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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佬的再婚甜妻美又飒》作者：沐六六
　　作品简介：
　　舒梅遇人不淑，七年感情一朝成空。
　　身心俱损，她逃去H城隐居疗伤。
　　差不多同样的时间，玉树临风的陆医生也来到这里，二人成了邻居。舒梅以为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却不知道在她车祸昏迷的时候，陆医生替她诊治过大脑。


第1章 舒梅有创后应激综合症
　　早春三月，江南的H城。
　　后半夜，细雨绵绵无声。
　　舒梅突然从梦里惊醒，睁开眼睛，梦里的内容好像退潮一样，瞬时消退得干干净净。她略显懵懂，手背搁到额头，轻阖起眼睛思忖起来，她想可能是梦到庄文泽了，大脑有自控力，知道自己不愿意想到他，自主删除了这段梦。
　　胸口很闷，耳朵里隐约还有耳鸣，刺激大脑忆起车头剧烈碰撞的颠簸和安全气囊瞬息打开的爆响，心脏顿时揪得紧了。
　　舒梅有创后应激综合症，每每这个时候她就要深呼吸。吸气，吐气，又吸气……往返搞了十几次，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
　　从床上坐起来，又从床头柜里摸了烟和打火机，她往阳台走去。
　　雨还在下，随着风飘过来，落在皮肤上凉凉的。
　　舒梅不在意，拉了藤椅坐下。夜色很沉，对面那幢楼只有一户亮着灯，好像荒野里的一盏孤灯，微弱又寂寥。
　　静静地看一会儿，她点起香烟，慢慢地抽一口。白雾袅袅地升起来，便若她的心事，萦绕在周围。
　　……
　　接近天亮的时候，雨停了，空气微凉而湿润。
　　舒梅从单元门里出来，熟门熟路地往中心花园的方向走。
　　她精致利落的短发，穿一身黑色的运动套装，黑色运动鞋，一看就是出来晨跑的。
　　去年九月，她从S市搬来这里，因为严重的睡眠障碍，经常睁着眼睛一夜无眠到天亮，然后整个白天都是精力不济，困倦，疲劳，情绪低落。她不想吃药，强撑了一段时间，后来在网上看到经验分享，说慢跑可以帮助睡眠。
　　正好这个小区有跑步道，十一月开始，她便出来跑步。
　　刚开始步履蹒跚，很短的距离就气喘不止，没奈何只有改跑步为走路。舒梅很有韧性，早晚都跑，坚持了四个多月，现在已经跑得非常自如。
　　跑步对失眠确实是有帮助的，就算半夜会像昨晚一样蓦然惊醒，抽根烟，缓一缓心神也能继续睡着。而且，她身上长出了肌肉，原本纤瘦伶仃的身材，显现出优美的线条。
　　中心花园离得不远，几分钟就走到。
　　她小鹿一般，轻巧地跑起来。小区很大，跑道的范围倒不是非常大，跑一圈差不多五百米。
　　两圈下来，她的呼吸重了很多，面孔也是红扑扑。
　　“舒梅。”
　　有人在后面喊。
　　她下意识地回头，隔壁单元的帅小伙周宇寰轻快地跑上来，他也穿了运动衣，英俊的脸上笑容满满，“你跑得真快啊。”
　　舒梅简单地笑笑，没有说话。
　　周宇寰毕业于名校的计算机专业，干的是沉静细致的码农工作，性格却很外向，话还尤其的多。前段时间，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出来跑步，见到谁都会主动搭讪，也让他问到了舒梅的名字。
　　“我这两天调休，刚刚帮表舅搬完家。”他跟着跑，话一直不停，“表舅是医生，专攻脑外科，是省二医院引进的人才。年前刚刚过来，住在医院提供的宿舍里，那边人来人往，他喜静住得不习惯，让我帮忙买了这里的房子。”
　　周宇寰遥遥一指，“就是咱们前面的那幢楼，楼层和你的一样。以后都是邻居，大家要常来常往。”
　　他刚开始跑，气息还很顺畅，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话。
　　舒梅努力调整呼吸，转过头礼貌微笑。至于说话内容，她是不以为然的，除非出来跑步，她没可能和邻居“常来常往”。
　　周宇寰看不出她的心理活动，咧开嘴笑，“你慢慢跑，我赶紧跑两圈。”
　　说完，他撒开丫子往前头跑去。


第2章 只有表舅能够与你一拼
　　舒梅一般跑三圈，差不多了就放慢脚步，缓缓平复呼吸。
　　天色亮起来，出来锻炼的邻居多起来。她不是孤僻的性格，见到熟悉的面孔，会点头微笑。
　　周宇寰跑得快，不一会儿从后头冒上来，他热情邀约，“刚才遇到咱们楼的邻居，说中午在小花园搞烧烤活动，你也来吧。”
　　舒梅摇头，“我还有事。”
　　周宇寰约过她很多回，没有一次成功。但是他不气馁，体贴地说，“那你忙，后面还有机会的。”
　　他又跑上去。
　　舒梅继续走，她能看出这个家教良好的阳光男孩对自己有点小心思，否则没必要一而再三地过来碰壁。但她对爱情失望，不会和他玩暧昧。
　　又走一会儿，平复好呼吸，她往家的方向走去。周宇寰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一溜小跑地跟到她身后。
　　这回他是来拉业务的，“小区裙楼开了家健身馆，老板是我朋友，你要不要去办张卡？可以打五折。”
　　他热情地推荐，“江南多雨，梅雨季节更是会持续下雨，到时候你可以去健身馆跑步。”
　　舒梅不犹豫，“我打算买跑步机。”
　　周宇寰夸张地挑起眉，“你天天呆在家里，不闷的吗？”
　　舒梅笑起来，语调轻松，“我很宅。”
　　周宇寰夸张地耸耸肩，“那也太宅了吧，在我认识的人中间，只有表舅能够与你一拼。他除了医院就是家，两点一线哪都不去。”
　　这是他第二回 讲到表舅。
　　因为之前的描述，在舒梅的脑海里，那应该是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所以，接下来，看到周宇寰对着一位三十岁不到的年轻男子高喊“表舅”的时候，舒梅明显怔住。
　　而且表舅很帅，穿一件浅色的休闲衫，身姿高挑挺拔，五官清隽俊逸，站在单元楼前，看着十分醒目。此刻，他微微皱了眉头，眼神深邃，若有所思地看着舒梅。
　　周宇寰紧走几步，乐哉哉地给二人做介绍。
　　“表舅，这是咱们的邻居舒梅。”
　　表舅挑一挑眉，眸底掠起一抹意味深长。不过他很快微笑，彬彬有礼地说，“我叫陆一默，很高兴认识你。”
　　舒梅感觉到他目光的专注，心底稍稍有些不自在。额头还有汗，她轻轻地抹一下，又礼貌地微笑，“你好。”
　　周宇寰看出她的拘谨，连忙哈哈一笑，“表舅，我刚刚还在和舒梅介绍你这个新邻居呢。说你很宅，话音刚落，你怎么就出来了？”
　　陆一默轻描淡写，“我想在阳台上搭一个花架，向你借工具。”
　　“花架？你想养花？”
　　“嗯。”
　　周宇寰啧啧，“你才三十岁吧，怎么有这种老年人的爱好。”
　　陆一默淡然，“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周宇寰无奈地耸耸肩，“你是大国手，那双手太金贵，搭花架这种粗活就我来吧。”
　　陆一默莞尔，“那麻烦你了。”
　　两人聊得随意，舒梅逮到说话的空档，说，“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周宇寰立刻朝她笑，“跑步时见。”
　　“好啊。”
　　舒梅应下，然后又礼貌地朝陆一默点头，“再见。”
　　陆一默看她的眼神终究有些异样，不过他忍住，脸上是极尽温和的笑容，“再见。”


第3章 婚姻失败不是什么大事情
　　周宇寰住在顶楼，等电梯的时间，他悄声地问陆一默，“你觉得舒梅怎么样？我想追她。”
　　陆一默的神情有些玩味，“你和她很熟？”
　　周宇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答，“年前刚认识，不是很熟。”
　　陆一默不意外，声音还是淡，“啥都不知道，就想着追人家。”
　　“不是在想办法了解嘛。”周宇寰嘿嘿地笑，“你没看我早晚出去跑步，就是为了邂逅她。”
　　陆一默沉吟，专心想了几秒，他抬头说话，“想追人家首先得知道年龄吧，你二十五岁，她看上去虽然年轻，但是我感觉她年纪比你大。还有她是已婚还是未婚？如果未婚，是不是有男朋友？这些是基础问题，你得搞清楚，毕竟做男小三是不道德的。”
　　周宇寰听得咋舌，“表舅你想得真多啊。”
　　陆一默“嗯”一声，表情自然，“谁让我辈份比你高，本着对你负责的态度，就得多想一点。”
　　周宇寰顿觉无语，低下头想一会儿，他逐条考虑。
　　“舒梅短头发大眼睛，皮肤白嫩嫩的，形象气质和刚毕业的大学生没啥两样，就算比我年纪大，也大不了几岁，何况我能接受姐弟恋。”
　　陆一默横他一眼，“你能接受不代表她能接受。”
　　周宇寰不以为然，“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接受不了姐弟恋的人？”
　　陆一默冷眼看他，“万一呢？”
　　周宇寰还是无所谓，“这个不怕，不过你讲的已婚未婚有无男友的问题，倒是要好好了解一下。”
　　陆一默不语，淡淡地看他。
　　周宇寰微皱起眉，“她是个超级宅女，很少出门，搬来半年我没见她和哪个男的在一起。”
　　“她不出去买菜？”
　　“现在不是有网购嘛，都是外送的。”
　　“你跟踪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咱们小区有业主群呀，有专门管送菜的，我和那人熟，他告诉我的。”
　　……
　　与此同时，舒梅刚刚走进家门。
　　手机放在卧室的床上，正响着铃声。她急走几步进去，拿起来看。是熟悉的号码，眉头轻微地皱一皱，然后点了接听键，“喂。”
　　那头是机关枪一样的语速，“你跑哪去了？电话都不接？”
　　舒梅轻轻叹气，“妈，现在是北京时间早上七点，这个时间我在跑步晨练。”
　　那头的声音还是严厉，“我刚刚听说，半年前你和庄文泽离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舒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谁告诉你的？”
　　“庄文泽。”
　　“你找他干嘛？”
　　“你哪有那么多问题？我就问你一件事情，你是不是和他离婚了？”
　　“是。”
　　“为什么？”
　　“三观不一致。”
　　那头气得笑起来，“你们俩从谈恋爱开始，在一起七年多吧，你早干嘛呢？这会儿讲三观不一致？”
　　舒梅心烦，努力控制情绪，“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和庄文泽已经离婚了。秦媛媛女士，你在我五岁的时候和舒晋茂离婚，然后去了美国，二十几年除了打电话，就没怎么管过我的生活，请你继续保持这个态度。”
　　那头语塞，呼吸明显粗重了。像是忍住气，“你在哪里？”
　　舒梅淡声答，“H城。”
　　“和舒晋茂一起？”
　　“没有，他有自己的家庭，我和他很久没联系了。”
　　“你太倔了。”
　　舒梅淡然，“我已经二十八岁，能安排好自己的生活。”
　　听筒里静下来，好久，秦媛媛才又说话，“半年了，你的情绪应该恢复得差不多。婚姻失败不是什么大事情，再找一个就是了。”


第4章 你跑得太猛了
　　因为亲妈的这个电话，舒梅一整天都是情绪不佳。
　　黄昏时分，她接到亲爸舒晋茂的电话，声音很沉，“你在H城？”
　　舒梅知道秦媛媛女士去找他茬了，淡定地答，“是的。”
　　舒晋茂问了同样的问题，“你和庄文泽离婚，为什么不告诉我？”
　　舒梅实在是懒得搭理，声音凉凉的，“你和妈妈离婚之后，就把我送去幼儿园全托，之后是寄宿学校，寒暑假还有托管培训班，一年到头，哪怕是春节，我都不见得能见你一面。不过你确实有掏钱养我，给吃给穿，包括大学里的零花钱都给得足够。所以等你老了，我也会给你付养老院的钱。除此之外，咱俩就没啥关系了。”
　　她说得绝情，听筒里没了声音。
　　隔了好久，舒晋茂才闷闷地应出一句，“好，我知道了。”
　　……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舒梅才从单元门里出来。
　　天色已经黑透了，小区里的路灯比较暗，有些被树枝挡住，光线不是很好。不过舒梅并不在意，她每天早晚两趟，路线非常熟悉。
　　先慢吞吞地走半圈，然后她跑起来，而且愈跑愈快。
　　跑步会产生多巴胺，它是一种快乐因子，能够让她保持健康的心态。
　　三圈下来，她慢慢停住脚步。气喘得厉害，头也有点晕，手掌撑着膝盖，老半天直不起腰。
　　“你跑得太猛了。”耳边传来温和的声音。
　　舒梅抬起头，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朝她走来，夜间光线暗淡，她看不清楚对方的眉目，只能从他手里拿着的篮球判断，应该是夜间出来锻炼身体的邻居。
　　舒一口气，她笑着答，“确实跑得猛了点。”
　　那人走得近了，脸上似有笑容，“回去泡个温水澡，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和新陈代谢，帮助消除疲劳。”
　　舒梅轻轻眨眼，如果她没有看错，这位是周宇寰的表舅……陆一默？
　　“陆医生？”
　　她试探地叫一声。
　　陆一默挑一挑眉，“宇寰和你说的？”
　　舒梅直起腰，笑容满满，“是啊，他说你是脑外科的专家医生，还说你很宅。”
　　陆一默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停顿不动，只半秒钟，他像是回过神来，唇角跟着勾起笑意，“宇寰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医生，也确实很宅。”
　　光线太暗，舒梅没有留意他的表情。她又是笑，很随意地问，“花架搭好了吗？”
　　“搭好了。”陆一默抿一抿唇，嗓音平和，“出了点小意外，宇寰拿榔头敲了自己的手，事情不大，但他哼哼叽叽地非要我带他去医院拍片，我没搭理他。”
　　舒梅忍不住又是笑，“你们感情很好。”
　　陆一默点头，“我们两家走得很近，他上初中的时候，我给他补过功课。”
　　“难怪。”
　　这么算是聊了几句，四周静寂，舒梅左右看一看，“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还锻炼吗？”
　　“我打完球了，一起走吧。”
　　陆一默的袖子挽得高，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拿着篮球，形象斯文气质沉稳。
　　舒梅朝他看看，礼貌地点点头，“好啊。”
　　气氛有点淡，不过路不远，几分钟就能走到。陆一默很有君子风度，一直把她送到单元门前。


第5章 平白多了桩心事
　　单元门设有密码，输密码的时候，陆一默站在后面没动。
　　门开了，舒梅回过头，客气地笑笑，“再见。”
　　陆一默像是犹豫，停了半秒突然叫她一声，“舒梅。”
　　舒梅一半身体已经进了门，闻言又退出来，抬起头看他，“有事吗？”
　　陆一默还是犹豫，黯淡的光线下，他的眼眸修长，漆黑的瞳仁带了些淡淡的光泽，显得格外的深邃。
　　沉默的时间略长了些，显见得他也有些尴尬。
　　“宇寰今年二十五岁。”
　　终于开口，他的嗓音还是温和，说出来的内容却让舒梅讶异。眨眨眼，她小心地问，“怎么想到说这个？”
　　陆一默的目光锁定她，语速很慢，极力把话说清楚，“宇寰高中的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因为家里反对分手，后来女朋友自杀了。那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很大，我帮他找心理专家调理过半年，表面上看他很正常，话唠体，活泼，热情待人，很阳光的样子。但是这些年他没有谈过恋爱，大学毕业后放弃父母为他安排的S城的工作，执意来了H城。”
　　舒梅若有所思，“你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陆一默看着她的脸色，同时斟酌着字句，“他对你有好感，如果他对你表白的话，希望你能考虑他的情况，稍微讲些技巧。”
　　舒梅皱眉，隔了好一会儿才答，“听上去难度很高。”
　　陆一默诚挚致歉，“不好意思。”
　　……
　　平白多了桩心事。
　　回到家里，舒梅果然去泡了个温水澡，然后坐在沙发上吹头发。
　　电吹风嗡嗡地响，脑子里好多事情飘来散去。
　　关于周宇寰，之前她就有感觉到那层意思，言谈举止间，尽量与他保持了距离，现在看来，还有最后一拒。不过理由是现成的，不接受姐弟恋即可，陆一默首先讲了周宇寰的年纪，也是提示这个理由吧。
　　舒梅对陆一默的印象挺好，女人大部分都是颜狗，对于长相好看，职业高尚的男人会有好感，何况陆一默还是她喜欢的端方君子的类型。
　　不过也仅仅是好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内心破碎，对男人是一万分的不信任。
　　头发吹干，舒梅拿了香烟去阳台上坐一会儿。
　　夜猫子还是多，都已经午夜时分了，对面的楼还有好些房间亮着灯。
　　舒梅慵懒地靠到藤椅上，白色烟雾袅袅升起，脑子里回转的是庄文泽。分开已经大半年了，静下来的时候，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
　　他俩恋爱四年，结婚三年，贯穿了她人生最美好的七年时光。
　　舒梅自小父母离异，母亲丢下她去了美国，父亲是律师，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不出差的时间也都忙于公事。只是忙归忙，不耽误他再次结婚，新婚妻子是他的实习生，可能是奉子成婚，结婚没多久就生了一个儿子，两年后又追生了一个女儿。所以他自顾不暇，舒梅五六岁开始，就被寄宿出去，寒暑假和休息日被各个教育机构托管。她不是孤儿，在钱这方面比一般的小孩要富足，但是在父爱母爱方面，享受的是孤儿的待遇。
　　刚开始肯定会失落，哪怕是现在，舒梅都能记得的当时的情绪。小小的一只，在幼儿园的小床上睡着又醒来，在最需要父母关爱的年纪，却永远等不到他们的出现。


第6章 懂分寸，而这个分寸是学来的
　　舒梅和庄文泽是大学同学，两人从恋爱到结婚，一直都是朋友眼里的模范情侣。在这段关系中，舒梅表现得很正常，没有因为在原生家庭缺爱，对庄文泽过度索取或者表现出强烈的依赖性。
　　因为她懂分寸，而这个分寸是学来的。
　　从初中开始，她就开始阅读心理方面的书籍，大学时的专业是新闻学，同时选修了心理学的课程。她一直都在有意识地调整心态，让自己表现得中规中矩。
　　她长得好看，才华洋溢又气质芳华。刚入大学，就有很多男生追她。庄文泽不是最出挑的，而她之所以会选择他，是因为有一天她看到庄文泽带着父母在学校的餐厅吃饭，三个人团团坐了个小圈，相互间的亲昵与友爱，符合她对美好家庭的想象。
　　她理性地选择了他，之后爱上他。
　　美好往往存在于想象之中，结婚三年，她方才知道，对她事事上心，又百依百顺的老公早在两年之前，就已经出轨女特助南兰，过着家外有家的生活。
　　……
　　那晚又下起了雨。
　　舒梅在阳台上呆得久，吹了风身体进了寒气，回去床上后，整个晚上她像是睡着，又像是没有睡着，昏昏沉沉没完没了的难受。
　　第二天，不出意料发烧了。
　　这是她搬来H城后的第二次发烧，前面一次在春节，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大年初三，她高烧发到三十九度五，家里啥都没有，只能强撑起精神，叫了一辆出租车，踉踉跄跄地去了医院，之后在医院挂了一天的盐水。
　　生病一个人很凄凉，不过舒梅还算习惯。去掉和庄文泽一起的时光，她都是如此度过，现在不过是打回原形。中间她接到庄文泽的电话，唠唠叨叨地和她说话，她没有听，随手把手机塞进包里。
　　那场病折腾了一个多礼拜才算好透，好处就是攒了经验，这一回她明显淡定。
　　晃悠悠地起来，找出上回没吃完的药，吞几片下肚，然后抱住厚被子，睡一个昏天黑地。
　　再醒来是后半夜，摸摸额头，还有些烧，不过比白天的时候好多了。
　　肚子不饿，但是舒梅觉得自己应该吃点东西增加抵抗力。她厨艺很一般，仅仅达到把食材由生变成熟，入口不至于说难吃的水平。
　　思忖半晌，她进去厨房给自己做蛋羹，忘记放盐，她也不在乎，滴几滴生抽调味道。
　　很快就吃完，又吞了几片药，回去床上继续睡。生病不容易失眠，脑袋沉沉的，很快又睡着了。
　　因为这场病，舒梅在家里窝了一个多礼拜。天气也是配合，连续下雨，从窗户望出去，全是阴霾。
　　庄文泽又给她打电话，他也是神人，离婚半年，他一共打两回电话，全在她生病的时候。
　　还是不想听他说什么，手机扔在桌上，捧一杯咖啡，慢慢地想着心事。
　　半个小时过去，她拿起来看，手机居然还是连线的状态，话筒里隐隐也有传来声音。盯着看一会儿，她默默地点了关机键。
　　……
　　天空终于放晴。
　　上午九点，舒梅出现在小区门前。她穿了一件淡蓝色的休闲外套，浅色阔腿牛仔裤，白色帆布鞋，搭配白色斜挎小包，步伐轻盈，精神状态不错。
　　没想到会遇到陆一默。
　　他驱车从小区出去，看到舒梅，居然停住车，放下车窗玻璃打招呼，“去哪儿？我送你。”
　　舒梅怔住，隔一会儿才答，“我去对面的银行，不需要送，谢谢。”
　　陆一默是笑微微的模样，“好，那我走了。”
　　他特意等舒梅走过路口，方才轻踩油门，往前开去。


第7章 够她躺吃躺睡一辈子
　　这只是个小插曲，舒梅没有太在意。
　　不过脑子里倒是留了个印象，这位表舅过于客气了。她来不及细想，裤兜里的手机有震动，拿出来看，忍不住又是叹气，是亲妈秦媛媛。
　　这几天她几乎每天都给她打电话，核心内容就是让她去相亲。
　　电话接通，她直接抛出一句，“就这一个，你如果看不中，我再不烦你。”
　　舒梅答得爽快，“我没想法。”
　　“你都没见过，怎么会没想法？”秦媛媛是个强势的性子，在女儿这里做不到说一不二，但是纠缠起来也是烦人，“他是我美国闺蜜的外甥，前几年在美国做科研的时候我也有见过，长得一表人才。他也在H城，有房有车，还有自己的科技公司，形势好的话，三年内可以在国内的创业板上市。他离婚两年了，没有小孩，你们俩各方面都很般配。”
　　“不般配。”舒梅答得快，“他这种条件可以找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不可能看上我这个失婚妇女。”
　　“现在的女人哪个没和男人同居过，你没有生过小孩，只比她们多一张离婚证而已。男人都拎得清的，你放心大胆地去，凭你的相貌身材，他铁定能看上你。”秦媛媛信心满满地说。
　　舒梅还是不同意，“我忙着，你别烦我了。”
　　说完她挂断电话。
　　银行里人不多，找个角落的位置安静地等。只两个号就轮到她，她从包里取出银行卡和一张写了账号的纸，“往这个账号转三十五万。”
　　柜台人员拿起来看了看，“庄文泽？”
　　“嗯。”舒梅点头。
　　离婚的时候，因为庄文泽是过错方，家里所有存款，包括两套房产都给了舒梅。公司是婚前财产，庄文泽愿意分给她一半股份，但是舒梅不要。
　　两人仅在民政局里呆了半个小时，各自领了离婚证出门。
　　S市的房产市场很热，那两套房都有学区，只用了三天时间，舒梅就把它们挂牌卖出，然后过来H城买了现在的房子。
　　钱还有很多，省着点花，够她躺吃躺睡一辈子。
　　她认为自己和庄文泽会老死不相往来，但他不肯消停，每个月往她的卡里打五万块钱。舒梅休养生息，没情绪搭理他。但总归是个累赘，趁今天天气不错，出来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汇完钱，她重新办一张卡，把所有的钱都转过去，然后把之前的卡注销掉。
　　刚办完手续，还没从银行出来，庄文泽就打电话过来。
　　这次舒梅接了，格外清楚的一个字，“滚。”
　　她一直没有换手机号码，一来是因为互联网时代号码绑定了很多的验证，一个一个去改太麻烦，而且肯定会有遗漏。二来她做人理直气壮又干脆利落，不想接的电话可以挂断或者拉黑名单，没可能缠上她。
　　比如这一声“滚”，可以让庄文泽蔫毛耷拉好久回不过神来。
　　回去家里，舒梅又躺去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最近她总是睡不够的感觉。
　　而且梦很多，里头乱七八糟的好多人，一个场景换到另一个场景，非常累人。
　　最后她是被手机铃声唤醒的，睁开眼的一瞬，被窗台上洒满的阳光刺了眼睛。她懵懵地抬起头，不知身在何处。


第8章 你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儿
　　号码很陌生，后头带了好几个八，像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舒梅点了接听键，声音迟疑，“喂？”
　　那头是男声，陌生，但是还算好听，“舒梅吗？我是赵岩，你的相亲对象。”
　　舒梅没听懂，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位应该就是秦媛媛闺蜜的儿子，科技公司的老板。
　　没等她接话，赵岩继续往下说，“我已经有结婚对象，但是我妈妈不满意，非要我和你见面，我打电话是想请你拒绝秦阿姨，就说你没有看上我。谢谢。”
　　舒梅傻愣愣地“哦”一声。
　　赵岩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舒梅总算回过神来，声音热情了些，“没事没事，我会拒绝的。”
　　然后两人对了对口供，又约定了说法，便挂断了电话。
　　好像又了了一桩心事，但又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
　　“什么破事啊。”她嘟喃了一句。
　　……
　　晚上下楼跑步，周宇寰像是守在楼下，看她从单元门出来，立刻迎上去。
　　“好久没见啊。”他很热情。
　　舒梅含笑看他，小伙子人高马大，穿了白色的运动衣裤，看着很是精神。她心情不错，和他开玩笑，“之前一直下雨，呆在家里都要发霉了。好不容易天晴，出来吹吹风。”
　　周宇寰眼睛亮一亮，却做出苦恼的模样，“我可没有你这么舒服，还能呆在家里发霉。我这个码农可惨了，朝九晚九，回到家里还要挑灯夜战的，才刚刚空下来。”
　　舒梅往跑道的方向走，声音里带着笑意，“你们码农干活辛苦，但是赚得也多啊。”
　　“一般般吧。”周宇寰对钱不是那么在意，“我同学里头，去投行的赚的最多，我这种只能排在中档。”
　　舒梅想起陆一默和她讲的话，状似不在意地问，“你是S市人吧，怎么想到来H城？”
　　周宇寰说得随意，“H城是新兴的互联网之都，过来这边很正常。”
　　舒梅问，“家里人不反对？”
　　周宇寰昂起头，不为所动的模样，“反对也没用，我的人生我自己负责。”
　　舒梅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后点头，“也对，你是成年人了。”
　　话头说到这里，周宇寰突然有些扭捏，小心翼翼地问，“你是H城人吧。”
　　“嗯。”
　　“你怎么不和爸妈一起住？”
　　“他们各自有家庭。”
　　周宇寰紧张起来，手指微微捏着，问，“你……没有结婚吗？”
　　舒梅转过头，平静地答，“结过。”
　　周宇寰有点傻眼，声音更加小心，“结过的意思是……离了？”
　　舒梅毫无芥蒂地点头，“嗯，离了。”
　　周宇寰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个什么表情，一时有些无措。舒梅笑着看他，“没事，我不介意。”
　　周宇寰松一口气，跟着走几步，他鼓一鼓勇气，“你有男朋友吗？”
　　“没。”
　　舒梅答得很干脆。
　　周宇寰又是紧张，咽一下喉咙，他慢吞吞地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他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舒梅想装傻都不行，只能摇头，“最近几年我都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周宇寰沮丧了，老半天他长叹一声，“表舅说得对，你看不上我。”
　　舒梅尴尬，想一想，她还是抛了那个答案，“我很传统，不接受姐弟恋。”
　　周宇寰瞥她，“你几岁？”
　　“二十八。”
　　“我二十五，女大三抱金砖。”
　　舒梅摇头，“小三天可以，三年就算了，我不喜欢吃嫩草。”
　　周宇寰有被拒绝的心理准备，耸耸肩，没奈何地说，“你看着很年轻，说你二十岁都有人信。”
　　舒梅弯唇而笑，“这话我爱听，笑纳了。”
　　周宇寰看她笑得好看，忍不住再争取一下，“真的没希望吗？我可以等的，你再考察考察我。”
　　舒梅坚决摇头，“你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儿。”


第9章 意外接到舒晋茂的电话
　　周宇寰没辙了，耷着脑袋没精打采地跟在后头。
　　舒梅想到陆一默和她说过的话，心头有些担心，悄悄地看他，又暗自琢磨。然后她状似无意地问，“你怎么不在大学里找女朋友？”
　　周宇寰没出声，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答，“前两年没心情，后面有心情了，却没有看得上的。”
　　“你很挑剔啊。”
　　“算吧，但是这种是双向选择，好不容易看中一个，还被拒绝了。”周宇寰的声音有点幽怨，不过他懂道理，“你别怕，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好感，咱们继续做好邻居好朋友。”
　　舒梅觉得他的心态很健康，没有陆一默说得那么吓人。
　　笑眯眯地看他，“好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跑步道。舒梅扭腰拉腿，做好准备动作，然后就开始跑步。周宇寰陪她跑一会儿，有邻居喊他打球，他便也过去了。
　　舒梅顿觉轻松。
　　初春的风很和缓，吹到皮肤上微凉。舒梅按过往的习惯，独自跑了三圈，又慢悠悠地走一会儿。
　　平复呼吸之后，她回家去了。
　　周宇寰可能是死心了，没再冒头。
　　……
　　晚上，秦媛媛又打电话过来，还是说相亲的事情。
　　舒梅早有准备，说她已经接了赵岩的电话，觉得他的声音挺好听的，答应明天一起吃晚餐，相互了解一下。
　　秦媛媛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声音狐疑，“你没忽悠我吧。”
　　舒梅淡定，“吃顿饭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要忽悠你。”
　　秦媛媛人在美国虽然不过来，但也不是完全不关心她，从小到大，舒梅所有学校的电话她全都知道。算好时间，一个月会给她打一次电话。舒梅是同学当中最早拿手机的，就是她让舒晋茂买的。
　　她知道自己这个妈妈当得不称职，虽然性格强势，在哪里都是说一不二，唯一例外的是舒梅这儿，她只敢啰嗦，不敢强迫。
　　见女儿肯配合，她松一口气，叮嘱她，“那你明天穿漂亮点。”
　　“嗯嗯。”
　　舒梅随便应付下来。
　　……
　　对于这桩所谓的相亲，舒梅和赵岩用的是拖字诀。一会儿说吃饭，一会儿说看电影，各自想着应对亲妈的追问。
　　一个月很快过去。
　　某天上午，舒梅意外接到舒晋茂的电话，话说得客气，“我在省二医院住院，你能不能抽时间来看我？”
　　舒梅愣住，下意识地问，“你怎么了？”
　　“例行检查，发现肺上长了一颗瘤，做了穿刺切片，今天能出结果。”舒晋茂的声音很平静。
　　舒梅默了，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把病床号发给我，我下午过来。”
　　舒晋茂淡定，“好，一会儿给你发短信。”
　　电话挂断，舒梅垂着眼睛发了会儿呆。
　　今天是四月二十七日，去年，也是这一天，她接到匿名电话。
　　她记得当时连续下雨，城北有一个施工现场被水淹了，怀疑有人员伤亡。她紧急赶去现场采访，却被施工方找来的社会人士拦在外头。正恼火着，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跑去路边的屋檐下避雨，忙乱中也没看手机屏上显示，直接按了接听键。
　　那头是修饰过的声音，分不出男女。
　　“你老公在K市。”
　　“嗯？”
　　她莫名其妙，“你是谁？”
　　那头冷笑，“他同居的那个女人，是我女朋友。”


第10章 不过一年的时间，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舒梅没想过庄文泽会背叛她。
　　两人相处的这些年，他对她称得上事无巨细，关怀备至。
　　他熟知她的一切喜好，吃的用的住的，无不安排得妥妥当当，让她感觉舒适又自然。他还反复和她强调，他对她一见钟情，这辈子只爱她一个。
　　嘴上说得好听，行动也很到位。
　　大三的时候，庄文泽就接手了父亲的公司。当时那个公司在同行的竞争中落于下风，摇摇欲坠，随时有破产的可能性。他父亲想结束生意不干了，但是他不肯，直接休学一年，埋头苦干起来，他有商业头脑，也不缺手腕和能力，还真就让他折腾起来了，之后他文凭也不要了，又认真地干了一年，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当时S市的房价还不是非常高，他当即出手买了一套房，写的是舒梅的名字。
　　舒梅毕业后，两人结婚。之后他的人生像是开了挂，生意做得风生水起。S市这么贵的房子，他眼睛都不眨一眨，又全款买了一套。
　　周围的知情朋友对于舒梅是相当的羡慕，调笑说她买中了潜力股，说不定哪天就能坐私人飞机出行。
　　舒梅倒不是太在意。
　　她是大学霸，就读于F大的新闻学专业，理想是做社会新闻的调查记者。大二开始她便以熊猫寻欢的笔名，在各大社会新闻论坛发表社评。她的心理素质特别好，言辞言论犀利，条理清晰，观点挑筋入骨，又不失幽默，对骂起来从不吃亏。她的略显老辣的文笔就是那个时候奠定的。
　　毕业后她在S市当地报社做社会新闻类的记者，赚的钱没办法和庄文泽比，但是过日子足够了。
　　见过各种匪夷所思的社会事件，舒梅接到那个电话的第一反应，这人是庄文泽生意上的对头？
　　见她静默不语，那人简单地抛出一句，“我把他们在K市的地址发给你。”
　　……
　　不过一年的时间，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舒梅面色复杂地看一眼窗外，阳光明媚，和那日的狂风暴雨迥异。
　　手机有提示音，舒晋茂把省二医院的病床号发过来了，她看一眼，心里大概有数。
　　出发前，她在网上搜了肺部肿瘤的相关知识，首先要确认良性还是恶性，良性可以完全治愈，恶性的话就要看情况，早期中期晚期各有不同。
　　舒梅看得仔细，她有过生死一线牵的时刻，现时说不上大彻大悟，但确实看淡很多事情。舒晋茂是她的父亲，她希望他一切安好。
　　午饭在医院附近的日式餐厅解决。
　　餐厅装修得很好，清爽的原木，精致的摆设，间或点缀绿色的藤蔓植物。看着很是舒服。
　　舒梅选了角落的位置，后面是墙，正面朝着门。这种选择源自她的职业习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点的是海鲜乌冬面，等待的时间，她拿了手机来看。
　　偶尔的一次抬头，看到一男一女从包厢的方向出来。
　　男的穿了纯黑色的衬衫和长裤，身形高挑，脖颈修长。他微侧过头，眉眼英俊又熟悉，舒梅忍不住挑起眉，这位醒目的帅哥，是她的新邻居-表舅陆一默。只是此刻他不复以往的温和，神情淡漠，连面部的轮廓线都透着寒意。
　　舒梅缩起脖子，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恰巧服务员端了乌冬面过来，暂时挡住她。
　　等她再抬头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门前。与陆一默一起的女人，目测只是到他肩膀的位置。个子不高，但是身材曲线玲珑，很有看头。


第11章 你补偿我了
　　偶遇陆一默，对于舒梅来讲，不是什么大事。她慢条斯理地吃完乌冬面，又慢悠悠地喝一会儿茶，然后起身去往医院。
　　省二医院是国内首批三级甲等医院，医疗实力很强，在省内有很好的口碑。舒晋茂肺部有肿瘤，无论是良性还是恶性，都要动手术，来这里住院是很自然的选择。
　　舒梅头一回过来，出门前，她在手机上下载了这里的楼层布局，此刻颇为从容地找到了舒晋茂所在的住院楼。
　　病房在六楼到底的位置，是朝南的单人间，舒梅敲门进去，首先看到的是满窗的阳光。舒晋茂就算是住院，身边也有厚厚的案卷，他抬起头，看着久未见面的女儿。
　　两人都有些晃神。
　　舒梅想的是父亲到底还是老了，头发灰白，额角也有了皱纹。他不胖，体形保持得很好，不生病的时候，也还是翩翩老公子一枚。
　　舒晋茂盯着她看，神情平淡，“离婚的时候分了多少财产？”
　　他是顶级的商业非诉律师，经验老道，旁敲侧击很容易让他窥出真相。而舒梅不愿意再提往事。
　　她冷淡，“你问这个干嘛？”
　　舒晋茂知道女儿的脾气，指一指床头的椅子，“坐，给我削个苹果。”
　　舒梅瞥他一眼，倒也配合地过去坐下，又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和水果刀，慢悠悠地削起皮。
　　舒晋茂还是盯着她看，老半天才说一句，“你长得像我，是大美女。”
　　舒梅没有抬头，“秦媛媛女士不同意你的看法。”
　　舒晋茂挑一挑眉，“我坚持我的看法。”
　　舒梅无所谓，慢条斯理地削好苹果，然后递给他，“结果出来了吗？良性还是恶性？”
　　“良性。”
　　舒晋茂咬一口苹果，话语轻松，“我已经定了明天手术，不会有大问题。”
　　舒梅点头，“那就好。”
　　然后就没话可讲了，沉默片刻，舒晋茂侧过身，从枕头下拿出一个案卷袋，递给她，“这两套房产是给你的。”
　　舒梅愕然，迟疑片刻才接过来。
　　她看得很慢，眉宇微微蹙起，“你老婆知道你给我这些吗？”
　　舒晋茂平静地答，“我是律师，给你的东西不会有法律问题，资料你带回去，过几天会有人跟你联系，帮你办理产权证。”
　　舒梅迟疑，看他的眼神里有探究的意味，“你确定不会有事？”
　　舒晋茂笑笑，“进手术室总归有些风险，你离婚了需要资产傍身，一套房子在S市，不想要的话，就卖掉。商铺在H城，和银行签了十年的租约，下个月开始租金归你。这两样先给你，另外我还有立遗嘱，万一我挂了，你能分到一份。”
　　舒梅低下头，“我有钱。”
　　舒晋茂轻描淡写，“这原本就是你的嫁妆，但是你结婚没有通知我，现在离婚了给你也好，不便宜外人。”
　　舒梅抿紧唇，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我没想过要你的钱，但是既然你要给，我也不会客气。”
　　舒晋茂咬着苹果，话语简单，“你是我女儿，在我心里，你和我另外的那对儿女是一样的。”
　　舒梅轻轻皱眉，也不知道怎么想了想，她问，“他们也是从小就读寄宿学校？”
　　舒晋茂略之尴尬，“他们有妈妈在身边，比你幸福很多。”
　　舒梅无语，抬头望一望窗外，她平淡地点头，“是我唐突了。”
　　舒晋茂默然，隔一会儿他轻声叹气，声音里带了歉意，“是我没有尽到责任。”
　　舒梅勾一勾唇，轻淡地扬一扬手里的资料，“你补偿我了。”


第12章 舒晋茂的这位夫人能屈能伸
　　从病房里出来，舒梅和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打了照面。
　　那人戴一副墨镜，衣饰长相都很洋气，体态保持得也好，背一个品牌包包，步履匆匆地过来。
　　两人对上了眼。隔着太阳眼镜，舒梅感觉她眯起眼睛看，最后目光落在案卷袋上。
　　“你爸爸给你什么了？”声音傲慢。
　　舒梅不认识这个女人，不过她会推理。这个地点，这种说话态度，她应该是秦媛媛嘴里的小妖精赵琬。虽然她不是导致父母婚姻失败的第三者，但是秦媛媛对她迅速爬上舒晋茂的床，怀孕逼宫，导致女儿只能出去寄宿的事实，耿耿于怀。
　　按秦媛媛的话讲，女人心计，这绝对不是一只好鸟。
　　舒梅倒是无所谓，你丫的抛女出国，难道是只好鸟？
　　她很闲淡，不置可否地问，“您哪位？”
　　赵琬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露出保养良好的面孔，“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你父亲的妻子赵琬。”
　　舒梅若无其事，“幸会。”
　　赵琬的目光又落到案卷袋，“我和你爸爸结婚超过二十年，他的财产是我们婚内共有的。”
　　舒梅看她一眼，声音很淡，“舒晋茂肺里的瘤是良性的，动完手术还能活很多年，你和他在一起二十多年，应该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建议你不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赵琬噎住，咬一咬牙，她重新戴上墨镜，神情倏忽变得温和，“晋茂明天上午手术，你会过来吗？”
　　舒梅拧眉，“不一定，看情况吧。”
　　赵琬大度地点头，“舒卉和舒天都会过来，你来的话，就一起吃个饭。他们是你的弟弟和妹妹，以后街上见到了，也能打个招呼。”
　　舒梅眉心微微一抽，停顿半秒，她坦然自若地答，“好。”
　　……
　　赵琬摇曳生姿地往病房走去，舒梅站在原地没有动。
　　秦媛媛的直觉还是对的，舒晋茂的这位夫人能屈能伸，确实不是一只好鸟。不过舒晋茂自恃才高，又刚愎自用，除非他愿意，否则没有女人搞得定他。赵琬能爬上他的床，怀上他的小孩，若中间有小伎俩，也是他默许的。
　　舒梅对舒晋茂没想法，对于凭空得来的八位数的房产也不是那么在意，更没有兴趣认什么弟弟妹妹，所以明天她不打算过来。
　　打定了主意，她走去护士台。那里坐了两个年轻的女护士，此刻清闲，两人正埋头窃窃私语。
　　舒梅很客气，“请问你们这的电话是多少？”
　　其中一个护士抬起头，手指点一点桌上的本子，“呶，号码就在这儿。”
　　舒梅说“谢谢”，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记录到联系人里。
　　她忙她的，两位女护士继续聊天。
　　声音很轻，“你听说了吗？中午的时候，陆医生的老婆过来了。说长得很漂亮，站在一起郎才女貌。”
　　“没用，那个是前妻。”
　　“啊？他离婚了？”
　　“你小声点，脑外科的护士长是我学姐，她是听孙教授说的，陆医生在S市待得好好的，如果不是因为离婚，是不会答应来咱们医院的。”
　　“是受了情伤？”
　　“那我就不知道了，孙教授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想把骨科的王静介绍给他。”
　　“王医生啊。”护士拖了长音，声音不大满意，“她长得不够好看，配不上陆医生。”
　　“不是挺好看的，有个富豪整天给她送花。”
　　“她只是普通的好看，但是陆医生的颜值已经达到男神的级别，尤其是眼睛，睫毛很长，形状特别好看。别看他气质高冷，却不会让你觉得没礼貌。而且他医术了得，孙教授说他在脑外科是绝对的头把交椅，大佬级别的存在，我等凡人只有仰望的份。你觉不觉得，他好像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看到他，我的小心肝会不由自主地扑通乱跳。”
　　“你这迷妹做的，也太夸张了吧，你男朋友知道吗？”
　　“我哪会和他说这些。”
　　女护士嘿嘿地笑，“我也就是远远地流流口水，你不觉得吗？有陆医生在，咱们的工作气氛都好很多。”


第13章 确实有偶像剧男主角的气质
　　女人都是颜狗，私底下讨论男色是很正常的行为。舒梅听得有趣，唇角微微弯起。此刻，她尚未意识到护士们议论的陆医生，是她的邻居陆一默。
　　“嘘，陆医生出来了。”声音强自压制，又带了好些兴奋。
　　是个人都有好奇心，舒梅也不例外。
　　抬起头，她首先看到两位护士佯装镇定，却又灵巧闪动的眼神。顺着她们的视线，舒梅看到斜对面的病房里陆续走出来几位医生。在这中间，身材、颜值最为醒目的，是陆一默。
　　舒梅顿觉无语。
　　两个小时遇到两回，这也算是有缘人了吧。
　　而这一回，陆一默穿了医生专用的白大褂，和中午一身黑色的锐利相比，气质明显柔和了。医生们边走边说话，他很安静地听，眉目深邃，身形修长，确实有偶像剧男主角的气质。
　　舒梅对美男不敏感，要说好看，庄文泽也是五官端正的俊朗男子。搁在家里赏心悦目，出门在外就招人惦记。而男人这个物种，天生水性杨花，你以为天下太平，他却在暗度陈仓。想到这里，舒梅的情绪明显消极了。
　　没了兴致，她背过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
　　……
　　陆一默是过来做会诊的。
　　从病房出来的那一瞬，他就看到了舒梅。如果他没有看错，舒梅应该也有看到他。不过，看她躲避性质的动作，应该不打算与他打招呼。
　　他微眯起眼，若有所思了片刻。然后低下头，和中间的孙教授说几句话。
　　孙教授像是意外，朝四周看一看，最后落到舒梅的方向，端详半秒，他点点头，“我们去办公室，你一会儿过来。”
　　“好。”
　　陆一默应下，然后步履轻巧地往护士台的方向走去。
　　舒梅有感觉到两位护士瞬时凝滞的气场，狐疑地转过头，将将好，和陆一默对了一眼。他态度很温和，“这么巧？过来看病人？”
　　舒梅尴尬地笑，“嗯，过来看病人。”
　　“哪一个？我帮你看看情况。”陆一默主动地说。
　　舒梅朝边上瞥一眼，二位护士刚开始有点懵，现在却是兴致勃勃看好戏的表情。她想推脱，“周宇寰说你是脑外科的。”
　　陆一默微低了头，好笑地看她，“那我好歹也是医生。”
　　舒梅只好继续笑，“也不是很熟，不用特别关照。”
　　陆一默感觉到她的拒绝，微笑且礼貌地点点头，“那行，我还有个会诊，先过去了。”
　　舒梅连忙答，“嗯，您忙。”
　　这头刚刚讲完话，赵琬从病房里出来。她还是风情万种的模样，看到陆一默的瞬间，眉眼明显亮了亮。
　　“医生。”她拖了长音。
　　走廊上只有陆一默一个医生，于是他站定不动，淡然地看着她。
　　赵琬走到面前，先是看一眼舒梅，言语还算客气，“你怎么还没走？”
　　舒梅含笑，“不关你事。”
　　赵琬没想到她言辞这么直率，皮笑肉不笑地“哟”一声，“是我多问了。”
　　舒梅笑而不语，本来她是打算转身走的，但是现在么，她计划不如变化，至少要站一会儿。
　　陆一默饶有兴味地看，脸上的表情还是淡定。
　　“有事？”他问。
　　赵琬立时转过头，把注意力放到陆一默身上，“医生，我是601床病人的家属，我老公明天要动手术，我想知道危险系数。”
　　--
　　作者有话说：
　　2万字签约，SO先码到两万字再说。嘿嘿。


