸下巴:“这小孩儿发挥还挺好的。”   问柳说:“是很好。”   赵源意外的看着问柳,这个年纪轻轻的编剧除了对柳寻雪,还是第一次评价演员的演技,赵源以前以为问柳的不评价是不在意,后来才知道是那些人没有演到他的心坎儿上,如今骤然听到一个“很好”的评价,简直令人诧异。   问柳说:“岑帜是吃透了小堇这个角色,你看这一幕,剧本上只说他在焦望出现的时候有点惊讶,对于其他的动作一概未提,然后他就拿了浇水壶去给咖啡厅里的绿植浇水——因为他是花妖,他对植物有先天的亲近感,然后其妙叫他的时候,他一下子冒出来,吓到了焦望,这里他是用了‘妖术’,因为他没有想到焦望是人,而「其妙咖啡馆」的设定是——”   “——只有‘有缘的非常人’才能打开的奇妙之地。” 第24章 《其妙咖啡馆》(七)   都市传说里,总有这么一个地方,它连接阴阳,沟通生死,跨越今生与前世。它在生者的休息日里,为死者大开门楹,所来所往,皆为非人。——《其妙咖啡馆》   焦望觉得这个服务生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在单纯的注目中含着一股好奇心极强的探寻,仿佛在透过他的表皮凝视他的灵魂,要透过“焦望”看穿他的本质,这种形似审视的目光让他不由自主皱眉,桌上的饮品单没有一个字入他的眼,须臾,他猛然抬眸,瞪上小堇的眼睛,语气不满:“看我做什么?”   话一出口,柯恒心中便咯噔一下,这不是剧本上的内容,他竟然被岑帜带偏了,他正想道歉说重来,就见面前的“小堇”朝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眼底带着一丝戏谑和俏皮:   “等您点单呀。”   柯恒:“……”   柯恒和岑帜对视须臾,导演那边没有动静,柯恒恢复成焦望的身份,有点不好意思的垂了垂头,显得很窘迫:“我还以为我脸上有脏东西。”   小堇笑:“没有啦。”顿了顿,他补充:“你很帅。”   焦望也笑了一下,对小堇的夸奖很坦然,他指尖点了点饮品单上的普通咖啡:“就这个吧。谢谢。”   小堇拿起饮品单,脆生生应了一下,然后去了制作台。   ……   赵源喊了cut,第一幕结束,柯恒抬手开玩笑似的在岑帜肩膀上捶了一下:“你刚才直勾勾看着我,看得我整个人浑身不自在!”   岑帜有点腼腆的笑了下,他身上属于小堇的单纯和调皮都散去了,他解释道:“因为小堇后面会表现出和前面傻白甜完全不一样的性格,我怕到时候转换太僵硬,所以就在前面透露一点点嘛。”   柳寻雪看着这个十五岁稚气未脱的少年,发自内心道:“很厉害。”   岑帜便开心地笑。   《咖啡馆》剧组非常干净,这个干净不单单指场景,更是人与人之间的来往,岑帜在《国士无双》的时候亲眼看过有几个演员指桑骂槐的撕逼,还为此拖累过拍摄进度,导演都没办法制止他们。但是在这里,岑帜觉得大家都很好相处,柳寻雪私下里也是很和气的人,大家很快就成了朋友。   之后是小堇和其妙的场景,小堇缠着其妙问焦望为什么会在休息日推开咖啡馆的门,因为焦望横看竖看里看外看都是人,其妙也说不清,这都四季了,咖啡馆第一次被人类打开,老板娘也懵,小堇就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聒噪,其妙烦不胜烦,一句话把小堇打蔫了:“你这么闲,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己为什么失忆?”   小堇是一只失忆的花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修炼出人形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成人的,更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他在一个月色盈满的夜里醒来,周围都是陌生的景色,宽阔的道路上空无一人,他漫无目的走,巧合之下进了「其妙咖啡馆」,然后成了咖啡馆的店员。   他想找回失去的记忆,其妙也帮他找偏方,但是都没有用。   这是小花妖的软肋和逆鳞,只有他自己和老板娘知道。   ……   第一天的拍摄很顺利,三人在拍摄中越来越默契,岑帜的临场应变能力让众人很佩服,演技上稍有不足,导演和编剧提点一下就能明白,演得越来越好。   晚上收工,众人一起回酒店,剧组在演员的待遇上从不克扣,给岑帜定了一间豪华的单人间,白天卫赫已经把他的东西整理好了,也给卫赫安排了住宿。反而柯恒和他的助理小海同住,定了双人间。   岑帜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他从来没见过艺人和助理同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小堇的好奇心传染了,眼巴巴盯着别人,最后被卫赫拉走。   卫赫无语:“你别这么赤裸裸的盯着别人,太八卦了。”   岑帜心想,我是真的好奇啊。   然后卫赫就给他科普:“柯恒一直都是这样的,他去每个剧组都会和助理住一起,以前网上还传他是同,潜规则他助理,但是他的助理有女朋友,最后是柯恒解释说他有黑暗恐惧症,开灯又会影响睡眠,所以身边有个人陪着会好一些。”   岑帜半信半疑,觉得柯恒看起来那么男子汉,完全看不出怕黑啊。   不过他觉得晚上有人陪的确挺好的,虽然他不怕黑,但是夜晚,特别是万籁俱寂的夜晚,很容易让人有悲伤的念头,于是他说:“卫哥要不你今晚也住这儿吧,反正床够大。”   卫赫虎躯一震,连连拒绝:“不行不行!”   这这这,这仿佛是皇后娘娘独守空闺不甘寂寞然后召贴身侍女侍寝啊!   他不能对不起皇上啊!   岑帜被卫赫的过激反应弄得莫名其妙,见卫赫这么拒绝他也没强求,一天拍戏下来还是有点累,他拿起睡衣打算去洗个澡睡觉,眼睛一错就看了床头柜上放了一本书。   书名:《培优教辅:物化生综合版》   岑帜:“……”   卫赫说:“这是闻总让带的,说是让你拍戏之余换换脑子。”   换没换脑子岑帜不知道,他只觉得晴天霹雳,连剧组这么最后一个桃源地也被闻锵玷污了,岑帜异常悲愤,怒道:“我不看!”   卫赫没放在心上:“闻总说这边预计拍摄周期是十五天,十五天之后你要第三次模拟考,如果没有及格,那自招考试之前都不会有资源了。”   回答他的是浴室门“砰”的一声。   卫赫咂舌,叹气,实在想不明白闻总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明明把《其妙咖啡馆》给岑帜的时候,小野猫的好感度就已经很可观了,能抱能撸能吸,作为铲屎官已经是人生赢家了,让他好好拍完《其妙咖啡馆》不好吗,非要中途逼着他去做不喜欢的事,这不,反手就是一爪子。   卫赫把情况反馈给闻总,小心翼翼问是不是不用把人逼得这么紧,岑帜在剧组拍戏拍得挺好挺开心的。   闻总沉默片刻,像是一个莫得感情的人工机器:“你每天定时定点提醒他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第25章 《其妙咖啡馆》(八)   可能是闻总的用心良苦感动了周公,这天晚上,岑帜梦见他了。   梦里,闻锵摇身一变成了老师,带着眼镜站在讲台上,整个人斯文儒雅彬彬有礼,他拿着教鞭指着黑板上的数学题,说出了所有人学生时代的噩梦:“下面请一个同学上来做题。”   教室里鸦雀无声,岑帜埋着头心想别抽我别抽我,然后就听闻锵道:“岑帜。”   岑帜一脸悲壮,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黑板上的数学题好像很复杂,乱七八糟的线条几乎要把整个黑板占满,只留下眼前的一小块儿给他,岑帜正在看题,旁边闻锵笑眯眯补充:“用英语答。”   岑帜瞪着闻锵,闻锵不为所动。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岑帜醒了。   时间还早,岑帜望着天花板,心想闻锵真是……真是太烦了!他绝对不要在拍摄期间看书,死都不看!   然后他爬起来把教辅塞进了行李箱,眼不见为净。   早晨赵源在群里叫他们去酒店餐厅吃早餐,岑帜到的时候,餐厅里柯恒和柳寻雪已经在了,两人正聊天,看见岑帜就招呼他过去,三人一起吃了早饭,离开酒店去剧组的时候,岑帜看见小海不知道拿了什么药给柯恒,柯恒就着水咽了。   在车上时岑帜关心道:“恒哥,你生病了?”   柯恒一愣,似乎没料到岑帜会这样问,旁边小海便说:“他有点着凉,已经吃了感冒药。”   小插曲众人都没放在心上,到了片场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化妆换服拍戏。   虽然表面看起来十五天拍两集的剧情绰绰有余,但实际上剧组还是很赶,他们需要留下足够的底片以备后期做特效剪辑,又要在不同的场景辗转,绕是岑帜这种凭着满腔热血演戏的人,在高强度的拍摄持续了三天后,也有点精神不济了。   而这段时间,卫赫都不忍心提醒岑帜你没有看书。   三天后,剧情开始了转折。   自从焦望误入「其妙咖啡馆」后,他就再也没有找到这家咖啡馆了,而时间一长,他也慢慢淡忘了这回事,直到某天傍晚他在回家途径一个公园的时候,看到了趴在花台边不知道做什么的小堇。   可能是好奇心作祟,焦望走了过去,他还没有走到小堇身后就被小堇发现了,小堇还认得他,两人尴尬对视,焦望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小堇单纯回答:“我住在这里呀。”   焦望当场就震惊了,觉得咖啡馆的老板太没有人性了,然而小堇居然认为住在公园是很正常的事,焦望可怜他,便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焦望”家是剧组租来的房子,一居室,小而温馨,很适合感情的升温。   小堇跟着焦望回到家,在焦望的询问中把自己失忆的事全盘托出,焦望恻隐之心顿生,许诺会帮小堇恢复记忆,而在此期间,小堇就先住在这里,焦望不满说:“那个咖啡厅你也别去了,老板娘怎么能这么剥削员工呢?”   小堇不懂“剥削”,他没一口答应焦望,而是在第二天把这件事告诉了其妙,其妙问他自己的想法,小花妖很苦恼:“我相信焦望,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能帮我找回记忆。”   其妙笑了下:“那你就去吧。”   然后小堇正式成为焦望家的一员,两人开始找让小堇恢复记忆的方法,焦望带着小堇去了医院,医院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给出了一些建议,焦望便循着建议帮小堇,小堇则暗中找奇奇怪怪的妖术,他隐瞒了自己是妖的身份。   焦望不可能和小堇一样一天到晚窝在家里帮他,他还是大学生,他还有属于人类的交友圈,他只能把课余时间奉献给小堇,然而小堇却只有焦望,这种无法言喻的“不平等”让小堇心里很不舒服,直到有一天,小堇爆发了。   今天要拍的就是“爆发”这场戏,起因是小堇在家等焦望,焦望却迟迟不归,他便循着自己留在焦望身上的花粉找了过去,看到和同学聚餐开怀大笑的焦望。   剧组承包了一家大排档,让在店的客人继续吃喝,腾出一桌给柯恒及其他演员,把气氛哄热,而岑帜则是要穿着单衣出现,要衬托出小堇的寂寞。   等拍的时候岑帜一直冻得哆嗦,冬夜的温度已经零下了,只穿一件衣服实在很冷,刚开始岑帜卡了好几次,因为冷导致表情、动作没有那么连贯,多来几次岑帜就习惯了。   岑帜喝了一杯热水,回到自己的位置,再一次action。   热闹的夜市充满了烟火气,和冬日凛冽的气息相撞,在半空中弥漫出袅袅白雾,来来往往全是穿着大衣的人,因而那一个单薄清瘦的少年便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少年飞快的穿过人群间的罅隙,目的地非常明显,当他快到大排档的时候,他猛然顿住了。   视线里,俊朗的青年和同伴们谈笑风生,那笑容比灯光还要耀眼,小堇一下就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焦望从来没有对他这么灿烂的笑过,焦望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比较克制的,他其实很宠小堇,但是小堇乍一眼看见这样的焦望,心里依然不是滋味。   他想,难道焦望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目光微垂,大排档油腻腻的餐桌上堆满了食物与残渣,焦望面前还有一个酒杯,里面剩了一半澄黄的液体,他们自成一个小小的世界,虽然周遭人声鼎沸,但是说话声还是清晰的传进小堇耳朵里——   “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啊?我们多久没一起聚过了?”   焦望笑着饮酒赔罪:“有点私事。”   “要不是这次小燕叫你,你还不打算来是吧?”   小堇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小燕是坐在焦望对面的双马尾女生,她对上焦望的目光时,本就通红的脸颊又深了一个色度,但紧接着女生就偏过头打了一个喷嚏。   女生旁边的好友问她怎么了,女生揉揉鼻子,糯糯说:“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好像有点过敏……阿嚏!但是我都没碰过花。”   小堇死死盯着女生,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暴虐,他眼睛微红,表情略显狰狞,心想,就是你——   不远处,赵源眉头一皱,起身喊道:“卡!” 第26章 《其妙咖啡馆》(九)   赵源说:“小堇对焦望的占有欲,不是爱情的占有欲。”   岑帜茫然:“啊?”   赵源指着摄像机里方才拍的镜头,“小堇”直勾勾盯着“小燕”,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俩人仿佛有血海深仇,单从“仇恨”来说,这一幕其实是很好的。   赵源朝他解释:“小堇看到焦望没回家,却在和别人吃饭,表现出来的愤怒并不是因为小燕,你这里的演绎,就像是小燕抢了你的男朋友。”   岑帜:“可是,小堇的确嫉妒她啊,他对焦望的占有欲很强的。”   赵源哭笑不得:“不是所有的占有欲,都是因为爱情。亲情、友情都会产生占有欲,你不喜欢你的父母对其他孩子百般照顾,这是你对父母的爱的占有,你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有其他朋友,这是你对朋友友情的占有。”   岑帜拧着眉,非常苦恼似的,半晌他说:“我不知道其他的占有欲。”小少年的声音闷闷的,“电视里面的占有欲全都是爱情。”   这话暗示的意思颇深,赵源看了一眼岑帜,发现这孩子突然有点颓丧,他也不逼岑帜,岑帜近来的表现可圈可点,而感情对这么小的少年还说可能还太过复杂,他都没还没有经历过。   于是暂停休息,卫赫拿了大衣给岑帜穿上,柳寻雪和柯恒都过来一边安慰他一边说这场戏。   其实赵源的话他们都懂,如果换做柯恒来演小堇,他是能演出赵源要的“占有欲”的,但是岑帜偏偏不开窍,他仿佛对感情缺少共鸣。   他不知道亲情之间的占有,也无法理解朋友会因为过度的占有欲而崩溃,他唯一明白的爱情,都还是从电视上学的。   而感情又很难解释,所谓“彼之砒霜我之蜜糖”就是如此,全靠个人的领悟。   柳寻雪想了想说:“bromance。”   岑帜:“什么?”   柳寻雪说:“就是兄弟情。你也知道现在有很多同性恋方面的改编剧,因为要过审,主角之间的爱情都会削弱,所以就有了bromance、双男主之类的说法。而你就是要演出‘不是爱情甚似爱情’的CP感。”   她说着想起件事,便笑了:“你不是还点赞过网友写的你和柯恒的同人文吗。”   岑帜脸一红:“那是手误啦。”后面那一页play简直震惊全家,他看了开头就没看下去了。   柯恒也思索了一下:“不如,你就往暧昧这个方向演?不是明目张胆的,是比较含蓄的那种。”   问柳刚过来就听见这句话,登时怒了,心想你们怎么能污蔑这么美好的感情,整个人都要怒发冲冠了,幸而柳寻雪眼尖看见他,立刻让问柳过来:“来来来,让我们听下编剧是怎么想的。”   问柳板着脸,像是在给小学生讲课的老师:“这个故事叫《契生》,契,就是契约、约定。”他看着岑帜和柯恒,“小堇和焦望都是为约定而生的,在他们心中——尤其是小堇——约定是最重要的事!他今天看见焦望和同学朋友聚会,生气的原因不是情情爱爱的东西,而是,焦望爽约了!”   三人齐齐一震,问柳问岑帜:“被爽约的经历你总该有吧?”   岑帜一瞬间想到的就是之前他和闻锵关于凤凰代言的乌龙,他去办公室考试的时候是真的要气死了,不然也不会在作文里明目张胆把闻锵骂一顿。   说道闻锵,又想起行李箱里的教辅书,岑帜简直头痛。   问柳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了:“这样能理解了吧?”   编剧非常失望,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还需要他像做阅读理解一样讲,说完就走了,剩下三人面面相觑,岑帜小心翼翼问:“我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柳寻雪笑:“他就这脾气,不用管他。第一天拍戏的时候他还夸你呢。”   岑帜觉得柳寻雪是在安慰他。   实际上这也变相的反应出现今影视剧本的趋势,每一部剧里——不管他主讲的什么内容、想要映射什么现象——总得加上情啊爱啊,更多的还是情爱喧宾夺主,好像电视剧里的人不谈恋爱就活不下去一样,包括岑帜在《国士无双》里,小公子年纪轻轻都有一段青梅竹马无疾而终的初恋。   现在问柳冷不丁的写一个“约定之情”,所有人都觉得太纯粹了,不应当。   不过问柳一讲开,众人就都明白了,再次action的时候,岑帜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他怒气冲冲到大排档,目光只在柯恒和餐桌上晃悠,最后定格在狼藉的餐桌上,回想起家里自己一直没有动的饭菜,爆发了。   柳寻雪和问柳看他们演,柳寻雪说:“小岑还是很厉害的,你一说他就懂了。”   问柳勉勉强强道:“孺子可教。”   ……   焦望闻见了一股馥郁的花香。   这花香在大排档里尤为醒目,对面小燕不停地打喷嚏,脸红得不正常,几个男生也发现不对劲,以为是哪个路人喷的香水,直接把香水倒在身上一样,味道浓郁得令人作呕。   焦望四周看了看,一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堇。小堇也看着他,焦望心里咯噔一声,竟从少年乖巧的面容里看出了滔天的愤怒。   下一刻,小堇大步流星气势汹汹走过来,迎面而来的香味差点让焦望窒息过去,他正想问小堇怎么回事,就听小堇压着嗓子说:“你为什么没有回来?”   小少年眼尾一红,莫名透露出点委屈:“你既然不能回来,为什么要让我等你?!”   一片静默中,他没有等到焦望的回答,因为小燕忽然晕倒,她的同伴大喊:“小燕过敏了!赶紧去医院!”   于是一场聚会兵荒马乱草草结束,焦望带着昏迷不醒的小燕去医院,小堇想跟上,被其他人拦住,他们都闻出来香味的来源是小堇,一个女生责备道:“小燕花粉过敏,闻见一丁点儿都受不了,肯定是你身上粘的花粉让她过敏了!你别跟着我们!”   小堇茫然,手足无措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夜市。   这天晚上,小堇没有回家,焦望同伴对他表现出来的抗拒和不喜,触动了某个开关,小堇忽然想起一点往事了。   …… 第27章 《其妙咖啡馆》(十)   夜戏拍到凌晨才结束。   岑帜都没力气换衣服,裹着大衣就在保姆车后面睡了。   剧组基本都是这样熬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早上又爬起来继续,岑帜被卫赫叫醒的时候睡眼惺忪,脸像是烫熟的虾一样红嫩嫩的,卫赫担心他感冒发烧——毕竟昨晚穿的太少——连忙给他量体温泡冲剂,结果岑帜什么事儿都没,完美体现出小年轻的身体底子就是好。   于是又紧接着剧情往下拍。   小堇的回忆会在后面集中拍摄,因为回忆的剧情背景是古代,服装、地点都要换,一起拍会换得很累,所以就分开了。   而现代场景,在小堇和焦望这一次矛盾后,焦望后知后觉意识到小堇的身份来历很是诡秘,他在医院照顾小燕的时候,从小燕口中听到了一些秘闻:小燕母亲家的旁支有一种很玄幻的职业——除妖师,据说在古代的一个朝代还是国师,后来发展不济,渐渐隐没了。小燕听母亲说她幼年曾被妖抓走,是当时家族的除妖师救了她,或许是从小耳濡目染,导致小燕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颇为敬畏。   焦望却从中得到了启发,他想起和小堇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小堇身上总萦绕着的花香,还有在「其妙咖啡馆」时,小堇猛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这一切因为“妖”有了解释,焦望不免有些害怕,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小燕,两人再谈起大排档小燕过敏的事,一拍即合之下又胆战心惊,紧接着小燕答应请自己的远方亲戚来帮焦望看看,在此期间,焦望不能被小堇察觉异样,须得伪装成什么都不知道。   而这时的小堇,因为部分记忆的复苏导致妖力混乱,在咖啡馆陷入了昏迷,被其妙发现了隐藏在他灵魂中的封印——“忘魂印”。   故事到这里,第四个重要人物出场了——除妖师晏丰。   晏丰这个角色在前面三季里也一直有出现,虽然是打酱油的角色,但是观众都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一致怀疑他和老板娘前世有纠葛,但是编剧一直不写,伏笔一直埋,等得众人是抓心挠肺。   现在,这个角色又出现了!   晏丰的饰演者是和柳寻雪同公司的青年男演员许折之,年纪比柯恒稍大,早年是演玛丽苏剧出道的,冷酷校草霸道总裁什么,后来有了契机,转向了大荧幕,演的也是有深度的角色,彻底火了。   尽管他比柳寻雪小,但是从热度、入行时间上来说却是柳寻雪的前辈,来《其妙咖啡馆》客串完全是看在两人的交情上,片酬要得比柳寻雪还低。   许折之最近在参加一档名叫《No Limit》的综艺,和节目组、剧组协商出两天时间来拍晏丰,他到《咖啡馆》剧组已经是下午了,众人还在拍戏,他也没休息,从飞机场直接过来了。   这时的剧组正在拍小堇向焦望坦白身份是剧情,因为晏丰一见焦望就道出他身上已经沾染了妖气,但这妖气并没有伤害焦望,焦望在晏丰的带领下再一次去了「其妙咖啡馆」,恰好看见了小堇的原型——一朵妖异的“鬼面花”。   三瓣纯白的花瓣边缘叠交,靠近花蕊的地方像是被人用墨汁点了一下,形成了三块儿深墨色的斑,偏偏上方两瓣花的斑小,下面一瓣花的斑大,乍一眼看过去,像是一张脸,睁空洞洞的眼睛、张着血盆大口,就这么凝视你,着实让人吓出一身冷汗。   传说中,此花生长在阴气重的地方,乱葬岗更是大片大片疯长,像是死人附在了花上,让花生出了人脸,以此留恋世间,因而得名“鬼面花”。   按理来说,一般人都不会喜欢这样的花,太过邪性,可焦望看见他的一瞬间,竟胸口滚烫,怔怔的流下泪来。   眼泪唤醒了小堇,小堇自发恢复成人形,一睁眼看见焦望就懵了,讷讷朝焦望解释自己的身份,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焦望的表情,生怕他表现出厌恶和害怕。   而焦望只有说不清的感慨与悲伤,两人互相理解,解开了心结,然后一同去求晏丰帮忙。   ……   一场戏拍完,岑帜和柯恒在柳寻雪的介绍下与许折之打了个招呼,许折之长相自然是好的,能演校草总裁,好皮囊是绝对的,而在那俊美的外貌下,更有独特的人格魅力作为支撑。   许折之一眼看过去就让人想到“如沐春风”,感觉很舒适,他为人也不摆架子,三言两语就和岑帜、柯恒聊了起来。   柳寻雪发现他脸色透露出疲惫,便道:“你先回酒店休息去吧,两边跑也挺累的。”   许折之闻言笑了笑:“不累。”他像是想起什么,叹了口气:“来这里我反而还轻松了很多。”   三人奇怪的看着他,许折之说:“《No Limit》实在是……太累人了。我之前拍武打戏,打一天都没这么累。要不是粉丝……唉。”他眉头微皱,看着三人道:“这个综艺你们可别去啊,特别是寻雪,这次好几个女艺人都录哭了。”他重复叹道:“真的太累人了。”   《No Limit》是近两年火起来的综艺,口号是“挑战不可能,人类无极限”,岑帜看过一两期,是运动风,带着竞技的味道,还蛮有意思的。   但是许折之说这话时很严肃,好像这个综艺是虎口狼窝,吃人不吐骨头似的。   柳寻雪对许折之挺信任的,他这么说,她也就应下了,可能她自己也对这个综艺没什么兴趣。   之后话题就转到了剧组上,许折之刚才看了岑帜和柯恒的戏,发现这两人演技都挺不错,对接下来的对手戏非常期待。   第二天,许折之就换了晏丰的服装,晏丰虽然是除妖师,打扮却是紧跟时尚潮流,风衣这么一裹,特别像出来走秀的模特,而他眉目冷清傲然,又带着高高在上的睥睨之色,仿佛不世出的天之骄子。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场记打板,剧情开始了。 第28章 《其妙咖啡馆》(十一)   小堇身上的忘魂印乃是禁术的一种,正经八百的术家子弟是不会学的,到了晏丰这一辈,也只从志怪异闻里听过了。   幸而老板娘是个收藏癖,转头就从自己的闺房里拿出了一本残卷,恰恰记了忘魂印的来龙去脉。   晏丰见了残卷,却朝其妙望了一眼。   其妙与他不太对付,天生的八字不合,每次见面准没好事,但是偏偏什么事儿都得遇上,真是冤家路窄,其妙撞见晏丰这一眼,直接瞪了回去,晏丰也不在意,低头看残卷。   四人围着桌子,焦望看不懂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便一会儿看小堇,一会儿观察其妙和晏丰的神色,以此推断恢复记忆这事儿能不能成,中途被小堇忽然抬头撞个正着,小花妖明媚地朝他一笑。   焦望忽然有点伤感,拉着小堇走出咖啡馆,他们并肩站在屋檐下,冬日难得的好阳光晒过来,化了屋檐上凝结的冰,滴滴答答落下来,下雨似的,又在坠落间映出晴空万里岁月静好。   焦望问他:“为什么一定想起来呢?或许以前的记忆都很悲伤,记起来也是徒增伤感。”   小堇不解的看着他,口吻单纯:“可是,有记忆的我,才是完整的我啊。”   焦望一震,略显惊愕的看着小花妖,小花妖并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振聋发聩的话,他望着蔚蓝的苍穹,心想这世上前生今世因果轮回,他得明明白白的活着。   屋里其妙叫他们,两人已经从残卷上弄明白忘魂印了。   忘魂印的主要用途是封印魂魄与压制能力,失忆只是附带作用,解印也简单,将受印人带去被封印的地方,施术就可以了。晏丰表示后面这个步骤他可以胜任,但是问题是,小堇被封印的地方在哪里?   四人大眼瞪小眼,小堇说:“我怎么知道?”他回忆自己的生平,只记得自己醒在公园花台里的“鬼面花”丛中。   焦望:“或许就是那个公园?”   晏丰冷声提醒:“如果弄错了地点,会魂飞魄散。”   焦望一下子就不出声了。   其妙冷笑,睥睨晏丰:“这不就正合你意吗。”   晏丰眉头微蹙,声音低沉,自带威严:“我辈除妖师,只除恶妖。”   其妙懒得搭理他。   小堇想不起来自己的封印地,断然动手太过冒险,便与晏丰先行告辞,说是先仔细想想,带着焦望去了公园。   ……   接下来的剧情发生在公园,换场前在咖啡馆又拍了两幕,是结局的剧情,之后众人便转去了公园。   这年头的公园,多的是不按四季更迭来的,本是冷清萧瑟的冬天,公园花坛照旧红红绿绿一片热闹,剧组提前和地方负责人申报过,把其中一个形状最好、视野最棒的花坛改成了三色堇的花海,一眼看去斑斑点点,美极了。   又想一下剧本里的“鬼面花”,凉气就绕着脖颈上来了。   柯恒打趣说:“以后都不敢直视三色堇了。”   许折之附和,一本正经对问柳和导演说:“等播出啊,最好注明传说都是编的,免得有人当了真。”   岑帜头一次知道三色堇有“鬼脸花”——《契生》里改了一个字——的别称,心想虽然问柳是瞎编的传说,但是听起来还挺像真的,反正他是欣赏不来,看一眼真的有点怕,日子久了恐怕还会得“三色堇症候群”。   中午众人在这里休息,吃了盒饭后,岑帜在看剧本,卫赫跑过来悄悄对他说:“小岑,只有五六天了。”   岑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呆说:“哦。拍得完啊。”   卫赫知道他是彻底入了戏,忘记和闻锵定下的细则了,提醒道:“拍完你就要考试了!”   恰好许折之从他面前走过,听了一耳朵,脚步一转冲他过来:“考试?小岑考什么试?”   许折之没压声音,此刻休息区又安静,闭目养神的柯恒、听歌小憩的柳寻雪、写写画画的问柳和赵源都看了过来,岑帜窘死了,瞪了一眼卫赫,他才不想在前辈同事面前立什么“好学生”的人设呢!   柯恒想起来了:“之前拍MV的时候小旗子就在看中考英语,是中考?”说完发现时间对不上,自圆其说:“明年的中考?”   许折之震惊的看着岑帜:“中考?你还没上高中?”   岑帜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卫赫挺身而出:“小岑要参加崇育的春季自主招生,报了一个培训班,老师太严格了,让他拍完戏回去就考试,考不好就……”卫赫顿了顿,不能把闻锵那个神经病细则爆出来,他急中生智:“考不好就得抄书!九门啊,手都能抄断!”   岑帜:“……”岑帜合理怀疑这是闻锵接下来打算对付他的招。   先不论崇育和考试,听见抄书众人就很同情岑帜,可见学霸的霸各自不同,学渣的痛千篇一律。   娱乐圈的艺人,学历拿得出手的太少了,这年头更是鱼龙混杂,但凡有个top100榜上的大学做背景,已经值得粉丝吹嘘了,但更多的还是看演技看相貌,要是其貌不扬演技烂,学历再好都不一定有人买账。   岑帜这十来天的发挥,着实让人忘了他才十五岁,普通人家的小孩正是读高中的时候,就算是演戏的,也多是娱乐世家背景,童星出道,底子摆在那里,再出彩都不免沾上长辈的风头,而岑帜,那真的是一朵从天而降的奇花,单枪匹马赢得了喝彩。   一时间众人母爱父爱泛滥,围着岑帜问学习方面的事,卫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三言两语道尽岑帜的学习史——其实就是起早贪黑复习那一个星期,还把岑帜的偏科也说了,着重强调“培训班老师”就是要看他理科的成绩,在场无一理科生,纷纷发愁。   岑帜有气无力,感觉脸都丢尽了,拼劲最后一点儿力气为自己辩解:“我自己能行……”   大家觉得他不行,自己也不行,不过不要紧,各位都是有粉丝的人,粉圈无奇不有,可以拜托粉丝想方法嘛。   于是当天,一条奇怪的tag爬上了热搜榜——   “《其妙咖啡馆》剧组跪求理科大神传授学习经验”   网友:“哈???” 第29章 《其妙咖啡馆》(十二)   许折之:求助,中考理科怎么学能考高分?   柳寻雪:同问 //许折之:求助,中考理科怎么学能考高分?   柯恒:同求 //柳寻雪://许折之……   网剧其妙咖啡馆:在线等,挺急的 //柯恒://柳寻雪://许折之……   这一连串的微博直接让网友惊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培训机构的宣传,《其妙咖啡馆》官博的亲自下场更是让迷惑上升了一个档次。   @折折不折:看到折神的微博我第一反应是我折儿子都要中考了?然后才想起来我折还没结婚!   @许折之的小娇妻:老公你不是在《No Limit》嘛,这个综艺要开新副本让你们做题了吗?   @老板娘你康康我:这是全剧主创一起问啊!合理猜测《契生》是中考相关。   @今天老板娘还没接受我:中考猜测有道理啊,《契生》这个名字突然就迷惑了。   @其妙的老婆:有一说一,这不像是问柳大大会写出来的。   @彩虹旗不香吗:为什么小旗子没有转发?@岑帜 崽崽你不来排队形吗[哭唧唧]   ……   评论刷了几百楼,居然还真的有人正儿八经回复问题了。   @不考上top1不改名:理解概念、背公式、做题、找出规律,高分轻而易举。实在不行刷百八十张卷子、做总结,不提分你找我。   @用户ub75483:上面的大佬发出了可恶的学霸光环!   ……   岑帜仿佛被公开处刑,特别是有人提出为什么他没转发之后,艾特他的人更多了,岑帜只能装死,总不能说要高分经验的人就是他吧!   随着这个话题,另一个tag也冉冉上升——《契生》疑似中考题材——于是官博发声表示没有,你们不要乱说。   网友:讲道理,你们这个操作就很迷。   许折之得到网友的答案后有点苦恼地看向岑帜:“小岑,你带书没有啊?”   卫赫抢答:“闻……培训老师让我给他带了一本教辅书!”   柯恒:“那就简单了,小旗子没有戏份的时候可以看看嘛。”   许折之:“理科不光是要看啊,还得做题!我建议给小岑腾出一两个小时专门学习。”   岑帜连忙摆手:“不不不,不能耽误拍戏!”这些前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想让他去学习,难道都被闻锵传染了吗!岑帜为了尽快摆脱这个令人窒息的话题,不得不承诺道:“我拍摄结束后会好好看书的。”   柳寻雪:“也好,以后大家努力一下,拍摄进度快一点,小岑就能有更多的时间看书了。”   岑帜艰难应和:“……嗯。”他并不想要这样的时间!   许折之眼睛一转:“小岑学习的时候,柯恒你去陪他怎么样?”   被点名的两人齐齐一愣,许折之狡黠的眨眨眼:“我们不得找个人守着小岑啊?青春期的男生其实可叛逆了。我拍完就要走了,寻雪是女生,进男生房间不太好,所以只有柯恒适合。”   柯恒笑了:“行,我没问题。”   岑帜咽下一把辛酸泪:“我也没问题。”呜呜呜呜。   卫赫看着三言两语就把岑帜搞定的众人,只想感慨做人还是这几位厉害,闻总应该来学学的,唉,包养不易,闻总叹气。   学习的事情解决了,便回到正事上,继续拍摄。   ……   小堇和焦望在公园看着大片的三色堇,曾经人人避之不及的“鬼面花”如今也不过是装点绿化的普通植物,反而因为“诡异”的花容博得了不少人的青睐。   小堇看着自己醒来的花坛,最终决定解印,哪怕魂飞魄散,他也要试一试,焦望见他如此坚定,便决定陪他。   晏丰得知后,定下时间,在三天后的子时,解印。   这三天里,焦望时时刻刻陪着小堇,陪他做以前一直没有做的事,完成他的心愿,时间一晃而过,三天后的夜晚,满月,月色皎洁。   晏丰照着残卷以花坛为中心设下了法阵,小堇站在花台上时忽然有点害怕,他回头看焦望,焦望感觉到他的意思,温柔道:“别怕,我陪你。”   小堇伸出手,少年人骨骼纤细,他把焦望拉上花坛,两人并肩站在花丛里,小堇深吸了口气,对晏丰道:“开始吧。”   晏丰掐诀念咒,咒语、法阵、封印三者互相感应,小堇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出来,他拧起秀气的眉头,脸线紧绷,血红色的封印从小堇身体里浮现出来,焦望感觉到小堇在颤抖,他不由自主握紧了小堇的手,无形的气流中,三色堇簌簌摇动,甚至有花瓣被扬起,纷乱中,焦望仿佛和小堇连在了一起,他隐约看见了小堇以前的模样,就在封印离开小堇身体的瞬间,焦望蓦然一震。   晏丰瞬间意识到不对劲,朝焦望吼道:“离开花坛!”   然而已经迟了,继小堇之后,焦望身上也浮现出忘魂印的咒印,两个咒印在空中盘旋交错,最后轰然相撞,化作漫天流萤,而这一刻,属于两人的前世席卷而来。   ……   岑帜和柯恒从花坛上下来,片场工作人员立刻布置下一幕的场景,演员化妆。   一切就绪后,剧情继续。   小堇和焦望恢复了记忆,而此时,因为焦望的忘魂印在错误的地方强行解开,他已然奄奄一息,小堇跪在花坛里抱着焦望,焦望面容苍白,扯出一抹苦笑:“小堇……对不起,我失约了。”   小堇含泪摇头,他因与焦望的约定而生,如今焦望却因他而死,这个结局小花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他看向晏丰,祈求道:“求你,救救他!”   晏丰看着他们,焦望天生魂魄轻,因为前世他以残魂入轮回,这才会进入「其妙咖啡馆」,忘魂印一旦错解便是魂飞魄散,焦望坚持不了太久。   小堇苦苦哀求,半晌,晏丰说:“用你的全部妖力,为他塑魂,这是唯一的方法。”   小堇一听便做,澎湃的妖力侵入焦望的身体,晏丰继续说:“代价是,你会死。”   花妖的灵力注入人类的魂魄,与魂魄慢慢相融,而随着妖力的流失,小堇脸色愈来愈白,他们身边的三色堇也渐渐枯萎。   最终,在焦望苏醒的那一刻,小堇变成了一粒平平无奇的种子,掉落在焦望的心口。 第30章 《其妙咖啡馆》(十三)   翌日,许折之杀青,离开剧组。   临走时他们四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建了一个聊天群,说是平常多联系,以后有机会再合作,但现在唯一的用途就是让柯恒给许折之汇报自己的监督工作。   岑帜真的要崩溃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柯恒兢兢业业履行自己“兼职老师”的职责,只要下戏,不是很累的情况下就催着岑帜到客房让岑帜去做题,他在旁边看着,小海跟着柯恒,卫赫为了朝闻锵汇报也跟进来,于是就变成了柯恒三人静悄悄打游戏,岑帜一个人肝辅导书。   岑帜做完了,柯恒就拍照发群里,柳寻雪有时候无聊,也跑进来,帮岑帜对答案,许折之只能在网线的另一端操心。   岑帜欲哭无泪,从没想过自己的剧组生活能变成这样,虽然大家关系都很好,但是这个“好”不应该建立在盯自己写作业之上啊!   柳寻雪还从辅导里得出了经验:“以后有孩子了,我一定请家教来教。”   幸而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拍戏,后面的戏份全是岑帜和柯恒的,关于小堇和焦望的前世,两人换上了古装,带上假发,去了新的拍摄地。   前期主要是柯恒的戏,焦望前世是个书生,不顾村里众人的警告与反对,将“鬼面花”养在了自己家院里,于是村里没人敢同他打招呼玩耍,生怕被鬼面花上的鬼魂附身,于是书生便自作主张与鬼面花成了朋友,为他取名“堇”。   此时的小堇刚刚开智,修为不够,只能每天听书生说,一会儿是念诗,一会儿是说自己的凌云壮志,或者向他描绘世间的种种颜色,把小花妖贫瘠的世界,渲染出璀璨的色彩。鱼希读伽   而有一年,书生要进京赶考,他忧心自己走后小堇无人照顾,便自作主张与小堇定下约定,来年此日,他定会回来与小堇相见。   柯恒的古装有一种另类的美感,化妆师将他涂抹得偏向憔悴羸弱,但是他本身又带着一股精气神,完美的贴合了书生“游龙浅滩”的处境。   柯恒拍摄的时候,问柳给岑帜讲古代小堇的注意事项,特别强调的一点就是“无性别”。   岑帜一脸懵:“花蕊不是分雌雄的吗?”   问柳又开启了阅读理解模式:“花蕊是有性别的,但是在《契生》里,古代的小堇不能有性别的概念,否则会破坏‘约定’的美感。”   “对小堇来说,书生是他的启蒙人、他的引路灯,他在约定之日因书生失约化形,这个时候他来不及对自己有清晰的认识,不分男女,也没有情爱的意识,他满心只想找到书生。”   问柳切入正题:“所以在青楼的那场戏,你不能表现出羞涩、懵懂之类的情绪。”   岑帜:“……”   岑帜马上就脸红了。   青楼戏的剧情是小堇到了京城找书生,被人贩子当成女人买进了青楼,到了青楼小堇才知道真相,知道这里没有书生,他打算离开,然后遇见了一个身上有书生气味的男人。   男人见他相貌昳丽,色心顿起,小堇不谙世事,直问他书生在哪里,男人一听便借书生的名义将小堇骗去了房间,意图将与小堇春宵一度,但小堇只关心书生,男人被扰的烦,便说书生已经死了。   这场戏尺度不会很大,但是岑帜一看就觉得,太羞耻了!偏偏问柳还让他不能有人类的情绪,这……有点难。   问柳让他自己好好做心里建设,岑帜也不知道怎么做,就没戏的时候盯着演青楼男人的演员,想借熟悉感消灭到时候的不自在。   等柯恒的戏份差不多了,便到了岑帜。   ……   这是书生离开的一年后,亦是书生答应鬼面花要回来的日子。   小院里杂草丛生,各处都有了破旧的迹象,唯有窗下的一簌鬼面花迎风摇曳,成了唯一的亮色。   清晨,在灰蓝色的天幕下,鬼面花散发出莹莹微光,变成了一个浑身赤裸的清秀少年,少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最后他往院外走去,一只脚刚踏出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进了书生的房间。   片刻后,少年裹了一件粗布衣裳走出来。   少年没有在村庄里找到书生,距离书生答应他回乡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少年不再逗留,直奔京城。   ……   卫赫连忙拿衣服给岑帜穿上,岑帜喝了一杯热水驱寒,抱着暖宝宝,拍小堇化形这段岑帜是半裸,在摄像机的拍摄镜头里光着就行,但是冬天的早晨连眼光都是冷的,岑帜经过大排档的单衣戏后抗寒能力提高了不少,很快就适应了,一气呵成拍完。   随后便是在京城的戏份。   小堇用妖力飞快的赶到了京城,撞上了人贩子,小堇不知人心险恶,被人贩子三言两语骗去了青楼,关在了柴房里。   阴暗的柴房中都是半大的女孩儿,小堇雌雄莫辨,粗布麻衣让人很难从外表上看出他的性别,老鸨觉得他面容秀丽,是个好苗子,便留下了。   在柴房里,小堇旁听其他女孩儿的交流得知了这里是青楼——他不懂青楼是什么——没有书生,便用妖力离开,他突然消失,吓坏了女孩儿们,引得一片骚乱。   而离开柴房的小堇,忽然闻见了一缕似有若无的气息,是沾染在书生身上的鬼面花花粉的气味,小堇便顺着气味寻了过去。   撞上了一个锦衣玉袍的公子哥。   公子哥是当朝大官的儿子,在青楼寻欢作乐,却不想美人儿投怀送抱,虽然衣着入不了眼,但是容貌却是不错的。   公子哥来者不拒,正想调戏一番,却听面前美人儿脆生生问他书生在哪里。   公子哥一凛,仔细看了看小堇,见小堇只是单纯的询问,便借着书生与他搭话,明白小堇是千里迢迢来“寻夫”的,当即心下冷笑,花言巧语将小堇骗去了楼上。   小堇以为这人会带他找书生,到了房间也很乖顺,公子哥却有心想与他春风一夜,紧挨着小堇坐在床边,几乎要贴在小堇脸上,手也不老实的搭在小堇肩膀上。   这种过分亲昵的举动小堇毫无察觉,依旧一副冷漠的样子,脸却无知无觉地红了。   ……   赵源一看便叫了cut,岑帜连忙和搭戏的男演员拉开了距离,非常不好意思。   赵源指着他说:“你脸红什么啊?” 第31章 《其妙咖啡馆》(十四)   岑帜自觉很无辜,他觑了一眼搭戏的男演员,对方大大方方冲他笑了一下,岑帜更不好意思了,觉得因为自己耽误了进度,负罪感就冒出来了。   其他人倒是理解,岑帜才十五岁,女朋友都没有就要演青楼的戏,还得克服人类的本能不能害羞,有点难度。   岑帜去补妆,化妆师看着他红彤彤的脸,笑了:“我这儿打多少粉都遮不住啊。”   岑帜:“……”   好不容易等脸上的羞色退下来,又继续亲密的戏,结果对方一碰上岑帜,不管先前“小堇”再怎么合适,这一刻都没能让导演和编剧满意,虽然岑帜是真的没有表现出“人类的情绪”。   几次之后,众人都无奈了,也明白这是岑帜本身的设定,一个男孩子,居然这么容易脸红!   岑帜都被摸麻木了,从第一次的紧张到后面的坦然,他心理上是越来越小堇了,可生理上不受控制!这找谁说理去。   柳寻雪现在赵源身边,看摄像机里拍摄下来的内容,“小堇”对公子哥的骚扰恍若未觉,就这么纯良无辜的看着公子哥,眼眸清澈平静,脸却是晚霞般的绯红。   柳寻雪说:“其实这样也可以啊。”   众人看着她,柳寻雪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小堇精神上是无性别者,不懂情爱,也不知道这人是在骚扰他,但是他的身体可以有生理上的反应啊。”她点了点之前拍摄下来的画面,“这种感觉其实还蛮好的。”   略停片刻,柳寻雪补充:“——又纯又欲。”   众人:“……”   岑帜:“……”没脸见人了!!!   赵源和问柳商量了一下,勉强接受了柳寻雪的想法,放过了岑帜,场景一换,往下拍了。   ……   公子哥被小堇一声声“书生在哪儿”问得心烦意乱,好好的兴致全没了,一气之下将书生已死的消息告诉了小堇,小堇一听便愣住了,他不懂“死”是什么意思,怔怔看着公子哥,公子哥恶劣大笑:“你要不信,就去城外的乱葬岗,去迟了,恐怕连尸体都找不全了!”   小堇眉梢一凝,忙不迭去了乱葬岗,夜晚的乱葬岗风声凄凄,天空乌云密布,雷电闪烁,小堇打着灯笼挨着翻找,尸臭味掩盖了书生身上的花粉味,小堇几乎翻遍了整个乱葬岗,把自己都染成了活尸的模样,才找到了尸首分离的书生。   书生头颅被斩,瞪着血眼死不瞑目,紫白的闪电劈开夜空,暴雨倾盆而下,遮住了小花妖无力的呐喊。   另一边,公子哥软香温玉在怀,外面的瓢泼大雨都成了助兴的幕景,狂风吹开了窗户,公子哥浑然不觉,倒是那花女觉着凉嗖嗖的,调笑着让公子哥去关窗,公子哥也感觉到冷意,和花女一转头,齐齐对上不知何时出现在床头的、厉鬼似的小堇,吓得大喝一声。   小堇一步步逼近公子哥,冷声问:“是谁杀了他?”   公子哥色厉内荏呵斥,小堇抬手,鬼面花的花藤勒住公子哥的脖颈,濒临死亡的绝境,公子哥说出了真相:   书生卷入了一场舞弊案,始作俑者乃当朝皇子,舞弊案震惊朝野,大理寺查出真相将折子往上一递,皇帝看着来龙去脉陷入沉默,最后没有将皇子公之于众,而是拉了一个人抵消众怒,此人正是书生。   书生为人清高,有真才实学,可惜太死板,对几个势力的拉拢视若无睹,引得众怒,朝中要员都知道皇子是罪魁祸首,但是皇帝念情要放过他,臣子也不能不依不饶,正好把书生这个硬骨头抛出去,免得日后哽人。   随着公子哥的话音渐落,清脆的咔嚓一声,花藤绞断了他的脖子。   小堇眉目冰冷,留下一朵鬼面花,悄然离去。   之后几天,舞弊案相关的人员死了许多,每个案发现场都有一朵鬼面花,京城人心惶惶,案子递到了皇帝面前,最后国师出面,许诺会抓到凶手。   又一个雨夜,小堇闯入皇宫,直奔皇子而去,守卫森严的皇宫于他而言像是自己家一样,杀戮不仅在消除他的仇恨,更增强了他的实力,小堇感觉到自己有了心魔,或许会万劫不复,但是为了书生,他甘之如饴。   然而皇子的寝宫里,国师早已侯着,两人斗法毁了整个寝殿,小堇毕竟才刚刚成妖,法力不足,被国师打成重伤,落魄逃亡而去。   小堇回到了乱葬岗,想和书生一起,然而他藏起来的书生的尸体竟不翼而飞,一时间,小堇急火攻心,妖力反噬!   这时,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   ……   《其妙咖啡馆》里的神秘角色有四个,其中两个是现代背景下的老板娘其妙和除妖师晏丰,另外两个就是古代背景下的面具女人和国师。   细数四季以来的内容,面具女会帮许多的“非人”,国师则是消灭“非人”,两人似乎对应了其妙与晏丰,但是角色的饰演却不是柳寻雪和许折之。   国师的设定是个白发飘飘的老人,看着行将就木,实际上比皇帝还能活,这个角色由固定的演员饰演。而面具女则是每次找体形相似的女艺人来演,反正要带面具,脸不重要。   目前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了,和拍摄计划差不多,众人也不慌张,甚至还有空商量杀青宴的安排。   岑帜头一回参加杀青宴,兴致勃勃看着他们讨论,最后是定在所住的酒店,办一个自助宴会,让大家好好玩。   商量好了以后,赵源拍了拍手,唤回众人的心思:“好了好了!先拍!拍完再说!”   ……   面具女出现的时候,小堇已经有了堕魔的迹象。   少年白净的脸庞上沾染了乱葬岗的泥污,而在泥污之下,丝丝黑气错综复杂布满他的脸,一路延伸至衣下。   小堇警惕凶恶的看着面具女,女人款款道:“你修为不稳,此遭走火入魔,轻则修为尽毁道途重来,重则性命不保。”女人的声音平淡至极,仿佛在陈述某个事实,面具下那双眼睛也是极致凉薄,“国师已寻来,你在劫难逃。”   小堇吐出一口血,黑气更加密集,女人说:“你可与我定约,我救你一命,你给我某样东西。”   小堇恨恨道:“我要报仇。”下一秒,他眼角落下一滴泪,凄切道:“我要见书生。”   女人嘴角扬了扬:“我不替人杀人,不过,若是命都没了,还提什么报仇,说什么见人呢?”   两人沉默片刻,女人叹了口气:“我可以帮你洗清他的罪名。”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国师等人,小堇看着暗沉的夜色,夜色中女人分外神秘莫测,小堇说:“好。” 第32章 《其妙咖啡馆》(十五)   面具女以乱葬岗为阵眼,用忘魂印封印了小堇,迟一步赶来的国师与之失之交臂,国师一行在乱葬岗挖地三尺,也不曾找到小堇,最后只得以妖秽已除搪塞皇帝。   而之后虽然命案再无发生,此事渐渐平息,但是接下来的几年,世间多灾多难,洪水、干旱、地动,仿佛上天的警示,又一次灾害后,皇帝废除皇子,书生的冤情被平反,但,已经没有了意义。   又一年,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行人步履蹒跚走进了一处几近荒废的村庄。   村庄里人迹寥寥,枯藤、破房、映照着残血夕阳,万分荒凉。   他神色茫然的穿过路径,停在一个院门前,门上蛛网缠绕,他伸出骨瘦嶙峋的手,轻轻一推。   吱呀一声,院门摇摇晃晃打开,他迈进去,院落里杂草丛生,他四处翻找,最后愣愣坐在窗槛下。   晚风拂过,吹起他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了他的脖颈,以及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缝针。   正是书生。   书生呆呆的看着曾经鬼面花生长的地方,那里如今被杂草野花侵占,他的小堇,许是已经死了。   从夕阳西下到月上林梢,书生枯坐了半宿,直到一个身着黑袍脸戴面具的女人到来。   女人居高临下看着他,口吻带着怜悯:“已死之人,竟凭着执念留与人间,可歌可泣。”   书生无悲无喜看着她。   女人叹一口气:“我可以忘魂印保留你这一世的执念与残魂,来日不管你入多少次轮回,只要解印,你都可以想起这一世。”   书生眸光微闪,女人继续说:“来世若有缘,你也可与有约之人再见。”   一句话打破了书生的防线,书生同意了女人的主意,荒僻的院落里,一缕微光同风闪过,待平息时,院子里只剩下了面具女人。   女人静静凝视空荡的院落半晌,在第一缕晨曦升起时,消失在黎明的袅袅雾霭中。   沧海桑田,白驹过隙,旧时代在历史洪流中终结,新世纪拉开巨大的帷幕,乱葬岗变成了普通的公园供人游憩,小院落也成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中,微小的一角房屋。   而它们,都在某一天,迎来了自己的有缘人。   ……   赵源喊出“杀青”时,正是傍晚,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欢呼着拍了一张杀青照用来纪念,官博上也更新了拍摄消息,剧组早已在酒店定好了宴席,众人收拾好便赶了过去。   岑帜和柯恒一起,宴席很热闹,酒店上了许多精致的菜色,对比这些天定的盒饭真的不要太棒,但是岑帜发现主创演员基本没怎么吃,柳寻雪摸着岑帜的脸说:“要保持身材啊,奔三的阿姨再不保持身材,怎么等你长大演你女朋友呢?”   岑帜:“……”   柯恒故作正经:“柳姐,你估计是等不到了,还不如演小旗子的妈妈实在。”   柳寻雪要去打他,柯恒连忙躲在岑帜后面,岑帜被两人拨转盘一样转来转去,都要晕了。   玩闹到深夜,剧组众人除了岑帜都喝了点酒——因为岑帜未成年,大家一致不让他喝——柯恒微醺,被小海扶着回房间,走到门口了,忽然转过来找岑帜,岑帜不明所以,被柯恒推着进了客房,然后柯恒说:“你今天还没做题。”   岑帜:“……”   小海:“……”   没过一会儿,柳寻雪也来了,第一句话就是:“小岑,你还没做题。”   岑帜:“……”   岑帜瞪着眼睛看他俩,柯恒和柳寻雪都有点醉,非常固执的要在这里盯着岑帜做题,岑帜简直服了,都杀青了你们还能不能行了!两人的助理也是迎风凌乱,尤其是柳寻雪的女助理,都要哭了,偏偏柯恒和柳寻雪说什么都不走,岑帜无奈了,只得把教辅书拿出来,含着血泪做题。   于是一屋子五个人,四个人盯着岑帜做题。   岑帜特别想柯恒和柳寻雪能马上醉过去,却不想这两人精神比谁都好,聊着牛头不对马嘴的天,以往岑帜做题的时候他们都很安静,今天可能是有酒精助兴,都放飞自我了。   岑帜实在没心情看什么电力、化学方程式、细胞壁,草草划拉了几下就拿给柯恒看,柯恒便拿出手机歪歪扭扭拍了一张糊成马赛克的照片,发在四人聊天群里。   远在另一端的许折之:……?   柳寻雪装模作样看着岑帜的教辅书,看了片刻叹道:“小岑,你写的字好花啊。”   岑帜:“……”明明是你的眼睛花!   两人完成任务就这么醉了过去,三人先把柳寻雪送回客房,然后岑帜帮小海把柯恒也送回去,临走时,小海对他说:“谢谢。”   岑帜本来还因为被逼学习挺烦挺委屈的,小海这么一说他顿时就不好意思起来,脸微微红了:“不客气,我应该的。”   小海笑着叹息了一声,他看着趴在床上睡得安静的柯恒,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只对岑帜道:“柯恒他,很喜欢你们,你们以后有时间,就和他多联系吧。”   岑帜应下了,柯恒、柳寻雪、许折之是他头一次交到的朋友,虽然朋友某些时候画风不对,但是他也不在意,以后多联系是肯定的,不然感情就会淡了。   岑帜帮完忙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冲去了身上沾染的酒味,倒在柔软的床上,沉沉睡去。   翌日,岑帜是被电话铃声叫醒的,他迷迷糊糊拿起手机,对面一个温柔的男声道:“起床了。”   岑帜迷瞪了一下,那边继续说:“洗漱好就下来,我在停车场等你。”   岑帜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人是闻锵!一下子就清醒了,正好卫赫来敲门,帮他收拾行李回去,告诉他柯恒他们已经走了,看到岑帜还在休息就没有打扰,也对昨晚上的不当行为表达了歉意——岑帜听了一下群里两人发的语音,全都是“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啊小岑”,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抱歉的意思!   而就在刚才,闻锵亲自来酒店接人了。   卫赫心想,闻总,你可算做对了一件事!   岑帜被卫赫赶着去见闻锵,连早餐都没吃,停车场里,岑帜根据闻锵的语音指引找到车子,上车。   闻锵仿佛料到了他没吃东西,递给他一份朴姨亲手做的小笼包,岑帜心满意足,捧着包子仓鼠似的啃,等他意识到车窗外的风景不太对劲时,已经停在了荧嵘大厦门口。   岑帜忽然有不好的预感,警惕的瞪着闻锵:“我们为什么不回家?”   闻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今天模拟考试啊。”   岑帜:“!!!” 第33章 中考大作战(一)+   岑帜行尸走肉般跟着闻锵走进大厦。   一路上不少人给闻锵打招呼,闻锵只淡淡颔首示意,几乎所有人都会看一眼跟在闻锵身后生无可恋的岑帜,回想一下也想不起这号人是谁,看样子也不是和总裁很熟悉的模样,便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办公室,闻锵打印出试卷递给岑帜,岑帜麻木的接过,刚刚从打印机里出来的卷子还有点热度,墨微湿,岑帜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闻锵指了指小书桌,书桌和上次一样,文具摆在凹槽里,手表在右上角,岑帜走过去坐下,闻锵掐着点,按下了计时器。   岑帜完全没有考试的感觉,可能是整个人还没有从剧组切换过来,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小堇、焦望、故事的悲戚与希冀,一会儿是与柯恒、柳寻雪、许折之舒适的相处,卷子上密密麻麻的字在眼前荡了一下,根本挤不进脑子里,岑帜一时间都没看懂语文的阅读理解文章讲了什么。   唯有桌上滴滴答答的时针在提醒他,这是一场考试。   闻锵当然看出岑帜的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但是他没有提醒,时间到了就收卷,是个莫得感情的监考老师。   上午两场考试一过,岑帜就知道自己完了,他的状态很不好,心里没底,吃午饭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看着闻锵,试探着叫道:“闻总?”   闻锵还在处理公司部门的邮件,闻言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岑帜咽了咽唾沫:“我这次要是没考好,可不可以用上次剩下来的分抵消啊?”   闻锵余光瞥了岑帜一眼,小野猫被养了这么一段时间,也知道以守为攻了,知道在犯错误之前讨好铲屎官,闻锵面上不为所动:“可以。”   岑帜顿时放心了许多。   上次的分数支付完五万的房租后,还剩下38分,岑帜心想接下来的三场认真考,应该是能“收支平衡”的。   闻锵似笑非笑补充:“如果抵消之后依然不及格,我有惩罚。”   岑帜看着闻锵表现出来的温和,不知道为什么哆嗦了一下。   感觉这人,背后长了一对恶魔翅膀,特别像那种“谈笑间樯虏灰飞烟灭”的隐藏腹黑boss。   岑帜正想问惩罚是什么,午休时间到了,下午的综合考试开始,先考文综,考语文的时候岑帜就发现了,他这十几天在剧组没有复习,之前背诵的东西没有巩固,很多都只剩下模模糊糊的片段,文综更是如此,他懂这个题的考点,知道要写什么知识点,但偏偏记不起课本原话,只能用自己的语言东凑西补。   到了理综,岑帜直接石化了。   有一说一,他这些天虽然没看文科,但是理科他可是每天晚上被人盯着做题啊!为什么这些题他都看不懂!他是穿越了吗!   岑帜陷入自我怀疑,到傍晚的英语考试,听力一放,岑帜就风化成沙了。   所有科目考完,岑帜感觉半条命已经没了,闻锵收起卷子似乎在和谁批改,岑帜趴在书桌上装死,没一会儿,打印机开始咔哧咔哧吐纸,岑帜浑身一绷,紧张的看着闻锵。   闻锵冲他招手:“过来看看。”   岑帜内心一万个不愿意。   他慢慢的挪过去,闻锵把成绩单递给他。   岑帜深呼吸,心一横,定睛看去:   语文:109,数学:75,英语:81,文综:70,理综:54。   岑帜:“……”   晴天霹雳!   岑帜一卡一卡转头去看闻锵,闻锵淡淡说:“三科不及格,一共差了三十分,兑换下来就是三十万,上次剩余的三十八分是三万八千,抵消之后还有二十六万两千。”   岑帜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真真见识了什么叫知识就是金钱。   闻锵把岑帜的试卷摆出来,上面全是红笔的批改痕迹:“有什么想说的?”   岑帜看着闻锵半晌无语,最后颤巍巍道:“对不起。”   闻锵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伸出手:“手机给我。”   岑帜自知理亏,默默把手机交出去,也不敢乱看,想起之前闻锵说的惩罚,便问道:“你说的惩罚,是什么?”   微博刷新的提示音响了一下,闻锵把手机还给岑帜,岑帜一看,只见自己的首页更新了一条微博。   岑帜:请大家多多监督。[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闻锵说:“不准删。”   六张图片,其中五张便是他的考试卷,用红笔打个分的那种,一眼看去全是红叉叉,还有一张是总成绩单。   岑帜要哭了,可怜巴巴望着闻锵,企图博取总裁的同情心,这怎么能发网上呢?他还要不要当偶像了啊?!   然而闻总是个冷漠无情的机器人:“以后每次考试成绩都发微博。”   岑帜瞪眼:“为什么啊?”   闻锵笑:“难道你不想用下次考试的好成绩来弥补一下?”   岑帜:“……”你要是不发,哪有那么多事!   闻锵起身,让岑帜收拾东西回家,路上闻锵说:“明天开始在家认真复习,等到崇育的考试过了,我才会给你资源。”   岑帜蔫蔫应了。   而此时,网络上,岑帜的微博下,就是大型迷惑现场。   @今年十五岁的小旗子:刚才没注意崽崽发的内容,再一看我就???了,这是啥?考试卷子?崽崽的考试分数?   @飘飘飘:虽然但是,崽崽你的成绩有点……吧?   @彩虹旗不香吗:不是,这什么情况?别人都是立学霸人设,崽崽你要反其道而行之吗?   @不考上top1不改名:别说是按照我的学习方法考出来的,我丢不起人[捂头]   在一片迷之猜测中,有人转发了岑帜的微博。   许折之:这分数……唉,太让我失望了[摇头叹气]// 岑帜:请大家多多监督。   柯恒:这成绩……好伤心[心碎]// 岑帜:请大家多多监督。   柳寻雪:这分……枉费我一片苦心啊[叹气]// 岑帜:请大家多多监督。   由于许折之和《其妙咖啡馆》的热度加持,很快,岑帜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以自己最不想的设定上了热搜——   #岑帜的成绩让大家失望#   路人:有一说一,这个人上热搜的姿势怎么这么奇怪??? 第34章 中考大作战(二)   网上的风风火火岑帜一概不知,因为,他被强制性断网了。   卫赫按照闻总的要求,每天看着岑帜复习,复习期间不能用任何电子产品,中午和晚上各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只能看电视或者看课外书,朋友圈、微博什么想都不要想,有学习上的问题都是记录下来由卫赫去查,再交给岑帜。   闻锵就像每一个生怕自己孩子有网瘾的耽误学习的家长,要不是顾及到朴姨和卫赫,他都想直接把wifi给拆了。   而岑帜,一开始脱离手机,他实在是抓心挠肺的不舒服,想着万一谁谁谁联系自己怎么办,他以前手机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待机的,他要时刻留意各个剧组的信息,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就连之前他自己复习的那一个星期,他都分了一缕心神在手机上。   起初几天他的复习效率很低,忍不住想问卫赫有没有人联系自己,卫赫如实回答:“柯恒问你最近在做什么,我说你在复习准备考试;许折之让你好好学习,不然对不起他们;柳寻雪……”   “行了行了。”岑帜扶额,这群人就是和闻锵一伙的!   卫赫没告诉岑帜他上热搜的事,也没说后来闻锵又让他帮岑帜发了一条“接下来一个月我要闭关学习了,勿念。”的微博。   而有关许折之等人的回复带起来的热度,除了粉丝应和的打趣外,也不免有人黑岑帜,莫名其妙给岑帜戴上“文盲”“学渣”的帽子。   但因为岑帜不是什么红人,黑粉可能觉得自己撕逼没什么意思,过几天就消停了。   转眼就是新的一年,元旦当天,再次下雪,下午岑帜正在看书,闻锵和闻翙就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了。   闻父闻母还在国外旅游,闻翙出关觉得家里太冷清了,好歹是个元旦,冷冷清清的不好,就突发奇想跑到闻锵办公室里,让他晚上带着她一起回岑帜那儿。   闻锵一脸无奈看着想一出是一出的姐姐:“去他那儿干嘛,他最近复习呢,没多久就是考试了。”   闻翙一想起之前闻锵列出来的“分数兑换房租细则”,就觉得心肌梗塞,语重心长道:“今天元旦啊!法定节假日!你不让人家休息一下吗!学傻了怎么办!”   闻锵不在意法定节假日,不过学傻了这句他听进去了,于是下班就和闻翙回公寓,路上闻翙不知道怎么想的,拐去超市买了好些零食,说是给岑帜的见面礼。   朴姨见他们上门很惊喜,闻翙和朴姨拥抱了一下,朴姨是闻家的老人了,看着闻翙长大的,感情很亲近。   闻锵问:“岑帜呢?”   朴姨放轻了声音:“书房呢,在看书,小岑可刻苦了。”   闻锵笑了下,去了书房,书房里岑帜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卫赫在落地窗前的榻榻米上玩手机,两人互不相干,闻锵现在门口敲了敲门,卫赫猛地转头,惊了:“闻总!”   岑帜被敲门声和说话声连续打断了思路,笔下的数学题怎么都找不到方向了,顿时很不耐烦的看向闻锵,小脸绷着,完全不在意闻锵为什么会来,很不客气问:“干嘛?”   闻锵走到他身边,书桌上是一份数学卷,岑帜已经做到了最后一道大题,卡在了最后一个小问,压轴大题综合了三角函数和几何,看得出来岑帜很苦恼,一边的草稿纸都画满了。   闻锵看了一下他的前两问,随后俯下身,拿起笔,点在图案上:“这里,延伸出来,画一条辅助线。”   岑帜愣了一下,循着男人的指尖看去,轻巧的辅助线像是拨开云雾的光,岑帜恍然大悟,抢过闻锵手中的笔刷刷刷把这道题做完了,闻锵就站在他身后笑着看着他。   卫赫一开始看见闻总俯身,以为他是要抱一下小情人,小情人这些天学习超级认真,给个爱的抱抱完全不过分,没想到,你闻总果然还是你闻总,学习永远比儿女情长重要!   岑帜做完了,很满意,闻锵摸了摸他的头说:“思维不要太局限,也不要钻牛角尖。”   岑帜微微噘嘴,不满的甩了甩头,把闻锵的手甩开,脸庞上浮现出一缕霞红,余光偷偷的瞥向了卫赫,卫赫果然在看他们,岑帜有点不好意思,心想闻锵太烦了,动手动脚干什么呀!   不过想想闻锵只是看了一下题就知道怎么做,岑帜又不免升起一股崇拜的敬意,不愧是哈佛商学院毕业的闻总啊。   闻锵不知道岑帜细腻的心思,说:“别看书了,今天元旦,放你假。”   岑帜眼睛一亮:“真的?我可以看手机了吗?”   闻锵哭笑不得:“可以。”这得是憋成什么样了。   岑帜放假,卫赫当然也放假,闻锵给了他一个红包,卫赫欢天喜地离开了。   岑帜和闻锵走出书房,岑帜这才知道闻锵不是一个人来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和朴姨聊天的女人,正是之前让他签凤凰合同的负责人。   女人大波浪的深红色卷发披在肩头,她的容貌看上去有种欧美的深邃感,轮廓分明,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一股爽利,像个雷厉风行的合伙人。   女人熟稔的招呼闻锵:“给我拿瓶酒来。”   岑帜脚步一顿,转头去看闻锵,发现闻锵无奈又宠溺的叹了口气,调头去酒柜拿了一瓶啤酒——岑帜从来都不知道家里居然有酒!——递给她,说道:“别喝太多,也别抽烟,这儿还有未成年呢。”   未成年岑帜被点名,和女人撞上目光,岑帜有点拘谨的眨了下眼睛,讷讷问候了一声:“你好?”   闻翙笑了,她笑起来仿佛喝醉酒似的,双眼微眯,上挑的眼角流露出妖娆的风情:“你好,你认识我吧?”   岑帜看了眼闻锵,复又对闻翙点了点头:“嗯,您是凤凰的负责人。”他不清楚闻翙具体的职位,脑子一抽,又疑惑地补了一句:“闻总的女朋友?”   一时间,客厅死一般的寂静,三个人都看向岑帜。 第35章 中考大作战(三)   岑帜觉得自己的猜测挺合理的。   女人年纪不太看得清楚,但是应该和闻锵差不多,这里是闻锵的房产,闻锵能带她来,还能宠着她给她拿酒,加上朴姨和她关系也不错,一连串的因为因为,得出的所以可不就是这人是闻锵的女朋友嘛。   更可能是未婚妻。   想到这里,岑帜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和闻锵有包养关系的艺人,虽然这个包养的实质内容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但是说出去是真的不好听,闻锵不一定会告诉他女朋友,没准儿刚才她就是在和朴姨打听自己!   岑帜紧张得头脑发蒙,各种念头来来去去,最后只有一句话如雷贯耳:“我成了别人的小三。”   岑帜:“……”   岑帜胆颤的看了看闻翙,又看了看闻锵,悄悄后退了一步,打算情况不好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下一秒,闻翙从沙发上起身。   闻翙的身高在女性中算高的,穿上高跟鞋直逼一米八,可怜岑帜还在发育中,还得仰视她,岑帜心里打鼓,思忖着她要做什么,该不会当场给他一耳光吧?电视剧里正室都是这样和小三撕逼的!   闻翙俯视岑帜,收了表情的脸上冷若冰霜,她说:“没错。”   众人:“……”   岑帜:“……”闻锵你这个大渣男!!!   岑帜硬着头皮直面女人压抑的情绪,他嗓子发干,想解释,还没开口就听闻翙说:“我和闻锵是娃娃亲,都见过父母了,打算等我满二十就去领结婚证。”   岑帜“咣”了一下,心想您居然还没满二十?!您这打扮也太成熟了吧!   闻翙继续瞎编:“前几年闻锵在国外,我们没怎么见面,我好不容易等到他回国,接手了荧嵘,等他准备和我结婚,没想到……”女人的烟嗓哽咽了一下,流露出悲伤,她觑了一眼闻锵,实际上是警告闻锵不准说话。   岑帜头皮发麻,找准机会解释:“你、你误会了,我、我和闻锵不是那种关系。”   闻翙猛然提高声音:“不是那种关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房子是我的嫁妆!我送给闻锵的!”   岑帜被吼懵了,完全没想起来他第一天来这里时闻锵曾告诉他这房子是他姐姐送的,他一时间只顾着撇清和闻锵的关系,脑子拼命转着,把两人的关系梳理得清清楚楚:“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闻总看我可怜才让我住进来的!我们是合法交易!我按照闻总的意思读书学习,他给我资源,我们不是肉体包养关系!”   闻翙差点笑场,做出震惊和茫然的样子:“什、什么学习?”   岑帜见她冷静了许多,连忙把交易的来龙去脉说了,怕她不信还把细则拿了出来,岑帜说着自己都伤心了,可怜兮兮祈求闻翙:“我不知道闻总有女朋友,我当时和经纪人一起调查过,闻总没有恋人我才找上他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当小三的,我马上就搬走,以后都不会和闻总有来往的,你、你别把这事儿曝光好吗?”   岑帜想起了《谁的青春不精彩》原定女主的事,就是因为原配主动爆料,导致那个演员如今身价一降再降,虽然他和那个人的情况有本质的不同,但是“包养”却是实锤,岑帜现在非常后悔,朱娴说得对,这就是一个坑啊!   沉默片刻,闻翙终于问出了这些日子憋在心口的难以理解的问题:“你怎么就看上闻锵了啊?”   岑帜抽抽鼻子:“他是荧嵘的总裁啊。”他怕闻翙生气,说:“我是被人抢了角色,那人背后有金主,我气不过,所以才……对不起,我错了。”   闻翙愣了一下,娱乐圈的包养无非就是名利与美色的交易,她相信闻锵不会对未成年下手,但也才知道原来是岑帜主动找上闻锵的,目的也不单纯,可是事情阴差阳错发展到现在,这两人的关系可以说再清白没有了。   闻翙见过岑帜拍MV,小少年的灵性从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就能看出来,她也看了《国士无双》里岑帜的出场,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闻翙觉得岑帜或许会很适合娱乐圈,也许会成为未来的巨星也说不准,但是在成为巨星的路上,包养这个黑料就有可能毁掉岑帜。   闻翙想提醒了一下岑帜:“不管怎么说,在别人眼里你们就是——”   “好了,姐。”   闻锵忽然开口,打断了闻翙的话,岑帜也懵了一下,闻锵走到岑帜身边:“别听她瞎说,她是我姐,闻翙。”   岑帜:“……”   岑帜大脑瞬间过载,他看着闻锵,又看着闻翙,闻翙无奈地耸耸肩:“好吧,骗你的,我也没想到你会把我当成闻锵的女朋友,太——”闻翙一滞,眼睁睁看着岑帜眼睛发红,落下一滴泪来,闻翙吓到了:“哎,你别哭啊!”   闻锵也惊了,他知道岑帜很爱哭,但这是第一次,岑帜在他面前流泪,像只受了委屈的猫,不待闻锵说话,岑帜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就冲回了卧室。   客厅里三人:“……”   闻锵不满的看着闻翙:“谁让你逗他了。”   闻翙自知理亏:“嗯,我嘴贱。”她指了指房间,“你还不去哄哄?”   闻锵叹了口气,跟去了卧室。   卧室里,岑帜正在收拾东西,他真是要气死了,闻锵这个大渣男,竟然敢骗他,他忍着眼泪把自己的衣服找出来,一股脑塞进行李箱里,打算和闻锵一刀两断。   闻锵这次是真的吓到了,连忙拦住岑帜的动作,把人强硬的拉到床上:“你这是干什么?”   岑帜红着眼睛,白皙清秀的脸庞上挂着泪痕,声音微哑:“我不住这里了。”   闻锵安慰道:“我姐和你开玩笑呢,不过她的确过分了,一会儿我让她给你道歉。”   岑帜刷的站起来,忿忿瞪着闻锵:“我说我不住这里了!这次是你姐,万一下次就是你女朋友呢!娴姐说得对,包养本身就是错的,我要和你断绝关系!”   他说着甩开闻锵蹲到行李箱旁塞东西,闻锵看着他的背影,公寓里暖气很足,虽然是冬天,岑帜也只穿了一件贴身的毛衣,他蹲下时绷着背脊,勾勒出漂亮的蝴蝶骨。   闻锵说:“谁说我们是包养关系?”   岑帜转头。   闻锵:“我们明明是债务关系,你欠了我二十六万两千,所有网友都是人证,你就想一走了之?” 第36章 中考大作战(四)   岑帜本来又愤怒又伤心,愤怒是因为闻翙骗他的时候闻锵居然旁观看他出丑,伤心是想到万一今天来的真的是闻锵的女朋友,那他就死定了。   而当闻锵说“你还欠我二十六万两千”的时候,岑帜就只剩下愤怒了。   你配合你姐姐骗我就算了,还好意思说我欠你钱?!   岑帜恶狠狠瞪着他:“你那个就是霸王条款!不作数的!”   闻锵挑眉:“你刚刚还说我们是合法交易。而且,霸王条款也是有你亲笔签名的。”   岑帜一口气哽在胸口。   闻锵走到他身边:“你想搬走,我也不拦你,不过你得先把钱还了。”   岑帜直接从行李箱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扔到闻锵身上:“还给你!”   这是岑帜用来存钱的银行卡,里面有他这些年当群演、出演《国士无双》、凤凰代言的除去日常开销的所有报酬,还闻锵是足够了。   然而闻锵看都不看,把银行卡塞回他的行李箱里:“我们按细则来还,二十六万两千是达标线以上的五十二点四分,及格线以上的二百六十二分,你想现在考试吗?”   岑帜:“……”   他当初就不该鬼迷心窍留下来!   不,他就不该觉得闻锵是好人!   闻锵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放软了声音:“好了,欠款以后再说,今天是我和闻翙做得不对,我向你道歉,别生气了,好不好?”   岑帜已经气到没有力气生气了,52.4和262分成了压在他身上的五指山,小少年发现自己在闻锵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他挥开闻锵在自己头顶做乱的手,强装中气十足,不肯露出怯色道:“还完我就搬走!”   闻锵笑:“刚才我忘了,还有你每个月的房租,十二月已经付清了,现在是一月,多加五万,就是十分或者五十分。”   岑帜:“……”   闻锵:“现在乖乖的和我一起出去,我就把零头抹了,算你三十万。”   岑帜换算了一下分数,勉为其难答应了。   ……   闻翙躲在酒橱里,看到岑帜和闻锵出来,小少年很不耐烦和闻锵站一起,对闻锵完全没有好脸色,气鼓鼓的,眼睛还红着,一副被欺负狠了的颜色。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岑帜瞪了一眼闻锵,闻锵就过来了,闻翙探着头问:“怎么样?哄好了吗?”   闻锵:“算吧。小孩子,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过一会儿就好了。”   闻翙松了一口气,生怕把弟弟二十多年的第一朵桃花给吓没了,那可就太罪过了。   闻锵看她心有余悸的样子,笑道:“你要是不放心,就拿凤凰的代言给他,他肯定很高兴。”   闻翙一想,似乎也可:“上次代言效果挺好的,回去我让人准备合同,正好春夏季新款已经设计出来了。”   闻锵哭笑不得:“我随口一说而已。”他见闻翙认真的模样,无奈,“你别私自给他,我会根据他的成绩考虑的。”   说到这个,闻翙就给了她弟一个白眼,伸着手指头戳闻锵的肩膀:“你们好好的,玩什么学习?你是不是缺心眼啊!他是因为你的地位权利看上你的,你又想捧他,干干脆脆捧不好吗,闹什么幺蛾子!”   闻锵迫不得已后退了一步,躲开姐姐的魔爪:“我没有想捧他。”   闻翙简直就是“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的表情包脸。   闻锵看了眼岑帜,小少年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看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找了一圈,对上闻锵的目光,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闻锵:“……?”   闻翙说:“我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想法了,不过闻锵——”   闻翙沉下声音,很严肃的警告道:“既然岑帜现在在娱乐圈里,包养、潜规则就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他今天也意识到了,不然不会求我不要曝光他,你们最好清清白白的,免得日后岑帜名声不好。”   闻锵也很认真:“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须臾,他又补充道:“他不会一直在这个圈子里的,他……还有更好的未来。”   ……   正如闻锵所说,岑帜就是那种上一秒能气成河豚下一秒就能恢复原样的小孩子,反正现在也走不了,岑帜索性就先去把下家找好。   在房屋租赁的app上看好了几个价格位置都适合的地方,岑帜收藏了,又登了微博。   他断网这么久,微博消息都攒到上千了,他直接到自己的主页下面看,果然大部分都是在说那张成绩单,柯恒他们居然也掺和了一脚,至于“闭关学习”的微博下,都是一群小姑娘语重心长的说“崽崽你要好好学习啊”,岑帜实在无语。   评论按点赞数从高到低,往下翻了翻,岑帜看到一个评论:   @乌丫乌丫:默默说一句,小旗子的考试卷子是我们这边一个特别严的私立高中的摸底分班考试,难度比高考低一点,而这份卷子是两年前的(没错正是我入学那年),那一次考试大家都考得特别差,最高分总分也才450多(满分650),小旗子这个分其实已经可以进重点班了。   @乌丫乌丫:重点是我和小旗子在一个市!未来还有可能同校!四舍五入就是一家了人![骄傲挺胸.jpg]   后面就是一群柠檬精的现场表演,而岑帜的注意力全都在试卷上,他当场去查这套卷子,如乌丫乌丫所说,真的是崇育的摸底考试卷,网上评论是清一色的“变态”,以及这套卷子里的题有些都超纲了。   岑帜恍然大悟,他就说!两个星期没复习而已,他居然会下降这么多!完全就是闻锵故意整他的!   闻锵这个大坏蛋!   岑帜狠狠拆了一包薯片,把脆香的薯片当闻锵咬了。   须臾,闻翙过来朝他郑重道歉,岑帜也挺不好意思的,误会人家姐弟的关系,还当场失态,太丢人了。   幸而大家都觉得这事儿尴尬,心照不宣的揭过了。   这晚朴姨做了一桌好吃的,彻底安抚了岑帜受伤的心灵,饭后闻翙接了个电话去了房间,客厅里只剩下闻锵和岑帜。   岑帜对闻锵还别扭着,不肯主动和闻锵说话,没一会儿,闻锵便唤他:“岑帜,刷一下微博。” 第37章 中考大作战(五)   岑帜不明所以看着闻锵:“?”   闻锵说:“有惊喜。”   岑帜:“……”岑帜想了一下以前闻锵说惊喜的情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暗嘀咕着吐槽:“喜不喜不知道,惊是肯定的。”   他打开微博,发现了一个新的艾特,点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网剧其妙咖啡馆:元旦到,其妙咖啡馆特别剧照放出,感谢老板娘@柳寻雪、……、服务生@岑帜、新客人@柯恒、除妖师@许折之,祝诸位新的一年万事如意!   随之配了九宫格图片,其中六张是六个故事的剧照,岑帜翻到《契生》那一张——   在咖啡馆打工的白衣少年,明眸皓齿,他微微侧头,似乎是在看身旁俊朗爽逸的大学生,两人脸上都带着清暖的笑意,视线似有若无的纠缠在一起,他们身后是纷纷扬扬的三色堇花瓣,在阳光里白得圣洁。而随着花瓣的飘落,下半张图画风猛然一变,色调从温暖变成了冰冷黑暗,小花妖满身血污倒在泥泞里,唯有一双眼睛亮若星辰,他望着不知名的远方,目露悲伤与哀戚,那目光穿过分割线,落在了另一边荒芜的小院落里,台阶上颓然而坐的书生身体呈透明,颈间的缝线依稀露出来,他低垂着头,侧脸迷茫而无助。   而在两人目光的交汇处,一朵三色堇花瓣渐渐飘零。   岑帜胸口炙热,仿佛有岩浆奔涌,他难以描述这张图给他的感觉,但是他知道,《契生》所包含的全部故事,都在这张剧照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闻锵凑过来看:“挺好看的。”   岑帜忘了他们先前还在闹别扭,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后他翻评论,找到了对《契生》的评价:   @寻花花花花:契生这张也太好看吧!虽然不知道讲的是啥但是感觉神仙选角啊!   @晓色难明:说实话契生这张好基!问柳大大终于要向BL伸出魔手了吗!   @今年十五岁的小旗子:啊啊啊啊崽崽!崽崽好帅啊妈妈不允许你在泥里面打滚啊!   @哼哼噌噌:虽然我不是腐女,但是看起来他俩好配啊!谁能科普一下啊!   @小娱小闹:指路恒帜超话哦~   ……   闻锵看着“恒帜”两个字陷入沉默,他在娱乐圈自然不会不懂cp,但是岑帜对此反应平平,没有被拉郎配的羞涩和恼怒,闻锵以为他可能没懂,结果下一秒岑帜就笑吟吟的对闻锵说:“他们说我和恒哥是一对诶,编剧知道了肯定很生气哈哈,他说小堇和焦望不是情爱的关系,只是约定之情,不过当时我演的时候也以为小堇喜欢焦望。”   闻锵:“……”   闻锵心想你还挺懂的嘛,头一次自我怀疑是不是给岑帜的剧本太过成熟,十五岁的少年,正是三观形成的重要阶段,也是对性产生兴趣的时候,闻锵觉得自己得好好把关一下岑帜参演的剧本,也得找个时间和岑帜好好聊聊。   至于现在,就让小孩开心一下吧。   岑帜的确很开心,闻锵的惊喜总算对得起这两个字了,小少年傲娇的想,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吧。   他转发了官博,同样祝大家元旦快乐,然而粉丝都不太买账,纷纷问“崽崽你不是在闭关学习吗?为什么出来发微博!”,其恨铁不成钢的殷殷之心,让岑帜难以消受。   岑帜:“……”这届粉丝都是闻锵附身吗!   第二天岑帜就开始继续闭关了,第一个星期他进行了模拟考,这次卷子难度正常,岑帜除了英语和英语都在达标线以上,于是按及格线的一分一千算,总共抵消了十九万五千,还剩十万五千。   第二个星期,岑帜所有科目都在达标线以上,但是超过达标线不多,刚刚把十万五千还完。   还完债岑帜感觉压力都少了很多,然后闻锵给了他新的任务:自学高一上半学期的内容。   岑帜:“……”   闻锵说:“你入学之后学的就是下班学期了,不把上半学期的内容补上来怎么往下学?”随后他又道:“高中内容的测试暂时不放入兑换,现在的重点还是中考。对了,得把体育补一下,下次模拟考试包括体育。”   岑帜:“……”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此时,距离崇育考试还有二十五天。   这时的岑帜已经对自己的初中水平有了清晰的认识,弱点科目查缺补漏,拿手的每两天自测一次避免忘记,然后其他时间就用在了高中上。   同时,每天中午和晚上的休息时间转移去了健身房,闻锵当时办的健身卡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崇育的体育考试(男生)项目包括1000米、50米、跳绳、引体向上、仰卧起坐和坐位体前屈,前两项各15分,后四项各5分。   1000米的满分成绩是3分40秒,50米是7秒,跳绳1分钟174个,引体向上1分钟10个,仰卧起坐1分钟52个,坐位体前屈21.6厘米。   岑帜对体育不怵,他在家那边的时候,是提前考的体育,对比崇育只是没有考引体向上,岑帜以为不会有问题,结果一跳起握住杠杆,他就上不去了。   岑帜很无助:“这怎么做啊?”   卫赫:“手用力!身体往上!”   岑帜脸都憋红了,大概也就向上了一毫米,长时间的垂掉让手的负重很大,岑帜受不了了,松开杠杆跳下来。   中午健身房人很少,岑帜很苦恼,没想到自己还能在体育上滑铁卢,不禁庆幸之前几次模考没有把体育算进去,要不然他恐怕不止要还三十万。   卫赫引体向上也不太行,扑腾着能做一两个,只能用自己一两个的经验教岑帜,岑帜实在无能为力,手臂没办法撑起身体的力量,每次都半死不活的吊在杠杆上。   他们试了几次,岑帜吊得手都麻木了,卫赫放弃了:“要不找个教练来教吧。”   这时,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运动紧身衣的短发女人,女人看见了岑帜,眉头一皱,大步朝岑帜走过来:“喂!你动作错了!”   岑帜&卫赫:“?” 第38章 中考大作战(六)   被女人那么高声一喊,岑帜绷着的劲一松,掉在地上。   卫赫和岑帜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人是谁,女人打量了一下岑帜的肩背,站在杠杆前,转头对岑帜说:“看好了啊,做引体向上的时候,手张开的宽度和肩膀差不多。”她一边说着一边握住杠杆,又低头看着岑帜,“上去的时候,不止是手臂要用力,肩背也要收缩,就很容易。”她话音刚落,轻轻松松就撑上去了,“下巴在杠杆上面就可以了,下去的时候不要太猛,慢慢的放松。”   卫赫惊呆的看着女人,女人轻巧的跳下来,示意岑帜上去:“做给我看看。”   岑帜学着女人的姿势做,拼着一口气做了一个,实在做不下去了。   女人看着他的目光很无语,岑帜有点不好意思,女人说:“你手臂没有力量,先练……”   女人话没说完,健身房前台的姑娘小跑过来对她说:“谢妤姐,你老公来啦,在外面等你呢。”   名叫谢妤的女人随便挥了挥手:“让他等着。”然后继续对岑帜说:“先练俯卧撑,把手臂的力量练起来,同时用史密斯机练引体向上的固定动作。”   前台姑娘好奇的看了一眼岑帜,觉得这个小少年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这人明显不是健身房的常客,也不是谢妤的客户,小姑娘满心疑惑的走了。   谢妤给岑帜做了计划,得知岑帜练这个是为了中考过关,更无奈了:“一分钟十个,太简单,一个月肯定能行。”   岑帜和卫赫两个渣渣都不敢说话,等谢妤好心把计划列完了,卫赫问:“谢老师,能不能麻烦您这段时间教一下他?您是健身教练吧,我们会按您的价格支付酬劳的。”   谢妤:“……一个引体向上有什么好教的。”   岑帜:“……”   谢妤:“我有个客户在这边,每天这个点都在,能顺便教教你,钱就不用了,随手的事。”   谢妤交代完就去更衣室换了衣服走了,卫赫看到她和一个男人一起离开,听前台姑娘的话那男的应该就是谢妤的老公了,卫赫心生感慨,好女人都有主了,谢妤的美不同于娱乐圈女明星的精致,她展现出来的是力量的美感,卫赫还挺佩服这样的女人,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谢妤的背影,下一秒,谢妤身边的男人猛然转过头来,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直射而来,愣是把卫赫吓得背过身去。   岑帜开始练俯卧撑增加臂力,事实证明,标准的俯卧撑也不容易。   辛苦了一中午,岑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公寓,恰好于铭来给他送高中的教科书,见岑帜和卫赫都有气无力的,皱了皱眉,他不便对岑帜有所置喙,但他曾是卫赫的上司,询问卫赫也理所当然:“你干什么去了?”   卫赫瘫在沙发上,抬头看于铭:“做引体向上和俯卧撑,小岑中考要考的。”   于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野外拉练去了。   之后岑帜的生活依然很有规律,他早上复习中学内容,中午去健身房练引体向上,谢妤就指导他怎么做怎么发力,卫赫朝前台打听了一下谢妤,得知她是很有名的健身教练,私课都是500一小时后,卫赫觉得自己和岑帜好像占了大便宜,两人商量之后还是决定给谢妤报酬,谢妤抵不过他们的热情,收了钱,顺便把其他几个考试项目一起教了。   下午的时间,岑帜一半用来看高中,一半来做卷子,晚上则继续看高中的课本。   又一个星期后,岑帜第三次模拟考试,这次卷子难度偏难,理综、数学和体育没能达标,其他都达标了,体育是引体向上没有做到十个,1000米差了几秒没有拿到满分。   而高一上半学期的小测卷,岑帜考得惨不忍睹,闻锵也理解,毕竟才看了一个星期,这次考试主要是给岑帜敲响警钟。   考完后,岑帜苦哈哈的看着高中卷子:“这个,高中能不发微博吗?”   上次闻锵说考试成绩发微博后,他每次模拟考试的卷子和成绩单都在微博上供各位“家长粉”观摩,这种无形的偶像包袱结结实实压在岑帜肩膀上,也成了他努力学习的动力。   闻锵依他:“好。”   岑帜把中考模拟卷发上去,很快评论就出来了:   @今天崽崽学习了吗:小旗子的每周一考来啦!   @彩虹旗不香吗:小旗子还考了体育?为什么不发视频!   @今年15岁的小旗子:这次没有上次考的好啊,是试卷难了吗?   @飘飘飘:妈妈问我这是谁家孩子学习这么好,我能直接说是我老公吗[害羞]   ……   岑帜收拾了卷子等闻锵,这是这段时间模考的流程,他来闻锵办公室考试,闻锵送他回公寓,然后留宿一晚,岑帜都习惯了。   然而今天,闻锵对他说:“今天我还有事,不送你回去了,卫赫还没走,你们一起。”   岑帜愣了一下,像一只跟着主人出来遛弯却半途被主人赶走的猫,睁着眼睛看着闻锵,有点不可思议和茫然。   闻锵无奈又宠溺的望着他:“你是不是忘了后天是什么日子了?”   岑帜没反应过来:“不是考试的日子啊。”   闻锵扶额,这孩子该不会学傻了吧:“后天是除夕!”   岑帜微怔,他对除夕没什么感觉,但在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明白了闻锵的意思。   这一刻岑帜突然想到,闻锵是闻家的大少爷,他有姐姐,有亲人,有朋友,在春节这样的传统节日里,大少爷自然是要回家的,而他自己,岑帜,不过是荧嵘无数艺人中的一个,侥幸和闻锵有了联系罢了。   他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酸涩,这感情来得莫名其妙,明明之前他还很烦闻锵,烦考试,但为什么知道闻锵今天不会送他回家的时候,他又……   岑帜连忙垂头眨了眨眼,闻锵说:“春节给你放五天假,回家和家人过吧,你今晚收拾一下东西,卫赫送你。”   岑帜仰起头来冲闻锵开开心心笑了一下,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还能笑出来简直就是演技爆表,他说:“嗯!好。”   闻锵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见他这么开心,忍不住提醒:“别忘了看书啊,过完年没几天就考试了,要是回来考不好,就把这次的小测卷子发微博。”   岑帜怒:“我知道了啦!” 第39章 中考大作战(七)   岑帜佯装怒气冲冲离开办公室,颇有摔门而出的气势,其实一关上门就耷拉着脑袋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五天假啊……   卫赫听见了关门声出来,发觉小少年有点颓丧,心想不至于吧,这次考试不是挺好的吗,他拍了拍岑帜:“怎么啦?”   岑帜看着卫赫:“后天是除夕。”   说到这个卫赫就挺高兴的:“是啊,闻总让我送你回家过年,然后我也就放假啦,闻总还给了我一个红包呢!”   岑帜:“……”   卫赫眉飞色舞说了一堆,发现岑帜兴致不高:“你好像不高兴?和家里关系不好?”   岑帜心下一紧,摇头:“没有。”他果断把锅甩给闻锵:“闻锵总是提醒我学习,太烦了!”   卫赫深有同感,这感觉就是小时候过年七大姑八大姨问成绩,长大了问工资还要介绍对象,真的很烦。   不过闻锵又不可能飞到另一个城市去盯着岑帜学习,卫赫便和岑帜说了几个媚上欺下的法子来应对,回到公寓后岑帜发现卫赫已经帮他把行李箱都收拾好了,岑帜看着孤零零放在衣柜旁边的行李箱,眼眸黯淡。   晚饭的时候卫赫问到岑帜家的位置,今晚好规划一下路线,岑帜笑着说:“不用啦,我直接坐车回去就好了,你送我去车站就行啦。”   卫赫孤疑:“你买到票了?”春运的票多难买啊!   岑帜面不改色:“早让娴姐帮我买了。”   卫赫不太放心,又去问朱娴,岑帜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片刻后卫赫说:“好吧,那我明天送你去车站。”   岑帜猛地松了一口气,衣兜里手机不停的震动,应该是朱娴发来的信息,岑帜没敢动,直到吃完饭才看。   朱娴:「卫赫说你要回家,帮你圆过去了。」   朱娴:「今年过来你去哪?来我家吧。」   朱娴:「闻总知道你家的情况吗?」   岑帜连忙回:「他不知道,我没说,姐你也别说啊。」   朱娴很快就回复了:「我知道。我听卫赫的意思是闻总让你回去,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还是去我家?」   岑帜指尖一顿,有点茫然。   去年过年,他和他姨家吵了一架然后离开,彼时他刚刚签约了荧嵘,划在了朱娴手下,他无处可去,拿着仅剩的钱到了荧嵘大厦,茫然的站在人群中不知所措,然后朱娴看到了他,了解了他的情况后,把他带回了家。   朱娴家是本地的,朱娴父母也是很好的人,但是岑帜实在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便道:「不用啦,我有住处的。」   朱娴停了片刻才说:「好,有事记得告诉我。小岑,我是你的经纪人,我永远站在你背后。」   岑帜靠在沙发上,侧卧里卫赫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厨房里朴姨在洗碗,岑帜想起来朴姨也是闻锵家里的阿姨,肯定知道自己会“回家”,他得在朴姨走后再回来。   没错,岑帜打算就留在这里过年,这里到他小姨家的车票只有晚上的两趟,他到时候让卫赫送他到车站就可以了,他假装去取票,等卫赫离开了随便找个地方住一晚,然后再回来,这样既能瞒住卫赫又能避开朴姨,简直完美。   ……完美到晚上失眠。   第二天,岑帜顶着浅浅的黑眼圈起来,说是要回家太激动了,所以一晚上没睡,卫赫也没怀疑,他们把要用的东西一一收好,夜幕时分,卫赫送他去了车站。   岑帜本想直接让卫赫回去,卫赫不干,非要帮他拿着行李箱让他先去取票,岑帜头大,在取票机那里找了一个和他目的地相同的人帮忙,给了对方一笔钱让他把票借来用用,忽悠过了卫赫,等卫赫走了,又把票还回去,然后扭头去了附近的宾馆。   宾馆里,岑帜坐在凳子上,这种小宾馆卫生条件不怎么样,床单上还有黄黄的污渍,岑帜看着心烦,便拿出手机来边充电边玩,微博上、朋友圈里都是一片喜庆,闻锵没有发信息来。   也对,明天除夕,闻锵肯定在家忙呢。   虽然不知道该忙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应该坐的那趟车出发了,窗外开始下雨,夹杂着雪花,没有带伞的行人匆匆来去,岑帜觉得有点冷,开了空调,又几个小时过去,凌晨了。   岑帜打着哈欠退房,车站还是一片灯火辉煌,他淋着雨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几包速冻饺子,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公寓的地址。   越往公寓,街道上越冷清,岑帜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有点伤感。   他点开手机,闻锵依然没有发信息来。   到了小区外,他付了车费,拉着行李箱,细细密密的雨瞬间把他淋湿透了,公寓楼一眼看去只有少数几间还亮着灯,岑帜在门禁处划了卡,门卫保安看见他有点惊讶:“咦,你不是……”保安看到岑帜身边的行李箱,岑帜苦笑着编理由:“天气不好,航班取消啦,所以回来了。”   保安连忙让他进来:“你没带伞啊?”   岑帜笑了下:“忘记了。”   保安就拿了一把伞给他:“赶紧回去吧,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岑帜乖乖点头,撑着伞到了公寓楼下,坐电梯上去,在电梯门上看到自己湿漉漉落汤鸡一样的样子,很是嫌弃,他回到公寓,公寓里也是空荡荡冷冰冰的,那一刻,岑帜忽然就哭了。   毫无来由的眼泪,与胸腔里炸开的酸涩,让岑帜几乎忍不住哭泣的冲动,他捂着眼睛,趴在沙发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岑帜冷得哆哆嗦嗦,才想起自己没有开空调,他去冲了一个热水澡,找出感冒药吃了,又把昨天买的速冻饺子放进冰箱,这才把行李箱拉到卧室,又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好。   行李箱里卫赫还放了书,肯定又是闻锵的意思,岑帜昨天尚未发泄完的伤心在这一刻又变成了愤怒,学习学习学习,闻锵就知道学习,太讨厌了!   他把书一扔,里面掉出一个红包来。   岑帜一愣,看着颇有点厚度的红包,打开,里面夹了一张纸,上面是闻锵的字迹:   “一月房租全免,这是你的学习成果。” 第40章 中考大作战(八)   岑帜呆呆的看着红包。   闻锵说免房租,那红包里至少有五万,若是放在以前,岑帜肯定高兴得能跳起来,但此刻,他却一点喜悦都没有。   他悄无声息叹了口气,把红包和存钱的银行卡放在一起,然后把书抱去了书房,迟疑一会儿,又拿了一本高一语文去了客厅。   反正也没事,那就看看书吧。   房间慢慢暖和起来,岑帜去厨房把速冻饺子煮了端到客厅,靠着沙发脚坐在地毯上,打开电视,春晚喜气洋洋的音乐立刻充满了公寓。   他耳朵听的是春晚的歌声,嘴里吃的是香甜的玉米肉馅儿饺子,眼睛看的是微博。微博上都在说春晚,每年春晚都是大型吐槽现场,岑帜照例发了一条新年快乐的祝贺,这次粉丝们很人性,没有问他为什么没闭关学习,全部都在祝他新年快乐,还有问他过年吃什么好吃的。   岑帜清亮的眼眸里染上一层温暖的笑意。   打开朋友圈,「学习这件大事」群里——就是和柯恒他们三人的群——许折之发了一个红包,岑帜点开,抢到了几块钱,一看总金额,888,岑帜:“……”   许折之:「小岑你这手气哈哈哈哈」   柯恒:「小旗子没事儿,我给你补一个。」   柯恒又发了一个单独红包给岑帜,岑帜领了,礼尚往来的发了一个红包,这次手气还可以,但是柳寻雪一直没有出来,红包也没抢。   岑帜问:「柳姐呢?」   许折之:「寻雪拍新戏了啊。」   许折之又紧着补充:「看你这样子果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看你最近考试成绩都好了很多,很棒,加油。」   岑帜:“……”   岑帜想起他们在《其妙咖啡馆》的时候就觉得哭笑不得,打字道:「我会努力的,咱能不能把群名改了啊?」   群名「学习这件大事」是许折之取的,用来提醒和激励岑帜,实际上没什么用,因为岑帜闭关期间根本用不了手机。   许折之:「等你考上崇育了再说。」   岑帜:「先说好不准改成高考这件大事。」   柯恒发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许折之说:「不会的。」   随后他们又天南地北聊了些乱七八糟的,岑帜得知柯恒和许折之都在家,明星这个职业听起来光鲜亮丽,回到家照样是普通人,过年动不动就签一堆签名照,许折之吐槽说自己曾有过把一支签字笔签到没墨的经历,手都要断了,后来才知道要签名的表妹居然拿去淘宝店上卖,狠赚了一笔,许折之一分分红都没有。   岑帜和柯恒都没良心的「哈哈哈」,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各自和家人过年去了,群里安静下来,岑帜刷了一下朋友圈,这个时候就是炫年夜饭的时候,九宫格看得人垂涎欲滴,岑帜看一张吃一个饺子,然后就看到了闻锵家的。   鸡鸭鱼肉,红酒白酒啤酒饮料,圆桌上摆得满满的,其中有一张是碰杯的,四只手,应该是闻锵、闻翙和他们的父母。   其乐融融。   在往下,是一个昵称叫“山风拂晓”的人的九宫格图片,对比闻锵一桌堪称满汉全席的美食,这家只能算做平常,而位于中心的是一张全家福合照,面容已经略显沧桑的夫妻、青春稚嫩的女孩儿,还有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暖黄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摄像头拍下了他们幸福开心的笑容,仿佛所有平凡家庭的缩影。   阖家团圆。   岑帜忽然觉得饺子没了味道,甚至有点反胃,他推开茶几上装着饺子的碗,埋头趴在臂弯里喘息了几声,手捂着胃,好一会儿才压下了恶心的感觉。   他把剩下的饺子倒进了厨余垃圾桶里,洗了碗,回到客厅,电视里春晚在放小品,用了时下流行的梗,观众一边鼓掌一边笑,岑帜却完全get不到笑点,牵牵嘴角都觉得费劲,索性他就面无表情瞪着眼,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感知能力。   他从不知道这个公寓原来这么大,欢声笑语都能有回音,他也从不知道一个人原来能这么孤单,那些电视剧里的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真的会在某一瞬间降临在自己身上。   但他不是电视剧里的主角,没有人来安慰和陪伴,他只是背景板里的无所谓的路人甲。   外面忽然响起了烟花的声音,岑帜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酸麻的腿,跑到阳台的落地窗前。   冬天深墨的夜空里,无星无月,不知从何处拔地而起的烟花“咻”的一声冲上天空,在博得四面八方的目光后轰然炸开,仿佛一场五颜六色的雪,闪闪的降落人间。   岑帜望着璀璨的夜空,默默想:新年快乐。   与此同时,电视里的倒计时数到了零,手机响了一声,岑帜低头一看,瞳孔微震。   [0:00:00]   闻锵:「岑帜,新年快乐。新年礼物送上,祝你新的一年学习进步,开开心心,万事如意。」   闻锵:[文件]   岑帜:“……”   岑帜眨了眨眼睛,心想你要是不说学习进步我还能感动一下下,现在,哼!   然后他点开文件,密密麻麻的字迹慢慢加载出来,黑体加粗的标题映入眼帘——   “凤凰服装三年代言合同”   ……   另一边,闻家。   闻父闻母是在前几天回国的,今年是闻锵出国一来第一次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过年。   年夜饭后他们在客厅看了一会儿春晚,闻父闻母熬不了夜就先去睡了,长辈一走闻翙就拿了两瓶酒来继续喝,她烟瘾酒瘾都挺大,闻锵懒得说她,象征性的陪她喝了点,主要精神还是放在手机上。   乱七八糟的除夕夜祝福,不看。   阮谌纪桦计划明后天出去玩,再说。   一堆不认识的人请求添加好友,忽略。   闻锵刷了半晌,有点无奈,心想岑帜是怎么回事,回家了不知道报个平安,过年也不知道发祝福吗?   零点,闻锵卡着时间把凤凰代言合同的电子版发给了岑帜,算作新年礼物,几十分钟后,总算得到了没良心的小孩的回应:   岑帜:「谢谢老板,老板新年快乐!老板晚安!」   闻锵温柔的笑了下,闻翙凑过来:“哟,笑得这么春心荡漾,和你的小情人聊天呢?”   闻锵推开满身酒气的闻翙:“别乱说。”   闻翙哼笑,又喝了一杯:“你不打电话和他聊聊吗,大过年的,分隔两地,不孤单不寂寞吗?”   闻锵合上手机:“不了,这么迟,他应该都睡了,可能就是被我吵醒的。”   闻翙:“……” 第41章 中考大作战(九)   春节假期一过,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岗的上岗。   卫赫和朴姨都没想到岑帜会“提前”回来,朴姨还是提前一天来的,发现岑帜居然在,问他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最近吃的什么啊,岑帜全部骗过去了,小孩乖巧可爱的冲她笑,朴姨也没话说了。   卫赫更不能理解,社畜恨不得天天带薪休假,岑帜居然能浪费美好假期在这里做题,卫赫心想他终于要被闻总逼成变态了吗。   岑帜说:“我马上就要考试了啊!考不上我的男三就没有了啊!”   卫赫:“……好的,加油。”   实际上岑帜算了一下以自己十八线的地位,男三的片酬还不如凤凰的代言。   凤凰的代言直接让岑帜一笑泯恩仇,满血复活,学习都有了斗志,也不骂闻锵了,大年初一还超级乖的给闻锵复制了一段新年祝福词。   一月最后一个星期,岑帜最后一次中考模考,成绩又有了小幅提升,令闻锵惊讶的是,岑帜高中知识的小测,比上次进步太多了。   二月十日,周五,崇育私立高中高三开学日,亦是闻锵帮岑帜约好的正式考试的第一天。   闻锵亲自陪岑帜来到学校,崇育校园环境很好,近千的高三生让冬日的学校有了蓬勃朝气,闻锵带着岑帜去了校长办公室,崇育的校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名钱振。   钱振看到闻锵便起身与闻锵握手打招呼,两人寒暄了几句,岑帜旁听,隐约听到闻家好像资助了崇育很多年,钱振对闻锵很尊敬,随后便说到了岑帜的考试。   钱振表示一切都安排好了,他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儿一个老师赶来,正是舒灵。   舒灵带着岑帜去空教室考试,闻锵不便陪同就留在校长办公室,舒灵是个很和气的老师,主动和岑帜聊天拉近关系:“一天考完会不会很累?”   岑帜说:“还好,我都习惯了。”每次模拟都是从早考到晚,岑帜早已麻木。   舒灵笑,没告诉岑帜他的模拟考试卷都是自己和闻锵一起改的,转而说:“你入学就是高一下学期了,学期一过就要分科,想好学文学理了吗?”   岑帜:“……”老实说,没想。   在岑帜的认知里,考上他就应该去拍《谁的青春不精彩》了,以后肯定也是拍戏,分科什么,好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舒灵见他没有想,便说:“可以考虑考虑了,你是演员吧,也可以走艺考的。”   岑帜点了点头,两人到了教室。舒灵让他随便找个座位坐,随后把卷子给他。   舒灵说:“这次考试不设时间,你做完把卷子给我就行。”   岑帜有点诧异,虽然舒灵说了没有时间限制,但可能是卷子难度不大,也可能是他这段时间认真学习的结果,每一科他的时间都把握得很好,下午就考完了所有的卷子,剩下的时间把体育也考了。   舒灵守了他一天,临走时告诉他明天来接着考高一的卷子。   岑帜跑完1000米感觉命都去了半条,被闻锵扶着在操场走了一圈才缓过来,体育测试他当场知道成绩,不辜负他这些天的努力,是满分。   天色渐暗,崇育高三的教学楼亮起来,在黑夜中仿佛灯塔,隐约能听到嬉闹的声音,偶尔还有几个学生飞快的穿过校园,与岑帜闻锵擦肩而过。   某个女生和同学跑了一截路,女生忽然拉住同伴停下来:“等等,刚刚那个人好像是我家崽崽!”   同伴一脸“哈?!”的表情,回头一看,浓郁的夜色里根本没人,无语的看着女生:“你追星追疯了吧?”   女生无辜又期待:“可是我家崽崽真的有可能要考崇育啊,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和他同校,要是同校我就是他学姐啦哈哈哈。”   同伴给了她一胳膊肘:“别做白日梦了!明天要考试,赶紧回去复习啊!”   第二天的考试内容是高一上半学期期末试卷,这次岑帜没能提前交卷,因为考试时间长,晚自习了才考完。   岑帜有点沮丧,知道自学的成果还是不够,恐怕去不了好的班级,也不知道闻锵会不会失望。   舒灵拍了拍他的肩膀:“成绩会在开学前出来,到时候我通知你来拿。”   岑帜点头:“谢谢老师。”   回去的路上闻锵也没问他考得怎么样,让他最近好好休息一下,毕竟学习也是真的辛苦。   岑帜想了想自己的高一试卷,没脸好好休息,还是和平常一样看书,只是没有断网了。   过了三天,二月十四号,舒灵打电话给他,让他去学校拿成绩单。   岑帜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觉得自己不只是去拿成绩单,他紧张得大冷天手心出汗,在阴霾的天气里赶到崇育,根据舒灵的话找到了她的办公室,然后敲了敲门。   此时是上课时间,办公室里只有两三个老师,舒灵冲他招了招手,岑帜走过去,舒灵递给他一个档案袋:“成绩单和卷子都在里面。”   岑帜咽了咽唾沫,打开档案袋,抽出成绩单——   中考成绩单:语文130,数学134,英语130,文综91,理综82,体育50,总分617(满分700)。   舒灵笑着说:“恭喜考上崇育高中。”   第二张是高一的测试卷:语文122,数学90,英语92,文综150,理综114,总分568(满分1050)。   舒灵依然笑着:“欢迎加入高一三班的大家庭。”   岑帜怔怔的,舒灵说:“班级是综合考量你的两次成绩、总体学习时间定下的,三班加上你一共四十名学生,按照你的高一期末卷成绩排名,你是班级第三十一名,同班同学的水平都差不多,老师上课会根据你们的基础来,把你分在三班,你听课不会太吃力。”   岑帜有些闷闷,还是礼貌道:“谢谢老师。”   舒灵拍了拍小少年的肩膀:“岑帜同学,不用妄自菲薄,也不要好高骛远,踏踏实实走稳每一步,不辜负自己就好。”   女老师柔和的看着他:“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上的疑惑,都可以找我,我们一起加油。” 第42章 中考大作战(十)   岑帜回到家的时候,朴姨已经做好了晚饭,闻锵也在。   岑帜看到闻锵脑海里就回荡着“我希望你能去最好的班级”这句话,3D环绕,魔音贯耳。   闻锵冲岑帜招了招手:“过来。”   岑帜闭了闭眼,心想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与其被闻锵问,还不如自己主动说,没准儿还能把握主动权。于是岑帜一脸慷慨就义的模样走到闻锵对面坐下,对满桌的美食视若无睹,盯着闻锵说:“我、我没考上!”   闻锵正要夹菜的手一顿:“什么?”   岑帜可怜巴巴说:“我没考上最好的班,舒老师说我分在三班了。”   闻锵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算了,成绩单给我看看。”   岑帜把档案袋拿给闻锵,闻锵看了后笑了:“挺不错的。”   岑帜还是很伤心:“我没分到一班……”   崇育每年高一是根据中考分数分班的,虽然现在上面规定不能分什么重点班尖子班,但是每个学校还是会按照成绩好坏从高到低分,虽无名但有实,崇育更是每一年都会摸底考试分班,高二分科要分一次,高三了也要考一次分一次。岑帜这次考试,中考是为了看他能不能达到崇育的录取线,高一测试卷是为考虑他的班级。   闻锵起身,走到岑帜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你只看了一个月不到的高中课本,能考到这个分数已经很棒了。”   他去了一趟书房,然后拿了一个文件夹出来,递给岑帜:“打开看看。”   岑帜心跳猛然加速起来,他望了一眼闻锵,在闻锵鼓励的眼神中打开文件夹,抽出里面的东西——   《谁的青春不精彩》剧组聘请演员合同   《谁的青春不精彩》剧本   岑帜喜得眼睛都睁圆了,当即跳起来扒在闻锵肩膀上亲了闻锵脸颊一口:“谢谢你!”   两人在此刻靠得极近,岑帜八爪鱼似的贴在闻锵身上,少年炙热的呼吸洒在闻锵脸上,恰恰流连在方才亲吻的位置,闻锵耳根微红,稍稍侧头低眸看着岑帜,无奈道:“下去。”   岑帜也意识到自己太放肆了,连忙从闻锵身上下来,他脸也红红的,羞怯都遮不住满腔兴奋。   闻锵说:“二月底开机,之后剧组会联系你,在此之前,你得在崇育开学的时候去报道。”   岑帜笑意吟吟应道:“嗯!”   这时朴姨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面放在闻锵面前:“长寿面,趁热吃。”   岑帜一愣:“长寿面?”他眨眨眼,看着闻锵,“你……今天你生日?”   朴姨说:“是啊,少爷今天就满二十三了。”朴姨很是感慨,“当年我第一次见到少爷的时候,少爷才三岁,一转眼,都二十年啦。”   闻锵温柔笑道:“辛苦朴姨了。”   朴姨做的长寿面是真正的一根面条,闻家的传统就是每个人生日都要吃长寿面,闻锵在国外的时候都会自己买面条做,但是要说这个手艺,还是朴姨的最好。   岑帜看着闻锵吃面,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知道……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闻锵指了指岑帜的档案袋:“我已经收到了最满意的礼物。”   当晚闻锵在公寓留宿,岑帜拿到了《谁的青春不精彩》,整个人都放松了,他翻出档案袋里的中考成绩和崇育的录取通知书,把崇育打了马赛克,发在了微博上。   岑帜:闭关成果如下,中考作战成功,谢谢数月以来大家的关心和支持![图片][图片]   下面很快就有了评论。   @今年十五岁的小旗子:啊啊啊崽崽考上高中啦!撒花撒花!   @彩虹旗不香吗:崽崽在哪所学校啊!为什么要打马赛克!   @乌丫乌丫:咦咦咦,这个通知书的样子,好像真的是我学校!@丫乌丫乌 快来看!   @用户serh28:等等,现在是中考的时候吗?   ……   岑帜睡着后,闻锵去了书房,书房全都是岑帜留下的痕迹,各种各样的书、资料、笔记本,全都写得满满当当,贴在书柜上的细则也在这几个月里有了毛边,可见岑帜没少对着它换算。   闻锵挽起袖子,一样一样把中考用书全部归类整理,放到了书架的最上层,把高中教材移到下面,空出来很大一部分空间,留来以后用。   然后他撕下细则,打开了书房一直没怎么用过的电脑,重新开了一个文档,写下了标题:“分数兑换房租细则高中版”。   正在他仔细考虑新版细则的时候,邮箱里传来了一份新邮件。   发送人:翙翙其羽   主题:弟弟生日和情人节快乐,生日礼物在附件里。   内容:老妈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姐用三寸不烂之舌告诉他们你没有女朋友(老妈很失望),你是单身主义者很有可能孤独终老(老妈很担心你以后鳏寡孤独),然后我告诉她你可能会有男朋友,老妈三观崩溃中,你好自为之。PS:努力把握小岑帜,这年头眼瞎的孩子不多了,附件是教程,好好学!   附件:《霸道总裁俘获恋人的一百种方法》by教你谈恋爱   闻锵:“……”   闻锵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内容,终于明白他这是被迫出柜了?!   闻锵顿时哭笑不得,被他姐的骚操作弄得无语又好笑,他也没下载附件,直接关掉了邮箱,继续想细则。   然而脑海里忽然闪过晚饭时岑帜跳到他身上,给他的那一个亲吻。   少年的唇瓣果冻似的柔软,温温凉凉的,有点甜。   闻锵怔了一下,扶额,使劲摇头甩掉扰人心绪的念头,喃喃自语:“……小孩子……”   这一晚,闻翙不知道自家弟弟把姐姐的一片苦心当成驴肝肺叉掉了,正凭着酒意激发灵感;岑帜也不知道自己醒来后会面临什么,在梦里露出幸福的笑容。   万籁俱寂的小区里,在情人节的夜晚,有人欢笑有人哭泣,唯有一盏明灯,在长夜里照出一方温暖的天地,直到天际泛白,才悄悄泯灭。 第43章 兑换细则·高中版(一)   二月十九号,周日,崇育高一高二开学。   相比高三的紧张,高一高二还算轻松的,一个暑假没见的同学有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的,比早春的鸟还能闹腾。   岑帜跟在舒灵身后前往高一三班,今天是闻锵送岑帜来报道的,岑帜去班级,闻锵则和校长商量关于岑帜接下来请假拍戏的事宜。   崇育的教学楼翻新过,阳光洒在走廊上,照得嬉闹的学生朝气蓬勃,舒灵在学生间的人缘很好,一路过去不少人和她打招呼,见岑帜面生还会笑嘻嘻问一句这是谁。   三班闹哄哄的,舒灵走进去在讲台上拍了拍手,让众人安静下来:“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岑帜在舒灵的示意下走进教室,台下的同龄人都盯着他,前排有女生小声惊呼:“哇,帅哥!”   岑帜脸一红,走到舒灵身边,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岑帜,山今岑,旗帜的帜,是荧嵘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短暂安静后,响起了嘈杂的谈论声:“艺人?明星啊!”“没听过诶,不出名吧?”“他好帅啊!刚刚还脸红了!”   岑帜:“……”   岑帜望向舒灵,舒灵给他安排了座位,崇育都是单人单桌,岑帜没来前三班正好有一个位置空下来,在最后一排靠窗靠垃圾桶的角落,现在他只能坐在那里,换座位需要等到下次考试后。   岑帜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座位,他擦了擦桌凳上的灰尘,刚坐下,就看到站在后门的闻锵。   等舒灵吩咐完班级任务,学生们一哄而散,岑帜才快速走到后门口,不过他顶着“转学生”的光环,又自带美颜效果,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加上闻锵看起来就不似常人的气质,一时间更引人注目了。   岑帜不习惯被不熟的人夸奖,却很习惯在陌生人的注视下做自己的事,可能是演员的职业素养导致的,他也不避讳周遭众人,闻锵更是落落大方,他说:“已经给你办好走读了,以后上学放学卫赫接送。”   岑帜对走读不care,更关心另外一件事:“请假呢?请好了吗?”   闻锵好笑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已经办好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岑帜警惕的看着他:“又要考试?”   闻锵:“……”闻锵无奈,“这半年一过,你就是高二了,崇育高二分科,想好学什么了吗?”   岑帜眉头皱了皱,舒灵也提过这个事,但是岑帜根本没花时间去想,读完高中、考大学,对他来说都是带着梦幻色彩的乌托邦,在他踏足娱乐圈的时候,他就不想了。   闻锵说:“你还小,以后路还长,我不建议你一直在娱乐圈里。”   岑帜不满,他和这个年纪的叛逆少年一样,大人越说什么不好他就觉得什么越好,他怼回去:“为什么?娱乐圈很好啊?舒老师说我可以走艺考,考影视学校之类的。”   闻锵就是看小孩子的眼神:“这是你的理想吗?”   岑帜一顿。   闻锵重复问:“当演员,是你的理想吗?”   岑帜对上男人如同火炬般灼灼清亮的目光,感觉那一瞬间闻锵仿佛透过他的皮囊,看到了他隐藏其中的灵魂,他梗着脖子,正要应下来,闻锵忽然弯腰,附在他耳边轻声说:   “当初让我包养你,你说是为了钱,所以,当演员,是你的理想吗?嗯?”   最后一个上扬的调子让岑帜脸红了大半,气势也不自觉的弱下来,闻锵笑了一声,揉了揉他的头发:“好好想想,我不逼你,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下午放学卫赫来接你,晚上再和你谈。”   闻锵说完就走了,毫不留恋,是个把孩子扔给学校就不管的家长,岑帜看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叹了口气。   闻锵这个人真是,从来都不给人放松的时间!   他转身回教室,抬眼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他,在碰到他目光的时候,快速撇开视线窃窃私语起来。   岑帜:“……?”   与此同时,崇育私立高中专属贴吧上,一个帖子横空出世。   标题:转学生说他是艺人!   楼主:我们班今天来了一个转学生,自称是荧嵘的艺人,荧嵘大家追星都不陌生嘛,虽然我没在荧幕上看到过他,但是他真的长得好帅啊!好可爱啊!不信就看图![图片][图片]   1楼: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这就是男孩子啊!   2楼:我要是有这个颜,我也去当明星!   3楼:好软萌啊!好想rua!   ……   106楼:哇哇哇哇!真的是我家崽!他是岑帜!是荧嵘的演员,作品《国士无双》《其妙咖啡馆》第四季(还没播),还有凤凰秋季男装代言!详细指路微博超话岑帜!   ……   楼主:转学生和一个男人在教室门口聊天!我靠这个男人我可以![图片][图片]   125楼:天啊好帅!好绅士!我也可以!   126楼:他们是父子还是兄弟啊?关系很好的样子诶。   127楼:应该不是父子吧,岑帜十五六岁,那个男的看起来才二十多,而且他俩也不像啊!   楼主:我靠!壁咚!摸头杀![图片][图片]阿伟死了。   130楼:不知道为何竟然看出了cp感,岑帜脸红也太可爱了吧!养成好香。   131楼:你们腐女能不能别看到两个男的就是基啊[无语]   132楼:虽然但是,真的很有感觉啊,可爱炸毛受和温柔宠溺攻,超级温馨的有没有!   ……   高三楼里,在课间刷贴吧的女生又激动又迷惑,她抓着好友的胳膊:“这人是谁啊?看起来和我家崽关系好好啊。”   好友无奈的扒开她的手,凑过去看了一眼图片,文质彬彬的男人弯腰凑在少年耳边,少年暴露在镜头下的脸艳若桃李,依稀还能从男人唇角看出戏谑的笑意。   好友沉默半晌:“emmm……我第一反应竟然是他们在调情,对不起我太污了,我检讨!”   女生:“……”   不说则罢,一说,似乎还挺像。 第44章 兑换细则·高中版(二)+   舆论中心的两人全然不知,岑帜在崇育待了一天,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心不在焉的,寒假的余韵还没有过,老师也没怎么上课,岑帜和周围几个同学互相认识了一下,恍然发觉这种平凡的高中生活竟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虽然有艺人这个身份,但因为不出名,同学们也就把他当成普通的同龄人来往,完全没有隔阂。   下午的课上完,其他人一窝蜂的涌入食堂,刚认识的小伙伴叫岑帜,岑帜摇头拒绝了:“我不去了,我先回家啦。”   同学们:“……”   目送岑帜背着书包离开的同学陷入疑惑:“他不上晚自习吗?”   岑帜在校门口刷了校卡,外面卫赫已经在等他了,看见岑帜就迎上去接过岑帜的书包:“第一天上学,怎么样?”   岑帜想了想,感觉没啥特别的。   回到公寓,闻锵在,果然是要和岑帜谈事的样子,两人吃过饭便去了书房,在落地窗前的榻榻米上对坐,竟然显出一股严肃的气氛来。   闻锵拿了A4纸递给岑帜,岑帜顿时想起两个月前在阳台的情形,不禁咽了口唾沫。   闻锵像个诱惑人交易的老巫婆,笑着说:“看看。”   岑帜垂眸,第一页A4纸上黑体加粗的标题映入眼帘:   分数兑换房租细则·高中版(暂行)   岑帜:“……”呵呵,毫不意外呢。   岑帜麻木的往下看,以为和中考版差不多,没想到差别很大,第一条就是:“硬性要求:崇育每次考试必须参加,其成绩必须在年级前五十。若连续三次未到前五十,留校察看,第四次依然未达,开除处理。”   岑帜:“???”岑帜震惊的看着闻锵:“为什么啊!”   这个硬性要求也太流氓了吧?   闻锵说:“这是你不用住校、上早晚自习、长期请假的条件。”   岑帜一脸茫然。   崇育要求每位学生必须住校,每周一次放假,从高一开始上早自习、晚自习,务必使每个学生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一以贯之,坚持到高考。   而崇育每年的升学规律,只要年级排名长期保持在前五十,那么一本以上的大学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后面这条闻锵没有告诉岑帜,岑帜想了想自己高一测试的分数,在班级排名都是下游,年级就更不用说了,闻锵居然就要让他考前五十!   岑帜表示:“我觉得我可以住校上自习的。”   闻锵:“那你的意思是这三年你都不拍戏了?”岑帜不明所以眨眨眼,闻锵好心解释:“住校和自习的前提是安安分分读书,三年,在此期间,你不能耽误学校规定的学习时间,非不可抗力不得长期请假,所以拍戏也不用想了,包括这次《谁的青春不精彩》。”   岑帜:“……”读书还是演戏,住校还是前五十,这是一个问题……才怪,岑帜心口含泪:“我考前五十。”   他说了便继续往下看,没有注意到闻锵在那一瞬间皱了皱眉。   硬性要求之后,就是细则的正文内容了。这次内容没有非常清晰的分数规定,而是用学校排名和历年高考录取分数线当做标准。   「本细则兑换分数的考试是崇育的月考、期中考试、期末考试,平日测试不计入。   首先,在高一这半个学期,只要岑帜考试年级排名在前五十,超过第五十名多少名次,一名价值1000;排名前三十,超过第三十名多少名次,一名价值2000;排名前十,超过第十名多少名次,一名价值5000;排名第一,房租全免。   若排名正好为第五十名,按零计算,即没有赚余没有欠额;若为第三十名,按前五十计算;若为第十名,按前三十计算。   若排名在五十以下,距离第五十名总分差多少名次,一名按一万计算,需要下次考试补回。   若当月欠款,无资源。若当月无欠款但不能付清房租,可酌情考虑代言等短期拍摄资源。只有在自然月内,能补完欠款且同时付清当月房租,才能拿到剧本资源。   补充:拍摄期内不得拖延考试,若拍摄期内的考试排名在五十以下,欠额翻倍。」   岑帜:“……”   岑帜抬手让闻锵稍等,拿出手机,今天他加了三班的班群,还加了几个好友,此刻他点开一个名盛津的联系人页面,问道:「班长,打扰一下,能帮我问问高一期末考试年级第五十名的成绩吗?」   盛津是三班的班长,是个很热心肠的男生,正好是岑帜的斜前桌。   没一会儿盛津就回复了:「第五十名是二班的,总分720。」   生怕岑帜不了解情况,盛津补充解释了一下:「一班和二班相当于尖子班,中考成绩基本都在六百分以上,一班只有二十人,二班三十人,但是高中和初中还是有不同的,期末考年级前五十也有其他班的同学,高二分科后会重新排班的。」   岑帜:「那我们班第三十名年级排名多少?」   盛津:「209。」   岑帜:“……”岑帜深呼吸,回复:「谢谢,麻烦啦!」   然后死鱼眼看着闻锵,表达自己的不满。   闻锵笑:“怎么了?”   岑帜一脸愤懑把聊天记录给闻锵看,闻锵看完了,挑了挑眉:“觉得有难度?”   岑帜心想,这还用说?!   闻锵说:“我懂你的意思,舒灵说你的高一测试卷班级排名三十一,而三班第三十名年级排名两百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学了一个学期,而你看书只看了一个月。”   “——所有不看过程的结果,都没有意义。”   岑帜皱起眉:“可是大家都只在意结果。”   闻锵温柔道:“人的一生,运气好能长命百岁,运气不好,你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会先来,而最后结果,无非就是死亡。你会因为知道自己迟早会死,就放弃生活吗?”   岑帜一哽,感觉闻锵在诡辩,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颇有道理。   岑帜生无可恋叹气:“那就试试吧。” 第45章 兑换细则·高中版(三)   岑帜往后一看,细则后面什么都没有了,他疑惑道:“只有高一的?”   闻锵双手交合放在腿上:“高二要分科,等你决定文理之后我再想。”   岑帜沉默片刻,小心翼翼期待着问:“我能走艺术类吗?舒老师说我可以考影视学校。”   闻锵巍然不动:“我早上问你,你的理想,想好了吗?”   岑帜:“……”怎么又是这个话题!   闻锵说:“你和荧嵘的艺人签约,时间是五年,五年后你才二十岁,那时候你还要在娱乐圈里吗?”不等岑帜思索回答,闻锵继续说:“如果你退圈,二十岁的你,要做什么维持自己的生活呢?”   闻锵敲了敲桌子,清脆的声音像是警钟一般:“如果你决定把自己的一生都压在娱乐圈里,那么你可以选择艺术类,同时细则对你的要求也会降低。如果你没有这个觉悟,那么高中、大学,就是你的退路。”   闻锵探身摸了摸小少年的头:“慢慢想吧,《谁的青春不精彩》杀青之后告诉我。”   闻锵说完就离开了,岑帜留在书房里,暖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岑帜转头看着落地窗,落地窗倒映出他清秀的面容,和一双看不清情绪的眼眸。   岑帜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梦想肯定不是当明星,那时候他住在小姨家里,虽然小姨家没有特别富裕,但是也从不曾亏待他,他就和普通的小孩一样,上学、玩耍,无忧无虑。   长大、未来,都是很遥远的,像是天边的晚霞般遥不可及,而理想,永远都是老师、大人灌输的“对社会有用的人”“科学家”“宇航员”等等。   直到有一天,无忧无虑的日子如同玻璃碎裂,他触碰到现实,然后义无反顾跳进去,开始明白,理想是多么沉重的话题,而生存的必需品,是钱。   那时候岑帜不到十四岁,没人敢雇佣他,群演反而成了最好的赚钱路子。   于是,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到了现在。   岑帜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噘嘴嘀咕:“闻锵好烦啊!”   不管闻锵烦不烦,岑帜还是得按时去崇育上学,他转学带来的风波只持续了一小会儿,虽然岑帜自爆演员身份,但是别人一查他就是个十八线,除了长得好看也没什么代表作,便没有太多的兴趣。   而三班众人与岑帜朝夕相处,发现他和普通学生也没有什么区别,照样和他们一样上课做笔记做作业,照样被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照样回答不出来被老师教训,三番几次之后彻底没了明星光环,反而更像一个学渣。   岑帜也很无奈,尽管舒灵说三班老师的讲课适合他的进度、不会让他觉得难、跟不上,也不会让他觉得简单无聊,但是崇育的教学是上下贯通的,老师讲新课的时候遇到学过的内容就必定会简单复习、必定会考察,岑帜上学期的课本还没补完呢,问到他他都不如其他人回答得好。   盛津作为班长,被舒灵嘱咐过要多关照新同学,发现岑帜这个情况后试着问过岑帜,岑帜挺不好意思的告诉他自己还没有补完上学期的课,盛津也没问“补”是什么意思,转头就把自己的笔记给岑帜了。   岑帜感动:“谢谢你!”   盛津挺憨厚的:“不客气,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同时   盛津还告诉他:“崇育每个月中有月考,月考内容是学过的,不分上学期下学期。”   岑帜:“……所以?”   盛津:“所以下个月的考试,大部分内容可能是上学期的。”   岑帜:“……”岑帜问:“就,我们班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怎么样?”   盛津:“还好吧,平均分600多。”   岑帜伤心欲绝,崇育这个考试制度对他来说太坑了,他还被强制规定要考年级前五十,令人心碎。   盛津发现新同学被自己科普之后情绪一落千丈,连忙安慰:“你才来,考不好也没关系的。”   岑帜叹气:“我必须得考好啊。”   盛津不知道岑帜的情况,想了想试探问道:“这是你的人设吗?”   娱乐圈演员明星立人设太正常了,岑帜才十五岁,立一个学霸人设也正常,岑帜也不能把自己“包养”的实情广而告之,只得苦笑:“差不多吧,反正我得好好学习。”   盛津平日里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他是一门心思学习的乖孩子,闻言便给岑帜出主意:“你可以找家教辅导啊,有一个线上的家教平台很不错的,我把网址发给你。”   岑帜灵光一闪,心想对啊,我完全可以私下补课嘛!然后兴冲冲的收藏了盛津给的网址,打算晚上回去仔细看看。   今天是周五,岑帜终于能和同学一起回家了,往日大家都羡慕他不用上晚自习,不过岑帜回去也是一半时间看书一半时间看剧本。   盛津是班长,最后关门离开,岑帜同他一路,两人刚走到一楼,迎面对上两个女生。   此时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岑帜和盛津都不认识她们,却不想女生直接朝岑帜走来,其中一个期期艾艾望着他:“你是崽……咳,岑帜吧,我是你的粉丝!”   岑帜一怔,有点呆。   女生没顾忌旁边还有不认识的人,红着脸对岑帜说:“《国士无双》开始我就关注你了,我很喜欢你,没想到你会和我一个学校,我太开心了,我、我能和你照张相吗?”   岑帜也是头一次在现实里遇到粉丝,还是在学校里!学校这个氛围他都要忘了自己还是艺人了,一时间还有点手足无措。   他很快调整过来,点头应下了,和女生站在一起,让女生的同伴照了一张。   女生见到自己的崽,激动得一脑袋浆糊,只记得合照,然后抱着手机傻笑,被同伴用胳膊捅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同伴简直无奈了,看着岑帜道:“一起走?”   岑帜看了眼盛津,盛津没有异议,四人便一起朝校门口走去。   路上他们做了自我介绍,自称岑帜粉丝的女生叫夏梦,同伴是赵晗,两人都是高三的学姐。   岑帜更不好意思了,晚霞把他的脸映的绯红,校门口卫赫在等他,岑帜和他们道别,临走时对夏梦赵晗说:“学姐高考加油!”   夏梦看着岑帜上车远去,一脸满足,抓着赵晗的胳膊:“我看到崽崽了,活的!我还和崽崽说话了,崽崽还让我加油!我一定会加油的!”   赵晗、盛津:“……”   而车上,岑帜看着许久未见的朱娴,分外惊喜:“娴姐!你专门来看我啊?”   朱娴笑:“还给你带了好消息!” 第46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一)   好消息是《谁的青春不精彩》的开机通告。   岑帜一听就激动了,连连问道:“真的?!什么时候啊?在哪里拍啊?”   朱娴好笑的看着他,她也能理解岑帜的心情,这部戏从去年到今年,蹉跎三个月,最终还是被岑帜拿下了,朱娴也挺感慨的。   经纪人敲了敲岑帜的脑袋:“别毛毛躁躁的。”   岑帜笑嘻嘻的捂着头。   朱娴说:“开机时间定在了二月二十八号,地点就在崇育高中。”   岑帜脸上笑意一僵:“崇、育?!”   朱娴:“《青春》是校园剧啊,当然要在学校里拍,剧组这边已经和崇育商量好了,二十八号上午开机仪式,下午就正式拍摄。”   岑帜皱着脸:“为什么是崇育啊?这么多学校……”   “这么多学校,哪一所有崇育的好条件?”朱娴搞不懂岑帜在想什么。   崇育私立高中在当地不止以教学质量、升学率出名,其环境也是非常吸引人的,而拍戏的取景,自然也是要引人入胜的才好。   朱娴告诉他,剧组本来拟定的几个学校,最后综合考虑之下选定了崇育,和崇育交涉也是一波三折,好不容易才谈妥的。   岑帜蓦然发觉他把自己“学生”和“演员”的身份割裂了,在学校他从来不说“演员”的事情,也不想剧本,在家的时候,他心里的第一位就是“演员”,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他,剧组决定的事也不是他能置喙的。   紧接着,朱娴略显严肃道:“这次《青春》定下的两个主演是靳琼和任思行。”   卫赫和岑帜齐齐一愣。   任思行是荧嵘的艺人,算岑帜的前辈,是荧嵘立捧的新生代演员之一。他原是男团出道,后男团解散,任思行转型开始演戏,他的粉丝基础不错,演技也过关,因而很快火起来。   但是据说任思行的性格不太好,可能是年轻有为,难免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特别有名的一件事就是在男团解散后,他在成员的新歌下评价“你怎么还在假唱?”,直接把对方逼到退圈。   而靳琼,她是一家名叫闪闪的工作室的艺人,其作为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靳琼今年也才十八九岁,但是她出道得早,十六入娱乐圈,随后参演电影《闭塞》,该电影以家暴和性侵为话题,因为过于绝望阴暗的主题色彩,没能在国内上映,后转为在国外上映,成为了当年金影奖杀出的黑马,一举荣获“最佳影片奖”“最佳编剧奖”等,而靳琼,则拿到了“最佳新人奖”。   但是靳琼并没有因为这个奖项在娱乐圈顺风顺水,究其原因,便要说道靳琼在《闭塞》中饰演的角色。靳琼饰演的角色是一个十四岁女孩儿小花。   小花家境平平,父亲长年家暴母亲,周围的人都知道父亲的恶行,但是都以“孩子还小”为由劝母亲忍耐,母亲也的确因为孩子忍了下来,日复一日生活在丈夫的噩梦中。而小花在长期压抑的环境中内向、沉默、自卑、不讨喜。某天,她在家门口听到父亲打人的动静,便没有回去,转身离开,然而就在这晚,她被附近的一个离异男人强迫发生了性关系,男人威胁她不准说出去,小花回到家很害怕,想告诉母亲,母亲却将在父亲那里受的气发泄在小花身上,一遍又一遍重复“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这样”,小花便沉默了。   母亲虽然责怪小花,但是她依然对小花很好,小花却无法将自己的遭遇倾诉,后来母亲依旧被家暴,小花一次又一次被男人威胁着,甚至有一次被邻居看见,小花发出了求救,邻居被避之不及,连忙躲开了。   自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小花是“脏”的,他们有的同情,有的嘲讽,却没有人伸出援手。后来这事被母亲知道了,母亲去质问男人,男人没有承认,他清理了每一次的痕迹,所有人都作证他们没有性关系,警察调查后也不予立案。女孩一家像是舞台上的小丑,观众看着他们取乐,假惺惺说着怜悯的话,却阻拦着他们求救。   没过多久,母亲在一次家暴中被父亲失手打死,小花回家看到血泊中的母亲,感觉天塌地陷,她去报警,最后被认定母亲死于意外,小花并不牢靠的避风港倒塌了,她成了父亲家暴的对象,外面男人还对她虎视眈眈,某天男人把她带回家性侵时,小花杀了男人。   本以为小花以后会逃脱噩梦,却不曾想剧情急转直下,小花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告诉警察,但是男人的家人、朋友,附近的邻居全都说男人没有强迫她,甚至反咬说小花勾引男人,鉴于小花自述第一次发生.关系时已满十四岁,小花又没有性侵证据,最后案子不成立,认为小花和男人在自愿交往,而小花,因为已满十六岁,则要为自己故意杀人付出法律代价。   结局便是小花入狱,此事在当地风风火火了一阵,又被其他的鸡毛蒜皮掩盖,直到新的一家人搬进来,邻居又开始劝说受委屈的女人忍忍。   《闭塞》上映后引起了轰动,那一年有关家暴和性侵的话题居高不下,靳琼拍摄的时候一直在做心理辅导,怕她入戏太深受到影响,然而就在靳琼拿到金影奖回国的采访上,这个十七岁的女生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冷漠锋利得像是一把刀,她看着镜头,冷冷说:   “那些在网上说强.暴男死得可惜、认为家暴男没错、觉得小花和她妈妈活该的,还有在私信里说我是贱货,问我一晚上多少钱、发黄色图片发给我的,你们都给我等着,不把你们这些人渣告到法庭上,我靳琼,誓不罢休!”   随后靳琼长达一年销声匿迹,一年后,她再次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附带了一沓法院的传票。   她说到做到,把那些侮辱、诽谤她的人全告了。余希疃碓挣离。   之后靳琼恢复了工作,她并没有收敛自己的性子,但凡看什么不顺眼就要亲自怼回去,对女性的权利更是维护,进而导致她毁誉参半的名声,网友戏称她是“活体ETC”,她也不在意,直接把个签改成了“活体ETC,不怕你就来。”   然而就这么个粉黑参半的人物,在当初《谁的青春不精彩》准备改编时,是粉丝题名女主角最多的,可惜当时靳琼没有档期拒绝了,现在又因为阴差阳错的延期两个月,接了。 第47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二)   车里沉默片刻,卫赫说:“我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的腥风血雨。”   卫赫非常担忧的看了一眼岑帜,感觉岑帜这不是进组,而是入狼窝。   朱娴无语:“哪有这么严重。”   卫赫也没把朱娴当外人,脱口叫道:“这还不严重?!ETC就不说了,她看不惯的事,不弄得天下皆知是不可能的。还有任思行,这人能反手把曾经的朋友搞到退圈,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朱娴叹气:“任思行不是那样的人。”   朱娴虽然是没什么名气的经纪人,但是她的人缘不错,而“人缘”就包括了任思行的经纪人熊孝,熊孝是荧嵘的老牌经纪人了,带过的艺人至少一百,也带出了几个小有名气的,但是人往高处走,不少艺人发展到更好的地步、发现经纪人对自己没什么帮助的时候,都会考虑换经纪人,熊孝也不觉得对方的做法“没良心”,反正就是人之常情,大家都理解。   而任思行是男团解散后被随机分到熊孝手下的,也是唯一一个火起来还没踢掉熊孝的,因此熊孝对任思行可谓是尽心尽力,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捧给他。   而当年任思行“插兄弟两刀”发言的背后,还隐藏着他们男团之间的斗争,左右不过是对方见他发展得好,眼红不已,暗中整他,任思行被扰得烦不胜烦,直接出招绝杀。   而不明真相的人,永远只看见别人想让他们看见的,自以为是“正义之师”,于是群起攻之。   岑帜相比起来则很坦然:“到时候进组接触一下就知道啦。”   朱娴笑着点了点头,很快又担忧道:“我不是怕任思行,我这边已经提前和熊孝说了,让任思行照顾一下你,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不至于闹得太过分。我担心的是靳琼。”   靳琼是娱乐圈里的一朵奇葩,“法庭”事件让她一战成名的同时也站到了风口浪尖上,多少人的攻讦都没能让她受到一丝伤害,说靳琼没有靠山是不可能的,只是闪闪工作室的内幕他人无从得知,只能眼睁睁看着靳琼嚣张跋扈。   朱娴嘱咐:“进组之后专心拍戏,别和其他人搞小团体,你认真做自己的事,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岑帜乖乖点头。   朱娴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去,到了小区就下车了,岑帜不放心朱娴一个人回家,让卫赫送她,自己回到公寓。   朴姨已经做到了晚饭,闻锵也在,笑着问他:“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岑帜开心道:“娴姐来找我说剧组的事。”   闻锵看着小少年无忧无虑的模样,哑然失笑,他这次没扫兴提学习的事,反而是岑帜在饭后蹭过来说:“我同学给了我一个网上家教平台,我可以请家教吧?”   岑帜怕他请家教补习后成绩突飞猛进,闻锵一查发现不是他自主学习的成果,然后不认账。   闻锵微怔:“怎么突然想到请家教?”   岑帜瘪嘴,幽怨的斜了一眼闻锵:“还能怎么,当然是为了考试啊。”   闻锵哭笑不得:“行,你自己决定吧。”   岑帜拿到了“圣旨”,当即就哒哒哒跑进了书房,登上了盛津给他的网站,开始仔细找家教了。   他对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上次在《其妙咖啡馆》拍两个星期他的成绩就能下滑那么多——虽然这里面有闻锵故意的成分,但是也不能否认他的确容易因为拍戏忽略学习,而高中细则明显比中考严肃了很多,他可不能被退学,所以他需要一个人在拍戏期间帮他,家教就最好不过了。   盛津给他的平台师资资源还挺丰富,家教老师会挂出自己的高考成绩、所读院校、或者是教龄、教学成绩以及擅长的科目,每一位老师的主页下又有历来学生或家长的评价,优劣一目了然。   补课学生可以自己根据需要找,也可以让提出需要给网站让中介帮忙,岑帜懒得看花花绿绿的界面,直接拜托中介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开机日,《谁的青春不精彩》剧组比较低调,没有广而告之,因而当天早上学生看见一堆人扛着器材进来在主席台布置的时候还很疑惑,纷纷猜测这是做什么,直到靳琼和任思行出场,所有人都沸腾了。   三班激动的模式不一样,别人惊喜都是上网去查为什么靳琼和任思行会在这里,他俩是要参与什么新剧吗,三班不,因为三班有一个人演员,外界八卦哪有内部消息真啊!   然而当他们想着要去找岑帜打听的时候,才发现岑帜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了。   三班众人:“……”   岑帜当然是去参加开机仪式了,开机仪式选在上课时间,没有引起围观,岑帜混迹在乌压压的人群里也不显眼,他和其他演员站一块儿,靳琼和任思行是领衔主演,位置靠前,岑帜则和男二女二等配角站在一起。   然后岑帜就发现,大家都是配角,人家的资历都比自己高。   女二的饰演者曲露,和靳琼同工作室,是个人美声甜的女生。男二的饰演者唐扉是荧嵘旗下的艺人,比岑帜早出道。   仪式前大家简单认识了一下,等仪式流程结束,正好下课,剧组周围顿时涌来许多人,演员们立刻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临时化妆室化妆,岑帜看到同班同学全部用震惊.jpg的表情看着他,有点想笑。   化妆室是崇育空置的教室,剧组化妆师有限,自然是先给主角化妆,其他人则分男女去换衣服,《青春》里的学校有校服,崇育虽然也有校服,但是除了周一升国旗等活动并不强制要求穿,但这下因为取景,学校便要求在剧组拍摄期间,所有学生都要穿校服。   幸而崇育的校服不丑,几年前校服改革,不再是宽松的运动服了,大多都是简便的西装模式,也没引起学生太大的反感。   剧组提前制定了演员的服装,岑帜则不用,因为他本来就有。   岑帜率先换好,发现班群消息已经99+了,他点开一看,全都是在讨论《谁的青春不精彩》,众人的兴奋都要溢出屏幕了,岑帜心想又不是你们拍你们怎么这么高兴,往前一翻,赫然发现三班竟然成了班级拍摄地之一! 第48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三)   《青春》的女主角姜琦(靳琼饰)、男主角苏鸣(任思行饰)、女二纪蝶(曲露饰)是同班同学,而男二宋旭(唐扉饰)和男三黎绍(岑帜饰)是另一个班的。   这就致使剧组必须布置两个班级内景,和学校商量之后,其中选定的就是三班和二班。   靳琼、任思行和曲露在二班,岑帜和唐扉在三班。   岑帜:“……”岑帜觉得这事儿不能深思。   他还想再看看,面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岑帜抬头,发现是唐扉。   唐扉的气质与柯恒类似,都是健朗的大哥哥类型,不过柯恒给人的感觉更为正气与温柔,唐扉则有点风流倜傥的不着调感。   唐扉笑着看向岑帜,伸出手:“岑帜你好,我也是娴姐带的,以后要互相关照了。”   岑帜愣了一下,唐扉什么时候成朱娴带的艺人了,上次朱娴来找他也没说,这些问题自然不可能当着唐扉的面问出来,岑帜顺着他的话,握手,也笑着对唐扉道:“请多关照。”   等众人做好造型,拍了定妆照,《谁的青春不精彩》终于官宣了。   谁的青春不精彩官博:葱茏青春,与你同行。同名小说改编电视剧《谁的青春不精彩》今日开机,青春团队首次来袭:@任思行@杠靳-靳琼@曲露@唐扉@岑帜……[九宫格图片]   定妆照里的少年少女们虽然穿着清一色的学生制服,但仍各有特色:靳琼留着齐耳短发,额前空气刘海更显清灵活泼,她青春洋溢的造型把原本自己尖锐的气势都融化了,就像个普通少女一样;任思行一如本人,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淡淡的,他的制服平整熨贴,勾勒出少年修长的身线,仿佛天之骄子;曲露一头微卷的长发将她衬得娇小柔弱,惹人怜爱;唐扉肆意张扬,领带微松,带着点不良的气息。   最后是岑帜,小少年中规中矩穿着校服,不像任思行那么冷傲,也不像唐扉那么痞帅,他如同每一个普通的学生,内敛、安静。   网络评论主要集中在靳琼和任思行身上,有人说他们贴合原著,也有人说他们俩没有cp感,一时间众说纷纭,而现场的几位,已经开始拍第一场戏了。   第一场戏是女主角姜琦转学回当地高中,被安排成苏鸣的同桌,意外发现前桌纪蝶是自己幼年时期的好友,两人多年未见,短暂的生疏后很快熟悉起来,而姜琦也因为纪蝶对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了些好感。   这场戏不难,试了几次走位就拍了,二班同学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拍戏,各个兴奋无比,超级配合,自己也过了一把当演员的瘾。   其他班就很羡慕了,三班更是期待自己的戏份,盛津在同学的怂恿下跑进去找岑帜,暗搓搓打听什么时候轮到三班客串。   《青春》拍戏没有完全按照剧本顺序来,首先是因为《青春》除了在学校发生的故事,还有主角家庭的纠葛,学校只是取景点之一,所以就要先把学校的剧情全部拍完,然后转移阵地。   而哪怕是学校背景,也不可能全部都在教学楼内,而班级这部分的取景是要最先集中拍摄的,以免耽误学校的教学进度。   岑帜看了看通告:“明天就可以了,明天有一场我被霸凌的戏。”   盛津:“……?”   盛津呆愣的看着岑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悄悄摸摸跟在盛津后面的同班同学有看过原著的,当即就懂了。   岑帜饰演的角色黎绍,是个长期生活在校霸宋旭魔爪下的懦弱男生,家境不好成绩也不突出,是师生中的透明人,只有被欺负的时候才有存在感。   后来还是姜琦出面,让黎绍摆脱了校园霸凌。   三班同学虽然不是岑帜的粉丝,但好歹有同学情,几个女生顿时很担忧的看着岑帜:“霸凌的戏你们怎么拍啊?真的要……”   校霸宋旭恶整黎绍的手段可不是孤立这么小儿科。   岑帜笑了笑:“导演会安排好的。”他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补充道:“这种有点负面的角色不会让你们客串的,剧组这边会找演员来演,到时候你们可能就是露个脸。”他见其他人都围在靳琼和任思行那边,悄悄对同学说:“等拍的时候,你们就做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别担心。”   导演在那边叫人,岑帜连忙跑过去了。   盛津和同学们原地咂摸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岑帜是什么意思,登时有点感动。   一个女生讷讷望着岑帜的背影:“天啊,我要被吸粉了。”   第一天的工作量不大,傍晚就收工了,剧组给众人定的住宿在学校附近的宾馆,因为今天是大家第一次齐聚,又在饭店聚餐,用来联络感情。   靳琼、任思行和曲露因为拍戏已经先熟悉起来了,岑帜感觉他们三人聊得挺好,便没有自讨没趣的去插话,唐扉和他一样,加之两人都是朱娴手下的艺人,这一点在此刻更是显露出来,岑帜本能的就对唐扉亲近了一点。   后面导演刘蔡来找他们,让他们吃好了就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拍戏就不像今天这么简单了,众人应下了,没一会儿就回宾馆。   回去路上,岑帜和唐扉走在后面说明天拍戏的内容,他们提前对了一下台词,忽然听到前面曲露神秘兮兮说:“我听说酒店走廊最后一间客房,好像都不太好?”   众人都看着她,曲露说了一些同行前辈的诡异经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末尾曲露怯怯道:“剧组这次给我安排的就是最后一间,我、我好怕啊。”她说着望了一眼任思行。   唐扉嗤笑了一声,见岑帜一脸茫然看过来,便附过去小声说:“不用管她。”   岑帜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可是曲露一直在表达自己的害怕,岑帜觉得她一个女孩子,的确很容易想到乱七八糟的,便主动问:“那你要不要和我换一下?我房间电梯口旁边。”   一时间,气氛陷入尴尬的安静中。 第49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四)   曲露略显诧异的看向岑帜,发现这个比自己小的男生眸光清澈神色坦然,是真的以为她怕鬼所以才提出来交换。   靳琼和任思行也看着岑帜,岑帜在众人的注视下忽然有点不自在,他尴尬的牵了牵嘴角,正想说什么,靳琼突然说:“曲露,你和我换。”   曲露一愣,心脏狂跳,她怯怯的看着靳琼:“可以吗?”   靳琼寓意不明的勾了勾唇角:“当然可以,你不是怕吗,我可不怕。”   于是换房间的事就定了下来。   唐扉无奈的拍了拍岑帜的肩膀,目光仿佛在说“傻子”。   回到宾馆,岑帜与他们道晚安,客房里卫赫正在帮他整理东西,学校附近没什么高档酒店,就近定了平价的宾馆,因为房间不够所以定的还是标间,演员和助理同住,大家也都理解。   卫赫问他头一天拍戏怎么样,ETC好不好相处,岑帜总觉得卫赫越来越像老妈子了,却也乖乖地一一回答,还把曲露和靳琼换房间的事说了。   卫赫听后和唐扉是一个表情:“……你是不是傻?”   岑帜:“……”   卫赫压低了声音,这种普通的宾馆隔音效果不会很好,他朝岑帜解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曲露就是奔着任思行去的,她想换房间就是想换到任思行旁边去,而任思行旁边不是靳琼就是唐扉,她又不能向剧组提,才拐弯抹角扯乱七八糟的,就是想让别人同情她!”   岑帜眨眨眼:“所以,她喜欢任思行?”   岑帜觉得任思行这种高岭之花,好像的确是女生喜欢的款。   卫赫:“喜不喜欢不好说,不过她想和任思行搞好关系是肯定的,毕竟任思行是你们之中咖位最大的,靳琼都略逊一筹。”   岑帜双臂一张躺在床上,望着客房澄黄色的灯光:“唉,拍个戏,怎么这么麻烦啊。”   卫赫边整理床头柜边说:“这都不算什么,你照娴姐说的,认真拍戏就好了,其他的别管。”   岑帜侧头,床头柜上卫赫刚刚摆好的东西映入眼帘——   《数学·必修二》   岑帜:“……”   岑帜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卫赫说:“闻总让我带的。”   岑帜起初是有点惊悚的,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想到严苛的细则他也认命了,只叹了口气。   卫赫见岑帜居然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登时生出一股莫名的悲凉,非常同情岑帜,竟然就这样被闻总洗脑了,太惨了,然而他还得雪上加霜火中送碳:“闻总让我提醒你别忘了下个月的考试。”   岑帜摆手:“知道啦知道啦。”   卫赫带的书以理科为主,看来闻锵很了解岑帜的理科是拉分项,数学必修二是上学期的内容,岑帜还没补完的。   也就只有在这种方面,闻总才能表现出自己细致入微的性格。   岑帜洗漱完趴在床上看书,没一会儿手机就叮咚叮咚的响,岑帜一看,是「学习这件大事」群,现在已经改名成「高考这件小事」了。   许折之:恭喜小岑进《谁的青春不精彩》剧组,加油!   柳寻雪:恭喜恭喜,加油加油。另问和靳琼一起拍戏是什么感觉啊?   柯恒:小旗子加油!   岑帜笑着回复:「谢谢!」   随后几人问了剧组的其他成员,问他在自己学校拍戏的感觉,又问到拍戏会不会耽误上课,岑帜哭笑不得:「明明是上课耽误拍戏。」   他们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柯恒忽然私戳他,问道:「在剧组里没被欺负吧?」   岑帜一愣:「没有啊,恒哥怎么这么问?」   柯恒那边像是在迟疑,状态栏一直是“对方正在输入中”,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句话:「唐扉的经纪人换成你的经纪人了,你知道吗?」   柯恒也是荧嵘的艺人,且他比岑帜有些名气,某些消息也灵通一些。   岑帜:「知道,他和我说了。」   那边又是长达几分钟的沉默,最后才轻飘飘应了句:「那就好。」   岑帜:“……”   岑帜一头雾水看着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聊天记录,转头戳卫赫:“卫哥,你明天我帮我问下娴姐唐扉这个人。”   卫赫表示OK。   群聊很快结束,许折之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能腾出时间来关注岑帜已经很仗义了,岑帜也没去打扰他们,又拿过书。   然而没过一会儿,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岑帜服了,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他接通,对面是个陌生的声音:“您好,请问是岑帜同学吗?这里是一对一家教平台,根据您的要求,我们找到了合适的家教老师,请问您现在还需要吗?”   岑帜当即坐起来:“需要需要。”   对面说:“接下来我会将您的微信联系方式告诉家教老师,两位可以在线商量,确定合适后麻烦您上平台确认一下。”   岑帜应了,很快就看到了新的好友申请,通过之后对方说:「你好,我叫凌铮,一对一家教平台全科辅导老师,因个人原因,只接受线上辅导。」   旁边卫赫已经在网站上调出了凌铮的履历,发出了崇拜的惊叹:“这人也太牛了吧!”   履历上凌诤个人的信息很少,只给出了他目前就读的学校年级以及当年的高考分数,而让卫赫震惊的是他辅导过的高三学生,最后都上了一本,更有上重本的,这样的成绩直接让凌诤封神。   岑帜规规矩矩回复:「凌老师您好,我是岑帜。」   下一秒,视频邀请就打了过来,岑帜正要接通,被卫赫手忙脚乱按住。   岑帜:“?”   卫赫:“你就这样接啊?”   岑帜脑袋当机:“我还要化个妆?”   卫赫:“……”卫赫无语,痛心疾首:“你是艺人啊!就这么赤裸裸的和陌生人视频,要是被对方抓住把柄要挟你怎么办?”   岑帜心想我能有什么把柄,卫赫已经把他赶到一边去,自己拿着岑帜的手机接通了。   镜头先是空白了一瞬,随后露出一张脸,墨眸薄唇,不苟言笑,凌厉俊逸。   对方看着卫赫,沉默了一秒:“岑帜同学?” 第50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五)   卫赫结结实实被美颜暴击了一招,都残血了,舌头打结,好一会儿才捋平:“是、是我。”   凌铮垂眸不知道看了什么,片刻从喉咙里溢出低沉好听的声音:“你的情况表上说你是高一学生,需要全科补习,且希望是长期合作?”   卫赫瞟了一眼岑帜,岑帜点头,卫赫说:“是的。”   凌铮抬手,他的手骨骼分明,在镜头下泛着冷白色,卫赫心里大吼一声这手我可以玩一年,就见凌铮掩嘴,仿佛是笑了:“不好意思,我觉得您不像是高一生。”   卫赫脑袋嗡的一声:“……”   岑帜:“……”废话,高一生是我。   还好助理的职业素养让卫赫很快反应过来,脑海里灵光闪过,当即乱编道:“是这样的,我是大学退学重新高考,因为之前那个大学太烂了,我明白了高考的重要性,所以打算重来一次,从高一开始学。”   凌铮沉默,卫赫生怕他多问一句“哪个大学”自己曝光,紧张得不行,岑帜实在看不过去了,指了指自己,做嘴型:“给我吧。”   下一刻,凌铮说:“好,我了解了。”   他看着卫赫,隔着屏幕卫赫对上凌铮幽深的眼睛,后背上竟然冒出了冷汗,凌铮说:“我这边是每天至少一个小时的视频辅导,工作日晚上八点至十二点、节假日早上七点至晚上十二点皆可,具体时间你定,当天告诉我就行。”   岑帜手忙脚乱记信息,凌铮继续道:“我辅导不会完全按照你的学习进度,一会儿我发一套题给你,你做完拍下来给我,以后你的每次考试成绩、我布置的作业,都拍照给我。”   卫赫心想这个老师年纪轻轻怎么比闻总还恐怖,面上严肃点头:“好的。”   凌铮:“我的课时费是一小时二百五十,从下次开始算。还有什么问题吗?”   卫赫抬眼看岑帜,岑帜摇了摇头,卫赫说:“暂时没了。”   凌铮:“那有问题微信问我,合作愉快。”   视频挂断后,卫赫长吁了一口气:“这人有点可怕,他盯着我我都不敢动。”   岑帜怜悯的看着卫赫:“以后每天辅导你都要看着他。”   卫赫一僵:“……”凎,把自己坑了。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某大学宿舍里,一个男生抱着篮球推门进来,看到凌铮在看家教平台的网页,男生吹了一声口哨:“凌神要复出了?”   凌铮意味深长弯了弯唇角:“遇见了一个多疑的小朋友。”   翌日清晨,剧组开工。   今天第一场戏是岑帜和唐扉的,时间比较早,卡在第一节 课之前。   三班全员正襟危坐,导演和颜悦色同他们说这一场戏,导演刘蔡长年拍青春校园剧,对客串的圈外人自有一套交流办法,很快说好了戏,准备工作做好,场记打板,action。   ……   还没到上课时间的走廊一片热闹。   黎绍低着头缩着脖子,贴着墙根往教室走。他的校服皱巴巴的,松垮垮的被肩膀撑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里来的小乞丐。   他走到教室门口,推开门,从天而降一盆污水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身后传来几声惊呼,还有女生娇纵的抱怨:“你们干什么啊!都溅到我腿上了!”然后是笑嘻嘻的打趣和安抚,没人关心站在门口滴水的黎绍。   黎绍眨了眨眼,抬手抹去脸上粗粝的污秽,水是早晨用来拖地的,没有换,头发、纸屑、沙子黏在一块儿,很不好受,但是黎绍却无动于衷,他甚至没有抬头看盯着他的同学、也没有搭理罪魁祸首故意发出的幸灾乐祸的笑声,就这么直愣愣的往自己的座位走。   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避让。   黎绍的座位在垃圾桶旁边,这个位置窄小、脏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他的专属。   黎绍一路拖着水渍走过去,还差几步的时候,后门呼啦啦进来一群人,是宋旭和他的跟班们,他们有说有笑走进来,宋旭的座位在黎绍前三排,正好对上浑身湿漉漉的黎绍。   黎绍侧身避让,宋旭看见他的时候原本开怀大笑的表情一敛,冷酷地打量他:“什么东西,往我眼前凑。”   黎绍又避了避,他身后的同学立刻捂住嘴鼻叫唤:“别靠过来啊,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逼数啊?”   说着,那人很烦闷的拿着草稿本推了黎绍一下,却不想黎绍脚底打滑,直接摔在了地上。   宋旭嫌恶的皱眉:“滚开,别挡路。”   黎绍没有动,摔在大理石地板上的那一下让他痛得发懵,一时间都没听清宋旭在说什么,他刚用手撑住地,下一秒,宋旭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了他的手臂上。   ……   岑帜眼前一黑,感觉骨头都被踢错位了,那一瞬间他本能的抬眸,错愕的看着唐扉,把自己的脸和表情暴露在镜头下,果不其然迎来了一声“cut”。   摄像机后面刘蔡伸出头:“岑帜,怎么回事?”   唐扉收了不良校霸的表情,蹲下来担心的望着岑帜:“怎么了?”   岑帜捂着左手臂,盯着唐扉,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任何异常,他才慢慢说:“没事。对不起。”   这一幕在剧本里就是简单的一句话:“宋旭一脚把黎绍踢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至于“踢”这个动作,踢的是哪里,全看临场发挥,而一般来说,对戏的演员都不会真的动手动脚,就是做个样子,可是……   手肘上的疼痛差点让岑帜哭出来。   片刻休整后,接着cut的剧情继续拍,“黎绍”因为打滑摔在地上,横挡住了过道,“宋旭”很不耐烦,一脚踢在了“黎绍”的肚子上,“黎绍”埋着头痛苦的闷哼了一声,瑟缩成一团,“宋旭”看也不看他一眼,跨过他,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等跟班们都绕过了“黎绍”,接下来就是“黎绍”慢慢爬起来回自己的座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侧蜷在地上的“黎绍”终于动了一下,用右手撑起自己的身体,踉跄的站起来,弓着腰,慢腾腾回到了座位上。   场外,靳琼的脸色冷了下来。 第51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六)   刘蔡满意的看着镜头里岑帜的表演,大手一挥喊了“过”。   卫赫立刻过去,他拿着一张毛巾要帮岑帜擦一下脸上的脏水,却看见岑帜泛着红水汪汪的眼睛。   卫赫一惊:“怎么了?”   岑帜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脸色苍白,唯有眼尾的红成了唯一的色彩,透过工作人员之间的间隙,他看到唐扉阳光似的笑容,开朗大方,他比岑帜会交际,虽然咖位不如靳琼和任思行,可他依然很快和剧组成员打好了关系。   卫赫没得到回答,以为是饰演角色的原因,黎绍这个人物前期就是被各种侮辱,这对十五岁的小少年来说着实考验心性,卫赫心疼得不行,摸了摸岑帜的头,轻声安慰:“只是演戏,没事,啊?”   岑帜没说唐扉两次对他下重手,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在演戏,岑帜不明白唐扉为什么要这么做,刚才他趴在地上,腹部的疼痛让他不可置信又愤怒,缓了一会儿,激荡的情绪才和痛楚一起平静下来。   他盯着和他人言笑晏晏的唐扉,抓着卫赫的手,小声问:“你问娴姐了吗?”   卫赫愣了一下,顺着岑帜的目光看过去,恰好唐扉走过来,看到岑帜可怜巴巴的模样,惊诧道:“小岑,你没事吧?”   他声音略高,一下子把周围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唐扉充满歉意道:“刚才踢你那两下对不起啊,剧情需要,你不会怪我吧?”   卫赫忽然懂了,岑帜扬起一抹笑来,盈盈道:“不会。”   于是唐扉就去准备下一场戏了,岑帜没有同卫赫多说,让他赶紧去问朱娴,很快,下一场戏开始。   ……   黎绍所在班的班主任是数学老师,一个看面相就很不好惹的女老师,严厉到变态,绕是校霸宋旭,也不敢在她的课上作妖。   她踩着铃声走进教室,气氛顿时就紧绷起来,女老师目光锐利的扫了一圈,看得众人纷纷低下头去,女老师说:“昨天的卷子拿出来,没写的自己出去写完了再进来。”   随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黎绍翻遍了桌子都没找到,很快,“哒”的声音在他旁边停下了。   “卷子呢?”   黎绍站了起来,他身上还是湿的,低着头,额前头发一绺一绺遮住了眼睛,他讷讷说:“忘、忘带了。”   女老师冷厉的看着他:“我看你忘的不只是卷子!出去!”   周遭传来压抑着的窃笑声,黎绍仿佛跳梁小丑一样从后门走出去,上课时间的走廊上很安静,四处都是读书声,背后是女老师指桑骂槐的教训:“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   黎绍垂着头,恨不得把自己从地缝里塞进去,他盯着地板砖,眼睛里涌起涩意。   这时,前面传来轻快的脚步声,黎绍立刻绷起身体,胡乱的抹了一把脸。   一阵清香携着阳光洒过来,黎绍悄悄抬了一下眼,看见一个飒爽的短发女生。   姜琦眉眼弯弯,目光清澈恬静:“同学,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   这是岑帜和靳琼的第一场对手戏,很简单,一次就过了,cut之后靳琼看着他说:“赶紧去换身衣服吧。”   岑帜点点头,早上他的戏份就结束了,下一场是中午,期间岑帜可以自由活动,和导演说了一声后,岑帜就和卫赫回到了宾馆。   他冲了一下澡,清洗拖把的水淋在身上简直恶心,他还被唐扉踢了两脚,岑帜看了被踢的地方,手臂还好,肚子上却青了一块,按着还有点疼。   唐扉绝对是故意的。   岑帜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正好卫赫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见他出来和对面说了一声“你放心”就挂断了,然后朝岑帜道:“我问过娴姐了。”   岑帜立刻坐到卫赫旁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好奇心都要写在脸上了。   卫赫也不卖关子,把得到的消息一一倒出:“唐扉原来的经纪人因为中饱私囊被开除了,他手上的艺人就三三两两划到了其他艺人手下。”   岑帜皱眉:“这个我有什么关系?”   “我还没说完呢。”卫赫沉重道,“唐扉那个经纪人,正好也是白易的经纪人,他俩关系挺好的,而且,宋旭这个角色,细说起来还是白易帮他拿下的,结果白易被踢出组了,他可不就看你不顺眼了吗。”   岑帜:“……”   卫赫叹气:“你也别怪娴姐,唐扉虽然不是一二三线的艺人,但是以他的名气,娴姐也管不了什么,他这次进组特别低调,都瞒着娴姐的。”卫赫越想越气,“这个渣渣昨天对你一副‘我们都是朋友别客气’的样子,今天就翻脸不认人,太贱了!不行,我得把这事儿告诉闻总!”   岑帜连忙扑过去拦住他:“别!”岑帜抢过卫赫的手机,“不准告诉闻锵!也不准告诉娴姐!”   卫赫瞪眼:“为什么啊?这货欺人太甚,闻总分分钟就把他搞定了。”   岑帜瘪瘪嘴,没回答卫赫的话,很蛮不讲理的威胁卫赫:“反正你不准告诉他们!你告诉他们我就不要你当我助理了!”   卫赫:“……”卫赫很想提醒岑帜虽然我是你的助理但是我的上司是闻总啊,不过见小少年这么坚定,他也就违心的应了下来。   反正我悄悄告诉闻总你也不知道。   抛开这个话题,现在的主要问题还是唐扉,后面霸凌的戏还有几场,要是唐扉每一场都这么玩阴的,岑帜躲也躲不开,加上唐扉说得又好听,没准儿还能倒打一耙污蔑岑帜矫情。   岑帜安慰卫赫:“没事,我会注意的。”   卫赫:“……”不但没有有事反而更操心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卫赫去开门,门口站着互相看不顺眼的一男一女,卫赫认识他们,有点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一男一女瞪了对方一眼,异口同声冲卫赫吼道:“是任哥/靳姐让我来的!”   