第14章 唯一觉得亏欠的是女儿
　　赵琬是名校法律专业的毕业生，如果当年一直在职场发展，这会儿也该是白骨精一样的存在。但是她选择了一条轻巧的路，和著名律师舒晋茂结婚，生儿育女做了全职太太。
　　秦媛媛人在美国，委托国内的朋友调查过她。知道赵琬有一个弟弟，原生家庭比较贫寒，父母重男轻女，大学的学费全是她自己勤工俭学赚出来的，算自强不息的典范。
　　“小妖精最后一口气还是没有顶住，有男人可以靠的时候，她还是选了捷径。”秦媛媛一边叫她小妖精，一边又佩服她的韧性，“你爸爸不是什么好人，她能坐上这条船，必然有大付出。”
　　她继续关照女儿，“学法律的都会给人刨坑，没事别去招惹她。另外你放心，你的利益我会给你争取。”
　　对付舒晋茂，秦媛媛是有自信的。
　　他俩是大学同学，感情基础很好。之所以离婚，是因为舒晋茂过度追求事业，忙起来一个月都见不到几回，刚开始秦媛媛还能忍，时间久了她不乐意了，尤其是生了舒梅之后，他找了月子保姆过来伺候，然后出差做一个大案子，等他兴冲冲地回来，她一个月子都坐完了。
　　总算他心有亏欠，请假在家里呆了半个月，之后又是老方一帖。秦媛媛没办法，死撑了六个月的哺乳期，然后她给舒梅请了保姆，自己回去上班。但是做亲妈哪有那么容易的，迟到早退是常有的事情，几次下来，她不好意思了，辞职回去照顾舒梅。做了两年全职妈妈，精神上非常压抑，等舒梅上幼儿园，她重新找了工作，是一家大型的跨国企业。后来有出国深造的机会，深思熟虑之后，她和舒晋茂提了离婚。
　　舒晋茂答应了，在婚姻和事业的问题上，二人都足够理性，唯一觉得亏欠的是女儿。
　　当时的秦媛媛觉得自己会回国，想着到时候再补偿好了。哪里知道，她能力太强，在美国深造后，又被公司派去欧洲工作，几年后，她升级调回美国总部。在这个过程中，她也没闲着，给自己找了个小五岁的金发碧眼的小老公，生活滋润，这么多年哪怕是休假也没往国内跑过。
　　秦媛媛有自知之明，在女儿的教养上，她也没有尽到责任，不能数落前老公。
　　舒晋茂虽然不管女儿，但花钱一点不含糊，给舒梅选的都是H城的顶级学校。女儿懂事听话，学业一直都很优秀，只不过和他们感情疏淡，连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告诉他们。
　　正是这个前车之鉴，舒晋茂对二婚妻子赵琬的要求是全职太太。
　　……
　　赵琬接受了，比起奔波劳累的同学，她的日子过得富裕又舒适。
　　不过，她对舒晋茂的前妻和女儿一直都是耿耿于怀。
　　因为看到舒梅手上的案卷袋，她心头更是不高兴，进去病房，一句话没聊好，被舒晋茂瞪一眼，然后冷处理了。
　　赵琬心里头憋屈，寻了由头出来，看到陆一默这个医生，首先咨询的是手术的危险系数问题。
　　这其实不大妥当，舒梅听得很不舒服，轻皱起眉，默不作声地看。
　　陆一默是医生，不会乱讲话，“手术都有风险，我是脑外科的医生，过来这边是做会诊的，你的问题要咨询病人的主治医生。”
　　赵琬“哦”一声，转过头看舒梅，“你们认识？”
　　舒梅不愿多谈，简单地答，“不是很熟。”


第15章 和庄文泽有关的记忆，都是上辈子的事情
　　赵琬吃不准她的态度，想一想，她又换上笑脸，“你爸爸要动手术，如果你有认识的医生，帮忙看一看，家属心里会安定很多。”
　　舒梅勾起唇，笑容浅淡，“开刀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觉得舒晋茂会打无准备之仗。”
　　她这话是对的，从发现肺部有异样开始，舒晋茂就找好了关系，给他动手术的是省二院胸外科的头一把刀。只不过他一直都是不动声色，等明确病情，又搞定全部关系后，才通知赵琬过来。
　　还完全不避嫌，让她看到舒梅拿着案卷袋从病房里出来。
　　赵琬感觉自己被排斥，心里有强烈的不安全感。
　　要知道，她虽然是舒晋茂的妻子，但是因为起头两人的身份就高下分明。舒晋茂又是个专断强硬，很多时候称得上冷血无情的人，相处二十多年，她始终不能或者说不敢在婚姻生活中找到平等。
　　这一刻，她又觉得被舒梅打了脸，整个人火辣辣的，心情烦躁。
　　但也只能忍。
　　暗暗吐出一口气，她缓和情绪，“你说得对，晋茂已经安排妥当了。不过我不放心啊，就如这位医生说的，动手术总归有风险，我是他的妻子，还有一对儿女要照顾，如果晋茂有个万一，我们可承受不起。”
　　舒梅面色不变，“主治医生在办公室，你可以去那边咨询。”
　　赵琬盯她片刻，然后点头，“那我过去了。”
　　“好。”
　　舒梅不以为然。
　　赵琬终于还是露出生气的表情，冷下面孔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舒梅却是松一口气，转过身朝一直看热闹的二位护士笑笑，“我明天晚上会打电话过来打听601病人的手术情况。”
　　之前说自己对着陆一默流口水的圆脸护士，立刻答，“我姓郭，明天六点后在这儿值班，我会帮你留意601病人的情况。”
　　“好啊，谢谢。”
　　舒梅朝她眨眨眼，像是与她达成某种攻守同盟。郭护士心领神会，也朝她眨眼。
　　然后舒梅和陆一默告辞，声音很客气，“我先走了。”
　　陆一默微笑点头，“再见。”
　　看着她消失在走廊的拐弯处，他转过头，“601的病人是舒晋茂？”
　　圆脸的郭护士没想到心目中的男神会朝她发问，紧张地喉咙发紧，“是的。”
　　“他什么病？”
　　“肺上长了个瘤，切片出来是良性的，明天王副院长亲自给他动手术。”
　　“哦。”
　　陆一默沉吟，然后他微微点头，“问题应该不大。”
　　……
　　难得出一趟门，舒梅感觉自己累得够呛，进门首先就去沙发上躺一躺。
　　轻阖了眼，她兀自感叹，早几年做记者的时候，在外头摸爬滚打几天都不觉得累。最过分的一次，为了查附近工厂是否排放有害废水，她和师兄在废水沟那儿守了两个晚上。
　　那会儿是初夏，草丛里好多蚊子。他们虽然成功地抓到偷排废水的证据，但是脸上身上被咬了N个大包。
　　回去家里，看她一身的蚊子包，庄文泽大惊失措的同时，押了她去医院验血，说蚊子传播疾病，查过才能放心。
　　结果当然没事，不过师兄抓破了皮，有感染的迹象，去医院挂了一天盐水才算好。
　　往事太多，不经意间就会在脑海里浮起。
　　舒梅睁开眼，神情莫名地笑一笑。她觉得自己继承了舒晋茂的冷血基因，离婚之后，就再也不愿怀念那些过往。
　　在她的心目中，和庄文泽有关的记忆，都是上辈子的事情。
　　--
　　作者有话说：
　　这个月的目标是10万字，达到就OK！


第16章 我前表舅妈约我见面
　　晚上，舒梅照例跑步。
　　三圈跑完，在她慢走恢复呼吸的时候，周宇寰从后头跑上来。
　　这个月他俩隔几天就能遇上一回，确实按周所言，不做情侣可以做好邻居好朋友。他表现得自在，舒梅便也轻松，跑步时遇到，会随意地聊几句。
　　这会儿周宇寰还是乐呵呵的模样，“你今天出门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
　　舒梅挑起眉，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
　　周宇寰感觉不妙，连忙解释，“我没有跟踪你哦，我去阳台晒衣服，刚好看到你这个大宅女出门。”
　　舒梅看他紧张，忍不住笑，“我挺晚出门的，今天不是休息天，你怎么会在家里？”
　　问题抛出，周宇寰这只话唠可算是找到人倾诉了。
　　他叹气，“我前表舅妈约我见面。”
　　舒梅眨眨眼，“你这个人物关系，很复杂呀。”
　　周宇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这个说法有点绕口，我重新说啊，就是表舅的前妻约我见面。”
　　舒梅不是太意外，点点头，“嗯，怎么呢？”
　　周宇寰又是叹气，“我这个前表舅妈啊，是个事业型的大女人，家族企业的CEO，气场很盛，压迫感很强，我从小就躲着她走。昨天骤然接到她的电话，说要见我，还不许告诉表舅，把我吓得一晚上没睡好。”
　　“见过了？”
　　“嗯呐，下午在新天地的咖啡馆见的面。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旁敲侧击，想知道表舅有没女朋友。你说她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两人离婚快一年了，为了躲她，表舅都从S市跑来这边，她还想着吃回头草。”
　　难得舒梅起了八卦心，问，“他俩为啥离的婚？”
　　“这个说来就话长喽。”
　　周宇寰先是啧啧摇头，然后娓娓道来，“他俩是青梅竹马，前表舅妈从小就是女王范儿，但是对表舅非常好，他俩能在一起，全靠她主动，还是十年如一日坚持不懈的主动。女追男隔层纱，两家门当户对，又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表舅就从了，读博的时候两人领了结婚证，当时表舅在B市上学，前表舅妈在S市执掌家族企业，两个人都很忙，基本就是两地分居的状况。毕业后表舅又去美国进修了一年，回国后，他倒是回了S市，在顶尖的ZS医院的脑外科工作。你应该知道，医生忙起来是见不到人的，前表舅妈就逼他离职。开玩笑了，表舅医术高明，是国内脑神经外科的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绝对级别的大佬，他哪肯不做医生。”
　　周宇寰对陆一默的景仰如涛涛江水，夸赞起来不吝辞藻。
　　舒梅是记者出身，擅长捕捉要点，“你知道你表舅是神医国手，你前表舅妈不至于傻瓜不懂。即便如此，还要他辞职，应该有一个价值取向更高的职业让他做。”
　　周宇寰给她点一个赞，“你很能猜啊，表舅家也有家族企业，不过是表舅的哥哥在管。前表舅妈一直觉得表舅醉心于医术，不去抢家产是很失策的行为。”
　　舒梅皱眉头，“既然有哥哥，你为什么不叫他二表舅。”
　　周宇寰发现她的关注点真是与众不同，忍不住哈哈大笑，“表舅不让，他说二表舅听着像村里的大爷。”


第17章 他是省二医院院草级别的医生
　　舒梅莞尔，“这么说起来，大表舅听着像村里的地主。”
　　周宇寰啧了一声，“大表舅是老夫子的做派，整天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惜字如金。不过他做生意是把好手，表舅家的产业在他手上已经翻了好几倍。他很宠表舅的，随他喜欢，愿意做医生就做医生，愿意做生意就回来做生意。但是前表舅妈就觉得他是故意的。”
　　“故意啥？”
　　“故意让表舅醉心医术，不和他争家产呗。”周宇寰撇起唇，“我觉得她是小人之心，大表舅才不是这种人。何况表舅也有股份的，每年有很多分红。”
　　这种属于家务事了，舒梅不方便表态，想一想她又问，“然后就闹翻离婚了？”
　　“当时还没有，但是前表舅妈这个人吧，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一而再三的试探表舅的底线，把表舅给惹恼了，跟她提了离婚。她当然不肯，但是表舅这人也是狠的，抓了她的把柄，她不得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周宇寰又是啧一声，“但是前表舅妈不甘心，一直都有纠缠表舅，表舅不厌其烦，干脆跑来H城。这才几个月，她又缠上来了。”
　　舒梅笑，“你表舅的事情，你少掺和。”
　　周宇寰叹气，“我是不想掺和啊，但是她来找我，还跟我打听表舅的地址，我哪敢讲，只能装傻说不知道。这会儿心里头忐忑得很，总觉得她下一秒就会追杀过来。”
　　“有这么恐怖？”
　　“有，她这人手段特别多，也就表舅治得了她。”
　　舒梅无所谓，随便安慰一句，“那你避着她点。”
　　“必须的。”
　　周宇寰倾诉了一桩心事，心情放松了很多，他这人话多，随口问她，“你不是大宅女嘛，今天怎么想到出门了？”
　　舒梅答得简略，“去医院看病人。”
　　“哪家医院？”
　　“省二医院。”
　　舒梅看他一眼，主动交代，“遇到你表舅了，原来他是省二医院院草级别的医生。”
　　周宇寰立时来了劲道，“你怎么知道的？”
　　舒梅不能把圆脸护士交代出去，只能含糊地说，“我也长眼睛的呀，里外里看一圈，没有比你表舅更好看的医生了。”
　　“有眼光。”
　　周宇寰向他竖大拇指，“不过。”
　　他大大地转个弯，“你可别看上他哦，前表舅妈的战斗力是很强的，她既然来了，必然会纠缠一番，你别给自己找麻烦。”
　　舒梅无语，“你想多了。”
　　……
　　陆一默确实被前妻安若晴缠上了。
　　中午约他吃饭，说有要紧事情和他谈。难得今天有点空，他就赴约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过去，安若晴会搞出很多事端。
　　过去之后，不出意料的，她提出复婚。
　　“快一年了，再大的气都消了，咱们可以复婚了吧。”
　　陆一默冷冷看她，“我没打算和你复婚。”
　　安若晴追了他那么多年，很清楚他的气性在哪儿。声音很温柔，“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你想做医生就尽管去做，我尽全力支持你，做你的大后方。商业方面我已经和你哥签了好几份协议，换一个思路，咱们也可以合作共赢。”
　　陆一默还是摇头，“你做这些没用，我和你已经结束了。”
　　安若晴盯住他，“咱俩青梅竹马，你不要这么无情。”
　　陆一默沉吟，隔了好一会儿他淡淡道，“我对你没感觉，你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安若晴不是柔弱的性子，但是听他这么讲，眼泪立时迸出来，“一默，你别这么伤我。”
　　陆一默抿住唇，半晌没有说话。
　　服务员送菜上来，被这里沉寂的气氛感染到，放下菜式，闷声不响地离开。
　　安若晴是过来示弱的，她泪眼婆娑，“我已经认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自始至终，陆一默的神色都是如常，显见得他内心没什么波澜。
　　当年他肯娶她，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习惯。现在想来，那是他人生犯的一个错误，好在他还有纠正这个错误的机会。
　　“我不会和你复婚。”他又强调。
　　安若晴的失望溢于言表，之后她又说了好多的软和话，终究没能达到目的。最后她实在没辙了，颓然地叹一口气，问，“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陆一默答得干脆，“暂时没有。”
　　安若晴感觉到危险，手指捏得紧，“你不要逼我。”
　　陆一默轻飘飘地掠她一眼，“你的威正药业经得起推敲吗？”
　　安若晴柳眉倒竖，这一瞬间，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强行压住嗓音，她恨声道，“一默，我是因为爱你才这么容忍你。”
　　陆一默眸光冷一冷，淡淡道，“为了让我辞职，你找医闹去医院败坏我的名声，如果不是我细心保留了所有证据，真有可能被你搞到身败名裂。之前我只是觉得你任性，现在看来，你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咱们不是一路人，离婚是最体面收场，你不要再折腾了。”
　　--
　　作者有话说：
　　2万字了，明天应该可以签约了。至于这个小说名字啊，咋说呢，咳，还是不说了吧。


第18章 恶人终须恶人磨
　　安若晴铩羽而归，但她哪里会甘心，而且她也料定自己搞不定陆一默，提前一天就定了周宇寰的时间。
　　把前表外甥搞得紧张了一夜。
　　不过周宇寰也是糊弄她，安若晴心知肚明，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还扯了个不相干的话题。
　　“我前几天遇到你妈，她让我给你介绍女朋友，我这边正好有个合适的，你哪天有空，我安排你们见面。”
　　周宇寰睁着眼说瞎话，“我有女朋友了。”
　　“真的？”
　　“当然。”
　　“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周宇寰没想到她问题这么多，来不及细想，按着舒梅的长相来了一番介绍，“她很漂亮，短头发大眼睛，皮肤白嫩嫩的。照片就算了，刚开始谈，以后成不成的还不知道，不过我挺喜欢她的。”
　　他这么讲，安若晴也不好坚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有女朋友是好事情，适当的时候带回家给你爸妈看看，省得他们老是替你担心。”
　　周宇寰连连点头，“您说得对。”
　　他完全是应付性质，哪里知道两天后，他妈妈就兴冲冲地过来了。当然这是后话。
　　当天晚上，周宇寰和舒梅聊过天，又好好的跑了几圈，通体舒坦地去了陆一默家。
　　房子是精装修的，前主人的审美和陆一默很像，北欧轻奢简约风格，色调清浅，搭配原木家具，看着非常舒服。就因为装修好，这套房的总价比别的房子贵了三十几万，陆一默只过来看了一次，就拍板买下了。
　　之后配了些家具和软饰，算是拎包入住。
　　这会儿，陆一默正在看医案，听到门铃声，他起身开门。
　　看到门外的周宇寰，他格外淡定地吩咐，“帮我泡杯咖啡。”
　　这是他俩的日常相处模式，周宇寰未有半点不适，进门后，直接就去了厨房。十几分钟后，他拿了两杯咖啡出来 。
　　在陆一默顺手的位置摆上一杯，然后他慢悠悠地踱去阳台，那里有他亲手搭的花架。
　　原以为可以看到盎然的绿意，结果一个空花盆都没有。
　　傻眼。
　　转过头，冲着陆一默嚷嚷，“你就这么亵渎我的劳动果实？”
　　陆一默依旧低着头，“最近太忙，没空去买花。你有没熟悉的花农？送点花过来。”
　　周宇寰无语，摇着头走回来，“你种花还是我种花？以后是不是还要我帮你找人浇水？”
　　“浇水不用你操心，我打算找个钟点工，每周来三次打扫卫生，我没空的时候可以让她帮忙浇水。”
　　“你有合适的钟点工？”
　　陆一默理所当然地瞥他一眼，“你人头熟，帮我找个内向话少的。”
　　周宇寰认命了，“行行，我帮你找。”
　　还要找花农买花。
　　啧啧，真够忙的。
　　“前表舅妈来找过我了。”他终于谈正事。
　　陆一默也终于抬起头，眉头微微皱起，“她和你说什么了？”
　　“打探你的情况呗。”
　　周宇寰大大地喝一口咖啡，慢吞吞地说，“我觉得奇怪啊，问的都是些基础性的问题，她找个私家侦探调查一下不都知道了。”
　　陆一默平淡，“她不敢。”
　　周宇寰又是啧啧，“恶人终须恶人磨，前表舅妈嚣张跋扈，以前你是不和她计较，真和她翻脸，她也就这点胆子。”
　　陆一默冷眼看他，“我是恶人？”
　　“必须的呀。”周宇寰嬉皮笑脸，“咱俩谁跟谁啊，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的做派，你看着人畜无害，但要是把你惹毛了，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第19章 血缘亲情确实是微妙的感情
　　陆一默不予回应，隔一会儿，他淡淡地问，“你和她说了什么？”
　　周宇寰连忙摇头，“我啥都没说，她问你住哪里，我都推脱说不知道。”
　　陆一默垂着眼皮安静片刻，然后说，“她上午来找过我，我和她说清楚了，以后如果她再来找你，你可以不见，就说是我不让。”
　　“真的？”
　　周宇寰来了兴致，在他对面坐下，“你又和她翻脸了？”
　　“谈不上翻脸，就是让她不要折腾了。”陆一默低下头，继续看他的医案。
　　他不再说话，周宇寰也不在意，三两口就喝完咖啡，然后拿出手机玩游戏。
　　静悄悄地过了半个多小时，陆一默终于抬起头，“还有事？”
　　周宇寰游戏打到要紧关头，急吼吼地答，“别吵。”
　　陆一默无语，他站起身，拿了咖啡杯去厨房，洗干净后，顺便又洗了些草莓。
　　这点时间，周宇寰已经打完游戏，闲无聊，他饶有兴味地翻看医案。
　　听到声音，他转过头好奇地问，“你不是脑外科的嘛，怎么这里的图片是胸肺？”
　　隔行如隔山，他能看懂的只有配图。
　　陆一默把草莓递给他，“你连我看什么医案都要管？”
　　“不敢不敢。”周宇寰接过草莓，同时把医案递回给他，“我刚才遇到舒梅，她说今天去医院看病人，有看到你。”
　　陆一默勾起唇，“我也看到她了。”
　　周宇寰咧开嘴笑，又献宝一样地说，“她说你是院草级别的医生。”
　　陆一默没想到会有这种评价，好笑地答，“我认为她应该关注我的医术。”
　　周宇寰吃着草莓，嘴巴里鼓鼓囊囊，百忙中还回话，“医科的专业性这么强，普通人哪里关注得了。”
　　……
　　舒晋茂的手术排在上午十点钟。
　　陆一默研究过病例，知道问题不大，而且同等时间，他也有一台手术要做，没办法及时关注。
　　下午两点，他从手术室出来。
　　他的这台手术很成功，跟着的几个实习生都用钦佩和羡慕的眼光看他。其中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眼神里更是透了爱慕。
　　陆一默装没看到，他眉眼平淡，和病人家属交代完手术情况后，就离开了。
　　手术室这边的记录，舒晋茂的那台手术一个小时前已经完成，一切正常，没有出现意外事故。
　　……
　　舒梅没有等到晚上，下午三点多，她就打电话去护士总台打听情况。
　　得到的是一切平安的消息。
　　她松一口气。
　　果然梦都是反的，昨天晚上她梦见舒晋茂因为并发症手术失败，手术室里乱成一团，主治医生是陆一默，他手里拿着手术刀，紧锁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她就站在对面，死死地盯住他，“我父亲死了？”
　　陆一默抬起头，脸上戴着医用口罩，眼神异常冷漠，“你想他死吗？”
　　然后她就醒了，对着虚暗的空气，喃喃自语，“我不想他死。”
　　血缘亲情确实是微妙的感情，她可以一辈子不和父母见面，但是在得知他们有危险的时候，本能的还是会担心。就算她不愿意承认，最深的潜意识会潜入到她的梦里，悄悄地提醒她。
　　因为这个梦，后半夜她都是失眠的。
　　听到手术平安的消息后，她爬上床，酣然地睡着了。
　　--
　　作者有话说：
　　还是懒，要加油！


第20章 立刻醒悟可能是因为赵琬的缘故
　　稀里糊涂的过了两天，舒梅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是个男的，声音很职业，“舒小姐吗？我是费陶，舒律师交代我带你去办理产权证。今天下午有空吗？我们先办理H城的产权证。方便的话，明天去S市办另外一份。”
　　听到要去S市，舒梅心头猛的一抽。迟疑片刻，她应下来，“可以。”
　　“我把需要带的材料列表，还有时间、地址发给你，你准备好了直接过去就行。到门口给我打电话。”
　　“好的，麻烦您了。”
　　“不客气，应该的。”
　　电话挂断，舒梅对着窗外的阳光，发了会儿愣。手机有提示音，她回过神来，仔细地看。
　　案卷袋拿回家之后，一直搁在客厅的沙发柜上，没有打开看过。这会儿拿过来，把里头的资料拿出来，一样一样地检查。
　　舒晋茂办事是很牢靠的，整齐划一，该有的一样都不少，她只要签上名，再附上自己的身份证复印件就可以了。
　　……
　　房地产市场火爆，办证大厅里挤了很多人。
　　费陶三十几岁，微胖，做事很干练。他很有经验，算好时间早早地领了排队号。舒梅本来以为要排很久的队伍，结果十分钟不到就轮到了。
　　之后就是各种手续，完了还不能马上领证，不过后续费陶会跟进，不用她操心。第二天一早，费陶又开车把舒梅带去S市的办证大厅，同样的流程又走一遍。
　　黄昏时分，他俩才回到H城。
　　这一路，舒梅一直都很沉默。
　　费陶做中介看的人多，觉得她心事重重，一辆车里坐着的时候，他笑嘻嘻地说话调节气氛。
　　“舒律师这次的手术挺成功的。”
　　“嗯。”
　　“他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之前都没有声张。”
　　“你也不知道？”
　　“这两套房产的资料都是我准备的，动手术的前一天，他让我拿去医院，我才知道的。“
　　舒梅不知道该怎么答，想一想，“他这人怕麻烦。”
　　她这话是由己推人，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的处理方式也差不多，生病已经够惨了，还要应酬人，累且没有必要。
　　费陶点头，“你说得对，舒律师公私分明，不喜欢无谓的应酬。不过他也实在是太拼了，现在有惊无险地动一刀也是好的，可以提醒他注意身体。”
　　舒梅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她不再说话，托起腮帮子，无所事事地看着窗外。车子已经离开S市的繁华路段，这会儿正往绕城高速的方向驶去，舒梅在这个城市读书工作加起来有八年，离开后头一次回来，心头不能说没有一点波澜。
　　看她又开始沉默，费陶便也住嘴，认真地开起车来。
　　车厢里安静下来。
　　接近H城的时候，费陶接了个电话，寥寥几句就挂断了。舒梅听出那头应该是舒晋茂，能打电话遥控指挥，说明他术后恢复得不错。
　　她只是心里想想，脸上没什么表情。
　　费陶小心翼翼地瞥她，然后问，“时间还早，我要去省二医院看舒律师，你去吗？”
　　舒梅愣一愣，然后摇头，“我不能和你一起去。”
　　费陶也是一愣，不过他脑子转得快，立刻醒悟可能是因为赵琬的缘故。


第21章 她一点都没怀疑过吗？
　　费陶和舒晋茂合作了很多年，知道他一点家事。
　　手术那天，赵琬给他打过电话，旁敲侧击地打听房产的事宜。他得过舒晋茂的关照，答得滴水不漏。表面上是糊弄过去了，但是他能感觉到赵琬语气里的不信任和不甘心。
　　听到舒梅的回答，他顿时就后悔了。懊恼自己是不是忘记带脑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他一个专业的房产中介，突然和舒梅同时出现在赵琬面前，这不是明晃晃地打自己的脸嘛。
　　他尴尬地笑，“不说没觉得，确实有点不方便。”
　　舒梅笑笑，没有接话。
　　之后费陶就老实了，没再强行找话题。
　　……
　　到H城，舒梅没有让费陶送，在双方都合适的路口下了车。
　　此时已近黄昏，太阳落在最西边，周边有绚丽的彩霞。舒梅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看了好一会儿。
　　周围车来车往，喧嚣又热闹。
　　口袋里的手机有震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搭理。
　　……
　　K市是县级市，离S市只有50公里，是S市工业外溢的首选之地，工业产值非常高，是国内屈指可数的GDP强县。
　　庄文泽的公司原本是搞产品代理销售的，但是销售旺季一到，就会出现抢货现象。他这人有魄力，在K市的一个产业园区里，租了大厂房。前期投入很大，但是产出效果很好。
　　因为这个厂的存在，他每周都要去K市住两天。
　　时间他会提前和舒梅商量。舒梅时常加班，并不在意他的离开。
　　但是，在一个狂风暴雨的日子，舒梅收到一个K市的地址，房主的名字是南兰。
　　这个名字不陌生，她是庄文泽的销售特助，长相妩媚，能力超群。庄文泽能够力挽狂澜，有她很大的功劳。
　　公司年会的时候，庄文泽给她俩做过介绍。当时南兰表现得很殷勤，说庄总总是在公司说起您，给我们这些单身汪撒狗粮，真是羡慕死我们了。
　　舒梅职业特点使得她特别擅长观察，但是当时的她只是觉得这位南兰小姐确实是个做销售的好材料，舌绽莲花，一般人接不上她的话。
　　当时的庄文泽也很自然，亲热地搂住舒梅，在她脸上亲一口，“撒狗粮怎么了，我这是真情流露。”
　　大雨瓢泼的街头，舒梅站在屋檐下躲雨，大脑迅速地掠过与南兰有关的各种场面。
　　她一点都没怀疑过吗？
　　答案是真的没有。
　　在有限的几次见面里，南兰都是给她工作狂的感觉。拿着厚厚一叠销控表，追着庄文泽加班。
　　如果他俩真有暧昧，那么其实是有端倪的，只是她太信任庄文泽，没有往那个方向想。
　　而今明两天，确实是庄文泽留在K市的日子。
　　舒梅给师兄打电话，和他汇报施工现场的情况，说这边防范严密，一时半会进不去。而她有急事要离开S市，问能不能找个人过来换她。
　　她难得临阵脱逃，师兄虽然诧异，却也答应了她的要求。
　　……
　　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有五十三公里。车子上到高速，天气好的时候，半个小时就能开到。
　　但是今天暴雨，视线非常不好。尤其高速上有很多大货车，超车的瞬间，连片的雨甩到前车玻璃上，扬起的水雾使得前方一片模糊，让人心惊胆颤。
　　舒梅的车技不错，而且她冷静，速度维持在八十码，不疾不徐地开着车。


第22章 把生活过成了暴雨过后的塌方现场
　　时间回到一年后。
　　若动物冬眠一样，舒梅在H城静静疗养了大半年的身心。发现庄文泽出轨，于她而言，不仅仅是对爱情婚姻的绝望，还含有自我否定的挫败感。
　　因为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她不得不独自面对成长，其中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自尊心极强，对周遭环境敏感，因为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的无助，她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心理。
　　庄文泽于她而言是个例外。
　　最初两年，她对他也是警惕的，但是他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嘘寒问暖，百依百顺。她常年缺乏关爱，不知不觉就陷入他的温柔，还给出了百分百的信任。这份责任她不曾交给任何人，当然也没有别的人可以交付。
　　她对此是有期待的，如果庄文泽没有出轨，她风平浪静地度过一生。那么，那些不为人知的心理问题或许就修复了。
　　然而现实还是让她失望，看到庄文泽搂着南兰的腰，亲密出现在她视线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竟然把生活过成了暴雨过后的塌方现场。
　　……
　　天色暗下来，出租车把舒梅送到小区门口。
　　付完钱，她从车上下来。抬眼就看到周宇寰，他牵了一只白色小狗，姿态闲闲地溜达出来。
　　看到她出现，周宇寰惊喜的飞奔过去，“你又出去了。”
　　舒梅则诧异，盯着地上的小狗，“比熊犬？”
　　周宇寰嘿嘿地笑，“你很识货啊，这是我妈的宝贝，每回出门都带着。”
　　然后他低下头，狗绳紧一紧，“卡卡，给姐姐拜拜。”
　　小比熊好像听懂，直起腰又咧开嘴，小前爪拱在一起，使劲地拜几下。
　　舒梅被惊到了，“它能听懂。”
　　“听得懂‘拜拜’。”
　　话音刚落，小比熊又乐呵呵地朝舒梅拜几下。
　　舒梅乐了，蹲下去摸摸它的头，“卡卡表现这么好，姐姐要不要给你封个红包啊。”
　　小比熊舔舔舌头，红包不如肉肉来得实惠。
　　舒梅笑着挠它的脖子，“我这儿可没有吃的，让哥哥给你买吧。”
　　逗了会儿小狗，她站起身，“你出来遛狗，那你妈呢？”
　　“去表舅那儿了。”
　　因为胡诌了一句“有女朋友了”，周宇寰被亲妈唠叨得要原地爆炸了，这会儿出来遛狗，也是给自己放风。
　　他解释，“前表舅妈想复婚，委托我妈过来做说客，我妈这个看不清楚形势的傻女人，竟然答应了。”
　　舒梅笑，不以为然地说，“万一说成了呢。”
　　周宇寰撇撇嘴，“不可能，表舅吃了秤砣铁了心，不会和前表舅妈复婚。”
　　对这种与己无关的事情，舒梅一贯都是高高挂起的态度，她点点头，“嗯，那你继续遛狗，我进去了。”
　　“好啊。”
　　周宇寰紧接着问，“一会儿还跑步吗？”
　　舒梅想一想，“跑吧，不过可能会晚点。”
　　她还没吃饭，小区送菜的看她人不在，把一兜子蔬菜挂在她的门上。里头有土豆胡萝卜，她可以简单地做一个酸醋土豆条。另外还有削好的凤梨，她切了半个，当餐后水果。
　　烧好又吃完，她方才想起刚才手机有震动过。
　　拿出来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师兄”二字。
　　--
　　作者有话说：
　　签约了。按现在的速度，这个月十万字悬啊！要加油了！


第23章 像是在消磨时间，但她也没有觉得无聊
　　师兄叫郑云霄，是舒梅F大的学长，也是她入职的报社的上司。
　　他比舒梅大五岁，个头中等，长相普通，是那种走进人群就会消失不见的模样。正因为如此，他出去做调查采访的时候，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往往能够得到重点信息。而且他文笔不错，虽然不如舒梅的犀利，但是逻辑感很强，有内容又有深度，在记者圈子里很有名气。
　　这行做得久了，阅历必然丰富。舒梅从实习开始，就跟着他，一起追踪过很多复杂的案件。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还有同志的情谊。
　　舒梅很敬重他，从报社辞职的时候，郑云霄很是惋惜，但他也没有留她，按他的话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强求不来。
　　隔了这么久，他还是头一回打电话过来。
　　舒梅没有犹豫，直接拨回去。
　　响了好几声，他才接电话。声音有些仓促，“我这边有急事，过半小时打给你。”
　　舒梅习惯他的做派，简单地答一个字，“好。”
　　挂断电话，她收拾起屋子。
　　这套房也是精装修，前房主是搞艺术的，小细节设计得非常好，贴墙打了好多宽大的柜子，下面储物上面放上垫子，随便哪里都可以坐和躺，非常舒服。舒梅刚刚过来的时候，身体很虚弱，看到这里的设计，感觉是为她量身定制的，没再看别的房，直接就买了。
　　搬进来之后，她网购了很多书，每个地方都放几本。
　　她随时拿起来看，看累了就睡觉，醒了饿了去厨房搞点吃的，最早失眠是常态，后来她想出跑步的办法，之后生活渐渐有了规律。
　　像是在消磨时间，但她也没有觉得无聊。
　　书看得差不多了，就换一批，旧的堆去小房间，盖上遮尘布。最近一次搬书进去，发现已经占了一半的房间。
　　……
　　半个小时后，郑云霄准时打电话过来。
　　他一直都是这样，说好的时间可以精确到分秒。舒梅接得很快，“喂？”
　　郑云霄很轻松，声音微有笑意，“在哪儿呢？”
　　舒梅愣一愣，“我在H城。”
　　“你回去了？”
　　“嗯？”
　　“你今天回过S市了吧，小毛在外头采访，看到你了。我还以为你在S市，想请你吃晚饭。”
　　郑云霄的声音听着惋惜，“好久没见，还怪想你的。”
　　舒梅心里感动，“又不远，你来H城的话，我请你吃饭。”
　　郑云霄听她语调轻松，心头悬着的石头落下了，他笑起来，“你说的哦，我下个月就会过去，到时候和你联系。”
　　“好啊。”
　　舒梅爽快地应下来。
　　郑云霄其实还有别的事情找她，停顿半秒，他接着说，“你最近有上班吗？”
　　“没有。”
　　“哦。”
　　郑云霄略有犹豫，想一想，才继续往下说，“你那个熊猫寻欢的笔名空了一年多没写，很多读者发Email打探你的情况，康主编想给你开个评论性质的专栏，一周写一篇，字数不限。你有兴趣吗？”
　　舒梅本能地皱起眉，没等她拒绝，郑云霄紧着跟一句，“你考虑一下，等下个月我过来的时候，你再回答我。”
　　舒梅静了一下，无奈地答，“好的。”
　　郑云霄感觉到她语气里的勉强，停顿片刻，他意味深长地说，“舒梅，你聪明、有韧劲、有勇气，是一个愿意为理想付出行动与努力的人。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


第24章 别耽误你悬壶济世，秒手回春
　　挂断电话，舒梅垂了眼皮发了会儿呆。
　　然后她随便找个地方仰头躺下，静静思考起来。
　　……
　　晚上十点多，舒梅下去跑步。
　　刚刚走出单元门，意外的，又遇到那条比熊犬，比较意外的是这回是陆一默牵着。小狗还认识舒梅，欢跳着往她这边蹦过来。
　　舒梅诧异，微挑着眉毛，“怎么换成你遛狗了？”
　　陆一默耸耸肩，略之无语地答，“宇寰送她妈妈去闺蜜家，晚上不回来，小狗要在我这儿住一晚。可能是离了主人，它有点坐立不安，我带它下来散步，走累了可能会睡觉。”
　　舒梅哦一声，随口问，“亲戚也是在H城吗？”
　　陆一默笑得含蓄，“在F区，离这儿有点距离，那家有个女儿，我猜是带去相亲了。”
　　舒梅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下头看小狗，“黄昏的时候我看到周宇寰在遛它。”
　　那会儿还听了消息，他妈妈在撮合陆一默和前妻复婚。现在老人家扔下心爱的小狗，大老远地带儿子去相亲，精神可嘉啊。
　　陆一默像是听出她的潜台词，抿着唇笑。这个话题不好往下讲，他扯一扯狗绳，不让小比熊跳得太欢。
　　他也不找话，安静地跟着舒梅往跑步道的方向走。
　　快要到的时候，他突然说话，“你爸爸的手术挺成功的，再过几天就要出院了，你不去看看他？”
　　舒梅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转过头看他，可能是离得近，蓦然感觉他确实高大。没头没脑地问一句，“你多高？”
　　陆一默一怔，“一米八八。”
　　舒梅微微点头，“跟我猜得差不多。”
　　陆一默以为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所以故意转移话题。但是接下来她又冲他笑，“我明天上午会去医院。”
　　陆一默只能点头，想一想，他又问，“明天我不用很早去医院，你可以搭我的车。”
　　舒梅愣一愣，觉得他对自己过于友善了。而她一时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问，“你几点出发？”
　　“九点以后，随时都可以。”
　　“那就九点吧，周宇寰说你是神医国手，别耽误你悬壶济世，妙手回春。”
　　陆一默忍不住地笑，“你很幽默。”
　　舒梅眯一眯眼，也是开玩笑，“医生这个职业的形容词太多，随便拿两个来讲，就好像是恭维，不过这个职业确实很高尚。”
　　陆一默垂眸看她，慢吞吞地开口，“有些职业追求公平正义，也很高尚。”
　　舒梅心头一跳，扬起眸看他。他的眼睛确如女护士所言，睫毛很长，形状特别好看。
　　“比如？”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总觉得他意有所指一样。
　　陆一默神色自若，“司法体系的，比如法官，律师，警察这些都是。”
　　舒梅像是松一口气，点头，“你说得对。”
　　陆一默微笑看她，没有说话。
　　……
　　之后，舒梅开始跑步，陆一默则牵着小比熊在跑道走圈，两人会有汇合的时候，小狗格外兴奋，欢蹦乱跳地欢迎她。
　　舒梅觉得它太有趣了，跑完步，见一人一狗还遛着圈，忍不住和陆一默打招呼，“外面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我可以买火腿肠给狗吃吗？”
　　陆一默没想到她有这种兴致，“你带钱了？”
　　舒梅使劲点头，“带了。”
　　出于安全意外的考虑，她会在裤子口袋里塞一百块钱，这会儿刚好可以用上。
　　陆一默的唇畔浮起微笑，“行啊，咱们一起去。”


第25章 他想到头一次见到她的场面
　　他们住的这个小区叫云栖苑，在城西南的位置，后面不远的地方有山，闹中取静。尤其这个时间，周围已经非常安静了。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永远都是亮堂堂，小狗不能入内，陆一默带了它在外头等。
　　舒梅挑了最贵的一款火腿肠，买了三根。
　　出来的时候，小比熊心有灵犀，朝她蹦扑过去。舒梅连忙摆手，“别急啊，我还要剥塑料皮呢。”
　　小比熊应该是吃惯这种食物的，它居然蹲坐下，眼巴巴地看着她。好像在说，快点剥，狗子等着吃呢。
　　舒梅笑眯眯地看它，在便利店的时候，她已经借店主的剪刀在火腿肠上剪了口子，这会儿剥起来就很快。
　　掰成小段，递给小比熊，“不要急，慢慢吃，还有很多呢。”
　　她的语调很温柔，神情软软的，带了化不开的宠溺。陆一默看得出神，好久，他问，“你这么喜欢小狗，为什么自己不养一条？”
　　舒梅偏过头看他一眼，“我以前工作很忙，经常跑东跑西，没办法养狗。”
　　陆一默点头，“养狗早晚要出去遛，而且在家里的时候，会老是找你陪它玩，没有时间的人确实养不了。”
　　“对啊。”舒梅回过头在小比熊的头上摸一摸，“养狗可不是小事情，要有责任心，不能抱回来又觉得养不了，然后不管怎么处理，都会对它造成伤害。”
　　狗且如此，何况是人。
　　想到自己的过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陆一默一直看着她，自然没有漏过这声叹息。微拧起眉，他若有所思起来。
　　……
　　小狗的胃口有限，一根半火腿肠下肚，眼睛里虽然还闪着贪婪的小光芒，吃的速度毕竟还是放慢了。
　　舒梅见好就收，把剩下的半根火腿肠收起来。然后又摸摸比熊的肚子，“吃饱了吧，散步消食去。”
　　看她站起来，陆一默主动把绳子递给她，“你来遛。”
　　舒梅冲着他乐，“好啊。”
　　陆一默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条小狗和舒梅走得这么近，之前两人虽然也有过交流，但是他能感觉到她的抗拒感。
　　这会儿，她显然是开心的。绳子紧紧松松，不时和小比熊做着互动。陆一默悄悄地观察她，看到她的神情软软的，眉眼里溢出的温柔，让他有些恍然。
　　他想到头一次见到她的场面。
　　那天他正在写医案，急诊科的护士打来电话，说120送过来两个车祸病人，其中一个颅内大出血，要他赶紧过去支援。
　　他匆忙赶过去，里头可能在急救，现场一片混乱。急诊科的陈主任亲自下场指挥，看到他过来，“那个男的要马上手术，你先过去那边。”
　　“好。”
　　陆一默点头，顺便掠一眼他这边的病人。
　　那个就是舒梅，她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作为医生，陆一默见惯这种场面，初时的那刻，并没有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让陆一默印象深刻的是站在边上的一个英俊男子，他衣服上也有很多血，面色看着比病人还要白。他原本愣怔怔的，看陆一默往另一边走，他突然爆发起来，冲上去抓住他的手。
　　“你是脑外科医生，舒梅也撞到头了，你先给她诊治。”
　　--
　　作者有话说：
　　先上两章，后面会再上一章。嘿嘿，说好的加速，但是好像加得不够明显。


第26章 你也遇上蝴蝶了？
　　陆一默一怔，不过他反应很快，迅速地甩开他，“这位先生，请您到外面等。”
　　那人不肯，又去抓他，声音急躁，“那男的撞的舒梅，你要先给舒梅治。”
　　陆一默哪会理他，往边上闪一闪，然后叫，“有保安吗？把这位先生请到外面去。”
　　急诊科里经常会有这类事情发生，先是有护士站出来，然后保安来了。
　　陆一默专心给病人诊治，之后紧急手术，没有关心后面发生的事情。
　　男病人勉强救回性命，然后他才有时间去查看舒梅的情况。
　　她这头还在手术，身上多处骨折，胸腹腔脏器损伤、出血，其中一根肋骨刺穿肺部。陆一默进去手术室查看，和身上的伤势相比，脑部的硬膜外血肿，因为出血量不大，算是最轻的。
　　那个男人一直等在手术室外，坐在椅子上，手臂抱着头，万念俱灰的样子。
　　已经有人告诉陆一默，那人是女病人舒梅的老公。车祸发生的时候，他开了另一辆车跟在后头，亲眼看到大车因为超载失控，翻倒的同时，把舒梅的车撞到护栏上。
　　……
　　第二天，舒梅起了个大早。
　　首先当然还是跑步。
　　去到楼下，她居然看到了周宇寰。小伙子精神不佳，看到舒梅只是简单地挥挥手，“你早啊。”
　　舒梅不是多事的人，但是结合昨晚陆一默的信息，他这个时间出现在小区，也实在是太奇怪了。
　　笑盈盈地问，“你表舅说你去F区了，要在那儿住一晚。现在才几点，你怎么出现在这儿？”
　　周宇寰长长地叹一口气，“听说过南美洲的那只蝴蝶吗？它扇动翅膀引起的连锁反应，导致北美洲来了一场龙卷风。”
　　这个梗太有名，舒梅当然知道。于是她点头，又好笑地问，“这话的意思，你也遇上蝴蝶了？”
　　周宇寰没精打采地点头，“是啊，蝴蝶是前表舅妈，她不是来找过我嘛，带话题说要给我介绍女朋友，我说我有女朋友了，她跑去和我妈讲，然后我妈来了，我怕她烦，直接招供说我是骗人的，我妈立刻联系老闺蜜，给我安排相亲。我没办法，只好配合，过去一看，那女的是小我一届的学妹，长得还不错。但是我知道她和学弟是一对，哪能半道进去插秧子呢。”
　　“然后呢？”
　　“我还要上班呢，在那边睡了半晚，然后起个大早逃回来了呗。”
　　“把你妈扔那儿了？”
　　“她没事，随便叫个车就回来了。”周宇寰神情沮丧，“刚才我给我爸打电话了，让他过来接我妈回去。你知道他怎么说？”
　　周宇寰自问自答，“他说他和老兄弟约了牌局，让我想办法多拖我妈几天，让他玩个痛快。”
　　舒梅哑然失笑，“你爸很可爱啊。”
　　周宇寰扁起嘴，气愤地说，“他一向都是坑儿子小能手。这回我妈过来，肯定是他撺掇的。”
　　舒梅的笑容加深，“你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周宇寰诉过苦心情就好多了，朝她挥挥手，“我去表舅那儿带卡卡，一晚上没见还挺想它的。”
　　二人分开，舒梅跑完步，走回来的时候，又遇到了周宇寰，区别是这回他带了小狗。
　　卡卡原本就热情，昨晚吃过她的东西，情绪更是高涨，扑腾着朝她过来。
　　她蹲下去，逗玩了好一会儿。
　　--
　　作者有话说：
　　亲们觉得给周宇寰安排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第27章 还有一个隐富二代的身份
　　与陆一默约好的是九点钟。
　　八点五十五分，舒梅收拾好自己。然后她发现一个小尴尬，昨晚只是约了时间，没有说地点，她不知道去哪里找陆一默？
　　而且她没有陆一默的联系方式。
　　周宇寰的也没有。
　　和他们看着熟络，其实每回都是偶然遇见，没有交换过联络方式。
　　现在咋整？
　　只有五分钟的考虑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她决定去楼下等。没意外陆一默也会想到这个问题，住前后楼，也许他会溜达过来找她。
　　这个分析是合情合理的，推开单元门的楼，果然看到陆一默站在那儿。今天他穿了白色的长袖T恤，淡灰色裤子，身材匀称，衣着得体，还有清隽雅致的长相，让人心生好感。
　　“我猜你不知道去哪里找我。”他先开口。
　　“是啊，我打算在楼下站十分钟，如果你不出现，我就自己过去了。”舒梅如实说了自己的打算。
　　陆一默微微一笑，顺理成章地拿出手机，“我们是不是应该加一下微信？”
　　像是合理，舒梅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也摸出手机，“你扫我？”
　　“可以。”
　　陆一默很淡定。
　　操作完毕，他端详舒梅的头像，饶有兴味地说，“你很喜欢熊猫。”
　　舒梅点头，“熊猫憨态可掬，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
　　“现在不喜欢了？”
　　“喜欢呀，只不过现在觉得猫和狗的生活气息更浓一些。”
　　陆一默了然地点头，“所以你喜欢呆萌可爱的动物。”
　　舒梅有被研究的感觉，心头稍稍有点不自在，低下头，防御性地回答，“谁不喜欢呆萌可爱的动物。”
　　陆一默几不可察地皱一皱眉，然后又笑，“也不完全。”
　　……
　　陆一默的车停在车库里，中规中矩，是一辆四十万左右的黑色宝马。
　　舒梅见过一回，当时觉得这车很符合他的身份。但是后来听周宇寰讲“前表舅妈要求复婚”的八卦，从中间流露出来的信息，这位医界大佬还有一个隐富二代的身份，那么这辆车于他而言就普通了。
　　想归想，脸上是不会表现出来的。出于礼貌，她还问一句，“我坐副驾驶座？”
　　陆一默理所当然地口气，“当然。”
　　坐上车，各自扣好安全带，陆一默先是启动汽车，然后莫名地问一句，“你吃早餐了吗？”
　　舒梅愣一愣，“吃了。”
　　“自己做的吗？”
　　“嗯。”
　　“你一般早上吃什么？”陆一默可能也觉得自己问得多，于是解释，“我以前都是外送早餐，过来这边后，还没找到合适的外送餐馆，每天也是自己做。”
　　他这意思是信息交流，互通有无？
　　舒梅觉得有趣，想一想才答，“我不太会做饭，早餐很杂，看家里有什么食材来定。一般就是各种蛋，煎煮炖炒都有可能，还有就是牛奶面包什么的，另外水饺、汤圆、馄饨都有可能。”
　　陆一默听得认真，“没有水果吗？”
　　“有啊，我整天在家里，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牛奶一天喝多少？”
　　“五百毫升左右吧。”舒梅虽然回答，但是感觉特别像在和医生做医嘱汇报，心头还是有些好笑。
　　陆一默倒是自然，微微点头，“你给自己安排得挺好的。”