卫赫:“……”   卫赫感觉自己被喷了一脸口水:“哦。有事吗?” 第52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七)   靳琼的女助理,大家都叫她梅梅姐,可能是长期和靳琼在一块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是个性格火爆的人。   任思行的男助理小马哥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没有因为任思行咖位大就瞧不起人,他很热心,经常帮助别人,助理无形中也代表了演员,大家也都觉得任思行外冷内热,脑补了一出任思行不擅交际只好吩咐小马哥处处关照的感人肺腑的戏码。   而此刻,剧组两大流量的助理聚在一个没名没气的小演员的房间里。   在进房间之前,两人还因为先来后到吵了一架。   卫赫疑心他们是来找茬的,毕竟刚才门口那一吼实在太惊天动地了,踢馆也不过如此了吧?   然而,当梅梅姐看见刚洗完澡一脸红晕乖巧的坐在床边的岑帜时,原先的怒气冲冲立刻烟消云散了,梅梅姐怜爱的看着岑帜:“早先拍戏,唐扉是不是伤到你了?”   岑帜和卫赫一愣,心想他们居然知道?紧接着,小马哥也走过来说:“任哥也看出来了,让我过来看看,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岑帜受宠若惊,连连摇头:“已经不痛了。”   梅梅姐问:“踢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她说着要去撩岑帜的衣服,岑帜慌张避开,仿佛要被逼良为娼,他连忙道:“真的没事!”   梅梅姐一副关爱傻孩子的表情:“有没有痕迹?有伤痕就拍下来,这是证据!其他人以为唐扉是在演戏,哪有这样演戏的,这分明是公报私仇!你把证据留下来,完全可以曝光出去!”   卫赫拍掌:“这个主意好!”   岑帜没有应和,他低了低眼:“算了,我和他同一个经纪人,闹开了对娴姐不好。”   三人对视一眼,卫赫无奈的摊了摊手,梅梅姐和小马哥也无可奈何,说到底这是岑帜和唐扉的私事,他们不好掺和,小马哥提醒他:“唐扉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你后面拍戏的时候小心点。”   岑帜点了点头,迟疑片刻后道:“我不太明白唐扉为什么看我不顺眼,我只是拿回男三的角色,和他没什么冲突吧?”   “嗐。”小马哥叹气,任思行是原定的男主,没有换过,小马哥对其中发生的事也了解,便八卦道:“原来演黎绍的不是白易吗?白易是带资进组,特别傲,当时男二这个角色还没有定,他让他金主定成了唐扉,之后白易就仗势欺人,逼导演给男二男三加剧情,一旦导演不同意就拿金主出来压人,导演是受够他们了,但没办法。后来爆出了女主角的事,剧组换人,顺便就把白易换下去了,唐扉本身能力还行,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就留下来了。白易一走,剧本什么全都按照原本的来,唐扉的戏份也少了很多。”   梅梅姐轻蔑道:“狗仗人势,有个后台就了不起啊?娱乐圈里多的是有后台的,也不想想自己后台够不够硬。”   卫赫心下感慨:是啊,有后台的人太多了,岑帜的后台还是闻总呢,照样演男三被人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梅梅姐和小马哥同他聊了一会儿就告辞了,临走时又重复道:“解决不了就跟我说,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岑帜笑容清浅,漂亮的眼睛里流转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我能解决的。”   梅梅姐不太放心,以为是这孩子逞强,回头把这番交谈一字不落的重复给了靳琼,靳琼却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他能解决?那我拭目以待。”   梅梅姐:“……”您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宾馆里卫赫也觉得岑帜在逞强,忧心忡忡:“你要怎么解决啊?可别硬碰,要我说啊,要不你就告诉闻总,要不就用靳琼的方法……”   他话没说完,岑帜忽然冲他眨了眨眼,卫赫:“?”   岑帜慢吞吞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相册给他,第一张照片赫然是他的自拍,拍的是腹部,白嫩的肌肤上,一块青紫色异常显眼,看着就像是被暴打的!   卫赫惊悚的看着岑帜,岑帜露齿一笑:“我洗澡的时候就拍了。”   卫赫:“你……你怎么不告诉梅梅姐,白让人这么担心。”   岑帜收起手机,口吻理所当然:“我不敢信他们,万一他们和唐扉关系好呢?故意试探我的怎么办?”   卫赫看着岑帜小白兔单纯天真的模样:“……”对不起,原来是个狼人。   岑帜没有在宾馆呆太久,很快又回到了学校,中午还有一场他的戏,在食堂,没错,还是被欺负的戏。   他一边做凌铮发给他的题,一边看靳琼他们演戏,到了中午午饭时间,剧组一行转移到食堂。   ……   吃饭时间的食堂人满为患嘈杂不断,黎绍在人群里并不显眼,只是皱巴巴的校服看着脏兮兮的,让前后左右的人不免有些不爽。   学校食堂固定两荤两素一汤,听起来丰盛其实做的不怎么样,肉也少得可怜,很多学生都会自己加餐,但黎绍不同,他甚至很满意这样的待遇。   很快黎绍打好了饭,退出人群又去默默拿了一碗汤,他瞟了几眼,总算看到了一个空位,便加快了脚步——   忽然间旁边斜冲出来一个人,黎绍没有注意到,直直的撞了上去。   乒铃乓啷一声,整个食堂都安静了。   在众人的目光聚集处,宋旭满身油污,肩膀上还顶着两块油腻腻的红烧肉,更惨的是脸上,黎绍那碗刚出锅的青菜汤,敷着一层油看不出热度,实际上烫手得很,一滴不剩的扑在了宋旭脸上,小铁碗还在他头上砸了一下,迟了一步掉在地上。   又是“咣”的一声。   ……   岑帜惊惶得无以复加,扑上去赶紧用袖子给唐扉擦脸,一边颤抖着询问:“唐哥,您没事吧?”   唐扉脸都被烫红了,瞪着岑帜,岑帜赶紧让卫赫去拿烫伤膏,可怜兮兮的望着唐扉:“唐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这是剧情需要,您不会怪我吧?”   一模一样的话,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就换了人说。   唐扉死盯着岑帜,在一片纷乱中,清晰的看见了岑帜眼睛深处的有恃无恐。   他咬牙,扯了一下嘴角:“不、会!”   不远处,靳琼小小的吹了一声口哨,转头对梅梅姐说:“我决定了,我要和他交朋友。” 第53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八)   岑帜亲自拿了冰块来要给唐扉敷脸,被唐扉不耐烦的抬手挥开,又跑去给唐扉倒了一杯水,同样被唐扉轰走,还把水杯碰到了地上,温度适宜的水洒了一地,岑帜不敢去招惹他了,就站在唐扉不远处,关心又可怜的望着他。   工作人员在小声讨论:“唐扉脾气也太差了吧?岑帜又不是故意的,他摆脸色给谁看啊?”“可不是,岑帜这当牛做马的赔罪,他还不高兴。”“不高兴也正常吧,毕竟被淋了一头汤汤水水的……”“剧情需要啊!就是因为黎绍不小心碰到了宋旭,宋旭后面才整他整得更狠呢!”“哎,你们说他会不会趁机报复岑帜啊?”……   乱七八糟的言论没有入唐扉的耳朵,他被烫得发懵,总觉得自己要毁容了,但实际上脸就是红了些,抹了烫伤膏就好了很多。   一转头,岑帜还一脸委屈的站在那儿!   唐扉确定岑帜就是故意的,就和他故意狠踢岑帜一样,这种阴暗下作的手段摆不到台面上,更别说他还先发制人冠上了“剧情需要”的理由,岑帜有苦说不出,只能憋着。   计划挺好的,唐扉也没想用其他手段整他,昨天晚上岑帜傻乎乎迎上曲露的话时他就觉得这是个傻子,又觉得天真得可爱,心想出一口气就算了,就当是教训他抢白易的角色。   没想到啊没想到,表面兔子一样人畜无害的家伙,反手就能挠他一身!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岑帜面上虽然委屈,心里却是无动于衷,他和唐扉目光交锋,两人都在心里冷笑,如同岑帜哑巴吃黄连一样,唐扉也只能有苦说不出,大家彼此彼此,谁忍不住谁是狗。   一只手忽然从后绕过来,搭在了岑帜的肩膀上,岑帜一愣,回头看到靳琼明媚到有些锋利的脸庞。   靳琼笑眯眯看着他:“别守着啦,意外事件,大家都理解的,是吧唐扉。”   她最后四个字故意提高的音调,袒护的意味呼之欲出,唐扉黑着脸看着他们,不清楚岑帜是怎么结交上靳琼的,岑帜又不是任思行,靳琼这个ETC居然肯放行,唐扉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敢和靳琼正面刚上,他只好抽搐着脸点了下头。   靳琼笑眯眯的,勾搭着岑帜就要走,脚步一顿又停了下来,转头对唐扉道:“脸差不多就行了,别耽误大家时间。”   唐扉:“……”   岑帜也不知道靳琼为什么要帮自己,卫赫和朱娴口中的靳琼明显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之前他们除了在戏里也没有更多的交流,然而在这个时候,大大方方站出来的,却是这个如同洪水猛兽般的人物。   靳琼怼了唐扉,心情大好,小声对岑帜说:“这就是你自己的解决办法?干得漂亮!”   岑帜浅浅的抿了抿嘴角:“谢谢。”   近距离下,岑帜眼眸宛如星辰般清亮,十五岁的小少年虽然在长身体,可脸颊还有些婴儿肥,看起来软嘟嘟的,靳琼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手感超好!   岑帜:“……”岑帜躲开,义正言辞:“别动手动脚。”   靳琼:“……”不知道为什么生气的时候更可爱了,靳琼心里想着,魔爪依然顽强的伸出去,土匪似的说:“我刚帮了你,你都不报答我一下吗!我又不要你以身相许,就捏一下嘛!”   岑帜震惊,这算什么ETC,这分明是女魔头!   岑帜转身就要跑,结果一头撞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任思行无语的看着打闹的两人:“别玩了,马上就拍戏了。”   任思行是他们中比较沉稳的一个,靳琼有时候也听他的话,此刻就放弃了调戏岑帜,任思行垂眸看着岑帜,稍微压了压声音,口吻略带严厉:“下次别这么做,很容易被抓住把柄的。”   靳琼按着岑帜的肩膀,不以为然:“有什么,我觉得小岑做的很好啊,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快意江湖!”她觑了一眼任思行,嫌弃地摆摆手,“你这种老古董不会懂的!”   任思行:“……”   靳琼还在和岑帜分享自己“以牙还牙”的有趣经历,任思行听不下去了,抓住岑帜的肩膀把人拉到自己身后,生怕靳琼三言两语把人洗脑了,皱着眉反驳靳琼:“岑帜和你不一样,你背后有……有人帮你撑腰,岑帜没有,他出事公司可能都不会管,你别把自己的个例当普遍情况。”   靳琼:“……”   岑帜对上靳琼的视线,眨巴眨巴眼睛,有点不好意思,还很无辜。   靳琼叹气:“任思行,你果然是老古董。”   岑帜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手小小的报复,让他和靳琼任思行的关系进了不止一步,两大流量站在他身边,剧组里其他人也不敢小瞧他了。   靳琼觉得岑帜这个人挺稀奇的,昨天曲露的司马昭之心他听不明白,她还以为这是个傻孩子,结果傻孩子今天就能硬碰硬刚。   不得不说,这一波做的非常合靳琼的胃口!   于是她悄悄摸摸发了一条微博——   杠靳-靳琼:认识了一个超——可爱的男孩子!不给你们看,只有我能rua,嘿嘿嘿。   @E姐头号粉:E姐你今天好猥琐!   @无敌是多么寂寞:哇哦,E姐今天居然没有骂人!还夸男孩子!男人,你成功吸引了我E姐的注意力[霸总的眼神.jpg]   ……   岑帜还不知道自己被靳琼“官宣”了,等唐扉处理好了脸,剧情开始。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剧组专门验过了饭菜的温度,唐扉本来还想趁岑帜再次洒过来的时候反击回去,就算被cut他也要找回场子,没成想这次岑帜非常“克制”,直接“不小心”把菜倒在了他裤脚上。   唐扉:“……”超级不爽!   他这下不用想什么演技了,直接本色表演,掺和着一肚子气骂“黎绍”不长眼睛,岑帜遵循黎绍的人设,瑟缩着不敢辩驳,害怕得抖如筛糠,他嘴唇颤抖,好几次想说话都没能在唐扉噼里啪啦的话音中发出声儿,唐扉骂的不解气,揪住岑帜的衣襟,正想让他跪下来——   刘蔡喊了cut,指着唐扉:“用力太猛,重来。” 第54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九)   食堂这场戏中岑帜和唐扉的对手戏拍了三次,终于过了。   后面是姜琦、苏鸣、纪蝶三人帮黎绍解围,宋旭看在姜琦的面子上放过了黎绍,黎绍匆匆说了句谢谢就跑了,饭也没吃。   今天岑帜的戏就结束了,但是他没有先走,一边补盛津给他的笔记,一边看靳琼等人的表演,两边学习都不耽误。   休息的时候靳琼就过来找他,发现他在看书还很好奇:“这是什么?”   岑帜经历过被闻锵把考试分数曝在微博上的事,已经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人设,加之迫在眉睫的月考,岑帜只能争分夺秒,也不像之前那么在意同行的眼光了。于是他就把封面露出来给靳琼看:“高中教材,我补笔记呢。”   盛津受岑帜之托,把笔记做得很详细,岑帜就先囫囵抄下来,回去了再慢慢琢磨,不懂的可以问凌铮。   靳琼没有惊讶,也没有追问,她坐在岑帜旁边看着岑帜奋笔疾书,叹了口气:“你好用功啊,我应该和你学学。”   岑帜不解:“?”   靳琼惆怅:“我明年高考呢,之前因为拍《闭塞》休学了一年,本来今年该考的,但是成绩太差了,所以就推到明年了。”   岑帜很诧异,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和自己的处境一样!仿佛找到了同类,顿时感觉闻锵的细则也不那么不近人情了。   结果下一秒就听靳琼道:“还好宁传那边主动联系我,说只要我过本科线就录取我。”   岑帜:“……”小野猫开心得摇到飞起的尾巴登时一滞,蔫蔫的垂下了。   宁传全名宁都传媒大学,也是出过很多知名演员、导演、编剧的名牌大学,在影视学校中排名前十,对较有名气的艺人的考核要求可以放低一点,靳琼因《闭塞》出名、甚至拿到金影奖,得到宁传的橄榄枝也不足为奇。   岑帜很失落,本以为是能同甘共苦的同伴,没成想别人走的是康庄大道,自己过的是独木桥。   闻锵的细则果然还是变态!   靳琼不知道岑帜的情况,怂恿道:“我们一起啊,你也考宁传,明年我们一起考。”   岑帜皱着眉,含糊说:“再看吧。”   靳琼:“有什么好再看的,明年我俩考上宁传,绝对热搜前十,学历人气双丰收!”   岑帜:“可是我……”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场戏就要开始了,靳琼匆匆留下一句“待会儿说”跑过去,徒留岑帜叹气。   靳琼说的也有道理,岑帜想了想,悄悄戳开闻锵的微信,聊天界面还停留在除夕那晚,他和闻锵的联系不算频繁,闻锵有事会去公寓找他,或者传达给于铭卫赫,更多的时候是他们自己做自己的事,互不相干。   岑帜打打删删,最后还是发了出去:「闻总,我能不能考宁传啊?」   岑帜等了好一会儿,闻锵没回,估计在忙。   晚上收工之后,靳琼和任思行去卸妆,岑帜被靳琼勒令等着他们一起回宾馆,期间唐扉先一步离开,从岑帜面前走过时还瞪了岑帜一眼,完全没了前一天的友好。   岑帜已经懂了之前唐扉用朱娴和他拉近关系、相处时表现出来的亲切就是为了日后趁他不备下手,闹翻之后唐扉也没了和他结交的想法,一个十八线没名没气的小演员,唐扉都懒得做表面功夫。   不过在外人眼中,明显就是唐扉气量小,对岑帜的失手怀恨于心。   不一会儿,曲露先出来了,她卸妆之后也是美丽动人的模样,菟丝似的娇柔,看见岑帜便笑着冲他颔首,站在了他身边。   岑帜闻见了女生身上的香水味,清雅恬淡,岑帜有些不适应,悄悄移了移脚。   曲露忽然侧眸看着他:“你和唐哥,还好吧?”   岑帜立马僵住身体:“还好。”   曲露笑了笑:“我看昨天你们关系还挺好的,今天他都没有等你。”   岑帜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尬笑。   曲露说:“中午的事,你朝唐哥道个歉,他们做前辈的,不会怪罪的。”   岑帜眉心一蹙,余光瞟了一眼灯光下漂亮的女生,心里略有不忿,但没有表现出来。   曲露看他在听,便不经意地说:“唐哥脾气已经很好了,你是没见过靳琼——”她话头猛地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没把后面的话说完,只意味深长的看着岑帜,仿佛要从眼神里传递什么。   岑帜:“……”   岑帜对男女之间的感情暗示看不懂,却对其他的暗示一清二楚,当即就知道曲露想挑拨他和靳琼今天才好起来的关系,加上前一句她还为唐扉说话、责备自己,岑帜顿时就没了想要交流的欲望,很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幸而靳琼和任思行很快就出来了,曲露转移了目标,岑帜暗搓搓松了一口气。   回宾馆路上,岑帜与靳琼一道,曲露和任思行走在前面,曲露真的是一有空就挨在任思行身边,任思行甩都甩不掉,就顶着一副“你欠我钱”的死人脸任凭曲露花枝乱颤,自己巍然不动。   靳琼冲岑帜小声感叹:“舔狗不得house,小岑你可别学她。”   岑帜同她八卦:“曲露是喜欢任哥吗?”   靳琼:“喜欢才怪,就是看中思行的人气,想搞一波绯闻蹭热度,要不是老娘笔直,她都能和我玩百合。”   岑帜:“……”   靳琼摸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我看思行要忍到什么时候才发飙。”   岑帜觉得任思行有点可怜,被人有心利用就算了,好朋友还兴冲冲看戏,他问:“我们要不要帮帮他啊?”   靳琼用看傻孩子的眼神看着岑帜:“弟弟,这事儿,我去就是和她争风吃醋,你去就是和思行为爱battle,不想被狗仔写成三角恋的主角,就安安分分读书,和姐一起考宁传。”   岑帜:“……”   岑帜心想,我还没决定要考宁传呢。   更何况,一直没有回复信息的、哈佛商学院毕业的闻总,恐怕连宁传是什么都不知道。 第55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十)   咚咚咚。   克制的敲门声后是于铭冷静平稳的声音:“闻总,该下班了。”   办公室里,闻锵捏了捏显出疲倦之色的眉心:“你先走吧。”   于铭应了声“是”,闻锵放松的靠在柔软的椅背上,肩膀一阵酸痛。   余光里是岑帜考试的小书桌,之前于铭问过是否要撤走,毕竟岑帜上高中以后就不用他监督着考试了,但是闻锵犹豫了一秒,然后摇头否决了。   好像只是一张小少年用过的桌子,都能给冰冷空荡的办公室添点人气儿。   脑海里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办公室见面时,岑帜张牙舞爪问他“你二十二岁,怎么不去考研,当什么总裁啊?”,闻锵不禁失笑,要是可以,他也想多读几年书,总比这没完没了的商业谈判、审核方案轻松。   想着,他拿出私人手机,白天去商业会谈的时候他把这个手机静音了,现在一看,积攒了一堆消息,置顶中的一个备注叫“不爱学习的小野猫”的头像上,鲜红的“1”引人注目。   闻锵点开,看到岑帜的消息,那小心翼翼的试探口吻,透过屏幕闻锵都能想象出来发这句话时小少年的迟疑不定。   闻锵叹了口气,刚刚能主动找家教的小孩,转头就开始降低目标,真是……唉。   他看了眼时间,确定不会打扰岑帜拍戏或者睡觉后,直接电话回拨。   几秒后,电话接通,那边传来小少年清脆的声音:“闻总?”   闻锵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在做什么?”   宾馆里,岑帜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持着笔在笔记本上书写:“补笔记呢。”   闻锵心想还挺自觉,问道:“怎么突然想考宁传?”   岑帜笔尖一顿,忽然紧张起来:“就……靳琼说她要考,让我和她一起。”   闻锵哭笑不得:“你自己想考吗?宁传虽然也是有名的影视学校,但是你如果真的要选择这条路,我建议考华夏戏剧学院或者燕平电影学院。”   岑帜:“……”   闻锵所说的华戏和燕电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学,岑帜一点儿都不意外,趴在桌子上恹恹说:“我还没想好,靳琼明年考,宁传答应她过本科线就录取,我和她不一样。”他没有金影奖的加持,只是个普通的艺人而已。   闻锵:“你自己的路,可以参考、借鉴别人的经验,但是不能照抄,知道吗?”   岑帜闷闷“嗯”了一声。   闻锵转开话题:“这两天拍戏怎么样?和剧组的人相处得好吗?”   岑帜微妙的停顿了一下,开口是语气口吻都很正常:“挺好的,靳琼和任哥都很关照我。”   闻锵:“那就好。”闻锵翻了翻备忘录,“过几天有空了我去看你。”   岑帜一愣,没想到闻锵会说这样的话,这应该算是探班吧,岑帜忽然觉得暖洋洋的,脸上无知无觉绽开偷腥似的满足的笑,电话挂了都还喜滋滋的。   而办公室里,正打算离开的闻总收到了卫赫发来的一条信息,直接戳破了岑帜“挺好的”表象。   闻锵沉默看了片刻,抬眸时,向来春风化雨般温柔的脸上,与窗外浓厚的夜色相衬,凝出了一抹深深的郁色。   之后几天,靳琼果然开始和岑帜学习,休息没戏的时候就抱着高三的教辅啃,岑帜一边狂补教学进度,一边复习之前的内容,成了剧组最奇葩的一道风景线,还在官微上露了面。   期间“黎绍”被“宋旭”霸凌的戏份拍完了,唐扉不甘心的又整了他一次,是在打篮球的时候,故意砸到了岑帜,本来要求是唐扉只要把篮球朝岑帜扔过去就好,随后拍一个篮球和岑帜脑袋相撞的画面,后期剪辑就好了,然而拍摄的时候,因为岑帜是背对唐扉的状态,唐扉就直接把篮球稳准狠地砸在岑帜后脑上,岑帜眩晕得差点没站起来。   幸而校医检查结果不严重,没有脑震荡等后遗症,拍戏得以继续。   而唐扉以“手误”为借口,被导演刘蔡勒令朝岑帜道了歉,随后刘蔡警告了唐扉一句,又让所有人不许乱说,便不了了之。   当时靳琼就沉着脸对岑帜说:“你放心,这事没完。”   岑帜看得出来,刘蔡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想耽误整个剧组,《青春》已经出过前女主的丑闻了,现在大家都只想安安分分拍完,不想再曝出什么内部矛盾。   岑帜无意和刘蔡作对,靳琼、任思行也看得出来导演的暗示,所以此事只能推迟处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先搞一波小范围的舆论攻势。   于是在某天盛津给岑帜送笔记的时候,老实憨厚的班长都悄悄地、愤慨地多问了一句:“岑帜,我听说你和‘那个人’拍戏的时候,他每次都真的欺凌你啊?”   岑帜:“……”岑帜拿过笔记本,没有回答盛津,只说:“你别管啦,好好听课,连带我的那一份哦。”   盛津见岑帜避而不答,显然传言都是真的,可能是出于某些原因他不能计较这件事,盛津顿时愤怒了:“他真的逼你喝马桶水啊?太过分了!”   岑帜一口水喷出来:“没有!别乱说!谁会喝马桶水啊!”靳琼的传言也太不靠谱了!   传言慢慢发酵,最后流传到了网上,唐扉欺辱新人的话题里真真假假众说纷纭,许多自称“亲眼所见”的人爆料了一堆东西,拿去《青春》的官博下问真假。   又有自称“工作人员”的人冒出来解释说是剧本,看过《青春》原著的人都知道里面讲到了校园霸凌,正要给唐扉洗白的时候又有人说唐扉故意在这些戏份里欺负新人,于是有关霸凌的真假大家也搞不明白了。   一片纷乱中,官博更新了,文字内容是「一笑泯恩仇」,配了一张图。   图片里,身穿校服的两个少年,一高一矮相对而站,健朗高大的男生一手摸着后脑勺,脸微侧,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似的,而瘦小清隽的少年则微微仰着头,露出了一抹羞赧的笑。   两人手掌交握,阳光斜斜的打在了他们的手背上。   “宋旭”和“黎绍”,和解了。 第56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十一)   靳琼冷漠评价:“垃圾剧情。”   任思行无语:“嘴上积点德吧。”   靳琼撇撇嘴,并不想积德:“我说的有错?校园霸凌对伤害者的影响,是施暴者一句道歉就能消除的?后面他俩还成了好朋友,啧啧,这剧情改的太恶心了。”   任思行没有反驳,靳琼对很多事情的观点都一针见血,或许是因为拍摄过《闭塞》,靳琼身上有一种同龄人难得的冷漠与锐利。   不过,成为“姜琦”的时候,靳琼的表现还是贴合剧情人设,对和解喜闻乐见的。   姜琦等人知道黎绍的家境不太好,他都没有钱住校,每天早早上学晚晚回家,回去之后还要帮家里做事,作业经常都是为了应付老师的检查乱做,他也算不上聪明,因为性子闷、没朋友,弄不明白的也只能自己干瞪眼。和解之后,宋旭校霸的名头变成了黎绍的保护伞,没人欺负他了,姜琦把他当朋友经常找他,带着苏鸣和纪蝶一起,偶尔会给黎绍复习。   这些剧情占比不高,岑帜拍的也轻松,他和唐扉从戏里戏外争锋相对变成了戏里如胶似漆戏外相看两厌,岑帜觉得唐扉都要恶心坏了。   拍戏一步步推进,岑帜的第一堂家教课也开始了。   他把卷子反馈给凌铮后,凌铮一天就改完还给他,然后两人定了晚上的时间讲卷子。   由于卫赫的骚操作,露面的还是卫赫,岑帜在一旁听,遇见没懂的就给卫赫做手势让凌铮重复,为此,他们还专门打印了试卷给卫赫做样子。   岑帜:“……”为什么找家教补习变得这么复杂……   晚上,视频课开始的时候,卫赫正襟危坐严阵以待,很快凌铮出现在镜头里,他似乎刚洗了澡,头发尖还有点湿,冷白的面庞上浮着一抹红润。   凌铮调整了一下设备,露出白色的手写板,他也不寒暄,直接道:“今天先讲数学,所有题我都会讲,每道题讲完我会留一道题,你自己截图课下做,没听懂的就问。我这边在录屏,结束后会把视频发给你,可以课后复习。”   岑帜和卫赫对视一眼,明晃晃的表示:好负责!   然后凌铮开始讲卷子,他的声音冷静沉稳,吐字清晰,语速适当,每一道题会说考的知识点、是哪一本教材、第几单元第几册、同类型的题有哪些、还可以怎么考,如此种种,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岑帜鲜少打断,因为凌铮把难点易错点讲得明明白白,毫无遗漏。   也因为如此详细的讲解,一个小时都没把选择题讲完,凌铮说:“休息一下,十分钟后继续。”   卫赫关了声音,跑到岑帜身边,小少年一边听一边写,手都要断了,卫赫说:“我觉得他讲得挺好的诶,我高中能有这样的老师,就不至于考三十八了。”   岑帜转了转手腕,深表同感:“二百五一个小时,赚了。”随后又嫌弃道:“卫赫,你成绩比我还差。”   卫赫:“……”   休息时间很快过去,凌铮继续讲,讲到一半,忽然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宾馆的隔音效果不好,凌铮听见门外传来女生的叫喊:“小旗子!开门!”   是靳琼。   岑帜下意识的站起来应道:“来啦!”   卫赫:“……”   凌铮:“……”   岑帜看看卫赫,又看看手机:“……”   靳琼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快点啊!十万火急!”   卫赫硬着头皮朝凌铮解释:“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弟弟,小旗子,刚刚他也在听呢。”   凌铮似笑非笑:“嗯,没关系。”   岑帜去开门,靳琼抱怨他怎么这么慢,看见卫赫在和一个帅哥视频,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卫……唔唔唔?”   岑帜眼疾手快捂着靳琼的嘴巴让她别出声,卫赫示意他们赶紧一边儿去,凌铮喝水润了润嗓子:“好了,我们继续吧,岑帜同学。”   靳琼:“???”   熬到了今天的辅导结束,数学卷讲到了填空题,凌铮让他把课后题做完,明天要检查,然后切断了通讯。   靳琼已经搞明白这两人在弄什么幺蛾子了,笑得岔气:“你们也太会玩了吧哈哈哈!”   岑帜:“……”   岑帜不想说这个令人窒息的操作,问靳琼:“你说什么事十万火急啊?”   靳琼:“嗐,没什么,就想问你怎么自学的,原来是找家教啊。”她立刻把话题移到了凌铮身上,“你从哪里找到的帅哥家教啊?讲课也好,能不能让我蹭听一下?给钱也可以啊!”   岑帜问了一下凌铮,把靳琼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提了双倍课时费,凌铮回复:「可以。让她把卷子做了再听。」   于是之后的辅导课,就变成了三个人围着电脑(岑帜、靳琼没有正对摄像头)——电脑由靳琼友情赞助,她觉得手机太小了不好看,也不知道是不好看书写板还是不好看颜。   卫赫:我就不明白我如此多余为什么还不能退出。   任思行偶然误入他们的“深夜聚会”,也很怀疑人生:是我来错了剧组,还是他们走错了片场?   时间一晃,就到了崇育的第一次月考前夕,这一天拍的是“纪蝶”朝“苏鸣”告白被拒、“纪蝶”和“姜琦”友情危机的戏,岑帜在后面有出场,因为“黎绍”看到了哭着躲起来的“纪蝶”,想安慰她,反被“纪蝶”骂走。   在岑帜专心致志看任思行和曲露的演绎,忽听身后一阵嘈杂声,他转头看去,在缓步移来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温柔俊美的男人。   正是之前说会来探班的闻锵。   岑帜看着他和剧组的工作人员寒暄,他身后跟着于铭,旁边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两人似乎认识,谈笑间很熟稔的模样。   卫赫凑过来,很兴奋:“闻总来了!”   岑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来你怎么这么高兴?”   卫赫心想这还用说?肯定是闻总知道你被欺负然后推迟了所有工作来帮你找回场子啊,看看这霸气侧漏的步伐,脚指头都散发着“动我心肝儿者死”的气势!   然后,卫赫就看见“天凉王破霸总”闻锵走过来,笑容可亲地问岑帜:“明天月考,准备得怎么样了?”   卫赫:“……” 第57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十二)   岑帜最近拍戏学习两不误,熬得眼圈都有点黑,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说月考能考前五十。   对此,他只能说:“我努力。”   闻锵抬手摸了摸小少年柔软的头发:“努力就行。”   岑帜死鱼眼睨了一下闻锵,说得那么好听,考不好还不是得欠钱!   闻锵被岑帜的小眼神弄得莞尔失笑,岑帜瞪着他,感觉自己和闻锵之间有一条鸿沟。   俗称,代沟。   闻锵对岑帜各种含着不满情绪的小动作向来是全盘接受的,就像铲屎官某些时候总会犯贱去撩拨一下小猫咪,感受被拍一爪子的乐趣,闻锵看着小少年隐藏在妆容下面的倦色:“考完试休息一天?看你黑眼圈都有了。”   岑帜摸了摸眼睛:“得看通告单。”   卫赫非常有眼色的找出通告单递给岑帜,闻锵笑道:“考试这三天都没有你的戏。”   岑帜一看,果然,剧组定行程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崇育会举行考试,因为崇育的考试都是按照高考的标准来的,很正式,除非不可抗力否则不会存在延误、取消的情况,而剧情里也会有各种考试的场景,所以最后决定在这次月考一次性取景,后面交由后期剪辑,也不耽误崇育的教学。   因而这次月考演员们都会插在各个考场进行,其他演员就是做做样子,岑帜则是规规矩矩考完。   不过看到考完之后的一天假,岑帜心里就美滋滋的:“好啊,我想朴姨做的饭了。”   卫赫拿回通告单看了眼,岑帜的戏除了“校园霸凌”那一段其他的都安排的非常散乱,岑帜自己都要每天看才能记清楚,闻锵却能毫不犹豫的道出岑帜那天没有戏份。   卫赫看看一脸温柔的闻总,又瞅瞅笑得傻白甜的岑帜,心里深深叹气。   CP党恨不得把两人按头按进民政局,可惜当事人全然不觉。   靳琼远远的就看见岑帜和一个男人谈笑风生,她已经从梅梅姐那里知道今天荧嵘和闪闪的老板会来探班,这次探班比较低调,没有被娱记得知,剧组里的人也是两位来了才知道,她本身对这些没什么看法,投资方爱干嘛干嘛,她也该干嘛干嘛,这不才从卫生间出来。   “阿琼。”   靳琼脚步一顿,转头看着站在拐角处不知道等了多久的男子,阴影里男子笑容清浅,他走到靳琼面前,很自然的伸手理了理靳琼的头发,又收回手退后一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靳琼:“没瘦,也没胖,看来这个剧组还可以?”   靳琼无语:“你对剧组的好坏标准是不是有误解?”   男子笑:“好吧,其实是因为你没有在微博上骂人。”   靳琼满意的抬了抬下巴:“这还差不多。”   这时梅梅姐找过来,看到男子恭敬的打了声招呼:“阮总。”   靳琼:“到我上场了?”   梅梅姐点头,靳琼便朝男子递了一个飞吻,飞快地跑了。男子叫住正要跟过去的梅梅姐:“梅姐,阿琼在这个剧组怎么样?有没有受到欺负?”   梅梅姐心说这祖宗谁能欺负她,她不找事儿就不错了,面上还是很认真回答:“没有,她和其他演员相处得都挺好的,特别是岑帜,最近还和岑帜一起学习呢。”   男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和梅梅姐一起前往拍戏的地方。   “纪蝶”朝“苏鸣”告白被拒后,女生哭着跑到学校的僻角独自伤心,恰好撞见了正在背书的“黎绍”。   这是岑帜和曲露第一次单独的对手戏。   这场戏是没有难度的,“黎绍”的人设很简单,他没有感情线,他对帮助他脱离校园霸凌的“姜琦”和“苏鸣”充满感激,对已经与他和解的“宋旭”不卑不亢,对“纪蝶”也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他后期就是忙着学习,可以说在主角团里,“黎绍”是最正常的学生了。   但是当刘蔡招呼他、他也像之前那样要去熟悉走位的时候,岑帜忽然看向了闻锵。   闻锵:“?”   岑帜突然有点紧张了,他猛地想起来这是闻锵第一次看他现场演戏,这种感觉就和第一次在闻锵的办公室考试一样,他差点就想让闻锵转过去别看。   莫名的羞赧与不自在。   闻锵不明所以,笑着鼓励他:“去吧,加油。”   岑帜点了点头,一小段路走得有点艰难,他数次回头都发现闻锵在看他,差点同手同脚了,却不想闻锵也觉得奇怪,转头问卫赫:“他怎么了?”   卫赫心想我怎么知道,迟疑道:“看到您太高兴所以不想拍戏了?”   闻锵:“……”这是不可能,你这个助理一点儿都不专业。   刘蔡给岑帜和曲露简单说了一下这场戏,自从上次两人就唐扉简单交流之后,加上靳琼的警告,岑帜一直都比较注意自己和曲露的距离。   虽说在进组前朱娴耳提面命让他不要搞什么小团体,但是因为唐扉和他的矛盾,如今演员显然分为两派,一派是他和靳琼,明明白白的讨厌唐扉不愿过多来往,另一派就是任思行和曲露,这两人没有明面上和唐扉闹翻,但是任思行更亲近岑帜和靳琼,曲露则是两头雨露均沾。   这也致使无形之中岑帜与靳琼更为亲密。   很快,场记打板。   ……   纪蝶梨花带雨跑来蹲在角落哭泣,压根儿没看见背单词的黎绍,黎绍则是一愣,随后合上书小心翼翼走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纪蝶和黎绍关系一般,漂亮的女孩子喜欢的都是光芒万丈的帅气男生,比如高冷的学霸苏鸣,比如雅痞的校霸宋旭,黎绍于她而言就是癞蛤蟆,纪蝶平时都不太愿意搭理他,此刻受了委屈,更是把一腔怨气发泄在了黎绍身上。   黎绍一脸莫名其妙,他从校园霸凌的魔爪下被解救出来之后,性格虽然还是内向沉默,但是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姜琦的勇敢潜移默化影响着他,黎绍对感情纠纷没兴趣,但是纪蝶说着说着就开始诋毁姜琦,这让黎绍慢慢冷了脸色。   孱弱的小少年板着脸,眉心皱成了深深的川字,他说:“你们是好朋友,你怎么能这么说姜琦?”   纪蝶哭喊着叫嚣辩驳,黎绍懒得理她,夹着书转身就走。   一个拐弯,他看见了不知道伫立了多久的姜琦。 第58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十三)   黎绍紧张又无措地回头看了一眼,他怕姜琦听到纪蝶的话,可是他又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转移话题,姜琦失神了霎那,很快冲小少年笑了笑,善解人意道:“我和小蝶单独聊聊。”   黎绍先走远,又停下来回头看着姜琦走进去,隔得远了他也听不见姜琦和纪蝶的话,皱着眉想了许久,最后顶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离开了。   ……   岑帜的戏就这么一幕,简单干脆,后面都是靳琼和曲露的对手戏,两个好友“为爱对峙”,最后吵得动静太大被路过的老师发现叫道办公室去盘问,于是学校这周的班会主题就变成了青春期的爱情萌芽,力求让大家理智对待。   岑帜去演的时候闻锵就坐在他的休息凳上看着岑帜,“黎绍”这个角色在整部剧里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当初闻锵为了岑帜专门研究了《谁的青春不精彩》的剧本,着重关注了岑帜想要的角色,愣是没明白这个男三有什么吸引人的,虽说“校园暴力”可以引起社会问题的讨论,但是这些年“校园暴力”已经被拉出来批判过许多次了,影视剧里加这个情节也屡见不鲜,吸粉和热度都比不上男主和男二。   于是闻锵在处理《青春》原定女主丑闻事件的时候,借机整顿荧嵘经纪人的风气,辞退了一部分走“歪门邪道”的经纪人,同时把白易薅下去。   闻锵以为岑帜会觉得男三配不上他为此做出的努力,当时直接把男主、男二的演员也拟作“待定”,等着岑帜主动提出来,没想到岑帜一直没有反应,甚至在他把合同拿出来那天晚上,岑帜表现出来的都只有开心和惊喜。   所以岑帜至今都不知道其实当时的闻锵还准备了男主和男二的合同,但凡他露出些微的不满,他就可以获得更多的东西。   闻锵看着小少年在cut之后跑到导演跟前,说了几句话后才朝他跑过来,闻锵正想迎上去,却不防横插过来一个人。   是唐扉。   今天没有唐扉的戏,剧组对演员的要求还是比较宽松的,当天没有通告的演员可以做自己的事,于是像岑帜这样没戏都要蹭在剧组的人就很少,唐扉因为和他们不合,在剧组也是独身一人,索性就没来。   要不是有人告诉他闻锵来探班,唐扉现在还在外面玩呢。   闻锵当初接手荧嵘的时候,在内部引起过一阵轰动,所有人都在揣测闻锵这个人会怎么管理,但闻锵本人很低调,除了整治经纪人就没有太大的动作了,如今几个月过去,闻锵仿佛透明人一样不引人瞩目,大家也都习惯了,然而对于艺人来说,这个名字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已。   谁都想傍上闻锵,哪怕只是在他面前露个脸,让他记住有自己这么个人,以后都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可惜闻锵的行踪难以捉摸,秘书于铭又是油盐不进的性子,这么久了愣是没人能搭上这位金主。   ——除了岑帜。   唐扉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他知道自己在众多的艺人中不算特殊,又觉得一步一步熬资历等待机会太过浪费时间,所以他对经纪人“拉皮条”的行为并不反感,只可惜他自身条件受限,不如白易一下子就抱上了某个富二代的大腿。   虽说白易这次在《青春》帮了他,他也教训了岑帜算作对白易的回报,但是唐扉依然很清晰的知道他需要自己的后台。   今天出现的闻锵,成了首选。   唐扉带上标准的笑容,看着年轻俊朗的总裁,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人,我不亏!”,然后笑容就更加真诚了:“闻总您好,我是唐扉。”   闻锵余光里正兴冲冲朝他走来的岑帜,在看见唐扉的瞬间脚步一停,瞪着一双猫眼注视了须臾,紧接着脚尖一转,去别处了。   闻锵:“……”   闻锵看着唐扉,面不改色:“你好。”   唐扉没觉得闻总的态度有问题,殷勤的自我介绍:“我是《青春》男二的饰演者……”   不远处,卫赫时刻关注着闻锵和唐扉。   卫赫心里都要急死了,心想闻总你怎么回事?我都打小报告了你怎么还和唐扉这么亲近啊?我们皇后娘娘不要面子的啊?   他目光一垂,“皇后娘娘”正在做题——凌铮新布置的作业——看起来挺认真的,也不知道真实想法是啥。   卫赫试探着问:“小岑,你要不要去闻总那边?”   岑帜抬眸,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去那边干嘛?”   卫赫:“……”   好问题。   我也不知道。   就是怕你正宫的位置不保。   岑帜全然不知道助理的焦急,他对唐扉主动找上闻锵一点儿也不怂,不管唐扉是告状还是做什么,岑帜都觉得自己没错,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根本不怕。   他优哉游哉的做题,面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岑帜抬眸,看到先前和闻锵一起来的男子,略有茫然,男子则笑着朝他打招呼:“岑帜你好,我是闪闪工作室的老板兼靳琼的经纪人阮襄,靳琼受你照顾了。”   岑帜腾地站起来,有点局促:“没有没有,是靳琼关照我。”   阮襄笑道:“靳琼说了你和她关系很好,她说话做事有时候比较……直接,你不要放在心上。”   岑帜看着阮襄,阮襄模样不差,和闻锵一样都给人很温柔的感觉,但是闻锵温柔的表象下是一个顽固的大石头,阮襄则是表里一致的温柔,能听艺人的话、知道艺人的性格可能会带来同行之间的嫌隙、能放下身段让十八线不要介意,岑帜心里忽然有点羡慕靳琼有这么好的老板了。   他乖巧回应:“靳琼对我很好的,我也挺喜欢她的性格的。”   阮襄欣慰:“那就好。”   他们没说两句,靳琼就下戏跑过来了,靳琼直接挡在两人中间,警惕的看着阮襄:“你们说什么呢?”   阮襄无奈:“没说什么。”   靳琼不信,转头问岑帜:“他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岑帜:“……”岑帜更觉得阮襄好了,靳琼这么说阮襄还一副宠溺的样子,他都不敢当面骂闻锵神经病啊!   于是岑帜坚定道:“没有。真的没有。” 第59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十四)   闻锵对唐扉字里行间的各种暗示视若无睹,甚至态度颇为冷淡,唐扉越说越胆战心惊的思索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位总裁,思来想去完全没有头绪,最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正想找个借口退下,忽听闻锵说:   “你和剧组里其他人相处得怎么样?”   唐扉一懵,下意识回道:“挺好的啊。”   艺人之间的龃龉默认是艺人的事,与公司是没关系的,特别是在上司面前更是要表现出相亲相爱,所以唐扉压根儿没把自己和岑帜的争锋相对放在心上,闻锵这么一问,他本能的反应就是相处得好。   闻锵也没说什么,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希望如此。”   唐扉微怔,还没反应过来,闻锵已经走了。   另一边,随靳琼下戏的还有曲露,曲露先是整理了一番——她在剧里的纪蝶刚刚大哭大闹了一场,模样弄得很狼狈——才过来,她的目标也很直接,就是阮襄。   靳琼在曲露盈盈款款走到阮襄面前的时候就暗自扯着岑帜退到一边儿去了,等任思行过来,他们三个就变成了围观群众盯着舞台上的八卦主角。   靳琼幸灾乐祸用胳膊肘捅任思行:“你的魅力不行,看看人家迷妹都没瞅你一眼。”   岑帜已经在靳琼的洗脑下坦然面对曲露的各种操作了,这个时候曲露再去勾搭闻锵岑帜都不意外。   任思行面无表情,靳琼坏笑问:“你就没点儿感慨?”   任思行说:“有。想放鞭炮庆祝。”   靳琼登时笑得东倒西歪。   几人聊了一会儿,到了中午休息的时候,闻锵和阮襄请主创去吃饭,算是投资方爸爸的关爱,席间气氛还算和乐,闻锵没有表现出对岑帜的特别关照,阮襄倒是对靳琼很殷勤,殷勤得曲露脸色发黑。   之后闻锵和阮襄就离开了,当天收工之后,靳琼跑到岑帜的客房准备听课的时候,忽然问岑帜:“你和闻总关系这么亲密,怎么还被唐扉欺负成那个样子啊?”   卫赫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岑帜也一脸震惊地望着靳琼,震惊中还有点惊恐。   岑帜尬笑:“我和闻锵没、没什么关系啊……”   靳琼双手抱胸,冷漠脸揭穿:“没关系还直呼人家名字,不知道别人都叫的是闻总吗?”   岑帜:“……”岑帜也反应过来自己实在太弱了,靳琼又没有什么证据,一句空口无凭的话就把他诈出来了,岑帜叹气,可怜巴巴望着靳琼:“你别告诉其他人啊。”   岑帜还是蛮信任靳琼的,就把他和闻锵的“孽缘”简单说了一下,重点突出两人没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他们是正常交易!现在他这么苦命的学习都是闻锵要求的!   靳琼:“……”   靳琼感觉这波操作刷新了自己的世界观,原来包养还能这么玩。   靳琼重组三观后发现小少年真的怕自己被爆出黑料,心想十八线居然就有这么重的偶像包袱了,真是不容易啊,然后自爆道:“其实吧,阮襄也算是我的金主。”   岑帜登时睁圆了一双猫眼,卫赫也凑过来,两人身上散发着八卦的光辉。   靳琼喜欢八卦,也不介意别人八卦自己,当即兴冲冲道:“我之前不是出演了《闭塞》吗?《闭塞》后来在金影奖上获奖,我和剧组团队一起出国参加颁奖典礼,之后回国准备高考,当时我的学籍是在普高,我就经常去学校的图书馆看书,晚上才回家。”   那时候的靳琼还没有现在的锋利,除却演员的身份,除却金影奖最佳新人的荣誉,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为升学焦虑。当时她住在普通的住宅区,安保没有现在的住所好,靳琼平常出门都会非常小心的化妆掩饰一番,因而也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然而那天晚上,在靳琼回小区路过一条空无一人的街道时,忽然冲出来几个人男人把她拖去了一条幽暗的小巷,靳琼猝不及防,一瞬间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一个人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摆,粗糙的手掌贴着她的腰,靳琼才猛地反应过来,当即挣扎着大声呼救。   昏暗中靳琼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孔,对方人多力量大,靳琼再怎么自诩女汉子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他们捂着嘴摁在地上,而彼时人迹寥寥,根本没有人听见她的求救,靳琼心如死灰又极致愤怒,她瞪着眼企图看清楚这些人卑鄙恶心的容貌,想要在事后手刃这些畜生,当时的靳琼,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   下一秒,巷外传来喇叭声,一束刺眼的灯光射进来,光束中,一个清隽的身影走来,那些围着靳琼的人立刻慌张起来,靳琼趁机大喊:“救命!”   幸而那些人渣不是亡命之徒,也不是有预谋的作案,陌生人的出现让他们聚起来的胆子立刻烟消云散,忙不迭溃跑了。   靳琼拢住衣衫,警惕的看着走过来的男人,她不敢确定这个人会救她还是会趁虚而入,靳琼坐起来,预备着情势不对立刻就跑,但幸运的是,走过来的男人温文尔雅,看见靳琼狼狈的模样时,他停下脚步,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了靳琼,并且捂着手电筒的光背过身。   男人声音温和如风:“你没事吧?”   半晌,身后都没有动静,男人等了一会儿:“我可以转身了吗?”   后面还是很安静,男人慢慢转身看去,巷子里,早就没了女生的影子。   男人:“……”   岑帜和卫赫一脸震惊到空白的表情望着靳琼,靳琼说:“后来我决心把那群人告上法庭,工作室不同意,他们认为我没有受到实质伤害,没必要把事情闹大,我不干,就私下去找律师,律师听我讲完之后说阮襄可以算是重要人证,我又去打听阮襄的下落,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和他认识了。”   而阮襄作为阮家的旁系少爷,手中的资源与势力虽然比不上本家的阮谌,但也不容小觑,阮襄得知靳琼的处境后,直接收购了闪闪工作室,以老板的身份陪靳琼打官司。 第60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十五)   岑帜心疼的看着靳琼,很后悔自己这么八卦:“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你经历过这种事。”   相比起来,自己被唐扉踢手臂、踹肚子,甚至是被白易抢角色都弱爆了。   靳琼摆摆手表示不在意:“都过去了,没事儿。要不是这个,我还不一定能遇上阮襄呢。”   女生脸上的笑容蕴含的幸福太明显了,岑帜微怔,恍然意识到靳琼虽然说阮襄是她的“金主”,但实际上两人的关系应该更接近“恋人”才对。   卫赫比较直接,当即脱口而出:“所以你们是在谈恋爱?”   靳琼大大方方点头应了,女生狡黠的冲岑帜眨了眨眼:“这个是秘密哦,别人都不知道的,曲露还觉得是我捷足先登导致她没勾搭上阮襄呢。”   岑帜:“……”   岑帜心想你们的关系居然这么复杂,转念就明白了靳琼的意思,她用自己和阮襄的关系来换岑帜和闻锵的关系,因为都是个人的秘密,从而变相的安抚了岑帜害怕的心情。   秘密交换之后,岑帜和靳琼的关系更亲密了,用卫赫的话来说,就像是两个既能手拉手去上厕所、也能暗搓搓吐槽男朋友的好闺蜜。   第二天是月考,岑帜睡得不太安稳,脑子里一会儿是这段时间自己抄的笔记、凌铮的讲课,一会儿是闻锵温柔下隐藏的无情腹黑以及高中版细则的条条框框。   于是在闹铃响起,卫赫叫岑帜的时候,发现小少年精神萎靡,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晚上偷鸡摸狗去了。   第一次月考是按照上学期期末的成绩排座位的,岑帜在中间考场,靳琼和苏鸣插在前面考场,曲露和岑帜同考场,唐扉靠后。这次剧组没有全部人一起去教学区,只安排了摄影师全方位取景,重点突出角色,拍完演员就可以离开,不许打扰其他人考试。   岑帜因为没有戏份,整颗心都挂在了考试上,做题做得非常认真,崇育的考试不分大小,出题难度都是中等偏上,无限接近高考水准,而对于月考来说,一来老师不会因为小考试停课复习,二来月考卷子的内容是考试前学过的所有,可能昨天新讲的知识今天就能出现在卷子上,这对学生的预习、自学、复习能力要求很高。   岑帜就比较惨了,他虽然会照着盛津的笔记狂补,但是主要进度还是跟着凌铮,凌铮讲课条理逻辑一流,但是他不按照课本来讲,很多时候岑帜都在现有的书上找不到知识点,但是偏偏会出现在凌铮找的卷子上。   最后一天考完,岑帜走出教学楼,和其他学生松一口气的反应不同,他一脸菜色,仿佛整个人被掏空了。   卫赫远远地就发现小少年有气无力的模样了,感觉别人头上都是阳光明媚,到了岑帜头顶就是乌云密布,这个反差也太明显了。   卫赫深知学生时代考完试最烦的就是别人问考得怎么样和对答案,所以他什么也没说,迎上去对岑帜道:“直接回家吗?要不要去跟靳琼他们说一声?”   月考第二天靳琼他们都没有参加,忙着拍戏去了,岑帜恹恹点头:“去说一声吧。”   虽然大家都有通告单,也知道今明两天没有岑帜的戏,但是岑帜觉得自己还是露个面打个招呼比较好。   《青春》校园的取景快要结束了,等岑帜休假回来在拍一个剧情点就差不多了,紧接着就是外面的取景,总体进度和预期没有差别,加之主演们演技都在线,所以大家都拍得比较游刃有余。   黄昏中,任思行和唐扉在篮球solo,靳琼和曲露在一旁看着,拍运动的戏不太容易,卡停了好几次,最后任思行和唐扉一头汗的过了,中场休息。   岑帜先是和导演刘蔡说了一下自己明天不在剧组,如果有事可以电话联系,随后才去和靳琼任思行告别。   靳琼问:“月考考得怎么样?我感觉难度一般。”   靳琼虽然没有完整的参加考试,但是她朝学校要了卷子做——因为凌铮会讲——靳琼觉得这个月考难度不大,因为她完整的学习过高中的内容,就连听凌铮讲课的时候,靳琼也比岑帜的反应快。   岑帜连连遭受打击,不想说话了:“……”   靳琼揉了揉小少年肉眼可见萎靡下来的头发:“好啦好啦,一次考试而已嘛。”   岑帜死鱼眼望着靳琼:“对我来说它不仅仅是一次考试啊!”   靳琼想起“细则”就忍不住噗哧一笑,对上岑帜“你没有心”的谴责目光,连忙收敛了笑意,左右环顾一圈后凑到岑帜耳边小声说:“要是没考好,你就朝闻总撒撒娇,表现得贴心乖巧一点,然后趁他好说话的时候让他放你一马呀~”   岑帜眼睛一亮,对啊,一直以来他都被闻锵牵着鼻子走,他完全可以自己主宰嘛!   不过——   小少年为难地问:“怎、怎么撒娇啊?”   靳琼:“……”你这个小情人儿怎么回事?   当晚,卫赫送岑帜回到公寓就离开了,岑帜提前朝凌铮请了假,这三天都没有辅导课,所以他也不用继续假装“岑帜”当个工具人。   岑帜回到公寓的时候,朴姨正在做饭,诱人的香味让岑帜暂时忘记了月考的伤心事,他跑到厨房,朴姨和蔼的看着他:“回来啦?去洗洗,等少爷来了就开饭。”   岑帜一顿:“闻……闻总今晚要回来啊?”   朴姨点点头。   岑帜若有所思,退出厨房,脑海里回想起靳琼恨铁不成钢的话——   “撒娇你都不会啊?!你就嗲一点啊!”靳琼恨不得魂穿到岑帜身上帮他搞定闻锵,撸起袖子给岑帜说步骤:“比如,闻总刚回家,你就上去帮他脱外套、递拖鞋——知道你不是佣人!这是计策!你开头表现得好一点儿,后面才好提自己的要求嘛——然后你让他坐在沙发上,给他倒杯水啊捏捏肩什么的……”   他正想着,门外传来开锁叮的一声,闻锵推开门,骤然迎上绷着脸仿佛是要上刑场的岑帜。   然后,小少年非常僵硬地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表情,偏偏语气还很软糯:“欢、欢迎回来。”   闻锵:“……?” 第61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十六)   岑帜脑子里还回荡着靳琼的一二三步走,他就像提线木偶似的,把玄关处闻锵的拖鞋拿出来,示意闻锵换鞋,又目光炯炯的盯着闻锵,等着下一个时机帮闻锵脱外套。   闻锵:“……”   闻锵有点慌。   这个感觉就像是之前一直很自傲骄矜的小野猫,突然有一天主动蹭过来求摸求抱,实不相瞒,闻总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避开小少年的动作,略显警惕:“你怎么了?”   岑帜无辜的眨眨眼:“没怎么呀。”   闻锵半信半疑走到客厅,岑帜立马跟上来倒了一杯水递到闻锵面前,眼睛亮亮的,非常炽热,闻锵不得不接过,然后岑帜又跑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使劲一摁。   闻锵:“嘶——你做什么呢?”   岑帜一脸乖巧:“按摩啊,是不是轻松了很多?”   闻锵沉默的看着他,岑帜在闻锵的目光中讪讪收回手,闻锵叹了口气,指着沙发让他坐下来别作妖:“到底怎么回事?你刚才那手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捏死我呢。”   岑帜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和闻锵这块不解风情的石头一般见识,然后乖乖的坐到闻锵身边,撒娇道:“对不起嘛~”   闻锵:“……”   闻锵真是要被岑帜弄得浑身不在,恰好朴姨晚餐准备好了,叫两人吃饭,吃饭的时候岑帜更是热情如火,就差坐到闻锵腿上喂他吃了,这波操作不仅震惊了闻锵,连朴姨都觉得诡异。   这是闻锵吃过的最难受的一顿饭。   朴姨还悄悄问闻锵:“少爷,你该不会欺负小岑了吧?”   闻锵:“……”千古奇冤!   予一惜一湍一兑。   饭后,闻锵直接把岑帜提去了书房的榻榻米上,两人盘腿隔桌对坐,闻锵先发制人:“唐扉在剧组对你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岑帜:“嗯——啊?”   小少年睁着一双猫眼茫然的望着闻锵,前一秒脑海里还在措辞怎么把这次月考从细则里划掉,下一刻就被闻锵的出招弄得一头雾水。   闻锵无奈地拧着眉:“《青春》毕竟拍了这么些天了,现在换角色也不太好,等杀青后我会处理的。”他饱含歉意,“委屈你了。”   岑帜登时手足无措,白玉般的脸颊上浮出一抹薄红:“我……”   小少年心里着急,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在剧组的时候闻锵没有说这件事,主要是这样做为岑帜出头的意思太明显,被有心人利用对岑帜的声誉也不好,闻锵已经想好等《青春》杀青后要怎么整治艺人的风气问题了,而在这段时间,岑帜只能委委屈屈的含着泪把这些苦事儿咽下。   而今天岑帜的奇怪表现,闻锵直接解读成小少年实在受不了剧组里同行前辈的欺负,想曲线救国,让自己帮忙。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岑帜:“……”岑帜没有闻锵想得这么复杂,他看得出来闻锵要为他出头,因而有点羞愧,一时间也没想他和唐扉的龃龉怎么会被闻锵知道,就嗫嚅着说:“其实,我也报复回去了。”   这个行为和岑帜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少年性”截然不同,不管是暗搓搓的拍伤痕照片,还是借势泼了唐扉一身饭菜,看起来都是很有心机的,岑帜有点怂,觉得闻锵可能不会喜欢这样的他。   却不想闻锵神色坦然:“恩,我知道。”他眼睛里浮现出一丝仿佛是赞赏的笑意,“虽然我应该说你太冲动了,但是,你做得好。”   男人的温柔如同这初夏夜里清凉的微风,悠悠地从岑帜身上撩过,很快闻锵便严肃了颜色,认真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凡事,三思后行,知道吗?”   岑帜见闻锵没有责怪他,顿时弯起眉眼,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来。   然后,他们就离开书房,各自回房睡觉了。   岑帜躺在床上之后:“……”   清秀的少年眨巴眨巴眼睛,后知后觉:他好像,把正事忘了。   岑帜心如死灰,瘫成咸鱼,算了,死就死吧,不就是欠钱嘛!债多不压身,爱咋咋地吧!   于是,他立刻就抱着被子会周公去了。   而另一边,刚洗了澡穿着浴袍的闻锵收到了舒灵老师连夜改出来的岑帜月考成绩单。   闻锵看着这一排辣眼睛的数字,陷入了沉默。   他可能知道,岑帜今天的反常是为什么了。   翌日,晴空万里,岑帜很早就醒来了,拍戏养成的生物钟哪怕在休息日依然兢兢业业工作着,岑帜伸了个懒腰,精神气爽地迎接悠然自得的一天。   他走出卧室,没想到闻锵还在客厅,男人见他便让他先去吃饭,岑帜一觉醒来已经不care月考了,哒哒哒跑去餐厅享受美食,餍足后回到客厅,歪着头问闻锵:“你不去上班啊?”   闻锵面上笑着:“要去。不过去之前,还有点事。”   岑帜:“?”   闻锵:“你今天想做什么?”   岑帜一愣,虽然今天不用去剧组拍戏,但是他也没有其他的打算,就这样在家里呆一天也挺好的,小少年毫不设防,实话实说:“没想好,随便吧。”   闻锵脸上的笑意加深:“那就跟我去公司吧。”   岑帜不解:“啊?为什么?”   闻锵皮笑肉不笑:“你知道自己的月考考得怎么样吗?”   岑帜一滞:“……”   小少年惊悚的望着闻锵,心想怎么回事啊!月考成绩不应该下星期才出吗!为什么闻锵现在就知道了啊?学校老师要不要这么拼啊!珍爱生命不好吗!   可能是他的内心咆哮太大声,闻锵感应到了,当即解答了岑帜的疑惑:“我让你们老师先把你的改了,只有成绩,排名还没有出来。”   岑帜哆哆嗦嗦想回房间,最好能删档重来一次,就从昨天晚上开始!他要撒娇卖萌让闻锵忘记月考!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闻锵露出了温柔表象下的冷酷无情:“既然你没有想好做什么,那就跟我去公司,我已经让于铭去拿你的卷子了,一会儿就在旁边乖乖改错。”   岑帜:“……”   说、好、的、休、息、一、天、呢!!! 第62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十七)   于秘书的行事效率一流,岑帜被闻锵拖着到了办公室没多久,他就拿着一叠卷子回来了。   岑帜接过卷子,一眼看去就是批改的红勾红叉,他手抖着翻开正面,心一横,去看成绩——   语文:112;数学:93;英语:75;文综:198;理综:124。   一共1050的满分,他只考了602。虽然比上次高一测试卷的568有进步,但是这个进步的幅度……不值一提。   再想一下人家上半学期的时候,第五十名就能考700多,这次,指不定能考多少呢。   岑帜已经看见了自己的债台高筑。   也没脸提什么休息了,成绩这么差,怎么好意思休息!   他苦着脸坐在小书桌上改错,遇见不明白的就在微信上问凌铮,或者自己上网查,凌铮问他这是不是月考卷,岑帜说是,然后在凌铮的要求下拍照发给了他。   闻锵皱着眉看岑帜:“你在跟谁聊天呢?”   闻锵的语气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严厉,岑帜怂怂的:“凌铮老师,就我找的家教。”   不说这个还好,提起这个闻锵就要怀疑这个家教的水平了,并且合理猜测他家孩子可能是被骗了。   闻锵从岑帜那里得知了家教平台的信息后自己在网上找来看了看,又以岑帜家长的身份拿到了凌铮的联系方式,添加之后,闻锵很礼貌的开口:「凌老师你好,我是岑帜的家长,想询问一下近期岑帜的补课情况。」   过了一会儿凌铮才回复:「有关月考成绩问题,是因为这次考试内容很大部分不在我的教授范围里。」   闻锵差点就要骂人了,你不教考试的内容那你教什么?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紧接着,凌铮给闻锵发了几个文档:「这是我出的卷子,岑帜的答卷很好。」   生怕这个家长不能理解自己的教学方针,凌铮又补充道:「在辅导之前,我告诉过岑帜,我的教学自成体系,和学校学习的内容会有差距。如果您不能接受岑帜短暂的失利,在经过岑帜的同意后我们的合作截止,如果您能接受,那么以后就不要过分关注学校的一次月考。」   闻锵:“……”   闻锵看了凌铮的文件,从时间上看那是月考前不久的一次小测,岑帜考得挺不错,闻锵仔细研究了一下卷子题目,可惜闻总没有经历过国内的高考,对这方面的出题着实不太了解,于是求助专业人士舒灵老师,舒灵很快给了回复,表示这个卷子适用于高三的一轮复习,不适合高一,因为里面有些内容老师还没有讲到。   闻锵恍然有点懂了凌铮的思路,他问岑帜:“凌老师补习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讲课的?”   岑帜不明白闻锵怎么突然问到这个,但是因为惨烈的成绩他不敢伸爪子挠闻锵,乖乖回答:“一开始是讲题,一道题能讲出很多相关的知识点,有些学过有些没学过。”说到这个岑帜挺沮丧的,“我有时候不太跟得上凌老师的速度,靳琼倒是什么都知道点儿,上次凌老师给我们的小测卷子,靳琼考得也比我好。”   想想月考结束后靳琼还说月考卷简单,岑帜心情就更复杂了。   闻锵彻底明白了,凌铮就是以高考为标准来系统授课的,不拘泥于教材,所以会和学校的教学有差距,他回复凌铮道:「我能接受。但是希望你在教学的时候能多关注岑帜,他说他有时候跟不上你的速度。」   凌铮:「我会调整的。」须臾,凌铮又补充道:「岑帜下学期就高二了,如果他想上一个好大学,综合考虑建议学文科,他的理科比不上文科,加上演艺工作,学理科他的时间可能不够用。」   闻锵余光看了一眼奋笔疾书的岑帜,这小孩估计根本没想什么分科,他心里叹了口气:「我会和他商量的。」   凌铮:「但是,不管文理,他的英语都要补,建议背新概念英语,第二册 和第三册,高考之前必须背熟这两本,这样他的英语会有很大的提升。」   闻锵眸光微动:「好,我知道了。」   于是,一场家长和老师的秘密谈话悄无声息落下帷幕。   闻锵立刻发信息给于铭让他去找新概念英语丛书,于铭看着总裁的信息,放下手上的文件,心情莫名有些沉重,甚至升出了一个“荧嵘以后应该可以去投资教育行业”的念头。   于铭把书送过来的时候岑帜正好改完了语文,正趴在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看手机,闻锵把劳逸结合安排得很明白,看一个小时休息十到二十分钟,休息的时候岑帜发现靳琼对他说:「小旗子你好爽啊!我也想休息!」   岑帜死鱼眼:「没有休息,在改错,我的月考卷下来了。」   靳琼:「哈?所以你其实是补课去了?要不要这么拼啊。」   岑帜含泪:「我也不想啊!是闻锵!闻锵让老师提前改出来了!我没考好!闻锵就让我在他办公室、在他眼皮子底下改错!」   靳琼:「不是让你撒娇卖萌吗?」   岑帜:「……说多了都是泪。」   那边靳琼还在输入中,闻锵就开始招呼岑帜了,岑帜走到闻锵身旁,看到了两本书——《新概念英语》。   岑帜:“……”   闻锵:“从第二册 开始背,音频存在手机里听,每天一篇……”闻锵停了一下,看着小少年麻木的表情,想想这孩子其实也挺不容易的,改口道:“拍戏期间,每三天一篇,晚上视频背给我听。”   岑帜:“哦。”   闻锵示意他拿着书:“改错去吧。”   岑帜拎着书回到小书桌,跟靳琼说:「撒娇是不可能,卖萌也是不可能的,闻锵他配吗!钥匙十元三把他配吗!」   然后怒合手机,抄出了英语卷。   靳琼:“……”   靳琼看着这字里行间扑面而来的怒气,脑袋上挂了一个问号:我什么都没说啊,这么生气是怎么回事?   难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任思行警惕的望着女生:“你怎么突然笑得这么猥琐?”   靳琼:“嘿嘿嘿。”   任思行:“……”太猥琐了! 第63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十八)   岑帜改错改了一天,改得头昏脑涨,傍晚的时候闻锵叫停,要带他出去吃饭。   岑帜根本不想动,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闻锵站在他面前,无奈且宠溺地看着他:“我背你去?”   岑帜仰着头,无知无畏:“来啊。”   他说完,闻锵就背过身朝他蹲下,一手抓过岑帜的胳膊绕在自己脖颈上,让岑帜趴上来,岑帜没想到这人居然是玩真的,顿时有点慌,扑腾着要躲开,被闻锵低声喝了一句“别乱动”,然后他的手绕过岑帜的腿,借力往上一送,让岑帜全身都倚靠了过来。   闻锵站起来,岑帜非常不习惯,害怕被甩下去所以整个人紧紧的贴着闻锵,双腿盘在男人劲瘦的腰上,双手死死扣着,两根木棍似的箍着闻锵的脖子,慌张喊道:“别!不用了!我自己走!”   闻锵伸着脖子:“不会摔着你的。手松点,我要喘不过气了。”   岑帜哆哆嗦嗦把手上的力气卸了点,不勒着闻锵,改成揪着闻锵的衣襟,眼看着闻锵就要这么大喇喇的走出去,岑帜很紧张:“放我下来啊,让人看见怎么办?”   闻锵含笑,一边开门一边用光明磊落的语气说:“又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你要是担心,就装睡——”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从侧边划开,两人直直的对上门外的于铭。   岑帜当即眼睛一翻,脑袋砸在闻锵的颈窝处,装作睡觉。   于铭:“……?”什么情况?   闻总坦然的看着于铭:“下班了,还有事?”   于秘书眼观鼻鼻观心,摇头:“没有。您慢走。”   然后郑重的目送闻总背着岑帜走上电梯。   岑帜整个人羞愤欲死,偏偏荧嵘又没有专门的电梯供总裁使用,大家都坐一样的电梯,从顶层往地下停车场这短短的距离中,一路上电梯门开开合合、无数人进进出出、一个一个朝闻锵问好、又一遍一遍的悄悄打量岑帜,岑帜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全程埋着脸装睡,努力不露出一丝痕迹。   闻锵倒是自然大方,但别人不敢问总裁背的是谁,虽然闻锵看起来是个谦谦君子,但是他成为荧嵘掌权人的这段时间里,全公司上下都莫名的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根本不敢放肆,也就只有岑帜,恃宠而骄不自知。   但八卦是人民群众的共同爱好,当天各个部门的私聊群里,都冒出了“那个趴在总裁身上的小妖精是谁”的话题。   这些当事人都不知道,闻锵走到地下停车场之后,岑帜就放松了许多,他羞恼地夹了夹腿,恶声恶气:“让我下来啊!”   闻锵半蹲着让岑帜站稳,岑帜立刻和闻锵拉开距离,仿佛面前这个男人是什么洪水猛兽,闻锵看着他的小表情忍俊不禁:“背是你让背的,不背也是你,”闻锵伸手去捏了捏小少年脸上的软肉,“你可真难伺候。”   岑帜怒:“我是开玩笑的!”虽然自己是个十八线,但是岑帜的偶像包袱不比一线轻松,“要是被人发现发出去,我还要不要在娱乐圈混啊?”   闻锵:“……”闻锵叹了口气,“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多。”   岑帜瞪着水漉漉的眼睛,仿佛在用眼神讨伐他。   闻锵说:“有我在,没人敢乱说,也没人会让你混不下去。”   岑帜心跳慢了一拍,随后又是一群小鹿在跳踢踏舞,他别过脸,暴露出耳根处的绯红,干巴巴道:“我饿了。”   闻锵失笑:“那走吧,我的小少爷。”   闻锵没带岑帜去什么高档的餐厅,反而选了一个平价口碑好的中餐厅,要了一个包间给未来的大明星私人空间让他好好吃饭,岑帜是真的饿了,虽然他一天都没怎么走动,但是学习是脑力劳动啊,也很累的!   吃到一半,闻锵的手机响了一下,闻锵瞥了一眼,没管,继续给岑帜夹菜。   岑帜嘴巴鼓鼓的,含糊着问:“谁啊?是不是有事啊?”   闻锵:“等你吃完再说。”   岑帜一哽,和闻锵相处的数月来,他似乎有了专门在闻锵身上感应和自己有关的事情的雷达,顿时满桌饭菜就不香了:“和我有关?”   闻锵心想你还挺敏锐,点了点头。   岑帜心如死灰:“是排名吧?”然后破罐子破摔,“说吧,多少名!差多少钱!”就差嘴硬地来一句我不怕了。   闻锵无奈:“先吃完再说。”   岑帜固执:“不要,赶紧说!”   闻锵抵不过,打开舒灵发给他的班级排名表,里面岑帜那一行用红笔勾了出来——   高一三班,岑帜,总分602,班级排名第二十八,年级排名二百零一。   按照细则规定,所差名次151名,换算下来就是一百五十一万,又因为是在拍摄期间的考试,翻倍计算就是三百零二万。   岑帜:“……”   岑帜眼前发黑,心想这个债有点高,他可能来不及还就要被压死了。   两人在包间里对视片刻,面前的饭菜仿佛瞬间变成了最后的晚餐,岑帜觉得下一秒自己就得上断头台了。   闻锵也觉得这个数字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来说有点骇人,沉默片刻后叹道:“这样吧,念在是第一次,翻倍就算了,按照一百五十一万算。”   岑帜眼泪汪汪看着他,须臾,含泪应了一声。   然后两人也没了享受美食的心思,岑帜蔫蔫的回到公寓,闻锵也没让他继续改错了,叮嘱他早点休息,明天卫赫来接他去剧组。   岑帜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心想这个休假休的,还不如在剧组拍戏呢!   不仅没有放松到,还多了一百多万的债务!闻锵到底是什么魔鬼!   身心俱疲的岑帜也没有心思看手机,因而也不知道,这个晚上,一场多方面多层次的网络舆论战席卷而来,直接霸占了微博热搜。   @今日吃瓜:今日吃瓜总结:每年暑期限定网络剧的女主角曾在拍摄期间和多个男演员在酒店客房密会[链接],同时,该女演员在新剧中和制片人关系亲密[链接];最近话题度很高的某青春剧剧组,十八线艺人耍大牌旷工[链接]……   @吃瓜群众第一名:建议大家仔细看链接内容,某些小糊逼的存在感不要太强哦~ 第64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十九)   虽然岑帜没有关注网络,但是有人关注,这个人就是卫赫。   宅男的假期生活简单且枯燥,他能在家里躺一天,除非接外卖他是不可能下地的,卫赫就这么在家里葛优躺,一边吃零食一边刷手机,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悠闲,完全不知道自家的艺人正在苦逼的学习。   晚上该睡觉的时候卫赫也抱着手机念念不忘,努力告诫自己再看一分钟,就一分钟!一分钟之后就睡!然后——   他就被窜上热搜的消息炸得更清醒了。   #柳寻雪和神秘男子幽会#   围观群众的八卦能力是不容小觑的,卫赫眼睁睁看着这个tag从热搜的尾巴尖升到前十,点开里面是一个不到半分钟的视频,里面一男一女在路灯下拥抱,女人的脸暴露在镜头下,哪怕视频画质不好,也能认出来是柳寻雪。   网民全都在扒这个男人是谁,是圈内人还是圈外人、和柳寻雪是什么关系,无数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而这个时候,有人直接用#柳寻雪私生活混乱#的tag把事情推上了风头浪尖。   而“私生活混乱”的第一个证明就是几个月前《其妙咖啡馆》拍摄时,柳寻雪曾和同剧组的男演员一起前往某个男艺人的客房。   在这个tag下面,《其妙咖啡馆》全体主演被拖下水,后来有分析帝分析出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是在《咖啡馆》的最后一个故事《契生》拍摄期间,于是许折之、柯恒、岑帜直接被“公开处刑”,而这三人中,许折之受到的非议最多,毕竟许折之更出名,大家都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往群体上面猜测了。   卫赫第一时间联系了闻锵,怕这件事会对岑帜产生影响,然后他收到了闻总的第一条指令:「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告诉岑帜。」   卫赫:“……”哇哦,感人。   卫赫不知道闻锵要怎么运作,因为现在的焦点都还在柳寻雪身上,如果强制公告和岑帜没关系,一来显得岑帜急于撇清关系,反而有猫腻,二来岑帜和柳寻雪关系不错,这个时候只顾着自己的名声又显得薄情,以后圈内相见也尴尬。   卫赫焦急地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柳寻雪团队的公关,也没有等到荧嵘这边的动作,反而等到了一个把水搅得更浑的热搜——   #某十八线艺人耍大牌#   这条tag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是点进去一看就发现发微博的博主字里行间都是在内涵岑帜:“最近备受关注的、有大咖加盟的青春网剧传出男三角色的饰演者耍大牌、故意欺负前辈……”   今年开拍的青春剧不少,但是有了限定词,大家都很容易猜出是《谁的青春不精彩》,这样男三的饰演者岑帜也很快被扒了出来。   随后是解释岑帜“耍大牌”是没有到剧组、耽误剧组拍摄进度,“欺负前辈”就是前段时间小火了一阵的剧组欺凌事件了,大家看到的只是前辈的“反击”,原因则是岑帜在食堂剧情中的故意失手。   真真假假的消息令人眼花缭乱,大众把明星、演员放在神坛上,供奉着羡慕着,哪怕只是一个十八线,而后又喜欢看他们坠下神坛的样子,甚至享受着亲自毁掉他们的感觉。   卫赫简直要被这一篇颠倒黑白的言论气笑了,冷静下来一琢磨不难发现里面有水军在搞鬼。   此时已经是半夜了,大部分网民都在睡觉,熬夜修仙的毕竟是少数,但是有关岑帜的tag下一堆人蹦跶着,直接把热搜刷到了和柳寻雪肩并肩的位置。   讲道理,要是岑帜有这样的流量,何苦还是十八线?!   卫赫同样把这件事反馈给了闻锵,快天亮的时候他小憩了一会儿,然后顶着黑眼圈去接岑帜。   岑帜正在吃早餐,看着卫赫精神不振的模样吓了一跳,心想难道昨天不适合休息?怎么卫赫也没休息好啊?   卫赫环顾一圈,没看到闻锵,反而看到岑帜手边的手机,心里咯噔一声,立马一个箭步冲过去抢过了岑帜的手机。   岑帜:“?”   卫赫瞥了一眼还没有自动锁屏的界面,不是微博,是和某个人的信息页面,卫赫警惕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岑帜一脸莫名其妙:“我才开始看……”连字都没有看清呢。   卫赫松了一口气,板着脸做出严肃长辈的模样:“吃饭的时候不要看手机。”   岑帜:“???”岑帜感觉今天的卫赫像是被附身了一样,“你吃饭的时候还不是在看。”   卫赫哽了一下,义正严词:“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养成良好习惯。”   岑帜:“……”   岑帜不知道卫赫发什么疯,第一反应就是闻锵的暗中指示,无外乎就是觉得手机耽误学习,要借此惩罚他。   岑帜丧丧地想,随便吧,不看就不看,反正去了剧组主要任务就是拍戏了。   而卫赫为了不让岑帜察觉到异样,自己急得坐立不安也忍着不去看手机,两人同样煎熬着到了崇育,岑帜一下车,就发现周围同学看他的目光有点……奇怪。   类似于看动物园猴子的目光。   虽然《谁的青春不精彩》剧组到学校之后,崇育的学生头一次这么直观的意识到自己身边真的有一个小演员,也对岑帜有过眼神注视,但那时候的围观都是带着兴奋和惊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令人惊喜的东西,而此时此刻,这些人的目光透露出一股暗搓搓的八卦味道。   岑帜一头雾水,转头问卫赫:“他们怎么这么看我?”   卫赫面不改色:“可能是想你。”   岑帜:“……”不可能。   十八线对自己的人气很有自知之明。   两人顶着无数躲躲闪闪的目光走到了教学楼,《青春》学校场景的戏份接近尾声了,最后一个大的剧情点后就要转移阵地了。   在岑帜刚要踏进去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崽崽——!”   岑帜下意识看过去,一个少女狂奔而来,急刹车停在岑帜面前,喘着气,坚定地对岑帜说:   “崽崽,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岑帜:“……?”   虽然但是,这个称呼直接叫出来真的不羞耻吗! 第65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二十)   不远处暗中观察.jpg的人都听到了少女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崽崽”,目光刷刷刷的集中过来,岑帜脸红得仿佛滴血,还来不及思索女生话中的“清白”是什么意思,连忙道:“谢谢学姐!学姐叫我名字就好!”   女生正是夏梦。   夏梦作为元老级的“旗手”,虽然处于高三关键时刻,但是也会在休息的时候看看微博放松,没想到一刷就发现有人抹黑她家崽,夏梦顿时就炸了,半夜三更开着大号小号给岑帜辩驳,但是她势单力薄,说不过无脑的键盘喷子,反倒是气了一肚子的火。   她一边气一边想要是岑帜看到了,指不定得多么委屈,所以才大清早蹲点,来给崽崽爱的鼓励与信任。   卫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插在两人中间,对夏梦公事公办的态度:“谢谢支持,现在小岑要去拍戏了,以后有时间再谈好吗?”   虽然问的是“好吗”,但是卫赫已经揽过岑帜的肩膀企图直接把人带走了,夏梦也不是不理智的人,知道自己除了言语的支持也做不了什么,便让开了道路,岑帜尽管一头雾水,还是很贴心的嘱咐了夏梦一句:“学姐学习加油。”   夏梦感动得眼泪汪汪,补充了一句:“记得去谢谢靳琼啊!”   岑帜:“?”   卫赫:“!”   此时,微博上,新热搜又冒了出来:#靳琼怼人#   杠靳-靳琼:@今日吃瓜 这位不知道性别的大哥或者大姐,我艾特你也不是一两次了吧?每次都说同样的话E姐我也很累的,你就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九漏鱼,要不然怎么就你这么秀呢?“实事求是”四个字认识吗?会写吗?要是眼睛瞎我可以请一个盲文老师教你的,毕竟义务教育是国家法律规定的呢[微笑.jpg]   @E姐头号粉:来了来了,某些人又来送人头了!   @无敌是多么寂寞:First Blood!等等,这个人好像已经不知道几杀了。   ……   在一连串的评论后,今日吃瓜冒泡了:说实话,我不明白我吃瓜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有提到你吗?你这么激动,别是对号入座吧?   杠靳-靳琼: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青春》男三的饰演者@岑帜 没有耍大牌,也不可能在《其妙咖啡馆》里同其他演员有感情纠葛,我敢这么明明白白的给他作担保,你们这些造谣的,敢吗?   靳琼在网络上一直都是这种“有本事正面刚”的风格,上次猥琐的说认识了一个超可爱的小男孩反而让人觉得诡异, 靳琼的粉丝纷纷开始帮着反扑营销号,最后#靳琼怼人#直接挂到了热搜榜第一。   而岑帜,也终于后知后觉了解到发生了什么。   卫赫心想,闻总,这可不能怪我,没想到我们公司的公关速度,竟然还比不上ETC一句话!   岑帜拧着眉看完了来龙去脉,朝靳琼真诚的道了谢,靳琼是第一个在真相没有查明的时候就帮他说话的,这是对岑帜的完全信任。令岑帜真正感动的是靳琼不止担保他没有“耍大牌”,还相信了他在《咖啡馆》里的清白。   靳琼以过来人的身份朝岑帜剥丝抽茧分析这场网络论战:“柳寻雪应该是有人要搞她,你、《其妙咖啡馆》就是顺带的,至于后面你也变成了讨论中心,肯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而且是我们剧组内部的——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岑帜盯着手机点了点头,嘴上应着:“在听在听。”   靳琼凑过去:“你干什么呢?”   岑帜的手机界面停留在微博上,在靳琼看过来的同时,他点了发布。   岑帜:柳姐@柳寻雪 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在《其妙咖啡馆》拍摄期间,她多次帮助过我,我们只是朋友关系。关于柳姐、恒哥进出我客房的事情,是因为我在拍摄期间准备入学考试,柳姐、恒哥@柯恒、许哥@许折之知道后在拍摄之余监督我(许哥拍摄结束后离开了剧组,嘱咐柳姐恒哥监督),基本每天他们都会去我的房间盯着我写作业,然后将做题记录发在我们四人小群上,最后我能顺利入学,也很感谢他们的帮助。[图片x9]   图片内容就是「高考这件小事」群建立以来的所有聊天记录,时间清清楚楚,容不得置喙。   与此同时,许折之、柯恒也发布了声明支援柳寻雪,而在几个小时后,柳寻雪的团队发了一条监控视频,是《其妙咖啡馆》杀青那晚的酒店走廊监控,明明白白显示着三人纯粹的关系,并在最后感谢荧嵘的友情帮助。   然而,柳寻雪并没有就最初的“神秘男子”做出任何解释,但是事情到了现在,混乱中“神秘男子”似乎也没这么重要了。   岑帜私下联系了一下柳寻雪,小心翼翼让她不要在意网上的流言蜚语,柳寻雪简单回复了几句又道了谢,岑帜察觉到她的兴致不高,便没有打扰她了。   岑帜自己其实也有点难过,他第一次成为网络舆论的中心,无数脏水往身上泼,这种感觉很不好受,要不是靳琼仗义出手,岑帜都不知道自己会被骂成什么样子,而哪怕靳琼帮他说话了,他也凭心替柳寻雪说话,却依然有阴阳怪气的人骂他,不是说他“小白脸”就是嘲讽他“赶着抱大腿”。   岑帜:“……”我真正抱的大腿你们还不知道呢哼!   这件事没过多久就被新的八卦盖过去了,除了某些不死心蹦跶的小喽啰,更多的都是粉丝的安慰,岑帜的粉丝依然别具一格,不是“崽崽你要好好学习呀”就是“谢谢柳姐恒哥许哥的监督”,岑帜日常无话可说。   比起网络上看不见的刀光剑影,现实——剧组和校园——的打击来得更快。   崇育高一下半学期第一次月考成绩的排行榜出了,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岑帜是除了前十名最吸引人的存在了,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靳琼不知道岑帜早就知道自己的惨不忍睹的成绩了,还拉着岑帜去看,趁上课没人的时候她拽着岑帜跑过去一看,意外发现排行榜前站了一个带着帽子的瘦削男生。   男生指尖抵着名字一排排下滑,最后停在一个鲜红的名字上,叹了口气:“小旗子才排两百零一啊。”   岑帜惊喜的喊出声:“恒哥?!” 第66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二十一)   柯恒回过身来,逆光中岑帜忽然发觉柯恒似乎憔悴了不少。   但是好久不见的喜悦冲去了其他的念头,岑帜立马忽略了靳琼小跑上去,欣喜的望着柯恒:“恒哥,你怎么来啦?”   柯恒笑着取下帽子:“最近休息,就想着来看看你。”   岑帜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当初《其妙咖啡馆》杀青的时候,小海还拜托他多联系柯恒,然而随之而来的考试、进组让岑帜实在没有精力,反而让柯恒先找了过来。   岑帜说:“等一会儿我没戏了我请你吃饭!”   靳琼当即凑过来:“我也要去!”   柯恒看向靳琼,岑帜连忙给两人做介绍,实际上混到一定时间、一定地位的艺人,哪怕没有合作过,都会从各种渠道听到对方的消息,靳琼不一定知道柯恒,但是柯恒一定是认识靳琼的,两人礼貌的打了招呼就算认识了,三人商量了一下约饭的时间,而后话题又转移到了面前鲜红的排行榜上。   柯恒说:“许哥和柳姐都挺关心你的成绩的,听说我要来还专门让我拍个照给他们。”   岑帜:“……”岑帜真想仰天长啸,我们就不能作为正常的同事交往吗!学习它的存在感真的要这么强吗!   靳琼也叹气:“两百一零,那你岂不是欠了很多钱?”   岑帜:“……还好吧。”也就一百来万。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当债太多的时候,就没啥感觉了。   柯恒一脸疑惑:“什么欠钱?小旗子你缺钱?”   岑帜不得不解释一番闻锵的骚操作,也顺带解释了一下他和闻锵的关系,柯恒头一次听说,惊呆了。   不过柯恒的震惊也只短短一瞬,他没有对岑帜的选择做出任何的置喙,后来靳琼问岑帜为什么这么相信柯恒,毕竟她自己都用了她和阮襄的关系交换小秘密,岑帜的回答很简单:“因为恒哥之前提醒过我要注意唐扉,”小少年有点憨厚的羞赧,“不过我当时没看出来。”   靳琼看着一脸“地主家的傻儿子”表情的小少年,心想你这样子到时候被人卖了你都不知道。   而此刻,柯恒在听说了岑帜和闻锵的约定之后,只有一个感想:“闻总是个好人,”然后他任重而道远的拍了拍岑帜的肩膀,“你是要真的努力啊。”   岑帜:“……”行叭。   柯恒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剧组依然继续拍摄进度,今天有岑帜和曲露的对手戏,在之前的剧情里,因为“苏鸣”差点反目成仇的姐妹花在学校的早恋教育中握手和谈,一直对学习没什么兴趣的“纪蝶”也开始“为爱努力”,同时无形中带动了“宋旭”,于是主角团队的五个人组成了跨班级的学习小组,到了分科后这个小组依然存在。   时间线到了高考这一年的时候,“纪蝶”因为学习兴趣的流失又恢复了一点往日只顾着美丽的漂亮少女,而这时,“纪蝶”家出了一件意外,“纪蝶”的父亲在建筑工地上工作时不小心受伤,导致双腿残疾,一家子的经济支柱猛然断裂,“纪蝶”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但是越发的看中物质起来。   就在这时,“纪蝶”被网上“无需经验、正规平台、日赚三百”的兼职刷单信息蛊惑了,简单的试水后,“纪蝶”被对方诱惑着投入了自己的所有资金,在身无分文的时候她隐约察觉到自己被骗了,然而此时她不敢告诉他人,对方又一遍遍告诉她“只要再给多少钱就可以返还”,迫使“纪蝶”开启了网贷。   ……   黎绍在自己的座位上整理笔记,课间的教室算不上安静,他所在的班级也不是什么尖子班,想要好的学习环境不太可能,幸而黎绍也习惯了,练就了“闹中取静”大法。   就在他奋笔疾书的时候,班级忽然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又爆发了一阵短小的惊呼,黎绍不为所动,直到同桌过来戳了他两下:“黎绍,有人找你。”   黎绍茫然抬眸,顺着同桌的指示看过去,看到了后门口,把校服穿得靓丽非凡的纪蝶。   纪蝶在分科的时候选择了艺术类的舞蹈,将她外在的漂亮慢慢内化成了一股独有的气质,纪蝶朝黎绍招了招手,黎绍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出去。   纪蝶看了看周围,作为“校花”级别的女生,受到关注太正常了,往日纪蝶会享受这样的关注,但是今天,她实在没这个心思,她小声对黎绍说:“我们换个地方。”   生怕黎绍不同意,纪蝶直接拽着黎绍下了楼,连走带跑去了个没人的安静角落。   确定周围不会出现无关人士,纪蝶才难以启齿地问黎绍:“黎绍,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黎绍的家境也不好,甚至比不上纪蝶,但是他很会省,两人两年的交情在这里,黎绍也没多问,直接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零花钱,零零散散也就百来块,递给了纪蝶。   纪蝶看着少年手心里一沓的零钱,眼圈红了:“不够,黎绍,你能不能再给我点?”   此刻黎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一个在校高中生,特别是高三生,用钱最多的地方应该就是学习用具,而这些花个一两百也差不多了,纪蝶却尤不满足,这引起了黎绍的警惕心。   纪蝶无法说出自己的经历,苦苦哀求:“你再借我点吧,我很快就会还给你的!”   黎绍拧着眉,依然把自己的生活费给了纪蝶,而后冷漠道:“对不起,我只有这些了,我存下来的钱都是父母的,我不能动用。”   黎绍的拒绝让纪蝶难堪又愤怒,但是对于一向自视甚高的女孩儿来说,有了第一次借钱的经验后,后面再借就很好开口了,于是纪蝶断断续续朝同学借了一笔钱,而她过于急切的、广泛撒网的行为,也被同学们口口相传,传到了苏鸣和姜琦耳中。   与此同时,被套在刷单上的钱,依然没有按时返还给纪蝶,并且对方再次要了一笔巨款。   …… 第67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二十二)   刷单被骗是《青春》映射社会现象的一大剧情点,也是学校背景下的最后一场戏,这场戏出场人物众多,导演刘蔡没有强求一次性拍完,也给了演员充足的休息准备时间。   岑帜和曲露对手戏的时候,靳琼就坐在柯恒旁边看着岑帜表演。   柯恒感叹道:“比起在咖啡馆的时候,小旗子进步挺大的。”   比起在《其妙咖啡馆》时还尚显青涩的的演技,此刻的岑帜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趋于熟练。   十五六岁的少年,还那么年轻,几乎可以预见他美好璀璨的未来。   演戏方面靳琼也是佩服岑帜的,《青春》开拍以来,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有ng,但是如果有人细心做过记录就会发现,岑帜的ng次数和任思行、靳琼相当,而任、靳两人不仅经受过专门的训练,还在剧组浸淫了些许年,本身资历就比岑帜高,而岑帜作为一个新人,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厉害了。   只不过小少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傻白甜得可爱。   和曲露的第一场对手戏拍完,岑帜往休息区走,听到与他背道而驰的曲露朝小跑而来的助理埋怨:“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柠檬水多放点蜂蜜!你当我傻糊弄我啊?”   岑帜回头看了一眼,曲露跟前的女助理一脸唯唯诺诺,拿着一杯柠檬水很难堪地站在那里,来往的人员都视而不见,曲露似乎心情很不好:“重新去买啊!演一个智障角色就够烦了……”   岑帜脚步一顿,头一次知道在曲露心中的“纪蝶”原来是这样的定位,登时有点无语。   “纪蝶”虽然有点公主病,有点小傲娇,在某些剧情上显得有点傻,但是也不至于到智障的地步吧。   不过角色理解终究是个人的事,有问题导演会提出来,岑帜便没去管,开开心心跑到柯恒旁边叽叽喳喳,再次忽略了靳琼。   任思行发现靳琼一脸的嫉妒,一时间竟然想不清这三人之间的关系,靳琼看着任古董,老气横秋:“这就是先来后到的区别,你不懂的。”   任思行:“……”有一说一,并不是很想懂。   休息没一会儿,剧情继续,这次几个主演齐聚,留下柯恒一个人休息区。   ……   纪蝶借钱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到了姜琦和苏鸣耳中,两人并没有意识到异样,只是奇怪纪蝶为什么要借钱,经由纪家的状况脑补以为是纪蝶的生活拮据,但是后来宋旭说纪蝶大大小小借下来已经好几千了,众人才察觉到不对劲。   在一个傍晚,姜琦叫住了纪蝶。   高二分班之后,姜琦和苏鸣同班,黎绍和宋旭同班,唯有纪蝶因为选择艺术类和他们分开了,一开始众人还会约着课间玩耍,但是随着交际圈的不同,纪蝶已经很少和他们一起走了。   此刻纪蝶看着姜琦和苏鸣也是有点诧异的。   姜琦神情严肃,她走到纪蝶旁边小声说:“有点事想问你。”   纪蝶心里咯噔一声,面上装作无事,和同班同学挥手告别,然后跟着姜琦苏鸣去了以前他们常常聚会的小角落。而黎绍和宋旭已经提前到了。   纪蝶看着众人,冷笑:“怎么,这么多人,来审判我啊?”   姜琦皱着眉:“你最近怎么借了这么多钱?”   纪蝶看着姜琦,她对姜琦的感情很复杂,她们是幼年时期的好朋友,姜琦再回到小镇上时,她是姜琦唯一熟识的人,但是姜琦却很快有了更多的朋友,受到了更多的青睐,甚至是她羞怯喜欢着的男生和她曾经的追求者,都在后来把目光放在了姜琦身上,纪蝶一边妒忌着姜琦,又一边羡慕着,而在这些阴暗的感情下,她仍然把姜琦当成最好的朋友。   正因为“最好”,她才没想朝姜琦借钱,她开不了这个口,也不想因此破坏她们之间的情谊。   此刻,纪蝶依然保持着自己天鹅般的高傲:“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姜琦:“你是不是遇到困难了?遇到困难你告诉我们啊!”她很担心,“你在学校借这么多钱,叔叔阿姨她们知道吗?”   纪蝶脸色一变,众人心里立刻有了答案,姜琦的表情更严肃了:“你瞒着叔叔阿姨借钱?到底为什么?!”   在他们的不断追问下,纪蝶终于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在听到她已经欠债三四万的时候,一群少年少女脸色都不好看了。   苏鸣当机立断:“去报警!”   纪蝶恐惧的拒绝:“不行!”她咬着唇,水嫩的唇瓣没有一丝血色,眸里水光潋滟,“不行,不能被我爸妈知道,我……”   苏鸣冷静到了冷酷的地步:“这件事必须报警,必须告诉大人,我们解决不了,如果不是我们问你,你想怎么还着四万?”   姜琦被苏鸣铿锵有力的发言稳定了心神,拽着纪蝶就去警察局,宋旭陪同,苏鸣和黎绍去帮他们请假顺便说明情况联系家长。   在警察局里,纪蝶抽泣着说完了被骗的过程,将交易明细一一打印出来签字按手印之后,负责记录的警察安慰了他们几句,告诉他们一旦有进展会立刻通知他们,一群人离开警察局,外面夜幕降临,霓虹下,纪蝶瘦小的母亲眼里蓄满了泪水,她看着披头散发狼狈的纪蝶,颤抖着手从自己皱巴巴的裤子兜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神色温柔坚强:“走吧,把你网上借的钱还了。”   纪蝶蓦地抬眸望着母亲,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而在漂亮女孩儿的衣兜里,一张艳俗的XX夜总会联系人的名片无声掉落,被车水马龙碾成碎片。   ……   导演喊了cut,一天的戏份就此结束。   等他们卸了妆收拾好,柯恒直接带他们去了提前订好的餐厅,靳琼一个人蹭饭不太好意思,强行把任思行拉上了,一行四人到了餐厅直奔包房,以免被认出来。   席间众人聊了些圈内的八卦,提到最多的就是这次柳寻雪的热搜和无故遭殃的岑帜,柯恒笑着安慰岑帜:“放心吧,我听说这件事公司已经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后面肯定会处理的。”   至于为什么不现在处理,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靳琼想得更多,朝岑帜促狭的挤了挤眼:看看,你家闻总挺行的嘛~ 第68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二十三)   岑帜装作没看见靳琼的打趣,任思行非常耿直:“处理也就处理唐扉,曲露那边我们也管不着。”   靳琼:“……”靳琼扶额:“我会跟阮襄说的。”   水军抹黑岑帜这件事,虽然大家在剧组都表现得一无所知,但是每个人心里都会嫌疑人,而靳琼、任思行、包括柯恒的第一反应都是唐扉和曲露。   颠倒黑白诬陷岑帜“欺负前辈”肯定是唐扉授意的,网络水军把唐扉洗成一个被狗咬的吕洞宾,但实际情况剧组的人都明白,至于说岑帜耍大牌,靳琼笃定是曲露的理由也很简单——   “就你没来那天,我去厕所,在隔间里听到她和她助理在外面说你,反正就是她在辛辛苦苦拍戏,你还能学习考试,她看不惯。”   岑帜:“……”这个逻辑岑帜就不能理解的,“我学我的,又没有碍着她。”   靳琼虎摸了一下小少年的头:“不用管他们,脑残的神经回路我们怎么猜得出来。”   柯恒笑:“不提这个话题了,难得见一面,说点开心的。”   于是四人天南地北聊了些,因为明天还要拍戏,吃完众人就准备散了,柯恒临走时,岑帜拉着他:“等我这边有时间了我去找你呀。”   柯恒:“看情况吧,我最近试镜一个新剧,没什么问题就进组了。”   岑帜笑吟吟道:“那我就去探班嘛。”   柯恒失笑:“还是别了,你还是多用点心在学习上吧,你这次的排名要是发在网上,柳姐和许哥他们再转发一次,你又得上次热搜,总不能真的立一个学渣人设吧。”   岑帜:“……”笑容逐渐僵硬。   成绩这个梗看来是过不去了,幸而晚上凌铮的辅导课上,凌铮并未对岑帜的成绩和排名做出评判,反而破天荒的安慰了一句:“崇育的考试题相比其他学校一直偏难,综合性高,你能有这个成绩已经不错了。”紧接着凌铮话锋一转,“既然这样,我们学习的深度可以加强一下。”   电脑两侧的岑帜和靳琼撑着下巴点头,正视凌铮的卫赫心里打了一个哈欠:加吧加吧,反正他也听不懂,这年头的高中生学的都是什么啊,难得过分了!   之后几天,剧组在学校补了一些场景然后离开了崇育,转移到了其他的布景中拍摄,这些剧情里“黎绍”基本都是打酱油的,只有几幕家庭的戏比较集中,其他什么课外实践、周末活动,“黎绍”就是背景板,岑帜在场上兢兢业业当背景板,下戏后争分夺秒学习,因为要补、要学的东西太多,在第一个三天的晚上,岑帜打算睡觉的时候,闻锵忽然发了一个视频通讯过来,让他背《新概念英语二》的第一篇课文,岑帜就是大写的问号脸。   闻锵一看就笑了:“忘了?”   岑帜倒吸了一口冷气:简直忘得干干净净!   手机那端的闻锵似乎才洗了澡,穿着雪白的浴袍,衣襟微开,露出小片漂亮的胸肌,灯光下他仿佛雕塑般完美,唇角浅含的笑意都恰到好处,然而岑帜无心欣赏美色,讪讪道:“我忘了……明天背行不行?”   闻锵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别为了应付我背书,推迟三天,把文章理解了,弄懂了,再背。”   岑帜松一口气,乖巧应下,甜甜地朝闻锵道了晚安,然后挂断了通讯。   另一端的闻锵很无奈,这小猫,真是一天不盯着都不行。   转眼,《谁的青春不精彩》的拍摄就过半了,时间也进入了四月中旬,这时候岑帜参加了崇育的第二次考试,是期中考试,期中考试是几个学校的联考,各校老师集体出题,岑帜终于在卷子里找到了些熟悉的感觉,凌铮每一次讲授、重复的知识印在了岑帜的脑海深处,加之这一个月的努力,岑帜走出考场的瞬间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稳了。   两天后出成绩,这次岑帜的总分是752:语文129,数学110,英语105,文综235,理综173。班级排名二十三,年级排名七十八。   岑帜:“……”对不起,是他的自我感觉太好!   然而这次成绩多了两栏,因为很快就要步入高二选择文理了,这次期中成绩学校贴心的给出了分科后的成绩及排名,如果按照文科来算,总分579,年级排名六十三,按照理科算,总分517,年级排名一百一十三。   岑帜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自己的欠债,这次是28名,翻倍是56,加上上次的151,很好,突破了两百大关,他终于欠了两百零七万,再加上两个月的房租,那就是两百一十七万。   岑帜深呼吸,告诫自己要淡定,不就是两百……两百多万啊!这特么要还到什么时候!   闻锵看着成绩单沉默了片刻,半晌他抬眸看着炸毛的小少年,问了一个和欠款完全没关系的问题:“想好学文还是学理了吗?”   岑帜一愣:“啊?”   闻锵说:“这次考试有进步,值得表扬。不过从中考开始,你的每次考试,文科成绩都会比理科好,现在你也要分科了,综合各个方面、包括演戏工作,我建议你选文科。”   闻锵见岑帜反应不过来的模样,循循善诱:“你自己觉得更擅长文还是理?”   岑帜挠了挠头:“文吧。虽然凌老师理科讲的也很好,但是自己做题的时候会困难,而且也没有很多时间刷题。”   闻锵:“所以我的建议是你选择文科,以后哪怕是拍戏你也好利用碎片化时间看书复习。如果决定了,这次的排名我们就按文科年级排名算。”   岑帜脑子里立刻出现了计算器的归零声,已知文科排名63,比第五十的标准线只有13,翻倍也才26,加上151一共177,比原来的207足足少了三十万!三十万!那就是六十名的差距啊!   岑帜当即拍桌子,豪气冲天:“决定了!选文!” 第69章 《谁的青春不精彩》(二十四)   虽然决定了文科,但是高二还有一个理科的学业水平测试,因而这段时间的理科教学也不能落下,不过凌铮的教授深度有了明显的偏向,靳琼也是文科生,之前岑帜听理综的时候靳琼都是不奉陪的——太烧脑太催眠了。   选文减轻了三十万的负重,岑帜顿觉一百七十七也不算什么了, 闻锵看着小野猫高兴的模样,忍不住打击道:“如果下一次还不能进前五十名,你就要留校察看了。”   小野猫骄矜的步子一顿,整个人直接炸了:“啊?!”   细则第一条强制性要求:三次考试未达前五十,留校察看,第四次依然未达,开除处理。   闻锵帮他算账:“总的来说,你只有两次机会了。”   岑帜吸了一口冷气,一把抢过卷子改错去了。   闻锵莞尔,明显感觉到这孩子就是得要人在后面赶着戳着才能有一点危机感。   于是闻总非常淡定的打开了一个空白的文档,敲下了标题。   第二天岑帜喜滋滋把自己机智逃脱三十万的事情告诉了靳琼,靳琼听后琢磨了一下,迟疑着问:“所以,你宁愿选文科也不愿意走艺术类?艺术类这么好考你都不想选?非要追求眼前的三十万?”   岑帜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靳琼:“……”   靳琼沉重的拍了拍岑帜的肩膀:“学习去吧,皮卡丘!”   岑帜哆嗦着嘴唇:“我现在改主意还行不行?”   以闻总的尿性,大概是不行的,不仅不行,可能还会把第一次取消的翻倍也给加上,没准儿会让他直接考华夏戏剧学院或者燕平电影学院,还要把学校所有的加分政策取消。   总之,就是不让他好过。   岑帜欲哭无泪,闻锵是传销组织毕业的吗!这都什么人神共愤的操作,太过分了!   四月末,《谁的青春不精彩》进入了尾声,主角团进入了高度紧张的高考备战期,姜琦苏鸣和黎绍一直都是努力学习的态度,纪蝶经历过诈骗的事情后也顿悟了,宋旭本身就不喜欢学习,家里也对他有新的安排,但是在其他人的感染下,也会不由自主拿个小本本背书。   高考当天是个艳阳天,少年少女们在父母的殷切关怀下走进考场,分钟走到12上时,世界静谧无声,一阵风吹过蔚蓝的苍穹,吹过三年来一如既往的香樟树,吹过屹立不倒的教学楼,涌进小小的窗口,撩动了女孩柔软的鬓发,拂动了少年雪白的衣襟,在那一瞬间的定格里,无数回忆如同蝴蝶飞舞闪烁,充盈了短暂而美好的青春。   ——《谁的青春不精彩》正式杀青。   杀青当天,剧组在酒店订了大餐,闻锵和阮襄再次出席,表达了对演员和工作人员的慰问,聚会结束演员们要么自行回家要么在酒店住一晚第二天再离开。   唐扉在酒店留宿,他喝了点酒,被助理搀扶着去客房的时候都是晕晕乎乎的,任思行比较克制,人还是清醒的,但是他家不在这边,依然是要住一晚第二天回去。   靳琼就直接上了阮襄的车,当着曲露的面,把人美声甜的少女气得脸颊抽搐,岑帜看着曲露在靳琼走后愤愤的跺了一下脚,转头就去找助理的麻烦了。   岑帜则没那么明目张胆,卫赫送他回公寓,闻锵已经提前到了,深夜里公寓暖黄的灯光犹如灯塔般温暖明亮,岑帜兴奋得有点睡不着,《谁的青春不精彩》结束了他的一个执念,当初他被白易抢角色,听朱娴说了原委后气得吃不好睡不好,想出了以牙还牙的办法,然后自投罗网,和闻锵绑在一起。   虽然中间的发展比较魔幻,但是今天的结局,依然让岑帜很开心。   小少年坐在闻锵身旁,璀璨的星眸深深的凝视闻锵,发自内心道:“闻锵,谢谢你。”   闻锵笑了笑,抬手揉乱了岑帜的头发:“早点休息去吧,等星期一再去学校。”   估计是心情太好,岑帜也没因为闻锵催着他去学校而生气,连之前坑骗他选文岑帜都看开了。   岑帜洗漱后躺在柔软的床上,手里通讯里是许折之、柳寻雪、柯恒他们发来的杀青祝贺,柯恒还提到了自己:「过几天我就进组了,这次是一个电影,名字叫《天堂没有灯塔》,有空可以来找我。」   岑帜回复:「好!」   微博上,《青春》的杀青也引发了多方的讨论,虽然拍摄过程没有大起大落,但是小的摩擦也是不间断的,不过到了此刻,所有人都很期待成品。   岑帜的微博也多了很多艾特,大多都是《青春》剧组顺带的,而真正的粉丝更关心的就是崽崽之后的作品是否有着落了。   这时,一个网名是“乌丫乌丫”的粉丝发话了:虽然崽崽的事业很重要,但是崽崽你之前的月考和其中考试都不算太好,崽崽也要用心学习啊!   岑帜:“……”   岑帜震惊了:学姐你怎么回事!   岑帜眼睁睁看着没一会儿夏梦就把自己的“二百零一”和“七十八”宣扬得全世界都知道了,甚至连具体科目的分数都有,然后评论区开始了画风突变,什么杀青什么后续拍戏安排都统统退让,什么事情能比学习重要!   发展到最后,旗手们竟然希望岑帜能主动发出每次考试的成绩,让粉丝们监督——因为从中考时候的经验可以得知,当成绩发出来的时候,崽崽的学习动力会大一点。   岑帜:“……”这不是废话吗!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呐!   岑帜又不能下场告诉粉丝你们不要想太多,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默默祈祷。   不过显然,这个事件并不会以岑帜的意志为转移。   由于粉丝们联系不上岑帜,艾特再多岑帜也不一定会看,所以夏梦就被推举出来成为了粉丝代言人,任务就是亲自把粉丝的愿望告诉岑帜。   岑帜:讲道理,你们这样搞我要厌学了!   然而,没等岑帜去学校,令他更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天清晨,闻锵又双叒把他叫到了阳台。   熟悉的剧情,再一次上演了。 第70章 试考(一)   这一次,A4纸的标题是:“分数兑换房租细则·文科版”   岑帜:“……”闻总你真是与时俱进。   文科版的细则相比高中版来说区别并不大,依然是按名次来,在高二学年的“及格线”同样是第五十名。而在剩余的高一的学期,还是按照“高中版”实行,强求性要求必须完成。同时,在高二期末的理科学业水平测试必须合格。   到了高三,“及格线”变成了多年来文科一本录取的平均分数线554,每差一分代表一万,而超出部分以“10分”为单位(没到10全部算作0),每多10分代表五千,连续三次考试超过重本线618直接免房租给资源,但是如果第四次考试低于重本线,差一分按两万算。   考虑到高考的重要性,这段时期的资源会减少,哪怕用分数拿到了资源,也都视情况安排,可能会拖到高考后。   岑帜看完后心平气静,大概是熟悉的闻锵的操作了,岑帜看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还好”。   也没什么被压迫被剥削的感觉了,这就是所谓的麻木吧。   闻锵对一些要求做了些解释:“高二的结业测试,没有给出惩罚是因为学校要求每个人必须及格,不及格学校那边你是过不了的,所以细则就不给出惩罚了。”   岑帜迟疑道:“……谢谢?”   闻锵:“目前的重点是五月份的月考,这次月考如果还不能达到五十名,你就只有一次机会了。”   岑帜登时寒毛直竖,毕竟什么分数啊分科啊都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但是月考迫在眉睫啊!万一他被学校开除,再被人传到网上去,那他是真的不要脸了。   岑帜站起来:“我看书去了。”   闻锵失笑:“别急。”   闻锵拿出手机,翻到微博里粉丝的“请愿”,云淡风轻道:“你的粉丝们都想让你把成绩发出去,让大家监督,好歹是粉丝的好意,就满足他们吧。”   岑帜:“……”   岑帜:我要把你们开除粉籍!   小少年脸颊抽了抽,片刻后生无可恋说:“随便吧,反正我的微博账号你又不是不知道密码。”   闻锵自然能看出岑帜的小情绪,不过这一点闻总非常有原则,坚决不退让,于是便欣然道:“行,如果你忘了我会帮你发的。”   岑帜拼命忍了一会儿才忍住没在闻锵面前翻白眼,冲闻锵假笑了一下,怒气冲冲回书房学习去了。   新的一周,岑帜回到了学校,在《谁的青春不精彩》剧组离开崇育后,很短的时间内崇育的学生对“演员”带来的好奇心就迅速消退了,加之经过期中考试的洗礼,现在谁也没心思追星了,就连夏梦作为粉丝的代表来表达自己的愿望,也是慌慌忙忙说了一下,得到岑帜的肯定回复后就飞速跑回教室上课了。   新一年的高考,越来越近了。   岑帜对高考的感官还处在很朦胧的阶段,与之相比的靳琼则显得有些焦虑,她专门推后了所有工作腾出时间复习,同时在凌铮的辅导课上,靳琼提问的次数更多了。   关于辅导课,因为靳琼和岑帜没有住在一起,所以变成了群视频教学,卫赫还在苦哈哈的支撑着“自己是岑帜”的人设,当“中转器”当得很想穿越回几个月前把提出这个想法的自己掐死,加上岑帜和靳琼一个赛一个的努力,又让卫赫觉得非常羞愧,竟然也比先前认真了许多,有时候还能提出一点自己的问题,卫赫觉得这一遭后自己去培训机构当个辅导老师啥的应该也没啥问题。   而岑帜,除了恶补学校的知识外,也被靳琼影响灌输了许多高考综合性内容,每天从早到晚的学习比从早到晚的拍戏还累,但是好处就是他对知识“顿悟”了,某些以前不知道的、模模糊糊的知识点,在凌铮的多次讲解和自己的反复做题后,忽然拨云见日,清晰无比。   与此对应的,凌铮给的试卷也越来越难,靳琼每次都比岑帜考得高,但是岑帜的成绩每次都有明显的进步,而在崇育的第二次月考中,这个进步显得尤为明显——   语文134,数学112,英语118,文综230,理综191,总分785(文科成绩594),年级排名第五十一(文科年级排名第三十九)。   成绩张贴出来的当天,整个学校都有点震惊。   尤其是三班的同学们,岑帜的成绩不优秀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觉得他应该就是来混个文凭的,第一次考两百多名,第二次进了前一百,这都没让人太惊讶,崇育师生时时刻刻关注的都是成绩榜前五十的人,这五十个人只要能常年霸榜,那么上一本是绝对没问题的,这五十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但是没人会认为是岑帜。   你一个演员,又会演戏又会学习,这么全能还要不要人活啊!   舒灵和其他科任老师也很惊讶,岑帜的进步幅度画出来就跟陡峭的山坡似的,舒灵知道这孩子聪明,她也暗自想过要是岑帜能专心在学习上,那一定会有所成就,如今看来,人家两方兼顾也是可以的。   但是对于岑帜来说,这完全不值得高兴。   岑帜抓着卷子欲哭无泪:就差一名啊!一名啊!但凡再对个选择题!他就不用留校察看了啊!   盛津发现岑帜蔫蔫的很纳闷,随即一想这恐怕就是他进步的原因吧,不因成功而骄傲,不因失败而气馁,多么值得学习的品质!   放学时,舒灵叫住了岑帜,年轻温柔的女老师笑容可亲:“岑帜,我们星期五有一个班会,总结一下月考的经验,你能给大家说一下你的学习方法吗?”   岑帜愣了愣,眨巴眨巴眼睛:“我、我考得也不好啊。”虽然这次年级排名上升了,但是三班总体成绩也提高了,他的班级排名在十五。   舒灵:“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事情,你虽然不是考得最好的,但你一定是进步最大的,愿意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岑帜抿了抿唇角:“行!” 第71章 试考(二)   最近闻锵来公寓的次数明显变多了,卫赫成了常驻人员,闻翙偶尔也会过来找闻锵喝酒,相比之前公寓的气氛热闹了不止一星半点。   今晚又是一群人齐聚一堂的时候,闻翙刚刚卡在dead line上交了夏装的设计稿,压力骤然散去,于是就溜达着跑到了公寓来找便宜弟弟喝酒,不过便宜弟弟没空理他,正在翻一沓卷子。   卷子是这几个月岑帜的测试卷,学校的、凌铮的,攒了厚厚的一摞,按照时间顺序整整齐齐放着,直观的展现出岑帜的进步。   闻翙手持红酒杯坐在书桌上居高临下眯着眼看闻锵,实在不明白这几张纸有什么好看的,便屈指敲了敲桌子:“哎哎哎,你姐姐难得来一趟,你就这么招呼人的啊?”   闻锵头都没抬:“没把你当外人,自便。”   闻翙:“……”闻翙服了,“你到底看什么呢?你家小情人的卷子上还能长出一朵花啊?”   闻锵手一顿,无奈抬眸:“别乱说。”   闻翙呵呵:“昨天爸妈还说你总是不回家肯定是在加班,觉得你的负担太大了,我就该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给他们看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么爱岗敬业呢。”   闻锵失笑:“我也没耽误公司的事啊。”   他说着合上了卷子,用手机发了一条信息,闻翙凑过去一看,通信人叫凌老师,两人的聊天记录停在凌铮之前的一句话上:「他可以去试考一次。」   闻锵回复:「我担心他如果没考好会有挫败感,影响他后面的学习。」   凌老师:「不会,岑帜的适应能力和自我调节能力都很不错,他没那么脆弱,大可以放手让他去试试。」   闻锵迟疑了片刻,最终应道:「好。」   闻翙看得一头雾水:“这人谁啊?你们打算让小岑去干嘛?”   闻锵合上手机,沉吟须臾,认真的望向闻翙:“姐,之前岑帜不是签了凤凰的代言吗?这次夏装的代言拍摄给他。”   闻翙:“……”闻翙恍惚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好一会儿才迟疑道:“上一次你主动向我要代言,是因为小岑考试成绩合格了,这次……”   闻锵神秘一笑。   岑帜和卫赫回到公寓的时候,凤凰那边刚刚把合同传真过来,闻翙一脸怜爱的看着恹恹走进来的岑帜,心想这孩子跟着闻锵真的是遭罪啊。   岑帜没想到今天闻翙会来,有点惊讶得朝闻翙乖巧的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在闻锵的招手中走了过去。   岑帜率先自我坦白:“这次月考第五十一名,欠了一万,加上前两次和这段时间的房租,一共是一百八十三万,而且,我只有一次考试机会了。”   闻锵:“……”   闻翙瞪大眼睛,写满了“闻锵你还是不是人了?!”的谴责。   闻锵看着脑袋上顶着乌云的小少年,一时间有点犹豫要不要实施这个计划,岑帜看他没说话,就拉了拉书包带,蔫蔫道:“那我去书房了。晚饭不用叫我了。”   留给闻锵一个丧丧的背影。   闻翙揪着闻锵的衣襟:“就这!就这你还要整人家?”   闻锵被闻翙扯得左摇右晃,摆脱了闻翙了的魔爪之后才皱着眉道:“这不是整,是为他好,他已经有这个实力了,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闻翙冷笑:“闻锵,我问你,小岑考试这么多次,每一次都有进步,你夸过他吗?”   闻锵一怔。   闻翙:“你用房租威逼他,又用娱乐圈的资源利诱他,他完成了你就给一丁点儿、对你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的资源,他没完成你就打击他,你有仔细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闻翙说得掷地有声:“你有奖励过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真正憧憬的东西吗?!”   闻锵一时哑然。   书房里,岑帜趴在桌子上改错,暖黄的灯光丝绸般倾泻下来,笼罩在小少年单薄的身体上。   岑帜倒是没有特别委屈的感觉,只是接二连三的失败让这段时间的努力都变得有些可笑,进步、再进步又怎么样呢,达不到细则的要求,一切都没有用。   岑帜看着解析勾出一个单词,尖细的笔尖停在卷子上,忽然升出了无限的懊恼。   很简单的单词,很容易的题目,只要再认真一点、再仔细一点……   眼前的事物模糊起来,仿佛无数光晕构成了五彩斑斓的世界,岑帜飞快的眨了眨眼,下一刻,在眼睑处的湿润掉落出来的霎那,温暖的掌心覆在了他的头上。   微小的、几不可闻的“啪嗒”一声。   岑帜连忙埋头胡乱擦了擦眼睛,故作不耐烦的抬头看去:“干嘛?”   他不用猜都知道来人是闻锵,所以不想在闻锵面前表现得脆弱又没用,小野猫只能本能的亮出爪子来保护自己的自尊心。   闻锵看着小少年脸上没有擦干净的泪痕,不由自主地用指腹蹭过了少年柔嫩的脸颊,他轻声问:“我是不是太严格了?”   岑帜眼里现出迷茫:“啊?”   闻锵自我反省:“一直逼着你去考试,让你必须考多少名,是不是给了你很多压力?”   岑帜嘴唇动了动,嗫嚅道:“……也没有。”   闻锵深深凝视他片刻,没忍住用手去捏了捏小孩子微红的鼻尖:“小骗子。”   岑帜羞怒:“真的没有!”   细则也好,闻锵也罢,岑帜从中感受到的压力大多是因为知道自己无法达成要求,而这部分压力会变成动力让他去努力,他一直都知道,真正的压力来自他自己——他自己设置的偶像包袱,他过分要强的自尊心,以及他的虚荣心。   谁不想考个好成绩,成为别人家的孩子呢?   闻锵和细则只是把这个要求量化了而已。   如果岑帜真的不愿意,他完全可以拎着行李走人,而不是留下来玩什么“学习——资源”的游戏,在他无数次否认学习的重要性的心底,他其实非常羡慕能安安心心在学校学习的同龄人,所以他才这么口嫌体正直的坚持下来。   但是这一切闻锵并不知道,闻锵无奈叹了口气:“既然没有,你在这里哭什么?” 第72章 试考(三)   岑帜:“……”   被人看到哭鼻子实在是丢人,岑帜才不会承认,当即死鸭子嘴硬:“你、你看错了!”   闻锵莞尔:“行,我看错了。”   在岑帜“这还差不多”的眼神中,闻锵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份合同,放在小少年面前:“这是凤凰今年夏装的代言拍摄,给你了。”   岑帜眼睛一亮,他虽然签了三年凤凰的代言合同,但是具体代言的物品由凤凰指定,拍摄由凤凰和荧嵘合作安排,而前段时间他又是学习又是拍摄《谁的青春不精彩》,也没有时间去代言。   短暂的惊喜后岑帜猛然一顿,紧接着皱眉看向闻锵。   闻锵:“?”   岑帜说:“我没有分数换资源的。”   闻锵:“……”闻锵瞬间哭笑不得,“不会扣你的分,算是这段时间的奖励,不到一个学期能做到这个程度,很不错。”   岑帜耳根微红,闻锵很少肯定的、没有转折的夸奖他,这一句话让岑帜原本沮丧的心情好转了许多,眼里都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意,像雨后的花,又坚强地抬起头来。   闻锵心想闻翙说得对,他对这孩子的心理关注的确太少,他拼命的想让小少年走上一条康庄大道,赶着他、逼着他走,却很少去关注这孩子内心的想法。   他已经,到了只是一句纯粹的夸奖就会高兴的地步了吗?   星期五的班会上,岑帜说了自己的学习方法,无非就是认真努力、背书做题、改错纠正,岑帜也说了自己的课外辅导,在被问道“你怎么有那么多时间”的时候,岑帜想了想这段时间自己的生活,如实回答:“因为没有做其他的事情,我好久没有看剧刷微博了。”   三班同学:“……”果然要想成绩好,必先卸其qq,删其微信,封其微博,收其电脑,夺其手机,摔其ipad,断其wifi,剪其网线,使其百无聊赖,然后就可以开始学习了。   只是臣妾做不到啊!   岑帜不知道同班同学的无声咆哮,想到第二天的代言拍摄他就挺开心的,晚上视频补课的时候岑帜告诉了靳琼自己代言的事情,靳琼最近有点焦虑,头都要秃了,虽然她这段时间的模拟考试成绩都很稳定,被宁传录取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没有到真正被录取的这一天,一切意外都有可能发生,饶是靳琼也有点害怕。   靳琼呐喊:“小岑!你陪我去考试吧!”   岑帜:“……”岑帜无语:“我最多陪你到校门口。”   靳琼恨不得从电脑里钻出来扑到岑帜面前:“陪我去嘛!我一个人很慌啊!而且我俩成绩也差不多啊,你完全可以去考一次试试的嘛!万一这次就考上了呢!”   这段时间两人做的都是凌铮出的高考预测卷,岑帜从一开始比靳琼低五六十分到现在和靳琼的分数相差不超过十五,都在一本线上下浮动。   岑帜眨了眨眼,忽然觉得靳琼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这次就考上了呢!考上了谁还管闻锵的细则啊!考上了估计前面一百多万的欠债也可以免了!   不过岑帜没有立刻跑到闻锵面前说我今年要高考,他深思熟虑了一晚上,把利弊来来去去想了一遍又一遍,发现是利大于弊的,就算最后没有考上,他也不会有损失,反正他也不该今年考。   想到最后岑帜满意了,第二天精神百倍去了公司旗下的摄影棚拍代言海报,直到华灯初上才拍摄结束。   夏天的夜晚丝丝凉风拂过,惬意又热闹,停在路边的车上,闻锵按了按喇叭,岑帜小跑过来,闻锵笑着道:“走,带你去吃饭。”   这次闻锵带他去了一家高档次的西餐厅,里面静静流淌着钢琴声,客人之间的交流都是安安静静的,服务生将两人领到了里面靠着落地窗的位置,点餐后服务生离开,隔着桌子上雅致的花束,岑帜注视闻锵,平静说道:“我想参加今年的高考。”   闻锵正要拿起水杯的手一顿,十分诧异:“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岑帜:“靳琼让我陪她去考啦,正好我也想试试,我问过凌老师了,他说我现在的实力可以去试一下水。”   闻锵:“……”   闻锵是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天反转。   岑帜月考成绩出来那天,他就和凌铮讨论了一下岑帜的学习情况,阴差阳错就说到了岑帜可以去试一下这一次的高考,不必给他压力,就当做平常的考试去考,闻锵觉得可行,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是那天晚上岑帜的状态略显糟糕,闻锵就没有提,也暂歇了这个想法。   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峰回路转的发展!   闻锵问:“你想好了?”   岑帜坚定点头:“想好了!不过我有条件。”   闻锵一愣,转而失笑,这小猫也学会先发制人了:“你说。”   岑帜:“如果这次高考,我过了一本线,被一本大学录取,那我就去上大学。”   闻锵想也不想:“不行。”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后岑帜败下阵来,小声嘟囔了一句“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然后清了清嗓子,继续提要求:“那,如果我过了一本线,我一百七十七万的欠债一笔勾销,这个总可以吧?”   闻锵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这个可以。如果你达到一本线,欠债取消,我还能给你一个资源,如果达到在一本和二本之间,欠债减半,没有资源。”   岑帜一怔,惊愕的看着闻锵:“真、真的啊?”   闻锵欣然点头:“不过,有一个附加条件。”   岑帜:“……你说。”   闻锵:“只要上了二本线,那么开学你就和高三一起复习,直接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   岑帜懵了一下:“要是我明年也没考上呢?”   闻锵无奈:“对自己有点信心,就算对自己没有信心,你也得对你的凌老师有点信心吧?”   岑帜想了想,也没有毛病,他的进步除了自己努力就是凌铮带得好了,对凌铮的信心那是必须的,而且闻锵的附加条件也不算过分,岑帜便应下了。   两人都解决了自己的心事,一顿饭吃得尽欢,就是分量不太够,这家西餐的分量太少了,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少年来说根本不够,岑帜琢磨着回去还得加餐,餐厅里灯光忽然灭了。   岑帜一惊,周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质疑声,黑暗中闻锵覆住了他的手,男人温暖干燥的掌心让岑帜略微不安的心跳平复一下,紧接着,餐厅里响起了生日快乐歌的旋律,影影绰绰的烛光从不远处移来。   岑帜恍然,原来是有人过生日啊。 第73章 试考(四)   餐厅里的其他客人也知道了这是某个人的庆生环节,纷纷好奇的张望着,想知道今天的寿星是谁,岑帜也很好奇,然后就看着服务生推着蛋糕车朝他走了过来。   岑帜:“???”   岑帜看着停到自己面前的服务生,那一个三层的蛋糕华丽香甜,上面插着十六根蜡烛,周围客人们很热情的搭着旋律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岑帜一脸懵逼看了看围观群众,又看了看闻锵,终于反应过来:“你!”   烛光里闻锵的笑容温柔得几乎要让人溺毙在里面:“今天是你十六岁生日,不记得了吗?”   岑帜一滞,脑海里自动冒出今天的日期——五月二十日。   这一个被现代人赋予了“爱”的含义的日子,是他的出生日,也是他……最不愿意想起的日子。   从小到大的记忆里,这三个数字仿佛某种咒语,刻在他的骨肉里,在别人都能期待着自己的生日的时候,他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憧憬,因为这一天没有人会给他庆祝,也没有人会为他开心,长大之后他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索性就直接忘掉这一天是自己的生日,反正也不会有人记得。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直到今天,有人记得了,不仅记得,还给了他仿佛电视剧里才会有的场景。   岑帜慌乱的眨了眨眼,压下眼底的酸涩,幸而烛光昏暗,没有人发现他片刻的怔忡与不自然,闻锵起身走到他身边:“生日快乐,许愿吧。”   在一层迭过一层的祝福歌声里,岑帜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片乱麻,什么愿望都想不出来,只有闻锵的模样异常清晰。   闻锵看着小少年就这么许愿许了几分钟,哭笑不得:“哎哎,许这么多愿望就过分了啊,赶紧吹蜡烛。”   岑帜一张脸通红,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在烛光熄灭的瞬间,餐厅里柔和的壁灯亮起,闻锵切下了两块蛋糕留给自己,然后让服务生分给在座的其他客人。   闻锵把两块蛋糕都给了岑帜:“吃吧,知道你没吃饱。”   岑帜脸还是红的,拿起小叉子戳在软软的蛋糕胚上,流出里面果酱夹心,诱得人食指大动,岑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嗫嚅道:“谢谢。”   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过生日是这样的感觉。   两块蛋糕不仅填饱了胃,连心都是满的,回到公寓后岑帜钻回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一会儿他翻身下床,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张很旧很旧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女人穿着裙子,男人搂着女方的腰,两人幸福地依偎在一起,隔着时空温柔的望着岑帜。   照片的背面有一行小字:“岑庭、江新眉拍摄于10月14日,新眉怀孕52天。”   这是岑帜拥有的,唯一一张“全家福”。   岑帜小心翼翼抚过照片的边角,这张照片他特意做过塑封,生怕自己不小心弄坏,他很少拿出来看,只把它藏在行李箱的夹袋里。   岑帜静默凝视了一会儿,在把它放回去之前才开口说了一句话:“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所以,你们不在也没有关系。”   没过多久岑帜的手机就开始连续不断地想,都是一些生日祝福,靳琼的、许折之的、柳寻雪的,还有柯恒,柯恒说他现在已经在剧组里,不然还能去给他庆生,岑帜表示没关系,心意到了就行。   生日一过,高考就来临了,岑帜参加高考的事没多少人知道,崇育在考前三天放假,让学生回去调整状态,岑帜则还留在学校里,高三离校那天夏梦和赵晗找到岑帜,两人状态很好,夏梦递给他一个小小的礼物盒:“这是你的生日我准备的,最近一直在准备考试所以才拖到今天给你。”   岑帜有点慌乱,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赵晗说:“你就收下吧,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岑帜犹豫了一下才接过,夏梦顿时笑开:“等我高考完,我就能一心一意向别人安利我家崽崽了!”   岑帜脸颊上浮现出一抹薄红:“谢谢学姐,考试一起加油!”   夏梦点点头,没有多留就和赵晗一起离开了。   走了一半赵晗才疑惑道:“一起加油是什么意思?”   夏梦笑得雄心壮志:“管他什么意思,老娘终于要脱离苦海了!等高考完我就是我家崽的粉丝后援会会长!”   赵晗:“……”   考试当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岑帜的考场在其他学校,闻锵亲自送他到考场,校门口人山人海,岑帜忽然就有点紧张了,差点就想说我不考了咱回去吧。   闻锵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就是一次普通考试,考不上也没关系。”   周围听到这句话的人:“……”能不能别搅和气势!   岑帜深呼吸了一下,走进校园找到自己的考场,通过检查,考场里人已经差不多了,没人说话,空气都是紧绷的,第一声铃响,监考老师开始说考试规则、发试卷,第二道铃响,正式开考。   考试的时间过得非常快,岑帜一开始紧张得手抖,名字都差点写错,停了片刻,在周遭窸窸窣窣的翻动声里冷静下来,认真的看试卷、答题。   两天考试一晃而过,考完当天岑帜也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随着人潮走出学校,闻锵依然等在校门口,闻锵看见他便迎上去,什么也没有问,直接带他回家。   虽然闻锵没有问,但是岑帜凭着自己记忆把每科自己的作答都记录了下来发给了凌铮,在高考结束后试卷和答案都出来了,由凌铮帮他对,只要岑帜没有记错,凌铮就能帮他估出大概的分数。   第二天周一,悄无声息去参加了高考的岑帜照常去上学,接下来是目前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期末考试了,期末考试在七月月初,要是这次他还不能考到前五十……后果不堪设想。   而此刻,办公室里,闻锵收到了凌铮的信息:「估分下来在540左右,误差十分上下,不出意外岑帜是能上一本线的。」   闻锵情不自禁笑了笑,他打了一个内线电话给于铭:“最近准备拍摄的、重要角色未定的剧本整理一份清单给我。” 第74章 试考(五)   高考一结束,《其妙咖啡馆》第四季也全网上映了。   早在五月的时候,《其妙咖啡馆》官博就放出了预告片,随着《咖啡馆》的收益越来越好,这部网剧也从一开始的小成本制作变得更加精致细腻,不管是演员还是特效都很对得起每年粉丝的期待,今年也不意外,预告片一放出,一天内转发、点赞就超过百万,挤上了热搜。   而在两三分钟的预告里,《契生》虽然只占了不到三十秒,但其中清纯的“小堇”和健朗的“焦望”依然吸引了不少话题,小堇在泥泞里那句泣血似的“我要书生”和焦望坐在院子里望着曾经三色堇绽放的庭院的画面虐得一群人心肝肺疼,直接把带动了“恒帜”超话的流量。   六月九日晚八点,《其妙咖啡馆》正式播出,当晚的播放量就突破了百万。   岑帜晚上复习完也会追,和卫赫、闻锵、朴姨一起,前面他的出场很少,都是一晃而过的酱油角色,但就是这样短短的出场都被他的粉丝后援会截取下来发在微博上吸引流量,这个自发组成的后援会非常尽职尽责,从来不去其他地方KY,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安利,也博得了一些路人缘。   《其妙咖啡馆》一周播三集,一个月第四季就播完,到六月底的时候,正好放到了《契生》。   这次岑帜没好意思坐在客厅和卫赫他们一起看,很不好意思,他就溜回房间自己看了,看自己的表演岑帜回想起拍摄时的经常,这一幕是怎么拍的,他当时的表现,也会反思,如果再怎么一点可能会更好。   放到“小堇”在青楼被调戏的场面时,弹幕全部变成了“放开他让我来!”,密密麻麻的刷屏,差点让岑帜犯了密集恐惧症。   官博还趁机放出了拍摄时的花絮,岑帜好几次NG,原因竟然是脸红,花絮最后是柳寻雪那句一锤定音的话:“这样就好,又纯又欲。”   @其妙的老婆:老板娘犀利啊哈哈哈哈!   @咖啡馆不打烊:他好可爱啊!这么可爱果然都是男孩子啊!   @鸡笼为我敞开:不行了我要犯罪了快点拉住我!   岑帜:“……”   而客厅里,闻锵看着微博上的评论,脸色一点一点黑下来,他又看了一遍花絮,花絮里这场戏岑帜NG了多少次就被搭戏的男演员摸了多少次,闻锵心想搞什么恒帜CP我都忍了,这居然都动上手了?!   他才十五岁你们这些变态!   闻锵深呼吸,忍了忍莫名其妙的怒气,然后给于铭发信息:「给岑帜的剧本,有感情戏的不要。」   于铭:“……”   《咖啡馆》播出期间,岑帜的粉丝涨到了五十万,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他和柯恒的CP粉,虽然《契生》虐得大家不要不要的,但是有同人文大大和剪刀手大神广泛撒糖,把之前两人合拍凤凰的广告场景加上,就是甜甜的爱恋,什么奇幻paro、娱乐圈paro、校园paro都用了一遍,“恒帜”的热度风靡一时。   但岑帜没有太关注网上的事情,因为他忙着准备期末考试。   六月底的夏天恨不得把人放在烧烤架上烤,崇育的教室配备了空调,丝丝冷风把炎热的空气隔绝在外,课间大家几乎都不想出去。   而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仿佛悬在头顶的一柄剑,迫使学生们加紧看书背书复习,这次考试不仅是高一的期末考试,还关系着高二的分科班级,三班选文选理的人数一半一半,岑帜选择文科大家也都不奇怪,毕竟相比起来文科算是比较简单的,盛津有些可惜,他按家里的要求选择理科,但是他的理科成绩不算特别好,比不上一班和二班的大神,那群人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班里决定了学文的同学则跑过来和岑帜约:“到时候我们去一个班啊~”   岑帜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心里想的是我可能要去陪高三了,他这次试水自我感觉是能达本科线的,一本可能比较悬,但是二本没问题,所以按照和闻锵的约定,他就是“准高三”了。   说起来……岑帜看了眼手机,今天是出高考成绩的日子。   前些年高考成绩还是零点出,后来推迟到了当天中午,岑帜拜托卫赫帮他查,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正想着,手机就嗡嗡的震动了两下,果不其然,是卫赫的信息。   岑帜屏住了呼吸,手微微颤抖——   卫赫:「小岑你过了!!!!」   满屏的感叹号让岑帜眼睛发晕,岑帜着急:你倒是说具体分数啊!   卫赫:「532!!!比一本线多两分!!!」   岑帜当即激动得大喊了一声,吓到了课件休息的同学,岑帜不管不顾的转过身拥抱了一下盛津,盛津在同班同学疑惑的视线里一脸茫然,眼睛就是明晃晃的懵逼两字。   直到上课铃打响岑帜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午休的时候,舒灵让岑帜去了一趟办公室,岑帜高考的事教师之间是知道的,这时成绩一出来众人也都知道了,舒灵问:“不到一年时间能上一本线很不错了,现在看你是想报名上大学还是?”   岑帜眸光清澈:“我想明年再考一次,开学直接跟高三。”   舒灵赞赏的看着岑帜:“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还小,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再努力一年,一定能上更好的学校。”   小少年略显羞赧的笑了笑,舒灵又鼓励了他几句,告诉他跳级的事她会安排好,让岑帜在暑假也不要太放松。   当晚岑帜回到公寓,在卫赫和朴姨的见证下,和闻锵达成共识,取消了所有的欠债。   同时,闻锵拿出了一本剧本,递给了岑帜。   然而这次闻锵的表情有些迟疑:“你先看一看,如果不想演的话,我再给你找其他合适的剧本。”   岑帜翻开封面,显出黑体加粗的名字——   《消失的楼》   类型:恐怖悬疑   岑帜:“……?” 第75章 《消失的楼》(一)   一天前,荧嵘总裁办公室。   闻锵看着于铭递过来的剧本,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只有一个名字。   闻锵:“?”闻锵略显惊讶的看着于铭:“只有这个?”   于铭面不改色:“是的,根据您的要求,排除了所有含感情戏的剧本,就只剩下《消失的楼》了。”   闻锵再次垂眸看着剧本,《消失的楼》,一部恐怖悬疑剧,角色全都是男性,连鬼都是男的,这的确没法发展感情戏。   但是……   闻锵有些头疼,让岑帜去演恐怖片,这可不在他的预料范围内。   闻锵试图挽回一下:“其他的剧本就没一个合适的?感情戏不那么明显也可以啊。”   于铭冷漠回复:“没有。”   闻锵:“……”   闻锵心想,这影视圈的剧本都怎么回事?!   岑帜看着剧本,《消失的楼》的主角是一个父母离异的高中生,因性格太过阴郁便在学校外找了一个房子独住,这是一个刚修好的小区,环境优美人迹寥寥,主角住在最后一单元的一楼,住进去当晚,主角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废墟,废墟里传来可怜的求救声……   整体下来其实是一个老套的恐怖故事,岑帜问:“怎么想到让我演恐怖片啊?”   闻锵沉默了一瞬,正想说不喜欢就算了,我重新找一个,然后就听岑帜道:“无所谓啦,恐怖片也挺好的,我还没有演过呢。”   闻锵:“……”   闻锵默然望着双眼冒着星星的岑帜,感觉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确定了?其实还有别的剧本,我们可以再挑的。”   岑帜把剧本抱在怀里:“不用了,什么时候试镜?”   闻锵:“……”   当晚,用“等期末考试完再说”敷衍了岑帜的闻总难得地从酒柜里拿出了闻翙藏起来的酒,站在阳台上,面对夏日凉夜,闷了一口红酒,心里很堵。   但凡来一个没有感情戏的剧本!但凡感情戏正常点别误导小孩儿!他至于拿出一个恐怖片吗!   闻锵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他对不起岑帜,虽然岑帜没有对恐怖片表现出不虞甚至还有点期待,但是闻锵还是决定重新给岑帜选个剧本,并且想办法让岑帜放弃这个剧本,至于怎么搅黄,闻总苦思冥想,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立刻打电话给于铭:“和岑帜有嫌隙的那个艺人,白什么的,最近有安排吗?”   于铭半夜被顶头上司的电话叫醒,内心简直就是一个喷发的火山,听到又是关于岑帜的事情,于秘书就无奈了:“白易,他最近没有工作。”   闻锵满意了:“很好,把《消失的楼》的男主角给他。”   于铭:“???”   不是,你们又在搞什么奇怪的情趣吗!   七月初,崇育高一二的期末考试及高二的学业水平测试先后开始,岑帜参加高考并达一本线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本来还只是校内的消息,结果靳琼在一次直播中提到了今年的高考,在主持人问她参加高考的想法时,靳琼自爆了自己的分数,同时提到了与她并肩作战的小伙伴岑帜,让岑帜也跟着火了一把。   “旗手”们纷纷感动:谁说我家崽崽是学渣!半年上高考you can you up啊!前面微博上发出来的成绩都是见证我崽努力的证据!正主都这么拼了,学生党还好意思玩吗!   无形之中激励了一把的岑帜此刻刚从考场出来,期末考试和学业水平测试都结束了,他被守在外面的舒灵叫到了办公室,等开学岑帜就是高三生了,他比高二少学了一年,舒灵怕他基础不牢固,特意要了高三一轮的复习资料给了岑帜。   舒灵笑着看着岑帜:“暑假也别太放松,高三是八月中旬开学,开学就是摸底考试,要加油啊。”   岑帜看着舒灵办公桌上给他准备的足有半臂高的资料,艰难的咽了咽唾沫,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倒是想放松,这么多资料他也放松不了啊!   两天后,期末成绩公布,岑帜紧张兮兮的去看分数和排行榜——   语文:136,数学:119,英语106,理综:203,文综:249,总分813(文科总分610),年级排名第四十五(文科年级排名三十八)。   岑帜猛地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考进前五十啦!!!   当晚岑帜霸气侧漏把成绩单甩给闻锵,非常傲娇:“这下我能去参加试镜了吧!”   闻锵端庄的看了看成绩单,岑帜的进步在闻锵的预料之中,闻锵笑了笑:“可以去,不过,《消失的楼》前两天刚定下男主角,是白易,现在剩下的角色就只有男鬼了,如果你想演这个角色,不用试镜,过几天直接进组就好。”   岑帜一愣:“白易?”   自从《谁的青春不精彩》之后,他还是头一次听到白易的名字,虽然他们是同期出道的,但是关系一直不好,白易先抢了他的角色,他又反抢了回来,白易使唐扉暗中构陷他,他也报复了回去,这些都是暗地里的手段,没想到这次居然正面杠上了!   闻锵的想法很简单,他自觉了解青春期的孩子,有点过节就像鱼刺一样哽在喉咙里,又没有实力拔掉,只得眼不见心不烦,他想要是白易参演这部剧,以两人之间的隔阂,大概率是不会合作的。与希杜嘉。   闻锵感觉运筹帷幄,刚想把另一个剧本拿出来,就见小少年面上绽开一个灿烂到极致的、狡黠的笑容:“白易?他是男主角?”   闻锵手一顿。   岑帜嘻嘻一笑:“好啊,那我就演鬼!”   闻锵僵化:这怎么和想的完全不一样!   与此同时,白易正在和自己的经纪人琢磨这个从天而降的机会,白易惴惴不安:“确定是闻总给我的?我根本不认识他啊。”   经纪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易:“我听说闻锵继任总裁以来油盐不进,好多人去他面前过眼都没让他多看一下,难道是因为,他喜欢你这样的?”   白易一怔,继而脸微微红了。   虽然他已经有了一个金主,但是比起那个金主,这个主动抛出橄榄枝的,好像更优秀?   而且,这种事,多多益善嘛。 第76章 《消失的楼》(二)   《消失的楼》定下的拍摄日期是七月十日,岑帜有三五天的时间琢磨剧本,还能腾出时间去探柯恒的班。   柯恒正在拍摄的电影《天堂没有灯塔》是讲抑郁症的,岑帜了解了一下,这部电影的导演梁谷是国内知名的导演,导的电影数目不多但都是经典,各类风格都有所涉猎,前些年梁谷随市场拍过一些商业片,虽然也获得了很高的评价及票房,但是自从两年前新片上映后梁谷忽然宣布“回归本心”、不想为了市场而拍电影后,至今都没有什么动静。   直到今年,梁谷低调开始为自己的新电影选角,再次出尽风头。   柯恒黑马杀出重围荣当男主角,更是引来了众多的关注,但是《天堂没有灯塔》的拍摄行踪非常隐秘,有关电影的内容也只有梁谷微博上那句“在抑郁症患者眼中,天堂没有灯塔,地狱没有星光。”   这次探班征得了剧组的同意,中午岑帜吃了饭,卫赫开车送他去,《天堂没有灯塔》的拍摄地在一家非常混乱的酒吧,岑帜到的时候剧组还在拍戏,取景在酒吧的员工专用卫生间,比起酒吧前面的光辉亮丽,卫生间破落灰败得仿佛两个世界,柯恒穿着简单素净的T恤,明明是正常的码数,却空荡荡的挂在柯恒身上。   岑帜震了一下,和卫赫对视一眼,两人同样的震惊,柯恒憔悴了很多,脸色也没有之前健康,双眸黯淡无神,他进卫生间之前遇到了“同事”,对方笑着朝他打了一个招呼,夸他“表演得很棒”,柯恒淡淡的笑了一下,笑容虚晃得仿佛镜花水月,随即他转身进了卫生间,像是馈电的机器人般靠在了斑驳的墙壁上。   方才那点儿“人气儿”,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蓦然消失了,柯恒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什么动作,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地上,外面依稀传来客人的狂欢声,和此间的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岑帜那一瞬间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不知道是因为场景的气氛安排还是因为柯恒的演绎,他愣愣地望着柯恒,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扯了扯衣摆。   回头一看,是柯恒的助理小海。   三人悄无声息离开了片场,走到了外面,小海说:“你们可算来了。”   岑帜羞赧一笑:“先前事情有点多,才拖到今天。”   小海摆摆手:“嗐,不是怪你。”小海回头望了一眼,“就是柯恒,他最近压力挺大的。”   卫赫心有戚戚:“看出来了,这拍的什么戏啊,感觉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   小海顿了顿:“具体电影内容我不能透露,这边所有人都签了保密协议,不过这剧柯恒拍得挺辛苦的,一会儿你们就别问了,让他放松一下。”   没一会儿,柯恒出来了,他还穿着角色的服装,看到岑帜的时候绽开一个很璀璨的笑容:“小旗子!”   岑帜上去和他拥抱了一下,比起眼睛看到的,身体接触之后才更直观感觉到柯恒瘦了很多,岑帜都能摸到他的肋骨。   岑帜下意识想问这剧是拍的有多辛苦,错眼看到小海,立马把喉咙里的话吞下去,岑帜笑意盈盈问道:“后面还有戏吗?”   柯恒摇头:“请了半天假,晚上还有。”   岑帜好哥俩地搂住柯恒的肩膀:“走,这次我请你吃饭!”   说是吃饭,附近也没什么好的餐厅,最后东挑西选去了一个有包间的小饭馆,四人围坐一桌,点菜之后服务员先上了茶水,随后带上门离开。   柯恒举起茶杯:“恭喜小旗子高考过一本线!”四人碰杯,柯恒问:“报了什么学校?和靳琼一起报了宁传?”   岑帜摇摇头:“没有,打算再读一年,明年再考。”   柯恒:“也行,反正你还小,多读书也好。”   岑帜叹了一口气:“我才不想读呢,要不是闻锵,我马上就能随便报个学校上大学去。”   柯恒失笑:“闻总也是为你好。”   岑帜撇撇嘴,没否认,转移了话题:“过两天我就进组了,这次是拍一个恐怖片。”   柯恒和小海惊讶的看着他:“恐怖片?!”   岑帜一脸“我很满意”的表情,柯恒有点理解不能:“怎么让你去拍恐怖片啊?暑期拍摄的剧那么多……”   小海跟了柯恒这么久,也知道些娱乐圈的内幕,当即附和:“对啊!恐怖片可不是好拍的!”   岑帜莫名:“都是电影,有什么不好拍的?”   小海:“你是不知道,有些恐怖片拍的时候特别邪门儿!像什么拍着拍着演员就疯了,剧组真的撞鬼的,多了去了!”   大夏天里,岑帜看着小海“不可言说”的隐晦表情,硬生生的打了个冷战:“不会吧?”   小海说得特别起兴:“你别不信!”他左右看了看,明明小包间里就只有他们四个人,还非要做出说避人耳目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我每当柯恒的助理之前啊,跟的是一个女演员,那个艺人现在已经退圈了,就是因为有一次接了一个恐怖片,在里面演女鬼,本来演的好好的,但是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越来越——”   “咚咚咚”   “啊!”岑帜吓了一跳惊叫出声,也吓到了门外正要进来上菜的服务生,服务生茫然的看着里面四个人,岑帜心都要从嘴巴里蹦出去了,柯恒看着他炸毛的样子莞尔,捂住嘴低低笑起来。   岑帜慢了半拍:“你、你骗我?!”   小海大笑:“你还真信啊!恐怖片里都不能有鬼了啊!”   胆战心惊的气氛一扫而空,岑帜气得脸发红,看到柯恒笑得很没形象的时候,也憋不住笑了。   岑帜看着被笑意浸染的柯恒,心想恒哥总算开心了一点。   一顿饭吃到了柯恒的夜戏开始,四人在饭馆门前告别,柯恒目送岑帜和卫赫远去,老旧的街巷里霓虹灯打出一片片光晕笼罩在柯恒脸上,小海小心翼翼去看他的神色:“咱现在回去?”   柯恒垂下头,额发遮住了没有情绪的眼睛,半晌,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第77章 《消失的楼》(三)   炎炎夏日去拍恐怖片也是一种别致的体验。   《消失的楼》的取景地在本市的一个老小区,有些年头了,地处边缘,大部分业主都搬走了,留下的人寥寥,更巧的是小区附近有一所中学,中学在下半年就要和另一个学校合并,总体而言非常符合取景的要求。   恐怖片的开机比较讲究,定在了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剧组精心准备了敬神仪式,岑帜和卫赫到小区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白易。   白易和他的经纪人胡堂一同前来,白易之前的经纪人因为闻锵刚上任的“三把火”解聘了,之后这些艺人就随即安排了其他经纪人,唐扉恰好划在了朱娴手下,而白易,则跟了胡堂。   胡堂不是什么有能力有手腕的经纪人,能拿到的都是一些小资源,白易了解了这个经纪人的实力后就没有太在意了,反正他有自己的后台,讨好了金主就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经纪人并不重要。   然而没想到,胡堂得知白易有后台之后便主动和他搞好了关系,于是两人开始同流合污。   不过“同流合污”的路不算顺利,白易背后的金主很会玩,不止白易一个小情人,白易只是更会表现、更会讨对方的欢心,这才让他能有撒娇、提要求的资本,但是近期他的金主被其他小妖精迷惑了,甚至都不接见白易,迫使白易“待业”在家。   就在这时,《消失的楼》从天而降,一个男主角砸在了他脑袋上。   虽然这只是一部普通的恐怖电影,但是算起来也是大荧幕,艺人最怕的就是没有作品、没有曝光率,白易本身就没什么粉丝基础,再不给出作品那就是真的是未火先过气了。   胡堂拿到剧本之后暗搓搓的去打听,得知这个剧本是闻总主动给白易的,两人顿时一脸懵逼。   他们想了许久,最后得出来一个乍一看匪夷所思但仔细一想也不无可能的结论——   闻锵看上白易了。   虽然中间还有很多令人疑惑的事,但是白易还是很激动,闻锵的身份可比他那个不着调的金主好太多了,荧嵘的总裁,谁不想搭一把呢。   白易兀自意淫了好几天,直到胡堂告诉他另一个主演是岑帜,同样是闻锵钦定的。   白易:“……”   白易听见岑帜这两个字就哽得慌,《谁的青春不精彩》男三的角色他好不容易拿下来,结果最后还是回到了岑帜手里,尽管唐扉在剧组里帮他出气,但是白易依然耿耿于怀。   现在好不容易“吸引”了闻总的目光,岑帜居然又来!   胡堂安慰他:“你们就不是一个水准的,他演鬼,你演人,这分量看着就不一样!”   白易平稳了一下心情:“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拿下闻锵。”   所以这次白易来拍《消失的楼》,最主要的目的是确认一下闻锵的想法,而此刻在小区门口撞上死对头岑帜,他登时就有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   两人各自站在小区大门口的左右两边,对视间刀光剑影火花闪电,气氛剑拔弩张。   白易扬了扬嘴角,假笑道:“好久不见啊,岑帜。”   岑帜则非常真诚:“好久不见呀,难得合作,请多指教哦。”   岑帜说完就和卫赫先走一步,留下白易一脸懵:“他、他怎么这个态度?”   胡堂对两人的恩怨并不了解,也不知道这两人平常见面是什么样子,他第一次看到真人版的岑帜,小少年装扮素朴气质干净,比起白易过于成熟的表现,这个孩子反而更有少年的气息。   要是他是闻锵,白易和岑帜站在自己面前,他肯定是要选岑帜的。   白易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略有不安:“他是不是和闻总先勾搭上了?”   胡堂按着他的肩膀说:“别乱想,先去剧组。”   这个小区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是环境不错,夏天里郁郁葱葱的,因为人迹稀少,莫名的又透出点阴森。   单元楼前,工作人员正在布置敬神仪式,小区里目前留下来的都是中老年人,有几个健朗的老人在问工作人员这是在做什么,得知后变好奇观望。   而导演和岑帜则站在树荫下聊天,《消失的楼》的导演名姚鸿,三四十岁的导演,入行以来主导的电影都是悬疑探案相关的,对这方面很熟。《消失的楼》不算什么大制作,选角消息发出去得到回应也不多,原因之一就是剧本的主要角色——一人一鬼都是年轻的男性,现在娱乐圈的新人都很有志气,不是很愿意接神神叨叨的恐怖片,来试镜的年龄也不合适,姚鸿已经看开了,都计划着实在不行就退而求次,没想到峰回路转,荧嵘直接塞了两个新人进来。   虽然是新人,可能演技方面不纯熟,但是演技可以练,人错过了就没了,姚鸿看了两人的照片后欣然允许,于是电影就这么定下了。   岑帜仔细研究了剧本,恐怖片里的鬼的出场不会集中,为了渲染恐怖气氛出场都是忽闪忽闪的,他也没多少台词,主要是靠表情动作来表达角色的情绪、感情。   这对岑帜也是一个挑战,有台词的饰演和无台词的饰演对演员的要求就不是一个水准,所以岑帜在开机前写了一下对本片的“鬼”人物解析,趁着现在有时间和姚鸿交流。   姚鸿也挺惊讶这年头的新人这么兢兢业业,他看了岑帜写的人物小传,少年的字迹清隽,一字一句写下了自己对角色的认识和感想。   姚鸿看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整体没有问题。”他转头看岑帜,“剧本看了多少遍?”   岑帜挠了挠头:“也没有很多,主要是研究了一下自己的角色和剧情。”   姚鸿欣慰又感慨:“现在能专心研究剧本、角色的演员很少了,大家都想着随便演演,有个曝光率,在大众面前刷个脸熟,有了粉丝有了热度,能赚钱就好了。”   岑帜脸一热:他也是为了赚钱……   姚鸿拍了拍小少年的肩膀:“很难得,保持下去,你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的。” 第78章 《消失的楼》(四)   岑帜和姚鸿就着“鬼”聊了一会儿,岑帜收获良多,两人正聊着,副导演走过来低声说:“姚导,闻总来了。”   岑帜抬头,烈日下闻锵穿着短袖衬衫,一身精英打扮,于铭跟在他身后,恰好挡在了闻锵和白易中间。   姚鸿应了上去,岑帜落后一步,卫赫窜过来,小声问:“白易怎么和闻总走到一块儿了?”   岑帜也不知道,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觉得:“卫哥,你好八卦啊。”   卫赫:“……”什么叫八卦!这叫居安思危!   白易是正要和胡堂一起进来的时候遇到闻锵的,闻锵向来低调,要不是胡堂眼尖认出来那辆车的车牌是于铭的,白易都不知道。于是两人故意装作和闻锵偶遇,白易表现得意外又惊讶:“闻总?”   闻锵原本是想和岑帜一起来剧组的,转念想到小少年十八线的偶像包袱,这才和于铭迟一步到来。   白易这一声让闻锵看了过去,白易的外貌也不错,和岑帜有某种相似感,都是小孩子的感觉,如果不是知道白易做过什么,外人是很容易被他白净的外表误导的。   闻锵把《消失的楼》给白易企图让岑帜放弃的战术失败后,闻锵终于去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两人的恩怨情仇,也顺带把白易的底细查了查,白易跟的金主是富二代圈子里一般的人物,仗着自己有点小钱就胡作非为,像闻家、阮家、纪家这样的家族是根本看不上他们的,但是对于白易来说,已经是他能勾搭上的顶层天花板了。   闻锵知道娱乐圈从来都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他也不会对荧嵘的艺人特别严苛,想要红想要资源找个金主都没有问题,但是狐假虎威强抢别人的资源就过分了,白易抢了《谁的青春不精彩》的男三,还让剧组为他改剧本,切切实实的戳到了闻锵的逆鳞。   白易不知道他在闻锵这里的好感度已经为负了,非常“纯真”的跑过来:“闻总,您是来参加开机仪式的吗?”   闻锵垂眸淡漠的看了他一眼,随意的“嗯”了一声,并未过多的关注,然后迈着大长腿走了。   白易:“???”   白易没想到闻总这么冷漠,说好的“看上我了”呢?这怎么和剧本不一样?!   他慢了半拍,被胡堂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两人面面相觑,胡堂说:“可能是因为在剧组,不好表现出来。”   白易:……也不是没有道理。   两人急忙追上去,白易努力想要和闻锵并肩走在一块儿,但是于铭总会“无意识”的隔在他们中间,让白易找不到缝隙挤进去。   姚鸿迎上去,和闻锵寒暄了几句,很快到了开机仪式,所有工作人员,包括导演、演员都上了香,祝愿开机大吉、拍摄顺利。   开机后,傍晚,就是第一场戏。   ……   穿着蓝白宽松校服的易双耷拉着脑袋缩着肩膀慢慢走进小区。   黄昏惨淡的光线穿过小区葱茏的树木,投下千奇百怪的光斑,晚风拂过空无一人的道路,绿化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莫名有些诡秘。   易双目不斜视走过小路,停在了最后一栋单元楼面前。漆黑的楼梯口像是不知名的巨兽张开的嘴,易双闷头走了进去,在踏进去的瞬间,感应灯亮起,灯光映得墙壁惨白,易双拐过楼梯和电梯,走到了12-1的门牌号前,从他肥硕的裤兜里摸出了钥匙。   吱呀一声,公寓门拉开,易双在玄关口伸出手摸到了里面的开关,打开了等,紧接着,易双走了进去,反手关了门。   在大门阖上的瞬间,惨白的墙壁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个飘忽的影子,下一秒,感应灯蓦然熄了。   晚上,易双洗漱后躺在床上,卧室的窗户微开,留出一丝缝隙供夜风穿梭,撩动浅薄的纱帘,影影绰绰的漏进来几率月光。   易双很快睡熟了,少年的睡颜安静,呼吸平稳,月色一寸一寸移动,直至中天,忽然被乌云着去了光芒。   这一瞬间,易双忽然睁开了眼,万籁俱寂,漆黑的卧室里,不知何处忽然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我……救我……”   易双茫然的眨了眨眼,他起身下床,四处寻找,这声音找不到源头,无处不在似的,就在易双打算要开门去客厅看看、在他的手搭在门把上的时候,他忽然顿住了。   他垂着头,露出后颈,而在后颈处,一股凉气吹了过来。   ……   白易握着门把的手在轻微的战栗。   明明是演戏,黑暗中有摄像机、有导演,还有很多人,包括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的闻锵。他也知道身后的人是岑帜,岑帜饰演的“鬼”就轻飘飘的站在他后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岑帜呼出的气息分外冰凉,好像是真的鬼一样。   剧本里描述的紧张真的上演了,白易咽了咽唾沫,额角渗出了一点汗渍,下一秒,姚鸿喊了“卡!”   周遭灯光大亮,摄像机后面姚鸿冲他们比了一个“OK”,很满意。   岑帜拉开自己和白易的距离,他穿着一身白,因为是“鬼”,脸上也打了很多粉底,把脸色弄得惨白无比,原本浅粉色水润的嘴唇也涂得青白,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了。   而在拍这场戏之前,他还咬了一口冰棒,让自己的口气凉丝丝的,绝对真实。   白易不知道岑帜的“小窍门”,着实被吓到了,胡堂见他状态不对,小声询问,白易缓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开机第一天的工作量不大,而且恐怖片很多场景都是晚上,所以今天就暂时结束,明天晚上开始拍。   岑帜就着这一身装扮上了卫赫的车,打开车门冷不丁看到里面坐着的闻锵,切切实实被吓了一跳。   闻锵皱着眉:“怎么不卸妆?”   岑帜嘿嘿一笑:“我觉得这个样子挺好看的。”   闻锵:“……”你这是对恐怖片有什么误解!   闻总痛心疾首,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然后又去知会于铭:“找一个心理医生去剧组,让他时刻注意演员的心理状态。”   于铭:“……是。” 第79章 《消失的楼》(五)   于铭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拍摄的时候,于铭就把心理医生送来了。   拍摄时如果剧本有一些特殊情况,比如靳琼参与的《闭塞》,靳琼作为未成年演员,所演剧情会对她的身心造成一定影响,且剧组经费足够的情况下,会聘请一个心理医生来实时观察演员的心理状况,不让演员入戏太深。   《消失的楼》显然经费是不够的,不过闻总有钱,闻总为了岑帜的心理健康自掏腰包,不过这事儿显然不能大张旗鼓,所以于铭给出的理由也是:“两个主演都还没成年,闻总比较关心艺人的心理。”   姚鸿看了眼正在化妆的两个主角,颇为感触:“闻总真有人文精神啊。”   于铭:“……”也不必这么夸,闻总单纯是为了小情人儿而已。   心理医生叫夏歆,是个很知性的女人,有种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她随着于铭的指示看向在敞开的保姆车化妆的白易和岑帜,两人中间空了一个位置供化妆师来往,白易的妆容还比较好弄,岑帜就比较麻烦了。   小少年本身唇红齿白神采奕奕的,完全没有“鬼”的感觉,化妆师只能技术上弱化他本身的精神气儿,但是在岑帜那双漂亮的眼睛下都显得不值一提。   夏歆饶有兴趣的观察了须臾,冲于铭小声道:“他们的关系不太好?”   于铭心下诧异,面上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夏歆,没有回答,夏歆顿悟,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主演画好了妆,发现剧组多了一个人,夏歆落落大方朝他们自我介绍了一下,岑帜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完全get不到这是金主的用心良苦,反倒是白易微微愣了一下。   他昨天被岑帜吓到,今天就来了一个心理医生,还是于铭亲自带来的……   姚鸿走过来:“准备一下,开始拍摄!”   白易脑补得很欢乐,颇有些飘飘然,这个状态持续到了action,这场戏是“易双”连续几个晚上半梦半醒听见了飘渺的求救声,每一次都是在他正要打开卧室门的时候突然惊醒,“易双”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他唯一的确定是在“梦”里,他越来越清晰的感觉自己身后有人,而那个“人”,也离自己越来越近。   而这个晚上,易双决定不睡觉,清醒着看会发生什么事。   他经历了这些事,状态非常萎靡,可是白易被自己的发散思维发得超开心,姚鸿在摄像机后面一看就皱着眉叫了“cut”。   姚鸿:“白易!调整一下状态!”   白易被吼得一震,周围人都看着他,虽然姚鸿没有说很难听的话,但是这种仿佛公开处刑的画面还是让他颇为羞怒,不过姚鸿好歹是导演,白易不敢叫嚣,他转头发现一旁准备出场的岑帜,岑帜一身宽松空挡的白衣,带着略长的假发,垂头时会遮住脸,乍一看很难看清性别,而在他把视线投过去的瞬间,岑帜忽然抬了抬眼,从发丝的缝隙里,冲白衣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白易:“!”   白易心跳几乎停了一秒,岑帜的表现太过“鬼气森森”,白易甚至不敢对视,但是下一刻他忽然反应过来,岑帜这分明是挑衅!   白易一腔怒火被岑帜一个笑激得差点爆发,恰好场记又打板,他的情绪又没有调整好,迫使姚鸿再次喊了cut。   岑帜无辜的耸了耸肩。   几次三番后姚鸿也是没了脾气,他无奈的让白易先去仔细研究一下这一段剧本,先拍岑帜单独的戏份。   白易一头毛躁的走到休息区,胡堂说:“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不在状态?”   白易的演技不能说有多么惊为天人,娱乐圈里靠天赋吃饭都是极少数,大部分都是靠努力上来的,这几年的新人水平大同小异,只要别太烂,随便包装一下出道也不是难事。   当初白易刚出道的时候,还有过要修炼自身一步一步往上走的志气,但是在得知岑帜试镜《谁的青春不精彩》并且拿下角色之后心态直接崩掉,索性在歪门邪道上越走越远,什么演技、能力都是浮云,既然有捷径,何必要浪费时间呢?   白易把自己对夏歆到来的缘由的猜想告诉了胡堂,胡堂比白易要冷静,昨天闻锵对他们爱答不理的样子已经让他意识到了他们的猜测估计就是自作多情,但是白易已经陷在了这种虚无的霸道总裁剧本里,胡堂没想到怎么戳破,此刻闻言只好委婉道:“不管闻总是什么意思,现在又没有公开,你不好好演,到时候出事遭殃的还是自己。”   白易看着不远处演“鬼”演得淋漓尽致的岑帜,嫌恶地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和岑帜搭戏。”   胡堂词不达意地敷衍着安慰了几句,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夏歆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脚步一转走开了。   ……   深夜,月色皎洁。   易双灌了好几杯咖啡,熬得眼睛发红眼圈青黑,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四十,周遭别说求救声了,连虫鸣都没有。   易双坐在书桌旁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磕在了桌面上,撞疼了又蓦然清醒过来,他打了一个哈欠,心想算了,估计之前的幻觉都是自己的错觉,于是爬到床上去,关了灯。   在关灯的霎那,窗外院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人影。   易双登时寒毛直竖,彻底清醒了。   这个小区的单元楼与单元楼之间间隔宽敞,中间隔着葱茏的常青树,易双住在一楼,卧室的窗户正好对着隔壁楼,外面的树上有一个秋千,是小区的休闲特色之一,只是现在业主很少,也没有小孩儿,秋千就放置着没有使用。   但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易双清晰的看见秋千上多了一个人。   易双浑身僵硬战栗,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看,他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个真相吗?   易双迟疑了许久,终于悄悄下了床,蹲着摸索着走到了窗户边,在他慢慢抬头看出去的霎那,猛地对上了一张惨白的面无表情的脸。   “啊——!”   …… 第80章 《消失的楼》(六)   “CUT!”姚鸿指着被吓得跌坐在地上的白易:“情绪太过了,这里的易双没有被吓到尖叫,控制一下!”   