第28章 现在没啥，不代表将来没啥
　　舒梅歪过头，反问他，“那你都吃些什么呢？”
　　陆一默答得简略，“跟你差不多。”
　　……
　　半个小时左右，车子开到医院附近。
　　医院停车困难，陆一默在对面大厦的地下车库租了一个车位，这会儿从容地开进去，一边和舒梅致歉，“需要多走几步路。”
　　舒梅哪会在意，“很正常啊，我自己打车过来，也是停在外面，不会开到医院里面去。”
　　陆一默笑笑，没再说话。
　　之后二人一起出来，进到医院后，在住院区的前面，分开走了两个方向。
　　等电梯的时候，舒梅感觉边上的女医生在打量她，目光像是狐疑，又像带着敌意，总之很微妙。
　　舒梅抬起头看她，女医生化了淡妆，长得还挺好看的。
　　笑一笑，她主动打招呼，“您认识我？”
　　女医生没想到她会搭话，来不及组织语句，只能含糊地“嗯”一声。
　　舒梅好奇了，“可是我觉得您很面善，不记得哪里见过您。”
　　女医生盯着她看一会儿，突地昂起头，很傲慢的样子，“我认错了，我不认识你。”
　　舒梅哦一声，若有所思地转过身。
　　电梯来了，一大群人进去，舒梅发现女医生站在外头没有动，俏脸板得紧，好像在生气？
　　电梯门缓缓合上，没等她多想，身后传来很小的声音，“她是骨科的王静医生。”
　　舒梅吓一跳，转过头，圆脸小护士正挑着眉毛看她。
　　“郭护士？”
　　“嗯嗯，你记性不错。”
　　郭护士使劲点头，继续小声地说话，“你是来看父亲的吧，他恢复得不错，后天就要出院了。”
　　舒梅冲她笑，“谢谢您啊。”
　　“不谢不谢，主要是医生的功劳。”郭护士是个活泼的性子，也喜欢分析八卦，凑得近一点，用仅仅她能听到的声音，“王静医生很早就看到你们，她是一路跟着你进来的。”
　　舒梅眨眨眼，脑子里突地掠起护士们之前的对话，那啥教授肥水不流外人田，想把王静医生介绍给陆一默。所以，刚才她和陆一默一起过来，是被嫉妒了？
　　哇哦，这是不是有点搞啊？
　　郭护士看她似乎懂了，暧昧地朝她挤挤眼，你明白就好。
　　舒梅：“……”
　　六楼很快就到，两个人一起出去。周围没了人，郭护士的胆子大了些，直接问，“你和陆医生的关系很好哦。”
　　舒梅不知道该怎么答，“一般般吧。”
　　郭护士嘿嘿地笑，“陆医生很有风度，彬彬有礼的，对谁都很客气，但他其实很高冷，一般人很难接近他。王静医生撩了他好几回，他视而不见。还有新来的实习生，里头有个特别漂亮的，老是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他，他也是纹丝不动。但是刚才你俩站在一起的时候，他看你的眼神，带了很自然的亲昵。我猜王静医生也看出来了，所以才会跟上你。”
　　舒梅哑然，好一会儿才说话，“我和他真没啥。”
　　郭护士歪着头看她，“现在没啥，不代表将来没啥。作为陆医生的头号粉丝，我决定拥护你。”
　　舒梅无语，同时又感觉这事儿说不清楚，不如闭嘴算了。
　　见她像是默认了，郭护士很是满意，一脸认真地看她，“陆医生医术很高明，孙教授说在脑外科这个领域，他会是新一代的领军人物。这只潜力股你一定要抓稳了。”


第29章 没想到让她看到父慈女孝的一幕
　　舒梅虽然很想分辩，但是想想自己将来未必会再次进来这家医院，与这位护士见面的概率也不高，于是就不费这个口舌了。
　　礼貌地笑笑，“我去看我爸爸。”
　　“好啊。”
　　郭护士很热心，“要不要留个电话，有什么情况我可以通知你。”
　　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些话，舒梅应该会留电话，现在么，她想的是尽量保持距离。
　　“不用麻烦了，谢谢您。”朝郭护士点点头，她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
　　走得远一点，舒梅忍不住松出一口气。这位郭护士看着年纪不大，可真是八卦啊。但也可以看出，她确实是陆一默的真爱粉。
　　舒晋茂没想到她会来看他，他原本专心看着案卷，听到推门声，顿时有些不耐烦，眉头刚刚皱起，看到进来的是舒梅，表情立刻做了转变，“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吗？”
　　“能啊。”
　　舒晋茂莫名有点兴奋，面上却带了些嫌弃，“过来看病人，也不带点水果啥的。”
　　舒梅走到他边上的椅子坐下，淡然道，“给你削个苹果吧。”
　　舒晋茂挑一挑眉，“行。”
　　苹果现成摆在桌上，水果刀搁在抽屉里，舒梅没怎么费劲就找齐了这两样东西，然后慢条斯理地削起来。
　　一边还数落他，“住院动手术还看案卷，你是不是觉得这回的肿瘤是良性，不够你造的。”
　　舒晋茂觉得新鲜，侧过头看她，“你还真是你妈的女儿，这辈子除了她，就没别的人这么说过我。”
　　舒梅淡笑，“我说的不对吗？”
　　舒晋茂静默半秒，突地呲起牙笑，“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我再不尽责，你总归是我的女儿，还是会关心我。”
　　舒梅不语，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我是图你的钱。”
　　舒晋茂的笑意加深，“嗯，有你一份。”
　　正说着话，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这回进来的是让舒晋茂头痛的二婚妻子赵琬，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查出费陶帮舒梅在H城办理了一个商铺的产权证。凭费陶和舒晋茂的关系，明摆着这个商铺是舒晋茂送给舒梅的。她没说不行，就是盯住舒晋茂，让他不要偏心，她那对儿女也要同价值的房产。
　　舒晋茂哪有那么好说话，只是他刚刚动完手术精力不济，懒得理她。见他没有明确反对，赵琬觉得有希望，每天都要旁敲侧击地说上几句。昨天晚上终于把舒晋茂给搞恼火了，冷着脸看她，让她算算，那对儿女从出生开始花了多少钱？
　　赵琬立时怂了。
　　她对儿女的教育走的贵族路线，一对儿女读的都是价格不菲的国际学校，每年寒暑假有出国游学项目。比较来讲，舒梅读的寄宿学校就没有那么高档，花出去的钱也是相差甚远，所以这笔账根本就没法算。当然主要是赵琬能力有限，没有查到S市的那处房产，否则还是可以再闹一闹的。
　　心情不好，又不敢和舒晋茂犟嘴，她实在是憋屈。之前她每天都很积极，一大早就会过来医院。今天故意晚一点，想让舒晋茂知道她生气了，没想到推门看到父慈女孝的一幕。
　　感觉要晕过去，脸上却不得不摆出笑脸，还要热情地打招呼，“你来了。”
　　舒梅刚刚削好苹果，先是递给舒晋茂，然后抬起头看她，声音很淡，“你好。”


第30章 她这番话的伤害性极大
　　你好？哪里好？
　　赵琬心里冷笑，这么多年人影全无，连结婚都不来打个招呼的人，突然就冒头了？是舒晋茂拿钱砸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她心肝都痛，本来以为舒晋茂对这个大女儿不上心，将来未必会给她留多少遗产。但是现在不过动个小手术，他担心自己出意外，提前给出一个价值近千万的商铺。
　　钱是香的，拿了钱人就出现了。
　　而且这一出现，就有可能不走了。
　　赵琬有强烈的不安全感，她和舒晋茂结婚的时候，签过严苛的婚前协议，约定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的财产以及婚前财产归各自所有。所以，舒晋茂是可以随意处置自己的资产的。
　　本来她觉得自己生了一对儿女，就算舒晋茂把她当外人，儿女总归是他的种，按中国人的习惯，他攒的这份家业，最后都会归儿女所有。
　　当时她是真的觉得舒梅在舒晋茂心里没地位。
　　但是现在不对啊。
　　赵琬的思绪很复杂，脸上努力保持自然的微笑，笑着问，“你先生怎么不一起过来？”
　　舒梅看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答，“我离婚了。”
　　赵琬意外，一时不知道该表个什么表情，犹豫了片刻才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年前。”
　　“怎么不早说啊。”
　　赵琬夸张地挑起眉，“听晋茂说你老公生意做得很不错，离婚的时候应该分到不少财产吧。”
　　舒梅半笑不笑地看她，没有答话。
　　舒晋茂皱起眉，“我想吃天香楼的骨头粥，你去给我打包一份。”
　　赵琬明白他这是要支开她，心头郁结了。但她不敢明着和他作对，只能温婉地笑笑，“好啊。”
　　舒晋茂盯住她，意思你还不走？
　　赵琬太憋屈了，感觉自己需要深呼吸才能控制住脸部表情。而她也真的重重地舒了两口气，然后堆出笑脸，“骨头粥我让小吴打包过来，舒梅难得来一次，我和她聊聊。”
　　说完，她坐到舒晋茂的另一边，体贴地帮他掖几下被子，轻声地埋怨他，“你也别太拼了，手术动完才几天呢，就看上案卷了。钱赚不完的，咱们娘仨还指望你身体好，多陪陪我们呢。”
　　舒晋茂是非诉律师，每天接触的都是利益上的事情，眼光早就淬了毒，很清楚赵琬在唱哪出戏。
　　他神色如常，“我争取多活几年。”
　　赵琬抿起唇笑，抬起头看向舒梅，“你爸爸事业心强，一心扑在工作上，家里的事情都不管，什么都要我操心。但是岁月不饶人，还好肺里的瘤是良性的，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舒梅研究地看着她，乌黑的眉目带了些疑惑。
　　“我听说你是名校法律系毕业，最早是我爸爸的实习生。我接触过很多法律人，他们的共同特点是理性，逻辑性强，很少说废话。但是你的表现却让我觉得奇怪，是全职太太的生活让你脱离社会了吗？”
　　她这番话的伤害性极大，赵琬瞬间就变了脸色。嘴唇微微发抖，声音里甚至带了哭腔，“晋茂，你女儿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舒晋茂淡然，“你自己要找她聊的。”


第31章 我不喜欢你们探究我的隐私
　　舒晋茂的这句话翻译过来是自取其辱的意思。
　　赵琬当然能听懂，她羞愤难当，拳头捏得紧，“我做全职太太也是为了照顾我们的儿子和女儿，辛苦这么多年，被你女儿羞辱，你还这么轻描淡写。”
　　舒晋茂轻轻拧眉，沉吟片刻，他淡声道，“站在寻常男人的角度，在你和舒梅这种复杂的人物关系里，我应该采取装傻的态度。但是你知道我不是这种人，舒梅是我女儿，她很聪明，话语说得也很到位，她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你反复强调就是演过了。”
　　“你也觉得我是在演？”赵琬的嗓音都变了，“我和你结婚二十几年，一颗心全都扑在你的身上，现在不过就是说几句心里话，却成了演？”
　　舒晋茂适时闭嘴。
　　他不说话，舒梅也不说话，房间里只听到赵琬呼呼的喘气声。突地，她捏着拳头站起来，语气很重，内容却很怂，“我去给你买骨头粥。”
　　风一样的，她飘了出去。
　　舒梅有点愣，歪过头看一会儿，然后收回视线，“我过分了？”
　　“嗯。”
　　舒晋茂点头，“她人不坏，你多和她接触就知道了。”
　　舒梅皱一皱眉，“我不会和她多接触。”
　　“那更没必要说她了。”
　　“我不说的话，她要说很久，我怕烦。”
　　舒晋茂无语了，转过头朝她看一会儿，他像是感慨，“你和你妈很像，不肯委屈自己。”
　　舒梅淡然，“我和她不熟。”
　　舒晋茂默然片刻，“你还是记恨我们。”
　　舒梅摇头，“谈不上记恨，我只是陈述事实。”
　　舒晋茂点头，“说得对，还是我们对你的关心太少。不过，我就算了，你妈对你可不薄，你五岁之前都是跟着她的，她都快把你宠上天了。”
　　舒梅略有出神，停顿良久，她幽幽地说，“我只记得一点点。”
　　舒晋茂心头微叹，隔一会儿，他换个话题，“你妈说你在和赵岩谈恋爱，可是我前段时间看到他和一个年轻女人一起吃饭，两人的态度很亲昵。所以是他在骗你？还是你在骗你妈？”
　　舒梅答得干脆，“是我们一起在骗我们的妈。”
　　舒晋茂无语，“不至于吧。”
　　“至于。”
　　舒梅补充一句，“秦媛媛女士很啰嗦。”
　　舒晋茂忍不住地笑，“她多干脆利落的人啊，要是知道你给她这种评价，要疯掉。”
　　他这话说得舒梅很好奇，“她不啰嗦？”
　　“不啰嗦。”
　　舒晋茂笑着摇头，“她还特别讨厌啰嗦的人，一二三四五讲完了就完，多问要看她脸色。”
　　舒梅哦一声，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舒晋茂难得和她聊天，心情很是放松，想到就问，“你和前夫因为什么原因离婚？”
　　舒梅沉吟，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起头，眸光里带了迷惑，“我和他恋爱四年，结婚三年，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过往的那些时光好像都是虚影，没有存在的基础。”
　　舒晋茂的神情严肃起来，“他出轨了？”
　　舒梅拒绝回答，“我不想说这件事情。”
　　停顿片刻，她又补充一句，“你不要去调查，我不喜欢你们探究我的隐私。”


第32章 他不肯，但是由不得他
　　说完她盯住舒晋茂，要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舒晋茂无语，“行，我不去调查。”
　　舒梅轻松了，想一想，她交代自己的想法，“我对你的财产没想法，这次转了两套房产给我，已经足够了。你还有老婆儿女要养，明显他们更指着你的钱过日子，剩下的那些家当，你就不用考虑我了，全给他们吧。”
　　舒晋茂哼一声，“你还替我分家产。”
　　“我喜欢简单的生活。”
　　舒梅看他，“护士说你过两天就出院了，我应该不会过来。以后你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就通知我，我会尽力抽出时间看望你。其余，咱们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可以继续保持下去。”
　　舒晋茂抿紧唇，想一想，他说，“你别这么绝对。”
　　舒梅静默地与他对视片刻，然后说，“我坚持。”
　　舒晋茂幽幽地叹一声，“我只能当成建议来听。”
　　舒梅弯一弯唇，没再说话。于她而言，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对方是什么想法，她其实也不在意。
　　只是父女之间，需要说出这样的话，内心来讲，还是有些伤感的。
　　“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她说。
　　舒晋茂看她，若有所思地说，“你这么有趣，你老公怎么舍得离开你？”
　　舒梅轻描淡写，“他不肯，但是由不得他。”
　　……
　　一年前的那天下午，狂风骤雨中，舒梅花了四十几分钟，驱车进入K市的一个花园小区。
　　这里离庄文泽的工厂只有五分钟的车程。
　　小区里住户不多，有很多空余车位，舒梅随便找个车位停车。
　　她是那种遇事不慌，沉着冷静的人。一路过来，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如同电话里所言，庄文泽出轨了，在外头包养了小三。
　　现在她要干的，是证实这一点。至于证实以后再怎么样？她暂时不想，免得扰乱这会儿的行动。
　　舒梅是专业的调查记者，车上有PAD、录音笔、指南针、望远镜、防身用具，巧克力等等，应有尽有。追查一个地址，对她来讲是很轻松的事情。
　　先是从网上下载了小区的平面图，找准目标。然后她观察地形，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搞定一切之后，她重新启动汽车，往目标所在的位置靠近。
　　天公不美，视线不佳。
　　但是她一眼就看到了庄文泽的车，就停在那幢楼前面的停车位里。
　　……
　　想到那一刻，哪怕是一年后，舒梅的心跳还是会加快。
　　手机上微信语音通话的铃声，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初时她有点不知所措，隔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包里拿出手机。
　　点开看，竟然是早上刚刚加上微信的陆一默。
　　她皱眉，然后点了接听键，“喂？”
　　陆一默的声音略显低沉，“你在想什么呢？这样走到大街上，要被车子撞到的。”
　　舒梅啊一声，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抹醒目的身影。
　　于是她问，“你在哪？”
　　陆一默的声音里透着无奈，“我在你刚刚走过的门诊大楼的一楼办公室，恰好起来喝茶，透过窗户看到你心事重重地走过去。边上有人跑过来，差点撞到你，你都没感觉到。这样可不行，所以我打电话提醒你注意安全。”
　　--
　　作者有话说：
　　原本打算发两章的，但是卡文，删掉重写了一段。哎，还有一章就明天上午放吧。


第33章 难得来一趟医院，你要不要做个全面检查？
　　我看到那个人了。”舒梅辩解。
　　“差点撞你的那个？”
　　“嗯。我判断他撞不到我，所以才没搭理。”
　　陆一默这会儿还站在窗前，今天阳光很好，舒梅落在这片灿烂之中，整个人像是被洒了一圈金光，炫目得很。他挑一挑眉，声音里带了些笑意，“所以是我多管闲事了？”
　　“那也没有。”
　　舒梅欠他人情，客气地答，“谢谢你的关心。”
　　一般话头说到这里，就是再见挂机了，但是陆一默又问了一句，“你父亲那边没什么事吧。”
　　舒梅转过身往医院大门的方向走，一边回答，“他恢复得挺好的，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你能帮我查一下他的医案吗？”
　　“嗯？”
　　“他入院之后肯定做过全身检查，你帮我看一下，他有没什么慢性病。比如糖尿病，高血压之类的。”
　　陆一默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不过这个对他来讲没啥难度。
　　“可以。”他答得干脆，然后他像是随意，“难得来一趟医院，你要不要做个全面检查？”
　　舒梅迅速摇头，“不用，我已经回去了。”
　　去年因为车祸，她在医院里治疗了一个月，后面又转去康复科住了两个多月，期间做了各种各样的检查，已经把她检查怕了。要不是因为舒晋茂是他亲爸爸，她绝不可能去医院。
　　陆一默眼见得她加快了步子，拐了个小弯然后消失不见。
　　不过声音还在耳边，“没别的事我先挂机了。”
　　他无语地挑挑眉，温和地答，“好的，我下午会去查你爸爸的医案，然后给你发微信。”
　　“好，谢谢。”
　　……
　　从医院回到家，舒梅又像是干了什么力气活，累得不行。不知道是不是车祸的后遗症，她最近不失眠了，却有点嗜睡的症状。
　　午饭也不吃，换了睡衣直接蒙头睡觉去了。
　　这一觉直接睡了两个多小时，睁开眼，原本明亮的天色暗了很多，而且还下着雨。舒梅不意外，江南春季的天气原本就是阴晴不定的。
　　肚子有点饿，她懒洋洋地起床，去厨房找了西红柿和蛋，做了全国人民都会的番茄炒蛋。冰箱里还有些剩饭，炒炒热，将就着吃了一顿。
　　微信有提示音，她拿起来看，陆一默还真是个靠谱的，这点时间已经查过舒晋茂的医案，并且发了检查报告的照片过来。舒梅仔细地看，舒晋茂的体重符合标准，除了血脂稍微有点高，其余各项指标都在标准值内。
　　陆一默还传过来一句话，“你爸爸很注意身体健康，每半年会做一次体检，这次肺里的良性瘤就是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的。”
　　舒梅的脸上露出些笑意，想一想，她找一个OK的手势的手势发过去，“谢谢。”
　　……
　　下雨天，晚上不能出去跑步，整个人就显得无所事事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舒梅随便找一本书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会晃神，很难集中注意力。
　　微信又有提示音，还是陆一默，这次是问她吃晚饭了吗？
　　舒梅有点愣，为了避开麻烦，她敷衍地答，“吃过了。”
　　“好的。”
　　陆一默只发了这么两个字，然后就没了下文。


第34章 对于琢磨不透的人设有本能的排斥感
　　这么就有点奇怪了。
　　舒梅本来就不专心，被他这么一搞，更加没办法集中注意力。隔不了半分钟，就会看一下微信，那上头还是静悄悄。
　　搞了几回，她索性拿起手机，查看起陆一默的朋友圈。
　　哪知道里头是空的，啥也没看成，能看的只有他的微信头像。之前舒梅没有仔细看，这会儿她饶有兴味地点开图片。眼前突地一亮，一只卡通造型的长颈鹿跃然眼底。眼睛大大的，长脖子上围了红色的围巾，正热烈地看着你。
　　舒梅愣了一下，眼前迅速地掠起陆一默的略显清冷的俊美面孔。
　　两者的差异有点大，而她因为庄文泽的缘故，对于琢磨不透的人设有本能的排斥感。
　　没了兴致，手机扔去稍远一点的沙发上。然后她凝神静气，认真地看起书来。
　　……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舒晋茂出院的那天，陆一默给舒梅发信息，“你爸爸出院了。”
　　随后，他放了一张舒晋茂的背影照片。
　　舒梅有点佩服他的，不是说医生都很忙的吗？你丫的不去悬壶济世，跑来拍舒晋茂出院有啥意思？
　　“你这么空？”
　　“刚好路过。”
　　陆一默答得从容，他没有骗舒梅，他虽然年轻，却是专家级别的人物。经常被别的科室叫去做会诊。刚才孙教授又把他叫去胸外科，恰巧在走廊上碰到了舒晋茂。
　　他精神不错，步子虽然迈得小，但是走得很稳。
　　陆一默随手拍一张照片，发给舒梅。
　　刚聊了两句，他看到赵琬从病房里出来，身后还跟了他们的儿女舒天和舒卉，两人个子都高，长相来讲，儿子随妈，女儿随爸，五官都挺好看。
　　因为舒梅长得也像舒晋茂，骤眼看去，和舒卉有好几分的相像。只不过舒梅是短发，话虽然少，整体气质还是偏向明朗。舒卉则是微卷的长发，穿一件卡哇伊风格的长裙，神情有点拽，微抬着下巴，姿态高傲。
　　她也有看到陆一默，当时就直了眼，盯住看了好几眼，然后扯一扯边上的哥哥，小声地说了几句。
　　舒天也朝陆一默的方向看，他眉目清秀，神情却是大大咧咧，气质和周宇寰有点像。
　　赵琬没注意儿女这边的情况，她急着去追舒晋茂，一边还埋怨，“小吴还在办出院手续，你急什么啊。”
　　舒晋茂瞥她一眼，不说话，但是脚步也没停。
　　赵琬没办法，只能回头喊一对儿女，“你们俩干嘛呢，还不过去扶爸爸。”
　　还算叫得动，尤其是舒天，性格看着外向，乐呵呵地跑了上去。舒卉傲娇，挺直腰板，慢吞吞地往前走，一边还若有若无地瞥着陆一默。
　　陆一默在外头一直都是高冷派，气场淡漠。如果不是因为舒卉和舒梅有几分相像，他基本会视而不见。
　　现在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笔挺，帅气地扬长而过。
　　舒卉撇撇嘴，轻轻跑几步追到赵琬身边，挽住她的胳膊，问，“妈，你有没看到刚才的那个医生？很帅的那个。”
　　赵琬不仅有看到，她还认出他就是那天和舒梅站在一起的医生。
　　心里头顿时来了气，面孔沉下，没好气地瞪一眼女儿，“见到个好看的你又花痴了？裴泽晨不够帅？对你不够好？”
　　舒卉冷冷哼一声，“他太嫩了，我喜欢成熟型的。”
　　“成熟的有什么好？裴泽晨肯把兜里的钱都掏给你花，这才是真谛。”赵琬怒其不争，“再说了，哪个男的没有嫩的时候，养几年不就成熟了。”
　　舒卉不服气，“你自己还不是找了爸爸这个成熟的。”
　　“我？”
　　赵琬噎住，心想我有苦说不出来，难道你还想步我后尘？愈想愈生气，忍不住重重地掐她一把。
　　还恨恨地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第35章 陆一默居然有本事把舒梅约出来
　　做完会诊，陆一默回去自己的办公室。周宇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居然坐在他的座位上。
　　陆一默站住不动，问，“你不上班？跑这儿来干嘛？”
　　周宇寰朝他摆摆手，“别说了，卡卡和隔壁的柯基犬打架，打输了。我妈死活把我叫回家，让我去报仇。我哪有这个本事？只能把他们送回S市，一天打一个来回，累死我了。另外我在S市探听了一个和你有关的消息，你想听的话，就请我吃饭。”
　　陆一默先把他轰去对面的座位，然后坐下，“你先说，说完了我再考虑要不要请你吃饭。”
　　周宇寰露出一个特别幸灾乐祸的笑容，“前表舅妈说服大表舅了，他会亲自出马，劝说你和她复婚。”
　　陆一默不在意，“没用。”
　　周宇寰嘿嘿地笑，“大表舅可不容易对付。”
　　陆一默兀自出一会神，然后说，“我想在小区附近找个外送餐厅，临街那家缘聚楼餐厅看着还行，一会儿去那边试试餐。”
　　周宇寰当然没意见。
　　只不过他没想到，陆一默居然有本事把舒梅约出来。
　　……
　　连续下了两天的雨，好不容易停下来。
　　舒梅一直呆在家里，看书睡觉发呆，再随便给自己搞点吃的，日子过得既平淡又随意，她感觉自己可以一直这么过下去。
　　对外也有些联系。
　　首先是网购，包括送菜服务。因为这个科技进步，舒梅觉得她就算一辈子不下楼也能活到寿终就寝。
　　其次为了应付亲妈秦媛媛，她和赵岩互相加了微信，他会发餐厅和菜肴的照片，忽悠各自妈的时候，能对上口供，也能言之有物。
　　最后就是陆一默了，他不定时地会和她聊上几句。内容非常广泛，昨天他发了一个大金毛的照片给她看，说他读医学院的时候给这只狗的大脑开过刀，很多年了，这狗还活着。
　　术业有专攻，舒梅除了赞叹也没啥好讲的。
　　天色暗下来，她正无所事事着，手机上有留言提示。拿起来看，是几个菜的照片。她没多想，随手打一句，“哪家餐厅？”
　　对方回得很快，“小区出门左转五十米处的缘聚楼。”
　　舒梅愣住，“哪个小区？”
　　“你住的小区。”
　　“？”
　　打出问号之后，舒梅才反应过来，这里的头像是长颈鹿，所以这个是陆一默，不是赵岩。
　　尴尬了，她连忙发一句，“明白了。”
　　陆一默也正奇怪着，修长的手指点在手机屏上，一时也不知道该写什么。
　　看到舒梅的“明白了”，他顿时明白，这女人迷迷瞪瞪的，把他当成别人了。心头有些闷，“你以为我是谁？”
　　周宇寰坐在对面，菜已经上桌了，坐对面的长辈说要等客人，不让吃。他没辙，只能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新闻。这会儿感觉到气场不大对，挑起眉掠他一眼，“怎么了？”
　　陆一默不搭理他，继续在手机屏上码字，“我和宇寰在试菜，如果好的话，打算在这家酒楼长期订餐，你也过来吧。”
　　那头的舒梅正犹豫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前一句，看到这句话过来，好像给了台阶，立时接住了，“我马上过来。”
　　她答得利索，陆一默默默地删掉已经码好的几行字，“好，我们等你。”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润物无声。。。PS:：后面还有一章。要晚点。


第36章 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默契
　　舒梅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棉质长裙，脚上是白色平底帆鞋，手里拿一个放手机和零钱的小包，姗姗然地出现在酒楼门前。
　　周宇寰听说她要来，靠在二楼的窗台上，眼巴巴地看着。果然看到她，他眉飞色舞地喊，“我们在二楼。”
　　这嗓门啊，舒梅没好意思抬头看，直接就进了大堂。
　　她上楼的这点时间，周宇寰转过头，警惕地看着陆一默，“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奸情？”
　　陆一默淡定，“暂时还没有。”
　　这话有内涵啊。
　　周宇寰很了解陆一默，手指点住他，“你那头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呢，别给舒梅招麻烦。”
　　陆一默像是没听到，眼睛看着楼梯的方向。
　　看到舒梅露出头来，他淡淡地挑一挑眉，“那头没事。”
　　周宇寰听出他的潜台词，心头一颤，想要说什么，舒梅却已经走到面前。他只能强行憋住，还露出一脸的灿烂，“能让你这个宅女出现，表舅的本事够大的。”
　　舒梅笑弯起眉，“他说你也在。”
　　言下之意，她也有看他的面子。
　　周宇寰立时高兴了，示威一般地抬起下巴，“原来表舅是借了我的名头。”
　　舒梅顿时无语，但上句接了下句，她没办法圆场，只好笑笑，“你们很饿吗？点了这么多菜。”
　　然后她坐下，对面是陆一默，周宇寰在边上。
　　“菜不嫌多，喜欢就点。今天表舅请客。”周宇寰殷勤地递给她一份菜单。
　　舒梅接过菜单，又看一眼对面的陆一默。
　　今天他穿了一件质地精良的淡灰色衬衣，天气闷热，解了最上面的扣子，露出白皙又修长的脖颈，有着成熟男人独特的气韵。边上的周宇寰固然也好看，却没办法和他比。
　　陆一默也在看她，目光很温和，“主要是试菜，都尝一下，下回点菜就知道该点什么。”
　　舒梅朝他笑笑，“我厨艺很差，天天吃自己做的菜，也有些嫌弃，确实应该改善一下生活。”
　　陆一默往椅背上靠一靠，姿态闲适，“家里的菜少油少盐，再难吃也很健康。酒楼里的菜式只能偶尔为之。”
　　舒梅点头，“你是医生，你说了算。”
　　然后她顾自看起了菜单，周宇寰看他俩的对话，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默契。心头酸牛牛，觉得自己被表舅耍了。之前劝他不要追舒梅，但是他自己却出手了。
　　心头不爽，他起身去吧台拿了瓶葡萄酒过来。
　　目光挑衅，“葡萄酒健康吧。”
　　陆一默看出他有情绪，神色极淡的点点头，“可以。”
　　舒梅一直低着头，她喜欢吃鱼，正在纠结点酸菜鱼，还是鱼头豆腐汤。这会儿抬起头，看自己面前也多了个酒杯，愕然地摇头，“我不喝酒。”
　　“少喝一点没事的。”
　　周宇寰没好气地看向陆一默，“医生，对不对？”
　　陆一默微笑，“有助于睡眠。”
　　舒梅一愣，抬起眸看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看穿一样。这感觉不好，于是她再次拒绝，“我喝酸奶，不喝酒。”
　　陆一默望着她，脸上的笑容盛了些，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朝伙计招招手，“拿两罐酸奶。”
　　伙计在远处应了一声，过一会儿，两罐酸奶摆到了桌上。


第37章 动作不快，但是一滴不剩地全都喝完了
　　周宇寰主动服务，帮舒梅倒好酸奶。另外，他也给自己和陆一默的杯子里倒好葡萄酒。
　　这点时间，舒梅也终于想好，点了豆腐鱼头。
　　陆一默一直微笑看她，看她点好菜又合上菜单，他看一眼服务员，慢条斯理地说，“再加一个酸菜鱼。”
　　舒梅抬眼看他，“吃得完吗？”
　　陆一默长眉微挑，不紧不慢地说，“有酒有菜，慢慢来，总能吃完。”
　　周宇寰像是收到应战书，粗着嗓子道，“必须吃完。”
　　舒梅左右看看，目光在二人的脸上各打一个转，然后她点头，“好。”
　　之前点的菜基本都上了，杯子举起来，就开始吃了。
　　周宇寰赌着气，第一杯就要求干了，“房子是我帮你买的，家是我帮你搬的，花架子是我搭的，前几天还找花农给你买了好些花，你是不是应该喝杯谢礼酒。”
　　陆一默淡定，“干杯的话，你酒倒多了。”
　　周宇寰梗起脖子，“不多。”
　　陆一默眸色微敛，认真地看他一会儿，“真要喝？”
　　“当然。”
　　周宇寰昂起头，拿出小伙子血气方刚的劲头，“你从小也很关照我，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说完他真的开始喝，脖子扬起，咕咚咚地就喝完了。然后，他的白净的脸上以目力可见的速度，浮起了一层红。
　　陆一默淡定，静默片刻，他也拿起酒杯，慢慢地喝起来。动作不快，但是一滴不剩地全都喝完了。
　　而且他的脸色没啥变化，显见得他的酒量不错。
　　舒梅有点愣，筷子点在一块糖醋里脊上，老半天没夹起来。想一想，她问，“喝了酒，小比熊会理你吗？”
　　周宇寰嘿嘿一笑，“它跟别的狗打架打输了，我妈不乐意，要我打回来。我哪能干这种事，直接把我妈和卡卡送回S市了。”
　　舒梅听得不乐意了，“卡卡这么乖，怎么会去打架，肯定是别的狗招惹它。哎？你这人也真是的，自家的狗被欺负了，怎么就息事宁人了呢？起码要把狗主人叫出来喝一杯，就跟刚才似的，先是豪言壮语，然后连闷他三杯，当作报仇了。”
　　周宇寰酒上头，脑子有点懵，听她这番话，莫名觉得很有道理，“那我去业主群喊一嗓，把那娘们喊出来？”
　　“娘们？那狗主人是女的？”
　　“对啊，是个四十多岁的泼妇，我妈吵架也吵输了。”
　　舒梅眨眼睛，停顿片刻，她慢吞吞地喝一口酸奶，又怂怂地说，“好男不和女斗，算了。”
　　周宇寰面上的红色褪了好些，脑子也挂上线了，再看舒梅的样子，便是一肚子的好笑，“你是女的，你帮我斗啊。”
　　舒梅摇头，“我和你是邻居，和她也是邻居，我干嘛厚此薄彼。”
　　周宇寰忍不住地笑，“你闪得快啊。”
　　舒梅挑挑眉，正眼看他，“实在不服气，你可以记着这笔账，将来看情况定。”
　　“你认真的？”
　　“不是，我怕泼妇，何况是只牵狗的泼妇，更何况那狗还会打架，碰上这样的组合，我一般是有多远闪多远。”
　　周宇寰笑得前仰后合，“舒梅，真有你的。”
　　舒梅不理这句，拿起酒瓶帮他们倒酒。她怕他们再干杯，每个杯子里只倒了半杯葡萄酒，然后说，“好多菜呢，你们慢慢喝。”


第38章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陆一默目光淡淡的，一直在看二人瞎扯。可能是喝了酒有点热，他把袖子挽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
　　这会儿服务员把酸菜鱼端上来，他帮忙移到舒梅面前，“看着还不错，你尝尝。”
　　舒梅看他一眼，“你也吃啊。”
　　然后又觉得不大对，连忙又看向周宇寰，“你也尝尝。”
　　周宇寰撇撇嘴，拿起筷子夹一块鱼肉，小口地咀嚼之后，微微点头，“还不错，你喜欢吃这道菜？”
　　舒梅笑笑，“我喜欢吃河里的鱼，各种烧法都可以。”
　　陆一默挑起眸看她，“海里的鱼不喜欢？”
　　“海里的鱼只喜欢少数的几种，鲳鱼，带鱼，黄鱼之类，要小的，肉嫩鲜美。大的肉太粗，我就不喜欢吃了。”舒梅说得随意。
　　陆一默微微点头，“别的海鲜呢？蟹虾之类的。”
　　“喜欢，但是不能多吃，肠胃会受不了。”
　　说到这里，舒梅的面色黯了好些。原本她最喜欢吃海鲜，吃多少都没事，车祸之后体质好像重塑了，很多东西都不能吃。过来H城的头几天，她去海鲜酒楼吃过一回，当时吃得不多，回来还吐了。
　　只能清粥小菜的养着自己，大半年下来，嘴巴里都淡出鸟味了。
　　……
　　这顿饭吃了挺长时间。
　　刚开始周宇寰确实有针对陆一默，后面还挑着机会和他干杯，几杯酒下肚，酒气上来，郁气好像就下去了，
　　到后面，他居然委屈了，有一搭没一搭地瞥着陆一默，却也知道不能乱说话。
　　舒梅刚开始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她脑子好使，几个回转之后，想到周宇寰有向她表白过，虽然被拒绝，可能念想还是有的。现在，他可能觉得陆一默和自己有点啥？所以不高兴？
　　于是她找机会解释给周宇寰听。
　　酸奶杯子拿起来，朝着陆一默举一举，“我爸爸在医院住院的时候，多谢你的关照，喝杯酸奶算感谢吧，你随意。”
　　周宇寰果然听进去，眨眨眼，“你爸爸怎么了？为啥住院？”
　　舒梅随口答，“肺里有个良性瘤，动手术切除了。”
　　周宇寰恍然大悟，手指点着陆一默，“难怪你一个脑外科的医生，居然看起了胸外科的医案。”
　　这下轮到舒梅诧异了，她说多谢关照啥的，其实是客气，她根本也没找陆一默帮忙看医案啊，而他居然主动研究了。
　　那，是不是应该多喝一杯酸奶表示感谢？
　　她正犹豫着，陆一默慢悠悠地喝完了杯里的葡萄酒，“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
　　周宇寰的酒量很一般，从酒楼里出来，身上吹了风，他脚步都开始踉跄了。
　　陆一默皱着眉头在后头看，适时上去扶他一把。舒梅跟在边上，由衷地说，“你酒量很好。”
　　陆一默瞥她一眼，“是他酒量太差。”
　　舒梅噗嗤地笑一声，“愈是酒量差的人，跳得还愈高。”
　　陆一默眯一眯眼，若有所思地说，“所以你的酒量很好。”
　　舒梅使劲摇头，“不行，我现在喝不了。”
　　陆一默顺着往下问，“曾经很好？”
　　舒梅像是叹一声，仰起头看一眼浩渺的天空，然后手指点一点周宇寰，慢吞吞地说，“曾经的酒量要比他强。”
　　--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要晚点！嘿嘿！


第39章 他确实说到陆一默的痛处
　　也比庄文泽的酒量强。
　　不过做生意之后，庄文泽在外头应酬得多，酒量渐渐地练出来了。
　　舒梅很久以后才知道，在做生意的最初，庄文泽确实挺难的，但他是个狠人，内核有独断专行和持之以恒的特质，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会豁出性命去做，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
　　夜色清朗，微风习习。
　　陆一默先把舒梅送到单元口，又看着她开门进去。
　　然后，他扶着脚步虚浮的周宇寰进下一个单元，电梯门打开，周宇寰突地转过头，眼睛里闪着亮光，“你认真的？”
　　陆一默长眉微微挑起，言简意赅地答，“是的，我是认真的。”
　　周宇寰脑子的底色是晕，但是神志还算清楚，轻飘飘地进去电梯间，他开始说话，“你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职业高尚，舒梅就会看上你。她这人超级怕麻烦，我和她讲过前表舅妈，她当个八卦听，听完笑笑根本不上心，说明她对你没想法。你要是去表白，会和我一样的下场。”
　　陆一默冷嗖嗖地看他，“她说我是院草级别的医生，说明她至少欣赏我的颜值。”
　　这个周宇寰没办法反驳，立时觉得胸闷气郁。
　　努力忍住憋屈的感受，他尽量有条有理地说，“舒梅是离过婚的，她说这几年不会考虑找男朋友，说明她的上一段婚姻很不愉快。而且她个人条件出众，眼光必然也高。我猜想，她前夫也是俊美滔滔之人，男人是什么德性咱们总是知道的，她离婚的原因，可能和男人花心有关，可能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高颜值男人。”
　　周宇寰愈说愈觉得自己的推断有理，鼻孔里出气，“你长得愈好看，在舒梅这里的评分愈低。还有你前妻对你矢志不渝的破事，她那么聪明，绝对不会踩你这个泥坑。”
　　陆一默静静不语，电梯门打开，他目送周宇寰往外走，然后点关门键，一声不吭地下去了。
　　周宇寰发起了愣，表舅生气了。我说话过分了？
　　想到这里他格外心虚，毕竟心理上他对陆一默是很依赖的。而陆一默对谁都是冷冷清清，唯独对他非常好。补课什么的就不说了，他因为女友自杀情绪抑郁，也是他找的心理医生，之后更是对他关心倍至。
　　周宇寰懊悔了，但是想到舒梅，心里又很难受。这可是他空窗了这么多年，头一回喜欢的女人，就算她拒绝他，表舅也不能抢吧。
　　是抢吗？
　　讲道理来讲，舒梅又不是他的，表舅想追有问题吗？
　　周宇寰又糊涂了，默默地站一会儿，他决定回去睡一觉先，有啥事情明天再说。
　　……
　　周宇寰不知道，他说到了陆一默的痛处。
　　电梯下去的这些时间，陆一默的脑海里浮现出舒梅的前夫 — 庄文泽。
　　因为急诊室里的争端，他牢牢地记住了这个还算俊美的男人。不过因为他当时戴着口罩，庄文泽不认识他。
　　后来在医院里，两人遇见过很多回。每一回，庄文泽都是满腹心事的样子，神情阴郁。
　　刚开始陆一默并不在意，他在医院见多了忧心忡忡的病人家属，就庄文泽在急诊室的表现，说明他很爱自己的妻子，所以会是这样的表情。
　　直到某天，他看到庄文泽怒气冲冲地拖拽着一个漂亮女人，从住院大楼里出来。


第40章 以为看到个好男人，结果大跌眼镜
　　陆一默眉眼不变，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淡定地走上去。
　　打了半个照面，他看到庄文泽面色铁青，额角微突的跳动说明他的情绪接近失控，不过声音还算稳定，“你和她说了什么？”
　　那女人被她拖得踉跄，语速很快，“她出了车祸我心里内疚，过来看看她，没有说什么。”
　　“说实话。”
　　“大半个月了，你一直呆在医院，公司里乱成一团你不管了？”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陆一默与他们交错走过。
　　庄文泽的声音里带着怒气，顺着风飘过来，“不关你事。”
　　陆一默下意识地放缓了步子，女人的喉咙像是响了一点，“怎么不关我事，公司撑得起来也有我的功劳。”
　　“滚。”
　　庄文泽的这一声滚，绝壁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陆一默微微皱起眉，若有所思地走向住院大楼。
　　电梯里很多人，他本来不去舒梅的那层楼，但是电梯停下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了想，他跟着走了出去。
　　舒梅住的是单间，斜对着护士台。
　　陆一默偶尔会过来这层，听过护士们的赞叹，说23床的女人有福气，嫁了个又帅又体贴的好老公。大半个月了，老公早晚都在，任劳任怨，把她伺候得很舒服。但是她几乎不说话，每天都是沉沉入睡的模样，身体的各项指标倒是慢慢变好。
　　今天明显画风变了。
　　陆一默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里头的两个护士在悄声议论。其中一个姓马的护士是上个月刚从脑外科调过来的，和他比较熟，所以也不避讳。
　　“陆医生，你知道嘛，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咱们一直觉得23床有个好老公很幸福，哪里知道他竟然有小三，刚才小三都上门了。”
　　陆一默不意外，淡淡地问，“没出事吧。”
　　“没有，那个小三挺斯文的，在里头呆了十几分钟。我有进去换药，两人好像还说了话。”
　　马护士连连摇头，叹气道，“以为看到个好男人，结果大跌眼镜。”
　　陆一默侧头朝病房的方向看一眼，声音有点漫不经心，“现在怎么样？”
　　马护士跟着朝那个方向看，“护工在里头，应该没事。我反而担心那个小三，刚才那个老公过来，看到她在里头，直接就把她拖出去了。”
　　另一个护士说，“对啊，他看上去也挺斯文的，但是刚才目露凶光，我都以为他要掐死那个小三。”
　　马护士啧啧，“说明23床是真爱。”
　　“那又怎么样？23床一直不说话，应该和这事有关。”
　　正说着，电梯间的方向，庄文泽匆匆地走过来。他的头发有点乱，左手衣袖有很大的一片皱褶，应该是被外头的女人使劲地抓过。
　　他进去病房，没一分钟又出来，找了靠边的椅子坐下，然后双手抱头，说不出是个什么状态。
　　马护士的声音很轻，“应该是被赶出来的，我进去看看。”
　　……
　　人世百态，医院这个特殊的场合，从婴儿出生到老人死亡，中间还有各种悲喜，置身其中的人，看得多了自然格外冷静。
　　陆一默不喜热闹，过来走一遭听一些关联的八卦，对他来讲已经是极限。而且当时的舒梅对他来讲，不过是急诊室里瞥过一眼的普通患者，他甚至连她长什么模样都不是非常清楚。


第41章 每个职业都有闪光点
　　从住院大楼出来，陆一默接到安若晴的电话，她的声音很冷，“你真的要这么做？”
　　“答应离婚我就收手。”
　　陆一默气度很宽，声音非常平稳。
　　安若晴的呼吸明显重了，陆一默能想到她面孔涨得通红，恼羞成怒的模样，捏一捏袖口，他淡淡地说，“明天是最后一天，没有回旋余地。”
　　下一秒，电话就断了。
　　陆一默不在意，安若晴没有退路，这个婚他离定了。
　　……
　　在缘聚楼试过菜的第二天中午，舒梅叫了那里的熏鱼。
　　前一晚没有点这个菜，当时也没有想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熏鱼的图片留在了她的脑海里，这会儿勾缠着，不吃还就不行了。
　　想吃就点呗。
　　她存了酒楼的送餐电话，除了熏鱼，还叫了凉拌马兰头，再加一份米饭。送上门来，也是挺像样的一顿午餐。
　　生活要有仪式感，她把菜倒到自家的盘子里，摆了好看的造型，拍了照片发给陆一默。
　　还配了个得意洋洋的小黄脸。
　　这是她头一回主动发微信，发完后等一会儿，但是那头没有反应。
　　舒梅不在意，顾自乐哉哉地吃起来。
　　直到她快吃完了，手机上才有了动静，陆一默发了他的午餐过来，是一个杯面，“刚从手术室里出来。”
　　“真可怜。”
　　“还行，病人救回来了。”
　　他的这个回答让舒梅愣了神。
　　一年前，她发现庄文泽出轨，然后车祸，从精神到身体都受了重创。之后她离婚，离开S市，过来H城的这个小区里安静疗伤。
　　她刻意避开自己的职业，调查记者需要旺盛的精力，而她的心气已经散了。
　　那天师兄给她打电话，说到开专栏的事情，她是想拒绝的，只是被截了话头，没有说出口而已。
　　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有那个劲头，但是看到陆一默的这句话，她的心底莫名有些激荡。
　　忍不住问，“你最难忘的一个病人是谁？”
　　这个问题太职业了，陆一默怔一怔，不过他认真作答，“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长得很可爱，但是她脑部长了恶性脑瘤，而且位置很不好，手术成功的概率不到三成，她父亲认识我的导师，带过来让我动手术。九死一生，不过我成功了。”
　　他从手机相册里找出小姑娘的照片，发给舒梅看，“出院的时候，她抱住我亲了一口。”
　　小姑娘剃了一个光头，眼睛大大的，笑容甜美。舒梅看得仔细，然后她发过去一句话，“你的工作很有意义。”
　　陆一默盯着手机屏看了好一会儿，斟酌了字句，“每个职业都有闪光点。”
　　……
　　陆一默的这句话，又让舒梅陷入了沉思。
　　之后她觉得头痛，拉上窗帘，光线瞬间消失大半，她抱上被子痛快地睡了一整个下午。
　　她有做梦，梦到庄文泽坐在她的床边，吧嗒嗒地掉眼泪。他一直在说话，但是她没有兴趣听。
　　在她住院二十天的时候，南兰跑来病房告诉她，庄文泽早就背叛她了，“K市的那套房子是他两年前买的，写的我的名字，我们一直在那儿同居。”
　　舒梅蓦地醒了，梦里的场景又是如同退潮一样的，消失无踪。
　　--
　　作者有话说：
　　卡文太厉害了。


第42章 把舒梅当成未来表舅妈来看待了
　　舒梅不愿意想起庄文泽，潜意识虽然帮她清除了这个男人，却没办法清除她因此产生的烦躁情绪。
　　晚饭也不吃，她下去跑了三圈。回来后就开始收拾屋子，之后又泡澡。
　　一通搞完，看时间居然才八点半。她正难受着，接到了赵岩的电话。这段时间，两个人一起骗自己的妈，有一点同志的情谊。
　　她态度很好，“喂？”
　　反观赵岩就很不好意思，声音很轻，“我妈从美国回来了。”
　　舒梅的脑子立刻复杂了，定一定神，她问，“然后呢？”
　　“她想见你。”
　　“我不想见她。”
　　“我和她说我们正在闹矛盾，有可能会分手，于是她更加坚持要见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赵岩虽然是公司老板，但他是理工科的技术男，不是长袖善舞的文科生老板，遇到撒谎无效的情况，不知道该如何往下编，有即刻崩盘的感觉。
　　“我现在是躲在厕所里给你打电话。”他老实交代。
　　舒梅连续眨眼，快速反应的职业素养促使她给出建议，“分手理由是性格不合，你太规矩刻板，而我自由散漫。碍于两家的妈妈是闺蜜，勉强维持着，现在既然她来了，那就当面敲锣打鼓，直接就分了。”
　　赵岩“哦”一声，“那还见面吗？”
　　“见吧。”舒梅感觉自己跑不掉，痛快地说，“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你定好餐厅，把时间地点发给我。”
　　赵岩万分感激，“谢谢。”
　　“不客气。”舒梅关照他，“管好你的女朋友，这几天不要出来露面。”
　　“好。”
　　……
　　有这件事情打岔，舒梅感觉情绪好了很多，心态也积极了。想到明天要面对的滑稽场面，莫名还有些期待。
　　微信有人请求添加好友，她看一眼，竟然是周宇寰，而且他是从小区送菜群里找过来的。
　　不加太不客气，于是她点了接受。
　　周宇寰这个话唠，转到微信这儿，聊天也是猛，而且图片贼多，和陆一默轻风细雨的风格迥然不同。
　　正好舒梅心情不错，就与他聊了会儿，主题是他看上了一个程序员MM。
　　“上个月才进公司的，比我小一岁，脸圆圆的，看上去很可爱。”
　　“有照片吗？”
　　“有。”
　　只一会儿，他就发过来一张证件照，小姑娘确实是圆脸，单眼皮，长得只能算一般。
　　“怎么样？长得好看吗？”周宇寰还催着问。
　　舒梅舔舔唇，斟酌着写，“证件照上哪有美女？再说了，好看不好看要你自己看，乌龟绿豆只要对上了眼，就OK。”
　　周宇寰发一张大笑的表情，“你直接说难看不就得了。”
　　“也不能说难看，一般吧。”
　　“确实一般，不过她是咱们公司比我年龄小的女生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舒梅无语，“兔子不吃窝边草，你非要在公司找吗？”
　　周宇寰换一张委屈的表情，“近水楼台先得月。”
　　“万一你得了月，然后又不满足，花心劈腿了咋整？你有辞职的打算吗？”
　　“问得好。”这回周宇寰上的是沉思的表情，“感觉不大妙。”
　　“我忙去了，你好好考虑。”
　　舒梅不欲多言，给他发一个再见的手势。周宇寰立刻上了一个“不忍离去”的图片。
　　舒梅莞尔，周宇寰家教好、人品好，性格大大咧咧的很可爱，认来做小弟还是不错的。
　　她哪里知道，周宇寰已经调整好心态，把舒梅当成未来表舅妈来看待了。


第43章 这医生不错，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周宇寰识时务为俊杰，和舒梅聊完，立刻把聊天记录截屏发给陆一默。
　　而且默默不语，意思你自己看，我虽然投降了，但也是有气节的。
　　此时陆一默已经回到家里，这会儿泡了一杯咖啡，一边喝，一边看着对面的那幢楼。
　　舒梅的那套房就在他的正对面，客厅里亮着灯，散着晕淡的光。他若有所思地看一会儿，然后低下头，慢慢地看完周宇寰发来的图片。
　　他的唇角勾起些笑意。
　　……
　　第二天太阳才刚刚露头，舒梅就起床下楼跑步。
　　在跑步道遇到陆一默，他穿了整套的黑色的运动装，高挑白皙，又神采奕奕的模样。
　　“你早。”
　　他先打招呼。
　　舒梅的兴致不坏，挑起眉，清清脆脆地答，“你也早啊，你是来跑步的吗？”
　　陆一默笑，“是啊，看你跑得欢，我也来试试。”
　　舒梅对医生有刻板印象，觉得他们彬彬君子，运动细胞都不太发达。不过陆一默的体形看着不错，身高腿长，肩宽腰瘦，也许是个例外。
　　看她端详自己，陆一默忍不住昂起头，“我曾经是医学院的长跑冠军。”
　　“那比我厉害。”
　　舒梅爽快地答，“那跑吧。”
　　“一起？”
　　“可以。”
　　舒梅跑了半年，对这个项目有信心。她一边走一边做拉伸动作，“你也做一下热身运动。”
　　陆一默修长的眼眸微微垂下，嘴角含笑，，“我已经做过了。”
　　“那行，我很快的。”舒梅认真地扭扭腰，又压一压腿，然后站直身体跳一跳，“行了，开跑吧。”
　　太阳慢慢升上高空，微风徐徐吹过，跑道周围聚集的人愈来愈多。
　　舒梅不疾不徐地跑着，她呼吸匀称，身形姿态保持得很好。
　　陆一默跟在边上，在S市的时候，他有办健身卡，也有专门的健身教练，有空就会过去做训练。所以他的各项指标都保持得不错。过来H城后，一直都在忙，还没来得及弄这个。但是基础还在，不至于跑不过一介女流。
　　他轻松地跟着跑，看舒梅缓缓停下步子，他加快步子，“我再去跑一圈。”
　　舒梅歪头看他，“好啊。”
　　看他身姿健美地快步跑去，舒梅报以欣赏的眼光，这医生不错，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
　　跑完步，陆一默邀请舒梅一起去吃早饭。
　　他态度温和，“街边有一家早餐店的虾肉小笼做得很好，要不要去试试？”
　　舒梅摇头，“我不喜欢吃小笼。”
　　“烧饼油条呢？”他又问。
　　舒梅眉眼一亮，“外头有烧饼油条？”
　　这些年城市发展的快，油条因为油气重，很多早餐店都不能经营，差不多都快绝迹了。
　　但是舒梅从小就吃这个，好久没吃，陡然听到有这个，味蕾都要跳舞了。
　　陆一默眸眼清亮，“嗯，我带你去。”
　　舒梅乐呵呵地跟着走，路上遇到周宇寰，他其实是在楼上看到他俩走过来，急吼吼地飞奔下来的。
　　这会儿气息还微微有点喘，“你们跑步呢？”
　　陆一默没有答，微皱了眉头，上下打量他，“你很勤快啊，这么早就上班去。”
　　周宇寰看出他的不悦，心里头啧啧，是嫌弃我这个电灯泡呢。
　　舒梅没看出这对之间的暗流，热情地招呼，“你吃早餐了吗？外面有烧饼油条，一起去吃啊。”
　　周宇寰明白了，表舅是拿吃的哄舒梅呢。
　　看样子这招好使啊，他怎么没想到？他想想都觉得可惜，但是现在已经晚了，舒梅是表舅的。
　　心里头叹气，脸上却端着笑容，“我吃过了，你们去吧。”
　　陆一默瞥他一眼，你小子还算识相。


第44章 除了做医生，我也不会做别的
　　其实一点都不神秘，陆一默带舒梅去了附近的社区便民快餐店。
　　里头不仅有烧饼油条，还有豆浆、烧麦、豆腐脑等等传统早餐。
　　舒梅头一回过来这里，连惊带喜，“这店什么时候开的？”
　　“不知道，我也是偶然发现的。”陆一默拿了托盘，然后看她一眼，“除了烧饼油条，你还要什么？”
　　舒梅毫不犹豫，“豆腐脑，我要咸的。”
　　“好。”
　　陆一默很有绅士风度，“你找个位子坐下，我给你拿过来。”
　　舒梅不好意思，“我自己付钱。”
　　“才几块钱啊，你要是在意，下回你请我吃。”陆一默淡定地约了下一顿。
　　舒梅没觉出异样，点点头，“好。”
　　住在同一个小区，如果早锻炼遇到的话，还这顿早餐的机会还是有的。她想的是还人情，脑子没往别的地方拐。
　　找了位置坐好，舒梅兴奋地四处张望。
　　这附近有一片很大的老小区，这个便民快餐店算是社区配套，过来吃早餐的居民，老的小的全都有。配着里头的传统早餐，让她感到浓郁的烟火气。
　　陆一默端了早餐过来。
　　油条和烧饼已经裹好了，豆腐脑上面洒了葱，香气四溢。
　　“吃吧。”他把舒梅的那份递过去。
　　舒梅留意到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又骨节分明，看似灵巧实际却很稳。
　　她开始吃，也是找话题，她随意地说，“外科医生的手指看着都很粗壮，你这双手倒是秀气。”
　　陆一默的眼中闪过隐约的笑意，声音却很淡，“你见过很多外科医生？”
　　“对啊。”舒梅没觉得这个话题不能聊，“我以前是记者，做过一个医闹的专题，在医院卧过底，也采访过不少的医生。他们告诉我，外科医生要拿医用器械，手内的肌肉必然发达，手看上去会饱满，就是粗壮啦。”
　　陆一默挑了她话里的问题，“记者还要做卧底？”
　　舒梅淡定，“对啊，我是调查记者。”
　　陆一默虽然早就知道，听她这么讲，还是挑了挑眉，“调查记者可不容易做。”
　　舒梅笑笑，“我做得还行。”
　　陆一默看她一会儿，“你说以前是记者，现在怎么就不是了？”
　　舒梅怔一怔，低下头喝一口豆腐脑，然后淡定地说，“我辞职了，所以现在不是了。”
　　陆一默看着她，“以后还会做调查记者吗？”
　　舒梅拧起眉，认真地想，“你早几天问我的话，也许我会说不会再做了。”
　　“现在又想做了？”
　　陆一默慢慢地嚼着烧饼，眉眼乌黑，若有所思地问。
　　舒梅微有沉吟，“不知道，我其实是不想工作，对于调查记者这个职业倒是没什么排斥。”
　　陆一默点头，很平淡地说，“不用勉强，遵从自己的内心，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舒梅侧头看他，突然笑一笑，“你会一直做医生吧。”
　　“当然。”
　　陆一默挑挑眉，语气有些轻描淡写，“除了做医生，我也不会做别的。”
　　舒梅含笑看他，“好拽。”
　　……
　　这顿早餐吃得很轻松，舒梅觉得陆一默看上去清冷，其实是个暖男。说话做事很替别人着想，和他一起很舒服。
　　当然，她是按照朋友的标准来看的，完全没有往异性相吸的角度去想。
　　--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要晚点！


第45章 秦媛媛的这只闺蜜战斗力很强啊
　　回去家里，舒梅先是洗个澡。
　　出来后刚好听到微信的提示音，拿起手机看，是赵岩发来了中午餐厅的地址和时间。
　　舒梅虽然是H城人，但是对这里的街道不是很熟悉。
　　找出地图定位。
　　餐厅离这边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仔细看，与省二医院只隔了一条街。舒梅莫名的笑一笑，心道最近和陆一默挺有缘分，这种奇怪的事情，不会又被他撞上吧。
　　她也就这么随便一想，事实陆一默也确实没有心有灵犀地跑去那个餐厅偶遇她。
　　十一点半，舒梅准时出现在那儿。
　　比较尴尬的是，她不知道赵岩长啥模样，临出门前，向他要了一张自拍照。礼尚往来的，她也发一张自己的自拍照过去。
　　所以，二人在初初见面的那一刻，都没有露出破绽。
　　赵岩长相斯文，西装笔挺，戴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他看到舒梅出现在门前，连忙站起身，过去迎接。
　　舒梅看着从容，其实心里有点紧张，“我没有迟到吧。”
　　赵岩也紧张，笑容略略勉强，“没有没有，你很准时。”
　　然后他压低声音，“我妈很难搞，麻烦你了。”
　　舒梅舒一口气，声音也是轻，“一会儿我可能会乱讲话，你要绷住，目标就是成功分手。”
　　赵岩微微点头，“谢谢。”
　　简单交流了几句，两人同时直起腰，眉色不变地往餐桌方向走去。赵岩的妈妈齐婉芬端正地坐着，她保养得很好，妆容精致，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这会儿她歪着头，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过去坐下，舒梅朝齐婉芬笑笑，“阿姨您好。”
　　齐婉芬一眨不眨地看她，“媛媛没有骗我，说她女儿是人间少有的大美女，果然啊，我家赵岩真有福气，把你娶进门，我孙子孙女的颜值就有保证了。”
　　舒梅骇然，秦媛媛的这只闺蜜战斗力很强啊。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赵岩，眸底透了同情：你妈很会来事啊，难怪你搞不定她。
　　赵岩看懂她的意思，只有苦笑。
　　齐婉芬把两人表情看在眼里，神情又是夸张，“看你们俩眉来眼去的，是不是我在这儿做灯泡影响你们了？”
　　舒梅连忙抬起头，认真地看她，“阿姨，您误会了，我和赵岩性格不合适，已经决定分手了。”
　　齐婉芬的神情严肃起来，不过她没有马上说话，招招手把服务员叫过来，“咱们先点餐吧。”
　　这弯拐得大，不过舒梅渐渐适应她的说话方式，点头，“好啊。”
　　她低下头看菜单，再抬头的时候，看到赵岩眉心紧皱，目光注视着窗外，表情有些奇怪。
　　齐婉芬也在看菜单，没有注意儿子的表情。顺着赵岩的视线，舒梅看到外头有几对男女，手牵着手在悠闲地逛街。
　　就是常见的街景，她没有看出不对。而赵岩已经收回视线，镇定地朝她笑笑，“点好了吗？”
　　舒梅觉得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我什么都吃，还是阿姨点吧。”
　　齐婉芬当仁不让，一共点了五个菜，她还解释，“在美国呆了这么多年，还是家乡的饭菜好吃。”
　　然后她就开始讲美国的生活，重点讲了秦媛媛的现状。
　　“你妈离婚了。”
　　舒梅傻傻地哦一声。
　　“她现在的男朋友是一个美籍华人。”齐婉芬拿出手机，找出照片给她看，“他们俩是不是很般配？”
　　舒梅五岁以后，就没有见过秦媛媛，骤然看到，只觉得她老了很多。她又想想舒晋茂，觉得两人老的程度差不多，站在一起应该也般配。
　　见她不说话，齐婉芬突然笑起来，“你妈说你可能和赵岩联起手来骗我们，我不信，回国来求证真伪。说吧，你妈猜得对不对？”


第46章 心道秦媛媛的闺蜜看着也是有趣之人
　　感觉被将了一军，舒梅瞬时一愣，不过她反应快，断然回答，“也对也不对。”
　　齐婉芬直起腰，半笑不笑地说，“怎么个对与不对，说来听听。”
　　舒梅看一眼赵岩，发现他眉头微拧，有点跑神的迹象。这种属于关键时刻掉链子，只有她来挑大梁。
　　轻轻地咳一声，舒梅开启忽悠模式，“阿姨，我和赵岩性格爱好都不一样，最初的时候不了解，有新鲜感，确实挺聊得来。约会了几次之后，就看出问题了。我自由散漫，他一板一眼，在很多事情上没法达成一致意见。不熟悉的时候，互相让一让算是个情趣，次数多了就不行，他觉得难受我觉得委屈，相互看着就不顺眼了。而且我和他都是离过婚的人，不愿意勉勉强强的生活，不合适就分开，各自还有广阔天空。但是您和我妈给我们的压力也确实挺大的，我们俩合计了一下，打算过半年再和你们讲分手的事实。”
　　舒梅说完了，又朝赵岩看一眼，这会儿他的注意力倒是很集中，像是认真在听。
　　舒梅很满意，补充一句，“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如实交待了，请您多担待。”
　　齐婉芬微眯起眼，静静地看她片刻，然后看向赵岩，“舒梅讲了大方向，你来补充细节。”
　　赵岩发愣，“啥？”
　　齐婉芬往椅背上一靠，淡定地说，“你们俩在啥事情上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这老姜辣得哟，舒梅直接就是精神一振。
　　她热烈地看向赵岩，没事儿，你随便编。
　　赵岩沉思，然后他来了个大反转，“妈，之前都是我的错，舒梅其实挺好相处的，不能达成一致意见是我太拧了，后面我会改，不会让她委屈。”
　　这话。
　　太……意外了。
　　舒梅吃不准他的想法，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看着他，“你？”
　　她说不下去。
　　齐婉芬噗嗤地笑，“傻儿子你终于看出舒梅的好了。现在发现也不晚，妈妈支持你。”
　　舒梅想反对，但是无从说起。
　　最后还是齐婉芬主持大局，在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气氛中，三个人合作吃完了这顿午餐。
　　……
　　之后，赵岩要送舒梅回家。
　　舒梅很警惕，托词要去医院配药，走过一条街就到。她认为五分钟的路程够他解释原委。
　　赵岩老实交代，“刚才我看到女朋友和前男友手牵手一起逛街，我被她绿了。”
　　舒梅恍然大悟，“太巧合也太狗血了吧。”
　　赵岩苦笑，“确实，但其实有端倪，只是我不想承认而已。”
　　舒梅有点哭笑不得，想一想，她停下脚步，认真地说，“我理解你之所以会说那番话，是‘发现女朋友背叛你’之后的应激反应。内容不算数，我不会当真。”
　　“我会处理好。”赵岩没头没脑地说了下一句，“现在这样确实对你不公平。”
　　舒梅莫名其妙地看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仅仅配合你骗双方的妈而已，对和你相亲这件事情，我没有半点想法。”
　　赵岩像是不解，“我条件不错的，同样都是离婚，我能找刚毕业的小姑娘，但是你的选择范围就小很多。”
　　舒梅无语了，心道秦媛媛的闺蜜看着也是有趣之人，怎么生了这么个世故的儿子。
　　“嗯，我会孤老终身。”
　　说完她也懒得理他，手指随便地挥两下，“再见。”
　　是不再见的意思。


第47章 谁说证件照就没有好看的？
　　前面就是医院，舒梅扬长而去。
　　赵岩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头有点急，紧走几步追上去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
　　舒梅没有回头，声音淡淡的，“无所谓什么意思，我和你又没啥关系，我不在意不相干的人说的话。”
　　她话说得狠，因为她也不在意不相干的人的感受。
　　赵岩之前觉得舒梅挺友善的，没想到一言不合翻起脸来，言辞这么犀利。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但是他强忍住，“我为之前的话道歉。”
　　舒梅转头笑笑，“好，我接受。现在我要去配药了，再见。”
　　她的意思很明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此江湖别过吧。
　　赵岩感觉很不好，想一想，他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那……再联系。”
　　舒梅深深地看他一眼。她的眼睛像舒晋茂，是眼尾微微上翘的桃花眼，睫毛细而密长，看人的时候自带神采。
　　赵岩被她看得心头突地一跳 ，同时又感觉到被蔑视，有无地自容的感觉。
　　“阿姨挺可爱的。”
　　舒梅文不对题地说了一句，然后又是挥挥手，再没说什么，她直接进了门诊大楼。
　　……
　　总算赵岩还有点识相，没有跟进去。
　　但是站在门诊大厅的舒梅却有点懵，转身出去不大行，在里头溜达也不合适。想一想，她走去挂号自助机。身份证刷一刷，然后按机器上的要求一步一步地往下选。
　　舒梅觉得自己失眠，想挂神经内科，但是翻页的时候先看到脑外科，她又想起自己车祸的时候脑部有过外伤，现在偶有头痛现象，会不会有关联？反正也是瞎看病，要不就查这个？
　　随手一点，显示专家号已售完，她很不计较地选了普通门诊。
　　拿了挂号单，她去查看大楼示意图，确定脑外科门诊室在五楼。
　　医院的专家介绍在边上，挂了满满一墙。只扫了一眼，她便看到了陆一默。谁说证件照就没有好看的？陆医生眉清目秀，棱角分明，妥妥的院草不商量啊。
　　舒梅很单纯地欣赏了会儿，然后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居然挂了脑外科，再暗自庆幸专家号已然售罄，她手握普通门诊的挂号单，莫有与他碰面的可能。
　　信心十足的上楼，哪知道刚刚走出电梯口，迎面就是玉树临风的院草陆医生，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神色平淡，却清俊逼人。
　　他也是一愣，目光随即落到她手里捏着的挂号单上。
　　眉头拧起来，“你来看病？”
　　不等舒梅回答，他居然不顾形象地凑过来看，“脑外科？你头痛？”
　　舒梅尴尬，想一想，她诚恳地说，“我说我是被人追进来，然后被迫随便挂了一个号，你信吗？”
　　陆一默直起腰，微拧起眉，专注地研究了她一会儿，然后淡定地说，“跟我来吧。”
　　他转身往脑外科的方向走，舒梅跟在后头，不解地问，“你不是要下楼吗？”
　　“不急。”陆一默侧过头看她，“我想听听你是怎么被人追进来的。”
　　舒梅不干了，“你是医生，现在是上班时间。”
　　陆一默很顺手地从她手里抽走挂号单，“我给你看病。”
　　“我这个是普通号。”
　　“没事，我偶尔也会代班。”
　　--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要晚点！嘿嘿。


第48章 你是怎么被人追进医院的
　　像是单独给她开了个就诊室，在一众病人的注目下，舒梅好不自在地跟在陆一默的身后进去。
　　“坐。”
　　陆一默很淡定，拿出医生的派头，开始望闻问切，“头痛吗？”
　　舒梅想一想，点头，“偶尔会痛。”
　　陆一默眉眼漆沉，“怎么个痛法？哪个部位？”
　　舒梅先是思考，然后尽力做了一番描述。
　　陆一默沉吟，然后他站起身，走到她的身侧，弯腰俯近，修长的手指准确地捏到舒梅曾经受过伤的部位。
　　触感很清晰，舒梅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皂的味道。她有些晃神，停滞片刻，她半抬起头，“你干嘛？”
　　陆一默没啥反应，手指松开，走回自己的位置坐好。
　　“要不要做个核磁共振？”他问。
　　舒梅愣一愣，“为啥要做？”
　　“看看血管有没问题。”
　　“会有啥问题？”
　　陆一默在S市时，看过舒梅的出院报告，当时的各项检查表明她脑部外伤已经痊愈没有问题。
　　想一想，他换个问法，“你失眠吗？”
　　舒梅愕然，“头痛是失眠引起的？”
　　陆一默一个礼拜值一次夜班，中间如果有病人突发脑出血，特别严重或者医生不够的情况下，后半夜也有可能被喊去医院，所以他的作息时间也不稳定。他和舒梅住前后楼，第一次是偶然发现，后面就是刻意地注意，观察了一段时间，他知道舒梅有失眠的问题。
　　“失眠会引起头痛。”他说得肯定。
　　舒梅若有所思，之前失眠严重的时候，头痛也会严重。最近失眠得少，头痛症状好了很多。
　　“那我再感受感受，如果还痛，我来做核磁共振。”她商量。
　　“可以。”陆一默轻松地点头，然后他身子舒展地往椅背上一靠，“病看完了，现在可以说了，你是怎么被人追进医院的。”
　　舒梅不知道该怎么答，皱起眉，“说来话长。”
　　陆一默抬起手，看一眼腕表，“我还有十五分钟，你可以慢慢讲。”
　　……
　　“很憋屈。”
　　舒梅用这三个字开的头。
　　然后她用尽量精简的句子，在五分钟之内讲完了这个故事。
　　陆一默听得仔细，面色始终平淡如水，最后他点个赞，“果然是文字工作者，言简意赅，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舒梅不满意，“你是不是应该有共情，表现出一丢丢的同理心。”
　　“为什么？”
　　“我把你当心理医生才和你讲这些的。”
　　“可我是脑外科医生。”
　　“你没有学过心理学？”
　　“学过。”
　　陆一默的唇角含了些笑意，“我对你的心理治疗方案是倾听。”
　　舒梅无语，不过她确实舒服了很多，昂一昂头，她摆出傲娇的表情，“我也学过心理学，以后你要是感觉到憋屈，我也可以给出倾听的治疗方案。”
　　陆一默莞尔，目光和煦地看她，声音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宠溺，“好，我会找你倾诉。”
　　……
　　春天的阳光很温和，从医院里出来后，舒梅去了不远处的龙泰商城。许久没有逛街，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她身上的每一颗细胞，都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而她银行卡里的资金，能够支撑她完成N次说买就买的大购物。
　　看她拎了大包小包从出租车上下来，周宇寰的眼睛瞪得老大。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一边嚷着，一边绅士风度十足地过来帮她拎东西。
　　舒梅先说“谢谢”，然后大大地舒一口气，“买东西比跑步累多了。”
　　周宇寰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每回陪我妈逛街，都有跑断腿的感觉。”
　　舒梅呵呵地笑，走过一段路，她方才后知后觉地问，“你们码农不是很忙的吗？这才几点，你怎么会在小区？”
　　--
　　作者有话说：
　　卡点没选好，感觉要挨骂！嘿嘿。


第49章 我觉得舒梅做我表舅妈很合格
　　周宇寰嘿嘿一笑，“我辞职了。”
　　舒梅意外，诧异地看他，“怎么想了想？”
　　周宇寰低下头，神秘兮兮地说，“我没有和你说过，我是很厉害的程序员，一直都是猎头的追逐对象。”
　　这个领域舒梅不熟，只能大概地问一问，“有多厉害？”
　　这就打开了周宇寰的话匣子，他滔滔不绝起来，“我高中就开始学习编程，既懂C/C++，又懂Java内核，大学四年，我在好几家软件公司实习过，活跃在软件的开发一线，从前端到后端 ，无论是技术底层，还是高层的业务领域，我都有涉猎。我之所以会进现在的这家公司，主要是因为他们的大数据做得很好，我是过来深入学习的。”
　　舒梅只能听个半懂，围绕他最后一句话，“学完技术，想溜了？”
　　“那也不是，前段时间有家科技公司一直在和我联络，开出的条件挺让我心动的。我一直没想好，但是今天我老板惹到我了，我直接拍出辞职信，收拾东西回来了。”
　　舒梅侧过头看他，“辞职不需要多做一个月的吗？”
　　“需要，但是早退一天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周宇寰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也没啥，大不了少拿一个月工资。”
　　“那不行，就算你技术厉害，职场规矩还是要守的。哪个行业圈子都不大，把口碑做坏了再补救就难了。”舒梅瞥他一眼，“工作交接总要做吧。”
　　她的这番说辞很有长辈的派头，周宇寰看她的眼光立时有了变化，“你说得有道理，我明天回去做工作交接。”
　　孺子可教。
　　舒梅满意地点头，然后问，“听说牛逼的程序员同时也是牛逼的黑客，你什么情况？”
　　“黑客是另外一个领域，或者说黑客是程序员的子集。”又说到专业上的问题，周宇寰的兴致又上来了，很有兴趣地给她做科普，“程序员写代码，完成构建和创意，黑客则是找出代码里头的破绽，或者发现服务器的漏洞，加以利用或者破坏。程序员未必是黑客，但是黑客一定是很牛逼的程序员。”
　　舒梅还是听个半懂，她问自己感兴趣的话题，“那你是黑客吗？”
　　周宇寰耸耸肩，“暂时还不是，不过想是也很容易，你让我琢磨几天。”
　　舒梅连忙打住，“别，你就好好地做你的码农吧。”
　　周宇寰嘿嘿地笑，意有所指地说，“我愈来愈觉得你像我的长辈了。”
　　舒梅朝他翻白眼，“想得美。”
　　……
　　周宇寰把舒梅送进电梯，转身走出单元门，他就乐哉哉地给陆一默打电话。那头像是在忙，声音低沉，“只有三分钟，你赶紧说。”
　　周宇寰长话短说，“也没啥，我觉得舒梅做我表舅妈很合格，你既然说要追，就下点劲，别一个拐弯被别人追走了。”
　　陆一默一时没做声，停顿片刻，他问，“你不是说她没这方面的想法吗？”
　　周宇寰啧一声，“之前她都是清心寡欲的模样，确有可能没有想法。但是刚才我看她大包小包买了好多东西回来，气场明显不同了。为防万一，我认为你要加强攻势。”
　　陆一默像是思考，隔一会儿他淡淡道，“知道了。”


第50章 周宇寰不知道舒梅的过往
　　电话挂断，陆一默垂下眸，沉吟起来。
　　办公室的门开着，实习生肖芸急急地走过来，声音清脆，“陆老师，病人有呕吐现象。”
　　陆一默站起身，“我现在过去。”
　　……
　　与此同时，舒梅接到了秦媛媛的电话，语调很轻松，“齐婉芬说你如花似玉，比我漂亮多了。”
　　舒梅随便答，“你老了。”
　　秦媛媛低低地笑了一声，“是啊，我老了，你却愈长愈水灵。齐婉芬说你和赵岩之前确实有骗我们，不过，赵岩醒悟了，打算正儿八经追你了。”
　　舒梅一个磕崩都不打，“我已经拒绝他了。”
　　“为啥？”
　　“我不喜欢他。”
　　“他哪里不好？”
　　“他好不好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心情还不错，你别再跟我说这事，否则下回我不接你电话了。”
　　听舒梅的态度坚决，秦媛媛头痛了，小心地问，“他得罪你了？”
　　舒梅淡淡答，“第一他自视甚高，第二他直男不会说话，第三我没看上他。综上所述，我不打算和他交朋友。”
　　“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
　　听筒里静了几秒，然后秦媛媛叹了一口气，“齐婉芬人不错，性格也很有趣，我本来以为她教出来儿子会入得了你的眼。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我再帮你看看，有合适的会介绍给你。”
　　舒梅不乐意了，“你说只给我介绍这一个。”
　　“不是没成功嘛，我是你妈，肯定不会害你，我介绍的必然靠谱。”
　　“别，我的事情你别管了。”
　　舒梅想起齐婉芬和她说的话，问，“你离婚了？”
　　秦媛媛淡定地嗯一声，“玩厌了，换一个。”
　　舒梅冷哼一声，“一大把年纪的人，还玩啊玩的，你没有生小孩吧。”
　　“没，有你一个女儿够了。”秦媛媛不理会她的冷淡语气，笑着说，“我给你攒了一笔嫁妆，等你二嫁的时候给你。”
　　没等舒梅接话，她又说一句，“不会比舒晋茂给的少。”
　　舒梅无语，“你一个人在美国奋斗不容易，攒了钱就给自己养老吧，我不缺钱。”
　　秦媛媛轻声地笑，“到底是亲女儿，知道心疼妈妈。”
　　……
　　晚上舒梅没有下去跑步， 窝在沙发一角看书。
　　她点了一盏台灯，光线很温柔，落在纸面上让人心绪平静。十点多，手机上有微信提示音，她拿起来看，是陆一默，很平淡的一句话，“怎么没来跑步？”
　　舒梅如实回答，“下午逛街，运动量足够了，休息一晚。”
　　陆一默回得快，“早点睡觉。”
　　舒梅当成医嘱来看，老实地回一个“嗯”字。时间也确实差不多，她乖乖地坐起来，进去卧室的洗手间洗漱，然后睡觉。
　　陆一默站在北面的窗台前，眼见她关了客厅的灯，然后卧室亮起光晕。
　　他平静地看，脑子里回转的是周宇寰的建议，加强攻势？
　　该怎么加强呢？
　　说说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周宇寰不知道舒梅的过往，他却是很清楚的。
　　……
　　时间往回推一年。
　　在他的威逼之下，安若晴又撑了十几天，终于还是同意离婚。
　　那天阳光灿烂，早上九点半，两人从民政局里出来。安若晴神情黯然，嘴唇动一动，还想说些什么。
　　陆一默不给她机会，淡淡地说，“我还要上班，就这样吧。”
　　他转身离去。
　　其实他今天是请假的，但是他记挂着几个病人，还是回了医院。先去住院部查房，然后回去办公室研究病例。
　　途中遇到马护士，她已经调回脑外科，这会儿精神抖擞和这边的护士讲病人的八卦。
　　陆一默过去的时候，她正在讲舒梅的故事。
　　恰巧陆一默也算半个知情人，她顺势打个招呼，又向他介绍新情况，“23床的车祸女病人转去康复科了。”
　　陆一默怔一怔，没等他说话，马护士又往下讲，“她真够倔的，明明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但是她坚持转去康复科，我打赌她养好伤之后，会和老公离婚。”
　　--
　　作者有话说：
　　今天心情不好，只写了两章，抱歉抱歉。后面要加快节奏了，不然这个月十万字要完不成了。加油加油！


第51章 眉眼跟着弯一弯，有一种甜甜的感觉
　　马护士的话，在陆一默的脑海里简单的留了个印象，他很少去康复科，工作又是繁忙，没几天就忘了舒梅这个人。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天上午。
　　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喝水，意外看到外面小花园的石头小路上，一个身形纤瘦的女人正从轮椅上站起来。她是短发，侧脸下颌的曲线很漂亮。她像是行动不便，站起身后，走路非常慢，小心地往前挪着步子。
　　边上的护工大姐看得心慌，想上去扶她。她转过头，微笑摆手，“不用，我自己能走。”
　　当时阳光很盛，她肤色白皙，弯唇的那一笑，眉眼跟着弯一弯，有一种甜甜的感觉。
　　陆一默的神情有些动容，盯着她看了半晌。
　　然后就有病人出状况，他着急赶去处理，回来是两个小时后，再看窗外，那里空空如也。
　　原本以为是惊鸿一瞥，之后的一个多月，同样的时间，只要不下雨，他都可以看到那个女人。从她的走路的状态可以看出，她恢复得很好，步子愈走愈稳。
　　陆一默习惯看她出现，有两天连续下雨，看窗外淅沥的雨滴，他竟然会有失落的感觉。然后在下一个天晴的日子，见到她轻盈的身影，他的眼底闪过隐约的笑意。
　　他一直不知道她是谁，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庄文泽也出现在窗外。
　　庄文泽瘦了很多，眉毛轻轻蹙着，表情还是郁闷。他站在女人身边，不断地说话，激动的时候，他一把拽住她。
　　陆一默的脑子里迅速地掠过当初急诊室里瞥到过的面孔，当时她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又憔悴。之后因为接收到的关于她的信息，大多都是灰暗负面的，所以一直没有把这个笑容甜美的年轻女人，和那个被丈夫背叛的妻子放到一起去想。
　　现在他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舒梅。她住在康复科，而这里就是从康复科出来的必经之路。
　　脑子转得快，窗户外头，舒梅已经甩开了庄文泽的手。
　　她微抬着下巴，面色严峻，冷傲地看他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径自往康复科的方向走去。
　　庄文泽神情颓然，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静。
　　……
　　那天之后，陆一默便没有在医院看到过舒梅。
　　日常工作忙碌又琐碎，几天后，他路过护士台，恰巧听到马护士在说八卦，“昨天我送病人去康复科，23床的车祸女病人已经出院了。”
　　陆一默心念微动，不过他面上没啥表情，淡然地走过去。
　　理智上他觉得这件事情和他没啥关系，但是莫名又有空落落的感觉，情绪有点复杂。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后面一周，他医学院的导师宣秉文来S市开医学研讨会。宣教授桃李满天下，S市各大医院都有他的学生。趁老师过来的机会，学生们合起伙来，订了五星酒店的包厢请老师吃饭。
　　陆一默当天有手术，去得晚了。
　　包厢里有两个大桌，团团圆圆地坐了二十几个人，场面非常热闹。因为迟到，他被师兄弟们揪着连干三杯。
　　好不容易坐下。
　　边上是大师兄赵穆元，他将近四十岁，中年发福，整个人长得圆润，白胖胖的手掌拍拍他的肩膀，“你来得晚了，刚才我们在说一个大新闻。”


第52章 陆一默围观了全部的过程
　　陆一默读大三的时候，在赵穆元手下实习过一段时间，两人关系很好，平时也有来往，这会儿看他兴致很浓，就随兴地搭一句，“说来听听。”
　　赵穆元喝了些酒，兴致很高。
　　“帮小师弟主持公道的熊猫寻欢知道吧， 我上周接了个病人，是XM晚报的责任编辑。他告诉我，熊猫寻欢是他们报社的记者，晚报上刊登医患关系的深度报导，就是她写的。”
　　陆一默挑起眉，“舒淡墨是熊猫寻欢？”
　　“是的。”赵穆元给他做解释，“不过，舒淡墨也是笔名，只在报纸上用。熊猫寻欢是网名，是她个人在网上的称谓。”
　　陆一默点头，“懂了。”
　　赵穆元喝一口酒，又啧啧两声，“可惜啊，她几个月前出了车祸，还辞职了。哦，送的是你们医院，我要是早知道，就去医院找她签名了。咱们小师弟全靠她，那段时间整个人都抑郁了。要不是她先在网上说公道话，后来又在报纸上写长篇报导，把医患关系抽丝剥茧地说了个通透。尤其是把咱们医生遇到医闹之后，面临的道德舆论困境，讲得如同身临其境。还有医生和患者的自我保护方法，也很实用。”
　　这个陆一默深表同意，要不是提前看过这份报导，在被安若晴找来的医闹攻击的时候，他不会那么从容地全身而退。
　　“车祸严重吗？”他问。
　　“挺严重的，在你们医院住了三个多月呢。”
　　“三个多月？”陆一默冷抽了一口气，“这么严重？他残疾了？”
　　赵穆元连忙摇头，“没有那么严重，就是胸腹腔脏器损伤和多处骨折。责编去医院看过她，手术动得很成功，骨折这种回家养养就行。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坚持去康复科住了两个多月，养好了才出院的。”
　　陆一默心头一震，乌沉的眼底掠起不可思议，“他是女的？”
　　“对啊，女的。”
　　赵穆元喝多了酒，神情有些迷惑，“我刚才没和你讲吗？责编说她天赋极高，巾帼不让须眉，是郑云霄的小师妹，同时也是爱将。郑云霄知道吗？五年前NMG假药案的主笔。”
　　这在当年都是轰动一时的，尤其是他们这些医科生，更是历历在目的感觉。
　　陆一默的眸光幽沉了，脑海里掠起他能想到的，关于舒梅的几个关键词：秀气，平静，倔强，锐利。
　　“她真名也姓舒。”赵穆元做最后的补充。
　　陆一默点头，声音很淡，“我见过她。”
　　……
　　前年，小师弟李进陷入一桩医疗纠纷案。病人家属蛮不讲理，在拿到卫生局医改科出具的医生无责任的医疗事故鉴定书之后，仍不肯罢休，一边发起诉讼，一边在网络上掀起网暴。双重压力之下，李进中度抑郁，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是熊猫寻欢首先在网上对他进行声援，写了很多有理有据的文章反驳对方。她在TY论坛很活跃，言语犀利，战斗力极强，有很多的拥护者。正因为她的仗义执言，才渐渐扭转了当时的舆论方向，缓解了李进的压力。
　　几个月后，S市的XM晚报上由舒淡墨执笔，发表关于医患关系的长篇报导。李进的这个案例被拿来深度剖析，进一步为他洗清冤屈。
　　陆一默围观了全部的过程，对自己的执医生涯，也是一次深度学习，之后他也确实有收获好处。
　　--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章，晚一点，嘿嘿！


第53章 这个也是进一步交往的必要过程
　　知道舒梅和舒淡墨、熊猫寻欢之间的关系后，闲暇之余的陆一默，时常静默地看着窗外的那条石头小路。
　　因为有遗憾，偶尔他会想象自己从那时的舒梅身边走过，然后停住脚步，转过头微笑着和她打招呼，“HI，你好！”
　　他觉得她会笑，眼眉弯弯，客气地回答，“你好。”
　　陆一默觉得自己爱上了她，是一种带着欣赏与赞许的柏拉图式的爱情，想到她就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幸福感。
　　很奇妙的感觉。
　　陆一默不知道舒梅的去处，也没有去打听。但是他很肯定，舒梅必然和庄文泽离婚了。像她这样的女人，眼睛里是揉不下这颗沙子的。
　　……
　　因为安若晴的纠缠，陆一默从S市来到了H城，之后，他竟然在小区里看到了舒梅。
　　她还是短发，皮肤白皙，眉目舒展，原本削瘦的瓜子脸，圆润了些，身形还是纤瘦，却明显有了肌肉线条。看她一身运动服，应该是经常锻炼的缘故。
　　当时他就决定，要追她。
　　之后他润物无声地接近她，让她习惯与他的见面，习惯在微信上聊天，习惯信任他。
　　都说时间是一剂良药，经过他的细致观察，舒梅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了，但是精神气没有完全恢复，对人有防备之心, 内核还是黯沉的。换言之，她还没有从前夫出轨的打击中走出来。
　　这个就很要命了，思前想后，陆一默还是觉得，像舒梅这种有自我主张的女人，欲速则不达。
　　他不着急，他觉得自己在舒梅这边的策略是正确的。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打算做到两个坚持：第一坚持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第二坚持对她好。
　　……
　　舒梅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院草的囊中之物。
　　好好睡了一晚的她，再考虑给家里添一台烘干机。
　　因为梅雨季节就在后头，舒梅是本地人，很清楚到时候衣服被子全都会潮潮的，整个人会很不舒服。
　　但是她对烘干机不了解，恰巧周宇寰这只话唠和她微信聊天，通知她自己一早就去了公司做工作交接。
　　她欣慰之余，随口问他烘干机的问题。周宇寰理所当然地说，“表舅有两台烘干机，没地方放，正要处理掉一台，你到他那儿去搬一台吧。”
　　舒梅理解周宇寰的意思是让她帮忙，于是他给陆一默发微信询问情况。
　　周宇寰转头给陆一默留言，说他一会儿回家，把家里的烘干机搬去他那儿。
　　陆一默刚刚结束查房，脑子里都是病例，看到周宇寰这个没头没脑的傻逼建议，有点莫名其妙。
　　而手机上，舒梅已经在问他烘干机的品牌和型号。
　　周宇寰则干脆利落地把聊天记录发给他，然后发一张鬼搓搓的笑脸。
　　“我给你创造舒梅上门的大好机会，帮助你加强攻势。”
　　陆一默无语，但是不得不说，周宇寰的这个方法看着不靠谱，用得好，还真能把舒梅骗到家里来坐一坐。
　　这个也是进一步交往的必要过程。
　　“那你赶紧回去搬吧。”
　　“得令。”
　　陆一默把自家的烘干机品牌发给舒梅。
　　下一个问题有点难回答，“你家里怎么会有两台烘干机？”
　　陆一默沉吟，深度思考几秒，他淡定地答，“另外一台是买烘干机的时候，抽奖得来的，相当于买一送一，店家一起送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处理。”
　　“多少钱？”
　　“三折。”
　　“这么便宜？”
　　“放着太占地方，你帮忙处理，我应该感谢你。”
　　陆一默没这么睁眼说过瞎话，不过说起来也是自然，“你找一个放的地方，晚上我叫上宇寰，一起把烘干机搬去你家。”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有神助攻，舒梅你要长点心啊！


第54章 他和舒梅是一个德性
　　陆一默在舒梅的心目中是个云阳高端的存在，她完全没往歪处想。
　　“那多不好意思，我找个工人去搬。”
　　“不用。”
　　陆一默微微一笑，“宇寰力气很大。”
　　……
　　表外甥真不是盖的，趁午休的时间，偷偷地猫回家，他还有带工具，专程去小商品市场买了折叠小推车，悄没声息地把自家的烘干机运去陆一默家。
　　之后还发一张与烘干机的自拍照，傻呵呵的小伙子，傻呵呵地比一个胜利的手势，“搞定。”
　　陆一默在做手术，黄昏时分才看到留言。
　　无语地看一会儿，“晚上一起吃饭，给你加个鸡腿。”
　　周宇寰回得极快，“缘聚楼，我先过去点菜，你六点之前要到。”
　　“嗯。”
　　刚刚发完这个字，外头有人敲门板，他抬起头，看到骨科的王静站在门前，可能下班了，她穿了一件淡红色的裙子，配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鞋，身形婀娜。
　　她面含微笑，声音很软，“孙教授让我搭你的车。”
　　陆一默微怔，面色复杂地看着她。
　　今天急诊室有位同事结婚，之前他广撒婚帖，陆一默也有收到一张，不过关系有点远，他没打算参加，托孙教授把红包带过去。
　　现在王静借孙教授的名头过来搭车，显然是撒谎了。
　　陆一默知道孙教授有撮合他和王静的想法，明显王静也是愿意的，不止一次的向他送过秋波。他不为所动，一直都避着她。
　　现在她找了借口，主动出击了。
　　眉头拧一拧，他淡淡地说，“我家里有事不去参加婚宴，已经让同事带红包过去了。”
　　王静明显失望，站在原地半晌没说话。看陆一默顾自整理着东西，她终于没忍住，水汪汪的眼睛盯住他，声音柔缓，“路不远，你方便送我一下吗？”
　　陆一默停下动作，若无其事地答，“我约了人，而且不顺路。”
　　这个拒绝太明显，王静咬住了唇，但是她还是没有动，沉一口气，她温婉地笑，“前段时间，我看到你搭了一个短发女人来医院，她是你什么人？”
　　陆一默看她一眼，很干脆地答，“我在追求她。”
　　王静面色微微一变，原本的笑容就显得尴尬，“孙教授说你没有女朋友。”
　　陆一默耐着性子，缓慢地说，“暂时不是女朋友，我还在努力。”
　　王静终于撑不住，垂下眸，神色黯然，“打扰了，我先走了。”
　　陆一默没有答话，仅仅瞥她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之后，耳朵边传来高跟鞋踩地的声音，渐行渐远。
　　陆一默没把这件事情挂在心上，他和舒梅是一个德性，不在意不相干的人的感受。
　　……
　　陆一默没想到周宇寰把舒梅也约来吃饭。
　　晚六点，他准时走进饭店，而周宇寰和舒梅已经闲聊了好久。看到他过来，两人同时转过头。
　　陆一默没兴趣看表外甥，目光直接落在舒梅的脸上。她看着心情不错，眼睛很亮，“我们点了超辣的辣子鸡，你行不行？”
　　陆一默看一眼周宇寰，“他吃不了。”
　　“谁说我吃不了。”周宇寰气势很盛，“我在大学里吃了四年食堂饭，早就无辣不欢。”