岑帜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在刚才的那一幕中,“易双”偷偷想要去看秋千上的人,没想到恰好对上他的脸,这里对“鬼”的具体表情动作没有要求,但是岑帜在表演的时候故意把脸凑得近了一点,面无表情且眼神空洞,在月光下会有一种令人心里发毛的诡异感——这是岑帜在家里对着镜子练习过的。   白易脸上的惊恐尚未褪去,岑帜笑眯眯看着他:“你没事吧?”   白易呼吸粗重,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不是演出来的,他也不知道岑帜是怎么演的,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能演出“鬼”的感觉?!   岑帜冲他伸出手,想拉他起来,结果刚伸出去,就被白易一挥手打开了。   岑帜:“……”切。   岑帜耸耸肩,走了。   胡堂过来扶白易,白易整个人没有力气,浑身瘫软,胡堂有点诧异:“你怎么了?入戏这么深?”   白易摇摇头:“不是……”他咽了咽唾沫,看了眼不远处蹦蹦跶跶的岑帜,额头冒汗:“岑帜他……太诡异了。”   胡堂完全不理解白易的意思,顺着他的目光瞟了一眼,“鬼妆”少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和“诡异”根本搭不上边。   白易被扶着坐到休息区,姚鸿也发现了他的异常,恐怖片在拍摄的时候难免会出现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姚鸿也听同行说过,更有比恐怖剧情本身还要恐怖的事情发生,所以开机的敬神大家都很真诚,只求安安全全拍完整部戏,可现在……   这个时候,万分庆幸的就是闻总找来了外援——夏歆医生。   夏歆单独和白易聊了一会儿,专业的心理辅导之后白易的状况好了许多,夏歆安抚了白易后,白易就去准备下一场戏了,夏歆走到了岑帜身边,温声问:“需要帮忙吗?”   岑帜笑眯眯:“谢谢,不用了。”   他才不会有心理问题,十八线心如磐石,特别坚强!   之后的剧情里,“易双”和深夜出现在月光下的“少年”成了朋友,“少年”表示自己患有一种奇怪的病症,不能再白天出现、不能见到阳光,只能在更深夜漏时出门透气,“易双”在“少年”身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孤独,他同情“少年”,也怜悯“自己”,于是每个夜晚他都会邀请“少年”到自己家里,两人迎着月光促膝长谈。   尽管两人成了朋友,但在“易双”的内心深处、无所察觉的潜意识里,他有点怕“少年”——“少年”的躯体总是冷冰冰的,脸色一直很苍白,漆黑的瞳眸有种令人胆战心惊的空洞,偶尔露出来的笑容仿佛提线木偶般僵硬诡谲,这些细微处流露出来的恐怖感,被易双无视了。   直到一个月后,“易双”离异的父母找到了他。   由于白易的状态时好时坏,拍摄进度被一拖再拖,幸好姚鸿早有准备,整体进度是在预料之中的。   每天的拍摄结束之后,夏歆会挨着给演员们做心理辅导,并不强求,主要是看演员自己以及夏歆的观察情况,而这其中,只有岑帜是零辅导。   闻锵知道之后很担心:“他真的没事?”   于铭忠实传递夏歆的结论:“是的,夏医生说岑帜的心理素质很好。”   闻锵:“……”   最近闻锵没有去公寓,荧嵘这边在做几个项目,需要闻锵亲自把关,他和岑帜的见面就是每三天的新概念背诵视频,因为恐怖片的拍摄时间集中在晚上,所以岑帜学习的时间就变成了白天,他一边自学一边听凌铮的课,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   相比岑帜的精神饱满,白易就很萎靡不振了,他在剧组呆的越久就越怕拍戏,尤其是和岑帜搭戏,白易就像是得了岑帜ptsd一样,每次和岑帜演完对手戏都缓不过来,需要夏歆长时间的心理辅导。   然而拍摄已经过半,剧组不可能停下来,白易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阴差阳错的,他在剧中的表演反而比刚开始好了很多。   七月底,《消失的楼》拍摄过半,闻锵终于腾出时间再次去了一趟剧组。   他到小区的时候是晚上,路过灯红酒绿的主街区,小区所处的地方非常幽谧,路灯昏黄,树影婆娑,闻锵敢说成年人独自走在这里都会有点怂,更别说剧组还在拍恐怖片,说实话,闻锵觉得岑帜不可能不怕。   所以他今天是悄悄来的,小少年很有可能是在装没事,闻锵想搞个突袭。   进入小区,单元楼里剧组正在拍戏,今天的剧情是“易双”发现自己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他很恐慌,想和“少年”倾诉,然而今晚“少年”没有出现,“易双”躲在床脚,听见了阴测测的呼救声,和他刚刚住到这里时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这声音仿佛在耳边,“易双”非常害怕。   整个剧组安安静静,只有在一楼卧室的窗户外,岑帜一身鬼妆标配白衣,妆容可怖,一边挠玻璃一边用颤音呼喊。   闻锵乍一眼看见岑帜的模样:“……”   白易捂着耳朵,浑身颤抖,终于他忍不住了,抖着睫毛侧眸看了一眼,被岑帜吓得尖叫一声,踉跄着站起来闷头冲出去。   这一段不是剧情安排,姚鸿立刻叫人拦住白易,白易近期就是特别容易受到刺激,但是大家也怪不了岑帜,岑帜规规矩矩照着剧本演,只是白易太脆弱了。   岑帜孤零零站在窗户边,看着所有人一窝蜂朝着白易冲过去,脸庞上一闪而过一丝愧疚。   好像,玩得有点过?   下一秒,白易就直接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白易惊慌失措的抬头,看到闻锵俊朗的面容,男人披着夜露,怀抱却是暖洋洋的,那一瞬间白易看着他,脑子一片空白,凭着一腔冲动揪着闻锵腰侧的衣服,一头扎在闻锵胸膛上,哭噎道:“闻总……”   剧组众人:“……哇哦。”   岑帜:“……”   岑帜震惊的看着姿态亲密的闻锵和白易:哼!!! 第81章 《消失的楼》(七)   闻锵:“……”   闻锵也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发展,他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岑帜,发现小少年已经没在窗边了,怀里白易还在崩溃的啜泣,闻锵不得不先处理这个人,他颇为尴尬的拍了拍白易的背,示意工作人员把人拉开,然后交由夏歆。   但是白易死活抓着闻锵的衣角不肯松手,闻锵只得陪着。   而另一边,岑帜就顶着一脸暗红色的“凝血妆”冷漠的看着他们。   卫赫头一次看到岑帜这样的表情,脑海里排山倒海的弹幕倾泻而出,卫赫心想天哪小岑他终于开窍了吗!于是他故意问道:“闻总什么时候和白易关系这么好了?”   岑帜说:“不知道啊。”   卫赫再接再厉:“最近闻总都没有回公寓哦。”   岑帜不耐:“他又不是没有自己家。”   卫赫在心里暗搓搓的噫了一声,下了定论:吃醋了!肯定是吃醋了!   另一边,白易在夏歆的安抚下总算平稳了心态,白易也后知后觉自己今天的表现太糟糕了,他偷偷觑了一眼方才一直被他拽着没有离开的闻锵,中途他放开了闻锵,但是闻锵也没有走,就默默坐在一旁当个背景板。   夏歆说:“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建议最近不要拍摄了,修养一段时间。”   白易听闻差点就想直接应下来了,这恐怖片谁爱拍谁拍,他是不想拍了,但是转眼看到闻锵,白易又硬生生的把喉咙里的话吞了下去。   闻总不是一般的金主,他是荧嵘的总裁,肯定不喜欢懈怠工作的艺人,所以白易咬牙道:“没关系,我能坚持。”   夏歆定定看了白易片刻:“或者你可以休息两天,缓解一下。”   闻锵蓦然抬头:“那就先停拍两天,中间造成的费用我负责。”   白易一愣,呆呆的看着闻锵站起来朝姚鸿走去,半晌,脸红透了,心里全是尖叫鸡和蘑菇云。   闻锵和姚鸿商定了休息的事情后,当晚的拍摄就停止了,收拾了拍摄场地后各回各家,闻锵为表歉意,给了姚鸿一张酒店的黑卡,这两天工作人员可以在酒店随意消费。   姚鸿拿着黑卡,副导演凑过来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是五星级酒店的卡啊。”副导演感慨,“拍戏这么多年,闻总是对剧组最好的投资方了,下次拍戏再找闻总啊,这么好的投资爸爸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姚鸿幽幽看着副导:“你以为闻总是冤大头啊?要不是……”   姚鸿话音一顿,副导等了片刻,在姚鸿的脸色中顿悟了:“你是说闻总——”   两个导演面面相觑,随即一同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收拾东西的白易。   闻锵先给岑帜发了消息,让他等一会儿一起回去,随后自己去找了夏歆。   杂七杂八问了一些当烟雾弹的问题后,闻锵总算把话题转到了岑帜身上,夏歆笑道:“小岑啊,他没事,心理素质比大多数人都强。”   比起于铭的转告,亲耳听见这样的结论让闻锵稍微放心了一下,没想到接近着夏歆口风一转:“不过……”   闻锵:“?”   夏歆沉吟了片刻:“接下来的话我只能说是我的猜测,不一定真实。”她在闻锵略显疑惑的目光中道:“我感觉,小岑在故意吓白易。”   闻锵愣了愣。   夏歆哂笑:“我不太了解演员演戏是什么状态,但是小岑在和白易的对手戏里,明显很‘努力’,而且每次白易受惊,他都会表现出一种不自知的‘愉悦感’,我想这个感觉应该不是剧本要求的,所以……”   未尽之言,心照不宣。   闻锵沉默了一会儿,蓦然想起当初在他煞费苦心想出用白易这招阻止岑帜接戏的时候,小少年忽然绽放出来的笑容,还有那一丝狐狸般狡黠。   这小孩哪里委屈了,分明就是巴不得自己演鬼好“公报私仇”!   闻锵一时间也哭笑不得,明明是很简单的小心思,他竟然没能看透,要不是夏歆今天提点了一句,他恐怕还在担心和愧疚的循环里。   闻锵:“这段时间辛苦您了,非常感谢。”   夏歆微微一笑:“职责所在。”   两人走到了小区门口,夏歆有自己的车,临走时夏歆回头对闻锵说:“还有一件事,算我多嘴,白易对您似乎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如果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还是尽早拒绝为好,免得……您应该明白。”   闻锵震惊了一秒,没有表露出来,他绅士的目送夏歆驾车远去,想起先前白易扑到自己怀里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拧了拧眉。   而等他回到剧组,岑帜和卫赫早就不见了。   姚鸿:“闻总您怎么又回来了?大家都走了啊。”   闻锵:“……”   等闻锵回到公寓,岑帜正好洗完澡在阳台吹风,夏夜清凉,繁星闪烁,最近岑帜的生物钟昼夜颠倒,半夜正是精神奕奕的时候,根本睡不着,索性在阳台呆会儿,还拿着新概念英语。   听到门口的动静,岑帜转头瞄了一眼,又面不改色异常高冷的转回了头。   一旁卫赫欲言又止的望着闻锵。   闻锵无视了卫赫,走到阳台:“怎么还不睡?”   岑帜斜了他一眼,干巴巴道:“睡不着。”   小少年可怖的鬼妆卸下后,唇红齿白清秀隽逸,些微的情绪都从毛孔里咕噜咕噜的冒出来,挡都挡不住。   闻锵哑然:“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岑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忿忿的看了一眼闻锵,闻锵倒是很轻松愉快的样子,毕竟先有美男后有美女,人生赢家也不过如此了,岑帜皮笑肉不笑的“哈哈”两声:“没有,我超开心的。”   闻锵:“……”骗鬼呢?!   闻锵凝视岑帜须臾,若无其事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谈一下你在剧组借着演戏故意吓白易的事情吧。”   岑帜登时盯着闻锵,目光交错中,岑帜忽然怒起道:“我就吓他了!怎么着!要不你就别让我演,但凡我还在剧组一天,他就别想好过!”   狠话撂完,岑帜怒气冲冲回了卧室,pia地甩上门。   闻锵:“……”   闻锵被吼得一脸懵逼,视网膜里还残留着前一秒小少年要哭不哭的表情和嫣红的眼角,顿时无奈了。   怎么你自己吓人,自己还这么委屈啊。 第82章 《消失的楼》(八)   岑帜扑在柔软的被窝里,被闻锵气得心肝肺疼。   闻锵他就是个大猪蹄子!不,大猪蹄子都比他好!   大猪蹄子好歹还能吃!   岑帜越想越不爽,从雪白的被子里冒出头来,抓过手机,想了想,去骚扰靳琼了:「气死我了.jpg」   靳琼竟然也没睡,当即回复:「怎么了?拍戏不顺利?」   岑帜出演恐怖片的事,他们几个亲近的朋友都知道,岑帜撅着嘴打字:「不是。都怪闻锵!」   靳琼:“……”这一时间竟然不好判断岑帜是不是在撒狗粮。   岑帜浑然不觉,叽里咕噜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倒豆子一样倾泻而出,重点强调了闻锵一到剧组就和白易“搂搂抱抱”,还因为白易让剧组停拍两天,最后还和夏歆关系亲密!   靳琼:「所以是醋太多了你吃不过来?」   岑帜怒:「谁吃醋啊!我就是不爽!」   靳琼:“……”讲道理,不是吃醋你有什么立场不爽啊兄弟。   气头上的小少年根本想不到立场的问题,反正就是不爽,岑帜说:「他知道我接这个电影是为了吓白易,刚才还审问我来着。」   发出这句话的瞬间,岑帜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眼前登时一片朦胧,岑帜想,他凭什么因为别人审问我啊。   小少年凶狠的擦了擦眼睛,把眼眶蹭得通红,另一边的靳琼并不知道岑帜可怜巴巴的都要哭了,脑袋上灯泡一亮,计上心头:「我有一个办法能测试在闻总心里你和白易谁更重要,要不要试试?」   岑帜:「什么办法?」   靳琼神秘兮兮的舔了舔唇瓣:「办法你不用管,你就等着结果吧,要是不满意,姐重新给你找一个!」   她刚把消息发送出去,房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外面传来阮襄试探的声音:“阿琼,还没睡吗?”   靳琼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到地上,她连忙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躺平装睡,阮襄没得到回应,蹑手蹑脚推开门,少女的睡颜安静美好,阮襄走到床边,帮她拉了拉被子,而后在女生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晚安,好梦。”   靳琼被子里的手蓦然握紧,等阮襄走了才猛的松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脸颊发烫,当即拍了拍脸,对比一下自己和岑帜,再对比一下阮襄和闻锵,靳琼忽然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挺不错的。   要是阮襄和闻锵一样神经病,那她恐怕比岑帜还要气,分分钟气成河豚。   翌日,日上三竿,岑帜才从睡梦中醒来。   他昨晚气着气着就睡着了,结果睡得还挺不错,一夜无梦,他慢悠悠起床洗漱,喝了一碗粥,然后去书房看书。   学习已经成了岑帜的习惯,放假时舒灵给他的那一摞卷子已经解决了一半,而这段时间家教课上凌铮一边帮他一轮复习一边做题巩固,上次凌铮给的模拟题,他考了481,这套卷子整体难度略大,拉分的是数学和英语。   虽然岑帜在背新概念,虽然他有做数学习题集,但是因为还腾了一大半的时间给拍戏,所以这两科的复习没有文综好,有时候岑帜会有心无力的着急,都被凌铮冷静沉着的气质潜移默化的安抚下来。   不过最近凌铮朝他请了假,凌铮说他暑期要回家,会耽误两天课,后续会给他补上,所以岑帜最近都是在自己复习。   中午的时候,卫赫突然闯进来:“小岑!快看微博!大新闻!”   岑帜正沉浸在数学题里,被卫赫这么一吼吓了一跳,笔都掉在了地上,卫赫冲过来,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岑帜,页面上是微博热搜排行榜——   #白易 包养#   #荧嵘总裁好帅#   #消失的楼#   ……   岑帜:“???”   这个热搜来的莫名其妙,还占了前五,卫赫一边让岑帜看一边解说:“昨晚上,白易和闻总拥抱的图片不知道被谁发到网上了,还是高清大图!然后有人就去查了闻总的身份,也知道了《消失的楼》的主角是闻总定的,现在所有人都猜闻总和白易有一腿。”   评论区果然已经翻天覆地了。   [这个总裁好帅!我可以!]   [白易也挺不错的啊,他在闻总怀里的样子好可爱啊!]   [个人奇怪一点,闻锵作为荧嵘的总裁,荧嵘至少也是几亿的身家,捧人的方式居然是给恐怖片?而且这个恐怖片也不是什么大制作啊!这金主这么清纯不做作的吗!果然和其他妖艳贱货不一样!]   [上面不懂了吧,为什么给恐怖片,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可以把人搂在怀里亲亲抱抱啊!]   [潜规则你们都能萌起来,而且白易还是未成年,闻锵不会有恋童癖吧,恶心。]   ……   乱七八糟的猜测和臆想在网络上疯狂蔓延,荧嵘和《消失的楼》也没有出来辟谣,很快针对这件事网友就变成了两派,一派萌CP一派觉得有毁娱乐圈风气,顿时吵得乌烟瘴气。   卫赫很着急:“这个绯闻爆的太奇怪了,肯定有人在幕后搞鬼,也不知道闻总看到了没,我得跟闻总说一声。”卫赫掷地有声:“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白易搞得!想蹭热度!”   岑帜看着助理急得满头大汗的模样,怂怂的缩了一下脖子。   岑帜倒不觉得这是白易干的,看到热搜的第一时间,他脑海里冒出的就是靳琼。   昨天晚上靳琼说她有办法,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趁卫赫去给闻锵通风报信的时候,岑帜悄悄发消息给靳琼:「热搜是你做的?」   靳琼没有回复。   须臾卫赫也脸色沉重的回到书房:“闻总没有回复我。”   岑帜:“……”完了,玩脱了。   而此时,荧嵘大厦顶层的会议室里,会议结束后,于铭快步走到闻锵旁边,附耳小声说了什么,下一刻,闻锵表情一变。   闻锵蓦然合上文件,冷声道:“是谁做的?”   于铭迟疑了一下:“技术部门查出来,水军是闪闪工作室雇的,最初的消息是从阮襄那里传出来的。”   闻锵:“……?” 第83章 《消失的楼》(九)   与此同时,靳琼住处。   靳琼自高考完之后就放飞自我了,一没工作二不用刷题,小日子过得不要太爽,所以也有时间帮岑帜搞事情。   只不过,搞事情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就像此刻,她因为搞得太明目张胆,把被搞对象引过来了——   阮襄坐在靳琼侧面的沙发上,一边拿着手机和闻锵通话,一边无奈的看着靳琼,少女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问题,还凑过来偷听。   闻锵死活想不明白闪闪工作室这一招是什么意思,只好去问当事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传我的绯闻对你们有好处?”   阮襄也是有苦难言,他当初为了靳琼收购了闪闪工作室,那之后靳琼就有了最大的话语权,但是女孩儿一直比较安分守己,在微博上怼人都不会带上工作室,公私分明得很,结果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动用特权让工作室去找水军刷闻锵和白易的绯闻,直接把热度刷到了第一。   因为刷得太明显,很容易就被荧嵘查出来了,于是苦主就找上门来了,这还是闻锵看在两家世交的薄面上,否则直接一沓证据甩出去,闪闪和靳琼都别想脱身。   阮襄更无辜,他也不知道靳琼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谁让靳琼是他的小女友呢,这时候自己也只能兜着:“对不起,阿琼这边闹着玩的,我立刻撤了水军,我会帮你声明——”   手心忽然一空,阮襄一愣,靳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他的手机,大喇喇对闻锵道:“闻总,这事儿就是我干的,您也别着急问我为什么这样做,我只告诉您,现在您和白易的绯闻已经全网皆知了,撤水军也来不及了,与其我这边帮您作证,还不如您自证清白。”靳琼笑眯眯补充,“当然,这得建立在您的确和白易没有任何不正当关系的情况下。”   闻锵听着对面传来的“嘟嘟”声:“……”   阮襄震惊的看着笑靥如花的少女:“你这是做什么?”   靳琼扬手把手机抛给阮襄:“帮一个小朋友辨认一下真心,看有些人值不值得。”   就在“被害者”和“加害人”正面挑明的时候,“第三方”也悄悄行动了。   白易真没想到自己扑倒闻锵怀里的画面能被人拿出来做文章,在剧组的时候他完全是应激状态,根本没想到炒作,也没敢走出拿闻锵炒作这一步,没成想老天开眼,居然有人主动跳出来帮他做了!   更令他激动的是,在爆料出来的几个小时里,荧嵘没有出面否认!   白易觉得他的春天到了。   既然“好心人”帮他走出了最难的一步,那他自己也不能太怂,于是白易自己又去雇了一波水军,装作自己和闻总的CP粉四处宣扬,直接压了“潜规则派”一头,搞得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都信以为真了。   很快,#闻白#就被刷到了第一,连超话、专属贴吧都建起来了,一时间风头无两。   白易原本还担心闻锵什么时候冒出来辩解,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闻锵毫无动静,闻白CP里一堆人分析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慢慢的白易都觉得有那么点道理。   不管是把《消失的楼》的男主角给他,还是请了心理医生在剧组陪护,或者是把他搂在怀里安慰,这些微小的细节仿佛都在诉说着男人隐秘的心思和温柔。   令人沉醉。   就在白易沉浸在这场虚无的幻境中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原来的金主打来的,白易不满的撇撇嘴,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面金主粗声粗气的质问就爆发了:“白易!你胆子肥了啊!”   白易心下一抖,他这个金主的脾气阴晴不定的,哄得好的时候你就要星星月亮他都答应给你,哄不好的时候别说好脸色了,就差直接动手揍人,白易曾经见过他把人弄到半死不活,着实给白易留下了心理阴影。   对方怒气满满:“敢给老子带绿帽子,你他妈还是第一个!”   白易看着电脑屏幕上昨晚那张闻锵把他搂在怀里的照片,想起男人温暖的体温,猛地就有了勇气,当即对着电话吼了回去:“你还不是给我戴绿帽子!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对面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震惊又愤怒:“行啊你,你他妈以为你真的能搭上荧嵘的总裁?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闻锵能看上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你!告诉你,只要老子还在娱乐圈里,你以后就别想——”   白易狠心摁下去挂断键,顿时房间内外一片安静,只有他自己过快的心跳声,他看着微博,闻白超话里源源不断的帖子冒出来,像是一汪清水安抚着他的心灵,直到下一秒——   @墙头太多了怎么办:快去看!闻总亲自发声了![链接]   白易手一颤,握着鼠标的手好一会儿才点开了链接。   荧嵘-闻锵:郑重申明:我与艺人白易没有任何关系,网络上有关我和他的事件皆为断章取义,其真实情况如下。有关此次造谣,我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图片][短视频]   图片里详细说明了《消失的楼》的选角,起初是姚鸿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闻锵这才安排了两个新人。而短视频直接爆出了当时拍摄的情况,从白易被岑帜吓到夺门而出撞到闻锵,到闻锵尴尬的举动,再到夏歆的心理辅导,完全没有任何暧昧。   闻锵的声明一出,顿时评论就过万了。   [天哪好尴尬,从视频里都能感觉到闻总当时的尴尬,那些萌cp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房子塌了吧。另闻总真是人性化的老板,我现在跳槽还还来得及吗?]   [说实话,#闻白#的热度就很不正常,合理怀疑有人搞水军,没准儿这就是某些人的自导自演呢,蹭热度蹭到顶头上司身上也是没谁了。]   [长得好看性格还温柔的男人,我爱了!]   [就我一个注意到演鬼的小哥哥吗?小哥哥演技太棒了吧,期待这部恐怖片!]   ……   白易看着瞬间翻转的舆论,脸色愈来愈白,下一秒手机再次响起,慌乱中白易误点了接听,原金主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小贱人,玩脱了吧,等着老子慢慢收拾你” 第84章 《消失的楼》(十)   一息之间舆论反转,什么闻白、绯闻都被新的tag压下去,最后霸占在热搜榜上的是#最帅总裁#,网友都在讨论闻锵,直接导致闻锵刚认证的微博瞬间多了几十万的粉。   闻锵的声明发出来后,靳琼就让阮襄把水军撤了,绯闻闹剧落幕,虽然闻锵的发声只撇清了他和白易的关系,但是综合来看,已经很不错了。   靳琼满意地给岑帜发消息:「看吧,白易在闻总心里根本不算什么,你就别吃醋了。」   岑帜没有时刻关注网络上的舆论,他没有得到靳琼的回复时,实实在在着急了一下,但是转念一想,关他什么事!绯闻是闻锵和白易的,爆料的是靳琼,怎么也算不到他头上,所以岑帜就心安理得地继续看书了。   直到闻锵的声明发出来,卫赫第一时间告诉了他,岑帜这才放下书看了看手机,紧接着就看到了靳琼发来的信息。   岑帜强调:「我没吃醋!」   靳琼叹气,拿心口不一的小少年没办法,心想闻总啊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然后靳琼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今晚八点,有大事哦~」   另一边闻锵则和阮襄聊了一下,阮襄把靳琼为什么做这件事的缘由告诉了闻锵,闻锵听后是在无奈,微博声明里那句“保留追究法律权利”其实对靳琼和阮襄来说就是“算了”的意思,但是阮襄说:“阿琼只爆出了《消失的楼》,后面你和白易的CP热度,是另一波人刷起来的。”   闻锵眸光低垂,从阮襄口中听到一个一点儿也不意外的名字。   闻锵嗤笑一声:“谢了,我知道了。”   阮襄在阳台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开开心心的靳琼:“你好好处理一下吧,要不然阿琼还得帮岑帜搞幺蛾子。”   闻锵:“……”所以他的小少年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竟然有了很强硬的后援会?   下班后,闻锵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停车场宽阔空荡,白炽灯惨白,偌大的空间里回荡着闻锵清脆的脚步声,在他走到自己的车旁时,从一边的柱子后慌张落魄的走出来一个人。   是白易。   白易像是哭过了,眼睛很红,脸色却惨白,他站在闻锵面前,怯弱又倔强的看着闻锵,闻锵并不意外和惊讶,神情淡漠,白易忽然觉得难堪,但是他还是咬牙往前进了一步:“闻总……”   闻锵一脸漠然。   白易微微发抖,祈求出声:“闻总,您帮帮我……”他站立不稳,跪在闻锵脚边,“求求你,我真的无路可走了,他、他……”   闻锵神色微动,眼里划过了一丝怜悯,他垂眸看着可怜兮兮的白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现在退出娱乐圈,回归正常生活,虽然经济条件不会太好,但是这样过个几年,等有机会了,你再回娱乐圈。”   白易愣愣抬眸,泪眼婆娑望着闻锵。   空气寂静得落针可闻,半晌,闻锵无奈地笑了笑,这一瞬间,白易似有所感,急忙道:“我愿意!我愿意!”   闻锵后退了一步:“你已经错过这个机会了。”   白易僵住。   闻锵叹了一口气:“这是你做的第四次错误选择,白易,你的心机太明显了,谁都不傻,没人会被你拿捏在手里玩弄,你太自作聪明了。”   闻锵拉开车门:“《消失的楼》拍摄期间,我会保证你没事,等这部电影结束,荧嵘会和你解约,违约金按照合同付。好自为之。”   低调奢华的跑车远去,停车场里一片静默,白易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闻锵的话犹在耳边,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站起来,拍了拍沾了灰尘的裤子,神情难辨地走了。   闻锵回到公寓的时候,还差几分钟才八点,客厅沙发上岑帜、卫赫和朴姨坐在一起,兴致勃勃看着电视。   闻锵:“这是在做什么?”   朴姨慈蔼道:“小岑之前拍的电视剧今晚首播。”   闻锵脚步一顿,略显惊讶的看着岑帜:“你——怎么知道?”   岑帜嘿嘿笑道:“靳琼告诉我的!”   闻锵:“……”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消失的楼》剧组里,夏歆在帮白易做心理辅导的时候,闻锵虽然人在旁边,但是他一直在和人聊天。   作为荧嵘的总裁,他经手的事情一定是大事,需要他决策或者需要股东大会决议,但是自从他有了岑帜这么个例外后,在于铭给他的汇报里,就单独列出了一部分关于岑帜的。   当晚于铭告诉他《谁的青春不精彩》会在翌日晚八点全网首播,恰好这时夏歆提出白易需要休息两天,闻锵索性就应了下来。   这样白易能调整状态,岑帜也能看《谁的青春不精彩》的首播,两全其美。   如果没有出白天这些破事的话。   但是显然,岑帜似乎也不是很关心他和白易的绯闻,他从靳琼那里知道《青春》首播之后整个人都兴奋了,根本不care闻锵是不是左拥右抱了,闻锵比得上自己出演的电视剧吗!他配吗!   于是今晚,没人等闻锵一起吃饭,在闻锵一个人吃剩饭剩菜的时候,客厅里就是一片猖狂的笑声。   闻锵:“……”   明明这个消息该我告诉岑帜啊!   心情突然变差。   《青春》的播出其实很突然,前期没有任何宣传,本来今天有官方消息,结果被靳琼横插一脚,也没蹭个热搜,后面又被白易、闻锵先后抢了,直到晚上播出,这个消息才被正式刷出来。   《青春》首播四集,几个主演都有出场,而第四集 的结尾恰恰卡在“黎绍”被“宋旭”一脚踢开,后又慢吞吞的回到座位上,整个人瘦小可怜的缩在位置上的画面。   微博上基本都在讨论《青春》,靳琼和任思行自带热度,加上男女主角的光环加持,讨论度是最高的。紧接着是曲露,曲露外貌秀美,本身就能靠颜值聚集起一批粉丝。至于唐扉,唐扉在《谁的青春不精彩》拍摄结束后,资源骤降,曝光率越来越少,基本处于半冷藏状态,加上前期“宋旭”算一个反派角色,于是观众大都是骂他的,相对应的,岑帜就博取了更多的讨论度。 第85章 《消失的楼》(十一)   @岑帜粉丝后援会:#谁的青春不精彩 黎绍##岑帜 黎绍#抵制校园暴力!家境不好不是错!内向不是错!向施暴者说不!小旗子好可怜啊呜呜呜呜[哭]   @今年十六岁的小旗子:宋旭一脚踢过去的时候我心都碎了!   @乌丫乌丫:崽崽来妈妈怀里抱抱~   @优秀的人还在努力:这一段拍的时候岑帜看着超级难受!TF是真踢的!   ……   《谁的青春不精彩》首播当晚,播放量破了千万,微博话题层出不穷,讨论度最高的还是“黎绍”被校园暴力,虽然校园暴力近些年已经被整改了许多,但是影视剧里出现依然会引起一些话题度,加上观众循着角色找到岑帜的微博,看到岑帜的原貌之后,基本都会有恻隐之心,最后是靳琼和任思行的带动,于是截止零点,岑帜的微博粉丝陆陆续续破了百万。   岑帜一边看剧一边和靳琼他们一起聊,他、靳琼和任思行拉了一个小群聊天,直到四集电视剧播完,岑帜才心满意足的去睡觉了。   一天后,在《谁的青春不精彩》的热度中,岑帜回到了《消失的楼》剧组,继续拍戏。   当天在剧组看到白易的时候岑帜震惊了一下,白易不知道怎么回事憔悴了许多,脸色灰白,像是遭受了打击,他独自一人呆在角落里,周围人不时瞟他一眼窃窃私语,白易全然不觉似的。   岑帜隐约听到大家在讨论绯闻的事情,娱乐圈最长久不衰的就是八卦,今天八这个明天八那个,八卦对象在眼前就更爽了。   之后的拍摄还算顺利,岑帜因为《青春》播出人气高增,心情也很好,便没有故意去吓白易了,唯一一点儿令人疑惑的就是白易永远是最早来、最迟离开剧组的人,好像这个拍恐怖片的剧组能带给他多大的安全感似的。   随着剧情的层层递进,终于“易双”调查清楚了为什么有一个鬼总是跟着他、吓他,原来这个新小区之前是一片拆迁区,暴力拆迁过程中发生了伤亡事件,当时最严重的事件就是一个留守在此处的男生,因为父母在外打工,负责拆迁的人多次来协商都没有得到回复,时间拖得一久,那边也等不起了,便直接开始拆。   然而没想到动手当天,男生刚得知父母会回来,他很开心的在家里等,没成想没有等到家人,反而让自己丧失了性命。   男生的父母回来后得知孩子已经死了,悲痛中想要起诉,但是拆迁方给了他们一大笔钱,平息了这件事,恰好男生的母亲又怀了孕,面对家里缺钱的状况,两人就接受了赔偿,远走他乡了。   而新小区的建设也并不顺利,中间发生过许多怪事,拖拖拉拉了十多年,直到去年才修建完成,开始出售。   “易双”尽管得知了“鬼”的来源,却也无法做下一步,无奈之下,他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了自己的夜晚伙伴“少年”。   此时,已经快八月中旬了,夏天天气越来越热,崇育高三也开学了,按照惯例,开学第二天崇育要进行模拟考试,岑帜也请假去了,一个暑期没有停止过的学习让岑帜觉得考试还算可以,而两天后出来的成绩也不负众望——   语文:128,数学:119,英语:115,文综:225。总分587。年级排名二十五。   震惊了崇育所有高三生。   而作为引起震惊的人,岑帜已经回到剧组继续拍尾声了。   《消失的楼》拍摄进入尾声,最后“少年”是“鬼”的身份曝光,在“易双”不可置信的表情中,月色皎洁的夜晚忽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新小区在夜里一片寂静,没人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天清气朗,“易双”去了学校,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缩着肩膀耷拉着脑袋,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昂首挺胸笑容自然,光明正大迎接来自同学的打量。   而在他的书包里,尚未自动锁屏的手机屏幕上,遗留着一条来自父母的信息:「双儿,今天爸爸和妈妈回回来看你。」   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微笑爬上了少年的脸庞。   ——《消失的楼》正式杀青。   这部电影拍摄过程总体而言还是很好的,虽然前期白易的状态时好时坏,也出了白易的黑料,但是拍摄进度并没有被耽误,甚至还提前结束了拍摄。   杀青是早晨,中午姚鸿带着剧组所有人去了酒店用餐,白易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去,剧组也没有强求,于是两个主演只剩下一个,岑帜自然而然成为了焦点,加上岑帜本身性格也很乖巧,虽然没有很积极的与人交际,但是两个月相处下来大家都觉得这孩子比白易还要好相处。   夏歆也参加了他们的杀青宴,夏医生和众人相处得也很好,帮很多人解决了一下心理问题——这其中并不包括岑帜。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中,岑帜偷偷溜到了角落,他不会喝酒,众人也没有为难他,趁着大家欢闹的时候,岑帜就独自安静去了。   却不想夏歆也走了过来。   岑帜躲不过,只好笑着打招呼:“夏姐。”   夏歆颔首,站在小少年旁边,宴会厅的水晶灯光芒落在少年身上,稚气未脱的小孩儿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气质,哪怕在角落里也难掩其光辉。   岑帜抿了一小口果汁,感觉到夏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岑帜有点不太适应,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忽然听到夏歆说:“小岑,你很辛苦吧?”   岑帜一怔,茫然的睁着一双猫眼望着夏歆。   年轻知性的女人怜爱的看着岑帜,岑帜触到她的目光猛地一惊,连忙别过头装模作样喝果汁,干笑道:“没、没有啊。”   夏歆温柔的笑了笑:“我不了解你的具体情况,但是两个月的相处,我感觉你挺累的。”   女人从自己的小皮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上面是楷体的介绍:“勿忘我心理咨询室——心理咨询师:夏歆”,后面附了联系方式和地址。   夏歆把名片递给他:“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找我,免费的。”   岑帜讷讷看着她,迟疑了一会儿才接下了名片。 第86章 我的人(一)   杀青宴持续到了傍晚才散去,岑帜一一和喝醉的众人道别后,他绕去了酒店的停车场,卫赫提前在那里等他,过去之后岑帜才发现驾驶位上的人变成了闻锵。   闻锵让他上车,岑帜忽然觉得这场景太过熟悉,从第一次凤凰的代言,到《其妙咖啡馆》《谁的青春不精彩》,再到现在《消失的楼》,好像每一次结束,闻锵都会等着他。   默默无闻的,总是陪伴着他。   岑帜上车之后,闻锵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白易事件之后,闻锵就没有来过剧组了,甚至很少回公寓,只有在岑帜摸底考试出成绩的时候出现过,两人一起看了一下分数。   选文之后岑帜就没有“不达标”的情况了,这次崇育的考试也不难,都是些基础知识,比起凌铮的变态版试卷,简直不要太可爱。   只不过他的弱项,数学和英语,依然有待提高。   岑帜系上安全带:“你怎么来了?卫哥呢?”   闻锵笑了笑:“给卫赫放了假,让他先走了。”   岑帜哦了一声,靠在椅背上,闻锵发动车子,在平稳的行驶中,岑帜慢慢阖上眼睡过去,从凌晨拍戏到杀青,紧接着又是杀青宴,一天下来岑追早就累了,只是此刻,在闻锵身边,他才放松下来。   驶进小区,闻锵停好车,副驾驶上的小少年歪着头睡得正酣,闻锵无奈叹了口气,帮他解了安全带,然后绕到车门出,将人抱了出来。   岑帜迷迷糊糊哼唧了一声,自然而然在闻锵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靠着闻锵的胸膛继续睡。   岑帜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清晨时分他醒来,看着天光中的天花板,眨了眨眼。   他只记得自己上了闻锵的车,后面就没有记忆了。   岑帜爬起来,走出卧室,厨房里朴姨正在做早餐,粥的香味弥漫出来,朴姨看见岑帜便笑了:“醒了?饿不饿?”   岑帜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实话实说:“饿。”   朴姨失笑:“你昨天晚上都没有吃东西,少爷抱你回来你就一直睡着。”   岑帜一顿:“抱?”   朴姨用勺子搅着粥:“是啊,你在车上就睡着了,少爷把你抱回来的,看你太累了就没有叫醒你,结果你还一直抓着少爷不松手呢。”   岑帜有些震惊:“……啊?”   小少年眨眨眼,不敢置信似的,他的余光偷偷的瞟向了客房,闻锵在公寓这边一直睡的是客房,此时客房房门紧闭着,闻锵应该还在睡觉。   朴姨关了火,盛了粥到餐桌上,又拿出蒸好的小笼包,温热的牛奶,岑帜说:“我去叫闻锵!”然后一溜烟跑到闻锵房间前,敲了敲门。   里面没人应,岑帜拧了一下,房门开了一条缝,岑帜探头探脑走进去,闻锵还在睡,晨光穿过薄薄的纱帘洒在男人俊美的脸庞上,他穿着浴袍,领口大开,露出健硕的胸膛,雪白的被子搭在他的腰上,堪堪盖住下半身。   岑帜还是第一次看到睡觉的闻锵是什么样子,他怀着好奇心凑过去观察,不得不承认闻锵的确很帅,是和娱乐圈里的艺人截然不同的气质,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霸道总裁吧。   他看的有些出神,冷不丁闻锵动了动,“睡美男”蹙了蹙眉头,睁开眼,对上了床边小少年的目光。   岑帜:“!”   闻锵:“……”   闻锵下意识拉住了被子,确保被子是盖在自己身上的,他坐起身,无奈的看着岑帜,嗓音低沉磁性:“你站这儿做什么?”   岑帜后退了一步,模样无辜:“吃饭了。”   闻锵点了点头:“知道了。”   岑帜便小兔子似的蹦走了,闻锵确认小少年离开后才叹了口气,这大清早的……有点尴尬。   片刻后,餐桌上,闻锵和岑帜相对而坐,闻锵问:“高三需不需要住校?”   岑帜一愣:“住校?”   闻锵说:“崇育高三的作息比较紧,早上六点半上早自习,晚上自习到九点半,所有学生必须按照作息表来,如果你还走读的话,睡觉的时候会很少。”   岑帜咬着小瓷勺,半晌才缓缓应道:“哦……那就住校吧。”   闻锵明显感觉到小少年的迟疑:“不想去?”他也能理解岑帜的想法,小孩子没有住过校,一下子到住进一个新环境里可能会很不适应,岑帜没有回答,埋着头喝粥,闻锵说:“住宿这块儿我会和学校联系安排。”   岑帜顿了顿,猫似的抬眸,嗫嚅道:“那个,我能单独住吗?”   生怕闻锵多想,岑帜连忙补充了一句:“我还得上凌老师的家教课,和其他人合住可能会打扰别人。”   闻锵一想也有道理:“行,我会安排的。”   定下了岑帜去学校的时间后,闻锵吃完早餐就去上班了,朴姨去洗碗,岑帜去书房整理了一下自己要带去学校的资料,短短半年的时间,他在凌铮的辅导下,已经总结出一沓笔记本了,文科各科的笔记包含了从高一高二的非常详细的学科知识,还有错题本,一堆卷子的订正,厚厚的一摞,全是知识的重量。   岑帜想了想,联系了一下凌铮:「凌老师,我星期一就去上学了,之后要住校,辅导课的时间可能会迟一点。」   在等凌铮回复的时候,岑帜想起了一个更致命的事情——凌铮还不知道他才是岑帜!   但是上学卫赫肯定不能跟着去,岑帜纠结了一下,各种理由借口在脑海里盘旋,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话,不然依然圆谎好麻烦的。   「凌老师,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这次凌铮回复了:「我们可以今晚见面谈。」   岑帜:“?”   岑帜眨巴眨巴眼睛,一脑袋问号:见面是什么意思,线上教学还有面基的说法吗?   可是当岑帜再问的时候,凌铮说还有私事,没有回复了。   岑帜一天都心神不宁,中午朴姨说傍晚会有人来找她,岑帜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夜幕降临,朴姨开始准备晚餐,岑帜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门铃短暂地响了一下,岑帜以为是闻锵,跑过去把门一开,却不想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是闻锵,另一个是个容貌凌厉的年轻男子,他们似乎认识,闻锵正想向岑帜介绍一下,下一秒,岑帜惊讶道:“凌、凌老师?!” 第87章 我的人(二)   空气突然安静。   年轻男子正是凌铮,凌铮的外貌非常有侵略性,哪怕微笑都带着凌厉之意,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岑帜和卫赫都惊了一惊,后来大家总是视频,就慢慢习惯了。   凌铮冲岑帜微微颔首。   闻锵看了看岑帜,又看了看凌铮,终于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忽视的蛛丝马迹。   岑帜也很震惊:“你们认识?”   这时朴姨走过来,和蔼地看着众人:“都回来啦,赶紧进来吧,饭菜马上就好。”   凌铮平静地叫了一声:“妈。”   岑帜:“!”   岑帜一脸懵被闻锵推着到了客厅,完全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复杂的人物关系,凌铮进来后就去厨房和朴姨聊天去了,留下闻锵和岑帜在客厅,正好闻锵能给岑帜科普。   朴姨是闻家多年的阿姨了,和闻母关系很好,后来朴姨结婚,闻母送了一套新房给朴姨,朴姨婚后也一直在闻家工作,直到她怀孕,回家休养,一年后,生下了凌铮。   凌铮和闻锵年纪相仿,两人同一年出生,闻母本想让凌铮和闻锵一起读私立学校,接受更好的教育,但是朴姨不愿意过多地接受闻家的恩惠,可尽管如此,闻锵和凌铮小时候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两人分享各自学校的趣事,就这么到了小学四年级。   凌铮十岁的时候,他的父亲不幸意外身亡,这对朴姨和凌铮来说都是天大的噩耗,闻家帮着举行了葬礼,并且一直照顾着朴姨和小凌铮,但这件事后,小凌铮忽然意识到自己和闻锵的差距,不止是学校的不同,小凌铮一夜之间长大,他开始努力地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开始非常努力的学习。   初中时,闻锵出国,凭借自己的聪慧跳级,汲取各种各样的知识,完成了研究生的学业,再度回国继承家业。而凌铮就继续在国内读书,虽然以他的智商也能跳级,但是朴姨希望他能和同龄人多交流,便让他一级一级读,经历传统的高考,以当年省状元的成绩就读于国内top1大学。   当年闻锵出国后,两人的联系就慢慢断了,凌铮后来换了联系方式,闻锵也不知道,没想到凌铮居然成了岑帜的家教老师。   岑帜心想,这剧情,太戏剧化了吧!   凌铮端着盘子走出来:“吃饭了。”   岑帜和闻锵帮忙把饭菜端上来,四个人围坐在一块儿,大家都不陌生,朴姨得知岑帜的家教老师是凌铮的时候也很诧异,当即对着凌铮道:“那你可不能收小岑的钱。”   岑帜眨眨眼,想起当初他和凌铮商量的时候,凌铮一口价二百五,岑帜和卫赫都觉得赚了,现今想来,这个价钱也不知道在暗示些什么。   闻锵说:“报酬是应该的,要不是凌铮,岑帜成绩还没这么好呢。”   凌铮笑道:“小岑自己也很努力。”   因为岑帜,餐桌上气氛也不尴尬,闻锵和凌铮多年未见也没有生疏,朴姨和蔼的看着两个年轻人交谈,岑帜时不时插嘴为自己辩解两句,饭后凌铮被闻锵带去书房,感受了一下岑帜这段日子的进步,说到一半闻锵接了个电话出去了,书房里就剩下了凌铮和岑帜。   少了闻锵之后,岑帜忽然觉得凌铮的气质尤为犀利,极具侵略性,岑帜莫名的怂,他想起自己和卫赫欺瞒凌铮的事,顿时更怂了,小声说:“凌老师,对不起啊。”   凌铮侧眸,男子的眼睛狭长,书房的光点落在里面,有种摄人心魄的美,岑帜咽了咽唾沫:“就,之前我和卫哥骗你的事……”   凌铮唇角一扬:“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了。”   岑帜一呆。   凌铮看着小少年呆萌的模样,心情极好:“你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演员,网上一查就查到了。”   岑帜脸微红,有些羞赧,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小有名气”形容他呢,开心。   闻锵进来就发现岑帜陷入了一种傻笑的情景,他看了眼凌铮,凌铮站在书柜前仔细看岑帜的书,闻总心里闪过一丝疑云,面上很自然地对凌铮道:“我姐一会儿要过来,她说她很久没有见过你了,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凌铮欣然应允:“好。”   闻翙来得风风火火,她进门看到凌铮坐在沙发上,二话不说就大步走过去把凌铮拽起来,目光在凌铮的脸上仔仔细细转了一圈,十分满足的喟叹一声:“啊,人生圆满了。”   岑帜:“……”   凌铮:“……”   闻翙和凌铮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闻翙比凌铮大,小时候自诩成熟根本不愿意和俩小屁孩玩,结果凌铮父亲去世后,凌铮性子大变,莫名戳到了闻翙,从此以后闻翙就很积极绕着凌铮嗡嗡嗡,闻锵出国后,和凌铮熟悉的就只有闻翙了,早些年闻母还想着这俩孩子要是两情相悦,他们两家结亲也不错,结果这个想法刚冒了点苗头就被闻翙及时扑灭了。   闻翙义正言辞道:“我只喜欢他的肉体!”   毕竟美人总是令人心旷神怡的。   凌铮的反应更直接,他直接报考了top1大学,离家两三个小时的机程,“不愿意”的意思就差直接写出来了,于是结亲的想法烟消云散,闻翙和凌铮又恢复了朋友的相处方式。   凌铮刚上大学的时候,和闻翙的联系还较为频繁,等到大二之后,凌铮忙于学业,有了自己的交际圈,两人的来往频率就低了,但是从小到大的感情依然在,今天听说凌铮回来了,闻翙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   主要目的是为了近距离观赏一下凌铮的美貌。   然后心满意足。   俩姐弟和凌铮聊到了半夜,闻翙喝了酒,微醺时被闻锵拖去客房睡了,凌铮则和闻锵睡一间房,岑帜早就被闻锵赶回卧室休息去了,明天他还得上学。   凌铮说:“我打地铺吧。”   闻锵笑:“我晚上睡觉不会打扰你的。”   凌铮:“不,是我自己不太方便。”   卧室暖黄的灯光中,凌铮坦然道:“我是同性恋。虽然我对你没有感觉,但是以防万一吧。”   闻锵愣了一秒,随即无奈一笑:“我居然这么没有魅力啊。”   凌铮罕见的尴尬了一下,他已经习惯自爆性向接受同性的排斥了,万万没想到闻锵的反应与众不同:“不,只是,你不是我喜欢的款。”   闻锵也不强求:“行吧,我打地铺,你睡床,免得到时候闻翙说我苛待你。”   闻锵搬出干净的被褥铺在地上,忽然兴起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凌铮沉默了一小会儿,漂亮的眼睛里眸光轻闪:“之前没有,最近有了。” 第88章 我的人(三)   星期一,岑帜去学校。   卫赫清晨很早的时候来接人,顺便蹭一顿朴姨的早饭,然后就撞见了凌铮。   卫赫吓得差点摔在地上,仔细看了一遍楼层确定没错才稍稍冷静下来。   岑帜忘记告诉卫赫自己已经朝凌铮坦白了,于是卫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坚守自己作为助理的职业操守,迅速把自己代入“岑帜”的身份,尬笑着打招呼:“凌老师,您怎么在这里?”   凌铮似笑非笑看着他。   卫赫小心脏砰砰直跳,隔着手机他都感觉到凌铮的侵略性了,此刻直面,卫赫只觉得自己腿软,他心里咆哮着一个年轻人哪来的这么大的气场啊,面上依然笑嘻嘻。   凌铮意味深长叫他:“岑、帜、同、学?”   卫赫脑门冒汗:“呵呵呵是啊。”   与此同时,后面书房里跑出来一个小少年:“凌老师,这个书要不要带上啊?”   三个人在客厅大眼瞪小眼。   卫赫反应极快:“凌老师,这是我的表弟,您见过的!”   岑帜:“……”   岑帜默默缩了缩脖子:“那个,卫哥,凌老师已经都知道了。”   卫赫脸上的笑容一僵,整个人慢慢风化成沙:“……啊?”   岑帜抱着书悄悄后退了一步:“对不起啊。”   卫赫心想,这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尴尬的一天,没有之一!   闻锵今天要上班,所以没法亲自送岑帜去学校,故而拜托了凌铮。   岑帜跳级到高三,崇育最初给他安排班级的时候,既考虑了他这次参加高考的成绩,也考虑了他自身的情况,综合下来把他安排进了高三二班,二班仅此于一班,但是氛围稍有不同,一班二十个学生都是学霸,没有人掉出过年级前三十,大家都是拼命学,校方担心这样的气氛对岑帜来说太过压抑,便把他安插去了稍微轻松一点的二班。   岑帜到学校便先去找了二班的班主任聂屏,凌铮和卫赫在楼下等,此时第一节 课很快就要上课了,办公室里聂屏正在教训几个男生,男生吊儿郎当的模样让女老师怒不可遏,岑帜在门口听到聂屏的斥责声,脚步迟疑了一下。   不想聂屏看到了他,女老师横眉冷目瞪着他:“你哪个班的?快上课了在这里瞎逛什么?这是学校还是菜市场?!”   岑帜被吼得一脸懵,很快反应过来,恭恭敬敬道:“聂老师,我是岑帜,之前因为个人原因请了假,现在来销假。”   聂屏面前的几个男生看到岑帜的时候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被聂屏一拍桌子吼道:“看什么看!回教室上课去!”   几个男生悄悄翻了个白眼,吆五喝六的走了,走到门口,其中一个还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岑帜。   办公室安静下来后,聂屏哗啦啦翻了一下桌子上堆在一起的资料,从最底下抽出一张纸,一眼扫过去后冷笑了一声:“岑帜,今年参加高考了是吧,532,刚刚超过一本线。”   岑帜:“……”   岑帜本来也没有觉得自己这个分数多么优秀,但是因为这个分数让他的欠债一笔勾销还赚到的一部电影的资源,所以岑帜心底还是有点小满意的,不过聂屏的口吻太过嘲讽,让岑帜一下子很不自在起来。   聂屏:“还是个演员,要不定期的耽误上课。”   岑帜没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我会处理好工作和学习的。”   聂屏啪的一声把纸张拍在了桌子上:“你觉得你这个高考分很好吗!还是你摸底考试年级排名很高?你知道这次摸底考试最高分多少吗!729!这么简单的题目,考六百以下都是耻辱!”   岑帜:“……”   聂屏缓了缓气儿:“你的情况既然是校长特批的,我也不说什么了,但是在我的班上,只要你在学校一天,就得规规矩矩按照我的要求来!”   岑帜:“哦。”   聂屏:“还有你的成绩,最好不要落下,班里几个二世祖已经够我头疼的了。”   岑帜:“……知道了。”   不多时,岑帜蔫头耷脑的出来,拿着单人宿舍的钥匙,很明显因为宿舍聂屏又讽刺了一下“特权主义”,岑帜默默听了,等聂屏让他走他就飞快的离开了。   卫赫看着小少年进去出来完全两个模样,关心问道:“怎么了?去销个假拿个钥匙,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   岑帜看着卫赫,忍了忍,好歹没把那句“我不住校了”说出来,他摇了摇头:“没事儿。”   崇育的宿舍其实非常好,有单独的卫生间,大部分是四人间或者六人间,闻锵用特权让他单独住一间,宽敞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生活用品应有具有,这样的条件但凡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学生身上,恐怕都能高兴得失眠。   但是岑帜忽然之间分外想念公寓里的小书房,落地窗前的榻榻米,高高的书柜。   卫赫帮他把行李放好,把书拿出来放好,凌铮试了一下空调和浴室的喷头,确保没问题才放了心。   一切整理好后,卫赫和凌铮离开,岑帜去教室上课。   临走时,凌铮忽然转回来对岑帜说:“晚上视频联系。”   岑帜以为他在说辅导,便乖乖点头。   上课时间的校园很安静,高一二还没有开学,高三单独在一栋楼里,岑帜找到二班的教室,正在上的课正好是聂屏教的数学。   岑帜看见聂屏就心里打鼓,聂屏只瞥了他一眼,不耐烦的示意他进去,讲题的速度丝毫没有被影响。   整个教室只空下了最后角落挨着垃圾堆的位置,岑帜快步走过去坐下,短短的几步路里也引起了其他同学的小声讨论。   “他就是岑帜啊”“和‘青春’里感觉不一样诶”“好乖的样子”……   聂屏板书写下最后一个数字,板着脸看着众人:“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都会了是不是!”   顿时教室里鸦雀无声。   岑帜悄悄把教材和笔记本拿出来,也不知道聂屏讲到了那里,正在翻找的时候,听到聂屏叫他:“岑帜,上来把黑板上的题做了。”   岑帜:“……”   岑帜瞬间就感觉到周遭传来了同情的目光。 第89章 我的人(四)   黑板上是一道数列的大题,属于文科数学大题必考的题型,岑帜在众人或担忧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平静地走到讲台上,拿了一节粉笔,思索片刻后规规矩矩在题目后面写上“解”字。   因为数学和英语是他的弱项,所以闻锵在凌铮来了之后特别关照让凌铮帮他补数学,凌铮索性就帮他总结了数学解答题常见的题型及做题思路。   聂屏出的这道题并不难,岑帜按照凌铮教的一步一步写下来,结果在后面求和的时候有一步怎么算都算不对,岑帜有点着急,听见后面同学拉长了声音小声提醒他,岑帜还没听清楚,聂屏就冷肃道:“下去吧。”   岑帜看了聂屏一眼,默默放下粉笔往座位走。   路过几个男生旁边时他听见嘲笑声:“就这水平啊?”   聂屏冷冷道:“吵什么吵!他做不出来你们就能做出来了?!宋贺!说的就是你!还看什么看!”   名叫宋贺的男生吊儿郎当地望着聂屏,口吻非常欠揍:“老师,我就是做不出来呀。这种题做出来有啥用?我上街买菜又用不着数列。”   聂老师:“你买菜用不到它,但它会决定着你在哪里买菜,你以为你家里有钱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你现在什么都不做,以后你连菜都买不起!”   聂屏冷漠的话语说完后就没有理睬宋贺了,她用红色粉笔把岑帜在黑板上打草稿的部分划出来:“我说了多少遍!草稿纸要怎么写!这么乱自己写错了都检查不出来!数学很难吗!数学考得就是细心!”然后一笔勾出岑帜计算上的失误。   岑帜直接脸红了。   他虽然不太喜欢聂屏总是冷嘲热讽的模样,但是不得不说聂老师的专业知识十分过硬,讲题思路非常清晰,易错点、难点全部讲得明明白白,下课之后她发了一张卷子作为作业:“晚自习之前课代表收齐交到我办公室。”   岑帜悄悄松了一口气,聂屏的教师威严太重,岑帜都不敢分神,下课了才缓过来。   他正在整理书桌,面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岑帜抬头一看,是宋贺和他的几个跟班。   宋贺身上有点纨绔子弟的味道,整个人就是大写的“不学无术”,他能当堂顶撞老师,可见背后家境不错,能承担他的胡作非为,岑帜并不想花太多时间在无用的交际上,尤其是宋贺这样明显会耽误他学习的人。   宋贺双手插兜,一副社会大哥的模样,他居高临下俯视岑帜:“小演员,你不去拍戏来学校做什么?”   岑帜眉心一蹙,宋贺“小演员”三个字带着非常明显的轻视意味,就好像演员是台上用来取乐的玩物,岑帜不卑不亢回视他,嘴上却不肯退让:“你家里这么有钱,那你不去当富二代来学校做什么呢?”   宋贺脸色一变,旁边听见他们对话的几个学生噗哧笑了,又故作正经的咳了咳当做掩饰,   宋贺本来就不是正儿八经考上崇育的,进二班也是走后门,来到重点班级没有被学习氛围感化就算了,还总是打扰别人学习,班里同学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不止学生,老师也是无奈,但是宋贺家世背景很强硬,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就这么让一粒老鼠屎坏了整锅粥。   至于新来的小同学,他们早就打听过了,一个十八线的艺人——现在已经不是十八线了,《谁的青春不精彩》播出后岑帜的咖位水涨船高——但是人家学习成绩很好,他们所有人都不敢保证自己只上半年的高中就去高考还能考到一本线,只这一点,他们就是佩服的。   而今天岑帜的表现更是让他们暗自叫好,能绵里藏针把宋贺怼得哑口无言的人,也是个厉害的角儿啊!   宋贺冷笑一声,愤愤瞪了一眼岑帜,在上课铃声中不甘不愿回座位了。   岑帜懒得理他,心想这家伙真是无聊。   这和他想象中的高三完全不一样。小少年有些沮丧的撅了撅嘴。 第二节 课是政治,政治老师进来第一句话就是三分钟后抽背周末安排的作业。   岑帜一脸懵逼。他怎么知道周末作业是什么!   旁边的男生看他呆掉的样子,写了张小纸条扔给他,岑帜冲他感激一笑,连忙翻书开始默背。   可能是因为岑帜的出现太明显了,每个老师都喜欢叫他起来回答问题,早上四节课无一例外,岑帜简直服了,幸好其他老师不像聂屏这么严厉,他回答不上来也没有过多的苛责,让他课下找同学补充就是了。 第四节 课下课,不停地给岑帜传小纸条的男生红着脸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岑帜笑:“好啊。”   男生叫李望,是个有些内敛、容易脸红的人,上课很认真,上次摸底考试是班级第一、年级十二名,他性格很好,下课总有同学来问他问题,他都一一回答,生怕自己讲不好似的,总是问“我讲明白了吗”,态度放得很低。   岑帜为了感谢他的帮忙请他吃饭,崇育的食堂种类丰富,价格也不一,学校统一刷校园卡,决定住校之后闻锵直接在他的校园卡里存了五千(从他摸底考试的一万五里支出),还假惺惺让他不要委屈自己。   我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凭什么委屈自己!   所以岑帜直接带着李望去了口碑比较好的窗口,李望一看就惊呆了,等他反应过来岑帜都买好了,两人找了空位坐下,李望担忧地看着他:“会不会太奢侈了啊?”   岑帜:“没事儿,高三就应该吃好点,不然脑子跟不上。”四节课上下来他已经要饿疯了。   李望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没有对岑帜的消费作评价了,两人一边吃一边说着上课时的知识点,说到学习李望就放松了许多,聊得正兴起时,旁边忽然传来阴阳怪气的嗤笑声:   “哟,小演员,就吃这种东西啊?你家金主没给你钱花吗?”   岑帜一怔,心脏重重一跳,拿着筷子的手蓦然一紧。 第90章 我的人(五)   这年头,“金主”就不是什么好词儿,更别说宋贺不怀好意地高声说出来,周围一片儿都听见了,顿时就开始悄悄观察岑帜的变化。   岑帜定定看了宋贺片刻,瞬间的惊慌都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宋贺是不可能知道他和闻锵的关系的,他这样说很有可能就是故意诬陷、泼脏水,岑帜淡然处之,笑吟吟反问:“你不吃这种人吃的东西,难道要吃其他的?”   宋贺脸颊一抽,差点想一盘子扣在岑帜头上,好歹忍住了:“一个不知道干不干净的艺人,也就只能耍嘴皮子了。”   富二代说完带着小弟扬长而去。   岑帜真是一脸莫名其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宋贺,在今天之前他们都没有见过。   等宋贺走了,李望看出岑帜的疑惑,便为他解释道:“他就是这种人,仗着家里有钱趾高气昂的。”   岑帜:“我又没有和他比富。”十八线艺人可穷了。   李望:“其实是宿舍的事情,学校不是给你安排了单独的宿舍吗?那间宿舍原本是宋贺和他们几个玩的好的人住的,只住了三个人,后来你搬进来,学校就让他们住进一间了,当时搬宿舍的时候宋贺发了好大的火。”   岑帜:“……”   岑帜一脸无语,没想到自己就动用一次特权还能给自己树敌,都怪闻锵让他住校!   高三生活就这么乱糟糟的拉开了序幕,李望作为第一个朝岑帜伸出援手的人,岑帜自然走得近一些,之后班上女生也大着胆子来找他说话,有些时候是学习,有些时候是说娱乐圈的事,其中有几个靳琼和许折之的粉丝,求他帮忙要签名照。   晚上晚自习下课后岑帜回宿舍和凌铮视频,凌铮已经被保研,九月开学,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陪朴姨,岑帜不在公寓的时候,母子俩就回自己家,这段时间凌铮没什么事,就专门帮岑帜补习。山与~息~督~迦。   但实际上,崇育高三的节奏非常快,每天都有卷子一张一张发下来,岑帜已经没有空闲再去写凌铮出的题,两人商量之后想出办法:凌铮把学校老师的卷子上值得注意的题勾出来,这部分题岑帜先做,当场做完当场讲,剩下的岑帜再自行完成。   于是每个夜晚,基本都是凌铮开着视频陪岑帜度过。   有一次,岑帜把凌铮划出来的题全部写完、讲完后,忘记切断通讯就赶着做其他的了,小少年做题时模样非常认真,腰背挺得很直,不像其他人那样没一会儿就没个人样了,他时而拧着眉,思索的时候喜欢用笔戳自己的下唇,恍然大悟的时候眼睛里会爆发出璀璨的光辉。   凌铮就静静的通过小小的摄像头看着他。   直到岑帜做完了一张卷子放到一边儿的时候,骤然抬眸对上了手机里凌老师的目光。   岑帜吓了一跳:“凌老师,您还不去休息啊?”   书桌上,时钟已经过了十二点。   凌铮淡淡道:“一会儿就去。”   岑帜不知道凌铮的视频开了多久,也不知道凌铮看了多久,满脑子学习的他都没有心思想为什么凌铮没有挂断视频,他看了一眼手机的电量就匆匆忙忙朝凌铮说了句“我手机没电了,凌老师晚安”快速无情的摁下了红色的挂断。   凌铮:“……”小没良心的。   而在每天夜晚繁忙的做题中,闻锵还要横插一脚。   首先是每三天的新概念背诵一如既往,岑帜是抓紧课余的时间边听便背,除此之外英语老师也布置了其他的背诵任务,岑帜的时间被一分再分,幸而前几个月的基础打下来之后,背诵变得越发容易起来,长期的量的积累在不知不觉中促进了质的飞跃。   其次,闻锵会问他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岑帜没有说实话,宋贺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宿舍对岑帜很不满,时不时就要刺他两句,头几天岑帜还会反驳回去,至少不能输了场面,后面全面进入学习状态之后,宋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有几次他和李望去吃饭或者买东西的途中遇见宋贺,岑帜都没看见,还是后面李望悄悄说刚才宋贺怎么怎么了,岑帜就一脸茫然。   这也变相导致两人的关系越发水火不容。   但是这些同龄人之间的龃龉,岑帜都不会向闻锵透露半分,而闻锵也不会多问,闻总非常理解青春期少年需要有自己的隐私的特点。   第一个星期结束,卫赫放学来接岑帜,着实被吓了一跳:“小岑,你瘦了好多!”   少年身体抽条,长高了些许,身量清瘦,穿着白色的短袖,肌肤如同白玉,在阳光中泛着温和的光泽,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了,从“可爱”变成了“帅气”,属于他自己的魅力开始慢慢氤氲而出。   不过在大人眼中,这孩子就是瘦了啊!才去学校呆了一个星期!怎么就瘦成这样了啊!   朴姨看着都要心疼死了,坚决认为岑帜在学校没有好好吃饭——因为当年凌铮也是这样,学习起来就六亲不认的,别说吃饭了,恨不得能直接长在凳子上。   岑帜有点无辜,他倒没有苛待自己,该吃的一点儿没落下,还专门吃好的,他偶尔放松的时候还担心自己会长胖,因为艺人的外在形象也很重要,为此偷偷跑到校医室的电子秤上称,结果是没胖也没瘦。   相反,被他拉着天天加餐的李望涨了五斤。   李望:“……”这都什么人神共愤的体质!   这个周末岑帜享受了一把家的温暖,就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过得非常幸福。   转眼就到了九月,八月底的时候,高三进行了一次模拟考试,一天全部考完,第二天成绩就出来了。   这么高强度的考试很多学生都受不住,但对于岑帜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不管是当初中考时的模考,还是后面每次在剧组见缝插针的做题,他已经习惯了在压力中保持正常的发挥水平,而这次成绩也不负众望——   语文::126,数学:119,英语:117,文综:220。总分582,年级排名二十二,班级排名第六。   不过根据细则来算,这次他只赚了一万。   出成绩当天,凌铮回学校了,岑帜掐着时间把成绩连同卷子发给了凌铮,彼时凌铮正在登机,关手机之前,浑身散发着凌厉气息的男子唇角漾开一个浅淡的笑容,闪瞎了旁边的旅客。   须臾,岑帜收到了凌老师的回应:「加油。我在京大等你。」 第91章 我的人(六)   岑帜歪了歪脑袋,盯着“京大”两个字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凌铮指的是最高学府京平大学。   正是凌铮就读的学校。   岑帜默默合上手机:凌老师真会开玩笑,哈、哈。   测试成绩张贴出来的当天晚自习,聂屏就开始一个一个点评了。理所当然聂老师的点评不会是什么温柔的鼓励,她拿着每个人的卷子和分数,尤其是数学,能直接把人说得羞愤欲死。   岑帜的数学成绩在班里不够看,聂屏的要求是数学“不带脑子去考都得给我考上125”,可想而知这张119的卷子能被聂屏批得一无是处。   岑帜也做好了被骂得准备,聂屏叫道他的时候,岑帜满心悲壮走到讲台上,然而聂屏只说了一句话:“你和咱班第一名差了59分,和年级第一差了125分,你要是不把数学和英语提上去,这个分数差就会是现在比不上你的人以后和你的距离!”   岑帜默默回到座位,李望安慰他:“你已经考得很好了,咱学校年级第一很变态的,他数学和英语基本都拿满分,文综也超强,一百四的客观题他最多错两道。”   岑帜:“……”更受打击了。   每一次测验后班级的学习氛围都会无形的松懈一些,这仿佛是所有学生的通病,岑帜却真切的感受到了聂屏的话的含义,他可能达不到年级第一的程度,但是他满足于现状只会被淘汰。   还有一年的时间,他还可以拼。   九月底,《谁的青春不精彩》大结局,同期靳琼的军训照被爆出,照片里身穿迷彩服的女生飒得不行,但是被晒黑了起码一个色度的脸差点让人没认出来这是靳琼,如果是其他女星,这么毁形象的照片被全网传播恐怕都尴尬死了,但是靳琼不,她不仅不在意黑粉的趁机抹黑,还自娱自乐拍了一张手指苍天的照片,亲自做成了“天打雷劈”的表情包。   顿时把这个话题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紧接着来临的国庆长假让高三学子犹如脱缰的野马,岑帜也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然而放假当天,一沓的卷子就沉甸甸的落到了每个人手中。   班级里一片哀嚎,聂屏冷冷说:“开学全部交上来,没做完你们知道后果。”   一群人为自己想象中美好的假期默默哀悼。   李望问岑帜:“放假你要出去玩吗?”   岑帜放空思绪想了想:“应该不会,估计就是在家里写作业了。”   李望羡慕:“真好啊。”   岑帜完全不觉得好,一个人学习有时候挺没意思的,他脑子一转,转头对李望说:“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写作业啊,我会找你或者你来我家。”   李望愣了愣,目光闪了闪:“嗯……看情况吧。”   下课铃声响起后,众人飞快地逃离了学校,岑帜在校门口和李望道别,和卫赫一起回公寓,路上靳琼打电话来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她叫上了任思行,打算三个人聚餐。   岑帜应下了,他也很久没有见到靳琼和任思行了,还有柯恒,也不知道柯恒的电影拍完没有,想到这里岑帜给柯恒发了一条信息,邀请柯恒一起去,但是柯恒没有回复。   第二天晚上,岑帜赴约,靳琼订的地方是一个自助烤肉餐厅,任思行看着服务员提前摆在餐桌上的全荤的菜品,默默盯着靳琼:“这么放纵?你都不用控制饮食吗?”   靳琼连忙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当然要了,今天是我偷偷溜出来的,开学之前在家待了俩个月,一去公司就被经纪人骂了一顿。”   岑帜真诚地说:“你也不胖啊。”   靳琼开心地搂着岑帜的肩膀:“就喜欢你这种会说话的。”   任思行毒舌:“肯定是军训的时候瘦下来的。”   靳琼送给他一对白眼。   三人边吃边聊,之后靳琼和任思行都有工作安排,再聚就很难了,岑帜有点小沮丧,靳琼揉了揉少年松软的头发安慰他,岑帜说:“之后我有空去找你们,探班嘛。”   说到探班,岑帜忽然想起来柯恒,他给柯恒发信息都没有人回,《天堂没有灯塔》的具体消息也没有爆料过,岑帜多嘴问了一下,却不想靳琼和任思行脸色都有点变化。   岑帜:“?”   靳琼迟疑道:“你不知道吗?”   岑帜一脸茫然:“知道什么?”   任思行放下筷子:“前段时间,《天堂没有灯塔》剧组出了点事儿,具体情况不知道,但是柯恒住院了。”   岑帜一愣:“住院?”   剧组拍戏难免会有意外发生,很多事情都防不胜防,但是《天堂》这部电影的拍摄场地在酒吧,岑帜不太能想出来会发生什么导致住院这么严重。   岑帜知道后心不在焉都没了食欲,幸好任思行知道柯恒所住的医院,两人便陪着他赶去了医院。   三人做了一下伪装,任思行直接带他们去了住院部顶楼的单人病房,顶楼走廊安安静静的,夏日阳光徜徉在瓷砖上,岑帜看了看两边的病房,房门上有一个玻璃窗,可以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情况。   他们走到一半,走廊末尾的病房里有人出来,正是小海。   小海见到他们也有点惊讶:“小岑?你们怎么来了?”   岑帜走到门边,从窗户看进去只能看到床,和被子隆起的弧度,岑帜说:“我才知道恒哥出事了,就过来看看。”   小海迟疑了一下,他扬了扬手里的饭盒:“柯恒才吃了饭睡下,医生说他要多休息。”   岑帜乖巧的点了点头:“我不去打扰他。”他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恒哥是在片场受伤了吗?”   小海叹了口气:“道具组的问题,柯恒有一场自杀的戏,道具组不知道怎么搞的弄成了开刃的刀,柯恒一刀下去差点划破了动脉,幸好治疗得及时。”   说完,小海又补充道:“这事儿可别外传啊,道具组那边已经处理了,梁导也把电影停拍了,准备等柯恒情况好转才重新开机。”   岑帜扒着窗户看了半晌,病床上的人始终都是一个姿势,应该是彻底睡着了,岑帜说:“那恒哥醒了你告诉我一下,我抽空再过来。”   小海笑着应下:“行。” 第92章 我的人(七)   之后,岑帜就开始了只写作业的国庆假期。   高三的卷子数量呈几何倍增长,难度也加大了很多,岑帜今天写完的卷子明天凌铮就能改完,然后又是讲解,岑帜一天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国庆过半的一天傍晚,李望忽然联系了岑帜,岑帜接通电话发现对面背景非常嘈杂,李望声音很大,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岑、岑帜!”   岑帜:“怎么啦?”   李望说:“我们在聚会,你要来吗?”   岑帜愣了一下,李望补充道:“今天临时决定的班级聚餐,我……”他说话吞吞吐吐的,像是说不清楚一样,最后自暴自弃道:“算了,你别来了。”   岑帜以为他不好意思,当即道:“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李望顿了顿,报了一个地址,岑帜立刻换衣服,知会朴姨后便出门了。李望说的地方是一个叫嘿呀的KTV,离「鼎世」不远,处在娱乐一条街上。   岑帜找到KTV进去,报了名字之后服务员立刻带着他去了楼上的包间,包间里五光十色,光线非常暗,有人拿着话筒在嚎歌,人影憧憧,岑帜眯着眼环顾了一圈,不仅没找到李望,而且发现来的人好多都是陌生脸孔,并不是李望所说的班级聚会。   岑帜疑心是自己找到地方了,正想退出去打电话给李望重新确定一下,转身发现门口被人堵住了。   鬼哭狼嚎的歌声骤然一停,包厢的灯被人摁开,一片刺目的光亮中,岑帜看到坐在沙发中央的男生——宋贺。   宋贺翘着二郎腿,一脸欠揍的模样看着岑帜,很大爷范儿的朝岑帜点了点下巴:“来都来了,急着走干嘛。”   岑帜拧着眉:“李望呢?”   宋贺朝卫生间的方向努努嘴:“厕所呢,喝多了正吐。”   岑帜明显不信,宋贺哼笑:“不信你自己去看!”   岑帜小心翼翼走过去,卫生间的门反锁了,岑帜敲了敲,里面传来虚弱的男声:“是谁?”   岑帜辨认出来是李望的声音,提起的心松了一点:“是我。”   李望说:“岑帜啊,我不舒服,拉肚子呢,你们先玩吧。”   岑帜皱着眉回头看了眼宋贺,也不在意宋贺本人在场,开口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不是班级聚会吗?”   李望沉默了须臾,吞吞吐吐说:“这不是,大家都不愿意出来,就只有你来了吗。”   岑帜心里的疑云更重了,他并不想多呆,但是想到李望还在,宋贺也不是什么好人,岑帜犹豫了一下,决定道:“那你快点,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岑帜看向宋贺的时候,宋贺那边不认识的一群人已经给他腾了一个位置出来,宋贺脸色很臭,估计是对岑帜的话耿耿于怀,但是在岑帜坐过去之后他还是调整了一下情绪,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   他倒了一杯啤酒递给岑帜:“行了,今天你赏脸过来,咱在学校的恩怨就一笔了了。”   岑帜说:“我不喝酒。”   宋贺脸颊抽了抽,一脸暴躁:“给他换饮料!”   然后旁边一个人递过来一杯橙汁,岑帜小小的抿了一口,看着宋贺把啤酒一饮而尽,富二代不爽的看着岑帜杯子里几乎没动过的果汁:“怎么?看不起我啊?”   那一瞬间,岑帜心脏忽然重重的跳了一下,仿佛某种征兆和预感,他盯了宋贺几秒,宋贺面不改色,岑帜的举起杯子,杯沿靠近嘴边,慢慢的喝下了橙汁。   喝完之后他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宋贺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岑帜抿了抿唇角,果汁的味道没有任何不对,反而很香甜,岑帜拿出手机玩了玩,又看了看卫生间,他站起来:“我去看下李望。”   然而在他刚刚迈出步伐的瞬间,晕眩突兀地袭来,岑帜身体晃了晃,他瞬间判断出自己中计了,他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宋贺,果不其然看到宋贺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岑帜微微颤抖的指尖碰到了冰凉的手机壳。   与此同时,「鼎世」,夜总会一如既往的热闹,大厅里照旧人来人往群魔乱舞,卡座里,闻锵依然保持着自己周围不近人情的气场,和对面的纪桦、阮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阮谌看着兀自品酒的闻锵:“闻总,现在请你出来真不容易啊。”   闻锵笑了笑:“公司忙。”   纪桦搂着性感的女郎,抽空对闻锵说:“再忙也不能耽误私生活嘛,对吧宝贝儿。”说着就和怀里的女郎亲了一下。   闻锵低笑了一声,没有对纪桦的话做出置喙,实际上他回国之后就发现这些幼年时期的玩伴很多都变了一个模样,三观、行事等等都和他不同,过往的感情羁绊岌岌可危,但是闻锵不去强求,他接受每个人的变化,也尊重每个人的选择,不管是阮谌还是纪桦,大家都是成年人,闻锵自觉没有要教育的必要,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岑帜。   小少年正处在发育的第二个飞跃期,需要正确的引导。   阮谌忽然想起什么,踢了踢纪桦:“哎,你不是要找那个谁吗,找到了吗?”   纪桦失望的叹了口气:“没,我问过这边的负责人了,那个服务生不是鼎世的,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冒充服务员,搞得我都找不到人!”   阮谌觉得好笑:“纪少爷是这么容易放弃的?”   纪桦挑眉:“当然不是。”他说,“我通过监控把他的照片截出来了,发给我那些朋友了,让他们帮我盯着点儿,不过监控画面太糊了,马赛克一样,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闻锵好奇:“你找谁呢?”   纪桦:“嗐,就一个服务生,你肯定——”   他话没说完,手机忽然响了,纪桦做了个手势让他们稍等,接通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纪桦脸色一喜:“真的?……行行行……这事儿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而在他接电话的同时,闻锵发现自己关掉铃声的手机信号灯一直在闪烁,他拿起来一看,上面是一条短信,发信人是岑帜——   “嘿呀KTV,快来!!!” 第93章 我的人(八)   纪桦挂断电话,闻锵合上手机,两人同时起身:“我有事先走了。”   阮谌:“……”   纪桦一脸春风得意:“有人找到了,我得赶紧过去瞅瞅,不说了,等我搞定了再告诉你们。”   然后风一样跑了。   阮谌看向闻锵:“你又怎么了?”   闻锵皱眉:“岑帜有点事,我得去一趟。”   阮谌失笑:“你这才出来多久,你家小情人这么舍不得啊?”   闻锵神情严肃:“不是,他好像出了点事儿。”   闻锵打开导航,发现岑帜说的嘿呀KTV离这里就三百米,他便快步赶了过去,阮谌一个人留在这儿也无聊,便跟着闻锵一起去了。   嘿呀KTV里一片混乱,闻锵直接揪住一个服务员问有没有见过岑帜,服务员一脸茫然,阮谌拉开闻锵和服务员:“你冷静点儿!先问问他详细位置!”   闻锵脸色凝重:“我打不通他的电话。”   阮谌噎一下,干巴巴道:“你也别多想,万一人小孩儿就是和朋友玩呢。”   闻锵一脸怒容:“他还没成年!这种地方是他该来的地方吗!KTV进出就不用查年龄了吗!知不知道未成年人保护法!”   阮谌:“……”   不过阮谌的话提醒了闻锵,闻锵打了一个公寓的电话,朴姨接通后朝他说了岑帜离开的事,说是岑帜的同学说班级聚会,闻锵当即去前台查,然而登记信息里并没有一次性来三十个人的情况,甚至连超过十五个的都没有,显然不会有所谓的班级聚会。   闻锵真是一头暴躁,阮谌把他拉出KTV,生怕闻总一个不高兴怒砸KTV,这下别说找人了,可能自己都得搭进去,闻锵不停地给岑帜打电话,打到最后岑帜的手机直接关机,闻锵直接转给于铭:“去查今天嘿呀KTV进出的人,看看岑帜有没有来过,最后又和谁离开了,现在他人在哪儿。”   于铭:“……”   于秘书一脸懵逼:虽然但是,我只是一个秘书啊!这种工作难道不该找警察吗!   阮谌:“我先问问舒灵,看看崇育那边的老师知不知道情况。”   他话音刚落,旁边忽然冒出了一个男生,高中生模样,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们:“你们,是岑帜的家长吗?”   闻锵眸光一凛,阮谌也愣了:“你?”   男生正是李望,李望抹了把脸,阮谌这才发现他是哭过的样子,连声音都带着哭腔:“你们快去救他,他被宋贺带走了呜呜呜,我不知道会这样呜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阮谌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哎哎,你先别哭,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和岑帜什么关系,你——”   闻锵一把拨开阮谌,冷声问:“带去哪里了?”   李望哭成了花脸:“我不知道,宋贺说要送去什么酒店,给他什么亲戚我没听清,我不知道……”   闻锵:“宋贺的联系方式,给我。”   李望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找出了宋贺的微信号:“我只有他的微信……”   阮谌看到了宋贺的头像,头像上是宋贺故意耍帅的抓拍,仰着头,整张脸曝光在镜头里,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阮谌定定看了须臾,顿时卧.槽了一声:“这不是,纪桦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远房表弟吗!”   闻锵一凝:“什么?”   阮谌瞬间想到了更多,他惊悚的看着闻锵:“不是,岑帜,难道就是那次在鼎世给我们倒酒的人?你还帮他解围?”   闻锵脸色彻彻底底黑了下来,阮谌也没想到生活居然能这么富有戏剧性,那一次他并没有看清楚岑帜的脸,就知道纪桦对这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服务员有了浓烈的兴趣,后来让舒灵帮忙改岑帜的卷子,也没听闻锵说他和岑帜是在鼎世认识了。   结局就是他成了一个明明和双方都有联系,但是却不自知的中间人。   顶着闻锵快要杀人的目光,阮谌咽了咽唾沫:“你冷静,我知道纪桦一般带人去的酒店,我们赶紧过去。”   他们带着李望赶去了酒店,一路上阮谌一直在拨纪桦的电话,暗暗祈祷纪桦还没有走出那一步,不然十八层地狱都救不了他了!   酒店是纪家旗下的产业,酒店的人也认识阮谌,看到阮谌就迎了上来,阮谌没空和他们寒暄,知道纪桦的确来了,立刻要来万能钥匙带着闻锵上楼。   闻锵指着李望:“你这儿等着!别乱走!”   李望畏畏缩缩点了点头。   两人赶到酒店的豪华套房楼层,这里有纪桦专属的房间,放荡不羁的纪少爷经常带伴儿来这里,这是圈里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所以宋贺就直接把人送了过来。   阮谌说:“进去你可得冷静点,大家有话好说是吧,纪桦他也不知道岑帜是你的人,都是误会、误会……”   阮谌话没说完,闻锵刷开房门,一脚踹开,房门和墙壁相撞,发出“砰”的一声。   里面传来纪桦骂骂咧咧的吼声:“哪个孙子!”   闻锵冷着脸走进去,酒店宽大的床上,小少年人事不省躺着,穿着简洁朴素的白短袖,头发乱糟糟的,纪桦半覆在他身上,在闻锵出现的时候,手正好放在岑帜的腰上。   阮谌:天——要——亡——我——   纪桦没想到来搅事的居然是闻锵和阮谌,这场面有点尴尬,他从岑帜身上下来,坐到一边儿:“不是,你们怎么来了?”   阮谌跟在闻锵身后不停地给他做眼神,纪桦满脸疑惑:“阮儿,你眼睛抽了?”   阮谌:“……”好自为之,阿弥陀佛。   闻锵一步一步走过去,眼神刀子似的划过纪桦,纪桦被盯得有点发毛:“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嘛,我——”   他话音未落,闻锵忽然伸手抓着他的后领把人掀到了地上,咚的一声,纪桦摔得四脚朝天,闻锵用被子把岑帜裹起来,抱进怀里,冷冷的看着纪桦:   “之前对你的个人兴趣我没有评价不代表我看得过去,现在记住了,在我面前最好有个人样。”   纪桦一脸懵逼。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闻锵点了点怀里的岑帜,“是我的人,敢动他,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94章 我的人(九)   岑帜非常地不安。   梦里的他残留着清醒时的最后一丝恐惧感,他仿佛被蛛网困住,越挣扎就被缠绕得越紧,恐惧化作实体的黑暗一步一步逼近,岑帜在虚无世界的中央,渺小又脆弱。   在被黑暗吞噬的瞬间,岑帜猛然睁开了眼睛。   清晨温柔的阳光随着风洒在卧室里,空气中带着似有若无的花香,岑帜睫毛震颤,心脏砰砰直跳,他惊惧地从床上坐起来,感觉到手上的重量。   闻锵被岑帜的动静闹醒了,男人眯了眯眼:“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两人放在床边的手紧握在一起,岑帜感觉到男人温热的体温,像是娟娟水流,融化了他仿佛凝冰的血液。   闻锵俯身过去用手探了探小少年的额头,温度正常,闻锵稍微松了一口气:“没有后遗症就好,一会儿让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岑帜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闻锵真是无奈至极,揉了一把小少年本来就凌乱的头发:“你啊,平时跟我这么精明,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   岑帜再迟钝也该在被下药的瞬间反应过来了,用班级聚会作为鱼饵把他叫去KTV的李望,不管背后缘由为何,都是宋贺的帮凶。   闻锵:“要不是我去得及时,你就——”闻锵话音猛然一顿,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转而道:“别说娱乐圈了,社会本身就不是什么特别安全的堡垒,你和宋贺关系本来就不好,又在KTV这种地方,你自己就没有点防备之心吗!”   闻锵说起来都是一肚子的火气,昨天在酒店看到纪桦的时候他发泄了一半的火气,这火就是对着纪桦的,另一半就是冲岑帜去的,这小孩子怎么能这么傻呢!   岑帜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瓣,可怜巴巴的小声说:“对不起。”   他也很怕,未知的危险环境里,丧失意识会发生什么事情,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确定闻锵能不能看到自己的求救短信,会不会相信,会不会找到自己,无数的不稳定因素都会决定他的遭遇。   小少年的肩膀耸动了一下,闻锵一愣,下一秒,岑帜抬眸望着闻锵,小野猫第一次在铲屎官面前露出了脆弱无助的一面,小孩儿眼睛红红的,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在轻眨的瞬间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直直的砸进了闻锵心里。   闻锵满腔愤懑都没了,昨天晚上在药效慢慢褪去之后,岑帜睡得非常不安慰,闻锵不得不安抚他,直到在岑帜不小心抓到闻锵的手的时候,岑帜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像是无依无靠的小野猫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气味,便就着这气味留了下来。   闻锵发现自己对这小孩真的没什么脾气,他去抱了抱岑帜:“好了好了,没事了,以后都不会有人动你了。”   闻锵拭去了少年脸上的眼泪。   岑帜哭了一小会儿就缓过来了,脸颊上遗留着一团红晕,两人离开卧室,朴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朴姨不知道昨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闻锵这么生气,朴姨担忧了一晚上,生怕今天起来闻锵会和岑帜吵架,结果转头就发现两人什么事儿都没,气氛温馨无比。   朴姨悄悄松了一口气。   餐桌上没人提昨天的事,饭后岑帜蔫搭搭的去了书房,闻锵紧随其后,岑帜看着他:“你不去公司吗?”   闻锵:“先不去。有点事情要和你说。”   岑帜一顿。   随后,闻锵将宋贺和纪桦的关系告诉了岑帜,也把李望为什么骗他班级聚会的缘由告知。   李望家境不好,他努力学习也是为了考上好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他在家的时候也会很乖的帮家里做事,他的情况班里同学都知道,除了宋贺这群富二代,其他人没什么看不起的心思,相反因为李望优秀的成绩更为佩服,但是在岑帜到来之后,因为他和岑帜关系亲密被宋贺记恨上,宋贺偶然知道纪桦在找人之后拿到了糊得和马赛克一样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身形像极了岑帜,宋贺想到纪桦花花公子来者不拒的性子,加上岑帜本身清秀的模样,就算不是纪桦要找的人,纪桦也应该不会拒绝的。   只要纪桦收了人,他就能和纪桦搭上关系了,也能借机进入他们真正的上层圈子。   所以宋贺设计逼迫李望把岑帜骗了出来。   岑帜也听完后沉默了很久,最后也只是默默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颇为自闭的抽出了一张卷子,开始双耳不闻窗外事的做题了。   闻锵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岑帜写满了“别烦我”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把书房留给小少年,悄悄离开了。   当天下午,岑帜接到了李望的道歉信息:「岑帜,对不起。」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默认了自己的一切错误。   岑帜盯着手机,手指虚虚的按着屏幕,犹豫了很久还是扔开了手机,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剩下的假期岑帜都蜗居在家里,每天认真的学习、听课、写作业,乖得让闻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在岑帜不知道的地方,豪门贵族圈里,闻锵因为一个小孩和纪桦大打出手的消息不胫而走,闻翙听说之后气疯了,从自己的工作室里出来,披头散发的冲去了纪家,对着纪桦就是拳打脚踢,纪桦猝不及防,被揍得鼻青脸肿连连求饶,闻翙掷地有声放话:“那孩子我们闻家罩着的!再让我知道你打他的注意,你下半辈子都没想浪了!”   闻翙这一通操作让大家八卦得津津有味,都在暗中猜测到底是谁,竟然能让闻家和纪家为他大打出手,这该是怎样的红颜祸水啊!   众人一边感慨一边八,他们不敢去问当事人,只好找到了当时的第三方阮谌。   阮谌冷漠三连:“不知道,没看见,不清楚。再问自杀。”   转眼国庆就结束了,开学前一天,岑帜完成了所有的作业,想到要去学校,想到要面对李望,岑帜心情就有点复杂。   而恰好在此时,有人联系了他。   陆导:「小岑,最近有档期吗?我朋友有一部电影还有一个角色没有定,我觉得你挺合适的,要去试试吗?」 第95章 《权臣霸业》(一)   陆导陆廉是《国士无双》的导演,也是指点岑帜进娱乐圈的伯乐。   《国士无双》拍摄结束后他们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道别时陆廉说“以后有合适的角色我会优先考虑你的”,岑帜挺高兴的,后来被朱娴指着脑袋说傻,大导演谁不会做面子工作,客气话也就只有岑帜会当真。   岑帜的确暗自期待过,但是陆廉自那之后就没有联系过他了,岑帜心想娴姐说得没错,不过好歹陆导算是他的伯乐,所以逢年过节岑帜也会发个祝福信息。   而此刻陆廉忽然主动发来消息,岑帜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陆导:「电影叫《权臣霸业》,导演是孟斋,没有定下的角色挺重要的,我先把剧本发给你,你要觉得合适就给我回个话,我安排你和孟斋见个面。[文件]」   岑帜:“!”   是真的!   岑帜接收了文件,回复:「谢谢陆导!」   《权臣霸业》是一个古代权谋剧。男主原名云晏,是个幼年时期被迫害不得不炸死出宫的皇子,他的娘亲颜妃将他托付给了自己的好友,改名景潇。几年后,颜妃逝世,景家为其悼念,提到了景潇的身份,被景潇偷听到,自那以后,景潇便开始查自己的身世,得知真相后,景潇暗中下定决心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要为自己的遭遇、为他娘亲报仇。几年后,景潇进京考科举,回到了皇城脚下,一步一步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与此同时,皇宫里,不过而立之年的皇帝已经有了老态,他刚刚下令打死了一批宫人,台阶下跪着一群瑟瑟发抖的奴仆,皇帝面无表情,随手指了一个小太监,让他贴身服侍……   岑帜接近凌晨才看完这个故事,酸涩的眼睛里眼泪不知不觉留下来,岑帜擦了擦眼睛,回复陆导:「陆导,我看完了,这个剧本很好,我想试一试。可以问一下没有定下来的角色是哪个吗?」   岑帜发出去了才意识到已经很迟了,估摸着陆导可能要明天才回复他,他正想去洗漱,手机响了一声,陆导说:「好好好,我这边找个时间安排你们见面,你准备一下。」   陆导:「角色就是阿汀。」   岑帜:“???”   岑帜:“!!!”   阿汀?那不就是那个小太监吗!   岑帜惊喜:那可是个男二!货真价实的男二!大荧幕的男二!   虽然《消失的楼》他饰演的“鬼”也是男二,甚至能算双男主之一,但是这年头的恐怖片分量的确不如正儿八经的商业电影啊!   岑帜当即道:「我会努力的!」   陆廉满意的笑了笑,转头就给闻锵拨电话:“闻总,剧本已经给岑帜了,岑帜也同意了,孟导那边只要没问题,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公寓里,站在书房门口看着里面泄出来的温暖光线的闻锵低声道:“这次麻烦您了。”   陆廉爽朗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就算你不找我,这个角色我也会找上岑帜的,岑帜是个好演员,缺的就是机会,我也答应过他有合适的角色会先考虑他,这不,现在就有了。”   闻锵和陆廉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闻锵在书房外停留了片刻,都能想象里面小少年兴奋的模样,闻锵垂眸很浅地笑了一下,悄无声息回到自己的卧室了。   能高兴起来就好。   第二天早餐餐桌上,岑帜小心翼翼试探着朝闻锵说了陆廉联系他的事情,表达了自己超级想去《权臣霸业》,但是也不会耽误学习的坚定想法,岑帜都做好了和闻锵你来我往数次交锋的准备,不想闻锵直接说:“可以,你去吧。学校那边我来说。”   岑帜一堆话哽在喉咙:“……谢谢。”   闻锵:“让朱娴卫赫陪你去。”   岑帜:“好。”   于是去见面的事情就定了下来,太顺利反而让岑帜有点不适应,岑帜悄悄瞅了一眼闻锵,发现今天闻锵颇有些不热不冷的样子,小少年一边咬着勺子一边苦思冥想,是不是自己惹闻锵不高兴了。   但是他也没做什么啊。   闻锵真是个喜怒无情的男人。岑帜默默腹诽。   闻锵用完早餐就去了公司,过了一会儿朱娴和卫赫就来了,得知岑帜有机会出演孟斋导演的作品时两人都很激动,孟斋、陆廉都是娱乐圈里的名导,很多时候他们本身就意味着人气和票房,岑帜能有这样的机会非常不容易。   这次见面地点约在了《权臣霸业》的剧组,之前选角的时候,很多来试镜阿汀的演员孟斋都不满意,但是开机时间不能推迟,所以孟斋的打算是先拍,一边拍一边找合适的演员,反正前期阿汀的出场并不多。   而就在这时,好友陆廉朝他推荐了一个人,正是岑帜。   孟斋看了《国士无双》中岑帜的表演,的确是个有灵气的小少年,但是看起来太过纯真,反而不太适合阿汀,不过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孟斋还是答应了见面。   因为有陆廉带着,所以见面时气氛很和谐,孟斋看到岑帜,直接把剧本给他,让他先表演一段,所选剧情是《权臣霸业》中,阿汀和男主景潇初次交流的这一幕。   孟斋很贴心的让岑帜先准备一下,这时片场外走进来一个年轻男子。   卫赫惊讶的扯了扯岑帜的衣摆:“苏臧诶!”   苏臧,当红实力派演员,全网公认的古装美男,绝对的一线大咖。   孟斋看到苏臧招呼道:“苏臧!来来来,帮小演员搭个戏!”   苏臧淡淡的看一眼岑帜,那一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对凡人的视若无睹,岑帜脸上扬起的笑容有些尴尬的僵住,卫赫心想,这大牌不好伺候啊。   孟斋朝苏臧说岑帜是来试镜阿汀的,因为试镜的剧情是景潇和阿汀的初见,恰好苏臧在,便配合一下岑帜。   片刻后,岑帜合上剧本,表示自己准备好了,他和苏臧站在片场中,孟斋做了一个手势,试镜开始。   …… 第96章 《权臣霸业》(二)   阿汀和景潇初见是在宫里,春帏后放榜,景潇以不及弱冠之年夺得探花,一篇策论吸引了皇帝的注意,被皇帝召进宫里面圣。   此时的阿汀已经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了,哪怕商议隐秘的朝事都可以留在御书房里侍候,这次也不例外,阿汀早已摸索出了如何伴君,很多时候都把自己当聋子和瞎子,默默在边儿站着。   皇帝与景潇相谈甚欢,兴起时皇帝问景潇,可有心仪的女子,若无,皇帝可以帮他赐婚。   景潇愣了一下,恭敬回道,说自己有未婚妻子,然去年她上京途中,不幸遇山匪而亡,景潇悲痛不已,此后一心科举,励志为国栋梁,并无儿女之情。   皇帝听后感于景潇的深情,暂时放下了赐婚的打算,随后问道:“不知是哪家姑娘,能让卿如此念念不忘,也是她的福分。”   景潇:“她是我远方表姐,闺名景汀,我与她青梅竹马……”   就在景潇说出名字的瞬间,一直站在皇帝身后侧方的阿汀,忽然紧紧了手指。   皇帝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他一眼:“竟与小汀子同名。”   阿汀拱了拱身,一双清眸深深地望了一眼景潇,那一眼恍若深秋的湖水般幽深,令景潇心中一凛,下意识的觉得这个看似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小太监不简单。   然而很快,阿汀就露出讨喜又惭愧的表情:“是奴才冲撞景姑娘了。”   ……   这一幕里,阿汀短暂的变化要表现出复杂的情绪,为后面他与景潇暗度陈仓做一个小小的伏笔。   简单的试镜中,岑帜首先感觉到苏臧演戏时,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势无人能挡,很容易压制别人,这样的演员虽然自身的能力很好,但是搭戏的同行会很不好过,如果没有一定的心理素质,恐怕简简单单就会被压得毫无特色。   而阿汀这个角色作为男二,是绝对不能没有光彩的。   或许是岑帜初生牛犊不怕虎,在苏臧的咄咄逼人中竟也没落下风,孟斋看着两人的表演,苏臧如火般热烈,岑帜却像是溪水,一点一点柔化了苏臧的气势,孟斋忍不住对陆廉说:“老陆,这是个好苗子。谢了。”   于是进组的事就定了下来。   朱娴和卫赫都很开心,当晚带着岑帜并且邀请了陆廉一起下馆子小小的庆祝了一番,朱娴还有其他的艺人要带,所以这次岑帜拍摄依然是由卫赫全程照顾。   《权臣霸业》要辗转两个地方拍摄,首先在本市的影视基地,其次要去北方拍塞外战争的戏份,因而时间很赶,岑帜定下阿汀的角色后,第二天就要进组。   回到公寓后,岑帜把好消息告诉了闻锵,闻锵一点儿也不意外,只嘱咐他在剧组自己照顾好自己,破天荒的没有提到学习。   岑帜反而不习惯了,很主动的提起,保证道:“我不会落下学习的。”   闻锵笑了笑:“恩,也别太辛苦。凌铮那边的课可以先停一停。”   岑帜乖乖应下:“我一会儿跟凌老师说。”岑帜又说,“高三考试我尽量参加,后面去外地拍,我可能会……”   闻锵:“没事儿。回来补就行。”   另一边,京大研究生的双人宿舍里,白炽灯打在凌铮身上,他正面对电脑敲敲打打,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凌铮余光瞟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时忽然顿住。   凌铮接通,对面传来小少年软糯的声音:“凌老师。”   凌铮:“恩?”   岑帜说:“我明天要进组拍戏,晚上的辅导课就先暂时不上了。”   凌铮:“好。”   虽然凌铮表现得不在意,但是岑帜自己挺不好意思的:“对不起啊凌老师。”   凌铮唇角轻轻的弯了一下:“没关系,等你拍完戏,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岑帜眼睛一亮:“什么礼物?”   凌铮:“以后再告诉你。”   凌老师向来说一不二,岑帜就没有继续追问了,默默记在心里,挂断电话后,凌铮的舍友回来,恰好看到高岭之花脸上还没有消失的笑容,非常夸张的做了个捧脸的动作:“哇哦,校草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凌铮瞬间面无表情。   舍友无语了一下,好奇地凑过来:“在打电话啊?和女朋友?”   凌铮沉默片刻,在舍友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轻声说:“还不是。”   翌日,晴光潋滟,岑帜和卫赫去了影视基地,影视基地以古风建筑为主,金碧辉煌的宫殿、古朴典雅的园林、雕栏玉砌碧瓦朱甍,仿佛穿越了时空。   岑帜到后便去上妆,他的第一场戏就是在皇帝杖毙一群内侍后被钦点为五品副总管,从此一步登天。岑帜换上普通太监的蓝色衣服,戴上假发,又把头发束起戴上礼帽,哪怕是太监的装扮,也显得清隽俊逸。   演皇帝的是一位老演员了,名曹雷,出道都二十多年了,流量不如当代的艺人,但是德艺双馨,穿上金黄蟒袍就不怒自威,像是真正的皇帝。   苏臧在他面前都不会很傲。   岑帜初来乍到有些紧张,第一场戏卡了两次,第三次才达到了孟斋的要求,CUT后曹雷收敛了属于皇帝的威严表情,中年男子笑起来很和蔼,朝岑帜和善笑道:“拍戏不用紧张,你演得很好。”   岑帜脸微微红了:“谢谢。”   之后几场是苏臧的,岑帜去服装间换衣服,之后阿汀穿的都是红色蟒袍,以示身份尊贵。   岑帜刚走到换衣间门前,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喝声:“你别做梦了!”   是苏臧的声音。   岑帜一下子有点愣,苏臧对他还是视若无睹的样子,甚至在剧组苏臧只对导演和一些老演员有表情,岑帜也不去触他的霉头,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而且听苏臧的语气还很愤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岑帜默默后退了一步,正要离开,忽听里面苏臧呵斥道:“别想用孩子威胁我,大家好聚好散,你最好是打了,爆出去对你自己也没好处!”   岑帜一顿:“……”   岑帜一脸复杂地看了眼换衣间,偷偷溜了。   而他没注意到,在他离开的时候,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身后不远处走来一个人,正是苏臧的助理。 第97章 《权臣霸业》(三)   苏臧的助理陈宇是从苏臧出道以来就跟着他的,他帮苏臧处理过许多事情,也是最了解苏臧的人。   陈宇敲开换衣间的门,发现苏臧一脸怒气未消的模样坐在椅子上,他已经换上了青竹色的长衫,古装把青年衬得丰神俊朗,陈宇关上门:“怎么了?”   苏臧摇摇头,把手机扔给陈宇。   陈宇接过,看到了通话记录里的最新信息,眉头皱了皱:“你刚才在这里说了什么?”   苏臧不耐烦的睨看他:“能说什么,那个贱.人——”   陈宇脸色更难看:“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岑帜刚走。”   苏臧震惊的看着陈宇。   两人面面相觑,还没来得及计划要怎么做,那边剧组已经过来叫人了,陈宇揉了揉太阳穴:“先去拍戏,这事儿我来处理。”   苏臧点了点头,在他走到摄像机下时,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完全没有方才愤怒的模样,他不动声色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岑帜,他定了定心神,听孟斋讲了戏后,压住内心的烦躁立刻进入了状态。   此刻的岑帜正在补妆。   阿汀一步登天之后,妆容会有变化,原来的小太监经常受到打压,性子唯唯诺诺,脸色苍白,如今的副总管却是意气风发,眉目都明艳起来,只有在皇帝面前才会变回原来那个小心翼翼的小太监。   妆画好之后,岑帜才再去换衣间,卫赫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卫赫问:“怎么刚才没换?”   岑帜小声说:“刚才苏臧在。”卫赫了然,苏臧挺不好相处的,他们都不想私下里和苏臧有过多的结束,却不想紧接着岑帜说:“他在打电话,说堕胎什么的。”   卫赫震惊脸:“啊?!”   岑帜竖指在红艳的唇前:“嘘——别被人听到了。”   卫赫八卦之心顿起:“来说说,啥情况啊?”   岑帜:“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听到这句,然后我就走了。”   卫赫当即掏出手机搜:“这个料好大,我看看网上有没有。”   然而网上关于苏臧的信息大都是《权臣霸业》的,桃色绯闻连个影子都没有,卫赫有点失望,岑帜套上衣服,少年如同春天绽放的桃花般绚丽,明眸皓齿,令人耳目一新。   卫赫立刻忘了别人的八卦,立刻把手机对准岑帜:“来来来,我给你拍几张。”   镜头里的小少年身形修长,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身线,长发披散在他身后,眼睛亮亮的,唇角微勾,在脸颊旁旋出一个小小的笑涡。   卫赫咔咔咔连拍,然后挑了几张比较好的,直接用岑帜的微博发了出去。   《权臣霸业》官博爆出主角的消息后,岑帜再次被讨论了一圈,岑帜虽然因为《谁的青春不精彩》有了更多的人气,但是大家都比较怀疑岑帜是否有能力和苏臧搭戏,官博并没有理会这些争论,反而讨论度越大,对电影的宣传越好。   卫赫把照片放出去之后,很快就有了评论。   @今年十六岁的小旗子:啊啊啊古装的崽崽!这是《权臣霸业》的角色照吗!   @乌丫乌丫:好帅!这什么妖孽的人设啊!   @彩虹旗:虽然但是,崽崽你发照片的时候可以修一下图嘛[笑哭.jpg]   ……   很快,岑帜的小伙伴们也转发点赞了。   杠靳-靳琼:哟,吾家有儿初长成[慈爱.jpg]   许折之:是吾家[微笑.jpg] // @杠靳-靳琼:哟,吾家有儿初长成[慈爱.jpg]   凌铮:拍戏加油。   除此之外还有任思行、柳寻雪等等,而柯恒只是简单的点了一个赞。   卫赫看着瞬间飙升起来的热度,发现凌铮居然也转发了,卫赫好奇的点进去一看,凌铮没有微博认证,但是他的粉丝也有好几万,平时的微博都是很学术的内容,粉丝一半是颜粉一半是来膜拜学神激励自己学习的,今天凌铮居然这么突然的转发了娱乐圈艺人的信息,粉丝群都炸了。   这感觉就像发现神仙竟然也要上厕所一样!   既然是学神霸霸都关注的演员,那肯定不是一般的演员!   于是一群妹子都顺着网线爬了过去,开始好奇的关注岑帜。   当晚拍摄结束后,众人回到酒店,酒店在影视基地附近,《权臣》剧组还是很有钱的,主创人员的待遇都很好,岑帜单独占了一间豪华客房,他今天拍完都没心思搞其他的,古装又厚重又繁复,在秋老虎的天气里穿一天下来汗都能拎出一桶来,岑帜洗了澡个就清清爽爽钻进了被窝里。   他看了一会儿手机,卫赫发的图已经把热度炒起来了,靳琼和许折之在热火朝天的争当爹,岑帜“……”了一下,选择了无视。   论当爹,你们都比不上闻锵好嘛。   没一会儿靳琼就在微信上戳他:「小旗子!你听到苏臧的八卦了?」   岑帜:“……”这绝对是卫赫大嘴巴说出去的!   苏臧隶属于一家名叫冠庆的娱乐公司,这个公司和靳琼所在的闪闪工作室有点矛盾,闪闪被阮襄收购的时候,冠庆以为闪闪要倒闭了,疯狂的挖墙脚抢资源,苏臧正好就是跳槽过去的,那时候靳琼因为《闭塞》风头无两,闪闪决定要力捧靳琼,就想让已经有名气的苏臧带一把,把两人安排进了一个访谈,结果访谈上苏臧非但没有照顾后辈,还各种刁难,他的态度直接导致主持人和其他嘉宾把矛头对准了靳琼,靳琼猝不及防,当场甩本子走人,事后就被骂耍大牌。   苏臧离开闪闪工作室后,靳琼就成了闪闪的一姐,两人这点儿龃龉的往事基本全网皆知,所以有点情商的节目、剧组都不会把两人招到一起,不然一个毒舌一个杠精,这节目就没法做了。   尽管如此,靳琼对苏臧的八卦还是很感兴趣的,少女睚眦必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快点跟我说说!」   岑帜叹气:「我不知道,就听到了一点儿,你别乱去说啊。」   靳琼嘿嘿一笑:「只要他不做亏心事,我就不会去说。嘻嘻。」   岑帜:“……”嘻嘻啥,一看就没安好心。 第98章 《权臣霸业》(四)   靳琼没从岑帜这里知道具体八卦内容,但并不妨碍她去探索,她直接找人去偷偷摸摸注意着苏臧,特别注意这些年和苏臧关系亲密的女演员,势要刨根究底。   岑帜不知道,他在剧组拍戏拍得很开心。   苏臧个人人品不说,演技是真的可以,曹雷等其他演员也都兢兢业业,和岑帜搭戏搭得很顺利,岑帜也学到了很多。   孟斋和演员们对他也很好,只有苏臧,像是在提防着岑帜一样。   岑帜对着苏臧也略怂,毕竟自己真的偷听到了一点儿不该听的。   苏臧私下里和陈宇讨论过,他们一直觉得岑帜会爆出点儿什么东西,陈宇已经准备好了公关,但是岑帜什么反应都没有,网络上一片平和,越是这样陈宇和苏臧就越不安,就像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苏臧觉得他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他必须要抓住岑帜的把柄,但是陈宇去调查了一圈,发现这个少年太干净了!   从《国士无双》到签约荧嵘,从凤凰服装的代言到《其妙咖啡馆》,从《谁的青春不精彩》到《消失的楼》,再到进入《权臣霸业》,一切都有理有据。   唯一能被称之为bug的,就是少年太过招摇的学习成绩。   苏臧再火烧眉毛也不可能疯到用岑帜的学习成绩去诋毁他,这操作太low了。   陈宇也觉得岑帜干净得有点诡异:“他的背景这么干净反而有猫腻,要么他就是一步一步走上来,要么就是他背后的人帮他掩饰太平。”   苏臧这段时间面对岑晊都是提心吊胆的,陈宇安慰他:“你也别太担心,他这么久都没发出去,可能是什么都没听到。”   苏臧烦躁地想要揉头发,想起来自己还是古装造型,手又放了下来:“不可能,监控里拍得明明白白,他在那里停住了,肯定是听到了!”   苏臧阴测测道:“一定要先下手,先把那个贱——”   “苏臧前辈。”   苏臧一惊,回头发现岑帜不知道什么走了过来,抱着剧本,小少年一身红装明艳无双,化妆师仿佛很偏爱这孩子似的,岑帜的妆近乎完美,为了契合他的角色,妆容偏向于中性的柔美,上挑的眼角又透露出一股不自知的魅惑,唇瓣饱满绯红,有一种天然的美。   岑帜抿了抿嘴角,化妆师姐姐给他涂了果香味的唇膏,他忍不住想舔:“前辈,我想和你对一下下场戏。”   苏臧和陈宇对视一眼,陈宇识趣地离开。   下场戏是阿汀知道景潇身份后,一场试探与反试探的剧情,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剧情点,从这以后,阿汀开始帮助景潇,心甘情愿成了景潇的一枚棋子。   两人对完词,孟斋开始招呼着准备,岑帜笑吟吟道了谢,正要走,忽然听苏臧叫他:“岑帜。”   岑帜回眸。   苏臧眼神晦暗不明:“有些东西,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岑帜脸上还扬着笑,他笑的时候显得非常乖巧,和戏里的阿汀完全不一样,岑帜瞬间就明白苏臧是在暗示他,甚至有点威胁的意味,岑帜心下哂笑,他又不是什么能被随便拿捏的人,当即道:   “恩,我知道。有些事,做了也对自己没好处。”   他说完冲苏臧明媚的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苏臧:“……”他一瞬间竟然没有听明白岑帜这话是什么意思。   威胁……吗?   不待苏臧深思,孟斋已经叫他过去,场记打了场板,action。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景潇代朕巡游,平定江南匪患……特擢升户部侍郎,兼太子少师,钦此。”   阿汀的声音清朗,没有像其他太监那样尖声尖气,反而很悦耳,跪在地上一身常服的景潇叩首接旨,起身后对着矮自己一头的阿汀道:“有劳公公了。”   阿汀笑了笑,眼神示意左右退下,待厅堂里只有景潇和他之后,阿汀说:“先前陛下令大人禁足在府,其实是为大人好,还望大人能明白圣上的一片苦心。”   景潇哂笑:“臣明白。”   阿汀漆黑清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景潇:“此次贪墨与匪患,大人本可查至一半就收手,缘何如此固执,竟参了皇子一本?”   景潇正想说话,紧接着就听阿汀笑道:“改朝换代以来,大人可是头一人呢。”   景潇一凛,咽下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他与阿汀对视,这个太监年纪轻轻,不及弱冠,便被皇帝盛宠,大家都知道要想讨好皇帝,首先就得讨好阿汀,很多时候阿汀的态度就意味着皇帝的态度,但是这一瞬间,景潇忽然升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回京之后他立刻被禁足,自然是因为他将皇子贪污直接导致匪患猖狂的真相一笔告知天下,威胁到了皇室的尊严,景潇在府中都做好了被罢免、流放的准备,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又该怎么做,他一直在思考,没想到竟然等到了升官的圣旨。   为什么阿汀会用开玩笑甚至敬佩的语气说“第一人”?这肯定不会是皇帝的意思,这个小太监……   阿汀忽然眉眼一弯,他这一笑,仿佛春日百花绽放,灿烂无比:“前些日子奴婢帮陛下整理内库,忽然看到了一幅画卷,画中人是颜妃,景大人可能不知道,颜妃曾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容貌天下无双,可惜红颜易逝……”   景潇的脸色冷了下来。   阿汀说着自己叹息了一声:“都是往事了。”   随后,阿汀便离开了,等他走后,厅堂的屏风后走出来一个男子,是景潇的门客与好友。   景潇神色阴鸷:“他可能知道我的身世了。”   好友问:“你想怎么做?”   两人对视,好友试探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景潇没有回应,看着厅门在长长的青石路,陷入了沉默。   ……   这一场戏卡了几次,岑帜虽然能理解此时阿汀的情绪,却有点表现不出来,孟斋给他讲了几次,加上苏臧的引领,这才顺利过了。   岑帜挺不好意思的,cut之后朝苏臧说了声“谢谢”。   好像完全不知道开拍前两人的剑拔弩张。   苏臧心想,这个人不容小觑,太深不可测了! 第99章 《权臣霸业》(五)   当晚拍摄结束后,岑帜琢磨了一下苏臧那句话的意思。   靳琼:「就是威胁啊!他肯定知道你听到了,警告你不要说出去呢。」   岑帜无辜:「我本来就没有说。」   靳琼:「你不知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岑帜:“……”   岑帜心想,我就想安安心心拍个戏,这个要求很难吗!   另一边靳琼看着狗仔发给她的消息,这次狗仔还挺有侦探范儿,真的让他从苏臧的行踪里找出了蛛丝马迹,然后顺藤摸瓜知道了被苏臧威胁打胎的对象,现在这个惊天大瓜在靳琼手里,靳琼本想直接爆料出去,让苏臧身败名裂,报自己的仇,但是……   靳琼看着小少年和她的聊天框,深深叹息,转头对狗仔说:「消息我买断,价格你说,要是让我看到网上有人说这件事,我就找你算账。」   狗仔唯唯诺诺:「明白明白。」   心里却在嘀咕,不是说ETC和苏臧水火不容吗?怎么还有帮忙掩盖黑料这个操作啊?网上的传言果然不靠谱!   岑帜吐槽了一下就放弃了,然后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开始复习,苏臧能有学习重要吗?他配吗!   好好学习才是王道。   岑帜虽然没有去学校,但是学校里老师发的卷子都会有一份以电子版的形式传到他手里,电子版是李望发给他的,有时候还会有笔记,李望班级第一名的成绩不是虚的,他和岑帜玩了一段时间,也知道岑帜的弱点是什么,他很认真的听老师讲,一边自我复习一边猜测岑帜会用到的,非常用心。   过了那段尴尬的时期后,岑帜想了想国庆那件事的前因后果,李望也挺无辜的,他因为自己、因为自己的家庭迫于宋贺的威胁,又在后面提示了闻锵,勉勉强强算将功补过吧。   所以岑帜接受了他的好意,平静地回复他“谢谢”。   他们都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再像之前那么亲密了。索性就做普普通通的同学吧。   十月过半,天气慢慢凉了起来,落叶随风飘落,《权臣霸业》的剧情也发展了新阶段,阿汀帮助景潇铲除了他的对手,令皇帝对几个皇子失望无比,而这时,景潇已经成了朝中重臣,隐隐有自成一派的趋势,其他派系的朝臣则对景潇的崛起很不满,敌对之意藏在每个人心中。   而在这种的暗潮汹涌中,两件事成了争论的重点,一是太子的人选,二是北疆外敌的入侵。   阿汀的意思是让景潇呆在京城,他会找机会让皇帝知道景潇的身份,以此时景潇的功绩,当上储君绰绰有余,然而景潇却决定要急流勇退——去解决边疆事宜。   之后在影视基地的拍摄主要集中在了岑帜身上,阿汀与景潇遥遥相望里应外合,会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曝光景潇的身份,让皇帝将皇位传位给景潇。   十月下旬,剧组接受了一次粉丝的探班。   苏臧来了很多女粉丝,应援牌上是各种各样苏臧“景潇”的造型,粉丝们还送了很多礼物。   岑帜本以为粉丝探班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是没想到夏梦居然来了,还有六七个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女生。   岑帜挺惊讶的:“学姐,你怎么来啦?”   夏梦考上了本市的重点大学,进大学之后她就抽出时间来经营自家崽崽的粉丝群了,凭着她是岑帜学姐的这一层关系,加上夏梦本身的好性格,很快就成了群主。   而与她同来的女生,其中两个是夏梦的大学同学,被夏梦安利成功入坑了,其他则是岑帜的老粉丝了,这天是正好有时间,千里迢迢来探望岑帜。   几个女生同样做了应援牌,夏梦有一个同学是画手太太,应援牌基本是她设计的,人物都是Q版的,上面是Q版的小公子、小堇、黎绍、“鬼”、阿汀,都是岑帜饰演过的角色人物,下面则是服装代言的岑帜、头上绑着“努力奋斗”字样正在拼命学习的岑帜,还有各种各样生活照的岑帜,非常可爱。   上下两行人物中间是他们的应援词:“旗子放心飞,旗手永相随!”   除了应援牌,他们还给岑帜送了礼物,有自己做的小人偶、贺卡,还有精品店买来的玩偶、八音盒等等,阵仗一点儿也不输隔壁的苏臧。   岑帜太感动了,让卫赫去附近买了甜品送给女生们,同她们合照,给她们签名,随便聊了聊剧组的趣事。   闻锵悄无声息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少年被众星捧月般围拢着的场景,已经张开的少年越来越帅气了,笑起来眉眼弯弯,红色古装让他看起来风华绝代。   卫赫先看到了闻锵,正想要提醒一下岑帜,就看到闻锵摇了摇头,卫赫就默默收回手。   等探班时间结束,粉丝们依依不舍要走了,岑帜忽然看着几个从外地来的女生:“你们安排好住处了吗?”   女生们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岑帜对卫赫说:“卫哥,你帮她们定一下酒店,送她们过去,顺便把学姐她们送回学校,女孩子走夜路太危险了。”   卫赫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女生们连连道谢,跟着卫赫离开,这时岑帜才发现闻锵。   岑帜瞪着猫眼:“你来干嘛?”   闻锵:“……”闻锵失笑:“这么不欢迎我啊?”   岑帜摇头,也不是不欢迎,就是很惊讶,闻总日理万机,怎么会忽然来剧组。   闻锵问:“拍戏拍得怎么样?”   岑帜:“挺好的。”   一点儿都不意外的回答,闻锵知道岑帜就算再剧组遇见不开心的事也不会告诉他,除非岑帜真的处理不了了,闻锵是不会多插手的。   岑帜觉得闻锵来剧组不是只问他拍戏这么简单:“你到底来做什么?”   闻锵叹气:“这周崇育月考。”   岑帜:“……”   哈、哈、哈!   你闻总果然还是你闻总。   岑帜嘴角抽了抽:“知道了,我会去考的。”   闻锵:“如果实在抽不出时间,就算了吧。”   岑帜想了想:“还是去吧,考场氛围也挺重要的。”   闻锵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少年的头发:“懂事了。”   然后嫌弃地收回手:“这个假发质量也太差了。”手感完全不能比!   而另一边的苏臧,送走粉丝刚回来,就看到了分外亲密的一幕。 第100章 《权臣霸业》(六)   闻锵没有在片场呆很久,探班时间结束之后闻锵就离开了,他们又拍了几场夜戏,半夜才回到酒店,岑帜打着哈欠洗漱完就睡觉了。   而与之一墙之隔的苏臧正在和陈宇商讨。   苏臧虽然在冠庆娱乐公司,但是冠庆的规模小,资源也有限,当初苏臧愿意跳槽就是不想在闪闪与靳琼平分秋色,他宁愿做鸡头也不愿意做凤尾,冠庆也没有辜负他,在他刚刚过去之后,就把最好的资源给了他,把他捧成了当红一线。   但是苏臧心底一直期待着有一天能去荧嵘,荧嵘是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不管是规模还是资源,都不是冠庆、闪闪能比的,荧嵘前几年甚至捧出过国际巨星,此后其地位一直无人能及。   所以苏臧暗中注意着荧嵘的发展,当然也知道荧嵘的新总裁闻锵。   陈宇没有看到片场的情景,听闻后皱眉:“你确定?没看错?”   苏臧直接拿出手机,他当时悄悄的拍了一张闻锵和岑帜的暧昧照,像素有点差,但人脸是能看清楚的。   陈宇也震惊不已:“所以岑帜是和闻锵……?”   惊天大瓜。   岑帜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开局傍上最大boss,飞黄腾达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苏臧脸色难看,完全没有找到岑帜把柄的喜悦,他很清楚自己在嫉妒,没有人能不嫉妒。   但凡他有这样的运气……   陈宇说:“我去查一下这件事,如果是真的,我们就不用怕了。”   苏臧阴沉着脸,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嗯”。   过了几天,崇育的月考将近,正好岑帜的集中戏份告一段落,他就请假回到了学校。   预料之中,聂屏又是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对岑帜请假的事情很不爽,可能是因为校长批准了,聂屏才不得不接受。   岑帜怂着在聂屏面前露了个脸,被聂屏嘲讽了一句“还知道来考试”,然后默默去了考场。   这次月考文理考场分开,岑帜排到了一号考场,他到的时候考场里人基本都来齐了,李望也在,李望似乎想打招呼,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在岑帜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李望小声说了一句:“考试加油。”   岑帜脚步一顿,余光瞥见紧张兮兮的男生,抿了抿唇角,几不可闻的回了一声:“你也是。”   李望一震,眼睛发酸,他抬手狠狠地揉了一下。   岑帜回来考试最重要的原因的确是考试氛围,虽然他能在剧组或者公寓自己掐时间做题,但是这样的模拟并没有正经考试的感觉,岑帜发现自己在正式考试中容易想太多。   想太多的主要表现就是,喜欢修改答案。   明明是正确答案,非要多想那么一点儿,然后就改错了!   岑帜每次发现这种错误都很想剁手。   因为失误扣分太不值了!   所以岑帜才来月考,最主要的目的除了检查自己的知识积累,就是减少失误。   月考两天,第一天考完岑帜留在了学校,回宿舍途中遇见了宋贺,两人在楼梯狭路相逢,宋贺身后一群吵吵囔囔的小弟,岑帜就一个人,形单影只,然而在撞上的瞬间,两方气势竟然不相上下。   宋贺身后有一个男生下意识叫他了一声:“岑帜——”   突兀的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有点尴尬。   岑帜循声看去,那个男生其貌不扬,在宋贺的小团体里也不出众,有些难为情的冲岑帜笑了一下,宋贺并没有管自己小弟的意思,吆喝身边的人走了,装作没看见岑帜,莫名的透露出来一股狼狈而逃的感觉。   那个男生落下来,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   岑帜歪歪头:“?”   男生问:“你认识曹雷老师吗?”   岑帜点点头,毕竟每天都在搭戏。   男生红着脸:“就,我妈妈是曹雷老师的粉丝,你能不能帮我要一张曹雷老师的签名?我想送给我妈妈当生日礼物。”   要签名就是举手之劳,岑帜答应了:“等我回剧组了帮你。”   男生双手合十冲他拱了拱身:“谢谢谢谢。”   曹雷老师成功在两人之间搭起了友谊的桥梁,分开时男生小声对岑帜说:“你不用怕宋贺,他之前不知道做了什么,最近他家里管得很严,他不敢搞事的。”   岑帜表示知道了,心想宋贺就是因为对我有不良企图,才有了今天的下场,哼。   月考难度中等,岑帜做的很顺利,第二天考完他就回到了影视城,赶着拍了几场夜戏,一天忙碌下来岑帜累到面无表情,麻木的任凭化妆师给他卸妆,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娃娃。   卫赫挺心疼的:“回去早点休息啊。”   岑帜垮着嘴角:“今天还要视频呢。”   卫赫:“……”   视频对象是闻锵,任务是背新概念。   卫赫神情复杂:“也不必这样。你跟闻……跟他说一下吧,明天再视频。”   不远处同样在卸妆的苏臧耳朵动了动,余光瞥了一眼神色略微憔悴的少年,心里默默记了一笔。   第二天,岑帜有一场和曹雷的戏。这场戏是皇帝知道了景潇就是颜妃的孩子云晏,皇帝当年宠爱颜妃的时候,曾向颜妃许诺,只要她生的是儿子,那么这个孩子就是太子,如果是女儿,那么也是最尊贵的公主。   可惜世事难料,皇后妒心太重,后宫前朝同时施压,令皇帝不得不冷落颜妃,这直接导致了颜妃让云晏假死离宫。   皇帝知道真相后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发鬓间星星斑白,他去了颜妃的寝宫,这里自从颜妃去世后就没人踏足了,荒草丛生,清冷孤寂,皇帝看着空荡荡的宫殿,忽然道:“知道当初为何点了你吗?”   阿汀一愣,悄悄抬眸望了一眼皇帝伟岸的背影,皇帝似乎不需要他的回答,这个九五之尊的男人孤零零的站在在空寂的冷宫里,四周帷幔在风中幽幽飘荡,唯有一副字,在灰白斑驳的墙壁上巍然不动。   上面是四个字,字迹遒劲有力,阿汀跟了皇帝这么久,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皇帝写的——   “海晏河清”   与此同时,皇帝自问自答道:“因为朕觉得,若朕的晏儿还在,应该会和你一样乖巧。”   阿汀心脏重重一跳。   皇帝叹了一口气:“景潇的身份,你早就知道了吧。”   阿汀一下子跪了下来。 第101章 《权臣霸业》(七)   曹雷演皇帝演得入木三分,皇帝的威严与孤寂,霸道与脆弱,杂糅在他的一举一动里。   岑帜也没有甘拜下风,小少年以自己独特的风格与之对抗,阿汀在皇帝话落的瞬间闪过片刻的惊慌,但是多年宫斗的浸淫让他的心理素质极其强大,那一秒他脑海里想过了许多,表现出来的是非常单纯的无措和惊恐。   皇帝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起来吧。”   阿汀不敢,背脊拱出非常圆润的弧度。   半晌的静默后,皇帝说:“晏儿……景潇,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爱民如子,比朕那些皇子优秀多了。”   阿汀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帝。   皇帝却没有说话了,转身离开了冷宫,阿汀愣了片刻,才踉跄着追上去。   那天没人知道皇帝做了什么,众人只知道,皇帝回宫后便一病不起。   ……   结束之后,曹雷和岑帜就着剧情聊了一下,然后岑帜说了自己的同学想要签名,曹雷很爽快的签了,签了之后反而让助理拿出了一张岑帜的海报,递给岑帜让他帮忙也签一下:“我女儿也挺喜欢你的,闹着让我要你的签名。”   岑帜:“……”   海报是去年凤凰服装的代言照,少年穿着驼色的大衣,身形修长,像个精致的小王子,岑帜在角落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想了想问道:“曹老师,您女儿多大了?”   曹雷:“初中了,假小子一个,可调皮了。”   岑帜刷刷刷写上:“祝天天开心,学习进步。”   他们这边气氛一派祥和,另一边的苏臧和陈宇却很凝重。   有了方向之后,再倒回去看某些事情就能发现一些很明显的蛛丝马迹。   为什么凤凰代言面试出来的代言人只有柯恒,最后却是两个代言人?为什么《谁的青春不精彩》明明已经定下了白易的男三,最后又莫名其妙回到了岑帜手里?   还有出现在《其妙咖啡馆》剧组所在酒店的闻锵,出现在崇育高中的闻锵,出现在《消失的楼》片场的闻锵,出现在《权臣霸业》的闻锵……   每一部剧,都是因为有岑帜。   现在缺的就是真正的实锤,能让岑帜无法反驳的实锤。   陈宇有些头疼:“闻锵行事很小心,他们没有在公众场合同框过,目前这些猜测放出去也很容易被公关含糊过去。”   苏臧:“查过岑帜的住处没?他会不会和闻锵同居?如果同居,这就是实锤了。”   陈宇:“闻家家大业大,闻锵不可能只有一个房子,查这个很耗时间,就怕……”   未尽之言两人都懂,就怕他们还没有查出一个所以然,岑帜就先下手为强了。   苏臧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他还是头一次在拍戏的时候这么忐忑不安,陈宇安慰他:“你先专心拍戏,岑帜这边的动作我会让人盯着,我估计他应该不会在拍戏期间爆料,我们还有时间。”   苏臧:“但愿如此。”   一个星期后,曹雷的戏份全部结束了,剧组给曹雷老师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杀青庆祝会,曹雷老师离开之前慈爱的拍了拍岑帜的肩膀:“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剧组里的人都知道曹雷和岑帜的关系很好,反而和苏臧这样的一线情感淡薄,尽管私下里会有人嘀嘀咕咕,但是大家也都能理解为什么,比起总是趾高气昂的大牌,谁不喜欢乖巧可爱的小少年呢。   曹雷杀青,意味着剧情进入了顶点,皇帝病逝引起了朝堂的震动,皇帝弥留之际召见了几位亲信臣子,但是最后咽气时陪在身边的只有阿汀,甚至传位诏书也在阿汀手里,瞬间阿汀被推上了风头浪尖,几个皇子对他虎视眈眈,也不屑于维持表面的兄友弟恭。   而此时,景潇尚在北疆。   阿汀一直没有公布诏书的内容,他在皇帝驾崩后哭了一场,红衣飞扬艳丽的小少年跪趴在龙塌边哭得撕心裂肺,哭声从小声的哽咽到崩溃的嚎啕再到急促的喘息发不出声音,令在场所有人动容。   那一刻他们都知道,皇帝于阿汀而言,或许并不只是皇帝,在那个烈日炎炎血流成河的午后,在冷漠威严的男人的随手一点中,带来的不仅仅是阿汀的飞黄腾达,更是感情上的慰藉。   之后是国丧,国丧中阿汀拖着重病的身体帮衬,然而几个皇子、后宫的妃嫔、满朝文武,都在等他公布诏书的内容,仿佛皇帝的死微不足道,重要的是继承人,是他们各自的利益。   阿汀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皇子们却等不及了,他们开始逼问阿汀诏书的下落及内容,病容憔悴的小太监一袭白衣,他冷漠看着迫不及待的皇子们,哑着声音说:“明日朝会上,我会宣读诏书。”   年轻的皇子们脸上一喜,紧接着又各自警戒起来,他们想要问储君到底是谁,阿汀却闭门谢客了。   翌日朝会,金銮殿上,阿汀拿出明黄色的圣旨,一字一句宣读:“……景潇原为朕之子,恢复其三皇子身份……三皇子云晏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朝堂震惊。   几个皇子再次不约而同的达成了统一战线,据理力争诏书是伪造的,而嫡长子因为早已暗中买通了禁卫军,直接下令抓捕阿汀,以欺君罔上的罪名入狱。   在明晃晃的刀光剑影中,阿汀眼前一阵泛黑,直接昏倒在地。   ……   之后岑帜的戏份主要集中在狱中,会遭到各种极刑,以此逼他承认诏书是伪造的,不过阿汀咬紧牙关撑了下来。   这段戏不太好拍,为了逼真,孟斋要求刑罚要有一定的真实度,岑帜第一次被抽鞭子的时候直接当场飙泪,憋都憋不住,他的痛觉神经太敏感了,把搭戏的演员吓得够呛。   这部分戏CUT了许多次,孟斋中途想去找替身演员,可惜短时间里合适的替身也不好找,只得让岑帜受着,岑帜一想到自己哭一次就要CUT一次就要再被打了一次,把嘴唇咬破了都没敢流泪,搭戏的演员也用技巧尽量减少岑帜的疼痛感。   造孽哦,这孩子哭起来太让人心疼了。 第102章 《权臣霸业》(八)   受刑戏被人拍了照片传到了网上,发图的博主眼泪汪汪表示看着小旗子被打的时候自己心都碎了。   岑帜的粉丝率先看到了,粉群顿时炸了,这这这,小旗子也太惨了吧!   夏梦一夜之间收到了无数艾特和私信,他们都知道夏梦和岑帜在同一个城市,希望夏梦能带着众人的关爱去探望一下岑帜,除此之外一些粉丝忍不住去《权臣霸业》的官博下悄悄留言,希望剧组能照顾一下岑帜。   很快就有别家粉丝冷嘲热讽:某人真的不要太娇弱哦~一点点伤都受不起~这么怕不如转行啊~   老粉们很快控制住舆论,不去争论,也让新粉们删除了在官博下的留言,毕竟大家都是平等的,“照顾”显得很特权,的确不太好。   但是没想到,权臣霸业官博率先做出了回应:“岑帜是个很敬职敬业的演员,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他的,请大家放心。”   很快岑帜也转发了,拍了一张和工作人员的合照当配图:“谢谢大家关心,我没事,剧组对我很好的。”   一群老母亲心态的粉丝们盯着照片深深叹气:还说没事,崽崽你不止瘦了,脸色都是苍白的啊。   夏梦大清早一个人去剧组所在的酒店门口蹲岑帜,看到岑帜和卫赫就扑了上去,把卫赫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坏人,连忙把岑帜挡在身后,发现是夏梦后哭笑不得,夏梦递给他一袋子药,是各种各样的止痛药,非常实用了。   岑帜感动:“谢谢学姐。多少钱我转给你。”   夏梦摆摆手:“不用啦,都是心意。”   岑帜却很坚持,估摸着价格把钱转给了夏梦,夏梦也是无奈,收了之后询问自己能不能去剧组旁观,岑帜迟疑了一下,转头去问了孟斋,孟斋同意了,这才带着夏梦去了片场。   今天的戏是岑帜最后一场受刑戏了,大家都绷着一口气,岑帜去片场先换上了破破烂烂的囚服,又上了妆,夏梦和卫赫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看着。   这场戏中阿汀被折磨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惨,嫡长子下的命令是如果阿汀再执迷不悟,那么就直接让他永远闭嘴,他不想再等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暗线说景潇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他等不起了。   阿汀似乎也知道景潇快回来了,拼着最后一口气对抗着,脏兮兮的落魄少年蜷缩在昏暗的地牢里,周遭阴暗潮湿,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头发散乱,自从成为太监总管后,阿汀还是第一次这么难看,无数次的昏迷中他似乎都能闻见皇帝身上的龙涎香,他无数次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在天牢里,但是他都坚持下来了。   他要等,要等一个人回来,要等到诏书的主人回来。   狱卒看阿汀冥顽不灵,实在没了法子,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将其中的粉末倒进了一旁的茶水里,粉末很快融化开,茶汤清澈明亮,一点儿异样也看不出来。   他们自然不会忽然软化态度哄着阿汀喝下茶水,两人直接动粗,一人把阿汀制住,另一个强硬的将茶水灌进去,阿汀拼命挣扎,咬紧牙关,可惜他多日未尽米食,又身负重伤,力气根本比不上两个五大三粗的狱卒,很快就被撬开了嘴巴,冰冷的水滴划过喉咙,阿汀看到天牢上方小小的窗口,一缕天光斜斜的照射进来——   下一秒,轰然巨响,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两个狱卒怔愣片刻,瞬间就被踢开,阿汀目光摇摇晃晃定格在了一张熟悉的面容上,脸上不受控制的爆发出光彩来。   ……   孟斋登时喊道:“CUT!”   岑帜一僵。   孟斋说:“小岑!表情太过了!不要把‘救星你终于来了’写在脸上!这个时候阿汀都中毒要死了!”   夏梦:“噗——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忍俊不禁,没办法,前面明明还很悲情,结果岑帜看到苏臧的那一个表情直接从悲情剧变成了搞笑剧,那一瞬间的表情太传神,不想笑都难。   岑帜:“……”   岑帜红着脸,没办法,一想到终于不用挨打了,真的好开心呀!   苏臧也忍不住的弯了弯嘴角,很快又拉平了,一脸面无表情。   修整一下后,接着中毒的剧情开始拍——   两个狱卒被景潇毫不留情地踹开,在阿汀要摔倒地上的瞬间,一个风尘仆仆的怀抱笼罩了他,阿汀并没有看景潇一眼,他趴在景潇怀里用手扣着喉咙干呕,眼角落下生理性的泪水,景潇当即横抱起阿汀,大步流星朝太医院走去。   夏梦呆呆的看着岑帜和苏臧的表演,明明上一幕还很搞笑,但是在两人入戏的霎那,所有人都被带着入戏了,夏梦脑子里只有肤浅的“啊啊啊”在刷屏。   她相信,这一幕但凡能播出来,肯定会有一堆cp粉嗷嗷叫!鸡笼都关不住!   阿汀和景潇也太好磕了吧!   孟斋喊了一声“过”,寂静的片场顿时活跃起来,苏臧嫌弃的放下岑帜,转头就拿陈宇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手。   岑帜等人没有看到,夏梦只会夸“演的太棒了”,尽管用词非常贫瘠,岑帜也被夸得很不好意思,阿汀狱中的戏结束,终于能穿干净的衣服了,岑帜也不会觉得自己像是要饭的了,后面几场戏都拍得很轻松,夏梦得到许可拍了几张剧照当做福利发到了微博上,包括那个“救星你终于来了”的表情,和苏臧公主抱的场景。   小姐妹们顿时满足地鸡叫,果不其然立刻就有磕学家疯狂了。   [我一定要看这部电影!一定啊啊啊啊!]   [实不相瞒,我一直是恒帜党来着,可惜小旗子好久没有和柯恒同框了呜呜呜,其妙咖啡馆我都刷腻了!]   夏梦:“……”   夏梦叹气,她也有萌的CP啊,可是这对CP只有她和赵晗知道,太寂寞了。   傍晚收工,夏梦念念不舍和岑帜在酒店门口告别,目送岑帜走进酒店之后,夏梦转身准备回学校,下台阶时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   女生蹦蹦跳跳到了马路边,猛然顿住步伐。   等等,刚才那是——   夏梦瞪着眼回头寻找,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已经看不到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了。   与此同时,闻锵敲开了岑帜的客房。 第103章 《权臣霸业》(九)   岑帜震惊的看着门口的男人:“你?”   闻锵才是真的风尘仆仆来的。   自从上次探班后,他就出差去了其他地方谈商业合作了,他也是看到微博上的讨论才知道岑帜有这样的戏份,看到照片里流浪猫似的蜷缩着的小少年,闻锵瞬间就有点焦灼不安。   闻总着急起来,当即工作效率MAX,以最短的时间敲定了合作,昼夜不休的赶了回来,直奔剧组。   岑帜指了指闻锵的眼睛:“你没事吧?眼睛里好多红血丝。”   闻锵无奈笑了下:“知道还不让我进去。”   男人的声音也是低哑的,岑帜乖乖让开路让闻锵进来,两人都没注意到外面闪过了细微的光芒。   闻锵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他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岑帜过来:“我看看,你身上伤没事儿吧?”   岑帜摇摇头,他回来换了一件稍微宽松的睡衣,松垮垮的被肩膀撑着,闻锵掀起衣摆,顿时眉头狠狠一跳。   少年瘦削的背脊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交错纵横,像是完美的玉器上碍人眼的瑕疵,闻锵声音冷了下来:“这还叫没事儿?”   岑帜吓了一跳,无辜的回头看了一眼闻锵:“真的没事儿,没有先前疼了,就是看着比较严重啦。”   闻锵板着脸,心里对小少年的撒娇真是无可奈何:“抹药了吗?”   岑帜小声嘟囔:“还没……”   闻锵:“拿来,我帮你。”   闻锵起身,让岑帜撩起衣服趴在沙发上,暖色调的客房里温度适宜,棕色的沙发衬得少年愈发白皙,青紫的伤痕都在橙色的光芒中诡异的透露出一点儿凌虐的美感,闻锵单膝跪在沙发边,挤出乳白色的药膏轻轻抹在少年纤细的腰肢上。   岑帜浑身一僵。   闻锵察觉到了,立刻停下涂抹的动作:“怎么?痛?”   小少年回眸,眼睛水光潋滟:“不是,有点痒。”   “……”闻锵无语:“忍着。”   药膏带着一抹淡淡的清香,飘散在温馨的空气中,岑帜一开始绷着身子,很不习惯闻锵的触碰,后面也慢慢放松下来了,他用手枕着下巴,不知不觉阖上了眼睛。   等闻锵抹完,岑帜已经睡着了。   男人叹了口气,把药膏放好,蹑手蹑脚把岑帜抱起来,小少年蹙了一下眉头,一副被打扰了很不爽的模样,闻锵安抚性的拍了拍,哄着他继续睡,把人放在了床上。   闻锵帮岑帜盖好被子,把客房的灯光调低,正要走,手机震动了一下,闻锵连忙接起:“喂?”   对面是闻翙醉醺醺的声音:“闻锵,你回来了?”   闻锵压低了声音:“你又喝酒了?”   闻翙:“我在鼎世,今晚不回去了,你也别回去,今天是爸妈的交往纪念日,我是被赶出来的——”闻翙打了一个酒嗝,“你去小旗子的公寓吧,拜拜。”   闻锵:“……”   闻锵心想,人就在这儿,我还去公寓干嘛?   堂堂总裁竟然沦落到无处可去的地步,闻锵也是无话可说,他也懒得走了,转头去浴室洗了个澡,穿上浴袍,给于铭发了消息让他明天来酒店接人,就占了岑帜一半的床。   原本缩成一团抱着被子的小少年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无知无觉蹭过去,像是小野猫找到了舒适的蜗居,调整了一下睡姿,抱着男人的胳膊继续酣眠。   翌日清晨,闹钟响起的时候天才微微亮,闻锵先醒来,反手关了闹铃,拍了拍被吵到的小少年的背脊,轻声安抚:“再睡会儿。”   小少年哼哼唧唧在他胸膛上蹭了下,没有醒来。   结果两人就一起睡过了头,岑帜是被砰砰砰的敲门声惊醒了,伴随着卫赫的叫喊:“小岑!赶紧起床!要拍戏了!”   岑帜噌的一下坐起来,下意识高声回应:“马上——”   转头就看到袒胸露乳的闻锵,惊得都破音了:“你怎么在我床上?!”   门外的卫赫:“……???”   闻锵:“……”   闻锵揉了揉头发:“昨天太迟了就没走。”男人刚睡醒的模样荷尔蒙满满,岑帜目光游离,蓦地脸红了,结结巴巴道:“你还不穿衣服!”   闻锵无奈的看着他:“还不去洗漱?要迟到了。”   岑帜登时反应过来,匆匆忙忙跑去卫生间,还不忘质问闻锵:“是不是你把我的闹铃关了?”   闻锵:“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岑帜:“都怪你!!!”   鸡飞狗跳的早上也算是另类的元气满满,岑帜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换好衣服冲出房门,和门外的卫赫打了个照面,卫赫也看到了房间里穿着浴袍……并不那么严谨的闻锵。   卫赫一脸迷惑:“???”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看了什么?   岑帜都走到电梯门口了,卫赫还在原地,岑帜喊道:“卫哥!”   卫赫脑海里无数马赛克画面喷薄而出,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卫赫好半天才小心翼翼问岑帜:“你和闻总?”   小少年怒气冲冲:“他关了我定的闹钟我才睡过头的!”   卫赫表情扭曲了一下,干笑两声:“呵呵,闻总也是……为你着想嘛。”   白天工作就算了,晚上还要……闻总真是畜生。   卫赫怜爱的看了眼岑帜。   岑帜被卫赫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今天卫哥怎么怪怪的?   闻锵在酒店等于铭,于秘书过来时给他带了一套衣服,临走时闻锵想了想,让酒店的服务员准备一份早餐送给岑帜,很大方的给了服务费用,然后离开了。   没有人察觉到,苏臧的客房,房门悄悄开关了数次。   岑帜没有吃早餐就赶去拍戏,幸好他的戏份都是躺在病床上各种“喝药”,不耗费体力,饶是如此,过了一会儿岑帜也是饿得心慌。   休息的时候他正要让卫赫帮他随便买点早餐,就看到酒店的服务员提着一个袋子走过来:“岑先生,这是闻先生给您点的早餐。”   岑帜愣了一下,打开餐盒发现是一碗粥和几个咸香的小笼包,他朝服务员道了谢,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勉为其难的原谅了闻锵。   而旁边的卫赫看着清汤寡水的白粥,深深叹了口气。   好惨的一娃。 第104章 《权臣霸业》(十)   中午休息的时候,苏臧看着陈宇拍到的照片,照片虽然拍的模糊,但是仔细辨认也是能认出来的,苏臧势在必得笑了笑:“很好。”   现在的网友都喜欢自己从蛛丝马迹里寻找真相,虽然很多时候真相也是某些人诱导的结果,但只要大众觉得是真的,那么它就是真的。   苏臧把手机递给陈宇:“找人发出去。”   陈宇略显迟疑:“你确定?这可是闻锵。”   苏臧冷幽幽瞥了他一眼:“你不会把锅全部甩在岑帜身上吗?”苏臧想了想又冷笑着补充,“我也没想到闻锵居然是这种人,啧。”   陈宇还是很犹豫:“岑帜没有曝光我们,我们这样会不会——”   苏臧不耐烦呵斥:“不会!”他一脸暴躁:“现在那个贱人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万一是岑帜藏的呢?先把他搞下去再说!”   陈宇沉默了片刻,最后咬了咬牙:“行。”   当天,一个寓意不明仿佛只是调侃的tag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最强抱大腿#   这个tag挂在热搜排行榜的尾巴尖上,稍不留意就能掉下去,很多人都是闲来无聊点了进去,却没想到里面的内容是个惊天八卦。   @爆料王:爆王今天吃到一个巨瓜,最近刚通过一个青春剧火起来的十八线演员,实际上和荧嵘的高层有一腿!有图有真相,诸位仔细品,慢慢品。[图片]   [这不是那个CZ吗?]   [卧.槽照片里两个男的都好帅,求科普!]   [我知道是谁了,早就怀疑CZ火得不正常,果然。要我说他和JQ的关系也不正常吧,JQ不是恐男吗,偏偏对CZ这么好,说是清白的谁信?]   [之前CZ还和KH捆绑炒作吧,LXX和XZZ好像都挺喜欢他的,也不知道装成什么样子,能迷倒一片人我也是服。]   [不是,一个名字有什么好缩写的?这他妈都是谁啊?]   ……   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除了小范围的涟漪,网络还是一片祥和,只是涟漪的范围越来越大,直到——   @萤火虫虫儿飞:虽然照片糊得妈都不认,但是作为粉丝的我认得啊!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是闻总啊!荧嵘的总裁闻锵啊!这个男人好他妈可以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靠瞬间明白了什么叫#最强抱大腿#]   [这特么,开局就完胜啊,我打游戏怎么遇不到这种大神带着飞!]   [仔细看了一下CZ的出道历程,他拍《国士无双》的时候闻锵还没有回国,陆导在采访里说过CZ是他从群演里挑出来的,随后CZ和荧嵘签约,一年多左右都没有作品,等闻锵成了荧嵘的总裁,CZ第一个资源就是凤凰服装的代言!虽然是平价男装,但是凤凰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之后就是《其妙咖啡馆》《谁的青春不精彩》《消失的楼》《权臣霸业》,这挂开的,我只能佩服CZ,能提前抱上大佬的大腿,厉害厉害。]   [还有CZ努力学习的人设也很可疑啊,去年大冬天的他说自己准备中考,拜托用脑子想想都是中考是夏天啊,结果两个月之后他就贴出了录取通知书,还是崇育私立高中的,本市人都知道崇育是真的狗真的难考,合理怀疑是大腿帮CZ搞定入学的。]   [太不要脸了!老子辛辛苦苦三年都没考上崇育!他凭什么!]   [果然就是潜规则啊,看照片闻锵都留下来过夜了,过夜大家都懂得啦。]   ……   浪花越翻越大,到了当天下午,#最强抱大腿#直接被刷到了热搜第十,岑帜和卫赫一个专心拍戏一个尽职尽业当助理,都没有看手机,对网上的恶意猜测浑然不觉。   而到了晚上,一个微博直接把这个“抱大腿事件”推向了顶峰。   @白易:我作证,岑帜和闻锵有见不得人的关系,拍《消失的楼》的时候,闻锵来剧组都只关注岑帜,他们还住在同一个小区,有图为证[图片]   几张照片是不同车辆开进一个高档小区,拍摄者拍到了开车的人,有闻锵、卫赫和于铭,有时候岑帜在闻锵的车上,有时候在卫赫车上,但大家都知道卫赫是岑帜的助理,所以含义不言而喻。   而白易,他是用大号发的,指名道姓,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当晚,热搜第一变成了#白易作证岑帜抱大腿#。   当时岑帜还在拍夜戏,一旁的卫赫接到了好几个电话,先是朱娴的,朱娴声音严肃:“小岑呢?”   卫赫不明所以:“拍戏呢。怎么了?”   朱娴命令道:“别让他看手机。”予。溪。笃。伽。   卫赫立刻就去看手机,打开微博就震惊了,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朱娴说:“别让他知道,闻总这边在处理。”   卫赫连连应下,没过一会儿又是靳琼的电话:“小旗子呢?!”   卫赫战战兢兢:“拍戏。”   靳琼也是火爆的脾气:“你让他放心,老娘绝对找出爆料的,这群人根本不知道内情,瞎猜个什么玩意儿!你们闻总知道了吗!”   卫赫:“知道,正在处理。”   靳琼骂骂咧咧挂了电话,下一秒卫赫就刷出来靳琼的怼人微博:   @杠靳-靳琼:@爆料王 @白易 品什么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俩是亲眼看到他们滚床单了还是怎么?人家顺风顺水发展事业就是抱大腿?那抱大腿的多了去了!学习成绩又怎么了,岑帜能半年考上一本线,有本事你来,no can no bb懂不懂!住同一个小区又怎么,实不相瞒,我还和我的顶头上司住同一个小区呢!   卫赫:“……”   姑奶奶,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儿啊?   虽然你怼得很有道理,但是小岑他和闻总刚刚——   唉!   岑帜下戏发现卫赫愁眉苦脸的,关心道:“怎么了?”   卫赫下意识把手机收起来,扯出一个笑容:“没事,收工了?”   岑帜点点头,换装的时候岑帜发现别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就连平常总和他打趣的化妆师都没怎么说话,岑帜觉得有点奇怪,正想问怎么回事,就被卫赫拖着回酒店了。   刚回酒店,闻锵的视频请求就拨了过来。 第105章 《权臣霸业》(十一)   岑帜刚从卫赫那里拿到手机,一脸茫然接通通讯,镜头里的背景是闻锵的办公室,男人坐在办公桌前,身后的落地窗倒映出秋天城市的夜景。   岑帜不知道闻锵为什么要和他视频,率先道:“今天不是背新概念的时间啊。”   闻锵:“……”   闻锵心想你要不说我还不知道怎么混时间让你不要关注网络,现在好了,于是男人一副“我知道”的表情,冷漠道:“后面几天我有事,今天提前背。”   岑帜瞪着猫眼:“啊???”   还能这样啊?   然后岑帜委屈巴巴的去洗了一个战斗澡,换上睡衣坐在沙发上背新概念,压根儿没心思想玩手机。   卫赫:“……”   闻总,不愧是你。   此时,网络上的舆论已经酝酿成了一场暴风雨,#岑帜抱大腿#这个话题的热度居高不下,夏梦等“旗手”们都在努力控评,但是效果微乎其微,转瞬间就被喷得体无完肤。   旗手姐姐们都相信岑帜不会是这样的人,着急得抓耳挠腮,在粉丝群里讨论着该怎么办,有一个急中生智说:“我们祸水东引吧!闻锵一个成年人对未成年下手,怎么没有人骂他?”   瞬间就获得了一群人的同意:“对啊!小旗子才十六岁!”“他什么都不懂,肯定是闻锵勾引他!”“他就是仗着自己是总裁就威逼利诱崽崽!”   一群人很快就决定要转移阵地去骂闻锵,夏梦发现的时候吓出一身冷汗,赶紧阻止:“冷静姐妹们!冷静!”   夏梦爆发了史无前例的手速:“小旗子还是荧嵘的艺人!要是我们去骂闻锵,以后小旗子在荧嵘肯定混不下去的!为了事业着想啊姐妹们!”   群里空白了一秒,慢悠悠的冒出几句叹息:“也对……”“崽崽好难啊……”   夏梦心跳快得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转头对赵晗说:「妈呀,吓死我了。」   赵晗也知道网上发生的事,她算不上是谁的粉丝,只是因为夏梦才关注了娱乐圈,对赵晗而言她更关心的是岑帜和闻锵本身:「他们真的是包养啊?」   夏梦也说不准:「不知道啊。」   女生翻出了一个照片,照片背景是在崇育的教室走廊上,乖巧的少年和俊朗的男人,阳光笼罩在他们身上,是春天生机勃勃的味道。   这是当初在崇育贴吧上的照片,后面这个帖子被删了,但是这张照片夏梦一直保存在手机里,因为太美好了,像是漫画里面的恋情。   夏梦甚至还自我脑补了岑帜和闻锵的相遇相知相恋,把自己感动得眼泪汪汪。   而现在,她的本命CP陷入了风口浪尖,至今当事人都没有做出回应。   夏梦挺担心岑帜的,很怕这件事会毁了岑帜的前程,就在这时,赵晗忽然疯狂的戳她:「快去看微博!闻锵出声明了!」   夏梦立刻切换到微博,现在的微博热搜第一是#闻锵声明#。   荧嵘-闻锵:针对目前网络上有关我与岑帜关系的谣言,特此说明如下:自我接手荧嵘以后,针对公司内部分艺人低龄、学历不高的现状,特别成立“Self Improvement”基金会,用于艺人学习、提升学历,SI基金会成立截止今天已十个月,资助了近百位艺人,具体资金明细和资助人名单如下图(信息公开已经得到了当事人的授权)。岑帜是最初的受助人之一,也是百位艺人中最优秀的人之一,他考入崇育的中考成绩、高中以来的成绩,在岑帜本人的微博上也有记录,绝对真实。因为岑帜的优秀,所以基金会给了他特别的优待,其中就包括他的住所等生活条件。除此之外,SI基金会将会长期资助艺人,未来会扩大资助的范围,立志于帮助艺人对自己的未来作充足的准备。[图片]   全网:“……”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闻锵的粉丝,粉丝们看着闻锵的声明只能说一句牛逼,闻总不愧是闷声干大事的人,然后是岑帜的粉丝立刻顺势而下帮岑帜洗白:“人家只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某些人不要自己满脑子黄色废料,看谁都黄!”   很快有大V转发了闻锵的声明,并对SI基金会做出评价,声称这将会是“改变娱乐圈风向”的一次举动,很快就把全网的目光都集中在了SI基金会上。   [去百度了一下闻总,哈佛的研究生我靠!瞬间觉得我不配当他的粉丝呜呜呜]   [学霸的世界好难懂,不过我能理解为什么闻总看好岑帜了,去观摩一下岑帜的成绩,能半年考一本线的确也是个狠人]   黑粉艰难求生,但是大家都没心情去理他们,倒是有一个小小的团体不知不觉的成形了。   [说实话,这种养成的既视感,好萌呀。]   [脑补闻总独孤求败,然后遇上了小旗子,发现小旗子骨骼清奇于是专心培养,既是为了让自己后继有人,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寂寞,我爱了!]   [楼上姐妹会说你就多说点!]   不过这点声音很快就被闻总的唯粉骂了:[脑补是病!闻总才不会谈恋爱!][他配得上闻总吗!一人求闻总专心搞事业!事业它不香吗!][香!]   ……   在话题被转移了之后,岑帜总算顺畅地背完了两篇新概念,闻锵大发慈悲放过了他:“行了,睡觉去吧。”   小少年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洇出眼泪:“好。”   挂断通讯之前,岑帜软糯道:“晚安。”   闻锵眼底闪过一丝温暖的笑意:“晚安。”   偌大的办公室,少了小少年的声音后瞬间冷清了很多,闻锵靠在椅背上放松了一下肩膀,电脑桌面上开着好几个通讯页面,还有各种各样的资料图片,闻锵放空了一秒,下一刻,闻翙的电话拨了过来:“弟啊,这一手漂亮。”   闻锵勾了勾嘴角。   闻翙好奇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搞这个基金会的?我怎么不知道?”   闻锵望着天花板,白炽灯的光晕晕出去年冬天小少年红着眼眶委屈又愤怒的表情,和那句带着哭音的话:“包养本身就是错的,我要和你断绝关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当然是发现这孩子恐惧着他们的关系被曝光的时候啊。 第106章 《权臣霸业》(十二)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岑帜前一秒刚和闻锵说了晚安,下一秒就被靳琼的消息轰炸了。   也不知道少女哪来那么多时间,从闻锵的声明发出之后消息就没有停过:「我靠闻总这一步棋太漂亮!」「哈哈哈哈网上说闻总两次声明都是澄清绯闻,就差把“莫挨老子”贴脸上了[笑哭jpg]」「哎,说起来,SI是不是真的啊?我总觉得这是闻总为了你专门搞的。」   岑帜:“???”   岑帜默默上网,这才发现原来在自己拍戏和背新概念的时候,居然出了这么件大事。   岑帜后知后觉的出了一身冷汗,他与闻锵的关系一直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现在被爆料王、白易这么一捅破,反而有了正式的定义。   岑帜仔细去看了SI基金会的内容,基金会成立时间是今年年初,主要的资金来源是闻锵,第一批受助人只有十来个,岑帜就是其中之一,后面每隔一个月就会增加几个受助人,岑帜手点着表格一个一个过这些人,大部分都不认识,也不是什么出名的艺人。   岑帜这个名字夹杂在其中,仿佛沧海一粟。   靳琼依然觉得SI不是闻锵好心创立的:「这个真的不是闻总为了你搞的啊?」   岑帜已经翻到了评论区,闻锵的微博只有两条,一个是申明自己和白易没有关系,一个就是申明和岑帜没有关系,显得官方又冷漠,但是粉丝却已经有了几十万,大都是颜粉和事业粉,希望闻总独自美丽,不要被娱乐圈的小妖精迷了眼。   岑帜忽然就有点失落。   小少年蔫蔫的趴在床上,提不起精神,回复靳琼:「不是。我也不知道啦。」   他没听说过什么基金会,估计是闻锵擅自把自己加进去了。   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和他撇清关系。   靳琼无法穿透网线得知小少年的忧思,豪言壮志道:「这事儿虽然被闻总搞定了,但是我一定会帮你查出来是谁干的,相信姐姐哟~」   靳琼说到做到,当即就让阮襄去查是谁这么不长眼敢欺负小旗子,阮襄就很迷惑,人家小两口的事,你为什么要插手?   但是迫于少女的霪威,阮襄还是去查了。   第二天拍戏的时候,岑帜敏锐的发现前一天晚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消失了,孟斋当着众人的面警告不准传谣,后又私下找了岑帜,让他不要多想,身处娱乐圈,人红是非多,很多时候网民都是被煽动的,没有什么理智,要学会无视。   岑帜乖乖应下了。   孟斋感慨:“闻总搞的基金会挺不错的,你今年是读高二?”   岑帜:“高三。跳了一级。”   孟斋笑道:“挺好的,努力学习,你还小,可能还感觉不到学习的重要性,以后就会明白了。”   此时《权臣霸业》的主剧情已经接近结尾了,景潇从阿汀那里拿到了遗诏,在文武百官面前自证身份,随后他处理了几个皇子,接任了帝位,朝官臣服,开始准备登基大典。   此时的阿汀还在宫中休养,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太监,在牢狱中能坚持那么久已然是奇迹了,却也因为牢狱之灾,身体大不如前,太医诊断的结果是伤及根本,需要常年静养。   景潇与阿汀的感情已非初见时可比,阿汀数次帮他,相处之中景潇觉得这世上能懂他的,也只有阿汀一人。   未来的帝王侧坐在床榻边,看着孱弱的少年,低垂的眸光中流淌过温柔:“快点好起来,我还需要你。”   阿汀笑了一下,哪怕病容苍白,这一笑也带着明媚的味道,他轻声回答:“好。”   然而景潇没有发现小太监眼底的悲伤。   临近登基大典,阿汀的情况却没有好转,景潇大怒,想要整治太医院的这群庸医,被阿汀拦下,小太监虚弱得甚至下不了床,纤细的手拉住帝王的袖角,让震怒的皇帝冷静了下来。   阿汀遗憾道:“奴婢不能看着皇帝登基了。”   景潇安慰道:“无碍,不过是登基罢了,也无甚可看的。”   阿汀笑了笑,很快就再次昏睡过去,几日后登基大典照常进行,宫内宫外一片热闹,阿汀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夜幕降临时蓦然醒来。   窗外是皎月明空,阿汀起身,雪白的内衣衬出他骨瘦如柴的身躯,阿汀披了一件红色的大氅,推开了宫殿的门。   月光洒了一地,远处传来恢弘的丝竹声,阿汀慢慢的走到庭院里,冬夜里一株梅花开得正盛,幽香四溢,阿汀抬头望着梅花,须臾,他扶住树干,埋头低声咳嗽起来。   待呼吸平静下来,阿汀看到自己手心里的鲜血,微微一怔。   景潇不知道,在他冲到地牢里救下他的那一刻,狱卒给他灌下的毒药他已咽下去一部分,虽不至于让他立刻身亡,却一直蚕食着他的身体,让他根本无力去看景潇登上皇帝的位置。   不过,他这一生,能走到这一步,也无憾了。   阿汀坐在地上,挨着那一枝梅花,鼻尖都萦绕着冷香。   远处传来震天动地的“吾皇万岁”,阿汀脸上绽开一抹笑,望着月色,眼前浮现出许多年前的画面。   那同样是一个冬天,一个衣不蔽体的小乞丐蜷缩在泥泞的路边,手脚都被冻得僵硬,在小乞丐觉得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清脆悦耳的少女声让他睫毛颤了颤。   “小姐!汀姐儿!”   一截红色的裙摆闯入眼帘,伴随着梅花的幽香,小乞丐艰难的睁开眼,看到少女漂亮明艳的面容,她身后跟着一群仆人,一个老嬷嬷小跑上来,嫌恶的看了一眼小乞丐,对少女道:“小姐,快点走吧,别让潇少爷久等了。”   少女圆圆的眼眸倒映出小乞丐脏兮兮的模样,她忽然脱下了自己的大衣,盖在了小乞丐身上。   火焰般的红色瞬间被泥污弄脏,小乞丐感受到大衣上温柔的体温。   老嬷嬷惊呼:“汀姐儿!”   少女又让侍女拿来了一个食盒,把食盒放在小乞丐手边,还放下了一个小荷包,荷包里有几锭碎银子。   老嬷嬷止不住的叹气:“小姐!那可是您给潇少爷做的糕点啊!那是您的荷包啊!您怎么能……”   少女巧笑盼兮:“走吧,不是说潇少爷在等我吗?”   女孩儿远去了,一抹清香却永远留了下来。 第107章 《权臣霸业》(十三)   那是阿汀第一次感受到温暖,也是第一次把一个人的名字刻在心里。   往后的岁月里,不管他是小乞丐,还是权势滔天的太监总管,那个冬天永远都弥漫着梅花的冷香,和少女百灵鸟般的嗓音。   而阿汀也没有想到,当他再一次听到少女的消息,竟然是在宫中,是在一个陌生人口中。   “她是我远方表姐,闺名景汀,我与她青梅竹马……”   “她在上京途中,遭遇山匪……”   那个活泼的、温柔的姑娘,原来已经,去世了吗。   阿汀不敢置信,回去就让人去查,看着手下传回来的信息,阿汀又怒又悲,这世上,好人总是不长命,他还来不及报答,他的恩人竟然已经离他而去了。   也是这个契机,让阿汀知道了景潇的真实身份,让阿汀决定开始帮景潇。   如今,尘埃落定,景潇已经成了皇帝,他也心满意足了。   远处,景潇一步一步踏上九层高塔,在他转身睥睨江山的霎那,一簇簇烟花凌空绽放。   微风拂过,梅花幽幽飘落在阿汀的肩头,阿汀侧眸,温柔又悲伤的笑了笑。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高墙上,皇帝举杯。文武百官,万千民众,都敬畏的望着他。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皇帝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风乍起,带来了熟悉的清香。   景潇微怔,高塔上风冷空寂,没人看到这位年轻的帝王回眸眺望,然而宫墙起伏,只有在烟花明灭间隐约露出一点儿轮廓。   皇帝神色微恸,嘴唇颤抖着,小小的唤出一个名字:“……汀。”   而在那宫墙之中,红衣的少年阖上眼,陷入了一场永不结束的美梦。   ……   主线剧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一天后剧组会去西北取景补拍战争的戏,今天就收工了。   岑帜换下阿汀的衣服,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凉起来了,岑帜和卫赫回到酒店收拾东西,剧组统一给他们定了机票,后天早上的飞机。   前段时间网上的抱大腿事件已经平息了,岑帜拍大结局的戏前,靳琼就兴冲冲的告诉他她已经知道是谁爆料的了,等他收工和他八。   