第55章 她是在生死边缘打过一转的人
　　陆一默冷笑一声，“行，一会儿别找我要胃药。”
　　周宇寰胃弱，吃不了刺激性强的食物。可能是从小吃得太清淡，住校之后，他开始放飞自我，跟着蜀地的同学狂吃麻辣，口味愈来愈重，为此没少找过陆一默。
　　陆一默一个脑外科的医生，对消化科的内容如数家珍，就是拜他所赐。
　　舒梅其实也不大能吃辣，尤其车祸之后，肠胃功能差了很多。但是架不住周宇寰的忽悠，也想尝尝附近居民幸哉乐道的辣子鸡是啥味道。
　　“我不能吃很多辣。”她主动交代。
　　周宇寰乐呵呵地答，“没事，表舅很能吃辣。”
　　说完他朝陆一默挑一挑眉，这是给你展现风采的机会。
　　陆一默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会吃辣算什么本事？
　　无论如何，坐下再说。
　　“菜都点了？”他问。
　　“嗯，点了。”
　　周宇寰还是很欢乐的模样，“我们还点了咖啡土豆肥牛，配合菠萝炒饭，超级开胃又好吃。”
　　陆一默没理他，轻声地问舒梅，“点鱼了吗？”
　　舒梅摇头，“我吃得不多，这些够了。”
　　然后她不好意思地笑，“吃完后，还要麻烦你们帮我搬烘干机，这顿就我请了。”
　　陆一默顿时了然，周宇寰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约她出来，事实她是出来请吃饭的。
　　没等他说话，舒梅继续往下说，“还有你那台烘干机，我在网上查了价格，要7800块钱，三折的话是2340元，我微信上转钱给你，行吗？”
　　陆一默无所谓，“可以。”
　　于是舒梅低下头去操作，隔一会儿，她抬起头，“发好了，你收一下吧。”
　　看她认真，陆一默便也认真地把钱收了。
　　周宇寰不说话，半点不心疼地看陆一默把他的烘干机卖了个白菜价。
　　……
　　这家店有个枣庄厨子，枣庄又是中国辣子鸡之乡。菜端上来的时候，红彤彤的一大片看着就辣胃，但是也让人产生食欲。
　　周宇寰看得眼热，筷子伸出去，动作极快地夹一块，刚刚放进嘴里，就听到他怪叫一声，“真够辣的。”
　　然后就是呲牙咧嘴，痛并快乐的模样。
　　舒梅看得有趣，也夹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地吃。她比较含蓄，就算辣得受不了，还是努力维持淡定的表情。
　　一块下肚，她附着喝了半杯酸奶。
　　陆一默也在吃，他比那两只从容太多，眼神半笑不笑，慢悠悠地咬着肉又吐出骨头，动作堪称优雅。
　　“你不觉得辣？”
　　舒梅又喝了一口酸奶，然后好奇地看他。
　　陆一默笑，“我爷爷是四川人，从小带我吃辣，练出来了。”
　　舒梅哦哦点头，转头看看周宇寰，他吃了好几块，额头已经流出汗来。一边吃，一边还不忘称赞，“好爽。”
　　陆一默盯着他的量，感觉差不多了，便把辣子鸡放到自己面前，“你可以了，现在开始吃土豆泥吧。”
　　周宇寰舔舌头，他嘴上能吃辣，但是肠胃报复起来很厉害。一番天人交战之后，他无奈地给自己舀半碗土豆泥，慢慢地吃起来。
　　舒梅也不吃了，她是在生死边缘打过一转的人，与口腹之欲比，她更在意身体的健康与舒适。
　　……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陆一默才知道周宇寰辞职的事情，基于长辈的责任，他多问了几句，于是引来话唠的滔滔不绝。
　　舒梅是记者出身，很擅长提问，几番问答下来，她微微拧起眉，“你打算去的公司叫阿尔泰？”
　　“对啊。”周宇寰不以为然地答，看舒梅瞬时无语的表情，他狐疑地问，“你知道这家公司？”
　　--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要晚一点。


第56章 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呢
　　阿尔泰科技有限公司，如果舒梅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赵岩的公司。
　　周宇寰和赵岩，是她过来H城后，正儿八经认识的唯三中的两只，现在居然要凑到一块儿去？想想也是不可思议。她没打算暴露自己，淡然道，“这公司的名字比较奇怪，之前有听过一回，留了个印象。”
　　周宇寰没有看出不妥，开始吹捧阿尔泰，“这家公司的老总是从美国回来的，理念超前，技术也很厉害，发展速度非常快，业内人士普遍认为，最多三年，阿尔泰就可以在国内的创业板上市。我现在进去，可以拿不少原始股，到时候也能小小地发一笔财。”
　　舒梅发现秦媛媛给她找的男人，确实有几把刷子，就是那个直男的说话方式，让人接受不了。
　　想归想，她也不在意。庄文泽出轨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她对爱情失望，已经断了再婚的念头。另外，她是真的没看上赵岩，如果她有谈恋爱的想法，边上的院草陆一默才是她喜欢的款型。
　　想到这里，她面孔臊了臊，心道收敛点啊，人家就坐在对面呢。
　　陆一默一直都在观察她，参悟不透讲个科技公司而已，她怎么好像害羞了？
　　感觉不大对，阿尔泰这三个字便印入了他的脑海。
　　……
　　吃完饭，周宇寰去家里拿折叠小推车，陆一默则邀请舒梅去他家看烘干机。
　　其实钱都付了，烘干机的样子也在网上看过，不需要再去家里看。但是陆一默邀请了，你不去，就真的把神医国手当搬运工了。
　　舒梅从小没有父母管教，不代表她没有家教。
　　“好啊。”
　　她笑眯眯地答。
　　陆一默心头暗喜，脸上却没啥表情。刚从电梯出来，舒梅的手机响了，号码看着陌生，她看一眼，闷声不响地按断。
　　“广告？”陆一默问。
　　“不知道，我不接陌生电话。”舒梅无所谓地答。
　　陆一默微微点头，“我也是。”
　　他开门的时候，舒梅的手机又响了，拿出来看，还是那个号码。
　　犹豫片刻，她点了接听键，“喂？”
　　那头是歇斯底里的喊叫，“庄文泽没有亏待你，离婚的时候把房产都留给了你。而且你们分开都快一年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
　　声音很响，清晰地穿透话筒，炸到舒梅的耳朵，又扩散开来，连陆一默都听到了。
　　他拧紧眉，慢慢地转过身。
　　舒梅听出那头的疯狂女人是南兰，眉头皱一皱，默不作声地按断了电话。
　　陆一默不动声色，微笑地朝她做一个手势，“请进。”
　　但是舒梅的手机又响了，她深吸一口气，格外冷静地看一眼陆一默，“你先进去，我接一个电话。”
　　“好。”陆一默没有多说话，推开门进去了。
　　走廊里，舒梅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神色淡漠地盯着看一会儿。铃声停下，接着又响起来。
　　她走去窗边，看外面的万家灯火。南兰的那句话带了信息：庄文泽出了意外，南兰认为是她干的。
　　舒梅的心轻轻地悸动了一下。
　　是因为庄文泽的意外。
　　她尽力甩掉这个念头，整个人陷入沉思冥想的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宇寰从电梯的方向过来，他手里拿着小推车，满脸疑惑，“舒梅？你怎么不进去？”
　　舒梅瞬时缓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铃声已经停了。她直起腰，笑着答，“刚刚接了个电话，刚想敲门进去，你就来了。”
　　周宇寰半信半疑，但也不能多问。
　　“我有钥匙，我来开门。”
　　“你表舅在里头，你还是敲一敲门吧。”
　　“哦。”
　　周宇寰乖乖地敲门，才敲了两下，门就被拉开了。
　　看到外头的周宇寰，陆一默的神情有些怪，“你动作真快。”
　　周宇寰知道自己被嫌弃了，撇一撇嘴，他闷闷地说，“我下回注意。”
　　--
　　作者有话说：
　　剧透：前夫被人揍了。


第57章 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
　　舒梅跟着走进去。
　　她其实看过这套房子，当时也是很喜欢。只不过两相权衡，她更喜欢可以随便躺的那套。
　　没想到有机会再次进来，观感就是窗明几净，整齐有序。
　　她默不作声地看，心思其实还有些游离。陆一默进去厨房，隔一会儿拿了两杯茶出来，声音温润，“我泡了蜂蜜普洱茶，你们的肠胃都不好，刚才又吃得太辣，一人喝一杯养养胃。”
　　然后他又补充一句，“不影响睡眠的。”
　　周宇寰对这茶熟悉，连忙接过一杯，夸张地笑，“家里有个医生就是好，有全方位的保健服务。”
　　舒梅转过身，也接过茶，客气地道谢。陆一默微笑看她，客厅的灯光很亮，照着他眼底的笑意浅浅淡淡。
　　“随便坐。”他说。
　　舒梅轻轻地“哦”一声，抬起头看一圈，然后选了靠窗的单人沙发坐下。
　　轻轻地抿着茶，她努力调高自己的情绪，随便客套一句，“医生家里都是这么整洁的吗？”
　　周宇寰吊儿郎当地靠坐在沙发上，闻言哈哈一笑，“我家里也很整洁，因为我和表舅共用一个钟点工，他一三五，我二四六，每家打扫三个上午。”
　　舒梅明白了，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找钟点工，而且我很懒，家里乱得很。”
　　知道他们要送烘干机过去，下午的时候，她还特意打扫了一个多小时，本来觉得够干净了，但是和这边一比，高下立现。
　　“要不要我帮你找个钟点工？”周宇寰很热心。
　　“不用。”舒梅立刻摇头，“我天天在家里，钟点工进来会觉得别扭，还是自己打扫算了，一个人将就着能过。”
　　周宇寰“嗯嗯”点头，“确实，有外人在边上晃来晃去，会觉得别扭。”
　　陆一默一直没说话，他也有给自己泡一杯养胃茶，这会儿慢慢地抿着。而舒梅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她眉眼收紧，气场瞬时清冷，好像一只慵懒的花猫即刻进入战斗状态。
　　她有几秒没动，周宇寰好心提醒，“你的手机响了。”
　　舒梅笑笑，淡定地放下茶杯，又站起身，她神情自若，“我去阳台接电话。”
　　两家的格局是一样的，她熟门熟路地走去南面的阳台，还顺手拉上了移门。
　　周宇寰探头看一看，疑惑地问，“舒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刚才在外头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陆一默的角度，是可以看到落地玻璃后的舒梅的。只不过，外面没什么光线，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身影。
　　他瞟一眼，低下头小啜一口茶，“怎么个不对劲法？”
　　周宇寰皱眉，“好像很烦的样子。”
　　……
　　还是一个陌生号码。
　　舒梅有心理准备，挺直腰，淡定地按了接听键，“喂。”
　　那头却不是南兰，笑声很爽朗，“舒梅，猜得出我是谁吗？”
　　舒梅觉得今晚真是多事之夜，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
　　“齐阿姨，是您吗？”
　　那头确实是齐婉芬，她还是笑，“猜对了，然后你能猜出我找你干嘛吗？”
　　舒梅抿唇，想一想，她如实回答，“赵岩很优秀，但他不是我的菜。我已经拒绝他，不打算和他继续发展关系。”
　　齐婉芬叹气，“你妈跟我说过了，她说你有自我主张，脾气又很倔，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让我不要自讨没趣。”


第58章 真正优秀的女人是看不上他的
　　舒梅闷声不响地听，没有和她客套。
　　齐婉芬又是叹气，“可是我不死心啊，逮了儿子问原委，问他怎么得罪的你？他本来不想说，拗不过我的死缠烂打，最后承认他说错话了。我听了真是哎呦喂，问他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他说他道过歉了。我说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他居然恼羞成怒，说不然还能怎么样？我说能怎么样？你只配找些劈腿的嫩模呗。把他气得够呛。”
　　舒梅终于有了反应，轻轻地笑一声，“齐阿姨您真有趣。”
　　“儿子不有趣，我有趣有啥用？”
　　齐婉芬叹第三口气，“我算是看透他了，亏他受过高等教育，骨子里还是大男子主义。这种男人再聪明，再有本事，有啥用？真正优秀的女人是看不上他的。”
　　舒梅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地笑，“赵岩是直男性格，说话不懂得拐弯，人生还很长，应该会遇到欣赏和包容他的人。”
　　齐婉芬哼一声，“看他的狗屎运吧。”
　　然后她话锋一转，声音正经了好多，“我打这个电话，不单单和你说这件事情。”
　　舒梅没太在意，“嗯，您说。”
　　齐婉芬沉一口气，慢吞吞地说，“我这趟回国，你妈交代了我一个任务，让我揍你前夫一顿。”
　　这句话太突然，舒梅的心情瞬间紧绷了。
　　“嗯？”
　　“你可能不知道，我家在S市的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当初你妈知道你离婚后，就让我找人调查了，传回来的消息让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齐婉芬的声音有些感慨，“你可能不知道，你妈可把你当宝了，当初离开你去美国，她是想着尽快回国的。但是咱们中国人要在美国混出人样，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你妈是个心气高的，说无论如何不能比你爸爸混得差，于是就更加的拼命。后面一环扣着一环，她先是去了欧洲，又调回美国。如果回国，她在这里打拼的一切就归零了，而你在国内的寄宿学校，据说书读得很不错，她就自我安慰，说这样也很好。但她是真的想你，好几回，她晚上给我打电话，说撑不下去了，要回国看女儿。但她的那个工作强度，根本不可能给出时间。”
　　舒梅静默，外头好像在飘雨花，随风吹到脸上，湿湿凉凉的。
　　齐婉芬还在说话，“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精心教养过五年。无论她人在哪里，对你都是牵肠挂肚。她虽然再婚，但是坚决不肯生小孩。她说舒晋茂又生了两个小孩，如果她再生，你就成了没人要的孤儿。她坚持把对儿女的爱，完整的留给你一个人。”
　　舒梅舒一口气，淡淡地说，“其实我早就不在意了。”
　　齐婉芬听得无奈，“对你她是有亏欠的，所以她听说你因为前夫出轨，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当时就怒不可遏。我这趟回国，其实是她出的钱，让我在争取你这个媳妇的同时，好好地收拾你前夫一顿。”
　　舒梅懂了，所以南兰才会找她发疯。
　　“他怎么样了？”她问。
　　齐婉芬听得懂，轻声地笑，“你前夫还算有点人样，离婚的时候，差不多是个净身出户的状态，所以你妈没有让我参照你的车祸标准弄他。他挨的这顿揍算是悠着的，只是断了两根肋骨，其余都是皮肉伤。看着瘆人，其实一两个月就能养回来。”
　　--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要晚点。


第59章 论腹黑和奸滑，她可能是不如表舅的
　　其实没必要。”舒梅淡然，“有些人忘了就好了。”
　　齐婉芬扼腕叹息，“年纪轻轻，看问题已经这么通透。舒梅，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惜我儿子是个傻的，他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
　　挂断电话，舒梅又在阳台上站一会儿，空气清新，细雨还在不断地飘啊飘。她突然笑一笑，拿起手机，把之前南兰打过来的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
　　然后她回去客厅，整个人都很轻松。
　　“外面的花很漂亮。”她随便说。
　　周宇寰原本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听到这句，立刻直起腰，邀功一样地说，“花架子是我搭的，花是我找花农买，还帮着搬上来。你有没看到那排郁金香，花苞非常漂亮。”
　　外面黑灯瞎火，舒梅其实没看清楚，她仅仅是客气一下而已。看周宇寰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她只能笑，“很漂亮。”
　　她是桃花眼，笑起来眼睛会变弯，像两道弯月牙一样，看得人心里甜甜的。陆一默看得心动，慢慢地抿一口茶，他平静地问，“事情都解决了？”
　　舒梅想起他也有听到南兰的话，眼神微微地闪一闪。静默片刻，她的脸上又浮起笑容，“解决了。”
　　两人像是在打暗语，周宇寰在边上眨眼，却没敢说话。
　　舒梅感觉到一丝压力，想一想，她笑着问，“可以搬烘干机了吗？”
　　陆一默唇角微勾，“你把茶喝了，我们就开始搬。”
　　……
　　因为有小推车，烘干机搬得很顺利。而且，舒梅的这套房在装修之初，就有预设烘干机的位置，她有量过尺寸，大小刚刚好。
　　干完活，出于礼貌，舒梅也有邀请他们坐一会儿，并且榨果汁给他们喝。
　　她在厨房里忙，两只男则饶有兴味地看着这里的装修风格。
　　在客厅遛一圈，周宇寰走去厨房前，他问舒梅，“你买的是二手房，是前房东搞的装修吧。”
　　“嗯。”
　　舒梅榨好了一杯橙汁，顺手递给他，“喜欢这个风格吗？”
　　“喜欢，随处可坐，灰尘还少。”
　　周宇寰乐哉哉地喝一口橙汁，“跟你这个比，我那个客厅太华而不实了，我看看能不能做些改进。”
　　“要我帮你量尺寸吗？”
　　“好啊，你有皮尺吗？我自己量。”
　　“北边的小房间有，就在桌上，你自己进去拿。”
　　“成。”
　　周宇寰转身往小房间走去。
　　陆一默比较规矩，一直待在客厅没有到处走。他有留意沙发边上堆了一摞书，随便拿起来翻翻。
　　然后就听到周宇寰夸张地抽气声，“我勒个去，这么多书啊。”
　　他跟过去看，眉毛也是一挑，小房间十平米左右，里头只摆了一张书桌，地上差不多一半的空间堆着书。
　　当然上头原本是盖着遮尘布的，周宇寰手贱掀开看了看。
　　舒梅听到声音也走过来，先是把橙汁递给陆一默，然后是很寻常的表情，“你们不看书？”
　　“看啊，但是不会看那么多书。”周宇寰啧啧称道，“我刚刚看了一下，你这些书的种类很广，天文地理政治人情统统都有。”
　　舒梅不以为然，“我是记者，什么都要懂一点。”
　　周宇寰“啊”一声，然后就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啊，我和你聊天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话，你话虽然不多，但我总有被你牵着鼻子聊的感觉，原来你是专业的啊。”
　　舒梅不以为然，“不好吗？”
　　周宇寰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感觉聊得更带劲了。”
　　两人说话的这点功夫，陆一默都在翻那些书，这时抬起头，俊白的脸上浮了些笑意，“可以借我几本吗？”
　　舒梅愣一愣，下意识地点头，“行啊，你随便挑。”
　　陆一默已经挑好了，抽出来给她看，“基辛格的《论中国》，王小波的《红拂夜奔》，还有这本漫画。”
　　舒梅点头，“你挺会挑，这些都挺好看的。”
　　陆一默笑笑，理所当然的问，“你这儿书这么多，我看完了再跟你换，可以吗？”
　　舒梅觉得哪里不对，但是邻居间分享书籍，是读书人的教养，她肯定不能拒绝。
　　“好啊。”她点头。
　　“谢谢。”
　　陆一默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他淡淡地点头。转身出去的时候，眸底掠起一抹笃定的惬意。
　　周宇寰近距离观摩了这一幕，心底只有啧啧，舒梅固然厉害，但是论腹黑和奸滑，她可能是不如表舅的。


第60章 庄文泽在她的脑海里也渐渐模糊
　　三天后，齐婉芬回去美国。
　　在机场的时候，她又给舒梅打了个电话，补充一个信息，“昨天你妈给你前夫打了电话，说清楚是她找人揍的他。你前夫态度很好，说没事，应该的。”
　　舒梅不语，隔一会儿才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有下回。”
　　……
　　晚上，舒梅接到秦媛媛的电话，两人都没有提这件事情，就好像真的过去了。
　　秦媛媛是通知她，自己要结婚了，嫁给一个美籍华人。舒梅没啥好说的，只是客套地恭喜她。
　　虽然她听齐婉芬说了好多感动人心的话，但是秦媛媛缺席了她的成长期，她没法与她产生深层次的母女之情，关于母爱与亲情，她都是从书里学来的。
　　之后就是风平浪静。
　　一个月很快过去。
　　处于隐居状态的舒梅，有了一个邻里生活的小圈子。除了她以后，另外两个人就是陆一默和周宇寰。
　　陆一默工作比较有规律，朝九晚五，一周轮一次夜班。偶尔后半夜会被叫去医院，但是转过来的那个白天，他会在家里休息。所以，基本上，他都会和舒梅一起跑步，再一起吃个早饭什么的。他看书比较快，几天去舒梅家里换一回书，每次不白去，会带些自制的健康饮料，一边喝一边聊会儿天。他很注意分寸，最多半个小时就会离去。
　　周宇寰果然跳槽去了赵岩的阿尔泰公司，当然他有听舒梅的话，没有和前一家公司闹僵，该有的工作交接还是完成的。然后就是各种忙，据说参加了阿尔泰的一个创新工程，每天都是披星戴月，有几天还睡在公司。
　　不过百忙之中，他亦有抽出时间，帮舒梅装了一个投影仪，平时帮她找各种片源，包括热门美剧等等，把舒梅的日常生活搞得丰富多彩。
　　舒梅当然是感谢，无以为报，只能记在心头再说。
　　她的人生观很简单，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人交往，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暂时付不出的，就记在心上，日后有机会再还。这中间会积攒出情分，积多了可以加些利息。
　　总之就是要还。
　　周宇寰这里如此，陆一默那里也一样。只不过，陆一默这边进进出出，没觉得欠他多少人情，相处起来比较轻松。
　　可能日子过得太充实，这一个月里，她几乎没有失眠过。庄文泽在她的脑海里也渐渐模糊，不是刻意去想，她几乎忘记有这么个人。
　　……
　　季节轮转到初夏，正是江南的梅雨时节，天气晴雨不定，偶尔会有半边太阳半边雨的情况。
　　那天正是太阳雨，舒梅接到师兄郑云霄的电话。
　　之前他有说过要来H城，舒梅也有说过请他吃饭，所以接到电话，随便寒暄几句之后，就约了在城中望湖宾馆的中餐厅吃饭。
　　舒梅没想到会在那儿看到庄文泽。
　　显然他是跟着郑云霄一起过来的，他瘦了点，眼睛看着大一些，脸颊轮廓清晰了很多。今天他穿一件简单的T恤，浅色西裤，身形修长又挺拔。
　　舒梅下意识地看一眼他的胸部，断了两根肋骨，这么快就养好了？


第61章 你哪来的自信，我会和你复婚？
　　庄文泽注意到她的目光，捂一捂尚未痊愈的伤处，神色自然地笑，“舒梅，好久不见。”
　　舒梅半笑不笑地看他，表情颇有些玩味。
　　转过头，她看一眼郑云霄，“师兄，我以为你是一个人过来。”
　　郑云霄夹在中间有点尴尬。他是舒梅的师兄，同时是庄文泽的校友，当初郑庄二人是一对的时候，他和庄文泽的关系也是好得很。
　　这次，庄文泽赞助他的一个扶贫项目，条件是带他见舒梅。
　　郑云霄想起之前和舒梅约过H城见面吃饭，相当于顺便，就带庄文泽过来。当然这件事情是有风险的，万一舒梅翻脸场面就难看了。
　　都是明白人，他上来就把话讲透了，“本来是一个人，但是你知道的，咱们报社在云贵的扶贫项目一直都缺资金，文泽答应赞助一年的费用，条件是见你。你就当是做善事，给师兄一个面子。”
　　舒梅无语，话语说到这个份上，她纵然不想和庄文泽有来往，也不至于当场走人。
　　慢慢地走过去，选了庄文泽对面的位子坐下。
　　看她过来，庄文泽明显松一口气，声音里带了讨好，“菜已经点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舒梅横他一眼，没有说话。
　　郑云霄在边上倒茶，递一杯给舒梅，“H城的茶不错，尤其是这个季节的新茶，你尝尝。”
　　舒梅好笑地看他，“这里能有什么好茶，要去茶山那边喝。”
　　看她会笑，郑云霄也是松一口气，“那晚点我去茶山那边买一斤，送你半斤权当陪罪。”
　　舒梅无所谓，浅笑盈盈，“不用陪罪，云贵项目的小朋友一年不用担心没饭吃，你帮我争取的出场费不低。”
　　庄文泽很久没有看到神采奕奕的舒梅，这会儿看得入了神。
　　但是舒梅抬头看他一眼，目光又恢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清。
　　“有事？”她问。
　　庄文泽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自己，愣一愣，然后才答，“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只好过来看你。”
　　“有事？”舒梅继续问。
　　庄文泽抿一抿唇，隔了半晌才答，“离婚之后，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舒梅想起电话里南兰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她讥诮地勾起唇，“嗯，然后呢？”
　　庄文泽小心地看她，话语却是直接，“已经一年了，你气也该消了，咱们复婚吧。”
　　舒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眉眼弯了起来，但是眸底却无半分笑意。声音也是凉凉的，“你哪来的自信，我会和你复婚？”
　　庄文泽很平静，“不会有比我更爱你的男人。”
　　舒梅像是被雷劈到，整个人都是一僵，然后她嗤笑一声，“你表达爱意的方式很特别，我接受不了。”
　　庄文泽的眼神很复杂，盯着她看一会儿，“我和你解释过，我有苦衷。”
　　舒梅的眼中含了厌弃，“你觉得我会接受你所谓的苦衷？”
　　庄文泽垂下眸，沉默了。
　　见他不说话，舒梅也不再说话。服务员开始上菜，一盘接着一盘，很快就摆了满满一桌。
　　郑云霄一直看热闹，此刻适时开口，“先吃吧。”
　　舒梅瞥他一眼，拿起筷子，闷声不响地吃起来。
　　--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要晚点！


第62章 等我给你发结婚请柬吗？
　　气氛很冷，谁也不说话。
　　舒梅的手机里有微信提示，她漫不经心地拿出来看。周宇寰帮她下了美剧《豪斯医生》的全集，得意洋洋的过来邀功。
　　这是舒梅最喜欢的一部美剧，看到这条消息，她的眉毛松缓了，乐悠悠地发一个“万分感谢”的图像。
　　周宇寰回一个么么哒的手势。
　　“表舅也喜欢这部美剧，我已经拷贝到U盘上，你看完后给他。”
　　“好的。”
　　舒梅轻松地答。然后她挑一挑眉，觉得自己在H城的生活悠闲惬意，才不要和沉重的往事扯上干系。
　　“你在和谁聊天？”庄文泽的声音很低沉。
　　舒梅扬起眸，目光里有对方熟悉的冷漠，她硬梆梆地答，“关你P事。”
　　庄文泽无声地看她，隔了很久，他才又说话，“如果你还在生气，我可以等。”
　　“等什么？”
　　舒梅一点都不想给他机会，扔下筷子，她一字一顿地说，“等我给你发结婚请柬吗？”
　　……
　　这顿饭当然是不欢而散，庄文泽面色铁青地看着舒梅招呼不打，径直扬长而去。
　　郑云霄原本找郑梅谈开新专栏的事情，结果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当然这也怪他自己，一次只能办一件事情，既然是拉赞助，开专栏就只有等下一顿饭，只是不知道舒梅会不会再给他面子。
　　郑云霄觉得头痛，转头看庄文泽，他紧抿着唇，气场相当的肃杀，感觉下一秒就要伏地成魔。
　　没好气地瞪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舒梅什么脾气你不知道？”
　　庄文泽揉一揉眉心，脸上现出疲惫的神情，“师兄，我后悔死了。”
　　郑云霄哼一声，心道，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
　　从宾馆回来，舒梅连衣服都不换，随便找一个地方，仰面躺下。
　　她觉得累，一动不动。
　　手机响起来，铃声萦绕在四周，她任其断掉，又再响起，再断掉，然后安静了。
　　她睡不着，脑海里又开始回荡与庄文泽有关的往事。
　　一年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舒梅追去K市的小区，兜一圈，她找到了庄文泽的车。停去边上的空位，她仰起头看，对方给出的地址很清晰，庄文泽就在面前这幢楼的三楼。
　　犹豫再三，她拨了庄文泽的手机号码。
　　铃声响了好久，他才接。
　　“喂？”声音听着很稳。
　　“你在哪？”舒梅一边问，一边拿出望远镜，认真观察。
　　庄文泽没有正面回答，他吃吃地笑，声音玩味，“怎么？想我了？”
　　舒梅看到窗台前有一个身影，拉近了看，应该就是庄文泽。她的呼吸重了些，“雨太大了，我一个人在家里有点害怕。”
　　庄文泽觉得新鲜，舒梅的独立性极强，很少和他说这种话。他拉开窗帘，看外头灰蒙蒙的天色，“雨确实很大。”
　　舒梅看清楚了，窗台前的那个人就是庄文泽。
　　“要我回来吗？”他问。
　　舒梅陷入沉思，没等她回答，庄文泽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亲热地抱住他，他没有避开，一边享受着温香软玉，一边小声地和她商量，“雨太大了，视线也不好，上高速很危险。你把门窗都关好了，我明天一早就回来。”
　　舒梅静静地看一会儿，然后答，“好。”
　　瓢泼大雨持续了大半个晚上，接近天亮的时候，雨停了。
　　舒梅一夜未眠，安静地坐在车里，看着庄文泽搂着南兰的腰，从单元门里走出来。
　　她甚至听到南兰的抱怨，“才几点啊，就要回家。”
　　庄文泽像是在笑，低下头和她说一句话，然后漫不经心地扬起头。
　　下一秒，他的脸色骤变，手臂好像装了弹簧，一把推开南兰。
　　正前方的车位，他车子的旁边，停的是舒梅的车。透过前车玻璃，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格外清冷地看着他，她眸底的轻嘲足够让他懊悔终生。
　　--
　　作者有话说：
　　前夫哥是活该。


第63章 舒梅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他
　　作为一个调查记者，舒梅的职业素养称得上优秀。她心理素质稳定，心思敏感，逻辑缜密，行动更是果断迅捷。
　　这些优点，在得到庄文泽出轨的信息之后，她果断地抓了他们一个现行。这个回合，她把自己的专业素养发挥到了极致。
　　但是，在之前的长长的两年里，庄文泽和南兰在五十公里外的K市，买了房子每周同居一至两天。蛛丝马迹也还是有的，却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车祸之后，舒梅困守于病床，身体逐渐恢复的同时，也在默默地思考这个问题。
　　最直观的答案是她太信任庄文泽。
　　因为工作的原因，她时常会加班、出差，忙起来脑子里全都是事情，对庄文泽的关注自然就少。但他对她的关注却是一毫不差，堪称全方位的包围。他会给她买各种生活用品，包括护肤品、衣服、包包、最新款的手机等等。不在一起的时候，隔几个小时，就会联系她一次，关心她出门穿了什么衣服，午餐吃了什么食物，晚上要不要给她带夜宵等。忙的时候她会嫌他啰嗦，他也不恼，好好地和她说再见。过几个小时照样打电话给她。
　　虽然庄文泽也很忙，甚至在外面暗渡陈仓，但是他营造了一种他始终在她身边的氛围，让她生不出半点疑云。
　　其次的原因，是缘于舒梅的成长经历。
　　她父母不是因为第三者而离婚，因而在感情上没有创伤，后来两人各自都有了新的婚姻，在谈及对方的时候，像是熟悉的老友，相互间还有些欣赏。
　　在这种气氛里长大的舒梅，对于感情背叛的认识度不够。
　　再者，她入职报社成为社会采访记者之后，一直都是跟着师兄混，男人专注的都是专业性很强的主题，比如工厂偷排废水，食品卫生安全，假药案等等。
　　报社有一个负责情感专栏的记者，那人的办公室里时常有哭泣的女人，愠怒的男人，每每路过都会给她压抑的感觉，本能的会有排斥感。
　　舒梅理性地思考，分析出这么三条原因。只是这种属于事后诸葛亮，她想得再明白也改变不了结果。
　　至于庄文泽，他有解释他出轨的原因，也就是他所谓的苦衷。
　　原来南兰也是有家族背景的人，庄文泽接手公司的时候，状况非常不好，靠着南兰的关系，才拿下了一个大客户。当时只是合作关系，他给出的提成非常高。第一笔生意他没赚钱，全都给了她，但他也不亏，从这个客户开始，公司慢慢走上正轨。
　　一次酒会，他喝多了，是南兰勾引的他。那次之后，南兰就缠上了他。他一来怕她闹，二来南兰的业务能力很强，能帮公司赚钱。而且她和他保证，只是玩玩，绝对不会破坏他的家庭，于是稀里糊涂的，他就和她在一起了。
　　他之所以称之为苦衷，是因为他知道，只要舒梅知道他和南兰有染，就会和他分手，而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那天，舒梅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他。
　　最后她阖上眼，没再搭理他。
　　……
　　舒梅没有证据，但是她有九成的把握，打电话给她的那个变声人，是南兰找来的。她不甘心做地下情人，要捅破这层纸。


第64章 心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下午两点，天空一时飘雨一时晴。
　　陆一默从缘聚楼出来，昨天晚上被叫去加班，紧急做了一个开颅减压手术，回到家里已经九点多。
　　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后有点饥肠辘辘的感觉。叫餐上门，不如自己下楼，还省得收拾餐桌。
　　这会儿他吃得满足，心情颇好地往小区的方向走。
　　正好一辆出租车停下，舒梅从里头下来。
　　她喜欢穿牛仔裤，踩一双球鞋，配一件淡色的休闲衫，短头发甩一甩，看着很是利落。
　　陆一默微笑，刚想上去打招呼，手机响了。
　　是脑外科的医生同事，昨晚手术的病人有点病发症的迹象，问他一些问题。事关人命与专业，他认真地听，又认真地答。
　　等他挂断电话，舒梅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
　　陆一默经常和她一起走，清楚她的习惯路线，紧走几步追上去。果然，只几分钟，又看到她的背影。
　　她悠悠荡荡，走得好不悠闲。
　　陆一默不欲打扰她，远远地眼着。好像回到半年以前，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舒梅在小花园的石头路上练习走路。
　　心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
　　黄昏时分，舒梅终于睁开眼。
　　还是觉得累，兀自发一会儿呆。
　　手机上有微信提示音，她拿过来看。首先有五个未接电话，都是庄文泽的，她随手拉去黑名单。
　　发微信的是陆一默，不知道他哪来的兴致，“我今天休息，闲着没事做了卤鸭，一个人吃不完，送你半只。”
　　他还附了一张照片，色泽红润光亮，看着很有食欲。
　　舒梅顿时忘了庄文泽这档子事，唇角勾起来，开一句玩笑，“看到医生做的菜，我脑子里有不好的联想。”
　　“什么联想？”
　　“莫名觉得鸭子很可怜。”
　　陆一默先是发一张无语的图片，然后他继续问，“我还能做两个菜，你炒个鸡蛋，咱们拼着一起吃顿晚餐怎么样？”
　　舒梅怔住，但似乎也没法拒绝，她只能状似欢快地答，“好啊，我做番茄炒蛋吧。”
　　“可以。”
　　“放糖？”
　　“不放？”
　　“我是H城人，我是放糖的。”
　　“我是S市人，我也是放糖的。”
　　S市和H城不到二百公里，两边的生活习性相近。在番茄炒蛋放糖的问题上，能够达成一致意见。
　　舒梅比一个OK的手势。
　　……
　　半个小时后，陆一默拎了三个食盒过来。
　　卤鸭已经切好了，搁在最大的一个盒子里。另外他还炒了蒜蓉虾仁和青菜，色香俱全，让人眼前一亮。
　　比较来看，舒梅的番茄炒蛋就很普通了。
　　陆一默很给面子，坐下首先夹她做的菜，一边吃一边点头，“味道不错。”
　　舒梅拿来两个杯子，还有一瓶米酒，“喝这个行吗？”
　　陆一默当然没意见，目光锁定她，问，“你平时喝这种酒？“
　　舒梅给他倒酒，一边回答，“上次送菜群里团购，我看别人都说好喝，就买了三瓶，已经半年了，才喝完一瓶。”
　　陆一默看她倒完酒，拿起来喝一口，然后他眉毛挑一挑，“这酒不错，你那个送菜群还有团购吗？我也去买几瓶。”
　　“有吧。”
　　舒梅转身去拿手机。
　　陆一默连忙阻止她，“那个不急，咱们先吃。”
　　舒梅想想也对，“嗯，那你别忘记提醒我。我最近脑子不大好使，经常忘记事情。”
　　--
　　作者有话说：
　　喝酒呢，要不要发生点什么？嘿嘿。PS：还有一章，要晚点！


第65章 舒梅不是全无感觉的人
　　在脑外科医生面前说自己脑子不好使，陆一默的眉头又皱起来。
　　于是望闻问切的时间又到了。
　　放下筷子，他认真地问，“你这个最近，是多近？”
　　舒梅随口一句话，没想到他当回事了，半昂起头，她思索起来，“我一年前出过一次车祸，脑袋也有砸到，当时不严重。养好之后，记忆力就差了很多，不过，现在已经比那时好很多了。”
　　“你有没和医生讲？”
　　“讲了，医生给我配了天麻丸，我一直在吃。”
　　陆一默点头，“好起来，说明问题不大。我知道美国有一种保健品，对你这种情况很好，我让美国的朋友寄几瓶过来。”
　　舒梅听得啧啧，“你表外甥说得真对啊，周围有个医生福利大大的。”
　　陆一默笑，从容如流地答，“那你要珍惜。”
　　“必须的。”
　　舒梅乐哉哉地说，“那个保健品，需要多少钱我打给你，可不能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也是随口一说，陆一默的神情却有些玩味，眉眼间带了温柔，静静地看她片刻，他淡淡地说，“知道了。”
　　舒梅不是全无感觉的人，此刻被他看得心头一跳。
　　吃一堑长一智，在庄文泽这里，她吃了没有多想的亏。这会儿，她突然觉得陆一默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实话讲，她也真是有点迟钝的，陆一默勤快了这么久，直到这一刻，她才往这个方向去想。
　　眼眸深了，低下头，她慢吞吞地喝一口酒，然后抬起头。
　　她想直截了当地问一问。
　　很镇定，“陆医生。”
　　“嗯？”
　　陆一默给她夹一条鸭腿，“我用冰糖烧的，你尝尝看。”
　　美食在前头，舒梅决定吃完再说。
　　仅仅两秒，她是赞叹的声音，“你怎么可以把卤鸭做得这么好吃？比九道菜馆做得还要好。”
　　陆一默含笑看她，“和家里的厨子学的。”
　　家里的厨子？
　　舒梅陡然想起他隐富二代的身份，比身价的话，这货比赵岩要高档吧。
　　然后便想起赵岩说的话，虽然她不屑，却也承认那句话符合现时社会的普遍认知。像他们这些高端男人，就算离过婚，也是美貌小姑娘的生扑对象。
　　脑子转一圈，神情跟着淡下去，尤其当她想到，庄文泽其实也能归进这类男人的范畴，后槽牙都磨得紧了。
　　鸭腿很好吃，她吃得风生水起，看向陆一默的眼神却不大友善。
　　陆一默一直留意她的情绪，看她这般也是有点醉，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舒梅笑不露齿，隔一会儿才答，“没什么。”
　　明明有什么，却说没什么。陆一默哪有可能被她忽悠，看她一眼，低下头吃一会儿她做的番茄炒蛋，俊颜不动声色，“刚才给你看了脑子，现在又到兼职心理医生的时间，可以给你倾听的治疗方案。说吧，你又有啥不高兴的事情。”
　　“我没啥不高兴的。”舒梅断然拒绝。
　　陆一默却不放过她，“刚才下午，我看见你板着脸从出租车上下来，之后就是一脸懒懒的神情。我怕碰钉子，没敢和你打招呼。”
　　舒梅挑起眉，“所以你烧了卤鸭过来哄我？”
　　她这个哄字深得陆一默的心，眉毛挑一挑，好看的眼睛闪出几分柔光。
　　“嗯。”他点头。
　　舒梅研究地看他，心里默默评价他的意图。
　　“又在想什么？”陆一默把虾仁往她面前推一推，“这个冷了会腥气，趁热多吃点。”
　　舒梅收起视线，低下头吃虾仁。
　　也是美味，她没有说话。
　　但是脑子在转。
　　曾经，她也有过被N多的男生追求的经历，最后她选了庄文泽。
　　换言之，在爱情这件事情上，她是有实战经验的，与之有关的感觉和情绪，都有内生的真实感受，不是书上学的。
　　现在，她百分百的肯定，陆一默对她有想法。
　　--
　　作者有话说：
　　一个不傻的女人，被男人含蓄的追，她总能感觉到的吧。


第66章 我不打算结婚了
　　舒梅不是个喜欢玩暧昧的人，专心想了几秒，她还是决定摊牌来说。
　　抬起头，无声地看他片刻，她斟酌着说，“周宇寰有没和你讲过，我离过婚。”
　　餐厅里的气氛微妙了。
　　陆一默微拧起眉，若有所思地看她片刻，然后点头，“有讲过。”
　　舒梅很直爽，“是去年的事情，离婚的原因是前夫出轨。我一直以为我们夫妻感情很好，家庭很牢固，没想到他家外有家，时间超过两年。”
　　陆一默的眼神深了些，不过语气很平淡，“是他的错。”
　　舒梅笑笑，挑了块鸭脖子慢慢地啃，声音里带了些感慨，“有过这种经历的人会知道，谁对谁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改变和选择。我这里的改变不仅指的是生活的变化，还包括认知的变化。”
　　陆一默盯住她看，“认知的变化指的什么？”
　　舒梅的眸眼复杂了些，安静片刻，她心平气和地答，“很多人会说，有过这种经历后，就不再相信爱情了。我有思考过这个问题，首先，我认为爱情是异性个体之间的有浪漫色彩的高级情感，只要条件符合了，就会自然而然的产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个部分是科学，所以我肯定是相信的。”
　　陆一默微微点头，“你很理性。”
　　舒梅仍是笑，“我相信爱情的客观存在，同时我也相信爱情是有保鲜期的，乐观来讲，爱情最后会转化成亲情，两个人亲密无间，共同维护家庭这个共同体。这个部分听上去美好，却掩盖了另一个事实，就是爱情是会消失的。”
　　陆一默不同意，“转化为亲情，不代表爱情消失，也许是更高阶的爱情和亲情。现实社会中，夫妻相濡以沫，携手到老的例子不胜枚举。”
　　舒梅瞧了瞧他，“似乎也有道理。”
　　陆一默从善如流，“我也是去年离的婚，没有出轨的问题，是双方的价值观差异太大，没办法过下去。虽然婚姻失败，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也是相信爱情这个客观存在。但是因为有前车之鉴，我认为夫妻一定要有相同的价值观，能够欣赏对方，聊得起来才行。”
　　舒梅感觉话题被带偏了，想一想，她说，“你说的都是理想的状况，但是现实总会有偏差。”
　　陆一默微笑，声音很柔和，“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偏差是可以纠正的。”
　　舒梅单手支着下颌，偏过头看他，“你口才很好。”
　　陆一默笑着举起酒杯，“来，为咱们统一认识干一杯。”
　　舒梅与他碰杯，大大地喝一口后，说，“我今天见过我前夫，他想和我复婚。”
　　陆一默淡定，“你不可能同意。”
　　“对。”
　　舒梅很认真地点头，“我不打算结婚了。”
　　陆一默难得有失语的时候，乌黑的眉头下，眼神也有些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低下头，不紧不慢地吃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目光专注地盯着舒梅。他的语速很慢，声音低缓悦耳。
　　“决策心理活动中有一种心理因素叫应激，是由危险的或出乎意料的外界情况的变化所引起的情绪状态。对此产生的应激反应一般性的解读是生理和行为的适应性反应，比如内分泌方面的变动。但其实还有心理层面的反应，相比更加长远。”
　　他说的专业，舒梅必须很认真地听，才能跟上他的思路。脑回路迅速地转，要把这些枯燥的句子翻译成人话来理解。
　　看她若有所思的表情，陆一默突然笑了，手指伸过去，轻轻地点一点她鼻尖，“刚才吃鸭脖子的时候，沾上了酱汁，我忍好久了。”
　　绝对是一秒破功。
　　舒梅差点没跳起来，面孔有点红，赶紧抽了餐巾纸使劲地擦。
　　陆一默的漂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眸底有暖暖的笑意。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小小的勾引了一下。


第67章 他不确定舒梅吃哪一套
　　擦完了酱汁，好像就没办法继续之前的话题了。
　　舒梅也淡然，反正该说的话都说了，陆一默是聪明人，应该能懂。
　　然后两人就开始聊看过的书，都是博学之人，各自都有观点，碰撞起来也有意思。
　　酒喝得多，话也多，这顿饭算是吃得皆大欢喜。
　　走的时候，陆一默又挑了两本新书。
　　他现在每次就两本，不多拿。
　　舒梅站在门边上看，心里想着让他多挑几本，那样换书的频率可以长一些，但又觉得好像赶人一样，有点说不出口。
　　送他到门口，陆一默回过头，笑微微地看她，“此一时彼一时，不要下结论。”
　　他的这句话，让舒梅想了好久。
　　然后她开始回忆他讲的那段长长的关于应激的医学术语，脑子里空空的，一个词语都想不起来。
　　她忍不住啐一口，“学医的了不起啊！”
　　……
　　从单元门出来，陆一默的表情就严肃了。脑海里萦绕着舒梅的那句话，“我不打算结婚了。”
　　当时他强拗了一段关于应激的医学解释，把她搞得云山雾罩，然后他拿她鼻尖的酱汁分散了注意力，最终把这个话题给绕过了。
　　但是他很清楚，舒梅应该是感觉到他对她有心思，选择和他摊牌，前面讲的那些是铺垫，这句话是婉言拒绝他。
　　陆一默觉得头痛，纵观他的婚恋史，他其实没有正儿八经地追过女人。
　　主要原因是安若晴，他俩一起长大，从十几岁开始，她就以正牌女友的身份，把觊觎他的那些女生阻隔在千山万水之外。安若晴长得漂亮，两家的家世相当，父母很满意这个儿媳妇，他没觉出她有什么不好，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没遇到让自己格外心动的女人。完成学业，年纪又到了，就顺理成章地结婚了。
　　之后离婚，也不是因为他看上了哪个女人。
　　所以严格来讲，他没有追女人的实践经验。现在找各种借口接近舒梅，是基于男人的本能。和久经情场的花花公子比，无论手段还是方法，都差得远了。
　　当然他不确定舒梅吃哪一套。
　　就目前的情况看，虽然舒梅肯让他接近，但她肯定没有爱上他，否则怎么可能拒绝得这么爽快。
　　陆一默有挫败感，心头毛毛糙糙，很不舒坦。
　　回到家里，他拿了剪刀去阳台上修剪花草。周宇寰不在，否则看到他不讲套路地乱剪一通，会心疼死的。
　　半个多小时后，他终于静下心来。
　　扔下剪刀，他返身走回客厅。习惯性的，他往北面阳台的方向走几步，看一眼舒梅家的灯光。
　　也是巧，客厅的灯刚刚灭掉。他再看，卧室灯也没有亮起。这就说明舒梅下楼跑步去了。
　　陆一默快步走去阳台，低头往楼下看。暗淡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小点点，从单元门里出来，又往跑步道的方向走去。
　　陆一默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留在家里，她已经有想法了，再不留缝隙地跟，会让她反感的吧。
　　琢磨了片刻，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他高中时的死党钱博西打电话。
　　那货自诩风流公子，从十几岁开始把妹，一路都没停过。可能是玩得太嗨了，一直都没结婚。听说陆一默离婚的消息，他专程从低纬度的南方飞来S市，说要给他介绍妹子，不过被陆一默无情地拒绝了。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可别取错经啊，咱们舒梅妹子不可能吃花花公子那一套。PS：还有一章，要晚点。