其实岑帜心里已经有了“嫌疑人”,靳琼咣咣咣甩过来一沓证据,果不其然,指向的都是苏臧和陈宇。   陈宇做事比较小心,拐了好几个弯让人爆料,也让靳琼花费了一些心思,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做了,肯定就会有证据。   靳琼问岑帜:「你想怎么办?」   岑帜叹气。   靳琼说:「之前你偷听到的苏臧威胁人打胎的事情,我这边已经查清楚了,发给你看看。」   其实也是比较老套的故事了,苏臧没有红之前和圈内一个女艺人在交往,交往之初两人也是真心喜欢过对方的,随着苏臧火起来,女友粉越来越多,公司严禁艺人恋爱,因为很容易掉粉,所以苏臧一直隐瞒着自己的恋情,但是当苏臧成为一线之后,女朋友就变成了一个累赘。   苏臧果断提出来分手,他自认为很大方,分手术给到了七位数,包括自己早年买的一处房子,全部给女方,苏臧就想着大家好聚好散,却没想到女方不肯,非要死缠烂打,令苏臧恼火无比。   更让苏臧惊恐的是,女方说自己怀孕了。   苏臧完全不想这么早踏入婚姻的坟墓,他还有大好的未来,怎么能到此结束,起初苏臧以为这是对方的想要拴住他的计谋,而女方直接给出了医院出具的报告,苏臧想也不想就让她去堕胎。   女方不肯,苏臧好说歹说女方都不听,女方还强硬的要求苏臧和她结婚,两人谈崩了,苏臧耐心告罄,便让陈宇去处置。   陈宇并不想闹得太难看,但是这个女人是真的难缠,所以陈宇通过一些手段找了人,想直接把女人带到小医院里堕胎。   然而,在找上门的当天,女方人不见了。   靳琼说:「她现在住在我这边,苏臧找不到,我问她的意思,她是想把孩子生下来,最近在安胎,我把苏臧陷害你的事告诉她了,她说她愿意帮你。」   岑帜沉默了许久,靳琼发了一张女人的照片给他,照片上的女人并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美貌,但是很耐看,气质温婉,穿着孕妇装,肚子已经能看出弧度了,垂眸时散发出独属于女性的母爱气息。   岑帜回复靳琼:「算了,反正这事儿我又没有什么损失,以后再说吧。」   靳琼失笑,她就知道,小旗子狠不下心利用无辜的人以牙还牙。   靳琼:「行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苏臧再红一点的时候再爆料,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感觉一定很爽嘿嘿嘿。」   岑帜:“……”   岑帜仿佛能看见靳琼背后扇动的恶魔翅膀。   生活用品卫赫帮他整理好了,第二天岑帜回了一趟公寓,很晚闻锵才回来,岑帜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得都睡着了,闻锵开灯惊醒了小少年,岑帜迷迷糊糊揉了一下眼睛,声音糯糯的:“你回来啦?”   闻锵一愣:“你怎么还没睡?”   岑帜打了一哈欠:“等你啊。”   闻锵心口一热,又有点好笑:“等我做什么,你不是明天早上的飞机吗,还不去休息。”   小少年眼睛里泛着将醒未醒的水光,微微撅嘴,很不满的斜睨闻锵:“这不是想告诉你我明天要走了嘛。”   闻锵失笑:“知道了。行了,赶紧去睡吧,明天我不能送你去机场了,路上小心点。”   岑帜点点头,慢吞吞走到卧室前,又转回来看着闻锵。   闻锵:“?”   岑帜迟疑道:“对不起。”   闻锵一头雾水。   岑帜偏了偏头:“就网上被爆料的事情,给你添麻烦了。”   闻锵哭笑不得:“这算什么麻烦。”   闻锵早就准备寻个合适的时机把SI基金会公布,只是恰好遇上了绯闻事件,便索性顺势而为了,还能还岑帜一个清白,哪怕以后两人来往再被偷拍到,也有了正当的理由。   然而小少年却很不开心,岑帜甚至都没有过脑子,嘴巴就理直气壮质问道:“那为什么明天不能送我去机场?” 第108章 《权臣霸业》(十四)   闻锵微怔。   橙色的灯光在清瘦的少年身上浅浅的晕开,岑帜白皙的脸颊上还残留着绯红的睡晕,睫毛微湿,明亮的眼眸里不满和不解一清二楚,坦荡得令人哑口无言。   但很快,小少年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羞耻的发言,脸庞立马涨红了,手足无措的望了一眼闻锵,埋下头嗫嚅着说了一句“晚安”就落荒而逃了,把闻锵关在门外。   闻锵看着紧闭的房门,心想,这孩子是在……撒娇吗?   突然打直球,好不习惯啊。   闻锵无奈地摇摇头,通知于铭:“明天的会议推迟两个小时,我先把岑帜送去机场再回来开会。”   于铭:“……好。”也不必把理由说得这么详细。   卧室里,岑帜埋在柔软的被子里,脸又红又烫,寂静的房间里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好羞耻!   他怎么能对闻锵说那种话啊!   不送难道不是正常的吗!闻锵也没有义务要送他啊!   岑帜板起脸,认真反省:岑帜,你飘了!   但是,当闻锵说不能送他去机场的时候,他是真的不开心,就像看到闻锵两条声明微博冷冰冰挨在一起一样,好像自己对于闻锵而言,同白易、同SI资助的那百来人、同陌生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岑帜摸出手机,闻锵的微博注册时间也才几个月,认证就是荧嵘的总裁,粉丝有几十万,关注却是零。   岑帜悄悄关注了闻锵,还设置了特别关注,混在几十万的粉丝了一点儿也不显眼。   结果他刚关注完,私信立刻有冒了出来。   杠靳-靳琼:「小旗子,你居然才关注闻总!」   岑帜吓得手机差点摔了,靳琼说:「还半夜三更关注!引人深思[狗头.jpg]」   岑帜连忙辩解:「才想起来啦!」   靳琼:「赶紧让闻总互关一下啊,我和他们打赌看谁闻总关注的第一个人是谁,我说的是你!别让我输了啊!」   岑帜无语:「……你们好无聊。」紧接着他失落道:「闻锵不会关注我的。」   这次靳琼很敏锐:「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岑帜把刚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靳琼看得一头黑线,完全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多嘴手贱,大半夜的不睡觉被狗粮噎。   更哽人的是,当事人居然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   不过靳琼也能理解,当初她还没有和阮襄在一起的时候,阮襄的作风和闻锵也差不多,不过阮襄没有闻锵那么死脑筋,不然靳琼早把人甩了,但是偏偏闻锵和岑帜撞上了,两个都是一根筋,靳琼也是无可奈何。   靳琼说:「行啦,你也别多想,闻总可能就是忙工作,你和其他人又不一样,闻总肯定更喜欢你啦。」   靳琼还好心劝解:「亲爱的,交往的时候千万不要自己脑补啊,要坦诚知道吗!」   岑帜整个人都要炸了:「谁交往啦!我和他是清白的!」   靳琼:“……”   靳琼皮笑肉不笑:「小旗子,你仔细想想,你和闻总非亲非故,他对你这么好,这只可能是两种情况。」   「要么,他想当你男朋友,要么,他想当你爸。」   岑帜:“!!!”   这句话,伴随了岑帜整个夜晚,第二天闻锵叫岑帜起床,看到小少年浓浓的黑眼圈吓了一跳:“怎么了?昨晚没睡吗?”   岑帜精神萎靡,他思索了一晚上“男朋友和爸爸”的选择题,他和闻锵认识马上就一年了,他看不出来闻锵喜欢他,他从闻锵那里拿到了每一分,都是用成绩换的,这是平等的交易,根本不存在靳琼臆想的粉红泡泡。   但是靳琼说的也没错,闻锵对他的确很好,他们非亲非故的……   所以,排除法一排,岑帜就倒吸了一口冷气,辗转反侧了一夜。   而这天早上,闻锵居然就亲自送他去机场了!   明明昨天还说不能送,一个晚上就变卦了!更让岑帜不得不多想了一下。   闻锵不知道小少年在纠结什么,他把人送到机场,因为还要赶回公司开会,便没有把人送进大厅,他嘱咐岑帜:“飞机上休息一下,别熬夜,在那边乖乖的,恩?”   岑帜沉重的看了他一眼。   后面卫赫把行李箱提下去,先去办理托运了,狭窄的车内,只剩下他们两个。   闻锵看岑帜一动不动,打趣道:“怎么?舍不得?”   下一刻,岑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望着闻锵,掷地有声:“虽然你对我很好,但是!”   闻锵:“?”   岑帜:“我不可能让你当我爸爸的!”   说完,小少年就下车关门大步流星走远,一气呵成。   独留闻锵一人震惊脸:“……???”   什么玩意儿?!   谁想当你爸爸!   老子今年才二十三!   岑帜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带给了闻锵多大的冲击,他一吐为快,上了飞机后睡着了,几个小时后,飞机安稳落地,一行人到了第二个拍摄地点。   西北黄沙漠漠,历史遗留下的烽火长城绵延万里巍峨壮观,映着残阳如血,是绝美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   当天没有通告,剧组一行入住酒店后就各自休息,战争的戏要拍好不容易,因为这一部分阿汀的戏份不多,孟斋便决定先拍阿汀的部分。   景潇请缨到北疆之后,一边收服军队一边抵御外敌,第一次捷报传到京城后,皇帝便让阿汀前去北疆做督军。   不管是文人武人,都不太喜欢宦官,尤其是深受皇帝宠爱的宦官,阿汀两样全占,唯一不那么讨厌的就是没有插手朝政,但是督军这个名义,听起来是监督,实际上就是来抢功劳的。   几个将军知道阿汀要来都为景潇打抱不平,顺带着埋怨了几句皇帝,被景潇制止了,阿汀到的当天,景潇率人出城迎接,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个众人以为的、在京城皇宫中娇生惯养的宦官,竟然是策马而来的。   夕阳在他身后慢慢下坠,少年容貌昳丽,红衣翻飞,一瞬间,那意气风发的模样,竟不输给任何人。 第109章 《权臣霸业》(十五)   岑帜本来是不会骑马的,还是在《国士无双》里现学的,那时候岑帜很怕自己不会骑马被陆廉刷下去,就很努力的学,大腿都磨破了,总算学出了点样子。   但也就是表面功夫,实际上就这么一小节“策马”的路,岑帜就怂的不敢下去了,整个人僵在了马匹上,哆哆嗦嗦被人扶下去。   孟斋也理解,让岑帜去休息了。   阿汀甫一出场就震住了北疆的一众将士,这个督军不像其他太监那样弱不禁风咋咋呼呼,也没有指手画脚东挑西拣,只是传了一封圣旨,然后就乖乖隐居幕后,当撒手掌柜了。   有人觉得这个太监心思缜密,知道一开始不插手军务才是最好的选择,后面肯定是要把军功揽在自己身上的,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这个门外汉不搞事情,大家就能相安无事。   在北疆,阿汀和景潇的感情会有一个跨越,是在一次战争中,景潇想突袭敌军,结果遭到埋伏,当时军帐内就是否出兵救人发生了争执,莫衷一是的时候,一袭红衣的小太监跨进帐内,众人都快忘了这个督军,火烧眉毛的时候看到他也很暴躁,张狂得让他滚出去。   阿汀神色冰冷,漠然的瞥了一眼让他滚的将士,冷声道:“去救景潇。”   立刻就有人跳出来反对,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阿汀眉目间都凝了一层冰,耐心着听那人说完,在对方话落的瞬间,他蓦然抽出身边人腰间的剑,唰地凛然一声,剑尖抵在了那人喉间。   阿汀说:“愿意跟我去救人的,现在就出发。”   帐内气氛凝滞,是景潇的一个亲信率先打破静谧,铿锵道愿意跟随阿汀,然后阿汀便扔下剑,转身离开。   ……   孟斋本来已经做好了NG的准备,因为在北疆、面对着景潇生死的阿汀和在京城皇宫的阿汀有很明显的不同,后者再怎么足智多谋都是一只金丝雀,然而前者,是露出了爪牙的兀鹫,是冷厉的美。   岑帜年纪小,经验也浅,很可能无法把握出这样的变化,但是在摄像头下,岑帜的表演竟然无可挑剔。   孟斋对副导演说:“小岑不可限量啊。”   大家都是这样的感觉,就算是苏臧也不得不佩服岑帜的演技,但是这种佩服很快就变成了嫉妒,凭什么天赋和运气他都占了,出道不过两年就能上孟导这样资深导演的戏,连闻锵那样的人都为他辩白。   是的,苏臧一点儿也不信什么SI基金会!什么提升自我,这理由找的真他妈高尚。   苏臧看到的时候都要气死了。   他暴怒之中还想诋毁,被陈宇摁下来,助理也是一脸阴鸷,不过还算冷静:“现在不能出手了,太明显,我们不知道闻锵那边是不是已经查出来是我们做的了,现在在出手很危险。”   “我已经尽力把一切引到白易身上了,希望这件事到白易就截止了。”   苏臧只能憋着一肚子火继续和岑帜拍戏。   不得不说苏臧情绪管理非常厉害,他只会在熟人面前露出自己暴躁易怒的一面,在外人面前,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冷漠样子,虽然显得不近人情,但是大咖嘛,大家都能理解,也不会觉得有问题。   整个剧组,恐怕只有岑帜和卫赫知道这其实是个渣男。   到西北的一个星期后,是雨夜,整个剧组淋着雨拍阿汀独身救景潇的戏,景潇被围困之后,身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他在属下的保护下孤身逃脱,可惜属下没能拖延太长时间,景潇很快就被追赶上,景潇被逼到悬崖边,心想自己大概就要命绝于此了,然而他还没有拿到自己应得的东西,还没有为自己的娘亲报仇……   千钧一发之际,马儿的嘶鸣声穿破雨幕,阿汀率军赶来救人,敌方也是不顾一切都要斩出景潇,哪怕两败俱伤。   混乱中敌军对景潇步步紧逼,直接把人逼下了悬崖,幸而阿汀眼疾手快拉了一把,可惜小太监再怎么意气风发都比不上真正的武人,他本身就受了伤,单手完全拉不住景潇,在敌军一剑刺穿他的腰腹时,和景潇一起跌进了深不可测的山崖。   两人大难不死,躲进了一个山洞里,阿汀的伤势非常严重,景潇觉得这个小太监可能是第一次这么惨,又是因为自己,心下不免升起了怜悯,然而小太监并未露出一点儿痛苦的神色,他自己扯下衣襟随便缠在腰上,满身血污看着景潇:“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这里,雨停了我们就——咳咳……”   阿汀掩嘴咳嗽了一下,微弱的篝火中景潇看到他手心的血,景潇眉心狠狠一跳,打断阿汀的话,命令道:“等救援。”   阿汀抬眸看了他一眼,小太监眼睛清亮,映着明明灭灭的火光,竟有点说不出的温柔小意,阿汀没有说话,默然应允。   同生共死之后,景潇与阿汀的关系明显有了不同,景潇从利用变成了真心,将阿汀当做了自己人。   岑帜的戏份接近尾声,只差最后一场回京的戏就结束了,而苏臧等人还要继续拍摄,岑帜拍戏的任务骤减,便有了更多时间学习。   他错过了崇育的期中考试,听李望说聂屏很生气,恨不得飞过去把岑帜抓回去一样,岑帜想了想那个画面,默默抖了抖,觉得有点恐怖。   恰好岑帜这边杀青回去能赶上上半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要是考不好,岑帜觉得聂屏能直接手撕了他。   太可怕了。   岑帜赶紧拿出卷子刷题。   之后几天天气不好,拍摄进度一再拖延,岑帜没有戏,孟斋特许让他呆在酒店休息,岑帜也懒得出门,一日三餐都是卫赫带上来的。   一天中午,卫赫去给岑帜拿外卖,不仅把外卖拿了回来,还顺带带了一个人回来。   卫赫:“小岑,猜猜我遇见谁了?”   岑帜根本不用猜,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卫赫身后,穿着黑色风衣,肩膀上沾了点雨露的凌铮。   岑帜惊讶的睁大眼睛:“凌老师!” 第110章 《权臣霸业》(十六)   遇到凌铮就纯属缘分了。   凌铮月前跟随导师来这里做研究,住在另一个地方,凌铮得知《权臣霸业》要来这里拍戏的时候就准备着和岑帜见一面,只是前段时间研究正在关键时期,凌铮走不开,这才拖到了现在。   岑帜挺高兴的,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也不过如此,岑帜立刻就不吃外卖了,带着凌铮去酒店的餐厅。   凌铮任凭岑帜安排,青春期的男孩子长得很快,几个月不见,岑帜长高了些许,又瘦了些,凌铮看过网上岑帜的古装照片,红衣少年焕然俊逸,灵秀可爱,让人移不开眼。   岑帜要了一个小包间,非常大手笔的点了酒店的特色菜。   小少年笑吟吟的:“凌老师,你们研究什么时候结束啊?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呀。”   凌铮面上晕开一抹浅淡的笑容,涟漪似的微不可查:“估计要下个月了。”   岑帜鼓了鼓腮帮子,有点失落:“噢……”他过几天杀青就得回去考试了。   凌铮补充道:“这几天可以陪陪你。”   小少年的情绪变化很快,当即就笑开了。   卫赫默默看着两人:“……”   唉,我好多余。   岑帜和凌铮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复习上,岑帜问了几个自己没搞清楚的知识点,凌铮都一一讲了,岑帜觉得凌铮就是人形的教材,问什么都知道,吃完饭他都没想让凌铮走,拜托凌铮帮他补习一下。   凌铮欣然应允。   岑帜的客房条件很好,液晶电视下有一张小桌子,岑帜就是在这里做题,凌铮来得突然,岑帜都没收拾一下,桌子上还摊着一份文综卷子。   岑帜的学习资料除了崇育的就是闻锵让于铭购买的市面上的资料、模拟卷等等,多且杂,凌铮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凌老师积威甚重,岑帜一看凌铮表情不对就有点惴惴,以为自己做的不好,那套卷子他只做到了选择题,自我感觉挺简单的,应该不会翻车才对。   凌铮翻了翻那一沓试卷:“这卷子大部分题都没有做的价值。”   岑帜:“……”   凌铮拉开椅子坐下来,拿了一支笔:“我把你需要做的题勾出来,其他题看看就可以。”   岑帜:“好。”   凌铮过卷子很快,整套卷子下来需要做的题不超过二十道,岑帜看了一下,明显感觉这些题是有些难度的,对他的提高很有帮助,小少年笑着朝凌铮道谢,凌铮沉默须臾,问道:“拍戏的时候还做题,累不累?”   岑帜一边做题一边说:“还好,主要是回去就是月考,考不好会被骂的。聂老师超级严格的。”   相比欠钱,可能是因为欠着欠着就习惯了,细则带给他的压力还不如聂屏,聂屏一张嘴就能让人无地自容,岑帜还是很在乎面子的。   傍晚时分,整套卷子搞定,凌铮摸了摸小少年柔软的头发:“很不错。以后做题可以提一些难度,你现在的水平,如果高考难度适中会有优势,但是如果明年的题偏难,你会比较危险。”   岑帜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   凌铮把岑帜剩下的卷子带回去,打算帮岑帜筛选一下,岑帜看到窗外在下雨,细密的水流在玻璃上画出细密的痕迹,岑帜说:“凌老师,要不今晚你就住这里吧。”   凌铮心脏一跳。   小少年眸光清澈干净,完全没有令人遐想的意思。   这么坦荡反而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凌铮心里叹了口气:“不了。我明天再过来找你。”   岑帜也不强留:“好,那我送你下去。”   凌铮拦住了:“别麻烦了。”   临走时,凌铮没忍住,回头嘱咐了一句:“小岑,你……不要随便留人过夜。”   岑帜:“???”   岑帜一头雾水,凌铮已经离开了,小少年坐在床上没弄明白凌老师是什么意思,他当然不会随便留人过夜了,像闻锵,他就绝对不会留,上次抱大腿的事件,要不是闻锵趁他睡着了自作主张,也不会被苏臧拍到!   不过凌铮不一样,在岑帜心中,他和凌铮就是清清白白的是师生情。就算被拍到也无所谓。   凌铮坐电梯到酒店大堂,正想叫辆车,手机就响了,凌铮接通,对面是个女声:“凌铮,你是不是在维纳酒店?我正好在附近,要不要过去接你?”   凌铮眉间一凛:“你怎么知道?”   那面笑道:“看你的屏保就知道了,那小孩最近挺火的,叫岑帜是吧,他拍《权臣霸业》不就是住在维纳酒店吗?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还追星。”   凌铮目不斜视穿过酒店大堂。   正好迎面走来,想要和凌铮打个招呼的卫赫就这么被凌铮赤裸裸地无视了:“……”   卫赫无语:凌老师,没有小旗子你就看不见我了吗?   凌铮对着电话说:“不是追星,我喜欢他,正在追他。”   卫赫当场愣住:什么?!   已经走到门口的凌铮唇角小小的勾了一下,眼底流淌过一抹温情,他没有再解释了,转而道:“师姐,麻烦你来接我了。”   卫赫原地呆了几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凌铮说的喜欢是谁,他脑子凌乱地转了几圈才意识到凌铮前一句说的是“追星”,而今天刚刚和凌铮呆在一起的“星”可不就是岑帜吗!   卫赫差点被这个重磅消息砸懵了,当即就转回去要去找凌铮,他冲到酒店门口,恰好看到凌铮上了一辆红色的跑车,驶进了茫茫雨幕里。   卫赫喘着气:“……”   卫赫一脑袋浆糊,立刻就想把这件事告诉闻总,都点开闻锵的通讯页面了,打字的时候忽然冷静了下来。   等等,凌铮和闻总好像是好朋友啊。   卫赫:“……”   卫赫魂不守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非常想仰天长啸: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可怜弱小无助的我知道这么多!   一旁经过的服务生迟疑着走上来:“先生,您没事吧?”   卫赫凄惨一笑:“没事。”   然后游魂似的往客房的方向飘走了。   服务生:“……”有点吓人是怎么回事。 第111章 《权臣霸业》(十七)   卫赫彻夜未眠,最后破罐子破摔,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主要是这件事真的很不好办,如果告诉闻锵,万一闻锵去质问凌铮,兄弟反目怎么办?如果告诉岑帜,岑帜为了避嫌肯定要躲着凌铮,那他的学业怎么办?   不想不知道,一想才觉得凌铮居然如此有心计!怪不得能坦坦荡荡承认自己喜欢小岑!   卫赫忍不住为自己拘了一把辛酸泪:太难了,最终只有我默默承担了所有。   于是岑帜发现这几天凌铮来的时候,卫赫散发出来的气息都非常的幽怨,有点像被抛弃的弃妇。   这几天岑帜一边做题一边巩固了一下知识点,凌铮没有带他拔高,估计是担心他累,之后连绵雨天结束,天气放晴了,岑帜得到孟斋的同意带着凌铮去了片场,凌铮一出场就博得了众人的关注,单凭这张脸,就让人难以忽视。   凌铮的外貌放在娱乐圈里也能独扛大旗,娱乐圈里缺的不是美男美女,而是特色美,现在的艺人就像是流水线加工出来的,要有自己的特色很难,而凌铮,面无表情时像是一柄出鞘的剑,微微一笑又仿佛春风化雪,刚柔并济,单单是看一眼都觉得目眩神迷。   凌铮对别人惊艳的目光全部屏蔽,他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岑帜表演。   阿汀和景潇满身伤回到营帐之后,阿汀就开始修养,毕竟是在宫内长大的,经受不起塞北战乱的折磨,这一次营救差点要了阿汀的命,景潇的手下很感激阿汀,一天三次往阿汀的宅院里跑,希望阿汀能快点好起来,可惜阿汀缠绵病榻,好像所有的病症都趁着他虚弱的时候爆发出来了,哪怕伤势好了,也是一副恹恹的样子。   而此时,皇帝的圣旨来了,召阿汀回宫。   凌铮看得聚精会神时,衣服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师姐打来的:“凌铮,在哪儿呢?导师让我们回去,研究项目有进展了。”   凌铮看着孟斋喊了CUT后,跪在地上接旨的小少年站起来,露出灿烂的笑容朝这边走来,他对师姐说:“马上回去。”   岑帜刚过来,凌铮就解释自己得走了,岑帜愣了一下,匆忙回头看了一下,孟斋已经在让人准备下一场了,他急忙道:“等一下,我跟导演说一声,我送你。”   凌铮拦下他:“不用了,你去忙吧,卫赫送我就好。”   岑帜停下来:“好吧,凌老师再见。”   凌铮摸了摸他的头:“寒假见。”   卫赫和凌铮离开片场,凌铮叫了车,两人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凌铮看了眼手机,卫赫一眼就瞥见凌铮的手机锁屏,是古装的岑帜。   卫赫差点窒息。   下一刻,他听见凌铮冷清的声音:“你都知道了吧。”   卫赫心一沉,假笑:“知道什么?”   凌铮懒得和他装,直接说:“不准告诉小岑。”   卫赫心里咆哮:用不着你说!   凌铮:“等他高考完,我会亲自向他告白。”   卫赫:“……”   卫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恰好这时出租车到了,凌铮拂一拂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离开,留卫赫在原地炸了。   我不会告诉小岑的!你也别想!   小岑是闻总的!   于是,卫赫做了有史以来最大胆的一件事,他给闻锵发了一条恨铁不成钢的短信:   「闻总!再不抓紧!小岑就要跟别人走了!」   闻锵:“……?”   十一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岑帜杀青了。   剧组给岑帜专门搞了一个杀青宴,热闹的小型宴会厅里,岑帜笑着和剧组众人敬酒聊天——因为岑帜未成年,所以大家没有强迫岑帜喝酒——短短两个月的相处,导演、工作人员都对他很好,岑帜心里还是挺不舍的。   杀青宴结束的时候,孟斋拍了拍岑帜的肩膀:“回去好好学习,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小少年眉眼弯弯:“好。”   西北的冬天干冷,走出宴会厅岑帜就穿上了羽绒服,可惜冷意很快就把体温驱散了,岑帜搓了搓手,脸庞被风吹得红红的,卫赫问:“要去哪儿?”   岑帜哈了一口热气,白雾在夜空里缓缓散开,岑帜说:“随便走走吧,我都没有在这边逛过。”毕竟每天除了拍戏就是做题,生活非常贫瘠。   两人走到了附近的夜市,岑帜戴着羽绒服的帽子,脸缩在毛茸茸的帽子里小巧精致,夜市霓虹灯此起彼伏,灯光略暗,也不容易被认出来。   逛了一圈,岑帜找到一家精品店,买了一些小礼品准备回去给靳琼他们,卫赫看他精挑细选,一脸纠结:“你不给闻总买礼物吗?”   岑帜一顿,无辜的回望。   卫赫指了指他买的一堆东西:“有靳琼的,柯恒的,任思行的,柳姐、许哥的,娴姐的,还有朴姨的。那闻总呢?”   岑帜沉默片刻:“那我给他买什么?”小少年抬头瞟了一圈,看到一个非常朴素的灰色保温杯:“这个怎么样?”   卫赫:“……”   卫赫看着篮子里给靳琼的河豚钥匙扣、给柳寻雪的紫晶手链、给任思行的手表、给柯恒的运动手环、给许折之的皮夹钱包,给朴姨的银灰色针织围巾,再对比保温杯,卫赫忍不住想,闻总在小岑心里的辈分是不是太大了?   保温杯!这什么上世纪的礼物!   一看就是给爸爸辈的!和朴姨的辈分一样!   最后在卫赫的瞎扯之下,岑帜念念不舍放下了保温杯,拿着被硬塞进来的皮带,默默去收银台结了账。   第二天中午,岑帜和卫赫离开剧组,坐上了回去的飞机。   岑帜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到达目的地时天边晚霞瑰丽绚烂,两人拖着行李箱走到出站口,立刻就被一片尖叫淹没了:   “崽崽啊——”“小旗子看看妈妈啊——”   周围人也被女孩子的尖叫吓了一跳,岑帜一愣,看到不远处十多个女生兴奋得手舞足蹈,和岑帜的目光相触的瞬间,尖叫声又拔高了一个档次。   卫赫也愣了愣:“小岑,你真的火了啊。”   都有粉丝来接机了。   周遭众人都看了过来,岑帜红了脸,一边朝女生们走过去,一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公共场合尖叫什么有点不太好。   一群女孩子兴奋得都要厥过去了,她们通过微博知道岑帜杀青要回来,自发组织了接机,本以为就远远的看崽崽一眼,没想到崽崽这么平易近人,居然就走过来了! 第112章 新年(一)   岑帜走进了,女生们才发现崽崽好像有点劳累的样子,顿时就不想什么签名、合照了,充满关心的让他回去休息。   岑帜笑容清甜:“谢谢姐姐们。你们也快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女生们西子捧心:呜呜呜崽崽是什么绝世小棉袄太可了!   和姐姐粉们告别后,岑帜和卫赫离开了机场,刚走到路边,就见对面一辆低调的黑色跑车摇下了车窗,鸣笛三声。   车窗后,是一张熟悉又俊朗的脸,朝他颔首示意,岑帜当即笑开,冲闻锵挥了挥手。   岑帜兴冲冲跑过去,一点儿也不见外的坐到副驾驶座上:“你怎么有空来接我啊?”   闻锵仔细打量了一下岑帜,小少年瘦了些,看起来倒是神采奕奕的,闻锵笑道:“正好没事,就过来了。”   岑帜愉悦的表情藏都藏不住,像是被顺毛的小猫咪似的满足,又傲娇道:“我给你带了礼物!”   闻总挑了挑眉:“什么礼物?”   岑帜:“回去再给你看。”   车辆发动,驶进茫茫车流里,比岑帜后走的粉丝们看到了自家崽崽上了不知道是谁的车,还很开心的样子,不由面面相觑。   有个姐妹弱弱问道:“崽崽是不是,恋爱了啊?”   立刻就有妈妈粉跳出来:“我不同意!崽崽还是个孩子!”   虽然但是,崽崽那么高兴的样子,真的很像恋爱啊!   对粉丝之间的猜测岑帜毫不知情,回到公寓的小少年彻底放松下来,进门就扑到了沙发上,世界上的公寓大同小异,但是岑帜觉得他住的这里特别温暖和美好。   朴姨很快做好了饭菜,岑帜大快朵颐,顺便告诉朴姨在西北遇到了凌铮,饭后岑帜拖出行李箱,从礼物堆里拿出朴姨和闻锵的,递给两人。   朴姨乐呵呵的接下了,闻锵看着一卷皮带,也笑着说了声“谢谢”。   然后转头就发现卫赫死死盯着他,仿佛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东西即将喷薄而出。   闻锵:“?”   卫赫:“……”   卫赫看着闻总一脸茫然的样子,心如死灰。   送男性皮带是什么意思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早知道还不如给保温杯呢!   毕竟,有问题,就该多喝热水:)   岑帜在家休息了一天,然后就回到了学校,高三的气氛很紧张,小明星的回归也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只有李望怯怯的把自己的笔记本给了岑帜,让岑帜好好复习。   三天后月考,岑帜因为上次没有考,被安排到了最后一个考场,岑帜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检验了一下自己的这段时间的成果,结果卷子一发下来,岑帜就懵了。   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虽然成绩比不上前面,但是对卷子的难度感知还是存在的,顿时教室里一片哀嚎:“出题人疯了吧?”   监考老师拍了拍桌子让他们安静,岑帜稳了稳心神,这次卷子难度超出了他的预料,做题速度降了许多,还有很多不确定的题,两天考试下来,一群意气风发的高三学子都被打击成了霜降的茄子。   聂屏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不止没有丁点儿安慰的话,还火上浇油:“成绩明天放假前会出,周末作业除了各科卷子、改错,再写一个自我评价,星期天晚上交上来。”   岑帜对了一下答案,登时就蔫了。   聂屏冷冷瞥了他一眼:“马上这学期就结束了,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最好有点数,自己也掂量一下,到底是学习、高考重要,还是其他事重要。”   岑帜羞愧的埋下头,不吭声。   周五的时候成绩出来,年级第一是一班那位选择题最多错两个的大佬,哪怕难度提高,大佬依然在第一的位置上,分数也没下七百。   岑帜这次考得有点难看。   语文:118,数学:95,英语:120,文综:190。   总分523,班级排名十八,年级排名六十七。   这个分数放眼全市还是能看的,但是在崇育、尤其是前几个班级,就只能算中等了。   岑帜的危机感猛增,聂屏说的没错,如果他不努力、不一心一意,他和前面人的差距就会成为后来居上者与他的差距。   这样的危机感甚至超过了欠债三十一万的压力。   岑帜把卷子发给了凌铮,凌铮看后告诉他,这套题有一些超纲题,难度比高考大,应该当做最后的拔高题,而岑帜能上500已经很不错了。   岑帜稍稍被安慰了一点。   聂屏的话他深思熟虑了一番,最后下了决定,周五当晚在公寓,岑帜等闻锵回来后直言道:“我这次没考好,欠了三十一万。”   闻锵已经知道:“没关系,这次考试题挺难的,你已经很棒了。”   如果是以前,岑帜听到这样的夸奖肯定很高兴,也不会太沮丧,然而今天的小少年,听到闻锵的安慰忽然横眉冷对道:“不!”   闻锵被他这掷地有声的一个字震了一下。   岑帜眼睛里仿佛有熊熊烈火燃烧,斗志昂扬:“我要专心学习,我一定能考得更好的!”   岑帜气势汹汹走到了书房,关门之前还不忘对闻锵道:“这半年都不要给我安排工作了!”   闻锵:“!”   闻锵愣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当初在「鼎世」遇见岑帜时,他以为这小孩就是一个想要红的普通艺人,从于铭那里拿到岑帜的经历介绍后,闻锵觉得这孩子不该小小年纪就混迹在娱乐圈里,这才提出了细则,用来逼迫岑帜学习。   按理来讲,这样莫名其妙的条约一般人都不会答应,就像白易,闻锵给出了机会,白易舍却不得娱乐圈的名利,因而错失,但是岑帜却答应了——虽然答应的目的并不单纯。   因为岑帜的目的太杂,所以闻锵很多次都担心小少年坚持不下去,然而岑帜却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优秀。   而如今,他终于让岑帜不再以资源为目的的学习了。   像是万里长征中最艰难的那一步,闻锵以为需要花费很大的心思,没想到小孩自己跨过去了。   朴姨看着闻锵莞尔失笑,和蔼道:“小岑长大啦。”   闻锵笑着点头:“恩,长大了。” 第113章 新年(二)   高三上半学期很快就结束了,最后一次月考带来的打击持续到了期末考试结束,期末考试的难度降低了,大家考出来的成绩都很漂亮,估计出题人也是想让这群孩子过一个好年。   而在期末考试前,圣诞节当天,《消失的楼》全国上映了。   作为一部恐怖片,《消失的楼》不如同期的商业片出名,电影院的上映时间也是在凌晨左右,不过好在圣诞节这个点选的好,这年头的小情侣爱电影,首选除了爱情片就是恐怖片,其含义不言而喻。   《消失的楼》是比较传统的恐怖片,影片全程都在营造气氛,从“易双”搬进新家开始,频繁的噩梦如蛆附骨,忽然出现的飘渺的“少年”,两个少年的交往也蕴含着隐隐的温情,直到“易双”查出了小区修建时的往事,气氛急转直下。   影片有槽点也有亮点,要说最大的亮点就是两个主演了,不管是白易表现出来的恐惧还是岑帜的鬼魅,都恰到好处,带动了观众的感官。   “旗手”们好不容易等到崽崽的新作品,都很打了鸡血一样去安利,希望能延续《谁的青春不精彩》的热度,让岑帜大红大紫。   好在岑帜表现不俗,“鬼妆”也有一种另类的美感,大家都是视觉动物,爱美是人心所向,很快就引得路人的好奇,然后循着线索去看了《消失的楼》。   最后,《消失的楼》拿到了近五千万的票房,也算是小赚了一笔。   岑帜从姚鸿那里拿到了几张电影票,送给了靳琼他们,众人商量着决定跨年夜当天一起去看,岑帜痴迷于学习并不是很想,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他可不能考得太差丢人,不过在年底最后一天,岑帜还是被闻锵拖出了书房。   闻锵亲自给少年穿上浅咖色的羽绒服,又给他戴上围巾,在岑帜一脸“我不开心”的表情中带人去了影院。   影院隶属于荧嵘,被闻锵提前包场了,两人到的时候影片还没开始,影院里坐了十来个人,都是熟人。   柳寻雪、许折之、靳琼、任思行,还有他们各自的助理,闻翙、朱娴、于铭、阮襄、阮谌和舒灵也来了,而在最后,岑帜看到柯恒和小海。   岑帜愣了一下,许久未见的好友们都笑着和岑帜打招呼,岑帜一一回应,他直径坐到了柯恒身边,这是自得知柯恒剧组出事后,第一次见到柯恒。   而在岑帜到西北拍戏之后,《天堂没有灯塔》也继续开机了。   柯恒的状态看着好了些,大哥哥一样笑着望着岑帜:“小旗子,好久不见啊。”   岑帜挺担心他的:“恒哥,上次你还好吧?”   柯恒:“没事,让你们担心了。”柯恒抬手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手环,是岑帜送的,“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岑帜甜甜一笑:“喜欢就好。”   一群人没有聊太久,很快电影就开始了,影院里安静下来,变幻的光影打在众人脸上,影片有几幕还是有点恐怖的,靳琼都被吓到了,掐着阮襄的胳膊。   闻锵一直在观察岑帜,虽然恐怖片是岑帜演的,夏歆也说岑帜的胆子很大,不过闻锵还是担心岑帜害怕,都想好要是小孩儿害怕,自己也不介意小孩儿撒个娇什么的。   可惜……闻总失算了。   岑帜全程聚精会神,别人被吓到的时候他看的津津有味,别人不怕的时候他也津津有味,完全无视了身边的闻锵。   闻锵:“……”   闻总难得的感受到了一丝挫败。   电影结束正好在零点,一行人走出影院,跨年的钟声响起,烟花璀璨,万人同庆,岑帜眼睛亮亮的看着被烟花晕染的夜空,忽然间鼻尖一凉。   岑帜一怔,天空细细密密飘下雪花,小少年伸出手,轻巧的雪触到手心就化了。   “下雪了。”   岑帜下意识回头看向了闻锵,恰好闻锵也垂眸看了过来。   目光触碰间,许多说不清的情绪在空气中交迭流淌。   在周遭兴奋的叫喊中,闻锵凝视他的神情温柔,一年、一月、一日、分分秒秒,从未变过。   元旦一过,紧接着就是期末考试,考完学校放假,不过高三的假期很短,年后就要开学。   还有一沓沓的卷子等着临幸。   完全感受不到春节的快乐。   岑帜放假时,朱娴发信息问他:「小岑,过年要来我家吗?」   岑帜微怔,想起去年过年的经历,空寂的公寓、闻锵的祝福与红包、倒掉的饺子,现在想起来居然有点恍惚,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岑帜:「不了,今年我要回去一趟,有些事要处理。」   朱娴皱了皱眉,她没有问什么事,转而道:「要不要我陪你?」   岑帜笑了笑:「不用啦,我自己能搞定,谢谢娴姐。」   朱娴叹气,这孩子看着小、看着柔软可欺,实际上,比谁都硬骨头:「行,有问题就找我。」   这次岑帜真的打算回去,不过他也没有急着回,一月份他先是把假期作业写了,凌铮趁机帮他巩固了知识框架,二月初,岑帜坐上了回故乡的长途车。   闻锵亲自送他到车站,岑帜只提了一个行李箱,他轻装简行,穿着雪白的羽绒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眼尾上挑,勾出漂亮的弧度。   闻锵把他送上车,叮嘱他:“到家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岑帜乖乖点头:“嗯。”   闻锵揉了揉小少年的头发:“路上小心。新年快乐。”   岑帜眉眼弯弯:“新年快乐。”   大巴车驶过繁华的街道,踏上了绵延的高速路。   岑帜望着车窗外,冬日荒芜的平原与山峰快速倒退,只有一抹蔚蓝的天际如影随形。   岑帜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了钱包,钱包夹层里有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照片。   幸福和美的夫妻笑吟吟的望着岑帜,岑帜指尖摩挲了一下照片的边角,又小心翼翼的把照片连同银行卡放了回去。   他可以回家了。   不同于和闻锵、朴姨同住的公寓,虽然公寓也是家,但是他的根,并不在那里。   如果事情顺利,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他就永远都有了可以回归的地方。 第114章 新年(三)   岑帜的家乡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镇,这些年发展不错,正值春节前后,返乡的人络绎不绝,年味很浓。   岑帜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小镇张灯结彩,车水马龙,岑帜站在路边竟有片刻的恍惚。   熟悉,又陌生。   是他的家,也是他流浪的开始。   岑帜吐出一口浊气,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提前预定好的酒店。   这一年岑帜演戏赚到的钱已经有小几百万,凤凰服装的代言费、参演的电视剧、电影,报酬都是闻锵帮他谈下的,从来没有亏待过,反而很丰厚。   他的日常开销不多,房租这类大头都是用考试分数换的,虽然他还在“负债”,不过切实拿在手里的资金,对一个出道两年、十六岁的少年来说,已然不是小数目了。   所以,岑帜也不会亏待自己,订的酒店都是豪华的、安保措施很好的。   他还记得闻锵的话,到酒店给就闻锵报了平安,闻锵可能是在做其他事情,没有回复,岑帜就扔下手机去洗了澡。   这一晚岑帜睡得并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境醒来就全忘了,岑帜醒来时候额角有点痛,应该是没有睡好,小少年洗漱完,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慢悠悠吃了早餐,做了两张卷子,改了错,直到下午才只带上了自己的钱包便离开了酒店。   他先去了商场,买了一些年货和礼物,又打车到了一个住宅区。   两年过去,小区也没什么变化,岑帜轻车熟路走到一栋单元楼前,仰头望了望,高楼上晚霞倾遍,像是绚丽的织锦。   岑帜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迈进楼梯间。   下一刻,身后传来女孩银铃般的撒娇声:“那说好重新给我买一个手机啦,谢谢妈妈。”   岑帜僵在原地。   紧接着是一个女性的声音:“就知道说漂亮话,别玩游戏知道吗,要好好学习,赶紧去开——”   话音戛然而止,岑帜转身,楼梯间的声控灯因为母女俩的到来自动亮起,照亮了岑帜的脸。   岑帜指尖蜷了蜷,冷静地对中年女人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小姨,我回来了。”   女人旁边的女孩眼睛一亮:“表哥!”   岑帜幼年时父母去世,父母临终前将他托付给母亲的妹妹江新芝,当时江新芝自己也有一个女儿李晓岚,家庭不算富裕,最后还是收养了岑帜。   李晓岚比岑帜小一两岁,小姑娘挺喜欢这个表哥的,主要是表哥长得好看,在学校里倍儿有面子,后来岑帜成了明星,李晓岚也与有荣焉,只是她告诉小伙伴自己是岑帜的表妹,大家都不信,非要让她拿出证据,比如和岑帜合照、带岑帜去见个面什么。   小姑娘憋屈很久了,乍一看见岑帜,立刻就觉得自己可以翻身了。   三人在李晓岚兴奋的叽叽喳喳中乘电梯到了住处,李父李骏在家里逗小狗似的逗小儿子,三岁的小男孩儿跌跌撞撞跑到父亲怀里抱着大腿,李骏听到门口的动静,起身就看到了跟在江新芝后面的岑帜。   “哟,小帜来了啊?”李骏抱起孩子,看到岑帜手里提着礼盒,当即笑眯眯道:“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   岑帜勉强勾了一下唇角,他把东西放到客厅的茶几上,余光私下环顾了一圈,他不在的这两年,这个地方已经完全没有了他存在过的痕迹。   这个小区修的比较早,当初买的是三室一厅,原本有一间卧室是岑帜的,但是现在那间卧室门开着,里面铺着柔软的浅色地毯,杂七杂八堆着零散的玩具,靠墙还有一张电脑桌,看样子已经用作他用了。   李骏说:“小帜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你小姨把房间腾出来嘛。”   岑帜面不改色:“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   李骏关心道:“那你住哪儿啊?”   岑帜:“酒店。”   李骏:“身上有钱吗?你这孩儿当初一声不吭就走了,也不怕我们担心。”   岑帜唇角小小的翘了翘,说不清是嘲笑还是什么其他意思,他还没有说话,旁边李晓岚就咋咋呼呼道:“爸!你懂什么啊,表哥现在是大明星!可火呢!”   李骏笑呵呵:“是是是,我不懂,你们年轻人啊……”   岑帜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如芒在背坐如针毡,江新芝让李骏去做饭,男人就把小儿子放下去了厨房,岑帜不想留下来吃饭,也不想尴尬的寒暄,直接对江新芝道:“小姨,我有事想跟你说。”   江新芝仿佛预料到他想说什么,带着岑帜去了他原来的卧室。   卧室里有一股小孩子身上的奶香味,江新芝拉开椅子坐下:“说吧。”   岑帜从羽绒服的衣兜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三百万,是你当初说把房子还给我的价格。”   江新芝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岑帜,两人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是长相完全不一样,甚至江新芝和她姐姐江新眉都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岑帜对父母的印象已经很淡很淡了,他只能靠着一张旧照片怀念和回忆,母亲气质温婉,眉目间都是春风柔情,而江新芝却总是一脸刻薄,刺得人难受。   岑帜捏着银行卡的的指尖用了点力气,指腹发白,岑帜说:“卡给你,房产证给我。”   江新芝冷笑了一下:“我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原来是要房子。”   岑帜漠然看着她。   江新芝好整以暇:“别做梦了,房子是你爸妈送给我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岑帜呼吸一滞,他盯着江新芝,目光冷绝:“当初你说过,给你三百万,你就……”   他话音未落,江新芝便一把扯过他手中的银行卡,岑帜一愣,江新芝嗤笑道:“三百万,是两年前的价格,知道现在房价是多少吗?”   岑帜气得胸膛起伏,小少年死死皱着眉,咬着唇瓣,倔强道:“三百万已经是当初买房时十倍的价格了,你不要贪得无厌!”   女人鼻腔里冷哼:“现在房子是我的,我说了算,再说了,我还替你爸妈养了你十多年,你对我就是这个态度?”   江新芝将银行卡收到了自己怀里:“新区那边有一套别墅,今年六七月完工,我打听过了,精修全款一千五百六十八万,这三百万我当定金了,只要你在完工的时候把钱给我,这房子就给你。”   江新芝冷漠地看着他:“滚吧。” 第115章 新年(四)   离开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雪。   李晓岚送他到楼下,小姑娘全然不知自己的母亲和表哥之间发生了什么,有些舍不得岑帜走,拉着岑帜的袖子撒娇道:“表哥你有没有时间啊,陪我出去玩好不好?让我朋友看看你,我才没有说谎呢,我表哥就是明星!”   岑帜对小姑娘发不起火,和颜悦色道:“看情况吧。”   李晓岚可怜巴巴望着岑帜,其实在和江新芝闹翻之前,岑帜和李晓岚关系是很亲密的,小女孩儿想要什么都会告诉岑帜,两个小孩子再想办法,岑帜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说话做事都很分寸,不占着江新芝和李骏的宠爱,不争不抢,也不会嫉妒李晓岚。   但是岑帜现在真的不想和他们再有什么感情上的瓜葛,少年忽然想起来傍晚时女孩儿说的话:“对了,你想要新手机?”   李晓岚不知道话题怎么转了过去,点点头:“恩,我同学都有新的,我也想要一个新的。”   岑帜笑了笑:“我给你买吧。”   小姑娘眼睛一亮:“真的真的?现在就去买!”   得到江新芝的同意后,岑帜带着李晓岚去了旗舰店,晚上的商场人声鼎沸,旗舰店里到没什么人,岑帜带着口罩,让李晓岚自己去选,小姑娘兴奋地直奔目标,是刚出的新款手机,六七千,销售以为这俩小孩就是来随便看看,毕竟连个大人都没有,李晓岚选好之后岑帜就直接付了钱,两人的大手笔让销售有点诧异。   结账的时候李晓岚凑过来:“表哥,我们一起拍一张照片嘛。口罩取下来啦。”   岑帜无奈的拉下口罩,恰好收银员看过来,一眼就认出了岑帜:“你是岑帜?”   不待岑帜回应,李晓岚就搂着岑帜的胳膊骄傲宣布:“是啊,我是她表妹!”   收银员看着兄妹俩笑了笑,对李晓岚说:“你真幸福。”   买好手机之后,岑帜把李晓岚送回楼下,目送小姑娘坐上电梯之后,岑帜才转身朝酒店走去。   雪越下越大了,岑帜戴上了羽绒服的帽子,整个人都被羽绒服盖住了,看起来单薄又孤单,路上行人打闹嬉戏,岑帜默然走进人群,瞬间就被淹没了。   回到酒店客房时,羽绒服表面已经被雪湿透了,岑帜打了一个喷嚏,僵硬的手指划开日历,距离他告诉闻锵回去的日子,还有一个星期。   另一边,闻家。   闻家除夕夜就是一家四口的团圆饭,闻母和闻父亲自下厨,闻锵和闻翙贴春联挂灯笼,一家人和和满满的吃了一顿饭就好了。之后走亲戚、人情来往都是初一之后的事情。   不过每年饭桌上,不管是自家人还是有客人,绝对免不了的话题就是闻锵和闻翙的感情问题。   而率先遭殃的永远都是闻翙。   闻翙今年已经二十六了,不说结婚,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自己也不会照顾自己,动不动就喝酒抽烟烫头,一搞设计几天几夜不出门,疯疯癫癫的,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闻母都要愁死了,闻翙本人还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闻锵不得已打圆场:“妈,姐她自己有数,您就别操心了。”   闻翙补刀:“就是,操心我不如操心闻锵,你看闻锵母胎单身,我好歹还谈过恋爱嘛。”   闻锵:“……”   您可真是我亲姐,祸水东引玩得真好。   闻母当即就把矛头对准了闻锵:“你姐也没说错,事业是很重要,家庭也是很重要的嘛。你看你自己也个伴儿,上次你姐还瞎说你喜欢同性!”   闻锵一顿,闻母毫无察觉,继续念叨:“要我说啊娱乐圈就是复杂,小锵你可别被带坏了,要是遇见合适的女孩子就交往看看,或者我帮你安排相亲……”   闻锵心下一空,把闻母应付过去了,团圆饭后闻父闻母看了一会儿就回房间休息去了,客厅里留下俩姐弟。   闻翙摇着红酒杯,水晶酒杯映照出闻锵没什么表情的脸,电视里春晚嘻嘻哈哈一片热闹,都没能让闻锵露出个笑容。   闻翙倒了一杯递给闻锵,闻锵接过,抿了一口。   闻翙笑:“都不让我少喝点了,看来是有心事了。”闻翙斜看他,“担心爸妈不接受小岑啊?”   闻锵无语:“你总提岑帜做什么。”   闻翙故意做出惊讶的神情:“你不是担心爸妈接受不了你是同性恋吗?那可不就是和小岑有关,还是说你见异思迁喜欢上其他男人了?”   闻锵真正无奈了:“不是……我……”   胸腔里有许多的情绪堆积在一起,闻锵却不知道如何说,最后他叹息一声,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算了,岑帜还小呢。”   闻翙心里冷笑,我就看着你自己瞎捉摸,转手摸出了四张电影票:“喏,明天《权臣霸业》上映,去给小岑捧个场,顺便把爸妈叫上。”   好歹让老人家提前见见嘛。   《权臣霸业》紧赶慢赶赶上了春节档期,电影的海报是景潇和阿汀背对背遥望远方,景潇目光尽头是恢弘的宫殿轮廓,阿汀则温柔的凝视一株绽放的梅花,黑与红、刚与柔,仅仅是一张概念海报就让粉丝们沸腾了。   第一场首映,整个电影院座无虚席,闻翙发现她们附近坐着的都是苏臧的粉丝,当红小生的流量果然不容小觑。   整点时分,电影院灯光骤灭,荧幕在片刻的沉寂后亮了起来,开篇剧情就是颜妃把三四岁的云晏送出宫,将其改名景潇,在颜妃痛哭流涕抱着一个小孩的尸体告诉皇帝云晏被人害死的时候,京城郊外,雨后泥泞的山路上,一辆马车悠悠驶过。   转瞬时光飞逝,小孩子抽条成俊朗的少年,青梅竹马的女孩儿也长成了玲珑可爱的少女,冬日里少女穿着纯白的貂绒大氅跑到了一个僻静的宅院里,看到了庭院里温书习字的景潇。   景潇放下笔,看着景汀略显惊讶:“怎么没穿绣娘刚做的红氅?你不是最喜欢红色了吗?”   少女只盈盈一笑,并未作答,而在院外,数墙之隔的路边,一个落魄的小乞丐裹着艳丽的红氅艰难爬起来,提起一旁的食盒,慢吞吞走进了巷子深处。 第116章 新年(五)   电影的节奏非常快,温情不过一刻,很快景潇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踏上了上京的路,陷入了京城的权利漩涡。   岑帜饰演的阿汀第一次真正亮相是在殿试,站在皇帝身边的太监给了一个特写,年轻俊美的太监总管面无表情看着殿试的士子,轻眨了一下眼睫,眸里没能映入一个倒影。   冷漠、高贵,又禁欲。   这一幕引得了不少吸气声,闻翙看到旁边的两个女孩子拼命互掐。   闻翙也不得不感慨,岑帜长开之后有种不动声色却又勾魂夺魄的美,平日里隐藏在他普通清隽的气质里,一旦遇上合适的角色和荧幕,就完完全全绽放了出来。   闻翙转头去看了看闻锵。   闻锵神色微怔,别人都被剧情揪着心神,他却很清醒,清醒地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少年。   不是阿汀,而是岑帜。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很快就过去了,最后一幕是漫天烟花下阿汀阖上眼那个美好的笑容,风乍起,卷起阿汀肩头的梅花越过高墙,从景潇身前流连而过,一直飞向浩瀚的星空。   片尾曲响起的时候,电影院的灯开了,影院里不少女孩都在最后被虐哭了,闻母也伤感的叹气:“那小孩儿,太可怜了。”   循着人流离开时,前后不少人在讨论剧情,最多的话就是“景阿是真的,好好磕,太虐了呜呜呜”。   闻锵:“……”   闻锵想了想,估摸着这个时间岑帜应该在家里和家人一起,便没有打电话,只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权臣霸业》里你演的很棒,这部电影会爆的。」   此时,酒店里蜷缩在被子里仿佛蚕蛹的小少年在手机不断的信息提示音里艰难的伸出手,露出了凌乱的头发。   岑帜一脸绯红,客房拉着厚重的窗帘,房间里昏暗无比,手机荧幕的光线在这样的环境尤为刺目,岑帜干涩的眼眸洇出点生理性的泪水,他划开锁屏,各个社交软件都有信息,大都是祝贺他《权臣霸业》上映的,小少年呆呆的看了半晌,才迟钝的反应过来《权臣霸业》已经上映了。   岑帜放下手机,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潮热的手心和滚烫的额头,也不知道是哪个温度更高,岑帜掀开被子,他出了一身汗,黏腻得很不舒服,小少年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冲了澡,好歹清爽了些。   送李晓岚回家的当晚,岑帜就感冒了,岑帜也不是第一次生病了,以往都是小打小闹的病症,睡一觉就好了,不过这次有点严重,岑帜睡了一觉醒来不仅没好,反而还发烧了,不得已他才去买了药。   生病时整个人都蔫蔫的,岑帜勉强吃了点东西,又吃了药,这才躺在床上一一回复众人的祝贺信息。   《权臣霸业》的确爆了,第一周票房就破了亿,而且还在持续上升,几乎全网都在讨论景潇和阿汀,“景阿”CP横空出世,微博首页几乎全是“景阿”的粮。   [这什么绝美爱情,我宣布只要你磕景阿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好姐妹!]   [阿汀是什么绝世宝贝,外能孤身救人,内能出谋划策,景潇能有阿汀,夫复何求啊!]   [谁能想到,这么个冷傲又软萌的美人,是个太监呢。狗头.jpg]   [太监我也可!]   岑帜的粉丝也蹭蹭的上涨,一周内就突破了千万,老粉们又欣慰又伤感,有种自家的宝贝被全世界抢走的微妙感,但还是很为崽崽开心的。   岑帜收到了很多艾特,一大半都是让他去看“景阿”的剪辑视频,甜的、虐的层出不穷,还有CP粉一厢情愿觉得他和苏臧关系也有点暧昧,明明两人除了《权臣霸业》就没有同框过,愣是被人脑补出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   而岑帜的粉丝后援会暗中戳岑帜,希望他能出一个粉丝破千万的福利,比如搞个直播啊什么,岑帜想了想,同意了。   两天后,岑帜的病情好转,看起来精神了许多,这才开始直播。   旗手们早就迫不及待了,还没到时间就蹲守在直播间,望风而来的还有各大CP粉,整点时漆黑的镜头闪了一下,露出暖黄的灯光下面色红润的小少年。   顿时弹幕就被刷得飞起。   岑帜第一次这样接触粉丝,稍微有点紧张,正式的打了招呼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少年抿着唇可怜巴巴望着镜头的模样太煞人,粉丝们只会“啊啊啊”尖叫,幸好有人还保留着理智,问了几个问题,被岑帜眼尖看见了:“我回家过年了,不,现在在酒店,找了个安静的环境。”   画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天使,用一把金色的弓箭射出了一颗心,岑帜愣了一下,看到提示:“景阿是真的送了一个丘比特之心……”小少年脸红了一下,“谢谢。不用送礼物的。”   登时弹幕上全是:[崽崽知道景阿是什么吗哈哈哈][姐妹是个狠人哈哈哈]   岑帜笑了笑:“谢谢大家喜欢《权臣霸业》。”   就着《权臣霸业》岑帜回答了一些粉丝的问题,粉丝们对景潇和阿汀很感兴趣,也对他和苏臧很感兴趣,前者岑帜说了一些自己的感慨,后者岑帜就圆滑的把话题跳了过去,他和苏臧没什么关系,他也不太喜欢苏臧,对自己的女朋友都不负责的男人,再好看也是虚的。   很快,岑帜直播就上了微博热搜,直播间人数不断增加,热度霸占了直播软件的第一,礼物数也空降榜首,一问一答间岑帜也觉得蛮有意思的,他会很礼貌的感谢送出礼物的粉丝,于是送礼物的粉丝昵称全都变成了“景阿是真的”“恒帜是真的”等等,还有站他和任思行、他和靳琼、他和唐扉CP的,岑帜心里有些无语,这真是,世间皆可CP啊。   就在气氛一片和谐欢闹的时候,一个昵称是初始乱码的用户忽然连刷了十个最高档次的礼物,在弹幕和岑帜的震惊脸里,用户缓缓冒出一句话:   「有时间直播,都不知道把新概念背了?」   岑帜:“!!!” 第117章 新年(六)   全体观众:“???”   这人是谁?新概念是我知道的那个新概念吗?为什么画风突变?   岑帜惊得失口喊道:“闻锵?!”   全体:“!!!”   乱码用户幽幽回了一个「嗯」。   弹幕顿时一片安静,闻锵出场方式太“酷炫”,而且莫名很威严,大家都不太敢说话,连打个招呼都不敢,只能默默窥屏,然后就发现岑帜也有点怂怂的,小少年先是去看了眼时间,他这次直播时间挺长的,两个多小时了,现在都十点过了,岑帜自知理亏,一脸乖巧说:“我背好了的,忘记今天要背给你听了。”   窥屏众人:妈呀崽崽怎么这么软!好想rua!   而一直默默无闻的站闻总X岑帜的CP粉目露精光手捂胸口:我的CP发糖啦!   闻锵一开始并不知道岑帜在搞直播,今天的确是每三天一次的背诵英语时间,除夕那天闻锵给岑帜放了个假,今天应该是要背两篇的,闻锵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有些奇怪,岑帜一般是不会忘记这件事的,他以为岑帜是在家玩嗨了,发信息提醒了一下,结果消息也石沉大海。   还是闻翙告诉他,岑帜在直播。   闻锵进直播间就看到和粉丝们聊得畅快的小少年,搞明白直播间的礼物生存法则后,闻锵直接当场注册送了一堆礼物,刷足了存在感,这才开始秋后算账。   岑帜说:“我马上下线,你等我一下啊。”   闻锵:「不用麻烦了,就在这里背吧。」   小少年肉眼可见的瞪大了眼睛:“啊?”   闻锵慢悠悠道:「让你的粉丝也监督一下。」   岑帜:“……”   在岑帜和闻锵不知道的地方,粉丝们已经疯了,神他妈背新概念,神他妈监督,想我等纵横粉圈这么多年,这操作还是第一次见。   真是大开眼界。   然后全部都去搜新概念的文章了。   有个姐妹弱弱在直播间里问:「崽崽要背哪篇啊?」   很突兀的弹幕,在一片死寂中很显眼,闻锵回复:「新概念三第五十九和六十课,Collecting和Too early and too late。」   小姐妹震惊了一下:「都背完了啊?」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简单直接提高英语的办法——背新概念英语,但是真正能背下来的人屈指可数。   断断续续有弹幕冒出来:「厉害了崽崽」「突然羞愧」   闻锵笑:「背完了英语也才120。」   岑帜:“……”   小少年恼羞成怒:“期末考试明明都140了!”   怎么能揭伤疤呢!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不要面子啊!   闻锵:「年级第一是满分。你考120那次,人家考145。」   岑帜:“!!!”   弹幕连忙打圆场:「崽崽已经很棒啦」「之前月考那次的题真的很变态啦」「崽崽不气哈~」   发完了粉丝们忽然觉得有点不对,这氛围怎么怪怪的,像是夫妻俩吵架,旁人拉架的感觉。   粉丝们:仿佛突然被塞了一嘴狗粮,靠。   岑帜真是要气成河豚了,懒得和闻锵瞎扯,开口就是流利的英语,连个过度都没用,很顺畅的背了下来。   闻锵看着屏幕里明显很生气的小少年,小少年眼眸清澈宛如琉璃,在灯光下泛着璀璨的光泽,他很认真的看着镜头,似乎在透过镜头、隔着无数人与闻锵对视。   弹幕很快就被「崽崽厉害」「除了666我居然不知道说什么」的惊叹刷屏了,然后是各种各样的礼物,几乎遮住了岑帜的脸。   闻锵在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多年后岑帜站在舞台上万人瞩目的模样。   就应当是现在这样——自信满满,游刃有余。   岑帜背完两篇文章的霎那,直播间的礼物刷到了高峰,闻锵莞尔一笑,缓缓打字:「恩,很棒。」   他的评价在不断刷新的弹幕里并不醒目,甚至很快就被掩盖了,但是岑帜依然抓住了,小少年绷着脸的蓦然一笑,春花般灿烂。   粉丝们:满足了满足了。   闻锵:「早点休息。」   岑帜抿了抿唇角,很听话的应了一声“好”,然后才对着粉丝说:“那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谢谢你们,晚安。”   小少年挥了挥手,果断退出了直播,留下粉丝流连忘返。   当晚,#岑帜背新概念#上了热搜,没有参与直播的人都好奇地去看了回放,闻锵也回放了一遍,从岑帜自我介绍开始,看小少年言笑晏晏谈论《权臣霸业》,说剧组的趣事,说到靳琼、柯恒这些朋友,唯独没有提到他。   闻锵:……唉。   闻锵也不知道自己在叹气什么,心上就突然冒出点怅然,闻锵最后准备关掉直播间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岑帜背后的桌子上,放了一摞东西。   闻锵仔细辨认了一下,那是一打笔记本,厚厚的,有些旧,明显是写满东西的,而且经常被人翻动的。   闻锵目光一凝:那是岑帜记高考知识点的笔记本。   而这一夜,在众人没有察觉的隐秘角落里,闻锵X岑帜的CP粉们悄悄壮大起来,小心翼翼的在各自的圈子里磕糖磕到昏厥。   正主发的糖,比你们这些人工糖精甜多了,哼!   新年的余热还没有过去,闻家已经开始准备第二次狂欢了——闻锵的生日马上就到了。   闻锵自己不太关注这个,出生在情人节好像注定只有单身狗能帮他庆祝似的,不过这次闻家不单单是为了给他庆生,也是为了巩固一下闻锵在荧嵘的地位,所以邀请了许多圈子里的人。   阮家和纪家作为闻家的世交好友,是肯定要出场的,哪怕之前因为岑帜闻锵和闻翙把纪桦威胁了一通,表面上大家还是和和气气的。   闻锵谦逊的和众人敬了酒,感谢了大家的祝福,切分蛋糕的时候闻锵心念一转,让人留了一份保存在冰箱里,之后就是惯常的社交,闻锵表现得无可挑剔,一场生日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闻锵送完客人,倚在门口松了一口气,客厅里一片狼藉,热闹之后只剩下孤寂,他抬头凝望清冷的夜空,忽然之间想起了去年生日朴姨的那一碗长寿面,以及一个总是用无辜的表情卖乖的小孩。 第118章 新年(七)   闻锵揉了揉额角,耳边传来闻翙含着微醺醉意的声音:“一个人在这儿干嘛?”   闻锵转头看着一身长裙的闻翙,闻翙今天也是惊艳全场,圈子都知道闻翙是个放荡不羁不输纨绔子弟的漂亮女人,闻翙二十岁左右的时候,不少人动过和闻家商业联姻娶闻翙的心思,但是很快就传出了闻翙拒绝和凌铮交往并放出“我只是馋他的美色”的豪言壮语,登时吓退了一众人。   这样的儿媳妇,以后怕不是要让男方头顶青青草原吧?   娶不起,走了走了。   但哪怕如此,也没有人小觑闻翙,一是因为闻家,二是闻翙本身的能力。   闻锵笑了笑:“透透气。”他看了圈楼上,“爸妈睡了?”   闻翙毫无形象的打了一哈欠:“是啊。”   闻锵:“你也早点睡吧。”   闻翙贱兮兮的趴在了闻锵的肩膀上,促狭道:“不急,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闻翙丹蔻指甲点着闻锵的脸,不怀好意的眯着眼:“是不是在想小岑?”   闻锵一顿。   就这么一秒的停顿,闻翙登时大笑起来:“我猜中了!”   闻锵有些尴尬,仿佛小秘密被人揭开搬到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不得不板起脸,生硬的反驳:“没有,你——”   他话没有说完,手机忽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小野猫”。   闻翙怪叫起来:“噫——”   闻锵转头瞪了一眼闻翙,走到一边去接通了电话:“岑帜?”   对面少年的声音温吞软糯:“闻锵,生日快乐。”   闻锵一愣,笑道:“谢谢。”心里那点空荡瞬间就被填满了,闻锵想,不枉我对你这么好。   岑帜小声说:“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闻锵:“嗯?”   男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静谧的庭院,视线更远的地方是影影绰绰的轮廓,闻锵快步朝门口走去,无视了身后闻翙的呼喊,闻锵几乎是小跑过去的,别墅的铁栅门前,红彤彤的灯笼散发出微茫的光晕,和着月光落在了少年清隽精致的脸庞上。   门内,闻锵喘着气,惊讶的看着门外的小少年。   门外,缩在羽绒服里的岑帜抬眸冲闻锵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闻锵赶紧开门:“你怎么来了?”   岑帜傻笑:“今天你生日嘛,想亲自送给你一个礼物。”   小少年捧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礼盒一半深蓝一半深红,交界线上绑着蝴蝶结,闻锵接过,并没有急着打开,他更关心岑帜:“你今天刚回来吗?”   岑帜点点头:“晚上到的,幸好靳琼送我过来了,不然……”小少年羞赧的笑了笑,送完礼物仿佛就完成了一件大事,他后退了一步:“我不打扰你啦,靳琼还在外面等我,她送我回去。”   闻锵无奈:“大晚上的,回什么回。”   岑帜一懵,没反应过来就被闻锵拉着手走进了别墅。   走到门口,岑帜忽然回过神来,连忙挣开闻锵,迟疑道:“不好吧?我还是回去了,我——”   闻锵宠溺的看着他:“怕什么?又有没人吃了你。进来。”   岑帜警惕的凝视闻锵片刻,终于挪着脚走进了客厅,客厅里佣人正在打扫,闻翙坐在沙发上,很亲切的和岑帜打了招呼,闻锵让先前帮他放蛋糕的阿姨把蛋糕拿出来,带着岑帜走到餐桌旁:“吃吧,专门给你留的。”   随后让人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岑帜一边吃蛋糕一边瞥着闻锵,闻锵问闻翙:“你那儿有没有岑帜能穿的衣服?”   闻翙一脸“你说什么鬼话”的表情:“老娘一个女的,小岑不介意女装我倒是可以。”   闻锵:“……你就没设计一两家他穿的家居服吗?”   要不是场合不对,闻翙真想一酒瓶砸在闻锵头上,听听,这是作为弟弟该说的话吗!闻翙翻了一个白眼:“你高中时候的衣服不是还留着吗,找一套出来不就好了。”   闻锵皱了皱眉:“我都穿过了。”   闻翙忽然嘿嘿一笑:“这样更好啊~”   闻锵:“……”   最后无奈,闻锵只能按照闻翙的意思找了自己的旧衣服给岑帜,其实衣服也不算旧,闻家的衣服都是定制的,虽然穿过但是看起来像新的一样,岑帜吃完蛋糕,闻锵领他到房间,仔细嘱咐了一番,然后揉了揉小少年的头发:“行了,早点睡吧,明天早上也不用早起,多睡会儿。”   岑帜乖乖点头。   安顿好小少年后闻锵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卧室里壁灯温暖,闻锵拿出岑帜送给他的礼盒,小心翼翼的解开了蝴蝶结。   打开礼盒,里面是两个精致的水晶瓶,瓶盖一个深红一个蔚蓝,里面装的是香水。   闻锵有点怔然,他几乎不用香水,唯一用到就是参加晚会的时候,没想到岑帜居然会送这样的礼物。   闻锵看到了印在瓶底的LOGO,是全世界比较有名的香水品牌,这一款是新出的,目前只在国外销售,名“Passion&Deep”,人民币一百多万。   岑帜真是花了血本买的,心意可见一斑。   闻锵拧开金属制的瓶盖,闻了一下,Passion前调浓烈刺激,带着些微的胡椒辛辣,然后变成了馥郁的花香,狂野且个性,而Deep前调是浅淡的薄荷香,随之而来的是深邃沉稳的雪松,香味持久弥散。   闻锵失笑,这可不像是岑帜能选出来的香水。   而且,闻锵看着官网上对“P&D”的简介,叹了口气。   这小孩,送礼物也不知道看一下礼物代表什么意思,这两款香水是送给恋人的啊。   闻锵合上礼盒,把香水轻轻的放进了床头柜里。   而此时,别墅区外,靳琼上车,对驾驶座上的阮襄道:“走吧,小岑不回去了。”   少女看着刚刚岑帜发来的短信,露出了老母亲欣慰的笑容:“闻总还不算太木头,好歹知道把人留下来。”   阮襄无奈的看了一眼靳琼:“这就是你让他送香水的理由?岑帜估计连这两款香水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靳琼狡黠一笑:“小旗子不知道没关系,闻总明白就好了。”   车辆驶出了别墅区,留下一地皎洁的月光。 第119章 高考这件事(一)   翌日,天蒙蒙亮,岑帜就醒了。   毕竟是在闻锵家里,岑帜也做不出睡到日上三竿的事,感觉太没礼貌了。   他昨天一路赶回来,把行李都扔在了公寓,只拿着礼物就过来了,此时换洗的衣物还没有干,他只能穿着闻锵少年时期的睡衣出去。   深蓝色的睡衣更偏向居家服的款式,穿在小少年身上显得有点宽大,裤脚和袖子都长了好一截,岑帜挽了挽,刚推开门就撞见一个陌生的女性。   女人一身贵气,一眼看去就觉得该是摆花弄草的贵妇人,岑帜登时反应过来,有些拘谨的打招呼:“阿姨,早上好。”   他朝对方解释了一下自己在这里的缘由,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很怕自己的出现会让她不高兴,闻母却是温柔的笑了一下:“我知道。”   贵妇人温和的打量了一下岑帜:“比电影里看着还乖。”   岑帜脸顿时红了。   小少年跟在闻母身后下楼,厨房里佣人在准备早餐,客厅开着灯,两人坐在沙发上,岑帜坐得端端正正,搭上他那宽大的家居服有些不伦不类,闻母看着小少年紧绷的下颌,莞尔失笑:“不用紧张,当自己家就行。”鱼兮牍家   岑帜点了点头,但是根本放松不下来。   闻母觉得这小孩挺有意思,《权臣霸业》里看着那么飒的一少年,结果居然是软萌软萌的,让人想起毛茸茸的小动物,恨不得去揉一把。   闻母心底叹了口气,她当年怀孕的时候,幻想中的孩子就该是眼前岑帜这样又乖又软的,看着就是个贴心小棉袄,结果闻家两个孩子,闻翙青春期疯得让人咬牙切齿,整一个抽烟喝酒烫头的不良少女,闻锵则是个“小大人”,小学的时候就有了独立的意识,不让抱不让亲,闻母一度怀疑这俩孩子是她生来还债的。   闻母心想,岑帜要是自己的孩子,她都能多活十岁。   于是看向小少年的目光更加慈爱了。   岑帜默默咽了咽唾沫,无比懊恼自己怎么那个点儿出来,实在是太尴尬了,他正胡思乱想着,忽听闻母道:“小岑,你还在读书吗?”   岑帜一愣,点了点头:“在读高三。”   闻母虽然看了《权臣霸业》,虽然对里面饰演阿汀的岑帜印象深刻,但是其好感还达不到主动去了解过这个孩子的地步,今天撞见了便借机找个话题,否则看小孩尴尬的都恨不得原地消失了。   闻母略显惊奇:“都读高三了?”   岑帜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角:“跳了一级。”   闻母恍然,心想又聪明又乖的小孩,好感度顿时就蹭蹭蹭往上涨了:“高三很累啊,你在哪里读?快开学了吧?”   “崇育。”岑帜一一回答,“后天就开学了。”   闻母又问了一些他学习上的事情,越问越觉得岑帜好,聊到兴起的时候差点就想把岑帜认作自己的干儿子,恰好此时楼梯上传来闻锵的声音:“妈,岑帜。”   岑帜转头看去,闻锵同样一身灰色的家居服,头发微乱,比起在外面的时候随意了不少,闻锵走过来,随手揉了一把小少年的头发:“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闻母掩嘴笑:“想把小岑认作干儿子,不知道小岑愿不愿意。”   岑帜惊悚的望去过:“啊?”   闻锵也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就这么一早上的功夫,剧情就发展成这样了,闻母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但是看岑帜的反应就知道自己太突兀了,连忙打圆场过去:“开玩笑,开玩笑。”   不一会儿闻父和闻翙也下来了,闻父是个比较沉默的男人,看见岑帜并不惊讶,也没有像闻母这样亲近,就很平淡的颔首示意。   四人一起吃了早餐,岑帜不便久留,便告辞离开,闻锵送他回去,闻母陪他走到门口,温和道:“有时间再来玩啊。”   岑帜朝闻母挥手告别,等看不见人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闻锵好笑的看了一眼瘫在副驾驶座上的小少年:“我妈她喜欢你才会这样,不用太在意。”   小少年眉目低垂,冬日温和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竟有些伤感似的,岑帜喃喃道:“阿姨很好。”   虽然会不自在,但是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在的话,应该也是这样温柔亲昵的样子吧。   转眼间,崇育高三开学,尽管大家理智上都知道只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就高考了,黑板上的倒计时在一天天减少,但是开学当天,大家都还是兴冲冲的聊着有关假期的娱乐,而岑帜再次获得了一堆关注。   《权臣霸业》的票房已经突破了四十亿,这个成绩在商业片里已经很不错了,岑帜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加上直播背新概念的事,可谓是一时风头无两。   班里同学和岑帜相处了半年,岑帜没有想象中艺人的架子,大家也只把他当同学看,就是个努力认真且成绩优秀的同班同学,但是《权臣霸业》这一爆,众人才惊觉自己身边是有个什么宝藏。   一时间好多人都默默圈粉了。   假期的余味在晚自习聂屏冷着脸出现的时候荡然一空:“明天开学考试,检测假期的复习成果。”   众人腹诽:能有什么成果,过年当然是去玩了啊!   大概是为了让他们收心,第二天的考试难度能和上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媲美,不过这次岑帜没有慌张,其他人的假期可能是玩耍,他却是在酒店认真学习的。   因为不是正规考试,一天就考完了,成绩一如既往出得很快,这次岑帜发挥得不错,总分623,班级第三,年级第十二,比年级第一的大佬差八十五分。   聂屏难得对岑帜有了点好脸色,但说话口吻还是冷嘲热讽的:“还算可以。”   女教师仔细看着岑帜的试卷,经过一学期的复习与考试,岑帜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做题风格,他细心且认真,以前还会在基础题上失分,现在已然不会了,面对这次高难度的试卷也是能拿的分都拿了。   聂屏把卷子递给他,生怕岑帜自满,于是补刀道:“也别骄傲,这个分也就刚上重本,算不上什么。”   岑帜:“……哦。” 第120章 高考这件事(二)   之后的高三生活紧锣密鼓,上课、复习、做题、订正,一天里大半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晚睡早起的比比皆是,宿舍楼晚上一眼看去,亮着灯的全都是高三的。   岑帜依然晚上和凌铮视频教学,这时凌铮已经不再帮他巩固了,而是找了许多拔高的、较偏的题型,用来锻炼岑帜的思维,每天都熬到一两点才睡觉,凌铮就默默配着他,岑帜挺不好意思的,自己学习,搞得凌老师也不能好好休息,他心怀愧疚,想让凌老师先去睡,不用管他,然而第二天凌铮找来的题更难了,岑帜自己都有点做不下去,只得让凌铮带着一步一步破题。   周末岑帜对卫赫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助理的表情简直就是精彩纷呈。   岑帜疑惑:“怎么了?”   卫赫皮笑肉不笑,说话颇有点咬牙切齿:“没什么。”心想却在啊啊啊的咆哮,凌铮这个心机婊!   卫赫问:“闻总呢?你没和闻总视频吗?”   岑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新概念都背完了,和闻锵视频干嘛?”   卫赫:“……”   高三的假期更少了,周末只放一天,周日下午就得回去照常上课,岑帜回到公寓睡觉就睡了一天,把一个星期的觉补齐了,又生龙活虎回学校了。   三月的时候,全市进行了第一次模考,模考难度系数偏高,走出考场就是一片哀嚎,有人看到岑帜一脸淡定,便问:“岑帜,你考的怎么样?”   岑帜坦然道:“还好吧。”   崇育高三的学生没人敢小看岑帜,就连年级第一的那位大佬,提到岑帜也是一脸佩服,还升起某种紧迫感,他们比岑帜学的时间长,到头来学的还不如岑帜,想起来都丢人。   一模成绩在周五的时候出来了,这次岑帜总分654,班级第一,年级第十,比第一名差五十分。而在全市四五千的考生里,岑帜在前五十。   这个成绩已然不俗,历年文科状元都在六百九十左右,上七百的屈指可数,而岑帜这段时间的分数都稳定在640上下,上重本已经没有悬念了。   拿着一模成绩单回到公寓的岑帜,看到了一个意外之客——赵源。   岑帜愣了一下,出演《其妙咖啡馆》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小少年乖乖的叫了一声“赵导”,然后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闻锵。   闻锵示意岑帜过来坐下:“赵导过来问下你有没有档期。”   一年多未见,赵源也不曾想到当初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少年,已经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岑帜自己可能不清楚,如今因《权臣霸业》爆红,岑帜参演的剧又被人拿出来反复观看,圈里许多导演都想找他合作,毕竟红就意味着流量。   然而找过来的剧都被朱娴一一拒绝了,理由是岑帜在准备高考,没空。   众人:“……”   赵源也知道这个情况,便卖了个老,借当初拍《其妙咖啡馆》时的短暂交情,通过朱娴和闻锵联系上了,这才知道原来岑帜是归闻锵直接负责的。   赵源朝岑帜详细说道:“《咖啡馆》今年是完结季了,前面出现过的角色都需要再出场,把故事线连在一起,我这边是希望原班人马,实在不行才找其他的演员。”   岑帜下意识看了眼闻锵,闻锵靠在沙发上,神态自若,并没有说话,他对上岑帜的目光只轻轻一笑,岑帜便懂了,闻锵是让他自己拿主意。   岑帜对《其妙咖啡馆》的感情还是很深的,他不忍心拒绝赵源,但是现在一模刚过,他又不太放得下学业,一时间很是为难。   赵源似乎看出了他的难处,连忙道:“小堇和焦望的戏份都不多,我们可以先集中拍,效率高也就三五天,很快的。”   岑帜看看赵源,又看看闻锵,到底舍不下,最后点头应了。   闻锵这才道:“开机就先把岑帜的部分拍了吧,辛苦赵导了。”   赵源寒暄了几句,不过片刻就准备走了,岑帜送他到门口,忽然问道:“恒哥也会来吗?”   赵源:“还不确定,和柯恒约了明天谈,他的那部电影还没拍完呢。”   岑帜微怔:“《天堂没有灯塔》……拍了那么久啊?”都要一年了。   赵源摆摆手:“也不是什么罕见事儿。梁导拍戏比较严苛,又是文艺片,耗时长也能理解,而且他这部电影吧……”赵源说到后面叹了口气,未尽之语有些惋惜,却没有告诉岑帜,转而道:“我们会尽量和柯恒商量的。”   话虽如此,岑帜也知道这并不是赵源一人能决定的,果不其然,三月下旬,赵源通知岑帜时,告诉他柯恒拒绝了演出。   理由是《天堂没有灯塔》进入了拍摄尾声,他走不开。所以剧组找了另一个相仿的演员饰演焦望。   岑帜有点失落,不过这点失落在剧组看到柳寻雪和许折之时,被喜悦一荡而空。   柳寻雪笑着和岑帜打招呼:“小岑,好久不见。”   岑帜快步走过去,和两人拥抱,许折之看着小少年,感慨:“长大了呀。”   岑帜羞赧的笑了笑,许折之和柳寻雪关心了一下他的学习,回想起当初盯岑帜写作业的场景,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   许折之说:“还是我聪明,要不是我让柯恒拍照发群里,寻雪你后面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他说的是那次柳寻雪的黑料事件,柳寻雪笑道:“是啊,许哥有先见之明,到时候喜酒请你多喝两杯。”   岑帜一怔,愕然看向柳寻雪:“喜酒?”   柳寻雪点头,晃了晃自己的手,女人纤细的中指上,一枚低调的钻石戒指闪着微弱的光,柳寻雪说:“月前两方家长刚见了面,觉得还行,就打算结婚了。”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娱乐圈里的艺人结婚是件大事,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另一半,甚至也牵扯着粉丝的心。   岑帜好奇地问:“是谁啊?”   许折之敲了一下他的头:“还能有谁,能专门给寻雪写剧本的,专门为了捧她的,还把自己的笔名取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可不就只有那一个了么。”   岑帜恍然,抬头恰好看到问柳朝这边走来,而男人手上,带着一模一样的戒指。 第121章 高考这件事(三)   问柳原名温钊,出自书香世家,父母都是文人,温钊在潜移默化之中也对文学颇有感悟,中学时就发表创作,小有名气。   温钊算来还比柳寻雪小三两岁,青年大学时代偶然在荧幕上见到柳寻雪,那时候的柳寻雪还是一个专门饰演恶毒女配的演员,没什么名气,但偏偏温钊一看就惊为天人,然后头脑一热改行去当了编剧。   虽说都是写作,但是编剧和作家依然不同,温钊以笔名问柳在娱乐圈摸索了好几年,一直不太得志,后来看到柳寻雪出演的一部古装剧,虽然其角色依然不讨喜,但古装扮相的柳寻雪给了温钊极大的灵感,由此创作出了《其妙咖啡馆》。   而后两人因剧相识,也算是一场奇妙的缘分。   岑帜眼睛发亮,小孩子心里的爱情大概都是这样充满了浪漫和幻想,童话故事似的,岑帜一脸羡慕:“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柳寻雪和温钊对视一眼:“还没定下来,”柳寻雪笑着道,“我打算结婚之后就退圈,不过和衡光的合约还有两三年,所以……”   温钊说:“没关系。”   岑帜正欲说什么,冷不丁肩膀上绕过来一只手臂,把他往后一拖,许折之叹气:“走了走了,单身狗不想吃狗粮。”   岑帜忍不住笑了,柳寻雪也无奈:“许哥,你也可以找一个了。”   许折之连忙摆手,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显然对情爱之事没多大兴趣,四人就着柳寻雪的婚事畅想了一番,约定好届时大家一起去捧场,等赵源叫人开工,才收回了心思。   《其妙咖啡馆》终结篇把老板娘其妙的身份解开了,她与除妖师晏丰的纠葛也一一道来。终篇同样只有十二集,剧情非常紧凑,接连的反转异常精彩,岑帜单看剧本都觉得紧张无比。   不过小堇和焦望的戏份的确不多,到此时,焦望已经从大学生成了中年男子,事业有成,他一直守护着那一粒三色堇的种子,等着种子发芽开花,然而十多年的时光悄然逝去,埋在花盆里的种子毫无动静。   直到某天夜里,焦望从应酬宴上脱身,循着空寂的街道游荡时,撞见了一身血污、音容不改的老板娘其妙。   命运的齿轮再次咬合,焦望又一次从平凡人跨进了奇幻之境。   终篇里还出现了一个新人物,是其妙的恋人,现世里是个差一天就成年的少年郎,意气风发,少年在生日前一天不小心进到了咖啡馆,与老板娘有了一面之缘,少年并未在意这个古风女人,喝了杯咖啡就走了,而其妙则怔怔的目送他离开——   下一刻,少年就被飞驰而过的货车撞成了一滩烂泥。   随后,其妙引动禁术,数次要救少年,然而不管她如何调转时间,少年总会在凌晨十二点之前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死去,其妙的举动被晏丰察觉,晏丰便前来阻止,两人彻底撕破了脸皮。   原来那少年几世前乃人间皇帝,其妙是他的宠妃,两人伉俪情深,然而场景不长,人间受妖魔侵扰,生灵涂炭,当朝国师以妖妃祸国为由,让皇帝处死其妙,皇帝不肯,于是国师联合朝臣一起将两人分开,趁机杀了其妙。   其妙以为自己是被皇帝抛弃,怨念极深,魂魄未散,因缘巧合之下夺得一具肉身,便这么不老不死,其妙一心报仇,搅得天下大乱,随后潜进宫里手刃国师与臣子,轮到皇帝时,她蓦然发现而立之年的皇帝鬓发花白,已经是弥留之际。   其妙这具肉身与原貌无一处相似,皇帝却瞪着浑浊的眼睛颤抖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一念生爱,一念生恨,其妙默然注视着皇帝死去,自己却永远被留在了人间。   沧海桑田,她走过时光,看遍了世事交迭,竟再也没有遇到皇帝的转世,于是在城市街角开了一家咖啡馆,直到某天,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推开了门。   沉寂数百年的命运,睁开了眼。   岑帜以前看《其妙咖啡馆》的时候,和观众猜的一样,都以为其妙和晏丰该是相爱相杀的,没想到这两人只有相杀,相爱的其他人。   而最后,其妙从晏丰那里得知,少年之所以活不过十八岁,乃是为她还债,当年她使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以千万计的生命都是她的孽,而这孽,皇帝全部担了。   于是皇帝几世轮回,前几世受尽折磨,后面虽为人,却依然背负着诅咒与枷锁。   直到最后,其妙引颈受戮,终使少年摆脱了必死的命运。   而在少年那喜乐平安的一生中,并不知道有人为了他,放弃了几辈子的等待、放弃了来世的情缘,只求他能平平凡凡过完这一生。   ……   岑帜只在剧组呆了四天就把所有的戏份结束了,然后匆忙赶回学校,参加了第二次模拟考试。   按照惯例,二模的难度与高考持平,相比一模众人都觉得做起来还算得心应手,如今的岑帜面对考试非常坦然,少年单单坐在考场里,就有一股运筹帷幄的气势。   二模成绩也在岑帜的预料之中,高考难度的试卷岑帜每次自测下来总分都在六百七十左右,这次也不例外,总分672,同时还拿了英语的年级第二,149分。   而年纪第一的大佬总分718,比岑帜高46分。   岑帜无心与他人比较,他每一次考试都会复盘,为什么这道题会错,考试时是哪里没有想通,如此云云,反思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有时候岑帜对自己甚至过于严苛了。   凌晨已过,春末的夜晚带着点夏日的气息,公寓外万籁俱寂,闻锵起夜时发现书房门缝里泄出一丝光,男人愣了下,蹑手蹑脚推开门,看到趴在书桌上枕着习题睡着的岑帜。   而在他面前,竖放的手机还开着视频,对面一片昏暗,只有屏幕幽幽的光,恰好打在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的凌铮的侧脸上。   凌铮带着耳机,深夜里,小少年熟睡时的绵长呼吸伴随着他的心跳起伏,仿佛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第122章 高考这件事(四)   闻锵:“……”   要不是认出来这是凌铮,他差点就以为这是午夜凶铃现场了。   他轻手轻脚绕过小少年的头顶把手机拿起来,走到一旁低声道:“怎么还开着视频?”   对面打字的人猛地一顿,充满凌厉美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点儿类似于“吓到心脏骤停”的表情,凌铮转头就看到侵占了整个镜头的闻锵,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微妙的被抓奸的感觉。   不过凌老师习惯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同样面无表情,漠漠道:“忘关了。”   闻锵:“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凌铮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闻锵挂断前还补充了一句:“开着没事儿多浪费电。”   凌铮:“……”   闻锵合上手机,看着睡得沉沉的岑帜,少年趴在桌子上,睡衣紧贴着背脊,勾勒出瘦削的线条,闻锵叹了口气,之前岑帜总是被他逼着诱着学习,现在倒是自己一头扎了进去,拉都拉不回来。   闻锵把岑帜往自己怀里一拢,将人抱起来,小少年不舒服的哼唧了一下,没醒,反倒是眉头微拧,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   闻锵好奇的凑过去一听,只听岑帜含含糊糊说:“用椭圆的方程可以解出丝绸之路的发展历程是……”   闻锵:“……”   闻锵一脸复杂:该不会是学傻了吧?!   之后闻锵都想方设法要岑帜稍微放松一些,不要太紧绷,然而岑帜根本不理他,有一次闻锵跟到书房里念念叨叨,岑帜正在向凌铮请教问题,被闻锵说得烦不胜烦,小少年当场绷着脸,二话不说收起书包就回学校了。   闻锵也是懵了一下,一腔好心付之东流,也和岑帜一样二话不说回公司了,好几天都没来公寓。   朴姨目睹一切,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岑帜并不是故意发火的,虽然大家都说他现在的水平已经很可以,回想一下去年的高考,他半懂不懂的去考都能上一本线,现在经过了一年的沉淀,肯定会更好,但是在这个时期的岑帜,却冒出了一点儿久违的紧张感,他感觉自己学的越多就越显得自己无知,从混沌到清醒再到混沌,他开始迷茫,开始忍不住的焦躁,这样的心态甚至影响到他的几次小测,分数一路下滑到六百三四,于是又恶性循环。   闻锵还没点儿眼力劲,总撺掇着他浪费时间,岑帜有时候都想和他大吵一架,好歹才忍住了。   最先发现岑帜状态不对的是凌铮,也因为凌铮经历过高考,他比闻锵更懂此时的岑帜,人类在千万年的知识海洋里,总是从无知无畏到自以为是再到战战兢兢,当一个人知道得越多,反而更容易迷失。   凌铮察觉到岑帜的变化后,最直接的一点就是不再带着岑帜去攻坚难题,而是回到基础,一步一步夯实,通过几次简单的测试让岑帜找回信心,慢慢地让岑帜把状态找回来。   四月下旬,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开始。   三模很简单,主要是最后一次的查缺补漏,以及树立考生的自信心,这一次岑帜考了历史以来的最高分691,只比年级第一差28分。   而三模考试结束当天下午,岑帜收到了柯恒的信息:「小旗子,我明天就杀青啦。」   岑帜立刻回复:「恭喜!明天我去找你啊。」   柯恒:「好,我等你哦[比心]」   明天正好是周五放假日,岑帜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他和柯恒太久没联系了,柯恒也不像靳琼总是有事儿没事儿的和他外网上聊,岑帜仔细一想,似乎从元旦跨年那天在电影院是他们最近的一次见面。   ……有点久远。   第二天放学,岑帜提前让卫赫买好花束,当做杀青礼准备送给柯恒,两人前往《天堂没有灯塔》剧组所在的酒店,路上居然堵车,远远的传来警笛声,车子龟速到了酒店,而酒店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岑帜先下车,他戴上口罩从侧面挤进去,发现酒店的玻璃旋转门关着,里面有警察来来往往,岑帜心里蓦然咯噔一声。   恰好此时,外面有人眼尖的认出他:“岑帜!你是岑帜对不对?!”   岑帜一懵,还没来得及说话掩饰,那群围在酒店门口的人却像是变魔术一样掏出了话筒和摄像机,一边对着岑帜猛拍一边七嘴八舌地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来找柯恒的吗?”   岑帜头一次遇见这种仗式,都不知道该回答谁,他也没法避开,正一脸无措的时候,人群里忽然有人问:   “柯恒自杀了你知道吗!”   岑帜当场一懵,手里的花束掉在地上:“什、什么?”   小少年被汹涌的人潮裹挟着,没人听见他的声音,这一刻仿佛所有人都在说话,嘈杂的人声清晰无比地穿进岑帜的耳朵: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来找柯恒的吗?”“你和柯恒关系那么好,是不是知道什么?”   岑帜喘着气,余光里,被隔开的酒店空荡荡的,清新的花瓣被践踏成泥,他想,不可能。   一道声音如同惊雷砸在岑帜身上:“你和柯恒的死有没有关系?!”   岑帜当即转头看去,可惜一片混乱中他不知道那句话是谁说的,闪光灯刺得眼睛生疼,那些拼命伸过来的话筒几乎要戳在他的脸上,岑帜瞪着眼睛,用手抵开自己和他人之间的距离,无数问题风雨一样劈头盖脸打下来,他想进酒店,或者去一个什么地方等柯恒出来,让这群传谣的人尝尝被打脸的滋味,然而他如此渺小——   “岑帜!”   下一秒,有人闯进来把小少年往身后一带,挡住了所有的视线与质问。   狭窄的空间里,岑帜紧紧贴着男人的背脊,听见闻锵掷地有声的冷漠声音:“真相不明,不予回答,让开!”   闻锵的气势太过霸道凛冽,前面的人被他漆黑的眼眸一扫,顿时怂了一下,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趁着空隙,闻锵搂着小少年快步走了出去。   直到上了车,岑帜才反应过来,脸色苍白的看着闻锵:“他们说恒哥……是假的吧?”   闻锵示意前面的卫赫开车,转头望着不知所措又惊慌恐惧的岑帜。   半晌,闻锵叹息道:“我们先去警局。” 第123章 高考这件事(五)   初夏之时,柯恒自杀的消息轰动了全网。   官方盖棺定论柯恒是自杀,详情没有披露,给了网友们极大的发挥空间,柯恒的粉丝都懵了,我们家哥哥一直开朗大方积极向上,怎么可能自杀!于是阴谋论应运而生。   而被娱记拍到出现在酒店门口的岑帜,一时间也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   柯恒粉丝倒不觉得岑帜与柯恒自杀有关,两家粉都知道自家偶像关系挺不错的,加之中间还有不少的cp粉,大家也只想从岑帜身上得知柯恒为什么自杀。   而此时的岑帜,刚从警察局里出来。   与他一起的除了闻锵,还有《天堂没有灯塔》剧组众人、小海和夏歆。   晚风微凉,众人神色都哀戚怅然,警方很确定柯恒是自杀,尸体的检测报告上说柯恒是直接割腕,角度力道都恰到好处,手腕上的伤痕干脆利落,由此推测柯恒可能早有死志。   除此之外,柯恒身上还有许多自残留下的伤疤,位置比较隐秘,平常根本看不到。   而今天下午,《天堂没有灯塔》杀青收工,杀青宴定在所住酒店,当时柯恒先回酒店,小海本来陪着他,但是到了房间柯恒说自己落了手机在片场,麻烦小海去拿,小海便去了。   就这么一个来回的功夫,人就没了。   小海受到的刺.激不比岑帜小,但是这个老实憨厚的助理从柯恒死亡的事实中反应过来之后,便叹了口气,对前来询问的警察道:“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一直担心会有这么一天。”   小海说:“柯恒他有抑郁症,很严重的抑郁症。”   数年前,小海刚成为柯恒助理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柯恒的情况,只觉得这个大男孩开朗阳光、认真努力,小海觉得柯恒一定能在娱乐圈里闯出一片天地来,于是便处处帮着柯恒,两人也算是搭配得当。   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柯恒的一部电视剧上映后,柯恒在里面饰演一个配角,并不出众,但是全网上映没多久,某天小海去柯恒家找他,进门就发现地上有血,小海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柯恒遭到了入室抢劫,随后在卫生间发现了正在处理伤口的柯恒。   小海当时就想报警,被柯恒拦下,那时候小海也是个愣头青,直接逼出了柯恒的真话,得知柯恒是自伤后,小海也不知所措,反倒是柯恒安慰他。   也是从那以后,小海尽可能的寸步不离柯恒,就连在剧组拍戏也要住在一起。   他想让柯恒感觉到陪伴,也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柯恒克制一下自己阴郁的念头,小海还帮柯恒找医生,自己也研究抑郁症,从而更好的照顾柯恒。   可惜他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拿到的回报杯水车薪。   直到那个秋冬,金灿灿的阳光下,安静的校园里,柯恒见到了尚且稚嫩的岑帜。   岑帜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对柯恒意味着什么,他们都难以置信柯恒居然有抑郁症,某一瞬间岑帜甚至觉得小海在骗他。   小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抑郁症,他的医生应该清楚。”   于是警方又传唤了勿忘我咨询室的心理医生夏歆。   岑帜和闻锵看到夏歆都有片刻的怔愣,夏歆冲他们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而后同警察做笔录,算是把前因后果补全了。   最后警方仔细调查,事实与众人所说相差无几,便以自杀定了案。   岑帜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差点就想大闹警察局,被闻锵摁着带出去,夜风幽幽拂过脸颊,小少年忽然可怜巴巴地望着闻锵,清澈的眼眸里漾着水光,哽咽道:“他说他要等我的。”   闻锵心口一窒,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岑帜攒着手机的指尖发白,他和柯恒的聊天信息不多,来往都是简单的一两句话,最后停留在柯恒那句“我等你哦[比心]”上,从这句话里根本看不出柯恒有轻生的念头,岑帜从未想过这会是他们间的最后一句话。   小少年胸膛起伏,凝着一股气在胸口不上不下。   为什么不等他来。   为什么这一点点的时间都不愿意等。   要是他能早一点,或者那天直接请假……   闻锵搂住岑帜单薄的肩膀,感觉到对方压抑的悲痛,男人沉默片刻,低声轻柔道:“……你还有我。”   当晚回去,岑帜就生病了。   三四月换季流感频发的时候,岑帜班级一小半人都不幸中招,岑帜却生龙活虎的不受影响,如今病来如山倒,当晚岑帜直接发烧进了医院。   闻锵陪着打了一夜的点滴,第二天终于退烧,但是岑帜依然精神萎靡,医生说他前段时间太过劳累,应当是学习太紧绷了,骤然遇上柯恒去世的事,病气才爆发出来。   闻锵不放心他,推迟了一切工作安排守着他,闻翙和闻母也悄悄来看过岑帜,闻母在门外远远的望了一眼,病床上小少年憔悴不已,哪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直把闻母心疼的。   岑帜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不行,他也想振作起来,可是他仿佛被关在了一个角落里,与身体和外界都失去了联系,他看着闻锵没日没夜陪伴他,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可是说不出来,他也知道靳琼、李望这些朋友都来过,只是不敢打扰他。   而且近来岑帜总是会梦见柯恒,在崇育的跑道上朝他跑过来的柯恒,本应该是撞上来的路线,却变成了背道而驰,或者是在咖啡馆里,言笑晏晏说着话,突然就拉开了距离。   很快,岑帜出院,闻锵把人带回了公寓。   学校那边请了假,这次聂屏没再冷嘲热讽,很多人都在担心这次事件会不会影响岑帜的高考,或者说岑帜还会不会参加这次高考,问道闻锵,闻锵也只有一句“看岑帜的决定”。   五月初,公寓里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那天闻锵去上班了,朴姨正在厨房给岑帜烤小蛋糕,香甜的气味溢满整个公寓,岑帜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发呆。   门铃响了好一会儿岑帜才回过神来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女人,优雅知性,是夏歆。   岑帜有些惊讶,请夏歆进去后,夏歆便直接道:“小岑,明天是柯恒的葬礼。” 第124章 高考这件事(六)   岑帜抬眸。   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覆上了一层阴翳,仿佛清晨山涧的雾霭。   夏歆说:“你会去的,对吧?”   小少年没有说话,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攒紧,夏歆正想再说什么,岑帜忽然问:“恒哥为什么自杀?”   夏歆一怔。   岑帜紧紧盯着夏歆:“你是他的医生,你应该知道的,恒哥为什么……”他哽了一下,“明明他还让我去找他,为什么……”   夏歆看着小少年,不着痕迹叹了口气:“柯恒是因为抑郁症,他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不可能!恒哥根本不像是抑郁症!”   岑帜激动地大吼,夏歆沉默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情绪激烈的小少年才平缓下来,待他冷静后,夏歆才说道:“小岑,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表里如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你,你也有不愿意告诉别人的秘密。”   岑帜浑身一僵,不可置信的望着夏歆。   夏歆视若无睹,继续道:“柯恒也是这样,他因为工作不得不掩盖自己的真实情况,他想成为大家口中的那个柯恒,像太阳一样一直发光的柯恒。他压抑太久了。”   岑帜垂了垂眼,神色落寞:“他为什么会得抑郁症啊?”   夏歆:“对不起,这个是秘密,我不能说。”   夏歆拍了拍小少年的肩膀:“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柯恒的葬礼由小海全权负责,来的都是柯恒在娱乐圈认识的人,寂静的墓园里,一身黑衣的众人默默站在墓前,神父低沉的声音念着悼词,岑帜和闻锵站在最前面,岑帜一直看着灵柩里小小的骨灰瓶,随着神父悼词的结束,一捧新土撒在了骨灰盒上。   众人一一默哀离去,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岑帜、闻锵、小海和《天堂没有灯塔》的导演梁谷。   岑帜将一捧白玫瑰放在墓碑前,小少年看着柯恒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柯恒笑得开朗明媚,岑帜伸出手,蹭了蹭冰凉的墓碑。   梁谷三鞠躬后,出神的看着墓碑,梁谷也才四十多岁,平日里在剧组说一不二冷肃严苛,能为了打磨好一部剧拖延一年多,却在柯恒自杀后颓丧了许多。   梁谷说:“当初《天堂没有灯塔》试镜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中了柯恒。”   岑帜一愣,回头看着梁谷。   梁谷似是回忆,自言自语般道:“他就像是从我的剧本里走出来的,太适合了,我当场就定了他,后来我问他是不是提前做功课了,他也没否认,就顺势应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没必要去演,因为他本来就是。”   就是剧中那个走投无路、深陷泥泞还要强颜欢笑的抑郁症患者。   “自杀那场戏的时候,他受伤了,我们对外宣称是道具组的问题,实际上是他自己做的。”   岑帜猛地瞪大眼睛,那个时候他去医院看望,不管什么时候去,柯恒总是在休息,他没有想太多,如今被梁谷提起,那个时候柯恒状态想必非常糟糕。   “那段剧情刺.激到了柯恒,我便停了拍摄,让柯恒先治疗一段时间,当时柯恒的情况很差,我都打算如果柯恒不能拍,我就不拍这部剧了,不过大概用了一个月吧,柯恒回来了,神采奕奕的,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我再三确认后,就继续拍摄了。”   然而《天堂没有灯塔》的剧情越深入就越绝望,就像是把本身溺水自救的人再一点一点按进水里一样,梁谷担心柯恒受不了,所以放慢了进度,有时候甚至一天只拍一场戏。   梁谷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潮湿,带着水汽:“柯恒的死,有一半责任在我身上。”   岑帜没有说话,那一瞬间,他和梁谷感同身受。   而在两人身后不远处,闻锵问小海:“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还要在娱乐圈的话,我可以帮忙安排。”   小海摇了摇头:“算啦。”小海看着岑帜瘦削的背影:“我打算回老家,随便开个店什么的,娱乐圈真不适合我。”   闻锵:“也好,有困难还是可以来找我的。”   小海笑了笑:“柯恒遗嘱里,把他的遗产分成了三份,一部分给了我,一部分留给了小岑,还有一部分捐给了Rainbow基金会。我下半辈子也吃喝不愁了。”小海顿了顿,苦笑,“他早就打算好了。”   那封遗书柯恒很早之前就写好了,交给了律师,只等他死后生效。   闻锵犹豫了一下:“冒昧问一句,柯恒的家人呢?葬礼他们都没有出现。”   小海沉默了半晌,还没来得及回答,淅淅沥沥的小雨就落了下来,四人最后朝柯恒道别,然后驾车离去。   闻锵把岑帜送回公寓后再转而送梁谷和小海回去,最近小海一直在柯恒家里,到了楼下,小海叫住闻锵:“闻总,有样东西我想给您。”   于是闻锵跟着小海进了柯恒家,房子里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空荡荡的,柯恒生前留下的物品都被封箱了,小海打算带回去,留作一个念想。   小海从书房里拿出了一个密码锁的日记本,递给了闻锵:“我也是收拾东西的时候才看到这个日记本,密码我试了一下,是1207,柯恒在里面写了很多东西,包括他为什么会有抑郁症,还有他的家庭情况。”   闻锵拿着沉甸甸的日记本,明白这个日记本不应该在自己手里,他不过是个中间人而已:“我会转交给岑帜的。”   “别!”小海急忙道,闻锵不明所以,只见这个憨厚的男人挠了挠头:“先、先不用给小岑,等、等他高考完再给他吧,这也是柯恒的意思。”   闻锵:“……行。”   小海:“您也可以看,要是您觉得不合适,就别让小岑知道了。”   小海颠三倒四的态度成功勾起了闻锵对日记本的兴趣,晚上待岑帜熟睡后,闻锵想了想,还是用1207解了密码锁,翻开了一个人的生平。   闻锵本以为这么厚的日记本,应该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写的,没想到第一页的日期就是12月7日。   2022年的12月7日。   是柯恒和岑帜搭档代言凤凰的那天。   闻锵眉头一跳。 第125章 天堂没有灯塔(一)   虽说日记的日期是从那天开始的,但是内容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柯恒应当是预料到了这一切,所以把所有大家疑惑的谜团一一解来。   柯恒的出生很平凡,普普通通小镇里走出来的俊朗青年,小时候不懂什么娱乐圈明星,也没这方面的梦想,就和所有人一样上学、玩耍,无忧无虑。   转变发生在中学,在身心发展的第二个飞跃期,柯恒发现了自己和他人的不同。   在同龄人都聚在一起讨论班里哪个女孩儿腿最长、腰最细的时候,柯恒的目光却总停留在同性身上,起初柯恒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直到某次和同学聊天时,同学笑着开玩笑嫌弃道:“男的有什么好看的,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同性恋三个字砸下来,柯恒直接懵掉了。   后来,柯恒悄悄去网吧查了一下,在充斥着烟酒气息的混乱网吧里,柯恒终于确定,自己喜欢男性。   这是个见不得人的秘密,柯恒捂着藏着,只有在孤身一人时才敢露出些许,然而令人预料不到的是,柯恒的父母发现了自家儿子的异样。   柯恒面对父母的诘问并没有隐瞒,小男生心底期待着家人能给他一些鼓励和安慰,能成为他的港湾,但是事与愿违,迎接他的是母亲的恶骂和父亲的棍棒,两个长辈觉得柯恒“不正常”,任凭柯恒怎么辩解都没有用,柯恒被关在家里一个多星期,往日神采飞扬的男生在与家人的对抗中消瘦了许多,一个星期后,一个陌生男人在父母的带领下进了柯恒的房间。   柯恒听见他们在说“治疗”,陌生男人西装革履彬彬有礼,父母将他当成救世主一样,最后把柯恒交到了男人手中。   随后,柯恒被男人带到了一个“健康治疗中心”,名字中规中矩像个医院,柯恒天真的向男人解释同性恋不是病,不需要所谓的治疗,男人只是冷漠的看着他,冰冷地说:“的确不是病。”   柯恒尚未来得及露出欣喜的、被理解的笑容,下一秒,他被男人推进了“治疗中心”的大门,身后是男人阴测测仿佛恶魔般的声音:“你们都是变态。”   大门合上的那一瞬间,阻隔了所有的阳光与温暖,柯恒觉得自己掉进了深渊里。   事实证明,“治疗中心”是比深渊还要可怕的地狱,里面有男有女,有和柯恒一般大的学生,也有成年人,每个人的神色麻木,来往如同行尸走肉,每个人被安排在单独的小房间里,房间仅有一张床,逼仄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柯恒旁边是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生,在看到柯恒的时候,男生无声地说:“你完了。”眼睛里闪着幸灾乐祸又悲伤的光泽。   第二天,柯恒就明白这所谓的“健康治疗中心”是什么了。   这里的人都是同性恋,早上吃了饭之后,所有人都被聚集在一起,喊口号似的大声念治疗中心的守则,大意就是“同性恋有罪,同性恋不容于世”,随后带他来的陌生男人把他拎出来,拿着话筒询问他“为什么来这里?”“喜欢男生还是女生?”“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但凡否认或者回答出和同性恋有关的字眼,就会遭到电击和痛打,第一天上午,柯恒被电击休克过去。   硬扛了几天之后,隔壁的男生趁所谓的“医生”们不注意的时候,让柯恒赶紧妥协,男生告诉他这里的人都是疯子,他们不在意会不会把人搞死,甚至搞死也无所谓,届时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家人就好,反正能把孩子送进来的长辈,也不见得多么在意孩子的姓名,柯恒沉默的看着男生,他想起自己的父母,没有注意周围,然后被“医生”发现,连带着男生一起遭到了惩罚。   同患难之后,柯恒和男生成了朋友,他们在暗无天日的电击、洗脑、强迫改变性向的“治疗”中偷偷交换自己快乐的日子,说些无人所知的小秘密,男生说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炸了这个狗屁中心,然后找个猛1逍遥快活,他还看着柯恒,说柯恒其实很帅,比明星还要帅。   柯恒在这里呆了一年,一年足以让人麻木,有人自称“痊愈”,然后通过“考核”离开,也有人被送进来,重复他们经历过的一切,在无休止的痛苦与寂寞中,柯恒和男生也曾彼此抚慰。   一年后的某天,男生对柯恒说,他要逃出去。   “出去”这个词的诱惑太大,柯恒当即就决定和他一起,两个半大的少年摸清楚了路线,制定好了计划,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实行了他们的“越狱”。   可惜行至中途,两人被保安发现了,两人没能逃过猎人的围猎,最后男生塞给了柯恒一个小包裹,以自毁的方式冲向人群,给柯恒博得了一条生路。   少年柯恒跌跌撞撞跑出去,大雨倾盆,掩盖了他逃亡的痕迹,他躲到天桥下,发现小包裹里装的是钱,也不知道男生从哪里搞来的,柯恒捧着零散的纸币,胆小怯懦、人生来的劣根战胜了正义和勇敢,他没有回去救男生,没有回去看一眼,离开了这座城市。   这便成了柯恒最大的梦魇。   后来柯恒在流浪途中被星探发现,成为荧嵘的练习生之一,和他同期的练习生里有一个男艺人,与他年纪差不多,对方很热情,是个自来熟,和柯恒成了朋友。   练习生的日子枯燥且乏味,却又异常的平静和安稳,柯恒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直到出道前,柯恒和男艺人拿到了同一个电视剧的配角试镜机会,试镜结束回到宿舍,柯恒本想约男艺人一起去吃饭,就像之前他们一直在练习后聚餐一样,但是男艺人拒绝了。   往日亲密的朋友像是换了一副脸孔,甩出了一沓印满字的纸张,间或贴着照片,柯恒一眼就看到了“治疗中心”的大门照。   柯恒僵住,男艺人则用仇恨和恶心的目光看着他,揭开了柯恒尚未结痂的伤口:   “柯恒,你居然是同性恋,真恶心。” 第126章 天堂没有灯塔(二)   柯恒茫然的看着昔日好友。   明明那么熟悉的面容,明明昨天还抵足而眠,此刻两人却像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对峙两方。   对方误会了柯恒的茫然,嗤笑道:“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是不是?”男艺人一脸高高在上,“你有段时间晚上做梦说梦话,总是在叫另外一个人,还提到这个什么治疗中心,我就让私家侦探去查了一下,没想到啊,居然是大料。”   柯恒神色空白,男艺人说他做恶梦的那段时间正好是数年前他逃出治疗中心的时候,也是男生的忌日,几年的时光并没有抹平治疗中心带给他的伤害,甚至男生的死越发让他如鲠在喉,梦里是火海中的男生含着血泪质问他为什么不来救他,往日的怯懦长成了一把刺向自己的刀。   男艺人的喋喋不休、冷嘲热讽,柯恒都听不见,他逃似的离开了宿舍。   两人的关系破裂,没过几天男艺人就进组了,柯恒落选,男艺人离开了练习生的集体宿舍,后来柯恒偶然间听到其他练习生聊天,说男艺人用了见不得人的方式抢到了那个角色,而导演原本想要的人是柯恒,那一刻,柯恒就懂了娱乐圈里的生存法则,男艺人调查他也好,当面拆穿讽刺他也好,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幸而男艺人没有将这些东西广而告之,勉勉强强给柯恒留了一座独木桥。   之后男艺人飞黄腾达,柯恒在电视剧里当不起眼的小配角,直到那部改编的冷门运动番播出,让柯恒开始了走红。他遵循经纪人保持着暖心大哥哥的人设,灵魂却一点一点的滑向幽暗的深渊里,很多时候柯恒觉得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个是大家都喜欢的演员柯恒,另一个才是腐烂的真实的自我,割裂的痛苦、无力的向往慢慢蚕食着柯恒的精力,让他陷进了抑郁的沼泽里。   而和岑帜拍凤凰的MV时,柯恒仿佛看到了许久之前的悠闲的上学时光,岑帜就像是学校里隔壁班的男孩子,不一定认识,却能在见面的时候笑着点个头问好,带着整个夏季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在《其妙咖啡馆》里,岑帜的灵动与可爱,露出来的软糯的笑容,无微不至的贴心与恰到好处的关怀,聚集了他记忆里男生与男艺人的种种优点,像光一样笼罩了柯恒。   那段日子,柯恒罕见的觉得自己的抑郁症要不治而愈了。   他喜欢岑帜,被治疗中心压抑的爱的能力在看到的岑帜的时候复苏,但是他不敢太主动,过往的经历是血的教训,他也不敢让岑帜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好,有时候岑帜叫他“恒哥”,柯恒总觉得他是在叫另一个完美的自己,他就像是农夫与蛇里的农夫,战战兢兢的与岑帜保持着距离,又妄想从岑帜身上汲取温暖。   后面随着岑帜的走红,柯恒也高兴又失落,他早就知道岑帜会受到很多人的喜欢,他会有更多的朋友,比自己还要要好的朋友,这团光不属于任何人,自然也不会属于他。   但,柯恒想,如果有岑帜,如果他们一直是朋友,他也许能多坚持几年。   或许就能一直这么坚持下去,也能努力的试一试,变成大家都喜欢的那个柯恒。   这样的信念支撑着柯恒拍《天堂没有灯塔》,影片主角和他自身的经历有太多微妙的重合,一遍又一遍在伤口上撒盐让柯恒的自厌情绪越来越重,幸而小海时时刻刻盯着他,又随时讲一些关于岑帜的事情,才没让柯恒彻底沦陷。   然而在拍摄尾声时,柯恒收到了男艺人的威胁信,柯恒在看到夹带着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资料的信件时,恍然觉得好笑,他与男艺人走的风格完全不同,这些年里也没有任何往来,商业合作都没有,柯恒根本不知道男艺人口中的“自己抢了他的机会”指的是什么,柯恒本身就心力憔悴,对男艺人也没有昔日情分,只当做没看见,撕掉了信件。   而在杀青当天,柯恒再一次收到了男艺人的信件,与上次单纯发泄的咒骂信不同,这次的信纸上只有简短的两句话,却击中了柯恒的命门。   “你喜欢岑帜对吧?我会把这些东西都发给岑帜,让他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从天堂堕入地狱的瞬间,阴冷的寒意锁住了心脏,一瞬间,父母的打骂、治疗中心里的电击和强制性建立起来的厌恶刺激、男艺人的嘲讽,如同海啸,直接淹没了柯恒。   与其,再一次被抛弃,不如,主动的离开。   当鲜血涌出的时候,柯恒心里非常平静,最后停留在回忆里的,是冬天蔚蓝的天空,还有学校操场上,一个纤细干净的身影。   而视线的尽头,摆在柜子上的《天堂没有灯塔》剧本,被风吹开了封面,露出了素白的首页。   扉页上静悄悄地躺着一句话:   “天堂没有灯塔,照不到你心中的阴郁;地狱没有夜星,给不了你期待的光明。”   ……   夜深人静,闻锵合上了日记本。   一个人,死后骨灰的重量不足生时的百分之一,而生平往事,记录下来甚至写不满一个日记本。   可是,他又占着另一些人的心,另一些人的回忆,让他们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忘怀。   闻锵走出卧室,看到岑帜的房间门虚掩着,泻出一丝灯光,闻锵蹑手蹑脚推开门,发现小少年趴在床上睡着了,他拿着手机,手机里还放着电视,是《其妙咖啡馆》里的《契生》一节,正好放到前世回忆结束,衣衫褴褛的已死之人焦望坐在杂草丛生的庭院里,目光空空的落在曾经绽放着三色堇的角落,而后其妙出现,告诉焦望来世有缘再会,焦望才安心离去。   闻锵怔愣片刻,眸光一错,看到了小少年脸上尚未干涸的泪痕,闻锵默默的看了他许久,然后慢慢的从岑帜手里拿出手机,关机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又帮岑帜盖上被子。   最后,男人指腹轻轻拭去了少年脸上的泪水,声音低得仿佛自言自语:“他没有怪你。”   “——他其实,很感激你。” 第127章 高考这件事(七)   柯恒葬礼结束后没多久,小海就打算回老家乡下了。   小海离开那天,岑帜和闻锵去送他,两人帮忙把小海收拾好的纸箱子搬到车上,最后房间变得空荡荡的,小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看了眼楼上,叹道:“那我就走了。”   闻锵:“一路顺风。以后有时间,可以回来看看。”   小海笑了笑,没有应,他再一次朝两人道别,然后发动车子,驶进了茫茫的车流里。   岑帜沉默注视了许久,才轻声说:“小海哥不会回来了。”   不是疑问的语气,小少年的口吻很平静,比起前些日子的激愤、失控、大悲,此时的他终于接受了现实,也终于承认,离开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的爸爸妈妈、柯恒,还有未来许多人,都会是这样。   肩膀忽然被人重重的搂了一下,岑帜一愣,抬眸看向身边的闻锵。   闻锵揉了揉小少年的头,像是要把少年心里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揉化一样,男人笑着说:“走吧,回家。”   那一刻,岑帜忽然意识到,哪怕现在有无数人离开他,而他,还会有闻锵陪着。   没过多久,岑帜便再次回到了学校,此时距离高考已经不足月余,高三的气氛拉成了满弓的弦,岑帜的回归让众人有了稍稍放松的理由,大家都还挺担心岑帜走不出柯恒去世的阴影的,小心翼翼的安慰了几句,见岑帜没有太大问题,便放心了。   课间的时候聂屏把岑帜叫道了办公室,向来刻薄的班主任看了眼数日不见憔悴的少年,难得没有用讽刺的语气,只不过口吻依然冷淡,问话也直击要害:“今年还能不能参加高考?”   岑帜一怔,明白聂屏其实是在问他最近的状态,曾经就有过很多例子,往常学习成绩不错的学生在高考前遭逢大变,然后一蹶不振,辜负了自己三年的努力,聂屏怕岑帜重蹈覆辙,因此才会有这一问。   小少年笑了下:“能。”   聂屏便“嗯”了一声,岑帜以为她还要说什么,等了片刻没等到,便试探道:“那我先回去了?”   聂屏点了点头,在岑帜转身时忽然说:“活着的人,比死去的,更加重要。”   岑帜脚步一顿,侧头冲聂屏露出笑容:“我知道的,聂老师,谢谢。”   岑帜走出办公室,夏日的阳光铺满了整条走廊,教学楼下是课间打闹嬉戏的学生,岑帜看到同班同学步履匆匆拎着小超市的塑料袋三步做一步的跑上楼梯,很是争分夺秒。   临近考试,学校已经没有在上课了,大部分都是自习课,有不懂的问题自行向老师询问,比较典型的则会被老师拿出来统一讲解,岑帜先做了一套题,找回了之前复习、做题的感觉,他与其他人的不同在此刻显露出来,因为从跟着凌铮补习开始,凌铮灌输的就是高考的框架,知识点与知识点之间的联系、考试最有可能的考法,随着凌铮这一年的讲授印刻在岑帜的脑海深处,哪怕半个多月没有回顾,在看到试卷的瞬间,岑帜依然下笔如有神。   这段日子岑帜没有再和凌铮视频学习了,最后一次视频时,凌铮看着岑帜,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我在京大等你。”   岑帜一愣,忽然想起来这句话凌铮以前就说过,那时候岑帜觉得凌铮在开玩笑,如今却想自己考上京大也不是不可以。   五月下旬的一个周末,岑帜回到家,收到了一个包裹,寄信人是小海,岑帜拆开,发现里面是两套颇为熟悉的男装。   一套是黑白拼接的宽松棒球服,一套是白色毛衣搭驼色风衣,岑帜怔了片刻,猛地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代言的衣服!   小海在来信中说,他在重新整理柯恒的东西时,从一大堆的衣服里找到了这两件被熨烫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衣服上还贴着小标签,上面写着“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小海这才想着这是柯恒和岑帜第一次合作的衣物,当初拍摄完后,柯恒向凤凰的负责人要了这两件衣服,说是留作纪念,大衣是帮岑帜拿的,但是柯恒并没有给岑帜,而是保存在了自己的衣柜里。   小海此刻才懂柯恒的意思,想了想,便掐着岑帜生日这天,寄了过来,算是物归原主的生日礼物。   五月二十日,是岑帜的十七岁生日。   岑帜抱着衣服,心想,或许恒哥比他更早的将自己当做了朋友。   除了《其妙咖啡馆》,他也终于有了一件实物,能寄托他的思念。   高考前三天,崇育高三全体放假,让学生回家自行复习调整状态,卫赫来学校帮岑帜收拾东西,小少年和同学们一一道别,走出教室遇见了年级第一的大佬。   大佬和旁边的朋友说了话,然后朝岑帜走过来:“岑帜。”   岑帜不明所以看着他。   大佬说:“好好考试,考不好我会看不起你的。”   岑帜:“……哦。”   然后大佬就非常高傲的走了,岑帜心想,莫名其妙。   到校门口的时候,岑帜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小旗子”,循声看去,是校外几个陌生的男女。   领头的女生见他看过来,连忙朝他挥了挥手,岑帜疑惑的走过去:“你们是……”   女生说:“我们是柯恒的粉丝。”   岑帜瞬间有点手足无措,他最近一直没有上网,也不知道网上是怎么评价柯恒的死亡,对方看出来他的不自在,解释道:“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岑帜拉了拉书包背带。   女生从同伴手里拿过了一块应援牌,递给岑帜,岑帜看到上面写的是“高考加油”,女生说:“我们想着,要是柯柯还在,柯柯肯定会来为你加油的,现在他……就由我们粉丝代劳吧。”   岑帜讷讷接过应援牌,应援牌不大,除了“高考加油”外还有两个Q版的小人儿,高的那个是柯恒,稍矮的是岑帜,画里柯恒正在给他鼓气。   岑帜鼻尖微涩,闷闷道:“谢谢。”   女生笑开,眼眶有点红,他们没有打扰岑帜太久,把应援牌送出去便要走了,临走时女生说:“我们永远都是柯柯的粉丝,以后有缘再见吧。”   岑帜眼睛湿漉漉的:“嗯,我永远都会记得恒哥的。”   傍晚时分,从瑰丽的晚霞里散出一缕清风,穿过云层温柔地拂过了小少年的发梢,仿佛某种眷念的诉说。 第128章 高考这件事(八)   三天后,高考第一天,天朗气清,岑帜醒来发现闻锵和朴姨围在餐桌旁,小少年好奇的走到他们身后,发现两人正在摆弄油条和鸡蛋。   岑帜:“……”   闻锵说:“就摆个100,祝他考满分。”   朴姨反驳:“现在单科满分都是一百五十啦。”   两人似乎还挺发愁,岑帜忍俊不禁,伸出手去把直愣愣的油条轻轻一弯:“祝我考七百分吧。”   然后大家都没异议了,闻锵拍了拍岑帜的肩膀:“考到七百分就给你礼物,考不到就没有。”   岑帜惨叫:“为什么!我考不到七百!我最高分才六百九!”   直到到了考点,岑帜还在纠结,早知道就不说七百分了,这根本不是人考的分数嘛!他还自己给自己挖坑!   闻锵莞尔,他用指尖点了一下小少年的额头,带出说不出的微妙情思,在嘈杂的学校门口,闻锵笑着说:“去吧,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有礼物。”   岑帜满意的点点头,顺着人流走进了学校。   两天的考试时间一晃而过,岑帜在最后一堂考完走出考场的时候,在周围的欢呼声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校门口聚集了很多家长,乌压压的全是人,岑帜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闻锵,男人挺拔俊美,笑着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岑帜忽然想起,从两年前,闻锵让他中考开始,男人就一直这样陪伴着他,不冷落,也不刻意,他从未向岑帜索取,却一直在为他付出,看似威逼利诱的细则其实全都是温柔的心意。   慢慢走近了,岑帜看到闻锵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那一瞬间,岑帜耳边猛地回响起靳琼说的话:“他对你这么好,不是想当你男朋友,就是想当你爸。”   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岑帜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想要冲上去拥抱一下闻锵,然而还没走两步,旁边忽然插过来一个人,一脸泪水望着他,边哭边说:“你是岑帜吧!我是你的粉丝!这两天考试我都不敢找你要签名,现在终于考完了呜呜呜,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呜呜呜。”   岑帜:“…………好。”   岑帜飞快的在对方递过来的本子上签了名,抬头发现一堆人围了过来,饿狼似的盯着他:“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是你的粉丝!”   岑帜:“……”   岑帜艰难的去看闻锵,发现闻锵垂头笑了一下,好像是有点幸灾乐祸。   岑帜从来没有觉得出名是这么一件令人痛苦的事,刷刷刷的只想赶紧签完,还不得不摆出营业笑容,因为旁边有人在拍照。   等到签完最后一个人,岑帜手都要断了,写到最后都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了,校门口的人也只有三三两两,闻锵还在原地等他,岑帜哭丧着脸走过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先发制人:“你都不帮我解围!”   闻锵笑:“怎么,有这么多粉丝还不高兴啊?”   岑帜撅了撅嘴,有粉丝当然高兴,但是签这么多名就不开心了,他写文综都没有那么累!于是小少年就朝闻锵翻了个白眼,充分表达了自己的爽。   闻锵无奈又宠溺的看着他:“恃宠而骄啊你。”   “恃宠而骄”四个字一出,岑帜一僵,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脸颊发烫,他有些尴尬,只好先上车,从后视镜了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脸红得不像话。   岑帜:“……”   闻锵看着他红彤彤的脸,问道:“热吗?”   岑帜连忙点头,于是闻锵开了冷气,车辆慢慢行驶起来,早先被签名打断的念头又开始在脑海里叫嚣,岑帜想了想,开口道:“闻锵,你想当我爸爸吗?”   闻锵惊悚的看向岑帜,岑帜指着前面大喊:“看路!”闻锵猛打方向盘,滑出一个完美的S形,好歹没撞上路边的电线杆。   闻锵都要被吓死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得找你算账了。”   岑帜无辜的眨眨眼。   闻锵也是无奈:“你怎么总是觉得我要当你爸爸?”   岑帜反问:“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闻锵想也不想就否认:“当然不是!”他好笑的看了眼岑帜,“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小少年紧绷的脸扬起一个笑容,笑容还没有绽放完,又被蹙起的眉头压了下去,岑帜犹豫片刻,正要再问,却听闻锵说:“我明天要出差,这段时间都不在,你在家好好休息。”   岑帜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哦。”   闻锵:“工作这边看你,你要是觉得可以,就去联系朱娴,朱娴会给你安排的。”   岑帜蔫蔫的:“知道了。”   闻锵:“想去玩就带上卫赫,书房里有一张卡,你拿去用。”   岑帜有气无力:“好。”   闻锵余光瞟了一眼岑帜:“或者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出去玩。”   小少年眼睛一亮:“好呀!”   闻锵失笑。   回到公寓,朴姨已经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三人大快朵颐,饭后闻锵没有在公寓留宿,而是回了闻家,岑帜后知后觉有点累,但是精神又恨兴奋,他打开手机,一溜儿的信息引入眼帘,所有人都在祝福他高考,微博里也都在讨论今年的高考,而岑帜给同学签名的事也蹭了个热搜。   [崽崽终于高考完啦!撒花!]   [为什么我没有和崽崽一起考试!我也想要崽崽的签名!]   [我能默默蹲个崽崽的下部作品吗?崽崽你已经半年没有宠幸过事业了!事业他孤独寂寞冷啊!]   而在网友的拍摄图里,有几张拍到了校门口,有CP粉眼尖的发现了闻锵,但是碍于闻总唯粉太可怕,没敢直接指出来,而是默默转发到小群里,默默的磕了一波糖。   岑帜挨着回复了一下,靳琼好像知道他上线了,疯狂地戳他:「小岑!毕业旅行去不去啊?我最近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玩啊!」   岑帜唇角翘着:「不啦,我等闻锵回来再去。」   靳琼:“……”   靳琼暴风雨哭泣:「为什么要等闻总!我为了你专门腾出时间的!你不爱我了吗嘤嘤嘤!」   岑帜被那一连串的哭泣表情包吓到了,想解释一下,忽然发现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等闻锵。   因为闻锵出差了,因为闻锵不当自己的爸爸,因为——   他想和闻锵一起去。 第129章 《No Limit》(一)   第二天返校对答案、拿报名指南,岑帜保守估分下来是六百六十九,年级第一的大佬估分是七百零三,这个分数几乎就是状元分数了,但最终结果如何还是要等成绩出来。   出成绩前的这段时间,就是高三学生最后的放松机会了,岑帜也不知道闻锵什么时候回来,在公寓吃吃睡睡了两天,整个人闲得长蘑菇,于是联系朱娴,让朱娴帮忙看有没有合适的剧本。   朱娴:“正好,这边有个综艺前几天联系我,想让你去,我还没回复,你先看看?”   岑帜:“什么综艺?”   “No Limit,没有极限。”   朱娴很快就把《No Limit》的详情发给了岑帜,这档综艺走运动竞技风,每期八位嘉宾,有个人项目,也有团队项目,结束时按个人所获分数排名,前三名节目组会赠送惊喜大礼包。   邀请岑帜的这一期,嘉宾有当红女团“原色”的三位成员、流行女歌手舒娉、综艺咖郝繁、男演员王息。   岑帜……一个都不认识。   因为准备高考,这半年他都没怎么关注娱乐圈,因而也不清楚这半年里娱乐圈小有名气的艺人。   原色这个女团是在三月左右出道的,以清丽可人的设定瞬间获得了许多男生的支持;舒娉是几年前参加音乐比赛出道的,烟嗓别有风韵;郝繁是综艺大咖,现下的综艺基本都邀请过他,凭着幽默风趣俘获了许多粉丝;王息原本是不温不火的演员,后因为饰演了一部小说改编的都市剧的男主,有红的趋势,其粉丝向他推荐这部综艺,王息与团队商量之后便来了。   现在嘉宾还差两个,节目组找上的是苏臧和岑帜,原因是想用《权臣霸业》“景阿”的热度吸引观众,不过苏臧拒绝了。   岑帜想了想便同意了,主要是其他的影视剧剧本岑帜都不是很喜欢,索性上综艺试试。   节目组也很快给了回复,定下六月十五日去拍摄,拍摄持续十天左右。   确定之后,岑帜开始补《No Limit》前几期的内容,然后把这件事告诉了靳琼。   靳琼得知后却不太为他高兴:「你怎么想着去这个综艺啊?」   岑帜无知无觉:「是节目组联系了娴姐,我看了下,反正最近也没有适合的剧本,而且这个录制期也短。」六月底闻锵再怎么着也该回来了,到时候高考成绩也出了,他填报志愿之后就能和闻锵一起出去玩啦。   靳琼:「这个综艺水很深的,而且对嘉宾也不友好,我不太建议人去。」   岑帜一愣,恍惚间觉得这个评价好像似曾相识:「为什么?」   靳琼:「具体我也不清楚啦,反正最好别去,好几个前辈都是这样说的。」   岑帜无辜:「可是我都答应了。」   靳琼:「……」   靳琼的话让岑帜有点忐忑,首先靳琼肯定不会骗他,也没有骗他的必要,岑帜网上搜了搜关于这档综艺的评价,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观众评论都很友好,评分也蛮高的,岑帜也干不出无缘无故毁约的事,就不多想了,一切随缘吧。   进组当天,早上,节目组就派人来接了,工作人员态度非常好,帮着收拾东西、搬行李箱,还贴心的给岑帜准备一些避暑的物品,毕竟仲夏时节的天气实在太热了。   岑帜心想,靳琼说的也不完全对嘛。   去节目组的路上,工作人员告诉岑帜要录一个小视频,就问一些简单的小问题,算作花絮或者给观众的福利,岑帜欣然应允,短暂的准备之后,工作人员打开了摄像机。   今天岑帜穿的是很朴素的短T恤,纯白的衣衫勾勒出少年瘦削的身线,圆领正好贴着精致的锁骨,少年的肌肤很白,被阳光晒出一层薄粉,眼睛亮亮的,整个人都透露出青春洋溢的气息。   工作人员让他先做一个自我介绍,岑帜朝镜头挥了挥手:“嗨,大家好,我是岑帜,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请大家多多指教。”   工作人员问:“对No Limit有什么想法吗?”   岑帜笑道:“我前两天刚刚看了前几期,大家都好厉害,我可能会吊车尾吧。”   工作人员也笑了:“这可不一定。”又问:“这次我们还邀请了一个你认识的人,猜一下是谁?”   岑帜眨眨眼,一下子就想起苏臧拒绝的事,便故作不知问:“苏臧吗?”   对方一下就笑了:“苏臧因为没有档期,所以没有来。”   岑帜适时做出惊讶的表情:“这样啊。”   实际上岑帜和苏臧就是相看两厌,《权臣霸业》虽然让“景阿”党红透半边天,但是两个主角日常里根本没有来往,要是苏臧来参加,岑帜就不一定会来了。   工作人员没有再让岑帜猜了,随便聊了两句,便结束了拍摄。   临近中午,他们到了本市最大的游乐场附近的一家酒店,房间和餐食已经备好了,工作人员帮忙把行李箱送到客房门口,告诉岑帜傍晚会有嘉宾的第一次碰面会,届时他们会过来带岑帜去。   岑帜和卫赫各自休息了一会儿,到时间工作人员便来了,走出酒店时对方忽然拿出了一个黑眼罩,让岑帜带上。   岑帜疑惑:“带这个做什么?你们该不会想把我卖了吧?”   工作人员噗嗤一笑,打趣道:“怕不怕?”   岑帜带上眼罩就成了瞎子,伸手胡乱抓了抓:“有点。”然后对方领着他坐上车。   没过多久,车辆停下,旁边传来同样的鸣笛声,岑帜下车后就被取了眼罩,小少年眯了眯眼,黄昏绚烂的晚霞如同漂亮的织锦覆满整个天空,白日里人声鼎沸的游乐场静默伫立,大型拱门上“嘉年华游乐场”六个字高耸闪烁。   岑帜看了看周围,发现旁边有四辆车,很快,车上就走下来几个人。   左边第一辆上下来三个少女,第二辆上则是一个气质温和的男人,右边第一个是成熟的女性,第二个是模样普通的男性,最边上那个岑帜认了出来,是《权臣霸业》里的皇子配角,演员叫丁浦深,比岑帜大两岁,关系一般。   八人还没来得及打量对方、互相认识,只见游乐园拱门上的字变成了:“时限内找到号码牌,未完成者有惩罚。”   八人:“?!” 第130章 《No Limit》(二)   岑帜茫然看着其他人:“这就开始了?”   随着他的话音,门上出现了三分钟的倒计时,岑帜还没反应过,旁边那个模样普通的男人立马就朝游乐园冲了过去。   岑帜:“???”   其他人也是一脸懵逼,那个男人跑到大门口,忽然来了一个跳高,岑帜眼尖的发现他在拱门上拽下来什么东西,然后游乐园的广播响起:“郝繁顺利拿到号码牌。”   不消说,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众人一边哀嚎怎么这样一边冲进游乐园找号码牌,号码牌是木质的,像许愿牌,要么垂挂着,要么贴附,原色的三个女生分别在旋转木马、摩天轮、冰淇淋店找到了号码牌,舒娉在跳楼机上拽下来一个,此时只有一分半了,岑帜明白号码牌一定是在很显眼的地方,不会太远,比如其他人都是在售票口或者视线中的设备上找到的,于是岑帜直奔前方的过山车,当他跑过去的时候,正巧看到王息在过山车的宣传海报上拿下了号码牌。   岑帜一愣,转头就去看还有哪里没找,然而此时已经开始二十秒的倒计时了,王息见状立刻叫了一声岑帜,在岑帜回头的时候把号码牌扔给了他,岑帜手忙脚乱:“不用……”   王息已经奔向下一个地方了,岑帜连忙追上去,广播里倒计时数到了十秒了,岑帜感觉自己跑一千米都没这么用力过,他一直落后王息一步,眼看着快到了鬼屋,倒计时数到了“三”,鬼屋前一个穿红色荷叶袖短衫的少女大喊:“接着——”   最后一个号码牌在空中划出漂亮的抛物线,在广播数到“一”的瞬间,落到了王息怀里。   “时间到——”   岑帜弯着腰大喘气。   “所有人拿到号码牌,恭喜。”   没等众人歇口气,广播又说:“请嘉宾按照号码牌上的单双数分成两组。”   岑帜低头看号码牌,数字是“5”,前面王息和红色少女走过来,两人号码牌分别是“1”和“3”,王息笑道:“缘分啊。”   三人走回大部队所在的位置,另外一个拿单数“7”的人是女团里的蓝色短衫少女,四人走到一起,女团另一位草绿色女生瞪着眼睛:“那我呢?”   舒娉风情万种的歪靠在女生肩膀上:“和姐姐我一组啊。”   单数组分别是王息、桃红、岑帜和天蓝,双数组的2、4、6、8号分别对应的是丁浦深、舒娉、郝繁和柳绿。   岑帜看着原色女团,懵懂问:“你们就叫桃红柳绿天蓝啊?”一点儿都不像艺名。   桃红说:“对啊,大俗即大雅嘛。”   岑帜:“……有道理。”   分组完成后,众人等着广播的下一步指示,没想到广播就像掉线了一样,半天没个反应,众人面面相觑,最有综艺经验的郝繁说:“咱先互相认识一下吧,这开篇就是找号码牌,都还没来得及认识一下呢。”   舒娉冷笑:“可不就是你跑得最快了吗?”   郝繁笑眯眯:“所以大家都应该通过我矫健的身姿记住我了,我叫郝繁。好烦好烦的好烦。”   众人被谐音梗弄得忍俊不禁,然后各自介绍熟悉了一番,八人中岑帜是最小的,其次是原色的三位女生,也都刚成年,最大的是王息,三十多岁的男人成熟文雅,外貌上看并不显老,反而有股特别的魅力。   等大家插科打诨完,广播又上线:“请两个队各选出一位队长,并确定队名。”   单数组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岑帜说:“王哥,要不你当队长吧。”   桃红和天蓝一起点头。   王息也不推辞:“行。那我们叫什么名字?”   桃红说:“美少女变身!”还附带了一个尺度爆表的姿势。   岑帜&王息:“……”   王息表情颇有点难以言喻,无语凝噎了片刻才指了指自己和岑帜:“我和小岑不是美少女。”   桃红眨巴眨巴眼睛,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那叫No can no bb?”   王息&岑帜:“……”   王息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上个世纪的人,和这群一零后的孩子没法说话,桃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因为我们没法保证团队赛可以获胜嘛,这个队名能充分体现我们已经尽力了。”   王息转头看岑帜:“小岑觉得呢?”   岑帜:“行……吧?”   然后他们的队名就商定了,与此同时双数组也讨论完,广播让双方队长上前一步,双数组走出来的是舒娉,问到队名时,舒娉说:“爱咋咋地。”   单数组:“……”原来不止我们这么奇葩。   估计导演组也是没想到这次嘉宾这么丧,专门灭自己威风,一点儿都不符合《No Limit》的风格,沉默片刻后,广播里的声音莫名沉重了许多:“那么,明天开始是团队赛,今晚比赛项目会公布,请爱咋咋地队和No can no bb队各自商量战术,加油哦。”   随着广播结束,空荡荡的游乐园里逐渐出现了工作人员的身影,还有隐藏幕后的导演和拍摄组,导演走过来,向他们解释了一下拍摄流程,《No Limit》更偏向真人秀,没有台本,拍的是嘉宾的真实反映,所以开始这块比较突然,希望他们能理解。   随后将后续团队赛的项目单给了两位队长,明天拍摄从晚上七点开始。   岑帜一愣:“晚上拍?不在白天吗?”   导演说:“这一期的场地是游乐园,我们租的是晚上的时间,白天拍摄会耽误游乐园的正常运转。”   岑帜所有所思点了点头,他瞥了一眼项目单,看到上面都是什么接力跑、攀岩等剧烈运动的项目,心里微微有点不舒服。   一切说明完毕后,司机送他们回酒店,在酒店时,两个组分开讨论战术,No can no bb队借用了酒店的小型会议室。   桃红和天蓝觉得干说没意思,打电话给餐厅加餐,岑帜和王息凑到一起看项目单,看到一半岑帜忽然说:“王哥,今天谢谢你。”   王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岑帜指的是号码牌的事,他笑了下:“没事儿,应该的。”   岑帜迟疑问道:“王哥之前认识我?”在他们还没有互相介绍的时候,王息就准确叫出了他的名字,让岑帜稍微有点疑惑。   王息看了小少年须臾,笑道:“是靳琼,小靳拜托我照顾一下你。” 第131章 《No Limit》(三)   岑帜呆了呆,没想到竟然是靳琼拜托的,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桃红和天蓝很快回来了,身后是推着餐车的服务员,服务员将两人点的小甜点、水果和饮品摆在会议桌上,王息笑问:“晚上还吃这么高热量的东西啊?”   桃红和天蓝立马做了一个“嘘”,装模作样四下环视了一圈,地下党接头似的:“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岑帜无语,心想你都不怕被人看见,听见算什么。   桃红一边吃慕斯蛋糕一边问:“商量好了吗?”   王息把项目单递给两人:“明天的比赛是游乐接力和镜面迷宫。”   岑帜摊开游乐园的平面地图,节目组已经在上面标注了每个项目比赛的地点,游乐接力赛就是从游乐园大门开始,经过旋转木马、湖泊、鬼屋和滑道,到达镜面迷宫,一共四千六百米。   王息指着路线解说道:“起点到旋转木马大概五百米,坐一圈旋转木马,再过八百米到海湖,划船到对岸,这段路接近一千米,再到鬼屋是五百米,直线穿过鬼屋是三百米,然后到滑道起点是四百米,滑道总长八百米,最后就是到迷宫的三百米了。”   桃红立刻举手:“我先说,划船和鬼屋,我和天蓝不太行。”   王息点头:“接力赛的接力点由我们自己决定——”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王息的话,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摄影师探头进来:“你们在商量战术吧?节目这边需要录一下素材,方便吗?”   王息笑道:“方——”   “等等!”桃红大吼一声,把在场人吓得一个哆嗦,桃红赶紧把小甜点收起来,“别拍我们吃东西的样子!被经纪人发现要没命的!”   岑帜:“……”   摄影师:“没事没事,不用藏,你们放到镜头外就好了,对对对,就那个位置,镜头拍不到的。”   等大家装得一本正经了,摄影师才正式开拍,王息说:“那我接着说了,接力点我们自己决定,我们先分一下看看自己能负责哪一块儿。”   王息看向岑帜:“既然桃红和天蓝没法划船和过鬼屋,那这两项就得我们来了,小岑你擅长哪个?”   岑帜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会划船。”   王息笑:“那划船我负责吧,幸好之前演古装剧学过一点儿。”   桃红应景的给王息鼓掌。   最后定下的流程就是天蓝负责大门起点到旋转木马的路程,王息接着跑到湖泊,然后划至对岸,由岑帜在岸边继续穿过鬼屋到滑道,最后桃红负责滑道到终点的距离。   天蓝问:“我们要不要去熟悉一下路线?”   王息看了眼时间:“现在太迟了,明天吧,明天下午我们找个时间去。”   众人都没有异议,然后又讨论镜面迷宫,迷宫的设定是八个人八个入口,接力赛赢的组可以先挑选入口,然后大家同时进去,看每个人从迷宫中走出来的时间,按小组算平均分,平均分则最为小组的最终成绩。   这个没什么策略,只能见机行事。   商量完后,众人收拾东西各自回房间休息,岑帜早就困了,他的生物钟在高考学习的时候有条不紊,这一时半会儿还调整不过来,一下子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得也很早,夏天天亮的很早,酒店客房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所有光线,岑帜努力想再睡会儿,结果越来越清醒,无奈之下只好起床。   他洗漱好去餐厅用餐,正巧遇上了同路的天蓝,原色的三个女生住在一起,岑帜笑着朝她打了一个招呼:“桃红和柳绿不吃饭吗?”   天蓝是女团里性子比较内敛的,闻言弯了弯眉眼,轻声细语道:“她们还没起床呢。我习惯早起了,醒来就睡不着了。”   岑帜叹气:“我也是。”   两人一起到餐厅用餐,天蓝话不多,岑帜也不是特别能聊的性子,两人就安安静静的吃饭,清隽帅气的少年和小家碧玉的女孩儿,单单坐在一起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天蓝吃得很少,昨天晚上桃红拿了一堆的小甜品,一大半都进了她自己的肚子,天蓝只尝试性的吃了一块儿,岑帜还挺担心:“吃这么点不饿吗?”   天蓝温温柔柔说:“要保持体型,不能吃太多。”   岑帜心想,女团可真难。   下午的时候,岑帜一组四个人在酒店门口汇合,前往游乐园,这个时间的游乐园人还挺多,四人都做了不同程度的伪装,以免被粉丝认出来耽误时间,四人循着路线图走,走到一半碰上了爱咋咋地队。   舒娉带着墨镜,长发扎成马尾,露出天鹅般的脖颈,像个御姐领着三个小弟在巡逻,虽然八人在节目里是对手,但私下里关系都还算可以,便一起绕了一圈。   等游乐园闭馆,到了录制时间,八人准时在游乐园门口汇合,今天出现了主持人李蜜,李蜜先和众人熟悉了一下,等导演提示,便开始了正式录制。   热场的话不提,开始第一个项目的时候,先是广播介绍规则,然后公布两个组的接力安排,爱咋咋地队的顺序是柳绿、郝繁、舒窈、丁浦深,随后人员各就位,除了起点的两个人,其他人都被送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而游乐园的大荧幕上,开始现场计时直播。   大荧幕上出现鲜红的倒计时:“三——二——一,开始!”   倒计时结束的瞬间,起跑线上柳绿和天蓝同时冲了出去,岑帜紧张兮兮的盯着大荧幕,湖泊岸边只有他一个人(除了工作人员),爱咋咋地队的舒窈是在鬼屋门口等着,岑帜看着两个女生前后脚做上旋转木马,等木马转了一圈后,再跳下来冲向湖泊,天蓝的体力不及柳绿,落后了一点儿,女生跑到湖泊的时候,郝繁已经划走了,天蓝把接力棒递给王息,喘着气说了声“对不起”。   王息笑道:“没关系。”   然后扔下接力棒开始划桨。   划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比如郝繁,划到一半就变成了生无可恋脸,而且船只还不听指挥,原地打了个圈儿,王息明显就是找到了技巧,一路顺畅无阻,郝繁也慢慢的找对了方法,不过他已经被落下好大一截了。   王息划到岸边,跳下船,把接力棒交给岑帜:“加油。” 第132章 《No Limit》(四)   岑帜很久没有这样剧烈运动过了,两年前他还能在中考的体育里拿满分,然而高中里,除了拍戏,他的运动量基本为零,这次猛地跑步,岑帜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到鬼屋的时候,岑帜看到倚靠在门口的舒娉,舒娉挑眉:“哟,挺快的啊?”   岑帜胡乱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跑了进去。   身后传来舒娉的声音:“等等我啊,你一个人不怕吗!”   鬼屋泛着薄红的光芒,两侧墙壁也是像血迹一样的暗红色,冷不丁墙角就冒出来一个骷髅头,再配上阴森森的BGM,的确有点恐怖。   但是岑帜不怕,他一个能演恐怖片的“鬼”的人,还能用“鬼”吓别人,怎么可能怕鬼屋这种装潢,所以岑帜只管埋头狂奔,一心想着赶紧把接力棒交给桃红。   然而他跑到一半,身后不远处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小少年步伐一顿,迟疑地回头看去。   惨叫声是舒娉发出的,戛然而止后就没了半点儿声音,岑帜一时间有点担心,看了看手中的接力棒,又望着阴冷狭窄的走廊,片刻后小少年咬牙往回跑去。   很快岑帜就看到了跌坐在地上拿着接力棒狂挥的舒娉,旁边墙角倒着一个散架的骷髅。   岑帜:“……”   岑帜蹲下来:“舒姐,没事吧?”   舒娉听见了熟悉的人声,这才颤颤巍巍睁开眼,看到小少年的时候一下子就抱了过去。   岑帜:“!”   岑帜惊得整个人都呆了。   舒娉嗓音微哑,透着浅浅的哭腔:“小岑,谢谢了。”   岑帜浑身僵直,像个小僵尸,结结巴巴道:“不、不客气,舒姐,你先、先放开我……”   在岑帜看不到的身后,舒娉那泫然欲泣的表情一扫而空,女人眼里闪过狡黠:“好,为了感谢你,我就——”   岑帜感觉到旁边一阵轻风掠过。   耳畔是舒娉迟来的话:“——先走啦!”   岑帜:“……”   岑帜不敢置信:“舒姐!你这个大骗子!”   从大荧幕上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快笑傻了,大家都看出来岑帜是真的担心舒娉,也看出来岑帜是真的被气到了,所以后面岑帜还超常发挥了,他憋着一股气很快追上了舒娉,舒娉出了鬼屋就把接力棒交给了丁浦深,而交接时停顿的几秒让岑帜反超出去,舒娉失笑,对丁浦深说:“交给你了。”   两个男生你追我赶,几乎是前后脚到了滑道,岑帜把接力棒递给了桃红,桃红立刻顺着九曲回肠的滑道而下。   最后,桃红没比过丁浦深,No can no bb队惜败,广播宣布的时候岑帜一脸怨念的看了一眼舒娉,闷闷对队友说:“对不起。”   王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没关系。”   岑帜很沮丧,整一个大写的“伤心”,旁边郝繁打趣舒娉:“看看你把人小孩伤成啥样了。”   舒娉也罕见觉得良心不安,甚至很有罪恶感,于是走到岑帜身边:“小岑。”   岑帜警惕的看着她。   舒娉说:“对不起哈,别生气了,下一局让你们。”   岑帜:“不用让。”小少年很有骨气:“我们自己能赢。”   舒娉:“那等录完我送你几张我下次演唱会的票,VVVVIP坐席~”   桃红和天蓝凑上来:“我也要我也要,舒姐不能偏心啊。”   舒娉:“行,大家都有。”   插科打诨之后,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休息了一会儿后,第二个项目开始。   镜面迷宫是游乐园本身就有的项目,节目组将其复杂化了,迷宫由双面镜隔成弯弯曲曲的小路,八个入口,一个出口,爱咋咋地队先选,舒娉四人商量后决定每人隔一个空进去,于是两组交叉,主持人喊了开始后,八个人便各自进了迷宫。   岑帜一进去就被晃得闭了闭眼睛,迷宫的灯光很亮,四面镜子重重叠叠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这里的镜子似乎并不是一般的镜子,倒映出来的人影也奇形怪状的,岑帜试探着往前走,镜子里的人影便全部动起来,明明是一个人,愣是搞出了群魔乱舞的感觉。   岑帜了解过一些破解迷宫的方法,比如一直顺着一面走,或者在岔口只往一个方向拐,但是在这个迷宫里,岑帜走了一会儿就觉得晕,镜子的倒影太影响状态了。   而且迷宫里又是自己一个人,不像之前接力赛这么激烈,岑帜走着走着就打了一个哈欠,这个时间原本是他的睡觉时间,坚持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岑帜又迷迷糊糊走了一会儿,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撞见了王息。   岑帜惊讶:“王哥?”   王息也愣了愣,不知道自己怎么转过来的,不过多个伴儿也好,还能讨论一下,两人便一起走。   于是镜子从一个人的群魔乱舞变成了两个人的群魔乱舞。   岑帜晃得昏昏欲睡,小少年头发都耷拉着,王息见了忍不住想笑:“困了?”   岑帜点头:“生物钟没有调过来。”   王息:“那我们加油,赶紧出去,录完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这还真的挺激励人的,岑帜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两人一边猜测出口一边复盘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和岔口,可惜两人都不是记路高手,加上路线复杂,很快就记不清了。   岑帜叹气:“之前的项目,好像没有这么难的。”运动竞技向的综艺,怎么突然搞个解谜风格,令人头秃。   王息:“你看过前面几期的比赛?”   岑帜点点头:“稍微了解了一下。”   王息定定看了岑帜几秒,随即说不清是什么味道的笑了下:“迷宫属于以智力为主的游戏,是节目组新加的。”岑帜懵懵懂懂,王息问:“你以前没上过综艺吧,怎么想着来《No Limit》?”   岑帜:“正好有档期就来了。”   王息若有所思,两人再一次走到了岔口,王息问:“这次走哪边?”   岑帜左右看了看,镜子里的岑帜也左右晃着脑袋,岑帜不可避免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王息说:“要不走右边吧。”   “等等!”   岑帜拉住正要往前走的王息,小少年一幅发现了大秘密的模样,指着其中一面镜子:“看这个。” 第133章 《No Limit》(五)   先前岑帜只觉得镜子中的自己奇形怪状,后面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所谓的哈哈镜,照出来的自己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是在岔口的镜子里,居然有一个正常的人影!   岑帜走到镜子面前,对比其他镜面照出来的仿佛不是本人的镜子,这个镜子简直太正常了。   王息愣了下,回头看了眼,上一个岔口已经很远了:“之前那个岔口,是不是也有这个?”   岑帜说:“我们朝这个方向试试吧。”   两人朝左边走去,这一次他们分别关注一边的镜子,这一路上都是哈哈镜,王息看到了一半揉了揉眉心:“我都要不认识自己了。”   岑帜深有同感。   两人走了没一会儿,又到了岔口,这次是三个路口,他们仔细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发现只有一面镜子能正常的照出人影,于是两人便跟着这面镜子指示的方向走,就这么七拐八拐了很长一截路之后,周遭的镜面忽然全部正常了。   而这一次,他们同样面对岔口。   岑帜停住脚步:“走哪里?”   王息看了看:“这应该快出去了。”这几个岔口一模一样,两人仔细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一点端倪,王息说:“看运气吧,随便挑一个。”   岑帜犹豫着,指了指中路:“要不走这条?”   王息:“行。”   王息这么爽快搞得岑帜反而更犹豫了,岑帜拉住王息,一双猫眼可怜兮兮的:“错了怎么办?”   王息失笑:“错了就倒回来再走一次。”王息没忍住揉了一把小少年的头发,“没事。”   两人顺着中路往前走,在岔口王息还做了一个记号,免得届时找不到路,不过最后这一段路不算复杂,很快两人就走出了迷宫。   此时已经凌晨两三点了,迷宫外只有一个人,是丁浦深,李蜜看到他们便迎上来,李蜜说:“恭喜你们是第二个走出来的。”   王息笑:“我还以为我们是最后了。”   李蜜说:“丁浦深是最早出来的,只用了十八分钟,你们用了三十二分钟,接下来看看第三位是谁吧。”   岑帜和王息走到一旁休息区等待,丁浦深看到他们轻轻笑了一下,丁浦深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他总是安安静静的,安排什么就认真的做什么,岑帜记得他在《权臣霸业》里也一样,每次都是单独一个人。   岑帜凑过去同他聊天:“你出来的好快啊。你怎么出来的?”   丁浦深:“走了两个岔口就发现镜子的问题了,然后就跟着走出来了。”   王息:“最后一个岔口我们凭直觉选的中路,幸好没走错。”   丁浦深看了他们一眼:“有规律的,每个岔口三条路是轮着来的,最后一个正好轮到中路。”   王息&岑帜:“……”突然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压。   丁浦深成功把天聊死了,三个人沉默的等着其他人,随后出来的是郝繁和舒娉,原色女团的三个女生估计一直没找到规律和方法,在里面绕到了四点多,接近五点的时候逼得节目组进去给他们带路,三个女孩一脸菜色走出来,都要绕吐了,最后李蜜公布完团队赛前两个项目的结果,不出意外岑帜小组落后,但是大家都没在意这件事,录制结束就各自上车回酒店了。   岑帜坐上保姆车就睡着了,到酒店被卫赫叫醒,迷迷糊糊跟着卫赫到了客房,来不及洗漱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所以,颠倒日夜录节目简直不是人干事。与一兮一湍一√。   而在众人休息的时候,网上一组照片被爆料出来,正是前一天早晨岑帜和天蓝在一块儿吃饭的图。   照片被精修过,餐厅背景变得温馨又浪漫,镜头聚焦在少年和少女身上,从侧面看过去,岑帜笑得帅气又温柔,天蓝弯起的眉眼显出一股女孩子特有的秀气,郎才女貌,仿佛天作之合。   [虽然我家崽崽还小,但是看起来他们真的好配啊!]   [娃娃亲就定了吧,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看颜值的时代,只要两个人长得好看,凑在一起有CP感,大家都能磕,而这种没有正主承认的感情反而更让网友有兴趣,顿时岑帜X天蓝的CP超话就建立了,脑补出来的萌萌的粉红恋爱立刻俘获了一大堆少女心。   这两人完全就是小甜饼的男女主角原型啊!   闻锵看到这个的时候,还在出差中,陌生城市里他也不可能当场回去问岑帜,男人把那张照片保存下来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觉得好像真的有那么点儿意思,沉思了很久,打了个电话给闻翙。   闻锵:“姐,帮我看下原色女团那几个女孩怎么样。”   闻锵自认为是比较开明的,岑帜十七岁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对异性好奇的时候,谈个干干净净的恋爱也没什么,不过闻锵还是想先把天蓝调查清楚,确保不会让岑帜受到伤害。   闻翙眯着眼睛挑眉:“原色?你看到网上小岑和天蓝的绯闻了?”   闻锵:“恩。所以想了解一下,要是没什么大问题,他们在一起我也不会反对的。”   闻翙:“……”   闻翙冷笑两声:“你清醒清醒,你本身就没有反对的资格,你又不是小岑他爸妈。”   闻锵一愣。   闻翙心想,蠢死你得了,嘴上还不留情的捅刀子:“我早就了解过天蓝了,人女孩儿挺好的,文静、秀气,和小岑年纪也差不多,我看挺合适的。”   闻锵拧了拧眉。   闻翙故意道:“哎呀,我这么一想,他俩可太配了,正好我要做一个秋季的情侣装,到时候就找他们代言,金童玉女,简直就是我的灵感源泉。”   闻锵半个字没插上,闻翙已经自顾自的把电话掐断了:“我去画服装稿了,得赶快把情侣装做出来,拜。”   闻锵:“……”   闻锵沉默的看着手机,心里有点微妙的不爽,过了一会儿于铭过来告诉他该出门了,闻锵让他先等会儿,转头就拨出去一个电话。   另一边,酒店里,睡得天昏地暗的岑帜被耳边嗡嗡嗡的手机声吵得烦不胜烦,最后忍无可忍的拿起手机,闭着眼睛接通,声音很不耐烦:“喂?谁啊?” 第134章 《No Limit》(六)   闻锵顿了顿,语气尽量平稳:“还没起床?”   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就卸了岑帜的火气,小少年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嗓音糯糯的,有点像撒娇:“嗯,五点才录完节目。”   闻锵知道岑帜去参加《No Limit》了,他还没详细了解过国内的综艺,又忙着出差的事情,想着朱娴好歹是一直照顾岑帜的经纪人,便没怎么过问。没想到这个综艺这么累人,居然录了一个晚上。   闻锵也不好问他的绯闻了:“那你继续睡吧。”   岑帜嗯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   闻锵:“差不多等你录完。”   岑帜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我等你回来啊。”   闻锵眉眼上染了一层笑意:“好。”   挂断电话后,岑帜很快又睡着了,闻锵看着绯闻照,心想等回去再说吧,反正也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   岑帜睡到中午才醒来,这一觉睡得尤其沉,醒来后他想起早上闻锵打电话来,感觉都像是梦里发生的事情。   到了晚上,第三天的录制照常进行,今天比的是单人项目,叫“过山车”,和游乐园所玩的过山车不同,这个比赛是要让嘉宾沿着过山车的跑道跑一圈,完成时长最短者为胜,最后两名有惩罚。   岑帜看着那弯弯绕绕的空中轨道,有点担心:“太危险了吧?”   李密笑着说:“放心,我们准备的衣服是带降落伞的,安全绝对有保障。”   众人先换上节目组准备的衣服,由专业人员解释示范了降落伞的紧急操作后,比赛便正式开始了。   八个人抽签决定先后顺序,按先后则是丁浦深、郝繁、舒娉、岑帜、桃红、柳绿、王息和天蓝。   男性并不是很害怕这样的高空,丁浦深反而跃跃欲试,他兴致勃勃走到起点,随着计时开始便迅速跑上跑道,过山车的轨道有一定的间隙,行走时要很小心,前面还有绕圈的轨道,丁浦深过的时候不得已趴下来,几乎是双手双脚并用,岑帜等人看着就很提心吊胆,很怕丁浦深手一松就掉下来,好在整个过程有惊无险,丁浦深顺利到了终点。   第二个是郝繁,郝繁过去时一脸悲壮看着众人:“要是我不小心掉下来……”   舒娉惨痛道:“我们会默哀的。”   郝繁:“你们一定要提醒我按按钮打开降落伞!”   众人哭笑不得,郝繁走得比较稳妥,没有像丁浦深那样大胆,大家懒得看他,就围着丁浦深问:“感觉怎么样?危险不?”   丁浦深脸颊上还残留着极限运动之后的红晕:“还好,转圈那里还是挺怕的,不过抓紧了没问题。”   郝繁用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完全程,舒娉同样小心翼翼,这种情况下大家都不在意胜负,毕竟安全是第一位的,舒娉走到三百六十度的绕圈轨道时,走的非常艰难,到了圆圈的顶端时没有抓稳,直接摔下去,众人惊得纷纷大喊,让她开降落伞,还好舒娉反应及时,迅速打开了降落伞,安全着陆。   女人脸色苍白,郝繁赶紧把人带去旁边缓缓神,节目组看到人没事之后就没放在心上了,李蜜可惜的摇摇头:“没有完成全程,肯定是最后一名了。”   岑帜眉目一凛,瞥了一眼李蜜。   李蜜浑然不觉,兀自走流程,让岑帜准备。   爬轨道不是件轻易的事,特别是越往前走轨道越高,岑帜都不太敢往下面看,这要是有个恐高症,真的能当场吓死,岑帜咬牙往前,到了绕圈时他非常小心,到达圆圈顶端时,岑帜几乎眩晕,死死抓着轨道的手微微颤抖,与重力的对抗非常难受,岑帜好几次都想直接放手算了,紧咬牙关,好歹是走完了全程。   下了轨道开始的那几分钟,岑帜根本听不清旁边的人在说什么,盲目的接过水杯喝了点水,等他缓过来时,桃红已经开始了,旁边不远处舒娉在用湿巾擦脸,烟嗓带着点哽咽,她对郝繁说:“老娘早晚搞垮这个台。”   郝繁无语:“大姐,你务实点。”   郝繁见岑帜看过来,关心问道:“没事了吧?”   岑帜点点头:“还好。”   三人没有近距离去看了,似乎是因为岑帜在,舒娉也不好再说什么,沉默中岑帜忽然想起来他来节目组之前靳琼并不看好,而在更早之前,许折之曾说他也不建议参加这个综艺。   许折之还特别叮嘱过柳寻雪,说女孩子最好不要去。   但是《No Limit》的风评很好,热度也一流,算是国内比较有名的综艺了。   这其中的矛盾令人深思。   桃红完成后紧接着是柳绿,两个女生互相打气,岑帜坐了一会儿后便去前面和王息他们一起了。柳绿走到一半实在坚持不住了,便自己开了降落伞跳下来,算是弃权,随后是王息,王息上去之后,岑帜忽然天蓝的状态有点不对。   平常安静秀气的女孩子此刻非常紧张,离得近了岑帜甚至能看到她在发抖,似乎很恐惧。   岑帜走过去,小声问:“天蓝,你还好吧?”   天蓝受惊的兔子似的抖了一下,惊惧的看着岑帜,岑帜发现女孩眼眶红红的,将哭未哭般,天蓝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立刻偏头,鬓边的发丝遮住了女孩子的侧脸。   岑帜一时间也有点尴尬,干巴巴问道:“你没事吧?”   天蓝看了看轨道上的王息,垂在身侧的手攒紧了自己的衣角,她嗫嚅道:“我害怕。”   岑帜安慰:“没关系的,实在不行就用降落伞。”   天蓝咬着唇,摇了摇头:“我不行……我怕高。”   岑帜一愣。   女孩垂着头,露出洁白的后颈,可怜兮兮的,岑帜说:“那跟节目组说一下?这个项目不参加了。”   天蓝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岑帜说:“我陪你去。”   两人找到李蜜,解释说天蓝不能比这个项目,李蜜说:“那这样就算成弃权,按照规则,是最后一名,那就有惩罚了。”   岑帜眉心深锁:“什么惩罚?”   李蜜抬手一指:“喏,就那个,玩一次大摆锤。”   天蓝脸色刷的一下,更白了。   李蜜笑得油盐不进:“节目有节目的规矩,今天你不服从安排,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找借口,那我们节目还有什么意义呢。” 第135章 《No Limit》(七)   岑帜从“过山车”项目开始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被李蜜这幅样子点炸了:“天蓝有恐高症!你们节目组邀请我们的时候都不知道先搞清楚每个人的状况吗!这么危险的项目,就给一个降落伞,万一有谁没反应过来,出事你们负责吗!”   李蜜脸上官方的笑容消失了。   天蓝连忙拉了拉岑帜的衣袖:“没关系,我参加就好了。”   他们这边声音不算小,不少工作人员看了过来,也惊动了一旁休息的郝繁和舒娉,两人走过来,下意识的就站在岑帜旁边,问道:“怎么回事?”   岑帜勉强心平气和的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李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规则就是规则。”她虚眼瞥着天蓝,“要不然你就退出。”   周遭蓦地一片安静。   在场的八位嘉宾,虽然都有名气,但是谁的咖位都没有达到能说退出就退出的地步,而在节目公布了嘉宾人员之后,八个人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一些关注,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更何况天蓝代表的不是一个人,她身后是原色,她无形之中还代表着桃红和柳绿。   女孩子忍着泪意,提高了声音:“这个比赛,我弃权,我接受惩罚。”   李蜜唇角一翘,透露出胜者的意味:“这不就行了。”   前方王息也结束了,开始排名流程,灯光下李蜜言笑晏晏公布了每个人所花费的时间,天蓝弃权视为倒数第一,舒娉没有走完全程为倒数第二,两人接受惩罚大摆锤。   就在李蜜指向大摆锤的时候,岑帜忽然道:“规则里没有说不能代替惩罚吧?”   众人都看向他。   聚光灯中的少年身姿挺拔,脸上虽然含着笑意,目光却凛冽如刃,直直的刺向李蜜,李蜜一哽,被丁浦深抢了先:“没有。”   岑帜笑:“我替天蓝受罚。”   王息说:“我替舒娉。”   那一瞬间,舞台上仿佛形成了两军对峙,以岑帜为首的嘉宾和李蜜之间暗潮汹涌剑拔弩张,李蜜盯了岑帜和王息片刻,颇有点咬牙切齿,然后皮笑肉不笑道:“好、呀。”   岑帜和王息坐上大摆锤,绑好安全带之后,大摆锤缓缓启动,先是轻微的晃动,王息脸色不太好看,他是最后一个走完过山车轨道的,因为天蓝弃权,所以没怎么休息,岑帜担忧的看着他:“王哥。”   王息冲他笑了笑:“没事。”   大摆锤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被甩在半空中,岑帜死死抓着安全带,那几秒的时间尤为漫长,好不容易捱到结束,李蜜还对着镜头长篇大论,眼看不耐烦都要写在嘉宾的脸上了,李蜜才悠悠说了结束语。   回酒店途中,这次八个人坐到了一辆保姆车上,舒娉撑着侧脸说:“这下我们就站到节目组的对立面了。”   天蓝很自责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舒娉摆手:“和你没关系,这节目就这尿性,你们第一次来,不清楚也正常。”   岑帜好奇,还没来得及问,郝繁就说:“今天大家都挺累的,回去洗洗睡吧,休息好,明天才有精神。”   被郝繁这么一打岔,岑帜也不好追问了,众人都没什么精神,草草道了晚安,岑帜回去根本睡不着,轨道和大摆锤两个项目导致他现在脑子都是晕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头痛得不行。   勉强睡着了梦里也是一片光怪陆离,一会儿是他从轨道上掉下来,降落伞不见了,一会儿是大摆锤脱力直接把他甩了出去,岑帜惊醒了很多次,清晨晨曦隐隐照进来的时候,岑帜彻底睡不着了。   他懒得捯饬,通过内线叫了早餐,自己窝在客房里,这个时候他万分怀念之前准备高考的日子,突然之间也很想闻锵。   岑帜无聊的打开手机,微博上一片欣欣向荣,岑帜发现自己多了好多艾特,寻过去一看,居然是他和天蓝的CP。   岑帜:“……”   岑帜昨天都没有关注微博,今天后知后觉被粉丝科普了一遭,整个人都无语了,他只是和天蓝一起吃个饭而已,这都能被拉郎配,怎么就没人……   思绪到这里突然一断,岑帜呆了呆,慢慢咂摸了一下刚才一秒自己猛地冒出来的念头——   怎么就没人站他和闻锵呢。   小少年一下子就脸红了。   但是这个想法像是杂草一样疯狂生长,岑帜做贼一样打开搜索框,指尖都在抖,打下“岑帜X闻锵”几个字,居然都没有自动填补的词条,岑帜强行搜索,看到的第一条微博就是:   [给我们闻总配CP的人,求求你们了,放过我们闻总吧,闻总年轻有为,既是荧嵘的总裁,又是哈佛研究生毕业的,就这履历,谁配?谁配!]   评论区一堆附和,大意就是让闻锵一定要专心搞事业,搞事业的男人最香了,哪怕提到闻锵曾经的绯闻对象白易和岑帜,也都变成了闻锵只想搞事业事业的证明。   闻总他优秀、正直、善良,人间的妖精都配不上。   岑帜:“……”   突然变丧。   岑帜看着网上粉丝如数家珍的介绍闻锵,这才意识到闻锵的身份以及身世是多么优秀,他们之前朝夕相处,闻锵太过平易近人,岑帜都要忘了这位是自己的金主爸爸了。   虽然金主爸爸没干过几件和金主有关的事情。   岑帜退出微博,打开班群看了看,班级里大部分都去毕业旅行了,各种秀照片,岑帜羡慕不已,没忍住给闻锵发了条信息:「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闻锵没回,估计是在忙。   岑帜中午又睡了一会儿,晚上继续节目的录制。   今天是团队赛,除了第一天的行程节目组有提前告知后,之后都是临时通知的,而今天的项目是“戏水”,说白了就是游泳,但是游的不是室内的游泳池,而是之前那个湖泊。   八个人同时开始,两队之间竞争,谁先到岸,谁所在的队伍胜利。输的一方有惩罚   看起来简单,但是项目一出来岑帜脸色就有点难看。   小少年看着自己的队员,很无辜:“我不会游泳。” 第136章 《No Limit》(八)   团队项目每个人必须参加,众人不约而同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李蜜,恰好对上李蜜的目光,视线交错中桃红说:“她是不是故意安排这种项目的?”   众人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两个队此时有了共同的敌人,商量战术也凑到一起了,王息问:“还有没有不会游泳的?”   其他人都摇摇头,原色女团之前训练的时候,为了保持身材,三个女孩儿都学过游泳,甚至游得还不错。舒娉同样如此,郝繁和丁浦深是把游泳当兴趣爱好,王息则是之前拍戏时角色要求的。   岑帜脸红,很不好意思。   王息说:“那这样,小岑肯定得下水,我们挑一个人出来陪小岑,小岑你就现学,不用管比赛了。”   丁浦深主动举手:“我来吧。”   于是相当于两个队正式比赛的只有三个人,这样也算公平,八个人私下商量好了,也没告诉李蜜,等李蜜叫了开始,才发现有两个划水的。   节目组给他们准备了泳衣,爱咋咋地队是红色,No can no bb队是橙黄色,比赛的六个人还是很认真的,一边奋力向前,一边暗搓搓阻拦他队人员,与前面争锋相对完全不同的就是在岸边附近水域的丁浦深和岑帜。   岑帜是被丁浦深带着勉强漂着,小少年紧紧抓着同伴,生怕一松手自己就得溺水,丁浦深很无奈,一直想让岑帜放松,但是岑帜紧梆梆的摇了摇头。   丁浦深:“……”丁浦深说:“你这样,没法学啊。”   岑帜也是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怕水,在水里脚不着地的感觉让他尤为恐惧,要不是看到岸边还有李蜜,他都想立刻爬上去了,小少年咬了咬唇:“先、先不学,等他们。”   幸而前面几人也打算速战速决,最后No can no bb队王息和桃红以两人之力拦住了爱咋咋地队的三人,让天蓝率先到达了终点,结束了比赛。   而爱咋咋地队的惩罚是绕着湖泊蛙跳一圈,四个人都满不在乎,跳就跳呗。   今天只录这一个项目,结束时大概两三点,算是这段时间比较早收工的了,爱咋咋地队一圈蛙跳下来,腿差点就没直过来,被岑帜四人挨着扶回去。   与此同时,李蜜对岑帜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她从《No Limit》创办之初就是主持人了,谁都知道她和节目组背后Boss的关系,谁都不敢像岑帜王息这样当面和她怼,《No Limit》里,很多时候李蜜的话语权比导演还高,她一直都被人捧着,猛地被人拽下来,心境难以平和。   女主持人心高气傲,转头就播出一个电话,在电话接通的时候脸上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女人嗲嗲的寒暄了几句,装作无意的提到了节目组里的情况,对方得知李蜜受欺负之后很生气,李蜜连忙安抚:“其实也没什么啦。”   这一句话顺利的把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里,李蜜一脸胜券在握:“我看他们都挺好的,我觉得我们最后的单人项目可以提前到明天。”   对方:“这些小事你做主就好了。那群艺人没惹你生气吧?这破节目都是什么人,不满意就换了吧。”   李蜜:“没有啦。等这次录完我就请假回去陪你。”   把人劝服之后,李蜜情不自禁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这群人在怎么厉害,到了这里还不是她逃不过她的五指山,李蜜优哉游哉坐到床边,转头就给导演打电话,非常坚决的调换了比赛项目顺序。   第二天,堪堪把生物钟调过来的岑帜中午醒来去吃饭,正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王息。   岑帜:“王哥?起这么早啊?”他迎上去,发现王息的神色不太对劲,眼眶下是一层青黑,看起来非常憔悴。   王息朝他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就回房间了。   今天傍晚众人集合去游乐园,路上王息不停的看手机,整个人不如之前平和,甚至有点烦躁,到了游乐园才不得已把手机给了助理,自己去录节目了。   今晚是单人项目,李蜜笑吟吟宣布:“今天的单人项目是‘越野’。”   “越野”总长在五千米到六千米之间,期间要经过冲刺跑、攀岩、独木桥等内容,可以说非常刺激,而这个项目最考验的就是嘉宾的耐力和爆发力。   李蜜说:“这次单人项目的顺序按照第一天大家拿到的号码牌开始,跑道已经拉出来了,大荧幕上有投影,各位不要脱离跑道哦。”   荧幕上“越野”从起点到终点在游乐园的三维立体图上非常明显,先是攀岩,攀岩用的也是游乐园的固有设备,是一个人造的嶙峋山体,到了山顶之后要走过一个高空玻璃桥,玻璃桥很窄,两边没有护栏,危险度极高,经过玻璃桥到达跳楼机,然后做跳楼机达到地面,最后是障碍物长跑。   众人换上节目组准备的衣服,李蜜宣布:“那么,有请一号嘉宾,王息!”   灯光聚拢在王息身上,把男人的脸照的惨白,其他人也发现不对劲了:“王哥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啊。”   裁判打枪,计时开始,王息在山脚下抓住了攀岩绳。   其他嘉宾全部在赛道外,“越野”这一项的赛道做的尤为正式,直接拉了黄色的警戒线,把场地全部腾给了参赛人员,观看的人只能在警戒线外。   开始的攀岩王息发挥得还可以,到了山顶后就开始过玻璃桥,不足一米宽的玻璃桥架在高空中,天蓝看着脸都白了,王息走得分外小心,在众人眼中看着都是摇摇晃晃的,行至一半,王息忽然大幅度的晃动了一下,整个人几乎斜出去,女生们发出了惊惧的尖叫,王息赶紧蹲下神稳住,好一会儿才开始慢慢的移动。   桃红和柳绿搂着天蓝:“蓝蓝,你待会儿直接弃权吗?”   天蓝点了点头,她没办法走这个玻璃桥,只能弃权了。   不远处王息走完了玻璃桥,跳楼机和最后的跑道在另一边,众人便乘观光车赶过去,他们到的时候王息刚从跳楼机上下来,急急忙忙跑上跑道。   而第一个障碍物就是满地的豆子。 第137章 《No Limit》(九)   黄色的豆子铺满了整个跑道,下脚就滑不溜秋的,王息不得不放慢了速度,饶是如此,王息也摔了好几跤,岑帜等人在外场看的分外忧心,不停地给王息喊加油。   黄豆赛道的最后一段,王息又摔了一次,岑帜想叫停,让王息歇一会儿,至少把擦伤处理一下,结果他刚走到警戒线,旁边工作人员立刻拦住他:“比赛中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岑帜看了眼工作人员,对方板着脸不苟言笑,岑帜正想说什么,旁边传来桃红的呐喊:“王哥加油!”   岑帜转头一看,王息已经站起来了,男人朝他们挥了挥手,表示没关系,然后继续向前跑去。   原色的三个女孩儿像拉拉队一样给王息加油,郝繁和舒娉脸色也不好看,丁浦深拽了拽岑帜的衣摆,让他冷静点,别和工作人员杠上。   七人跟着王息的路线一直盯着,黄豆赛道之后是一段无障碍物的长跑,有时间限制,如果时间没有跑完,赛道则会转向一个岔口,是特别密集的跨栏,王息先前在黄豆赛道上似乎是摔到了膝盖,男人一瘸一拐的往前跑,还不能慢下来。   路灯刺白的灯光打在王息脸上,隔得远了,众人看不清王息的表情,只感觉王息非常累,郝繁皱着眉头说:“王息昨晚上都没休息,要不要叫停啊?”   岑帜愣了一下:“没休息?我早上出门看到他从外面回来。”   郝繁:“嗐,我昨晚上饿了,叫了餐,服务员送过来的时候,我看到王息一边打电话一边离开房间,不知道去哪儿了。”   舒娉无语的看着郝繁:“你都不问一下?”   郝繁解释:“他当时走得很快,而且脸色语气都不太好,我估计是私事,就没问。中午的时候看他精神不好,稍微提了一下,他说是没睡觉。”   “啊!王哥!”   女生的尖叫把众人吓了一跳,桃红焦急得指着赛道,众人看去发现王息倒在了跑道上,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大家第一反应是他摔了一跤,舒娉立刻去让工作人员找医生和药品,原色女团给王息鼓劲:“王哥!加油!站起来!”   后面舒娉和工作人员吵了起来:“去叫医生啊!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工作人员也是死板得像是木头,坚决地重复“不行”两个字,舒娉气得都想打人了。   岑帜看着倒在跑道上的王息,男人直直的躺在赛道上,路灯的光把王息的脸打得惨白,倒计时上一分钟过去了,王息都没有一点儿反应,岑帜心脏忽然猛跳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蹿出来,让他从脚凉到了手,他立刻道:“可能出事了,我下去看看。”   不等其他人回答,他立刻跑到前方楼梯要下去,被拉警戒线的的工作人员拦下,工作人员的力气很大,手臂金箍棒似的挡着岑帜:“单人项目时期其他人不能入场。”   岑帜目光还锁在依然没有动静的王息身上,实在冲不过去,便使劲挥开工作人员的手:”王哥有点不对!他都倒下好一会儿了!肯定出事了!“   工作人员没设防被他挥开,连忙抓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越过黄线:“他自己没叫人,也没弃权,不能——”   岑帜狠狠拽回衣角,脱离了工作人员的桎梏,小少年立刻钻过黄线,不想弯腰时身后有人推了他一下,岑帜立刻重心不稳面朝台阶滚下去,瞬间岑帜双手护头,上面传来众人的尖叫、和工作人员争执的大吵,岑帜一路滚下台阶,在最后一节时,额头在台阶上重重磕了一下。   岑帜脑子空白了片刻,回神后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也顾不上被划破的额角,连滚带爬跑到王息身边,发现王息双眼紧闭脸色青白,呼吸困难大汗淋漓,岑帜大脑轰然一声,他紧着嗓子喊了几声,对方没有反应,岑帜立刻扯开嗓子大喊:“叫医生来!快!打120!”   他也不知道上面的人有没有听见,然后使劲按压王息的胸口,对方却一直很痛苦的样子,片刻郝繁等人也跑过来,丁浦深播出急救电话,接通之后当即干脆利落地报了地点,就在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岑帜忽然呆住了。   那一刻,世间所有的声音远去了。   岑帜僵住,在他的手心下,王息原来还紧绷着的肌肉骤然一松,整个人软下来。   桃红颤抖着问:“怎、怎么了?”   岑帜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放在王息的鼻子下,那里已经没有了呼吸。   周遭忽然安静得可怕,路灯把站立着的众人的影子投在王息身上,不远处传来120的鸣笛声和姗姗来迟的节目组人员。   岑帜踉跄着站起来,额头上被台阶划出来的伤口溢出血丝,天蓝担忧地拉住他:“岑帜,你受伤了。”   岑帜没有理天蓝,小少年脸色茫然了须臾,身形都有点摇摇晃晃的,周边嘈杂的人声他听不真切,那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酒店前,他看着手机里恒哥说等他的信息,开开心心买了花束要给恒哥庆祝,然而等待他的是无数刺目的闪光灯和一群吃人血馒头的娱记的质问。   “岑帜?岑帜!”   旁边有人拽了一下他的手,岑帜被扯得往后退了一大步,120的医生连忙把人抬上担架,急救医生隐晦的摇头叹了口气。   仿佛晴天霹雳,岑帜登时清醒过来,小少年目光凛冽且阴鸷,他环顾四周,在聚集过来的人群中看见了之前那个拦着他的工作人员,岑帜强硬地推开众人直接冲过去给了他一拳:“艹!”   现场顿时一片大乱。   当晚,《No Limit》被紧急叫停,在无人所知的夜晚,节目组和王息接触过的全体成员被带到了警局。   岑帜像个不良少年,鼻青脸肿的被郝繁等人护在中间,天蓝轻手轻脚用酒精棉签给他的伤口消毒,把他脸上的血擦干净了,岑帜宛如感觉不到疼痛,十七岁的少年呆呆的坐在座位上,在警察叫他去问话的时候,他行尸走肉般站起来。   还没来得及往前走一步,岑帜直接昏倒了。 第138章 《No Limit 》(十)   天微亮时,正是网络的高峰期,睡醒的人们刚打开微博,就被热搜吸引了眼球。   热搜榜前十,其中两个都和岑帜有关,#岑帜说脏话#和#岑帜打人#的tag居高不下,网民好奇的点进去,出来的第一个微博就是一段视频。   视频拍的摇摇晃晃,声音嘈杂,能看清的就是从人群中冲出去,直奔某个工作人员的岑帜,工作人员一脸懵逼看着他,然后就被岑帜一拳揍在了脸上,而岑帜那一声“艹”吼得中气十足,几乎压过了其他的杂音。   下面评论也精彩多姿。   [现在明星就这素质?就这?!]   [这不是之前立学霸人设的那个吗?还是优等生呢。]   [优等生真的笑死我了,天天在微博上晒成绩,不知道的还以为全世界就他一个认真学习的呢。白眼.jpg]   [同意上面说的,晒成绩真的很反感,再说了又不是考得多么好,坐等他高考成绩打脸。]   [人设崩塌啊,之前还觉得他挺好的,骂脏话打人真的粉转黑。]   ……   “旗手”们发现这个事的时候,岑帜基本已经在网上被批得一无是处了,粉丝们连忙控评挽回,但是一旦为小旗子说话就会被骂没素质,夏梦等老粉都要气哭了,夏梦还担心岑帜看到想不开,偷偷给岑帜发信息,让他别在意,粉丝一直都相信他。   夏梦苦哈哈抱着手机等岑帜的回复,结果岑帜一直没有回应。   网民的头脑发热期稍稍过了之后,有人指出了视频的不合理之处:   [不是岑帜的粉,只是觉得视频有点奇怪,看背景应该是在什么剧组,旁边还有很多人,而且视频里岑帜就是奔着那个工作人员去的,而前因后果都不清楚,保持中立态度,蹲个详情。]   一开始这位网友被连坐,骂的狗血淋头,网友也受不了,直接删除了回复,等到下午的时候,又有人出来对视频做了解析:   [闲得无聊,看了一下这个视频,很明显是截取,而且对声音做了处理,本人尽力还原了一下,原视频应该是这样的——]   嘈杂的人声一开始并不能清晰的听见具体的信息,但是很快背景里就有救护车高低参差的响音,而后远远传来“让开!”“他是不是死了?”等说话声。   解析视频的网友说:[很明显,这个剧组是出了事,我去查了一下岑帜近期的行程,他参加的是《No Limit》,而背景是本市的游乐园,之前《No Limit》也在官微上说录制新节目,是游乐园主题的,所以大胆猜测是节目组内部出了问题。]   这个解说一出,直接把岑帜和No Limit推向了风口浪尖,人家有理有据有图有真相,网友直接去No Limit官博下询问是什么情况,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官微很官方正式地辟谣说节目录制中没有问题,有关岑帜为什么打人,一丁点儿都没提。   而当天下去,另一件事也被人爆料出来,同样是视频,但是视频中的人打了马赛克,声音却很清晰。   在灰白的背景墙中,一个女人的嗓音带着被时光摧残的味道,缓缓说:“小帜啊,我不太清楚他在做什么。”中间夹杂了问话,问话做了消声,但是配了字幕。   字幕上显示:“他现在是明星,他没有回来看过你们吗?”   女人叹气:“过年的时候回来过,想把我们一家赶出去,要回房子,唉。”   之后就开始详细解释这个事,女人说得声泪俱下,把自己和岑帜的关系一一道来,还有两家人之间的关系、岑帜的身世,于是全网都知道岑帜父母早逝,被母亲托付给小姨江新芝,江当初岑帜的父母——岑庭和江新眉——直接把自家房子送给了江新芝,当做他们以后抚养岑帜的报酬,而江新芝一家也对岑帜掏心掏肺,其价值远超过了房子,然而在岑帜得知房子是自家的之后,立刻就要要回房子。   [我笑了,这种人也能当明星?懂不懂什么叫养育之恩?]   [不是,房子本来就是岑帜的啊。]   [楼上聋了吗?岑帜父母都把房子送出去了,那就是他小姨的,再说了,他一个明星,肯定有钱,居然小气到这种地步,我也是见识了。]   [一人建议岑帜滚出娱乐圈,免得带坏风气,不尊不孝的人,不配。]   [附议。]   然后群情激奋的网友们站成统一战线,一面去《No Limit》官博下面让节目组把岑帜剔除,不然他们就不看这个综艺了,一面广而告之哪个电视剧、电影、综艺、代言用到岑帜,他们统统抵制,一时间岑帜在网络上的风评低到了谷底。   晚上的时候,No Limit做出了回应,不清不楚的说了一句“会考虑”。网友们一时间高兴得奔走相告,然而没等他们笑太久,闪闪工作室发布了一条声明。   @闪闪工作室:本工作室艺人王息,在录制No Limit综艺中心源性猝死身亡,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工作室保留对@No Limit官博 的起诉权。   全网哗然。   ……   闻锵赶回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公寓客厅里亮着壁灯,朴姨坐在沙发上睡着了,被闻锵进门的声音惊醒。   闻锵:“朴姨,辛苦了,你先去睡吧。”   朴姨说:“小岑在卧室呢,他今天一整天都没出来,东西也没吃,叫他也不应,我……”   闻锵放下公文包:“没事儿,我去看看。”   他一身风尘仆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走到岑帜的卧室前,轻轻敲了下门。   里面没有回应,朴姨无奈又担心的摇摇头,闻锵便拿出了公寓的钥匙,开门进去了。   卧室里一片黑暗,窗帘拉得紧紧的,阻隔了皎洁的月光,闻锵走进去,反手把门关上了,男人眯着眼看了看,床上很平整,没有人,闻锵便温柔唤道:“岑帜?”   他还没走两步,侧边忽然蹿出来一个人影,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闻锵下意识抬手搂住了他的背,摸到了少年瘦削的蝴蝶骨,小少年埋在他的胸口,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腰,静谧的卧室里,只能听见岑帜细细的哽咽。   闻锵站在原地,感觉到自己胸膛前的衣服洇湿了,男人垂眸,心痛的看着他,顺了顺少年的脊梁——   “好了,没事了,我回来了。” 第139章 人情冷暖今生有(一)   王息的死在网上引起了一片声讨,而这一切岑帜都不知道。   他回到公寓就把自己所在屋子里,不敢睡觉,甚至不敢闭眼,他一阖上眼睛就会看到柯恒和王息。   酒店那次他在警察局里瞥到了柯恒的遗体,平常大哥哥似的男生面无血色躺在惨白的床上,没有一点儿生气,后来岑帜悄悄回去过那家酒店,酒店因为有人自杀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大家都觉得不吉利,岑帜去看了柯恒住的那间房,虽然客房打扫的非常干净,但是岑帜总觉得自己能看到柯恒割腕的样子,想必血都流了一地。   而这一次,王息直接在他的手中断了生气,这是岑帜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十七岁的少年头一次直面生死,除了巨大的悲愤,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情绪。   以至于他在警察局昏了过去,郝繁等人录了笔录,解释了一下岑帜的情况,没再让岑帜重复这可怕的一幕。   男人的怀抱温暖,源源不断的体温隔着衣物传递过来,稍稍暖了一下小少年冰凉的指尖,岑帜扑到闻锵怀里的那一瞬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仿佛幼兽回到了熟悉的环境里,岑帜实在坚持不住,揪着闻锵的衣摆睡着了。   闻锵把人抱回床上,温柔的拭去了少年脸上的泪痕,他也没有打搅岑帜,自己悄悄出去洗澡,等他从浴室出来,推开门就看到一脸茫然赤着脚站在浴室门口的岑帜。   闻锵愣了一下,岑帜直接上去抓住了闻锵的浴袍,差点把浴袍扯下来,闻锵柔声问:“怎么了?”   岑帜没吭声,就这么可怜巴巴的望着闻锵,攒着浴袍腰带的指尖紧得发白,小跟班一样亦步亦趋跟着闻锵,眯着眼迷迷瞪瞪的。   闻锵看不下去了,带着人回了卧室,让他睡觉,岑帜一样抓着闻锵的衣服,最后闻锵没办法,睡在岑帜身边,小少年这才放心的进入了酣睡。   第二天闻锵先醒来,蹑手蹑脚离开卧室,朴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闻锵说:“您去休息吧,最近我陪着岑帜。”   朴姨了然,离开了公寓,闻锵联系了夏歆,说明了一下岑帜的情况,主要是怕岑帜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受到打击,怕他心里出问题,让夏歆过来看看,夏歆欣然同意。   而后他又联系了一些其他人,电话讲完后闻锵回卧室,发现床上的小少年已经醒了,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闻锵坐到床边:“饿不饿?”   承诺制眼珠子移了移,视线停在了闻锵脸上。   下一秒,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闻锵心尖像是被人针扎一样的疼,他俯身抱住岑帜,温声道:“《No Limit》已经被下令查封了,闪闪也对《No Limit》提出了诉讼,《No Limit》不干净,之前就出过一些事,现在受害者全部集结起来要联手告《No Limit》,我这边请了专门的律师团队,我们一定会给王息一个交代。”   岑帜嗓音低哑:“有什么用?王哥、王哥已经……”岑帜呼吸不自觉的加速,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梦魇一样困着他寝食难安,小少年艰难地说:“要是我能早点发现,要是我学过急救,我……”   闻锵捧着岑帜的脸,两人凑得很近,鼻尖相触,过近的距离让两人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闻锵一字一句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像是要把这些话印刻在岑帜心里:“你非常棒,没人会责怪你,没、有、人。”   岑帜沉默片刻,轻声说:“你骗我。”   闻锵一怔。   岑帜余光瞥向了床头柜上的手机:“他们都在骂我。”   这一次和柯恒那次不一样,柯恒自杀的时候岑帜不敢上网,不敢面对他人的诘问,后来高考前恒哥的粉丝让他有了勇气,但是这一回岑帜时时刻刻盯着网上的动态,他们骂他没素质、骂他不配在娱乐圈,王息的死公布之后又有人质问他是不是和他有关,他像是一个靶子,有了第一个人射箭,就有了第二个。   那些铺天盖地的谩骂遮蔽了所有的辩解与赞美,岑帜只看得见他人口中处处不足的缺点。   而江新芝的出现,直接在岑帜心上狠狠剜了一块。   那一刻岑帜忽然就能理解柯恒了,为什么前一晚还和他开开心心约了见面,第二天就与他长辞,语言是比刀刃还锋利的武器,真的可以杀人。   “岑帜,”闻锵强硬的让岑帜看着自己,小少年往日神采飞扬的眼眸灰蒙蒙的,闻锵心痛无比:“小帜,你信我。”   岑帜一僵。   闻锵第一次这么亲昵的叫他,其他人叫他小岑、叫他小旗子,唯有闻锵一直叫他岑帜,温柔有余但亲密不足,这是第一次,闻锵脱口而出这样的昵称,让岑帜颇为受宠若惊,甚至于有点慌张。   闻锵浑然未觉,他拿过岑帜的手机,递给岑帜:“你现在看,没有人骂你,你相信我。”   岑帜茫然的打开微博,此时微博上一片腥风血雨都是朝着《No Limit》去的,闪闪工作室发出了那天录制时的完整视频,一来帮岑帜洗脱了冤屈,而来揭露了节目组的实际情况,#No Limit草菅人命#的tag成了新一轮的腥风血雨之地,除了网友的讨伐,还有更多的明星加入了阵营。   @许折之:以前参加过一次,很累,非常累,宁愿去拍十部戏也不想再去一次了。   @邓衍:我参加过的最难的综艺,没有之一,虽然名字叫没有极限,但是作为非专业的运动员,几乎是在拿命参加。   @周靖:两年前去参加过一次,我记忆犹新,那次我和我的助理一起去,其中一个项目时游泳,嘉宾里有个女孩子怕水,不敢下,节目组直接把人推了下去,我的助理为了救人不幸牺牲了,我便退出了节目,我起诉了节目组,但是后面因为某些原因被迫终止了。   @杠靳-靳琼:明人不说暗话,@No Limit官博,你、们、完、蛋、了! 第140章 人情冷暖今生有(二)   后面有人总结了《No Limit》节目里出过的所有事情,这几年下来,《No Limit》零零散散背了好几条人命,都被资本强制压下了,这一次因为王息全部反弹。   为了救人溺水而亡的助理、不慎从过山车轨道上摔下没来得及打开降落伞而死亡的嘉宾、夜晚赛道飙车误撞的行人……无数人血馒头被摆出来,让《No Limit》的风评降到了冰点。   [天哪好可怕,这算什么综艺,杀人节目啊。]   [杀人节目,更可怕的是之前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节目组只手遮天啊?]   [没听周靖说他起诉过,但是后面被迫撤回了,中间发生了什么,不敢想不敢想。]   #No Limit草菅人命#霸占了热搜榜第一,缀在后面的是#欠岑帜一个道歉#,这下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岑帜会这么生气了,品学兼优的小少年为什么会动手打人骂脏话,遇见这种情况,能忍住才不正常啊。   饶是如此,也有人不依不饶:   [就算打人和骂脏话说得通,但是他逼迫亲人的事呢?]   [要我说,这种人才可怕,表面上人畜无害的,心里指不定多么冷酷无情呢。]   [演员嘛,装惨谁还不会啊。]   不和谐的声音已经被愤怒的粉丝全部压下去了,此时岑帜看到都是朝他道歉的言语,小少年呆呆的滑动着,须臾,晶莹的泪珠打湿了手机屏幕。   闻锵适时抽走手机,温声道:“你看,我没说错吧。”   岑帜泪眼婆娑望着闻锵,好一会儿才哽咽的点了点头。   闻锵说:“闪闪工作室已经起诉No Limit了,案子也定了,很快就会开庭,我这边请了专业的律师团队,一会儿辩护律师会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你能不能说说?”   岑帜吸了吸鼻子:“能。”   下午的时候,律师团队到了,来的是两个俊美的男人,一人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看起来略有点冷漠,另一个则穿着清爽干净的短袖和牛仔裤,随和的跟在后面。   “你好,我是邵北。”西装男人伸手和闻锵握了一下,又侧身介绍另一个人:“这位是我的爱人,沈南。”   闻锵&岑帜:“……”   那一瞬间岑帜忽然脸红了,小少年脸颊发烫,默默往旁边站了一点点,要不然四个人两两相对,有点怪怪的。   闻锵只愣了一瞬,便自然地让两人坐下,斟了茶给邵北和沈南,岑帜略显拘谨的挨着闻锵坐在沙发上,邵北拿出笔记本一一询问记录,男人虽然话不多,但是每一个问题都一阵见血,岑帜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把伤疤揭开,露出血淋淋的内里。   小少年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攒紧,闻锵看到了,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岑帜下意识反手握住了闻锵的手,男人干燥温暖的掌心支撑着他,邵北问完之后示意岑帜先去休息,然后和闻锵说开庭时的辩护。   岑帜去了书房,他的手机在闻锵那里看不成,只好去书房逛逛,自从高考完之后,岑帜就怎么在书房呆了,书房还保留着不久前他堆满卷子、书本的样子,满满当当都是书卷气息,岑帜看着书架上塞满的笔记本,恍然觉得准备高考的那半年真的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时候了。   敲门声让岑帜回过神来,岑帜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沈南,沈南笑问:“我可以进来吗?”   岑帜点了点头,他看着沈南的目光带着难以掩饰的好奇,一是邵北直言不讳的介绍,二是岑帜觉得沈南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沈南环顾了一圈书房,看到那些高三的资料时眼里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怀念的笑意,转头就发现岑帜直勾勾的盯着他,岑帜偷看被抓包,一时间有些尴尬,沈南笑道:“看我做什么?”   岑帜不好意思道:“我感觉你好眼熟啊,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呢。”   沈南笑:“英语课上吧?”   岑帜一愣,记忆里灵光闪现,恍然:“是的!”   高三英语虽然不考口语和听力,但是崇育的老师依然会狠抓这两项,有时候老师会给出音频或者视频让学生观摩,而那些视频里,几乎每一个都有面前这个男人。   岑帜震惊脸:“你、你就是那个沈南?!”   英语同声传译界有一个非常年轻的大佬,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之后就在一场对外政治会议上大放光彩,二十五岁成了国家领导的专用翻译,如今二十八岁,多次亮相国际会议,还是阳城大学的客座教授。   沈南这个名字,听起来平平无奇,然而对于英语界来说,就是新一代的光辉。   沈南狡黠一笑:“是啊,不然还能是哪个沈南呢?”   俊美的男人带着一股纯真的孩子气,瞬间博得了岑帜的欢喜,岑帜真心实意表达了自己对他的敬佩,沈南也夸了夸小少年,不管是他之前拍戏的敬业也好,还是学习上的认真努力也好,包括这次被爆料出来的王息死亡的视频,岑帜所表现出来的勇气都让沈南颇为喜欢。   两人很快聊成一团,期间不免提到邵北和沈南的关系,沈南承认的大大方方:“就是爱人啊,我俩在国外结婚了,亲朋好友都知道,他不害怕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   岑帜从沈南眼里看出了深深的爱意与从容不迫的自信,那是一种面对骤风暴雨都安之若素的淡然。   岑帜羡慕,也有点失落,小少年心想:我也想这样啊。   沈南眨眨眼,小声问:“你是不是喜欢闻锵?”   岑帜一惊:“啊?”   小少年太直白的惊讶反而让沈南迟疑了:“不是吗?我看错了?”   岑帜脸腾地一下全红了,结结巴巴:“不、当然不是了,我们是……”岑帜卡了一下,想说是包养关系,感觉又不对,那一瞬间脑海里回想起很久之前闻锵的话,脱口而出:“是债务关系!”   沈南:“……”   岑帜煞有介事点头:“对,债务关系,我欠他钱。”   说完岑帜觉得不对,按照细则,他不仅没有欠钱,还应该有很多资源才对,于是小少年一本正经改口:“不,是他欠我。”   沈南:“……” 第141章 人情冷暖今生有(三)   客厅里邵北和闻锵确认完所有事情便和沈南一起离开了,闻锵和岑帜把人送到门口,两方告别,邵北搂着沈南往电梯口走,边走边问:“你和那小孩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沈南眯着眼笑:“怎么,小孩子的醋也要吃吗?”   邵北看着他:“不是第一次了 。”邵北说这句话时语气很平静,要不是沈南和邵北在一起十年了,沈南都看不出来这个人其实委屈巴巴的,邵北说:“你是不是想要一个孩子?”   沈南一愣:“啊?怎么这样想?”   邵北若无其事移开目光:“我觉得可以,去国外代孕,或者去领养,领养的手续可能会有点麻烦,到时候可以让郭叔叔帮个忙。”   沈南很惊讶:“你认真的?”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后面的交谈就听不见了,闻锵和岑帜站在门口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随即又触电似的躲开了对方的目光。   岑帜心想怎么会这么尴尬啊!   闻锵:“我……”   岑帜:“我……”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停下,又看向对方,门口感应灯暖黄的灯光落在两人的眉眼上,岑帜看着男人温柔俊美的脸庞,忽然有种想扑上去的冲动。   小少年指尖动了动,刚攒在一起,忽听闻锵说:“邵北说庭审不会有问题,证人还有其他人,我就不让你出庭了。”   岑帜:“……”   旖旎、暧昧的气氛顿时荡然一空,岑帜五指松开,面不改色:“知道了。”   岑帜不参与庭审,但是他和邵北的对话有录音,算是物证,之后闻锵就没有让岑帜掺和这件事了,他帮着邵北东奔西跑,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岑帜,便叫了一个外援。   正是夏歆。   岑帜接二连三遭遇朋友的去世,不止闻锵,粉丝也都很担心岑帜的心理状况,旗手姐姐们跪求岑帜的经纪人和公司让岑帜去做一下心理辅导,生怕崽崽想不开步后尘。   夏歆是主动找上闻锵的,或许是在《消失的楼》里短短月余的相处让夏歆对岑帜有了好奇心,加上柯恒自杀时再一次相遇,夏歆感觉自己和岑帜还是很有缘分的,所以她工作之余专门了解了一下岑帜,王息猝死的视频一出,夏歆就知道自己该找个时间和岑帜聊聊了。   温柔知性的女人笑得如沐春风,开了一个看似平常的话题:“我还没问过你高考得怎么样呢,估分结果如何?”   岑帜愣了愣,讷讷道:“还好吧。”他看了一下时间,“月底就出成绩了。”   夏歆:“那也很快了。有想好去哪所大学、报什么专业吗?”   岑帜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少年还是比较信任夏歆的:“凌老师说我可以去京大,但是……”   作为全国顶尖的学府,京大的师资、教育都不容小觑,能考上京大大概是所有学生的梦想了,然而岑帜有点犹豫,京大虽然有凌老师、虽然很好,但是离这里很远。   离……闻锵很远。   夏歆一眼就看出来岑帜的摇摆不定,她笑道:“那专业呢?想学什么?”   这次岑帜抬眸直直的看向了夏歆。   夏歆笑容依然温婉,启唇道出岑帜的想法:“心理学?”   岑帜:“恒哥……走了之后,我想学心理学,如果当时我学过,肯定能看出来恒哥不对,或许我就能阻止他。但是王哥……我又想学医,当时我会急救的话,没准儿能让王哥坚持到120过来,我……”   夏歆:“不管是心理学还是医学,都不简单。当你学心理学的时候,你会很深刻的了解人性,到了一定程度后,你会看出哪些人在对你说谎,哪些人讨厌你,人的黑暗面是难以预料的,医学我不太清楚,但是肯定也不简单,你能坚持住吗?”   这一次岑帜笑了,小少年眉眼一弯,流露出可以称之为“失笑”的表情,还夹杂了一丝讽刺。   岑帜说:“最难的时候我都坚持了,这都不算什么。”   比起学习的苦,生活带给他的痛才是刻苦铭心的。   夏歆笑:“那,之后王息的葬礼,你要出席吗?”   岑帜一顿。   墓园阴潮的空气、黑色的衣服和伞、牧师低沉的祷告、洁白的花瓣与脏污的泥土。   岑帜觉得有点眩晕,他握紧手,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尽量不让声音太抖:“王哥、王哥不是本地人吧?”   夏歆解释道:“王息户籍不在本地,他过来发展之后全家都搬过来了,他还有一个未婚妻,本来都打算结婚了,结果……他家人的意思是葬礼在这边举行,立个衣冠冢,骨灰带回老家去。”   岑帜沉默许久,抬眸时眼底一片悲伤的坚定:“我会去的。”   王息的葬礼和开庭时间安排到了一起,原告方由王息的父亲出席,王息的母亲和未婚妻则负责葬礼。   这次葬礼来了很多人,有王息的朋友、有这次参加《No limit》的所有嘉宾,还有很多在娱乐圈里很有地位的演员明星,这些人或许和王息并不相熟,但是此时此刻王息所代表的是所有被《No limit》迫害的人,每个人都真心实意的祝福他在天堂能安好。   万里无云的天空笼罩着静谧肃穆的墓园,在牧师的悼词完毕后,众人一一鞠躬,岑帜站在人群最后,闻锵旁听庭审去了,今天陪他的是卫赫,等到众人都离开,岑帜才慢慢走上前。   墓园的墓碑都是大理石的乳白色,前面放着瓜果和鲜花,紧挨着王息生前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王息笑得非常宠溺,他似乎是在看谁,眉宇间都流露出一股眷念的温情,比起柯恒的孤独,王息反而有更多的牵挂。   “这是我和王哥订婚时拍的。”   岑帜转头,看到王息的母亲和未婚妻,王息的母亲已经显出了颓颓老态,年轻温婉的未婚妻挽着老人家的手臂搀扶着,未婚妻比不上娱乐圈的女艺人漂亮,但是很温柔,说话细声细语的,她穿着黑色的裙子,勾勒出瘦削的身线,好似风一吹就能散掉。   未婚妻冲岑帜笑了笑:“当时我们合照完,摄影师说可以免费给我们拍独照,王哥觉得订婚了拍个人照不好,我非要让他拍,他拗不过我,就拍了。”   岑帜看着照片,低声说:“王哥肯定很爱你……”   小少年转身面朝两位女性,深深鞠躬,哽咽道:“对不起。” 第142章 人情冷暖今生有(四)   仲夏清爽的风吹过墓园,王母连忙去扶岑帜,小少年固执的站在原地不肯动,饱含歉意与悔恨说:“对不起,没能救下王哥,对不起。”   王母枯柴似的手指抓着岑帜,老人家也带着哭腔:“不怪你,不怪你,我知道你是第一个冲上去的。”王母颤巍巍的抬手摸了摸岑帜的额头,“这里,当时还流血了对不对?疼不疼?”   岑帜怔怔的看着她,眼泪断线般落下来,王母的手碰在肌肤上并不舒服,老人家应该是常年辛苦做活的,指腹有老茧,也有裂口,摸在额头上有轻微的刺痛感,但是岑帜看着她眼里的关怀,一时间哑口无言。   要怎样的宽怀与温柔,才能在亲生孩子的葬礼上,还记得一个陌生人的伤口呢?   岑帜眨了下眼睛,乖乖说:“不疼了,都没有留下疤。”   王母收回手:“没留就好,留疤就不好看了。”   岑帜点了点头。   王母说:“我们没怪你,你是个好孩子,你们参加那个节目的,都是好孩子。”   未婚妻苦涩道:“怪我,那天我要是没和王哥吵架,他可能就不会……”   岑帜一愣。   原来那天岑帜和郝繁看到王息的状态不对,是因为王息和未婚妻吵架了,起因是王息上一部剧播出后,他和女主角的绯闻甚嚣尘上,女主角也人美心善,未婚妻难免多想,哪怕王息多次解释那只是电视剧里的故事,但是未婚妻依然很不安稳,而之前订婚的时候,王息答应过她会退圈,所以那天未婚妻要求王息立刻退圈,王息说节目不能只录一半,这是没有职业道德的做法,但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未婚妻根本听不进去,王息不得不连夜赶去找未婚妻,却在家门口被未婚妻拒之门外,当时王息也有点生气了,索性直接回酒店了。   女人眼泪涟涟:“我不该和他吵架的,那天他都没有休息,晚上还参加节目,我……”   王母拍了拍未婚妻的手背:“姑娘,没事儿,这么多年是王息对不住你,等这边事了了,你就重新给自己找一个好归宿吧。”   未婚妻摇头,坚定的扶着王母的手臂,不言语,姿势便已经说明了态度。   岑帜说:“以后有什么要帮忙,您就来找我,我一定会帮您的。”   话落,卫赫拿着手机小跑过来:“小岑!闻总的电话!”   岑帜接过手机,对面一片嘈杂,闻锵的声音夹杂其中:“岑帜,你和王息的母亲在一块儿吗?”   岑帜:“在!”   闻锵:“告诉他们,我们胜诉了。”   岑帜惊喜的回头看向王母和未婚妻,耳边闻锵还在说:“《No limit》永久停播,节目组、投资方、审核方,还有李蜜,一个都没逃过。”   岑帜喜极而泣的表情让众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在辽阔的天地中,一时间哭声四溢。   庭审被公布在了网上,视频里邵北气势极强,句句直戳要害,证据链完善得让人找不出漏洞,把被告一方说得哑口无言,庭审结束后李蜜出来就被记者围堵了,闪光灯下向来高高在上的主持人落魄不堪,在尖锐的质问中发疯似的大吼大喊,承认了自己为了报复岑帜他们故意把节目顺序改变,对历年来丧失在《No limit》的人放肆嘲笑,这一幕直接引起了公愤。   [这女的有病吧,太可怕了。]   [一点儿都不把人命当回事,幸好蹲监狱去了,不然得害多少人啊。]   [个人血书求死刑,去监狱干嘛,养老吗?]   [附议。]   ……   网上所有的一切都来去如风,网友的愤怒容易被点燃,也很容易被忘记,没过几天,有关《No limit》的所有都尘埃落定了,新的八卦、新的艺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舆论有了新的热点。   而作为《No limit》事件的一点儿后遗症,岑帜再次被提起。   这次黑子们不再以“打人”和“脏话”为焦点进行讽刺抹黑了,直接把岑帜上升到“品行”的地步,江新芝那个视频被重新找不出流传,重点开始说岑帜“不尊不孝”。   道德永远是制高点,一个人可以勾心斗角,可以人设崩塌,但是如果道德上有了把柄,就非常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差点就忘了这事儿,岑帜对他亲戚的确不厚道,典型的白眼狼啊。]   [这不就是有人生没人养么?大家都体谅一下啦,这种人说不定心理有问题呢。]   岑帜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他最近在夏歆的陪伴下情绪、状态都好了许多,闻锵也尽可能的陪着他,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岑帜的错觉,他总觉得闻锵在避免与他单独相处。   于是公寓就热闹了起来,卫赫、闻翙三天两头就跑过来玩,任思行、靳琼也时不时的找他,许折之和柳寻雪也来过一次,和岑帜简单聊了一下就走了,两人都是拍戏途中赶回来的。   靳琼慢慢的也成了常客,大大咧咧的少女带着岑帜满城乱跑,靳琼本来想带岑帜出去玩的,但是岑帜不愿意,靳琼也没法把人绑走,只好想方设法让他开心一点,把阮襄直接打入了冷宫。   有一次靳琼和岑帜悄悄商量要去一家网红火锅店吃一顿,两人傍晚时分偷偷摸摸做好了伪装过去,结果点菜的时候靳琼太豪迈,被粉丝认出来了,连带了岑帜一起遭殃,靳琼的粉丝都知道自家爱豆和岑帜的关系很好,受正主的影响,粉丝们也都是超级护短的杠精,所以在网上都帮着岑帜,然而在两人和粉丝说话的时候,人群里忽然传出了不和谐的声音:   “靳琼!你居然和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在一起!我看错你了!”   岑帜和靳琼同时看过去,纷乱的人潮里根本辨不清是谁说的,靳琼低头拽了拽岑帜的袖子,小声说:“别放在心上。”   话音未落,旁边忽然传来尖叫,岑帜一惊,抬头,眼前一片鲜红的汤底,霎那间岑帜下意识转身揽着靳琼把少女护在怀里,下一刻,滚烫的汤底尽数泼在了少年单薄的脊梁上。   周遭一片惊呼。 第143章 人情冷暖今生有(五)   宁静的小镇在夏日里慵慵懒懒的,到了晚上才从闷热里恢复了点生机,李晓岚和朋友在附近的奶茶店里蹭空调,朋友看着手机忽然就激动的开始拉李晓岚。   李晓岚最近心情不好,被猛地一拽就有点生气:“干嘛?”   朋友语气激动:“快看微博!岑帜上热搜了!他被人泼火锅汤了!”朋友知道李晓岚和岑帜的关系,也知道他们两家人之间的“深仇大恨”,顿时为小伙伴扬眉吐气:“干得好!”   李晓岚赶紧登陆微博,#岑帜火锅店受伤#的tag已经人尽皆知了,点开第一条就是岑帜受伤的视频,少年把靳琼护在怀里咬牙忍着痛苦的模样,镜头里岑帜的背部看起来很可怕,红油油的汤底浸湿了他的衣服,裸露出来的肌肤一片鲜红,李晓岚看着心就抖了一下,仿佛那一锅汤底是泼在了自己身上。   靳琼从数年前那次差点被强暴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顿时就气哭了,当即大吼谁抓住行凶者谁她就给谁十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出三分钟,行凶者就被擒获了。   评论里虽然也有类似“活该”的言论,但更多的都在感慨“这是私生饭吧?”“太可怕了”,也有点同情岑帜,还有人为岑帜和靳琼的感情感动哭的。   李晓岚愣愣的看着评论,岑、靳二人的粉丝和黑粉撕得难舍难分,身边朋友还在为那个私生饭的行为叫好:“恶人自有恶人磨啦,岑帜对你们这么差,这样也是活该。”   李晓岚垂着头没说话。   过年之后岑帜便离开了,李晓岚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她这个表哥来去如风,要不是新手机在身上,李晓岚都要觉得那是一场自己幻想出来的梦了。后来在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周末李晓岚回到家,看到了一个陌生帅气的男人,对方坐在沙发上和父母说房子的事情,李晓岚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家的房子是岑帜的,对方揭露这一点之后,母亲立刻让她滚回房间,男人却笑了,转头看着她:“李晓岚是吧?挺单纯的女孩子。”他客客气气夸了一句,听在李晓岚耳朵里异常的讽刺,紧接着对方又看向父母:“你们对亲生孩子比对岑帜宠溺我能理解,但是拿着岑帜父母用性命赚来的一切养活自己,这就过分了吧。”   李晓岚茫然看着对峙的双方,父母的脸色难看的比她成绩下降还要严重,李晓岚被吓到了,男人就笑着指了指沙发上的空位:“小姑娘,坐吧,作为这个家庭的成员,你应该有知情权。”   那一刻李晓岚心底生出了恐慌,她想躲到父母身边去,但是男人气势强硬得不容反抗,她只好乖乖坐下,近距离之下李晓岚忽然认出了这个男人,是网上很火的那个总裁——闻锵。   也就是,岑帜的顶头上司。   随即,短短几十分钟里,李晓岚的世界全面崩塌,父母营造出来的平和的、温馨的表象如同镜面碎裂,李晓岚太过震惊,反而做不出任何反应。   最后,男人用威胁的口气说:“把房子还给岑帜,不要逼我走法律程序。”   当晚,江新芝和李骏爆发了李晓岚有记忆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吵架,李晓岚和弟弟躲在岑帜曾经的卧室里,小姑娘哭得瑟瑟发抖,第二天,江新芝强硬的告诉他们,房子不能给岑帜,闻锵又不是岑帜的监护人,根本说不上话,而且她已经让岑帜用新区那边的别墅交换了,不出意外这个夏天他们就能搬进豪华的别墅区,难道要这种时候功亏一篑吗?   李晓岚没有话语权,看着利欲熏心的父母,只觉得无比陌生。   紧接着就发生了《No limit》的事,有人找上江新芝,给了她几十万让她抹黑岑帜,江新芝欣然同意,然后录了那段颠倒是非的视频。   之后李晓岚和朋友见面时,朋友都在问这件事,她之前因为虚荣心把自己和岑帜的关系宣扬得全校皆知,现在真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朋友们看好戏的目光中,李晓岚想要说出真相的冲动被压制了。   十多岁青春期的小姑娘,无法想象万一真相被爆料出来,自己会遭到怎么样的对待。   索性,将错就错,反正母亲也是这样的做法。   于是她把自己当成鸵鸟,不承认不反驳,默认了一切的舆论和发展。   然而那微弱的道德心无时不刻的再鞭笞她,令李晓岚寝食难安。   在看到岑帜受伤的视频时,所有的情绪爆发了,小姑娘猛地站起身来,冲出奶茶店,把朋友的呼唤拉在身后,飞奔回家。   而另一边,闻锵赶到医院时岑帜背上的烫伤已经在处理了,病房里小少年趴在病床上,露出背脊,因为滚烫的汤底,他的衣服和血肉都连在了一起,医生一边安慰他一边把衣角挑出来,从外面看进去,那场景简直就是血肉模糊。   靳琼在走廊上红着眼眶,阮襄正在安慰她,少女骂骂咧咧:“老娘一定要弄死他!”   许久,医生才出来,取下口罩松了一口气:“已经处理好了,这段时间不要碰水,打了麻醉,麻醉药效过了肯定会痛,让他忍一下。”   医生走了之后,三人站在走廊,靳琼瞪着闻锵:“你怎么不进去啊?”   阮襄拉了拉靳琼,摇摇头让她不要多嘴,闻锵沉默片刻,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病房。   床上少年听见了脚步声,哑着声音:“靳琼,我没事,不用担心。”   脚步声停了,岑帜满脸都是未消的冷汗,他故作坚强笑了一下:“你没事就好啦。”   岑帜半晌没有听到回应,艰难地想要转头看了一下,但是这个动作扯到他的背部,小少年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龇牙咧嘴的抽气儿,睫毛上挂着冰冷的水珠,下一秒,透过晶莹的水滴,模模糊糊的,岑帜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闻锵蹲在床头,伸手把少年额头洇湿的发丝拨到了一边,男人仿佛也在承受了莫大的痛楚,声音喑哑得不像话:“疼吗?”   岑帜怔怔的看着他,眼泪就这么混着汗水流下来。   小少年抽泣着点了点头:“好疼啊闻锵。” 第144章 人情冷暖今生有(六)   岑帜的烫伤有点严重,经过清创治疗后,医生说要半个多月才能好全,考虑到岑帜艺人的身份,还要进行无痕祛疤,岑帜很乖的配合治疗,从来不在医生面前叫痛,乖巧得让所有医生护士都心疼了。   闻锵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陪护,工作全部远程处理,或者告知于铭,让于铭下达各项通知,反正只要岑帜睁眼,总能看到闻锵。   与病房的安宁不同,网上已经炸开锅了,先是靳琼直接在微博上朝抹黑岑帜的人宣战,随后靳、岑两家粉丝结成联盟——中间应该夹杂了许多cp粉,毕竟岑帜当时护住靳琼的样子实在太帅了,谁能不动心呢?——和黑粉对骂,主力军是靳琼的粉丝,好歹正主是个ETC,粉丝深的精髓,怼起来人简直让人血压飙升气到吐血。   旗手们只能默默感慨“太强了”,然后拿个小本本做笔记,准备学以致用。   黑粉眼看对骂骂不赢,只能剑走偏锋歪曲靳琼和岑帜的关系,说两人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下把阮襄气到了,但是靳琼还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恋情,阮襄只能憋着一肚子火用闪闪工作室的名义发声,警告谁再传谣决不轻饶。   随后,岑帜和靳琼在娱乐圈的朋友们纷纷发声支持两人、支持岑帜。   而在这时,一个网友冒出头来,说了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   [关于岑帜和他小姨家的关系,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就今年过年的时候,岑帜带他的表妹来我们手机店里买手机,他表妹看中了最新出的一款手机,六七千的样子,我们当时以为就是小孩子来随便看看,然后岑帜就给他表妹买了,小姑娘也挺开心的,还拉着岑帜拍了一张合照。反正我觉得岑帜不可能是那种不尊老爱幼的人。]   起初没人信他的话,黑粉群起攻之,网友也是被骂的一肚子火,直接调出了店里的监控,截取下来发在网上,这下是真是假一清二楚,黑粉们直接被打脸。   紧接着,荧嵘出了官方通告,针对岑帜事情发表声明,贴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证据,包括岑帜父母去世的证明、房产证的交接、岑帜在江新芝家生活的真相等等,一切大白于天下。   岑帜幼时父母去世,父母将年幼的岑帜托付给江新芝夫妻,留下的遗嘱清清楚楚写的是房子由江新芝两人暂为代管,等岑帜成人后再交给岑帜,包括两人近百万的遗产。   然而江新芝和李骏直接将其据为己有,甚至在他们有了小儿子后恍然惊觉岑帜的多余,开始厌弃岑帜,岑帜偶然得知了真相,十四岁的小孩子据理力争,却争不过大人的暴力,江新芝直接把人赶出去,换了房锁,那时候的岑帜无处可去,半夜三更回到学校还被保安当成流浪儿扔出去,小孩儿只好在公园的长椅上将就睡了一晚。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岑帜都是白天上课晚上流浪的情况,直到被学校老师发现,面对老师的家访,江新芝不得不让岑帜回家,但岑帜回去自己的卧室已经被占据了,小少年一时间气急了,直接离家出走了。   由此踏上了娱乐圈。   江新芝和李骏也从未找过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幸好岑帜当群演的时候认识的人心肠都不错,后来更是遇见了陆廉这位伯乐,让他签约荧嵘,又划到了朱娴手下,让岑帜有了一方依靠。   刚签约荧嵘的岑帜还是比较单纯的,自以为有了和江新芝对抗的资本,他回了趟家,说明了自己现在的能力,再次要求拿回属于自己的房子,却不想江新芝更有心机,直接说用三百万交换。   岑帜满心都是这个房子所代表的意义,别说三百万了,哪怕江新芝的要价再高,岑帜都会同意,于是岑帜回到荧嵘,努力的训练,等着出道,拿到《谁的青春不精彩》的角色时,岑帜是真的非常高兴,三百万的目标横在他面前,《青春》就是第一步,可惜被白易截胡了。   所以岑帜才会气愤地去抱大腿,阴差阳错认识了闻锵。   而闻锵,给了他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岑帜学习赚钱两不误,拿着三百万回到家乡,其实在大巴车上的时候,岑帜心里很平静,他猜到江新芝不会这么容易把房子还给他,相比娱乐圈所见的人心险恶,江新芝这点儿市侩都不算什么了,所以在江新芝提出那套别墅房的时候,岑帜默认了。   同时他也知道,这也就是江新芝的最高要求了。   他不想和江新芝闹得太难看,毕竟还有养育之恩,然而最终是江新芝先不仁不义了。   荧嵘的公告一出来,整个网络再次炸了。   岑帜变成了一个可怜又坚强的小孩子,江新芝成了小人,舆论顿时逆转,然而这都无法拨动岑帜的心弦了,网民的善变经历几次之后只会让人觉得啼笑皆非,他们好似一群没有思想的动物,只会跟着他人,别人说什么他们就说什么,对于这样的“行尸走肉”,岑帜现在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他只在意真心在意他的人。   也只会看有辨别是非之力的人。   岑帜出院当天,有记者等在医院门外,闻锵陪他出去,一起面对聚光灯,男人小声说:“别怕,记者是我找来的,他们问什么你就大胆说。”   岑帜看了一眼闻锵,记者已经围了上来,闻锵默默退到了外延,这几个记者很友好,关心了一下他的伤势,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问道对江新芝有什么感想时,岑帜顿了半晌才慢悠悠说:“我很谢谢她,在我爸妈去世后收养了我,也很感谢她,交给了我成人世界的第一课。”   记者们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果断决定换个话题,其中一个女记者问:“您参加了今年的高考,请问您查到成绩了吗?”   岑帜一懵:“啊?”   记者们更懵:“今天中午十二点,不是查高考成绩的时间吗?”   岑帜瞪大眼睛,立刻转头去看人群外的闻锵。   他、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一条tag空降热搜——   #岑帜高考689分# 第145章 人情冷暖今生有(七)   语文:134,数学:148,英语:146,文综:261。   这就是岑帜最终的高考成绩。   在岑帜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学校早已拿到了所有高三生的高考成绩,岑帜以689分在文史类全市排名第三。   这大概是娱乐圈有史以来最学霸的艺人了,往年都是各种状元出尽风头,今年岑帜直接揽尽了所有的风光,压过了所有同期发生的事情。   岑帜比任何人都要茫然,小少年呆呆的看着记者说出这个足以普天同庆的消息,懵的非常有喜剧感。   怎么回家的岑帜都不太记得了,回过神来时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闻锵坐在他旁边,笑意温暖:“怎么,还没反应过来啊?”   岑帜看着闻锵:“你早就知道了?”   闻锵笑:“出成绩这么大的事,我肯定记着的,最近事情太多了,就让于铭帮你查了。”   岑帜眨眨眼,忽然叹了一口气:“我都没有感受到查成绩的紧张。”   第一次高考的时候,靳琼查成绩查的特别紧张,岑帜则淡定了许多,因为知道自己的水平还不够,但是这次不一样,一年的努力与辛苦全部凝结在这四张卷子上,他是很想自己去感受一下查成绩的。   闻锵点了点他的额头,宠溺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岑帜顺着闻锵的力道倒在了沙发上,小少年一下子笑得东倒西歪,延迟的喜悦爆发出来,不管之前发生了多少事,这一刻的欣喜都压过一切,闻锵也忍俊不禁,笑着去拉岑帜:“收着点,背还没好全呢。”   岑帜眼睛里仿佛盛满了亿万星辰,他笑吟吟看着闻锵:“闻锵,我考上大学了。”   闻锵:“我早就知道你可以的。”   目光交缠间,空气都仿佛变的粘稠了,客厅暖黄的壁灯充盈在两人之间,岑帜半躺在沙发上,小少年宽松的衣衫稍微有点歪,露出了精致的锁骨,闻锵则垂着眼温柔地凝视他,男人穿着西装衬衫,领带在进门的时候被扯松了一些,此刻垂在半空中,那一瞬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岑帜指尖动了动,脑海里闪过了许许多多画面,他伸出手,刚想拽一下闻锵的领带,闻锵就先一步站直了:“好了,先去休息吧,填报志愿的事情之后再说。”   岑帜:“……哦。”   一个星期之后才开始填志愿,以岑帜的分数上什么学校都不是问题,还有很多学校打电话来询问他的意愿,给了很多优惠政策,岑帜都以“我再想想”推拒了,最后被烦不胜烦,直接关机了。   为了庆祝岑帜的好成绩,闻锵邀请了一些人来公寓玩,靳琼、任思行、阮襄、闻翙、卫赫等等都是常客,这次许折之、柳寻雪和温钊都抽时间来了,朴姨照顾着岑帜的伤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一行人玩玩闹闹到半夜才散,把他们送走,公寓又恢复了安静。   闻锵对岑帜说:“早点睡,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岑帜抬眸:“去哪儿?”   闻锵笑:“去拿你的礼物。”   岑帜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来闻锵要送给他什么,黎明时分才眯了一会儿,又睡眼惺忪被叫醒,吃了早饭上了闻锵的车,男人帮他系上安全带,看岑帜困倦的模样莞尔:“睡吧,到了叫你。”   岑帜就安心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窗外的街景已经变了,从高楼大厦的发达城市到普普通通的城镇,下午的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痛,岑帜眯了眯眼,他一动闻锵就知道了:“醒了?”   岑帜糯糯地应了一声:“这是哪儿啊?”   闻锵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实际上没有等到到目的地,沿着城街行驶了一半,岑帜忽然看到了熟悉的景色,一下子就清醒了,小少年腾地坐直了,视线里曾经住过的酒店慢慢消失,变成了更加眼熟的商铺。   最后拐进了一个小区的停车场,闻锵停好车,解了安全带:“走吧。”   岑帜没动,好一会儿才转头看着闻锵:“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闻锵下车,帮他打开车门,非常绅士:“我怎么可能看着他们欺负你。”男人伸出手,岑帜迟疑片刻才搭上去,“走吧,去看看你的礼物。”   熟悉的单元楼,熟悉的防盗门,闻锵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钥匙开门,干净的客厅一点点映入眼帘。   和江新芝他们在时的杂乱不同,此刻的房间宽敞明净,属于另一户人家的东西全部被清走了,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在阳光中透露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温馨,岑帜恍恍惚惚走进去,客厅、厨房、卧室都被重新整理过,闻锵走在岑帜身边说:“主卧空下来了,留给你父母,次卧是你的,我自作主张装饰了一下。”   推开次卧的房门,岑帜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在那里,这里的装扮和公寓里他的房间相差无几,除了房间没有那么大,其他的都像是复制粘贴过来的。   闻锵:“还有一间空房间,看你是想弄成客房还是书房,到时候我让人来布置。”   岑帜定定的看了卧室半晌,忽然转身伸手抓住闻锵的衣领往下一拉,男人猝不及防之下迫不得已垂下头——   下一秒,一张温润的唇贴了上来。   闻锵僵住。   岑帜呼吸急促又粗重,小少年第一次接吻,除了唇瓣相触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男人的气息直接笼罩了他,岑帜近乎目眩神迷,酥麻感顺着背脊爬上来,令他腿软。   岑帜揪着闻锵衣襟的指尖微微颤抖,近距离中他清晰的看到男人眼中的震惊,岑帜试着伸出舌尖,轻轻的舔舐了一下男人稍稍干燥的唇。   这个举动不啻于惊雷,一下子炸醒了闻锵,男人当即推开了岑帜,小少年不察,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闻锵说不清是惊讶多了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第一次吼了岑帜:“你在做什么?!疯了吗!”   岑帜扶着墙,无意识的舔了一下唇角,似是在回味,小少年回视闻锵,眼神坚定目光清澈。   “没疯,在吻你。”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闻锵。” 第146章 人情冷暖今生有(八)   卫赫接到闻总的电话时正在家里蹲,这段时间他简直不要太轻松,虽然岑帜身上发生了很多事,但是闻锵都一一搞定了,他这个助理只配在旁边喊“666”。   所以接到闻锵的电话时,卫赫非常狗腿:“闻总,有事您吩咐。”   电话那端男人的声音低哑,完全没有了往日游刃有余的风度,闻锵说:“来岑帜老家一趟,定位发给你了,你来接他回去。”   卫赫没多想地应下:“嗯嗯嗯……”随后问了一句:“那您呢?”   闻锵一顿,好一会儿才恶声恶气斥道:“不该问的别问!”   卫赫看着被霸道总裁掐掉的电话:“……”   助理一脸茫然:什么就不该问了啊?   卫赫得到指示后就紧赶慢赶朝闻锵所定位的地方赶去,到达岑帜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卫赫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他还没问闻锵,闻锵就发了一条信息来,告诉他钥匙在门口的地毯下,卫赫翻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昏暗,稀薄的月光浅浅的晕开了一层淡色,卫赫摸索着开了灯,环顾一圈,没看到岑帜,又去卧室找了找。   次卧的房门虚掩着,卫赫试探地唤了一声“小岑”,没有得到回应,卫赫慢慢走进去,找到灯的开关轻轻一按,顿时卧室亮堂起来,随后,卫赫在墙角看到缩成一团、埋着头的小少年。   卫赫愣了一下:“小岑?”   他蹲在岑帜面前,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小少年的肩膀,岑帜慢悠悠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卫赫一下怔住了。   岑帜满脸泪痕,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刚哭过,或许还没哭完。   卫赫顿时手足无措:“怎么了?怎么哭了啊?谁欺负你了?”   卫赫是真的被吓得不轻,想当初拍《谁的青春不精彩》的时候,唐扉那样阴损的对岑帜,岑帜也只是红了眼眶,都没哭成这样,现在这幅模样,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助理当即觉得这事儿他搞不定,得找外援:“你等着,我马上告诉闻总。”   他刚要站起来,裤脚就被拉住了,小少年纤细的手指死死攒着,说话时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岑帜摇了摇头:“别找他。”   卫赫细品了一会儿,迟疑道:“你们……吵架了?”   岑帜鼻尖通红:“不算吵架,只是……”他沉默片刻,仿佛在斟酌用什么词,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只是告白被拒绝而已。”   卫赫一脸懵逼:“???”   卫赫惊悚地瞪大眼:“!!!”   岑帜埋着脸,下巴隐没在臂弯里,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真是有点失恋的样子。   在他没控制住自己,强吻了闻锵之后,闻锵表现出来的震怒像是利剑戳在了小少年心上,他一直以为闻锵对他就是靳琼所说的二选一的选择题,没想到闻锵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他走的是第三条路,是一条非常单纯且纯粹的路。   单纯的觉得应该帮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单纯的为他好,不夹杂任何旖念。   而男人表现出来的温柔与包容、大度与宠溺,也只是本性使然。   哪怕在他如此僭越之后,闻锵也只是推开他,说他“还小,混淆了依赖与爱情”,随后为了避嫌离开。   这个认知让岑帜心如刀绞,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特殊的,没想到自己其实和SI基金会受助名单里那百来人并没有区别。   卫赫听岑帜哽咽着断断续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么一讲,表情颇为复杂,万千想法都化作了一句感叹:“祖宗,你可真大胆啊。”   强吻闻总,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啊,四舍五入就和上床没区别了啊!   眼看今晚是没法走了,卫赫安慰了一下岑帜,把人哄睡着了,这才关了灯走出了次卧。   卫赫吃到一个惊天大瓜,也反应过来为什么早先闻锵对他的态度莫名其妙,此刻非常想找人分享一下,还没想好找谁,手机的信息铃就叮叮咚咚的响起来。   闻总:「岑帜背后的烫伤还不能碰水,他不能洗澡,只是擦拭,你帮忙看着点。」   闻总:「尽快送他回去,填报志愿的事我已经让舒灵帮忙参考了,到时候你直接带他去找舒灵商量,看他想学什么专业,哪所学校好,然后再告诉我。」   闻总:「他要是想出去玩,你就带他去,到时候我联系一下靳琼,要是她有时间,你们就一起,让他放松一下。」   闻总:「这段时间我就不回去了,你帮我照顾好他。」   卫赫:“……”   卫赫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岑帜的卧室,心想:就这?   就这!岑帜居然也能说自己在闻锵心里是和其他人一样的?!   助理想,这要换成他强吻了闻锵,肯定被总裁当场打得半死不活直接送往太平间,还想要这么仔细暖心的叮嘱,简直就是做梦。   唉,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闻锵回到闻家时,已经是半夜了,别墅区安安静静的,男人一身寒露直奔酒橱,拿起白酒就开始往喉咙里灌。   烈酒入喉,辛辣的味道刺激着神经,饶是如此,闻锵依然清晰的记得岑帜贴上来的唇瓣的温度。   小少年的嘴唇柔软得像是果冻,湿润、清甜,闻锵能感受到他紊乱的呼吸,也能看到他颤抖的睫毛,还有睫毛下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爆发出来的炽烈与热情。   像是被压抑了许久的火山,轰然喷发,几乎要把闻锵烧成灰烬。   他用理智将人推开,面对小少年直白的告白也耐着性子、生怕伤害到他的内心地朝他解释,然而岑帜看着他的目光清澈如炬,让闻锵不得不落荒而逃。   酒瓶被重重放在了橱柜上,闻锵喘着气,心想,这样不行。   岑帜才十七岁,刚刚经历了朋友的去世和亲人的背叛,而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自己,或者说更早,早到在「鼎世」的时候,他一时好奇让于铭去查了岑帜的经历,才让一切有了开始。   他要把歪曲的铁轨掰回正道,只能远离岑帜。   而最好的机会,就是岑帜马上就要开始的大学生涯。 第147章 人情冷暖今生有(九)   岑帜在小镇多呆了一天,他把家仔仔细细的收拾了一番,主卧里摆上了他拥有的唯一一张父母的照片,相框放在床头柜上,斜侧着,照片里的男女亲昵的倚靠着对方,温柔地注视着岑帜。   岑帜在照片旁边摆了一束花,夏日阳光轻柔的落下来,岑帜小声唤道:“爸,妈。”   小少年忽然就哽了一下,按理来说这一刻他应该是无比喜悦的、兴奋的,他应该会有很多话想向自己的父母倾诉,可是这一瞬间,岑帜脑子里想到的只有昨天被闻锵推开的那一幕。   小少年低落的垂着头,半晌才嗫嚅着、自言自语般道:“闻锵不喜欢我,我要怎么办啊?”   照片里的男女沉默温柔的凝视着他,仿佛坚定的鼓励。   在岑帜的房间里,有一张银行卡,是过年时被江新芝抢过去的那张,岑帜去查了余额,里面的钱分文不少,下面垫着的是写着岑帜名字的房产证书,原本应该属于小少年的东西已经全部物归原主了。   岑帜曾经想过,等他在娱乐圈赚够钱、拿回房子,他就退圈,该读书读书,该工作工作,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然而这一切都在遇见闻锵的时候变了,闻锵让他读书、帮他要回房子,闻锵给了他现在所有的一切,最后却——   推开了他。   比起昨天的悲伤和失落,岑帜今天再回想起这件事,爆发出来的情绪就成了不甘,不甘心这样和闻锵结束,他还想再试一次。   恢复元气的岑帜和卫赫在第三天离开了小镇,回到公寓之后岑帜猛然生出一股着地般的安全感,两年的时光,公寓已然变成了他的避风港。   朴姨给他们做了一顿大餐,吃饱喝足后岑帜鼓着勇气跑回卧室给闻锵打电话,小少年幻想等闻锵接电话之后要怎么措辞,既能表达自己的心意,还能让闻锵接受,岑帜紧张的看着手机,“嘟嘟”的提示声仿佛敲在小少年的心尖上,岑帜忐忑又期待,直到提示音忽然断掉。   岑帜:“……”   岑帜愣愣的看着手机,满腔言语都没了倾诉的地方,他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闻锵没有接他的电话。   他不信邪,又拨了好几次,闻锵都没有接。   甚至连一点儿掩饰都没有,无声的打不通的电话就是赤裸裸的拒绝。   岑帜忽然想起了什么,跑出去去看了之前闻锵住的卧室,果不其然,卧室里曾经闻锵叠放的衣服、生活用具全都不见了,仿佛这个人没有在这里生活过似的。   公寓忽然就变得空旷冷清了。   另一边,咖啡厅里,闻锵总算把目光移了回来,想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却一下子忘了说到哪里了。   舒灵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怎么不接?会不会是有急事?”   闻锵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不会。”   可能是女性天生的敏锐,舒灵下意识觉得闻锵和岑帜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不同于吵架或者闹翻,她从闻锵身上感受到的只有烦躁和动摇,不过这也是别人的私事,舒灵向来不会多管闲事,便把话题继续下去了:“不知道小岑要选什么专业,或者还是走戏路,他这个分数选择范围其实挺广的。”   闻锵想也不想就说:“他不会一直在娱乐圈的。”   舒灵:“他有喜欢的方向吗?”   闻锵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清楚,他……”   闻锵恍然间发现其实自己也没有那么了解岑帜,虽然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两年,但是他们就是两条时不时相交的线,他们最多的交集都是在“细则”的规定下,随后便分开。甚至他们都不了解对方的喜好。   就这样,岑帜居然能说喜欢自己。   闻锵越想越觉得真是疯了。   舒灵说:“抛开专业的话,我建议他去京大,毕竟是全国首府学校,开设的每个专业都不会太差,对他的未来也好。”   闻锵下意识说:“京大离这里很远。”   舒灵失笑:“舍不得吗?”   闻锵瞬间反应过来,远不是正好吗,正好可以让岑帜冷静一下,让他多见一些人,没准儿就能“回头是岸”了。而且凌铮也在京大,届时还能让凌铮照拂一下。   闻锵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便定了下来:“那就让他报京大,麻烦你了。”   第二天舒灵和岑帜见面,小少年神色萎靡,蔫蔫的告诉舒灵自己要学心理学,舒灵告知了心理学专业排名靠前的大学,其中正好就有京大,岑帜拿到名单简单的瞥了一眼,看不出喜好。   舒灵试着问:“没有喜欢的吗?”   舒灵给出的学校都是外地的,岑帜兴趣不大:“恩,有点远。”   舒灵:“……”女老师心想好熟悉的对话,“舍不得?”   岑帜点了点头,准确来说不是舍不得,而是他怕离闻锵太远,就失去了近水楼台的机会。   舒灵哭笑不得:“你和闻锵还真是……”   岑帜像是被按到了开关似的,猛地抬头看向舒灵:“闻锵怎么了?”   舒灵:“闻锵也觉得有的学校太远了,不过他想通了,你总归是要长大的,你得学会独自面对人生,他不可能帮衬你一辈子,所以……”   岑帜不想听这些大道理,急急问道:“他是什么意思?”   舒灵:“我们经过综合商量,觉得京大是最好的选择。”   京大离这里很远,飞机要三个小时,高铁也要八个小时左右,在岑帜认知里,就和天涯海角没区别了。   岑帜恹恹道:“我想想吧。”   舒灵提醒道:“后天就是截止时间了,要尽快决定。”   岑帜闷闷的应下了,告别舒灵后坐车回去,卫赫觑着他的神色也不敢问,他最近都住在公寓,生怕岑帜想不开做一些过激的事情,朴姨只看出小孩儿不开心,对原因一无所知,卫赫独守惊天秘密,简直比地下党还提心吊胆。   车行到一半,岑帜忽然问:“闻锵在公司吗?”   卫赫心想祖宗你要干嘛,去公司宣布主权吗?这不太好吧?   然后看了眼时间,迟疑道:“这都快七点了,没加班的话应该回家了吧?”   岑帜:“那就去闻锵家。” 第148章 人情冷暖今生有(十)   闻家最近比较安静,闻翙出国搞时装周去了,闻父闻母也避暑去了,偌大的别墅除了闻锵一个主人,都是请来的佣人。   上次带岑帜进来的是阮襄和靳琼,阮襄就是活的门禁卡,所以保安根本没查他们,这次他和卫赫一起,在门口就被拦下了。   保安叔叔死活不让他们进,联系了闻家的佣人,没人知道岑帜这号人,也没有提前得到通知,而闻锵还没有回来,卫赫看着岑帜,小少年咬着嘴唇,赌气似的:“那我就在这里等。”   从漫天晚霞到月明星稀,卫赫看着岑帜可怜巴巴的杵在那儿,保安也是铁石心肠不近人情,冷眼看着岑帜站着,期间有人开车进去、离开,岑帜都眼巴巴地望着,想从中找出闻锵的影子,可惜都不是。   直到快十点,一辆车打着灯停在门口,岑帜和卫赫避到一边,保安同样把人拦了下来,后面的车门打开,阮谌搀扶着闻锵走下来。   岑帜一眼就认出来了,三步作两步冲上去,走得近了便闻到闻锵身上传来的酒味,男人被阮谌架着走过来,眼睛微阖,脸颊上带着醉酒的酡红,他似乎很不舒服,眉头皱着,被阮谌颠得睁开眼。与。熙。彖。对。   阮谌看到岑帜和卫赫,连忙招手:“来来来,正好,帮一把!”   岑帜赶紧过去,伸出手正要抓住闻锵的胳膊,忽然被男人躲开了。   岑帜一愣,抬眸怔怔看着闻锵。   闻锵迷蒙的眼神落在小少年身上,好一会儿才稍微清醒了一点,闻锵皱着眉,开口时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很陌生的口吻,岑帜回视他:“是你先躲我的。”   阮谌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俩人在说什么。   闻锵顿了顿,爽快的承认了:“对。”他自己站直了,阮谌生怕他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小心翼翼在旁边盯着,跟着闻锵走了两步,闻锵又停下来,转身看着岑帜说:“以后也别来找我。”   他说完先进了别墅区,阮谌落后一步,看到往日意气风发的小少年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宠物似的站在原地,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的茫然,阮谌还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也很震惊闻锵居然会对岑帜说出这样的话,在他的印象里,闻锵还是能为了岑帜不顾世家情谊与纪桦决裂的人。   怎么几天不见,就成了这个样子?   岑帜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去,被保安眼疾手快拦住,小少年在保安的桎梏里拼命挣扎,对闻锵的背影嘶吼道:“所以你要把我支开,让我去京大是吗!闻锵!”   闻锵停下步伐,回头时一脸冷漠:“是。”   岑帜喘着粗气,和闻锵对视了三秒,随后闻锵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视野里闻锵的背影被夜色笼罩,岑帜才含着哭音大喊:“走就走!我也不想看到你!闻锵你这个混蛋!”   不欢而散的这个晚上,卫赫把岑帜送回公寓,阮谌跟着闻锵去了闻家,岑帜仿佛要把泪水流尽似的,闻锵则不要命的开了酒橱里所有的酒,卫赫安慰不了,阮谌也劝不住,直到晨曦熹微,前者筋疲力尽闭上眼,后者被酒精彻底麻醉。   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岑帜选了京大的心理学,崇育给高考成绩优秀的学生搞了一个专访,岑帜也在邀请之列,小少年收拾了一番,穿上崇育的校服去接受采访,他在镜头上表现得天衣无缝,看不出失恋,也看不出为情所困,他对自己的学习方法侃侃而谈,在被问道“为什么喜欢学习时”,岑帜停顿了片刻才说:   “因为闻锵,他是我的资助人,我不能让他失望。”   全网都知道闻锵的SI基金会,都知道岑帜是受助者中的一员,这样的回答也无可厚非。   岑帜又因为高考上了一次热搜,网上毁誉参半,岑帜也没有心情去看,他拒绝了卫赫提出的“毕业旅行”,这个旅行他本来是想和闻锵一起的,现在是不可能了,索性就算了,之后小少年不是在书房闷着,就是跑出去找夏歆请教心理学方面的事,似乎完全忘了闻锵这个人。   而闻锵,也再也没有回过公寓。   拿到京大寄来的通知书当天,岑帜还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是李晓岚打来的。   小姑娘说:“表哥,我在荧嵘公司门口,我能见你一面吗?”   这个暑期对李晓岚来说太过煎熬,因为江新芝颠倒黑白,李晓岚跑回家和父母大吵一架,十六岁的女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之前她可能不谙世事、可能单纯或者愚昧,但是在遮羞布被揭开之后,强烈的道德感依然战胜了所有,让她难以接受父母的所作所为。   可惜她一个小孩子,根本做不了父母的主,吵架的结果就是她被骂了一顿,勒令在家反省,不许再搀和这件事,后来闻锵找律师来帮岑帜要回了房子和钱,父母不得不低头搬走,李晓岚虽然难受,却也真真切切的松了一口气。   她天真的想,没有房子也好,生活艰苦一点也好,只要一家人在一块儿,这都不是问题。   然而现实狠狠地给她上了一课,原本和睦的家庭在搬进出租屋之后分崩离析,父母每天吵架,年幼的弟弟也无法让他们平息,好像家里时时刻刻安了炸弹一样,今天能为一点儿开支吵起来,明天也会因为某些不顺心不欢而散,李晓岚想方设法要缓和父母的关系,却被愤怒下的江新芝扇了一耳朵,江新芝说:“你那么喜欢岑帜,怎么不学岑帜一样去赚钱啊?”   李晓岚愣在原地,她在家一直是小公主,头一次遭到这样的对待,也是心高气傲,当即就拿着自己的私房钱离家出走了。   她无路可去,在人海茫茫的大街上恍然意识到当初岑帜离家出走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她想不管父母如何,她应该要对岑帜说一声对不起,于是她便坐车,孤身一人来到了陌生的城市。   岑帜赶到荧嵘,在门口看到了手足无措贴着墙根站着的李晓岚,荧嵘进进出出都是俊男靓女,李晓岚自卑的躲在角落里,东瞟西晃,她一下就看到了岑帜,小姑娘急急的叫了一声“表哥”。   岑帜走过去,示意她跟自己走:“先去我家。” 第149章 人情冷暖今生有(十一)   卫赫把两人送回公寓,小姑娘一路上都盯着车窗外,繁华的都市让李晓岚目不暇接,一时间都忘了自己的初衷。   装修低调奢华的公寓更是让李晓岚羡慕不已,同时又很胆怯,小姑娘怯生生的站在客厅中央,被岑帜拉着才坐到沙发上,抱着岑帜给她倒的果汁,好奇的环顾四周。   岑帜说:“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李晓岚张了张嘴,想说最近家里的情况,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去,她自觉没有脸面朝岑帜苦诉,明明最大的苦主就是岑帜。   小姑娘垂着头讷讷说:“表哥,对不起。”   岑帜微怔,他去看李晓岚,李晓岚长得更像李骏,但是眉眼却有江新芝的影子,恍惚中岑帜竟然觉得这像是江新芝在道歉。   随即岑帜心里便笑了声,江新芝的固执是刻在骨子里,哪怕在闻锵的逼迫下失去了曾经抢来的一切,恐怕心里也没觉得自己有错。   但是这和李晓岚没关系,她只是一个被宠着的小公主而已。   岑帜笑了声:“没关系。”   李晓岚看着岑帜,岑帜这两年长开不少,模样愈发俊秀,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微微一笑时迎着金色的阳光,帅气逼人,如果没发生这些事,李晓岚恐怕还会高高兴兴的拉着岑帜合照,朝自己的朋友炫耀有这么个表哥,然而现在不可能了,是她们家先对不起岑帜。   岑帜不想和小姑娘讨论这些恩怨,主动转移了话题:“你在这边儿玩几天吧,快开学了我让卫哥送你回去。”   李晓岚想起家里的乌烟瘴气,瘪了瘪嘴:“不,我不回去。”   岑帜看出了点端倪,他对江新芝还算了解,由此推想,估计李家也是一团乱,要不然李晓岚过来,也没见家里打个电话询问,岑帜说:“你还得回去读书呢。”   小姑娘梗着脖子:“不,我可以像你一样,边工作边读书。”李晓岚灵光一闪感觉自己找到了一条正确的道路,兴奋的望着岑帜:“表哥,我看我进娱乐圈怎么样?我们可以一起呀。”   岑帜干脆利落的否决:“不行。”   李晓岚一怔。   岑帜神情严肃:“你和我不一样,我当时是被逼无奈,你没到这份儿上,好好去上学,去考大学,想进娱乐圈就去学艺术、考影视学校,正儿八经的进圈,别想一出是一出。”   岑帜的口吻异常郑重,把李晓岚震慑住了,小姑娘想反驳,看着岑帜散发出来的强硬气势又不敢,只好讷讷应了。   岑帜:“后天,我让卫哥送你回去。”   李晓岚蔫蔫的:“好。”   当晚,李晓岚暂住在了公寓,而另一边荧嵘的顶层办公室里,听着于铭汇报的闻锵慢慢放下了提起的心,于铭说完了,闻锵说:“注意一下李晓岚,还有江新芝和李骏,别让他们来打扰岑帜。”   于铭合上记录本:“知道了。”   闻锵挥手让他先离开,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男人站在落地窗边,把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他独自伫立了半晌,才转身,绕过办公桌时不小心撞到了边上的小课桌,闻锵顿时愣了一下。   男人的目光低垂着移过去,小书桌方方正正摆在那里,从两年前开始,办公室就多了这么个格格不入的东西,以前还会等到它的主人来使用,后面就没人关注过他了。   于铭问过闻锵要不要把课桌撤走,闻锵说不用,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个高大上的办公室里有一张普普通通的单人课桌。   这一瞬间,闻锵想到的更多,往事洪流呼啸着席卷而来,最后停留在少年那个温热青涩的吻上。   闻锵闭了闭眼,睁眼时给于铭打了一个电话:“明天把我办公室里的课桌拿走吧。”   李晓岚离开之前,岑帜带着她给她买了许多东西,小姑娘喜欢的衣服、喜欢的饰品,只要是李晓岚喜欢的、岑帜认为女孩子需要的,都给小姑娘买了,直接塞满了后备箱。   临走时李晓岚忽然就哭了,或许是女孩子敏锐的第六感发挥了作用,这一刻李晓岚恍然明白,从此以后,她和岑帜可能都不会见面了,岑帜不会再认他们这家亲人了。   一刀两断,断的如此悄无声息温柔脉脉。   岑帜递了纸巾给李晓岚,没说安慰的话,等小姑娘自己止住了,才道别,嘱咐卫赫路上注意安全。   李晓岚坐上车,念念不舍和岑帜挥手告别,随着车渐行渐远,她也看不清岑帜了,她抱着新买的小皮包,伤心的情绪再次涌上来,她默默打开皮包,想从里面拿纸巾,意外发现里面多了一张银行卡。   小姑娘怔了怔,抽出银行卡,这张卡她见过,是江新芝过年的时候从岑帜那里抢过来的,后来被闻锵拿了回去,如今又到了她的包里。   李晓岚翻了翻皮包,拿出一张便利贴,上面是岑帜清隽的字迹:   「卡里是三百万,密码是卡号后六位。好好生活吧。」   李晓岚愣愣的看着,拿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下一秒,泣不成声。   送走李晓岚后,岑帜开始准备去京大的事,京大九月一号开学,他打算提前去,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因为以后还要接戏,霸占宿舍也不好,索性直接独自在外面住。   说起拍戏,岑帜想起来了,按照细则,他后面每次考试都有剩余,闻锵这个混蛋还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呢!   他拿过手机,想直接给闻锵发信息,迟疑了一下,想起那天在闻家闻锵冷漠无情的态度,心里很不是滋味,岑帜心想我凭什么要先联系他,小少年拉不下脸,便转而找了朱娴,让朱娴代为转告。   他刚和朱娴说完,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岑帜接通,对面是个温和的女声:“岑帜你好,我是王息的妻子,我们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想明天请大家吃个饭,感谢你们对王息的照顾。”   这样的邀请岑帜不可能不去,他欣然应邀,第二天到了预定的地方,发现王息父母直接定了小型的宴会厅,邀请了所有在《No Limit》事件中帮忙说话的人,包括他们那一期的嘉宾,还有帮忙打官司的邵北和沈南。   除了一些人因为档期腾不出时间,基本所有受邀的人都来了。 第150章 人情冷暖今生有(十二)   岑帜自然而然和原色的三个女孩儿、舒娉、郝繁、丁浦深走到一块儿,再见面,几人都有些唏嘘。   谁也没想到这一次录节目竟然就是和王息的永别,虽然法律已经为他宣告了正义,但是死亡却是不可逆的。   台前王息的家人精神已经好了许多,慢慢的从家人离世的悲伤中走了出来,王息的未婚妻陪着两个老人朝在场众人敬酒。   岑帜第一次喝酒,辛辣的酒液像是要把喉咙都燃烧起来,岑帜呛了一下,脸都红透了,郝繁等人才反应过来岑帜还没成年,连忙夺下他的酒杯。   岑帜咳嗽道:“没关系,我可以。”   小少年强硬地把酒杯抢回来,兀自添了一杯,敬王息的家人:“录节目的时候王哥很照顾我的,我很感谢他。”   说完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整个人不自觉的晃了一下,旁边的人连忙扶住他,王息家人赶紧把他带到了旁边的休息沙发上,让岑帜休息会儿。   岑帜酒量不好,两小杯酒下肚就开始头晕、反应迟钝,但好的是他没有大吵大闹,小少年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红彤彤的脸颊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就很可爱。   周遭的喧嚣都被醺意隔开了,岑帜仿佛呆在一片浓雾里,他迟缓的想,原来喝醉是这样的感觉。   大脑、思想都不受控制一样,什么事都要跑出来招摇一圈,岑帜想起他被江新芝赶出家门的日子,孤零零地在公园里,不敢睡觉,生怕被坏人带走,想起当群演的时候,乌压压的人群里他很紧张无措,一次又一次被刷下,好不容易才有了机会。   印象最深的依然是认识闻锵之后,被叫去办公室模拟考也好,被迫签下细则也好,现在岑帜反而很怀念那时候能和闻锵朝夕相处的时光。   “小旗子,怎么哭了?”   岑帜一惊,下意识用手抹了一下脸,果然脸上湿漉漉的,岑帜连忙埋着头,微长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小少年声音略微沙哑:“没有。”   他擦干净了,抬头才发现面前的人是靳琼。   靳琼是刚刚下戏赶过来的,少女脸上的浓妆艳抹都遮不住浓浓的关心。靳琼坐到岑帜旁边,叫服务生端来两杯水,一杯递给了岑帜,一杯自己吨吨吨喝了,大爷似的叹息一声:“累死我了。”   最近靳琼在参演一部古装剧,所以岑帜都没有因为私事打扰她,靳琼转头看向岑帜:“你怎么回事啊?几天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看你这憔悴样儿。”靳琼去捏了捏小少年的脸颊,“脸上都没肉了。”   岑帜也没躲闪,就任凭靳琼动手动脚,搞得靳琼反而不敢放肆了,小心翼翼问:“到底怎么啦?”   靳琼对岑帜来说既是交心的朋友,也是贴心的大姐姐,那一瞬间小少年看着靳琼,就很委屈:“闻锵不要我了。”   靳琼:“?!”   岑帜颠三倒四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靳琼又震惊又心痛,震惊于岑帜居然能这么奔放地强吻闻锵,也心痛他一腔深情付之东流,小少年说的时候口吻很平静,目光却很悲伤,靳琼苍白地安慰他:“没事儿,闻锵也没什么,姐姐帮你找更好的,我们小旗子这么优秀,瞎子才会看不上!”   岑帜没有回应,他靠在沙发上阖上眼睛睡着了。   靳琼和梅梅姐一块儿把人送回去,心下很无奈,她一直以为这两人应该是互相喜欢的,怎么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闻锵他,是块木头吗?   到公寓,靳琼不得不把岑帜叫醒,小少年迷迷糊糊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他糯糯的朝靳琼和梅梅姐说了声谢谢,然后自己摇摇晃晃坐上电梯,靳琼不放心追了上去,陪岑帜进了门才离开。   岑帜让朴姨不用忙,自己回了卧室,夏夜里月光皎洁,敞开的窗户容纳了一地月光,而在微醺的月色中,岑帜忽然想起了一句很久之前看过的诗。   于是,从柯恒去世后就没有更新过的微博,终于有了新动态。   @岑帜:人情冷暖今生有,重情重义重人生。   配图是夜空里孤冷的月,意境空旷寂寥。   ……   八月中旬,岑帜和卫赫踏上了前往京大的飞机。   送机的是朱娴,女经纪人本来有了几个资源想留给岑帜,被岑帜推掉了,说是想安顿好再说。   朱娴也没逼迫他,她看得出来岑帜的状态不好,嘱咐了许多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直到广播里通知他们登机,才停下念叨。   岑帜笑着说:“娴姐你放心吧。”   卫赫拍胸脯朝朱娴保证:“我会照顾好小岑的!”   朱娴笑着叹了口气:“行,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两人应了,最后和朱娴告别,转身顺着人潮走去。   飞机划过蔚蓝的苍穹,留下长长的白痕,荧嵘大厦顶层,闻锵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他拨出一个电话:“凌铮,岑帜和卫赫已经上飞机了,那边就拜托你了。”   “恩,我已经安排好了。”另一边,跟着导师出差的凌铮说,“我让我舍友去接机了,你放心。”   闻锵:“他最近心情可能不太好,你有空帮我开解一下。”   凌铮:“好。”   那边有人叫凌铮,闻锵便结束了通话,凌铮一个转头的时间就发现闻锵已经挂了,顿时有点沉默。   同伴跑过来,发现凌铮脸色奇怪:“怎么了?”   凌铮收起手机:“没什么。”   凌老师心想,算了,下次打电话再说告诉闻锵吧。   岑帜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终点,他戴上口罩和鸭舌帽,和卫赫一起去拿了行李箱,取消飞行模式的手机顿时响个不停,基本都是朋友们的慰问,岑帜挨着一一回复了,置顶的闻锵对话框空空如也,而最后一条是凌铮的信息。   凌老师:「我让我舍友来接机,住宿也都安排好了,他的电话是137XXXXXXXX,到了就打电话给他。」   凌老师:「我过几天就回学校了,等我。」 第151章 《侠骨香》(一)   岑帜没想到凌铮会让人来接机,他本意是先随便找个地方住下,等租好房子才去熟悉学校,没成想凌铮抢先一步了。   岑帜把号码告诉了卫赫,卫赫打通之后两人循着指示成功和接机人会面,对方是个健硕的青年,叫岳宗,岳宗是个大大咧咧的自来熟,三言两语就和岑帜卫赫称兄道弟了。   岳宗和凌铮是大学同学,同校不同系,学生会里认识的,随后保研,分到了一个宿舍,是凌铮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岳宗为人仗义,知道岑帜要来,二话不说就揽了接机的活儿,当然目的也没有很单纯,所以在三人上了车之后,岳宗就拿出了一张照片,殷勤地递给了岑帜:“大明星,能帮我签个名不?我女朋友是你的粉丝,天天念叨着,我都没敢告诉她凌铮认识你。”   照片是《权臣霸业》上的一张截图,岑帜感觉得到岳宗的真诚,欣然签了名,还多加了一句祝福的话。   岳宗万分感谢,一路上都在不停的给岑帜介绍这个城市和京大。   岑帜一边听一边回复凌铮:「凌老师,我已经到了,也见到了岳宗学长,谢谢你。」   凌铮给他安排的住宿离京大不远,就是附近的学区房,前几年刚建起来的,房价被炒成了天价,饶是如此都被抢购而空,岳宗当时知道岑帜要住在这里时,满脑子只有三个字在来回转——   有钱人。   不过岑帜并不知道,他和卫赫跟着岳宗进了学区房,这片儿有个很蹭热度的小区名——精品小区,谐音京平,也算是某种美好的祝愿。   小区绿化做得很好,单元楼错落有致,并没有一味的追求高度,每栋单元楼最高也就17层,每层两户,岳宗直接带他们去了六栋的1702房。   1702是精装修过的,三室两厅,装潢简约大方,整体感觉很好,岳宗帮他们把行李放好,告诉他们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他,随后便告辞了,让岑帜好好休息,等凌铮回来在一起聚。   岳宗走后,岑帜和卫赫仔仔细细看了一下房间,没什么大问题,最高层的采光很好,客厅明亮,卧室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生活用品都应由具有,甚至冰箱里都准备了加热就可以食用的食物,好像是专门等着岑帜来的。   岑帜和卫赫先吃饭,餐桌上岑帜说:“凌老师真好。”比起某个冷漠无情的家伙来说,凌老师简直就是天使。   卫赫点头:“没错。”附和完助理忽然想到了一件稍微有点久远的事,登时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凌铮喜欢岑帜!   还说要在岑帜高考后告白!   岑帜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坐立难安的卫赫,疑惑:“怎么了?”   卫赫拧着眉,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含糊道:“这里,也没有很好啦,要不我们换个地方住?”   岑帜不解:“为什么?这里挺好的啊,离学校也近,而且我们也不一定常住,之后肯定是要接戏的嘛。”   卫赫:“就……你欠凌铮太多了,你看你高考人家帮你复习,现在他还帮你找房子,你怎么报答他啊?”   岑帜更不能理解了:“补习我给了课时费的,房子房租肯定是我出啊。不过凌老师的确对我很好,等他回来请他吃饭好好感谢他嘛。”   卫赫:“……”   助理生无可恋,你说你面对闻总能有这样的嘴巴,可不早就把闻总拿下了吗!至于让我这儿提心吊胆的吗!   卫赫还没来得及多纠结几天纠结出个结果,凌铮就回来了。   凌铮回来这天,岑帜和卫赫正在做饭,这俩都是厨房杀手,卫赫本想请个保姆来,岑帜坚持不用,反正最近也没事,就想点亮一下技能树,结果每次搞到最后都是叫外卖的结局。   此时岑帜正在炒菜,垃圾桶里已经倒了半桶的失败品了,卫赫麻木的看着岑帜跟灶台死磕,默默打开手机美团,琢磨着待会儿吃什么。   还没想好,外面就传来了呼唤声:“小岑!”   厨房里两人齐齐一愣,探出头一看,正好撞上风尘仆仆的凌铮。   凌铮穿着一件白衬衫,身姿挺拔颀长,应该是从机场直接赶过来的,锋利漂亮的脸上在看到岑帜的时候稍微柔和了一点,岑帜惊喜道:“凌老师!你回来了!怎么不早说啊?”   小少年欢快地跑过去,站到凌铮面前才发现自己做饭搞得脏兮兮的,手上、身上都是油,有点不好意思的退了一步,凌铮说:“事情办完就回来了。在做饭?”   岑帜尴尬:“没,做不好,还是叫外卖吧。”   凌铮勾了勾唇角:“我来吧。”   凌铮在岑帜和卫赫惊讶的目光中熟稔的从冰箱中挑选食材,清洗、刀切、开火、下锅,动作一气呵成,直接把两个渣渣看呆了。   成品也相当可观,色香味俱全,卫赫评价:“和朴姨做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凌铮说:“就是跟我妈学的。”   卫赫忽然觉得,凌铮虽然很拽,总是不拿正眼看人,但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卫赫莫名痛心疾首:闻总你再不努力,可能真的就被凌铮截胡了啊!   凌铮问:“住的还习惯吗?有没有缺什么东西?”   岑帜:“没有,该买的都买了。”他多问了一句:“凌老师也住这里吗?”   凌铮摇头:“我住在学校,这边是知道你要提前来,闻锵让我帮忙找的房子,离学校近,也方便。”   岑帜一怔,讷讷重复:“闻锵?”   凌铮:“对,他没告诉你?”   岑帜茫然的摇摇头,闻锵不止没告诉他,甚至根本就没有理他,可是,这间1702是闻锵的手笔,岑帜一瞬间都辨别不清自己心里是酸涩还是甜蜜。   也不明白闻锵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既要推开他、冷漠地划清两人之间的关系,又要暗中照顾他、帮安排好一切呢?   岑帜小心翼翼地想:他是不是可以稍微期待那么一点点?   期待自己还没有被判决死刑,还能再争取一下。 第152章 《侠骨香》(二)   凌铮不知道岑帜的心思,他就是单纯奔着岑帜来的。   本来在岑帜高考后,凌铮就打算回去找岑帜,表白自己的心意,然而那时候他们的课题出了一点意外,整个小组都被导师叫去东奔西走,这一忙就是两个月,期间凌铮只能从网上得知岑帜的消息,他看着岑帜因为《No Limit》和亲戚被骂、看着小少年翻盘,看着他取得好成绩、看着他被全网夸赞,凌铮无数次想去找岑帜,想去安慰他、给他一个拥抱,也想去为他祝贺,可惜他们远隔千里,凌铮无法脱身,只能在网络的洪流里成为万千声音中的一缕。   微不足道,也不足为奇。   当得知岑帜会来京大读书时,凌铮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所以在闻锵拜托他照顾岑帜的时候他欣然应允,仿佛是上天给予的机会,凌铮觉得自己一定能把握住。   一定能。   ……很快,凌老师就发现自己立了flag,被打脸了。   “毫不自知”的电灯泡卫赫同学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朝凌铮眨了眨。   凌铮:“……”   卫赫心力憔悴,这段时间他一边听岑帜斗志满满的计划怎么攻略闻锵,一边提防着凌铮中途插足,他一边帮岑帜策划,一边搅和凌铮的告白计划,岑帜陷在自己的感情里,对凌铮的心意浑然不觉,有时候卫赫都觉得凌老师可怜。   卫赫也怀疑过自己的做法,某次他小心翼翼试探问岑帜:“小岑,万一有人跟你告白,你会考虑一下吗?”   小少年一脸莫名:“谁?”   卫赫:“就随便一个人,很喜欢你的一个人,你会考虑接收一下吗?”   岑帜很不感兴趣的样子:“不会,我又不喜欢那个人,为什么要考虑?”   干脆利落,直白残忍。   卫赫默默为凌老师拘了一把辛酸泪,然后把这次对话告诉了凌铮,凌铮巍然不动,漠然看着卫赫:“我和小岑的事,和你没关系,别多管闲事。”   居然还反被威胁了一把。   卫赫也是服了,心想我就是一个助理,是怎么搞成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简直吃力不讨好,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管了。   京大开学前夕,岑帜不仅熟悉了周围的地形,还制定了大学期间的学习计划,他在1702的书房里,迎着仲夏的阳光一字一笔写自己应该做什么,写完之后才恍然发觉这个计划和当初闻锵给他的“细则”有异曲同工之妙。   京大作为全国顶尖的学府,对学生的要求既严格又开放,它不强制学生的学习步调,但凡你有能力、能通过毕业论文和答辩,完全可以提前毕业,于是这几天岑帜找到了京大心理学要学的所有教材以及参考书目,堆起来近乎一人高,岑帜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看透这些书,但是他想试一试。   闻锵能二十二岁研究生毕业,继任荧嵘的总裁,他想和闻锵一样优秀。   只是这一次,闻锵不会再监督他了,也不会把他叫到阳台,笑着同他谈条件诱惑他了。   所以这次岑帜自己给自己定下了“细则”。   报道前一天,岑帜决定请凌铮吃个饭,以表感激之情,最近凌铮不仅在生活上照顾他,学习资料也是凌铮帮忙淘来的,岑帜都觉得太麻烦凌铮了。   凌铮倒是甘之如饴,听到请客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我们两个人去。”   凌老师提要求也提得理直气壮,甚至表现得很理所当然,岑帜一下子都没意识到不带卫赫有什么问题,顺着凌铮的意思就去了,到了餐厅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俩把卫赫独自扔下似乎不太好?   凌铮:“饿不死他,我给他叫了外卖。”   岑帜:“……”   岑帜预定的是一家西餐厅,大理石在水晶灯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轻音乐压过了客人间窸窣的交谈声,餐桌与餐桌之间的距离稍远,互不影响,岑帜和凌铮坐在靠近角落的地方,并不引人注意。   岑帜这段日子和凌铮相处下来,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生疏感,比起之前凌铮所代表的“老师”的身份,如今的凌铮更像是一个亲切的学长和大哥哥,所以岑帜也随意了许多。   两人边吃边聊,岑帜请教了一些自学的方法,问了一些有关京大图书馆和资料室的使用,凌铮一一回答,等岑帜问的差不多了,凌铮才慢条斯理用纸巾擦了擦手,对岑帜说:“小岑,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岑帜抬眸,眼睛清澈透亮:“嗯?”   凌铮凝视他,丝毫不见紧张与忐忑,他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   “我喜欢你,小岑。”   岑帜:“???”   岑帜愣在当场,瞪着眼睛看着凌铮。   凌铮:“不是开玩笑,不是一时兴起,从帮你补习开始,就喜欢你了。”说到这里,凌铮向来冷峻的神情软化了许多,露出一抹雪山融化般的清淡的笑意,他坦荡地望着岑帜,毫不遮掩自己的情愫:“觉得你很认真,很努力,也很可爱,想陪着你,哪怕晚上补习结束,也想看着你做题,知道你要来京大读书的时候,我很高兴。”   岑帜仿佛被烫伤似的往后缩了缩,惊愕又无措的回避着凌铮的视线:“我不知道……”   “恩,当时你满心都是学习。”凌铮说,“我比较遗憾的是,高考前后你经历了那么多事,我都没能陪着你。”   岑帜猛然一顿,一瞬间他想起了那个傍晚,在漂浮着尘埃的卧室里,光影交错中响起闻锵压抑着颤抖的声音:“你还小,你遇见的人的有限,只是因为我一直在你身边,你才会……岑帜,你对我不是喜欢,你只是没分清依赖与爱情。”   凌铮看着岑帜呆愣的模样,也不逼迫他:“你可以……”   “不。”小少年忽然开口,他目光坚定,“对不起,凌老师,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但是我不喜欢你,哪怕当时是你陪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喜欢你。”   所以,哪怕当时闻锵不在,最后也依然会喜欢上他。 第153章 《侠骨香》(三)   凌铮的话让岑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十七岁的优势就在于不会轻易放弃,有最纯粹的少年情怀,也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着。   但是,岑帜面对凌铮就尴尬了起来。   虽然岑帜明确拒绝了凌铮的告白,但显然凌铮也不是会随便放弃的人,甚至这一次拒绝都在凌铮的预料之中,他知道自己和岑帜了解得还不够多,既然现在岑帜人在这里,他就还有机会。   岑帜就是落荒而逃离开西餐厅的,回到1702时无比庆幸房子是闻锵购置的,不然他就得连夜搬家了。   看到卫赫的时候,岑帜也慢慢的意识到了这段时间以来卫赫总是似有若无的打断凌铮的话、何时何地都要在他和凌铮之间横插一脚的用意在哪里了,岑帜悲愤指控卫赫:“你早就知道凌老师喜欢我是不是!”   卫赫面前还摊着凌铮给他叫的外卖,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是啊。”   岑帜想掐死他:“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卫赫:“凌铮不让我说。”主要还是凌老师的气势太足,而卫赫又比较怂,不过怂归怂,卫赫还是很八卦的:“他跟你说了?你怎么说的?”   岑帜面无表情:“当然是拒绝了,不然还吊着人家吗?”   卫赫松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抛弃闻总呢。”   说起这个,岑帜想到另一个更重要的事:“你没告诉闻锵吧?”   卫赫:“当然没有,要是让闻总知道凌铮喜欢你,他还会凌铮来照顾你?”   岑帜很想感动一把闻锵的用心良苦,但是被卫赫这么一说,两人面面相觑之后都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卫赫笑得肚子疼:“哎呦我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岑帜也忍俊不禁,笑完之后心里又有点甜:“要是闻锵知道凌老师喜欢我还让我来这里,那他肯定就是不喜欢我了。”   笑归笑,等两人都缓过来了,卫赫问:“那之后打算怎么办?你和凌铮可是同一个学校,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岑帜:“凌老师是研究生啦,应该没那么多时间,再说了我都拒绝了,该还的人情都还……”他在卫赫沉默的注视下越说越小声,最后直接哑口无言,细想一下,如果不知道凌老师的心思,那当然就是银货两讫了,但是凌老师之所以对他这么好,是因为喜欢他,这就有点麻烦了。   岑帜头一次感觉到了烦躁,小少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苦着脸:“怎么办啊?”   卫赫也一筹莫展,但凡岑帜在京大读书,那么碰着凌铮就是必然,要是岑帜躲人躲得太明显也很伤人,得想一个正当的理由。   正在此时,岑帜的手机响了,是朱娴打来的。   女经纪人开门见山道:“小岑,你知道王憧王导吗?”   岑帜:“有听过,怎么了?”   王憧是拍电视剧的导演,以古装剧为主,导的片子口碑都很不错。   朱娴笑道:“王导找上我,说他有一部武侠剧最近要开机,男主人选还没有定,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岑帜微怔。   朱娴:“我还没有答应他,因为你马上就开学了,就看你是想先熟悉一下学校还是先接剧,这个武侠剧我看了一下剧本,挺不错的,要不你先看看?”   朱娴把剧本文档发了过来,电视剧名字叫《侠骨香》,出自诗句“纵死犹闻侠骨香”,迎面而来便是一股磅礴大气。   而目前定下来的角色里,女主由荧嵘的一线女星陶夭饰演,男二是当红的男星周靖,另外其他配角也都是小有名气的演员,单凭这个阵容收视率都不会太差,而这样的配置,居然让岑帜来饰演男主。   简直就像是为了捧岑帜而来的。   岑帜自己也不敢置信,虽然跟了闻锵之后他的资源每一个说出来都很好,经过网剧、电影和综艺,他的人气也并非往日可比,但是碰上《侠骨香》这个剧本,岑帜才切实的感觉到自己的咖位的确不是十八线了。   岑帜简单过了一遍剧本,《侠骨香》不同于当下充斥着恋爱气息的武侠剧,这部剧很有早年间的武侠韵味,侠士仗剑天涯、为国为民,单是看着就令人热血沸腾。   卫赫也很激动,怂恿岑帜去演:“这个机会很难得啊,还可以顺便躲一下凌铮嘛。”   岑帜:“……”   岑帜考虑了两天,这两天他先去学校报道,正式成为了京大的大一新生,随后又向校方申请走读,校方也理解岑帜,知道他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孩,还是娱乐圈的明星,明确表示可以在出勤率上放宽对他的要求,但是学分是不存在通融的。   岑帜很感激学校的开明,又很不好意思的告诉校方他最近要拍戏,军训可能不会参加。   校方没强迫他,欣然允了他的假。   随后,岑帜通过朱娴联系上王憧,确定参演《侠骨香》。   等凌铮发现好几天都没看到小少年的身影时,岑帜已经去跟剧组汇合了。   《侠骨香》的拍摄地跨度比较远,从江南水乡到塞北黄沙,行程安排得很紧凑,第一站则是位于江南的古韵小镇。   岑帜和卫赫到了拍摄点,剧组派了工作人员来迎接,两人跟着到了一处古色古香的青石板街,两侧商铺都是古味,工作人员带他们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厅堂里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蓄着小胡子的男人手舞足蹈朝面前的年轻男女比划,岑帜进来时吸引了年轻女性的目光,她朝男人说了什么,三人都看过来。   小胡子看到岑帜时眼睛一亮,快步迎上来:“岑帜!等你好久了!”   岑帜和对方握手:“王导?”   王憧笑着应了,侧身跟他介绍:“这是陶夭和周靖,你们熟悉一下,之后要一直搭档的。”   陶夭已经二十六七了,但看起来依然像个少女似的,她保养得很好,皮肤光滑细腻,眼睛又圆又亮,带着不谙世事的光泽,灵动惑人。   周靖是一个小工作室的艺人,凭着过硬的实力在娱乐圈占据了一席之力,走硬汉风格。   岑帜乖巧笑着朝他们打招呼:“陶姐,周哥,以后请多指教。”   两人只是淡淡的点头示意,不冷漠,却也不热络。   岑帜眉心轻轻一跳。 第154章 《侠骨香》(四)   进组的第一天,王憧简单给岑帜办了一个欢迎会,岑帜才发现除了他其他演员早就就位了,专门为了等他一样在这儿耗了几天,搞得岑帜在耍大牌似的。   所以欢迎会上岑帜分外谦卑,一圈敬酒下来,大部分人都和岑帜熟悉了,也没了白天时的冷淡,还能开两三句玩笑,唯独陶夭和周靖依然不冷不热,就连敬酒也只是敷衍的抿了一下。   卫赫有点不爽:“他们什么意思啊?给你下马威啊?”   岑帜倒是能理解:“可能是心里不平衡吧,他们都是我的前辈,结果我演主角,不舒服正常的。”   剧组承包了这家客栈,岑帜的房间在三楼,卫赫帮他把行李放好,行李箱里照常堆了一大堆书,岑帜带了大一的基础教材,就像之前他准备高考那样,但是大学的教材更像是学术讨论,岑帜第一次翻看的时候简直一头雾水,于是又在网上找了一些公开课,边听边看边注解,进度慢得可怜。   幸而岑帜心态放得很稳,并不急于求成,就这么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走。   《侠骨香》开机官宣都很隆重,官微放出了开机图,众人才知道男主定的是岑帜,旗手们就跟过年一样奔走相告,纷纷表达了对《侠骨香》的期待,但是在普天同庆的热闹之下,也不免掺和了许多非议。   [关注《侠骨香》很久了,陶夭和周靖选角都挺合适的,也一直很期待男主的人选,没想到居然是岑帜,说实话个人觉得岑帜并不适合男主,这个选角太让人失望了。]   [看了一下岑帜这几年的作品,除了《权臣霸业》其他都不怎么样,而且《权臣霸业》能出圈也都是cp粉炒起来,整体而言就很一般。]   [这个阵容明显就是为了捧岑帜吧?让一线做配,岑帜后台多硬啊。]   ……   靳琼也是从网上知道岑帜出演《侠骨香》的,少女咋咋呼呼联系岑帜:“小旗子,你居然不去军训!”   岑帜一脸懵:“啊?”   靳琼悲愤指控:“去年我军训都黑了!你也要黑一次!”   岑帜:“……”   岑帜本身就不是容易晒黑的体质,当初大夏天的拍《权臣霸业》,拍到一半苏臧等人都不得不多打点粉底遮一下肤色,唯独岑帜依然白白嫩嫩的。   当然,靳琼也就是随口一说,她的新戏已经结束了,阮襄不想让她太累,就给了她一段时间的假期,要是早知道岑帜出演《侠骨香》,靳琼怎么着也得去蹭一个配角,还能给岑帜撑场子。   岑帜笑:“剧组人都挺好的。”   靳琼撇嘴:“得了吧,我又不是没和陶夭那个女人拍过戏。”   靳琼通过《闭塞》出名后,曾经接过一个青春校园剧,饰演女二,而陶夭则是女主,当时靳琼锋芒毕露,虽然是个配角,却把陶夭的风头压得死死的,她所经历的谩骂、痛苦让她淬炼出了一股锐气,根本不存在什么伏低做小和韬光养晦。   而陶夭也是高高在上的模样,两个同样高傲的人碰撞到一起,又是在剧组,自然是谁的实力更强更能让人信服,靳琼直接用演技碾压陶夭,让陶夭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随后陶夭就找人暗中跟踪靳琼,查到了靳琼和阮襄的关系,幸而阮襄及时发现了,把事情压了下来,强制让剧组换了人。   当时陶夭还没有现在咖位,自然什么都不能做,估计心里也一直记恨着靳琼。   靳琼:“我只知道她好像傍上了一个金主,名气都是用前砸出来的,她还就当真的,小旗子,她要是敢对你指手画脚,你直接怼回去,不用管他。”   靳琼说完都觉得岑帜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算了,我还是去找你吧,反正最近没事儿。”   完全没给岑帜说话的机会。   岑帜:“……”   岑帜听了一耳朵的八卦,只有一个感觉就是避着点陶夭,他不想惹是生非,只想安安静静拍戏和安安静静读书,等自己足够优秀了,再去追个人。   然而很多时候,你不去惹事,偏偏有事情来惹你。   《侠骨香》以男主谢宥的经历为主线,时间跨度略大,谢宥甫一出场只是个十七八岁的青葱少年,习得一身武艺下山想要行侠仗义,是个单纯的认为世间一切非黑即白的少年。   恰逢世道动乱,谢宥入世以后经历了许多事,他认识了英姿飒爽女扮男装的沐檀,认识了沉稳冷肃又重情重义的崇凛,三人结伴而行,一路上谢宥意识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好”与“坏”、“对”与“错”评判,他慢慢构建起了自己的判断原则,小为侠义,大为国民。   正应了剧本中的题词:“侠者之道,立乃立舍身取义之志,结乃结捐躯忘亲之情。今日慷慨赴危难,明朝热血酬知己。垂其丹心侠骨,上惊天地,下泣鬼神。”   岑帜的古装扮相本身就很适合初期的谢宥,长发少年一袭墨衣风姿绰约,像一柄出鞘的剑,锐不可当。   谢宥和沐檀的初见是谢宥下山后在一个县城落脚,该县数年遭逢战火,百姓颗粒无收,朝廷的赈灾粮款也是杯水车薪,谢宥初来乍到,发现县太爷正在审理一桩“易子而食”的案子,公堂之上,跪在地上的犯人是个枯骨般的老人,老人旁边站着个挺拔俊秀的“少年”,正在为老人辩解,却被告发老人的邻居堵得面红耳赤,差点大脑公堂。   县太爷也被两人吵得头疼,直接让人收押了老人,改日再审。   退堂的时候“少年”气得指着县太爷骂了一句“昏官”,被县太爷下令逮捕,随后一番鸡飞狗跳,“少年”身手一般,往人群里一窜,恰好抓了谢宥,迫使谢宥成了同谋,谢宥不得不带着他躲避官兵的追捕。   从小到大都是正人君子的谢宥头一次遇见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一开始他没反应过来,后来就想把沐檀直接押送官府,沐檀连忙为自己辩解,将自己了解的“易子而食”案娓娓道来。   意气风发的少年初涉世就碰上这样的案子,整个人都惊呆了。 第155章 《侠骨香》(五)   这一幕包含打戏,剧组有专门的武术指导,电视剧的打斗场景不仅要专业还要帅,很考验演员的能力,岑帜之前饰演的古装角色多是运筹帷幄类型的,头一次接触武力高强的设定,也很兴奋,一招一式都学得很认真。   他和陶夭先试了几次路线,正式开拍的时候,当沐檀冲向人群抓住谢宥的时候,群演的捕头一边追上来一边呵斥,让谢宥不得不带着沐檀离开,这一幕谢宥使用了轻功,实际上就是吊威亚,岑帜揽着陶夭的腰把人带上屋顶,随后两人在屋顶疾走,逃出捕快的视线。   试拍的时候都没有问题,然而在正式拍摄的时候,岑帜把人带上屋顶之后,陶夭没有站稳,差点掉下去,岑帜下意识伸手拽住了陶夭的衣襟,可能是高度紧绷之下用力有点大,竟然把陶夭的衣领撕开了,露出了里面的内衬。   岑帜立刻就有点尴尬,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陶夭反手一巴掌就甩了上来。   岑帜当场就懵了。   清脆的巴掌声让片场都安静了一刻,所有人茫然又目瞪口呆的望着两个当事人,陶夭怒气冲冲的捂着自己的衣服让工作人员把她放下去,留下小少年孤零零站在房顶上。   岑帜朝王憧解释了一下原委,王憧神色怪异的让岑帜看了一下镜头里拍下来的场景,岑帜以为的陶夭没站稳实际上就是人刚到房顶上时的正常晃动,幅度很小,根本不会有意外,反而是岑帜那一下显得突兀又奇怪。   岑帜:“……”   王憧安慰岑帜:“这是个意外,别放在心上,之后给陶夭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出师不利,开拍第一天,剧组就传出岑帜作风不正的流言。   单人化妆间里,卫赫心疼的看着岑帜脸上通红的指印:“陶夭也太狠了吧,什么人啊这是。”   岑帜拧着眉,脑海里一遍遍复盘方才的情形,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但是镜头记录下来的也不会作假,这只能说明陶夭在那一瞬间避开了镜头,用自己的演技骗过了所有人。   岑帜心想,就这,靳琼还说陶夭演技不好,这分明是好过头了。   但这一切都没有证据,岑帜只得去给陶夭道歉,陶夭已经换了衣服,一脸羞愤的让化妆师补妆,岑帜进来之后直接朝陶夭鞠了一躬,小少年大大方方道:“陶姐,对不起。”   陶夭没理他,故意晾了他一会儿,化妆师有点看不下去了,打圆场道:“小岑也是无意的嘛,陶姐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啦。”   陶夭冷笑:“你怎么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又立刻转头对岑知道,“小小年纪就动一些歪心思,你爸妈没教过你吗!”   岑帜表情冷下来,他静静听完陶夭喋喋不休的谩骂,等陶夭没话说了,才面无表情道:“您多想了,我就算动歪心思,也轮不上你。”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陶夭愤怒的尖叫:“他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啊?!”   岑帜走出化妆间,撞见了在外面不知道听了多久的周靖,岑帜没心情寒暄,招呼都不想打,正想当做没看见离开,下一秒就被周靖叫住了:“岑帜。”   岑帜停下来,看着周靖。   岑帜对周靖没有明显的喜恶,这个男人曾经在王息与No Limit的案子里出言作证No Limit的恶行,尽管周靖对他不温不火,岑帜心里依然是记着这份情的,面对周靖也算是恭敬。   周靖说:“我知道这事儿是误会你了,你也别把陶夭的话放在心上,我会跟她讲的,你先回去吧。”   岑帜一时间猜不准周靖是什么意思,和卫赫慢吞吞离开化妆间,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到化妆师等人也出来了,房间里就剩下陶夭和周靖两人。   岑帜和卫赫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他俩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反正等陶夭从化妆间出来之后,就接受了岑帜的道歉,还专门让助理去买了消肿的药膏给岑帜。   岑帜收下了,没用,让卫赫悄悄扔了。   之后几天都没有出什么问题,陶夭安分了许多,有些忌惮岑帜似的,除了拍戏也不和他有什么交流,岑帜也图的清净,一边拍戏一边看书,就这么等到靳琼到来。   靳琼一路上很低调,到了剧组就大张旗鼓起来,先以岑帜的名义给剧组每个人都送了小礼品,又请大家吃饭,狠拉了一波好感,聚会完岑帜才有空和靳琼单独聊。   靳琼早就听到了他和陶夭那点事儿,今天也故意在陶夭面前秀了一圈,陶夭看着靳琼都气,但是又没有靳琼有实力,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靳琼大姐头一样拍着岑帜的肩膀:“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岑帜真心实意道:“谢谢。”   靳琼手一挥表示无所谓,转头就好奇的八卦:“你和闻总怎么样了?”   岑帜:“……”   不怎么样,反而还出了岔子。   岑帜简单的说了一下凌铮的事,靳琼也一脸震惊:“小旗子你什么体质啊,怎么好男人都喜欢你!”   岑帜有气无力白了她一眼。   靳琼感慨完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了闻锵和凌铮之间的骚操作,也是叹为观止,靳琼说:“凌老师也不错啊,高等学府出来的人才,人又好看,不亏哦。”   岑帜:“我就是把他当老师,我对他没有那种喜欢。”   靳琼:“你可以试一试啊,没准儿还能刺激一下闻总呢。”   这次换岑帜严肃了,小少年板着脸,一本正经说:“不能这么做,我怎么能因为自己去利用别人的感情,这样很不好。”   靳琼一愣,她一直以为这个半大的少年、根本没经历过情情爱爱的纯白的少年对感情也是一知半解懵懵懂懂的,却不想他有如此明确的观念,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能做什么。   靳琼笑着揉了揉岑帜的头:“恩,你说得对。” 第156章 《侠骨香》(六)   九月中旬,江南小镇的剧情差不多结束了,剧组一行转移阵地,北上去了中原地区,紧接着拍武林大会篇。   在江南篇的结尾,传来了武林大会召开的消息,谢宥肯定是要去看的,沐檀没有同行,她留书一封就离开了,谢宥和崇凛一同前往,两人快马加鞭赶到武林大会召开的山庄,刚到的第一晚,山庄里就出现了怪事。   剧组是真的依山傍水建了这么一个山庄,庄内风景优美,秋天枫叶如火如荼,既可以拍摄取景,还能当做众人的住宿点。   靳琼看着恢弘又精致的山庄,感慨:“你们剧组真有钱啊。”   王憧笑了笑:“嗐,我和几个朋友一块儿投资建的,打算养老来着,等以后不拍戏了,就到这里来定居。”   为了迎合剧情设定,山庄里的现代设施都比较隐秘,拍摄时还要再清场一次,免得露馅。   武林篇的内容展现的是当下的武林中人,与谢宥的幻想大相径庭,他会遇见憨厚老实的人,也会遇见精明高傲的人,然而众生千面千相,谁也说不准他人表现出来的就是真实的自己。   这一篇章没有陶夭的戏份,陶夭也没在剧组,岑帜和周靖配合多了也慢慢熟悉起来,周靖虽然不善言语,但是为人很好,处处照顾着岑帜,有时候还会请岑帜和靳琼吃东西。   武林篇拍摄到一半,前任武林盟主惨死,崇凛被怀疑为凶手,谢宥不得不为了帮崇凛脱罪而调查整件事,期间查出崇凛的身份乃是一个杀手组织的成员,他手上沾过许多人命,谢宥很难相信朝夕相处的朋友竟然是这样的人,跑去问崇凛,崇凛对自己的身份供认不讳,最后给了谢宥一句忠告,让他尽早离开山庄,以免越陷越深。   谢宥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查清楚盟主之死,如果真的是崇凛所为,他不介意亲手了结崇凛。   这段戏岑帜拍得很累,人物的细微变化、频繁的打斗场景让岑帜根本没有力气去做其他事情,每天拍完戏回去倒头就睡,第二天就接着拍,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拍戏机器。   许是长时间的高强度的工作让岑帜有些精力不济,在拍摄谢宥夜探真凶这一段时,岑帜穿夜行衣跟踪真凶,真凶绕道去了山庄后的瀑布,岑帜跟踪的时候竟然不小心掉进了瀑布下的深潭里。   卫赫一直注意着岑帜的情况,见状魂都要吓没了,吼了一声:“小岑不会游泳!”   比他更快的是周靖,等卫赫和靳琼等人赶到深潭边上时,周靖已经挟着岑帜从水里出来了。   两人浑身湿透了,岑帜惊魂未定,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茫然的被人搀扶起来裹上大衣,有人递给他一杯热水塞进他手里,滚烫的温度让岑帜稍稍回过神来,靳琼蹲在他面前,担忧的看着他:“没事儿吧?怎么会掉下去?”   岑帜缓缓摇头:“没事。”他打了一个喷嚏,“晃了一下神,没注意路。”小少年看着围拢过来的众人,含着歉意说:“对不起。”   没人责怪他,王憧索性先收工,让岑帜回去休息,然而半夜时分,岑帜就发起了高烧。   这次生病有点严重,岑帜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人动来动去,他想说吃点药就好了,可是浑身提不起劲儿,也看不清周围的人,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水中,混混沌沌。   岑帜是忽然惊醒的,窗外晚霞一浪一浪的铺满了天际,余晖温暖了素白寂静的病房,岑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听见门外有细微的谈话声。   对方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到他,岑帜隐约听见几个模糊的词儿,他还有些累,全身放松的躺在床上,望着输液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流下来。   门外的谈话接近尾声,一道男音响起:“恩,那就好。”   岑帜脑海一炸,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他踉跄着跑下床,扯得输液瓶叮铃作响,他直接拔掉手上的针头,砰地一声打开门,与走廊上正要离开的闻锵撞个正着。   小少年喘着气,扶着门框定定的望着闻锵。   男人没什么变化,依然是俊朗温雅的模样,看到岑帜的时候脸上明显有些惊讶。   岑帜有些微的眩晕,他和闻锵将近一个月没见了,《侠骨香》开拍之后岑帜忙得都没有时间去想闻锵,甫一见面,岑帜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想闻锵。   卫赫惊叫:“小岑,你的手!”   岑帜迟钝的垂头看去,他输液的那只手方才被他粗鲁的扯掉针头,导致血液回流,衬得他肤色惨白。   顿时又是一片兵荒马乱,岑帜被带回病房,护士帮他止血,重新挂上吊瓶,整个过程中岑帜的目光就没从闻锵身上移开过,闻锵也没有主动和岑帜交谈过一句,反而一直和旁边的凌铮小声说了几句话。   等护士把岑帜安排好了,靳琼也提着一大堆食物回来了,看到岑帜醒来靳琼也松了一口气:“可算醒了,你不知道你吓死我们了。”   岑帜高烧当晚,剧组连忙把人送往了医院,岑帜的情况反反复复,高烧一直没退下来,卫赫和靳琼都很担心,卫赫下意识联系了闻锵,没想到这时候恰好凌铮也打电话找岑帜,两人都知道了岑帜的病情,于是纷纷赶了过来。   闻锵是今天刚到的,下了车就直奔医院,得知岑帜已经退烧后就打算悄悄离开,当做自己没来过,没成想被岑帜听见声音撞见了。   靳琼悄悄对岑帜挤了挤眼:闻总还是很关心你的嘛。   然而岑帜根本没看靳琼。   靳琼:“……”见色忘友!   众人围在病房里吃了饭,得知岑帜没有大碍后大家都放松了许多,不过岑帜还得再住院观察一天。   岑帜很想让闻锵留下来,但是这么多人在他开不了口,最后还是靳琼先斩后奏,说自己已经帮他们定了酒店,索性就多住一晚。   闻锵和凌铮去了酒店,两人房间挨着,闻锵正在开门的时候,凌铮忽然叫住他:“闻锵。”   闻锵抬头看去:“怎么?”   凌铮云淡风轻说:“之前就想告诉你了,我喜欢岑帜,正在追他。” 第157章 《侠骨香》(七)   闻锵一时间只觉得荒谬。   荒谬程度大概和之前岑帜强吻他一样。   闻锵刷房卡的动作停下来,不得不问一句无意义的话:“什么?”   凌铮漂亮的脸庞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面相上根本看不出他对岑帜的感情,但是凌铮从来不开玩笑,这个人从小就比他人正经多了,凌铮说:“小岑无父无母,亲近的人也只有你,所以我才告诉你,希望你能——”   凌铮话还没说完,就被冲过来的闻锵一把摁在了墙上,肩膀磕得生疼。   闻锵满脸怒容,低吼道:“他才十七岁!”   凌铮略显惊愕,显然没有料到闻锵突发的怒火,凌铮沉默了一瞬:“我没有强迫他,只是告诉他我喜欢他,我可以等他成年,也可以等他喜欢上我。”   “不可能!”闻锵脱口而出,对上凌铮疑惑的目光才稍微冷静了点,他放开凌铮,烦躁得如同一团乱麻,他说:“我不同意。”   凌铮:“……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闻锵看着凌铮,凌铮神情自若:“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因为你和岑帜的关系、你和我的关系注定这件事瞒不了你,你支持我当然最好,不支持也无所谓。”凌铮想了想,补充道:“而且,你没有立场置喙。”   闻锵差点就气笑了:“我没有立场?你知不知道岑帜他……”   话到一半,闻锵猛然怔住。   男人心想,我在做什么?告诉凌铮岑帜喜欢自己吗?然后呢?   凌铮一头雾水:“岑帜怎么了?”   闻锵心神震乱,他后退一步,像是被侵占了地盘的野兽一样警惕的望着凌铮,半晌才褪下满身的尖刺说:“没什么。”   凌铮觉得闻锵有点奇怪,好友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可见岑帜在他心中的确是不同的,但是凌铮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他告诉闻锵也不是为了寻求帮助,更多的是考虑到岑帜目前艺人的身份。   但是闻锵现在这个状态显然不太适合进一步的交谈,凌铮也就没多说了,回房之前对闻锵说:“我已经朝小岑告白过了。”   闻锵:“?!!!”   另一边医院里,岑帜一直没睡着,隔帘后陪护床上的卫赫倒是睡得正酣,秋夜里冷清的月光浅浅的晕了一层淡光,岑帜望着天花板,满脑子都是闻锵。   靳琼说闻锵是得知他生病才过来的,心里肯定是在乎他的,岑帜现在也把握不准闻锵的意思,他会因为担心着急赶来,却也不想见面悄悄离开,岑帜知道从他表露心迹的那天开始,他和闻锵就只剩下两条路。   要么他能让闻锵接受他,要么就再也不见,他就是荧嵘普普通通的艺人,和闻锵就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   岑帜心烦意乱,把自己塞进被子里捂了一会儿,正想露出头喘口气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开门声。   岑帜以为是来查房的医生或护士,揭开被子却直直的对上了闻锵的目光。   岑帜:“……”   闻锵:“……”   闻锵也是在酒店翻来覆去睡不着,凌铮最后那句话彻底让他不安起来,他想起当初他推开岑帜时说的话——“你会遇见更多更好的人”,仿佛就在印证凌铮似的,万一岑帜就接受凌铮了呢?   他一股脑起来想找岑帜问一下,到了医院才意识到岑帜可能已经睡了,结果没想到能直接和岑帜撞上。   病房里空气都有些凝滞,寂静中岑帜闷闷问:“你怎么来了?”   闻锵原地伫立片刻,随即缓步走到岑帜床边,垂眸望着小少年反问道:“怎么还没睡?”   岑帜说:“想你,睡不着。”   闻锵哽了一下:“……”   闻锵有时候很好奇岑帜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白的,从不隐瞒自己的心思,大胆到了张狂的地步,数次让闻锵难以招架。   岑帜仿佛看出了闻锵的无语和为难,眼睛弯出漂亮的弧度,小狐狸似的狡黠,岑帜索性先发制人:“你是担心我才来这里,对不对?”   闻锵板着脸:“怕公司的艺人出事,很正常。”   岑帜眼底淌过清澈的笑意:“我只是发烧,又不是之前的烫伤。”   闻锵眉心皱了一下,隐匿在黑暗中岑帜没有发现,小少年颇有些得意洋洋的味道,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闻锵承认这方面他说不过岑帜,因为本身就理亏,岑帜像是垂在他心上的一根针,轻轻碰一下都让他如临大敌。   闻锵跳过了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凌铮对你怎么样?”   岑帜不知道话题怎么跳到了这里,想起凌铮的告白岑帜忽然有点紧张,有种莫名的被捉奸的感觉,小少年紧绷绷道:“挺好的,凌老师带我熟悉了学校,还帮我找了很多资料书。”   闻锵面无表情想,要是早知道凌铮的心思,他才不会让凌铮去照顾岑帜!   岑帜觑着闻锵的脸色,忐忑问:“怎么了?”   但是这事儿要怪也怪不到任何人头上,闻锵心里叹了口气:“他喜欢你,你知道吗?”   岑帜惊悚的睁大眼,声音都提高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答应他!你不要多想!”   小少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差点蹦起来,他反应这么大闻锵反而迟疑了,闻锵鬼迷心窍问:“为什么?凌铮不好吗?”   岑帜拧着眉,气愤道:“什么为什么,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不喜欢别人不是很正常的嘛!”   闻锵愣愣的望着岑帜,十七岁的少年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衬得身形瘦削颀长,白皙俊俏的脸庞上浮现出红晕,眼尾也洇出一片红晕,那是他很熟悉的情绪,是小少年每次朝他生气时的标志。   岑帜似乎从闻锵的行为里察觉到了什么,转手抽出枕头砸在闻锵身上:“走开!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闻锵接住枕头,有些手足无措似的,岑帜湿漉漉的眼睛凝视他:“闻锵,你不信我喜欢你,你用凌老师来试探我。”   小少年眼角落下一滴泪,闻锵心头一震,正想说什么,就听岑帜毫不留情骂他:“狗都比你像人!滚!” 第158章 《侠骨香》(八)   第二天,岑帜出院回剧组,闻锵没露面,单独把卫赫叫去谈了一会儿。   卫赫很煎熬,为什么一个助理要承受这么多,陪床都会听见皇后骂皇上是狗,他该不会被直接斩头吧?   果然闻锵一来就是死刑起步的节奏:“你早知道凌铮喜欢岑帜?”   卫赫下意识想否认,碰上闻锵冷冰冰的目光忍不住一哆嗦,含泪承认了,又急忙为自己的辩解:“我真的没有助攻!我还搅和了好几次凌铮的告白!闻总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闻锵真是骂都不想骂他,吩咐道:“好好照顾他,有事联系我。”   卫赫忙不迭应了,转头又小心翼翼问:“那闻总您到底是什么意思,给个准话呗?”   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是要让他接受其他人还是要揽在自己怀里?   闻锵瞥了卫赫一眼:“和你没关系。”   卫赫:“……”   闻锵漠然补充:“你今年奖金没了。”   卫赫:“QAQ!!!”   闻锵很快就回去了,没告诉岑帜,正好岑帜也不想见到他。凌铮多留了几天,给了岑帜一个压缩包,里面有京大老师的授课视频,正好是心理学专业的,凌铮说他是得到教师同意让人录下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有关心理学的系列教学视频,这对岑帜来说就是雪中送炭,但是碍于现在两人有点尴尬的关系,岑帜很犹豫要不要收,生怕让凌铮误会,还是凌铮道破了他的顾虑:“拿着吧,不用有负担,这些东西你去找也能找到。”凌铮看着清秀的少年,“就算我不喜欢你,这些资料我也会帮你找的。”   岑帜接过了U盘,道了谢,凌铮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看着岑帜,凌铮离开当天,岑帜再次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凌老师,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虽然那个人很……现在很混蛋,但是我真的喜欢他,所以……对不起。”   凌铮沉静的望着他,半晌在司机催促的鸣笛中从容不迫道:“没关系,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就像是高中那一年的补习课,凌铮一直都是一步一步引导着岑帜去解题,从来不会有急迫、焦灼的情绪。   面对感情也一模一样。   岑帜有些惆怅,对卫赫说:“我感觉自己好对不起凌老师啊。”   卫赫心想,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某个扣我奖金的无良老板。   然后转头就默默把凌铮送资料的事情告诉了闻锵,没过两天,卫赫就一脸复杂的告诉岑帜闻锵给他聘请了一个国外的心理学教授,让岑帜有问题都可以询问这位教授。   岑帜:“……”   自从出院后,岑帜也恢复了拍戏的进度,他住院的这两天,周靖等人把他们的戏份拍了一些,岑帜回来之后就接着剧情往下走,武林大会篇接近尾声的时候,谢宥顺着盟主的死发现武林中有人居然勾结外族企图颠覆中原,与此同时,武林暗探传来消息,说远在京城的皇帝遭到了刺杀,行凶者是当朝公主,公主已经被下狱,待查明一切就秋后处死。   而暗探带来的公主的画像,赫然就是沐檀。   谢宥没想到沐檀是女扮男装,更没想到她会胆大包天到去刺杀当朝天子,同时他也觉得事情没有什么简单,正好崇凛的嫌疑洗脱了,加之众人在山庄所查出来的事情,不得不让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朝廷与武林有了联系,正好谢宥要去京城,索性众人就将此事交由谢宥,让他代为转告。   由此,谢宥和崇凛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至此,武林大会篇结束,京城篇开启。   剧组也收拾好东西离开山庄,继续北上前往古都拍摄京城篇的内容。   然而就在到了拍摄点的当晚,先是约好了要和众人会面的陶夭一直没有出现,紧接着,靳琼接到了阮襄的电话,电话那端阮襄声音有点沙哑,含着一丝疲惫,他对靳琼说:“阿琼,小葵她,出事了。”   随即,一段路人拍摄的视频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摇晃的镜头里一片混乱,警车红蓝相间的灯光不停转动着,恰好扫过了两个掐打在一起的女人,而其中那个被扯着头发的正是陶夭。   剧组里,岑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靳琼的脸色变得尤为难看,随后就定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要回去。   靳琼准备的时候才抽空给岑帜提了一下:“还记得苏臧的女朋友吗?她之前不是怀孕生了个孩子吗,我把她安排到我那边了,她女儿小葵出事了,我得回去看一下。”   岑帜也帮不上忙,只能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有事就联系他。   第二天,陶夭被警察带走的消息风靡了整个网络。   上一个进警察局闹得全网皆知的还是岑帜,这次就变成了和岑帜同剧组的艺人,网友都怀疑岑帜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体质了。   而作为被无辜牵连的当事人,岑帜在剧组也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冷凝,原本的拍摄计划都停了,王憧连续给很多人打了电话,得到的消息似乎都不太好,剧组里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周靖也坐立难安,便直接请了假。   网上一直没个定论,大都是网友的脑洞,岑帜看了一点就没耐心了,他给靳琼发信息打电话,靳琼都没有接,直到三天后,靳琼才给岑帜回了一个电话,少女声音低沉沉的,岑帜头一次听到靳琼这么低落的嗓音。   靳琼说:“小葵死了。”女生像是有点迷惘,字音都是飘渺的,“她还不满一岁呢。”   岑帜举着手机怔住原地。   那边靳琼沉默了好一会儿,岑帜隐约听到阮襄的声音,可能是在安慰靳琼,很快女生就调整好了状态,她说:“小岑,陶夭这次摊上大事了,《侠骨香》可能会受到影响,你做好心理准备。”   岑帜觉得要做准备的不是他而是靳琼,他也经历过亲朋的背叛和好友的去世,对此刻的靳琼很能感同身受,相比而言《侠骨香》都是次要的,小少年着急又担忧:“靳琼,你等我,我很快回来,有事我们当面说!” 第159章 《侠骨香》(九)   岑帜见到靳琼是在傍晚,靳琼和苏臧的女朋友刚从墓园回来,苏臧女友憔悴得像是一朵枯萎的花,眼睛红肿,脸上泪痕未干,她被靳琼和阮襄搀扶着,岑帜去搭了一把手,三人将女人送回房间安顿好,靳琼这才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女朋友名兰巧,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女艺人,她和苏臧是在一部剧里合作认识的,两人因剧生情,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地下恋时光,但是随着苏臧的名气越来越大,苏臧的重心就转向了事业,兰巧也理解苏臧的抱负,她没有缠着苏臧,也没有非要苏臧公开两人的关系,但是很快苏臧就开始和其他艺人传出了绯闻,几乎是一部剧一个绯闻,兰巧好歹也算是娱乐圈的人,自然能分出狗仔的瞎编和现实,她数次觉得苏臧是喜欢上了其他人,兰巧很不安,而这时,她怀孕了。   怀孕这事儿没法遮掩,兰巧被经纪人骂了一顿随之雪藏,她将这件事告诉了苏臧,本以为苏臧会和她一样期待这个新生命的到来,却不想苏臧直接提出了分手,还要她把这个孩子打掉。   这才有《权臣霸业》中岑帜不小心听到的一切,才有靳琼插手将兰巧带出来安胎,才有兰巧顺利产下女儿小葵。   或许是真的是为母则刚,兰巧有了小葵之后不再沉湎于被苏臧抛弃的悲伤情绪中,她在靳琼的安排下细心照料着这个孩子,积极为未来做打算,想着等孩子大一些了就重新找一份工作,能养活自己和孩子,还要报答靳琼的恩情。   她不再找苏臧,苏臧也像是不记得曾经有过这个女朋友一样,本想就这么岁月静好相安无事的过下去,却不想陶夭找上了门来。   陶夭是个很有手段的女人,她能哄得金主把自己捧成一线,也能和圈内的数个男艺人暧昧还不让对方吃醋,单是这份心计就让人望尘莫及,但尽管如此,陶夭也有真心喜欢的鱼,那就是苏臧。   首先两人咖位相当,算起来也能“门当户对”了,而苏臧又帅,各个方面比较下来还挺符合陶夭的要求的,而苏臧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接受了陶夭的示爱,两人一拍即合开始了地下恋情,这次《侠骨香》的武林大会篇没有陶夭的出场,陶夭就暗中去找苏臧了,结果没想到苏臧给了她一份大礼。   那天也是个巧合,陶夭非要拽着苏臧去电影院看电影,两人几乎把自己化成了陌生人的样子,手拉手出去看了个电影,出了电影院就看到抱着孩子的兰巧路过走进了母婴店,苏臧一眼就认了出来曾经的枕边人,他不禁多看了两眼,陶夭敏锐的发现了,但她很聪明,她没有当场问苏臧这个人是谁、是否认识,她悄悄拍下了兰巧的模样,转头就让自己的助理找人去查,调查结果很快出来,陶夭看到时简直要恶心吐了,她和苏臧摊牌大吵了一架,两人不欢而散,随后陶夭找到了兰巧,质问兰巧和苏臧的关系,以及留着这个孩子是想做什么。   兰巧能接受陶夭对自己的谩骂,却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遭到牵连,两人争吵着陶夭就动了手,兰巧跟靳琼呆久了也学会了靳琼的以牙还牙,当即反手就抽了回去,而在两人的争执中,陶夭不小心撞翻了婴儿车,婴儿车连同小葵一起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小孩儿的头磕在了台阶上,当场就没了气息。   兰巧顿时就发疯似的拽着陶夭要她偿命,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楼下的邻居,邻居当场就报了警。   靳琼一身疲惫:“警察最后认定这是一起意外,责任一半一半,陶夭就赔了点钱。”   陶夭虽然没有负刑事责任,但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连同她和苏臧的关系一同被昭告天下,她和苏臧的名声一落千丈,处处都是对两人的讨伐声,洗都洗不白,两方公司都作出声明表示会严查此事,也会对兰巧做出补偿。   但是这对兰巧来说都没有意义,小葵并不会因此死而复生。   卧室里,兰巧坐在床上,面前摆了一堆小葵的照片,照片里的婴孩在襁褓里,有哇哇大哭的可怜模样,有嘬着手指睡觉的可爱样子,也有朝着镜头笑呵呵的模样,照片里有兰巧温柔的身影和靳琼扮出来的鬼脸,这些定格在镜头里的场景,再也不会出现了。   靳琼对岑帜说:“小旗子,你去安慰一下兰巧姐吧,我怕她走不出来。”   岑帜担忧的望着靳琼:“你呢?”   靳琼沉默了一瞬,缓缓摇头:“我没关系,我还能找阮襄发泄,但是兰巧姐,就是一个人了。”   靳琼轻轻拉上卧室的门,兰巧对周遭的一切都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她专注的盯着照片,岑帜走到她旁边她都没有察觉,直到岑帜说:“她很可爱。”   兰巧抬眸看了一眼岑帜,她顺着岑帜的目光看过去,岑帜看的是小葵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奇似的看着镜头的那张照片,兰巧笑着说:“恩,这个是她四个月时候拍的,当时小琼买了一个玩偶在她面前晃,她很好奇,就一直盯着。”   兰巧从照片堆里找出另一张照片,里面小葵抓着一个白绒绒的猫咪玩偶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兰巧说:“喏,就是这个玩偶。”   岑帜帮她打开了话匣子,兰巧一张张照片给岑帜讲,这张是什么时候拍的,那张是发生了什么,年轻的母亲记得关于孩子的每一分每一秒,她滔滔不绝的说,岑帜就专心的听,时不时附和一声,直到最后兰巧说累了,就蜷缩在这一堆照片里睡着了,梦里仿佛也在抱着她的孩子。   岑帜蹑手蹑脚离开卧室,靳琼还在客厅里,知道兰巧睡着后靳琼悄悄松了一口气,她进去帮兰巧盖上被子,然后和岑帜离开。   路上靳琼说:“有段时间我帮兰巧姐照顾小葵,当时我看着他们,我都想要一个孩子了。”靳琼说着笑了,“我之前有点恐惧结婚生子,阮襄知道我的经历,从来不跟我说这些,那天我跟他说等我们领证了我就给他生孩子,他都吓到了。”   “可是现在,”靳琼眸光暗淡下来,“我很害怕。她那么小,那么脆弱,就这么磕碰一下都会……我很怕。”   岑帜转身抱了靳琼一下,几年下来岑帜已经比靳琼高了,身姿挺拔的少年敞开单薄的肩膀给好友一个暂时的依靠,岑帜低声说:“我知道,所以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这样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第160章 《侠骨香》(十)   岑帜回到公寓,朴姨做好了饭菜,久违的香味让岑帜恍如隔世,吃完饭,岑帜回到卧室,他犹豫了一下,联系了夏歆。   他朝夏歆说了兰巧的事,他一个刚接触心理学的大学生,囫囵吞枣的把教材啃了一遍,虽然志向就是当心理医生开解人,但是现在的他还做不到,只能朝专业人士求助。   夏歆也算是他的半个领路人,听闻后先是对他倾听的做法表示了认可:“心理医生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听,然后从中观察对方的情绪与变化,兰巧的情况没有什么捷径方法,你多陪陪她,让她慢慢接受孩子去世的事实,或者让她养个宠物,转移一下注意力。”   岑帜一一记下,朝夏歆道了谢。   之后几天岑帜总是往靳琼那里跑,一来是陪兰巧,二来也是担心靳琼,他陪了两人三五天,总算让兰巧脸上有了点愉快的笑容。   与此同时,陶夭的风评已经降到了冰点,《侠骨香》的粉丝全面抵制陶夭出演,但是让剧组真正无法运营下去的,是投资方和演员。   《侠骨香》的投资方,其中大头就是那个一直捧着陶夭的人,当时宠着陶夭的时候,几千万的投资说给就给,赚了就相当于让陶夭开心,赔了也无所谓,其次才是荧嵘等几家娱乐公司的投资,荧嵘的意思是直接换女主,缺的资金他们可以补上,王憧找了几天的替补,甚至找到了靳琼,可惜这些人不是没有档期就是不太愿意,次一等的演员王憧也看不上,拖着拖着,《侠骨香》也只能停拍了。   停拍的公告一出来,网友也很惆怅,《侠骨香》的宣传博得了很多粉丝,大家都期待着这部剧,可惜天灾人祸挡不住,任何人除了骂陶夭,也就只能叹气惋惜了。   岑帜和周靖也发了微博,表示《侠骨香》重拍的时候,哪怕没有档期他们也会抽出时间来的。   而在这一片唏嘘中,也夹杂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不是黑粉,不是杠精,就单纯想说,没人发现只要有CZ参加的剧,都不太太平吗?]   [我去华生你发现了盲点,早就想说了,CZ出演QC的时候是职场霸凌的传闻,恐怖片和QCBY的时候是WQ的绯闻,到了杀人综艺就更恐怖了,直接死人,现在好不容易风头过了,直接把剧给搞停了。]   [难道这就是“我所在之处都不可能安稳”体质?]   这些言论对准的矛头太明显,旗手姐姐们顿时不干了,一个个怼回去:[会不会说话,这能怪岑帜吗?他做什么了?他就是演个戏而已!每次搞事的都是别人,别什么锅都瞎甩好不好!]   这点小浪花很快就融进了暗潮里,岑帜对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了娱乐圈里的“柯南”都没心思关注,他还在陪兰巧和靳琼。   兰巧这段时间好了许多,不会整日整日抱着小葵的照片重复她和女儿为数不多的回忆了,一天天气晴朗,岑帜邀请她出去逛逛,兰巧也应下了,靳琼也跟着来,三人没去太远的地方,就在小区散了会儿步,此时已经是金秋十月了,小区里的银杏和枫叶交相辉映,路上敷了一层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像是哼出来的不知名的小调。   兰巧问岑帜:“你什么时候回学校?这段时间耽误你了。”   岑帜连说没关系,他在自学,并没有耽误课程。   三人路过一片灌木丛时,里面忽然传来了细细的微弱的猫叫声。   岑帜停住脚,往灌木丛看去:“猫?”   靳琼:“不能吧?小区里没有流浪猫狗的。”   岑帜朝灌木丛走过去,拨开矮丛林,后面露出一只巴掌大的猫咪来,躲在几片落叶里,见到生人急切的扑腾了几下,奶凶奶凶的喵喵乱叫,愣是没跑。   岑帜把猫从树叶里抱出来,橘黄色的小猫咪缩在岑帜的手心里,细长的爪尖勾着岑帜的手指,竖瞳里一片警惕。   靳琼:“这是哪家的猫生的吧?”   三人抱着猫在附近走了一圈,问了碰见的人,都没有养猫的,天色渐暗,岑帜想起夏歆的话,转头对兰巧说:“要不我们先养着吧。”   于是他们先把猫送去宠物医院做了一个检查,打了疫苗,买了猫粮和一些小用品,随后回了兰巧家。   小猫咪饿狠了,兰巧把羊奶倒在盘子里,小猫咪就叫着过去舔,三个大人就蹲在旁边望着,靳琼说:“给它取个名字吧,叫什么?”   兰巧:“喵喵?咪咪?”   靳琼笑:“兰巧姐,不是所有猫都叫喵喵和咪咪的。”   兰巧也笑:“我取名废,小岑来取吧。”   岑帜一愣,随即脱口而出:“将将?”   靳琼和兰巧看着他,岑帜说:“将来的将,算是未来的美好祝愿?”   兰巧温婉一笑:“可以。”她用指尖摸了摸小奶猫的头,“将将。”   将将耳朵动了动,没理众人,继续填饱肚子。   将将就暂时寄放在了兰巧这里,夜深了靳琼和岑帜告辞离开,走出单元楼,靳琼促狭地搭在岑帜的肩膀上:“将将?将来的将?”   靳琼语气意味深长的,岑帜脸上忽然红了,小少年梗着脖子:“对啊,怎么了?”   靳琼眯着眼睛:“确定是将来的将?不是闻锵的锵取一半?”   岑帜转头就去打她,靳琼大笑着躲开:“恼羞成怒啊你!”   岑帜脸红得能滴血:“不准告诉别人!”   打闹一番后,靳琼跑不动了,答应了少年不会把这么肉麻的事情公之于众,靳琼问:“《侠骨香》停拍了,你什么打算?”   岑帜自嘲笑了笑:“先不拍戏了,娱乐圈界的‘柯南’,估计这段时间也不会有剧组来找我了。”   靳琼皱眉:“哪个智障说的,别理他们,想拍就拍,什么年头了还迷信。”   岑帜笑:“我无所谓啦,正好想专心补了一下学习,我想尽快修完大学的内容提前毕业。”   靳琼愣了愣:“因为闻锵?”   岑帜没想到靳琼能一语道破他的心思,他也不避着靳琼,爽快的承认了:“对。”   靳琼皱眉:“你不用为了谁去为难自己,也不用为了谁去改变自己,一个人如果喜欢你,不管是什么样的你,他都会喜欢的。”   岑帜眉眼弯弯,眼底缀满了秋夜的星辰:“是的,但是我想再优秀一点,哪怕最后没能在一块儿,我也不算白白喜欢他一场啊。” 第161章 《无关》(一)   十月中旬,岑帜回京大了。   这段时间兰巧的情况好了许多,在岑帜回校之前,兰巧勉强从失去小葵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想去找一份工作,总不能一直关在屋子里混吃等死,阮襄就帮她在闪闪工作室安排了一个闲职,先让兰巧适应一下。   也因为这样,岑帜决定把小奶猫将将带去学校,虽然他平时要上课,但是有卫赫在呀。   卫赫:“……”   就这样,两人一猫回到了1702。   岑帜先去学校销了假,随后便开始正常的行课,幸好他在拍戏的时候也看了书,熟悉了京大的授课进度之后岑梓就发现其实自己自学的速度比老师讲得快,于是岑帜一边听课复习一边继续自学,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老师。   大学的同学情谊并不像高中那么深厚,加上岑帜不住校、没参加军训,和同班同学就更没什么联系了,岑帜独来独往倒是很自在,每天就两点一线的来往于1702和学校之间,有时间就和卫赫去附近逛逛,每天晚上溜溜猫,日子过得安谧平和。   期间凌铮来找过他几次,送了些典藏版的资料,送了些猫砂猫粮,还送过一些小礼品,其内涵不言而喻,岑帜只要了学习资料,其他的让卫赫一一还回去了。   岑帜的拒绝表现得很坚决,久而久之凌铮也就不做无用功了,专门挑岑帜没法拒绝的事情,比如帮他在图书馆占个位置,给一些大学应该考的证书、等级的学习资料,虽然岑帜自己也能做,但是凌铮这些举动的确帮他节省了许多时间。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京大的冬天寒风刺骨,每个人都裹着羽绒服,恨不得整个人都缩成一个球,这两个月朱娴也帮岑帜接了一些剧本的邀请,岑帜看了一下剧本都不太感兴趣,一一推掉了,自从《No Limit》以来,岑帜就再也没有作品了,《权臣霸业》因为苏臧的丑闻被牵连,口碑也降了许多,虽然大家都说演员不要和角色混为一谈,但是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   旗手姐姐每天苦哈哈的蹲小旗子的微博,希望能看到工作的小旗子,结果只能从京大的论坛里看到路人拍摄的岑帜。   十二月中旬,岑帜考了英语四级,走出考场之后岑帜打开手机,想问一下卫赫要不要出去吃饭,刚开机就收到一条信息,发送的时间是在考试的时候,发信人是梁谷:「小岑,考完试有时间吗?我在京大附近的中餐厅,想和你说点事[定位]」   岑帜愣了一下,他和梁谷唯一的交集就是柯恒,柯恒去世时梁谷也遭到了很大的打击,岑帜后来听说他颓丧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重新振作起来做《天堂没有灯塔》的后期,可是这么久了关于《天堂没有灯塔》的一点风声都没有。   岑帜告诉卫赫自己有事情,应下了梁谷的邀请,掉头去了中餐厅。   正好是午饭时间,哪怕是稍微不太平价的中餐厅依然门庭若市,中餐厅二楼的位置是用屏风隔开的,给了客人足够的私人空间,岑帜找梁谷,梁谷选了一个不那么明显的座位,看到岑帜就招手让服务员上菜。   岑帜打量了一下梁谷,梁谷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是气质沉淀了许多,面上带着些疲惫,他朝岑帜扯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坐吧。”   岑帜落座,等服务员把菜上齐了,梁谷才说:“边吃边说吧,你刚考完试,饿了吧。”   岑帜礼貌性地动了一下筷子,他问:“梁导找我是有什么事?”   梁谷沉默了片刻才说:“《天堂没有灯塔》已经完成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国内不让上映。”   岑帜一怔:“为什么?”   梁谷无奈道:“各种各样的考量吧。”   岑帜心里漫起悲伤,那是柯恒的最后一部作品,不只是他,还有很多无法忘记柯恒的人都在等着这部作品的问世,好像只要有《天堂没有灯塔》,柯恒就还在似的。   梁谷说:“不过还好,闻总帮我把片子拿去国外参展了,参展的事情闻总找了专人负责,我这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对剧情做任何改动,参展结果还不清楚,我最近是在忙另外一件事。”   岑帜听到“闻总”的瞬间愣了愣,随后揪起的心就放了下来,他犹不敢确信一般重复:“闻总?闻锵?”   梁谷:“是啊,闻总是个懂艺术的人,这次多亏他了,不然我也没法朝柯恒交代。”   岑帜忍不住翘了一下唇角,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明显时又连忙压平,岑帜抿了口茶,装作没什么波动的样子,梁谷也没有察觉,继续说道:“这是一个,还有一件事,我有一个新的电影剧本,想让你来饰演男主。”   梁谷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了装订好的剧本,素白的封页上同样是手写的剧本名——《无关》   岑帜小心翼翼接过剧本,他翻开了第一页,扉页上时一句题词:“爱,无关性别,无关其他。”   梁谷说:“你可以先看剧本考虑一下再决定,但是我这边最迟一月中旬就要开机,希望你能在此之前给我答复。”   《无关》乍一看就是一个爱情剧,扉页上的题词就很明显,岑帜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他这些年来饰演的角色,都没有很明显的感情线,不管是《谁的青春不精彩》还是《权臣霸业》,其感情线都很朦胧,纯粹是留白让观众自行脑补,岑帜也不是很喜欢现下的爱情剧,但是他看在柯恒的份儿上,没有当场拒绝梁谷,而是收下了剧本,决定看看试试。   看到剧本内容岑帜才知道自己误会梁谷了。   能拍《天堂没有灯塔》的导演,怎么可能拍一部平平无奇的爱情剧。   《无关》的爱情是同性恋之间的爱情,两个男主,一个是年纪轻轻小有名气的心理医生,一个是被家人当做“心理变态”送来的同性恋者。   主线围绕着心理医生和病人绽开,在两人的交流中慢慢揭开心理医生和同性恋者各自的往事。   而梁谷希望岑帜出演的,就是心理医生。 第162章 《无关》(二)   岑帜用一个晚上的时间看完了剧本,四个人,两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灰白色的基调让偶尔明艳的颜色都显现出一股带笑的悲伤。   卫赫清晨醒来发现岑帜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小少年浸没在金色的晨曦里,眼尾印着一抹嫣红,睫毛上沾着水汽,助理哈欠打到一半就愣住了:“小岑?这么早就起来了?”   岑帜揉了揉眼睛:“我没睡。”他把剧本放到茶几上,声音糯糯的:“看了一晚上剧本。”   卫赫知道梁谷邀请他参演《无关》的事,只是最近岑帜对娱乐圈的事业很是懈怠,卫赫也没报多大的期望,他都没把自己当助理了,有哪个艺人的助理每天的主要工作是喂猫啊!   不过现在看岑帜的态度,好像有戏。   卫赫比当事人还激动:“你要去?”   岑帜和衣倒在沙发上:“我先睡会儿 ,再说吧。”   卫赫:“回房间睡!”   平心而论,《无关》是一个很好的剧本,岑帜看完的瞬间就想接,但是稍微冷静一下之后岑帜便有点犹豫,原因很简单,故事里不仅有吻戏,发展到中期还会有一点儿不可描述的内容,按照剧情来讲其实就是情之所至,看着还蛮动人的,可是作为饰演者,岑帜稍微有点别扭。   和一个不认识的男演员拍亲密戏份,哪怕理智知道不是真的,梁谷拍摄的时候肯定会用一些技巧,但是心理依然过不去。   要是搭戏的是闻锵,岑帜面无表情心想,别说假拍了,真刀实枪上也不是不可以啊。   远在荧嵘办公的闻总打了一个喷嚏,忽然有点汗毛直竖。   岑帜想了两天,期间参考了朱娴和靳琼的意见 ,两人都很支持岑帜,前者是觉得他再不出点作品就该被怀疑是不是雪藏了,后者是看中了梁谷的能力,梁谷的文艺片在国内还是排的上数的,靳琼觉得现在的岑帜接戏可以精简一点了,不必强求出镜率,只要每一个角色足够深入人心就好。   靳琼:“而且你演心理医生啊,正好专业对口,可以实践一下嘛。”   岑帜无奈:“我就是个半吊子,书都还没学完呢。”   靳琼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理论联系实际嘛。”   岑帜笑了笑,片刻后才难以启齿的说了自己还没决定的真正原因,而靳琼在她的成名作《闭塞》里的戏份比《无关》还要大尺度,岑帜小心翼翼问靳琼当时是怎么做到的。   靳琼:“一开始的确很羞耻,当时也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后面就想开了,作为演员,职业素养还是要有的,拍戏的时候我不是靳琼,而是剧中的人物,经历的一切都是剧中人经历的,这样想就不会太纠结了。”   靳琼说完又感慨了一句:“不过现在想起来,幸好当时有一个随行的心理医生一直在开导我,要不然还真挺难受的。”   岑帜若有所思,他拿着剧本又看了一遍,这一次更偏向研究人物,这时候岑帜忽然感觉,剧本里的心理医生过往的经历有一部分仿佛和他重合了,而病人的遭遇,似乎隐隐透露出已故柯恒的影子。   岑帜问了梁谷,梁谷说:“是的,我改编了一些真实事件在里面。”   中年导演语气里透露出沧桑:“至少,能让柯恒在电影里永远活着。”渝西笃加。   这句话戳中了岑帜的心扉,他答应了梁谷,决定在期末考试结束后进组。   十二月末,所有课程都进入了复习阶段,图书馆每天的人都爆满,岑帜有时候都抢不到位置,只好回1702复习,同时,他根据自己的进度,向学校申请提前进入大二。   作为全国top1的学府,京大不遏制学生的自由发展,反而很支持学生自学、自我创业,但是一旦跳级或者提前毕业,面临的则会是比普通期末考试难度翻倍的考核。   