第68章 你要留心她做出更加丧心病狂的事情
　　接到陆一默的电话，钱博西还是很兴奋的。
　　“你那边什么声音？找个安静的地方去。”陆一默听声音就知道他在哪个夜总会里鬼混。
　　钱博西哎哟一声，“行行，你派头大，等着，我马上换地方。”
　　他可能是用跑的，不到一分钟就换了清静的场所。声音有点喘，却透着得意洋洋的劲头，“离婚一年多了，想女人了吧，没事，想要什么款型的都行，说出来哥们立马帮你找几个。”
　　陆一默是嫌弃的口吻，“你平时是怎么追女人的？”
　　钱博西像是一愣，“干嘛追女人？女人不都是自己贴上来的吗？”
　　陆一默顿时没了兴趣，转个话题，“你妈的身体好点了没？”
　　“还行吧。”钱博西的劲头下来了点，还叹了口气，“她说自己没几年可以活了，要我赶紧结婚生小孩，看不到下一代她不甘心。”
　　陆一默“嗯”一声，“你妈的情况拖不过三年。”
　　听筒里安静了半秒，然后是钱博西闷闷的声音，“我想去做代孕。”
　　陆一默皱眉头，“没有合适的结婚对象？”
　　“没。”
　　钱博西很平静，“我很早就对女人失望，一辈子都不想结婚。我妈想要下一代，只能用些非常手段。反正咱们老钱家的家业也要人继承，算是一举两得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钱博西选择游戏人间，陆一默也不能说什么。
　　“你想好了？”
　　“差不多吧。”
　　钱博西舒一口气，用轻松一点的语气调侃他，“你看看你，结婚离婚忙乎一大圈也没捞个小孩。哥们简简单单去一趟东南亚，十个月后就能领回一个大胖小子，多划算。”
　　陆一默沉默了一会儿，“你自己觉得好就行。”
　　钱博西不以为然，他又转一个话题，“安若晴在外面放话要和你复婚，还给我打过电话，让我给你敲边鼓，你怎么想？”
　　陆一默的语气很冷，“你让她死了这条心。”
　　钱博西啧啧摇头，“她搞不动你，就到处撒网，刘晏也被她烦过了，前几天打电话跟我抱怨。你这个前妻啊，很会来事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找医闹毁你前途的事情都敢干，你要留心她做出更加丧心病狂的事情。”
　　陆一默的眉眼深了，隔一会儿，他淡淡地应一句，“我知道。”
　　……
　　夜色很静，六月初夏的风渐渐地热起来，吹到脸上暖暖的。
　　舒梅闷声不响地跑着步，脑子想的是出门之前接的电话。
　　庄文泽没办法联络到她，先是找了师兄，现在干脆找自己的父母上场。舒梅和前公婆的关系很好，当初选择庄文泽的一个原因，就是看中他家庭气氛和睦，与父母的关系亲密友爱。
　　这一点对于别人来讲，可能没什么。但是对于从小缺少父母关爱的舒梅来讲，却有点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她没有和庄文泽讲过这个，缺爱是她的秘密，她小心地藏在心底，谁也不说。
　　结婚之后，公婆真心实意地对她，从来不挑她的毛病，不管在哪个场合全都是说她好。而她因为没有家庭相处的经验，时常会显得不知所措，但在内心深处，她是把他们当成亲人看待的。
　　在离婚这件事情上，她唯一有过迟疑的，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可能庄文泽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母，车祸之后，他骗他们，说舒梅去国外进修了。
　　在医院的时候舒梅有接过他们的电话，内容不外乎嘘寒问暖，还有问她国外的地址，说怕她吃不习惯，想给她寄腊肉香肠之类的东西。
　　每每都被舒梅忽悠过去了。
　　离婚之初，舒梅还有接过他们的电话，那次她说实话了，说她和庄文泽离婚了，原因是因为他出轨。婆婆当时呆住了，声音都是发抖的，说他们刚刚去过城隍庙求子，想让他们生宝宝。
　　舒梅无语，只能说对不起。
　　谈恋爱是两个的事情，但是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小的离婚，感觉老的受到的伤害更加大。
　　但是舒梅也没办法，她已经不可能再和庄文泽过下去。
　　之后，舒梅就没再接过他们的电话。
　　直到刚才。
　　--
　　作者有话说：
　　前夫哥和前妻姐都没闲着哈。


第69章 以补偿他们曾经待她如女儿的情谊
　　看到手机屏上熟悉的号码，舒梅的心头微微一抖，定一定神，她才按下接听键。
　　声音很温和，“喂？”
　　前婆婆叫张苪珍，是级别很高的老会计，家里公司的账一直都是她在做。儿子接手之后，只让她管了三年，生意好起来，就让她退休了。还给老俩口买了旅游套餐，说辛苦一辈子，也该出去玩玩了。说起来是儿子孝顺，后来想想，可能是怕她在公司看出他和南兰的奸情。
　　张苪珍很内疚，知道舒梅和儿子离婚之后，一直都在自责之中。要是她坚持不退休，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没有办法。
　　只能赌气不理儿子。
　　就这么过了大半年。
　　天有不测风云，上个月的某一天，小狐狸精南兰哭着给他们打电话，说她儿子被人揍了，断了两根肋骨。
　　张苪珍立时慌了神，拽了丈夫去医院。才看一眼，眼泪就哗哗地往下落，打得真够惨的，原本白净英俊的脸，肿得像个调过色的猪头。
　　老公庄鸿麟颤悠悠地摸着儿子的手，语调都变了，“儿子，你这是得罪谁了？打得这么狠。”
　　南兰还在哭，声音里带着愤恨，“肯定是舒梅，拿了两套房子还不甘心，她太狠心了。”
　　张苪珍捂住胸，生气地瞪她，“你闭嘴。”
　　南兰轻轻抹泪，站去边上不说话。
　　儿子是自己生的，看他这副模样，张苪珍无论如何都硬不下心肠。足足有一周的时间，老俩口吃住都在医院，精心地照顾庄文泽。南兰想留下来，被他们轰走了。
　　当时庄文泽醒着，一句话没说。
　　后来张苪珍问他，有没打算和南兰结婚？庄文泽坚决摇头，“我要和舒梅复婚。”
　　这是张苪珍一直想的，但是她知道希望不大。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她幽幽地叹一声，“舒梅的脾气很硬，她不会和你复婚的。”
　　庄文泽神色黯然，垂下眸，他轻声地说，“我不会放弃。”
　　张苪珍又是叹气，小心地替他掖一掖被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张苪珍给舒梅打电话，是受了儿子的托付。
　　听到舒梅的声音，她眼眶都红了，轻轻地抽一口气，才说话，“舒梅，我是阿姨。”
　　离了婚，她就从婆婆降级成了阿姨。说完这个称谓，她不由得苦笑，“我和你叔叔在H城，是文泽带我们过来的。”
　　舒梅不算意外，轻轻地“哦”一声。
　　见她不往下说，张苪珍叹一口气，“咱们有一年没见了，我和你叔叔都挺想你的，明天我们想去灵隐寺烧香，你能不能陪陪我们？”
　　舒梅轻轻咬唇，“庄文泽不去吗？”
　　张苪珍连忙答，“他工作忙，刚才已经回S市了。”
　　舒梅明显松一口气，“好啊，我知道一个吃斋菜的地方，烧完香，咱们可以去那边吃饭。”
　　见她应下来，张苪珍有些感慨，“那有劳你了。”
　　“没事，明天早上九点钟，我去宾馆接你们，然后咱们一起过去。”
　　“你自己开车吗？”
　　“不，我包一辆车。”
　　车祸之后，舒梅看到方向盘手会发抖，再也不能开车了。
　　张苪珍不知道她车祸的事情，但是她也没多问，“那行，我和你叔叔就在宾馆等你了，一会儿我把宾馆地址发给你。”
　　“好的。”
　　就这么约好了。
　　电话挂断，舒梅无奈地叹一口气。二老不会无缘无故跑来H城找她烧香，必然是庄文泽不死心，把他们找来做说客。
　　换成别的人，她可以拒绝，但是二老对她不薄，她打算明天买些贵重的东西送给他们，以补偿他们曾经待她亲如女儿的情谊。


第70章 每天看看倒也养眼
　　跑步的时候，舒梅一直在想送什么东西。
　　这个季节，H城拿得出手的只有茶山那边的明前新茶。现在买是来不及了，只有明天吃完斋饭后，顺道过去逛一下。现场肯定是杀猪价，但也顾不了那么多。
　　想完了这件事，差不多也跑完了步。
　　又缓缓地走一圈，然后她看到熟悉的身影。
　　陆一默还是出来了，他身材好，肩宽腿长，走路时步子迈得不疾不徐，自带儒雅气场。所以，尽管他从暗处走过来，舒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想维持好邻居的人物关系，主动和他打招呼，“你来晚了，我已经跑好了。”
　　陆一默不动声色地看她，“晚上吃得太多，消化的时间要久一些。”
　　舒梅看着他笑，“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懂得愈多，愈麻烦啊。”
　　气氛很轻松，陆一默也笑起来，“但是医生的寿命并不比普通人高多少。”
　　“这么看来很不划算啊。”舒梅双手插进裤兜里，姿态很轻松。算是客套过，她又朝他点点头，“我先上去了，你慢慢跑吧。”
　　陆一默静静看她，目光很温柔，“嗯。”
　　舒梅被他看得不自在，眯一眯眼，故作自然地咧一咧唇，然后扬长而去。
　　……
　　第二天老天还算作美，给了一个温度适宜的大晴天。
　　舒梅很早就起床，考虑到今天会走很多路，早上的跑步就取消了。她联系了租赁公司，不仅租了车还让他们帮忙找一个驾龄超过十年的司机。
　　八点二十分，司机开车来小区接她。
　　正好陆一默的车子拐出去，看到那辆车有租赁公司的标识，他忍不住停下车，又放下侧面的车窗。
　　“出远门？”他问。
　　舒梅依旧是牛仔裤，薄外套，平底球鞋的穿着，斜背一个小包，看着神清气爽的模样。
　　她也有看到陆一默的车，心头暗叫太巧了吧。看他果然停下来打招呼，她只能眯起眼笑，话语轻松，“有朋友过来，带他们去附近逛逛，租辆车方便些。”
　　陆一默点点头，“那你忙。”
　　舒梅嗯嗯点头。
　　看那张俊脸消失在车窗玻璃的后头，舒梅莫名地摸一摸鼻尖，脑子里想的是，这货长得真好看，每天看看倒也养眼。
　　……
　　九点钟准时到达宾馆。
　　张苪珍和庄鸿麟已经收拾妥当，在大厅里等她。
　　看到舒梅进来，张苪珍激动地站起来，轻声地叫她，“舒梅。”
　　比较来讲，庄鸿麟要镇定很多。
　　舒梅也看到他们，微笑地走过去，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神情有些尴尬，“那个，车子在外面，准备好的话，咱们就出发了。”
　　“好好。”
　　张苪珍紧走一步，握住她的手，“你瘦了点，不过精神不错。”
　　舒梅笑笑，“我过得挺好的。”
　　庄鸿麟的面色明显严肃了些，不过他忍住，没有说话。
　　一起出去。
　　上车的时候，张苪珍把老公赶到副驾驶座，拽着舒梅坐后排，“咱们好久没见了，一起聊聊天。”
　　舒梅无奈，只能跟着坐后头。
　　司机是本地人，很熟悉路况，顺便还和庄鸿麟讲点旅游常识，两人在前头聊得挺好。
　　后排座这里气氛就有些沉重了。
　　张苪珍眼泪汪汪地看着舒梅，“是我们没有把文泽教好，害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舒梅就怕她说这种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想一想，她委婉地说，“阿姨，今天我就是陪你们去寺庙拜菩萨烧香的，咱们不说过去的事情。”
　　--
　　作者有话说：
　　舒梅对陆医生的颜值一直是持肯定态度。陆医生加油！PS：还有一章，要晚点。


第71章 我和庄文泽已经桥归桥路归路
　　舒梅的语气很温婉，张苪珍从中听出的却是坚决的态度。
　　她原本就知道希望不大，此刻也说不上失望。只是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儿媳妇，这会儿只能是惋惜了。
　　但是这件事情吧，她心里还有苦说不出来。
　　儿子精明能干，但是在男女之事上，却犯了和他爸爸一样的错误。当年庄鸿麟赚到钱以后，也出轨过，被她抓包之后，他赌咒发誓和那个女人分手，保证今后绝不再犯。
　　当年的张苪珍也是接受不了，看着襁褓里的儿子，哭了好几天。那个年代的风气还是保守，冷战了几个月，看庄鸿麟真的和那个女人分了，每天老老实实地回家带孩子，她也就算了。
　　但是那股子悲凉的感觉还是留在了记忆里，对于舒梅的决定，她甚至是支持的。
　　至于儿子，她不知道是基因不好，还是男人全是这个德性。
　　心头有些沮丧，张苪珍不想说这个话题了，安静片刻，她问，“你以后就住在H城吗？”
　　舒梅停顿半晌，“应该吧。”
　　“文泽说你辞职了，现在有上班吗？”
　　“还没，最近比较懒，想多休息一段时间。”
　　“哦。”
　　张苪珍拍拍她的手，“女人还是要有一份工作，上班事情多，不容易胡思乱想，也不会和社会脱节。”
　　她还想说容易遇到合适的人，但是想到儿子死都不肯放手的模样，这句话又说不出口了。
　　舒梅笑笑，“也许会写专栏吧。”
　　郑云霄又给她打过电话，讲了专栏的事情，她虽然还是拒绝，心头却有些痒痒的，感觉有小苗要破土而出了。
　　张苪珍一直是她的忠实读者，听她这么讲，也是高兴，“那我就等着看你写的文章了。”
　　舒梅轻缓地笑一笑，“好啊。”
　　……
　　灵隐寺是千年古刹，座落在群山之间，有一条双车道的柏油路通往热闹的凡尘世间。
　　车子停在停车场，司机在里头等。舒梅先去买了门票，然后一行三人缓步入寺。
　　首先要走一段弯曲的山路，两旁层峦叠翠，一眼望去，全是茂密的参天大树。空气清新，如同置身于天然的氧吧，同时也会感慨这是一方空灵的净土。
　　正走着，庄鸿麟突然转过头，“舒梅，上个月文泽被人打进医院，断了两根肋骨。”
　　舒梅没想到前公公会突然发难，抿一抿唇，“是吗？”
　　庄鸿麟的眉目严肃了些，“是你妈找人打的。”
　　舒梅仅仅“哦”一声，没再说话。
　　“文泽固然有错，但他也吃了大苦头，而且他对你是真的一往情深。这样，我让他在佛祖面前起誓，今后绝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就原谅他吧。”
　　庄鸿麟停住脚步，神情非常认真，“文泽犯的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看在他对你百依百顺的份上，你就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趟过这个坎，你们会幸福美满一辈子的。”
　　舒梅轻皱起眉，“叔叔，我不想说这件事情。”
　　张苪珍感觉到她语气里的凉意，连忙拽住老公，小声地说，“出来之前咱们说好的，绝对不为难舒梅，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没有为难她。”
　　庄鸿麟不服气，“咱们文泽对她是真心实意的，男人犯了错，女人要想办法把他拉回来，不能一推了事。离婚是很简单，但是她还能找回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吗？我也是因为喜欢她这个儿媳妇，才尽力地劝一劝。”
　　舒梅轻垂着眼帘，声音很淡，“我和庄文泽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不会再走到同一条道上了。”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前夫哥出手两回了，你才擦了一下鼻尖。要加油啊！


第72章 我们有七年感情，你就舍得抛下我？
　　庄鸿麟一时气急，重重喘气说不出话来。
　　张苪珍见势不妙，连忙握住舒梅的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管他们的想法。”
　　庄鸿麟无言以对，气吼吼地转过身独自往前走。他六十几岁，平时注重保养，走路的劲头还是挺足的。
　　边上不时有游客路过，都拿诧异的眼神看她们。舒梅相当平静，转过头，看一眼张苪珍，“阿姨，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张苪珍摇头，“没事，咱们走吧。”
　　默默无语，一路进到大雄宝殿。
　　舒梅很少来寺庙，不太认识里头的佛像，只觉得金碧辉煌，庄严且肃穆。略显空旷的大殿里，一拨又一拔的信徒虔诚地匍匐。
　　庄鸿麟已经调整好心态，站在殿边角等着她们。
　　舒梅不想上去，转过头小声地说，“阿姨，你们过去拜吧，我去外头转转。上面还有几个殿，你们拜完了，到炉鼎那儿找我。”
　　张苪珍怔一怔，不过她点头，“好的。”
　　走几步，她转过身，轻轻地叹一口气，“你别和叔叔计较，你知道的，他一直都很宠文泽。”
　　舒梅微笑，“我懂。”
　　只是懂归懂，这大概率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将来也是桥归桥路归路，不会再走到一条道上。
　　……
　　舒梅初中的时候，有和同学来过一回灵隐寺，对里面的布局还算熟悉。她对佛教谈不上虔诚皈依，但是身在其中，也是怀了一颗敬重之心的。
　　随便地走，目光淡淡。置身于群峰密林清泉的浓绿之中，鼻息间有佛寺特有的檀香，情绪非常放松。
　　所以，当她看到庄文泽朝她走过来的时候，神情也没什么变化。
　　“舒梅。”
　　庄文泽的神情也很平静，唇角微微带了些笑意，“你的气色好极了。”
　　舒梅勾一勾唇，眸光冷漠又疏远，“你妈说你昨天已经回去S市了。”
　　“嗯，我今早又来了。”
　　庄文泽解释一句，“我妈不知道，是我爸偷偷告诉我的。”
　　舒梅想起庄鸿麟之前说“让他在佛祖面前起誓”，所以还是有端倪的。她淡淡地看他，“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庄文泽很习惯她的拒绝，垂一垂眸，轻声地说，“我们有七年感情，你就舍得抛下我？”
　　舒梅就跟没听到一样，转身往外头走，“既然你来了，一会儿就由你接你父母回去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舒梅。”庄文泽的声音有点重，跟上去拽住她的手臂，声音恳切，“再给我一次机会。”
　　舒梅皱紧眉，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松开。”
　　庄文泽的语调很艰难，“你别走，我就松开。”
　　舒梅冷勾起唇，“咱俩已经没关系了。”
　　庄文泽低下头不说话，但是他的手指依旧捏得紧，总之就是不松开。
　　这属于耍赖皮了，舒梅的气息冷下来，“佛门净地，你是想让我喊非礼吗？”
　　庄文泽还是没动，隔一会儿，他轻声地说，“你别走，咱们聊聊。”
　　舒梅朝四周看看，已经有疑惑的目光看向他们。她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引人注目的想法，犹豫片刻，她“嗯”一声，“可以聊几句。”


第73章 我是可以为了你去死的
　　不能耍赖。”庄文泽还不放心。
　　舒梅拧着眉看他，“到底谁在耍赖？”
　　庄文泽轻轻地笑，果然放开了手，然后他指一指角落的长石凳，“去那边坐着聊。”
　　舒梅不动，声音还是冷，“就几句话，你赶紧说吧。”
　　庄文泽苦笑，“就算已经离婚，也不至于搞得像仇人吧。”
　　舒梅盯着他看，庄文泽也看向她。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想到那天他搂着南兰从K市的单元楼里出来，两人也是这样的对目过一瞬。而之前夜雨滂沱的晚上，她端正地坐在车上，精神高度集中，灵魂却仿佛一点一点地抽离身体。
　　眯一眯眼，她一字一顿地说，“我打算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庄文泽面色骤时变得难看，抿紧唇，长久不语。
　　舒梅等一会儿，见他不说话，便打算转身离开。
　　庄文泽又拉住她，“你想让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舒梅又是皱眉，“你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在你出轨的那一刻，我们俩就完了。何况你一而再三，还在外头搞了一个家。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碎了，没有半分信任可言。原谅不原谅的，其实都是小事。成事莫说，覆水难收，我们没有再在一起的基础，今后就各走各的路吧。”
　　庄文泽眼眶发红，“一年可能不够，你再用点时间，咱们还会有未来的。”
　　舒梅没有心情与他纠缠，用力掰开他的手指，然后松一口气，“你别来烦我，我现在过得很好。而且。”
　　她冷淡地看他，“只要你不出现，我基本就想不到你。”
　　就是结束了。
　　舒梅顾自离去，她步伐很快，也没有回头。
　　而庄文泽还是不死心，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看着她坐上租赁公司的车，他还满眼不舍地驻足远眺，直到她连人带车，消失不见。
　　……
　　说不难过是假的，舒梅丝毫不怀疑庄文泽对她的感情，否则一个男人是不可能七年如一日，对她事无巨细，样样操劳。
　　只是他还有另外一面。
　　按他的话讲，他在外面与人勾心斗角，有很多不为外人道的压力和烦恼。很多时候看似风光，其实精神绷得很紧。他不想让她分担这些，但是他也需要出口。南兰是他工作上的伙伴，对他的那一面了如指掌，所以他才与她苟且了这么久。
　　这个也算是苦衷的一种。
　　但是他爱的人只是舒梅，“我只爱你，真的，我是可以为了你去死的。”
　　舒梅彻底冷漠，都不朝他看一眼。
　　……
　　夜色清凉，舒梅抱腿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她手指里夹着烟，白色的烟雾袅袅升空，被风一吹，就消散无踪了。
　　她没有烟瘾，只有在心绪凉淡或者失眠的时候，才会抽上几根。
　　脑子是放空的状态，啥也不想。
　　外头有门铃声，她骤然回过神。
　　想一想，她掐灭香烟，然后起身去外头开门。
　　先是看一眼猫眼，没啥意外的，门外站的是周宇寰。因为工作忙，最近的他可以用神出鬼没四个字来形容。
　　打开门，他愉快地打招呼，“怎么没去跑步？”
　　舒梅一边给他拿拖鞋，一边答，“今天出去玩了，路走得多，就不想动了。”
　　“去哪了？”周宇寰问得随意。
　　“灵隐寺。”舒梅答得也是随意。
　　周宇寰抽一抽鼻，恍然大悟一样，“难怪你身上有一股烟味，原来是佛门带回来的。”
　　--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要晚点！


第74章 表舅从小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舒梅当然知道这股烟味是哪来的，不过她没可能和他解释，只是问，“你怎么有空过来？”
　　周宇寰嘿嘿一笑，从口袋摸出U盘，“这里是《豪斯医生》的全集，你慢慢看。另外你上回说，投影框不大准，我来帮你看看。”
　　舒梅也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会上心，还巴巴地上门服务。有点小感动，她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投影在客厅，你去弄吧，我给你榨杯果汁。”
　　“好嘞。”
　　周宇寰乐悠悠地往客厅走去。
　　只是些小毛病，周宇寰随便几下就搞好了。然后他就算是功臣了，沙发上坐得舒适，一边喝果汁，一边和舒梅聊天。
　　聊的内容是陆一默，开篇就把他捧上了天。
　　“表舅从小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是大家族里最耀眼的小孩。”
　　舒梅听得有趣，“怎么个耀眼法？”
　　周宇寰昂起头，“智商奇高，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考到我等凡尘小孩无法企及的高分。”
　　“有多高？”
　　“他中考接近满分，是那一届的第一名。”
　　“高考呢？也是状元？”
　　“不是，高考他考数学的时候故意少做了一道题。反正他喜欢学医，读医学院不用那么高的分数。”
　　周宇寰说得眉飞色舞。
　　舒梅却是皱起眉，“能拿状元，却故意不拿状元，他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有。”
　　周宇寰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太出色了容易被家族的老人惦记，他不愿意经商，更不愿意和哥哥争家产。”
　　这个听上去有豪门恩怨，舒梅不想涉猎太多，仅仅“哦”一声，便不再说话。
　　周宇寰还有聊兴，继续往下，“关键他长得还好看，你都说了他是院草，颜值能打，身材也是健硕，跑步打球样样了得。总而言之，他这种人是受了老天爷的眷顾，样样按着一百分去打造。我从小就喜欢跟在他屁股后头跑，不服气，也费过老鼻子的力气，想要和他站一排。结果全靠他给我补课，否则我都不一定考得进Z大。”
　　舒梅甚是无语，只能鼓励他，“你也不差啊，妥妥的计算机大神。至于外貌部分，好好捯饬一下，也是MM们狂扑的对象。”
　　周宇寰叹一声，“总归差他良多。”
　　……
　　还是要避点嫌，周宇寰没在舒梅这里多呆，差不多半小时，他便下楼去了。
　　站在单元门口，他给陆一默打电话。
　　“还在医院呢？“
　　“有个急救病人，刚刚动完手术。”陆一默的声音听着疲倦，“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周宇寰嘿嘿地笑，然后小声地汇报，“我刚才去过舒梅家，帮你狠刷了一波好感。”
　　陆一默的声音沉了些，“说什么了？”
　　“夸你呗，各个方面都是一百分，是老天爷重点打造的顶级人才。”周宇寰继续说，“不过我侦察到一个情况，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一默哼一声，“废什么话，赶紧说。”
　　周宇寰的声音轻了点，“原来舒梅抽烟啊，我进去就闻到她身上有烟味，后来去客厅的时候，望了一眼阳台，看到那边放了个烟灰缸，里头有烟蒂。我觉得奇怪啊，之前都没见她抽过烟，看着也不像有烟瘾的人，她是不是心情不好？借烟消愁呢？”
　　别说，他还是有点分析能力的。然后他又说，“我觉得舒梅挺神秘的，感觉你不一定扛得住。”
　　陆一默不想理他，“我忙呢，挂了。”
　　说完电话真的就断了。
　　周宇寰无语地摸摸脑袋，又拐起头，朝楼上舒梅家的方向望一眼。
　　黑咕隆咚的，他啥也看不清楚。
　　--
　　作者有话说：
　　表外甥还是有趣滴。


第75章 在寂静的夜晚有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凌晨一点多，陆一默驱车回到家里。
　　进去房间，他习惯性地先看一眼对面，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舒梅客厅的灯还亮着。
　　所以周宇寰侦查来的情报是确实的，舒梅心情不好，以至于又失眠了。
　　这种情况已经好久未有发生，想到早上她还是神采奕奕的只表情，只能是今天出门又遇上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周宇寰难得早睡，正做着好梦，被陆一默的电话叫醒，嗓音低沉，问的问题是他摸不着头脑的，“舒梅今天去哪儿了？”
　　“啥？”
　　陆一默又重复一遍。
　　周宇寰眨了好几下眼，终于回过神来，“你怎么想到问这个？”
　　“你知道吗？”
　　陆一默觉得话唠能收集很多无关信息，虽然这个问题很无厘头，但也许他知道。
　　事实话唠确实知道，“灵隐寺，咋的了？”
　　“没事，你继续睡。”
　　陆一默淡定地挂断电话。
　　周宇寰年轻，经得起折腾，况且他也惹不起表舅，起床撒泡尿，继续抱被梦周公。
　　另一头，陆一默若有所思地看一会儿对面的灯光，然后他走去卧室，拿了换洗衣服洗澡。
　　二十分钟后，他收拾妥当出来。
　　对面的灯光还亮着，他瞥一眼，然后慢悠悠地去厨房煮咖啡。
　　几分钟后，舒梅的手机响了，她正看书呢，听到音乐声吓一跳，会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的，难道是庄文泽？
　　眉头皱起来，寻思着要不要换个手机号码？想归想，她坐起身把手机捞过来，然后又是一怔，居然是陆一默？
　　她也敏感，抬起头往对面的楼望去，果然，陆一默的窗户也透着亮光。
　　无语，她这是被抓包了。
　　盯着手机屏看一会儿，她好笑地点了接听键，“喂？”
　　陆一默的声音很悠闲，“宇寰说你今天去灵隐寺了。”
　　“嗯。”
　　“拜佛了？”
　　“没有，我就是随便逛逛。”
　　陆一默“哦”一声，然后他像是随意，“年轻人很少想到去那儿，你是陪长辈去的吧。”
　　所以才会煞有其事地租好车。
　　舒梅静一静，没有立刻答。
　　陆一默依旧淡定，“我看你灯光亮着，判断你又失眠了，怕你明天头痛，又来充当心理医生。”
　　可能是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语调又很温和，在寂静的夜晚有着蛊惑人心的意味，舒梅居然回答了。
　　“是我前公婆，他们一直对我很好。这次过来H城，让我带他们去灵隐寺逛逛，我没办法拒绝。”
　　陆一默笃定，“然后遇到你前夫了。”
　　“嗯。”
　　舒梅轻轻地叹一口气，“上个月我妈找人打了他一顿，断了两根肋骨，才刚刚好起来。”
　　这个信息有点出乎意料，陆一默挑起眉，“你妈很厉害啊。”
　　舒梅托着腮，笑容有点苦，“据说是挺厉害的。”
　　陆一默很敏感，“为什么是据说？”
　　舒梅不答话，隔一会儿她突兀地转了话题，“周宇寰说你高考的时候故意漏做一道数学题，失了高考状元。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陆一默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浅浅地笑一声，“周宇寰这个大嘴巴，什么事情都会说。”
　　“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陆一默直起腰，好整以暇地说，“我哥比我大六岁，我妈生他的时候难产，生了一天才把他生下来，痛不欲生。后来又得了产后抑郁，有算命的说我哥哥不利父母，所以几个月就抱出去，他是跟着我奶奶长大的。”


第76章 下面该交换一个你的秘密吧
　　抿一口咖啡，陆一默继续说，“哥哥十三岁那年，奶奶得了骨癌，无暇他顾，于是把他送回来。那时候我七岁，刚刚上小学。而他正好上初中。我和他读的同一个学校。”
　　他声音悠缓，带了些莫名的感慨，“我小时候很调皮，他就很古板，十几岁的小孩做事情一板一眼的。我特别喜欢捉弄他，有时候会把他搞得很狼狈。有一次他是真的生气，脸色铁青，捏紧了拳头想要揍我，我吓得够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来我妈出来了，也没有骂他，就是冷冷地看他，然后牵着我的手走了。我转过头，看到他眼神很复杂，里头有渴望，也有失望。”
　　舒梅听出些意味，“你觉得哥哥从小没有母爱，所以同情他？”
　　“只是一部分。”
　　陆一默轻轻叹一声，“我奶奶和哥哥感情深，去世之前把自己名下的股权都给了哥哥，当然她只有很少的一点，却表明了态度。奶奶还关照我爸爸，不能让我哥哥吃亏。但是我妈不肯，她坚持让我继承家业。有一段时间我爸我妈经常因为这个吵架。”
　　“所以你干脆学医，退出这场争论？”
　　“算吧。不过，我家的公司是做医疗保健的，也算是有些关联。我要是学别的，我妈又不乐意。”
　　陆一默轻轻地笑两声，“三年前我爸退居二线，我哥接上去，他挺会做生意，赚了不少钱，我妈现在心态平和了很多。”
　　舒梅懂了，他哥哥会做生意，他潜心医学，医术愈精湛，在脑外科的知名度愈高，回去抢哥哥地盘的可能性愈小。
　　“你倒是高风亮节。”她也是笑。
　　陆一默淡然，“一般般，主要是我也不喜欢做生意，不如做医生有成就感。”
　　舒梅点头，“那倒是。”
　　然后陆一默话锋一转，“我和你说了我的秘密，下面该交换一个你的秘密吧。”
　　舒梅愕然，“你这个也算秘密？”
　　陆一默理所当然地说，“是啊，我从没和别人讲过。”
　　舒梅无以应对，停顿半晌才往下说，“我没啥秘密。”
　　“宇寰说你很神秘。”
　　“哪有。”
　　“你也没和你妈住一起吗？为什么用据说这个词？”陆一默又问回去。
　　舒梅发现这货的智商确实很高，这么就让他听出破绽。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陆一默知道她是舒晋茂的女儿，所以这事儿算不上秘密。
　　她爽快地答，“我爸妈在我五岁那年离的婚，之后我妈就去了美国，没有回来过。”
　　陆一默的眉头拧起来，“一趟都没回来过？”
　　“她在美国拼事业，没时间回国。”
　　“那你和你爸爸住？”陆一默觉得不大对，“上回在医院，我觉得你和你后妈不太熟悉。”
　　舒梅坦然答，“我从小就寄宿，不回家的那种，事实上我也无家可归。比较来讲，你哥哥有奶奶疼，比我还幸福一点。”
　　“你没有奶奶？”
　　“有啊，但是我爸爸把我安排得很好，小孩子都要读书，我在寄宿学校过得也挺好。”
　　舒梅尽量平淡地讲完这段话。
　　然而心头还是涩涩的，吐一口气，她故作愉快地说，“没注意时间，都快两点了，我要睡了。和你聊天很愉快，晚安啦。”
　　陆一默尚在震惊她的成长经历，他有过一个这种经历的同学，那是一个私生子，吃住都在学校，也是无家可归的状况。他一直同情甚至可怜那位同学，没想到舒梅也是这样。
　　他很快回过神来，语调特别温柔，“晚安。”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抽丝剥茧的，咱们舒梅的老底都被他探出来了。不过亲们有没发现，咱们陆医生腹黑归腹黑，却很善良。PS：还有一章，要晚点！


第77章 我是一个特别庸俗的女人
　　挂断电话，舒梅首先关了客厅的灯。但她也没有离开，坐在黑咕隆咚的客厅里暗自神伤。
　　因为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她的心灵一直都有创伤。选择庄文泽做自己的老公，原本以为婚姻会顺遂如意，然后让时间来消弭那道创口。哪里知道他暗渡陈仓，又让她挨了一记重锤，身心俱损，差点就缓不过来。
　　从这个意义上讲，她更加痛恨庄文泽。
　　她对他寄予厚望，但他却给了她双重打击。
　　……
　　不眠的夜，一直到天色浮白，舒梅才缓缓睡着。没几个小时，她又被手机音乐吵醒。
　　头痛欲裂，看到手机上疑似庄文泽的陌生号码，她恨不得把手机给砸了。
　　重重地喘气，在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她冷冷地说，“你还想干嘛？”
　　那头却是女声，声音也是冷肃，“舒梅，你已经和庄文泽离婚了，不要使什么欲擒故纵的招数，他不可能和你复婚。”
　　神经病啊。
　　舒梅扶着额，语气很是不耐，“滚。”
　　按了关机键，天下终于太平。而她也终于下定决心，再去买个手机，手机号、微信号、QQ号，全部都换新的。
　　她重新睡着，一直到黄昏时分，才懵懵地睁开眼睛。
　　刚醒来脑子不太清醒，感觉自己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时却想不起来。
　　肚皮空空，她下意识地拿过手机想点外卖，看到黑屏还愣了愣，然后脑子挂上线了，心头立时涌起一阵恼怒。
　　庄文泽没想到舒梅会打电话给他，看到号码的那一刻，激动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而那会儿他正在开会，面色很严肃，“今天的会先开到这里，明天继续。”
　　他按下接听键，声音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喂？”
　　同时，他疾步走出会议室。
　　南兰也在开会，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电话那头是舒梅。
　　出事之后，她虽然还在公司上班，但是庄文泽不再与她保持情人关系，仅有的同事关系，他也是斟酌再三，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他还招了一个特助，凡是与她有关的工作，都会把他招来身边，没有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庄文泽把姿态摆得这么足，南兰也没办法。毕竟做小三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公司里的人不知道这件事情，她也不能撕破脸来搞。
　　即便如此，她的心思还是很定，庄文泽已经离婚了，只要她有足够的耐心，还是能守出结果的。
　　但是今天，她发现庄文泽昨天前天，连续去了两趟H城。她对他的公事了如指掌，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公事。他肋骨的伤还没有好痛透，还要这么奔波，除了去见舒梅，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
　　嫉恨难当，她给舒梅打了电话。
　　女人最懂女人，包括庄文泽受伤之后，她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舒梅，也是要让舒梅知道，她南兰依旧在庄文泽的身边。而这一点，足够击垮庄文泽想要挽回舒梅的所有努力。
　　……
　　舒梅听到庄文泽的声音，她的声音寒凉如水，“庄文泽，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之所以会去K市，是有人打电话给我，用的是变声，说他是南兰的男朋友，并且用一个外面随便买来的手机号，用短信的形式，把地址发给我。”
　　庄文泽的目光凝滞了，“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舒梅冷声道，“你女人惹到我了，她以为我清高，不会说这些事情，你告诉她，我是一个特别庸俗的女人，她算错牌了。”
　　--
　　作者有话说：
　　咱们梅梅是调查记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三教九流全打交道，不怕和丫的撕逼。


第78章 接踵而来的是咬牙切齿的愤恨
　　南兰不是我的女人，这一年我和她没……”
　　庄文泽的话没有说完，手机听筒里传来嘟的挂断音。他很快打回去，但是传来的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语。
　　他颓然，接踵而来的是咬牙切齿的愤恨。
　　他一直以为，舒梅之所以会在K市抓到他的现行，是因为她发现了他出轨的蛛丝马迹，然后以她调查记者的职业能力，悄无声息地摸近，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年，他懊恼，悔恨，每天都在琢磨如何才能让舒梅回心转意。
　　至于南兰。
　　作为男人，庄文泽并没有迁怒于她。在责任认定上，虽然最开始是南兰勾引的他，但是他意志力不坚定，没管住自己的下半身，要负主要责任。而且南兰是公司的业务主干，在舒梅住院的那段时间，他破罐子破摔，公司能够撑住不倒，有她的一份功劳。
　　不讲情义单讲道义，他吃不消卸磨杀驴。何况在一个圈子里混，做得太绝情容易落人话柄。另外，阴险点讲，他也确实有继续利用南兰的想法。
　　然而没想到，女人心计，南兰嘴上说得好，表面上也装得无私，背地里竟然算计他。
　　庄文泽面色铁青，他想起那天一早，他急着赶回S市见舒梅。出单元门之前，原本他和南兰和平时一样，各走各的路。但是南兰突然亲昵地凑到他的跟前，主动抱住他，他完全是下意识，搂住她的腰，就这么走了出去。
　　如果整件事情是南兰策划的，那么这个动作就是她故意的，她知道舒梅在楼下。
　　庄文泽的心口抽得紧了，事情发生之后，他有和死党陆柯讨教过对策。酒吧里的光线很暗，哲学系讲师陆柯眯着眼，表情看着模糊。
　　他是不婚主义者，通达人情世故。
　　“身体有五感，都通大脑。但是相对来讲，眼见为实。就是说，同样的一件事情，听到的和看到的，对于大脑的冲击力度是不一样的。而且人还有想象力，大雨滂沱的夜晚，舒梅守在楼下捉奸，你觉得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正常的思维路径，必然是你和小三在上头苟且，她忍着等着，这种叫做诛心。之后她看到你们俩亲密地从单元楼里出来，煎熬了整个晚上的想象与现实终于交织于一体。舒梅性格沉稳，遇事不慌不忙，但是回去的路上，她出了车祸，说明这个打击对于她足够沉重。整件事情里，最难解构的就是那一晚。如果她是第二天早上过来的，或许还能有解。现在么，你没有机会了。”
　　陆柯说得笃定，庄文泽听得懂，却不愿意接受。
　　之前他以为那一晚是他自作自受的悲剧，但如果是南兰设计的结果，那么，他真是要呵呵了。
　　身后有人走上来，清幽的香水味在四周萦绕。
　　“文泽。”
　　南兰的声音带了些幽怨。
　　庄文泽凝了一瞬的呼吸，终于他回过头，唇角勾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有事？”
　　南兰深深地看他，声音里带了试探，“没事就不能找你？”
　　庄文泽眯一眯眼，掩住眸底深寒的凉意，声音很淡，“顺德的那个单子是你在跟进的吧，拿过来我看看。”


第79章 陆一默感觉到舒梅精神层面的变化
　　挂断了庄文泽的电话，舒梅整个人都觉得舒爽。虽然有些冲动，但是无所顾忌地做些事情，还是让人开心。
　　不过她很快就忘了这档子事情，睡了一天的她，腹中饥饿，首先需要解决温饱问题。
　　她看一眼窗户，轻纱的窗帘随风飘荡，天色正缓缓地暗下来了。想一想，她决定出去觅食。
　　前几天周宇寰给她发了一张照片，说小区外面新开了一家韩式烤肉馆，味道相当不错，让她有空去光顾。当然，去的时候最好叫上他。
　　舒梅睡了一天，精神饱满。
　　手机虽然关机，却还带在身边，自从马老板搞出了支付宝，她身上已经没有纸币了。所以她又觉得烦，手机号绑了网上支付功能，换号码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她已经下定决心，新手机新号码搞一套新班子，老手机老号码关机备用。
　　……
　　烤肉馆生意火爆，里头早已经坐满。门口放了凳子，正排队叫号中。
　　舒梅走上前看了看，香气浓郁非常的勾人。她舔舔唇，去门口拿了两人座的号码牌。
　　等叫号的同时，她打开手机。
　　上面没有未接电话，她也不多想，直接打开微信窗口，给周宇寰发消息，“韩国烤肉，吃吗？”
　　她拍了叫号牌的照片，发过去。
　　周宇寰火速回复，“等着，马上来。”
　　他这话没有放主语，等陆一默出现在舒梅面前的时候，她才若有所思地想到这一点。
　　“怎么想到吃烤肉？”
　　陆一默很有风度地帮她挡住风口，他穿了白衬衣，和他的清俊的面孔相得益彰，让舒梅想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
　　她眨眨眼，半真半假地说，“睡了一天，比较饿。然后这里比较香，闻到味道就走不动了。”
　　陆一默笑了，突然伸手撸一撸她的脑袋，“你让我想到小馋猫。”
　　舒梅愣住，身体跟着僵了半秒。
　　心理活动极其复杂：大哥，我今年二十八岁，就算长得嫩，那也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摸头杀”不合适我的好吧。
　　陆一默淡定，还发表感想，“你的头发比我想象的要软很多。”
　　他意犹未尽，看神情还想再撸一回。
　　舒梅忍不住摸鼻尖，又触电一样地收回手指，声音里带了些尴尬，“我妈说我小时候是黄毛，头发又软又密。”
　　陆一默微微点头，“你妈出国之前，有养过你五年，她一定很宠你。”
　　舒梅安静下来，隔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答，“是吧。”
　　陆一默歪着头看她，漂亮的眼睛里带了些思索，不过，他很快挑起眉，笑容温和，“睡饱了，精神就好，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看着和以前大不一样。
　　陆一默感觉到舒梅精神层面的变化，反而她自己恍然不知。
　　“睡饱了吧。”
　　说完这句，她又是摇头，“可能晚上不要睡了，不过没关系，周宇寰给我下了《豪斯医生》，可以消耗不少时间。”
　　陆一默笑，“也要早点睡，不要把生物钟搞坏了。”
　　“嗯嗯。”舒梅连连点头，然后她侧过头朝喊号的地方看一眼，“哎？你过去看看，是不是在叫我的号？”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可以啊，搞个摸头杀。PS：还有一章，要晚点！


第80章 他说他有喜欢的女人
　　烧烤吃到一半的时候，周宇寰急吼吼地冲进来，“急得我啊，没和老总打招呼就跑出来了。”
　　舒梅对老总两个字敏感，看他一眼，“你们老总也加班？”
　　“加啊，他现在也是创业阶段，很多事情要亲力亲为。”周宇寰还没吃晚餐，闻到香气也是饿得慌，看桌上肉食不多，朝着服务员大大挥手，“这边加一副餐具，再加两份五花肉。”
　　然后他脱了鞋子坐上来，这里虽说是二人座，实际可以坐四个人，加他一个不挤。
　　“舒梅，我觉得你精神很好。”方一坐定，他也是这么一句。
　　“睡了一天，精神当然好。”舒梅不在意地答。
　　“不是不是。”
　　周宇寰摇头，老神道道地说，“不是简单的精神好，而是由内到外的精神焕发。尤其是和昨晚比，像是想通了，豁然开朗了。”
　　会喊他吃烤肉，也是破天荒的举动。
　　舒梅听得一愣，心道她就是去庄文泽那儿告了南兰一状。自己不至于真的那么庸俗，就这么洋洋得意了？
　　问题她都忘了这件事情。
　　“你看错了。”她肯定地说。
　　周宇寰不服气，看一眼陆一默，“表舅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陆一默帮烤肉，一边淡淡曰，“谁没个心情好的时候，你这会儿也是神清气爽。”
　　周宇寰已经拿了筷子，此刻嘴里鼓鼓囊囊，先是咽下去，然后喝一口舒梅帮他倒的饮料，乐哉哉地说，“我的工作通过验收了，这会儿在帮一个妹子做前端，她没有我厉害，老是拿景仰的眼神看我，成就感爆棚。”
　　“妹子长得怎么样？”舒梅比较关心这个。
　　“还行吧。”周宇寰拿出手机，在相册里滑呀滑，然后找一张合影，“左边第二个。”
　　眯眯小的一点，哪看得清楚。
　　舒梅把照片放大，又有点失真。不过她倒是在这一排人中间看到了赵岩，穿一件白色的套衫，是工科男的气质。
　　把手机递回去，诚恳道，“看不清楚，感觉眉清目秀，配得上你。”
　　周宇寰哈哈一笑，“她打算脚踏两条船，一只脚踩在我这个技术大牛的舢板上，另一只脚踩去我老板的游轮上。”
　　舒梅高看他一眼，“这你都看出来？”
　　“妹子的段位不高，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周宇寰啧啧，好像同情她，“想法太多，难免两头落空。前几天我和老板一起吃宵夜，闲聊天，他说他有喜欢的女人，可惜口没遮拦，得罪了她。等这个项目做完，去赔礼道歉，争取把她追回来。”
　　舒梅吓住，眉心跟着一跳，“你老板……几岁了？之前没有女朋友吗？”
　　“我老板比表舅大半岁，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不过上个月分手了。”周宇寰说得随意，“那女的不肯，来公司闹过两回，都让我见到了。她长得很漂亮，跟我了老板好几年，本来已经打算结婚了，但是劈腿被我老板看到了，创版上市公司董事长夫人头衔飞了。”
　　他分享八卦很是愉快，舒梅却在心里头翻白眼。不过她亦有庆幸，还好她决定换手机号码。
　　陆一默一直都是淡淡地听，顺便帮周宇寰烤肉。
　　此刻他突然问，“你老板叫什么名字？”
　　“赵岩。”
　　周宇寰歪过头，好奇地看他，“你认识他？”
　　陆一默沉吟，然后答，“听说过。”
　　初中时两人在同一个奥数竞赛班，少年好胜，每每都是他压赵岩一头，关系不怎么样。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的竞争对手还挺多的。要加油啊，医界大佬！