岑帜并不怕,欣然接受了。   心理学专业的考试在元旦后了,元旦前是其他专业的考试,岑帜就很少去学校了,基本一天都窝在1702里,看累了就琢磨一下剧本,把卫赫当工具人对戏,或者撸猫,将将比之前长大了些,不再是小小的一只,但依然软软的,特别乖,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岑帜的腿上,一旦岑帜坐在书桌前看书,它就特别自觉的跑过来跳到岑帜的大腿上,盘成一团窝着睡觉。   就这么到了跨年夜。   跨年这天卫赫觉得应该庆祝一下,毕竟是个节日,但岑帜在专心备考,所以只好他一个人布置,至于晚餐,卫赫叫了附近一家口碑很好的饭店的外卖,摆满了整个餐桌,看着也有点过元旦的气氛。   凌峥也来了,带了一支红酒:“介意我一块儿吗?”   那一瞬间岑帜忽然意识到,凌峥在京大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虽然有岳宗这个朋友,但是岳宗是有女朋友的,这么特殊的日子当然不可能带上凌峥这个电灯泡。   小少年顿时心生怜悯,便邀请了凌峥,三人坐着餐桌坐下,倒上半杯红酒,算是一个简单的庆祝。   凌峥说:“祝小岑学业有成。”   卫赫不甘示弱:“希望《无关》拍摄顺利,然后大卖,小岑红出天际!”   岑帜忍不住笑起来,三人碰杯,红酒在水晶酒杯里轻轻荡了一下。   今晚的气氛太好,凌峥不忍心打破,他没有提自己对岑帜的感情,表现得非常克制,接近零点的时候,凌峥说京大会放跨年夜的烟花,正好能从阳台看到,于是三人走去阳台,等待的途中,门铃忽然响了。   卫赫去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地上放了一个纸盒,上面用丝带系成了蝴蝶结,蝴蝶结下压着一张卡片。   卫赫把纸盒抱进去,岑帜问:“是谁啊?”   卫赫:“不知道,没看到人。”他把卡片抽出来,卡片上写着“赠岑帜”三个字,于是他把卡片递给了岑帜,“给你的,我帮你拆咯。”   岑帜接过卡片——   [元旦快乐,祝新的一年万事顺遂,心想事成。]   没有落款,但是看到字迹的瞬间,岑帜就知道是谁。   卫赫打开了纸盒:“是围巾诶。”   他还没来得及把围巾给岑帜看,小少年就直接绕过他们冲出门去。   将将看到主人飞奔而去,急促地喵了一声,也跟着窜了出去。 第163章 《无关》(三)   一天前,闻家。   闻翙从国外回来了,原本冷清的别墅顿时就闹腾起来,闻锵下班回到家发现别墅跟过年一样张灯结彩,佣人都挤在客厅嬉笑,进去一看才知道原来是闻翙跟散财童子一样正在发元旦礼物。   闻翙作为凤凰服装的总设计师,每年大型节日送的东西都很符合她的身份——衣服。   像闻父闻母、闻锵的衣服是闻翙亲自设计制作的,其他人的是闻翙画好设计稿交给凤凰旗下的人制作,这种时候就能看出闻翙的细心了,她记得所有人的衣服尺码,知道他们的喜好,能根据他们自身设计出贴合个人的 衣裳,佣人们都很喜欢这位大小姐,尽管大小姐很多时候都不着调。   闻父闻母在外地旅游,闻翙不在的时候别墅里就只有闻锵,闻锵虽然性子温柔,但是骨子里带出来的就是疏离感,很难和佣人们打成一片,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闻锵每天都回家之后,他的心情似乎都不太好,佣人们眼观鼻鼻观心,都没去碰霉头,搞得偌大的别墅静的仿佛无人之地。   闻翙一回来就引得众人欢迎,闻翙三言两语套出了闻锵的状况,直觉有点不对。   她弟居然没有去岑帜住的公寓了!   虽然岑帜现在去京大上学了,公寓也没人,但是之前岑帜读高中的时候也是三天两头不在家,那时候闻锵还不是每天跑去公寓住,搞得自己家像个客栈。   现在情况竟然反了过来?   这是天上下红雨了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佣人很给力,不等闻翙问就说最近少爷心情低落,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司太忙了,毕竟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么大的担子压在身上,压力肯定不会小。   闻翙心想那可不一定。   转头就看到了玄关处的闻锵。   佣人们拿到衣服就各自忙去了,客厅只留下闻翙,闻锵走过去:“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人去接你啊。”   闻翙:“临时决定的,想着快元旦了,爸妈又不在家,你孤家寡人一个,太惨了,所以就回来了。”   闻锵无奈一笑,垂眸看到沙发上还留了三套衣服,闻翙拿起其中一套扔给他:“喏,这个是你的。”   闻锵接过:“谢谢。”   闻翙摆摆手,又拿起一套递给闻锵:“这个是给小岑的,你帮我给他吧。”   没想到闻锵一怔,并没有接。   闻翙敏锐的眯了眯眼:“你俩怎么了?”   岑帜朝闻锵告白的事情闻锵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他思虑得比岑帜多,隐瞒得很好,而那段时间闻翙在国外浪,也无从得知,直到今天。   闻翙对外不是好奇心强盛的人,对家里就喜欢刨根问底,追着闻锵到了卧室还在喋喋不休,闻锵被缠得烦,依然没有松口,闻翙跟复读机一样,也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索性先放了放,拿起了最后一套衣服:“对了,凌峥也在京大吧?这衣服我给他寄过去。”   闻锵犀利的目光顿时扫射过来。   闻翙:“?”   闻锵面无表情:“不准。”   闻翙瞪眼:“为什么?我的礼物我说了算,你管得着吗你。”   闻翙正要跑去问朴姨凌峥的具体地址,下一秒就被闻锵拽回来,闻锵脸色非常难看,闻翙一愣,之前岑帜被纪桦用阴损的手段骗去酒店,闻锵都没这么生气。   闻翙一脸莫名其妙:“凌峥怎么惹到你了?”   闻锵咬牙切齿:“他喜欢岑帜。”   闻翙:“……”   闻锵斥责道:“岑帜才十七!他怎么能这样!”   闻翙:“……”   闻翙一脸你在说什么鬼的表情,她指了指自己:“你姐姐我,幼儿园开始就有人追了。”   闻锵:“你和岑帜不一样。”   闻翙总觉得她这便宜弟弟的潜台词是“你能跟岑帜比吗?”   转念一想,凌峥喜欢岑帜和闻锵有啥关系?他又不是喜欢闻锵!   闻翙眉梢一跳:“你吃醋了?”   闻锵喉头一梗,干巴巴否认:“我吃什么醋。”   闻翙像是抓到了小辫子,按奈不住看好戏的心情,优哉游哉说:“之前小岑一直追着你,现在人长大了,也有追求者了,而且他们还在同一个学校,没准儿元旦还会在一起过,凌峥虽也不是什么会搞浪漫的人,但是他应该还是知道告白要气氛的,很有可能元旦一过人家就双双脱单哦。”   闻锵脸色奇黑:“不可能。”   闻翙眯起眼睛,好整以暇:“你哪来的自信说不可能?”   闻锵面无表情看着闻翙:“因为岑帜喜欢的人是我。”   闻翙一愣,继而眼里爆发出八卦的光芒:“小岑跟你告白了?!你答应了没!”   闻锵推开闻翙凑过来的脸:“没有。”   闻翙:“……”闻翙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一棍子把闻锵打清醒,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冷哼一声:“不知道珍惜的人,等着之后哭去吧!”   说完闻翙把衣服抢了回来,白了一眼闻锵,走了。   闻锵心神不宁了一整晚,闻翙那句“元旦一过双双脱单”一直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忍不住想凌峥会再次朝岑帜告白吗?虽然医院里岑帜说他不喜欢,但是他会一直不喜欢吗?   无数不确定的因素织成了一张变幻莫测的网,闻锵像是被困在其中的飞蛾,他想逃离,却越陷越深。   第二天,闻翙日上三竿才醒来,她没看到闻锵,问了一圈才知道闻锵很早就出门了,佣人还很奇怪,因为闻锵走得十万火急,明明是节假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闻翙神秘莫测笑了一下:“唔,还不算太笨。”   而另一边,闻锵买了最近一班去京大的机票,飞机起飞前,他又绕道去商场,想买一个礼物。   闻锵想起来以前自己送给岑帜的东西,几乎全是和工作有关的,他能给岑帜很多资源,甚至是岑帜想要的他都可以给,但是抛开工作这一层关系,他都没有送过岑帜一件真正的礼物。   小少年无欲无求似的,对什么都是可有可无的样子,闻锵一时间都不知道他最喜欢什么。   而在导购的口若悬河之中,闻锵看中了一条柔软的针织围巾。   想象小少年围着围巾的模样,可能就是冬夜里,用尾巴把自己圈起来的小野猫吧。 第164章 《无关》(四)   隆冬时节的夜晚寒风刺骨,岑帜出来得及,没有拿外套,只穿了一件修身的毛衣,高领包裹着少年纤细的脖颈,衬出他劲瘦的身线,下身是黑色的紧身裤,小腿笔直,像是冬风里依然挺拔的翠竹。   小区里静谧无声,常青树树影憧憧,被路灯映得光怪陆离,岑帜心跳得很快,他的手里紧紧攒着那张贺卡,上面的字迹俊逸潇洒,岑帜一眼就看出来是闻锵写的。   闻锵来了。   这个念头如同藤蔓一般疯狂生长,包裹了岑帜的所有思绪,仿佛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元旦,都因为一张贺卡和一份礼物,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岑帜甚至都没有多想,一股脑就冲了出来。   闻锵给了他礼物,为什么不出来见他呢?   楼下空无一人,岑帜环顾了四周,别说人了,连个影子都没有,烟花在空中不停地绽放,岑帜不相信闻锵会离开得这么快,他一定还在附近。   “闻锵!”   少年急切的呼喊被烟花的声音淹没,四周没有回应,岑帜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来回转了几圈,偶尔树影婆娑,被他误当做人影追过去,最终什么都没看到。   卫赫和凌峥迟了一步下来,卫赫拿着岑帜的外套,看小少年呆呆的站在原地,连忙过去把衣服给他披上。   卫赫简直吓死了:“祖宗诶,怎么了啊?”   岑帜说眼睛里闪着光:“闻锵来了。”   卫赫一脑袋问号:“啊?哪儿呢?”   助理看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再看岑帜,以为小少年是思虑过甚:“不可能吧,闻总过来飞机也得三四个小时呢,而且元旦时候机票也不好买啊,再说了,他既然来了,还躲着干嘛?”   岑帜转头看向卫赫,面上有些茫然,卫赫像是把现实摊开给他看,哪怕贺卡上的字是闻锵写的,这就意味着是闻锵亲自来了吗?   凌峥看着岑帜,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那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什么似的,但是岑帜一副被打击得蔫蔫的模样,凌峥就有点心软,也说不出什么话,他看着小少年被冷风吹得红彤彤的脸庞,心下叹了口气,将方才卫赫慌乱中塞给他的围巾围在了岑帜脖子上。   围巾是细腻的乳白色,裹在小少年身上看起来毛茸茸的,像个精致的小王子。   岑帜有些丧气,垂头的瞬间闻见了围巾上一股清淡的香味。   是沉稳深邃的雪松,隐约带着点清凉的薄荷味。   岑帜指尖颤抖起来,这是Passion&Deep,是去年闻锵生日时他送给闻锵的香水,官方介绍说香味只能持续六个小时左右。   肯定是闻锵。   岑帜激动不已,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卫赫,强硬地拉着卫赫找人,凌峥也跟着,三人找了一圈,根本没看到闻锵,岑帜不信邪,还想要找,被凌峥拽住了。   凌峥拧着眉:“小岑,他没在,你怎么就……”   后半句里的“那么固执”没能说出来,小少年望着他的眼神里包含了所有的一切,坚定与执着,眷念与悲伤,那是凌峥从未见过的神情。   凌峥一哽,抓着岑帜手臂的手紧了紧,他一字一句问道:“你是不是……”   岑帜挣开他的桎梏,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是。”岑帜干脆利落道,“凌老师,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就是闻锵。”   凌峥难得地露出了堪称迷惘的神情,在这个辞旧迎新的交界点上,他喜欢的少年,他的好兄弟,那条他亲手戴上去的围巾,而在那之前,是酒店走廊里,闻锵一把将他摁在墙上的愤怒。   那些他没有细想的端倪,在此刻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凌峥听见自己的声音,还算冷静:“闻锵、闻锵也喜欢你吗?”   岑帜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但是在他看到围巾的时候,眉目又染上了一层清甜的笑意:“我不知道,可能……是有点喜欢的吧。”   岑帜满含歉意望着凌峥:“凌老师,对不起。”   凌峥漂亮凌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副样子总让人觉得胆战心惊,好一会儿,凌峥才说:“我知道了。”   “——但是,”凌峥补充道,“只要你们还没有正式交往,我就不会放弃。”   挑明之后,凌峥也不好留下来过夜,三人回到1702后,凌峥拿了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岑帜和卫赫两人,岑帜坐在沙发上,把围巾珍之重之的收好。   卫赫说:“小岑,睡觉吧,已经很迟了。”   岑帜应了一声,他回卧室途中路过了猫窝,里面空无一猫:“将将?”   卫赫和岑帜对视一眼,将将居然不在!   两人复盘了一下晚上发生的事,将将应该是在他出门的时候跟了出去,只是那时候没有人的注意力在猫身上,于是两人又匆匆忙忙下楼找猫。   岑帜顺着小区的绿化丛找,直到了小区中庭,那是用来休闲的场地,放置了一些简易的运动器材,老年人和小孩都喜欢在这里逗留,此刻夜半三更,冷冷清清的,而在旁边的长椅上,蹲着一只普普通通的橘猫。   岑帜喊了一声:“将将!”   将将回头看了一眼,喵了一声算作回应,又转回去了。   岑帜跑过去,发现将将在舔椅子上的饼干屑,不知道是谁给的,将将来者不拒,舔得一干二净。   岑帜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将将不能理解主人的焦急,慢悠悠吃完饼干屑,冲岑帜叫了一声,岑帜抱起它,将将自动抱着他的手臂当挂件了。   岑帜无奈了,他抱住将将,那一瞬间,他再次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   岑帜猛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去,小区空空荡荡的,岑帜摸着将将的头,仿佛自言自语般问:“将将,刚刚这里有人吗?”   将将听不懂,晃了晃脑袋,奶凶奶凶地瞪了一眼铲屎官。   岑帜伫立了半晌,叹了口气。   等他走远了,黑暗中才走出来一个俊朗的男人,男人一袭黑色风衣,身姿挺拔,他默然注视着岑帜离开的方向,片刻才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下那只猫的名字:“将将?”   男人低笑了一声,嗓音里含着浓浓的宠溺,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走到小区门口时,看到了仿佛早就等在那里的凌铮。 第165章 《无关》(五)   闻锵停下脚步,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与凌铮对视。   凌铮站在小区门口,身后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昏暗的灯光中闻锵看到凌铮冷漠的脸庞,虽然凌铮一直都是一个面瘫脸,但是在寒风中闻锵依然能感受到风雨欲来的气息。   像是古时两大高手的对决,一呼一吸都带着别有深意的杀气,闻锵与凌铮沉默对峙,空气近乎停滞,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凌铮率先出招了:“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去见小岑?”   闻锵一顿:“没必要。”   凌铮眉梢一挑,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漂亮青年露出了一抹堪称冷嘲热讽的笑:“没必要?”他提高了音量,“所以你就这么吊着小岑?!”   闻锵脸色一变。   凌铮大步走到闻锵面前,咄咄逼人道:“你知道小岑喜欢你,也知道我喜欢小岑,你在幕后操控着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很自豪是吗?看小岑拒绝我的时候、看我把你当朋友倾诉的时候,你很开心吗!”   闻锵挡开凌铮要揪他衣领的手,拧着眉道:“我没有。”   凌铮厉声喝问:“那你在做什么!”   闻锵退后的脚步一滞。   凌铮紧盯着他:“你要是喜欢小岑,你们就在一起,断了我的念想,我不是横刀夺爱的人,我可以祝你们幸福。你要是不喜欢,你就放开他,不要给他买房子,不要在他生病的时候出现,也不要送什么礼物!”   “你知道你现在有多虚伪、多卑劣吗!你把小岑当成金丝雀养在你筑的鸟笼里,你发现他离不开你了,假惺惺的把笼子打开让他走,却又暗地里让他心甘情愿留下来。”   “——闻锵,你就是个小人。”   凌铮第一次这么生气,或许是家人熏陶,父亲死后凌铮随着母亲生活,朴姨是一个知足常乐的人,她从不抱怨生活对她的不公,哪怕丧失了爱人,她也在悲伤之后乐观坚强的活着,潜移默化之下,凌铮的情绪波动也很小,加上他失去父亲之后遭遇到的嘲笑和讽刺让他学会用冷漠当成保护罩,慢慢的,他成了现在锋利的青年,他会去争取,也会适时的放弃,因为朴姨对他的教育从来都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在他意识到自己喜欢岑帜之后,他也想过许多可能,最好的结果就是岑帜也喜欢他,如果不喜欢,他就慢慢追,只要有那么一点儿希望,他都会努力一把。   而不是像现在,他的爱情,决定权在另一个与之无关的人手里。   凌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愤怒,他退了一步,稍微拉开了和闻锵的距离,他冷漠的看着闻锵:“我不会放弃小岑的,我也不说什么公平竞争,这对我本身就不公平。”   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个宣言,随后转身离去。   闻锵在原地伫立良久,冬夜的风拂过他的衣角,半晌,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岑帜刚刚发来的信息:「元旦快乐。礼物收到,我很喜欢,谢谢。」   闻锵默然看着对话框,岑帜的头像换成了将将,小野猫凶神恶煞朝镜头龇牙,又萌又凶,闻锵忽然想起来他和岑帜第一次在办公室里见面的场景了,那时候的他,肯定不会想到他与岑帜会变成如今的关系。   凌铮的诘问尚在耳边,男人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只是,没有自信,能接受少年这份真挚的感情罢了。   ……   元旦一过,岑帜就忙碌起来,先是期末考试,之后是跳级测试,两相对比,岑帜明显感觉到跳级考试的难度比期末考试翻了一倍不止,期末考试还能留下一个、半个小时的时间检查,跳级考试时间差点不够。   考完试,学生都陆陆续续回家了,京大很快就冷清了下来,这个寒假凌铮接了一个线下高考班的培训,岑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他和凌老师挑明自己喜欢闻锵之后,凌老师就开始频繁地接活儿,好像很缺钱似的,而且凌老师也没有经常来找他了,也变相的让岑帜不那么尴尬。   过了三天,岑帜正式进组了。   《无关》的主役演员已经定好,岑帜饰演心理医生娄桉,邓衍饰演病人穆源,林家岩饰演心理医生的同居者樊烁,丁浦深饰演病人的暗恋对象祁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演员符卉,饰演心理医生的助理杜莞。   五位演员都是当红的演员,邓衍更是近些年大红大紫的男明星,林家岩也是公认的实力派演员,《无关》的阵容可以说非常强大了。   岑帜和卫赫到剧组,还发现了一个特邀顾问,正是夏歆。   《无关》里的心理医生娄桉是个二十六七岁的男子,这对岑帜还说演艺生涯中的一大挑战,他需要揣摩奔三的男人的心理,需要思索如何在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中暗示自己的年纪,他要抹平属于“岑帜”的东西,全部一一替换为“娄桉”,还不能让人觉得出戏。   而娄桉作为医生,他还有过硬的专业能力,在专业领域里的表现就需要专业人士夏歆来辅助了。   同时《无关》的部分取景就在夏歆的心理室,夏歆的心理室是浅暖色,像阳光一样,温馨又舒服,令人心旷神怡。   众人先熟悉了一下环境,又相互认识了一下,这其中岑帜和丁浦深是旧识,其他人都算是岑帜的前辈,岑帜自然而然对他们很尊敬,林家岩三人也都没有耍大牌,剧组的氛围很是和谐。   当晚众人在剧组提前订好的酒店里住下休息,为之后的拍摄养精蓄锐。   而与此同时,荧嵘的办公室里,于铭汇报完工作,正要离开,忽听闻总问:“京大已经放假了吧?”   于铭:“是的。”   于铭已经喜欢闻总在工作之余突兀的问题了,反正这些问题归根究底都是和岑帜有关,于铭都会提前了解岑帜的行踪,以免闻锵问道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   闻锵听后眉心蹙了蹙,既然京大都放假了,怎么岑帜还没有回来?   于铭很贴心,自动补充道:“岑帜接了梁谷导演的新电影《无关》,已经进组了。”   闻锵脸色一黑:“《无关》?!”   《无关》是闻锵看在梁谷的名气上以个人名义投资的,这部电影的题材太敏感了,在国内很难过审,闻锵不抱什么期望,但是现在,岑帜居然去演了?! 第166章 《无关》(六)   《无关》开拍的第一天,上午先是拍定妆照。   剧中人物的年龄除了岑帜都比较符合,岑帜要饰演一个年纪比他大的角色,首先化妆就需要一定的时间,化妆师通过技巧将他的面部修得稍微成熟了一点,头发也从蓬松的少年派变得柔顺妥帖。   除此之外,岑帜还戴上了眼镜,岑帜本身并不近视,所以带的是平光镜,镜框是金色镶边,戴上之后弱化了少年本身炯炯的目光,使其变得深邃沉静。   岑帜换上白大褂,里面搭了一件浅灰色的毛衣,下摆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当他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年轻俊美的医生本身就是很诱人的设定,放在岑帜身上之后更是蛊惑人心。   丁浦深和岑帜是旧识,关系不错,当即就笑道:“好帅啊小岑,我都要心动了。”   岑帜脸红了红。   随后是其他人定妆,林家岩饰演的心理医生的同居者樊烁是一个失忆的、智力稍有损伤的男人,他只信任娄桉,对娄桉非常依赖,像一只金毛犬,因而林家岩最后的定妆也偏向老实憨厚。邓衍饰演的病人穆源则颇为憔悴,脸色灰白,侧颈上有一道丑陋的“疤痕”,从耳骨延伸到高领毛衣下。而丁浦深所饰演的祁临则是一个无忧无虑不谙世事的少年。   定妆照一半明媚一般灰暗,娄桉和祁临在暖黄色的阳光下,娄桉半跪在地上与樊烁拥抱,那大概是一个久违的拥抱,年轻医生侧脸上浮现出一抹压抑的激动,他靠在娄桉的肩膀上,姿态非常亲密,然而樊烁的双手却抵住了娄桉的胸膛,那是拒绝的意思,樊烁垂眸看着娄桉,隐没在灰暗中的脸庞上弥漫着悲伤。   祁临则是单独站在阳光里,他的脚下是漂亮玫瑰花,少年笑得美好又单纯,而穆源隔着远远的距离深深凝视他,他们之间隔了遍地的荆棘,荆棘延伸到穆源脚下,划破了穆源的肌肤,洇出鲜红的血,鲜血蜿蜒流向祁临,好似让玫瑰花更加鲜艳了。   定妆照一发布,网络和粉丝们都尖叫了。   《无关》是一部与同性恋有关的电影,这不是秘密,近些年类似的电影出过几部,但是质量参差不齐,好多都是打了个噱头骗取爱好者,《无关》刚公布的时候大家都持观望的态度,主演确定后网民们开始期待,毕竟有邓衍林家岩这样的一线演员,也有岑帜丁浦深这些当红小鲜肉,首先视觉上就能俘获一群人。   而定妆照直接把人们的期望拉到了顶点。   [我打脸了!冲这个剧照我一定要看!]   [满屏的cp感拍在我脸上啊!但是感觉好悲,并不是很想吃刀……]   [小旗子这什么神仙装扮!禁欲美系医生,我可以!]   ……   各种各样的评论攻陷了《无关》的官博以及几个主演的微博,其中最令人眼前一亮的还是岑帜,他作为“娄桉”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一点违和感,好像他就是一个温和的医生,半点儿看不出他目前只有十七岁。   定妆照之后便是正式的拍摄,岑帜等人揣摩了一下剧本。   第一场戏是穆源被家人送到心理室,娄桉看了穆源的病例和穆源第一次聊天,此时穆源的父母也在,两位长辈的要求简单粗暴,就是让他“治好”穆源,期间穆源一言不发,只是用死水般的眼睛望着虚空,只有在父母说话的时候他才会露出一点儿额外的表情。   这对父母过于粗鲁的态度让娄桉很不喜,所以他把无关之人请出了心理室,单独留下了穆源。   之后就是娄桉和穆源的首次交谈,但两人第一次见面,穆源对娄桉非常抗拒,采取的都是冷处理,他完全不搭理娄桉,任凭娄桉自己拿着病历在那儿瞎逼逼,娄桉也不觉得尴尬,他通过病历和对穆源的观察对这个人有了初步的判定,在结束送穆源离开时平静地对穆源说:“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穆源回眸,看到那个笑眯眯的年轻医生右手搭在左手臂上,指尖弹琴似的在手臂上敲了敲。   穆源下意识做了同样的动作,只是别人都不知道,在他的左手臂内侧,草草贴着创口贴的伤口正在溢血。   或许是娄桉强大的亲和力让穆源稍稍放下了浑身的尖刺,第二次见面,穆源肯说一点儿有关自己的东西了。   就剧情的演绎而言对岑帜的难度不大,真正的难度在于他要演出一个真正的心理医生,还没毕业的岑帜只能去询问夏歆,有空就去观察夏歆如何应对形形色色的病人,从而内化在角色里。   《无关》拍摄很顺利,主演们都很认真,也相互帮助,难得和谐的剧组让岑帜呆的很舒适,他也从邓衍、林家岩身上学到了一些关于演戏的技巧。   拍摄第三天,有一场岑帜和林家岩的戏。   剧情里娄桉因为和穆源多聊了几句,耽误了下班回家的时间,等他到家的时候发现樊烁不知所踪,娄桉当即就乱了手脚,樊烁虽然比娄桉大,但是他之前受过伤,伤到了脑子,不仅失忆,智力也受到了影响,此时的樊烁智商停留在儿童时期,他无法理解太复杂的东西,不会用手机,看起来傻乎乎的,娄桉很担心他,从不让他单独出门,为了让樊烁能乖乖呆在家里,娄桉和樊烁约定了时间,这么多年里,娄桉第一次迟回家,没想到樊烁就不见了。   他手忙脚乱,在夜幕降临的繁华城市里东奔西跑,他挨着去与樊烁去过的所有地方,然而都没有找到樊烁,娄桉勉强冷静下来劝服自己樊烁可能已经回家了,他便回家,在漆黑的楼梯间,看到了像是大型犬一样坐在门口的樊烁。   娄桉骤然松懈下来,年轻的医生跪在地上抱住樊烁,颤抖着说:“樊哥,你吓死我了……”   樊烁不明所以,他傻笑着从自己的衣服兜里小心翼翼掏出了一朵花,然后慢慢的插在了娄桉耳边。   樊烁笑呵呵道:“好看。生日、生日快乐。”   娄桉一愣,继而微微一笑,眼底淌过一抹温情,他说:“谢谢。”   闻锵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第167章 《无关》(七)   老旧楼房的一楼,楼梯间的灯光黯淡地洒在岑帜和林家岩身上,从闻锵的位置看过去,两人姿态很亲昵,岑帜耳鬓那朵娇滴滴的玫瑰映衬着少年俊美的脸庞,一瞬间竟然也不知道是人美还是花美。   闻锵站在人群里,能清晰的看到岑帜眼中对林家岩的脉脉眷念,比不上曾经岑帜朝他告白时的热切,也明知道都是假的,却依然令闻锵如鲠在喉。   梁谷叫了CUT,对两人的表现很满意,旁边副导对他说了一句话,梁谷朝这边看过来,看到了不知道在哪儿站了多久的闻锵。   毕竟是投资方爸爸,梁谷让其他人准备下一场戏,朝闻锵走了过来。   梁谷简单说了一下目前的进度,感谢了一下闻锵的投资,闻锵一边应和着一边看着演员的方向,很快他打断梁谷的话:“我找岑帜有点事,方便让他出来吗?”   梁谷下意识朝岑帜那边看去,岑帜下戏之后就恢复了原本的少年心性,他和剧组里的人处得很好,此时笑吟吟地与众人聊天,眉宇间都敷了一层暖光。   梁谷让工作人员去找岑帜,岑帜听后朝他们这边看来,小少年眼里闪过一抹璀璨的光华,随即便蹬蹬蹬跑过来,梁谷识趣的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人。   他们拍戏的地点在一个旧小区的,隆冬的夜晚人迹寥寥,只有剧组这片儿最热闹,闻锵和岑帜走远了些,闻锵余光一直放在岑帜身上,岑帜长高了许多,几年前初见的时候,都还没到闻锵的肩膀,现在已经长到闻锵的耳朵处了,他穿着白大褂的样子高挑清冷,像是高不可攀的矜贵王子,下戏后他在外面加了一件驼色的羽绒服,裹得像只可爱的熊,又变成了闻锵熟悉的那个小少年。   两人停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面,这里依稀能听见剧组拍戏的声音,岑帜炯炯有神地望着闻锵:“你怎么来了?”   仿佛是之前他们的关系还没那么尴尬的时候,他的每一次到来都让岑帜很惊喜,闻锵情不自禁笑了下:“来看看。《无关》是我个人投资的。”   岑帜略显惊讶。   闻锵却叹了口气:“早知道是你演,我可能就……”   岑帜不明所以:“就怎么?《无关》很好啊。”   闻锵无奈的看着岑帜:“你没看过剧本吗?《无关》里有……有比较亲密的戏份。”   岑帜猛地一下脸红了,他当然看过剧本,当然知道亲密戏,他一开始犹豫的原因就是这个,但是当他接受娄桉这个角色时,当他理解娄桉的感情时,之前的顾虑与尴尬都烟消云散了,娄桉与樊烁情之所至,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当初的他也会忍不住强吻闻锵一样。   只是他没想到,闻锵也知道,甚至还看过。   岑帜忽然之间觉得非常羞耻,羞耻得近乎冒烟。   闻锵:“说实话,我并不想让你出演《无关》。”   岑帜一愣,抬眸怔怔的看着闻锵。   闻锵说:“虽然现在社会大众对同性恋的接受度提高了很多,但是在娱乐圈里,这依然是一个禁区。现在敢出演这类影视的,要么是已经有了坚实的基础,你看林家岩、邓衍,要么就是想趁此红一把,借这股东风为自己赚取利益,丁浦深就是这样的。”男人的神情认真无比,语气也颇为苦口婆心,“岑帜,你还小,往后的路还很长,如果你要长久的留在娱乐圈里,《无关》会限制你的一部分戏路,甚至会让你贴上同性恋的标签,你别看网友们平时磕CP磕得疯狂,但是当他们觉得你是同性恋的时候,态度就不一定是这样了。”   岑帜的眼眸清澈,倒映着男人的面容,他说:“可我就是同性恋啊。”   闻锵:“……”   闻锵表情有一瞬间的僵裂。   岑帜:“如果有一天我的性向被发现了,我也不会隐瞒的。或许我还会……”   小少年的话没说完,闻锵眉梢一动,他居然听明白了岑帜的未尽之言,岑帜可能还会直接公布他喜欢的人。   闻锵都要气笑了:“你知不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你作为演员的路才开了个头,你——”   岑帜忽然上前一步,小少年竖起手指放在了闻锵唇上,成功拦截了闻锵的话语,男人一怔,有些慌乱的退后了一步。   岑帜笑吟吟的,眼里晃荡着狡黠的光泽:“你是担心我的名声,还是怕我入戏太深?”   闻锵脸色一僵,正想说话,就听岑帜继续问:“或者说,你是吃醋了吗?”   闻锵定定看了岑帜片刻,倏地冷下脸:“你想太多了。”   岑帜不怵也不生气,他好似习惯了闻锵这种善变的态度,此刻都敢得寸进尺了:“是吗?过几天就有一场我和家岩哥接吻的戏,深吻哦。”   闻锵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岑帜静静凝视他,犹如实体的目光从他的眉眼慢慢下移到嘴唇上:“是……我的初吻。”   闻锵:“……”   小少年的话太暧昧了,仿佛某种无声的邀请,闻锵心跳的乱了一拍,他猛地别过头,生硬的岔开话题:“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他匆忙的瞥了一眼岑帜,视线都没有聚焦:“我还有事,先走了。”   岑帜没吭声,沉默的望着闻锵近似于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扁扁嘴,默默回到了剧组。   而另一边,闻锵走到小区外就慢下了步伐,方才光线比较暗,岑帜才没发现他耳朵都红了,这孩子实在是过于奔放了。   闻锵吐出一口浊气,思索再三,拨出了一个电话:“姐,过几天帮我个忙。”   岑帜勾引人失败,也不气馁,反正被闻锵拒绝也不是一两次了,习惯就好啦。岑帜调整好心态,继续投身在演艺事业里。   没过几天,岑帜收到了京大发来的成绩通知单,期末考试岑帜全部通过,分数还很高,在年级排名第三。   至于跳级考试的科目,岑帜虽然也通过了,但是分数并不理想,用老师的话来讲就是“勉勉强强”,同时校方给了一个警告,即岑帜如果大二的期末考试有一科挂科,那么他会降级到大一。   于是岑帜就把时间分成了三分,一边拍戏,一边观摩夏歆,一边理论学习了。 第168章 绝色(一)   转眼就到了年关。   拍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梁谷说春节放假,七天,众人都挺惊喜的,很少有剧组正常放节假日,众人都准备好在春节与家人相隔两地了,或者说继续拍戏才是正常的,梁谷这一下搞得大家都很开心,开心的结果就是这段时间工作效率奇高。   春节假前几天开始下雪,断断续续飘了好几天,直到放假前才雪霁,而这一天的最后一场戏,正是岑帜和林家岩的吻戏。   娄桉在与穆源的治疗过程中慢慢熟悉了对方,穆源把娄桉当成了可以倾诉的朋友,偶然的机会下也认识了樊烁,只是樊烁似乎不太喜欢穆源,娄桉朝樊烁解释了很久他与穆源只是医患关系,但樊烁都不高兴。   智商和儿童差不多的樊烁不会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不喜欢穆源就表现得很彻底,有一次娄桉邀请穆源来家里做客,樊烁直接没让穆源进去,让娄桉很尴尬,穆源倒是不介意,同娄桉告别就走了,之后娄桉同樊烁聊了许久,樊烁一根筋固执的模样让娄桉颇为无奈,当时娄桉说:“樊哥,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樊烁或许不能理解这句话内在的含义,但是他能感觉出娄桉的情绪,这才将此事翻篇了过去。   而在这场吻戏之前,是娄桉与穆源一起出去买东西后,穆源送他回家,被樊烁从阳台那里看到了。   看见娄桉与其他人言笑晏晏,樊烁心里很不舒服,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许多破碎的画面,每一帧都与娄桉有关,那些闪现的画面让樊烁头痛欲裂,他在疼痛中打翻了阳台处的桌椅,发出了剧烈的轰响,正好开门进来的娄桉吓了一跳,慌忙跑过去查看,只见樊烁神情痛苦,眼里闪过厉色,娄桉没有察觉,他甚至制不住樊烁,娄桉想打电话给穆源让他帮忙将人送去医院,正要去拿手机,就被樊烁一把掀在了地上,金边眼镜掉落在一旁。   樊烁用手护住了娄桉的头,娄桉惊魂未定看着樊烁,两人挨得很近,呼吸交错,胸膛紧靠,几乎连心跳都是同步的,樊烁紧盯着娄桉,他依然很难受,额角渗出冷汗,娄桉尽力安抚他,话到一半樊烁忽然唤他:“娄……安安。”   娄桉瞳孔骤缩。   下一秒,樊烁笑了一下,俯下身,吻在青年的唇瓣上。   ……   在林家岩凑近的瞬间,岑帜本能的抬手阻止了林家岩的动作。   林家岩愣了一下,岑帜脸上一片绯红:“对、对不起,我……再试一次吧。”   然而这一幕NG了四五遍,每次都卡在最后关头,旁边邓衍和丁浦深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后一次NG,林家岩也笑了,岑帜尴尬得无以复加,大家都看出来这是岑帜过不去自己这一关,也很正常,一个小孩子,恋爱都没谈过,这肯定是初吻,结果就要奉献给同性,一时之间演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梁谷也没为难他:“今天就要这里吧,春节之后再继续拍,小岑你回去揣摩一下吧。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了。”   剧组里一片欢呼。   林家岩等人已经定好了回家的票,助理都提前收拾好了东西,直接从剧组出发回家,岑帜也放了卫赫的假,卫赫本来是不想回家的,他知道岑帜过年的时候无处可去,万家灯火的日子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想想都心疼,卫赫想留下来陪岑帜,但是小少年执意要让他走,还私自给他买了回家的机票,卫赫无奈,和岑帜一起离开剧组的时候不停地给岑帜说话:“到时候我们视频啊,把娴姐也叫上,我们群视频,一定要记得啊。”   从片场到小区门口的路上卫赫嘴就停没过,岑帜知道卫赫是不想让他觉得太孤单,岑帜心里挺暖的,一一应下了,两人走到小区门口,旁边有人叫道:“小岑。”   两人循声看去,竟然是闻翙。   波浪卷长发的女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倚靠在一辆火焰般鲜红的跑车前,又艳又酷,她朝岑帜招了招手,岑帜下意识往闻翙身后的车里看了一眼,闻翙看到他的小动作,笑了:“别看了,闻锵没来。”   岑帜脸一红,满脸都是被揭穿的尴尬,闻翙说:“上车吧,闻锵让我来接你回家过年。”   岑帜一愣:“回……家?”   闻翙冲他俏皮的眨眨眼:“回我们家,过年。”   岑帜心跳加速,他有点不知所措,旁边卫赫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嫌弃的把岑帜推到闻翙身边:“怪不得不要我留下来,走了走了。”   岑帜:“……”   闻翙一大早就被闻锵连环夺命call叫醒,闻锵催命一样催着闻翙来剧组接岑帜,闻翙就纳闷了,这么急是要干什么,闻锵被问得一哽,闻翙立马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各种套话下终于得知原来今天岑帜要拍一场吻戏。   闻锵的真实目的其实是让她去干扰一下这场吻戏。   闻翙简直要笑死,笑完之后闻翙说:“就这你还不承认你喜欢小岑?闻锵,你就不能大胆一点,正视自己的心吗?你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吗?”   岑帜上车之后有点拘谨,他是第二次去闻家,还是过年这种时候,岑帜觉得挺打扰他们的,可是他能见到闻锵……两种不同的情绪激烈碰撞,让小少年纠结无比。   很快就到了闻家别墅前,闻翙让佣人把车停去车库,带着岑帜进去。   在别墅大门口,岑帜就看见了屋檐下的闻锵。   男人穿着休闲的便装,整个人温和如春风,他注视着朝他走来的岑帜。   墨蓝色的夜空里,一轮弯月静静的悬挂在天际,皎洁的月光与地面结冰的雪地交相辉映,钻石般的光辉洒落在岑帜身上。   闻锵看着岑帜,从十五岁稚嫩青涩的小孩儿,一步一步变成如今俊朗无双的少年,两年多的陪伴,二十七个月,八百多个日日夜夜,无数的点点滴滴,融合在他们彼此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那一瞬间,闻锵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声。   ——“在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第169章 绝色(二)   岑帜头一次在别人家过年,还是在自己喜欢的人家里,很是手足无措,像只无所适从的小野猫,本能的跟在闻锵身后东走西走,仿佛只能闻锵能让他安心。   幸好这时的闻锵没有故意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岑帜觉得闻锵对他好像好了许多,没有之前的若即若离,也不是更早的时间里单纯的照顾,这时候的闻锵温柔得不可思议,他不会让岑帜单独面对家人,默许岑帜同他坐在一块儿,甚至还会有意无意的护着他。   岑帜被迷得晕晕乎乎,心想这是什么新年的特殊奖励吗。   闻父闻母对岑帜的到来并不意外,还很欢迎,闻母从去年岑帜来了一趟后就对这个乖巧的小孩儿念念不忘,后面她也知道了岑帜的家境,因而在闻锵提出让岑帜来一起过年的时候,闻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提早就给岑帜准备好了房间,连新年红包都多备了一份。   闻父倒是疑心过岑帜一个普通的艺人是怎么和闻锵认识的,毕竟在商界浸淫了多年,闻父没闻母那么单纯,他怀疑岑帜是故意接近闻锵的,目的肯定不简单,但是看在妻子儿女都挺喜欢这小孩儿的份儿上,闻父也没有大过年的扰人兴致,反正以后还有时间。   再说,这小孩儿看着的确乖,乖得让人觉得傻,没准儿还是那种被卖了还要帮忙数钱的。   于是今年闻家的除夕多了一个人,暖烘烘的客厅里一片喜庆的红色,岑帜帮忙贴春联贴窗花,又去厨房帮忙端菜摆酒,等年夜饭上桌了,五人围坐在餐桌旁,主位是闻父,右边是闻母和闻翙,岑帜和闻锵挨着,开饭前闻父先去放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酒。   闻母问岑帜:“小岑能喝吗?不能喝就喝果汁。”   岑帜脸红通通的,他们除了闻父喝的都是红酒,岑帜说:“能的。”   闻父说:“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先欢迎小岑今年和我们一起过年,把这里当自己家,不用客气。祝我们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闻锵能管理好荧嵘,闻翙除了事业之外也能对感情上点儿心,该成家就成家吧,小岑大红大紫,前程似锦。”   闻翙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还是和大家一起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说了谢谢,随后五人碰杯。   正式开动时,闻锵小声凑到岑帜耳边:“酒别喝太多。”   男人温热的呼吸打在耳垂上,岑帜脸更红了,闻锵说:“待会儿有事想跟你讲。”   岑帜胡乱的点头应下,做贼心虚地去看其他人,闻父闻母没觉得他俩说悄悄话有什么问题,反倒是闻翙朝他们做了一个口型:“别、秀、恩、爱!”   岑帜赶紧垂下头,闷头吃东西,脑子里却是乱的。   闻锵有事要跟他说,是什么事啊?   岑帜猜测了一堆有的没的,心里压着事儿连眼前的满汉全席都不香了,闻锵见他没动几下筷子,以为他不好意思,就给他夹了菜放在碗里,示意他多吃点。   岑帜看着坦然自若的闻锵,浮躁的心情也慢慢平稳下来。   一顿年夜饭吃得喜气洋洋,期间岑帜喝了两杯红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岑帜喝酒比较上脸,整个人跟煮熟的虾一样红,眼睛湿漉漉的,映着荡漾的水光,看起来柔软可欺。   之后众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春晚、守夜,十一点过的时候闻父闻母就先一步回房休息了,岑帜也开始打哈欠,闻锵说:“坚持不住就去睡吧。走,我带你去房间。”   岑帜点点头,同闻翙说了一声便跟在闻锵身后,上楼梯的时候,岑帜想起来闻锵说的话,整个人都清醒了。   二楼相对安静,只能听见楼下春晚嘻嘻哈哈的声音,闻锵带岑帜去了他的房间,正好是去年岑帜住的那间客房。   唯一不同的是房间里的物品,衣柜里挂上了适合岑帜的衣物,浴室里也有干净的洗漱用品,床单被套全是新的,像是被人一点一点整理好,就等着他来。   和公寓、小镇的家、1702一模一样。   岑帜忽然有种不可名状的紧张,他看着闻锵,嗓子干哑:“你之前说有事要跟我讲,是什么?”   闻锵垂眸看过来,水晶灯下男人的神情不变,他朝岑帜走近了一步,岑帜第一次从闻锵身上感受到压迫力,那是属于雄性的占有欲,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岑帜忍住想要后退的脚步,倔强地望着闻锵。   下一秒,男人忽然将他困在手臂与墙壁之间的狭小天地里,岑帜尚未反应过来,闻锵便低下头——   唇齿相依。   岑帜蓦然睁大眼。   闻锵没岑帜那么小心翼翼,他亲下来的时候牙齿磕到了小少年的唇瓣,柔嫩的肌肤瞬间就渗出血来,闻锵潦草地舔舐了一下算作安慰,就极为霸道的想要撬开岑帜的牙关。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岑帜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心脏砰砰直跳,近乎眩晕,嘴唇上细小的刺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下,连忙抵挡闻锵的入侵,眼看闻锵就要攻略城池,岑帜一把将人推开。   闻锵放开小少年,闭眼缓和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将眼底的疯狂尽数敛去后,才睁开眼。   岑帜靠在墙上,微微仰着头看着闻锵,眼里隐约有水光,他的声音沙哑,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闻锵,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闻锵一怔,想起来这是当初他推拒岑帜时下意识的质问,如今风水轮流转,被小少年用到了自己身上。   男人低低一笑,指腹暧昧的蹭过岑帜嫣红的唇瓣,拭去了小血珠:“没疯。在吻你。”   岑帜呼吸一滞,死死的盯着闻锵,男人倾身咬住他的嘴唇。   “——我喜欢上你了,小帜。”   红酒甜醉的气息交迭融合,窗外硕大的烟花怦然绽放,在这个万家灯火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流浪数年的小野猫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第170章 绝色(三)   极致疯狂的亲吻淹没了所有的思绪,闻锵揽着岑帜的腰,男人的力气很大,几乎是想把岑帜摁进骨肉里。   岑帜感觉自己像是沉浸在蜜罐里,甜腻又窒息,他仿佛要融化在闻锵的亲吻里,直到胸腔里最后一丝氧气耗尽,闻锵才念念不舍放开他。   两人额头相抵,鼻息相融,沉默着凝视对方,岑帜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慢慢回神之后脸红得能滴血,却依然羞涩热切的盯着闻锵。   闻锵伸手撩了一下小少年额间的软发,露出他光洁的额头,含着笑意:“初吻,嗯?”   岑帜脖子都是绯红的,他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嗯,是你的。”   闻锵呼吸一顿,无奈地稍微拉开了他与岑帜之间的距离,这种情况小少年的坦率实在让人想入非非,闻锵自认为自制力还是可以的,不然刚才亲吻中足以失控。   他说:“行了,早点休息吧。”   岑帜一懵,万万没想到两人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闻锵就让他去睡觉,他下意识抓住了闻锵的手,男人的手心炙热,闻锵回眸看过来。   小少年耿直道:“不要,你陪我。”   闻锵:“……”   岑帜忽然低落起来,肉眼可见的萎靡,他望着闻锵说:“之前过年,我都是一个人。”   闻锵一愣。   岑帜一一道来:“前年,我们刚认识那一年的春节,我说我回家了,其实没有。我拿了别人的车票骗了卫哥,然后在车站附近的一家宾馆里待到半夜,才打车回了公寓。”   闻锵眉心蹙起。   岑帜:“那一年,我在公寓里吃速冻饺子,看你们在朋友圈里发年夜饭的图片,我很羡慕。”   不等闻锵说话,岑帜紧接着说:“去年,我回了小姨家,想要回我爸妈的房子,但是和我小姨谈崩了,她不要我住在家里,我就一个人去住了酒店。”   闻锵知道这件事,当时他回看了岑帜的直播,发现背景里有岑帜的高考笔记本,当即就觉得不太对劲,直播里岑帜说自己是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做直播,不至于把笔记本都带上,所以闻锵就让人再去查了一下岑帜的家庭情况,这次才了解到了真相。   所以后来《No Limit》出事的时候,闻锵没能及时赶到,就是因为亲自在和江新芝谈房子和遗产的事情。   他也知道源自亲人的伤害对岑帜来说难以磨灭,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亲近有血缘的人是天性,对比娱乐圈、网友带给他的痛苦,江新芝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直接伤在岑帜心上。   闻锵一度想安慰他,但是岑帜从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太刻意的提起反而尴尬,索性就这么默默地陪着他。   陪着他自我痊愈。   然而当岑帜将这些往事一一摊开时,闻锵发现自己依然会感觉到心痛。   岑帜清澈漂亮的眼睛望着他,眼尾弥漫着一抹嫣红,他眼角微翘,洇出一丝浅薄的笑意:“你心疼了?”   闻锵无奈的叹了口气:“嗯,心疼。”   岑帜依然笑着:“可是,这些都比不上那天,你把我推开。”   闻锵一僵。   闻锵永远都不会知道,在那个冲动的吻背后,隐藏了少年多少次的忍耐,包含了多大的意志力,最后才会情难自禁。   岑帜:“所以,你今天说喜欢我的时候,我觉得,很开心,很满足。”   小少年真挚的注视他:“真的没有更满足的事了。”   闻锵定定看了他片刻,胸腔里的郁结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他转回来,轻轻弹了一下小少年的额头:“小机灵鬼。我陪你。”   这个辞旧迎新的夜晚,在间歇绽放的烟花中,岑帜与闻锵同塌而眠,男人温暖的体温融化了冬夜的冰雪,岑帜以为自己可能会激动得睡不着,或者心猿意马得睡不着,然而当他蜷缩在靠近闻锵心脏的地方时,睡意就朝他席卷而来。   再也没有比这一晚睡得更好了。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闻锵就醒了,岑帜猫似的枕着他的胳膊团在他怀里,睡得非常乖巧,白皙的脸上浮着两坨红晕,嘴角弯出圆润的弧度,在梦里也很心满意足的模样。   闻锵突然就很能理解为什么恋人之间总会黏黏糊糊了,就像此刻,若是放在以前,他睁开眼肯定就会干脆利落起床洗漱,绝不赖床,但是现在,只是单纯看着小少年睡觉,他都觉得很有意思。   好似生活中最平常的一件事,都会因为“恋人”而变得与众不同。   闻锵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听见了门外走廊上的说话声,闻母问闻翙:“小岑还没醒啊?”   闻翙:“没呢,闻锵也没起呢。”   闻母:“哎呀,大年初一赖床可不好。”   闻翙:“我去叫他们,妈你先下去吧。”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闻锵就蹑手蹑脚起来了,闻家传统大年初一得早早起来包饺子吃,他没叫岑帜,小少年可以多睡一会儿,之前学习、拍戏都瘦了很多,闻锵想让他多休息一下,等饺子好了起来吃就行。   他快速洗漱好出门,刚打开就看到门边不知道等了多久的闻翙。   闻翙从门缝里看到还躺在床上的岑帜,挑了挑眉:“嗯哼?”   闻锵:“……”   闻锵有点无语:“你在这儿干嘛?”   闻翙:“你房间没人,我就猜你这在这里啊。”她凑到闻锵旁边,啧啧啧感叹:“看不出来啊闻锵,居然就直接本垒打了?这是人不可貌相,昨晚上爽吗?”   闻锵白了她一眼:“去洗洗你的脑子,都什么黄色废料。”   闻翙一顿,难以置信:“哈?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闻翙瞅了瞅自家弟弟的不可描述之地,“闻锵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闻锵彻底脸黑:“滚。”   闻翙无法理解,某种程度上来说,闻家最开放的人就是闻翙了,及时行乐就是她的人生格言,所以她抽烟喝酒烫头,但凡是她觉得舒服的事情,她就会立刻去做,要是她看上一个人,早就二话不说上手了,哪有闻锵这么磨磨唧唧。   闻锵推开闻翙,很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他五月份才成年,我又不是禽兽。” 第171章 绝色(四)   岑帜是被闻锵叫醒的。   小少年迷迷糊糊坐起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头发支棱着,看起来就像只傻乎乎的猫。   闻锵揉了揉他的头发,把本就凌乱的发丝弄成了鸡窝:“赶紧起床,吃饭了。”   岑帜撅着嘴挥开闻锵在他头顶作乱的手,像是才醒过来一样望着闻锵,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如今他们的关系已经变成恋人了,小少年眼里晕出笑意,撒娇一般道:“我要早安吻。”   闻锵:“……”   闻锵无奈摇了摇头,俯身过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看着岑帜脸红的色度深了不止一星半点,心下觉得好笑。   敢提这样的要求,满足了又会害羞。   啧,小傲娇。   岑帜脸红归脸红,雀跃的小表情藏都藏不住,他洗漱好下楼,餐厅里饺子已经煮好了,闻父闻母和闻翙都做好了,就等着他俩,岑帜有点不好意思,又不由自主怕闻父闻母看出他和闻锵的关系,坐下的时候故意离闻锵远了点。   吃了早饭后,闻母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大红包,岑帜也有,小少年不知所措,连忙摇手拒绝,闻母非要给,最后是闻锵说:“给你你就拿着,反正也不是外人。”   岑帜看了闻锵一眼,心里喜滋滋的想闻锵所说的不是外人,羞赧地接过了闻母的红包,闻父闻母倒没有对闻锵的措辞多想,过年最重要的年夜饭已经过了,之后的时间就各自打发了。   闻锵问:“想去哪儿玩吗?”   岑帜摇头,外面那么冷,还不如呆在家里,但是在闻家不仅不能和闻锵卿卿我我,还得和闻锵保持距离,太煎熬了,岑帜无辜的看着闻锵:“我想回去。”   闻锵看出小少年的心思,哂笑:“行。”   两人穿上衣服出门,岑帜穿了一件很喜庆的红色羽绒服,是元旦时闻翙带来给岑帜的礼物,直到此时才送出去,火焰般的明红色与小少年绯红的脸颊交相辉映,衬得他俏丽又俊美,像是下凡的小精灵。   闻锵开车,岑帜坐在副驾驶座上,端端正正的和闻父闻母告别,恨不得把“我和闻锵什么关系都没有”贴在脸上,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驶出别墅区闻锵就忍不住笑了,岑帜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闻锵:“这么怕我爸妈发现啊?”   岑帜扁扁嘴:“当然了,万一阿姨叔叔不同意呢。”小少年此刻脑洞无极限,“他们肯定不同意,到时候肯定要我们分开,阿姨还会给我一张支票,让我拿钱离开你,然后他们给你找一个未婚妻,让你们商业联姻。”   闻锵失笑:“你这把剧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啊。”   岑帜瞪着闻锵:“对啊。之后我死活不同意,他们就想尽办法拆散我们,趁我们没在一起的时候把我抓走,骗你我是拿钱离开你了,你伤心欲绝,又痛恨我,一怒之下就结婚了,而我以为你是不喜欢我了才结婚,悲伤之后就真的走了,以后我们就天涯海角再不相逢了。”   闻锵无奈的看了一眼赌气的小少年,腾出一只手在他头上弹了一下,换来岑帜的瞪视。   闻锵说:“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肯定会去找你,我不会信别人说的话,直到找到你。”   岑帜一愣。   男人说话时的口吻认真又温柔,那一瞬间岑帜相信闻锵是能说到做到的。   那些他从无脑电视剧里知道的剧情,完全不适用他们俩人。   闻锵目视前方,不远处亮起红灯,闻锵慢慢踩了刹车,冬天冷清的街道上只有他们两人一车,周遭白雪皑皑,仿佛天地都变作他们的背景。   闻锵说:“我不会和别人结婚,我只会把你找到,让你成为我的新娘。”   男人笑着侧眸看他,岑帜蓦然脸红,车里的气氛暧昧,空气升温,岑帜睁圆眼睛凝视了闻锵几秒,猛地扑过去在闻锵脸上凶狠的吧唧了一下,又被安全带拖回原位。   闻锵:“……”   岑帜张牙舞爪:“我才是新郎!”   闻锵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无语:“……这是重点吗。”   岑帜鼓了鼓脸颊,像只可爱的小仓鼠,嘀咕着:“当然。”   绿灯亮起,闻锵发动车子,岑帜忽然郑重道:“你不要告诉叔叔阿姨,先不要出柜。”   闻锵:“为什么?”   小少年一本正经:“等我赚够了钱,到时候哪怕叔叔阿姨不同意,断了你的财路,我也能养你。”   闻锵莞尔:“好啊。”   两人回到公寓,公寓有段时间没打扫了,春节前闻锵就放了朴姨的假,让凌铮母子能团聚,如今公寓里浅淡的灰尘味,闻锵去开窗通风,两人分工打扫,接近中午才让公寓焕然一新。   岑帜累得瘫在沙发上,完全不想动,只想做咸鱼。   闻锵问:“中午吃什么?”   岑帜:“随便,你做。”   闻锵失笑:“我做的又不好吃。”男人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在公寓吃饭的场景,小少年失望的表情历历在目,时隔两年多,精准地打击到了闻锵。   岑帜叹气:“我做的就不能吃。要不然我们就要叫外卖了。”小少年清澈的眼睛望过来,莫名的带上一股无辜的意味,“我们在一起第一次单独吃饭,你就要让我吃外卖?”   闻锵无奈:“不是说要养我吗?”   岑帜眨眨眼,理直气壮:“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美貌如花,我主外你主内,做饭是你的。”   闻锵:“……”   说不过,做饭去了。   冰箱里没有什么食物,闻锵还专门去小区的超市买了菜回来,简单做了三菜一汤,虽然味道还是很一般,但是岑帜却像是吃什么珍馐一样,闻锵看着他的模样,忽然觉得以后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也不枉此生了。   吃到一半,闻锵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信息,闻锵拿起看了一眼,随后露出了略显惊讶的表情。   岑帜腮帮子还是鼓的:“怎么了?”   闻锵把信息拿给岑帜看:“《天堂没有灯塔》入围今年的金影奖了。” 第172章 《无关》(八)   金影奖是影视界的国际大奖,每年一次评选,全世界都会竞争,近些年国内能入围的电影屈指可数,金影奖几乎年年被国外垄断,国内基本都不报什么期望。   《天堂没有灯塔》没有在国内上映,如果不是柯恒的死,知道这部电影的人都寥寥无几,幸而闻锵没有简单放弃,他转而找人去国外发行,让《天堂没有灯塔》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甚至,有了跻身国际前沿的机会。   入围的消息是当时发行的人告诉闻锵的,一般情况下金影奖二月开始评选,四月就会有最终入围的电影名单,六月底才是万众瞩目的颁奖盛典,全球直播公布每个奖项的获得者,在此之前,谁都不确定王者是谁,哪怕入围也可能只是陪跑而已。   但是对于国内而言,能陪跑已经是一种实力的认可了。   闻锵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能换得这样的结果,他愿意帮梁谷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柯恒是岑帜的第一个朋友。   他想,岑帜一定希望看到《天堂没有灯塔》面世。   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柯恒也算是情敌。   岑帜也很惊讶,娱乐圈里谁还没幻想过金影奖呢,这些年里唯一拿到金影奖的就是靳琼,她用《闭塞》一战成名,是目前娱乐圈里年纪最小的一线女星,所以她敢认下ETC这个外号,她敢看不惯就怼,如果不是这样的荣誉加身,靳琼早不知道被黑成什么样子了。   岑帜眼睛亮亮的望着闻锵:“恒哥呢?他入围最佳男主角了吗?”   闻锵:“还不知道,目前只知道影片入围了,这个消息今天才从组委会内部传出来,从外娱传到国内,还需要一点儿时间。”   闻锵说的没错,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后的第三天,网上才爆出了金影奖入围名单,在一堆外语名中,《天堂没有灯塔》尤为显眼。   [卧槽我是不是眼花了!我看到了国内的电影!]   [没眼花!真的是国内的电影!叫《天堂没有灯塔》!]   [这个名单真的假的啊?我都没听过这部电影,谁演的啊?]   [等等,这个不会是那个柯恒主演的吧?]   沉寂了许久的柯恒粉丝含泪冒头:[是,是柯柯主演的,导演是梁谷,讲抑郁症的,柯柯在杀青当天自杀了。]   在更新换代如此快的娱乐圈,俊男美女多如毛,要么特别红,在人们心里留下艳丽的一抹色彩,要么就是另辟蹊径,个性独特算一个,黑红也算,当然,死亡也是其中一种,只是这抹色彩过于惨烈。   大多数网友都想起了这件事,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些许,但很快就有人把视线转移回名单上,对名单的真伪提出了质疑,其中一个证据就是《天堂没有灯塔》根本没有上映过。   [是没有在国内上映啦,刚才翻墙看了,《天堂》在国外上映的,票房还挺好的。]   [跪求大佬给个资源!]   网上的纷纷扰扰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最后梁谷和《天堂没有灯塔》的官博发信息证实了该电影入围金影奖的事情,但是梁谷比较谨慎,在最后说“有极大的可能是陪跑”,说“入围的电影里《天堂》的竞争力很小”。   顿时引起了一阵狂欢。   不管是不是陪跑,能入围已经很不容易了。   也因如此,作为继《天堂没有灯塔》之后的《无关》,一时间也受到了许多的关注。   剧组给的放假时间只到初七,岑帜就一直在公寓里和闻锵腻歪,接二连三的好消息砸得岑帜都高兴得不知所措的,在和靳琼说《天堂没有灯塔》的时候,就顺便把自己和闻锵在一起的消息也说了。   靳琼挺惊讶的:“我还以为闻总非要等你成年呢。”   岑帜抱着手机傻笑:“嘿嘿,除夕那天我去他家,他就跟我说了。”   靳琼从小少年的语气里听出了浓浓的幸福感:“祝福你们啦。”   两人分享了一些小秘密,挂断电话之后岑帜才发现闻锵一直在卧室里不知道做什么,岑帜悄悄摸进卧室,闻锵在帮他收拾行李箱,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蹲在行李箱前一动不动的。   岑帜有心吓他一下,还没扑过去闻锵头也不回的说:“电话打完了?”   岑帜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闻锵笑了笑,站起来看着岑帜,晃了晃手里拿着的一张平整的纸,岑帜一愣,这是他刚去京大、刚到1702的时候列下的学习计划!   闻锵看着小少年自拟的细则:“想提前完成本科学业?”   岑帜点点头:“恩,我都跳级到大二了。”   闻锵看了眼岑帜,那一眼包含的情绪有点意味深长,岑帜本能的感觉到不妙,还没细想,闻锵就把细则还给了他:“恩,很好。”   他拍了拍岑帜的肩膀:“看下还有没有落下的东西,一会儿带你出去吃饭,明天送你去剧组。”   闻锵成功把话题绕了过去,他带着岑帜去享受了最后一天假期,第二天早晨,便亲自送岑帜到了剧组。   剧组也喜气洋洋的,除了邓衍其他人都到了,闻锵不方便出来,索性没下车,叫卫赫来接人,每逢佳节胖三斤的助理乐呵呵跑出来,一眼就从正在下摇的车窗缝隙里看到自家艺人凑过去亲了驾驶座上的男人脸颊一下,紧接着又被男人按着后脑勺吻了吻嘴唇。   卫赫:“???”   岑帜和闻锵道别,转头发现卫赫震惊脸看着他,话都说不清楚:“你你你……闻总他他他……”   岑帜展颜一笑,小声告诉助理:“我们在一起啦。”   卫赫:“!!!”   最初的惊讶之后卫赫就平静的接受了,就早晚的事:,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一番。   他看着蹦蹦哒哒的岑帜,完全就是陷入爱情的无脑少年,他忍不住扯了一下岑帜,提醒岑帜不要太浪。   随后,助理忧心忡忡说:“你还要和林家岩拍吻戏诶,之后还有亲密戏,闻总能同意吗?”   岑帜欢快的脚步一滞:“……”   他差点都忘了这件事! 第173章 《无关》(九)   春节假期后的第一天,难免有“星期一综合症”。   大家都还没从节日的喜庆中缓过来,林家岩和符卉是最先到的,随后是丁浦深和岑帜,四人朝梁谷庆贺《天堂没有灯塔》入围金影奖,梁谷对此的兴致并不高,毕竟这部电影凝聚了一个演员的生命,此刻梁谷的心情定然非常复杂。   岑帜笑着:“恒哥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想起他刚从闻锵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马就拽着闻锵去给柯恒扫墓,两人穿过半个城市到达墓园,墓园冷清肃穆,他们买了花果和纸钱,柯恒的墓打扫得很干净,照片上的大男孩笑得如同暖阳,静静的望着来客,岑帜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跳动的火光映着少年清澈的瞳眸。   闻锵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特意留了空间给他。   岑帜望着照片:“恒哥,恭喜你。”小少年声音很轻柔,像是荒芜的冬土里冒出来的一点儿新绿,他说:“我也会努力的。”   微风拂过岑帜的衣襟,仿佛故人的呢喃回应。   梁谷看着岑帜,接受了小少年的安慰:“谢谢。能不能拿奖都是其次的,我只希望入围金影奖可以让《天堂没有灯塔》在国内上映,能让国人知道我们还有这么用心的演员,让他们去了解抑郁症。”梁谷幽幽叹了口气,“我不想再看见和柯恒一样结局的人了。”   岑帜沉默须臾,开口时嗓音坚定:“这也是我学心理学的原因。”   简单的叙旧之后,便开始正常的拍摄了,然而邓衍一直没有到,梁谷打电话问了一下,邓衍说自己的飞机晚点了,会迟一点儿到。   幸好今天的剧情主要还是集中在岑帜和林家岩身上,邓衍的迟到无伤大雅,但是这对岑帜来说就有点难办了,小少年在助理的提醒下想起来自己还有吻戏这个情节,梁谷要求两个男演员是真刀实枪的上,还得是有感情的,只有这样才能完整的演绎出娄桉和樊烁,林家岩对此并无异议,可是岑帜就很难了。   林家岩看出岑帜的踟蹰,忍不住想逗逗他:“小岑啊,有在假期里想怎么演吗?”   岑帜脸顿时红了,这个感觉就跟放假前老师布置了作业但是他完全没看一样!   他哪有心思去想,闻锵这个妖孽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啊!但是,不得不说,经过这么几天的“刻苦学习”,他的吻技还是有所提高的。   被念叨的闻总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岑帜还不知道要怎么跟林家岩说,那边梁谷就过来了:“小岑,家岩,跟你们说个事。”   两人齐齐看着导演。   梁谷说:“关于娄桉和樊烁的吻戏,暂时先不拍了。”   岑帜一愣:“为什么?”   梁谷欲言又止,最后只说道:“我有其他的安排,今天先跳过这一节,往后拍。”   虽然不知道导演这是哪一出,但是岑帜还是窃喜的,至少能拖一天是一天。   梁谷让他们先看剧本就走了,林家岩意味深长看向岑帜:“你好像很高兴?”   岑帜立马绷住脸:“没有。”   林家岩失笑,狠狠rua了一把小少年的头发:“偷笑得这么明显,还说没有!”   岑帜脸上一片薄红,嗫嚅着:“我还不习惯……”   林家岩摆摆手:“没关系,你还小,演不了这个很正常,导演后面可能会找替身,你压力也不用太大。”   岑帜点点头,剧组里同事性格好就是这样,像是在一个大家庭里一样。   岑帜和林家岩对了一下词,时间差不多了,就正式开拍。   ……   樊烁那一声“安安”震惊了娄桉,然而这微小的变化转瞬即逝,娄桉喘着气瞪着天花板,樊烁趴在自己身上原因不明的昏过去了,娄桉愣了须臾赶忙把人送去了医院,娄桉努力让自己不那么急切,将樊烁可能恢复记忆的事告诉了医生,医生更为理智,同娄桉详细分析了情况,把娄桉的热情直接浇灭了。   也正如医生所说,樊烁没有恢复记忆,他只记得亲吻的感觉,他喜欢和娄桉亲密互动,但是从那以后,娄桉再也没有任他胡作非为了。   而与此同时,本来已经好了些许的穆源,病症居然加重了。   ……   由于邓衍没来,穆源的剧情暂且跳过,节后第一天工作,梁谷也不想大家太累,补拍了几个镜头之后就收工休息了。   回到酒店后,岑帜先给闻锵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一下有关吻戏的事,闻锵对此似乎并不惊讶,作为投资方也没有朝岑帜透露为什么梁谷要推迟亲密戏的拍摄,闻锵仿佛完全不感兴趣,转而说:“你等一下,我们开一个群视频。”   岑帜:“???”   小少年一脸茫然,不知道闻锵搞什么幺蛾子,他听闻锵的话开了视频,很快,视频里加入了第三个人,是一个有着银白短发蓝色眼睛的外国老人,他看起来精神矍铄,笑着用流利的中文和岑帜打招呼:“嗨,小朋友。”   岑帜本能回了句hello,一头雾水看向闻锵。   闻锵介绍:“约翰博士是有名的心理学博士。”   简单的一句话,岑帜瞬间就明白了闻锵的意思。   岑帜一下子就想起来他为什么会觉得当时拿着细则的闻锵眼神不太妙了,那分明是高中时期每一次闻锵朝他提学习要求的眼神!   万万没想到,大学了,他还是没能逃脱闻锵的魔爪!   闻锵让岑帜和博士先聊一聊,自己下线了,岑帜只得扬着笑脸面对全然陌生的老师,约翰很会聊天,没两句话就让岑帜放松下来,岑帜自然而然说了目前自己的学习进度,以及对心理学的认知,约翰听他说话的时候很认真,漂亮的蓝色眼睛像是广袤的苍穹,其中蕴含的温柔和包容让岑帜觉得说错了也没关系。   聊了大概十分钟,约翰说:“岑,你很棒,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小孩儿之一。”   岑帜下意识问:“还有谁呀?”   约翰笑着:“闻,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和你差不多大,也是个聪明的小孩儿,但是他比你更自信。” 第174章 《无关》(十)   十七岁的闻锵对于岑帜来说,就和未来十年后的自己一样,难以想象。   约翰说那时候的闻锵意气风发,凭实力博得了同学与老师的尊重和关爱,他当时不仅主修了经济学,只要课余完成了本专业的内容,他就会跑去旁听,乱七八糟的课他都蹭听过,基本和学校的老师都混了个眼熟。   约翰就是在闻锵来蹭课的时候认识的。   岑帜愣愣的听着约翰说当年闻锵求学的事情,闻锵天资聪慧,锋芒毕露,是后来渐渐年长,才学会了内敛,成了如今温柔又强势的男人。   约翰看着少年闪着光的眼睛,和蔼一笑:“你喜欢闻。”   岑帜一愣,受惊般瞪大眼,约翰说:“我看得出来,想必闻也是喜欢你的,不然他不会特意找到我,让我教你。”   岑帜羞赧地挠了挠头,随后他们商讨了一下授课的时间,约翰已经是退休教授了,每日清闲得很,全看岑帜这边的安排。   这仿佛回到了高中,他在凌铮手下补习的时候。   两人商量完了之后,便挂断了通讯,岑帜立刻给闻锵打电话,闻锵没接,过了片刻才拨回来。   闻锵:“我听约翰说了,他挺喜欢你的。”   岑帜一副死鱼眼:“你都不说想我,就想让我学习。”   闻锵宠溺的看着他:“不想你,怎么会帮你联系博士?”   岑帜撇撇嘴,瞪了闻锵一眼,闻锵心下好笑,面上不为所动,再次嘱咐岑帜不要忘记学习,就和岑帜道了晚安。   岑帜:“……”   岑帜简直无话可说,看时间还早,索性就拿出教材来看看。   反正也是为了自己,要是这学期的期末考试挂科,他才是得不偿失。   岑帜看了一会儿后,内线给客房服务要了夜宵,很快服务生便送餐上来,岑帜开门,等服务生将餐食摆放。   恰好此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说话声传出来:“他都已经死了,就不用再提起了,之前的事……”   那话没有说完,岑帜循声看去,是邓衍和他的助理。   邓衍也看见了他,笑着冲岑帜打招呼:“小岑。”   岑帜:“衍哥,你才到啊。”   邓衍一身风尘仆仆,脸上有些倦色:“是啊,飞机晚点了,今天耽误拍摄了。”   岑帜连忙摆手,看出邓衍的疲惫,也没有多打扰,各自回房,岑帜想起邓衍那句没说完的话,似乎是邓衍家里有人去世了,这大过年的,邓衍还赶回来拍戏,岑帜叹了口气,大家都不容易啊。   翌日,剧组人员到齐,《无关》的拍摄进入了正轨。   岑帜又开始一边拍戏一边学习的生活,这次比起高中的复习来说要轻松一些,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对心理学感兴趣,加之夏歆的实践经验和约翰博士的风趣的理论授课,岑帜的学习进度也一日千里。   与此同时,《无关》的剧情也层层迭进。   穆源燥郁的病症加重,娄桉发现穆源自伤的行为频率更加了,伤口也愈发危险,但是尽管他们已经的关系已经不如之前那么陌生了,但是娄桉对穆源的了解依然不算深入,他只知道穆源有一个暗恋的人,那个人像是一根锁链,牢牢拴在穆源心上,让穆源不至于跌进无尽深渊里。   娄桉猜测,或许是他们之间发生了点什么。   旁敲侧击之下,穆源说了原因,与娄桉的猜想差不多,那个人同一个女孩子恋爱了。   说起这件事,穆源的狂躁又有发作的迹象,他甚至开始无差别的攻击人,那一瞬间他似乎把娄桉当做了祁临,掐着娄桉的脖子质问为什么要和那个女孩儿在一起,幸而娄桉的助理杜莞听到里面的情况不对劲闯进来,叫人制服了穆源。   他们给穆源打了镇定剂,好一会儿穆源才慢慢清醒过来,他看着娄桉脖颈上青紫的掐痕,疲惫且含着歉意对娄桉道歉。   杜莞正在帮娄桉上药,闻言狠狠瞪了一眼穆源。   等药涂抹完了,杜莞离开了心理室,娄桉才同穆源继续说话,年轻的心理医生温和问道:“你有告诉过他你喜欢他吗?”   穆源沉默着摇摇头:“他和我不一样,我不会把他拉下水。”   于是就只能自己伤害自己,嫌恶自己的恶心,又总是期待着对方能知道真相。   娄桉叹了口气,第一次给穆源开了内服的药,让他每日服用。   穆源还是听医嘱的,拿了药,临走时忽然问他樊烁的情况,娄桉一怔,他与樊烁自然是相安无事,穆源看着这个医生,他能轻而易举看透病人的心思,却看不穿身边的人。   穆源指了指门外:“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个助理,喜欢你?”   ……   至此,本剧的第三条感情线也浮现出来了。   符卉当了这么久的背景板,终于“扬眉吐气”了。   杜莞暗恋娄桉,这其实算不上秘密,娄桉是心理室里最年轻俊美的医生,每个小姑娘看到他都会脸红,杜莞当时为了聘做娄桉的助理,熬夜苦读了一个星期的书才通过了娄桉的测试,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娄桉外热内冷,根本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爱慕,自然也不会关注身边助理的感情。   如今被穆源一针见血指出来,娄桉才开始正视这件事。   符卉之前演的角色也不乏有感情戏的,只是这次和她搭戏的是岑帜,她看着这个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虽然化妆让他看起来稍显成熟,但是本质还是个未成年啊!   而更糟糕的是,他们平日里相处,岑帜总是那么软糯的模样,让他们这群前辈忍不住母爱/父爱泛滥,对岑帜的喜欢都是长辈对后辈的关爱,如今在剧里一下子要变成男女之情,符卉居然一时间都转换不过来。   再一次被导演叫了cut之后,符卉自己都要欲哭无泪了。   梁谷也没话说了,只得让符卉自己去调整状态,随后他招来岑帜和林家岩:“关于你们俩的吻戏和后面床戏,投资方有点要求。”   林家岩和岑帜都很惊奇,这种戏还要要求?   是为了过审还是生怕过不了审? 第175章 《无关》(十一)   梁谷也不隐瞒,直接把投资方的要求说了:“投资方要求用替身。”   这个在林家岩和岑帜的预料之中,之前林家岩还朝岑帜说过这件事,毕竟岑帜年纪摆在那里,符卉都没法演出男女之情,林家岩虽然能靠过硬的专业素养演下去,但是事后难免也会有点……尴尬。   岑帜就更不用说了,他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以后接戏还是注意着点儿吧。   梁谷看着林家岩说:“我找了替身来和小岑搭戏,家岩你就不用管了。”   林家岩&岑帜:“???”   这个替身,是要替谁?!   林家岩一头雾水走了,临走时梁谷还百般嘱托让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算在保密协议里,留下岑帜一个人风中石化。   梁谷说:“明天我们就把这些戏拍了。”   岑帜:“……”   岑帜心想,没办法了闻锵,不是我对不起你,是工作需要,你忍忍吧,谁让你这么不靠谱。   然后视死如归般点了头。   当晚,岑帜都没敢主动联系闻锵,闻锵不知道在忙什么,也没联系他,岑帜暗搓搓松了一口气,又莫名很惆怅。   第二天,通告单的戏份拍完就是傍晚了,剧组收工,人员走的七七八八,最后只留下岑帜、梁谷和几个信得过的工作人员。   岑帜不知道为什么拍个戏搞得像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梁谷三令五申不准他们将今天的事说出去,岑帜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在夕阳即将没入地平线的时候,替演终于来了。   男人逆光走来,身形颀长,随着铿锵的步伐风衣扬起了潇洒的弧度,岑帜心脏重重一跳,这个身影,犹如印在骨髓里熟悉。   走得近了,在场的人都看清了男人的容貌,除了梁谷,所有人都难免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岑帜惊讶更甚:“闻、闻锵?!”   时间倒回假期里,闻锵自然不可能让小男友去和别人拍亲密戏,闻总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当即就联系了梁谷,让梁谷要么改剧本,要么找个替身演员来帮岑帜演,反正就是不能让别人“玷污”自家小孩儿。   梁谷一脸懵逼,头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投资方,随即回过味儿来,觉得闻总和岑帜的关系可能非同一般。   梁谷思索了两天,改剧本是不可能的,剧情的变化会导致人物感情的断裂,会影响整体感观,这一条直接被梁谷否决了。   之后梁谷就开始找适合的替身,替身演员虽然多,但是床戏的替身大都是女演员,男性很多都集中在武替领域,梁谷挑了半天都没一个合眼的,心如死灰,告诉闻锵没办法,做不到。   梁谷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心想这个戏不要替身还演不成咋滴,却不想闻锵沉默片刻,提出了另一个方法。   那就是,他代替林家岩。   梁谷:“……”   这下不用可能了,这个闻总和小岑的关系就是非同一般啊!   梁谷想了想,闻锵和林家岩身形相似,吻戏和床戏在拍摄时会用一些较为朦胧的手法,正脸的特写也就两三个,声音的话可以让林家岩后期配,这个方法可行。   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岑帜看着闻锵,也琢磨明白了,只是心情很复杂:“闻锵,你……会演戏吗?”   闻锵挑眉:“我看了这两场戏。”男人语气非常的理所当然,“这个,不需要演吧?”   岑帜:“……”   岑帜脸蹭的就红了。   什么叫不用演!是要真的来吗!   岑帜内心咆哮,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啊!   第一场吻戏,化妆时梁谷朝两人说了一下前后剧情——主要是对闻锵说,让闻锵表现得稍微“樊烁”一点,闻锵听得很认真,梁谷讲完,妆容也好了,闻锵换上戏服,樊烁的衣服都比较居家,是娄桉亲自为他挑选的,穿着其实很帅,但是樊烁是个傻大个,傻大个的气质完全掩盖了他本身的帅。   然而,闻锵演不出傻大个的气质,他就是单纯的帅。   吻戏是樊烁受到刺激,隐约有了点之前的记忆,他将娄桉掀翻在地,护着娄桉,在轻声叫出“安安”之后,便吻了上去。   这一场戏并不难,闻锵看着自己身下的年轻医生,金边眼镜掉了之后,露出少年清澈震惊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实在是扰人心神。   闻锵没能叫出娄桉的昵称,他嘴唇动了动,直接覆了上去。   岑帜努力表现出娄桉式茫然,闻锵的亲吻很猛烈,岑帜慢慢沉浸其中,他下意识伸手抱住闻锵,松开齿贝任由闻锵动作,沉迷之时还不忘提醒自己是在演戏,照着剧本挤出了一滴眼泪。   那是属于娄桉的欣喜与心酸。   梁谷叫了停,闻锵放开岑帜,小少年整张脸都红透了,配上纤尘不染的白大褂,简直要命,闻锵把岑帜拉起来,轻声道:“幸好是我,要不然……”   岑帜水汪汪的眼睛望过去。   闻锵喟叹一声:“真是要气死我。”   他指腹在小少年殷虹的唇瓣上狠狠一抹,岑帜吃痛,奶凶奶凶的瞪他。   两人的打情骂俏没有持续很久,便开始拍第二场戏,也是《无关》里一场非常重要的床戏。   这时的樊烁已经恢复了记忆,他与娄桉两情相悦,确定了恋人的关系,情之所至,加之未来吉凶未卜,这一晚仿佛是世界末日、仿佛是他们生命的最后一秒。   唯有巫山云雨,骨血相连,才能真正的拥有彼此,再也不分开。   这场性事需要浓烈的美,需要激烈的爱,还需要无法遮掩的悲恸。   闻锵不太会融入这样的感情,梁谷和岑帜试着带他入戏,让闻锵将自己真正的看做樊烁,才稍微有了点味道。   床戏同样从接吻开始,这次岑帜非常主动,就像之前他强吻闻锵时一样,他与闻锵激烈拥吻,闻锵一边吻他一边脱他的衣服,他看似急切,下手却极为温柔,扯下岑帜最后一件内衫的同时,闻锵将岑帜摁在了床上,扯过了雪白的被褥。   房间里灯光黯淡,外人看不太清。   岑帜呼吸紊乱,他半身赤裸,肌肤都泛着红,闻锵扣着他的手腕,深深凝望他。   在众人看不到的被褥下,两人都情难自禁。 第176章 《无关》(十二)   岑帜难为情得恨不得当场去世。   偏偏此时闻锵还笑了一声,很轻,气流擦着岑帜的耳垂掠过,让岑帜更不好意思了。   他望着闻锵,眼睛湿漉漉的,麋鹿一般的可怜无辜,还带着一股茫然的无措,岑帜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耻得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本能的依赖于自己的男朋友。   闻锵心里叹息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来享受的还是遭罪的,他指腹摩挲了一下小少年的腕骨,隐秘的安慰了一下小孩儿,随后轻轻动了一下。   在镜头里,清瘦俊美的年轻医生被健硕俊朗的恋人牢牢控制着,起伏的弧度暗示着激烈或平缓的情事,年轻医生咬着唇,却依然吐露出小声的呻吟。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禁不住红了脸,面面相觑,总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很容易被灭口。   好不容易熬到梁谷喊了停,大家都如蒙大赦,床上两人没有动,闻锵眸色深沉,喑哑道:“你们先走。”   众人忙不迭跑了。   岑帜眼泪都出来了,眼尾一片嫣红,青春期的小少年根本禁不起挑逗,短短十几分钟的假戏让他从云端到谷底来回了几次,闻锵憋着一肚子邪火无从发泄,就看着小少年一个人爽。   岑帜从一片空茫里慢慢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脸涨得通红,他想推开闻锵,一动就感觉到男人还兴奋着,当即僵住。   闻锵声音低沉,逗他:“帮我一下,嗯?”   岑帜瞪大眼,不知道想到什么,脸红得滴血,他恶狠狠道:“不要。”   闻锵:“……”   惨遭拒绝的闻锵还没来得及心痛,就见岑帜忽然可怜巴拉的哭了起来,是货真价实的哭,一边呜呜呜一边流眼泪,水一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闻锵:“……?”   闻锵再也没有其他心思了,慌乱的起开,以为自己吓到了他:“好了好了,我随口说说,不愿意就算了。”   却不想小少年忽然朝他扑了过去,闻锵一惊,顺势要接着,直接被岑帜摁在了床上,两人位置颠倒,岑帜跨坐在闻锵身上,哭着伸手握住了闻锵。   闻锵:“?!”   然后岑帜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哭着问:“怎么弄啊?”   闻锵:“……”   闻锵哭笑不得:“不愿意就算了啊宝贝儿,搞得像我强迫你一样。”   岑帜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凶狠地瞪着他,生气地手上用了劲:“快点!”   闻锵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气:“你再使劲,我就废了啊。”   岑帜:“……软了。”   闻锵:“……”闻锵一头黑线:“我又不是变态,你那么用力,我肯定……”   岑帜更伤心了,哽咽着说:“我、我……三次,你一次都没……”   闻锵:“…………”   一场床戏被闻锵挑逗得泄了三次的小少年在对比中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好像自己是个三秒王一样,闻锵忍俊不禁,无奈叹息:“宝贝儿你真是……”   未尽之言全部淹没在了细密温柔的亲吻里。   等岑帜不再纠结三次的事情了,两人才穿衣服准备离开,岑帜裤子都湿了,又没有换的,穿着很黏腻,他羞耻得根本不想走,闻锵笑着看他:“我抱你?”   岑帜点点头。   夜深人静,岑帜埋在男人温暖的胸膛里,闻锵抱着他,踏着夜色悄然离去。   而两人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隐没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看着他们亲昵的离开,神色难辨。   闻锵把岑帜送回酒店就走了——主要是今天这个情况实在不适合再单独相处,容易擦枪走火就算了,还会打击到小孩儿。   第二天岑帜就被问昨晚是和谁拍戏,小少年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邓衍在旁边看着,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他叫道:“岑帜。”   岑帜看过去。   邓衍晃了晃剧本:“过来我们对对戏。”   岑帜连忙拿着剧本跑过来,躲开了众人的追问,邓衍看着他单纯无暇的模样,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岑帜不知道邓衍的心思,以为邓衍叫他就是对词,便认真翻开剧本,邓衍见状,也只好把心神收回来。   ……   穆源虽然揭开了杜莞的心事,但这对娄桉来说并不是值得放在心上的事,他心里除了工作就是樊烁,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非常冷漠的人。   杜莞的情意,还不如穆源这个病人重要。   然而在穆源预约的那天,穆源并没有来心理室,娄桉打电话给穆源,穆源没有接,几次之后,就直接变成了关机。   娄桉觉得不妙,当即去穆源家里找人,在穆家门口,娄桉遇见了祁临。   祁临是个精致的少年,初春的天气里穿了一件浅咖色的大衣,他现在穆家门前,按了好几次门铃,清朗的面容上浮现出疑惑。   娄桉自报身份,祁临更加震惊了,在他心中,穆源是个温柔包容的大哥哥式的朋友,怎么可能有心理问题,娄桉一眼就看出祁临是个傻白甜,从小被保护得很好,他不知道穆源的痛苦与自罪,也不知道穆源对他的喜欢。   娄桉没有告诉祁临穆源的情况——作为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不允许随意向他人透露病人的秘密——更令他担心的是他们都联系不上了穆源了。   穆源消失得非常突兀,据祁临说,前一天他们才刚刚出去玩,穆源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还约好了今天的见面。   娄桉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浓,他先安抚了一下祁临,傻白甜少年果然很好骗,傻乎乎的就被娄桉忽悠过去了,娄桉回到家,思索良久后,他打了电话给穆源的父母。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端穆源的母亲说:“娄医生,不好意思,我们一家人出去旅游了,穆源的治疗取消吧,后期的费用不用退,这段时间也麻烦您了。”   娄桉沉默须臾,自然地应了下来,他和穆源母亲又聊了几句无关穆源的话,穆母后面放松了一些,当娄桉问道他们去哪里旅游的时候,穆母只说了一个城市,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男声呵斥了一句,随后穆母有点尴尬的挂断了电话。   娄桉脸色冰冷:穆源母亲在撒谎。 第177章 《无关》(十三)   穆源的消失让娄桉和祁临快速熟悉起来。   岑帜和丁浦深年纪相仿,又经历过《权臣霸业》鱼希读伽和《No Limit》,此时便更加亲密了。   而剧中的祁临本性反而更像岑帜,丁浦深会有意识的观察岑帜平常的举动,融合在祁临这个人物里,某一瞬间岑帜都觉得自己是在和自己对戏。   祁临虽然是个傻白甜,但还是在和娄桉的相处中意识到穆源对他有所隐瞒,两人一直在联系穆源,然而电话的提示是不在服务区,但穆源父母的电话却可以打通,一家人旅游,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直到有一天,娄桉手机上传来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   [健康中心救]   没有称呼,甚至都不是一句完整的话,娄桉的第一直觉就是这是穆源发的求救信息。   而“健康中心”四个字,勾起了娄桉的噩梦。   ……   剧情到这里,已经进入了最重要的部分。   这一段剧情改编自柯恒的亲身经历,梁谷为此特地在乡镇里找了一个破旧的医院,重新装修后成为剧组的拍摄点。   此时已经是二月了,春天来临,荒芜的大地上有了生机勃勃的新绿色,这几天的剧组气氛都比较低迷,团宠岑帜总是闷闷不乐的,大家都知道原因,也很理解小少年,想方设法的逗他开心。   剧情里,在娄桉和祁临准备动身去健康中心前,还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杜莞朝娄桉告白了。   助理隐藏了许久的暗恋被同事一语道破,还恰好被娄桉听到,杜莞索性破罐子破摔朝娄桉告白,不出意料被娄桉拒绝。   毕竟是心理室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同意了才让人惊讶,杜莞不止没有伤心,反而松了一口气,她开始大胆的追求娄桉,不用藏着掖着自己的小心思,但是没想到从那以后,娄桉就很少出现在心理室了,他还推掉了许多的预约,杜莞心中好奇,打听了一番之后,决定去娄桉家里找他。   在娄桉家的小区里,她不仅看到了娄桉,还看到另外一个男人。   两人走在傍晚灿烂的余晖里,周遭静谧祥和,树叶沙沙的声音仿佛配乐,而后,杜莞亲眼看到娄桉满目眷念亲了一下那个男人的脸颊。   杜莞如遭雷劈,落荒而逃。   助理回家想了一晚上,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去找娄桉,坦白了自己知道他喜欢男人的事情。   娄桉有些惊讶,并无慌张,他承认了自己的性向,对杜莞的厚爱很抱歉,却不想杜莞语出惊人:“我不在意你喜欢男人,但你们不可能光明正大走到一起,我、我可以帮你们。”   娄桉一脸莫名。   杜莞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说:“我们形婚,我只想成为你的妻子,结婚后你可以和他一起,我不会介意。”   娄桉震惊,震惊之余便是愤怒:“不可能!这是对你的不负责,也是对我爱人的背叛!杜莞,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两人不欢而散,回到家后祁临又在催他出发,被樊烁得知,于是樊烁同行。   出发的前一天,娄桉去心理室办理离职,结果心理室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性向,有人嫌恶有人好奇,大家都像是看猴儿一样看着娄桉,娄桉看到了杜莞,女助理不敢直视他,心虚地遮遮掩掩,娄桉叹了口气,临走时忠告杜莞:“感情不是儿戏,你不要太草率了。”   他没有责怪,反而让杜莞无地自容。   不管杜莞是否后悔,此时的娄桉,已经和祁临、樊烁踏上前去健康中心的路途。   ……   前往拍摄医院的前一天,闻锵打着探班的名义去了剧组。   岑帜悄悄地给闻锵递眼神,让闻锵等着他,闻锵冲他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邓衍看到了两人的“暗送秋波”,犹豫了一会儿走到岑帜身边,低声问:“你和闻总认识?”   岑帜一惊,他看向邓衍,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岑帜发现邓衍是一个比较沉默的人,他和林家岩不同,林家岩很开朗,一边陪他们嘻嘻哈哈一边大大方方照顾着所有人,而邓衍更像是一个旁观者默默陪着他们,却也会暗中注意到每个人,在细微之处照料着他们的感受。   岑帜下意识回想了一下他和闻锵的相处,闻锵都没怎么来过剧组,除了上次的亲密戏,这是闻锵第二次出现在片场,而且还是以探班的名义,按理来讲邓衍不太可能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邓衍这个问题就有点奇怪了。   岑帜定了定心神:“认识,他是我的资助人嘛,我能上大学多亏了,之前还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   邓衍沉默片刻:“这样啊。”   他看着岑帜,小少年脸上的笑意无辜,有点故意卖乖的感觉,邓衍说:“你在娱乐圈,自己小心一点,特别是……身边的人,这个圈子,并没有那么好。”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岑帜一头雾水。   当天晚上收工之后,岑帜先和大家回了酒店,随后在卫赫的掩护下偷偷摸摸离开去找闻锵,两人在停车场碰头,岑帜上车之后取下用来遮脸的围巾,发觉自己的行为有点搞笑:“我们好像在偷情啊。”   岑帜自己乐了一会儿,然后指挥闻锵开车去他之前定好的一家西餐厅。   西餐厅环境幽谧,灯光微暗,流淌的轻音乐渲染出高雅的氛围,岑帜报了名字后和闻锵跟着服务生去了靠近落地窗的位置。   等服务生上了菜,闻锵才问:“怎么想着今天约我吃饭?”   没错,今天闻锵来探班,其实是昨天岑帜要说一起吃饭,还煞有介事的说是约会,闻锵也宠着他,就来了。   岑帜神秘一笑:“吃完再告诉你。”   闻锵无奈,陪着小少年用餐,等两人都吃完了,岑帜放下刀叉,这时西餐厅的灯光忽然灭了,短暂的骚乱后,一道摇曳的烛光伴随着轻快的生日歌的旋律游走而来。   烛光越来越紧,照亮了岑帜的面容,小少年笑意盈盈,眼睛仿佛缀满了星辰般明亮,炯炯地望着闻锵。   岑帜说:“闻锵,生日快乐。” 第178章 《无关》(十四)   闻锵一怔。   服务生将蛋糕送上来,岑帜让闻锵许愿切蛋糕,闻锵看着小少年兴致勃勃的模样,恍然间像是回到了两年前,他和岑帜刚认识的那一年,岑帜生日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带着岑帜出来,给他准备了小小的惊喜。   闻锵莞尔,在岑帜期待的眼神中许了愿,切下了第一块蛋糕递给他,随后又切了一块儿留给自己,其他的让服务生送去给其他桌的客人。   岑帜笑吟吟的望着他:“惊喜吗?”   闻锵点点头,蛋糕入口即化,甜蜜的味道直接浸没了心脏,岑帜又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方盒,递给了闻锵。   闻锵手一顿。   那盒子很小,正正方方的,泛着深海般漂亮的蓝色,闻锵有点惊愕的看着岑帜:“这个,现在还太早了吧?”   岑帜眨眨眼:“不早啊。”   闻锵略显迟疑,岑帜见他迟迟不动,直接把小方盒推到他面前:“赶紧打开看看啦!”   闻锵手指抚上精致的礼盒,他郑重对岑帜说:“小帜,等你到二十岁,我们就——”   岑帜不明所以:“就怎么?”   闻锵:“……”   闻锵默然看着小礼盒里的物品,那是一个被白色绒布包裹着的钥匙,崭新的银色钥匙在灯光下闪烁着细腻的光泽。   闻锵拿起钥匙:“这是?”   岑帜眉眼弯弯:“这是我家的钥匙,”他从怀里拿出了另外一把一模一样的钥匙,他手中的这把比较旧,有一点铁锈,看得出来用了一段时间了,岑帜说:“还没谢谢你帮我把房子要回来,现在,这里也是你的家了。”   闻锵心里五味杂陈,最初的激动、想要给出的承诺在打开礼盒的时候戛然而止,现在又变得暖意融融,仿佛有温泉从身体里流过。   闻锵温柔的凝望着小孩儿:“嗯,谢谢,我很喜欢。”   岑帜脸色都是掩盖不住的得意,猫儿似的傲娇,尾巴翘着晃来晃去,晃到一半忽然凝住:“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我二十了就怎么?”   闻锵:“……”   闻锵干咳了一下:“没什么。”   岑帜孤疑地看着他,直到两人吃完了蛋糕,在服务生的祝福中离开西餐厅,前往停车场的时候岑帜才猛地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以为我要送你戒指?”   闻锵扶额。   岑帜大笑起来,闻锵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别笑了。”   简直尴尬。   岑帜忍俊不禁,闻锵脸庞微红,看起来有些羞赧,他没看岑帜,侧过脸露出了通红的耳尖,岑帜看得心神一荡,拉住闻锵,垫脚在闻锵脸上亲了一下。   闻锵垂眸看着小少年,岑帜从衣服里掏出一支笔,认真地在闻锵的无名指上画了一个戒指,随后牵着闻锵的手单膝跪地,目光炯炯望着男人:“你愿意嫁给我吗?”   少年指尖微凉,肌肤细腻,闻锵觉得自己手指仿佛着了火,顺着全身的血管一路燃烧,几乎要把他燃成灰烬,他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才不至于当场失态,他把小少年拉起来拥进怀里,在少年耳边轻声道:“明明应该是你嫁给我。”   他感觉到怀里的小孩儿不满地挣扎了一下,笑了一声:“虽然被你抢先了,但是我愿意。”   这大概是闻锵自出生以来,收到了的,最好的礼物了。   第二天,《无关》剧组前往附近的小乡镇,废弃的医院修整之后也是有模有样的,群演已经到齐了,众人修整了一天,翌日便开始拍摄。   ……   娄桉三人到达小镇是傍晚,他们随便找了一家宾馆住下,祁临不知道为什么娄桉能在全城数家健康中心中确定目的地,他很担心他们找错地方怎么办,娄桉的态度却无比笃定,甚至他对这家健康中心都很熟悉。   祁临不知道娄桉的自信来源于哪里,娄桉也没告诉他,但是或许是他太坚定了,这种情绪感染了祁临,让祁临也冷静下来。   他们先在镇上熟悉了一下,这个小镇不算发达,人流量很少,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这个健康中心的情况,镇上的人对健康中心避如蛇蝎,说这是一个精神病院,里面都是些精神病,没事儿就在里面乱嚎,还有些病人闯出来,差点伤人,所以镇民们都不会轻易去附近,健康中心附近就是一片荒芜。   随后他们去健康中心踩点,这个旧医院背后挨着无人打理的农田,初春时节杂草蔓延,四面高墙犹如堡垒,只有正门一个出入口,正门设有保安,保安凶神恶煞,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三人隔了马路,装作散步在门口走了一个来回,从正门只能看到里面空荡荡的院子,不见一个人,唯有伫立的高大的楼房,死气沉沉的回以凝视。   回去的路上樊烁异常沉默,娄桉和祁临商量怎么混进去,娄桉打算以身犯险,他连具体怎么混进去都想好了,至此,娄桉朝祁临坦白了自己的性向,也告诉了穆源为什么会有心理疾病,这对傻白甜的祁临来说不啻于惊雷。   当晚他们回到宾馆各自休息,樊烁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不准去。”   憨厚的男人拧着眉看着娄桉,他说那个地方很危险,直觉上的危险,他总觉得一旦去了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不想娄桉陷入危险,所以他不允许娄桉去。   娄桉无奈,这件事总要有一个人去做,祁临不可能,这个傻白甜心思都写在脸上,没进门儿可能就被看穿了,樊烁强硬的打断他的话:“我去。”   娄桉一顿,他盯着樊烁,面无表情,这一刻的娄桉冷漠得令人心惊,他以同样强硬的态度回敬樊烁:“不可能。这件事没得商量。”   这是娄桉和樊烁第一次爆发了争执。   而此时的穆源,正在健康中心里,预谋着第二次联系外界。   ……   在小镇的拍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然而邓衍的状态却不太好,他在戏中的表现依然无可挑剔,但是精神却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 第179章 《无关》(十五)   邓衍的解释是入戏太深,这段时间邓衍的戏份是分开拍的,穆源进了健康中心之后遭遇了惨无人道的“戒断”过程,虽然这些剧情都是演出来的,但是邓衍依然入了戏,痛苦、挣扎、不甘都栩栩如生,仿佛亲身经历似的。   每次邓衍拍戏,众人旁观时都觉得窒息,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胸腔憋闷,一口郁气哽在胸口,让人情不自禁陷入绝望的悲观情绪。很多时候林家岩他们都不太想看,因为这样的剧情非常影响人的心情和状态,但是每次岑帜都目不转睛望着邓衍。   他透过邓衍,看着曾经的柯恒。   有天晚上收工已经是凌晨了,众人一起回宾馆,路上岑帜故意走慢,落到后面和邓衍一起,邓衍这些日子消瘦了许多,虽然贴合穆源的形象,但是看着依然令人心疼,岑帜关心地看着邓衍:“邓哥,你不要太辛苦了。”   邓衍朝岑帜笑了笑,他卸了妆,但是发型衣着没变,俊朗的面容也遮不住属于“穆源”的落魄气息,但是这么温和一笑,反而有种流浪者的魅力。   邓衍说:“谢谢,我没事。”   岑帜看着路灯下斑驳的影子,轻声说:“邓哥,谢谢你。”   邓衍脚步一顿。   岑帜:“你也知道,穆源这个角色的故事,是梁导根据恒哥——就是柯恒的经历改编的,谢谢你能演出来。”   邓衍停顿须臾,重新迈开步伐,他和岑帜并肩走在路边,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风一吹岑帜就忍不住耸了耸肩膀,邓衍见状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了小少年的肩膀上。   岑帜一惊:“不用不用。”   邓衍按着他肩胛的手按了按:“没事儿。”过了一会儿,他说:“不用谢,我应该的。”   岑帜眉眼一弯。   邓衍目视前方,语气有些感慨:“我跟你说过,这个圈子不干净,对身边的人也要留个心眼,”他余光瞥了一眼笑吟吟的岑帜,“你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   岑帜笑:“我记得啊,我好歹也出道两年多了,但是你们都很好啊,大家都是朋友,留个心眼多累啊。”   邓衍一怔,略显惊讶:“朋友?”   岑帜点头,邓衍说不清是什么意味的笑了声,他摇了摇头,岑帜觉得他好像是在说自己傻。   小少年心想,他除了和闻锵的关系不能说,其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剧组里大家相处得都很愉快,何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呢。   不过邓衍和他不一样,邓衍太红了,树大招风,所以行事谨慎,也能理解。   岑帜就大发慈悲不计较了。   这只是他们拍戏途中的小插曲,《无关》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了。   樊烁不同意娄桉去,娄桉也不同意樊烁代替他,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他们再次收到了穆源的信息,这次穆源告诉了自己的身份、所在的具体位置,还让他们报警,祁临想再详细问一下情况,被娄桉果断制止。   穆源用的是陌生号码,这很可能不是他自己的手机,贸然回复还会让手机的主人起疑,他们不能打草惊蛇。   而穆源急迫的态度反而意味着此事不能再拖拖拉拉下去了,娄桉当机立断按照计划实行,没有给樊烁任何反驳的机会。   随后他们花大价钱雇了两个外地人装作娄桉的父母,让他们带自己去这个健康中心,装作客户去观看一下,祁临留在宾馆等消息,樊烁装成娄桉的哥哥陪同。   四人按计划去了健康中心,外乡人不知道这个医院的情况,就按照雇主的要求背台词,娄桉扮演被父母恨铁不成钢的同性恋,一边听接待的医生天花乱坠地吹,一边悄悄周围的情况。   这个医院从外面看的确没有漏洞,偶尔能看到病人的身影,但都不是穆源,等观察得差不多了,四人便借口考虑一下离开了,走出健康中心大门的时候,娄桉走在樊烁前面,樊烁看着青年消瘦佝偻的背影,忽然停住了脚步。   阴沉的天空,空旷的医院,少年人的身影,这一幕像是一柄钥匙,突兀的打开了樊烁的记忆。   樊烁头痛欲裂,无数画面裹挟着记忆的洪流滚滚而来,冲破了阻碍和屏障,樊烁本能的抓住了娄桉的手。   娄桉意识到樊烁不对劲,但他们还在医院的视线范围之内,他立刻让那两人帮忙,四人赶紧离开,回到宾馆,樊烁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娄桉询问他怎么了,猛地对上了樊烁晶亮的眼睛。   娄桉一怔,这个眼神,不是失忆的樊烁所有的。   樊烁定定看着娄桉,半晌,他伸出手,搂住娄桉的后脑,吻在了娄桉的唇畔。   ……   随着樊烁记忆的恢复,娄桉和樊烁的往事也被一一揭露,少年时期的娄桉与穆源一样,也被家人送进了这么一家“健康中心”,而樊烁是刚应聘进来的保安,樊烁初来乍到,不知道这个医院在干什么恶心的勾当,他紧守本分,娄桉在里面过得生不如死,而在门口的樊烁每天都很悠闲,后来娄桉学乖了,他顺从所谓医生的要求,众人对他的监管便慢慢松懈了,娄桉有机会四处溜达,他多次走到大门不远处观望,偶然之下便认识了樊烁。   年复一年的相处中,两人互生爱慕之心,却都缄口不言,此时娄桉把这家健康中心的真实面貌告诉了樊烁,樊烁听后大为震惊,他和娄桉策划逃跑,然而这次逃跑并不算成功,因为只有娄桉跑了出来,樊烁被扣了下来。   娄桉逃出去后报了警,然而在他报警后,整个医院发生了火灾,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娄桉在幸存者中没有看到樊烁,又去认领尸体,却依然没有看到樊烁。   就这样,带着这么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娄桉长大、有了事业。   直到某一天,他回到家,看到了倒在家门口的,数年不见的樊烁。   而此时的樊烁,已经失忆了,他忘记了许多事情,单单只记得娄桉,像个小孩子纠缠着娄桉。   樊烁的出现让娄桉喜不自胜,但是也让娄桉感觉到危机。   他忽然意识到,那场莫名其妙烧起来的大火,也许并没有焚掉罪恶。   这个“健康中心”像是野草,春风吹又生了。 第180章 《无关》(十六)   仿佛命运的轮回,时隔数年,穆源走了娄桉的老路,他们再次相聚在“健康中心”。   恢复记忆的樊烁就没有再纠结是谁深入敌窝了,他知道自己不合适,因为当初放走娄桉的事情,他上了黑名单,一旦对方调查,就极容易暴露。   两人商定了营救穆源的细节,娄桉负责进去找到人、踩点,最初几天樊烁会以家人的身份经常探望,这也是人之常情,健康中心不会多想,然后两人里应外合,把穆源救出来。   之后几天里,他们再一次收到了穆源的信息,穆源说他那天看到了娄桉,还有祁临,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重点嘱咐不要让祁临掺和进来。   在穆源心中,祁临就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小王子,这些阴暗的东西,都不该玷污他。   娄桉和樊烁也没打算让祁临涉险,祁临身上有种魅力,凝聚了每个人最美好的过往,他们不想打碎,只想好好的守护他。   最后给祁临的任务,就是让人见机行事,找到适合的时候就报警,让警方来救援。   这场计划他们商量了许多次,娄桉和樊烁心里都清楚,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很难,当年他们就以一个人代价换取了对方的存活,而现在,这个医院不止没有消亡,反而还经营着,想必也不是简单能扳倒的。   在确定计划实行的前一天,娄桉和樊烁承认了自己的感情,从年少开始,到现在,始终如一,不曾改变。   于是有了一场酣畅淋漓、绚烂又悲伤的性事。   ……   剧情到这里,已经接近二月底了,整个剧组进入了最后的紧绷阶段,气氛也不如先前那么放松了,岑帜一边拍戏一边补课,消瘦的程度不下于邓衍,但是小少年精神不错,眼睛流光溢彩的,看着就元气满满。   娄桉进了健康中心后,发现这个地方和几年前没什么变化,“治疗”都是老套路了,他装模作样的反抗了一下就乖下来,没引起怀疑,然后伺机找到了穆源。   相比而言,穆源就很惨了。   娄桉差点都没敢认,穆源瘦得仿佛枯骨,身上深深浅浅的疤痕数不胜数,他们不敢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认识,只能用小纸条传递消息,娄桉知道穆源刚来这里一定受了很多苦才慢慢学会妥协寻找机会,娄桉安抚了穆源,两人静待机会。   这段时间樊烁隔个两三天就来探望一次娄桉,健康中心里的人对这样的家人也见怪不怪,有如同穆源父母这样狠人的长辈,自然也有樊烁这样把孩子送进来却很担心的,因而这期间“医生”们也不敢对娄桉做什么,每次两人见面都会有“护士”在旁边监视,一旦娄桉想要说不该说的,“护士”就会及时打断。   好在娄桉和樊烁默契非同寻常,两人的交谈也都听不出问题,就这么呆了半个月左右,他们找到了机会。   这几天春雨连绵,健康中心靠近农田的后方墙壁出了问题,要重建,他们雇了一批工人来修,这正好是娄桉和穆源逃跑的好机会。   实行计划的当天,樊烁再次来探望娄桉,当时健康中心正在准备迎接检查,说是总部要派人下来“体察民情”,这些娄桉和樊烁都不在意,他们对接了晚上的安排,樊烁离开时正好和来检查的人擦肩而过。   那个来检查的人西装革履,与樊烁擦肩而过后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樊烁快速离开的背影。   这一切娄桉和樊烁都不知道,娄桉和穆源约好了时间,到了晚上就按计划行事。   这晚天空乌云密布,仿佛酝酿着一场大雨,娄桉和樊烁装作起夜上厕所,到了厕所后翻窗跳窗离开,他们刚离开住院楼,警报忽然响彻整个健康中心。   娄桉一惊,知道计划出了纰漏,但是赶回去已然来不及,前方保安拿着警棍赶过来,娄桉和穆源当机立断往后院跑去。   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娄桉和穆源狂奔不已,到了施工地的时候身后已经聚集了一堆人,而在他们前方,白天那个男人早已守株待兔。   这个人正是当年娄桉所呆的健康中心的负责人!   没想到物是人非,居然在此刻又见面了。   对方早就看到了娄桉,也认出了樊烁,当年樊烁和娄桉的“大闹天宫”让他着实过了一段很憋屈的日子,今日总算有报仇的机会了,他故意在监控室盯着娄桉,发现娄桉一天里路过后墙至少三次,这里正在修筑,坑坑洼洼的,一般人都不愿意,只有娄桉,他便猜出了娄桉的心思。   于是早就在这里等着,果不其然,让他等到了自己撞上门来的兔子。   就在对峙时,健康中心前院里一阵骚乱,先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得人差点心脏骤停,随后又响起了火警声,娄桉瞬间意识到是樊烁在帮他们声东击西,在负责人让一部分回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时,娄桉当即示意穆源——跑!   两人越过负责人朝田埂里冲去,跑了没多远听见后面有人说抓住了一个人,娄桉急刹车停住,心脏狂跳。   他回头,健康中心燃起了火光,警报声连绵不绝,娄桉忽然心悸起来,那明灭的火光和几年前的大火重叠了。   在那次大火里,娄桉失去了樊烁,同样的情况,娄桉不会让他再次发生。   年轻的医生义无反顾掉转头,跑了回去。   穆源骂了一声,也跟着娄桉跑了回去。   穆源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因为那个被抓住的人,不是樊烁,而是祁临。   他心中的贵公子,纯白无暇的小天使,灰头土脸被两个人反拧着手压着肩膀摁在地上,漂亮的脸上满是不甘和愤怒,穆源当即就热血上涌,他可以容忍自己落魄不堪,被人欺辱,却绝不能接受祁临这样被对待。   如果不是他,祁临也不会出事,穆源愤怒不已,但是那个负责人就站在祁临旁边,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僵局。 第181章 《无关》(十七)   打破僵局的樊烁。   之前一直躲在暗处的樊烁出其不意救下了祁临,四个人分成两拨分散对方的注意力,樊烁拽着祁临从正门逃,娄桉和穆源走后门,临跑前,樊烁和穆源对视了一眼。   隔着憧憧的人影,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眼神的含义:帮我保护好他。   ……   这一段逃亡的戏因为走位的问题重拍了几次,岑帜四人也累得够呛,好在大家的饰演没有问题,不然反复拍真的遭不住。   他们在小镇的最后一天,《无关》的剧情到了尾声。   樊烁带着祁临从正面突围,两人穿过熊熊火舌,樊烁护着祁临没让这位贵公子受到一点伤害,后面围堵他们的人也看出来祁临就是个累赘了,他们一窝蜂朝祁临奔去,樊烁双拳难敌四手,被人抓住空子拖住了祁临,樊烁救人的时候被一警棍砸在了后脑上,樊烁眩晕了几秒,他紧紧抓着祁临,眼前一片模糊,他踉踉跄跄带着祁临跑到门口,最后一步时,男人喘着气停下了步伐。   祁临不明所以,在他们身后,火光映着人影仿佛妖魔,祁临拽了一下樊烁,不想樊烁放开了他,推了他一下,将他推出了生死线。   男人的后颈、衣衫被血浸染了,他看着祁临,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数年前的娄桉,他的视野开始模糊,他对祁临说:“赶紧走。”   祁临意识到不对,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樊烁大力推了一把,樊烁眸光涣散,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他说:“告诉娄桉,让他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大火和人影交织成鬼魅吞噬了樊烁,那一瞬间,在杂草蔓延的农田里艰难前行的娄桉忽然心悸,脚踩空,摔在了地上。   穆源连忙去扶他,娄桉崴到了脚,脚踝肿胀,疼得出了一身冷汗,穆源当机立断背他,然而就因为这么一会儿耽误的时间,负责人已经追了上来。   穆源不管不顾拽着娄桉就跑,娄桉脸色苍白,他让穆源先走,被穆源骂了一句,负责人像是猫逗老鼠一样悠哉的看着他们,他本来想多玩一会儿,但是不远处空旷的天空里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警笛声。   负责人一凛,收敛了表情,他看着慌不择路踉踉跄跄前行的两人,漠然从腰后拿出一把枪,在手电筒的追光中,对准了娄桉。   破空声响起,穆源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负责人举着的枪,他下意识挡在了娄桉身后,下一秒,胸腹的刺痛让穆源咳出血来。   娄桉感觉到背上的黏腻,他茫然回眸,穆源护着他,两人一起滚在地上,穆源抹了一把嘴,他望着身下惊惧交加的青年,咽下喉咙里的咸腥。   娄桉颤巍巍的抬手,覆在穆源背脊上,那里源源不断的鲜血让娄桉哽咽,他想说话,穆源却冲他摇了摇头。   穆源闷咳了几声:“不要告诉祁临我爱他,就当做普普通通的朋友。”   娄桉眼里蓄满泪水。   穆源眼里的神采慢慢散去,在那簇火苗熄灭的霎那,穆源支撑不住自己倒在娄桉身上。   他在娄桉耳边轻声说:“对不起……”   ……   “对不起,柯恒。”   微不可查的呢喃窜进岑帜耳朵里,岑帜眼角的泪水坠下,同一秒,他瞳孔骤缩。   不远处梁谷喊了CUT,寂静的片场瞬间嘈杂起来,岑帜死死盯着邓衍,邓衍被助理和几个工作人员扶起来围着走到休息区,自始至终没有看岑帜一眼。   卫赫奇怪的看着岑帜:“小岑?怎么了?”   岑帜眼里惊讶和迷茫夹杂,他被卫赫拉起来,卫赫让他赶紧喝点热水,这天气最容易感冒了,岑帜忍不住回头看邓衍,他确定那句话不是错觉,在最后一秒,邓衍的确提到了柯恒。   可……为什么?   岑帜抓住了卫赫。   助理一脸莫名:“怎么了?”   岑帜:“我去给闻锵打个电话。”   卫赫:“……哦。”这种事没必要告诉我吧?   岑帜走到僻角,拿着手机的手在发抖,他点开闻锵的号码,突然迟疑了。   邓衍也是荧嵘的艺人,还是荧嵘的当红的明星之一,他不可能找闻锵问,岑帜脑袋里一片浆糊,他切换到靳琼的电话,指尖颤抖着拨了出去。   靳琼隔了一会儿才接,少女声音元气满满:“哟,小旗子,难得主动跟我打电话呀,是有什么新鲜的八卦吗?”   岑帜喉咙发紧:“靳琼,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剧组在小镇歇了一天,最后回到市里把《无关》的结局拍全。   娄桉和祁临站在空旷的墓园里,面前是并列的两座墓碑,一个是樊烁的,一个是穆源的。   他们遵从了对彼此的约定,让心上人全须全尾的活着。   祁临最后还是知道了穆源对他的爱,娄桉问:“你喜欢过他吗?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动心过?”   祁临沉默良久,缓缓摇了摇头。   并不是每一份爱,都会有回应,也不是每一份爱,都必须要有人回应。   娄桉笑了笑:“爱一个人,与性别无关,与你无关,也无关其他。”   只是,单纯的爱罢了。   微风悠悠拂过山巅,春天悄然而至。   ……   《无关》历时两个月,终于杀青。   杀青宴热闹无比,压抑的剧情导致的结果就是大家都极致的放松,岑帜的兴致却不太高,他一直观察着邓衍,那场戏之后,邓衍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了,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这么明显的冷漠林家岩他们都察觉了,小心翼翼来问是怎么回事。   岑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邓衍的态度冥冥之中预示着什么,岑帜等着靳琼在这个答案上盖戳。   可某一瞬间,岑帜又希望靳琼什么都找不到。   祈愿没有用,热闹的杀青宴上,岑帜手机响了一声,靳琼发来信息:「已经查清楚了,打包发给你。」   在文件后,靳琼又说:「小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岑帜定定的看着这句话,半晌,他打开了文件。 第182章 只只和将将(一)   邓衍比柯恒大两岁,却是同期出道的。   他们住在同一间宿舍,是最亲密的朋友,而在他们同时接到同一部电视剧的试镜邀请时,他们成了对手。   柯恒有天赋,也很努力,邓衍评估过他们之间的差距,邓衍承认自己比不过柯恒,但是他非常非常想要这个机会,所以,他用了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曾经无数个夜晚的抵足而眠,让邓衍知道了许多柯恒的秘密,治疗中心的事也好,性向也好,那个埋葬在柯恒心里的男孩也好,只要是弱点,就是他的武器。   果不其然,邓衍成功了。   他抢到了橄榄枝,走上了成名的康庄大道,然而这条路并不容易,加之在这条路上,他并不是名正言顺的游客,邓衍心里一直藏着自卑和不安,他控制不住自己去和别人比较,也控制不住去关注柯恒。   柯恒丧失了那部剧的角色之后,他在经纪人的帮助下接了另一部剧,邓衍无法干涉,他怕柯恒出名,他不能接受自己阴谋阳谋都使尽了,最终柯恒还比他红,这样显得自己尤为无能。   邓衍一边努力着,一边想方设法打压柯恒,外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不知道他们认识,在他人眼中,邓衍是前途不可限量的新星,柯恒就是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十八线,没人会想到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邓衍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越好,在柯恒面前就越阴暗,他将自己所有的不顺全部归咎于柯恒,一遍遍提醒柯恒肮脏的过去,看到柯恒消极的态度,邓衍就会升起变态的满足感。   在邓衍刚出道的那几年,在他经历被别人打压、被人诬陷、被冷嘲热讽的时候,柯恒就是他发泄的无底洞,那段时间他无数次给柯恒寄信,揭柯恒的伤疤,将怨气倾注,而柯恒,他像广袤的天空,或者深深的海洋,将所有的一切纳于胸怀,不反抗,也不泄露,无形中成了邓衍最安全的树洞。   久而久之,邓衍成了习惯,他有时候会想他和柯恒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曾经是朋友,这个关系被他自己亲手斩断了,但是邓衍却能在柯恒面前暴露自己的阴暗面,某种程度上来,柯恒又是他最信任的人。   最深的感情,却又是最变态的羁绊。   从柯恒和岑帜认识后,邓衍就发现柯恒变了,不,或者说,是变回去了。变回了那个开朗的少年,能对着他暖暖的笑,能对他吐槽,还能同他约饭的那个柯恒。   那一瞬间,邓衍竟然说不清晰自己是羡慕还是嫉妒,可能是尚存的怜悯作祟,那一年里,邓衍哪怕极度不爽,也没有寄信给柯恒。   然而在柯恒拍《天堂没有灯塔》到尾声的时候,邓衍原本定下的一个很重要的剧被别人截胡了,那是邓衍花了很多心思才拿到的机会,愤怒之下他重蹈覆辙,他将怒气发泄在信纸上,在信封上写下收件人和地址后,邓衍忽然清醒了。   他看着这封黑气缭绕的信,没有当场寄出去。   然而当晚当他回到家时,这封信不见了,邓衍没多想,他家里只有自己和助理能进出,助理是绝对信任的,这封信不会暴露,邓衍便没有过多在意。   随后第二天,全网铺天盖地都是柯恒自杀的消息。   邓衍当时在参加一个活动,中场休息时听见工作人员叽叽喳喳的讨论,邓衍难以置信,他当即便要去现场,被助理拼命拉住,助理比他冷静,且冷酷:“现在过去,只会让媒体知道你和柯恒的关系非同一般,还可能会猜测你和柯恒的死有关系!邓哥,你冷静一点。”   邓衍怔然,助理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帮他推了活动的后半场,把他送回家,回到公寓,邓衍冷声问:“那封信,你寄出去了?”   助理坦然:“是。”   有关柯恒的死因,警方调查结果是自杀,毋庸置疑,随后爆出柯恒的病例,他患有抑郁症。   邓衍明了,是他害死了柯恒。   那几天邓衍颓靡不振,推掉了所有的活动,邓衍窝在公寓里,没日没夜看着柯恒过去的作品,他之前从未看过,柯恒代表了他最不堪的一面,此刻,他终于敢直视了。   而直到此时柯恒才发现,柯恒已经没有了当初两人做练习生时的灵气,他如同每一个平庸的艺人,接一些粗制滥造的剧,演一些烂大街的角色,不出众也不出彩,只有认真,从未褪色。   柯恒的葬礼,邓衍没有参加,在葬礼之后,邓衍才独自去了墓园拜访。   冰凉的墓碑冷冷的伫立在天地之间,照片上的男生笑容灿烂望着他,邓衍心脏钝痛,他终于明白,他其实是想把柯恒当朋友的。   只是在感情和名利的选择中,他选择了后者。   ……   “小岑,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岑帜一惊,快速把手机收起来,抬眸无辜的看着来人。   面前是符卉,女人一脸好奇的看着在角落孤芳自赏的小少年:“怎么不过去玩?”   岑帜顺着符卉的话看向宴会中央,主演几个正在喝酒,中心就是邓衍和林家岩,岑帜盯着邓衍,后者风度翩翩沉稳可靠,他一直都是这么一副样子,甚至在之前,邓衍还警告过他。   ——对身边的人也要留个心眼。   他在暗示自己,当时的岑帜没听懂。   符卉循着小少年的目光看过去,居然是邓衍。   符卉试了两次,一点儿偏差都没有,岑帜就是在看邓衍。   而且,目光极为复杂,有不相信,有恨,还有一丝悲伤。   符卉:“……”   女人的直觉向来了不得,符卉试探着叫他:“小岑啊,你是不是喜欢同性?”   岑帜一愣,圆碌碌的眼睛望着符卉,似乎没料到符卉是来和他聊感情问题的。   符卉连忙说:“我不是歧视,都二十一世纪了,恋爱自由嘛。”   岑帜笑了一笑,唇角还没来得及勾出一个圆弧,就黯然泯落了。   符卉散发着八卦的光辉,小声问:“你是喜欢邓衍还是林家岩?”   岑帜:“……” 第183章 只只和将将(二)   岑帜承认自己喜欢同性,但是坚决否决暗恋邓衍或者林家岩,符卉不信,岑帜和钻进牛角尖的女人说不通,溜之大吉了。   杀青宴结束已经是深夜了,众人回房间休息,邓衍酒喝得有点多,头晕难受,助理去帮他要解酒汤了,邓衍一个人落在最后,慢悠悠走到客房前。   铺着地毯的走廊很安静,清瘦的少年站在他门口,柔和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因为拍戏染成深栗色的蓬松头发软软的贴在他的额头上,他垂着头,侧面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白皙的面庞,以及冷漠的唇角线。   邓衍脚步定了一瞬,随后朝岑帜走过去。   酒气冲鼻,岑帜站直了,默然望着邓衍。   邓衍绕过他,拿房卡开门:“有什么话,进来说。”   客房灯光大亮,稍微有点刺眼,邓衍给岑帜倒了一杯水,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这么多天里,邓衍第一次直视岑帜。   岑帜发现邓衍看他的神情和目光都变了,之前他还不知道邓衍和柯恒有关系的时候,邓衍对他就像是个大哥哥,哪怕是影射自己的话,说的时候都表现得温柔,那是把岑帜当成后辈或者弟弟的态度,而现在,邓衍平视他,像是在看一个同辈。   或者,是在透过岑帜,与柯恒对视。   邓衍平静道:“你都知道了。”   岑帜指尖一紧:“对,你和恒哥的事,我都知道了。”   邓衍拿起杯子抿了抿,热气氤氲了他的眼睛:“所以呢?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这副淡然的态度让岑帜怒火中烧:“难道你没有罪吗!”   邓衍一顿,而后轻轻放下了玻璃杯:“有。”   岑帜眼眶猛地红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恒哥?”   小少年嗓音里含着一丝微弱的哽咽,这一秒邓衍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他看着岑帜,知道这是一条岔口,岔口指向了完全不同的结局,而这个结局,掌握在邓衍手里。   邓衍沉默许久:“为了,红。”   一室寂静。   岑帜手紧握成拳:“为了红,你能伤害一个无辜的人,还能接根据恒哥改编的电影,吃人血馒头是吗!邓衍,我看错你了。”   邓衍叹了口气,他抬眸看着岑帜的目光有一丝悲伤:“我早就说过,你要留一个心眼,不要傻乎乎的对别人掏真心,你不会知道你遇见的人是柯恒那样用真心对你的,还是我这种狼心狗肺的。”   岑帜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他踏入娱乐圈以来,和他不对付的人也有,像白易、唐扉、苏臧、陶夭,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把恶意表现得透彻,唯有邓衍,是在他们真诚交付之后才发现隔着深仇,这让岑帜感觉到了背叛。   岑帜盯着邓衍,好半天才开口说:“你去自首,是你害死了恒哥。”   邓衍回视他,男人眼里一片坚定,他摇了摇头:“我不会,柯恒是自杀,这点毋庸置疑。”   岑帜情绪激烈:“可你是罪魁祸首!因为你恒哥才会自杀!”   邓衍:“警方没有证据,我不会去自首。小……岑帜,我说过了,我是因为红才会和柯恒走到这一步,如今我正在事业的巅峰,我不可能放手。”   岑帜看着他,片刻后,摔门而去。   邓衍的助理看到岑帜怒气冲冲离开,正想问邓衍发生了什么,却看到沙发上的男人颓然的捂着脸,助理一顿,忽然想起来柯恒死的时候,邓衍也是这个样子。   痛苦,自责,然后踩着遍地荆棘继续前进。   岑帜没有回房间,他直接打车去了当时负责柯恒案子的警察局,深夜警局只有几个人在值班,岑帜大步流星走进去:“我要报案。”   警员立刻迎上来。   岑帜攒着手,指甲掐进掌心里,岑帜一字一句道:“去年明星柯恒自杀的案子,另有真凶。”   闻锵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的,他去酒店接岑帜的时候,卫赫一脸慌张告诉他岑帜不见了,助理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去叫岑帜,结果怎么都叫不醒,只好让服务生来开门,然而客房里根本没人,客房服务员收拾过房间,里面根本没有人动过——岑帜就是夜不归宿!   两人打岑帜的电话,岑帜的手机关机了,就在闻锵想去看酒店监控的时候,小少年披着一身朝露回来了。   随行的还有一个女警。   女警将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下,岑帜把女警垫付的车费还了,临走时警察表示有结果会及时通知岑帜。   三人回到客房,岑帜没有隐瞒,将靳琼调查到的时候摊开,也将昨晚他和邓衍的交谈一一道来。   比起昨夜的冲动,岑帜此时冷静了许多,他望向闻锵,铿锵有力道:“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闻锵拧着眉,他虽然接手荧嵘两年的,但是在他接手之前,荧嵘已经有了自己的运转流程,一个庞大的公司,闻锵看似是高高在上的总裁,但是能插手的东西有限,像邓衍、唐扉、柯恒,这些早就出道的艺人已经有了自己的经纪人,有了自己的行事轨迹,他强行干涉反而得不偿失。   但是转念间,闻锵就懂了岑帜的意思。   为什么查这个事情岑帜是拜托靳琼,而没有找更方便拿到资料的自己?因为岑帜知道他还有一层总裁的身份。   小少年拿不准自己的态度,是包庇邓衍,还是放弃邓衍。   是公义,还是名利。   岑帜不知道闻锵的选择,但他义无反顾站在了公义这一方,甚至先下手为强了。   想通这一系列行为之后,闻锵竟有点哭笑不得,他的小男友对自己居然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闻锵略有点扎心。   闻锵:“只要他是凶手,我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岑帜紧绷的视线骤然一松,小少年望着闻锵,忽然扑到男人怀里,撒娇似的在闻锵肩膀上蹭了蹭。   小少年声音软软的,有点委屈:“我好伤心啊闻锵。”   闻锵默然叹了口气,顺了顺小孩儿单薄的背脊:“没事儿,还有我在。”   在旁边已经当了许久背景板的卫赫:“……”   对不起,打扰了。 第184章 只只和将将(三)   等警方出结果的这段日子,岑帜就在公寓里和约翰博士连线上课。   本来《无关》杀青后岑帜就应该回学校的,但是出了邓衍这档子事,岑帜就把请假时间延长了,非要等一个结果。   屏幕那端精神烁烁的老博士屈指敲了敲桌面,把唯一一个学生飘远的神思唤回来:“岑?”   岑帜惊醒,撞进老师含笑的蓝色眼睛里,有些不好意思,约翰没有责怪他,老博士口吻平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有点心不在焉。”   岑帜摇了摇头,没把邓衍和柯恒的事情告诉他,但约翰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他和蔼的笑着:“心理学是一个很考验心性的学科,心理医生同样。当你真正成为一名医生后,你会接触许多人、许多事,美好的寥寥无几,基本都是阴暗的、不可理喻的,你得像一个无底洞,把这些东西倒进去,然后忘掉。”   老人清澈的蓝眼睛有股看透世事的通彻,他温和的望着岑帜:“岑,你需要壮大自身,才能百毒不侵,同时谨记,不可失了本心。”   “她是一门用来治病救人的学科,而不是一柄凶器。”   岑帜一震,老博士仿佛能看透他所有的心思,哪怕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岑帜沉默许久,才郑重点头:“老师,我知道的,谢谢您。”   教授完毕后岑帜切断了视讯,小少年躺在榻榻米上,阳光充盈着整间书房,他抬起手臂搭在额头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还真想过用点不入流的手段对付邓衍,当时和邓衍对峙时,他忘了开录音留作证据,那天晚上去警察局的时候,接案的警员都不是很信任他,包括现在,说有调查结果就通知他,可这都快过去一个星期了。   敲门声响起,闻锵接着电话走进来,岑帜懒得动,偏头看着男人,闻锵对电话那端应了一声便挂掉了,转而对岑帜道:“走吧,柯恒的案子有结果了。”   岑帜一个鲤鱼打挺就爬起来了。   三月中旬,草长莺飞,各处都有了春天的影子,生机勃勃的气息感染了岑帜,小少年几乎笃定邓衍得血债血偿,然而事与愿违,办案的警员告诉他们,他们没有找到邓衍诱使柯恒自杀的证据。   岑帜呆立当场:“不可能!”   闻锵按住小少年的肩膀。   警方已经尽力了,他们仔仔细细的调查了柯恒和邓衍的人际关系,两人的确是同期练习生,的确关系破裂,之后邓衍一路高歌猛进成为现在的红人,柯恒则平平无奇做一个艺人,但是在他们各自出道之后,他们是真的没有再联系过。   岑帜不信:“那信呢?邓衍写给恒哥的信呢!”   警察摇摇头:“完全没有记录。任何快递公司都没有他们寄件和收件的记录,邓衍那里没有信件的原版,我们找到了柯恒的助理,再次调查了柯恒的遗物,里面也没有任何信件来往。最重要的是,你所说的柯恒自杀当天是因为收到了信,但是在现场,我们根本没有找到。”   岑帜呆呆的,好像根本没有听懂。   闻锵沉声:“所以,这个案子?”   警方遗憾道:“没有证据,我们不能抓人,而且疑罪从无,除非我们还能找到直接证据,否则柯恒的死,依然定性为自杀。”   岑帜呆愣的被闻锵拉着离开警察局,春日阳光也驱不散萦绕在身上的冷意,岑帜被风迎面一吹才回过神来,当即就要回头找警察,被闻锵死死拉住。   岑帜眼睛都要气红了:“我不信,邓衍做这些事情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我……”小少年喘息粗气,眼里畜满了泪水:“我不能让恒哥就这么死了……”   闻锵揽住岑帜的肩膀:“警方不会骗我们,邓衍可能把证据全部销毁了,我们——”   他话没说完,岑帜猛地甩开他朝路边走去:“那就去找邓衍!”小少年回头看了一眼闻锵,“凭什么恒哥死了,他这个凶手还活着!”   “岑帜!”   闻锵瞳孔骤缩,在岑帜身侧,一辆车疾驰而来,闻锵狂奔过去拽住他把人往怀里一带,司机也吓得够呛,急踩刹车,气急败坏地从车窗口探出头来骂人,闻锵看着怀里的小孩儿:“没事吧?”   岑帜懵了好一会儿,迟钝地摇摇头,闻锵转头对司机道:“对不起,这是赔偿费,还有我的名片,不够打电话联系。”   闻锵给钱走人一条龙,留下司机一脸懵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差点被撞的那个。   闻锵把岑帜拉回车上,男人面无表情,岑帜后知后觉闻锵可能生气了,他悄悄觑着闻锵,直到闻锵发动车子,岑帜才讷讷问:“我们去哪儿啊?”   闻锵:“医院。”   岑帜愣了愣:“我没事,没撞到我。”   闻锵无奈的瞥了一眼乖顺的小少年:“你不是要找邓衍吗?他在医院。”   《无关》杀青后,邓衍就生病住院了,换季流感,加上邓衍长期生活作息不规律,导致病情一直好不了,索性就趁机在医院住下调养了。   医院高层的单人病房里,邓衍靠在床头看书,他消瘦了许多,病服穿在身上松垮垮的,房间里安静无比,好似没有活人。   敲门声打破了寂静,邓衍抬头:“请进。”   进来的是岑帜和闻锵。   邓衍毫不意外,他合上书放在枕边:“岑帜、闻总,好久不见。”   岑帜不想跟他寒暄,直奔主题:“我们已经报警了。”   邓衍:“嗯,然后呢?”   他云淡风轻的态度就像是一桶汽油浇在了岑帜身上,岑帜火气更甚:“你所做的一切,警察都知道了!”   邓衍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看着岑帜的目光带着长辈似的宠爱:“你应该早就报警了,今天才来找我,是警方调查有结果了,对吗?”   岑帜:“……”   闻锵第一次和邓衍面对面交谈,两句话的时间,他就知道岑帜玩不过邓衍。   邓衍说:“如果警方定案,认为是我导致柯恒自杀,那现在来的就不止你们两个了,所以,是没找到证据吧?” 第185章 只只和将将(四)   岑帜怀疑邓衍也学过心理学。   太可恶了!   他故意隐瞒已经报警的事,想趁邓衍慌乱的时候套话,可邓衍更聪明,直接反将一军。   邓衍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落寞:“你是来我这里找突破口的吧?”   岑帜一口气哽在胸口不上不下。   邓衍:“很抱歉,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邓衍油盐不进的态度着实令人恼火,要不是闻锵按着岑帜,岑帜都想冲过去先把他揍一顿了,岑帜放在衣兜里的手机开着录音,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要让邓衍再次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就可以……   手机忽然响起来,岑帜拿出来一看,是小海打来的。   岑帜接通,那端响起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小海的声音:“小岑。”   岑帜愣愣:“小海哥?”   小海笑了下:“好久没联系了小岑,最近还好吧?”   岑帜嗯了一声:“挺好的。还有一件事,我知道是谁害死恒哥的了!”   “你在调查是谁害死柯恒的对吗?”   两人不约而同说了同一件事,岑帜随即反应过来,警方再次查柯恒的遗物,只能找到小海,小海知道也理所当然,岑帜说:“是,而且,我已经找到了。”   那端小海沉默良久:“小岑,这件事就算了吧。”   岑帜一惊,不解道:“为什么!”   他瞪着邓衍,邓衍不知道他在和谁打电话,坦然接受岑帜的怒视,岑帜说:“凶手就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算了。”   小海叹了口气:“那些信,是柯恒亲自烧掉的。”   岑帜如遭雷击。   小海:“我不知道那个信原来是……有一次我看见他烧东西,问他是什么——”   普通的小型公寓里,窗帘拉着,卧室里一片漆黑,唯有那点儿微弱的火光闪烁,映着柯恒的眼睛也亮了些。   他听见小海的问题,抬眸很轻很轻的笑了下:“之前一个朋友留下来的,没什么用,就烧了。”   火星随着纸张燃尽消失了,柯恒也融进了深深的黑暗里。   小海说:“他知道那是邓衍寄给他的,也烧了,甚至在自杀前,他都把信件处理了。”   岑帜浑身颤抖。   小海:“柯恒应该不想让人知道他和邓衍的关系吧。”   所以毁掉了能证明他们之前有联系的东西,也毁掉了能让邓衍认罪伏法的关键证据。   小海:“小岑,这事儿就算了吧,柯恒肯定是希望你往前看的,好好地走自己的路,你能记着他,他已经很满足了。”   电话无声无息的挂断了,岑帜空茫地立在原地,闻锵离得近,听见了小海的话,这个结果任谁都没想到,让凶手逍遥法外的,竟然会是柯恒。   这几天他所做的、期待的都像是一场笑话。   邓衍仿佛知道了什么,身侧的手紧紧的攒着单薄的床单,几乎要把床单抠出一个洞来,半晌,他才慢慢放开。   邓衍的声音略显沙哑:“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要休息了。”   闻锵把岑帜牵出病房,正好碰见回来的邓衍助理,助理见到闻锵很是惊讶,下一刻闻锵就让他在这里等着,帮他看好岑帜,随即他又进了病房。   邓衍又拿起了那本书,他出神的看着封面,闻锵瞥见了书名——《如何与抑郁症相处》。   闻锵一顿。邓衍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他后悔、痛苦,却又不肯回头。   邓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闻锵:“闻总是要和我谈合约的事情吗?”   还很聪明。闻锵想着,点头承认:“是。你和荧嵘签的是五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邓衍平静道:“您不想和我续约。”   闻锵:“不,荧嵘会和你续约。”   邓衍一怔,这是今天他们交流以来,邓衍第一次露出了平淡之外的表情,然而怔愣只有一瞬,邓衍很快收敛了神情,认真道:“闻总,如果续约,我不希望我会遭遇雪藏这样的事情,我现在的名气摆在这里,离开荧嵘也很容易找到另一个娱乐公司,当然,荧嵘自然是我的首选,但是,如果你把我留下来,是为了让我身败名裂,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闻锵:“不会,只要你是荧嵘的艺人,你能拿到多少,都看你的本事,我不会插手。而且据我所知,你出道以来,唯一的污点就是柯恒这件事,但是我们没有证据,所以让你身败名裂,我们还做不到。”   邓衍变了脸色,切切实实的露出了惊讶:“那你为什么还要我留在荧嵘?我这样的人,你就不怕小岑生气?”   闻锵心里微动,他看向邓衍的目光复杂,岑帜在场的时候,邓衍叫他都是直呼其名,现在只有自己了,他才脱口而出“小岑”这样亲昵的称呼,想来也是为了在岑帜面前拉开距离,他怕在《无关》里培养起来的友情,会阻碍岑帜。   矛盾、聪明又体贴的一个人。   闻锵:“让你留在荧嵘,在我和岑帜的眼皮底下,总好过在其他公司,让你无法无天。”   邓衍微微一愣,继而失笑:“好吧,我会续约的。”   谈妥了续约的事情,闻锵便打算离开了,转身时,听见邓衍问他:“闻总,你对小岑,是认真的吗?”   闻锵脚步一顿,他回头,对上邓衍严肃的目光,两人沉默对视须臾,闻锵说:“当然。”   邓衍:“你们在一起,对小岑的伤害更大。”   不管是曝光前的地下恋情,还是曝光后的舆论,或者某天分手,怎么想岑帜都是吃亏的一方。   闻锵笑了笑,有些无奈和宠溺:“我会帮他挡住,而且,他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   一只小野猫,反手就能挠死你,怎么可能乖乖呆着被人伤害。   邓衍点了点头,把视线移回到手中的书上,闻锵走到门口,开门时停了停,对着安静的病房说:“是柯恒。”   在他身后,邓衍浑身一僵。   “——是柯恒,救了你一命。”   关门声撕裂了邓衍的面具,男人靠在床头,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低低的呢喃如同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我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   记忆里,那个开朗阳光的大男孩,总是笑着、朝他伸出手的男生,连同坠落的眼泪一起破碎。   打湿了已经翻看过许多次的书页。 第186章 只只和将将(五)   岑帜一连几天都很蔫。   比起不能将邓衍绳之以法的懊恼,柯恒烧信这件事给他的打击更大。   闻锵看在眼里,也没催着他去上学,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寓里陪着他,岑帜自己倒是乖,该听课的时候听课,该看书看书,都把约翰博士寄给他的英文原版书籍看了一大半。   可能是高中留下来的后遗症,哪怕再不开心、再忙,岑帜都不会忘了学习。   闻锵觉得岑帜总是窝在家里也不好,便每天晚饭后叫上他一起在小区里散散步,黄昏时分晚霞旖旎,小区里人不多,新叶在风中摇曳,安谧且平和。   两人牵着手,十指相扣,小少年指尖有些凉,闻锵便轻轻摩挲着,垂眸看着岑帜:“《无关》杀青了,最近有想拍的剧吗?”   岑帜摇摇头,朱娴给他看了几个剧本,岑帜不是很感兴趣,就没接,他恹恹说:“不想拍,我懒,只想在家呆着。”   这话放在以前,闻锵肯定是要对他说教一番教他做人的,可现在的闻锵就只点了点头,欣然应允:“好。”   岑帜:“……”   岑帜忍不住瞅了瞅他,怀疑他在说反话,正想问,闻锵的手机就响了,来电上是于铭,想来是和工作有关,岑帜自觉避开,闻锵拉都拉不住。   岑帜在不远处的树下等闻锵,随着夕阳西下,傍晚的光线越来越暗了,温度也降了些,岑帜裹着一件单薄的大衣,有些冷,他想回去了,刚迈出脚,就觉得裤腿有些沉重,岑帜垂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小土狗。   白色的小土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咬着岑帜的裤脚哼哧哼哧摇尾巴,圆溜溜的眼睛装上岑帜的视线,尾巴摇得更快了。   岑帜晃了晃脚,小土狗死咬着不放,岑帜一脸懵,心想干什么呢,碰瓷吗?   他这里和一只狗大眼瞪小眼,那边闻锵已经打完电话了,走过来发现岑帜和狗杠上了,心下好笑,岑帜怒:“笑什么啊!怎么办啊!”   闻锵无奈,弯腰一只手就把小土狗拎了起来,小土狗凌空蹬了蹬腿,有些懵似的,好一会儿才开始汪汪汪的叫。   岑帜:“这谁家的狗啊?”   闻锵在土狗身上找了找,没有链子,也没有狗牌,反倒是目光一错,看到了岑帜的脚下……   闻锵沉默:“你踩到了它的食物。”   岑帜愣,低头看到自己方才站的位置,一根细小的碎骨头横尸当场,无言地诉说着岑帜的罪行。   岑帜:“……”   闻锵:“应该是流浪狗,小区养狗都有标记的,也不知道从哪里跑进来的。”   小土狗已经叫累了,吐着舌头傻兮兮的,闻锵说:“给保安吧,他们会处理。”   说着闻锵就要走,还没跨出去一步,就被岑帜拉住了,小少年看着傻狗:“我们养吧。”他觑了一眼闻锵,发现男人神情又温柔又宠溺,一点儿都不意外他的决定,更像是在说“都依你”。   岑帜脸红了,忍不住解释了一句:“我就是,看它可怜,它还能和将将做个伴儿。”   闻锵笑:“嗯,好。”   于是两人先去宠物医院给小土狗打了疫苗,又买了些狗粮,小土狗全程狗脸懵逼,被岑帜塞了一根假骨头在嘴里,啥也不想就开始啃。   回到公寓,岑帜和闻锵一起给小土狗洗了个澡,小狗毛发洁白,半长不短,吹干之后整只都蓬松了好多,像一颗球,岑帜蹲在旁边一边顺毛一边看它唏哩呼噜吃东西,脸上笑意很暖。   岑帜说:“给它取个名字吧,叫——”   “只只。”   岑帜撸狗的手一顿,茫然抬眸:“?”   闻锵:“一只两只的只,只只,怎么样?”   岑帜:“……”   小少年孤疑地看着闻锵,手指在柔顺的狗毛里穿梭,好一会儿才问:“真的不是我名字里的那个只?”   闻锵莞尔:“那将将,到底是将来的将,还是我名字里的将?”   岑帜:“……”   岑帜莫名有点尴尬,但是给宠物取心上人的名字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想通这一点小少年就无所畏惧了:“是你名字的啊,那时候我喜欢你啊,你不愿意,我只好这样聊以慰藉了。”   闻锵笑:“嗯,我也是,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好歹还有一只狗。”   岑帜:“……”这听起来真不像一句好话。   当晚,岑帜无情地抛弃了闻锵,和只只同床共枕,小土狗窝在岑帜的被子上缩成一个球睡得正酣,岑帜摸它的耳朵都没有反应。   闻锵来看的时候,岑帜还醒着,闻锵问:“怎么还不睡?”   岑帜转手去玩小土狗的尾巴,声音有些低落:“闻锵,我得放弃了。”   闻锵一愣,走到床边坐下,他知道岑帜是在说邓衍的事,这些天里岑帜一直耿耿于怀,闻锵知道这事儿只能岑帜自己想开,他以为还得要一些时间,不想岑帜已经有决定了。   只是这个“得放弃”,让闻锵有点摸不着头脑。   岑帜眼里有微弱的星光:“我救不下恒哥,但我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我现在动不了邓衍,但只要我比他红,哪怕利用舆论,我也能胜他。”   “所以,我不能留在原地,我得继续往前走。”   闻锵凝视坚定又悲伤的小少年,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摸摸小男友的头:“嗯,这不是放弃,这是负重前行。”   岑帜抬眸,眼里水光一晃而过:“恒哥会怪我吗?”   闻锵笃定:“不会。”   岑帜垂下头,好半晌才用力“嗯”了一声。   安慰岑帜睡下后,闻锵径自去了书房打开电脑,找到了于铭发给他的文件包。   傍晚时,于铭告诉他对邓衍资金往来的调查有了结果,因为和邓衍交流下来,闻锵发觉这个人尤其在意钱,当初岑帜同他做交易也是为了钱,而岑帜是想要回自己的房子,那邓衍又是为什么呢?   于铭给了他答案:“他的片酬除了留一小部分自己用,另外的三分之一给了家人,剩下的则全部给了医院。” 第187章 只只和将将(六)   闻锵疑惑,大部分钱给医院,一般来说就是很难医治的病,基本就是靠钱续命了,他问:“他家人重病?”   于铭:“不是,这个人和邓衍没有关系,我深入查了一下才发现,这个人是柯恒当年在治疗中心的朋友。”   闻锵震惊。   于铭:“邓衍不知道怎么找到他的,当时那人都只有半条命了,被救了回来,可惜成了植物人。医生说可能会醒,也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但邓衍认定他能醒过来,这几年一直用最好的医疗资源救治,钱基本都耗在上面了。”   闻锵实在没想到这段往事还能再揭一层马甲,一时间都不知道还说什么,于铭还在补充:“我详细对了一下邓衍的资金出入,他还没红的时候,基本都是入不敷出,红了才有了些闲钱,还都捐给Rainbow基金会,这个基金会规模很小,是帮助同性恋的,早些年本来都要散了,是柯恒资助才坚持下来的。”   闻锵看着这些年邓衍的流水账单,吐出一口浊气。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可惜邓衍这人从不回头,就只能这么活着继续赎罪。   ……   三月底,岑帜回到了京大。   一起回到1702的还有卫赫和只只,小土狗不愿意离开岑帜,岑帜走的时候追着车跑了好长一截路,没办法,岑帜又调转回来把狗带上了。   于是闻总不仅没人,连聊以慰藉的狗都没有。   岑帜和卫赫把1702打扫了一番,又去宠物店寄养的将将接回来,岑帜看着鸡飞狗跳的只只和将将,一本满足。   回到学校就像和娱乐圈割裂了,那些纷纷扰扰尔虞我诈全部在学习的海洋里沉没,唯有知识的长灯永存。   岑帜跳级之后跟大二的进度,课上到一半发现这内容尤为熟悉,约翰博士都讲过了,于是又抱着英文原书啃,顺便把英语六级也复习了。   除了上课之外岑帜没什么业余活动,也就晚饭后和卫赫去遛猫遛狗,日子过得特别清闲,清闲得岑帜都没怎么上网,更别说微博营业了。   粉丝们:唉,都习惯了,我家崽但凡没有拍戏,微博就开始长草,以前还会发成绩单,现在连成绩单都没有了[生活不易,粉丝叹气.jpg]   然后轻车熟路地去京大圈里找生图。   京大的学术氛围很浓,但是再浓也不可能和社会脱节,岑帜考上京大当初也是霸占了热搜榜好几天的,一直都是学校里的高热话题,只是这位话题人物特别低调,总是默默看书,搞得大家都不好意思去搭讪要个签名。   尽管如此,还是会有人沉迷岑帜的颜值偷拍发图。   这就是正主消失期间粉丝们唯一的精神食粮了。   照片背景基本都是在学校里,明显能看出来是偷拍,上课听讲的岑帜、在图书馆里看书的岑帜、迎着晚霞孤身穿梭在人群中的岑帜,每一帧都很美好,评论全都是啊啊啊,好像大家都是尖叫鸡。   五月的时候,岑帜在约翰博士的认可之下再次朝学校提交了跳级申请,岑帜过了每一位专业老师的口头考核,终于完成了申请书上的教师签名同意栏,然后院系批准,同样在期末时进行考试,考试通过就跳级。   岑帜喜滋滋,距离当初他自拟的细则又进了一步。   回1702途中,岑帜接到靳琼的电话,少女依然活力满满:“小岑,我来京大玩啦!”   岑帜猝不及防:“!”   靳琼先斩后奏,完全没给岑帜反应的机会,岑帜回到校门口发现女生带着墨镜观望京大的大门,鎏金的京平大学四个字在黄昏中发着光,靳琼感慨:“不愧是第一学府,我这样的学渣都不敢进去。”   岑帜无语:“你怎么来了啊,都不提前说一声。”   靳琼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嘿嘿,五一假嘛,我出来玩,让阮襄自己忙去。”   于是就理所当然地霸占了1702的一间客房。   时刻关注着自家崽的粉丝顿时发现每天和崽一起遛狗遛猫的人变了,之前还是男的,现在就成女的了,而且两人看起来还很亲密。   [这个女人是谁!三分钟我要她的全部资料!我家崽崽怎么能对别人笑得这么乖!]   [这不是靳琼吗?我去E姐啥时候对男人这么友好了?]   [楼上都刚通网吗?小旗子和靳琼关系一直都很好啊。]   [实不相瞒,这对姐弟恋我是支持的。]   话题一旦往爱情上靠,就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大部分人觉得这俩就是社会主义兄弟情或者姐妹情,爱情是不可能的,之前传过一次还被辟谣了,可见两人清白。   [我不觉得他俩是一对,我就想问,之前一直和岑帜遛猫遛狗的那个男的,真的不是岑帜的男朋友吗?而且,说实话,你们都不觉得他很gay的吗?每次绯闻都是和男的,卖腐也不用每次都是吧?]   这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仔细回想还真没毛病,与此同时,竟然有营销号发出了许多模糊的图,主角之一是岑帜,主角之二是一个看不太清楚脸的男人,而且,身形都不一样。   这年头,性向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大家能私下磕cp,但正主承认后得到的正面回应寥寥无几,别说是性向,就连艺人谈个恋爱都会被粉丝说东道西,仿佛古代大家长,爹妈不同意,再爱也得分。   靳琼没想到她就是来玩,也能搞出这些事,简直了。   靳琼抢过岑帜的手机:“给闻总说下,让公关处理,别拖太久。”   岑帜波澜不惊拿回自己的手机,冲靳琼笑了笑:“没关系啦。”   他垂眸,看到网上乱七八糟的言论,以及在混乱中艰难替他维护的粉丝,眼底掠过一抹温暖的笑意。   “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靳琼不放心,晚上睡觉前就暗戳戳联系阮襄,让他跟闻总说一说,以及别让闻总吃醋,我和岑帜是纯洁的姐妹情。   阮襄听后,语气有点古怪:“可能,来不及了。”   靳琼:“?”   阮襄叹气:“你去看岑帜的微博,他正在直播。” 第188章 只只和将将(七)   直播间非常火热,虽然是临时开的,没有提前预告,但人数依然飙升。   因为在开直播前一秒,岑帜在微博上说他会澄清最近网友疯狂讨论的性向问题。   镜头里的少年还在看书,直播间弹幕和礼物已经刷得人眼花缭乱了,等观众数目趋于平稳后,岑帜才慢悠悠合上书本,正视镜头。   [这么近距离看到崽崽我没了!]   [对着这张脸我只想说我可以!]   哪怕在娱乐圈两三年了,岑帜依然不太能招架得住粉丝的花式夸赞,就很羞耻,容易脸红。   [崽崽脸红了啊好可口想!]   [上面的在说什么虎狼之词!会被禁的!]   也有人不满:[不是说澄清吗?开着溜粉啊?能不能说正事?]   岑帜也看到了,他心平气和,甚至还笑了下,唇角上扬:“我说事情很快的,不会超过三分钟。”   [那可以不说事先开一个小时的直播吗?]   [一个小时怎么够!一整天也可以!]   [送礼物的你们挡住我截图了!]   岑帜笑容加深,他知道粉丝都是一群很可爱的人,心里还挺暖的,不过正事还是要说:“关于最近网上讨论的事情……”   [崽崽不要理那些SB,不管是靳琼还是谁,我们都支持哒!]   [民政局九块九我来出!]   岑帜呛了一下:“不,我和靳琼不是情侣,我们就是好朋友。”   [不是情侣住一起?骗鬼啊?]   [不会吧不会吧,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信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情?]   岑帜面不改色:“我信,因为我喜欢同性。”   那一瞬间,可能是声音延迟、网络延迟,直播间凝滞了三秒,死一般的寂静中,岑帜落落大方说:“我是同性恋,所以和靳琼只能是朋友,大家不要再传我和她的绯闻了,对女孩子的清白不好。”   众人心想,这时候谁他妈关心靳琼的清白啊?!   在三秒后疯狂滚动的弹幕中,岑帜神色郑重严肃说:“我是认真出柜的,性向不该成为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喜欢和爱都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没必要遮遮掩掩,你能接受,就继续粉我,不能接受,那就江湖不见。”   密密麻麻的弹幕岑帜根本看不清,索性放弃了,小少年想了一秒,正经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现——”   “喵~”“嗷呜~”   岑帜话没说完,肩膀忽然一沉,将将灵敏地跳上来,趾高气扬望着下面,尾巴一晃一晃地扫过岑帜的脸颊,地上的只只跳不上来,只能委屈吧啦的挠岑帜的裤子,呜呜呜的叫唤,岑帜无奈,弯腰把只只抱到腿上,只只舔了舔岑帜的手,自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不理会将将的挑衅,趴下了。   门后面卫赫探头探脑:“小岑,只只和将将是不是进来了?你在干嘛?”   弹幕全疯了。   卫赫光荣抢镜,联系上下文,简直就是行走的六个字——小岑的男朋友!   [啊啊啊啊崽崽的男朋友!]   [居然同居了!同居了!]   [虽然但是,崽崽的男朋友没有想象中的帅QAQ]   卫赫:“???”   卫赫震惊看着岑帜:“你干什么了?”   他刚才在喂猫喂狗,根本不知道岑帜在直播,岑帜也没想到中间会出意外,连忙澄清道:“卫哥是我的助理,不是男朋友,他是直男!”   卫赫:“!!!你出柜了?!闻——”   岑帜赶紧起身把卫赫推出去,生怕晚一秒闻锵就得曝光:“你别管了,我会告诉经纪人他们的!”   卫赫站在门外,心想,告诉娴姐有啥用,重点是闻总啊!   岑帜回到直播,大家还沉浸在男朋友的震撼中,岑帜欲哭无泪,拼命给卫赫洗白:“卫哥真的不是我男朋友,他在这里帮我照顾只只和将将——就是我家的狗和猫,你们不要乱说,要不然卫哥相亲都找不到女朋友。”   众人:“……”莫名悲惨的一男的。   在门口碰到靳琼一起看直播的卫赫:“……”为什么这种情况下他还在吃狗粮!   岑帜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现在不方便告诉大家,时机成熟我会说的,请大家不要去打扰别人,谢谢。”   靳琼看着直播间,岑帜说完就退出了,但是观众人数仍然居高不下,在岑帜直播的时候被粉丝努力压下去的负面言论如春笋般冒出来:[同性恋恶不恶心啊?][还是明星,会带坏小孩子的。][封杀吧真的。]   靳琼火冒三丈,当即在微博上发声:「支持小旗子@岑帜 ,性向不应该成为评判一个人的标准。以及,我是小旗子的娘家人[叉腰嘚瑟.jpg]」   靳琼已经习惯自己总是站在支持岑帜的第一线了,好闺蜜就该这么两肋插刀,然而没想到,有人比她更早发声,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和一个艾特。   邓衍:支持@岑帜 。   靳琼:“……”居然有人占她的C位!   旁边的卫赫根本不敢去网上看,他哆哆嗦嗦把这件事告诉闻锵,虽然闻锵可能早就知道了,但是卫赫还是发了好长一段话给他,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我真的不是故意出现在直播间的我真没想和小岑组cp。”   发过去之后卫赫眼巴巴等了许久,闻总都没有回复。   卫赫想,完了,他的年终奖又要没了。   实际上,此刻的闻锵正在和岑帜视频。   岑帜在开直播的时候,就提前给闻锵发了条消息,让他安静等着,什么也不要做,闻锵起初还不明白这什么意思,等岑帜直播他就懂了。   什么也不要做,其实是让他不要说男朋友是他。   这么大的事,闻锵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男人无奈地看着小少年:“你也太冲动了。”   岑帜趴在床上,眼睛亮亮的:“不冲动,早晚都要说的,提前了而已。”将将和只只在他背上跳来跳去,岑帜把他们逮下去,想起直播中的意外,心里有些惴惴,小心翼翼问道:“我现在还不能说我们的关系,而且我也没想到卫哥会突然进来,我也澄清了,你不会生气吧?”   闻锵笑得特别温柔:“不会。”   然后在小少年看不到的镜头外给卫赫回信息:「你奖金没了。」   卫赫:“……”   真的一点儿都不意外。 第189章 只只和将将(八)   #岑帜承认自己是同性恋#   #支持岑帜#   #岑帜男朋友备选名单#   #性向不该成为评价人的标准#   #岑帜万人迷#   ……   #岑帜滚出娱乐圈#   #艺人是同性恋的危害#   ……   岑帜的直播从他自爆开始到结束,整个微博都炸了。   骂他的、挺他的交织在一起,首页、广场全部沦陷,几天下来众人都要不认识“岑帜”这两个字了。   更绝的是,短短一天里,曾经和岑帜共事过的演员、明星、导演都纷纷出声支持他。   靳琼、邓衍、任思行、柳寻雪、许折之、丁浦深、林家岩、符卉、周靖;郝繁、舒娉、原色女团;赵源、陆廉、孟斋、梁谷、姚鸿、刘蔡、王憧等等,每个人单独拎出来都是话题,还有不少和岑帜没什么交情的人,碍于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和岑帜有过一星半点的缘分,都义不容辞发博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在娱乐圈也尤为罕见,令人不得不感慨一下岑帜的好人缘,这才有了#岑帜万人迷#的热搜。   也因为这些人的支持,黑料的tag可怜兮兮的,连热搜的尾巴都蹭不上,简直自闭。   岑帜断网了两天,两天后打开社交软件,立刻就被各种消息刷屏了。   有联系方式的好友发来的信息跟复制粘贴一样,基本都是“惊!!!”“你男朋友是谁啊!”的模式,而微博上私信一堆,红点点炫得人头晕。   岑帜慢悠悠看,预料之中有些粉丝接受不了选择离开,也有爱之深恨之切的取关回踩,而很多老粉,比如夏梦,一边安慰他不要在意网上的风言风语一边暗戳戳跪求男朋友的身份,比起男朋友到底是谁,性向都是小问题。   也有人佩服岑帜坦荡的态度,路人转粉,几天取取关关下来,粉丝数居然还升了好几十万。   娱乐圈敢于自爆恋情的屈指可数,大都是被网友发现了蛛丝马迹,瞒不过了不得不公开,像岑帜这样出柜即恋爱的,爆出来就炸得人头晕眼花,粉丝们都来不及思索“我到底能不能接受我家崽喜欢男人”,直接跳到了第二个环节——“勾走我家崽的男人到底是谁!”   更有网友没事做,回顾岑帜出道以来所认识的、合作过的艺人,列出了一个“男朋友备选名单”,搞了一个投票,一夜之间热搜第三。   岑帜所出演过的影视剧里的男演员无一避免,然而最后得票最高的,是林家岩。   理由非常充分,因为他们在《无关》里饰演恋人,据说里面还有吻戏和床戏,假戏真做什么的好香。   林家岩:“……”不是,你们醒醒,和小岑拍吻戏和床戏的根本不是我!   紧追其后的是任思行、周靖、许折之、丁浦深等人,大家票数不相上下,网友都是磕学家,一丁点儿来往都能脑补出十万字的大戏,就还挺好磕。   本来还有苏臧,但是苏臧和陶夭的丑闻人尽皆知,《权臣霸业》的“景阿”粉都不想往正主上套,太侮辱了cp,于是这个选项就被pass了。   岑帜X柯恒的支持人数也不少,但是故事太虐,相遇有多么美好,结局就有多虐,堪称娱乐圈第一虐心CP,路人都为之动容。   吊车尾的备选人除了一些乱拉的cp,就是闻锵、卫赫和凌铮了。   按理来说闻锵应该也是一个热门人选,毕竟有SI基金会、还同住一个小区,都不用脑补就是一场美好的恋爱,但是架不住闻锵的事业粉太可怕,你敢拉CP他就敢狂怼,众人看着事业粉怒发冲冠的模样,深觉他们这些情情爱爱配不上闻锵,算了吧,让闻总和事业过一辈子去。   闻锵:“……”   卫赫虽然在直播中露脸,但大家最终不觉得他是正牌男友的原因很简单,一来是岑帜的澄清太真心实意,二来就是卫助理的容貌在一干备选人里太一般了,磕颜磕不太起来。   卫赫:“……”QAQ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啊!   至于凌铮,那已经是北极圈了。   站凌铮X岑帜的是一部分京大的学生,曾经目睹过凌铮和岑帜一块儿,两个美男的冲击力太大,加上同校的情谊,来段校园paro也蛮诱人的。   凌铮当然也看到了直播,他心中的小少年面对镜头落落大方说出“我有喜欢的人”时,凌铮就知道,他没有机会了。   别人不知道小少年眼中的光彩,他却心知肚明,那是岑帜只有在闻锵面前才会露出的情愫。   饶是如此,凌铮还是来到了1702。   凌铮到的时候,岑帜正在和靳琼一人一只动物直播,卫赫坐在他们对面,当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形手机支架。   明明这时候岑帜应该避避风头,但是小少年完全不觉得出柜是件大事,该看书看书,该玩玩,于是在靳琼提出“我们直播炫耀只只和将将吧”的时候,岑帜欣然同意。   凌铮一来,两人当即下播,幸好没有拍到凌铮,靳琼关直播的时候还有粉丝问是谁来了,是不是小旗子的男朋友呀,靳琼笑:“当然不是了,小旗子的男朋友要是来了,我在这里干嘛?当电灯泡吗?”   凌铮看着嬉闹的少年少女,忽然觉得他们处在两个世界里,岑帜所在的世界那么鲜活,那么多姿多彩,他却想让小孩儿到他苍白贫瘠的世界来。   靳琼和卫赫很有眼色的躲进了卧室,客厅里只剩下岑帜和凌铮。   凌铮看着略显局促的小少年,寒暄的话到底没说,直言问道:“你和闻锵在一起了?”   岑帜点点头:“嗯,过年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凌铮沉默片刻,小少年小心翼翼觑着他,像是把人惹生气之后犹豫着怎么讨好的猫,半晌,凌铮才开口道:“那就好。”   凌铮很难说清楚自己的情绪,伤心或者愤怒,失望或者不甘,那一瞬间的复杂让凌铮难以辨别,最后余留在心里的,只有一抹怅然的解脱。   能让闻锵正视自己的心意,能和闻锵在一起,那就好。 第190章 只只和将将(九)   和凌铮说明白之后,岑帜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之后没过几天,凌铮就在导师的安排下出国深造了,连同朴姨一起,大概是打算定居国外了。   岑帜是在当天上完课和闻锵通话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情的,闻锵让他别担心,凌铮出国是早些年就定下来的事,只是拖到了现在。   岑帜犹豫了很久,才在微信上给凌铮道别:「凌老师,一路顺风,祝往后万事如意。」   直到第二天,凌铮才回复:「谢谢。」   岑帜心想,大概以后都不会见面了。   凌铮像是夏日里最绚丽的那朵花,他热烈绽放在属于少年成长路上的花田里,但是少年会长大,夏日会逝去,他终究只能在岑帜的回忆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五月中旬,有关岑帜性向的风波淡了下来,娱乐圈从来不缺乏新鲜事,网友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新上映的影视、新的八卦占领了。   岑帜虽然还会去学校听课,但基本都是为了出勤率,在约翰博士这个外挂的帮助下,岑帜已经学完了大学的专业内容,出了花一些时间用来复习应对考试,岑帜都是在看约翰博士给他寄过来的书。   砖头一样厚的原文书,还是一摞,岑帜觉得自己的英文水平突飞猛进。   除此之外,岑帜在准备考研。京大心理学研究生的录取线比国家线高50分左右,这几年的分数线大概在三百六七,考试科目是思想政治、外语和心理学专业基础,岑帜找到了往年的专业课试题,以他目前的理论水平来看,不算太难,所以考研的复习重点就落在了政治和英语上。   除此之外,岑帜开始着手毕业论文了。   几件事情堆在一起,岑帜仿佛回到了当年高考的时候,看书、做题、找资料,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有时候觉得二十四小时根本不够用,他有好几次都是趴在书房睡着了。   因为学业,岑帜推掉了许多剧本的邀请,朱娴退而求次给他找了几个代言,岑帜也没去,最终他代言的品牌依然只有凤凰服装。   鉴于他现在公开性向,闻翙趁机出了一套限量同性情侣装,是夏日衬衫,黑白衬衫的衣襟和袖口勾勒着复杂的暗纹,带着隐秘的暗示和悸动,哪怕不作为情侣装,单独购买也是很好的选择,一出售就开始断货。   没抢到的粉丝以及女粉丝们不开心:为什么只有男装,我们女孩子也可以的啊!   闻翙才不管,首席设计师随心所欲,干完活就开始每天吃吃吃喝喝喝玩玩玩的日子,被闻父闻母天天嫌弃。   还好被嫌弃的不止她一个,闻母晚上等了许久闻锵都没回来,很担心:“闻锵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多晚了。”   闻翙摆摆手:“你就别瞎操心了,他一个成年人,也要有夜生活的嘛。”   闻母板着脸敲了一下闻翙的脑袋:“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还是小岑乖。”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岑帜简直就是闻母梦想中的乖孩子。   闻翙表情微妙:“妈,你最近没上网吧?”   闻母:“没呢,网络太浮躁了,还是要多看书,静静心。”   闻翙叹气:“你还是看看吧。”不然以后闻锵出柜可咋整。   与此同时,完成了一天学习任务的岑帜从书桌上抬起头,伸了个懒腰。   岑帜拿起手机连上网,叮叮咚咚的信息铃声就没有停下来,岑帜心里奇怪,之前没有那么多消息,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他点开一看,迎面而来的全都是「小岑,生日快乐!」   岑帜:“……?”   岑帜后知后觉看了眼日历,五月二十日,是他的生日,是他十八岁的生日。   岑帜这才明白为什么白天卫赫非要带他出去吃饭,为什么卫赫收了一大堆粉丝的信件,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   可惜他沉迷学习,完全忘了这件事。   岑帜哭笑不得,在朋友圈里感谢了大家,随后登录微博,果然粉丝后援会在给他庆生,庆到一半发现正主都没冒泡,老粉还是很懂他的,给新粉解释:“小旗子学习去啦,虽然生日很重要但是学习更重要哦,大家不要去打扰呀。”   粉丝们:“……”油然而生一种我不配的感觉。   岑帜发了微博配合粉丝,又挑了几个粉丝的留言回复,等安抚好了粉丝,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的十八岁生日,就要过去了。   但是……   岑帜退出微博,看了看短信,看了看来电,看各个社交软件,都没有看到闻锵的信息。   岑帜:“……”   岑帜有点匪夷所思,闻锵居然会忘他的生日?   闻锵要是敢忘,这事儿绝对没完!   岑帜气鼓鼓的把书本整理好,在心里给闻锵倒计时,当他关了灯正要回卧室的时候,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闻锵。   小少年嘴角控制不住的翘起来,岑帜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下,这才接通电话:“闻锵。”   男人的声音清冽温柔:“困吗?”   岑帜:“……”这是什么问题?小少年略懵,“还好?”   闻锵笑了声:“那就到楼下来。”   岑帜一怔,下意识跑到窗边俯瞰,十七层楼太高了,一眼看去黑黢黢的,根本看不见人影,岑帜也没心思装矜持了,一股脑儿跑出去。   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单元楼前,迎接莽莽撞撞扑过来的小少年,岑帜抱着男人的腰身,在一片微凉的冷意中闻见了一抹淡淡的雪松香,是Deep的味道。   闻锵搂住岑帜,静谧的夜里,两人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岑帜急促的呼吸洒在男人颈侧,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你身上怎么这么冷啊?”   闻锵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等你学习呢。”   岑帜眨巴眨巴眼,忽然明白过来,闻锵千里迢迢赶过来,看到他的书房亮着灯,所以才没有打扰他,直到他关了灯。   岑帜扁扁嘴:“你可以先打电话给我的嘛,也可以先进去等我的啊。”反正拖到现在见面肯定不是他的错。   闻锵:“没事,毕竟学习最重要。”   岑帜:“……”   这没法聊了。 第191章 只只和将将(十)   虽然闻锵某些方面直男得可怕,但是在生日礼物这块儿,闻总的情商还是在的。   他带着岑帜去了一家电影院,电影院在市中心广场,临近凌晨,夜市还没有散,迷离的灯光和交错的人影成了天然的保护色,岑帜只戴了一个口罩,走在人群里也没人认出来。   最近凌晨档没什么好看的电影,贴出宣传海报的只有一部恐怖片,岑帜心想闻锵是要带他看恐怖片吗?这大晚上的,还是他生日……岑帜看着去买票的闻锵,悄悄叹了口气。   算了,恐怖片就恐怖片吧,也算是别致。   闻锵买了票回来,同他一起检票进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看来这恐怖片真的不怎么样。   时间一到,电影院里灯光骤灭,大荧幕成了唯一的光源,岑帜提着心,做好准备,恐怖片多半会有开头杀和结尾杀,他紧张兮兮等着,突然发现这恐怖片的bgm有点不对。   怎么不是阴森森的音乐,听着反而还有些温馨?   岑帜一头雾水。   下一秒,亮起来大荧幕露出画面,不是阴沉沉的恐怖片必备天空,而是明媚的山涧古亭,古亭里几个古装青衣男子盘膝而坐,对酒当歌,中间站着一个锦衣少年,少年回眸,眼角都挑着傲气。   岑帜愣住了。   那是他自己。准备来说,是《国士无双》中的自己。   伴随着欢快清灵的轻音乐,岑帜看到了《国士无双》中意气风发的小公子,《其妙咖啡馆》里单纯又悲戚的小堇,《谁的青春不精彩》中内向沉敛的黎绍,《消失的楼》里空灵恐怖的鬼少年,《权臣霸业》中集美貌与心计一身的阿汀。   甚至还有他参与过但是没有播出的,比如《No Limit》里他艰难爬过过山车的片段,《侠骨香》里心怀天下入世的谢宥,《无关》里俊美高冷的年轻医生娄桉。   三年的时光,岑帜在这些剧本里体验了生离死别喜怒哀惧,他演绎的别人的人生,最终成了他自己的一部分。   背景音乐在黑屏的刹那变成了耳熟能详的生日快乐歌,视频里的内容也变成了真正的岑帜——在荧嵘总裁办公室趴在小课桌上做题做到生无可恋的岑帜,在崇育的操场上快速跑过的岑帜,在公寓里躺在书房榻榻米上小憩的岑帜,从高考考场出来一脸开心的岑帜……从十五岁到十八岁,他被时光精心雕琢,最后变成了雪夜里,让闻锵怦然心动的少年。   闻锵一直温柔的凝视他,此刻终于倾身,在少年的眼角上印下一个吻。   “——十八岁生日快乐,小帜。”   岑帜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小少年眼尾含着嫣红的水汽,他定定看了闻锵须臾,不顾座椅与座椅之间的扶手,猛地扑到闻锵身上,将男人压在身下,热切地吻上去。   闻锵搂住小少年,背脊在扶手上磕一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反倒给了岑帜趁人之危的机会,岑帜笨拙的热吻让闻锵无奈又心动,最后毅然反客为主,与小少年一同沉沦。   放映室里瞥到监控的于铭:“……”   这一刻,于秘书和卫助理的心情同调了。   明明是休息日,加班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被塞狗粮!   于铭头疼,等两位主角从相濡以沫里挣扎出来离开电影院,于铭才面无表情通知电影院的负责人:“监控录像我拿走了。”   岑帜脸红得发烫,幸好口罩一戴也看不清楚,他和闻锵十指相扣,顺着人潮走在街边,岑帜想到刚才的吻就忍不住升温,回味到一半忽然凝住:“闻、闻锵。”   闻锵停下:“嗯?怎么了?”   小少年发慌:“电影院的监控,会不会拍到啊?”   闻锵:“……”闻锵笑着叹气:“我还以为你知道会被拍到,也还要吻我呢。”   岑帜可怜巴巴望着他:“我怕被人曝光出去,到时候对你名声不好。”   十八线……哦不,现在已经不是十八线了,是当红演员,当红演员夜会荧嵘总裁,还把人扑倒强吻……也不知道到底对谁的名声有害。   闻锵:“不会,那个电影院是闻氏旗下的,我让于铭负责放映,他会把监控处理了的。”   岑帜慢半拍反应过来,也对,有哪家电影院会放他的影片剪辑啊,肯定是闻锵发挥了总裁之力。   解决了后顾之忧的岑帜又活力满满,两人一边逛夜市一边吃路边摊,岑帜还顺手买了猫咪和狗狗的发箍,狗狗的戴在了闻锵头上,猫咪的他自己带上,两人游逛到夜市结束,才意犹未尽的回到了1702。   闻锵留宿,男人去洗澡的时候,岑帜把发箍摆好,拍了一张发微博。   @岑帜:最开心的一次生日,下次生日也要和你过。[图片]   他发完就退出了,完全没想到这条微博在粉丝里引起的水花。余希疃碓挣离。   [这就是夜猫子的福利吗,崽崽居然还没有睡觉!]   [崽崽和男朋友过生日过到现在吗!这个发箍是生日礼物?]   [虽然但是,这个礼物是不是有点寒酸?]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情趣呢?滑稽.jpg]   粉丝们:“!!!”   [姐妹你会说就多说点!]   [我有一个猜测,小旗子家里养了一只猫和狗,生日的时候又买了猫猫和狗狗的发箍,还是和男朋友一起,我大胆猜测,小旗子家里的猫和狗应该是他和他男朋友一起养的。]   [……就这?就这?我还以为你要猜出崽崽的男朋友是谁了。]   [我还没说完,小旗子家的猫狗叫只只和将将,我们也见过,只只就是普通的狗,将将也是随处可见的猫,都不是什么珍惜品种,所以,这个宠物名字就值得深思了。]   [震呆.jpg 你的意思是,只只和将将很有可能是崽崽男朋友的名字?!]   [……也不是,也可能是他们有纪念意义的任何东西,具体的还没想出来。]   [姐妹我服了,宁就是火眼金睛啊!]   [我宣布正主CP名就叫只将了!]   [不如叫纸浆?]   [急支糖浆?]   ……   因为其他的名字都太过奇葩,最后依然定成了只将,没什么特殊含义,就是为了铭记这对只能从猫和狗里盲猜的官方CP。   只将CP,甜(官方发糖)到忧伤(不见正主)。 第192章 金影奖(一)   岑帜退出微博后,收到了同样是夜猫子的靳琼的信息:「小旗子,你和闻总在一起啊?夜生活挺丰富的嘛~」   靳琼刚下戏,回酒店途中刷了一下微博,就看到岑帜发的发箍图了,粉丝不知道小旗子的男朋友,她还能不知道吗,而且她觉得那个粉丝说得对,这种地摊上一块钱一个的发箍,值得发出来秀恩爱,肯定是发挥了不止发箍的作用。   岑帜:「对啊,他过来给我过生日,我们才从电影院回来。」   靳琼吸冷气,第一次居然就是电影院play吗!   岑帜:「他做了一个视频,上面是我参演的所有剧本的节选,还有生活照,我下次也给他做一个!」   靳琼:“……”   对不起打扰了,没想到你们是如此纯情的电影院。   靳琼觉得她像影视剧里的助攻,兢兢业业帮主角明白自己的感情,现在还要帮主角走出实质性的一步,靳琼语重心长打字:「小旗子,你们都是成年了,可以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情了。」   岑帜不明所以:「?」   靳琼刷刷刷发过去一堆txt,名字都是“打出来就会被和谐典藏版”,后缀跟了1.0、2.0等等,岑帜一脸茫然,下载后就顺手点开,直接被开篇的激烈描述呛到脸爆红。   岑帜明白了成年人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啊!」   靳琼无辜:「哪个女孩子手机里没个珍藏的小黄文?」   岑帜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他和闻锵最亲密的一次,也只是在拍《无关》的床戏的时候,两人做假戏,他被闻锵挑逗成了三秒王,那时候小少年心里满满都是男人的自尊心,并没有想到当时事情完全可以有另一种不可描述的发展。   现在,这种发展摆在了眼前。   像鲜红的毒苹果一样,有点诱人。   岑帜做贼心虚,伸长脖子瞅了一眼浴室,浴室磨砂玻璃上模模糊糊倒映出男人的身线,小少年赶紧问:「这怎么做啊?」   靳琼:“???”不是,这也要问?!我可是个女孩子!   靳琼:「闻总现在在干嘛?」   岑帜:「洗澡。」   靳琼发挥了自己的理论知识:「那简单,你进去和他一起洗,不用脱衣服,就这样穿着进去,把衣服淋湿,勾引他。」   岑帜心想,这怎么勾引啊!   然后浴室水停了,玻璃门被里面拉开,岑帜反手就把手机塞到枕头下。   闻锵穿着浴袍,擦着头发,发丝尖儿的水滴落到他的肩膀上,顺着锁骨往下流进衣服里,岑帜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脑子里一片混沌,结结巴巴问:“要、要、要……”   闻锵不知道小少年在他洗澡的时候经历了一场思想上的大战,笑着接道:“切克闹?”   岑帜:“……”   岑帜脸颊红透了,有点气,谁跟你玩rap啊!   岑帜:“要一起洗澡吗?”   闻锵:“……我才洗完。”   岑帜心想,失误,这该怎么办啊!靳琼的攻略就不能靠谱点吗。   闻锵走过去:“你赶紧去洗吧。”   岑帜有气无力,软趴趴应了一声:“哦。”   小少年垂头丧气去洗澡,没拿手机,没法和靳琼交流下一步该怎么做,他赶紧洗完,出来发现闻锵躺在床上睡着了。   岑帜一愣,蹑手蹑脚走过去,闻锵换了睡衣,睡颜安谧美好,岑帜看到他眼圈有点黑,心里忽然泛酸。   京大离荧嵘总部十万八千里,闻锵要工作,要做视频,要赶过来跟电影院交接,陪他在夜市上逛,就只是为了给他过一个生日。   小少年爬上床,在男人嘴上偷亲了一下,然后关掉灯,抱着闻锵的胳膊闭上眼。   反正成年的时间还有很多,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另一边的靳琼还抱着手机:「小旗子?怎么不说话了?你去啦?这么雷厉风行?」   过了一会儿:「这套路真的可以啊?黄文诚不我欺。」   翌日,卫赫醒来去楼下买了早餐,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敲岑帜的卧室门:“小岑,该——”   他的morning call还没说完,房门就被打开了,迎面站着一个男人。   卫赫吓呆:“闻闻闻闻总?!”   闻锵轻轻关上门:“他昨晚睡得迟,别吵他。”   卫赫一脸麻木:“好的。”   睡得迟是他想的那个睡得迟吗?他这个睡得早的完全不知道闻总什么时候来的!   闻锵:“我先走了,岑帜醒来你告诉他一声,我回去了。”   卫赫惊讶:“您不多留几天吗?”   闻锵摇摇头:“还有工作,让岑帜好好学习。”   卫赫:“……好的。”   助理面无表情目送闻总离开,回头又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岑帜,心想这感觉怎么怪怪的?闻总大半夜过来一趟,就是为了春宵一刻吗?   既然都春宵一刻值千金了,就不能从此君王不早朝吗?!   ……哦,不能,万一荧嵘垮了,小岑就失业了,小岑失业他也失业,本来就没有奖金了,怎么能连工资都没有。   卫赫深深叹口气,然后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包子。   当总裁真的好累啊,还是助理比较舒服。   ……   岑帜醒来知道闻锵已经离开也没太沮丧,听到好好学习的留言也不意外,这分明就是闻锵的标配。   岑帜习惯了。   倒是靳琼,白瞎了她多年黄文的经验,并没有什么卵用。   很快到了六月,大四的学长学姐们开始毕业答辩,安排了低年级去旁听,岑帜听了一天,总结了经验,然后回去敲定了自己的论文题目——《当代艺人心理健康研究》   六月中旬,岑帜考完了英语六级,走出考场后他看到了微博热搜第一条——   #《天堂没有灯塔》获奖#   年度金影奖颁奖典礼昨晚举行,全球直播,《天堂没有灯塔》荣获最具价值影片奖。   除了颁奖时的视频节选,网上还有另一段视频,视频里梁谷等人现在肃穆的墓园里,梁谷拿着纯金奖杯,将它慢慢的放在了墓碑前,紧挨着墓主的照片。   梁谷说:“这个奖杯,《天堂没有灯塔》剧组所有人一致认为,它是属于柯恒的。” 第193章 金影奖(二)   @岑帜:恭喜《天堂没有灯塔》,恭喜恒哥@柯恒。   [恭喜恒哥呜呜呜呜,有些人虽然逝世,但他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一直很沉默的柯恒粉丝也冒出来感谢剧组感谢小旗子,而之前一直未能在国内播出的《天堂没有灯塔》,也终于在国内上映了。   岑帜也去影院看了,他看到那一场自杀未遂的戏,形容枯槁的青年拿着匕首在手腕上轻飘飘的划过,镜头对准了他的眼神,空洞的,仿佛灰烬,连血色都映不进去。   影片最后,是五光十色的酒吧,青年在台上弹唱完毕,穿过狂欢的人群,在重金属的吵闹音乐中,走出了欢闹的酒吧。   融进了深夜里,暗无星光的漆黑小路。   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青年不会再回来了。   ……   六月底,各种考试占满了所有的时间,七月,京大迎来了暑假。   岑帜这一次的跳级考试比上次更难了,除了笔试还增加了一个面谈,专业老师们挨个提问,岑帜挨着回答,游刃有余不卑不亢,老师们都很满意,于是当场出成绩,同意了他的申请。   而大四这一年,基本进入了实践和论文阶段,岑帜跟了一位应用心理学方向的导师,和导师说了自己的论文方向,给出了一个简单的大纲,导师帮他修改了一些,临走时笑着给了岑帜一摞资料:“你考研走应用方向的话,考虑一下硕博连读。”   岑帜抱着资料走出教师办公室,听见里面其他老师的打趣:“老何,你现在就挖墙脚啊?”   老何——也就是他的导师笑呵呵道:“好苗子当然要提前下手了。”   岑帜回到1702,卫赫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两人一猫一狗踏上了回家的路。   到公寓已经是两天后的晚上了,岑帜抬头就发现公寓里亮着灯,小少年心里一动,这种“不管什么时候回家都知道有人在等自己”的感觉冲淡了长途跋涉的疲惫,岑帜和卫赫哼哧哼哧把行李搬出来,电梯门一开门,岑帜便撞上了闻锵。   小少年眉眼弯弯,开心道:“我回来啦。”   闻锵和他拥抱:“欢迎回家。”   后面被大包小包差点压垮的卫赫生无可恋:“……能不能先进电梯再说?”   朴姨同凌铮一起出国后,公寓这块儿闻锵就没有再请人来了,他基本每天都住在这里,连同家务活一起干了。   卫赫第二天就被带薪休假了,公寓里只剩下岑帜和闻锵两个,闻锵每天还要去上班,岑帜在公寓里休息了三天,每天睡到自然醒,闻锵定时给他叫外卖,他都不用下楼,然后在家里躺着看看电视、刷刷微博,等闻锵下班回来吃了饭就去遛一下只只和将将,过得非常悠闲。   不过悠闲了也就三五天,岑帜就开始继续备考和准备论文了。   闻锵看着岑帜专门用来装书的行李箱,里面除了专业资料就是什么《肖秀荣政治》《精讲精练》《黄皮书》等等,还有历年的考研真题,旁边还有一堆笔记本,是岑帜边看书边做的。   岑帜的笔迹清隽,因为高中的经历,他做笔记条理非常清楚,分门别类记录,考点重点强调,一个笔记本拿出去都能当模板了。   闻锵问:“你的论文准备写什么?”   岑帜正在把书往书架上堆:“研究娱乐圈里明星、演员的心理状况。对了,老师说这个需要真实数据,我要做一个问卷……”   闻锵:“什么问卷?”   岑帜说:“类似于心理测量表,看看被调查者有哪些心理问题。”   闻锵:“这个数据,面谈会更准确吧?”   岑帜叹气,歪头看闻锵:“当然啦,靳琼他们我就会面谈,但是这个需要很多样本,我总不能挨着找人吧,而且别人也未必有时间,再说了,现在很多人讳疾忌医,特别是明星,怕被曝光难堪。”   闻锵笑:“其他人我没办法,但是荧嵘旗下的艺人,我还是能做主的。”   岑帜一愣。   闻锵:“就说每年的体检增加了心理健康的内容,必须在本部做检查,没在的可以推迟,来往车费住宿报销,再请心理医生来,把你加进去。”   岑帜呆呆的看了闻锵几秒,猛地扑到闻锵身上:“你太聪明啦!”   闻锵揽着少年劲瘦的腰,失笑:“你之前就没想过我能帮你?”   岑帜抬头望着男人,面若晚霞:“我总是忘了你除了是我男朋友之外,还是个总裁。”   闻锵:“……”   于是岑帜的部分书籍也不忘书架上放了,既然样本调查在荧嵘,岑帜索性跟着闻锵去上班,就和高中时一样,安一张小桌子在旁边,闻锵办公,他学习。   于铭接到闻总的电话让他去买一张课桌放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转头看了眼被自己扔在秘书办公室角落里用来放杂物的小课桌。   果然,他当初的感觉没错,这玩意儿迟早要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岑帜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走进荧嵘大厦,他这幅装扮也不另类,荧嵘里稍有名气的艺人都是这样,会做简单的伪装。   电梯越往上越安静,到了顶层,岑帜轻车熟路去了闻锵的办公室,指纹开锁,一气呵成。   “闻——”   岑帜踏进门的脚僵住。   办公室里,除了闻锵外,还有一个人,正是闻锵的父亲。   岑帜尬笑着打招呼:“叔叔好。”   闻父也没想到会遇见岑帜,他就是没事儿干来公司逛一圈,在他儿子这儿休息一下,然后就看到岑帜畅通无阻进来了。   没有敲门,没有秘书带路,自己就把门打开了!   闻父再傻也该知道是闻锵给了岑帜权限。   可是他这个亲爹都没有权限!   岑帜尴尬得恨不得倒带重来,闻锵倒是自然,冲他招了招手:“过来吧,你的桌子在这儿。”   岑帜欲哭无泪,这时候还管什么桌子啊,他应该立刻收拾东西滚回去才对。   闻父也搞不明白这是做什么,直接把疑惑的目光投给了闻锵。   闻锵面不改色:“小岑在准备考研,我帮他辅导一下。”   岑帜:“……”   闻父:“……”我信?! 第194章 金影奖(三)   因为闻锵一直以来的信用都很良好,加之岑帜真的拿出了一沓考研的书,闻父就将信将疑的信了。   闻父还去翻了翻岑帜的专业书,一堆看不懂的术语,转头问闻锵:“你看得懂吗?别误导人小孩。”   闻锵:“……我辅导他英语。”   闻父恍然,他儿子毕竟是出国留学的:“那还差不多。”   岑帜硬着头皮在长辈面前看书,表面看起来专心致志,实际上如芒在背坐如针毡,恨不得把这一段快进掉。   幸而闻父没有逗留太久,闻锵接手荧嵘那么久了,工作上一直处理得很好,股东们对他也都很满意,闻父还挺自豪有这么个儿子的,放权放的也干脆。   闻父走的时候闻锵送他,安静的走廊里,闻父说:“小岑以后就不在娱乐圈了吧?他和荧嵘的合约到期了没?到期就算了,没到期解约也别要违约金,小孩儿挺不容易的。”   闻锵失笑:“我知道,您放心。”   闻父:“主要是你妈不放心,她喜欢小岑,还想认小岑当干儿子。”   闻锵:“……”   闻锵嘴角抽了抽:“这就不用了。”   走到电梯口,闻父忽然严肃起来:“但是你好歹荧嵘的总裁,办公室怎么能随便让人进?”   闻锵心下一凛,面上不显。   闻父说:“你这个身份,多的是人别有用心想接近你,你心里要有数。”   闻锵看向闻父,同样郑重:“岑帜不是。”   闻父和他沉默对峙了须臾,电梯叮的一声到了,闻父冷哼:“他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是他当初在鼎世故意找上你,目的是什么?”   闻父走进电梯,嫌弃的冲闻锵挥手:“你回去吧,我去美容店等你妈。”   闻锵震惊的看着电梯门合上,陷入沉思。   他不知道闻父什么时候知道岑帜当初求包养的事的,但是这件事明显让闻父对岑帜有了点戒备。   但仔细想想,这点提防也很微不足道,可能是因为闻母喜欢岑帜,加上几次相处下来,岑帜的表现都挺好,这才让闻父把对岑帜从警惕的态度变成了可有可无。   闻锵回到办公室,岑帜眼巴巴望着,听到门响就赶紧埋头奋笔疾书,背脊绷直。   闻锵笑:“我爸已经走了,别那么紧张。”   岑帜身体一松,趴在了桌子上:“吓死我了。”   闻锵过去顺了顺小少年的头发:“这么害怕,之前不还说要替我出柜吗?”   岑帜瞪他:“还没到时候!”   小少年爬起来继续看书,为了日后出柜闻锵被扫地出门后还能有钱花,他也是不容易。   后面几天,闻锵把体检的事情安排下去了,于铭统计了目前身在荧嵘的签约艺人,大概有近两百人,大部分都在外赶通告,小有名气的艺人能遇上靠谱的资源,没什么名气就是自己去跑去争取,这类人很少在同一个地方呆,基本就是各地跑。   岑帜知道娱乐圈其实是一个很残忍的地方,竞争、淘汰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只是他运气好,遇上了闻锵,闻锵帮他把所有的风雨都阻挡在外了。   之后闻锵也联系了闪闪工作室和衡光娱乐等几个娱乐公司,帮岑帜扩大样本数。   最后统计下来,这个暑假能做心理检查的艺人,大概有五百多位。   闻锵聘请的心理医生是他们的老熟人——夏歆。   整个勿忘我心理咨询室基本包揽了这次娱乐圈的心理健康检查,夏歆负责荧嵘的艺人,岑帜作为夏歆的助理在旁记录,有机会也真刀实枪的上手。   荧嵘大厦休闲层专门腾出了一个房间做心理咨询室,早九晚五接待,有时间的艺人就可以自己去咨询。   体检毕竟是上级下达的命令,基本在荧嵘的艺人都抽时间过来了,大部分艺人都眼熟岑帜,看到岑帜在这里还有些惊讶。   岑帜也有正当理由,他是SI基金会受助人的身份众人皆知,大家也都知道他在京大读心理学,他便以社会实践的理由在咨询室帮忙,算是报答闻总的养育之恩。   艺人们虽然奇怪既然报答多去演两部戏不好吗,但是也没有太在意,岑帜是这两年突飞猛进的演员,圈内风评也好,好人缘遍布各地,有眼光的人都不会主动去挑事,相反会去和他拉一拉关系。   心理咨询室门庭若市了两个月,岑帜收获了厚厚的一堆报告,之后来的艺人就少了,基本都是通告结束从外地回来的艺人,岑帜便没有整天呆在咨询室,后面这部分零零散散检查的人,勿忘我心理室的咨询师会把诊断报告定期递交给他。   岑帜回到了闻锵的办公室,开始整理数据。   这是一个很庞大的工作,大部分艺人都会有一点儿心理问题:没出道忐忑,出道糊的不甘心、想拼但是没有门路,要么沉淀下来等待着厚积薄发,要么就甘于平凡碌碌无为;红的艺人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觉得自己还不够红的,多次被对家抢资源吃闷亏的,被黑得惨不忍睹的,太在意粉丝评论的,好像大家走上这条路,都变得不是自己了。   岑帜觉得自己心态还算好的,他经历过被抢资源、被同行针对、被黑,但是他不失眠、不焦虑、不抑郁,他仍然是岑帜,而不是被其他人所标榜的谁谁谁。   和他心态一样好的人寥寥无几,靳琼是一个,靳琼就是放飞自我型,要不然也不会在网上博得ETC的“雅称”,柳寻雪也算,柳寻雪可能是早年被刻薄人设黑了太多次,《其妙咖啡馆》让她火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宠辱不惊了,加之她要退圈和问柳结婚,就更不在意娱乐圈的纷纷扰扰了。   岑帜拿起了最后一份报告,夏歆帮他整理报告的时候,是按照轻重程度排列的,最后一份代表着这个艺人的情况不太乐观。   岑帜看了一下症状描述:生理上长期失眠,间断性厌食;工作上过于在乎他人评价,苛求完美,时时刻刻都在想保持人设,想尽力满足每一个粉丝的要求,对粉丝的不满极为在乎等等。   结论:神经衰弱,重度焦虑,恐惧症,轻度抑郁。   岑帜皱了皱眉,目光移到姓名栏上——   邓衍。 第195章 金影奖(四)   岑帜pia地一声把报告反手拍在了桌子上。   这动静惊到了闻锵,闻锵转头看他,发现小少年气呼呼的,不禁好奇:“怎么了?”   岑帜绷着脸摇头:“没事。”   岑帜不愿意说,闻锵也不多问,他看了眼日历:“你是不是要开学了?”   九月开学,岑帜就是大四生了。   岑帜:“恩,过两天回去报道。”   闻锵叹了口气:“一个暑假,都没有带你出去玩。”   的确,这个暑假岑帜一直在忙,不管是备考还是心理咨询,基本都没有空闲的时候,两人的休闲活动也就是下班回家之后遛猫遛狗卿卿我我。   就这,卿卿我我也没个实质性突破。   某些时候岑帜都觉得,闻锵是不是太……正直了?   正直的闻总依然没有做不可描述的内容,两天后目送岑帜离开,这次岑帜只带了将将,把只只留给了闻锵。   临走之前,岑帜去找了夏歆,小少年非常别扭的拜托夏歆关注一下邓衍,因为心理咨询还在继续,闻锵打算把这个做成荧嵘的一个固定部门,夏歆依然是外聘心理咨询师,夏歆早就注意到邓衍了,见岑帜关心,笑道:“没问题,你和他是朋友?”   当时邓衍来做心理检查的时候岑帜并不在,当然就算在岑帜也不会给邓衍什么好脸色,小少年板着脸严肃正名:“不是,我和他是仇人。”   夏歆:“……”所以是什么“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的仇人关系吗?   这事儿岑帜没告诉闻锵,回到京大后岑帜就继续投身学业了,大四的课程基本没有,学校要求每个人去实习,实习单位要写实习报告及盖章,鉴于岑帜暑期就是在做心理咨询,夏歆直接帮他把实习报告完成了,岑帜就呆在学校专心复习考研的知识,以及写论文。   专心致志做某件事的时候,时间仿佛弹指一瞬,转眼就到了年底,十二月底,全国研究生考试拉开帷幕,岑帜在同城的一所中学考试,卫赫那两天紧张得要死,好像去考试的是他而不是岑帜。   岑帜都无语了:“你这样子我感觉我不是去考试,我是去上刑场。”   卫赫搓着手,叹气:“没办法,我等学渣就是这样,天生恐惧考试。”   岑帜:“……”   岑帜不想说话,把卫赫关在客厅里,自己去书房复习了。   两天考试很快过去,走出考场的时候,厚重的云层里飘下雪花,岑帜穿着羽绒服,毛茸茸的帽子扣在头上,他戴了口罩,整个人像是缩在衣服里,学校门口有记者采访,岑帜顺着人潮走出大门,卫赫正要迎上来,就见旁边一个女记者把话筒递了过去:“同学你好。”   岑帜脚步一滞,抬起头。   女记者笑盈盈看着他:“同学,你……”女记者表情一僵,帽子下面露出的半张脸精致小巧,虽然看不见全貌,但是怎么看怎么想都不像准毕业生考研的。然而旁边的摄像大哥还举着摄像机,他们这是直播采访,女记者只得继续问:“同学,您是今年参加考研的学生吗?”   岑帜点了点头:“是。”   女记者追问:“你今年多少岁?”   岑帜:“十八。”   女记者:“……”女记者难以置信:“十八岁?你……”她差点就想说小朋友别考玩笑了,好歹忍住:“你是哪个学校的?”   岑帜:“京平大学,心理学专业。”   女记者:“你考研也是考心理学专业吗?”   岑帜点头:“是的。”   女记者:“这次考试自我感觉怎么样?题难吗?有把握吗?”   岑帜:“还好,英语有一道阅读稍微有点难,其他都不难,有把握。”   当晚这段采访就在微博的考研吐槽中脱颖而出,裹得严严实实的十八岁考生被其他考生嘲讽,也有讽刺记者的,找托儿也不知道严谨一点儿,十八岁才高中毕业吧,怎么可能去考研,还大言不惭,人间搞笑 。   卫赫看着评论区的冷嘲热讽就很气,想和网友理论,被岑帜拦住了,他当时全副武装去考试,就是怕被人认出来,现在考试都结束了,随便网友说吧,他的水平又不会因为别人的评论下降或者提高。   考研结束之后,岑帜就一心一意修改论文了,十一月初的时候,几个娱乐公司的心理检查报告全部都寄给了岑帜,最后到手大概近千分,考试前岑帜就把初稿完成了,发给了导师,导师也给出了修改意见,岑帜打算寒假回家去改。   2026年初,岑帜自己开车——他在校考了驾照后,闻锵就买了一辆车送给他——带着将将回到了家乡小镇。   闻锵不止一次问他:“真的不和我一起过年?”   视频里男人皱着眉,很有些不敢置信,岑帜说:“真的真的,你要问多少遍啊?”   闻锵:“……”闻锵伤心,“你之前还说每次过年都一个人,这次怎么就想一个人了?”   橙黄的灯光笼罩着岑帜,在小少年眉眼上轻轻的落了一层温暖的薄纱:“以前和小姨他们一起住的时候,每次过年我都觉得我是多余的,现在这房子是我的,我当然要感受一次啊。”   小少年语气太过理直气壮,闻锵语塞,无奈道:“好吧。”   他嘱咐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岑帜放下手机,抱着将将rua了几下,将将不满地冲他喵了几声,奶凶奶凶的,岑帜捏了捏它的耳朵,把它放了。   除夕前,岑帜跑去百货超市买了春联、窗花,买了年货,把本就温馨的房子又装饰了一番,弄得很有年味儿,他还自己试着做了一下饭菜,可惜厨艺这项技能从来都不为他点亮,岑帜叹气,只好去买熟食,大年三十一个人也准备了丰盛的一桌。   电视里春晚热闹非凡,岑帜终于有了自己也是这万家灯火之中的一员的幸福感。   他吃了饭,洗了碗,抱着将将下楼去放烟花,老小区没有禁烟花,此刻一群小孩儿在楼下玩,小孩儿们也不认生,看岑帜一个人拎了一大口袋烟花鞭炮,跑过来和岑帜一起玩,岑帜把烟花分给他们,五颜六色的烟火照亮了他清澈的眼睛。   也照亮了不远处,朝他走来的闻锵。 第196章 金影奖(五)   男人挺拔俊朗的身影融在绚烂的烟火里,像是一场五光十色的梦幻童话,岑帜抱着将将的手一松,猫咪轻巧的跳到地上,朝闻锵跑过去,挠男人的裤脚。   闻锵弯腰把将将提溜起来,走到岑帜面前。   岑帜呆呆的望着他,感觉在一场虚幻美好的梦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和闻锵回到了家里。   闻锵好笑的看着他,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回神了没?”   岑帜抓住男人的手,眸里还残留着惊讶:“你怎么来了?”   闻锵笑得温柔:“想见你。”   岑帜心跳加速,房间明明温度适宜,岑帜却觉得脸颊发烫,空气莫名粘稠,像是糖丝似的,纠缠在他和闻锵之间。   他看着男人俊逸面庞上宠溺的笑意,那双眼睛里倒映出来的小小的自己,岑帜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他握着闻锵的手,掌心交叠处甚至溢出了细密的汗珠,岑帜遵从本能朝闻锵走进了一步。   下一秒,他踮起脚尖,吻上男人微凉的唇瓣。   闻锵隔着柔软的毛衣揽着少年的腰,情到深处,两人都难以自制,岑帜腿软得要靠闻锵揽着才能站稳,他喘息着抬眸,水汪汪的眼睛对上闻锵深沉的眸光,岑帜舔了舔湿润的唇,手极为大胆的绕到男人腰前,颤抖着解开了皮带扣。   清脆的声响仿佛某种预兆,闻锵忍不住掐了一下岑帜的腰,嗓音低沉:“你想好了?”   小少年没有说话,果断抽掉了皮带。   闻锵得到了回答,拦腰把人抱起来,走进了卧室,砰的关上门。   追着主人过去差点贴在门上的将将:“喵?”   ……   大年初一的清晨,鞭炮声连绵不绝,岑帜被吵得烦不胜烦,闭着眼往被子里缩,一动就扯得腰酸,他伸手往旁边探了探,入手一片冰凉。   岑帜噌的一下睁开眼。   早晨的晨曦弥漫在卧室里,岑帜揉揉眼睛,身旁已经没人了,闻锵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昨晚做得有点疯,岑帜到后面都有点后悔了,哭噎着求饶,男人充耳不闻,最后岑帜精疲力尽,一结束就睡着了,后面闻锵抱着他去洗澡他也不知道。   岑帜慢悠悠穿上衣服,他走出卧室就闻见了粥香,岑帜循着香味去了厨房,闻锵穿着浅棕色的毛衣,袅袅热气氤氲在他周身,男人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搅着锅里熬的粥,居家气息很浓。   闻锵在和闻翙通电话,今年过年闻锵不在家,闻父闻母不可避免抓着闻翙问东问西了一番,闻母直觉闻锵是谈恋爱了,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想从闻翙这里套话,被闻翙忽悠了过去。   闻翙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闻锵:“看小帜的意思。”   闻翙被这个亲密的称呼秀了一脸,心想你们本垒打之后果然不一样,叫个名字都黏黏糊糊的:“那爸妈给你打电话你自己注意点儿啊。”   闻锵无奈:“你都告诉他们我在这儿了,还注意什么。”   闻翙嘀咕:“这不是怕你们日日春宵,到时候还玩电话play吗。”   闻锵:“……”   闻锵一头黑线:“你想太多了。”   闻翙心想那可不一定,等你尝到甜头就知道了,果断跳过了这个越说越有颜色的话题,转而问:“你就没想过跟爸妈出柜?小岑可是当着全网坦白性向,我感觉他早晚也会公开你们的关系。”   闻锵把火调到最小:“我会找时间说的。”   身后传来喵喵声,闻锵回头,发现岑帜弯腰想要把将将抱起来,刚弯下去表情就变了,将将不懂主人的痛苦,无知无觉跳到岑帜手上,还没把窝蹭暖,整只猫就凌空了。   将将:“喵喵喵?”   闻锵把猫提下去,宠溺的看着岑帜:“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小少年微微撅了嘴,软软的抱怨道:“被吵醒了。”   闻锵摸了摸他的头:“那先吃点东西,然后再休息会儿。”   总裁的厨艺略有长进,岑帜喝了一碗粥就不想动了,枕着闻锵的大腿躺在沙发上,电视上在重播春晚,在一片热闹和喜庆中,岑帜又慢慢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是傍晚了,闻锵去做饭,岑帜趴在沙发上刷手机,一天没看,信息又堆积了好几页,新年祝福的、邀约去玩的,岑帜一一回复,又拍了一张厨房的照片,晚霞中的厨房有一种充满人间烟火的温暖感,岑帜没把闻锵拍入镜头,只拍到了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砂锅,他把照片发在微博上,配文字:「等吃。」   火眼金睛的粉丝立刻明白这是在秀恩爱,十分捧场,全靠小旗子的微博把CP的另一半人设脑补齐全。   事业粉努力冒泡:「崽崽你的电影要播了!《无关》定档啦!崽崽你都不营业一下吗!」   岑帜一脸懵,点开热搜才知道《无关》定档情人节,在此之前《无关》因为经费问题没有大肆宣传,直到春节档的电影排出来,官博才淡定的通知了一个时间,立刻就被几大主演的粉丝发现了,当即就上了热搜。   宣传海报的画面是在墓园,蔚蓝的寂寥天空下,年轻俊美的医生和纯粹剔透的少年并肩伫立,垂眸望着在风中摇曳的白色花朵。   情人节当天,岑帜和闻锵一起去看了首映,电影院座无虚席,两人买的座位在最后,没有引起注意,近两个小时的影片将两段爱情体现得淋漓尽致,包括最后那场床戏,都在剧情中都变得绝望又凄美,电影院里的一些女孩儿甚至看哭了。   《无关》首映当日票房超过了八千万,之后票房持续爆发性增长,直到一个月后下映,总票房超过了五亿,这个数据虽然比不上春节档的一些热片,但是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岑帜、邓衍、林家岩、丁浦深大火了一把,《无关》主创人员一同被邀请上节目做采访,之后各个网络平台的采访也接二连三,而岑帜最容易被问到的问题,就是《无关》中的床戏。   这场床戏得到的评价只有四个字——“最美最色”,在剧情中既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又是视觉上的享受,所以大家都很好奇演绎时主角的感受,特别是岑帜这个出道以来几乎没有亲密戏的小演员。   与此不可避免的,就是同林家岩的关系了。   最后岑帜同剧组、演员商量之后,选择性坦白:“《无关》中娄桉和樊烁的亲密戏份,饰演樊烁的演员并不是林家岩,而是用了替身。” 第197章 金影奖(六)   《无关》为林家岩和岑帜证明清白,但是谁都没说这个替身是谁,甚至剧组里好些人都不知道,当初亲眼看到闻锵的人保密工作都做得很好,完全没有暴露。   而在电影里,床戏的镜头从近到远,近处拍了林家岩和岑帜的特写,拉远之后就是非常朦胧的处理了,根本无法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   网络上都在讨论这个替身:[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替身会不会是小旗子的男朋友啊?]   [十包辣条赌替身是小旗子的男朋友!]   [这什么绝世爱情,男朋友肯定是不愿意小旗子和别人拍这种亲密的戏,所以亲自上,没准儿还假戏真做了嘿嘿嘿。]   [上次写猫耳装play的大大,该你表现的时候了!]   沉迷于只将爱情的cp粉里也有推理大触:[能知道小旗子的拍戏内容,还能说动剧组当替身亲自上的,我怀疑男朋友也是娱乐圈里的人,咖位可能比小旗子大。]   [林岑党哭死了,本以为《无关》是官方糖,没想到直接刀傻了。]   [要是按照咖位来排除,和小旗子认识的也就只有邓衍、许折之、周靖了吧?]   [受不了了,不要带我们衍哥好么,衍哥是直男!]   [某家粉也消停一点好吧,不是所有人都是gay行不行?不歧视不反对,但能不能别乱拉cp?想过其他人的感受么?衍哥之前直播就明确说过自己是直男,而且不会谈恋爱。]   [无语了,你们正主自己去拍同性恋电影,还不让人歪歪,什么魔鬼道理。]   [衍哥女友粉申明,衍哥要是谈恋爱必定脱粉。]   ……   网上的纷纷扰扰持续从冬天到了春天,岑帜的神秘男友依然没个影子,《无关》导演梁谷在一次访谈中谈到了整部电影的灵感来源,表示影片“健康中心”部分内容改编自他所认识的一位演员,后面网友确定这位演员就是柯恒,有关社会对同性恋的态度问题也被提出来。   这段时间同性恋相关话题的热度居高不下,《无关》衍生作品也数不胜数。   二月底,岑帜参加了几次公益活动,其中一个是Rainbow基金会的邀请,岑帜以同性恋的身份为他们拍了一支短宣传片,以示“性向自由、性向平等”。   与此同时,考研成绩出炉,岑帜以405的分数位列第三,成功进入面试,京大的面试时间在四月中旬,岑帜回到学校之后一边准备复试一边修改论文。   四月初,岑帜的论文最终定稿,走出导师的办公室时,岑帜终于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些天他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现在只想回去睡个天昏地暗。   可惜天不遂人愿,岑帜回到1702,一堆电话就狂轰滥炸了过来。   岑帜选择性先接了闻锵的,小少年开心道:“闻锵,我论文搞定啦!”   闻锵一顿,笑道:“恭喜。正好,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岑帜竖起耳朵,撸猫的手停住,专心听闻锵说:“《无关》入围金影奖了。”   岑帜差点蹦起来:“真的?!”   旁边卫赫把手机展示给他看,《无关》入围金影奖已经被官方盖戳了,绝无虚假的可能,只是能不能获奖依然成谜。   岑帜拿着卫赫的手机看了热搜榜,《无关》只占了第一,紧随其后的是#邓衍粉丝举报#、#fan-fiction进不去了#等等,岑帜原本喜悦的心情一凝。   耳边闻锵的声音继续:“还有另外一件事,关于邓衍的,具体的事情你可以在网上看到,但是不要插手。”   闻锵严肃重复:“一定不要插手。”   电话挂断后,岑帜立刻点进去,卫赫在旁边给他科普:“这个是就是邓衍的粉丝搞出来的,《无关》的衍生同人文不是挺多的,邓衍的粉丝不知道发什么疯,把和穆源有关的同人文全部举报了,还直接举报了fan-fiction——FF就是一个同人文网站,今天FF就进不去了,邓衍的粉丝还放话说要告那些同人文作者侵犯邓衍的名誉权。”   岑帜也看完了科普贴,微博上所有人都在骂邓衍,邓衍的粉丝为了护主又同人骂战,然而邓衍什么回应都没有。   岑帜看得直拧眉,现在战火逐步升级,邓衍粉光是举报同人文作者导致FF进不了就已经触犯众怒了,加之一些粉丝还放地图炮黑同性恋,直接把《无关》也拉下水,岑帜也无辜遭殃,因为他的出柜也是全网皆知的。   好在岑帜的粉丝都比较冷静,没有去争吵,性向这个问题无可辩驳,支持或者歧视都是个人意见,谁都不能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观点,而且这件事牵涉的圈子越来越多,粉头们都让粉丝冷静一点,千万不要掺和进去。   很快邓衍粉丝的行为被上升成为邓衍的意思,“粉丝行为偶像买单”几乎成了不成文的规定,更何况事件爆发至此,邓衍一个字都没有说。   岑帜虽然因为柯恒对邓衍心存芥蒂,但是《无关》拍戏时两个月的接触下来,岑帜也知道邓衍不是排斥同性恋的人,他会利用别人的弱点击溃对方为自己谋利,但就其本身对这些的态度而言,就十分中立。   岑帜不知道为什么邓衍不发声明解释,粉丝某种程度上的确会代表偶像的意思,就像此刻,邓衍的沉默仿佛火上浇油,让其粉丝更加猖狂。   岑帜气愤之下给邓衍发了条信息,质问道:「你知道网上现在什么样吗?为什么不澄清?」   邓衍一直没有回复。   而靳琼打了一个电话给他,同样是严肃的叮嘱:“小岑,邓衍这件事,不要掺和,现在什么都不要说。”   岑帜闷闷:“我知道,邓衍都没说话,我要是站出来,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靳琼被他的语气逗笑了,笑着笑着就叹了口气:“他现在估计也不好办,他之前太宠粉了,对粉丝的要求有求必应,他算是半流量半演员,粉丝把他捧红,他估计也不想失去粉丝的支持。” 第198章 金影奖(七)   岑帜想起来那份心理检测报告,邓衍一线的咖位,却患有焦虑症、恐惧症,还伴随神经衰弱,岑帜完全想不通一个艺人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   岑帜对靳琼说:“要是我,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制止粉丝,哪怕有粉丝不听,至少我的态度很明确,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靳琼笑了声,那笑声里包含了一丝无奈:“小旗子,我们和他不一样,我们和很多艺人都不一样,你看他们,不管是一线还是十八线,有谁会在微博上吐槽、发泄自己的不满?有谁会暴露自己的缺点?大家都想保持一个完美的人设,被高高的捧在神坛上,所以现在的一些艺人,一点儿黑料就能搞垮他们,他们太完美了,就很容易被击垮。”   岑帜沉默。   靳琼说的没错,像微博这样的平台,普通人都是用来记录自己的心情,但是艺人不可以,他们在公众心里像是没有私人情绪似的,所发的内容大部分都是一些公事公办的广告,哪怕对于流言蜚语,出来澄清的都是艺人所在的团队。   他们没有发声,就再也发不出声音。   于是就慢慢变成了流量的奴隶、粉丝的奴隶。   岑帜郁结:“怎么就窝囊成这样啊。”   靳琼说:“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做自己的,我当初拍完《闭塞》扬言要告人的时候,基本所有人都是黑我的,各种恶心人的话他们都说得出来,当时我就想,这次我退缩了,以后他们还指不定要蹦跶成什么样呢,我不想当别人眼里的靳琼,而是要让他们接受我就是这样的靳琼。”   岑帜一震,他想起柯恒的日记本里不止一次提到他伪装自己、饰演粉丝眼中的柯恒,好似大家都在这个怪圈里难以自拔。   靳琼:“其实小岑,你也和我一样,从你敢把自己的成绩单发在网上的时候,你就在做自己了,特别是直播出柜这件事,你做得特别棒。”   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人从来都是为自己而活的。   举报事件一直发酵到第二天,邓衍的团队终于有了回应:“针对粉丝举报同人文作者及fan-fiction此事,特此做出声明:一,我方对举报事件并不知情,且无引导言论的行为。二,我方公平对待各性向人群。三,在此对各位作者及FF人群郑重道歉。”   靳琼叹气:“太迟了。”   的确如靳琼所说,如果邓衍是在事件还没扩大的时候发声明,那么众人还会看进去,但到了现在,这份声明传递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丢车保帅——他们划清了自己和粉丝的界限,仿佛是在说一切都是粉丝自己做的。   受到伤害的人不会选择原谅,粉丝则会反噬。   果不其然,首先闹起来的就是邓衍的粉丝,那些曾经爱邓衍爱得死去活来的粉丝不停的质问邓衍这份声明是什么意思,他们明明是为了邓衍好,为什么哥哥要说这样的话?   一时间,网上一片乌烟瘴气,邓衍的粉丝脱粉、黑粉趁机大肆宣扬,邓衍的公众印象跌到谷底。   甚至有人自发抵制邓衍所参加过的所有影视、综艺、代言,《无关》也遭到波及,居然有人发信息给梁谷,让他把《无关》里邓衍的剧情删掉,不然就不看《无关》。   梁谷很无语,公开表示:“邓衍是《无关》里最敬业的演员之一,他非常适合穆源这个角色,我可以说,没有邓衍的《无关》是不完整的。”   岑帜也发了一条微博:「就事论事,人无完人。」   发出去当天,岑帜的微博也沦陷,抵制邓衍的人连同他一起抵制,把他看做是和邓衍一伙的人,非要他删除微博,并且对举报事件中受到伤害的人道歉,岑帜的粉丝据理力争,然而吵架是不讲道理,旗手们都要气哭了。   岑帜对这些人的逻辑叹为观止,安抚了一下自家粉丝,让他们不要管,反正这些人最多也就只能在网上谩骂,被骂又不会有实质性的损失。   与此同时,在自己家里的邓衍也看到了梁谷和岑帜的发言。   房间拉着窗帘,一片幽暗,手机屏幕幽幽的光芒将他的脸庞映得苍白,如果岑帜在这里,就会发现邓衍消瘦了许多,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事件之初,荧嵘就告诉他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撇清关系,本身粉丝举报就和他没关系,但是他犹豫不决,他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粉丝,他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想看他演什么样的角色,他就去找合适的剧本,他们想看他和谁合作,他就去争取,他们觉得他胖了或者瘦了,他就去锻炼身体健康饮食,是他把粉丝变成了予求予取的无底洞,最后,终于走向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他同意了公关方案,他看着粉丝反过来质问他,看着他们哭着脱粉,看着他们由爱生恨骂他黑他,邓衍以为自己会难以接受,然而实际上,他心里竟然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邓衍忽然想,当初他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呢?他喜欢被人追捧,他想要被所有人喜欢,某种程度上他也做到了,在此之前,他几千万的粉丝都喜欢他追逐他,可是,这样的喜欢那么沉重那么脆弱,沉重到他要被千夫所指,脆弱到一击即碎。   而此时,站出来支持他的,是他伤害最深的岑帜。   邓衍开了房间的灯,光线刺眼得让人忍不住流泪,邓衍擦了擦眼睛,直接打开了微博上的直播。   他不修边幅,没有捯饬自己,就这么一副落魄的模样出现在万千网友的眼中,不到一分钟,直播间就爆满了,弹幕都是在骂他居然还有脸开直播,邓衍视若无睹,他平静地看着镜头: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也许是被举报的作者、FF群体,也许是其他受到牵连的人、他的粉丝。   在观看直播的每一个人,看着邓衍黯淡的眼神,都觉得他是在对自己说“对不起”。   岑帜看着直播间里憔悴的人,愣了愣。 第199章 金影奖(八)   邓衍无视了弹幕的所有发言,他自顾自说道:“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往日意气风发的一线明星此刻摘下了自己的光环,变回了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把最真实的自己展露在镜头前:“我以前很看中粉丝,我享受粉丝的追捧,甚至一度认为我是为了粉丝而存在的,但显然,是我高看了自己,我过去对粉丝的纵容,为今天的事埋下了祸根。”   [什么意思啊?都怪粉丝咯?]   [粉丝是喜欢你啊,你怎么能这样说。]   [太寒心了。]   邓衍说:“举报事件所有后果我一个人承担,我的确向粉丝说过我是直男,但是这不代表我歧视同性恋,我……我曾经有一个朋友,他因为自己的性向、以及性向所带来的困扰换上了抑郁症,最后自杀离世,从那以后我很后悔。”   邓衍顿了顿,岑帜发现他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光线还是其他,隐隐有水光。   须臾,邓衍缓和了情绪,继续道:“我也不排斥同人爱好者写我的同人文,写作是你们的自由,你们笔下的我,其实也只是想象中的我而已。”   “最后,对我不满的人,你们可以辱骂我、抵制我,但是请不要牵扯其他 人。谢谢。”   邓衍说完就关了直播间,留下网友纷纷猜测邓衍这次直播的含义,岑帜怅然若失,他明白邓衍其实是在为他说话。   很快,邓衍更新了微博:“以后只做自己,诸位去留随意。”   这次突然的直播某种程度上让邓衍的路人缘有了提高,不管粉丝怎么哭天喊地,就路人感觉来说,邓衍虽然有错,但是也的确无辜。   而举报事件所反应出来的娱乐圈的现状——偶像失声也好,一刀切的粉丝行为偶像买单也好,都让人不得不开始深思。   这场闹剧持续了很久,而岑帜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绪,参加了京大的考研复试。   邓衍沉寂了两个月——这段时间他没有再出现过,直到六月中旬,金影奖颁奖典礼即将举行,《无关》剧组主创人员收到邀请。   岑帜在机场看到邓衍,邓衍被一群粉丝认了出来,粉丝围过去,激动的看着他,邓衍却只是冷静地冲她们笑了一下,随后在助理的帮助下穿过人群,朝他们走来。   林家岩感慨:“他真的不一样了。”   以前的邓衍被粉丝认出来,肯定是会和粉丝有说有笑聊一下的,合照、签名更不在话下,他还有一个“全娱最宠粉的明星”的头衔,而现在,他自己划了一道鸿沟,横在他与粉丝之间。   岑帜说:“这样就挺好的。”   粉丝可以离作品很近,但最好离偶像要远。   众人一同登机,岑帜和邓衍的座位挨着,邓衍低声对他说了声谢谢。   岑帜面无表情,没理他,戴上耳机装作在听歌,邓衍只深深看了他一眼便不做声了,按理来讲,入围金影奖是足够让他们兴奋激动的事,可惜因为邓衍,一路上气氛都比较沉闷。   到达目的地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夏日的晚霞如同织锦迤逦在天际,倒映着湖光水色,金影奖主办方派了工作人员来接他们去酒店入住,岑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国,对周遭的一切都很好奇,颁奖是在第二天晚上,工作人员兼职导游带他们在附近逛了逛,岑帜在纪念品店买了明信片,寄给了闻锵。   小少年在明信片上一字一句写:「希望下次身边有你。」   第二天,颁奖典礼,剧组众人都盛装打扮了一番,岑帜换上了白色的西服,这套正装是闻翙送给他的十八岁礼物,用闻翙的话就是“每个男人都得有几套西装”,而闻家的衣服向来是闻翙承包的,岑帜作为闻锵的男朋友,也不例外。   白色西装让少年看起来更加清秀挺拔,像是翠竹傲立,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走红地毯出场时,岑帜和林家岩作伴,金影奖入围的大多是国外的影片,《无关》一行便显得尤为醒目,岑帜的清隽、林家岩的温厚、邓衍的沉稳、丁浦深的俊朗,主演四人各有各的风味,一时间闪光灯闪烁不停。   等他们循着指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符卉才佯装抱怨:“风头都被你们抢光了!”   几个男人立刻讨饶,《无关》里唯一能排的上号的女演员,得捧着。   金影奖有许多奖项,最让人期待的就是最佳男女主角奖,这个奖项基本就是官方公认的影帝影后了,每年的争夺得十分激动,颁奖典礼全球直播,奖项一一道来,LED屏上播放出提名者,由主持人公布获奖者。   奖项过半,众人紧绷的神经都有些松懈,林家岩扯了扯领带,叹气:“我感觉没戏。”   前面获奖的电影都是有名的大片,每一部说出来其票房都碾压《无关》,甚至对文艺片比较友好的最具价值奖等奖项也被其他影片放入囊中,到这一步,他们都不奢求了。   梁谷笑道:“就当过来旅游了。”   岑帜也看得开,他知道自己距离其他演员还差得远,但是金影奖的舞台无疑是所有演员梦寐以求,岑帜知道他和舞台之间还隔了很长的距离,但是他也相信自己有一天终会到达。   他想的有些出神,旁边符卉突然撞了他一眼。   岑帜茫然:“?”   符卉激动的拉他的胳膊:“你被提名最佳新人了!”   岑帜抬眸,大荧幕上正好放到他曾出演过的电影,《消失的楼》里飘渺的鬼少年、《权臣霸业》里的太监阿汀,最后就是《无关》里的医生娄桉。   他的最后一个提名者,荧幕熄灭之后,主持人翻开折叠好的卡片,念出获奖者。   符卉紧张兮兮的抓着岑帜:“她说的是什么?是什么?”   不用回答,在全英的语句里,“岑帜”的中文发音已然宣告了结果。   全场摄像机的镜头齐齐对准备了岑帜。   旁边符卉比自己得奖还开心,直接给了岑帜一个熊抱。   另一边邓衍也看着他,浅浅笑着祝贺:“恭喜。” 第200章 金影奖(九)   当天,国内娱乐新闻被《无关》刷爆。   直播镜头里,所有人都看到白色西装的小少年略显茫然了一瞬,被身边的女演员狠狠拥抱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岑帜脸红了红,有些局促的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领奖台。   颁奖词上说他“年少初露锋芒,未来不可限量”,颁奖嘉宾将金色奖杯郑重地交给他,岑帜弯腰感谢,随后说道:“感谢大家对我的认可和帮助,我会再接再厉。”   他头一次拿奖,没有提前准备讲话稿,激动兴奋之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幸而在场诸位都很善解人意,用掌声化解了尴尬。   岑帜抱着奖杯回到座位,脸红红的,梁谷等人依次抱了抱他,轮到邓衍的时候,男人只是朝他笑了下。   林家岩笑道:“也不算白来一趟。”   最后的最佳男主角奖,邓衍被提名,可惜获奖的是另一个外籍演员。众人都有些遗憾,邓衍却很平静,还反过来安慰他人。   #岑帜荣获最佳新人#和#邓衍提名最佳男主角#两个tag高高挂在热搜榜上,热度居高不下,《无关》剧组回国的时候,在机场就被记者围堵了,岑帜作为获奖的主角,占尽了C位和头条。   卫赫来机场接岑帜,小少年从记者的包围圈里脱身,几乎是逃一样的上了车,随后卫赫赶紧关上车窗,离弦之箭一样飞奔而去。   岑帜到了车上才看到坐在后面的闻锵。   小少年当即一愣,男人笑得温文尔雅,冲他张开怀抱:“恭喜。”   岑帜一下子扑过去,被闻锵搂着拍了拍背,闻锵问:“玩得开心吗?”   岑帜笑颜如花:“开心。”小少年邀功似的把奖杯拿出来给闻锵看,杯座上用中英双语刻着“最佳新人奖·岑帜”,面对其他人岑帜还能勉强维持自己的形象不让自己太放飞,面对熟人就不存在了,小少年的喜悦简直突破天际。   卫赫在前面开车都忍不住往后瞧:“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岑帜:“你好好开车啦!”   卫赫:“咱今晚要庆祝一下不?这可是件大喜事。”   助理喜滋滋说完,忽然从后视镜里看到闻总意味深长冲他挑了挑眉,卫赫心里咯噔一声,福至心灵懂了闻锵的意思,立刻补救道:“也不急哈,小岑你先回去休息,我们明天再聚。”   把人送到公寓卫赫就很自觉的离开了,岑帜进门就往沙发上躺,最初的兴奋劲儿过了之后,升腾起来的就是长时间飞行的疲惫,闻锵去接机之前做好了饭菜,此时还热着,他招呼岑帜,小少年恹恹:“不想吃。”   闻锵垂眸无奈的看着他,小少年得寸进尺,朝他伸出手:“我想睡觉。”   男人叹了口气,把这矜贵的小少爷抱进卧室,岑帜躺在床上使坏把闻锵也拉下来,两人滚作一团,闻锵压着岑帜:“不是要睡觉吗?”   岑帜在他唇上偷亲了一下,撒娇道:“你陪我。”   小男友的要求自然不可能拒绝,闻锵搂着岑帜美美的睡了一觉,黄昏时分两人才醒过来,中午的饭菜重新加热一道后滋味略有些不足,不过饥饿中的岑帜还是吃完了,饭后闻锵去洗碗,岑帜在沙发上回朋友们的祝贺信息,目光一错就瞥见了茶几下的一个文件袋。   岑帜不记得这里放过东西,他好奇的拿出来,高声问:“闻锵,这是什么呀?”   闻锵取下围腰,用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他走过来,坐在岑帜身边:“打开看看。”   文件袋还颇有些分量,岑帜定睛看去,里面是两份文件,都房屋赠予合同,两套房子,一个就是公寓,另一个是京大的1702,在合同下还压着几张银行卡。   闻锵说:“这里就是我的所有财产了,房子给你,银行卡你保管,股份分红什么都在里面,你想买什么就买。”   岑帜眨眨眼:“你要包养我?”   闻锵一愣,哑然失笑:“不是包养,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以及聘礼。”   岑帜被“聘礼”两个字直接砸懵了,小少年脸红得不像话,他定定看了闻锵半晌,忽然猛地起身,风风火火冲进了卧室。   闻锵被他扔下的文件甩了一脸:“?”   很快,岑帜又跑了过来,他一股脑儿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了闻锵,目光灼灼:“我、我只有这些,两张银行卡,这个里面是片酬,这个是我定期存下来的钱。这个是我和荧嵘签约时的合同,除此之外就只有这个奖杯了。”   小少年有些沮丧:“我的东西很少。”   闻锵心口发热,他把岑帜揽进怀里,在少年眼尾亲了亲:“我已经有最珍贵的你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没过几天,京大给岑帜打电话,通知他去拿毕业证,岑帜回到学校,同时还收到了京大研究生院的录取通知书,这个暑假仿佛是岑帜的高光时刻,工作学业两不误,岑帜把毕业证和通知书发在了微博上,顿时热度就排到了前五。   [学霸崽崽!学渣默默蹭一蹭~]   [刚粉崽崽的时候,崽崽上高中,我大一,现在崽崽都要读研了,我才毕业,而且还没谈好工作呜呜呜呜。]   [强烈建议出一部崽崽的自传,简直就是励志电影好么!]   [话说年前考研的时候,不是出过一个考生采访吗,那个十八岁的考生,就是小旗子吧?京大、心理学、十八岁,全部对得上啊!]   [所以当时还有人看不起,结果呢,打脸了吧哈哈哈哈]   ……   毕业和开学之间的两个月,是岑帜最悠闲的假期了,不用没日没夜的看书,也不用赶通告,现在岑帜的工作全权交由闻锵负责了,朱娴彻底脱手,因为最佳新人奖的分量,岑帜现在也跻身一线,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很多导演和剧组都邀请他参演,结果闻锵这一关就没过,目前岑帜的接戏原则很简单,在精不在多,如果借由最佳新人的名头频繁出作品,反而拉低了身价。   于是岑帜玩了一个月,直到八月中旬,闻锵终于给他挑好了一个剧本。 第201章 《漂亮》(一)   闻锵给岑帜接的这部电影名叫《漂亮》,是根据一部同名小说改编的。   《漂亮》原著很小众,作为网文,它不是什么我爱你你爱他他爱她的狗血爱情故事,也不是矫揉造作的情感纠葛,因而当初在网上连载的时候,直接从头扑街到尾,但是作者坚持写完了,之后作者顺应网络题材又写了几本,大火之后《漂亮》也重新被提起,借着作者的名声卖出了版权。   几年前,《漂亮》出了小制作的网络剧,网络剧的制作方为了应和潮流在里面加上了三流的恶俗爱情故事,观众评价都是在吐槽,评分一度跌到3.0下,为数不多的《漂亮》原著粉出头为原著正名,可能是他们太可怜了,就有些人跑去看了原著,于是风向就从骂原著变成了骂编剧。   因为《漂亮》不是爱情故事,它讲述了两个性格、外貌都截然不同的女孩对美的追求,而其中,有一个很关键的男性角色,这个人物在文中没有姓名,只有一个代号——“梅老师”。   网络剧里把故事变成了“梅老师”和两个女孩儿的爱恨情仇,让两个女孩子为了博得“梅老师”的注意变得漂亮,无形之中将女性的地位放得极低,而“梅老师”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渣男。   而实际上,“梅老师”是一个催化剂,他像是“恶魔”,一步一步诱使着两个女生,他也是一个缩影,囊括了现代社会大部分人对女性美的看法。   后来,《漂亮》的作者亲自出面表达了对网络剧的失望,她希望大家能去看一看原著,《漂亮》绝不是什么爱情故事,它所表达的,也不仅仅是追求美这个简单。   可惜网络快餐时代,能真正看进去一部行文平淡、隐喻深沉的文章的人太少了,《漂亮》网络剧掀起的水花没过两天就平息了,而且《漂亮》版权已经卖出,作者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了。   网络剧的失败对《漂亮》而言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因为网络风波,有一个导演注意到了这部小说,并且愿意做电影的改编。   这个人,正是《闭塞》的导演,钟煦。   钟煦自《闭塞》之后也出过几部电影,口碑票房一般,比不上《闭塞》的热度,其后更是隐匿了一年多,用于打磨《漂亮》的剧本。   今年年初时,《漂亮》的剧本完成,钟煦心中早已有适合的演员,因而并没有大规模选角,只是他有心仪的人选,对方却不一定愿意,这种低成本的制作,哪怕有钟煦本人作为票房的担保,一些演员也不一定看好。   而后几番拉锯挑选,最后定下了两个女主角的饰演者:原色女团的天蓝、素人毛婷婉和闪闪工作室的曲露。   而男主角梅老师,闻锵主动和钟煦接洽推荐岑帜,钟煦也同意了。   岑帜一看演员表,基本都是认识的人。   岑帜相信闻锵让他接《漂亮》,是因为这部剧值得,岑帜用一天的时间看完了剧本,从故事里脱身而出时,岑帜依然有种曲回的怅然。   他决定接这部剧。   《漂亮》的开机时间定在了八月底,在开机之前,岑帜先去找导师何老师说明了情况,请了两个月的假,然后和卫赫一起进组。   《漂亮》的拍摄地点并不固定,都市背景下,可以取材的地方很多,所以剧组的主创人员是在剧组提前预定好的酒店见面的。   岑帜到的时候,只有曲露还没来,天蓝、毛婷婉和导演钟煦都到了,曲露因为私事耽误了,会迟一点到,钟煦决定先吃饭,他定了包厢,让岑帜三人先去,自己去点菜了。   岑帜和天蓝在《No Limit》之后便没怎么联系过,两人短暂的CP也在岑帜公然出柜后破裂了,今天见面,天蓝依然是之前温温柔柔的模样,女孩儿长发挽于耳后,露出白皙润玉般的脸庞,看着便让人舒适。   天蓝朝岑帜道贺:“恭喜你拿到金影奖。”   岑帜笑:“谢谢。”随即又问:“你怎么会想到来演戏啊?”   原色女团以演唱为主,经历最初的火爆之后人气稍微降低了些,但依然是这几年来女团里人气最高的,原色的三位成员关系也很好,博得了很多人的好感。   按照目前原色的发展,还远远没到转型的时候,天蓝笑道:“是钟导找上我的,他觉得我的样子比较适合,让我来试一试,桃桃和柳柳也支持,我就来了。到时候还要拜托你们多指教啦。”   岑帜不敢当,他们到了包厢,毛婷婉没在,毛婷婉并不是艺人,岑帜也不知道是谁,天蓝看了一圈,说:“婷婉应该还没下来,我去叫她。”   天蓝刚出去,就在走廊碰见了毛婷婉。毛婷婉不是艺人,她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她生得比较胖,因为体型她向来自卑内向,走路都含着胸,头发也留得长长的,遮住脸,恨不得整个人能隐身,不让别人瞧见。   天蓝迎上去:“婷婉,这里。”   毛婷婉看了一眼天蓝,眼里隐隐有羡艳之色,天蓝苗条又漂亮,可谓是毛婷婉心里的女神,而且天蓝的性格也很好,不像以前那些人表面对她一视同仁,暗地里冷嘲热讽。   但是毛婷婉没敢和天蓝走太近,她含糊地应了一声,和天蓝保持着距离,天蓝也不在意,笑吟吟的和毛婷婉一起朝包间走去:“岑帜已经到啦。”   毛婷婉顿了顿,低低嗯了一声。   天蓝说:“岑帜人很好的,你不用怕。”   毛婷婉有些紧张地攒紧了衣角,当初她追星的时候,被同学发现了,好些人都嘲笑她,说凭她这样也配追星,还撕掉了她买来的海报、贴纸、明信片,毛婷婉伤心欲绝,也正因为在学校呆的很不开心,钟煦找上她的时候,她才答应了。   现在即将要见到自己的男神,毛婷婉又想起了那些讽刺的声音,她一下子停在门口,天蓝先一步走进去:“岑帜,我们来啦。”   包间里,除了岑帜,曲露也到了。 第202章 《漂亮》(二)   曲露一开始接到钟煦的邀请时,还是很开心的,她的心思很简单,当初钟煦能用《闭塞》捧红靳琼,那她也能通过《漂亮》火起来,甚至超过靳琼。   要说曲露,她虽然还在和靳琼较劲,但是几年过去,她也不是当初那个只想着靠美色和靳琼一较高下的女演员了,她花了心思在磨练演技上,近年来的评价也越来越好,若非如此,钟煦也不会找上她。   可惜演技容易提升,性格并不是那么容易改的,曲露骄纵的性子已经深入骨髓了,她开开心心的准备进组的时候,靳琼就突然找上门来,曲露内心还是比较怵靳琼的,靳琼跟女土匪一样,拦在曲露面前,不顾路人同事的眼光,警告她:“在剧组安分点,好好拍戏,不要搞幺蛾子。”   女土匪眯着眼,口吻暗含威胁:“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剧组里做些有的没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曲露面色涨红,气得说不出话来,靳琼放完狠话就大摇大摆走了,曲露的助理战战兢兢提醒她该出发了,被曲露狠狠瞪了一眼,憋着一肚子火赶到了酒店。   到酒店之后,助理把她的行李提回客房,她在工作人员的带路下直接到了包间,结果包间就岑帜一个人。   曲露不用脑子都知道,靳琼的威胁说白了就是让她不要招惹岑帜,曲露有气也不敢发,只得冷着脸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和岑帜互不相扰。   天蓝进来之后,曲露瞥见了她身后堵在门口的胖女生,曲露想也没想就对着毛婷婉说:“服务员倒水啊,渴死了。”   毛婷婉脸色一白,她悄悄后退了一点,不是很想进去,天蓝挡在她面前,对曲露严肃说:“婷婉和我们一样,她不是服务员。茶几上有茶壶,你可以自己动手。”   然后她拉住毛婷婉,陪毛婷婉一起走进来。   岑帜也有些惊讶,《漂亮》的两位女主,其中一个是天生丽质的女孩,即天蓝所饰演的林旖,另一个则是从丑变美的尹灯,原著中尹灯一开始就是又胖又土,后面在梅老师的蛊惑下改头换面变得很漂亮,岑帜之前就想过钟煦会怎么找尹灯的演员,这个演员又要怎么演出这种变化,后来知道钟煦找了两个人来分饰尹灯的前后,但是没想到钟煦这么大胆,敢直接找了这么一个贴合前期尹灯的人。   毛婷婉在众人视线下如芒在背,整个人都很僵硬,她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就听天蓝说:“岑帜,婷婉是你的粉丝呢。”   她心中的男神笑着,口吻竟然有些惊喜:“真的?需不需要我签名?合照也可以。”   毛婷婉受宠若惊,快速的抬头看了一眼岑帜,小声说:“签、签名就可以,不用合照,谢谢。”   岑帜爽快给她签了名,包间里的气氛总算没那么凝滞了,天蓝和毛婷婉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毛婷婉坐得小心翼翼,半挨着沙发,岑帜给众人倒上茶水,也没让曲露难堪。   四人以后还要在一块儿合作两个月,总不好一开始就闹得僵,便都各自退了一步。   钟煦很快回来了,饭桌上气氛还挺好,众人先互相认识了一下,得知毛婷婉其实是钟煦的远方表妹,她因为长相的问题非常内向自卑,临近开学了不愿意去学校,钟煦和她沟通之后,毛婷婉愿意出演尹灯这个角色,钟煦这才把人带了过来。   饭后,众人各自回客房休息,天蓝和毛婷婉一起,钟煦和岑帜落在最后,钟煦故意走得慢了些,等他们同前面女孩子的距离远了些,钟煦才对岑帜说:“小岑,其实这次,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岑帜侧眸,走廊壁灯柔暖的灯光落在他的眼睛里,那一瞬间岑帜恬淡的表情让钟煦忽然想起了《无关》里的娄桉。   岑帜眼角含笑:“是关于毛婷婉吧?”   钟煦一顿,失笑:“是。”   岑帜看向前面,虽然天蓝对毛婷婉很热情、很亲热,但是毛婷婉的举手投足之间都隐约透露着一丝抗拒,那并不是不喜欢,而是害怕。   岑帜说:“我会帮她的,钟导您放心。”   钟煦感激道:“谢谢了。”   翌日,《漂亮》正式开机,众人先拍定妆照。天蓝饰演的林旖出生小康家庭,是个小公主一样温婉美好的女孩儿,林旖身材好,初中时在学校里很受欢迎,是公认的校花,高中时,随着身体成长,青春期的林旖开始面临一系列的容貌问题,长青春痘、容易发胖等等,由此踏上“变美”之路。   尹灯则是因为肥胖在初中时被全班孤立、嘲笑、取绰号,她恐惧别人的眼光、厌恶照镜子、拍照,她也想过减肥、变得漂亮,但是口腹之欲很难克服,她也在同龄人长期的嘲讽中自暴自弃了,直到她遇见了“梅老师”。   两个角色的定妆照都要体现出“变化”,化妆师给天蓝化妆的时候,因为天蓝本身皮肤就很好,所以得先“丑化”,再恢复原貌。   定妆照里,两个林旖,一个侧着身,只肯露出半张脸,长发披肩,显得娇小可爱,另一个则大大方方束着马尾,露出漂亮精致的脸蛋,眼神里都洋溢着自信的光芒。   至于尹灯这个角色,毛婷婉本身对镜头的抵触反而很好的表现出了尹灯的自卑,哪怕变成了曲露的模样,也是苍白羸弱的,眼里闪烁的光诠释了她内心的不自信。   到了岑帜就很简单,“梅老师”在原著里没有过多的外貌描写,只从他的所作所为里看出来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可惜这个温柔是裹着毒药的。   岑帜穿上了偏休闲的浅色衬衫和白色的裤子,浅色系向来最考验人的身材,但凡身上有点肉都能无限放大,不过岑帜的身材管理一直都挺不错,服装换上后显得更为精致和帅气。   定妆照里的“梅老师”儒雅翩翩,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眼里暗含的一缕戏谑。   不知是在嘲讽被他骗进圈套的女孩儿,还是整个社会。   定妆照当晚在微博上公布,三个截然不同的角色被演员体现得淋漓尽致,加上岑帜、天蓝、曲露的热度,《漂亮》顿时就闯进了所有人的眼帘。 第203章 《漂亮》(三)   [这个定妆照!有一说一比网络剧看起来高大上太多了。]   [我没那么多想法,就小姐姐小哥哥我都可以!]   [楼上你在想桃子,我家崽崽已经名草有主了!]   [熬夜补了原著,崽崽的戏路真是不可言说,从鬼到太监,从心理医生到骗子,服了。]   [曲露那张照片里,后面那坨是啥啊?]   [人?好像是个人的影子。]   [来来来,有大神把照片分出来了,真的是个人,还是女的,好他妈胖。]   [卧槽这得有两百斤了吧?走路会不会直接引起地震啊?]   [哈哈哈哈地震笑死我了]   ……   《漂亮》的第一场戏是尹灯遇见梅老师。   毛婷婉换上拍戏专用的校服,尹灯所在的学校的校服是比较时髦的西装西裙,偏向休闲的西装能衬出青春期女孩玲珑的曲线,及膝的百褶短裙会让女孩子的长腿显露无疑,如果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这服装无疑是锦上添花。   然而对于尹灯——毛婷婉来说,这就是雪上加霜。   精致香风的西装只会让女生肥胖的特点纤毫毕现,短裙也会暴露腿粗的短板,毛婷婉换上衣服之后在换衣间里呆了很久才被天蓝说服出来。   出来时女孩儿埋着头,长发遮住了整张脸,钟煦看她这个样子,有些心疼,想告诉毛婷婉如果实在难受就不演了,他可以重新找演员,下一刻,钟煦就看到岑帜朝毛婷婉走过去。   天蓝还在给毛婷婉打气,岑帜过来时她对岑帜无奈的摊了下手,表示自己实在无能为力,还指了指眼睛,示意毛婷婉哭过。   岑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天蓝拉着曲露离开,把空间给他们,岑帜温和的望着毛婷婉,女孩儿自始至终都没抬头,她驼着背,看起来更“雄壮”了,岑帜叫她:“婷婉。”   女孩一震,怯怯抬头。   岑帜冲她笑:“这样就好看多了。”   毛婷婉苦涩的弯了弯嘴角,面对男神的夸奖,她更自卑了,嗫嚅道:“你、你不用这样说,我知道自己不好看。”   岑帜疑惑的歪歪头:“什么是好看?什么是不好看?谁能定义好看?”   毛婷婉一愣。   这句话是《漂亮》的原文,作者曾在文章简介里写“什么是漂亮?谁能定义漂亮?”,毛婷婉是《漂亮》的原著粉,她自觉就是里面的尹灯,只可惜她没能遇见梅老师,否则她宁愿像尹灯一样,哪怕万劫不复,也要变得漂亮。   岑帜笑着说:“在我心里,能抬头挺胸、自信大方的人,就是最好看的。”   娱乐圈外貌出色的人那么多,他、靳琼、柳寻雪等等都不是最好看的,但是他们依然有自己的拥簇,虽然粉丝总是嗷嗷叫着“好帅”“好漂亮”,但是这样的形容词真正描述的,其实是他们的气质。   外貌,从来都不是“好看”、“漂亮”的评判标准。   然而毛婷婉并没有多大的触动,她的父母、朋友,都是这样说的,但是能真正说到做到的,屈指可数。   岑帜的话在她心里撩起的涟漪很短暂,但是岑帜有“男神光环”的加持,毛婷婉还是有了点勇气,能够面对镜头。   钟煦对毛婷婉没什么演技上的要求,基本就是本色出演了,第一幕里是尹灯被校园霸凌,女孩儿被堵在校外的小巷口里,扯坏了外套和白色的打底裤,对方大笑着离开,留下尹灯在黯淡的黄昏里。   女生蜷缩在墙角,头发乱糟糟的,埋着头小声啜泣,片刻后,一道被夕阳拉长的纤细影子投在她身上,随之而来的是一件尚有余温的外套,盖在了女孩裸露的腿上。   尹灯泪眼朦胧抬眸,逆光中她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听见对方温润的声音:“小姑娘,别哭啦。”   毛婷婉瞬间脸红了。   声音,就很撩。   青年伸出手,把女孩拉起来,他长相俊美性格随和,轻易攻破了女生的心防,青年请尹灯喝奶茶,奶茶店里,尹灯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青年,她不奢求青年能感同身受,她只是憋太久了,想要一个树洞而已。   却不想青年听完后,言笑晏晏看着她,漂亮嫣红的唇角上翘,像是海妖一样发出勾魂夺魄的声音:“那,你想改变吗?变得漂亮起来,狠狠打那些人的脸。”   尹灯愣愣望着他,夕阳最后一缕余晖在青年清澈的眼睛中泯灭,漫漫长夜拉开了帷幕。   ……   钟煦满意地喊了CUT,岑帜收起了妖异的神情,对毛婷婉笑:“你演的很好。”   毛婷婉没吭声,有些羞涩的垂下头。   毛婷婉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员,所以尹灯前期和后期的剧情是混搭的,而且为了体现尹灯在梅老师的帮助下减肥,还需要毛婷婉亲身上阵,当然,剧中的减肥方法不是什么健康的手段,毛婷婉的减肥方案则是有专业人士提供食谱和运动计划,是在尽力保证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进行的。   演员一直都有快速瘦身或者快速增肥的要求,毛婷婉拿到的也是这样的快速瘦身计划,这个计划看着就有些痛苦。   天蓝不禁咂舌:“这个,只能吃青菜和鸡胸肉,还有有氧运动,有点惨。”   曲露冷笑:“这算什么。”   天蓝:“你也吃过?”   曲露表情有些僵硬,嘴硬:“关你什么事。”   天蓝懂了,曲露不是吃不胖的体质,为了保持身材肯定付出过代价,天蓝一开始觉得曲露这么高傲肯定不好相处,但是现在看来,居然莫名有些可爱。   岑帜说:“我们也一起吧。”   三个女生齐齐看着他。   岑帜拿过毛婷婉的食谱:“大家同甘共苦嘛,我们陪陪婷婉。”   天蓝举手赞同:“好呀。”   曲露撇撇嘴:“……随便。”   天蓝明白岑帜的意思,要是婷婉一个人减肥,专门吃菜叶子和清淡的鸡胸肉,又看着他们大鱼大肉,那减肥肯定会很痛苦,索性大家都一样,婷婉也不会很痛苦。   钟煦站在四人身后,幽幽说:“你们不要太过分,万一你们拍完戏都瘦成骨头了,你们粉丝会骂死我的。”   四人:“……” 第204章 《漂亮》(四)   为了不让钟煦被骂,岑帜三人的食谱稍微丰富了一点,没毛婷婉那么严苛。   岑帜还在微博上晒每餐食物,天蓝和曲露附和,于是三家粉丝自发开始“健康低碳饮食一个月打卡活动”,粉头还设置了抽奖,岑帜看蛮有意思的,加码奖品,一个名牌的化妆品一套,以及(在粉丝强烈要求下同意的)签名照十张。   [为了崽崽的签名照坚持!]   [我不一样,我很俗,我是为了化妆品,这套化妆品太贵了买不起呜呜呜呜]   [丑逼有化妆品也没用,我是说我自己。]   [别灰心,这不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变漂亮嘛!]   网上的打卡活动如火如荼,剧组里的减肥计划和拍摄也同步进行着。   毛婷婉其实很放不开,特别是每日的有氧运动,考虑到剧组和毛婷婉本身的情况,有氧运动也是一个逐步升级的过程,从头一个星期的快步走,到后面跳健美操,循序渐进。   起初散步还好,反正就随便走走,到跳操的时候,毛婷婉是手脚都张不开,剧组人来人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非常羞耻,根本跳不下去,而岑帜等人还有拍摄任务,不可能是时时刻刻陪着她,经商量,毛婷婉跳操的时候可以单独占一个房间,然后派人去监督,这个监督者,最后由岑帜三人的助理轮番来。   卫赫去的时候,岑帜还专门拉住他小声嘱咐:“卫哥你要是没事,就和婷婉一起跳。”   卫赫表示没问题,健美操而已,难不倒他。   结果第一天下来就和毛婷婉一样累得气喘吁吁。   助理陷入了沉思:我的体质,居然这么差???   而剧中的尹灯也知道了青年的身份,青年说自己姓梅,是一个美丽咨询师,他手上打造出过很多美男美女,青年把照片给尹灯看,这些人无一例外是从丑到美,宛如涅槃重生,破茧成蝶。   其中有些人比尹灯还胖,最后照样脱变成苗条漂亮的女性。   青年神秘道:“最多一年,最少三个月,我就能让你看见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尹灯承认,自己心动了。   每一个丑小鸭都梦想着成为天鹅,她的意愿尤为强烈。   尹灯问:“要怎么做?”   青年眉眼一弯,露出了一个非常温柔诚挚的笑容:“对你来说,目前是减肥,你现在应该是一百七十斤左右吧?你的目标是减到一百斤。”   尹灯脸有些红,她紧张的攒着手指:“是。”   青年:“首先我申明,我不是做公益,我是要收费的,你减肥期间的费用,我要按周收,一周一千,而这一周,你只能吃我给你的东西,什么时候吃也有我定,我的方法不需要运动,但是你不能偷吃。”   “你可以先试一个星期,有效果了,你就把这星期的费用补给我,如果不满意,那就免费。整个过程中,你可以随时叫停。”   尹灯听到价格时明显迟疑了,随后又听到免费一个星期,尹灯心想反正自己也不亏,便咬牙同意了。   青年笑容加深:“那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你可以叫我梅老师。”   尹灯是住校生,除了周末,一日三餐都在学校里,每周尹灯的父母会给她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因为家境还行,加上父母都知道她比较贪吃,因此尹灯的生活费还算充裕,尹灯又数了数自己的小金库,四五千块钱,哪怕真的要听梅老师的,她的钱都能坚持一个多月。   尹灯忐忑又激动,梅老师像是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慢慢朝她敞开。   星期一清晨,尹灯收到梅老师的信息,让她来校门口,给了她第一天的早餐——两个鸡蛋。   青年说:“吃了早餐之后,多喝水,到中午我找你之前,不要吃任何东西,也别想你吃了我不知道,我能看出来的。”   当天早上,尹灯从第二节 课开始就饿,饿得无心听课,不停的喝水、上厕所,好不容易挨到中午,青年只给了她一块巴掌大的煮熟的、洒了一点点盐的鸡胸肉,大概也就一百克。   青年安慰她:“饿就对了,不饿怎么叫减肥呢?”   尹灯小口小口把肉吃完,下午的体育课直接出了一身冷汗,晚上时,青年给了她一根黄瓜当做晚餐,同时,还有一个体重秤。   青年说:“你可以每天早上起来称体重,看到体重你就会有动力的。”   果然,第二天的体重比尹灯印象中减了至少两斤,面对新一天的“饥饿”,尹灯都觉得充满了期待。   ……   剧中和戏外的微妙重合让毛婷婉渐渐有了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她不再那么抗拒镜头了。   除了尹灯这条线外,林旖线也在进行,进入高中的林旖开始长青春痘,皮肤长期被晒就变黑,而且出油,喜欢甜食的她出现了小肚子,腿上也开始长肉,种种微小的变化让她不再是校园女神,而她的身边,会化妆的女生越来越多,林旖从一开始毫不在意,到某天被男生说“你居然是校花?你以前学校的人什么眼神啊?”,林旖突然顿悟了。   她的“天生丽质”没有了,她不能忍受,她得保持自己的风采。   她悄悄学化妆,在网上买化妆品,结果因为肤质敏感直接过敏,整张脸都不能看了。   父母不理解小女孩爱美的心思,就只会让她专注于学习,可林旖根本静不下心。   等过敏好了以后,她偷偷去了化妆品店,正好一个男化妆师正在给一个胖女孩化妆,一双手在林旖叫不出名字的东西里来来回回,体现在胖女孩脸上,就是对方的皮肤变白、脸颊瘦小、眼睛变大,比明星也不逊色。   林旖看呆了,她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学,她也要这么厉害!   ……   化妆师自然是梅老师,胖女孩就是尹灯,这场化妆的戏其实并不难,因为主角是林旖,但是岑帜却被NG了好几次都没过。   原因很简单,岑帜他,不会化妆。   钟煦看着被岑帜化完妆之后的毛婷婉,整个人就是大写的迷惑:“你这是,画了一只花猫?”   岑帜:“……” 第205章 《漂亮》(五)   化妆师帮毛婷婉卸妆,岑帜很无奈地给毛婷婉道歉,人家一个好好的女孩子的脸,就这样被他给糟蹋了。   岑帜从来没有接触过化妆,他在家的时候,除非要出门或者要营业,连防晒都懒得做,完全没有艺人的自觉,幸好他体质好,要不然简直眉眼看。   曲露冷笑:“我就算闭着眼睛化妆,都比你画得好。”   岑帜回想自己的“成果”,咽下了反驳。   这真的,没法洗。   钟煦叹气:“用替身吧,就替个手,小岑你站在那儿装样子,我看下让……”   “不,”岑帜断然拒绝,“我要学!一天之内,我肯定学会。”   在场女生们默默的望着他不说话。   岑帜:“……怎么这个表情?”   曲露假笑着随手从化妆台上拿起了一个东西——在拍戏之前,化妆师已经给岑帜说了每一样东西是什么了——曲露问:“这是什么?”   岑帜定睛看了半晌,没在上面找到标志,迟疑道:“眉笔?眼线笔?”   曲露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是修容棒!明显比眉笔眼线笔粗好吗!”   岑帜:“……”   钟煦打圆场:“这场戏先往后,我们先拍后面的。”   化妆店的偶遇让林旖认识了梅老师和尹灯,林旖主动和尹灯搭讪,尹灯将自己的变化一一告知,林旖稍微还有点理智,没有全然相信梅老师,只在梅老师的建议下买了一部分化妆品,然后和尹灯互换了联系方式。   之后是两个女孩的个人线,岑帜有时间跟在化妆师身边学。   岑帜把那些复杂的、完全不知道有什么不同的用品记下来,然后化妆师手把手教他,到了晚上,岑帜总算看见了进步——至少化出来不是花猫了。   最后钟煦决定还是让岑帜上,详细拍一两个镜头,最后妆容还是由专业的化妆师负责。   当晚岑帜和闻锵视频电话的时候,小少年兴冲冲的炫耀:“我会化妆了!”   闻锵:“……”   闻锵看了看微博上《漂亮》剧组发出来的对比照,和第一张花猫脸比起来,第二张明显只打了粉底和画了个眉毛的照片,的确能算得上“会”了。   男人面不改色夸:“恩,厉害。”   《漂亮》剧组的官方微博会不定时发一些拍摄时期的照片,今天的“化妆成就”发出来之后,小旗子的粉丝都慕了。   [就酸,恰柠檬。]   [我宣布我就是那个被化妆的人!]   [我是崽崽手上的蘑菇头!]   [这个小姐姐是不是之前定妆照上和曲露一起拍的那个?]   [这么一说真的诶。]   [她是演尹灯吗?我记得原著里尹灯一开始就是胖胖的。不过小姐姐很可爱啦。]   [我去真的假的?她和曲露一起演?侮辱曲露呢吧?]   [真的好胖啊,看她坐在椅子上都感觉椅子在瑟瑟发抖。]   [胖到这这种程度居然还敢出门?要是我我直接自裁谢罪。]   [积点嘴德行不行?人家长什么样关你什么事啊?吃你家大米啦?]   [又没说你,对号入座什么,你是不是也是这副丑逼样?]   ……   网上的火星简直就是一点即燃,然而更可怕的是,有人人肉出了毛婷婉的信息,直接贴出了毛婷婉的照片,高清无码。   先知道这件事的是毛婷婉本人,因为她的拍摄任务比较轻松,钟煦对岑帜等人的要求很高,一场戏会反复磨,力求最好,很多时候毛婷婉都是在旁边看他们演戏。   毛婷婉发现不对是窥屏班群的时候,她在班级里就是一个透明人,她从不冒泡,就看到好多次有人故意在群里阴阳怪气的骂她,被人提醒正主都在群里也无所畏惧,毛婷婉没法左右别人,只能让自己不要在意。   而最近她没去学校,班群里一直挺平静的,直到现在忽然热闹起来,有几个人非常隐晦地交流,毛婷婉直接他们是在说自己。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的同学就私信问她:「婷婷,你去拍戏了?」   毛婷婉下意识否认:「没有。」   同学说:「瞒着干嘛啊?网上都爆出来了好么。」   同学还给了她链接,毛婷婉点开,上面爆出了她的名字、学校、年级,还有照片和体重。   [妈呀我好同情她的同桌哈哈哈哈都被挤到墙上了哈哈哈]   [麦爱思!重金求一双没有被污染过的眼睛。]   也有人看不下去:[有点素质行不行?自己是帅破天际还是怎么,对别人评头论足,你们更恶心。]   [你们这是网暴,人小姐姐完全可以告你们。]   [友情提示,小姐姐现在可是和小旗子一个剧组,小旗子和靳琼是好朋友,你们这些渣渣等着被轰吧。]   [我更怀疑岑帜的审美水平了,而且岑帜是同性恋诶,他还和女性关系那么好,讲道理我一直觉得他以后会骗婚。]   ……   毛婷婉浑身颤抖,她抖着手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转发道:「你们说我可以,但你们不能中伤岑帜,你们都没有和岑帜接触过,凭什么这样说他?」   不远处一场戏结束,岑帜和天蓝、曲露走过来,发现毛婷婉有些不对劲,岑帜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疑惑地看着毛婷婉:“怎么了?”   毛婷婉下意识把手机藏起来:“没、没什么。”   岑帜一顿,装作没看见女孩的闪烁,他拦下了想要追问的天蓝和曲露,毛婷婉借口离开了,三人围在一起,天蓝皱眉:“发生什么了?”   卫赫跑过来:“小岑!网上有人人肉出婷婉了!”   岑帜脸色一变,抢过卫赫的手机一看,当即火冒三丈。   有些人,从来都不知道语言是多么伤人的利器,还在那里沾沾自喜。   岑帜本想直接发声帮毛婷婉说话,但是他也被骂别有居心,如果现在出来,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怕会加重对毛婷婉的伤害。   天蓝也拧着眉:“这都什么人啊,好过分。”   曲露倒是见怪不怪,她当初刚出道的时候,因为心思不正,妆容上比较妖媚,也别人骂过婊子什么的。   就在这时,岑帜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闻锵。   闻锵说:“人肉毛婷婉的人我这边已经查出来了,我的意思是直接起诉,你们去问一下毛婷婉,看她想怎么处理。” 第206章 《漂亮》(六)   说服毛婷婉的工作交给了天蓝和曲露。   岑帜继续和闻锵通电话,没了外人在场,岑帜紧绷的脸放松了些。   闻锵似乎知道他这边没有其他人了,也放缓了口吻,问道:“拍戏累不累?”   岑帜:“还好,不算很累。”   不管是天蓝还是曲露,哪怕是毛婷婉,在演戏的时候其实都比较顺利,剧组里大家关系也很好,岑帜呆的还是蛮开心的。   就是毛婷婉被网暴,让他很不爽。   闻锵说:“我明天去探班。”   岑帜嘿嘿一笑:“好呀。”   他们没有聊太久,很快曲露就出来告诉他,毛婷婉同意起诉。   因为毛婷婉还没成年,钟煦联系了她的父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明,她父母也同意了,并且想让毛婷婉回家,听这件事儿就觉得娱乐圈不安全。   钟煦也无可辩驳,娱乐圈听起来光鲜亮丽,但是背后的腌臜事儿数不胜数,加上网络仿佛一层保护伞,有些人更是肆无忌惮。   随后,《漂亮》官博发声要起诉人肉、网暴毛婷婉的人,贴出了网络ID和他们的发言,并且特意标红。   这一做法大快人心,被点名的人有点慌,还色厉内荏,鱼兮牍家故作镇定说什么剧组不可能找到他们。   剧组懒得和无知网友辩解,只说了一句话:“你们等着法院的传票就行了。”   然后下线,特别潇洒。   而关于毛婷婉的家人想让她回家的事,是被毛婷婉自己否决的,女孩不知道和父母说了什么,父母最后放弃了强制把毛婷婉带回去的想法,还拜托钟煦多照顾她一下。   钟煦自然答应,也不用毛婷婉父母说,现在《漂亮》剧组的团宠,非毛婷婉莫属。   毛婷婉对岑帜三人道了谢,她遇事时,很多时候的反应都是躲避,反正惹不起躲得起,等过了风头就好,她没有勇气正面刚,这一次是岑帜三人,带她走出了这一步。   岑帜笑道:“不用谢,应该的。”   他看着毛婷婉,忽然想到了靳琼,靳琼在娱乐圈里一枝独秀,黑子都不想黑她,因为打嘴仗说不赢,自己反而这完全是和毛婷婉相反的人,但是这一刻岑帜觉得,毛婷婉要是能像靳琼一样,也挺好的。   翌日,岑帜和毛婷婉搭戏,经过一个星期的饥饿,尹灯瘦了六七斤斤,腰围都小了三厘米,女孩面色憔悴暗黄,饶是如此也遮不住闪闪发光的眼睛。   尹灯同意继续听梅老师的继续减肥,梅老师丝毫不意外,拿了尹灯支付的两千块钱,和尹灯告别离开。   离开学校,转过街角,梅老师走了一截路,然后停在了一家叫“美斯乐”的美容医院前。   梅老师和出来的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完全没有先前面对尹灯时的矜持,他雀跃地走进美容医院,迎面走来一个女人,女人见他高兴得笑眯眯的,问道:“有肥羊了?这么开心?”   梅老师神秘一笑:“这一个,我拿提成就能拿十多万,你信不信?”   女人挑挑眉,哼笑:“小骗子。”   梅老师也哼了一声:“你就看着吧。”   这一幕直白的揭露了梅老师就是一个江湖骗子,他拿着小姑娘的钱肆意挥霍,在女孩们殷切期望自己能变美的时候,梅老师却在花天酒地,两厢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闻锵来得早,看完了全程,岑帜将“梅老师”的一体两面诠释得很好,他对着有需要的人是救世主,对着自己人就是一只傲娇狡黠的狐狸。   闻锵也看见了毛婷婉,女孩真人比照片上瘦了些,看来减肥成果已经初步有效了。   荧嵘是《漂亮》的投资方之一,《漂亮》作为现实向的作品,投资相比其他而言其实很少,闻锵替岑帜看中梅老师这个角色时,给《漂亮》加了投资,所以作为投资方,闻锵的到来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岑帜下戏发现闻锵附近围了一群人,单是荧嵘总裁这个身份就很让人趋之若鹜了,加上闻锵俊朗的外表和温和的性格,很快就吸引了一批人。   岑帜倒是没有吃醋,就对自己和闻锵都很自信,觉得闻锵不会看上别人。   闻锵看见岑帜拍完,朝他招了招手,小少年快步走过来,发现闻锵给他们带了慰问品——至少十箱的坚果。   闻锵笑道:“听说你们在减肥,就只好送坚果了,这个不会有影响。”   工作人员分的时候,闻锵退出人群,岑帜也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走到闻锵身边,闻锵说:“中午一起吃饭?”   岑帜喜滋滋答应:“好呀。”   两人没说太久,岑帜继续去拍戏,闻锵待了一会儿就装作离开,实则去了剧组所在的酒店,在岑帜的房间等他。   中午休息的时候岑帜借口跑回酒店,闻锵已经点好饭菜了,和减肥食谱完全不一样的大鱼大肉,闻锵说:“你 这样子减什么,都成竹竿了。”   岑帜:“陪婷婉啦,不然她看着会馋的。”小少年不满意闻锵的评价,撩起衣摆露出腰:“还是有肉的,哪有竹竿啦。”   闻锵呼吸一滞,拉下岑帜的衣服,无奈道:“诱惑我呢你。”   岑帜眨眨眼,凑过去在闻锵脸上亲了一下:“对啊。”   闻锵:“……别闹,下午还拍不拍戏了。”   岑帜乖乖坐回去,两人吃了饭,岑帜吃完后还对着镜子把嘴巴擦干净,然后跑去漱口免得到时候被天蓝她们发现,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   闻锵看得哭笑不得,等岑帜从卫生间出来,男人才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的方形小礼盒。   岑帜好奇:“这是什么?”   闻锵把盒盖取开,露出里面银一对银色的钻戒。   岑帜惊呆了。   闻锵小心翼翼拿出其中一只,牵起岑帜的手,指尖碰到了冰凉的戒指,岑帜手指不自觉的颤了颤。   闻锵深深凝望他:“订婚戒指,愿意吗?”   岑帜感觉胸腔里的心脏完全不受控制,他整个人都是僵的,傻傻的看着闻锵问:“这、这么突然?”   男人温柔的笑了笑:“免得有些人不知好歹诋毁你,你明明就是我的。” 第207章 《漂亮》(七)   岑帜懵逼了一个中午。   戴在中指上的戒指散发着炫目的光芒,戒指是很朴素的样式,简单的一个环,上面镶嵌了一颗玲珑的钻石,在背面,刻了一个字母,是“Q”。   闻锵的戒指上刻的是“Z”。   卫赫来岑帜的时候,岑帜还是晕晕乎乎的,闻锵要回公司,就不陪他们,卫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岑帜看起来被勾魂夺魄一样,要不是建国后不准成精,卫赫都要怀疑是不是什么狐狸精变成了闻锵的样子勾引小岑。   卫赫开车回剧组的路上,终于发现了岑帜的不同。   助理手一抖,车尾来了一个漂亮的S形,卫赫吓掉了半条命,把车子停在路边,惊魂未定看着岑帜:“你你你你们……”   岑帜语气轻飘飘的:“啊,闻锵说这是订婚戒指。”   卫赫心想你们的进度居然这么快,但是看岑帜这幅魂游天外的表情,卫赫也拿不准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试探道:“恭喜?”   “同喜同喜。”   卫赫:“……”这得是高兴疯了吧。   助理无语了:“你打算带着戒指去拍戏啊?不怕他们发现?”   岑帜一个激灵清醒了,他连忙取下戒指,收起来之前岑帜想了想,拍了一张照片,岑帜本想配个文字,但是怎么想都想不出合适的语句来表达此刻自己的内心,最后只有两个字:“我的。”然后配上图片,完美。   粉丝立刻就炸了:[卧槽槽槽戒指!]   [是男朋友对不对!又是被甜到的一天呜呜呜]   [之前那些说崽崽要骗婚的都来看看,我们崽崽光明正大好吗!]   [崽崽要结婚了?麻麻不同意!你还是个孩子!]   岑帜:“……”岑帜沉重地回复网友:「不是结婚,是订婚戒指。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粉丝:“……”就,很遗憾?这要是到了结婚年龄,晒的就得是结婚证了吧?   粉丝心情也是一言难尽,虽然大部分都是只将CP粉,也看着岑帜的微博越来越偏向于秀恩爱,但是突然就订婚了是不是太快了?我们连另一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啊喂!   [不是,就我一个人发现戒指上刻了字吗?]   [我也看见了!放大了看是字母Q!]   [排除法来了,小旗子的名字拼音里没有Q,这个应该是男朋友的名字!]   [求大神解密!]   夏梦当然也注意到了这条微博,她看着评论区里各色人天马行空的猜测,忍了忍,最后只敲开了和赵晗的聊天界面:“你看到小旗子的微博没?那个戒指上的字母,是指闻锵吧?”   等赵晗回复的时候,夏梦又切小号点开了其中一个粉丝群,作为岑帜最早的粉丝之一,夏梦在粉丝里的威望还是很高的,但是因为威望很高,她反而不敢随便站CP了,官方CP只将出来之后她是头一个支持的,但是对于岑帜的男朋友是谁,夏梦从未公开表达过自己的猜测。   但夏梦心里其实是有人选的,那就是闻锵。   和网友们抠糖脑补出来的剧情不同,夏梦觉得岑帜要是有男朋友,就只能是闻锵了,当初在崇育贴吧里曾经火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岑帜闻锵合照图一直被夏梦保存在手机里,后来夏梦再去找这张图,发现被人删掉了。   名叫“今天崽崽公开了吗?没有”的群里,都是闻锵X岑帜的cp粉,夏梦混迹其中一点儿也不显眼,和她一样,cp粉的联系能力是不可估量的,立刻就有人发话了:「小旗子的戒指上的字母大家看到了吧!我敢说就是闻锵!Q不是锵的首字母吗!」   「附议!而且小旗子家的宠物,只只和将将,分明就是小旗子的帜和闻锵的锵吧?」   「我靠这个发现我惊了!」   「无法反驳!」   夏梦默默敲了个附议,然后控场:「都是猜的,大家还是不要到处去说,等小旗子自己公布吧。」   群里粉丝都比较理智,连连附和夏梦,但是言语之间都不自觉的透露出了正宫的气场。   那些还在猜对象的人,完全感受不到找对人的快乐!   ……   岑帜回到剧组也遭到了围堵,大家中午没事儿都会刷微博,就岑帜发完微博到剧组的这点儿时间里,#岑帜订婚戒指#已经上了热搜,剧组众人都震惊了,这个戒指,他们根本没看见过啊!   岑帜一本正经解释:“刚刚寄过来的,我回酒店就是去拿戒指。”   钟煦一脸复杂:“你们订婚这么随便?戒指都是邮寄?”   岑帜:“……”岑帜咳了声,面不改色圆谎:“之前就订了,他对先前的戒指不满意,重新买的,是我想快点拿到,他才寄过来的。”   钟煦深感自己老了,完全理解不了年轻人的情趣,所以还是专注事业吧,好好拍戏。   《漂亮》前期尹灯的变化剧情需要等毛婷婉的减肥成果,所以这部分内容拍得很慢,尹灯线就从蜕变后的曲露开始。   尹灯减肥成功过也失败后,最后在梅老师的劝说下做了抽脂手术,“美斯乐”美容医院的手术台上,尹灯躺在上面,惨白的灯光晃得她头晕眼花,旁边的主刀医生还在谈笑风生,女孩紧张得渗出汗的脸和医生淡然自若的表情来回切换,结束在手术刀的银色刀刃中。   抽脂手术很成功,尹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瘦了一大圈,腰上的赘肉没有了,腿也变得又长又细,只是皮肤皱巴巴的,得穿束缚衣养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尹灯请了假在家里,父母看着她手术后的模样也震撼了,自家的孩子,虽然不管长成什么样都是心理的宝贝儿,但是不可否认,他们也都觉得之前的尹灯太胖了,这瘦下来,脸都成了瓜子脸,手术花了十多万也不冤。   等身体好了,尹灯穿上母亲给她新买的裙子,做足了心理准备,踏出了家门。   尹灯习惯性低着头,走进学校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以往这样的目光配的都是嫌弃的讨论,而这次,尹灯听见的都是赞美:   “那是谁啊?好漂亮!”“天哪腿好细!我慕了。”   尹灯悄悄弯了唇角,然而唇角还没有完全扬起,另一句话穿透种种杂音闯进了耳朵里。   “别那么早下结论啊,没准儿只是个背影杀手呢。” 第208章 《漂亮》(八)   五天后,《漂亮》官博贴出了法院的传票,证明了当初所说的起诉不是开玩笑,这下人肉网暴毛婷婉的人慌了,他们在官博和毛婷婉的微博下道歉,说得天花乱坠声泪俱下,钟煦直接告诉官博负责人和毛婷婉不用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演。   但凡真的知道“人肉网暴”是错的,一开始就不会搞这么一出。   果然对方发现他们心如磐石之后,祈求的语气就发生了变化:[我们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啊?做人留一线懂不懂啊?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粉丝简直被这群人的三观震塌:[见过恶心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   岑帜也气笑了,果断转发道:「要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道歉解决,还要警察做什么?」   靳琼转发:「原谅是上帝的事,我要做的就是送你去见上帝[可爱笑.jpg]」   《漂亮》官博:「附议。」   粉丝故意装作无奈的叹气摊手:[早说啦小旗子和E姐是朋友,惹谁不好惹他们,啧啧啧,我怎么这么喜闻乐见呢哈哈哈哈。]   [姐妹都低调点,笑得太大声了哈哈哈哈哈。]   经过这件事,网络上对毛婷婉的讨论骤降,明面上看着倒是一派平和。   毛婷婉在剧组里也越来越开朗,减肥已经初见成效,一个月后,她整整瘦了十五斤,而且面色红润,身体毫无异样。   趁此钟煦先拍了尹灯的前期部分,在梅老师的严格控制下,尹灯体重骤降,她坚持了一个半月的饥饿状态,整个人都脱形了,可惜长期饥饿下女孩的面色蜡黄,灼亮的眼睛不仅体现不出她的精神气儿,莫名带出了一股诡异的感觉。   尹灯的同学虽然惊叹于尹灯的减肥成果,但是看着尹灯的模样,总觉得她像是去吸毒了,反而更排斥她了。   尹灯的小金库用完了,她没有和梅老师续约,梅老师理解女孩的情况,两人分别时,梅老师再一次请尹灯喝了一杯奶茶,这是一个半月以来,尹灯第一次接触含糖量如此高的食物,但是因为是梅老师给的,尹灯还是收下了。   尹灯以为离开梅老师的帮助后,她可以继续减肥减下去,但是学校食堂的饭菜、小卖部的零食、奶茶甜蜜的滋味,这些诱惑猛地冒出来,尹灯努力的少吃,但终究抵不过美食的魔力,暴食了。   那天尹灯着魔般大吃一顿后,整个人都陷入了罪恶感中,第二天她称体重,体重的反弹让她更加恐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想问梅老师又不好意思,于是她点开了和林旖的聊天框。   林旖的烦恼重心不在体重上,她听了尹灯的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网上一查,找到了解决办法。   用来加速消化排泄的茶,或者吃完之后再吐出来,这样就相当于没有吃,但又的确尝了味儿,岂不是两全。   女孩们被自己荒谬的理论说服,从此以后,尹灯陷入了暴饮暴食的恶性循环。   而此时的林旖已经学会了化妆,能用化妆品掩盖自己脸上的瑕疵,她还学会了好几种妆容,清丽自然的,浓妆艳抹的,父母对她沉迷化妆非常不满意,但是林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她认识了一些和她一样的朋友,一群人围在一起研究,她们会大大方方在自己的脸上做实验,迎合当下的社会审美和他人的喜好。   那天林旖给自己画了一个妩媚的桃花妆,一到学校就引起了好些男生的追捧,男生不懂什么化妆,只觉得林旖变得更漂亮了,林旖自信满满,课间操的时候她遇见了学校里最帅的男生,男生的朋友都打趣两人,而对方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她,转头对同伴说:“这也算漂亮?”   口吻里高高在上的嗤讽让林旖呆立当场,男生漫不经心说:“她是单眼皮,根本配不上她的妆。”   当天林旖不停地照镜子,仔仔细细观察自己的眼睛,单眼皮怎么了,不好看吗?她的眼睛也不算小啊,放学后她同小姐妹们说起这件事,同好们七嘴八舌:“双眼皮的确要好看一点,他们好多人都喜欢双眼皮,我打算去割一个。”   林旖蓦然心动:“割……双眼皮?”   ……   天蓝下戏后兴致不是很高,她一时半会儿不太能从林旖这个角色里走出来,岑帜走过来:“怎么了?不开心?”   天蓝转头,对上少年清亮的眼睛,那一瞬间天蓝看见岑帜眸光里自己的倒影,下意识躲了一下岑帜的目光,那是剧中林旖的反应,岑帜一愣:“入戏太深了?”   天蓝苦笑着点头:“《漂亮》写的内容,太现实了。”   《漂亮》放大了现实里女性对美的畸形的追求,这样的追求是有很深的社会原因的,当然,《漂亮》作为一本小说,它不会像教科书一样带着人去解读、去理解,但是读者却能感觉得一清二楚。   岑帜坐在天蓝身边:“其实,只要正视自己不可能十全十美,就容易接受有缺点的自己。”   天蓝侧眸:“你也有缺点吗?我感觉你就挺好的,对粉丝也好,对自己认知也很清楚,事业学业两不误,而且,你很勇敢。”   岑帜被夸得有点脸红:“我当然有缺点了,比如之前网上就说我是娱乐圈里的柯南,但凡我在的剧组,就没有一个能好好拍完戏的。”   天蓝扑哧一下笑了。   女孩儿笑得肩膀都在抖,岑帜无奈的看着她:“这么好笑吗?”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啊?说出来大家一起乐乐呗。”   两人循声看去,是原色女团的桃红和柳绿,以及靳琼。   岑帜惊喜:“靳琼,你们怎么来啦?”   靳琼快步走过去熊抱了一下岑帜:“来玩啊。”   桃红对天蓝说:“柳柳不放心你,非要来看看,我就说不应该来的,这不是打扰你和岑帜嘛。”   天蓝嗔怪的瞪了一眼桃红:“别乱说,岑帜都和他男朋友订婚了。”   桃红吐吐舌头:“对不起啦。”   靳琼戳了一下岑帜,眼神意味深长,打趣道:“在剧组左拥右抱过得挺好的啊?嗯哼。”   岑帜:“……” 第209章 《漂亮》(九)   岑帜这边在开开心心的探班,另一边曲露无聊的喝冰冻过的蔬菜汁。   毛婷婉在她旁边小心翼翼问:“你不过去吗?”   曲露不经意的咬了一下吸管,装作若无其事:“不认识,不熟,不去。”   毛婷婉:“……”毛婷婉觉得曲露还是想和岑帜天蓝他们玩到一起的,只是性子太傲了,拉不下脸,但是曲露说的也没错,他们只认识岑帜和天蓝,朋友的朋友有时候很难相处。   她俩就这么默默的坐着喝蔬菜汁,没过一会儿,那边天蓝就朝她们挥了挥手:“婷婷,露露,过来呀!”   毛婷婉看到曲露明显起身了一下,又猛然顿住,表现得漫不经心,她撇撇嘴站起来,一副“麻烦”的样子,然后走了过去。   毛婷婉:“……”这也太傲娇了吧。   天蓝拉过毛婷婉和曲露,同桃红柳绿介绍,原色女团里天蓝一直都是小妹妹的身份,桃红和柳绿都很宠她,对待自家妹妹的朋友,两个姐姐当然是很热情的。   曲露看到靳琼就生理性的脸痛,都快要产生靳琼ptsd了,但是这次靳琼很给面子,一行人相处得还算愉快。   最让人惊讶的其实是毛婷婉,岑帜等人和毛婷婉天天见,对毛婷婉的变化感知并不深刻,但是靳琼他们只在网上见过一次,现在看到真人,发现真的瘦了好多。   毛婷婉笑得很羞涩:“多亏大家陪我。”   这天晚上众人收工之后一起去吃饭,考虑到毛婷婉的减肥工程不能断,所以大家一致决定去吃火锅,点个鸳鸯锅,毛婷婉可以自己煮素菜和肉,其他人就随意了。   @靳琼:探班的火锅,香[九宫格图片]   [深夜放毒,可恶!]   [E姐去找小旗子了吗,果然是深厚的姐妹情。]   [啊啊啊我还看到了原色的三个小姐姐!美到窒息!]   [那个那个,坐在E姐旁边的是之前那个小姐姐吧,我的天,她瘦了好多!我慕了!]   [我酸了,羡慕小姐姐能让小旗子陪着减肥,我也想呜呜呜。]   [今夜,是沉默的柠檬树QAQ]   原色最近没有活动,因为天蓝不在,女团都是团体活动,三人缺一不可,所以天蓝拍戏的时候,桃红和柳绿就在接受经纪人的魔鬼培训。   桃红哭唧唧:“我还以为我能玩两个月!没想到!”   柳绿说:“蓝蓝你进组的那天晚上,她激动地一晚上没睡打游戏,第二天就被骂傻了。”   众人一起笑,靳琼最近很闲,没有心水的剧本,所以一直在家里呆着,没事儿就四处逛逛,心情好了还上了几个综艺,靳琼的综艺感全面体现在她怼人上,怼得风趣幽默又一语中的,粉丝还专门做了“E姐再骂我一次”的专辑剪辑视频,越听越上头。   饭后他们慢慢溜达回酒店,路上有不少人都认出来,但是一群人氛围太好,粉丝都没去打扰,就默默的拍照。   靳琼和岑帜落在最后,靳琼悄悄问:“戒指是闻总买的?你们真的订婚了?”   岑帜脸红:“应该算吧,当时网上不是有人说我骗婚吗,第二天闻锵就来探班,给了我戒指。”小少年想了想,“就之前有一次生日的时候,我把我家的钥匙送给他,当时我装在小盒子里,他就以为我要送他戒指来着。”   靳琼捂心口:“我被甜到了!”   岑帜:“……”岑帜无语的觑她:“演太过了。”   靳琼一秒恢复正常:“好吧,其实我想问,闻总父母知道了吗?”   岑帜笑:“我让他先不要说,叔叔阿姨现在知道了,肯定以为我们是闹着玩儿的,等我有实力养得起闻锵了,我们在出柜。”   靳琼:“……”靳琼心想这什么傻白的发言,但是居然真的甜,闻总估计也是被甜昏了才听了岑帜的,靳琼只得拍了拍岑帜的肩:“任重而道远,加油。”   靳琼心里默默补充:希望闻总爹妈瞎一点,不会看到他们的同款戒指。   事实证明,闻父闻母也没有很瞎。   闻母听了闻翙的话之后就每天固定用点时间上网,免得脱离社会,自然也就知道岑帜出柜且有男朋友的事,闻母挺惊讶的,但也只是惊讶,排斥说不上,反而看见网上有人大放厥词骂岑帜的时候,闻母还会生气。   闻母问过闻翙,知不知道小岑的男朋友是谁,虽然闻母还没正式认下岑帜这个干儿子,但是在她心里岑帜已经和自家孩子无异了,家里小孩找了对象,可不得带来见见家长吗。   闻母还觉得岑帜年纪小,喜欢同性没问题,可别被骗了。   闻翙坚定自己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闻母不信:“你和小岑这么熟,就没见过?”   闻翙:“……”当然见过,不止我见过,你也见过,闻翙肯定不会卖弟弟,叹气道:“不知道啊,小岑又不会带着人来说这是我男朋友,我就算见了也不知道啊。”   闻母一想,也有道理。   于是没事儿就和网友猜岑帜的男朋友是谁,也看到了岑帜和闻锵的cp,笑得不行。   岑帜的订婚戒指爆出来后,闻母有点着急,当晚吃饭的时候她说起这个事儿,忧心忡忡:“小岑怎么就和他对象订婚了啊?都不带回来给我们看看,万一那人是个骗子呢?”   闻锵和闻翙默默埋头吃饭。   闻母:“闻锵,你见着小岑给他说一声,找个机会把人带回来,至少得把把关。”   闻锵漫不经心应和,伸手去加菜,手指上一抹银光掠过。   闻母眯了眯眼:“闻锵,你手上带了什么?”   闻锵一怔,闻父闻母已经看了过来。   中指上的戒指炫目夺光,表面只有一颗精小的钻石点缀,在低调中透露出奢华。   闻母不止一遍看过岑帜发出来的订婚戒指图,当即就认了出来:“这个戒指,和小岑那个是一对?”   饭桌上空气瞬间凝滞。   闻父鹰隼般的目光锐利的刺过来,闻锵一下子想起了父亲当初在荧嵘对他的警告。   一片沉默中,闻翙默默举手:“那个,戒指,是我画的设计图,我送给闻锵的。” 第210章 《漂亮》(十)   闻翙的意思是,戒指是她设计的,生产商生产出来之后卖的效果很不错,就送了一对给她,闻翙又没有对象,索性直接送给了闻锵,让闻锵戴着,正好给她当模特,设计一下婚服。   闻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更加忧心忡忡了:“小岑的对象,订婚戒指都不肯专门定制,还有这么多撞戒指的,唉。”   闻翙:“……”   闻锵默默缩回手。   闻母:“太不靠谱了,闻锵,你必须跟小岑说啊,虽然订婚了,只要还没结婚,就还能分。”   闻锵:“……好。”   闻翙觉得得纠正一下闻母的金钱观:“妈,不是所有人结婚戒指都能定制的。”   闻母白了一眼闻翙:“小岑好歹是个一线演员,收入至少几百万吧,他对象要是还没小岑能赚钱,要来何用?”   闻翙:“……你说的都对。”   然后给了闻锵一个同情的眼神。   闻母看着眼前的俩孩子,再想想岑帜,忍不住用“你们真没用”的眼神瞅他俩:“小岑都有对象了,你俩要什么时候啊?”   俩姐弟立刻埋头装死。   闻母絮絮叨叨:“就算不结婚,也要试着谈谈嘛,没有爱情的人生就失去了乐趣啊!”   闻翙面无表情擦嘴:“也能失去很多痛苦,这很好。”   闻母无语。   闻翙:“妈你要是想抱孙子了就直说。”   闻母奇怪:“我干嘛想抱孙子?到时候你们还得扔给我带,我养你们就够累了,让你们找个伴儿,是为了以后,等哪天我和你爸死了,你们好歹不孤单啊。”   闻锵拧眉:“妈。”   闻父闻母一直都是很开明的长辈,他们从来不提倡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结婚生孩子,当年闻父和闻母刚结婚的时候,经济情况还不是很好,家里也催他们先生个孩子,被闻父断然拒绝,生了孩子不能给妻儿一个优越的家境,还会平添闻母的负担,后来闻父做出了一番事业,两人才有了孩子。   闻翙闻锵于闻父闻母来说,是爱情到了一定程度的结晶,而不是血缘的继承,最后这两颗果实会脱离他们,自己掉进土壤里再次发芽,最终剩下的,依然是他们夫妻俩。   枯萎,零落成泥,都不会分开。   闻翙:“妈,你们还年轻,什么死不死的,别乱说。”   闻母只笑不语。   闻锵说:“您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闻母其实还不担心儿子,闻锵一直都很有数,主要是……   闻翙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   岑帜不知道闻家发生的事,他收到了一份来自京大导师的包裹,卫赫单手一提,差点没提起来,包裹里面装了好几本砖头似的书,附带了一封导师的亲笔信。   信的内容一言以蔽之,就是让他别忘了学业。   导师拳拳之心,岑帜不能辜负,于是便抽空的时候看看书,看的时候岑帜才恍然发现,当初约翰博士给他讲课时,提到了许多深奥的内容,让岑帜不得不自己去查了好多资料才搞懂,原来那些内容,就是他现在应该学的。   十月黄金周的时候,毛婷婉杀青了。   尹灯前期的剧情结束,女孩儿在暴饮暴食、用排泄茶维持体重的过程中越来越痛苦,而这些方法没能帮她瘦下去,反而加剧了反弹,一个半月的成果付之一炬,尹灯的体重跟吹气球似的膨胀起来,女孩儿不能忍受自己这幅样子,不得已再次联系了梅老师。   她躲着熟人和梅老师见了一面,梅老师见她现在的模样并不惊讶,也没有反感,他一如既往的温柔,让尹灯觉得羞耻又痛苦。   梅老师安慰她:“食色性也,不用自责,能真正节食的人根本没几个。”   尹灯期期艾艾问:“那我该怎么办?我想瘦下来,我想变漂亮。”   梅老师沉吟片刻,像是在思索:“有一个方法,成效很快,但是要花很多钱。”   尹灯激动问:“什么方法?!”   梅老师缓缓吐出四个字:“抽脂手术。”   尹灯在梅老师的引导下了解了抽脂手术,见效果然很快,风险还很少,只要把身体里多余的脂肪抽出去,小肚腩没有了,麒麟臂没有了,大象腿也没有了,她会是最漂亮的。   尹灯回家和父母商量,手术的钱她拿不出来,只能求助于大人,父母也去仔细了解了一下,看着女儿的模样,对比医生所说的术后的样子,尹灯父母也心动了。   谁不希望自家孩子漂漂亮亮的呢?   尹灯父母给了钱,同意了抽脂手术。   抽脂之后,“尹灯”就从毛婷婉变成了曲露,毛婷婉的戏份结束,要离开剧组回家了。   当天下午,剧组给毛婷婉办了一个小型的杀青宴,毛婷婉难得吃一些高热量的食物,或许是尹灯和她的相似,毛婷婉从这个虚拟人物身上学到了一些东西,加之岑帜等人的思想影响,如今的毛婷婉已经能很坦然的面对自己了。   她会继续减肥,她会因为某个人努力变好,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人生并不只有变漂亮这件事,本末倒置反而辜负了岑帜他们的心意。   杀青宴到后面就是各自狂欢了,钟煦拉着岑帜感叹道:“小岑,多谢你了。”   岑帜摇摇头:“我没做什么,钟导你应该谢谢自己,谢《漂亮》这本书,婷婉是多亏了你们。”   不远处的毛婷婉试探着叫曲露:“露……露露。”之前毛婷婉一直叫她曲露,露露是天蓝的叫法,天蓝对每个人都很亲昵,现在她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多月,毛婷婉也想这么叫她。   曲露转头看她:“干嘛?”   毛婷婉笑:“我能不能要一张你的签名啊?”   她有岑帜和天蓝的签名,也有原色女团的、靳琼的,唯独没有曲露。   因为起初的曲露看起来真的不好相处,毛婷婉都不敢跟她说话,但是真正认识了,毛婷婉反而觉得曲露很可爱。   曲露:“可以啊,笔拿来。”   毛婷婉连忙奉上一张照片和笔,照片是微博上曲露的粉丝发出来的仙女装的曲露,特别仙特别美。   曲露在照片后面写上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又加上了“尹灯”两个字。   隐晦地表达出她会一直记得这段时光。 第211章 《漂亮》(十一)   毛婷婉走后,大家还有些不适应。   首先,剧组的饭菜变了,他们不用吃减肥餐了,钟煦某天还接到闻总的电话,说剧组不能苛待演员,至少一日三餐得让演员吃好,钟煦无语凝噎,心想是他们苛待自己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嘴上还是得应和,然后大鱼大肉安排上。   天蓝哭笑不得:“这是让我们减完肥又增肥吗?”   助理们也不用陪着毛婷婉每日运动了,卫赫感叹:“要不是婷婉,我都不知道我原来是个弱鸡!当然,现在我已经成为战斗鸡了!”   岑帜:“……”   战斗鸡助理依然每天陪着岑帜拍戏,《漂亮》的剧情渐入佳境,尹灯抽脂手术成功后过了一段风光的日子,大家惊讶于她的苗条、她的变化,但是这样的惊讶中并没有欣赏,因为尹灯本身的容貌算不上漂亮,最多只能用普通形容。   哪怕脸上的肉没有了,成了小巧的瓜子脸,但是她的眼睛不大,鼻子也不挺翘,唇形也不优美,组合在一起就是平平无奇。   然而配上她极致的身线,真的就成了“背影杀手”。   林旖也割了双眼皮,天生丽质的女孩有了双眼皮后眼睛大大的,忽闪忽闪的透露出纯真来,一度成为男生们追捧的清纯校花。   可惜两个女孩儿变漂亮的征程并没有达到终点。   尹灯对自己天生的外表非常不满意,她从梅老师那里苦学化妆,梅老师的化妆技术简直出神入化,尹灯学了一段日子,就能把自己捯饬得漂漂亮亮,她不适合清纯风,几次试妆下来,成熟风更适合,尹灯便决定了自己的风格。   化妆后的尹灯不再是“背影杀手”了,她还交了一个男朋友。   男朋友帅气傲慢,仿佛小说里的冷酷王子,尹灯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有男生同她这么亲近,女孩儿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动心,竭尽所能对男朋友好,给男朋友买零食、帮男朋友做作业、甚至为了在期末考试里帮男朋友作弊,尹灯故意在其中考试里没考好,名词下降到能和男朋友一个考场。   男生也很会哄尹灯开心,只要说一句你很好看,尹灯就能高兴很久,两人悄悄谈了两个月,在临近期末的时候,有人告诉男生尹灯其实一点儿也不漂亮,拿出了尹灯以前还没减肥时候的照片给男生看,最后还设计在男生面前卸了尹灯精心化出来的妆,男生看着妆容消失后那张其貌不扬的脸,露出一抹失望,和尹灯分手了。   尹灯挽回无果,大哭了一场,被男生抛弃不是尹灯不能接受的,让她难以忍受的,是男生觉得她不好看。   杀人诛心,这把刀鲜血淋漓插在了尹灯的心上。   就在尹灯伤心欲绝的时候,林旖联系了她。   ……   《漂亮》的剧情到了后面,岑帜的戏份越来越少了,梅老师除了最初把两个女孩引上漂亮之路,后面的出场大都是尹灯和林旖做手术的时候,他会带着两个女孩进美斯乐,女孩对他的信任一如既往,甚至愈演愈烈,仿佛只要有梅老师在,她们所追求的就是对的。   岑帜的空余时间便用在了看书上,有一次曲露和天蓝看到岑帜的书,上面密密麻麻的随笔简直让人要犯密集恐惧症,这一点儿都不像是为了给自己树人设而努力升学历,曲露嫌弃地看着他:“娱乐圈里学历没什么用的,你就算是个海归博士,没背景没演技照样只能演炮灰。”   岑帜合上书,笑眯眯说:“学历又不是为了在娱乐圈发展,就算我不是海归博士,我也是一线演员啊。”   只能算三线的曲露:“……”这天没法聊了。   天蓝看着怒气冲冲走掉的曲露,失笑:“露露不是那个意思,她是觉得你学这些还不如看演员的自我修养。”   岑帜莞尔:“每个人的追求不同。”   他现在已经能明白为什么当初闻锵虽然说着给他两个选择,实际上非要威逼利诱他学习,或许闻锵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会长久的呆在娱乐圈里,所以他亲自带他开辟了一条退路。   而后发生的许多事情,让岑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天蓝很羡慕岑帜,少年总是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他清晰且坚定的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任凭风吹雨打都不会退缩,天蓝有时候也很茫然,娱乐圈很多人都是吃一碗青春饭,在靓丽的时候发光发热,直到燃尽最后一死光,黯然退场。   尤其是她们女团出道的,很多都会半路转型,唱歌跳舞不能一辈子,容貌也不能永远年轻,演戏好歹能一直在这个舞台上。   可天蓝更喜欢唱歌和跳舞,但是在大环境下,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当时《漂亮》的选角定下公布时,原色团粉几乎都来问为什么天蓝去演戏,哪怕公司、团队、甚至钟煦都承认是他看中天蓝并邀请的,粉丝都没有祝福,反而问为什么不拒绝?是不是和桃红柳绿有了嫌隙?是不是要解散单飞?   也有人不服凭什么是她去演,他们更支持桃红或者柳绿。   天蓝那段时间很难受,一度想拒绝钟煦,正当她打电话给钟煦时,桃红和柳绿跑来支持她,并且为她推迟了之前她们定下的所有活动。   桃红说:“原色女团缺一不可,我们等你呀!”   那时候天蓝就默默祈愿,希望原色永不解散。   岑帜在天蓝眼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天蓝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什么,就很佩服你。”   岑帜:“……”岑帜依然习惯不了天蓝这么坦然的夸人,干咳一声:“你也很厉害的。”   天蓝第一次演戏就演的很好,NG次数和岑帜曲露一样少,非常难得。   天蓝笑:“等《漂亮》拍完了,去看原色的演唱会怎么样?我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岑帜眼睛一亮:“好啊。”他还没看过演唱会呢。   天蓝狡黠的眨眨眼:“可以带男朋友来,我们会保密的。”   岑帜:“……”   演唱会那么多人,你们保密有什么用啊! 第212章 《漂亮》(十二)   十月下旬,《漂亮》进入了尾声。   剧情里,两个女孩儿对漂亮的追求近乎疯狂,林旖把尹灯介绍给了自己的小姐妹们,这群人对尹灯很热情,她们热心的给尹灯建议,整容手术要整哪里,脸型应该怎么削,鼻子怎么垫,眼睛怎么割,尹灯经历了男朋友的抛弃后几乎不敢看自己,她不敢自拍,不敢照镜子,她觉得自己奇丑无比,甚至对出门都产生了恐惧。   小伙伴们的热情让尹灯不害怕她们,在众人的一言一语之下,尹灯找到梅老师,要做整容手术。   梅老师一如既往的温柔,他对女性有一种天然的宽容和敏锐,他察觉到尹灯的心情不好,旁敲侧击之下得知尹灯被男朋友甩了,梅老师笑了笑,狡黠的眨了眨眼:“给你出个主意,我假扮你男朋友去打脸,怎么样?你开心了,我们再去做手术。”   尹灯一愣,林旖等人对尹灯这事儿实属无能为力,她们和尹灯不一样,她们没有尹灯那么自卑,当初林旖听完很自然的认为是男生没眼光,分手了应该放鞭炮庆祝,她们无法理解尹灯遭到的伤害。   可梅老师能理解,不仅理解,还能帮她找回场子。   尹灯同意了。   男生甩了尹灯之后又交了一个女朋友,那个女生是温柔小意型,漂亮又可爱,男生很宠她,出门帮忙打伞提包,女孩想吃什么他就去买。   尹灯说不出心里是失望还是伤心:“他从来没对我这么好过。”   梅老师看了眼男生,又垂头看了看尹灯,下一刻,他牵起女孩的手,朝男生两人走去。   男生没想到会遇见尹灯,他看着一个陌生帅气的青年温柔的让尹灯坐在位置上,然后耐心问尹灯需要什么,最后宠溺地揉了揉尹灯的头发,去点餐了。   男生一时间非常不舒服,凭什么这个丑女人被他甩了之后还有人要,而且这个人还比他帅!他的新女友也看见了梅老师,顿时花痴。   男生一肚子郁气,虎着脸去找了梅老师,把尹灯以前超胖、现在也不好看的真相告诉了梅老师,以为梅老师也是被骗的,无意识的怂恿他们赶紧分手。   梅老师端着餐盘正面看着男生,挑了挑眉,在男生看似好心实则恶意的劝告中勾起唇角:“我知道啊。”   男生一惊,梅老师继续说:“她以前很胖,是因为我,她才瘦下来的,我觉得她瘦了不好看,和她闹了点矛盾,她才赌气和我分手了,现在我想通了,我喜欢她,和她长成什么样子有什么关系呢?”   男生震惊地望着梅老师,梅老师绕过他和早就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尹灯说:“小灯,走吧。”   男生尴尬不已,他觑了眼尹灯,发现尹灯根本没看他,和梅老师走了。   四人分坐两桌,中间隔了走廊,尹灯这边其乐融融,男生坐立难安,梅老师问尹灯解气了没,尹灯笑着点了点头,于是两人离开。   离开店后,梅老师说自己掉了东西返回,尹灯在外等,梅老师瞥了一眼男生的新女友,女生咬着吸管望着窗外,纯真又可爱,梅老师眼里洇出笑意,故意对男生说:“你的新女友,整过容,你知道吗?”   然后在男生错愕的目光中拂衣而去,深藏功与名。   帮尹灯找回场子后,尹灯去做了整容手术,手术很成功,女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她鼓起勇气照镜子,镜子里的女孩已经很漂亮了,尹灯也满意,她怀着少女心思,跑去朝梅老师告白了。   尹灯在和梅老师假装恋人的时候蓦然心动,梅老师那么好,他说喜欢一个人不管那个人是什么样都会喜欢,当时梅老师的目光看着她,让尹灯有种深情的错觉。   然而梅老师很果断的拒绝了尹灯,女孩悲伤地问:“是我还不够漂亮吗?”   梅老师摇了摇头,他拒绝人也是温和的:“我是单身主义者,我永远不会恋爱,尹灯,情爱都是身外之物,”他指了指胸口,“只有自己,才是永远相伴的。”   梅老师说完便走了,尹灯独自呆了许久,终于她起身,走出了他们一直相约的奶茶店,抬头的瞬间,她看到了梅老师。   还有另一个挽着梅老师手臂的女生。   比她漂亮百倍。   ……   钟煦叫了cut后,岑帜有些担心的走向曲露,他刚想叫曲露,曲露就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渣男。”   岑帜:“……”   曲露演尹灯其实演得很憋屈,尹灯和她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曲露不会因为自己的外貌自卑,剧本尹灯的前男友要是放在曲露身上,她能直接让对方再也找不到女朋友:)   还有梅老师这种人模狗样的玩意儿,曲露只想翻白眼。   在戏里压抑的情绪都要把曲露逼疯了,岑帜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出气筒,但是曲露也不敢真把岑帜怎么着,出气筒也是有后台的,更重要的是她惹不起!   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淦。   曲露深呼吸,白了岑帜一眼,走了。   岑帜:“???”   天蓝跳过来安慰岑帜:“不要生气哈,露露就是这个性格。”   岑帜叹气,算了,这个性格也比之前矫揉造作和别人抢金主好。   和尹灯的感情线相对应,林旖也不顺。   之前对她的桃花妆无动于衷的校草依然对她百般挑剔,别人都觉得她很好看了,就校草能说出缺点,而且一语中的,让林旖不放在心上都难。   校草说她睫毛太少,难看,林旖就去种睫毛;校草说她是塌鼻子,她就去垫;校草说瓜子脸难看,她就去整成最适合的鹅蛋脸……   林旖每次都是微整形,然而多次整容也有不好的地方,直到最后一次,医生警告她如果再整可能会整段垮掉,林旖才稍微从整容的疯魔中清醒。   而尹灯则不然,她第一次大型整容手术后,被梅老师和陌生女人刺激,不停地去找整容医生,让他把自己再弄得漂亮一点,这种近乎疯狂的心态让美斯乐的人看着都怕。   哪怕别人说尹灯已经够漂亮了,尹灯每次看到自己都觉得丑。   太丑了,不然怎么会被抛弃、被拒绝呢? 第213章 《漂亮》(十三)   最后,医生为了不毁掉尹灯,在尹灯要求整容的时候给她打安眠药,让她睡一觉,醒来后就根据尹灯对自己的不满说整了哪些地方,让尹灯获得心理上的安慰。   然而,尹灯的幻丑症越来越严重。   而与此同时,林旖回到学校,她自信满满,深觉这次校草不可能再挑出毛病了,没想到校草只瞥了她一眼,一如既往嫌弃道:“一看就是整容脸,假死了。”   林旖愣在当场,明明是仲夏时节,温度高得仿佛能把人晒化,林旖却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冷意。   另一边,人来人往的公园里,梅老师在长椅上坐了许久,他在流动的人群像一副静止的画,很久之后他才悠然起身,走到了公园喷泉的旁边。   他脱下外套,轻轻的搭在蹲在地上哭泣的陌生女生身上,温柔道:“小姑娘,别哭啦。”   ……   至此,《漂亮》杀青。   《漂亮》的故事准确来讲并不完整,它没有说林旖和尹灯最后怎么样了,而且故事中很多问题都没有提到,两个女孩不停的整容,家庭经济是怎么承受的?她们的学业又如何了?青春期懵懂的爱情又会怎么发展?   很多问题《漂亮》都没有说,它只展出社会的一面,放大其中的细节,其他的全靠观众去思索。   杀青当天,毛婷婉到了剧组。   相比最初见面,女生已经瘦了许多,毕竟基数在那里,总体看上去还是微胖,她穿了一件裙子,头发整整齐齐梳在脑后,露出干净的脸庞,不可同日而语。   众人都挺感慨,毛婷婉说起自己回学校后,因为拍戏和身体的变化的确引起了同学的关注和讨论,她没有停止自己的减肥大业,因为学校的饭菜并不适合,而父母又很支持,所以母亲会按照毛婷婉的食谱做饭给她送到学校,仿佛就是《漂亮》里最初尹灯和梅老师的翻版。   这种做法自然引得某些人阴阳怪气,但毛婷婉和岑帜等人相处了一个月,心性也有了变化,她虽然还有些自卑,但是更坚强了,任凭别人嚼舌根,她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坚持健康饮食,坚持锻炼,同时认真上课努力学习,反而吸引了另一些小伙伴,其中有和她一样的人,便一同加入了减肥行列。   毛婷婉所用的减肥食谱还是岑帜他们的专业人士制定的,毛婷婉在分享食谱之前问了对方,对方并不在意她公布出去,只说了一句话:“这又不是什么秘籍,减肥最难的是自律和坚持。”   果不其然,那些因为一时热血加入进来的人三五天就退出了很多,到现在还和毛婷婉一块儿努力的只有一个男生了。   杀青宴上,众人围在一起拍了许多照片,除了毛婷婉大家都喝了些酒,曲露酒量不怎么样,两杯下去人就有点晕晕乎乎的,她大姐大似的坐在椅子上,指着岑帜:“你,过来。”   岑帜无语的看着发酒疯的曲露。   曲露见岑帜没动,当即站了起来,天蓝和毛婷婉赶紧去扶,生怕她不小心摔了,曲露摇摇晃晃走到岑帜面前,大舌头说:“你,回去告诉靳琼。”   岑帜:“?”   曲露悲愤地拍了一下桌子:“我、不是怕她!她再威胁我,我也能在网上骂她!谁还不是个杠精啊!”   岑帜:“……”   岑帜一头黑线,心想靳琼这是把人逼成啥样了,连连应下,一个ETC就够折腾了,这要再来一个,他可招呼不了。   曲露醉得不成样子,还一边喝一边哭诉被靳琼支配的那些年,最后被助理扶回去,毛婷婉当晚的车回家,因为大家都沾了酒,所以最后岑帜帮她叫了出租车,陪她在酒店门口等。   霓虹灯洒在岑帜身侧,剪出绝妙的光影来,毛婷婉看着他,鼓气勇气说:“岑帜,我很喜欢你。”   岑帜略显惊讶的侧眸。   女生脸红了,手足无措解释:“不、不是那种喜欢,你是我的男神,是粉丝的喜欢。”   岑帜眉眼一弯:“谢谢。”   毛婷婉抿了抿唇角,小声说:“我以前很自卑,追星都不敢让人知道,怕她们会笑话我,”她眼睛亮亮的望着岑帜,“幸好遇到你们。”   遇见热心的天蓝,遇见傲娇的曲露,遇见温柔的岑帜。   岑帜把人送上车,透过车窗笑道:“有缘还会再见的。路上注意安全。”   出租车在霓虹的长河里驶向远方,直到视野里看不见了,岑帜才转身。   不远处传来一声鸣笛,岑帜下意识看去,只见路边停靠着一辆车,一个人推开车门走下来。   岑帜一愣,立刻跑过去:“闻锵!”   闻锵把少年抱了个满怀,岑帜抬眸,眼睛里溢满欣喜,闻锵扶着他的腰站直,两人这段时间只偶尔视频见过对方,隔着坚硬的屏幕远不及身体肌肤的触碰真实,岑帜看见闻锵的瞬间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想他。   闻锵摸了摸少年的头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和小姑娘聊得这么开心?”   岑帜无辜的眨眼:“你吃醋啦?”   闻锵眯起眼,故意暧昧地蹭过岑帜嫣红的唇瓣:“对。”   岑帜心脏狂跳,他四下看了看,时间已经比较晚了,路边没人,小少年当即抬手扣下男人的头咬了一口。   闻锵:“嘶——”   岑帜脸发烫,放开闻锵就钻进车里,还催闻锵:“快点走啦!”   闻锵舔了舔嘴唇,岑帜那一下碰得不轻,完全不像是安抚吃醋的男人,闻锵无奈摇了摇头,把人带回家。   公寓收拾得很干净,闻锵现在很少回闻家,基本都是住在公寓这边,朴姨出国后闻锵也没有再请保姆了,只有在自己忙的时候请一个家政阿姨来打扫卫生,其他事情全部亲力亲为。   岑帜先去洗澡,闻锵给他热了一杯牛奶,端进卧室的时候恰好岑帜叫他:“闻锵!”   闻锵走到门边:“怎么了?”   岑帜:“你进来。”   闻锵一头雾水,刚开门走进去,就被浑身赤裸的少年拽住送上一个湿漉漉的吻。   水汽缭绕中,闻锵看见岑帜绯红的脸颊和灼灼的眼眸,小少年大胆至极,掀起了男人的衣摆,手钻进去,笑吟吟说:“不是吃醋了吗,我补偿你呀。”   闻锵:“……”   闻锵深深叹息,按住少年作怪的手。   淅沥的水声掩盖了喘息和呻吟。 第214章 相知(一)   翌日,在酒店美美的睡了一觉的卫赫去敲岑帜的门。   敲三下,没人应。   卫赫以为岑帜没起,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又敲了敲,还附带贴心的morning call。   客房里依然毫无动静,手机的振铃响了一会儿,终于被接通,卫赫说:“小岑,起床了,我们该回去了。”   那端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他已经回来了,这段时间放你假。”   卫赫:“???”   卫赫一脸懵逼,这声音,他要是没听错,应该是……闻总?   下一秒,另一个带着鼻音的软糯低哑的声音响起:“谁啊?”   闻锵:“没谁,再睡会儿,乖。”   卫赫:“……”他聋了。   卫赫默默挂断了电话,形单影只站在走廊上叹了口气,正巧曲露出门,看见卫赫傻愣愣的杵在路中间,拧着眉问:“你干什么呢?”   卫赫打哈哈闪身让开路:“没什么没什么。”   酒醒之后曲露又变回了原本高傲的性子,曲露从卫赫身边走过,忽然回头瞪着卫赫说:“你,告诉岑帜,昨天我说的话,不准告诉靳琼。”   卫赫:“……好的。”   曲露这才趾高气昂的走了。   另一边,抛下助理厮混了一晚上的岑帜很不幸的生病了。   闻锵摸了摸少年红彤彤的脸颊,温度简直烫手,岑帜声音沙哑,眼睛洇着水光,他知道自己在发烧,身上都没有力气,但是他看着坐在床边宠溺地看着他的闻锵,就觉得生病都是小事。   闻锵从岑帜腋下拿出温度计,三十八度,闻锵蹙眉,从客厅的药箱里翻出一直备着的退烧药,拿进去给岑帜。   岑帜:“……”   小少年板着脸,直接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岑帜不喜欢吃药,以前生病都是熬过去的,反正也没人在意,小打小闹的病症不吃药也不会有问题,闻锵才不会惯着他的小性子,把人掰过来:“把药吃了再睡。”   岑帜声音沙哑,带着些撒娇的意味:“不要。”   这一声直接勾起昨晚的回忆,闻锵僵了僵,连忙制止跑偏的思绪,他点了点小少年的鼻尖:“别撒娇,要不是昨天闹得太过,怎么会发烧,这就是自作自受。”   岑帜震惊地看着闻锵,眼睛瞪得圆圆的:“你要不要脸啊!”   明明是自己把持不住!说了不要了还在弄!水都冷了都不知道换!就只顾自己爽!   渣攻!   小少年气愤的眼神太生动,闻锵忍俊不禁,岑帜气成河豚,居然还笑!   闻锵含了一口水,俯身吻住气呼呼的小少年,岑帜一愣,被闻锵趁机而入,连水带药一起渡了过来,岑帜脸爆红,下意识咽了下去。   药丸外层的糖衣融化在两人舌尖,闻锵好一会儿才放开岑帜,岑帜立马钻进了被子里。   虽然更亲密的都做过了,但是这种喂药方式,还是好羞耻啊!   岑帜睡了一觉,傍晚时醒过来,出了一身汗,烧也退了,少年洗了个澡,换了身清爽的衣服,他走出卧室,霞光弥漫在房间里,闻锵坐在阳台的竹椅上,面前放着电脑远程办公。   闻锵看见小少年便起身迎上去:“感觉怎么样?”   男人低头,同岑帜额头相抵,岑帜说:“没有发烧了。我饿了。”   闻锵笑:“那就吃饭。”   闻锵早就准备好了,因为岑帜生病,食物都是比较清淡的,岑帜边喝粥边看手机,他离开酒店没告诉任何人,天蓝走的时候想告别都找不到人,差点以为人丢了,还是卫赫说明了情况让天蓝放心。   天蓝发信息给岑帜:「演唱会暂定在元旦,等具体时间和地点定了,我再告诉你哦。」   岑帜:「好,加油。」   《漂亮》结束,岑帜的工作也暂告一个段落,他在公寓里休息了几天,然后回到了学校。   工作结束了,就该好好宠幸学习了。   研究生所学的内容更加深刻且具有实践性,此时的学习更偏向自主了,导师会给很多参考书籍,岑帜拿到目录一看,大部分都是当初约翰博士让他看的英文原版,过去知识的积累让岑帜在此刻如鱼得水。   转眼又是一年末了,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十二月初就开始下雪,岑帜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穿梭在白雪皑皑的校园里,手脚都是冰冷的,回到1702打开空调才好了许多。   今年卫赫没有陪读,岑帜觉得卫赫总是陪着他也太委屈了,反正学校里也没有什么事,就让卫赫带薪休假自己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结果这个宅男出去玩了一次就回家了躺着了,因为玩也很累啊,还是在家舒服,可惜他没有躺太久,就被家人抓去相亲了。   卫赫朋友圈每天都在吐槽相亲,简直就是岑帜的快乐源泉。   岑帜刚换下衣服,手机就响了一声,是天蓝的消息:「岑帜,演唱会定了,就月底最后一天,晚上十点钟,两个小时,地点在戏剧院,我给你留了两个位置,记得来哦。」   岑帜翻了翻日程安排,元旦前后正好有空,便应下了,天蓝说的“两个位置”含义不言而喻,岑帜打电话给闻锵问他要不要去,如果他不去那就重新找人。   闻锵失笑:“你想找谁?”   岑帜:“谁都可以啊,卫哥、靳琼、任思行、丁浦深、家岩哥,还有学校里学长学姐他们,”小少年笑得狡黠,“可多人陪我呢。”   闻锵越和岑帜在一起,就越能感受到他的受欢迎程度,几乎可以媲美万人迷了,如果是以前,两人没有交往的时候,闻锵可能会对这样的情况喜闻乐见,但是现在,在喜闻乐见之外,他还有那么一点点酸。   他的小少年年轻、俊美、优秀,如同灿烂的朝阳,光芒万丈吸引着所有人,而他只是众多拥趸中的一个,后来闻锵仔细想过他和岑帜从认识最初到现在,虽然一开始他是主导者、引领者,但是不得不承认,哪怕当时岑帜没有找上他,以岑帜的实力和毅力,他早晚都会大放光彩。   如此看来,闻锵觉得自己能给岑帜的其实微不足道。   男人没把自己心里的怅然告诉恋人,依然宠溺道:“我陪你去。” 第215章 相知(二)   原色女团的演唱会一度挂在微博热搜上。   这是原色第一次开演唱会,团队综合评定人气之后很保守地把场地定在了可容纳千人的戏剧院,结果没想到门票一经发售就被抢光了。   这是对原色的认可,天蓝三人激动得几乎想不眠不休地准备,结果被经纪人赶回去睡觉。   晚上三个女孩儿并排躺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透过落地窗遥望夜空中盈盈白月。   桃红歪头戳了戳天蓝:“蓝蓝,岑帜回复你没有啊?他来不来啊?带男朋友吗?”   天蓝:“回复了,他要来,没说带不带人,但是他说谢谢我留了两个位置。”   桃红激动:“那就是要啊!”女生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岑帜男朋友到底是谁啊?蓝蓝你和他拍戏有没有发现什么?”   柳绿也难得加入八卦的行列:“他订婚都是在拍《漂亮》的时候爆出来的,他没有在剧组说过吗?”   天蓝无奈:“真的没有啦,我又不能直接问,这是别人的隐私嘛。”   桃红晃着天蓝的胳膊:“你仔细想想!”   天蓝被晃得头晕,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说起来,岑帜说订婚那天……”桃红和柳绿目光炯炯望着她,天蓝回忆道:“正好闻总来探班,中午的时候岑帜就回酒店了,然后就是他在微博上发订婚戒指。”   桃红:“……”   天蓝:“怎么啦?”   桃红叹气:“闻锵啊,我不太看好。”   天蓝好奇:“为什么?他们看起来还蛮配的。”   桃红缩缩脖子:“你不知道闻总的粉丝,一群事业粉,特别凶残,之前网上有几次艺人故意传自己和闻总的绯闻,都不用闻总发话,粉丝直接把他们撕得妈都不认,太可怕了。而且之前有人不是发了一个投票猜岑帜的男朋友吗,闻锵的票数特别低,就是因为他的事业粉坚决不允许有人站cp,要是岑帜和他在一起,还不知道会被怎么说呢。”   天蓝皱眉:“他们谈恋爱,和粉丝有什么关系啊,粉丝管得也太多了,而且就算不是岑帜,早晚也会有另外一个人的。”   桃红真心道:“那就让另一个人来承受暴风雨吧,妈妈我舍不得崽崽被骂。”   天蓝:“……”倒也不必如此真实。   演唱会当晚,天蓝三人在后台准备,前面观众陆续进来,桃红掀开一条缝偷望,戏剧院里全是发光的应援牌和荧光棒,一眼看去仿佛星星的海洋。   前面中间的vip坐席原色留给了朋友们,天蓝特意挑了第一排的位置留给岑帜和他的男朋友,可是演唱会都要开始了,岑帜也没来。   天蓝也没来得及问岑帜,后台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让她们上场了,演唱会的流程三人已经熟记于心,平日里无数次的练习在此刻已然化作身体的一部分,她们一齐走上舞台,下意识地与同伴碰了一下拳。   戏剧院里灯光骤灭,下一瞬忽然落下的光芒与热切的音乐同步,演唱会拉开了序幕。   天蓝在台上时,一眼就瞥见了第一排的岑帜,少年笑着冲她们挥了挥荧光棒,他似乎是刚到,脖子上还围着围巾,他身边的男人便侧身,帮他把围巾取下来。   那人应该就是岑帜的男朋友,对方戴着口罩,而舞蹈中天蓝三人也没有去仔细看,后面的观众沉浸在欢快的曲调里,也不会想到这里面有一对神秘的情侣。   一舞终了,气氛鼎沸,接下来是天蓝的独唱,短暂的黑幕后,天蓝换了服装,水蓝色的鱼尾裙让她仿佛大海里的妖姬,以空灵得歌喉吸引了来往的旅人。   天蓝走到舞台前端,这个距离足够她看清楚第一排的人,而岑帜身旁的男人已经取下了口罩,赫然就是闻锵!   后台桃红和柳绿也看到了,两脸震惊:“居然真的是闻锵?!”   经纪人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也凑过来看:“你们在看谁?”   桃红当即放下帷幕:“没有没有。”   观众席里的岑帜和闻锵并不知道他们的出现给原色带来的震撼,岑帜非常捧场地给他们挥手摇荧光棒,和粉丝一样为她们叫好,闻锵对流行歌没什么兴趣,只是和岑帜一起,好像这些歌舞也不错。   两个小时的演唱会很快,跨年夜的倒计时响起,最后一面,整个戏剧院沸腾,台上原色少女齐齐祝福大家元旦快乐,台下,淹没在欢声笑语中的岑帜和闻锵心有灵犀的扣住了对方的手。   结束后,岑帜独自去后台同天蓝三人打了招呼,女孩儿们的兴奋劲还没过,脸都红红的,看见他的瞬间表情有些纠结。   岑帜:“?”   桃红摒开其他人,小心翼翼问岑帜:“岑帜,今天和你一起来的,是你男朋友?”   岑帜早就知道他和闻锵来演唱会,天蓝她们就会知道,岑帜也没打算隐瞒,便爽快地点头承认了。   柳绿暗中掐了桃红一把,让她别乱说话。   作为朋友,原色自然是祝福岑帜和闻锵的,岑帜欣然接受,然后同她们道别。   观众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岑帜和闻锵十指相扣,广场上还聚集了许多人,岑帜和闻锵都围着围巾戴着口罩,悄无声息隐匿在人群中。   与此同时,微博上出现了原色演唱会的拍摄片段,录像的粉丝位置比较靠前,全程举着手机录,画面有些抖,但不影响观赏。   [我的老婆们今天好美!]   [美到不能呼吸啊啊啊啊!]   一片赞美原色的声音中,忽然有人发现了盲点:[重看一边突然发现第一排好像坐了好些大佬?]   [还真是,好几个歌手,还有作词家!]   [等等,中间那个,是小旗子吗?!]   [截图.jpg 真的是!作为资深旗手我不可能认错!]   截图正好是岑帜侧头朝闻锵说话的样子,少年白皙的脸颊暴露在镜头下,清晰无比,正好闻锵也在看岑帜,两人视线交融,即使隔着镜头,都能感觉出与周遭氛围截然不同的温情。   [崽崽旁边那个是谁啊?感觉有基情。]   [我靠是不是闻锵?!妈妈我站的cp成真了!]   [不要什么都带我们闻总好么,闻总专心搞事业,勿cue,ok?] 第216章 相知(三)   闻总事业粉一出,大家不约而同心想:来了来了,他们又来了。   刚入坑的粉丝不知道闻总事业粉的奇葩之处,真心诚意解释:[我们只是圈地自萌啦,没有恶意的。]还附赠一个卖萌的表情。   下一秒就被其他粉丝劝道;[妹妹别挣扎,躺平任嘲吧,你说不过他们的。唉。]   果然,事业粉当即就开始叭叭叭,什么圈地自萌为什么要跑出来说?什么闻总又不是娱乐圈的艺人,不要把娱乐圈的一套用在闻总身上,就差把“你们也配”说出来了。   天蓝也是头一次注意到闻锵的粉丝居然是这种画风,很快cp粉和唯粉就吵了起来,吵来吵去自然就会把关注点放在为什么岑帜会和闻锵一同出现在原色的演唱会上,网友的猜测很多,鉴于众所周知岑帜的性向,大家都觉得他们之间可能有点什么,然后闻总的事业粉狂喷岑帜,觉得是岑帜故意吸引闻锵的注意力。   天蓝:“……”   趁现在战火的范围还没扩大,天蓝直接发了一条微博。   @原色-天蓝:首次演唱会顺利结束,谢谢大家的支持,也谢谢朋友们的捧场@岑帜……@荧嵘-闻锵……,爱大家~   天蓝故意艾特了晚上出现在现场的vip嘉宾们,也特意把岑帜和闻锵隔开,装作闻锵也是原色邀请来的,桃红和柳绿也一波转发感谢,顿时粉丝就不吵了,就当做是巧合吧。   反正谁磕cp谁爽,嘻嘻嘻。   一场危机化于无形之中,岑帜甚至都是在后来才知道的,此时的他已经期末结束准备回家了。   今年过年在二月份,闻锵让他直接到闻家来,岑帜觉得每次过年的时候去打扰他们似乎不太好,但是一想去年自己回家乡闻锵就大半夜跑过来,反而折腾,那他就厚脸皮一点,去闻家蹭住好了。   去闻家之前岑帜给闻父闻母和闻翙挑选了礼物,给闻母的是一条翡翠玉的手镯,给闻父带的是一套木质茶具,送给闻翙的则是一张会员卡。   岑帜实在不知道要送闻翙什么,姐姐作为设计师,虽然主修服装,但是其他的也多多少少都有涉猎,买女性的用品还不一定会让闻翙喜欢,岑帜很纠结,跑去问闻锵闻翙的爱好,闻锵笑道:“她?人生三大爱好,抽烟喝酒美男。”   岑帜:“……”虽然但是,听起来好堕落啊。   闻锵揉了揉小少年的头:“不送礼物也没什么的。”   岑帜虎着脸瞪了一眼闻锵,心想闻锵真是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然后追问了一堆闻翙主要喝的酒、抽的烟、喜欢的美男,最后去找靳琼商量,靳琼一听就笑得分外猥琐:“这个啊,我可以推荐一个,这边新开了一家会所,叫「南风意」,你可以给姐姐办张会员卡。”   岑帜一脸好奇地去查「南风意」,看完后满脸通红:“这不好吧?”   靳琼:“……你想什么呢,里面的小哥哥只陪酒、聊天,不卖的!”   岑帜松了一口气:“哦哦哦,那就好。”   岑帜先亲自去「南风意」考察了一下,发现的确是正规场所,里面的小哥哥外貌性格也各不相同,简直可以媲美走秀,也完全可以满足闻翙的爱美之心,就一次性充值了两百万给闻翙办了张年度会员卡。   闻翙看到卡上艺术体的「南风」两字就懂了,当即抱着岑帜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真乖!”   闻锵一头黑线把少年拉到身后,警告意味颇浓地看了她一眼。   闻母好久没见到岑帜,拉着少年坐在沙发上聊天,闻父一如既往不苟言笑,沉默的摆弄着茶具,看得出来是对这份礼物满意的。   岑帜几次和闻母相处下来,已经不像第一次来时那么紧张了,对闻母的问题也回答得游刃有余,还能讲几件趣事逗闻母开心,闻母笑着看着岑帜,目光无意间落在岑帜的手上,闻母一愣:“小岑,你的订婚戒指呢?”   岑帜一僵,戒指当然是怕被看出端倪所以来之前就取下来放好了,他短暂的沉默不知道让闻母脑补了什么,闻母叹了口气:“你呀,还小,结婚这种终生大事,就该把对方带回来让长辈把把关。”   岑帜悄悄瞅了一眼闻锵。   闻母问:“那人到底是谁啊?你瞒得也太好了,愣是没人猜出来。”   岑帜干笑:“这个……”   那一刻,闻锵忽然看了过来。   岑帜心头一跳,闻锵看似随意的目光仿佛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情愫压在岑帜心上,瞬间岑帜读懂了闻锵的意思,他想现在就坦白。   那眼神冥冥之中带着蛊惑的力量,岑帜张张嘴:“其实……”   下一秒,闻翙跑过来在岑帜肩头重重一按:“小岑,过来帮我个忙。”   岑帜连忙顺着闻翙给的台阶下了,跟着闻翙去了她的工作间,没一会儿闻锵也进来,闻翙严肃的看着他们:“你们想出柜没问题,先把年过了,大过年的别闹得不开心。”   岑帜羞红了脸,闻翙也是好心,说完就没事了,岑帜回到客房,这个房间自从岑帜住过一次后就成了他的专属,闻锵跟在他后面进来。   岑帜望着闻锵,小心翼翼问:“闻锵,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闻锵垂眸笑道:“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小少年眉心轻折:“感觉你最近怪怪的。”   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闻锵对他一直都很温柔,两人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但是有时候看着闻锵,岑帜总觉得他心事重重,就像今天,在闻母问他的时候,闻锵看过来的神情中,岑帜回想起来竟然品出了一抹期冀和忐忑。   那不像是闻锵该有的情绪,闻锵、闻总,就该是个自信的霸道总裁啊。   岑帜郑重地凝视闻锵:“你要是有心事,一定要告诉我,就算我不能帮你解决,至少说出来也好啊。”   闻锵心口一热,他的小少年越来越敏锐的,男人应道:“好。”   岑帜伸出小拇指:“拉钩。”   闻锵忍俊不禁,他嘴上说着“幼稚”,还是认真的和岑帜拉钩,最后摁大拇指的时候,闻锵抓着他的手轻轻啄了一下。   岑帜头皮一炸,差点没把持住。 第217章 相知(四)   岑帜在闻家一直住到了过年,这段时间岑帜不敢赖床,每天早睡早起,生物钟再也没有比这更规律的时候了。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和闻锵卿卿我我都偷偷摸摸的,两人也没机会做点什么,偏偏闻锵还总莫名其妙的撩拨他。   除夕前几天,岑帜和闻母、闻翙出门一起购置年货,闻母和闻翙负责买买买,岑帜就负责刷卡提东西。   闻家的佣人都回家过年了,别墅里只剩下他们一家子,闻翙指挥着岑帜把客厅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又在门口挂上了灯笼。   荧嵘的年度工作总结会议结束后,闻锵就能休息一段时间了,一家人聚在别墅里其乐融融的度过了一个春节,这次闻母给岑帜包了两个红包,其中一个是岑帜男朋友的,虽然这个男朋友在闻母心中还是不太靠谱的样子,但是既然是小岑看上的,就先勉为其难认同了吧。   转头岑帜就把多出的红包给了闻锵。   初三那天正好是闻锵的生日,阮谌叫闻锵出来玩,闻母知道年轻人都不喜欢憋在家里,让把他们赶出去了,闻锵带着岑帜去找阮谌他们。   阮谌把地方定在「鼎世」,他们要了一个包间,来的人除了阮谌就是阮襄和靳琼了,一点儿也不像是搞生日会的。   岑帜本来是抱着参加豪门宴会的心态来的,结果一看,大失所望,阮谌也没法解释,当初因为岑帜,闻锵把纪桦打了一顿后,闻锵在圈子里就愈发遗世独立了,能交好的也就他和阮襄了。   靳琼今年和阮襄见家长了,靳琼家人觉得阮襄能包容靳琼的臭脾气,阮襄父母觉得爽朗的儿媳妇好相处,两方都挺满意,恨不得当场就结婚,被靳琼拒了。   她还想在娱乐圈浪几年,不想那么早结婚。阮襄自然是以靳琼为主。   岑帜为他们送上祝福,转头看向阮谌。   阮谌:“?干嘛?”   岑帜目光炯炯:“你和舒老师呢?”   阮谌一愣,没想到岑帜还记得他和舒灵的事,一时间有些尴尬:“不合适,早就分了。”   岑帜有点惊讶,他当初在崇育上学的时候,舒灵很照顾他,而且当时舒灵和阮谌也在热恋,岑帜一直觉得爱情是从一而终的,靳琼、柳寻雪也用自身印证了这一点,哪怕知道世间没有完美的东西,岑帜对爱情依然有很浪漫的态度。   分手的原因不好问,毕竟是隐私,阮谌也很快把话题转移到给闻锵庆祝生日上来。   说是庆祝,其实更偏向聚会,五个人在一块儿天南地北地聊,小酌了几杯,岑帜和闻锵没有喝太多,闻母特地嘱咐让他们不要在外面过夜。   众人玩闹到深夜便散了,岑帜叫了车,和闻锵坐在后面,到了别墅,岑帜和闻锵相扶着下车,别墅已经陷入了沉睡,唯有门前的灯笼散发着幽幽的光,与月光遥遥相应。   闻锵走到门前,正要推门时,忽然说:“你还没有送我生日礼物。”   岑帜脚步一顿,抬眸望着闻锵。男人面上浮着一层浅浅的薄红,应当是被酒精熏出来的,他就这么看着岑帜,理直气壮的要礼物。   岑帜眉眼一弯,伸手勾住闻锵的脖子,小声说:“把我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闻锵呼吸一滞,月光斜斜的洒在地上,衬得少年眼睛澄澈如秋水,闻锵沉默须臾,开口道:“你知道阮谌和舒灵为什么分手吗?”   岑帜:“……?”   小少年一脸懵逼。   闻锵说:“他们家人不同意,因为舒灵比阮谌大。”   岑帜:“啊?”   岑帜只知道阮谌比闻锵小一岁,舒灵的年纪他看不出来,但是看着挺年轻的,不过仔细想想,舒灵至少是读完大学才在崇育任教的,算起来的确要比阮谌大那么一点。   小少年不能理解:“年纪大怎么了,姐弟恋也没什么啊。”   少年清澈的眼眸里明晃晃表达着自己的疑惑,闻锵勾了勾唇角:“还有就是阮谌家里觉得舒灵的身份配不上。”   岑帜:“就这?阮谌就和舒老师分手了?”   闻锵蹑手蹑脚推开别墅的门,闻母他们都睡了,大厅里安安静静的,闻锵开了柔和的壁灯,岑帜还沉浸在阮谌居然就这样和舒老师分手的消息里,对阮谌有点不爽,年纪大怎么了,当老师怎么了,你家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还搞什么配不上,哼!   岑帜问:“阮谌就这么分手了?都没做什么?他——”后面的话没问出口,因为闻锵转身把他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竖起手指贴在他的唇上。   闻锵眼里还遗留着一点儿无奈,很快就被更深邃的情愫淹没了,男人深深的凝望他:“你的礼物,不够。”   岑帜眨眨眼。   两人靠的很近,男人的气息笼罩了岑帜,带着一丝醉人的酒味,岑帜忽然觉得今晚的闻锵有点奇怪,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好像能把他吞噬似的,可闻锵表情依然是春风化雨般的温柔。   可能是对生日礼物不满意,岑帜想着,便大大方方说:“你还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你。”   闻锵指尖撩过岑帜额前柔软的发丝,他凑近岑帜,湿热的气息扑在岑帜脸上,慢慢说:“我想要你……”   “恩?”岑帜没听清后面的话,正想问,就被闻锵吻住了。   这次闻锵吻得很凶,唇齿交缠,连带着岑帜的呼吸都重起来,岑帜茫然睁着眼,脑海里一堆念头闪过,从“闻锵说的是什么”到“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这不太好吧叔叔阿姨都在呢也太……”,他越想越情动,忍不住搂着闻锵的脖子贴上去。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传来:“小岑?你们回——你们在做什么?”   水晶灯刺目的光芒倾泻而出,将接吻的两人照得无所遁形,岑帜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情动如潮水结冰,闻锵还搂着他的腰,他感觉到自己的僵硬,但是闻锵却一点惊讶的反应都没有。   岑帜慢慢抬头,穿过闻锵的肩膀,看见了站在楼梯上震惊的望着他们的闻母。 第218章 相知(五)   凌晨,闻家别墅灯火通明。   穿着睡衣的闻父闻母,还有闻翙齐聚在客厅里,三堂会审一样看着外出归来的闻锵和岑帜。   闻母年纪大了之后睡眠不太好,今天也是莫名的睡不着,听见了楼下的动静便出来看看,结果这一看,大家都别睡了。   她的亲生儿子把单方面认下的干儿子堵在墙角搞壁咚,闻母当场就震惊了。   随后她看见岑帜小鹿般可怜兮兮的眼睛望过来,闻锵转身把人护在身后,冷静的直视闻母,还很淡定的叫了一声妈。   闻母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手都在发抖:“你们在干什么?”   这是一句废话,闻母知道,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似乎只能这样问,她要一个回答,哪怕是骗她的,闻母都觉得能把自己过速的心跳压回去。   闻锵感觉到身后小少年的僵硬,他牵住岑帜的手,少年手心居然渗出了汗珠,其紧张程度可见一斑,闻锵对闻母说:“您都看到了,还问什么呢。”   闻母哆嗦着嘴唇,那一瞬间竟然不知是气愤多一点还是惊讶多一点,她大步跨到两人面前,看着这两个在她心里都是天之骄子的孩子,想说狠话,却又说不出来。   闻锵说:“之前就想告诉你们了,小帜觉得还不到时候,就一直瞒着,现在既然看到了,那就跟您明说吧,我和小帜在交往,订婚戒指是我送的,等他年纪差不多了,我打算和他去国外结婚。”   闻母被接二连三的信息打得头蒙:“你、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闻锵:“前年过年的时候。”   闻母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闻锵身后的少年手足无措,无辜又惹人怜爱,像是被大灰狼骗回家把自己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小白兔,闻母简直要心肌梗塞,厉声道:“闻锵,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闻锵神色淡然。   闻母指着岑帜,瞪着闻锵:“小岑才多大?前年,他都没成年,你——”闻母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是禽兽吗!”   闻锵牵着岑帜的手一紧,闻母看着他毫无愧色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闻锵没打算躲,掌风呼来的刹那他下意识闭了眼,然而下一秒,他被人往旁边一推,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闻锵猛地看过去。   闻母也愣了。   替闻锵挨了一巴掌的岑帜倔强的看着闻母,坚定说道:“阿姨,您别怪闻锵,是、是我先勾引他的,他不是禽兽,我才是!”   闻母:“……”   同时,楼上传来闻父的声音:“大晚上的,你们干什么呢?”   闻锵二十七岁生日当晚,和他的恋人岑帜在父母面前出柜了。   “三堂会审”的寂静客厅里只有闻母在小声啜泣,闻翙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无奈的看着闻锵和岑帜,而闻锵根本没理他们,男人拧着眉看着少年左边通红的脸颊,心疼之情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岑帜尴尬又不知所措,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等着他们的判决。   闻父压根儿就没看俩孩子,一直轻抚闻母的肩背安慰着妻子,闻翙心里叹气,不得不开个头:“都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说吧,妈你——”   “不行!”闻母一嗓子让闻翙乖乖闭麦,“现在就说清楚!”   闻锵:“我是同性恋,我喜欢小帜,要和他过一辈子,其他没有什么要说的。”   岑帜右边脸也红了,闻锵很少说情话的,认真坦白心意的男人实在太帅了,岑帜顿时勇气滋生,附和道:“我也是。”   闻母当即吼他:“你是什么是!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一辈子吗!你个傻孩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岑帜被吼得一脸呆滞,闻翙嘴角抽搐:“妈,您是不是搞错了,闻锵才是您儿子。”您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以为岑帜才是亲儿子呢。   闻母瞪她:“你插什么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俩在一起了!还帮着他们瞒着我,我要你这个女儿有什么用!”   闻翙缩起脖子装鹌鹑,深刻明白愤怒中的女人是不能惹的,这无差别攻击真的遭不住。   闻锵为闻翙辩解道:“姐姐之前不就告诉过您,我是同性恋吗?”   那是在闻锵刚成为荧嵘的总裁决定帮岑帜的时候,闻翙先见之明觉得他们能成,就自作主张帮闻锵出柜了,只是那时候闻锵只把岑帜当小孩儿养,也没想到会自己会动心、会不可自拔。   闻母一愣,想了想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但是:“那不是你姐开玩笑的吗!”   闻锵:“不是。”   闻母见闻锵油盐不进,立刻转移炮口对准了岑帜:“小岑,你确定自己是同性恋?你喜欢过其他人吗?你就这么把后半辈子都给闻锵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岑帜身上,闻锵也深深看着他,时间仿佛都放慢了流速,闻锵看见岑帜点了点头,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回答:   “确定。没喜欢过其他人,也不会喜欢其他人。我想和闻锵一直在一起。”   少年清朗的嗓音落在每个人耳朵里,闻锵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居然摒着呼吸在等答案,他无意识攒着手,指节掐的发白,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   闻母还想说什么,被闻父拦住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在此刻显露出来,闻父说:“行了,都回去睡吧,明天再说。”   闻母被闻翙挽着手拉上楼,三个男人落在后面,就在闻锵要把岑帜带回自己房间的时候,闻父说:“闻锵你回去睡觉,我和岑帜单独谈谈。”   闻锵站在原地,没动。   闻父:“不会刁难他,也不会让他滚。”   岑帜悄悄拽了下闻锵,让他回去,表示自己没事。   闻父冷冷看着闻锵:“不然我现在就让他滚出去。”   闻锵终于动了,父子俩争锋相对:“他走我也走。”闻锵垂眸,温柔的摸了摸岑帜的脸,轻声说:“回来我给你涂点药。”   岑帜硬着头皮,顶着闻父犀利的目光点了点头。 第219章 相知(六)   岑帜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他特意拉开自己的闻父的距离,免得让闻父讨厌。   闻家的书房不同于公寓,书房装修简洁得有些冰冷,书架上整整齐齐放着各种类型的书,有政治类的、管理方面的、设计相关的,也有经典名著和爱情故事,一间小小的书房成了闻家四个人的缩影。   书房里有一张沙发,闻父坐下,面无表情看着垂着头可怜巴巴站在面前的岑帜。   岑帜很紧张,比面对闻母还要紧张,闻母那些找不准重点的问题足以让人窥探到她的态度,她对闻锵和岑帜在一起这件事并没有多么的方案,她只是不敢置信,以及觉得闻锵趁岑帜年纪小就欺骗人小孩儿。   而闻父,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坐着,就让岑帜如临大敌。   就在岑帜想自己是不是该主动点表明心意的时候,闻父开口了:“我和你阿姨没有那么古板,不觉得同性恋有违伦理,我们也不介意闻锵和闻翙是结婚还是单身,是找异性还是同性。”   岑帜愣愣的望着闻父,短暂的呆滞后,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岑帜眼睛一亮 ,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然而闻父神色冷肃:“但是,我对你并不满意。”   小少年表情凝固。   岑帜期期艾艾问:“为、为什么?”   闻父目光锐利,反问道:“当初,你在鼎世故意接近闻锵,是为了什么?”   岑帜一僵,脸色骤然苍白。   