第81章 改变一直都有
　　周宇寰不知道表舅和老板有渊源，更不知道老板说的喜欢的女人，就坐在他对面。最近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和赵岩走得近，同为工科技术男，难免惺惺相惜。
　　他是话唠，坐下话就不停，后面的半场烤肉，就听他讲老板。从他嘴里出来的赵岩，还是有点高大上的。
　　“老板在世界一流的科技公司某歌呆过，思想作派与众不同，重视技术创新的同时，倡导沟通交流。没有地位年龄的差别，大家都要坦诚相待且畅所欲言。因而透明度极高，行动也是敏捷。这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条款，在阿尔泰我有如鱼得水的感觉。”
　　舒梅听得直眨眼睛，感情赵岩的毁她三观的言语，是坦诚且畅言所至？
　　心里头又是翻白眼，忍不住说，“嘴太快也不行。”
　　周宇寰朝她看，“咱们讲的都是技术上的事情，不能藏着掖着。”
　　这个部分，舒梅只有闭嘴，还要心塞地点头，“有道理。”
　　陆一默是长辈，对周宇寰有教育义务，“工作和生活还是两码事，你别把工作上的作风带到生活上来。”
　　舒梅连连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看二人有一致意见，周宇寰开心得很，嘴巴咧开，笑得像只二哈，“你俩真默契。”
　　舒梅面孔有点红，随手给他夹一块土豆片，“别老是吃肉，吃点素的。”
　　陆一默挑挑眉，心情大好的样子，“一会儿喝点凉茶，别上火了。”
　　……
　　烤肉吃到尾声的时候，周宇寰接了个电话，眉宇严肃地听了好一阵，然后简单的一句话，“我马上过来。”
　　他急吼吼地奔回公司去解决BUG，陆一默则淡定地结了账。舒梅不好意思，“说好我请的。”
　　“下回吧。”陆一默每次都是云淡风轻，“这边的冷面看着也不错，下次咱们尝尝那个。”
　　舒梅无语地看他，想一想，她含蓄地说，“你别让我有压力。”
　　陆一默不动声色，“结账而已，能有什么压力？”
　　舒梅笑笑，“下次别和我抢。”
　　陆一默轻轻挑眉，“好。”
　　这么算是达成一致意见，舒梅莫名有些高兴，摸摸肚子，“吃得有点撑，没办法跑步了。”
　　陆一默嘴角含笑，“小区挺大的，绕着走两圈，就能消化了。”
　　舒梅歪过头朝他看看，“一起走？”
　　“嗯。”
　　“那……好吧。”
　　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烤肉馆门前的树下，舒梅站直了身体，又长长地舒一口气，“今天确实挺奇怪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
　　陆一默站在边上看她，微淡的路灯下，她的皮肤白皙细嫩，好像覆了一层如水的羊脂玉，漂亮极了。
　　“你好像如释重负。”他说。
　　“是吗？”
　　舒梅歪着头想，一边慢慢地踱开步子。
　　陆一默跟在边上，脚步也是缓缓，“改变一直都有，慢慢积攒着，你自己感觉不到而已。”
　　舒梅还在想，静止了一会儿，才点头，“我打算买个新手机，把以前所有的号码都换掉。”
　　陆一默笑起来，“记得加我。”
　　“嗯。”
　　舒梅偏过脸看他，“你和周宇寰是我新号码的第一批朋友。”
　　她说的是朋友，而且表舅表外甥排名不分先后。陆一默虽不满意，但暂时也没啥办法。
　　“我很荣幸。”只能这么答一句。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追妻之路有点漫长，需要外力的刺激。


第82章 表舅，你是不是不会追女人？
　　白天睡饱了，晚上确实不大困，差不多凌晨一点舒梅才算睡着。第二天正常时间起床，洗洗涮涮，先去楼下跑步。
　　还算正常，没有遇上陆一默或者周宇寰，否则她会觉得他们在她这儿装了监控。
　　天气热起来，跑完步身上全是汗，她先回去洗澡。
　　把自己搞得舒服了，然后穿一身简单的行头，又背上小包，打算去城北著名的手机城逛逛。
　　她没有意识到，早一周前，她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宅女，这会儿她居然兴致盎然地出门逛街了。
　　首先奔了便民快餐店，烧饼油条外加咸豆浆，刚刚拿到手上，看到周宇寰一脸困顿地进来。
　　看到舒梅他眼睛瞬时一亮，差不多是用抢的，“这份先给我，你再买一份。”
　　看他的模样，舒梅就知道他一夜未睡，便也随他。又买一份，端去他对面坐好，“要不要这么拼啊。”
　　周宇寰低头喝豆浆，声音瓮瓮的，“难得遇到个好老板，士为知己者死。”
　　舒梅心里头啧啧，赵岩可以啊，能把下属整治得这么忠心，也是本事。不过她开玩笑，“你不会是进了什么邪教组织，被洗脑了。”
　　周宇寰噗嗤地笑，“你真逗。”
　　然后他才好像刚看到她一样，认真打量一番，“你有没发现你最近没有那么宅了。”
　　舒梅不以为然，“有事情，我还是会出去的。”
　　周宇寰摇头，“我是看着你搬进来的，然后有两个多月没见你下楼。刚开始我还以为你实际没有住进来，后来送菜群的小哥跟我讲，你长期在他那儿定菜。再后来你早晚出来跑步，除此以外，你也基本不下楼。你想一想，最近一个月，你是不是活跃很多了。”
　　舒梅抬起头，“你对我那么上心干嘛？”
　　周宇寰尴尬地笑，“那会儿不是有想法嘛。”
　　舒梅这才想起，对面这货还和她表白过，神情也尴尬了几分，“你也是瞎想，我做你大姐姐还差不多。”
　　周宇寰嘿嘿一笑，“做长辈也可以。”
　　舒梅听出他话里有话，但是这种事情没办法细讲，只能装不懂。于是转了话题，问他手机的情况。
　　这个周宇寰熟啊，听说她要买新手机，换新号码。心里虽然有些想法，脸上却是云淡风轻，“你运气好，我今天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买。”
　　舒梅当然不能答应，“你一晚没睡呢。”
　　周宇寰非常坚持，“没事，我精神好着呢。”
　　……
　　吃完早饭，周宇寰带舒梅去了他认识的一个手机店，帮着砍到骨折价，买了最新款的华为手机。
　　隔壁就是移动营业厅，在舒梅办理新号码的时候，他悄悄地拍一张照片，扔去陆一默的微信。
　　“舒梅买了新手机，现在在换号码，她是和往事决裂么？”
　　陆一默正在查房，隔一会儿才回话，“把新号码发给我。”
　　这个当然没问题，但是周宇寰下面发的一句话，让陆一默很是心塞，“表舅，你是不是不会追女人？都这么久了，舒梅还是当你普通朋友。”
　　陆一默气息凉凉的，盯着手机屏看好久，然后他回一句，“你会追？”还不是一开口就被拒绝了。
　　周宇寰看得直挠头皮，“别和我比啊，你级数高，能和你PK的是我老板这样的人才。”
　　“几个意思？”
　　周宇寰心头一凉，马上发一个嬉皮笑脸的表情，“放心，我不会让我老板看到舒梅的。”
　　陆一默懒得理他，心道，你老板早十五年前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要晚点！


第83章 那个与她有过七年感情的男人，快要被她忘记了
　　周宇寰好事做到底，送了舒梅一个八位数的QQ号，又注册好微信，还帮忙开通一系列的常用软件。
　　当然他没忘记把他和陆一默加为好友。
　　舒梅乐得清闲，除了密码需要自己输，其余都一条龙搞定。
　　“中国好邻居。”她给点个赞。
　　周宇寰朝她憨厚一笑，他觉得自己还是“中国好表外甥”。
　　事情办得好，中午周宇寰是在舒梅家里吃的，手艺一般的炒面，优点是舍得放料，鸡蛋，肉片，胡萝卜，小包菜，洋葱……应有尽有。
　　五颜六色甚是好看。
　　周宇寰赶紧拍照片，发给陆一默显摆，“未来表舅妈烧的，看着还不错。”
　　陆一默喜欢他对舒梅的称呼，眉毛展一展，“好好吃。”
　　周宇寰心满意足，“必须的呀。”
　　……
　　吃饱之后，周宇寰终于困了，大大地打个哈欠，和舒梅打招呼说要回去见周公。
　　舒梅当然没意见。
　　家里终于清静下来，舒梅收拾了碗筷，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净，然后她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在陆一默和周宇寰的不断提示下，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
　　之前，她坚决坚定地和庄文泽办了离婚手续，然后跑来这里隐居。表面上看，她已经和往事做了切割，实际上，精神上的牵连是不可避免的。按庄文泽的话讲，他们有七年的感情，哪有可能说断就断。
　　哪怕她逼迫自己不去想，大脑皮层的潜意识也会安排庄文泽在梦里出场。
　　对此她毫无办法。
　　焦虑，失眠接踵而来。
　　但是时间真的是良药，慢慢治疗着她。另外，陆一默和周宇寰的出现，也确实地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舒梅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排斥想起庄文泽，甚至对他还有些不舍得。
　　这种情绪相当的微妙。
　　似乎还是潜意识，在委婉地提醒她，那个与她有过七年感情的男人，快要被她忘记了。
　　……
　　换了新号码，舒梅当然要告诉秦媛媛。
　　这个简单，发一条短信即可。
　　只几秒钟，秦媛媛的电话就来了，声音很利索，“怎么换手机号了？”
　　舒梅很淡定，“你别告诉齐阿姨号码，我不想和她那个很有出息的儿子谈恋爱。”
　　“很有出息的儿子？”秦媛媛吃吃地笑起来，“你是说赵岩啊，他确实很有出息，但是你之前没有这么形容过他。”
　　舒梅跟她解释，“他公司办得挺好的，知名度愈来愈大。”
　　“知道人家是绩优股，你还不心动？”
　　“我对做董事长夫人没兴趣。”
　　“为什么？”
　　“男人有钱有几个好的？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说得淡定，“另外，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你别给我添堵了。”
　　“行行，我知道了。”
　　秦媛媛对这个女儿总归是没办法的，“给你空几年，哪天你想结婚了，就跟我讲，我给你挑的老公人选，软件硬件都是有保证的。”
　　舒梅含含糊糊地应下来。
　　电话挂断，她嘴里头还嘀咕，啥是软件啥是硬件？
　　总觉得这里头有颜色。
　　打发掉亲妈，后面就是亲爸。
　　这个倒不急，混几天再说。
　　哪里知道，仅仅是第二天，她就接到了舒晋茂的电话，声音很不善，“换了新号码为什么不告诉我？”
　　舒梅被他问得很难做到理直气壮，想了会儿才答，“我目前是树懒式的工作模式，效率很低。昨天通知秦媛媛，今天才能轮到你。”
　　舒晋茂怪生生地笑，“要不是我打电话给你，你会想到给我打电话？”
　　舒梅强作镇定，“不用打电话，秦媛媛那儿也只是发了一个短信。”
　　“既然如此，你多发一条会死？”
　　“不会死，但是我怕你们有一个会打不通电话。”
　　她这话是有道理的，舒晋茂堂堂一枚大律师，竟然语噻了。停顿片刻，他忍不住笑，“你歪道理挺多的。”
　　舒梅一本正经地答，“我已经被你问成强弩之末。”
　　舒晋茂终于破功，哈哈大笑起来，几秒钟后，他缓缓收住笑声，然后认真地说，“你说过的，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就通知你，你会抽出时间看望我。”
　　舒梅感觉出异样，“你怎么了？”
　　舒晋茂淡定，“我在省二医院，你可以过来了。”
　　--
　　作者有话说：
　　梅梅同学还是很可爱的！


第84章 人类该有的情绪我半点都不会少
　　舒梅多问几句，舒晋茂不答，他就一句话，“来了你就知道了。”
　　没奈何，舒梅只能答应马上过来。
　　“半小时就到，你把坐标发给我。”
　　“行，一会儿给你发短信。”
　　挂断电话，舒梅匆匆地换好衣服，出门前看一眼手机，舒晋茂的短信还没有发过来。她倒也没有太在意，只是觉得自己和省二医院是不是太有缘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去过三回。另外，对楼还住了一个那边的医生。
　　坐上出租车，舒晋茂的短信到了：住院部十二楼1206。
　　舒梅眨眨眼，想想他之前住的是六楼，应该不是旧病复发。那么这个十二楼是什么科？
　　作为调查记者，她的网上检索能力是很强的。只几分钟，答案就出来了：骨科。
　　舒梅有些愣，肺上的毛病还没好透吧，怎么就骨折了？听他中气很足的样子，应该没有大碍吧。
　　她这么想着，车子驶到了省二医院附近。司机靠边停下，并且与她商量，医院很忙，排队进去耽误时间，能不能在这里下车云云。
　　舒梅很好商量，当下就付了钱，然后推门下去。
　　然后她发现天气有重大变化，出门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黑云压境，马上会有雷阵雨。
　　这是舒梅第三次进来住院大楼，电梯里贴了楼层指示，十二楼果然是骨科。她淡淡地掠一眼，然后安静地等。
　　三楼是手术室，电梯在那儿停顿的时间比较长。王静走进来，抬眼看到舒梅，表情瞬间凝滞，旋即她低下头，闷闷地想自己的心事。
　　十二楼到，她走出去，没想到舒梅也跟着出来。
　　王静的眉头皱起来，侧过身，她看着舒梅视若无睹地从她边上走过，最终走去1206病房。
　　……
　　这是一个双人间，舒晋茂躺在靠窗的床上，被子盖得严实，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他戴了老花镜，还是在看案卷。
　　听到声音抬起头，唇角弯出笑意，“你来得很快啊。”
　　舒梅朝边上那张床看看，被子是乱的，显见得这儿是有人住的。舒晋茂这么讲究的人，居然肯住双人间？
　　脑子里画了问号，她过去窗边的位置坐下，仔细地端详，然后问，“这里是骨科，你哪根骨头摔断了？”
　　舒晋茂挑一挑眉，漫不经心地答，“脚崴了。”
　　舒梅顿时无语，半坐起身，掀起被子看，“哪只脚？”
　　“左脚。”
　　舒梅反复看，“好像是肿了点。”
　　舒晋茂很享受女儿的关心，“护士帮着擦了药，已经好很多了。”
　　舒梅放下被子，身体坐回原位，神色淡淡自若，“什么时候省二医院的床位这么好弄了。”
　　舒晋茂半点不尴尬，“我只住一晚，觉得没问题，也可以早走。”
　　“你这属于浪费医疗资源。”
　　“那也不是，我崴脚是因为受了惊吓。之前肺部动过手术，住院观察是对自己负责任。”
　　这么说来，舒梅就诧异了，“你也会受到惊吓？”
　　舒晋茂不乐意了，昂起头，“我凡夫俗子，人类该有的情绪我半点都不会少。”
　　舒梅觉得他振振有词的也算有理，而且也挑起了她的好奇心，“嗯，说来听听，你一个精英大律师，天天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怎么会受到惊吓？还把脚给崴了。”


第85章 过去的没办法重来，我只能与你着眼未来
　　你猜猜。”
　　舒晋茂兴致盎然地看她。
　　舒梅凝起眸想，“做律师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能见着，你案子办多了，总有几个不平整的，被人寻仇也算正常。不过，如果是被寻仇，情绪必然会受影响，但是你这会儿轻松自在，所以应该不是这个原因。那么就是正常的案卷调查，下基层的时候出了意外。比如被狗咬了，被狗追了，被狗出乎意料地撞到了。”
　　她随便拿狗出来举例子，舒晋茂的眉毛却是愈挑愈高，好笑地看她，“你神人啊，连狗都能猜到。”
　　舒梅愣住，“真和狗有关系？”
　　“嗯。”
　　舒晋茂点点头，“是我最新的一个案子，大燃电器董事长的亲妈，在别墅里养狗扰民，被投诉过很多回，前几天，别墅区的物业发了强制处理通知单。他委托我实地看一看，做一个法律评估。”
　　舒梅无语，“这种案子你都接？”
　　舒晋茂耸一耸肩，“大燃电器是我的大客户，董事长有法律上的需求，我当然要去看看。哪里知道老太太在里头养了十几条狗，一窝蜂地冲出来，把老子吓了一跳，一脚踩空就崴了脚。”
　　舒梅啧一声，“十几条狗同时叫起来，隔壁不是吵死。”
　　“全是流浪狗，她抱回来之后都有打针和办狗证。家里用了隔音设备，请了助手，轮流带狗出去散步，扰民程度还可以。”
　　“不干扰别人，干嘛还有投诉？”
　　“十几条狗，还是壮观了点。要说完全不干扰也不可能，反正有人看着不舒服，说她拉低了别墅的档次，影响房价。”
　　舒梅听着有趣，“董事长是什么想法？”
　　“他是个孝子，亲妈想干啥他基本不干涉。喜欢助养流浪狗，他就找了兽医专业的助手，帮忙料理，打算办狗证隔音什么的，全是他找人弄的。他现在的想法就是，先看看法律上站不站得住脚。如果可以，也想劝亲妈送一半狗出去。”舒晋茂重重地吐一口气，“这个部分，我这边的实习生已经找老太太沟通过，没有商量余地。老太太说这里的每一条狗，在抱回来的时候都是惨得不得了，她把它们当孩子养，好不容易像点模样，一条都不能送出去。”
　　舒梅当成故事听，“喜欢狗的人，是把狗当成自己的小孩的。”
　　舒晋茂半笑不笑地看她，“她这么任性，别墅区的住户怎么办呢？”
　　舒梅扫他一眼，“我懒得动这个脑子。”
　　她这会儿在想另一个问题，眉头皱一皱，“只是崴脚而已，离三长两短远得很，你把我叫来这里干嘛？”
　　感觉这会儿才进入正题，舒晋茂的眉眼耷了耷，“你妈都跟我说了。”
　　舒梅隐隐猜到内容，面孔绷得紧，“说啥？”
　　舒晋茂静默片刻，叹息道，“我这个爸爸做得不合格，你结婚、离婚不知道就算了，你出了一个大车祸也不知道，就太不应该了。你妈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羞愧得恨不得找条缝钻下去。”
　　舒梅不习惯这种场面，轻蹙了眉毛，“你没有责任，是我没有告诉你。”
　　“是我之前不负责任，所以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舒晋茂盯她片刻，又好整以暇地直起腰，“过去的没办法重来，我只能与你着眼未来。”


第86章 女承父业怎么样？
　　舒梅不懂他的意思，狐疑地看他片刻，“我拿了你两套房产，可以了。”
　　舒晋茂莞尔，“钱算什么东西。”
　　舒梅闷声不响地挑他一眼，心道你就是拿这个东西和我维系了二十几年的父女关系。
　　舒晋茂像是看出她的意思，面色又有些尴尬，“过去是我的错，你别和我计较。”
　　舒梅淡淡看他，“你打算怎么着眼未来？”
　　舒晋茂挑起眉，神情略显玩味，“女承父业怎么样？我会把我的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
　　……
　　陆一默差点遇到舒梅，她进电梯的那一瞬，他恰巧从另一部电梯出来。
　　才走到门前，一个娇俏的身影闪过来，那人双手放在背后，笑容靓丽，“陆医生，这么巧。”
　　陆一默的眉头立时皱起来，往后退一步，“舒小姐，我还有事。”
　　他避开她，往外头走去。
　　拦他的美女是舒梅同父异母的妹妹舒卉。
　　自从在医院见过一回陆一默，她便心心念念地惦记上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的姓名和科室，然后就隔三差五地跑来医院堵他。
　　光专家号就挂了三回。
　　陆一默不厌其烦，没有给过她好脸色。消停了两个礼拜，以为她熄火了，哪里知道又卷土重来了。
　　“陆医生，我是来和你道别的。”舒卉跟在他屁股后头，声音娇气，“我考了美国的学校，马上就要出去了。”
　　陆一默停住脚步，眸光清淡，“祝你学业有成。”
　　舒卉立刻笑了，她的眼睛也是像的舒晋茂，是笑起来会弯成月牙的桃花眼，“你加我微信行不？有空的时候咱们可以聊聊天。”
　　陆一默极为忍耐地皱起眉，“对不起，我有女朋友，不方便。”
　　“你哪有女朋友。”
　　舒卉才不信呢，“我都打听过了，你离婚有前妻，是医院的院草，好多女医生想要扑你，但是你洁身自好，不给她们机会。”
　　陆一默没理她，转身走出去。
　　舒卉哪肯放过他，小尾巴一样地跟上去，“陆医生，你别走啊。”
　　陆一默闷声不响，径直往保安岗亭走去，这样的场景之前发生过一次，舒卉聪明地停住脚步，压着嗓子喊，“陆医生，我还会找你的。”
　　陆一默装没听见，在岗亭那边拐一个弯，往门诊大楼的方向走去。不过他没有去楼上，进去大堂后，迅速地从后门出去，又走回住院大楼。
　　原本是想避开舒卉，万万没想到，两人又在同一部电梯里遇到了。
　　舒卉的眼睛很亮，欢呼着，“缘份的天空啊。”
　　扒开别的人，她凑到陆一默的跟前，“我妈刚给我打电话，说我爸爸在十二楼的骨科住院，你是医生懂得多，能帮我看看吗？”
　　陆一默的眸子深了些，不过他面无表情，很干脆地拒绝，“骨科我不熟。”
　　正好电梯停在八楼脑外科，朝她点点头，他径直出去了。
　　舒卉其实也是个傲娇的性子，选择女追男靠得是一腔孤勇，这会儿电梯里也有好多人，被他这么不当回事，脸上也是热辣辣。
　　面孔冷下来，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她默不作声地去了十二楼。
　　……
　　病房里，舒梅和舒晋茂的对话还在进行中。
　　听到舒晋茂要传她衣钵的提议，舒梅忍不住挑起眉，“我读的是新闻学专业。”
　　舒晋茂淡定，“你做的是调查记者，和律师的调查取证有异曲同工之处。你跟着我，从调查取证入手，法律专业的知识，拿几本书看看，以你的学习能力，很容易就能通过律考，拿到律师资格证。”
　　舒梅半笑不笑地看他，“我好好的调查记者不做，干嘛做律师。”
　　“调查记者当然好，揭露社会问题、维护公平正义，工作的荣誉感很强。但是律师有法律援助项目，你要是有这份公益心，换个舞台也可以发光发热。”
　　舒晋茂不遗余力地劝她，“最重要的是调查记者没有律师赚钱，你背靠爸爸这棵大树，资源足够，未来可期。”
　　--
　　作者有话说：
　　说好的，4月份完成10万字。果然完成了！！！然后，下个月开始，每天四千字（4章）。


第87章 你有我和秦媛媛的事业狂的基因
　　舒梅轻轻蹙眉，若有所思地看他。
　　“你那对儿女不接你的班吗？”
　　舒晋茂“切”一声，意兴懒懒的样子，“我老婆崇洋媚外，两个小孩从小读的是国际学校，学习成绩都还行，考的美国大学，专业都是金融，将来回不回来都不一定。”
　　舒梅笑笑，“都挺有出息。”
　　舒晋茂撇一撇嘴，“还不是老子的钱堆出来的。”
　　舒梅沉吟，隔一会儿她抬起头，“我还想歇一段时间，不过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
　　“你已经歇了一年，够长了。”
　　舒晋茂还是劝她，“人生只争朝夕，再歇下去，骨头都懒了，哪里还肯起来战斗。你有我和秦媛媛的事业狂的基因，脑子也好，现在正好又是个机会。”
　　“啥机会？”舒梅好奇地看他，不就是一个提议嘛。
　　舒晋茂昂一昂头，振振有词地说，“就是刚才我和你说的这个狗的案子，我脚崴了，需要人继续跟进。我觉得你挺合适的，打算把这个案子外包给你。”
　　舒梅的脑子里懵了一下，眨眨眼看他，“你开玩笑吧。”
　　“不开玩笑啊，你不觉得这事很有挑战性吗。”舒晋茂捏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我这边的小律师们都太教条，样样都要套法律的边框。但是大燃的董事长不想事情搞大，我觉得你可能会有新思路，希望你能从人情的角度出发，想办法搞定老太太。”
　　舒梅呵一声，“您高看我了。”
　　“我对你有信心。”
　　舒晋茂眯起眼，笑得像只狐狸，“你看你小嘴巴巴的，能把我怼得无言以对。秦媛媛这么厉害的角色，见着你也只有叨叨的份。包括我那个很擅长看脸色的老婆，你两句话就噎得她无言以对。我觉得你有某种待开发的天赋，给你舞台，就能发光发热。”
　　舒梅忍俊不禁，“我怎么觉得你嘴里说的我貌似有的天赋，是从你这里继承下来的。舌绽莲花啊，舒大律师。”
　　这对父女算是找着对手了，一张口就知道对方有套路。舒晋茂感觉到愉快，手指在桌上点一点，“帮我削个苹果。”
　　就他已有的两回经验，大女儿削的苹果就是甜。
　　舒梅瞧一眼他的神色，闷声不响拿了苹果和水果刀，慢条斯理地削起了苹果。
　　舒晋茂颇有些感慨，“男人啊，天性就是四处留情，但是他们有一个特点，就是偏爱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小孩。”
　　舒梅微微皱眉，却没有搭话。
　　有些话只能点到而止，舒晋茂及时住嘴，也幸好他住了嘴，因为下一秒，他的另一个女儿舒卉进来了。
　　小姑娘才二十岁，正是气势盛的年纪。看到爸爸的边上坐了一个年轻美女，心头顿时不得劲了，一脸寒气，“爸，她是谁？”
　　舒晋茂没想到小女儿会来，眉头皱起，“怎么这么没礼貌。”
　　这一刻，舒卉已经看出美女的五官与她有几分相像，想到妈妈和她说过的话，心头便有几分委屈，“爸，您住院怎么都不通知我。”
　　却通知前妻的女儿。


第88章 她还是对调查记者的职业有兴趣
　　通不通知，你不都来了嘛。”
　　舒晋茂神情自若地看一眼舒卉，淡声道，“这位是你的姐姐。”
　　舒梅暗暗叹气，出于礼貌，她停了动作，抬起头，脸上是客气的笑容，“你好，我叫舒梅。”
　　舒卉扁起嘴，挑剔地打量她，“我妈说你很厉害。”
　　“有啥厉害不厉害的，她一直读的寄宿学校，在S市读的大学，又在那边工作了几年，最近刚过来H市。”舒晋茂简短地做个介绍，然后虎一虎脸，“你马上就要去美国，不在家里收拾东西，跑来跑去的干嘛。”
　　舒卉坐去他的另一边，嘟着嘴，撒娇地抱住他的肩膀，“哥哥在帮我收拾呢，他专程回国接我，在这边呆了一个多月，除了您上回住院那几天，其余都没怎么见到您。还有啊，您又住院了，老妈打我电话，我正好在医院里，怎么都该过来看看您吧。”
　　她刻意表现得亲热，是给舒梅看呢。
　　但是舒梅根本没在意，兀自低头削苹果，想着早削完早走人，省得在这里欣赏父女情深。
　　不过舒晋茂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忍不住抬头看一眼。
　　“又在医院？你妈说你看中了一个脑外科的医生，成天过来碰瓷，上回还闹到被保安请出医院，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舒晋茂恨铁不成钢，“今天又没成功吧。我打听过了，人家年纪虽然不大，却是脑外科的顶级专家，哪有可能看上你这种啥啥都没有的小姑娘。”
　　舒卉顿时不服气，直起腰，还刻意地挺一挺胸，“谁说我啥啥都没有。”
　　舒晋茂没眼看，随便朝她挥挥手，“行了，我没啥事情就是崴了脚，一会儿就能出院，你看过就走吧，我和你姐还有事情没聊完。”
　　舒卉顿时不得劲，警惕地看着舒梅，“你们聊啥神秘的事情，不能让我听？”
　　舒晋茂不高兴了，淡淡看她，“什么时候轮到你管爸爸的事情。”
　　他是工作狂，舒梅这里管得少，舒天舒卉这对儿女也没捞到多少父爱，只不过这两只有个妈在管，同一个家里进进出出，多少能混个眼熟，但是威信也是足够的。
　　舒卉被他说得没脸，嘴巴又扁起来，“我就是好奇嘛。”
　　当着舒梅的面，舒晋茂给她面子，简单地解释一句，“是工作上的事情。”
　　算是给了个台阶，舒卉恹恹地看一眼舒梅，没好气地说，“那行，我先回去了。”
　　她果然转身离去，没有和舒梅打招呼。
　　“小孩子被宠坏了，没礼貌。”
　　舒晋茂淡淡地解释一句。
　　舒梅的脑子还在他们讲的脑外科医生的事情上，没太注意他们后面的交谈。
　　“她二十岁了？”
　　“舒卉吗？”舒晋茂一时说不上来，朝她看一会儿，“你二十八岁吧，她比你小八岁，确实是二十岁。”
　　“哦。”舒梅神色自若地低下头，削掉最后一点皮，然后把苹果递过去，“你说的事情我还要想一想，最晚明天给你答复。”
　　舒晋茂感觉有戏，唇畔慢慢地浮起笑意，“行啊，我等你。你的这个案子说难也不难，花点时间应该能搞定。”
　　舒梅微微沉眸，“我没有做律师的打算，不过帮你做调查取证，倒是一个积累素材的办法。”
　　说白了，她还是对调查记者的职业有兴趣。
　　舒晋茂就是想鼓励她振作起来，至于她具体想做什么，他也不会干涉。
　　“坚持自己的理想是好事情。”他先给个肯定，然后提醒她，“律师法有规定，对律师委托人和其他人不愿泄露的情况和信息，律师有保密的义务。这个度你要把握好，免得吃上官司。”
　　舒梅点头，“我懂。”


第89章 我这人说话很直接
　　本来是说要想一想的，但是几句话下来，好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舒晋茂很满意，咬一口苹果，嚼几下，然后乐哉哉地说，“没别的事情，你也可以回去了，免得一会儿遇上我老婆。她最近可警惕你了，不过我看过了，你比她厉害，吃不了亏。”
　　舒梅无语地看他，“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
　　舒晋茂微微一笑，声音温和，“你俩对上，我总归是帮你的。”
　　他前面已经说过了，男人偏爱喜欢的女人的小孩。他和秦媛媛是少年夫妻，完全是因为爱情而结合，不掺杂利益关系。只是，当时的他处于事业的起步阶段，不得已忽略了她的感受。秦媛媛选择离他而去，他其实是消沉了一段时间的。选择赵琬，一部分原因是生理需求，另外也是觉得她好摆弄。至于说爱情，他那么忙，哪有功夫给。
　　他把舒梅送去全寄宿，是不想外人搭手教育，他骄傲地认为，他和秦媛媛的女儿是不需要后妈的。
　　舒梅要是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可能会一口老血喷到他脸上。不过，给她一点时间考虑，在1、要赵琬这个后妈；2、自我教育成长。这两个答案里选，她恐怕也是会选2。
　　……
　　从病房里出来，舒梅诧异地发现舒卉还在。
　　她背靠着护士台，眉头深蹙，正安静地看着她。
　　“有空聊几句吗？”她说。
　　舒梅站得直，双手插在裤兜里，往前走几步，她停下，唇角勾一勾，神色淡然地看住舒卉，“我这人说话很直接。”
　　她一字一顿，话语说得清楚，“我一个人长大，没有亲戚概念，咱们可以保留字面上的人物关系，现实之中，尽量做到不打扰，不干扰，以及相安无事。”
　　舒卉冷笑，“我妈说你拿了爸爸的资产。”
　　舒梅挑一挑眉，“需要你同意吗？”
　　舒卉脑袋里“嗡”的一声，面孔瞬时涨得通红，她年轻小不经事，口没遮拦地说起来，“你说话直接，我说话也很直接。我妈说你老公劈腿，你和他离婚了，后来还出了一场车祸。爸爸是因为同情你，怕你过不下去，才给你一些资产。但是咱们家还有我和哥哥呢，你识相就不要老是来爸爸这里扮可怜。”
　　舒梅挑起眸，眼神带了些凌厉，闷声不响地看她一会儿，然后她淡淡地笑一声，“有劳你妈了，还跑去S市调查我。我和我爸见面，就算是扮可怜，也轮不到你们来指点。”
　　舒卉气得不行，说话更是不讲究，“你这么多年人影全无，结婚离婚都不和爸爸打招呼。现在要钱了就出现了，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舒梅没想到自己会和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起争执。深吸一口气，她拐过头走回舒晋茂的病房。
　　里头那人正在打电话，看到舒梅回来，神情有些愕然，“忘带东西了？”
　　舒梅冷着脸，“狗的案子我接了，你把相关的材料发给我。”
　　舒晋茂顿时眉开眼笑，先和手机那头的人说话，“我这边有点事情，一会儿打给你。”
　　然后他抬起头，对舒梅说，“我把你电话给小吴，哦小吴叫吴韩均，是我的特别助理，他会和你联系，这件事情你就和他对接吧。”
　　舒梅“嗯”一声，继续一瞬不瞬地盯住他。
　　舒晋茂感觉到冷肃的气场，下意识地问，“怎么了？”


第90章 你看够了没有？
　　舒梅像是思考，闻言挑起眉，话语说得慢，“你另外一个女儿在外面，她说我在你这儿装可怜要钱，太过分。你收拾一下她，让她以后绕着我走。否则我不会管她是谁的女儿，敢上来跳，我见一回撕一回。”
　　舒晋茂面色秒变，声音也严肃了，“你喊她进来。”
　　舒梅冷哼一声，“我不和她说话。”
　　说完她昂起头，扬长而去。
　　舒晋茂气得七窍生烟，这就是传说中的夹板气吧，老子要发飙啊。
　　手机拿起来，给舒卉打电话。那头接得快，“爸？”
　　“爸什么爸，立刻滚进来。”
　　你丫丫的没脑子的，竟然敢骂秦媛媛的女儿，是你妈教唆的吧。舒梅和你有血缘关系，到最后一步，还收得住手，秦媛媛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这是想翻天啊。
　　……
　　舒梅目不斜视，淡定地走去电梯间。身后头，舒卉脚步蹬得紧，往病房里跑去。
　　在她没有看到的护士台的角落里，王静伏在桌上，好像在休息，又好像在听热闹。
　　去到一楼，胸口还有些闷气。运气也不好，过来时压境的乌云，这会儿开始发威，豆子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她有些傻眼，不过也没啥办法，只能在大堂的角落里找了椅子坐下，等雨过天晴再回去。
　　这会儿她才拿出手机，发现上头有一条陆一默的微信，“你在哪？”
　　她闷闷地对着前方拍一张照，“在这儿。”
　　陆一默很快回复，“看过你爸爸了？”
　　舒梅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他崴了脚，可能是担心之前的手术，特意住院观察一晚。”
　　这话是忽悠她这个外行的，陆一默对此可是门儿清的，他试探地问，“你爸爸叫你过来的？”
　　“嗯。”舒梅感觉他话里有话，便也直爽告之，“他接了个麻烦的案子，想找我做调查取证。”
　　“你答应了？”
　　“答应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练手吧。”
　　陆一默发一张微笑的表情，然后说，“外面下暴雨呢，你没办法回去了吧。”
　　舒梅叹气，本来不回去也无所谓，在大堂里刷刷手机，时间过得也挺快的。但是那个舒卉太讨厌了，不知道舒晋茂会怎么收拾她，万一收拾得不利索，小姑娘又跑来咬她就麻烦了。
　　她嘴上说得凶，真让她大庭广众之下和小姑娘撕逼，这么难堪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何况这位小姑娘和她还有一半的血缘关系。
　　“被暴雨困住了。”她放一张无奈的表情图上去。
　　陆一默已经换好衣服，这会儿拿起手机看一眼，又发一句，“我可以下班了，你去地下车库的C区等我。”
　　“才几点啊，你就可以下班？”
　　“我经常加班，偶尔早退也没事。”
　　舒梅不好意思，“干扰你上班不大好吧。”
　　陆一默莞尔，“我已经在电梯口了，你想不想搭我的车呢？”
　　舒梅瞬时欢快，“OK，我马上下去。”
　　……
　　二人在电梯里遇上，相视一笑。
　　舒梅进来得晚，站在靠门的位置。陆一默走几步出来，挨到她身边。他个子高，身材匀称，肩宽腰窄，显得大长腿尤其的笔直。舒梅悄悄地抬头看他，心道这货真是漂亮啊，尤其是眼睛，睫毛很长，眼神深邃。嘴唇习惯性的微微抿着，显得唇形很好看。
　　她正看着，电梯停在负二楼，门打开，里头的人全都走出去。
　　陆一默悄悄地拉住她，免得她被人群冲着带出去。舒梅感觉到他手指的力度，透过轻薄的衣料，捏着她的肌肤。心头有些荡漾，又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
　　陆一默恰巧低下头，四目相对，他的唇角扬起来，声音里含了笑意，“你看够了没有？”
　　--
　　作者有话说：
　　四更啊，终于完成了。陆医生也要加油啊！


第91章 我对他们没有依赖感
　　舒梅的面孔不由自主地红了红，低下头往电梯外走，陆一默跟在后头。这会儿人不多，所以他拉着舒梅的手已经放开了。
　　拐弯就是C区，陆一默的车停在不远处。
　　二人走过去，又分别上车。坐稳当后，舒梅转过头，回应他刚才的那句话，“你长得好看，我是纯欣赏。”
　　陆一默若无其事，长眉轻轻一挑，“哦。”
　　他不多说，舒梅反而不自在。不过她毕竟是有阅历的女人，对于这种微微暧昧的场合，也不是完全HOLD不下来。
　　转开话题，“外头下大雨呢，天也很暗，这会儿开出去容易出交通事故吧。”
　　陆一默原本已经启动汽车，闻言扯起嘴角笑一笑，“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要不咱们在这儿等一会儿。”
　　话头是舒梅自己开的，他顺着往下趟，舒梅也不能说不行。
　　“啊？行啊。”
　　陆一默随手按了音乐播放键，轻缓悠扬的美国乡村民谣在车厢里回荡起来。
　　“这音乐可以吗？”他问。
　　“不吵，挺好的。”舒梅平时听摇滚多一些，偶尔也听国内民谣，除此以外的音乐，只要是不吵，也能接受。
　　陆一默脸上的笑意未褪，又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条小零食，“吃吗？这是特制的能量棒，热量很低。”
　　舒梅在杂志上看过这个牌子，国内不常见到，她倒也不饿，但是好奇这个口味，便接过来，“谢谢。”
　　剥开来咬一口，然后点点头，“哪儿买的？味道不错。”
　　“美国的朋友给我寄的。”陆一默也剥了一条，慢慢地咬着，“我经常连续做手术，体力要求很高，中间需要补充能量。这个挺不错，我长期吃。”
　　舒梅了然地点头，“还是你们医生讲究，我平时包里就放几块巧克力。饿的时候啃一块。”
　　陆一默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你是调查记者，要经常出去蹲守吗？”
　　“也没有经常，大部分时间在报社里查资料写文章。”舒梅朝他笑笑，“还是挺刺激的，有一回我和师兄被几个村民撵得像两只兔子一样，我这辈子都没跑那么快过。”
　　“为什么？”
　　“村办工厂偷排污染物，屡教不改，我们在那边蹲了两天，终于取到偷排的证据。出来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撒腿就跑。”
　　舒梅低下头闷声地笑。
　　陆一默静静看她，眸光清澈隽黑，“你爸爸本来不用住院的，他托了关系，非要在骨科住一晚。”
　　舒梅似乎也不意外，无语地笑一声，“他大概被我妈骂了，找借口把我叫过去，给我安排任务。”
　　“他们挺关心你的。”
　　“金钱上的关心是有的。”
　　舒梅沉思了片刻，“不能说他们不爱我，也不能说我不爱他们，但是这种感情很复杂，对我来讲，只需要知道他们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够了。我对他们没有依赖感。”
　　陆一默点头，“理解。”
　　舒梅轻轻地舒一口气，然后抬起头莞尔一笑，“谢谢你又做了一回心理医生，关于我的父母，我从来没和别人讲过自己的感受，说出来果然舒服很多。”
　　陆一默看她，目光略显幽沉。
　　“不够，不过。”
　　他突然伸出手，又是胡乱地撸她的脑袋，“你已经长大了，可以慢慢消解那些缺失。”


第92章 窝在家里对你是一种浪费
　　舒梅被他搞得晕，急急地整理混乱的短发，然后近乎无语地看他。
　　“我说大哥。”她哀叹，“我已经二十八岁了，不是十八二十的小姑娘。”
　　陆一默挑挑眉，回答极为淡定，“有什么不一样吗？”
　　舒梅无言以对，歪着头叹气，“这个动作太活泼，不合适我。”
　　陆一默浅浅地笑，漂亮的眼睛弯起来，“我觉得很合适。”
　　舒梅闷了一会儿，低下头想一想，她决定反攻，轻轻地笑一声，声音里带了揶揄，“听说你被二十岁的小姑娘追得找保安。”
　　陆一默轻描淡写，“她今天又来了，看我往保安岗亭走，没敢跟上来。”
　　舒梅笑眯眯，“你们医院没几个医生有这种待遇吧。”
　　“我过来不久，不是很清楚。不过孙教授说他年轻的时候，也被人这么追过，鸡飞狗跳了一阵，最后发现那个女的脑子不大对。”陆一默瞥着她，“追我的这个，看着像是正常的。”
　　舒梅半昂起头，想一想，“脑子可能是正常的，不过涵养不大够。”
　　陆一默很敏感，“她招惹你了？”
　　舒梅莫名地笑一声，“嗯，不过我这人很庸俗，去舒晋茂那儿告状了。”
　　“庸俗？”陆一默好笑地念着这个词，“可是为什么我和宇寰都觉得你很清高呢？ ”
　　“那是你们不了解我。”舒梅虎起脸，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做调查记者的，三教九流，三姑六婆，全都要打交道。打不过要逃，重大原则是不能吃亏。所以告状什么的，对我来讲没有半点心理压力。”
　　这下轮到陆一默无语了，“那真是失敬了。”
　　舒梅朝他呲一呲牙，“记住，下次不要摸我头，当心我摸回去。”
　　陆一默：“……”
　　这个话题算是聊完了，在悠扬的音乐声里，舒梅又和陆一默讲了舒晋茂接的这个案子。
　　说到她拿狗举例子，结果还真是狗的事情，她笑得眉眼弯弯，“这个梗我可以笑一年。”
　　陆一默明显也是愉悦，修长乌黑的眼底浮着笑意。他听舒梅把事情讲完，然后他点点头，“你爸爸很了解你。”
　　“嗯？”
　　“窝在家里对你是一种浪费，你看你现在，神采飞扬的。”
　　舒梅微拧起眉，甚是认真地想了想，“可能，我休养够了。”
　　用了一年的时间，养好了身体，又修整了心灵。现在的她好像充足了电的小马达，又要启动了。
　　……
　　从医院车库里出来，是半个小时后。
　　天色还是暗，雨也还是在下。不过和之前比，已经缓和了很多。撑上伞，勉强可以在路面上走，不必担心被横扫的疾雨浇成落汤鸡。
　　此时，赵琬就撑了一把伞，急吼吼地踏进医院的大门。二十分钟前，她的宝贝女儿舒卉对着手机嚎啕大哭，说爸爸为了他的另一个女儿，凶她。
　　赵琬当时在娘家，她亲侄子赵佑运又在外头闯祸了，这回为了一个网上认识的女人，大打出手，而且出手很重，对方已经进了医院。当然他也没落到好，被逮进派出所了。这事儿可以私了也可以公了，两下差别很大。
　　昨晚上发生的，一大清早他就被父亲喊回了娘家，之后的一整天她都心急火燎地在找人帮忙。
　　否则，在听说老公住院，她哪有可能只和女儿打招呼，然后自己不出现。


第93章 事实是赵琬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秦媛媛调查过赵琬，知道她的原生家庭比较贫寒，父母重男轻女，大学的学费全是她自己勤工俭学赚出来的，是自强不息的典范。
　　秦媛媛也有和舒梅讲过这些，疑惑赵琬人设这么强，怎么没能坚持到底，最后还是放弃事业，嫁给舒晋茂做了全职太太。
　　舒梅没打算和他们搞关系，随便听听就过去了。
　　事实是赵琬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毕业开始，她的农村父母就开始和她要钱，理由很实在，在他们老家，女娃娃最多读到初中毕业，识了字会算数就帮家里干活补贴家用。但是她一直读书，于是她爸爸起早贪黑多干了不知道多少活，累到腰肌劳损就是因为她，现在老人都干不动了，该她养家糊口。
　　赵琬有苦说不出来，就算她是名校毕业生，刚工作的收入也是有限的。大城市的生活成本很高，租房子，吃饭等等，她是一个入不敷出的状况。但是父母根本不管，扬言不拿钱回家就去城里找她，要让城里人评评理，她是不是需要报答父母生养又给念书的恩情。
　　赵琬哪里吃得消。她长得好看，走投无路之下，心一横，直接爬了舒晋茂的床。因为她是处女，舒晋茂竟然接受了她，要求她放弃事业做全职太太，另外又签了财产自主的婚前协议。就这样，她一步登天，做了名律师夫人。
　　结婚以后，舒晋茂对她还算大方，只要说得出名目，一个月花个五万十万的，他眉头也不皱一皱。后来有了一对儿女，她把他们弄去国际学校，把开销做大，也是为了在中间弄出私房钱，补贴娘家。
　　作为凤凰女，伏弟魔，这些年她对父母弟弟算是尽心尽力。不仅把他们接来S市，在房价低的时候，还帮弟弟买了房，又顺利地娶了一个老家的媳妇。
　　早年她只是出钱，等到侄子长大，麻烦事情就来了，而且一桩接着一桩。她实在是无力吐槽，也没地方吐槽。
　　父母对孙子是无条件的宠爱，弟弟两夫妻都是怂人，只知道伸手要钱过日子，出了事情就躲去角落，然后父母给她打电话过来收拾残局。
　　舒晋茂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大钱他都抓在手里，其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别把娘家的破事搞回来烦他就行。
　　讲真她是累惨了。
　　现在城门开始失火，她一直不当回事的舒晋茂和前妻生的女儿出现了，还是以高人一等的姿态，悠闲地拿走舒晋茂的房产。
　　而她的那对儿女，啥都没有落着。
　　她旁敲侧击了好几回，舒晋茂要么装不懂，要么拧起眉头看他，眼底的不屑是明晃晃的。赵琬心头戚然，又铩羽而归。
　　忍不住的时候，她有和儿女讲过舒梅的事情。舒卉明显听进去，但是舒天不当回事，按他的话说起来，都是爸爸的儿女，他想怎么分财产，他们管不着。
　　赵琬是重男轻女的家里出来的，明明自己都有受到歧视，却固守老观念，认为舒晋茂的家业要由儿子舒天来继承，但是现在明显不是这么回事。
　　她着急上火，但是没用。在舒晋茂这里，她一向都是弱势，只有寄希望儿女懂事听话，讨到他的欢心，将来能拿到多的财产。
　　但是听到女儿的哭闹，说舒晋茂为了舒梅凶她。她当时眼前一黑，差点就晕过去。有万念俱灰的感觉，侄子的事情不想管了，顾不得父母的怒骂，在暴雨的天气里，她急急地赶去医院。
　　也是巧，她刚刚进去大门，陆一默的汽车也出来了，轻巧地从她边上擦身而过。