这也是岑帜的心病,他为什么拖着闻锵不让他出柜,为什么小心翼翼的隐瞒闻锵是他的男朋友,就是因为他们最初的相识,那时候的岑帜的确就是奔着闻锵的身份去的,他看中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这个人背后的权利,能让他赚到钱、能让他把自己的角色抢回来,也能让他红,为此他会付出青春、美色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那时候的小少年嫉恶如仇只想着以牙还牙,根本没考虑自己的未来,他孤注一掷,幸而遇上的是闻锵。   闻锵结束了这个错误的开始,并带着他走了另一条光明的康庄大道。   岑帜看着闻父,对上他犀利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咬了咬唇,承认了当初自己的不轨之心:“我当时,想利用闻锵,大红大紫。”   闻父:“那现在,你的目的达成了。”   岑帜近乎惊慌的摇头:“不、不是!虽然一开始我的确心思不正,但是后来我真的喜欢他!”小少年掰着手指头细数,“他让我继续读书,帮我要回了我爸妈的房子,生日送给我礼物,每次拍戏都会来看我……”   闻父不耐烦的打断:“这些事,换做其他人也可以做到,如果是另外一个人这样对你,你岂不是就喜欢他了。”   岑帜被这样的魔鬼逻辑震住了,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委屈着喃喃道:“可是,我没有遇见其他人,我就遇见了闻锵啊。”   像是命中注定的相识与相知。   闻父有片刻的怔然,沉浸在无法说服长辈的焦急不安中的岑帜没有察觉,闻父敛了情绪,依旧用冷硬的口吻说:“你的回答不能我还是不满意,不过……”   岑帜可怜巴巴望着他。   闻父:“闻锵性子随我,从小到大他决定的事,不管我和他妈怎么说、怎么劝、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会改的,所以……”   岑帜试探着接话:“您勉强接受我了?”   闻父冷哼:“我等着你们自己分手。”   岑帜:“……”还能这样啊?那估计您要失望了。   岑帜扁扁嘴,把心里冒出来的小自豪压下去,免得被闻父发现更不受待见了,闻父不想和他说了,把他赶出了书房,岑帜乖乖带上门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闻锵在里面等着。   男人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书,暖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美好得像是最厉害的画家勾勒出来的作品,闻锵并没有问他和闻父说了什么,先给他的脸抹了药膏,岑帜侧着脸让闻锵抹,问他:“你怎么不问我啊?”   清凉的膏药化在少年白嫩的肌肤上,闻锵顺从问:“你和我爸说什么了?”   岑帜立刻倒豆子一样把闻父对他不满意但是自己非常坚定最后闻父勉为其难的过程一一道来,小少年最后挺开心的,坐在闻锵腿上,像只骄傲的猫咪,自信满满说:“叔叔说等着看我们分手,可是我们永远都不会分手的!”   闻锵拖着他的腰,忍不住莞尔一笑:“那万一有一天,我没有资源给你了,也不能让你在娱乐圈大红大紫了,在其他方面都帮不上你了,你也不和我分手吗?”   岑帜觉得这话说得有些奇怪,闻锵似乎把自己的位置放得特别低、特别卑微,小少年专注地看着他,直视闻锵的眼睛,掷地有声道:“不分。”   闻锵搂着岑帜腰的手微微一抖。   岑帜感觉到了,目露担忧:“闻锵,你最近怎么了?我感觉你说话患得患失的,对我、对你自己,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闻锵心尖一颤。   的确,随着少年的长大,随着他越来越优秀,他认识的人越来越多,闻锵心里的不安就愈浓,岑帜说他没有信心,其实从很早就开始了,早到岑帜第一次强吻他朝他告白的时候,闻锵就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留不住他。   他的少年,不是金丝雀,需要养在富丽堂皇的笼子里,而是一只雏鹰,等他长大了,就会自己高飞。   而闻锵,他做不出折断恋人的翅膀这样黑暗的事,也不允许让自己的一己私心毁了一个人的未来,所以他只能陪伴,只能帮助少年成长,然后等着他离巢,永远不再回来。   这段相处的时光,足以让闻锵用来回味。   男人眼中沉重的忧伤狠狠触动了岑帜,那一瞬间,岑帜忽然明白了先前闻锵说自己送的生日礼物不够,而他想要的,那句他没听清的话,在这一刻突然清晰明了了。   闻锵想要的,是他的一辈子,不离不弃,白头到老。   岑帜仿佛被感染了,眼里隐隐有泪光,少年的声音也染上了一丝喑哑,他说:“闻锵,我是认真的,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你。”   闻锵眸光深邃,片刻,他揽着岑帜的腰翻身把人摁在床上,狠狠吻上去。 第220章 相知(七)   这一晚闻锵尤为疯狂,一点儿也不温柔,甚至有点粗暴。   他似乎是在以这样真刀实枪的方式告诉岑帜,他并没有岑帜认为的那么风光霁月,他也有填不满的占有欲,也会考虑不到恋人的感受,他将自己的缺点以如此赤裸裸的方式展现出来,然后看着岑帜喘息呻吟,看着他被欺负得眼尾红红的,看着他哭,看着他求饶,还恶趣味的一边挑逗他一边提醒他这是在家里,闻父闻母都没睡着,让他小声一点。   岑帜简直要被玩死,又委屈又气,一口咬住男人的肩膀,小野猫牙口很好,闻锵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闻锵没躲,一动不动的任凭岑帜发泄,低声问他:“即便这样,也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吗?”   岑帜蓦然心软了,松开牙齿,轻轻舔了舔他咬出来的伤口,把血丝舔舐干净,望着闻锵点了点头。   闻锵闭了闭眼,睁开时,眼睛里的风暴已然平息,他温柔的摸了摸少年的脸颊,指腹擦过少年粘着泪珠的眼睫,又轻柔的吻了吻他的眼睛。   “那我,也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   第二天,岑帜睡到中午才醒来。   冬日难得的晴天把温暖的阳光溢满了房间,轻柔的落在少年的眼睑上,岑帜脸庞上还残留着未退的潮红,嘴唇红肿,安静的睡颜像是童话里的小王子。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他们还没起床?!”“应该吧。”“哎哎哎,妈,别进去,要是看见什么容易被和谐的画面,会长针眼的!”“……”   岑帜睫毛颤了颤,从睡梦中挣扎着醒了过来,他无意识的动了动,顿时身上每个地方都传来不可言说之痛,少年秀气的眉毛蹙起,眼里最后一丝迷蒙也消失了。   而紧挨着他的闻锵紧紧搂着他,两人都赤裸着,肌肤相贴,温度交融,岑帜一眼就看到闻锵肩膀上的一圈牙印,已经结痂了,无声的诉说着昨晚上的疯狂。   岑帜深觉要是这样再来几次,他就得去医院了。   但也是这样的疯狂让岑帜了解了闻锵的内心,若非如此,他根本不会想到优秀如闻锵,也会有浓烈的不安。   岑帜忍不住想去亲亲他,但是他稍微动一下都觉得难受,卡在亲与不舒服之间,居然也不知道是该心疼闻锵还是心疼自己了。   闻锵默然叹了口气,睁开眼,主动凑过去吻了吻少年红肿的唇瓣,眼里含着笑意:“看这么久,还以为你会主动给个早安吻呢。果然还是要自力更生。”   岑帜:“……”   岑帜板着脸:“那以后你也自力更生去吧。”话一出口岑帜才发现自己的嗓子还很哑,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鬼哭狼嚎了一晚上。   闻锵笑:“那可不行。”   岑帜被他不要脸的程度惊了,伸手打了他一下,在闻锵看来就是软绵绵的,两人在床上打闹了一阵,最后闻锵摁着小少年:“别闹了,再闹今天都不用起床了。”   岑帜气:谁跟你闹啊!明明是你在闹我!   闻锵帮岑帜穿好衣服,小少年强忍着浑身的不舒适爬起来,闻锵看得叹气:“算了,你就在房间里吧。”   岑帜义正言辞:“不行。”小少年非常有原则:“叔叔阿姨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不能这样没礼貌。”   有礼貌的岑帜同学刚和闻锵走出房间门,就撞上从走廊另一头过来要下楼的闻父。   岑帜尴尬无比,僵硬扯出一个笑:“叔、叔叔,早上好。”   闻父瞥了他们一眼,看见闻锵虚虚地搭在岑帜腰侧的手,额头青筋跳了跳:“不早了,该吃中午饭了。”   岑帜:“……”完了,他的形象没了呜呜呜。   慢吞吞下楼到了客厅,果然,闻母饭都做好摆在桌子上了,岑帜和闻锵的出现让气氛有些凝滞,闻母本来还和闻翙有说有笑的,看见他们的瞬间就没了表情,她似乎想说什么,瞅见岑帜蜗牛一样的走路速度,又说不出来了,只狠狠地瞪了一眼闻锵。   闻翙连忙给岑帜和闻锵使眼色说:“愣着干嘛呀,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   凝固的空气总算重新流动起来,岑帜心里有些难受,如果不是他,闻家的用餐时间应该很温馨才对,早知道还不如听闻锵的不下来。   沉浸在自责和懊悔中的小少年完全没有发现,春节期间做饭一直比较重口的闻母今天准备的都是很清淡的饭菜,就连之前吃蔬菜都要被闻母盯着的闻父,对全素宴都没有表达不满。   饭后,闻锵主动去洗碗,岑帜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闻锵无奈予希団兑,小声对他说:“去客厅坐着,不难受啊?”   岑帜幅度极小的摇头,用眼神表示不要,去客厅面对闻父闻母太太太尴尬了!他宁愿站着洗碗!   闻母看不下去了,唤道:“小岑,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岑帜:“……”   岑帜朝闻锵做了一个哭丧的表情,转身面对闻母的时候就是乖乖的小孩儿模样。   他跟着闻母到了客厅,闻父估计是不想看到他,独自上楼去了,闻翙则留了下来。   闻母看着岑帜,比起第一次来家里的那个小孩儿,此时的岑帜已经成长很多了,闻母知道这孩子表面看起来软软的,实则也是一块顽石,某种程度上简直就是闻锵的翻版,当初她在网上知道岑帜喜欢同性时,并没有太惊讶,或许是岑帜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让她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加之闻母本身的开明,甚至昨天发现两个孩子接吻,她的情绪都是震惊而不是反感。   岑帜被闻母复杂的眼神看得如芒在背,这场景和无数电视里的情景重合了,岑帜脑子一抽,小心问:“您现在,是要给我支票吗?”   闻母 :“?”闻母一脸莫名,“给你支票做什么?”   岑帜:“让我填个数字,然后离开闻锵。”   闻母:“……”   闻母气笑了:“那你想填多少?”   岑帜沉默片刻,一本正经说:“我不要。我给您一张支票,在我承受范围之内,您随便填,然后,您同意我和闻锵在一起吧。” 第221章 相知(八)   岑帜和闻翙面面相觑,两人在寒风中齐齐打了个哆嗦。   在岑帜企图用支票“贿赂”闻母之后,闻母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板着脸指使闻翙,让闻翙带他出去见见世面。   结合上下文,岑帜做理解题:“难道要让我去看一下你们家的金库?”   闻翙:“……”闻翙一脸“你也太高看我们了”的表情,“想什么呢,我们还没到富可敌国的地步。”   岑帜也觉得自己在犯傻:“那阿姨她?”   闻翙叹气:“我妈觉得你太年轻了,肯定是被闻锵骗过来的,所以让我带你去见见世面,不要吊死在闻锵这棵树上。”   岑帜:“……”   岑帜一言难尽:“还能这样啊?”   他一时间竟然觉得闻父和闻母都挺可爱的。   闻翙无奈的耸耸肩:“算了,不用管他们,他们就是一下子接受不了,但是又没法干涉你们,所以只能象征性的动动嘴皮子,你别多想,好好和闻锵过就行了。”   岑帜乖乖点头。   闻翙说:“我妈其实挺喜欢你的,她之前一直想认你当儿子。”   岑帜有些惊讶。   闻翙:“反正都是一家人,儿子和儿媳妇儿也没什么区别。”   岑帜:“……”   闻翙搂着小少年的肩膀:“走吧,我们出去玩一会儿,到时候我就说我带你见世面了,但你对闻锵死心塌地,我也没法。”   岑帜踉跄跟上闻翙的步伐:“我们去哪儿啊?”   闻翙狡黠一笑:“南风意。”   别墅里,闻锵洗好碗出来,客厅就只剩闻母一个人坐得端端正正看电视了,闻锵环顾四周,没看见岑帜便问:“小帜呢?”   闻母牙酸,之前在他们面前都是岑帜岑帜的叫,现在不瞒着了,连称呼都变了。   闻母矜持道:“不知道。”   闻锵沉默须臾:“您把他支哪儿去了?他今天身体不好。”隐藏之意就是别为难他。   闻母指着闻锵:“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闻锵心里评估了一下,觉得岑帜应该没什么问题,就坐下了。   闻母看着闻锵,闻锵一直都是很自立的,小时候在家里很少依赖家里,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长大了,十几岁就独自去国外学习生活,闻母还记得闻锵出国那天,闻父因为工作不能送他,闻母想送他,被少年闻锵拦住,那时候的闻锵笑着拉着行李箱,让闻母放心,就独自上了司机的车,孤身去了机场。   之后很长时间,闻母都觉得她做错了,她应该坚持去送一下闻锵的,她觉得闻锵心里肯定是伤心失望的,所以闻母一直想方设法弥补闻锵,买衣服、食物,她所能想到的全部东西,只要她觉得闻锵需要,就全部寄给闻锵。   后来闻母去了一趟国外找闻锵,闻母一个人在陌生的国度,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懂外语,连笔带画总算找到闻锵的学校,给了闻锵一个惊喜,然后闻锵就请了好几天的假,陪她旅游。   等闻母坐上回国的飞机,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到来对闻锵来说可能增加了负担,明明是该学习的时间,却因为她不得不停下课程,闻母更加后悔了。   从那以后,闻母就愈发觉得闻锵的成熟,在国内只是大学新生的年纪,闻锵已经开始读研了,他成熟、稳重,什么事情都能搞定,然而隐藏在游刃有余的表象之下的,是孤独。   闻母总是时不时的催两个孩子谈恋爱,究其原因,也只是不想让闻锵那么孤独。   而现在,这个能陪伴闻锵的人终于出现了。   她是真的喜欢岑帜,这个小孩儿可爱乖顺,也有自己的脾气,处处都是照着闻母最喜欢的点长的,哪怕闻父隐晦的提到过岑帜和闻锵结识的目的不简单,她也没有去深究,只要现在岑帜是好的,那过去的事也说明不了什么。   可是这两个人在一起后,闻母最担心的就是岑帜还年轻。   太年轻,还没有见识过更加繁华的世界,以为自己所得的就是最好的,那万一有一天,他走得更远了,遇见了更好的人,那闻锵怎么办?   闻锵知道闻母的顾虑,笑着无声叹息:“小帜说,他愿意一辈子陪着我。”   闻母拧眉:“漂亮话谁不会说。”   闻锵温柔又坚定:“我相信他。”   闻母一哽,感情这回事儿最终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再加上闻锵这幅倔样子,闻母心知自己是劝不动了,冷哼:“等以后被小岑甩了,可别回来哭。”   闻锵哭笑不得:“您就不能盼我好吗,再说了,您和爸也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啊。”   闻母:“就是因为那时候我太单纯,但凡现在我再小个几十岁,我肯定就倒追小岑了。”   闻锵:“……他现在是您儿媳妇儿。”   闻母白了他一眼,嫌弃的挥挥手让他滚。   闻锵没动:“您还没说把小帜支到哪里了。”   闻母:“让你姐带他出去玩了,让我看看。”   闻锵眉心微蹙:“他身体不舒服,怎么还——”   闻母看着手机说:“你姐带他去南风意了。这什么地方?名字还——哎!闻锵!”   闻母眼睁睁看着闻锵二话不说就冲出门,只留下一道旋风般的背影。   闻母:“???”   这难道还是什么盘丝洞不成?   另一边,身处南风意的岑帜觉得这地方跟盘丝洞也差不多了。   「南风意」以美男出名,服务女性和部分男性,虽然是个正经的男公关会所,但是这些人也太热情了,岑帜和闻翙一进去就失散了,转瞬就被一群人推搡着坐到了大厅的客座沙发上。   岑帜一脸懵逼,左右围满了各不相同的男性,帅得人眼晕。   紧挨着他坐的人说:“小旗子,我们都是你的粉丝呢。”   岑帜尬笑:“啊,很荣幸。”   “你别紧张,我们就随便聊聊,我们也不会乱说你来这里的。”   岑帜心想既然是聊聊能别靠这么近吗?   对方问:“你是不是和男朋友分手了才来我们南风意?失恋没什么的,失去了一颗草,你就拥有了整片森林,看看,我们都很喜欢你的,你想让我们谁当你男朋友都可以的。”说着还给了一个俏皮的wink。   岑帜:“……”   不是,我什么都没说,你们怎么就脑补了这么多! 第222章 相知(九)   岑帜感觉「南风意」里的人可能都有点毛病,看起来年纪轻轻健康无虞的帅哥,怎么就……   他躲开对方伸过来的手,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分手。”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真的,谁还没失恋过啊。来我们「南风意」的客人,基本都是情场不顺,正常正常。”   岑帜艰难:“我真的没……”   那人朝岑帜眨眨眼:“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可以当你男朋友的。”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微风袭来,伴随着冷厉的嗓音:“他没有分手,你们听不懂吗?”   岑帜一愣,惊喜回头:“闻锵!”   一袭黑色风衣的男人在光怪陆离的「南风意」里凭着凛冽的气势让人不敢靠近,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带,闻锵低头看了一眼岑帜,那一眼里隐隐含着责怪,岑帜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那个一直觉得岑帜分手的人不耐烦的看着他:“你又不是小旗子,你怎么知道。”   闻锵漠然盯着他:“我是他男朋友。”   空气顿时凝固。   那人表情讪讪,目光在岑帜和闻锵之间来回转了几圈,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他惊讶的看着闻锵:“你、你是……”   闻锵打断他的话,冷声道:“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对方脸色一变:“这、这就不用了吧?我向你们道歉。”   闻锵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是你叫,还是我亲自去找?”   那人憋着一口气,脸都紫了,岑帜悄悄拽了拽闻锵的袖子,心想也不用这么为难别人,都是出来打工的。   闻锵以为他在撒娇,摸了摸小少年的头,让他乖乖的别闹。   那人咬了咬牙,屈服了,愤愤起身去找经理,很快,闻锵就被请到了楼上的包间里。   他让岑帜在旁边的房间里等他,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南风意」整体的装潢而言融合了时尚与复古,包间更加清雅,然而闻锵进来的这里居然变成了KTV。   闻锵皱着眉,啪的一声打开灯,顿时灯光如同照妖镜一样照的包间原形毕露,正在高歌一曲的人被吓了一跳,直接跑调了,当即怒气冲冲瞪视而来:“谁啊!”   闻锵冷漠脸看着他们。   “闻、闻锵?!”唱歌的人正是纪桦,纪桦看到闻锵就有点怂,色厉内荏:“你、你来做什么?”   当初纪桦被闻翙闻锵姐弟先后揍了一番后还不算完,后面闻锵直接设计搞黄了纪桦在做的几个项目,虽然和纪家的家产比起来这几个项目微不足道,但是就因为这么小的项目都做不好,让纪桦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他心里恨闻锵,但是又没办法报仇,只好避开他。   这样被碾压的经历对纪桦这种纨绔子弟来说不啻于人生的污点,同时也让纪桦切身体会到了闻锵对岑帜的保护,这些年来,纪桦都不敢想那个在「鼎世」的别致小孩儿了。   纪桦一见着闻锵气势就矮了半截:“我最近可没招惹你。”   闻锵冷笑了一声,他余光看了看和纪桦一起的人,都是没什么出息坐吃山空的富二代,也和纪桦一个德行,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着开「南风意」的。   别人的产业闻锵没兴趣,只冷冷道:“我是来好心提醒你的。”   纪桦不信,警惕的盯着他。   闻锵说:“以前我就说过岑帜是我的人,这点你最好记得牢牢的。”   纪桦冤枉死了:“我连见都没见过他!”   闻锵冷漠:“你开的这里,既然是想走清清白白的路线,就别招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纪桦一脸懵逼:“?”   带着闻锵过来的经理立刻上前把先前老板不愿意听的来龙去脉简短的说了一遍,纪桦脸上颜色精彩纷呈,对上闻锵嘲讽的目光,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当即恶狠狠道:“把他们都开了!”   经理立刻给人事打电话传达老板的命令,闻锵看着他们走完流程,才慢慢说:“不用谢。走了。”   纪桦:“……”谁他妈想谢你啊!   纪桦的狐朋狗友们看着闻锵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心里很不爽,问纪桦:“桦哥,就这样算了?这人也太狂了,欠教训。”   纪桦瞪了他们一眼:“你们懂个屁!我们根本惹不起他!想把这里开下去,就别去惹他!”   外面闻锵拉着岑帜离开「南风意」,走出门岑帜忽然想起来闻翙还在里面:“我们不跟姐姐说一声吗?”   闻锵:“不用管她。”   岑帜侧眸望着闻锵,阴沉沉的天空里悠悠飘落雪花,轻柔地贴在了闻锵的发梢上。   小少年问:“你生气啦?”   闻锵对他这样单纯的口吻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男人无奈的看着他:“没有。”   “骗人。”岑帜眉眼弯弯,“你明明就生气了,还吃醋。”   闻锵叹息,伸手想要拂掉少年头上的雪花,被岑帜抓住了手腕。   小少年在冬季的最后一场大雪里笑意盈盈说:“走吧,我们走路回家。”   行人纷纷打起伞或者戴上帽子,闻锵说:“下雪了宝贝儿,会着凉的。”   路人们脚步匆匆,在快进的皑皑背景里,只有岑帜和闻锵静止如画。   岑帜同闻锵十指相扣,暖暖笑道:“这样,我们就提前‘白头到老’了呀。”   闻锵指尖一紧,那一瞬间,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最后融化在漫天的洁白里。   ……   “白头到老”的两人回到家就被闻母骂了一顿,闻母一边把两个不知轻重的傻子赶去浴室洗热水澡,一边去煮姜汤,心情沉重。   她儿子谈恋爱之后,怎么感觉有点降智呢。   而这一次,闻锵万万没想到,先倒下的居然是他。   岑帜:“……”   岑帜看着因为发热脸色潮红的闻锵,挺稀奇的,他灼灼的目光让闻锵有点受不住,男人呼吸都弥漫着湿热:“你这眼神弄得我觉得自己是动物园里的猴子。”   岑帜嘿嘿一笑:“我好难看到你生病的样子啊。”说着岑帜拿起手机,对着闻锵拍了一张,“我得纪念一下。”   闻锵:“……”   岑帜把照片填上备注,退出相册时,靳琼发来的信息让他顿了顿。   靳琼:「小岑,你和闻总出柜了?」 第223章 相知(十)   岑帜心想这你也能猜得到?对靳琼的敬畏之心油然而生,正想说自己和闻锵已经朝闻父闻母坦白了,就见靳琼发来了一条链接。   链接打开,标题是“荧嵘总裁神秘幽会南风意?!”,典型的UC震惊体,非常吸引人的眼球。   内容写的似是而非,配图是闻锵和他从「南风意」走出来,对方不知道是什么心思,把岑帜的背影打上了马赛克,只说闻锵和一个人关系特别亲密,疑似恋爱,随后又详细的介绍了一番「南风意」,某种程度上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吃瓜群众都惊了,脑补中的豪门在此刻全然崩塌,你们豪门继承人,不都该是和门当户对的漂亮妹妹联姻然后先婚后爱吗?再不济也是喜欢上灰姑娘,经历千辛万苦有情人终成眷属啊,怎么到闻锵这里,就变成了南(男)风?还是出来卖的这种的?!   [呜呜呜我的豪门太太梦碎了。]   [呜呜呜我的CP破裂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闻总!]   [也不用这样吧,南风意是个正经的会所,不是会上黑名单的那种啦,而且里面的小哥哥都超帅的!]   [你们的重点是不是歪了?只有我的关注点是闻锵也是同性恋?诶我为什么要说也?]   [楼上out了吧,这年头,好看的男人十有八九都是gay,而且自从小旗子公开性向之后,谁再出柜我都不惊讶了。]   岑帜:“……”   好吧,他想的出柜和靳琼说的完全不一样。   而靳琼有意提醒他,显然也不是因为单纯的八卦。   很快,闻锵去南风意疑似约会的事情就上了热搜,与此同时,闻锵的毒唯粉也冒头了。   [又是哪个妖精来勾引我们闻总了?]   [为什么打马赛克啊?敢做不敢认啊?]   [我们闻总和你们这些俗人不一样,人家专心搞事业,不要把娱乐圈那套用在闻总身上行不行,找骂啊?]   另一边纪桦看到也疯了,当即打电话给狐朋狗友,质问是谁干的:“你们疯了啊?老子说了多少次不要惹闻锵!趁着闻锵还没出手赶紧把热搜撤了!”   狐朋狗友不太看得起纪桦对闻锵的这幅怂样:“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桦哥你是不是太高看他了?”   纪桦简直要被气得脑溢血:“你们他妈的自己作死别拉着我!他才回国多久,就能把荧嵘上下制得服服帖帖,你们呢?你们还他妈在吃老本呢!”   狐朋狗友:“……”讲道理,你不也是吃老本的吗?   纪桦怒吼:“不信你们就去问自己家里人!最后警告你们一句,把热搜撤了!”   可能是纪桦的态度感染了这群没什么出息的富二代,富二代们别扭的去问了一下长辈对闻锵的看法,无一例外被拉踩之后,愤愤去撤热搜。   然而到这时,热搜已经不受控制了。   纪桦隔了一点时间来看,热搜不降反升,更恼火了:“你们在干什么啊!”   狐朋狗友也慌了:“不是啊,我们没让水军刷了,现在是闻锵的粉丝自己把热度炒起来了。”   纪桦眼前一黑:“……”   岑帜也看到了闻锵粉丝的发言,热度是真正被“吵”起来的,闻锵的唯粉不知道为什么很难接受闻锵谈恋爱,岑帜觉得他们好像把闻锵当成神一样供着,神嘛,吃喝拉撒都是不需要的,更遑论谈恋爱呢。   可惜他们不知道,“神”不仅谈恋爱,还因为陪恋人淋雪感冒了。   闻锵发烧有些晕乎,困意席卷而来,迷蒙的视线里小少年表情似乎有些凝重,闻锵下意识问:“怎么了?”   岑帜把手机收起来,摇头表示没事儿,闻锵抵挡不住退烧药里的安眠成分,沉沉睡去。   靳琼对岑帜说:「闻总这群粉丝战斗力也太可怕了,而且还很招人嫌,闻总怎么就有这种粉丝啊?」   岑帜:「我也不知道啊。」   靳琼:「不过,你们真的去南风意了?闻锵能容忍你进去?」   岑帜叹气,把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番,靳琼震惊感慨:「你们居然真的出柜了!闻总父母还没为难你们!绝美爱情,先磕为敬。」   岑帜无语:「……」   靳琼:「那你们要公开不?现场打脸,让那些粉丝知道什么叫正主没说话就安安静静的。」   岑帜看了眼熟睡中的闻锵:「先不了。」   随后岑帜打电话给于铭,说了一下这个热搜的事情,于铭早就通知公关方面了,幸而纪桦主动联系,两方一设计就想出了一个完美的说辞,就说闻锵有「南风意」的股份,网上拍到的照片是闻锵来「南风意」和其他股东聚会的,和谈恋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于铭很懂闻锵心意的在最后补充了一句“闻总的感情生活与粉丝无关,请粉丝勿要过多关心。”   其他粉都要笑傻了:[看看这正主的发言,浓浓的嫌弃感哈哈哈哈。]   [闻总好好的一个商业精英,偏偏粉丝太脑残了,现在好了,闻总不愧是闻总。]   [搞不懂这群粉丝怎么想的,闻总又不是邓衍,还妄想着和邓衍一样答应粉丝不谈恋爱吗?]   [有一说一,如果闻总不恋爱不结婚,闻家的家产怎么办?难道要当散财童子吗?]   [哈哈哈哈散财童子xswl,如果真的这样那我先谢谢这群粉丝了。]   闻锵的唯粉一个个气得面红耳赤,全靠气势刚,一个个一句句骂回去,搞得大家都很烦。   闻锵醒来已经是傍晚了,窗外雪停了,瑰丽的晚霞彩釉似的染满天穹,闻锵摸了摸额头,烧已经退了,他坐起来,碰到床边的手机,看到于铭发来的信息。   于秘书解决了公关事件后向闻锵汇报了一下,闻锵眉头一拧,点开微博一看,虽然荧嵘的公关做得很好,但是毒唯粉还在蹦跶,路人随便一看,倒是不会对闻锵有恶感,只觉得这群人真是没事找事。   闻锵这也是第一次正视自己这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粉丝,慢慢看这群人对他恋爱的不满,看他们肆意谩骂被打了马赛克的岑帜,胸中一团怒火越烧越旺。   闻锵面无表情回复那些粉丝的发言。   @荧嵘-闻锵:不是勾引,这是恋人之间的亲昵。   @荧嵘-闻锵:打马赛克就是为了防止你们随便骂人。   @荧嵘-闻锵:最近正在专心谈恋爱,刚带人见了家长,准备结婚,就是不知道男朋友愿不愿意。   闻锵指尖颤抖,迟疑片刻,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艾特了岑帜。   @荧嵘-闻锵:最近正在专心谈恋爱,刚带人见了家长,准备结婚,就是不知道男朋友愿不愿意@岑帜 第224章 相知(十一)   岑帜正在楼下和闻母学包饺子。   这双手,它拿得起笔,写得了字,做得起重活,可是,就是不会包饺子。   闻母看着岑帜包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沉默了。   岑帜尴尬:“我、我不太会做饭的。”   闻母:“算了,反正闻锵会。”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闻父的一声怒火:“闻锵!你在做什么!”   岑帜和闻母都被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饺子啪的摔在地上,破了。   闻母不满瞪着闻父:“大吼大叫什么呢,闻锵生病了,在睡觉呢。”   闻父气得话都差点说不全:“你看看他做得好事!”   闻父怒气冲冲走下来,把手机递给闻母,闻母探头过去一瞥,就看见了自家儿子的出柜宣言:“……”   闻锵换了身衣服走出来,岑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睁着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闻母用沾着面粉的手滑了滑手机屏幕,皱着眉说:“这些人怎么这样说话。”   闻父:“这是重点吗!”   闻母不知道为什么,心态放得很开,摆摆手:“嗐,发都发了,删了也没用,就这么着吧。”   闻父瞪了一眼岑帜。   岑帜:“???”   下一刻,他的手机就被打爆了。   朱娴、卫赫、靳琼等等,他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打电话来,岑帜接都来不及,好不容易接通了朱娴的,许久没有管过他的经纪人就崩溃道:“小岑!你们出柜也太突然了吧!这怎么办啊?!”   岑帜:“?”   经纪人的咆哮被闻锵听见了,闻锵将小少年的手机抽出来,对朱娴说:“不用管。”   朱娴:“……”   岑帜惊悚的看着闻锵:“你做什么了?”   他后知后觉去看微博,现在热搜第一条已经变了,#闻锵 岑帜#一步登天,直接爆了。   点开第一条微博是闻锵的结婚宣言,然后是各个娱记、大V的分析和投票,也不知道这些博主是早就准备好了稿子还是爆发了手速,顿时就把闻锵和岑帜曾经同框、可能同框的事件一一总结,然后灵魂发问:“你们支持闻锵和岑帜在一起吗?”   岑帜的粉丝不用说,小旗子早就出柜了,管他是谁,只要岑帜承认,只要对方人品三观没问题,他们就举双手双脚赞同。   闻锵的粉丝……闻锵的粉丝直接被打脸打懵了。   最后一大群体就是CP粉了,只将CP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姓名,其他cp在这一刻统统宣布be。   [林岑党挣扎一下,我们家岩哥真的没机会了吗!]   [许岑党也挣扎一下,许折之可是你第一个搭档的男人啊!]   [许岑党开玩笑呢,小旗子第一部 戏是《国士无双》,而且就算没有《国士无双》,第一个搭档也是柯恒好吗!]   [恒帜党默默送上祝福,恒哥在天堂会祝福你们的呜呜呜。]   [都安静!只要小旗子没有回复,我们就还不算BE!]   然后下一刻,岑帜的微博更新了。   @岑帜:愿意的呀@荧嵘-闻锵   粉丝们:“…………”   [乌鸦嘴出来受死!我的林岑真的be了呜呜呜]   早就猜到岑帜男朋友是闻锵的粉丝则要开心死了,恨不得普天同庆,共唱一首好运来。   靳琼首发祝福,并且搞了一个抽奖活动,奖品令人眼红:「祝福小旗子和闻总,转发抽一位送XX婚纱照套餐,永久有效。」   闻翙在南风意也没耽误刷微博,站在吃瓜的第一线:「傻弟弟终于嫁人了(不是),欣慰,转发抽一个只将粉作为凤凰的高级vip,定制一年的服装吧。」   之后是和岑帜认识的艺人,都表达了自己的美好祝愿,同时搞抽奖,奖品各有特色,看的粉丝差点晕厥过去。   就连柯恒的粉丝也集资替柯恒搞了一个,奖品是柯恒和岑帜唯一一次共同代言凤凰的那款服装。   一时间微博上的转发抽奖活动数不胜数,直接把不和谐的声音全部压下去了。   事已至此,闻父也无能为力,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年轻人对不同事物的包容让闻父有些惊讶,他以为闻锵和岑帜会遭到谩骂和谴责,但是没想到,几乎全都是祝贺的声音。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管了。   一个年就这么跌宕起伏的过了,年后岑帜和闻锵离开闻家回到了公寓,刚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俩孩子也不避讳闻父闻母,牵着手就走了,一点儿都不害臊。   闻母转头看闻父,闻父虽然对岑帜和闻锵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只好没那么严肃了,估计是考虑到自己放话说要等他们自己分手,不好拉下脸。   闻母招呼他:“俩孩子都走了,我们也出发呗?”   闻父放下报纸,同闻母一起出门。   家里司机已经在等着他们了,他们一路穿过繁华的城市,行驶过寂寥的高速公路,在黄昏前到达了宁静的小镇。   闻母循着手机地图找到了墓园,登记之后走进去。   墓园冷冷静静的,因为管理得当,环境还可以,闻母和闻父一排排看过去,终于找到了。   墓碑上刻着“岑庭、江新眉之墓”,前面摆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年轻男女依偎在一起,温柔的望着来人。   是岑帜的父母。   闻母放下新鲜的花束,轻柔道:“亲家母、亲家公,应该能这样叫你们吧。小岑和闻锵在一起了,也不知道你们同不同意,你们要是不放心啊,就悄悄去看看他们吧。”   闻母看着照片上温婉的女子,忽然觉得若是岑帜父母尚在世,怕也不会对岑帜和闻锵在一起有多少置喙,没准儿比他们接受得还快。   闻母想到这里便笑了:“小岑现在挺出息的,在读研究生,还是一个一线明星,我也不知道你们希望小岑做什么,但是现在,他已经很优秀了。”   “你们放心,我会把小岑当亲生孩子对待的,闻锵也不会欺负他,你们就安心吧。”   花瓣在微风里轻轻摇曳,映和着照片上年轻夫妻的笑靥,夕阳余晖落在他们的眼睛里,熠熠生辉。   闻母起身,对闻父说:“走吧,我们回去。”   闻父看看她:“不再说点什么了?”   闻母:“没什么要说的了,我觉得,他们都懂。”   已经有了点点白发的闻父闻母,和永远年轻的新婚夫妇,隔着时间的长河静默注视对方,达成了共识。 第225章 《正常与非正常》(一)   岑帜再次回到学校,明显感觉大家看他的目光不一样了。   明明他都在京大两年多了,除了刚才的新生会好奇这位当红演员的日常是什么,其他人都很淡定,但是现在,这样的平静被打破了。   岑帜接到导师的电话,导师先是告诉了他上期末他的论文有瑕疵的地方,又夸奖了一番,表示以岑帜现在的水平,完全可以申请升博,京大的硕博连读是在硕士学业完成后写申请递交,由导师、年级组、学校一层层同意后读博,看起来不难,但是往往很多人第一关就过不了。   岑帜还是难得一遇的导师催着升博的。   岑帜表示会仔细考虑的,正要离开时,忽听导师笑着问:“小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岑帜一愣,导师见他这个反应笑了:“你和那谁,不都在网上公开了吗?我等个喜酒喜糖不过分吧?”   岑帜哭笑不得:“不过分,但是至少得等我毕业啊。”   虽然岑帜回复闻锵“愿意”,闻锵当时激动得差点立刻订机票出国结婚,好歹被岑帜还有闻父闻母劝了下来,结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是两个男性的情况,国内目前是领不到证的,婚礼可以办,但是婚后还有许多要考虑的东西,甚至包括万一哪天对方需要急救,另一方能不能在手术单上签字,这些都需要仔仔细细规划。   更重要的是,岑帜现在还在读书,虽然年龄已经到了,但是读书期间结婚,岑帜总觉得怪怪的。   闻锵无奈,只得按捺下焦急的心情,陪岑帜一步一步来。   岑帜觉得挺委屈闻锵的,他能感觉到闻锵对结婚这件事的执念,从很早的时候——从闻锵误以为他要送戒指就开始,到现在愈演愈烈。   导师却不这么认为,学术界的导师对商业不太了解,只觉得自己的学生最厉害,一度觉得那个谁配不上岑帜,此刻抓住了机会,逮着岑帜打听了一下,听见岑帜把闻锵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勉强放下心。   岑帜离开办公室时莫名松了一口气,这感觉,怎么像自己拼命让家人接受闻锵呢?   岑帜不禁莞尔,他垂眸看见自己手指上银色的钻戒,上面仿佛还遗留着他走时闻锵印下的吻。   他想的有些出神,身后不远处冷不丁有人吼道:“岑帜!你要和闻总幸福呀!”   岑帜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一群人嘻嘻哈哈打闹着,那句话也不知道是谁喊的,大家都笑着看着他,朝他比了比大拇指,伴随着祝福声。   岑帜脸上漾开温暖的笑容:“谢谢。”   哪怕依然有人质疑,依然有人厌恶,但是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一个浅淡的笑,足以让岑帜欣慰。   而他,也从不曾后悔。   ……   冬去春来,漫山遍野的新绿昭示着蓬勃的生气,五月,岑帜在导师的指点下提交了升博申请书。   回到1702,岑帜任由自己瘫在沙发上放松,卫赫兢兢业业当着将将的铲屎官,助理一个寒假相亲没相出结果,春节一过就跑过来继续工作了,比起被逼相亲,工作简直再美好不过了!   而且他家艺人完全不用人操心,非常好照顾。   《漂亮》之后岑帜除了拍了一期凤凰的代言就没有在娱乐圈露过面,饶是如此,江湖上依然处处都是他的传说。   卫赫大概摸清岑帜的规律了,就是演戏和学习交替进行,只是现在学习的时间越来越长,岑帜对心理学很着迷,着迷到一点儿都不在意娱乐圈了。   所以这次卫赫也不确定自己的助理职业还能做多久,他家艺人还会不会接戏。   岑帜生日当天,闻锵再次千里迢迢到了京大,现在两人不用偷偷摸摸的,闻锵也就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校门口接人,岑帜根本不知道闻锵来了,和学长学姐们一边讨论学术一边往校门口走,发现前面围了一堆人,把路堵得水泄不通,岑帜正疑惑呢,想和学长们绕路,忽听有人喊:“岑帜来啦!”   熙熙攘攘的人群霎时分开一条道,岑帜一脸懵,随着人群的分开看见了站在尽头的男人。   岑帜惊讶:“闻锵?!”   旁边立刻有人起哄,岑帜顿时脸红了,快步走过去,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闻锵笑着拉住他的手:“来看看你。”   岑帜挣了挣,没挣开,便随闻锵去了。   男人望着那几个和岑帜一起过来的学生:“那我就先把小帜领走了。”   众人赶紧摆手表示你领走你领走,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好一会儿人群才响起唏嘘声:“妈呀,闻总这么宠的吗,好羡慕。”   坐上车的岑帜瞪了一眼闻锵:“你就是故意的吧。”   闻锵笑着承认:“恩。”   岑帜服了他的厚脸皮,他看着闻锵,发现男人耳鬓被细密的汗水濡湿了,五月的天气虽然还没到仲夏那么炎热,但是已经隐隐有了预兆,岑帜不知道闻锵什么时候来的,只是想到他在门口默默等了这么久,心里蓦然一软。   两人回到1702,刚推开门,卫赫就蹦出来拿着彩带嗞了岑帜一身:“小岑生日快乐!”   岑帜笑:“谢谢。”   闻锵亲手做的晚餐很丰富,而且总裁可能是私下里去练了厨艺,相比之前做出来的,如今的饭菜更胜一筹了。   饭后,卫赫主动去洗碗,把空间留给两人。   岑帜餍足地躺在沙发上,枕着闻锵的腿,眼睛亮亮的望着闻锵:“我的生日礼物呢?”   闻锵垂眸:“一顿饭不够吗?”   岑帜:“不够。”小少年眯了眯眼,用眼神表示你生日我都送了,别想一顿饭就打发我。   闻锵失笑,起身去书房拿了一样东西出来,给了岑帜。   岑帜茫然接过,一边打开文件袋一边问:“这是什么?”   闻锵说:“剧本,《正常与非正常》,是荧嵘的编辑组花了五年的时间打磨出来的精品项目,是保证能够拿到金影奖的作品。”   岑帜惊愕,忽然觉得这不算厚的剧本有些烫手:“那你给我?”   闻锵:“这就是为你打造的剧本,从我们认识的时候开始,直到今天,你能演绎它,它也配得上你。” 第226章 《正常与非正常》(二)   闻锵回国后的那两天,除了和阮谌这些幼时朋友聚会,就是去了解了一下目前娱乐圈的现状。   包括但不限于娱乐公司之间的倾轧,艺人、作品的同质化,娱乐圈仿佛一潭死水,年轻的总裁有自己的雄心壮志,他想在这潭死水里掀起浪花,一点一点改变娱乐圈。   所以他支持投资了许多剧本,《谁的青春不精彩》《天堂没有灯塔》《权臣霸业》《无关》《漂亮》等等,这些剧本都不同于当下的主流,带着自己的个性,正是闻锵喜欢的。   而在这些剧本之前,闻锵有一个自己的秘密项目,就是《正常与非正常》。   闻锵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编辑组,双方磨合了一段时间后,编辑组已经能明白闻锵的意思了,便开始找各种资料、实地考察、撰写剧本,除了剧本,闻锵还需要演员。   演员方面,从认识岑帜开始,闻锵就在等,等小孩儿长大,等小孩足够成熟。   直到现在,五年后,剧本出炉定稿,岑帜也长大了。   仿佛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刚刚好。   岑帜翻看剧本,《正常与非正常》描写的是一群被大众认为“不正常”的人的生活,男主角是一个异装癖,被同学发现后在全校传开,校方勒令男主回家反省,家人认为男主的行为不正常,烧掉了男主私藏的所有女性服装,反而激起了男主的叛逆心,于是男主趁家人不在家的时候,穿着女装离家出走了。   这一次离家出走让男主认识了许多人,比如装扮中性化的女同性恋者,被家庭拖累想要挣脱出来的家庭主妇,从贫穷村庄逃出来想方设法想要读书的女孩子……他们都被自己身边的人打上了“不正常”的标签,可是谁又能定义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呢?   《正常与非正常》和《漂亮》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两个剧本都是在讨论社会现象,只是《正常与非正常》所涵括的内容更广。   岑帜简略的看完了剧本,抬眸望着闻锵,闻锵笑着问:“怎么样?”   岑帜点点头,不得不说这个剧本真的很棒,岑帜还挺喜欢的,不管是饰演里面的哪个角色,都很有挑战性,岑帜问:“我演谁?”   闻锵:“当然是男主角。”   岑帜:“……”   岑帜面无表情看着他,沉重道:“闻锵,你实话告诉我。”   闻锵:“?”   岑帜:“你是不是就是想看我穿女装?”   闻锵:“……”   闻锵表情有一丝龟裂,仿佛完全没想到岑帜会这样问,而岑帜的话像是一点儿火星,让闻锵的思绪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眼神都有些飘,岑帜发现了,立刻指着他:“你果然是这样想的!”   闻锵握住他的手,无奈:“不是,我真的没想到那么多。”   岑帜不信,义正言辞:“我绝对不会陪你玩这种play!”   闻锵莞尔,把张牙舞爪的小野猫摁在沙发上:“我们好像什么play都没有玩过吧?”一直都很中规中矩的啊。   岑帜脸红了:“所以你以后也不要想!”   闻锵意味深长的撩了撩小少年的额发:“晚了,我已经在想了,还想了很多。”   岑帜:“!”   已经在厨房洗完碗的卫赫默默抱紧自己瑟瑟发抖:所以,你们是已经完全无视我的存在了吗QAQ   ……   《正常与非正常》的导演是熟人——孟斋,自《权臣霸业》的合作后,这还是岑帜第一次和孟斋见面,孟斋已经是半退休的导演了,《权臣霸业》之后孟斋的都是和别人合作拍摄,再也没有单独的片子,闻锵拿着《正常与非正常》找上孟斋的时候,孟斋还不是很愿意,结果看到内容就打脸了。   孟斋看着岑帜也很感慨,年轻人的成长、崛起往往意味着老一辈的退出,对比《权臣霸业》里还稍显稚嫩的岑帜,此刻的少年已然有了棱角,锋芒万丈,却依然柔和绚丽。   这是一次剧组主创初次见面会,闻锵和岑帜一起来的,两人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了,虽然私下里可能会有些微词,但是面上大家还是很和善的。   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当当,岑帜看见了几个熟人,比如符卉和早已退圈的兰巧,还有周靖,正式开始之前他们简单叙了叙旧,说了自己饰演的角色,岑帜有些疑惑,因为剧本里可以说是女主角的女同性恋者的饰演者还没有来。   岑帜下意识去看闻锵,闻锵但笑不语。   岑帜撇撇嘴:“……”搞什么神秘,难不成还能让靳琼来演吗。   会议即将开始的时候,除了女主角人都来齐了,孟斋问闻锵是否开始,闻锵看了看手表,正要说话,会议室的门被敲了三下,随后,一道俊俏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一头齐耳的黑色碎发,耳垂上的银色耳钉在灯光下泛着光泽,他穿着黑色衬衫,领口微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修身的牛仔裤衬得他的腿笔直修长,他扬着眉头狂放不羁的走进来,目光在会议室里轻飘飘的晃过,落在了岑帜身上,紧接着,他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走到岑帜面前,轻巧的坐在桌子上俯身邪魅的勾起岑帜的下巴,让岑帜和自己对视。   “小帅哥,晚上约不约呀?”   在场所有人全都是一副震惊脸:“……”   几乎没人敢去看闻锵的表情,都用哀悼的目光看着这个胆大包天敢去调戏闻总男朋友的“少年”,岑帜一开始也是震惊的,只是对方一说话就暴露了,岑帜无语的挥开他的手:“你怎么这幅打扮啊?”   众人:“嗯???”   闻锵扶额:“靳琼,坐到你位置上去。”   众人:“!”   靳琼:“嘻嘻。”   靳琼跳下桌子,坐在岑帜旁边的空位上:“我演《正常和非正常》里的T啦,怎么样,帅不帅?”靳琼说着侧眸给了岑帜一个wink:“我以为大家都是带妆来的,所以特意打扮了一番,还以为你能穿女装呢,唉。”   岑帜:“……”   倒也不必如此真实的失望。   要不是演戏,谁会穿女装啊! 第227章 《正常与非正常》(三)   插科打诨之后,第一次主创见面会总算开始了,《正常与非正常》的投资方代表闻锵,导演孟斋,演员岑帜、靳琼、周靖、符卉、兰巧等,还有其他各项的负责人齐聚一堂,对剧本解读,各抒己见,最后达成共识。   结束已经是晚上了,闻锵直接带他们去了自助餐厅用餐,这一群里男的各有各的帅,女性也各有各的美,然而最亮眼的还是靳琼。   她这幅男装简直就是荷尔蒙爆棚,旁边好些小姑娘都偷偷的瞄她,靳琼很满意自己的模样,像个渣男一样四处放电,居然还真的勾来了几个要联系方式的小姑娘。   岑帜深觉有伤风化,趁机偷偷跑到了闻锵身边,发现闻锵正在跟人视频,他好奇的凑过去一看,居然是阮襄。   闻锵面无表情:“你管不管?”   阮襄叹气:“但凡我管得住……”   闻锵:“已经有男的过去搭讪了。”   阮襄:“必须管!我马上来!给个定位!”   岑帜:“……”   岑帜一言难尽望着闻锵,闻锵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丢人,他收起手机,和岑帜一起去取餐,其他人都很有眼色的没有去打扰两人,唯独靳琼摆脱了几个女孩子后蹿了过来,深深叹了口气。   岑帜看的好笑:“怎么还累了?”   靳琼忧伤:“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渣男。”   岑帜嘴角抽搐:“没人让你当渣男,而且,就算是渣,你也是渣女。”   阮襄来的时候看到靳琼这幅模样也是眼角直抽抽,他大步走过来把靳琼拉起来,亲手把那不规不矩的衬衫扣子扣好。   阮襄知道靳琼接了《正常与非正常》,只是没想到靳琼对这个角色这么喜欢,喜欢的他有点犯怵,悄悄让闻锵帮忙盯着。   这要真的勾搭上哪家小姑娘,那他怎么办啊!   初次剧组见面后,众人各自回去休息了几天,六月初,《正常与非正常》正式开机。   岑帜头一次觉得拍定妆照是一件头疼的事。   《正常与非正常》里主要角色是五个,五个人各有各的故事,由男主串起。   岑帜所饰演的男主裴雪松是异装癖,靳琼饰演的女主角赵幼璇是女T,周靖饰演的秦守安是性格懦弱的赘婿,符卉饰演的程念男是落后地区出来的女孩,兰巧饰演的施清夏则是家庭主妇。   他们有表面的自己,有心理的自己,定妆照的统一模式就是角色们所希望的自己俯视现实中真实的自己。   裴雪松希望自己能大大方方穿女装不被嘲笑奚落,但现实里他必须压抑自己的欲望;赵幼璇想和女孩子在一起,疼爱可爱乖巧的同性,却不得不被家人逼着去相亲;秦守安深爱妻子,不介意妻子的强势,甚至心甘情愿臣服于这样的强势,却不得不在他人的目光中做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程念男想读书自强,家人却不断的告诉她女人最后都要结婚生子;施清夏想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不想受累于家庭,却被家人丈夫百般阻挠。   除了岑帜,其他人的定妆照都很简单,岑帜把裴雪松的现实状态拍完后,就在化妆间出不来了。   直到靳琼等人拍完,他都没出来。   靳琼猥琐的跑到门口:“小旗子~”   里面传来岑帜崩溃的声音:“你走开啦!”   靳琼咳了咳,掩住自己的笑意:“你快点嘛,大家都等着你呢。”   岑帜生无可恋:“你们先走吧真的。”   两人隔着门一来一往,过了一会儿,靳琼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就见闻锵冲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靳琼:“?”   闻锵敲了敲门,岑帜有点烦躁了:“你不要守着啊!”   “是我。”   岑帜一愣。   闻锵说:“能进来吗?”   岑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对着靳琼,他这个样子简直堪比社会性死亡了,但是对着闻锵,岑帜觉得自己还能接受,毕竟大家都那么熟了。   就在他迟疑的这么一小会儿里,换衣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岑帜:“?!”我可是锁了门的!   闻锵已经闪身进来了,直接把企图跟着蹭进来的靳琼关在了外面。   靳琼:“???”   岑帜震惊抬眸望着闻锵,闻锵也愣住了。   面前的少年穿着一条非常掐腰的连衣裙,裙子的设计偏向复古,橘粉色的裙面上蒙了一层绣花薄纱,颈部和胸前都是花边的样式,稍微遮了遮男性的喉结和平坦的胸部,裙摆乖顺的垂着,从中露出少年纤细的小腿,而后双足收进了白色的高跟鞋里。   岑帜手上还拿着一顶假发,假发是棕色的锁骨卷,带上去正好能修饰一下男性的脸线,变得柔和。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半晌,岑帜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不好看吧?”   他就说!为什么要穿女装!一点儿都不舒服!有安全裤也一点儿都没安全感!   闻锵望着岑帜羞红的脸庞,笑了笑:“不,挺好看的。”   岑帜本身的长相就是很清秀的,没有男性过于夸张的肌肉,身材比例一直保持得很好,从十五六岁的可爱到如今二十岁的俊朗,他最明显的变化不是外貌而是气质,因而此刻换上女装,也毫无违和感。   闻锵眸光深沉:“我都不想让你出门了。”   岑帜茫然眨眨眼:“恩?”   闻锵深呼吸,闭了闭眼,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挺好看的,出去把定妆照拍了吧。”   岑帜下意识拽了拽的裙子,作为演员的职业素养岑帜还是有的,只是这个体验头一遭,岑帜没什么自信,想到后面裴雪松还经常以女装的模样旁若无人的在街上逛,岑帜就一阵阵头皮发麻。   闻锵:“害怕?”   岑帜可怜巴巴的点点头。   他自己都不敢去看镜子!   闻锵伸出手:“我陪你。”   岑帜深吸了一口气,刚把手搭上去,门外就传来孟斋的声音:“小岑啊,你还在里面吧?刚才忘了跟你讲,你记得把内衣也穿上!这是很重要的!”   岑帜:“???”   闻锵和岑帜一同偏头,看见了衣架上挂着的孤零零的女性内衣。   岑帜眼前一黑,心里只有六个字。   一剑,杀了,我吧。 第228章 《正常与非正常》(四)   孟斋也是觉得岑帜换衣服的时间有点久才过来看看的,然后就看见靳琼蹲守在这儿,也知道闻锵在里面,虽然靳琼过于兴奋的表情似乎在暗示什么,但是老一辈的孟斋导演完全没多想,就顺口提醒了一句。   他刚说完靳琼就憋不住扑哧扑哧的笑。   孟斋:“?有什么好笑的?”   靳琼:“想到小旗子的表情就觉得好笑啊哈哈哈。”   孟斋无语的看着她。孟斋合作过很多演员,出名的、不出名的,在他看来,只要是演员,只要定了角色,那么演员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角色服务,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更别说穿个女装了,多大点事儿啊。   但是孟导演忘了,第一次,永远是最难踏出的一步。   换衣间的门被拉开的时候,靳琼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在光影交错间,先出现的是闻锵,男人挺拔的身影仿若孤松玉山,他跨出门停下脚步,手里牵着的手白皙纤细,是少年的手。   下一刻,一道粉色的倩影便一寸一寸露出了真面容,那一刹那,整条走廊走仿佛亮了起来。   棕色卷发的“女孩”亭亭玉立,站在闻锵身边竟然给人一种天作之合的感觉,只是——   靳琼迷惑:“小旗子,你拿布蒙着眼睛干嘛?”   没错,“少女”不知道从哪找到了黑色布条绑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黑色布条衬得他的肌肤更加莹白,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嘴唇,仿佛露出的冰山一角,让人更想探究他的原貌。   闻锵失笑:“掩耳盗铃。”   岑帜凭着感觉歪头狠狠“瞪”了一眼闻锵,耳垂都红透了。   靳琼:“……厉害了。”   最后岑帜还是把掩耳盗铃的黑布条取下来了,他还不习惯高跟鞋,走两步就要崴一下,闻锵想直接把他抱去化妆间,被孟斋拦住了,之后他还要用这套装扮走很久,现在就先适应一下。   闻锵就跟在他们后面,看着岑帜一瘸一拐和靳琼去化妆间,化妆师将岑帜的面容精修了一下,然后去拍定妆照。   这是岑帜NG次数最多的一次拍摄了,女装的裴雪松要表达出的从容和沉浸,岑帜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感觉,拍完后岑帜简直松了一口气,赶紧跑去换衣间换衣服,结果因为太着急,内衣的排扣勾出了裙子的线头。   岑帜生无可恋:“……”   最后还是闻锵来帮他,少年埋着头,露出洁白的后颈,像是可爱的小动物毫无防备的露出自己最柔软的地方。   男人指尖碰到少年的蝴蝶骨,微凉的温度让岑帜瑟缩了一下,少年催促道:“快点啊,勒得很不舒服的。”   果然,内衣取下后,岑帜腋下一圈就浮现出了红痕,闻锵皱了皱眉:“怎么不买大一点的?”   岑帜叹气:“孟导说大了就体现不出胸了。”   闻锵:“……”   《正常与非正常》的计划拍摄周期比较充裕,定妆照完成后就收工了,岑帜和闻锵一起去酒店,闻锵作为投资方,定下的酒店自然不会差,主演都是豪华的套间,可以和助理一起住,也可以独住,卫赫当然不会和岑帜住一块儿,把东西帮岑帜收拾好之后就麻利溜了。   岑帜躺在沙发上看着闻锵从小型冰箱里翻出一瓶果汁:“你不回去?”   闻锵笑:“都公开了,我在这里过夜也没什么啊。”   岑帜:“……”如此有理有据,岑帜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闻锵倒了杯果汁给岑帜,小少年接过抿了一口,“你不用回去工作吗?”   闻锵叹气,坐在岑帜身边,无奈的看着他:“我想多和你一起待一会儿都不行?”   他说着凑过去吻了一下少年湿润的唇瓣,岑帜脸庞一红,没说话了。   实际上,闻锵也没有在酒店呆很久,第二天岑帜去剧组,闻锵就走了。   《正常与非正常》的第一场戏背景是在学校,男主裴雪松上大学之后,内心对异装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所以他偷偷网购女装藏在自己的衣柜里,趁周末舍友不在的时候满足自己的癖好,慢慢的他不满足于孤芳自赏,开始大胆的走出门,以女装示人。   剧组和本地的一所大学商量后借用场地开拍,在校大学生不免有追星的,剧组一行出现全校就激动了,此起彼伏的呐喊声简直要刺穿耳膜,其中以岑帜粉丝的呼喊声最大。   他们到了一间四人间的男生宿舍,简单布置之后,就开始拍摄。   ……   周末的学校比平时要冷清许多,很多学生都三五成群出去玩了,裴雪松最喜欢的就是周末,他的舍友都是本地人,周末都会回家,这时候宿舍就是裴雪松的私人空间,他前段时间在网上买的新衣服正好到了,因为舍友在,他都没拆开,正好今天可以试试。   新买的衣服是小香风的套装,偏休闲的白衬衫和短裙,裴雪松为了能穿女装,一直对自己的身材要求很严格,小香风这样修身的款式裴雪松买的是大码,男生看着镜子里的“女生”,白衬衫下女性淡色的内衣若隐若现,衣摆扎进短裙里露出劲瘦的腰线,裙下一双笔直的腿,裴雪松自我欣赏了片刻,翻出高跟鞋穿上,本身就高的男生穿上高跟鞋之后更加高挑,看上去就和一个高个子的女生没有区别。   就在裴雪松给假发编头发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只有白炽灯的宿舍里泄进明亮的阳光,伴随着男生大大咧咧的声音:“雪松?你不——”   声音戛然而止,舍友和女装的裴雪松赫然对视。   男生震住了。   ……   饰演裴雪松的室友的人孟斋就直接让在校学生本色出演了,对方一开始挺紧张的,试过几次之后就淡定了,反正不需要演技,就当做自己刚学校回校,还是很有代入感的,岑帜也和他试着搭了搭戏,对方虽然不是岑帜的粉丝,但是短暂的相处感觉这个演员还挺好的。   剧本里,室友发现女装的裴雪松后,初始的震惊之后就是厌恶,群演学生觉得这个厌恶没有难度,他还想象了一下自己的舍友是个女装大佬的样子,活生生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而,在宿舍门被推开,看到“裴雪松”的瞬间,男生呆住了。   他下意识说:“美女,你谁?” 第229章 《正常与非正常》(五)   片场一片嘈杂。   第一场戏未半而中道崩殂,孟斋让演员们都去休息一下,然后和群演聊了聊,让他不要放在心上,谁还没有NG过啊。   男生的同伴也都围着他给他加油鼓劲:“没事的啦,你又不是科班,下次记住词就行了。”   说起词,大家都忍不住去瞄岑帜,岑帜还是女装的打扮,一会儿就接着卡的地方继续拍,岑帜就不用来回换装了,他穿高跟鞋磨得脚很痛,此刻坐在椅子上把腿放在矮桌上休息,言笑晏晏同靳琼他们聊天。   岑帜的女装乍一看真的非常惊艳,就算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是男的,只要岑帜不说话,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女生。   群演男生的伙伴忍不住羡慕道:“我也好想和岑帜拍戏啊。”   男生猛地瞪过去:“想也别想!”   伙伴:“?”伙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贱兮兮说:“反正你都被NG了,要不就换我上呗,我肯定不会忘词!”   男生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都是什么塑料兄弟情:“这根本不是忘词不忘词的事!”   伙伴奇怪:“那还能是什么事?”   男生悲愤:“就,看到他的瞬间,我觉得我可以为了他变弯!”   众人:“……”   伙伴一言难尽看着他,默默往后退了退,就,男男之间还是要保持一下距离的。   不远处正想过来安慰一下群演的岑帜也顿时脚步一转,溜了。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与此同时,微博上一条#美女,你谁#的tag像黑马一样冲杀出来,爬上了热搜榜前十。   微博内容就是《正常与非正常》的路透,博主配了一个视频,镜头摇摇晃晃,人影纷乱,前几秒的杂乱之后,走廊忽然安静下来,一个普通的男生大大咧咧走过来,推开了宿舍门。   于是网上所有人,都随着男生的目光,看到了被阳光慢慢笼罩的“美女”。   [哇塞这个小姐姐有点帅!三分钟之后我要知道她的全部信息!]   [这腿!有一说一我可以!]   [这是《正常与非正常》的剧组啊,这个小姐姐是演员吗?好像没有见过诶。]   [小姐姐虽然不算主流的漂亮,但是看着好舒服啊,小旗子对不起我想爬墙了呜呜呜]   很快有知情人士冒出来解答:[人在现场,保证真实,这位美女,是岑帜。]   所有人:“???”   岑帜的粉丝也懵了,立马就有大佬去做对比:[我靠真的是!这个眼睛、这个嘴巴,真的是岑帜!]   还有人不信,主要是网友们不知道《正常与非正常》的内容,就很疑惑岑帜为什么要穿女装,而岑帜的粉丝越看越像,差点爬墙的粉丝简直语无伦次,然后纷纷惊讶于岑帜的女装居然这么好看。   就在一部分人相信和一部分人不信的争执中,《正常与非正常》的官方微博冒泡,肯定了“美女”就是岑帜,然后发了定妆照,同时说明了原因——岑帜穿女装是因为角色需要,男主角是一个异装癖。   [我他妈!定妆照上的崽崽,就是一个女王啊!!!求求你用鞭子抽我吧呜呜呜!]   [?姐妹你不对劲。]   [我我我我也想!我宣布我不是妈妈粉了,这一刻我是女友粉!]   [?不怕闻总找你们吗?]   岑帜的女装真的惊艳了所有人,很快#美女,你谁#就被#女装大佬岑帜#顶替了,这一波结结实实给《正常与非正常》赚足了热度。   靳琼看着岑帜的粉丝纷纷从妈妈变成了女朋友,默默放出了另一张照片,同样是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仿佛中世纪的古老背景,背景里身姿挺拔的男人微微侧身,仿佛忠诚的骑士,而在他身边,站在光影中的穿着橘粉色复古长裙的“少女”双眼蒙着黑布,像是女巫。   @杠靳-靳琼:小旗子和闻总,大声告诉我他们般不般配!   [啊啊啊啊啊文盲只会鸡叫!]   [我瞬间脑补了中世纪男扮女装的巫女和骑士的爱恨情仇!女装play真的可以呜呜呜求剧组和E姐再给点剧透照吧求求了。]   靳琼眉角一扬,回复道:「这个粮可以,写好了艾特我,我就发。」   [我佛了这什么诡异的场景啊用同人文换剧照哈哈哈哈]   [重点难道不是我和偶像萌同一对CP吗哈哈哈哈]   靳琼饶有兴趣看着网友的脑补,那边孟斋叫她:“靳琼!来准备了!”   第一幕剧情拍完后,群演男生似乎真的有那么点变弯的趋势,看岑帜都含羞带怯的,岑帜沉默许久,忍不住了:“那个,我有男朋友了,而且,虽然我穿的是女装,但是,我是男的。”   男的!掏出来没准儿比你还大的男的!   群演:“……”心碎了一地。   裴雪松被发现了穿女装的行径,学校里相识的不相识的同学都暗中讨论,甚至他的舍友觉得他太变态了索性不回学校住了,恰好这段时间女生宿舍那边有人的私密衣物总是掉,这下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了裴雪松,觉得裴雪松变态又可怕,他偷女生的衣服,没准儿以后就是个凶犯。   没人听裴雪松的声音,这件事愈演愈烈,裴雪松被校方勒令回家,至于是退学还是其他处置,学校也没有决定。   裴雪松回家后就被父母打了一顿,已经成年的少年沉默的忍受着父母的谩骂和拳脚、哭泣与质问,没有人问他为什么,没有人肯冷静下来听他解释。   父亲翻出了他私藏在床柜里的女装,当着他的面一件件撕裂,一把火付之一炬,裴雪松愣愣的看着他喜欢的裙子、喜欢的针织衫、喜欢的马丁靴灰飞烟灭,那一瞬间,裴雪松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也消失了。   火光中裴雪松忽然涌起巨大的悲伤和愤怒,这股悲愤由来已久,只是在这一刻如同火山爆发了。   他冲出了家门,带着伤痕像孤狼一样游荡在街头,最后,他看见一家金碧辉煌的女装店,以前他只能陪女性朋友逛街的时候才敢走进去,而这一刻,裴雪松什么都不想了。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面子,他只是喜欢女装,又不是犯罪,他有什么错呢!   风铃的清脆声伴随着导购员甜美的声音,裴雪松毅然决然推开了玻璃门。 第230章 《正常与非正常》(六)   出镜的女装店正好是凤凰旗下的女性专门店,闻翙知道这部剧之后就自告奋勇免费把提供给剧组使用,然后蹭了一个特邀服装设计的名头光明正大帮岑帜挑女装。   岑帜:“……”姐,你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一切。   闻翙笑嘻嘻按照剧组的要求给“裴雪松”选了一套凤凰最新出的一字裙,露出锁骨以上的肌肤,淡蓝的颜色仿佛夏日里的一缕清风,伴随着花香沁人心脾,这次“裴雪松”带的是黑色的梨花卷假发,脖子上戴了一条泪珠状的银色项链,一时间都不知道雪白和肌肤和漂亮的项链,是谁更吸引眼球。   岑帜打扮好出来时,再次引起了轰动,这个男人,居然什么类型的女装都hold的住!   这一幕里,裴雪松进女装店买了衣服直接就换上了,他没有看导购震惊的目光,提着自己原本的衣服落落大方走出店门,在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潇洒的把男装给扔了。   然后,他去了一家叫「UN」的酒吧。   接着才轮到靳琼出场。   靳琼饰演的赵幼璇今天刚被父母拉着去相亲,对方是一个普通的工薪男人,看着很油腻,自我感觉还特别良好,开口就是家里有三套房,存款过百万,马上要升职了,升职后年薪几十万起步,然后希望赵幼璇嫁过来之后能专心相夫教子,最好辞职,赵幼璇听得直翻白眼,男方立刻觉得她不优雅,又说了一堆女性应该如何如何,就差拿一本女德来说教了,赵幼璇越听越恶心,直接叫服务员结账走人。   脱离了“女德培训”,赵幼璇才松了一口气,心想,她果然还是喜欢软软的女孩子。   于是当即换了一身中性装扮去酒吧找可爱的女孩子了。   「UN」酒吧里,裴雪松被好几人请酒,喝的有点微醺了,他趴在大理石质感的吧台上,背脊绷直,因为酒精整个人都泛着一丝粉,饶是如此,他还点了点吧台,让调酒师给他调酒。   而和他搭讪的男人到这时终于忍不住了,勾搭了这么久,可以收网了,对方看似绅士的从后靠近裴雪松,几乎要贴在裴雪松身上,他凑到裴雪松耳边,故意用低沉的声音说:“小姐,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裴雪松神思还很清醒,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呵了一声,他扬起嫣红的唇角,歪着头看向男人。   酒吧舞台灯光忽然变换,打在了裴雪松那张绯红的脸庞上,直直的闯进了赵幼璇的眼睛里。   赵幼璇顿时激动了,撒娇的女孩子太萌了,再一看,居然有臭男人在吃豆腐,赵幼璇当场怒了,气势冲冲走过去把男人推开,冷冰冰道:“她是我女朋友,你想干什么?”   赵幼璇的声音在女性中算是沉哑的,并不清脆悦耳,在此刻也没引起男人的怀疑,对方见自己看上的居然有主,有些晦气的啐了一声,离开了。   赵幼璇这才仔细打量裴雪松,吹弹可破的肌肤白里透粉,眼睛很亮,盛了一汪映着月亮的清水似的,唇形也漂亮,红得诱人,一字裙露出圆润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可能是喝醉的原因,裙子领口有点松,再往下似乎能看见——   赵幼璇猛地移开目光,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你是一个文明的T,不能耍流氓!然后温柔问裴雪松:“妹妹,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裴雪松今晚一直没有说过话,他能穿女装毫无违和感,但是声音会暴露他的性别,他冷漠的看着不断来搭讪的人,最后成了面前这个……娘娘腔。   赵幼璇看见裴雪松侧眸睨她的那一眼,心跳都没了,脑子里弹幕狂刷,全是妹妹看起来好软但是眼神好冷艳!   但凡这是追到手了,她人生就圆满了。   裴雪松不知道赵幼璇的想法,他这段时间憋得火气在赵幼璇痴汉的表情里彻底爆发出来,裴雪松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赵幼璇送他回家,心里冷冷想你自己撞上来,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然后在赵幼璇的搀扶下离开了「UN」。   晚风一吹,赵幼璇忽然发现这位妹妹居然比她还高!虽然看着瘦,但是靠过来的分量不轻,赵幼璇心下凛然,这……得是个小吃货吧,养家糊口的忧虑油然而生。   裴雪松阻止了赵幼璇打车的想法,指路带着赵幼璇经过了一个人迹寥寥的公园,趁着四下无人,裴雪松一击出手想要制服赵幼璇,手直接从后箍住赵幼璇的胸膛,赵幼璇反应慢了一拍,知道自己被偷袭,抬脚就往后顶去。   下一秒,两人都愣了愣,放开了对方。   裴雪松看着自己的手,想起那柔软的触感。   赵幼璇看着自己的腿,想起那硬邦邦的感觉。   晴天霹雳,两人都震惊的看着对方:“你是女的/男的!?”   ……   这就是赵幼璇和裴雪松的“孽缘”开始了,富有戏剧性而不失幽默,闻翙看得直笑,靳琼和岑帜一起走回来,靳琼搭着岑帜的肩膀感叹:“小旗子,但凡我是个男人……”   岑帜冷漠打断:“你也没机会。”   靳琼:“……要不要这么无情!我要是个男的,肯定就在《谁的青春不精彩》里追你了,这还有闻总什么事儿?”   岑帜一脸你想太多了的表情:“《青春》就是闻锵帮我拿回来的,不管怎么算,我都是先认识闻锵。”   靳琼:“……算了,我还是和阮襄瞎过吧。”   剧组工作人员听见他们的对话也哭笑不得,纷纷让靳琼不要插足岑帜的感情,万一闻总撤资怎么办,这还能不能拍了。   闻翙得剧组和岑帜的同意后拍了一张岑帜的照片给凤凰做宣传。   @翙翙其羽:[图片]凤凰新款一字裙,让你回忆初恋的味道,购买就能和@岑帜同款哦~   [啊啊啊啊初恋的妹妹我可以啊!]   [冷静点,看清楚,这是小旗子,是崽崽,啊啊啊啊崽崽我可以啊买买买。]   [神他妈同款好吗,小旗子是男的啊哈哈哈哈哈]   虽然如此,但是第二天凤凰统计销量时,这款裙子暴增成为当季最火热的衣服,短短一晚上的销量比之前一个月的还多。   闻翙沉思:“小岑,要不,凤凰的女装代言你也做吧。”   岑帜一脸抽搐:“……大可不必,真的。” 第231章 《正常与非正常》(七)   《正常与非正常》剧组可以说是岑帜这些年来最舒心的一个剧组了,靳琼是个开心果,没事儿就能逗他们笑,符卉、周靖都很友好,兰巧更不用说,她从失去孩子的悲伤中走出来后,更有一番独特的温柔,像是整个剧组的大姐姐一样照顾着他们。   在这样和谐的氛围里,拍摄进度就很快。   裴雪松和赵幼璇发现对方的性别后都有点三观崩裂,尤其是赵幼璇,毕竟裴雪松自己是个女装大佬,将心比心也能理解赵幼璇是个男装大佬,但是赵幼璇难以接受自己看上的可爱酷炫妹妹变成了带把的臭男人!   她的初恋没了。呜呜呜。   赵幼璇本想直接甩开裴雪松离开,但是这个破公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两人不得不相隔十米共行一段,尴尬中两人不得不聊些什么打破过分紧绷的气氛,裴雪松自爆自己是个异装癖,赵幼璇听了之后心有戚戚,也说了自己是个拉拉,同样被父母逼婚,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被欺骗也不算什么了——反正也没有损失。   就这样,裴雪松和赵幼璇成了朋友,两人经常约着去「UN」喝酒,裴雪松依旧穿女装,赵幼璇还是中性打扮,他们像是两只受伤的小兽,发现对方是同类,于是互相取暖。   在「UN」,他们遇见了施清夏。   兰巧饰演的施清夏是一个家庭主妇,她结婚后就怀孕了,本身处在事业上升期的施清夏很犹豫要不要生,最后在丈夫、家人的轮番轰炸之下选择了生孩子,然后失去了工作,生下了一个女儿。   她婆婆典型的重男轻女,看到施清夏生的是个女孩就很不喜欢,有事没事刁难施清夏,施清夏为了孩子都一一忍了,她在家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丈夫从未有过半句嘘寒问暖,反而嫌她花的钱越来越多,一点儿也没考虑到孩子的花销,可笑当年她没辞职时,赚的都比丈夫多。   而最近,施清夏发现丈夫回家的频率越来越小了,有半夜回来的,甚至夜不归宿的,施清夏稍微观察了一下就知道丈夫出轨了,她失望、悲愤,想离婚,但是父母却让她为了孩子忍下来。   施清夏痛苦煎熬,她成为家庭主妇后连个能交心的朋友都没有,一心扑在孩子和家庭上,此时也只能独自出来喝闷酒。   然而作为母亲,施清夏最终也没办法放下家里痛痛快快的醉一次,她微醺时便打算离开,在门口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社会人,被对方推搡着拦下,意图不轨。   赵幼璇看见了,侠义之心顿时爆发,上前挡在了施清夏面前,赵幼璇和裴雪松把对方唬走了之后看着施清夏,赵幼璇有点担心的看着她,施清夏笑着道谢,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就听见一声怒喝,是她丈夫,以及同事们。   施清夏的丈夫误会了赵幼璇和施清夏的关系,认为施清夏勾搭小鲜肉出轨,赵幼璇震惊无比,正想澄清自己的性别,就见施清夏云淡风轻看着她丈夫:“那你和你旁边的女同事,难道不是出轨吗?”   赵幼璇一直对男性有偏见,长这么大也没个男性朋友,裴雪松是第一个,也必须在穿女装的时候才能让赵幼璇笑脸相待,一听施清夏她老公居然婚内出轨,当即就冷笑了,但是她也只能冷笑,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赵幼璇一个陌生人,不好干涉。   施清夏的丈夫恼羞成怒,说施清夏无理取闹,最后还指着赵幼璇问他看上这个老女人什么,把施清夏贬低得一无是处。   赵幼璇简直想打人,她看着施清夏,女人虽然不漂亮,但是自有一番温婉,她垂着眸忧伤的笑了下,赵幼璇顿时就心疼了,没忍住怼了回去:“大叔,我看不上她,难道还看上你吗?你看你也三十多了吧,发际线这么高,啤酒肚都有了,是不是还三高啊?在床上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吧?”她看着女同事的眼神充满了怜悯,“真不明白你是怎么下嘴的,因为钱吗?噫~这种人,我要是个女的,倒贴钱我都不要。”   随后赵幼璇挽住施清夏的手臂,清爽的“少年”眸光璀璨:“姐姐,你跟我吧,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养你呀。”   施清夏看着“少年”,有些微的晃神。   这一下彻底让施清夏夫妻撕破了脸皮,施清夏丈夫面红耳赤扔下一句“有种你别回家”,怒气冲冲走了。   被迫围观了一场“夫妻互绿大戏”的同事也很尴尬,纷纷找借口离开了,可想而知这件事会是他们日后长期的八卦内容了。   ……   兰巧饰演施清夏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本色出演了,她经历过和苏臧的热恋、背叛,能很好的把握施清夏的心理,但是这也有不太好的一点,因为兰巧已经彻底从这件事走出来了,加上淡泊的性子,她很难表现出施清夏压抑的痛苦和挣扎,孟斋和靳琼、岑帜陪她试了好几遍,总算让兰巧能入戏了。   把丈夫气走之后,赵幼璇朝施清夏道了歉,施清夏并不在意,大姐姐一样让赵幼璇去找一个和他一样年轻的女孩子,比如裴雪松就很好,赵幼璇尴尬无比,把自己其实是女生说了,裴雪松也不想被误会和赵幼璇是一对,开口就说自己是男的,接二连三的重磅炸弹直接让施清夏懵了懵,一时间把对丈夫的失望都压了下去。   本着公平的原则,赵幼璇和裴雪松都说了自己的秘密,施清夏虽然惊讶,却没有置喙,毕竟她本身就是一个失败的人,有什么资格对别人评头论足呢。   三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施清夏把他们当成妹妹弟弟,也像是对待孩子一样关心他们,但是施清夏还是选择了回家,因为,她的确放不下她的女儿。   然而她没想到,她在家门口看见了被关在门外嚎啕大哭的女儿,女儿拍打着门,想进去,里面却只有让她滚的爆喝。   施清夏上前搂住孩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小女孩儿蜷缩在母亲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施清夏含着泪亲了亲她的额头:“妈妈对不起你。” 第232章 《正常与非正常》(八)   被赶出家门这一幕,彻底让兰巧共情了。   孟斋喊了cut,兰巧都还抱着小童星,靳琼走过来担心的望着她:“兰巧姐?”   兰巧抬眸笑着应道:“嗯?我没事。”她说着松开了小童星,递给了小童星一颗糖,小童星拿着糖蹦蹦跳跳奔向了自己父母怀里。   靳琼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和眼底的落寞,知道她想起了小葵,如果当初陶夭没有去闹,小葵也不会意外身亡。   兰巧站起来拍了拍靳琼的肩膀:“我真的没事。”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突然觉得,如果我没有和苏臧分开,以后可能也会是施清夏这样,果然,这种事就是要早痛才好。”   靳琼沉默,她知道自己的幸运,不是每个人都能遇见阮襄这样的男人,所以这种时候她能做的只有倾听,然后插科打诨让兰巧别那么伤心:“没关系的姐姐,我养你嘛。”   她故意学着赵幼璇的声音,兰巧莞尔失笑:“我之前就想说了,你这幅样子真的好渣啊。”   靳琼摊手:“没办法,谁让我这么博爱。”   岑帜在他们后面也听得忍俊不禁。   不远处符卉撑着脸对周靖羡慕地说:“唉,好想赶紧到我们的戏份,感觉他们像一家三口一样。”   周靖:“……”周靖拧了拧眉,看着岑帜三人,明显get不到所谓的一家三口是个什么鬼。   符卉白了他一眼,真的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话虽如此,但是她所饰演的程念男其实也很快出场了。   程念男是从偏远山区出来的女孩子,刚成年,出来打工,正好在「UN」找了一个厨房洗盘子的活计。   她不会打扮自己,十多年艰辛的生活让她看起来粗糙得很,皮肤被晒得很黑,虽然仔细一看算标致,但是乍一看真的不算漂亮,所以她来「UN」应聘,都没能当上厅堂的服务生,只能去后厨洗盘子。   但是程念男并不自卑,她有一股极强的韧劲,像是弹簧一样被压制着,她不羡慕那些光鲜亮丽的人,不掺和员工宿舍里其他人的空想,她有自己的目标和理想,那就是读书。   她家是典型的重男轻女,父母还是老一辈养儿防老的想法,越穷越要生孩子,从她的名字就能看出来父母对男孩儿的期望,终于不负他们所望,在程念男之后,他们果真生了一个男孩儿。   她的弟弟成了家里的霸王,程念男上面三个姐姐都只读了小学就去打工了,然后十六七就说亲嫁人,给家里赚聘礼钱来养弟弟,但是姐姐们的生活并不幸福,她的二姐比较幸运,跟着男方去了城里谋生,二姐回来探亲常对她说的话就是别那么早嫁人,以及,一定要读书。   二姐说这话时,眼里有浓厚的悲伤和对她的希望,程念男小的时候不懂,上小学的时候二姐一回来给她的礼物就是书,各种各样的书,她二姐也没什么文化,看见是适合小孩儿读的,就咬牙买下来给她,还不敢让父母发现。   同时程念男的老师也一直鼓励她们,特别是女孩子不要妄自菲薄,不要囿于贫穷的村庄、狭小的家庭,鼓励她们多去看去听,去见世面。   在老师和二姐的影响下,程念男对读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虽然她不聪明,不是天才,但是她喜欢读书,可惜等她长大后,她也不得不步上姐姐们的老路,二姐坚持让她上初中,花钱供她,但是父母不同意,贪了这笔钱,还是老师力争让她多读了三年。   程念男的中考成绩一般,毕竟地区限制了教育资源,她没法去读高中了,开始打工,什么脏活都干过,越打工她就越想读书,于是她一边打工一边自学,等她十七的时候,父母给她定了一门亲事,程念男一气之下跑了出来。   她流浪过好些地方,省吃俭用攒了些钱,定期给二姐一些,然后全部用来借书、买书。   今年她是她十八岁,她也断断续续学完了高中的知识,现在,她想参加高考,但是应该怎么报名,她完全没有思绪,同时身上的钱不多了,所以她找到了「UN」。   程念男心思还是比较单纯的,不知道自己这副刻苦的模样会让人嫉妒,她的一往直前让自甘堕落的人不爽,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某天回到宿舍,发现自己珍藏的书全部被湿透了。   程念男愣在当场,听见舍友假兮兮的道歉,看着黏在一起的书页,她知道这些书废了,程念男狠狠瞪了一眼同事,同事被她狠厉的眼神吓了一跳,一瞬间都以为程念男要上来打她,没想到下一刻,程念男就抱着湿透的书离开了宿舍。   清晨的「UN」慢慢陷入了睡眠,人流量少了许多,程念男在后门那条脏巷子里把书一一摊开,想看看能不能晒干,熹微的晨曦从墙壁外洒进来,程念男抽了抽鼻子,下一秒,一道修长的影子落在她身上。   程念男茫然抬眸,眼里蓄着泪水,看着面前高挑漂亮的“少女”。   她见过这个人,「UN」的常客,经常和一个很帅气的“男生”一块儿来喝酒,程念男没想到会碰上客人,连忙擦了擦眼睛站起来,露出标准的待客微笑。   裴雪松看着地上的书,大部分都是一些教材,初中的高中的,很旧,应该是淘来的二手货。   裴雪松仔细打量了一下女生,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可能是辍学了,但是想读书,他问:“你需要这些教材?”   程念男一愣。   裴雪松说:“我有,不过是用过的,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   程念男惊喜:“真的吗?谢谢您!”   ……   而另一边,施清夏准备找工作养家,但是女儿还小,还没到上幼儿园的年龄,送去一些机构施清夏也没钱,单独让女儿在家她又不放心,赵幼璇来看望她的时候发现了她的困难,自告奋勇帮她带孩子,施清夏不想麻烦赵幼璇,赵幼璇好说歹说终于让施清夏同意了,但施清夏决定给赵幼璇发工资。   随后,施清夏去找工作,恰好去了秦守安的公司面试。 第233章 《正常与非正常》(九)   秦守安的公司是搞房地产的,施清夏去面试的是销售,她辞职生孩子之前就是做这行的,二十出头的年纪,能说会道,被前辈同行看好,差点就成了金牌销售。   然后她就“急流勇退”了,现在想起来,真是讽刺。   她虽然搬出来住了,但是还没离婚,因为她丈夫不同意,施清夏不可能和他耗着,只让他有时间就和她一起去把离婚证办了。   因为这事儿,双方父母都来找她劝说,说什么为了孩子凑活过吧,离婚的女人就是二手货,还带着孩子,不好找下家啊,等等,施清夏说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但是丈夫把女儿赶出家门的行为实在寒心。   她去面试也不顺利,人家看着她的履历,虽然前面辉煌,但是多年的家庭主妇就让他们犹豫了,谁知道你辞职多年还能不能有以前的水准,而且孩子才三四岁,不一定能吃得消这份工作。   施清夏是经过对比选中这家公司的,她很想进来,于是鼓起勇气希望对方能给她一个机会,如果她能在一个星期里拿下一单,就让她留下来。   面试官欣赏她的勇气,但是很遗憾,成年人的世界并不是有勇气就可以的,可能是施清夏否极泰来,正好公司老板秦守安听见了他们的面试,做主答应了施清夏。   ……   周靖所饰演的秦守安是公司的副总,真正的老板是他老婆,他老婆家底殷实,秦守安是入赘的女婿,秦守安的亲戚那边很看不起入赘的男人,加上秦守安看起来俊朗可靠,实际上性子胆小懦弱,比女孩子还爱哭,一点儿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要不是看在秦守安老婆的家产丰富,他们根本就不想搭理秦守安。   而秦守安的妻子是个女强人,虽然她是哥富二代千金小姐,但是公司是她自己创立起来的,为人非常能干,雷厉风行的性子,和秦守安算是互补。   秦守安的妻子不介意丈夫的软弱,但是秦守安介意,他觉得自己的软弱就是给妻子丢脸,于是努力让自己“强硬”“男子汉”起来。   秦守安因为自身性格的“缺陷”,一直很欣赏他妻子这样的人,施清夏的话让秦守安觉得这个女人有拼劲,所以才留下了她。   至此,《正常与非正常》的五位主要角色全部登场了。   拍戏的日子过得飞快,六月底,岑帜接到导师的通知,他的升博申请通过了,他有幸成为京大这么多年来最年轻的博士生之一,导师还有学长学姐们想和他庆祝一番,岑帜和剧组商量了一下想请个假,没想到孟斋直接大手一挥,给全剧组放了假。   岑帜:“?”   第二天岑帜在机场看到靳琼等人,嘴角抽搐:“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靳琼笑嘻嘻:“当然是一起去庆祝啊,博士诶!我们娱乐圈出个博士容易吗!”   岑帜:“……”他读个博士是真的不容易。   靳琼看了看他身边,除了帮他拎行李的卫赫就没其他人了,顿时凑过去小声问:“闻总呢?他不来吗?”   岑帜叹气:“他最近出差了,我没告诉他。”   到了京大,岑帜先安顿好了靳琼等人,这才去接导师他们去酒店,岑帜订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桌席,口碑挺不错的,岑帜原本还怕靳琼他们会和学校这边谈到一块儿,没想到他的学长学姐居然是粉丝!不管是靳琼、符卉还是周靖,居然都有粉!甚至还有个学姐还记得兰巧,兰巧都震惊了。   于是场面莫名有点像明星和粉丝的见面会。   导师也很时髦——主要是学生是个演员,不时髦都不行——和孟斋一块儿聊了聊岑帜正在演的剧,具体内容不能透露,只简单的提到了角色们,导师研究心理学这么多年,下意识就说出了这些人物潜在的问题及原因,给了孟斋极大的灵感。   岑帜:“……”就,反正,好像没我啥事?   大家当然不会忘记岑帜这个主角,靳琼感谢了导师对岑帜的照顾,其感激之言,不知道的差点以为靳琼是岑帜他妈,娱乐圈这边感慨他们出一个博士真的太难了,导师这边也感叹博士生是当红演员也很罕见,岑帜坐在中间默默红了脸。   两拨彩虹屁,遭不住啊。   中途导师问岑帜以后的打算是什么,按照岑帜的专业水平,最迟两年就能通过博士的考核拿到学位,导师想知道他是走心理学专业,还是继续在娱乐圈。   岑帜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我还没有决定。”   靳琼一怔,是没有决定,而不是没有想好,说明岑帜心里早有决断了。   那一刻在明媚的水晶灯下,靳琼忽然萌生了一种预感,《正常与非正常》也许会是他们最后一次合作了。   靳琼突然有点失落。   话题很快被揭过,岑帜察觉到靳琼的情绪忽然低落,小声问她怎么了,靳琼看着他问:“我是不是你在娱乐圈最好的朋友?”   岑帜:“当然啊。”   靳琼:“那我们是不是最有默契的搭档?”   岑帜哭笑不得:“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靳琼理直气壮:“既然我们是朋友,是搭档,那以后万一我要你和我进同一个组,哪怕没有片酬你都得来。”   岑帜这下真的笑了:“倒贴片酬我都去好吗。”   靳琼得意:“嘿嘿。”   庆祝宴结束已经是深夜了,岑帜送他们回家的回家,回酒店的回酒店,然后和卫赫一起回了1702。   岑帜困得打哈欠,卫赫边开门边说:“回去赶紧睡吧,我看你都要有黑眼圈了。”   岑帜恩了一声,在卫赫开灯的瞬间定住了目光。   他们刚到1702,没有收拾就去吃饭了,但是现在,1702干净整洁,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像是田螺姑娘的美妙杰作。   而此刻,“田螺姑娘”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卫赫震惊:“闻总?”   岑帜连忙让他安静,示意他悄悄回去睡觉,别吵着闻锵,在卫赫回房之后,岑帜蹑手蹑脚走到沙发面前蹲下,目不转睛欣赏男人安静的睡颜。   温馨的空气静默流淌,半晌,闭着眼睛的男人叹了口气无奈道:“再不吻,我就真的睡着了。” 第234章 《正常与非正常》(十)   岑帜看着灯光下男人睁开的眼睛里流动的温暖的碎光点,疲倦却又自然而然的含着温柔,岑帜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你不是出差了吗?怎么跑过来了?”   闻锵坐起来,揽着岑帜的腰把人拉近自己怀里,埋在他的颈窝里,呼吸撩得岑帜觉得有些痒,闻锵说:“事情办完就过来了。”   岑帜:“吃饭了吗?”   闻锵摇摇头,他一路赶过来,到1702看着乱放的行李箱和已经敷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的房间,就开始打扫了,岑帜回来前不久,他才刚刚弄好。   岑帜垂眸看着他:“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闻锵失笑:“为什么不亲自做?”   岑帜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算了吧,我做的不好吃。”   最后两人还是点了外卖,岑帜陪着闻锵吃了点,眉眼弯弯提到今天的庆祝宴,闻锵问:“那你决定以后做什么了?”   岑帜望着闻锵,男人也温柔的凝视他,若不是过年时被闻父闻母得知了关系,闻锵暴露了心底的恐惧,岑帜还很犹豫自己的选择,现在却不用迟疑了。   小少年狡黠的笑着:“这是秘密,现在不能告诉你。”   闻锵无奈莞尔:“好吧,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岑帜眨眨眼。   闻锵说:“《漂亮》定档暑期了,过几天消息就会出来,到时候你可能得帮着宣传。”   岑帜惊喜:“真的?!”   闻锵笑着点了点头。   距离《漂亮》杀青也大概一年了,距离岑帜凭《无关》拿到金影奖最佳新人奖也有两年左右了,这段时间岑帜的作品寥寥无几,虽然粉丝的热情依然,但是娱乐圈的更新换代堪称之最,新晋的流量都会瓜分这份热情。   岑帜的死忠粉都等着崽崽的作品,几乎是望眼欲穿了。   七月中旬,《漂亮》放出了宣传照片,各大影院上也有了预售。   岑帜、曲露和天蓝等主创人员纷纷转发,电影上映当天,票房达到了两亿,作为一部非主流的电影,这个成绩已经超乎了众人的想象。   《漂亮》开头是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俯瞰的镜头里街头人潮涌动,快节奏的生活里人们对某个人、某件事的印象只停留在匆匆一面上,甚至是身边发生的,都更愿意在虚拟的网络中寻找答案。   在这样的场景下,旁白慢慢响起:“对女性而言,什么是漂亮?”   接着是不同声音的回答,首先是男声:“女生不能超过一百斤,超过一百斤也太胖了吧?”“大嗓门也很烦啊。”“有些素颜简直没眼看。”   然后是女性的回答:“小鸟依人一点,这样可爱。”“一百斤,好女不过百嘛。”“一定要化妆,不化妆我根本不会出门。”   镜头随着夕阳的沉落缓慢下移,定格在了一条悠长的小巷上,光线斜斜的拉出一道颀长的身影,逆光中观众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跟着他的步伐一点一点走进,然后停在一个胖女孩面前。   那人把臂弯里的外套搭在哭泣的女孩身上,清澈温柔的嗓音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小姑娘,别哭啦。”   一场“漂亮”之旅就从这里拉开了帷幕。   当晚《漂亮》就上了热搜,两个女孩尹灯和林旖的经历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大家都在说自己的遭遇,像是一个活在别人口中的傀儡。   同时也有人批判《漂亮》所暗含的价值观,认为主流认为的漂亮不是漂亮,那什么才算漂亮,非要每个人都长到两百斤吗?看看电影里原本的尹灯,你们真的喜欢这种人?   一来一往的交锋中,《漂亮》的热度和票房节节攀升,《漂亮》剧组的采访也被放在网络上,记者采访主演们对《漂亮》所反映的社会现象怎么看,对目前网络上的争论怎么办,天蓝和曲露的回答都避重就轻,显然是团队给的答案,不想被流言蜚语纠缠不清。   岑帜就直接多了,镜头里俊美的青年笑道:“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都知道百家争鸣、环肥燕瘦,今天的我们也知道百花齐放、求同存异,所以我完全不懂这个争论的意义在哪里。”   岑帜认真说:“《漂亮》的内涵是对美的讨论,但是它没有定义美,这不是一个能被定义的概念,我觉得《漂亮》真正想表达的,就是做自己。最后,我希望那些讽刺尹灯的演员毛婷婉的人,能对她道歉,从做自己这一点来说,很多人都比不上她。”   圈内大多艺人都默默给了赞。   而毛婷婉也发了微博,甚至po出了自己的近照,女孩相比之前已经瘦了很多,但是体型依然摆在那里,毛婷婉说她不打算减了,虽然她还是微胖,但是她的健康没有问题,生活得也很开心,何必去追求什么好女不过百呢。   同时,《漂亮》的原作者也转发了岑帜的采访视频,坦言道:“岑帜是真正懂《漂亮》的人。以及,毛婷婉,谢谢你的饰演。”   趁着《漂亮》的热度,岑帜目前参演的《正常与非正常》也得到了一波关注,有大V提出岑帜自出道以来所参与的剧本,虽然不能说全部都很优秀,但是与现在的主流的确不太一样:《其妙咖啡馆》讲的是“情”,各种各样的“情”;《谁的青春不精彩》是讲青春,没有灰姑娘和王子,没有爱情伤痛和堕胎,就是大家都经历过的普通却又灿烂的青春;《消失的楼》可以从中看出“亲情”,看出家庭对孩子的影响;《权臣霸业》是权谋,真正的权谋,儿女情长在家国大事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无关》揭示了某些不法机构;《漂亮》则是对当今社会畸形的审美的挑战。   这样一看,大众反而更期待《正常与非正常》了。   毕竟这是一个听名字就不太“主流”的剧本。   总结的大V感慨:“岑帜,就像是一个筛片机器啊。”   评论都笑疯了:[筛片机器可还行哈哈哈哈哈]   [虽然但是,难道小旗子不是因为怕闻总吃醋所以专门挑这些不以爱情为主线的剧本的吗哈哈哈]   [楼上姐妹,你真相了!] 第235章 《正常与非正常》(十一)   在网上大肆讨论《漂亮》的时候,《正常与非正常》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施清夏、程念男、秦守安在裴雪松和赵幼璇的主线下依次出场后,剧情的矛盾也就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施清夏虽然离开职场好几年了,但是她并不害怕,回忆自己当年是做怎么的、向同事请假、看很多专业书籍,很快就把自己吃饭的手艺捡了回来,在和秦守安的约定时间里拿下了一个大客户,提成就拿了小几万。   但是这个钱真的不能算多,女儿很快要上幼儿园了,还有租房水电的开销,施清夏每天细心记账,对自己的生活很清楚。   而也是这个时候,施清夏的婆婆找上门来了。   施清夏在家的时候既当妈、当妻子,还要给婆婆公公当保姆,累得一点儿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丈夫还总是说她什么事都不干就知道花钱,出来继续工作之后施清夏才知道花钱很爽,花自己的钱更爽。而婆婆也不是为了她和孙女让施清夏回去的,完全就是因为家里没人做饭打扫卫生了,施清夏拒绝了回家,直言要和丈夫离婚。羽一整一兮一理一。   这下施清夏的父母接受不了了,在老一辈的心里,离婚的女人可怎么活啊,不断的来劝施清夏为了孩子忍了忍,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过的,感情什么都不重要,开不开心也不重要,反正就过日子呗。   施清夏说了丈夫把女儿赶出家门的事,父母依然不理解,只一味的劝她忍,施清夏有一瞬间都看不懂养大自己的亲人了,她不想和家人闹得不愉快,索性避而不见,却不想丈夫直接趁她不在把女儿接了回去,施清夏吓到了,上门要把孩子接回来,丈夫却不肯,威胁她敢离婚就别想再见到女人。   施清夏陷入了两难,她不想继续这段恶心的婚姻,又放不下女儿,赵幼璇、程念男、裴雪松得知后帮她想办法,程念男早就在她那落后的出生地里看透了婚姻,直接道:“那就让他养啊,没有孩子更轻松,我以后就算结婚,也绝对不要孩子。”   程念男现在是个谁也不爱的酷女孩,不过她也不确定以后会不会谈恋爱,但是丁克是她的底线。   程念男的想法对于施清夏来说虽然有些偏激,但是却给裴雪松和赵幼璇提供了一个思路。   他想养,也得看他能不能拿到抚养权,既然不想和平离婚,那就打官司啊,看法官怎么判。   在施清夏想要挣脱自己的婚姻时,秦守安的“超级man”人设也垮掉了。   秦守安本身长相俊朗,很让人有安全感,加上他装出来的“男人味儿”,公司同事都很喜欢他,然而在上一次公司团建的时候,他们去野外搞野炊,遇上了一头超级凶悍的野猪,而秦守安,居然直接被吓哭了,最后还是靠他老婆力挽狂澜。   这下所有人看秦守安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往日崇拜他的女同事也很一言难尽,没想到副总居然是个绣花枕头,能没用到这种地步,同时也同情秦守安的妻子,嫁给这个一个老公,到底有什么用啊。   众人似有若无的目光让秦守安差点社会性死亡,周一他去公司都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可是那些曾经尊敬他、敬重他的人的声音和表情都像是在嘲笑他,秦守安难以忍受,一整天都没有出过办公室。   施清夏也是从同事口中得知这件事的,对方幸灾乐祸的口吻让施清夏很不喜,她认识了裴雪松、赵幼璇、程念男后就知道世界千姿百态,何必强求,便为秦守安辩解了一句“每个人性格都不一样”,转天就被同事谣传自己看上了秦守安,虽然这个男人没用,但是他有钱啊,而且当初施清夏也是秦守安开尊口留下来的,两人单纯的上下级关系立刻就有了点暧昧。   施清夏简直要气笑了。   而这谣传居然还传进了秦守安夫妻耳中,施清夏不想破坏别人夫妻感情,便果断递交了辞呈,反正她在这里的业绩当做简历拿出去也很好看了,但是施清夏没想到秦守安的妻子没有同意,反而找她聊了聊,这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根本不信那些流言蜚语,她性格强势,就是需要秦守安这样的人来互补,而且她也喜欢保护秦守安,谁又规定婚姻里男人一定要“男人”,女人一定要“女人”呢?   一番谈心后,施清夏不仅留了下来,还被提拔了,秦守安妻子得知施清夏的家事后果断帮她找了更靠谱的律师打官司。   然而女人之间的和解并不能解决秦守安的问题,他向来敏感自卑,维持人设已经花费了他很大的力气,现在人设崩了,他难以忍受。   更让他无法容忍的是旁人对妻子的置喙,因为,秦守安决定彻底解决这件事——离婚,他净身出户。   ……   周靖饰演秦守安的演绎也惊呆了岑帜等人,周靖本人其实很符合秦守安故意立的人设,所以他演“人设”肯定没什么问题,但是周靖对细微的把握也很好,人设毕竟是人设,某些情况下需要和本能做斗争,特别是“本性暴露”的那一段,秦守安被吓哭躲在妻子身后,周靖演出来竟然毫无违和感。   靳琼:“真,猛、男落泪啊。”   符卉:“居然还是那种最让人怜惜的默默流泪!但凡换成女孩子,我都要心动了。”   岑帜:“……”   周靖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抬眼就看见岑帜四人目光炯炯看着他,周靖脚步一顿:“怎么了?”   符卉捧脸:“膜拜你。”   周靖:“……”   岑帜眼睛亮亮的:“周靖哥,你演的很好!”   周靖笑了笑,他沉默寡言,也不太适应应对别人的夸赞,还好这几位是自己聊都能聊得很开心的。   下一场戏是符卉的,程念男和其他角色不一样,这是一个很励志的人物,她从裴雪松那里拿到课本之后就自己租了房子,她还在「UN」打工,并且因为她的认真和朴实,经理特别让她前面大厅搞服务了。   她一边赚钱一边读书,准备明年参加高考,然而就在一切都欣欣向荣的时候,她的家人找来了。 第236章 《正常与非正常》(十二)   程念男的家人也是偶然知道自家女儿跑出来打工,当初因为程念男“逃婚”,害他们损失了一笔聘礼,让他们对程念男都很恼火,现在就是想把程念男带回去结婚,甚至闹到了「UN」,影响到了「UN」的生意,程念男不得已辞职了。   而程念男的家人誓不罢休,尤其是发现女儿身边有穿女装的变态之后,更是觉得程念男在外面学坏了。   裴雪松现在已经习惯别人对他评头论足了,他依然没有回家,父母找过他,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像个正常男人”,于是再次不欢而散。   赵幼璇同样,她不堪相亲的困扰,朝家里出柜了,震惊了七大姑八大姨,差点就想把她绑去结婚,赵幼璇一怒之下也离家出走了,找裴雪松搭伴儿。   裴雪松问她:“你就没想过找我假装男朋友?”   赵幼璇一副“你有病吧”的表情瞪着他:“我只是喜欢女孩子,又不是犯罪,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裴雪松一愣,这句话和当初他自己的感受同步了,女装大佬低低笑了声:“你说得对。”   两人因为自己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自己无法被理解,所以看着施清夏、程念男、秦守安,就拼尽全力去帮他们,他们护着程念男,给她父母普法什么叫婚姻法,落后农村里对“官”有种本能的敬畏和恐惧,他们见一时之间没法让程念男回去,也暂歇了心思,临走时恨铁不成钢对程念男说:“读书有什么用!女的读书能有什么用啊!早晚都是家人!读书还可能嫁不出去!”   这话直把程念男气哭了,裴雪松等人安慰了她很久,最后秦守安的妻子一针见血:“读书最大的用处就是让你成为那些看不起你的人最想成为的样子。”   程念男于是咬牙坚持备考,她这几年存下来的积蓄对一个人还说已经可观了,于是她脱产复习,报了一个培训班,每天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而施清夏也在和丈夫的离婚官司里胜出了,她成功离婚、分到了一部分财产,并且拿到了女儿的抚养权,同时在女儿成年之前,男方每个月都得给女儿一定的抚养费用。   只是两方父母都对她摇头叹气,前夫那边对亲戚竭尽全力抹黑她,说她在婚后不孝顺不检点才离得婚,颠倒黑白得令人发指,而她的父母依然无法接受女儿离婚的事实,但这些完全影响不到施清夏。   她脱离婚姻后,事业有成,有朋友,对女儿的教育更加得心应手,这样的生活简直不能再好了。   至于秦守安,他在妻子和施清夏的介绍下认识了裴雪松,裴雪松的异装癖在大众眼里也是异类,但是裴雪松活得就很肆意,秦守安初见裴雪松也是惊愕,等他慢慢融入这个小圈子,也会渐渐和自己和解。   然而哪怕所有人都在朝美好的一方奔跑,裴雪松的境遇却并没有好转。   最终裴雪松的学校开除了他,裴雪松根本不care这个决定,他穿着女装坦然自若去学校把自己的行李拿走,走出校门的时候,同校的学生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啐了一句“恶心”。   明媚的阳光中,裴雪松站在校门口,他看起来孤单又倔强,像是要用单薄的躯体对抗全世界。   而不远处,又潮又酷的“少年”冲他吹了一声口哨:“哎!”   赵幼璇小跑过来帮他拎行李,裴雪松侧眸看她:“你怎么来了?”   赵幼璇笑嘻嘻道:“来帮你啊,是不是很感动?”   裴雪松笑了一声。   赵幼璇被那笑容晃了眼,一时间竟然不知是阳光更灿烂还是裴雪松的笑容更璀璨,她恍惚问:“哎,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变性吗?手术钱我出啊!这样我就可以追你了啊!我们可以过一辈的!”   裴雪松立刻不笑了,面无表情拉着行李箱往前走:“不考虑,你别做梦了。”   赵幼璇哎哎叫唤着追上去。   哪怕前途不明,哪怕被所有人不认可,哪怕被贴上“不正常”的标签,但是他们依然坚定的走在自己选择的路上。   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   八月,《正常与非正常》杀青了。   杀青宴上,岑帜举杯感动得眼泪汪汪:“两个月了,终于不用再穿女装了。”   众人爆笑,靳琼搭着岑帜的肩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岑帜无语的看着他们只顾自己哈哈哈,完全体会不到他的痛苦!   靳琼说:“女装也不是没有好处嘛,你看看微博,粉丝都涨了好几十万,还有男粉在线告白为你变弯的哈哈哈哈。”   岑帜:“……滚呐。”   一群相熟的成年人活生生把一场杀青宴搞成了一个放飞自我的聚会,岑帜喝的有点多,杀青宴快结束的时候他都有点站不稳。   卫赫扶着他要回客房,结果出门就遇上了闻锵。   闻锵看着脸色酡红的少年,伸手把人接过来了,岑帜醉眼朦胧中闻见了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悠长低沉的雪松香让人在混沌中费力抬头看了一眼,含含糊糊唤道:“闻锵?”   闻锵把人横抱,对着一群憨笑的人说:“小帜我就带走了,你们今晚的费用全部算在我身上。玩得开心。”   靳琼眼疾手快跑上去在岑帜怀里塞了一个扁平的纸盒子,冲闻锵笑得异常猥琐:“玩得开心哟~”   闻锵:“……”总觉得这个“玩”有点意味深长。   岑帜在路上几乎睡着了,他第一次喝醉,完全没有发酒疯,就安安静静窝在副驾驶上,乖巧的闭着眼睛。   回到公寓,闻锵把他放在沙发上,然后就浴室放热水,出来时闻锵就震惊了。   原本睡着的小少年不知道什么之后醒了,非常暴力地拆开了靳琼硬塞的那个纸盒,那里面叠放着一条裙子,正是定妆照上裴雪松的那条裙子。   岑帜慢吞吞换上裙子,在灯光下整个人都泛着红,他巧笑盼兮朝闻锵摇摇晃晃走过去,扑到闻锵怀里。   闻锵揽着少年的腰,罕见的有些茫然。   他低头看去,恰好岑帜抬眼,少年又纯又欲:“闻锵,你是不是这样想很久了?”   闻锵:“……” 第237章 《国士无双》(一)   岑帜再次感受到了纵欲无度的下场。   但是他没脸骂闻锵,因为这次是他自己作的。   岑帜醒来看到遍地狼藉时已经有点不忍直视了,而那条不堪入目的裙子明晃晃的被糟蹋在地上,岑帜看见了简直窒息。   下次他再这样玩他就是狗!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闻锵湿着头发走出来,看见岑帜生无可恋躺在床上,哭笑不得:“醒了?”   岑帜歪头无理取闹:“你昨天为什么不把房间收拾干净?”   只要稍稍收拾一下,别让他看见这条该死的裙子,他就可以装作不知道啊!   闻锵忍着笑,把裙子捡起来,轻薄的裙子后背被暴力撕坏了,无不彰显着昨夜两人的疯狂,闻锵故意打趣说:“我还想留下来作纪念呢。”   岑帜反手一个枕头砸过去:“你是变态啊!”   小少年差点气成河豚。   最后还是岑帜亲自把“黑历史”的证据消灭了,只要看不见证据,他就可以骗自己没发生过!   真是天才。   岑帜以为这件事无人所知,没想到当天靳琼就发信息问他,言语间充满了八卦气息:「昨天送给你们的道具用了吗?」   岑帜疑惑:「什么道具?」   靳琼猥琐笑:「就是小裙子呀,女装play好玩吗?」   岑帜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死死瞪着靳琼的头像框,我把你当兄弟,结果居然是你坑了我!岑帜深呼吸:「没有。」   靳琼不太信:「真的假的?昨天你都喝醉了,这么好的机会闻总居然都不把握一下?」   岑帜咬牙切齿:「对,没有!」   可能是他的怨念太强,靳琼感觉到了真相:「哦~我懂了。」小旗子肯定是害羞了,嘿嘿。   岑帜欲语泪先流,自己的形象算是彻底没了。   《正常与非正常》杀青后没多久,正好京大开学,岑帜回到了学校开始博士的研读。   博士的学业让岑帜几乎没有时间去关注网络,更别说营业了,好在粉丝已经习惯只要崽崽没有工作就消失的状态,都佛了。   而这一年,岑帜的热度就是靠《漂亮》撑起来的,同时《漂亮》带火还有原色女团,天蓝在其中饰演的林旖也很出彩,作为一个歌手艺人,能跨行出演电影,有这样的成就已经很不错了,借此转型当演员也是非常好的跳板。   但是天蓝在采访里明确表示没有转型的打算,她想和桃红柳绿一起唱歌跳舞,想一直留在原色里。   这样诚挚的团队情谊自然让团粉们感动得无以复加,毒唯的攻击都被粉丝们镇压了。   原色也再次在年底开了一次演唱会,这次他们很大胆的用了比上一次更高级的场所,容纳的人数也更多,照样虚朋满座,其热度在平稳之后有了上升的趋势。   这一年的春节,岑帜同样跟着闻锵在闻家吃了年夜饭,虽然这一次他是以闻家“儿媳妇儿”的身份,但是闻父闻母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其乐融融。   新年过后没多久,金影奖公布了今年的入围作品,《漂亮》赫然位列其中。   这下岑帜的粉丝沸腾了,《漂亮》的成绩有目共睹,岑帜等人的演技也无可挑剔,而金影奖的入围更是对《漂亮》全方位的肯定。   有人高兴自然也有人酸,岑帜虽然作品少、近些年的出镜也少,但是其热度依然压了很多当红的流量,虽然他有“娱乐圈万人迷”的称号,但是肯定也有人看不惯他的火,而此时岑帜粉丝一片堪比过年的高兴氛围也让有些人不爽了。   [入围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拿奖了。白眼.jpg]   [有一说一,某家粉能不能消停点,金影奖入围算什么啊,再说了入围就一定是你家正主好吗?]   [同感,《漂亮》又不是商业电影,能火也不是因为岑帜一个人,不要什么都放在岑帜头上行不行?]   [某些人啊,拿过一次新人奖就觉得自己牛逼坏了,觉得自己就是妥妥的影帝了呗。]   [不是,他配吗?国内好的演员也不少啊,拎一个出来也能吊打他吧。]   岑帜的粉丝被这些酸言酸语气坏了,理智的粉丝连忙安抚众人的情绪,让他们不要理这些人,要不然就正中下怀了,然而随着岑帜越来越火,有很多新粉丝对岑帜一见钟情,其中不乏一些年龄小的粉丝,小粉丝们的爱恨都很纯粹且浓烈,看见别人这样黑自己的偶像根本不能忍,也受不了老粉的佛系,当即私下里互联一波开始反击。   这还是岑帜的粉丝第一次和别人撕逼,直接惊动了各大粉圈。   而那些看不惯岑帜的人一看就激动了,不就是撕逼嘛,谁还没撕过啊,这可是他们的强项。   于是一来二往间,小粉丝们被激得口无择言,直接空口定下了岑帜就是这次金影奖的最佳男主角。   这事儿闹得很大,严重影响到了岑帜的路人缘以及圈内的好人缘,路人不知道真相,简单一看就感觉这个演员太自大了,而娱乐圈里那么多演员,看到岑帜粉丝的言论心里也不太舒服。   而此时的岑帜根本不知道他又站在了娱乐圈的风口浪尖上,他正和导师去参加了一个权威的学术会议,提到了当今的心理学状况以及应用心理学的发展未来,导师带岑帜来就是想让他长长见识,带他认识一些界内的权威人士。   岑帜年纪小,又是京大博士在读,导师的友人们看过他的论文以及一些平时测验的答题,对这小孩儿对心理学的了解之深刻感到诧异又欣喜。   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能有如此见解,以后一定有所作为。   学术会议结束后他们约了一顿饭,用餐中几位大佬向岑帜抛出了橄榄枝,看得导师一脸抽搐:“喂,你们挖墙脚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大佬们笑:“等小岑毕业了就来我研究室,好好的苗子也不能埋没了。”   导师说:“小岑有工作,人家是个演员,拿过金影奖的,知道金影奖不?你们见识也太少了。”   岑帜:“……” 第238章 《国士无双》(二)   学术界大佬不知道金影奖,大佬们能理解娱乐圈为什么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但是自己绝不“同流合污”,比起纸醉金迷的名利场,学术更像是一个象牙塔。   大佬们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好苗子居然去混娱乐圈了,都有些懵,岑帜的导师与有荣焉,当即拿出手机翻出岑帜的信息要秀一波,结果上网就看到了有关金影奖的争执。   导师并不了解金影奖的流程,震惊念出网上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信息:“小岑,你拿影帝了?”   岑帜茫然:“啊?没有啊。”   导师指着手机:“可上面说你……”   岑帜连忙拿出手机,他在会议途中一直静音,到现在也没看过一眼,此时才发现好多人给他发信息,他先去看了微博,一目十行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闻锵知道联系不上他,所以就以团队的名义对这件事做了声明,意思就是不信谣不传谣,大家都带点脑子冷静点,但是已经撕嗨的粉丝完全不管,坚定的相信岑帜一定会拿到最佳男主角,其他人都是渣渣。   导师和几个大佬细细看了看,也明白了:“小岑,你这就是被黑了吧?”   岑帜点头,然后更了微博:「金影奖每年六月颁奖典礼全球直播,在此之前没人知道最终的获奖者是谁。所以宝贝儿们,不要给我立flag,到时候被打脸的可是我啊。」   [哈哈哈哈哈这满满的求生欲]   [所以妹妹们都消停一点儿吧,看看现在小旗子的路人缘都毁成啥样了。叹气。]   [新粉们真的都冷静一点,不要给小旗子带来负面评论啊,大家本心都是为了小旗子好嘛。]   [当小旗子的粉丝切记,佛系一点,大家都佛系一点,这样才会感受到躺赢的快乐。]   果然,岑帜一开口,粉丝就安静了许多,然后老粉们趁机对先前的撕逼道歉,姿态摆的很足,这时候黑粉也跳不起来了,对骂的人都没了,总不能自己和自己骂街吧。   大佬们看着岑帜一句话力挽狂澜,真切感受到岑帜在娱乐圈的受欢迎程度,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该留在娱乐圈还是在学术界了。   导师问:“你之前说你已经有选择了,是决定以后做什么了?”   对着这群老师,岑帜没什么可隐瞒的:“恩,我想当一个心理咨询师。”   大佬们震惊:“啊?”   岑帜笑了笑:“比起理论的研究,我更希望去帮助一些人。”   如果他能早一点涉足这个领域,那不管是恒哥还是王息,或许都有一线生机。   青年笑吟吟道:“老师们要帮我保密呀,这件事只有你们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   大佬们觉得惋惜,但是又莫名的欣慰,便一致帮岑帜保守了秘密。   之后岑帜和导师回到京大,得知了岑帜以后的打算,导师便趁机找了一些难得的实践机会给岑帜,让他能更好的锻炼自己,而在此期间,闻锵看了一两个不错的剧本让岑帜挑选,恰好撞上岑帜在实践,便全部推掉了。   又一次被岑帜推掉后,闻锵叹了口气:“我感觉你想退圈了。”   岑帜一愣。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柔:“虽然从很早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会一直在娱乐圈里当一个演员,但是真的到这一步,居然还是有点惆怅。”   在岑帜十五岁和闻锵刚认识的时候,闻锵就有一种预感,这个小孩儿不会永远留在娱乐圈里,所以他想方设法让岑帜去读书,煞费苦心带着岑帜铺出另一条路,让他以后离开了娱乐圈还有路可走,现在小孩儿果然如他所料,但是他心里依然不舍。   岑帜说:“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退呢,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安慰闻锵:“就算我不当演员了,我们也还是恋人啊。”   闻锵心尖一动,仿佛有羽毛轻飘飘的掠过,撩得他心痒难耐,恨不得直接飞过去抱住他的小男友。   六月,岑帜作为《漂亮》剧组的主演之一,和曲露、天蓝、毛婷婉,以及导演等主创人员一同前去金影奖,这是岑帜第二次来,相比第一次的新奇和激动,这一次岑帜已经淡定了许多。   他淡定,曲露他们却不,毛婷婉更是,她长那么大,还是头一次出国,出国还是为了出席金影奖,她可是一个素人啊,多少演员都没这么荣幸。   为了出席颁奖,毛婷婉突击减肥了一阵,毕竟是全球直播,也许只是一个短暂的镜头,毛婷婉也希望自己能更好看些。   颁奖典礼当晚,众人换上隆重的礼服,走红地毯时,岑帜和毛婷婉一起,他宛如骑士一般笔直的站在女生旁边,给了怯场的女孩儿莫大的勇气,虽然如此,面对如此密集的闪光灯,毛婷婉的笑容还是有些僵硬。   到了座位上毛婷婉才松了一口气,和她同时松气的还有曲露和天蓝,三个女孩对视一眼,纷纷笑了。   天蓝小声说:“我好紧张啊。”   毛婷婉忙不迭点头:“嗯嗯嗯,我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天蓝深有同感:“这里好多大佬,我一个唱歌的,真的比不上。”   曲露扁扁嘴,虽然紧张,但是姿态足够自信:“这有什么,早晚一天我们也可以。”   简单寒暄后,颁奖典礼开始,曲露三个女孩目不转睛盯着主持人和大荧幕,《漂亮》拿到了最佳剧本奖,由钟煦上去领奖,随着时间越靠后,奖项的含金量也越来越高,直到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   这是剧组就在替岑帜紧张了,曲露和天蓝自知自己没那个水平,但是岑帜不一定,台上主持人开始念最佳男主角的入围人选,一部部电影片段在大荧幕上接连放过,然而从头到尾,都没有《漂亮》中的梅老师。   主持人念出了最佳男主角的最后获得者,周围一片轰动的掌声,岑帜还在鼓掌,余光发现旁边其他人担心的看着他。   岑帜哭笑不得:“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啊?”   毛婷婉笨拙地安慰他:“你别伤心,虽然你没拿到奖,但是,你真的演得很好。”   岑帜笑:“谢谢,放心,我没事。” 第239章 《国士无双》(三)   岑帜真的不觉得没入围、没拿到奖有多么伤心。   但是钟煦等人显然不这么觉得。   颁奖典礼结束已经是半夜了,霓虹闪烁的城市依然热闹,这是一个不眠之夜,颁奖典礼虽然结束了,但是真正的舆论狂欢现在才开始,外面围了许多记者,重点的采访对象是拿奖的剧组和人,钟煦也被人拦着问了对《漂亮》拿到奖项有何想法,钟煦正担心岑帜,不想和记者多说,官话一放就想走,记者比他更快,下一个问题就怼到了钟煦脸上:   “今年岑帜遗憾没有入围最佳男主角,这件事您怎么看?”   而不远处,岑帜同样遭到了记者的围堵,面对着同样的问题。   岑帜表情没变,坦然自若道:“一点都不意外,看到入围的名单和演员,我就知道自己配不上。”   记者追问:“那之前您的粉丝还很肯定您一定会拿奖……”   这个问题就有点引战的味道了,曲露和天蓝都有点不爽,想帮岑帜说句话,就听岑帜说:“啊,这个,所以这果然是个flag啊,回去记得帮我发一下,让他们不要再立了。”   曲露&天蓝:“……”   而此时,有关《漂亮》拿到剧本奖但是岑帜没能入围最佳男主的消息已经上了热搜。   岑帜没能入围最佳男主角的确让人很遗憾,粉丝也很失落,偶像在粉丝眼里都是有光环的,他们希望偶像能越来越好,所以反而比正主更难接受失败,而之前新粉们的大言不惭正好被拎出来鞭尸了。   [哈哈哈哈xswl某家之前一直信誓旦旦说自己是影帝,结果呢,连影帝的门儿都没入哦~]   [年度搞笑第一名,康康这叫什么!天道好轮回啊!]   [现实版打脸太快乐了我能笑一年。]   闻锵看到这些言论直接打电话给公关,让他们把对岑帜不好的言论压下去,小男友没拿到奖肯定不开心,这要是上网又看见这些话,肯定更难受了。   在闻锵意识里“不开心”的岑帜正在和剧组人员在酒吧里开庆功会。   虽然他没拿奖,但是《漂亮》拿了呀!   闻锵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心里有些焦急,当即定了去国外的飞机。   在网上的言论战还在继续,这次岑帜的粉丝真的说不过,毕竟不占理,但没多久靳琼就下场了。   @杠靳-靳琼:「真不明白现在有些人是什么脑回路,小旗子没拿奖,你们就拿奖了?人家好歹拿过最佳新人,再不济也是京大的研究生,你们一个个什么水平说出来大家公平pk啊,自己没本事,怎么有脸对别人指手画脚啊。当然,要是来个键盘侠什么的大赛,你们妥妥的第一,我等甘拜下风。」   黑粉们:“……”   与此同时,岑帜的那一段采访也被发在了网上,镜头里青年完全没有失落和伤心,还跟粉丝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完美地把之前的事件给带了过去。   [呜呜呜呜哥哥我再也不乱立flag了对不起]   [我就知道我是个乌鸦嘴,居然灵验在哥哥身上,哥哥我对不起你,你告诉我你看不惯谁,我就去毒奶谁!]   [妹妹你们要笑死我吗]   老粉们忽然觉得这群新入坑的小孩儿也挺可爱的,就是辈分有点奇怪,她们早期的这一批哪怕知道岑帜都二十多了,也还是叫岑帜崽崽,结果小年轻们都叫岑帜哥哥。   这感觉怎么像……咳咳,不能说不能说。   会被闻总封杀的。   远在国外的岑帜等人已经嗨完了,各自回酒店睡了一个昏天黑地,岑帜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去开门:“谁啊?”   房门打开,走廊温暖的灯光泄进来,岑帜愣愣的看着门口伫立着的风尘仆仆的男人,眨眨眼,怀疑自己的做梦。   闻锵看着小男友,他一副还没睡醒的茫然模样,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都是压出来的红痕,闻锵过于激烈的心跳终于缓了缓,男人上前一步狠狠抱住他,灼热的呼吸落在少年颈侧:“你真是,吓死我了。”   岑帜还有点呆,声音也软软的:“你怎么来了?”   闻锵捏了捏他的耳朵:“谁让你不接电话。”   岑帜在酒吧嗨了一晚上,喝多了,哪里还知道要看手机,他连澡都没洗,现在还一身酒味呢。   想到这里岑帜推开了闻锵,有些不好意思:“我先去洗澡,你休息一下吧。”   闻锵肉眼可见的疲惫,等岑帜洗好了出来,就看到男人躺在床上睡着了,岑帜蹑手蹑脚去翻了一下自己的手机,上面好多未接电话,大多都是闻锵打来的,还有信息,都是安慰的话,想来是担心他伤心。   岑帜脸上不自觉绽开甜蜜的笑容,慢慢的钻进男人怀抱里,搂着男人的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岑帜和闻锵迟了两天才回国,荧嵘那边堆了一堆的文件要闻锵签,岑帜虽然到了暑假,但是导师那边给他找了一个锻炼工作,问岑帜想不想去。   而就在这时,陆廉找上了岑帜。   陆廉看着清隽灵秀的青年,不得不庆幸自己当初的好眼光,陆廉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小岑,我想邀请你饰演《国士无双》第二部 的男主角,你知道的,简玉珩。”   岑帜惊讶:“第二部 ?”   《国士无双》是岑帜当群演时候的巅峰时刻,他饰演男主角简玉珩的少年时期,被亲切的称之为小公子,小公子的戏份很少,只作为回忆,而正片讲的则是简玉珩择主而事,帮助皇子登上帝位、治理国家,最后被皇帝亲笔题名——国士无双。   但是岑帜没想到,陆廉竟然想拍第二部 。   《国士无双》本身不是系列电影,拍第二部 很有可能扑街,毕竟第一部的反响不错,会让观众的期待值拉高,若非剧情、演员都胜过第一部,那么第二部绝对是要被骂惨的。   陆廉很坚定:“是的,作为我的最后一部作品,我打算拍《国士无双》第二部 ,而且,男主角,只能是你。” 第240章 《国士无双》(四)   就像岑帜一直记得陆廉朝荧嵘推荐了他,让他成功签约了荧嵘一样,陆廉也一直记得这个小孩儿。   《国士无双》凝聚了陆廉很多的心血,光是选角就用了很久才找到符合他心中的简玉珩,但是在剧组看见岑帜的瞬间,小孩儿单纯的神情让陆廉心中一动,仿佛是少年时期的简玉珩出现在了他面前,所以陆廉果断让岑帜演小公子。   事实证明他没有看走眼,岑帜很有灵气,小公子在他身上唯妙唯俏,让陆廉有了新的想法。   六年前的《国士无双》本就是陆廉打算的退隐作品,《国士无双》的票房口碑也足以让他荣归故里,但是因为小公子,陆廉的想法动摇了。   他决定再等一等,等岑帜长大一点,看看这个小孩儿还适不适合他心中的简玉珩。   他想完善简玉珩的故事,不是为了观众,而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而岑帜没有让他失望,当初纯粹的小孩儿如今依然,还更加优秀,所以陆廉再次找上了他。   岑帜有点愣:“您以后不拍戏了吗?”   陆廉哭笑不得:“我怎么感觉你找不到重点一样。”   岑帜脸红:“有点惊讶。”随后他答应了陆廉:“我愿意出演。”   或许是命运使然,他正式踏入娱乐圈是从《国士无双》开始,而现在,在他想要找一个适合的时机退圈时,依然是《国士无双》找到了他。   像是一个圆圈,起始亦是终。   陆廉把剧本给了岑帜,其他角色也在试镜中,等角色定下,就可以开机了。   岑帜回去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导师,很抱歉自己不能去实践,导师没有生气,还很支持他去演戏。   闻锵也知道了他要演《国士无双》的事,陆廉直接在自己的微博上宣布了《国士无双》要拍第二部 ,同时说了这会是自己导的最后一部电影。   陆廉的粉丝也有很多,一时之间大家都很舍不得陆廉,也很关注《国士无双》的选角,毕竟《国士无双》也是许多人心中的白月光。   相比粉丝对选角的关心,闻锵和靳琼就敏锐许多了,闻锵知道,这就是岑帜一直在等的“合适的时机”了,仔细想来也很有缘分,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所以闻锵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陪岑帜去签了合同,然后给剧组投了一大笔钱。   小男友的退圈作品,自然得舒舒服服的。   靳琼则直接打电话问他:“小旗子,你决定了退圈了?”   岑帜没有隐瞒:“对,陆导的《国士无双》应该就是退圈作了。”   隔着手机,岑帜并不知道那一瞬间靳琼红了眼眶,一直很爷们儿的女生突然就很想哭,虽然她让岑帜答应她以后只要她需要,岑帜都要陪她搭档演戏,但是靳琼心里也很清楚,大家都是成年人,岑帜退圈后自然不会再霸占流量,而自己,恐怕也不会去打扰他。   交友的适度原则,大家都懂。   靳琼没有多问了,也没有劝,某种程度让岑帜和她一样都是倔脾气,定下的事不会改的。   但是岑帜万万没想到,靳琼给他搞了一个惊喜。   岑帜本以为选角需要一段时间,陆廉是一个对角色要求很高的人,哪怕只是剧中的一个小丫鬟,然而过了一个星期,陆廉就告诉他开机时间定下来,就在三天后。   三天后,岑帜和卫赫到达剧组,一眼看去震惊了。   柳寻雪、许折之、靳琼、任思行、曲露、原色女团、周靖、丁浦深、符卉、兰巧……连邓衍都在。   全都是他曾经合作过的演员。   岑帜愣愣的看着他们:“你们……来干嘛?”   靳琼笑:“当然是演戏啊!”   陆廉也是一脸幻灭,《国士无双》以男主角简玉珩为主,其他角色都是配角,在剧本里虽然缺一不可,但是万万达不到让一线、二线来演,所以陆廉给自己选角的时间也是比较长的,没想到第二天靳琼就找上门了,告诉她有适合她的角色她就上,不要片酬都可以。   陆廉倒是不意外靳琼,毕竟靳琼和岑帜关系好到全网皆知,但是接下来赶过来的许折之、林家岩、邓衍、符卉等等,全都是一副“不要片酬,您看着哪个角色合适就安排吧,配角中的配角也可以”的态度,陆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问题了。   其实是靳琼私下拉了一个小群,里面全都是和岑帜关系很好的人,然后哭唧唧说了岑帜要退圈的事,这事儿大家都并没有太惊讶,从岑帜读研开始,特别是全网出柜之后,他们觉得岑帜在慢慢脱离娱乐圈,如今乍然得知,心里的想法也是“果然如此”。   而后众人一商量,既然是小旗子的最后作品,那必然得把握机会,于是众人纷纷改了行程,跑到《国士无双》剧组来了。   岑帜感动得无以复加,陆廉也很感动,这群人不仅红,演技也是可圈可点的,这样拍戏就不会很难。   于是开机的合照一发在网上,直接惊掉了网友的下巴。   [来个人掐掐我,我是瞎了吗?为什么这些人这么眼熟!]   [我看到了我家思行哥哥!啊哥哥什么时候去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你一个人我不知道,我们许叔明明定了一个客串综艺,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还有老板娘啊!老板娘你不是结婚去了吗!我在等你的婚礼结果你居然又去演戏了?!]   [原色小姐姐也在!三姐妹一起诶!你们不好好搞演唱会是在干什么啊!姐姐我的钱都存好了要去你们的演唱会啊!]   [有没有可能是捧场?毕竟有小旗子在嘛。]   《国士无双》官博说:「国士无双今日开机,简玉珩@岑帜 携手@靳琼、@任思行、@林家岩、@邓衍……等共闯荡天涯,为您带来小公子的成长之旅。敬请期待。」   @岑帜:谢谢大家的到来,爱你们。   @杠靳-靳琼:不客气,你可是我们的团宠呀。// @岑帜:谢谢大家的到来,爱你们。   很快演员们都纷纷转发,娱乐圈难见这样的场景,各大粉圈都震动了。   [我就知道,只有小旗子才会有这样的阵仗!]   [让一二线心甘情愿作配,岑帜这个人哪来那么大魅力啊,流泪恰柠檬。]   [当然是因为小旗子值得啦!] 第241章 《国士无双》(五)   《国士无双》未播先火,连带着第一部 也被观众重温了好几遍。   六年前的《国士无双》在许多观众心中堪称古装剧之最,不管是权谋剧情还是人物感情纠葛都恰到好处,一度成为古装剧的模板。   可惜之后的古装电影,能与其媲美的屈指可数。   起初被演员带起来的热度降下去之后,大家都冷静了很多,开始分析第二部 能否超越第一部,这些年来的系列片,能够一部更比一部强的太少了,尤其是黑马闯出来的电影续拍,基本都是扑街的下场,除了电影本身的问题外,也有观众的心理,因为第一部珠玉在前,大家对第二部的期待值不免被拉得很高,一旦剧情没有达到期待值,落差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陆廉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国士无双Ⅱ》一反第一部 的朝堂斗争,变成了“江湖之远”。   它的故事线从简玉珩外出游历开始,从游历中所路过的地方的风土人情加深简玉珩对当朝的认识,简玉珩在数年历练中决心改变这个世道,于是遇见了第一部 中的皇子赵玄乘。   陆廉原本的打算是第二部 也让赵玄乘出场,通过几个剧情点让简玉珩和赵玄乘惺惺相惜志同道合,但是赵玄乘的饰演者没有档期,陆廉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便删减了这一部分内容,变成以简玉珩的历练为主。   拍摄第一幕就是简玉珩与家人辞别出远门,岑帜的古装扮相堪称俊郎无双,青衣玉面,顾盼生姿,他带着随从朝家人行礼辞行,走出繁华的高门京城,踏上未知的旅程。   天蓝和周靖正好饰演简玉珩的侍从,一个是负责生活照料的丫鬟,一个是负责安危的保镖,三人旅途就此开始。   靳琼饰演的是女扮男装逃婚出来的富家小姐,千金小姐能文能武,一心想要闯出一片女子的天地,可惜性别受限,连官场都入不了。   任思行出演新科状元,明明有大好前途,却被政敌攻讦遭贬,虽处处受制,却依然坚守底线,最后被政敌诬陷致死。   邓衍饰演的则是一个双面反派,他政绩漂亮,百姓也爱戴他,但内里他仗势欺人,排挤有识之士,容不得半点对他不好的言论。   其他人也扮演着各式各样的角色,完美构成了简玉珩的历练经历。   而在拍摄前,邓衍找到了岑帜,这还是《无关》之后两人第一次私下见面,岑帜永远忘不了邓衍对柯恒的伤害,但是在恨之余,他又觉得伤心。   如果邓衍没有一念之差行错,也许他们能成为朋友。   邓衍也知道他们之间心存芥蒂,可他依然不要脸的上赶着,还担心对方不愿意看到他,邓衍对岑帜说:“如果你不想和我搭戏,我会退出剧组。”   岑帜看着他,这些年邓衍变了许多,粉丝对他的反噬某种程度上让他涅槃重生了,他不再过分关注别人的目光,属于邓衍本人的风格显示出来,反而让他在跌进谷底后否极泰来。   岑帜淡淡移开目光:“陆导说了算,我说了没用。”   邓衍看着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嫌弃的岑帜,苦笑了一声。但是饶是岑帜看不惯他,却也没有因为私人的纠葛阻碍邓衍,他爱恨都坦坦荡荡,反而让邓衍更加羞愧了。   剧组里只有靳琼知道他们不和,靳琼也有点惊讶邓衍会来,她当时拉的小群里并没有邓衍,邓衍估计是从其他地方知道岑帜的消息,然后推掉了行程来了《国士无双》。   还很主动的接受了本剧最大的反派。   靳琼感觉邓衍就是借此机会让岑帜发泄,想想还有点莫名的虐心。   而其他人并不知道岑帜和邓衍的嫌隙,以为大家都是好朋友,所以剧组的气氛一直都很欢乐,陆廉一度觉得自己不是在导戏,而是在导游。   好在大家都是专业演员,入戏入得很快,嘻嘻哈哈也没有耽误拍摄进程,甚至大家发挥得都非常棒,原计划需要两个多月的拍摄缩减至两个月就完成了。   《国士无双》最后,简玉珩一行人成功将鱼肉百姓的衣冠禽兽反派的真实面目揭露在百姓面前,将其的罪行一一列举上报,然而却不曾想,腐败、黑暗的官场源头是整个腐朽的朝堂,在简玉珩等人为自己的仗义行事庆祝时,一封圣旨降临,竟然将反派升职成京官了!   欢热的气氛荡然无存,他们目送反派衣冠楚楚前往京城,仿佛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临走时,反派回头看了一眼简玉珩,得意洋洋的笑容刺痛了简玉珩的心。   那一刻在身后众人的愤怒里,简玉珩无比的冷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要做的不是一个一个揭露这些人的面孔,而是从根源上解决。   他要改变整个世道!   至此,《国士无双》第二部 的内容就结束了,结尾正好能解释第一部简玉珩辅佐皇子的原因。   《国士无双》杀青后,恰好京大开学,岑帜返回学校继续跟着导师学习,除了理论的不断丰富之外,这一年导师更偏向于带着岑帜全球各地跑,见识广阔的心理学天地,岑帜也凭借实力参与了几个研究,年轻人的大胆创新和奇思妙想总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灵感,经此岑帜也慢慢在心理学的圈子里崭露头角了。   只是学术圈不像娱乐圈那么亲民,很多专业的东西没有接触过的网友看不懂,也就没人知道岑帜在慢慢退隐娱乐圈的同时,也在自己的本专业里闪闪发光。   年末放假,这一年岑帜和闻锵回到了小镇的家里,两人把房间打扫了一番,休息了一夜之后去墓园看望了一下岑帜的父母。   这不是闻锵第一次来,早在当初帮岑帜把房子从他小姨那里拿回来时,闻锵就来看过墓园,只是当时他们还没有交往,闻锵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后辈。   墓园里常年冷冷清清的,岑帜牵着闻锵的手,掌心的温度交迭,抵御了寒冬的侵袭,两人走到墓碑前,岑帜仔细擦拭了墓碑,把鲜花瓜果摆在墓碑前。   青年眉眼间笑意温柔:“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第242章 七年(一)   岑帜这些年难得回来一趟,随着他慢慢长大,有了朋友、亲人、恋人,他也不像十五六岁的时候会什么事都对着父母的照片倾诉了。   而现在,他淡出娱乐圈,研究生的学业即将结束,他终于能带着闻锵正式介绍给父母了。   穿着羽绒服挺拔俊秀的青年与身边的男人十指相扣,垂眸温柔的望着照片里停留在时光里的年轻夫妻:“爸妈,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我喜欢的人,闻锵,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闻锵侧眸看着岑帜,他心里的小少年一直都这么落落大方,不管是全网出柜还是挡在他面前直面闻父闻母,岑帜从未退缩过。   闻锵忍不住捏了捏少年的手心,郑重承诺道:“爸妈,我会好好照顾小帜的,你们放心。”   岑帜含着笑看了一眼闻锵。   之后岑帜又说了一些最近的事情,不管是娱乐圈的朋友还是京大的导师学长,他把自己碰见的一星半点儿的温暖都告诉父母,以慰藉父母在天之灵。   离开墓园之后两人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把房子仔仔细细打扮了一番,贴上春联、窗花,把冰箱塞得满满的,岑帜笑:“这么多东西,怎么吃得完啊。”   闻锵揉揉他的头发:“吃不完就带回去。”   年夜饭由闻总亲自操刀,岑帜彻底被闻锵养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闻锵带着围腰在厨房转来转去,岑帜就站在门口张望。   客厅里电视欢闹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薄雾传过来,变成了窸窸窣窣温柔的背景音,岑帜忽然觉得要是以后也能把闻锵养在家里,那可真是太幸福了。   幸福得就差冒粉红泡泡的岑帜拿出手机,决定网络一线牵,和大家分享一下。   [啊啊啊姐妹们快去看!小旗子直播啦!]   [闻总也出镜了!只将cp的高甜时刻!]   岑帜也没想到这个点儿居然还能有好几十万人看他的直播,短暂的惊讶后岑帜笑着冲镜头挥了挥手,然后他把镜头对准闻锵,打字道:「闻总在做饭,我们悄悄的,不要打扰他。」   猝不及防的一碗狗粮差点噎死粉丝:[是我面前的满汉全席不够好还是妈妈做的饭不好吃,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我妈问我为什么不吃饭,因为狗粮塞饱了啊!]   岑帜忍俊不禁,闻锵听见他的笑声,回头就撞进镜头里,闻锵疑惑:“你举着手机干什么?”   岑帜笑:“直播。”   闻总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这副宠溺的模样更是引发了弹幕的尖叫:[闻总是什么绝世好1啊羡慕小旗子。]   [别羡慕,羡慕也不是你的,坚定磕cp,这样就能让别人羡慕你。]   [就我一个人惊讶闻总居然会做饭?]   岑帜走到闻锵身边说:“闻总一直都会做饭,而且手艺不断提高。”   [手艺提高是因为你吧哈哈哈]   [闻总被迫学厨吗哈哈哈]   闻锵瞥见了弹幕:“不是被迫,是心甘情愿。”   或许是厨房的温度有点高,岑帜的脸无知无觉的红了,他把手机放在一旁,帮闻锵打下手,很快闻锵就做好了年夜饭,广大网友集体沉默了。   [我还以为闻总要来个满汉全席什么的,结果就……]   岑帜帮闻锵说话:“就我们两个人,做满汉全席也吃不完啊。”   [有道理有道理,我是绝对没有看出来你在护夫的!]   岑帜一哽,突然发现自己的粉丝有时候说话也挺噎人的。   闻锵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岑帜给粉丝们看了一眼最后的成品,然后笑嘻嘻道:“我们要吃饭啦,就不直播了,大家新年快乐。”   紧接着果断结束直播,其动作之快,让粉丝一脸懵逼。   [居然就结束了?]   [我怎么觉得小旗子是在说我们打扰他们二人世界了?]   [肯定是被拆穿袒护闻总的小心思然后恼羞成怒了哈哈哈]   [想想居然有点可爱!]   这一年的春节,在小镇温馨的家乡里安然度过的岑帜和闻锵并不知道,同一时刻在其他地方,阮襄朝靳琼求婚了,柳寻雪和问柳在选婚纱,原色女团在公司安排的别墅里嬉戏着包饺子,闻翙再次被闻父闻母追问谈恋爱的事,陆廉还埋头在工作间里,远在乡下的小海也在祝酒词后将一杯酒倾倒在身边以敬故人……时光的洪流携着无数人无数场景晃过,转眼就是新的一年。   闻锵清晨醒来时发现岑帜不在床上,连那一半的床都是凉的,难得岑帜起得比他早,闻锵还挺惊奇,他没换睡衣,就这么推开了卧室的门。   他们在春节后就回到了公寓,公寓的房间隔音还算好,闻锵打开门就听见客厅吵吵闹闹的,闻锵看到了好些熟面孔,闻翙靳琼阮襄等等,岑帜站在他们中间,闻锵疑惑:“你们……”   他一开口,嘈杂声顿时就像是被按了暂停一样,岑帜转头:“你……我们吵到你了?”   闻锵摇摇头,看着大家都一脸震惊和无辜的模样,觉得好笑:“你们在说什么呢?”   岑帜连忙摇头:“没没没没什么。”   闻锵根本不信,被岑帜推着又进了卧室:“你先去洗脸,换好衣服再出来!”   闻锵一头雾水,他也不知道门外面岑帜也是猝不及防,岑帜崩溃的看着靳琼等人:“怎么办啊?”   靳琼深沉叹气:“直接告诉他就好了,别整乱七八糟的了。”   其他人深有同感点头。   于是在闻锵再出来时,迎面就被彩带嗞了一脸,面前一张张笑脸齐声说:“生日快乐!”   闻锵:“……”   闻锵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或者说在成年之后,闻锵都不会太刻意去留意自己的生日,认识岑帜之后,岑帜每年都记得,总会给他一个惊喜。   岑帜把他带到餐桌上前,桌子上摆着一碗面,闻锵坐下,岑帜红着脸说:“我亲自做的。”   这么多年了岑帜的厨艺的进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岑帜也知道,但是小少年还是凶巴巴的:“不好吃也得吃完,这是长寿面!”   闻锵失笑,面条其实还好,就是分量有点多,他在众人的起哄里把面条吃完,笑着看着岑帜:“接下来呢?还要做什么?”   岑帜余光瞥了一眼周遭的朋友们,他在摄像头下演戏、在聚光灯前面对无数粉丝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岑帜嗓子都有些干哑,他说:“闻锵,你闭上眼睛。” 第243章 七年(二)   闻锵顺从的闭上眼睛,黑暗中他感觉到岑帜牵起他的手,少年的指尖微凉,微微颤抖,似有若无的在闻锵手心里挠了一下。   随后,在一片安静中,岑帜往他手心里放了一样东西。   闻锵握了握,感觉这应该是一张纸。   闻锵:“?”这是什么生日礼物?   岑帜说:“好了,可以睁眼了。”   闻锵睁开眼,入目只一张机票,从这里到纽约,时间是四个小时后。   闻锵心中一动,仿佛感觉到什么,不自觉捏紧了机票的一角。   岑帜郑重道:“闻锵,我们认识七年了,虽然经历的事情没有影视剧里那么跌宕起伏,没有情敌、没有家人的反对来考验我们,但是我确信,我爱你,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到未来。”   闻锵紧紧盯着面前脸颊绯红的青年。   岑帜手里有一张一模一样的机票,他说:“从家里出发到机场最长一个小时,到纽约要十三个小时,到那里之后会有人来接我们直接去教堂——”岑帜凝视闻锵,轻声问:“闻锵,你愿意在这一天,和我结婚吗?”   那一刻,闻锵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里鼓噪着,宣泄着自己的情绪,他一手珍而重之将机票放进衣服里,另一只手揽过紧张地等待回答的恋人。   岑帜一愣,下一秒,闻锵便吻了下来。   靳琼等人发出惊叹声,岑帜短暂的愣怔后脸就红了,他想推开闻锵,在朋友面前接吻实在是……太羞耻了,没想到他越推拒闻锵就把他揽得越紧,甚至吻得愈发凶狠,好不容易闻锵克制着放开岑帜,两人都有些气喘。   闻锵掷地有声说:“走,现在就出发。”   一场说结婚就结婚的旅程拉开帷幕,闻锵在去机场路上安排了于铭这一天里有关荧嵘公司的事情,又在机场快速处理了几个重要的文件,之后和岑帜一起飞往纽约。   十三个小时的路程没有让闻锵感到疲惫,他的精神一直保持在高度的兴奋状态,他看着歪在他肩膀上睡着的青年,看着两人相扣的十指,一度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   岑帜已经提前预约好了一切,两人到了纽约便有人来接他们,对方礼貌询问是否需要休息,闻锵拒绝,于是他们直奔教堂。   教堂空旷肃穆,只有牧师在等着他们,闻锵紧紧握着岑帜的手,一步一步走到牧师面前,周遭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捧花,没有欢呼,阳光透过玻璃落在闻锵和岑帜身上,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牧师温和的看着他们,念着结婚的祝词,他们彼此交换戒指,亲吻,在牧师和众神的见证下成为终身伴侣。   教堂外白鸽成群飞过,蔚蓝的苍穹里落下洁白的羽毛,岑帜伸出手,轻柔的羽毛落在他的手心里,直到这一刻,闻锵那萦绕在心头所有似梦非梦的虚幻感破碎,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现实。   他旋身拥抱岑帜,在青年额头珍而重之印下一个吻。   @岑帜:介绍一下,我爱人@闻锵。[图片]   照片里,是十指相扣的手,无名指上银色的钻戒闪闪发光。   [知道你们是爱人,不用这么光明正大的秀了吧。]   [楼上擦擦眼睛,这手,这戒指,这分明是结婚了吧!]   [啊啊啊啊?我是刚通网吗?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刚通网,怎么这么突然!我份子钱还没攒好啊!]   在一众懵逼的粉丝里,靳琼等人率先转发给出了祝福,同时解释了一下两人说结婚就结婚的事迹,在纽约时间的闻锵生日当天,岑帜将自己的一生以法律的形式送给了闻锵。   [呜呜呜呜神仙爱情!痛打男朋友,看看别人再看看自己!]   [我也想殴打男朋友,转头一看……哦,我还是单身,打扰了。]   虽说结婚之后接着的应该是蜜月,但是“冲动结婚”的两人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们在纽约休息了一天,然后就回国了。   毕竟,荧嵘这么大的公司还要闻锵负责,岑帜还得回去做毕业答辩。   两人回到闻家也被闻父闻母骂了一顿,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这么草率呢?闻锵和岑帜乖乖站着听父母的责备,最后闻母一锤定音:“必须再办一次!”   闻锵:“……”   岑帜尴尬道:“阿姨,我们就是这样打算的,等我毕业了就办一个结婚宴,国外的结婚证在国内也没有用啊。”   闻母:“……”   闻母:“那这次我来给你们布置,你们放心吧!”   之后闻母就开始各种繁忙,闻锵很担心闻母给他搞一个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每次想侧面打听一下都被闻母吼回去,让他不要管。   闻锵无奈,只好回去继续工作了。   冬去春来,三月,《正常与非正常》上映了。   与此同时,这一年的金影奖入名单也公布了,《正常与非正常》作为唯一一部刚上映就入围金影奖的电影,票房一路高升,岑帜在首映礼之后也和闻锵单独去影院看了一次。   作为荧嵘精心打造的电影,《正常与非正常》并没有令人失望,电影开篇是几个场景的切换——   学校里的琅琅读书声和落魄村庄里灰头土脸的孩子的渴望:“我想读书,但是他们说女孩子读书没用。”   街头甜甜蜜蜜的情侣和隐藏在人群里不敢暴露性向的人:“我喜欢同性,他们说我有病。”   医院里呱呱坠地的婴儿和年轻妻子的痛苦自诘:“我不想生孩子,他们骂我没良心。”   随后画面定格在一所学校里,周末的校园很安静,一个男生走进宿舍楼,大大咧咧的嗓音打破了寂静的走廊,他叫了同伴的朋友,打开了门。   下一秒,女装的裴雪松出现在观众面前。   电影院里不乏岑帜的粉丝,这一幕引起了小小的惊呼声,岑帜也是第一次看大荧幕中女装的自己,尴尬又羞耻,身旁闻锵低低笑了一声,在一片黑暗中,闻锵倾身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很好看,不过,还是那天晚上最漂亮。”   岑帜脸腾地就红透了,他绷着脸一肘子捅在了闻锵腰上,恼羞成怒瞪了闻锵一眼。   不要脸!下流! 第244章 七年(三)   《正常与非正常》大火,有关“正常和不正常”的话题也引起了网友的激烈讨论,而电影中五位主角的结局所暗示的含义也令人深思。   施清夏、程念男、秦守安能在他人的帮助下正视自己的内心,做回真实的自己,但是裴雪松和赵幼璇却依然在俗世的眼光里挣扎,虽然电影最后两人说笑着朝光明走去,但是没人知道他们的未来会经历什么,他们又是否能坚持下去。   《正常与非正常》这半开放的结局可谓是点睛之笔,让网友们意犹未尽。   除此之外,岑帜的女装扮相也火遍全网,先前的路透照虽然已经让部分人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切坐在电影院里观看时,“裴雪松”依然给了他们非常大的视觉震撼。   甚至在靳琼的采访里,主持人都问靳琼对裴雪松的女装怎么看。   靳琼沉思片刻,郑重道:“我可以为了他变直。”   这段采访放在网上,粉丝们都笑疯了,靳琼的“我”明显指的是“赵幼璇”,但是由此靳琼和岑帜的友谊也可见一斑,堪称娱乐圈里友情的楷模。   除了原本就很人气的演员,兰巧也因为这部电影小火了一把,当年兰巧进娱乐圈一直糊,最后因为苏臧退隐了,很多人都不认识她,其粉丝也寥寥无几,更别说能一直等着她、记着她的粉丝了,几乎就没有。而通过《正常与非正常》粉上兰巧的人去搜了一下这个演员的过往经历才发现她居然很早就出道了,时间比岑帜还早,但是她当年的作品都是跑龙套的,和群演差不多,粉丝一度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早点发现这个温柔的大姐姐。   而后有人发现兰巧就是苏臧和陶夭事件的受害者,即是苏臧的前女友,粉丝顿时怒了,再次鞭尸苏臧和陶夭,要不是这两人,温柔大姐姐没准儿早红了!哪至于蹉跎到现在啊!   粉丝们一边夸兰巧一边安慰她,兰巧头一次感觉到粉丝这种生物,觉得挺可爱的,又觉得粉自己不值得,便好心劝道:“我已经退圈了,《正常与非正常》是受到荧嵘的邀请才出演,以后也不会再演戏了,谢谢大家的喜欢,你们值得更好的。”   直接成为感动粉丝十大人物之一。   于是不仅没有被脱粉,反而又涨了一波,兰巧无奈了,也不劝,想着等这段时间过了就好。   六月中旬,岑帜完成毕业答辩的第二天,便和《正常与非正常》剧组成员前去金影奖的颁奖典礼,这一次,闻锵也同去。   《正常与非正常》入围金影奖是闻锵早有预料的,但是电影能拿哪些奖、谁能拿到奖却是个未知数,闻锵仔细分析了一下历年金影奖的得主,觉得这次岑帜获奖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所以闻锵决定和岑帜一起去,届时不管是拿奖还是遗憾落选,他都能第一时间和他的爱人分享。   这是岑帜第三次来这个充满浪漫气息的城市,从最初的陌生到如今的熟悉,他每一次来见到的、听到的都不一样,亘古不变的只有静默伫立的城镇。   颁奖典礼当晚,闻锵不用走红地毯,他以剧组投资人的身份出场,直接落座,岑帜则和导演、主演们一起进场,岑帜和靳琼搭伴,岑帜穿了一件形似燕尾服的银白色西装,靳琼则一身简素的黑色修身短裙,两人的穿着并不是在场中最名贵奢华的,然而其淡然自若的气场依然令人为之侧目。   进场后,大家都很懂的让他们坐到一起,靳琼紧挨着岑帜的额另一侧,孟斋看着他们笑道:“小岑这位置,左拥右抱,人生赢家啊。”   靳琼连忙摆手:“孟导你别乱说,我会被闻总封杀的!”   闻锵面无表情:“我封杀不了你,阮襄可以。”   靳琼:“……”   岑帜无语的瞥了一眼闻锵,眼神示意你幼不幼稚。   说笑之后,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流程大家都很熟悉,这样郑重的气氛让人不自觉的有些紧张,岑帜还算平静,毕竟他一个半退圈的人,金影奖对他而言也不是必不可少的,或许只是会觉得遗憾。   《正常与非正常》先拿到了最佳剧本奖和最具社会价值奖,之后几个奖项都没有《正常与非正常》的提名,直到重头戏。   率先公布的是最佳女主角奖,靳琼入围,靳琼自从《闭塞》后还是头一次入围金影奖,虽说《闭塞》给她的起点很高,但是因为众人皆知的杠精性格,靳琼星途也是坎坷,《闭塞》之后她演的多是电视剧,而出演的电影寥寥无几,在电影之中,也只有《正常与非正常》有资格让她一搏。   靳琼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到了这一步,说不期待肯定是假的,女生浑身紧绷,岑帜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勇气,在荧幕上的片段放完后,主持人充满悬念感的念出了最后获奖人的名字。   是另外一部废土向电影的女主角,并不是靳琼。   靳琼重重松了一口气:“差点把自己憋死。”   她这话反而让想安慰的人哭笑不得了,靳琼很能自我安慰,她导师不伤心,也不用别人笨拙的安慰,台上最佳女主角说完获奖感言后,靳琼就拍岑帜的手让他不要东张西望,专心点。   岑帜有点无奈,闻锵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管,靳琼自然有人安慰。与希杜嘉。   岑帜把注意力放在主持人身上,入围的名字一个一个念过,最后一个是岑帜。   整个剧组的心都提了起来,闻锵悄悄抓住了岑帜的手,男人掌心微潮,岑帜这才意识到闻锵比他还紧张。   荧幕上是每一位入选人的电影中最精彩的片段,最后是《正常与非正常》中的裴雪松,从偷偷摸摸穿女装被发现时震惊恐慌的裴雪松到后来落落大方和赵幼璇走在街上的女装大佬,从忐忑到狂妄,谁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裴雪松的自暴自弃还是他同自己的和解,或者是他竖起的尖利的刺,以此来对抗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   片段在裴雪松走出校门的时候戛然而止,主持人缓了几秒,随后在一片寂静中宣布:“获得最佳男主角的演员是——”   这一刻,闻锵放开了岑帜的手,岑帜微愣,下一秒,主持人念出了岑帜的名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年轻俊美的青年身上。 第245章 七年(四)   万众瞩目的这一瞬间,岑帜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闻锵。   男人温柔的朝他笑着,示意他赶紧去。   掌心还残留着灼人的温度,岑帜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中走上台前。   主持人对岑帜的印象还挺深的,这些年能入围金影奖的华语作品越来越少了,而岑帜又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上一次《无关》颁奖的时候,岑帜还是熟中带青的感觉,此刻却是真的成熟了。   主持人难得和岑帜寒暄了几句,缓解了一下岑帜有些懵的思绪。   第二次站在这里,岑帜拿着话筒沉默了许久,众人都很耐心,毕竟每个人第一次拿到最佳男主角都不免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岑帜的目光晃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闻锵身上。   哪怕在场有千千万万的人,最终岑帜能看见的,也只有那一个而已。   青年清澈的嗓音响彻整个大厅:“能在二十二岁这一年拿到金影奖,是我没有想到的。”   这一刻,在颁奖现场的或者在观看直播的记者们,脑海里不约而同闪过了同一个头条标题——史上最年轻的华语影帝!   第一个字出口,其余的话便如同流水一样自然而然的泻出,岑帜笑着说:“这是我进入娱乐圈的第七年,很荣幸能有如此成就,我很高兴,也很感激。这七年里,我很幸运遇见了赏识我的导演,不介意我是一个十八线、和我三观相同的朋友们,还有一直无条件相信我、喜欢我的粉丝们,因为有你们,我才能走到今天。”   台下靳琼笑得得意洋洋,比自己拿奖还开心。   闻锵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一幕在梦里发生过无数次了,吆吆如今梦境化作现实,闻锵无比欣慰,他的小少年,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岑帜隔着虚空凝视闻锵:“还有一个人,是他,一直默默在背后支持我,分享我的快乐、我的伤心,满足我的愿望,给了我无限美好的未来,他像神明一样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他是我的爱人,闻锵。谢谢你,我爱你。”   这一刻摄影师仿佛发现了盲点一样把镜头对准了岑帜和闻锵的手,无名指上一模一样的钻戒赫然宣示着两人的关系,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娱乐圈里同性恋人并不罕见,但是在拿到金影奖这样的巅峰时刻不是为了给自己宣传一波热度而是用来告白的,却是真正的罕见。   俊美的青年走下铺着红地毯的舞台,停在闻锵面前。   同样俊朗帅气的两个男人,一人抬头,一人低眸,对视间仿佛自成一方天地,温情脉脉,岑帜不好意思在全世界面前和闻锵接吻,于是拿起奖杯,在奖杯上轻轻印了一下,随后将自己留有唇印的那一面在闻锵嘴唇上贴了贴。   无数闪光灯争先恐后亮起,这一幕被无数人记录下来,成为了本次金影奖最具浪漫气息的一个场景。   同一时刻,国内,看完了金影奖直播的粉丝们已经兴奋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想去群里、微博里和大家一起分享,这次小旗子拿奖肯定是头条,然而当粉丝去看热搜榜的时候,热搜第一再一次震惊了他们的眼球。   #岑帜博士生毕业#   粉丝们:“我靠???”   微博博主是京平大学心理学系,博主在恭贺今年毕业的研究生,发了一张毕业生的合照,合照中间空了一个位置,还是C位,当即就有人问这个位置空出来做什么,博主回答:「这是岑帜的位置,他出国了,所以就留了一个位置,到时候给他P上去。」   [???P上去?那你倒是先P了再发啊!]   博主一本正经回复:「先P就会有人说我们伪造,因为这时候岑帜在国外啊,我们很实事求是的。」   众人:“……”   [不是,你们的重点是不是搞错了,重点是小旗子他居然博士毕业了啊!我还是个大学生呢!]   被博主的骚操作给带歪的网友们顿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了,对啊,岑帜才二十二岁,居然就博士毕业了!这还是人吗!   [妈妈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终于出息了,他不仅拿到了影帝,还是博士,喜极而泣.jpg]   [上面姐妹你漏了一点,小旗子不仅是影帝、博士,他还结婚了,全球直播上面公开秀恩爱!我、无、憾、了!躺平.jpg]   [用奖杯间接接吻真的杀我,这到底是什么绝世可爱小旗子啊呜呜呜]   紧跟在#岑帜博士生毕业#后面的tag才是#岑帜最佳男主角#、#只将CP高光时刻#等等,一夜之间,岑帜彻底火遍了大江南北。   岑帜和《正常与非正常》剧组回国当天,刚出机场就被记者团团围住了,闻锵下意识揽住了岑帜,把岑帜护在怀里,这下更让记者们激动了,本来的问题顺序里是要先问一下有关金影奖的事情的,但闻锵这个护主的动作一出,谁还管问题顺序啊,一个个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全都抛了过来:“请问你们真的结婚了吗?”   “双方家人同意吗?”   “是否考虑过结婚对以后事业的影响?”   岑帜从闻锵怀里抬眼看了一眼问问题的记者,抽空回答了一句:“考虑过。”   他一说话,所有记者眼睛就亮了,目光灼灼盯着他,也不围堵拥挤了,就拿着话筒对准他,希望他再多说点儿。   岑帜随了他们的愿,说道:“我决定正式退出娱乐圈。”   记者们:“???”   不止记者懵逼,剧组众人也面露惊讶,虽然他们早有预感岑帜会离开,但是这也太突然了。   前脚刚拿了金影奖,后脚就退圈?   真正的急流勇退?   记者们准备的问题全没用上,反应快的连忙问道:“您是认真的?为什么要退圈?退圈之后您有何打算呢?”   岑帜耐心回答:“认真的,很早之前就有这样的打算了,出演《国士无双》第二部 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了,靳琼他们就是知道我的决定才来捧场的。”   “退圈是私人原因,不管有没有拿到金影奖,我都会这么做,金影奖可以说是帮我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和帮扶。”   “退圈之后会回归专业行业,具体就不方便透露了,我们有缘再见。” 第246章 包养你一辈子   #岑帜退圈#   #国士无双#   #岑帜退圈后会做什么#   ……   从六月底的金影奖开始,岑帜以博士学历毕业,然后在功成名就之时果断退出娱乐圈,紧接着《国士无双》第二部 在暑假档应时播出,评分一路保持在9.3以上,在古装电影中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直到《国士无双》院线下架,岑帜的热度都还没有降温的趋势,只是关心的点从“小旗子居然退圈了呜呜呜呜”变成了“小旗子以后到底要做什么啊着急”。   岑帜说退圈就退圈,一点儿含糊都没有,他前面刚和记者公布,后面经纪团队、荧嵘就发微博证实了,告诉网友们岑帜说的是真的,并不是在驴大家。   粉丝:“……”这种时候反而希望是在驴我们啊!   岑帜也在微博上和粉丝们正式道别,下面一溜儿的“舍不得”“不要啊”“哭唧唧”,岑帜看的也挺伤感的,但是他一直很确定自己要做的事情,并不会因为其他人而改变。   两个月过去,粉丝也佛了,小旗子退圈是既定事实改不了了,但是小旗子以后要做什么还没有小心啊,然后就有网友和当初八卦岑帜男朋友是谁一样搞了一个投票,来猜一猜岑帜以后的职业。   [这有什么好猜的,小旗子明明白白说了回归专业,那就是心理学相关啊。]   [实不相瞒我去恶补了一下心理学这个圈子,你们肯定不知道小旗子在心理学圈早火啊!他去过好多学术会议,和好多大佬都有合照!]   名为“心理学圈中的小旗子”的帖子一出立刻风靡整个粉圈,一堆非专业根本看不懂的术语、会议上都有岑帜的身影,正如博主所说,小旗子在娱乐圈没半点儿消息的时候,其实是去心理学圈发展了!   [我是个假粉,真的,假粉,崽崽如此出众我却只看重他的颜!]   [看得我想去学心理学了,等我学个七八年能和崽崽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吗?]   [所以你们都默认崽崽以后会去搞研究?]   [那不然捏?]   网友不知道岑帜的打算,闻锵也不知道,岑帜毕业后彻底闲了下来,他把遗留在1702的东西全部搬回家,1702就彻底空了下来,岑帜想了想就挂在租借中心出租了。   卫赫作为岑帜的助理,同样陪了岑帜七年,这七年简直是卫赫工作最最最开心的时候,轻松而且薪资丰厚,虽然老板喜欢扣奖金,但是总的算下来还是他赚了,而如今岑帜退圈了,助理自然也不需要了,卫赫就得被迫失业了。   卫赫:“???”   卫赫舍不得,扒着门哭:“不要抛弃我啊小岑,我可以留下来照顾只只和将将啊!”   闻锵面无表情盯着他:“当初让你过来当助理只是暂时的,现在小岑不需要了,就回去继续给于铭当助理。”   卫赫:“……”卫赫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失业啊。”   岑帜&闻锵:“……”   打发了卫赫后,公寓就成了岑帜和闻锵的二人世界,闻锵很想问岑帜的打算,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岑帜似乎算准了他会问,所以每次在他开口之前都会岔开话题,久而久之闻锵也无奈了,算了,小恋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可以的。   岑帜退出娱乐圈的五个月里,各大娱乐公司都捧出了几个形似岑帜的新人,一些新粉的注意力就被瓜分了,但是岑帜的流量依然可怕,这大概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被渐渐分流了。   冬天到的时候,意味着年底将至,闻锵又忙了起来,而就在这时,岑帜告诉闻锵,他找好工作了。   闻锵差点都忘了这件事:“真的?是什么?”   岑帜笑:“心理咨询师。”   情理之中又预料之外的答案,闻锵知道促使岑帜走上心理学这条路的就是当年柯恒和王息的死,但是以岑帜的能力,在心理学界搞学术研究也未尝不会有成就,而且他拥有那么庞大的资源,可没想到,岑帜在心理学界也急流勇退,直接去一线搞实践工作了。   但仔细想想,这对岑帜来说,恐怕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闻锵摸了摸岑帜的头发:“可以,很适合你。”   岑帜有些惊讶:“你不问我为什么?”   闻锵宠溺的捏了捏他的耳垂:“不为什么,我相信你的选择。”   岑帜白玉似的脸颊上浮现出红晕,他抿了抿唇角,卉访拉着闻锵进了卧室,闻锵有些愣:“做什么?一会儿还要上班,时间可不够。”   岑帜瞪他:“你想什么呢,帮我选一套衣服啦!”   闻锵:“……”原来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搭配机器。   最后闻锵给岑帜选了一套很温暖的装扮,浅棕色的高领毛衣和修身的牛仔裤,外搭一件卡其色的风衣,看起来帅气又平易近人。   出门时,闻锵给他围上围巾,问道:“不让我送你去,那下午要我去接你下班吗?”   岑帜下巴都埋在了围巾里,这一刻他又像是几年前那个可爱俏皮的小孩子,岑帜摇摇头:“不用。”   闻锵:“那晚上我们出去吃饭,我定餐厅,庆祝你第一天上班。”   岑帜眉眼弯弯:“好呀。”   随后两人出门,各自驱车前往公司。   接近年关,荧嵘又是一堆的文件需要签字,闻锵到公司就没歇下来,刚处理了一部分文件,于铭就敲门进来了。   闻锵:“什么事?”   于铭:“之前成立的心理咨询室部门,勿忘我心理咨询室那边,夏歆医生已经让人过来顶替她的位置了,夏医生说这位医生虽然年轻但是资历是足够的,人事那边也同意,您看,您需要见见他吗?”   在当初岑帜为了写论文调查娱乐圈艺人的心理状况时,闻锵就有了要在荧嵘设立一个心理咨询室的想法,毕竟柯恒、王息、邓衍等等,这些人给的教训已经足够惨烈了。   咨询室之前一直是夏歆负责,但是夏歆的主要工作还是在勿忘我那边,今年年初的时候夏歆就告诉他们会有人来接替她的位置,闻锵没有异议,只要这个人认真负责、能力足够就可以。   荧嵘的心理咨询室说起来可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部门,艺人的心理状况某种程度上也会影响到前途,所以闻锵需要一个绝对能够信任的人。   想到这里,闻锵说:“见见吧。”   于铭应下离开了,没过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请进。”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闻锵抬头,冬日暖阳里,那个令无数人痴迷的清隽青年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穿着他早上亲手搭配出来的毛衣牛仔裤,笑意盈盈望着他。   岑帜俏皮笑道:“闻总——”   那一刹那,昏暗的大理石质感的走廊和简约大气的办公室,七年前那个十五岁的小孩和如今二十二岁的青年重叠了。   “——愿意包养我吗?”   这一次,男人没有迟疑,没有对小孩儿既无奈又怀疑,他专注的看着仿佛沉浸在光明中的青年,露出一个宠溺又温柔的笑:   “好啊,包养你一辈子。”   @岑帜:心理咨询师岑帜今日上岗,以后请多指教。   ——正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