第94章 那个狗的案子，你打算怎么弄？
　　舒梅眼尖，看到了赵琬的身影。
　　“那个是你后妈吧。”陆一默也看到了，沉吟片刻，“她好像不大高兴。”
　　舒梅不在意，把椅背往后调一调，然后懒懒地靠住，“总有人高兴，也有人不高兴。”
　　陆一默莞尔，“所以你是高兴的。”
　　舒梅摇头，“我不悲不喜，他们想什么都行，别来惹我就行。我和舒卉说，尽量做到不打扰，不干扰，相安无事就好。但是她好像不赞同，不过那是她的问题，与我无关。”
　　“你倒是潇洒。”
　　“主要是懒。”
　　“你很懒？”
　　“你没看出来吗？其实当初我买房的时候，你那套房也让我挑的。就装修风格来讲，我更喜欢你那套。但是最后我选了随便都能躺的现在这套。”
　　舒梅拐过头，好笑地看他，“你就勤快多了，让我觉得医科生是不是都有洁癖。”
　　陆一默摇头，“我没有洁癖，不过我有一点点强迫症，希望东西都能整齐排列。”
　　感觉到舒梅骤然抽紧的气息，他转过头看她一眼，“每个人都有轻度强迫症，不是在这里就是在那里。我观察你不喜欢桌上有污渍，只要看到就会想方设法地擦掉。”
　　舒梅诧异看他，“你很厉害。”
　　“注意观察就行，我告诉你一个宇寰的强迫症，他吃彩虹糖，每次必须吃不一样的颜色。如果最后剩下的是同样的颜色，他会再买一瓶，或者直接扔了。”
　　“真的？”
　　“不信你试试。”
　　舒梅忍不住啧啧，“他可以啊，同样是强迫症，他可以强迫得这么出类拔萃。”
　　陆一默莞尔，回过头给自己做一个解释，“我的不严重，如果你不喜欢整齐排列，别给我看到就行。方便的话，我也会帮你整理。”
　　舒梅突地一拍脑袋，身体跟着坐得直了，“你整理了我的那些书，是吧。”
　　陆一默勾起唇笑，“你终于发现了。”
　　小半屋子的书，每次挑书不超过半小时，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才把它们规整划一。偶尔这个女人还会捣乱，当然她是无意，东抽一本西拿一本的，又给搞乱掉，然后他再给收拾整齐。
　　这场她虽参与，却不甚了了的拉锯战，是他的一个小小乐趣。现在看她恍然大悟，他也想知道她后面会如何对待。
　　舒梅舔舔唇，由衷地说，“你太可怕。”
　　原来一直都在侵略她的空间，而她居然一无所知。
　　陆一默微皱起眉，小心地看她一眼，“你不高兴？”
　　“没有没有。”
　　舒梅连忙摆手，“有人帮忙整理书籍，是好事情，我哪有可能不高兴。我只是感叹自己神经大条，居然一直都没发现。”
　　陆一默没有立刻答，若有所思了片刻，他淡淡道，“以后我会注意的。”
　　注意什么？
　　舒梅脑子里倒带，回忆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妥当，仔细想来应该是“你太可怕”。但是那句话于她而言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表示感叹，惊奇。
　　但是他好像听进去了？
　　舒梅略之尴尬，但是也不容易解释，只好闭上嘴，故作无意地看窗外。随便扯一句，“雨小了很多。”
　　陆一默眉目不动，英俊的面孔清隽如画。
　　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地点了两下，他主动换了话题，“那个狗的案子，你打算怎么弄？”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蛮傲娇的哦~~~嘿嘿，今天的四章完成了！明天继续加油！


第95章 洞悉世情，又充满希望
　　对于工作，舒梅的态度是谨慎的，“我听舒晋茂讲了个大概，没有看到材料所以暂时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陆一默侧眸瞧她，“总有思路吧。”
　　舒梅身体往后靠一靠，摆出慵懒的姿式，“胸藏文墨怀若谷，首先肯定是学习这方面的法律法规，这个部分舒晋茂会做好准备，我临阵磨枪，狠狠地背上几条，有融汇贯通的基础就行。然后就是谈，老太太，物业，邻居，三方都要谈。倾听很重要，每一方肯定都觉得自己特别正确，我得从情理法三个角度帮他们补一补，给出时间让他们思考，然后再去谈。”
　　陆一默眯起眼，若有所思了会儿，“听着挺靠谱的，但是现实不会这么简单吧。”
　　“不会。”
　　舒梅看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色，忽地笑了，“现实可能没等我开讲，对方一盆水就浇上来。”
　　“这么悲观？”
　　“一盆水就悲观了？”舒梅歪过头，颇为感慨地看着陆一默，“医生，你天天在医院里看人情冷暖，不至于这么天真吧。但凡和利益挂上钩，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的。”
　　陆一默听得默然，隔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你说的是对的。”
　　舒梅微笑看他，“放心，我见多识广，舒晋茂把这事交给我，他是找对人了。我肯定能帮老太太那个孝顺儿子找出一条光明大道。”
　　……
　　没等她到家，舒晋茂的特助吴韩均就打电话过来了。
　　男中音，声音很正式，“舒小姐吗，我是舒律师的特别助理小吴，我想和您约一个见面时间，把大燃电器任总的委托案与您做一个沟通。”
　　舒梅很客气，“好啊，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在中岛咖啡厅见面。你先加我微信，对，就是手机号，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
　　吴韩均的话不多，挂断电话后没几秒，就加了舒梅的微信。这点时间，舒梅也已经查好了地址，顺手发给他。
　　效率相当的高。
　　陆一默全程观摩，内心微有波澜。以往他见到人生活中的舒梅，平静、慵懒，幽默，偶露锋芒。和报纸上舒淡墨的统领全局，网络上熊猫寻欢的犀利直白，不甚相同。
　　一度他觉得这样的舒梅也挺好，清静淡雅，与世无争。
　　但是，是金子总有闪光的时候。现时的她自信又达观，渐渐展露真实的内核：思维广阔，条理清晰，洞悉世情，又充满希望。
　　面对这样一个新鲜、完整的舒梅，陆一默沉思的时间有点长。车子稳稳地开进地下车库，安稳停好，他侧过身，坦然自若地问，“知道被狗咬到后的步骤吗？”
　　舒梅眨眨眼，“拿肥皂水冲，然后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太简单。”
　　陆一默黑眸幽沉地看她，“首先你不要穿裙子，穿稍微厚一点的牛仔裤和高帮旅游鞋，长袖衫。其次，你要带上盐水或双氧水，如果咬到，可以用它们反复冲洗创面，还有碘伏，用来消毒。最后就是及时来医院打狂犬疫苗。”
　　他有医生这个职业加持，听着专业性很强。
　　舒梅不由自主地点头，“行啊，明天我去药房买你说的这些东西。”
　　“我家里都有，晚点拿给你。”陆一默淡定，“上回借的两本书已经看完了，正好换一换。顺便看看你是不是又把那儿搞乱了。”


第96章 好像焕发了第二春
　　舒梅无语，她能说啥呢？啥都不能说啊。
　　……
　　这一晚总体还是平静的，该跑的步跑了，该还该借的书都借还了，该给的药也给了。
　　另外舒梅家客厅的灯，一直亮到了午夜时分。
　　她终于拿出了封藏一年的笔记本电脑，开机后，在曾经叱诧的TY论坛登陆，当熊猫寻欢这四个字重新现于眼帘之时，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
　　这一年，网络生态有了巨大的变化，很多所谓的大V都去搞自媒体，论坛看着有些没落。舒梅也不在意，简单地浏览一番后，她转去另外几个平台，统统看一遍，心里大概有数。
　　然后她就进入工作状态，开始搜寻与流浪犬有关的文章。信息一条一条地出来，她看得认真，大脑飞快运作的同时，也在文档里录入关键内容。
　　微信里有提示音，隔了好久才拿起来看。
　　“差不多了，可以睡觉了。”
　　舒梅莞尔，转头看一眼对面的楼宇，陆一默的窗户里，也透着莹润的光。
　　“你也早点睡。”
　　“我明天有三台手术，确实要早睡。”
　　“那晚安。”
　　“晚安。”
　　陆一默心头软软的，朝着舒梅的方向看一会儿，然后他站起身，拿了一叠医案回去卧室。睡前先洗澡，十几分钟后，他换了睡衣出来，再看舒梅那边，客厅的灯已经灭了。
　　他莞尔，漂亮的唇角往上勾一勾，然后也回房睡觉。
　　……
　　第二天，舒梅六点多就起床了，窗外有阳光射进来，不过气象预报写着下午有雷阵雨。
　　舒梅心情还不错，换了运动装下去跑步。
　　周宇寰拎了一袋鸡蛋饼过来，看到她立刻停住脚步打招呼。舒梅端详他，“看你这精神面貌，昨晚又加班了？”
　　周宇寰打个呵欠，“冲刺阶段了，下个月就轻松了。”
　　舒梅啧啧摇头，“年轻人啊，小心发际线后退啊。”
　　周宇寰被她吓到，下意识地摸额头，“别吓唬我。”
　　“没事没事，现在植发技术很高超的，你熬夜赚来的钱，正好堆到头上去。”舒梅笑眯眯调侃他。
　　周宇寰呸呸两声，“你这是乌鸦嘴，不灵不灵。”
　　舒梅莞尔，轻松地和他摆摆手，“你忙，我跑步去了。”
　　她步姿轻盈，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周宇寰转身进去单元门，进电梯前，他没忘记往陆一默的微信上扔一句话，“舒梅的精神状态真不错，肤色白皙透亮，好像焕发了第二春。”
　　陆一默没理他，正如他昨天和舒梅预告的，他今天要做三个手术。其中一个病人出现意外情况，需要提前处理。所以他凌晨五点多就赶去医院，这会儿正紧张地手术中。
　　……
　　九点整，舒梅走进中岛咖啡厅。这里离云栖苑很近，她溜达着过去，十分钟就能到。
　　吴韩均已经到了，他们俩虽然没见过，但是舒梅的长相和舒晋茂有几分相像，她推门而入的那一瞬，吴韩均就认出了她。
　　他立刻站起身，温声地打招呼，“舒小姐。”
　　舒梅扬起头，入眼的是一枚西装笔挺的俊男，她的眼眉立时弯起来，走过去，客气地笑，“我是舒梅，你好。”
　　吴韩均没想到她这么和气，不过他是个沉得住气的，做一个请的手势，“您坐。”


第97章 吴韩均发现她的风格和舒晋茂类同
　　二人一起坐下。
　　舒梅很爽快，也不寒暄，“你有什么安排吗？”
　　吴韩均愣一愣，“舒律师让我听你的安排。”
　　舒梅点点头，“可以，那你先把相关的资料拿出来，择重点跟我讲一下，我需要知道的是法律方面的风险和建议。”
　　吴韩均发现她的风格和舒晋茂类同，直截了当，直奔主题。他硕士学历，从实习律师开始，就跟着舒晋茂，迄今刚好两年。按律师的资历来讲，他还比较嫩，但是他的法理知识非常强大，舒晋茂让她来辅助舒梅，算是取长补短。
　　不过在过来之前，他对舒梅的看法没有那么正面，原因是他目睹了一场因舒梅引起的家庭战。
　　中间的是非曲直，不是他能够评判的。但是比较明确的一点，这场冲突的起因是舒梅向舒晋茂告了状。
　　事情闹得挺大，当晚舒晋茂没有办理出院手续，当然他也吃不消和别的病人共睡一室，去宾馆订了个包间，打算在那儿长住。赵琬在他面前一向都是弱势，哪怕刚开始气势汹汹，只要被他冷嗖嗖地看一眼，就哪里凉快去哪里了。
　　舒卉是被她的哥哥舒天接走的，全家只有他是笑眯眯的，还安慰妹妹，“咱们马上就去美国了，刷卡花的都是美金，有老爸爸心疼的时候。”
　　吴韩均是旁观者，之前她和舒天舒卉走得近，心理上难免会有些偏帮。就告状这件事情，在他看来，舒梅格调低了，有点欺负人。但是透过现象看本质，三个小孩中，舒晋茂更看重前妻的女儿舒梅。
　　……
　　吴韩均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把事情的原委讲清楚，中间还附了法律风险的建议。
　　舒梅没有打断他，听得非常仔细。等他告一段落，她若有所思地说，“你没有去过现场吧。”
　　吴韩均意外，“你怎么知道？”
　　然后他补充说明，“也不能说完全没去过，其实昨天我也去了，但是才进去舒律师的脚就崴了，没来得及取证。”
　　“明白了。”舒梅轻快地笑，她拿起咖啡喝一口，“你话说得多，渴了吧，赶紧喝点咖啡润润嗓子，然后咱们就去现场。”
　　“马上就去？”
　　“对啊，不去现场聊一聊，怎么理得出思路呢。”
　　舒梅笑得玩味，同时侧身低头看他穿的什么鞋子，还点评，“你这皮鞋还行，狗子应该咬不动。你年纪轻，身体的柔韧性也好，闪腰崴腿之类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吴韩均有点傻眼，不过他也侧过身低头看她穿的鞋，是一双高帮的旅游鞋，显见得也是做了准备的。
　　舒梅还拍拍手边的包，“我还带了盐水和碘伏，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第一手准备还是有的。不过，我很喜欢狗，一般情况下狗子不会咬我。”
　　吴韩均觉得她的话语风格与他预想的很不一样，尴尬地笑，“我是小城镇出来的，也不怕狗。”
　　舒梅挑一挑眉，打听起他的个人信息来，“听口音你是北方人，S省人？”
　　吴韩均点头，“嗯。”
　　舒梅“哦”一声，眯起眼像是陷入回忆，“我刚毕业的时候，在那边的F镇呆过一段时间。”
　　吴韩均的好奇心上来了，“你去那边干嘛？”
　　舒梅又是笑，“说出来吓死你啊。”


第98章 有自己可能是个发光体的错觉
　　吴韩均其实是个很稳得住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舒梅聊了这么几句，就有了周宇寰的感觉，好像被她牵着鼻子聊。
　　作为一个律师，他觉得自己要克制。
　　于是他没有往下问。
　　不过舒梅没有吊他胃口，慢悠悠地喝一口咖啡，她淡定地说，“是五年前吧，我师兄在做一个死刑犯的专题，满世界撒网，只要同意采访，再远他都会过去。F镇监狱正好有一个，那人绑架了一个大老板，没拿着钱，最后撕票了。临近行刑，他听说有这么回事，就答应见我师兄，我那会儿也是贼大胆，想见识一下，什么叫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于是就跟了去。”
　　吴韩均的面孔严肃了些，问，“那个死刑犯是不是姓詹。”
　　舒梅仰头看他，“是啊，你认识？”
　　吴韩均没说话，隔了好一会儿，他闷闷地说，“那个大老板是我远房的叔叔，你师兄是郑云霄吧，我看过那个专题。”
　　“哦。”
　　舒梅有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感觉，感觉后头的话不大好展开，于是草草收场，“临到最后我怂了，没有进去。不过我拐了道，采访了狱警，从他们的角度写了一篇报道。”
　　吴韩均冷抽了一口气，看她的眼光便有些异样。
　　舒梅被他看得发毛，讪讪地笑一笑，“探索人性是很痛苦的，在写完那篇报道之后，我难受了大半年。”
　　这也是她佩服师兄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情感缺失，见了十几个死刑犯，写了那么深刻的专题，照样吃得下睡得着，精力旺盛，神采奕奕。
　　“原来你是舒淡墨。”吴韩均苦笑，“我是你的忠实读者，可是我一直以为你是男的。”
　　舒梅莫名收了一个粉丝，迟疑地问，“H城也有XM晚报？”
　　“我在S市读的书，前年才过来H城。”
　　果然言多必失，舒梅尴尬地喝一口咖啡，然后她关照吴韩均，“我很低调的，你别和舒大律师讲这些。”
　　吴韩均诧异，“他也不知道？”
　　舒梅摇头，“我没和他讲过。”
　　但是舒晋茂在向吴韩均介绍舒梅的时候，说她是国内最优秀的调查记者，他若不知道，是不可能这么讲的。吴韩均感觉这对父女私底下做的事情，要远大于台面上摆出来的那些。
　　也难怪舒晋茂会看重这个女儿。
　　就舒淡墨这个名字，值的。
　　……
　　自从吴韩均知道舒梅的真实身份，再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舒梅有种自己可能是个发光体的错觉。
　　这样可不行，驱车前往别墅区的路上，舒梅笑眯眯地开导他，“吴大律师，你既然选择跟随舒晋茂，就要把他的睥睨天下的气势给学完全了。你若是问他，哪个是他的偶像？他必然摇头，啥偶像，老子天下第一不行吗？”
　　吴韩均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你说得很对。”
　　舒梅笑而不语，她和舒晋茂没啥接触，这些话都是秦媛媛告诉她的。而舒晋茂说到秦媛媛，眉眼里都有透出欣赏。
　　她在心里轻叹，这一对啊，其实是可惜的。
　　--
　　作者有话说：
　　咱们梅梅是个熠熠生辉的存在。PS：今天四章全了，亲们明天见！


第99章 没事，我脸皮厚
　　车子行驶在郊区的宽敞大路上，四周空旷，远处有绿意盎然的山包隆起。
　　他们要去的别墅区就在那片绿色之中。
　　吴韩均做事很细致，下载了别墅区的地形图，在上面详细标注了董事长老妈住的那幢楼的地理位置，以及周边七八幢楼的情况。
　　舒梅之前简单地看过，也听了吴韩均的介绍，这会儿拿出来认真研究。
　　“受影响的几家你都标注了，但是现在别墅区的入住率都很低，很少有超过四成的。所以，受到老太太养狗影响的那些楼，不可能全部都住了人。”她指出问题。
　　吴韩均眸子一凝，他没有实地走过，在给物业打电话咨询情况的时候，也没有问到这个问题，感觉这是一个很大的疏漏。
　　舒梅像是自言自语，“不过这个倒不是问题，相反还是利好，受影响的住户少，咱们要费的口舌也会少。”
　　地形图上浓墨重笔，有一户的位置上标了小红旗。吴韩均说过，目前是这户人家在投诉。
　　“投诉那户人家有几口人？”她问。
　　“三代六口，公婆儿子媳妇再加一对六岁的双胞胎。”在这种关键性的问题上，吴韩均倒是没有含糊，“我给物业打过电话，这家的儿子是户主，叫王建文，三十几岁，是附近镇上的公务员，他话不多，斯文有礼。老太太养狗这件事情对他家的影响很大，他也研究过法律法规，由下及上，有理有据地投诉。”
　　舒梅点点头，“南面那户的小蓝旗是业委会主任家，两边隔了有几百米，对他家倒是没有影响。”
　　“业委会主任是个女的姓董，五十八岁，退休前是市重点中学的语文老师，她很热心，和物业一起上门劝过老太太，没成功。”
　　“她现在是什么态度？”
　　“事情搞得大，别墅区的住户对老太太意见很大，董大姐是业委会主任要听从民意，肯定持反对的态度。”
　　舒梅点头，“正常，别墅成了养狗场，换我也反对。”
　　吴韩均表示同意。
　　“最好的解决方案是说服老太太把狗放到外面去养，但是任董这个孝子说服不了亲妈，反而配合她规避法律风险。这个区域在H市的养犬管理条例中属于一般管理区，和重点区的要求不同。比如重点区每户只准养一只狗，但是一般区就没有这个约束性条件。所以，目前来讲，老太太并未违规。城管和警察都上过门，还是以劝告为主。物业虽然发了强制处理通知单，但是他们也知道，真的上门强制处理的话，法律上是有问题的。舒大律师崴脚那天，我已经给他们发了律师函，提示法律风险。我估计他们不敢行动。”
　　知道舒梅是舒淡墨后，吴韩均对她有了很高的期望，“你觉得我们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舒梅呵呵笑，“你给物业发过律师函，那咱们就是维护恶势力的反方，被泼冷水的概率大哦。”
　　看吴韩均瞬间耷下眼皮，她又拍拍他，“没事，我脸皮厚。咱们先和物业聊聊。”


第100章 完犊子了，这下子成人民公敌了
　　物业主任姓水，单字为淼。四十几岁，矮胖，穿了物业统一的T恤衫、黑裤子，整个人圆滚滚的看着很是喜庆。
　　他首先递了名片，舒梅看着上头的名字，心里头嘀咕，这位水主任命格里有多缺水啊，四格打满，水源滚滚啊。
　　不过她脸上没啥特别，笑容满满，“水主任，我们是老太太的代理律师，上回出了点事，没有和您详谈，今天我们特意先过来您这边。”
　　水淼听说舒晋茂崴脚的事情，嘴上关切地问，“舒大律师的脚还好吧。”实际却可以看出他眉眼里隐隐含着的幸灾乐祸。
　　舒梅配合他，往惨的方向说，“肿了一大块，还去医院住了一晚，后面靠养，痛就不要说了，还耽误案子。”
　　“像他这种大律师，经济上会有不少损失吧。”水淼泡了茶给他们端过去。
　　舒梅接过来，一边说谢谢，一边继续感叹，“是啊，他有损失，咱们这边跟着他混的，也会有损失。不过，遇上天灾人祸，也没办法。”
　　水淼很敏感，“你们有什么想法？”
　　“我们当然是劝和，希望能找出折中的，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不然业主老是投诉，老太太住得也不安稳。”舒梅把姿态放得低，“水主任您有没什么好办法？”
　　水淼立刻摇头，还苦起脸，“有办法还会拖到现在？我好话都说尽了，老太太固执得很，而且，昨天她这儿又送进来一条大金毛，后腿是瘸的，脏兮兮的应该也是条流浪犬。她宝贝一样的收进去，只一个小时，就有四个业主过来找我，要我把那条金毛给处置了。我说我没有执法权，老太太的律师给我发了函，提示我注意法律风险。”
　　说到这里，水淼的视线移向吴韩均，“我们物业很难做人的，您给我们发的那份函，被他们拍了照片，发去业主群了。咱们这儿的业主各行各业都有，不知道会研究出什么花来，您要有思想准备。”
　　舒梅一听，完犊子了，这下子成人民公敌了，后面的走访会不容易了。
　　正聊着，一位衣饰朴素的戴眼镜的中年女人走进来，她腰板很挺，说话铿锵有力，“水主任，这二位就是老太太的律师吧。”
　　语气不大友好，吴韩均刚被点了名，这会儿主动接话，“您是业委会主任董大姐吧，我是大燃电器外聘的法律顾问，这位舒小姐是来做调解的。”
　　他也是聪明，见势不妙主动把舒梅摘出去，人物立场转变，后面就好说话了。
　　舒梅乐了，本来以为吴韩均书生气重，不懂人情世故，哪里知道也是个圆滑的，孺子可教啊。
　　想归想，她动作极快地站起身，“您好，听说您退休前是重点中学的语文老师，很受同学们的爱戴，我就想着要见见您。”
　　董大姐狐疑地看她，不过那句受“同学们的爱戴”，她是喜欢听的，面色明显地缓和下来，问，“你受哪个部门的委托过来做调解？”
　　舒梅眼眉弯弯，笑容看着很真挚，“我是受老太太儿子的邀请，过来做调解的。”
　　董大姐的面孔又板上了，“任长飞钻法律法规的空子，包庇亲妈把别墅区整成养狗场，我们业主群打算去报纸上揭发他，抵制大燃电器。”


第101章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哟，这是要搞大啊。
　　吴韩均的眉目严肃了，脑子里刷过好几条相关的法律条款，打算和董大姐细细辩论了。
　　但是舒梅明显没当回事，朝他笑一笑，意思你放轻松，业主群是个松散得不能再松散的组织，行动力很差的，当真你就输了。
　　姑且听着。
　　她继续和董大姐唠嗑，“老太太喜欢狗，愿意多养，而且该办的狗证，该打的疫苗，都做了。平时也没有把这些狗一古脑的放出去，有专人轮流出去遛，对小区的影响不大吧。”
　　“怎么不大？住在她对面的那户人家，天天看那么多狗走进走出，万一有一条失心疯，窜去他们家咬人，多可怕？他们家的人，现在心理都有阴影了。”
　　董大姐是语文老师，讲话有条有理，还会层层递进，“咱们这里是别墅区，花大价钱买这里的房子，无非是为了有一个优雅、静谧，安全的生活环境，同时也希望拥有讲文明，有素质的好邻居。现在好了，外面人听说我们这里有一户人家专门收养病残狗，养了几十条狗，风声起来，谣言就广为传播了，最夸张的说我们里面野狗乱窜。这种口碑下，房价就上不去了，本来要成交的房子也停下了，事实造成了经济损失，我们下一步打算收集证据，要去法院告任长飞，让他赔偿经济损失。”
　　舒梅听得专注，中间还有配合点头，最后她相当客观地说，“这个证据可不容易收集。”
　　“不容易也要干，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董大姐气势很盛，还套用了美国大法官休尼特的名言：“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此处必须有掌声啊。
　　吴韩均是学法律的，对这一类的话敏感，听了这个收尾，莫名有被说服的感觉。下意识的，他看一眼舒梅，她神情没什么变化，还是眉眼弯弯的笑脸。
　　“您说得有道理。”
　　舒梅先给个肯定，然后她摊摊手，表示为难，“我是过来做调解的，您是业委会主任，相当于业主代表，你们的想法，我都了解了。下面我要去老太太那儿，听听她的想法，同时也劝劝她。你们不要尽想着针对任董，站到他的立场上，他也不容易的。而且他也尽量做着工作，避免对邻居造成影响，更加不希望事态扩大。你们不要急，业主群里也不要那么激烈，吴律师没有恶意，他之所以给物业发函，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法律后果。对于那封函件，你们尽可以研究，如果有不恰当的地方，可以把情况反馈给物业，水主任会第一时间和吴律师联系。我们的共同目的是解决问题，有话好好说，对吧。”
　　董大姐推一推眼镜，“我们都是文明人，当然想有话好好说，但是老太太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怎么讲都不理，我们也是没办法。既然小舒你肯过去劝，我们就等一等。我也不怕和你说实话，打官司做抵制什么的，我们肯定会做，另外，业主也不会全部都是素质高的，老太太精心养的狗，被人打去几条，我想她也是会心疼的。”
　　最后这句话的威胁是很实在的，舒梅的眼神明显锐利了些。
　　她点头，“行，我去劝劝再说。”


第102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叫上周宇寰
　　从物业办公室出来，舒梅先和董大姐客套了几句，之后婉言谢绝了水主任陪同前往的好意。她和吴韩均一起，往老太太房子的方向走去。
　　这个别墅区在山窝窝里头，中间有一个湖泊，湖水清澈，看着像是活水。老太太的别墅在北面沿湖的位置，在整个别墅区里，算是最佳的地段。想来任董事长为了老母亲的养老，也是花了心思的。只是最后成了养狗场，估计他在买这幢别墅的时候，是万万想不到的。
　　舒梅并不急着过去，拽着吴韩均在四周闲逛起来。
　　“这里的绿化不错，小环境搞得也很好。不过入住率确实很低，咱们在这里走来走去，都没见几个人。”
　　一边逛，一边还评论。
　　吴韩均是干实务的，拿了之前的地形图，仔细辨认受影响的那几户的位置。他对舒梅问的入住率的问题耿耿于怀，对于律师来讲，如果我方是被告，那么确认原告是很重要的事情。
　　舒梅不打扰他，自顾自溜达着。
　　手机有微信提示，她拿出来看，居然是陆一默，“我刚刚从手术室出来，大脑很紧张，说点你这边的事情让我放松一下。”
　　舒梅无语，拿起手机拍一张山清水秀的照片扔过去，“风景很好。”
　　陆一默仔细看，“你喜欢这种环境？”
　　“天蓝水清，白云悠悠，是个人都会喜欢的吧。”
　　“上班不方便。”
　　“嗯，入住率不高。”
　　“可以买一套以后养老用。”
　　舒梅好笑地回一句，“老太太昨天又接收了一条瘸腿大金毛，她这个养老方式，邻居们表示受不了。”
　　陆一默莞尔，“搞得定吗？”
　　舒梅发一张叹气的表情，“不知道啊，这里一个一个，态度都很强硬。”
　　“我觉得你能行。”陆一默给她打气，“你是我见过的，脑子最好使的人。”
　　舒梅有点愣，“最好使是什么意思？最聪明？”
　　陆一默发一张“醒一醒，小朋友”的卡通图，“我初中时拿过奥数冠军，单讲智商这个指标，我不会输给你。”
　　舒梅撇起唇，牛皮啊。
　　不过陆一默很快又发一张“摸摸头”的图片，“但是论大脑的综合使用能力，我是比不过你的。”
　　舒梅盯着手机屏看，脑海里掠起他的修长黑眸，眸底隐隐含着笑意，像是在哄着她。
　　面孔蓦地一热，心跳也跟着加快了几分，手指捏着手机，犹豫来去的，终于写了几个字，“你太谦虚了。”
　　陆一默的心情很不错，发了老长一段话，“我要去准备下一个手术，晚上请你吃饭，听你讲狗的故事。做医生很无聊，需要听点社会新闻调剂心情。”
　　舒梅微微一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叫上周宇寰。”
　　陆一默简单地发一个OK的手势。在她看不到的医院隔间里，他轻轻地叹气，革命远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
　　……
　　吴韩均终于侦查完毕，神情看着愉快。
　　他小步跑到舒梅边上，气还有点喘，“我看过了，总共有八户人家会受到影响，但是其中有四户是毛坯，明显还未入住。有两户虽然有装修，但是望进去灰尘很厚，是许久未有人居住的模样。只有投诉那户，还有北面的一户明确有人居住，我在上头做好标注了。”
　　舒梅刚刚把手机塞进口袋，笑容带了些温婉，“你辛苦了。”
　　吴韩均有点怪怪的感觉，犹豫片刻才答，“是我之前疏忽的地方，应该做的。”
　　舒梅嗯嗯点头，很实诚地表扬他，“你很认真，脑子也活络，假以时日会成为很厉害的律师。”
　　吴韩均受了鼓舞，眉毛扬起来，“希望能成为舒大律师那样的。”
　　这个嘛，舒梅觉得不大可能，和舒晋茂比，眼前的这位不够霸道，也不够坏。不过，她对自己的眼光没那么自信，也许人家跟得久了，被拐上道也不一定。
　　眼眉弯一弯，“加油！”
　　--
　　作者有话说：
　　加了一个拼字群，果然码字效率提高了。那个，让我再试几天，如果效果好，就给亲们加更（你们也可以当我在说胡话，不算数的哈哈。）PS：今天四千字到了，亲们明天见！


第103章 符合，但是应该有更好的办法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初夏的太阳顶到头上，四处走动之后，身上便有了燥热。这个时候，就能感觉出湖的作用。
　　湖面宽阔，水波泛起粼光，风吹过来，落到身上，有微爽的凉意。
　　沿着湖，舒梅和吴韩均慢慢地走。临近五十米距离时，舒梅突然停下脚步。
　　“你知道我国有多少只流浪狗？”她问。
　　吴韩均眸光一敛，“不知道。”
　　舒梅勾一勾唇，言语略显冷清，“我昨晚查了资料，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全世界有二亿只流浪狗，其中五分之一在我国。也就是四千万只。这些流浪狗居无定所，没有食物，也没有庇护场所，风餐露宿，有些因为生病或者营养不良死去，有些因为意外死去，有些被狗贩子抓走成了盘中餐，有些被城市打狗队带走，最后行使了安乐死，其实这些都还算正常，不正常的是还有一些，被心理变态的人虐待至死。”
　　吴韩均拧起眉，“你同情它们。”
　　舒梅耸耸肩，“狗是陪伴人类进化的陪伴型动物，对狗抱有同情之心，是正常的心理。但是一个硬币有两个面，同情流浪狗的同时，也要正视各地屡屡发生的流浪狗伤人事件，狂犬病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害怕流浪狗，也是正常的心理。”
　　轻轻叹气，她继续说，“现在爱狗的和恨狗的，在网上骂得你死我活，其实谁也不要道德绑架谁，流浪狗的问题，首先是人的问题，毕竟流浪狗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要么有人弃养，因病因贫因为麻烦因为不爱了，就跟某宝无理由退货一样，随随便便的就可以不要。这种你都不能说他们不负责任，追根究底是对生命的漠视。有些人倒不是故意扔的，但是他们心大，出去不关门，遛狗不牵绳，搬家忘记把狗带上车，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丢了狗满大街贴告示，朋友圈吆喝着找。但是一大半都找不回来，大部分成了流浪狗。流浪狗相互取暖，躲在角落里偷偷繁殖，数量愈来愈多，就造成了社会问题，需要社会规范治理。但是这里有政府行为和民间行为，治标和治本的问题，非常复杂。”
　　吴韩均听懂了，引申到目前的状况，“老太太的行为是符合现行规范的。”
　　昨晚看了大量的文章，舒梅的脑子里是有思路的。
　　“符合，但是应该有更好的办法。”看一眼吴韩均，她笑笑，“咱们进去吧，希望老太太这块硬石头能给咱们一点面子。”
　　吴韩均抿唇摇头，“不乐观。”
　　……
　　狗能在4倍远的距离听到人类听到的声音，因而它们非常敏感。舒梅和吴韩均还没走到门前，就能听到隐隐的狗叫声。
　　考虑到里头有将近二十只狗，隔音效果做得还是不错。
　　过来之前，吴韩均有给任长飞找的兽医专业的助手小方打电话，可能是狗狗给的预警，他打开门走了出来。
　　开门的那一瞬，声音就精彩了。
　　舒梅忍不住朝投诉那户人家的方向看，虽然很努力，但确实做不到完全没有影响。


第104章 是指她审时度势的判断力强么？
　　小方很年轻，韩式的盖头，单眼皮，五官长得精致，就是个子矮了点。他很谨慎，出来后立刻就关上门，嘈杂的狗叫声立刻就隐于无形。
　　他和吴韩均之前有见过面，互相算是认识，不过他性格内向，笑容略显木讷，“你们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疾步出来开门。
　　舒梅打量他，觉得他和时下的韩版艺人很像。然后见面时的那个尴尬又不尬的微表情，更是让她觉得好笑。
　　“你好，我叫舒梅。”她主动做自我介绍，“是过来了解情况的。”
　　小方不敢正眼看她，小声地说，“您是过来协调邻里关系的，吴律已经跟我讲过了。”
　　“嗯。”
　　舒梅继续看他，又若有所思地问，“你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了，你觉得别墅里养狗，会干扰到邻居吗？”
　　小方终于抬起头，面孔有点红，“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有干扰，但是基本可以忽略。”
　　舒梅微微点头，“好，我去看看老太太。”
　　路过花园，她看到角落里有一个狗窝，门口的阴暗处，居然趴着一条毛茸茸的阿拉斯加犬，它很慵懒，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一声不吭。
　　“它不叫？”舒梅很好奇。
　　“它叫拉拉。”小方眉眼温柔地看着狗，一边和舒梅解释，“阿拉斯加这个犬种不爱叫，但是它们的运动量很大，花园足够大，拉拉跑够了就趴着休息。窝里有磨牙骨，它自己会咬着玩，再多的人过来，它也不会叫，所以我们才会放心把它放在外面。”
　　“拉拉？”舒梅觉得这名字取得有点不讲究，不过这狗是真可爱，好想过去摸摸它的头。
　　嗯？脑回路突地一滞，陆一默老是摸她的头，也是觉得她……可爱？
　　这个念头太过无厘头，她暗自无语了一阵。然后她笑眯眯地问，“你们防备工作做得这么好，为什么舒律师还会被狗吓到崴脚？”
　　小方的脸又红了，“那天是我不好，舒律师进来的时候，狗子们正准备吃饭，秩序比较乱。尤其是几条大狗，一起奔出来是有点吓人的。不过您放心，知道你们要过来，我已经把狗子拴好了。”
　　舒梅见他紧张，“没事，我不怕狗。”
　　小方看看她，“您今天穿得很保险。”
　　舒梅哈哈一笑，然后指指吴韩均，“他也不赖。”
　　气氛顿时缓解了很多，在吴韩均和她做人物介绍的时候，她觉得小方在这里呆了两年多，有兽医这个职能背景，或许能在老太太那儿说上话。老太太这块硬石头啃不下来的话，只有找他做突破口。所以，她也是尽量的与他拉近距离。
　　脑子转到这里，她又想起陆一默说她脑子最好使。切换到现时的场景，他是指她审时度势的判断力强么？舒梅暗自琢磨，这个可能是舒晋茂的基因，换个不好听的词，就是阴险呗。
　　她思忖的这点时间，三个人已经走到客厅大门前。
　　本来这种天气，四周有风，门窗应该都是敞开的，但是这户人家明显是严阵以待，到处都加了隔音设施，关得严严实实。
　　舒梅忍不住问，“里头不闷吗？”
　　前面的友好对话还是有效果的，小方明显放松了，表现出来就是说话时，面孔不红了，“里面装了新风系统，空气还行的。”


第105章 她收养的十七条狗的故事
　　午后有雷阵雨，三四点钟天空就放晴了，到了黄昏时分，夕阳更是映红了半边的云霞。
　　在别墅区呆了一整天的舒梅，终于回到了云栖苑小区。
　　她先回家，手机微信上周宇寰不时地催她，“到了没？我们都点好菜了。”
　　“快了快了。”
　　“快了是几分钟？”
　　“二十分钟。”
　　“这么久？”
　　“我今天接触了十几只狗，身上好多狗毛，搞一下个人卫生再过来，行不行？”
　　周宇寰无语了，只能答，“行行，我再点个大菜。”
　　……
　　舒梅穿了一件长袖的连衣裙，施施然地出现在缘聚楼的楼梯口。
　　周宇寰东张西望的，正好看到她。唇角咧开，乐哉哉地朝她挥手，“这边。”
　　陆一默就很淡定，欣长的身体靠着椅背，黑眸清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舒梅走过去，挑了背窗的位子坐下。然后长长地舒一口气，“累死宝宝了。”
　　“累什么？”
　　周宇寰兴致勃勃地看她，一边拿出伺候老佛爷的模样，殷勤地给她倒一杯茶水，“来，喝口水润润喉。”
　　舒梅看一眼桌上的菜，又好笑地问他，“最后点了什么大菜？”
　　“烤羊腿。”
　　周宇寰热情地介绍，“老板推荐的，说是独门绝技。”
　　舒梅啧啧，“老板到底哪里人啊，上回那个辣子鸡是枣庄的，这回居然有蒙古烤羊腿了？”
　　周宇寰还真是打听过，“烤羊腿哪都有，老板是本地人，用的是湖羊腿，香料是大西北的复合料，香得很。呶，那桌也有点。”
　　舒梅本来就挺饿的，被他一提醒，果然就闻到香味了。
　　刚想说些什么，眼面前多了个小碗，声音很轻淡，“萝卜汤润肺化痰，去火气，喝一碗养胃。”
　　舒梅扬起头，正好和陆一默对了一眼，看到他眸底的笑意很是温柔。
　　怔一怔，她乖乖地拿起汤勺，“哦。”
　　看她乖顺，陆一默的俊脸上浮起极淡的笑容，问得自然，“你那个狗案子处理得怎么样了？”
　　周宇寰正给三人倒啤酒，闻言也是忍不住了，声音急切，“打狗队冲进去了么？”
　　舒梅半抬起头，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打狗队凭什么冲进去？”
　　“表舅说里头有十几条狗，噪音扰民啊。”
　　周宇寰挑着眉毛，理所当然的样子。
　　舒梅嗤笑一声，“人家全封闭隔音，内有最新款新风系统以及强力消音棉，就算那些狗在里头大合唱，打狗队在外头能测到的噪音指数也不会达到冲进去强制执行的标准。”
　　“这么牛逼？”
　　“当然，否则早就处理掉了，哪轮得到我上门调解？”舒梅顾自喝一会儿汤，然后又抬起头，“那边的业主有很多想法，任其发展下去，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陆一默淡定，“有你在，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舒梅拐过头看他，“挺难的。”
　　“难点在哪里？”
　　舒梅叹一口气，“我在老太太家里呆了一个下午，哦，不止，中饭也是她家吃的。老太太七十几岁，身体看着不是太好，但是她对那些狗是真爱，五个多小时里，我听完了她收养的十七条狗的故事。”


第106章 你打算帮她？
　　陆一默长眉挑一挑，还是淡淡的语气，“说来听听。”
　　周宇寰也有兴趣，给她倒一杯啤酒，“边喝边说。”
　　舒梅无语，这两只真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不过她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藏着掖着，先把萝卜汤喝完。然后拿出手机，调出相册，选出一只哈士奇，给他们看，“这只二哈叫二宝。”
　　周宇寰先看，“这二哈可以啊，阴阳眼，不过笑起来还是个傻憨样。”
　　舒梅笑笑，把手机放到桌上，然后娓娓而言，“二宝的主人是老太太的远房亲戚，生癌症死了，二宝是他从两个月开始养的，活着的时候，他真是把二宝当成宝，他知道老太太喜欢狗，经常带二宝去她那儿炫耀。但是他得了胃癌，发现后三个月就死了。死之前他托付女儿养二宝，但是女儿工作很忙，经常要出差，她把二宝拴在院子的角落，想到了喂点吃的，想不到就不搭理它，不过两年的时间，二宝瘦成皮包骨头，还得了皮肤病。有一回老太太路过他们家，看到它奄奄一息地躺在角落里。但是它还认识老太太，勉强站起来，朝她走过去。老太太当时就哭了，找到那个女儿，把二宝带回家里养。足足养了半年，才把二宝的精神气养回来。老太太说到二宝的时候就感慨，二宝在天堂的主人如果知道它过得这么惨，可能会把它安乐死，一起带走呢。”
　　第一个故事讲完，气氛有点消沉，包括周宇寰都叹气，“好惨。”
　　舒梅低下头，在手机相册里找出一只小柴犬的照片，给他看，“看看，它才一岁多，小小的微笑天使。但是它被前一个主人虐待，身体里被扎了十三根针。宠物医院的老板亲自动的手术，只取出十二根针，最后一根断在脊椎里，不能碰，只能定期做检查。这个就好像拿着左轮手枪赌轮盘，不知道是给机会取出针，还是出意外瘫痪。
　　周宇寰骇然，“人性险恶啊。”
　　“但是它遇到了老太太，不考虑瘫痪的问题，它现在过得很幸福。”舒梅斜着瞥他一眼，“比较来讲，它还是幸运的，我想生活中肯定有很多像它一样遭遇的狗，没有遇到好心人，绝望地死去了。”
　　陆一默拧起了眉，“里头的狗都是这么惨吗？”
　　舒梅摇头，“那也不是，有几只就是简单地流浪，没有剪发没有洗澡，变成了拖把狗，这种一般是比熊和泰迪，送去宠物店剃毛，洗干净了又是一条好狗。这些老太太讲起来，就很有趣味，有时间、地点、人物，老太太如数家珍，对她来讲那些是流逝的时光，是弥足珍贵的记忆。”
　　正说着，服务员把烤羊腿端上来了。
　　“好香啊。”
　　舒梅的注意力立时拐过来，抬起头问，“颜色这么灿，很辣的吗？”
　　周宇寰吃过一回，淡定地答，“这个是微辣，孜然味道很浓。”
　　“没骗我？”
　　“骗你干嘛？你不能吃辣？”
　　“能吃。”
　　舒梅乐滋滋地点头，又小心翼翼地撕下一条肉，放进嘴里。然后眼睛就是一亮，“确实不是很辣，肉质很嫩，口感香醇。可以可以，你们也吃啊。”
　　陆一默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默默地喝一口啤酒，他继续问，“听你这么说，老太太是善心人，也是真正爱狗的人，你打算帮她？”
　　--
　　作者有话说：
　　卡在这个点上，貌似有点难受哈。嘿嘿，今天四千字已到，亲们明天见！


第107章 我觉得你已经有思路了
　　舒梅撕一小块羊腿肉，吃一会儿又想一会儿，然后她从善如流，“救助流浪狗这件事情，是一个系统工程。简单点讲，分两部分，救助只是其中之一。先救助，然后帮助它们寻找领养人。老太太只进不出，才把事情搞成现在这么麻烦。老太太讲情，业主们讲理，法律目前站中间，我帮哪头都不合适。”
　　“领养哪有那么容易的。万一找个不好的，虐待狗甚至把狗宰了吃肉，老太太不得心疼死。”周宇寰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刀子，一边切肉一边说话，“换我也不肯啊。”
　　“是的，这个是难点。”舒梅表示同意，“哪怕是熟人，也不能保证他一定尽心尽力。老太太看过二宝的下场，很排斥把狗送出去。”
　　“那你怎么办？”陆一默看她。
　　舒梅嘿嘿一笑，“现在两边的分歧那么大，一时半会都拗不过来。我只能和老太太讲理，和业主们讲情，两头都松松土，找找契合点。”
　　陆一默微眯起眼，“老太太整天待在别墅里，那些流浪狗是哪来的？”
　　舒梅给他点个赞，“你这个问到点子上了，我打听了，老太太有一个侄孙，也是位爱狗人士。他挂了一个流浪狗救助群，之前的狗大多是他弄过来的。事情搞到这样，他被老太太的儿子约谈了，收敛了很多，但是有些实在没办法的，他还是往老太太这边送。前天被汽车撞的大金毛，已经被人弄上狗肉车了，他掏钱买下来，又偷偷地送过来。”
　　拿起酒杯喝一口，她颇为感慨，“感觉大家都不容易。”
　　“吃点莴笋。”陆一默把素菜摆到她面前，然后相当淡定地说，”“你做了这么久的调查记者，见多识广，不至于看不下这些吧。”
　　舒梅听话地夹一块莴笋，放进嘴里嚼，“不至于看不下去，主要还是想解决问题。”
　　陆一默看她，“我觉得你已经有思路了。”
　　“思路当然有，不然我也不会过去。”舒梅歪一歪头，眼眉又是弯成两道浅月，她嘿嘿一笑，“快的话，一个月能搞定。”
　　……
　　当晚，舒梅客厅的灯光一直亮到午夜时分。
　　陆一默正好也有医案要研究，聚精会神地坐在餐厅。他有书房，但是自从开始监控舒梅，他就搬来这边办公了。工作之余，抬头看一眼对面楼的灯光，心里会觉得充实。
　　“差不多了，可以睡觉了。”
　　舒梅看着微信，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些笑意。转过头，她也看窗外，对面的那团晕黄，看着也是熟悉。
　　她当然知道陆一默对她的心思，也婉言拒绝了他。但他仅仅后退了半步，之后又不动声色地渗透过来。渐渐的，舒梅习惯了他的存在，偶尔会想到他的神情，还有他说的话。
　　不过她还是想让两个人的关系正常一些。
　　“我要开夜工，你先睡吧。”
　　输完这行字，她觉得后面半句有点暧昧，于是删掉，改了几回都觉得不如意，索性就发了前半句，再配一个努力奋斗的头像。
　　陆一默不满意，“明天早点起床，早上精神好，奋斗起来更健康。”
　　舒梅盯着看一会儿，然后叹一声，难道自己从此就没了熬夜的自由吗？
　　她还惆怅着，陆一默发来健康科普知识--女人熬夜的几大恶果：神经衰弱，皮肤衰老，视力、免疫力同步下降，记忆力差，身体周期不调，最重要的一点是明天会头痛！
　　头痛对于舒梅来讲是个紧箍咒，她立刻发一个OK的手势，“马上就睡。”
　　对面楼里，陆一默微微一笑，很顺手地把“摸摸头”的图片过去。


第108章 有治愈系的效果
　　之后一周，是舒梅紧张工作的七天。
　　中间的第三天，她又去租赁公司包了辆车，司机还是请的之前的赵师傅，他是退伍军人，四十岁上下，个子不高，但是身形很健硕。重点他是本地人，H城各个角落都认识，话语不多，但是有问有答，条理很清晰。
　　他其实是有工作的，是某职高的体育老师，上班很空，收入却是一般。正好汽车租赁公司的老板是他小舅子，有生意会关照他，时间凑上了会出来赚点外快。现在临近放假，他有了空闲时间，正好舒梅又来照顾生意，他便来了。
　　合作过一次，再见面就显得熟络。
　　这回是往城郊跑，他愉快地表示，他在部队的时候，每年都要去那边的山沟沟里拉练，对那片地方很熟悉。
　　于是舒梅知道他还当过兵，顿时有了安全感。
　　这头刚刚上车，周宇寰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敲副驾驶座的车窗玻璃。
　　舒梅诧异地放下车窗，“你干嘛？”
　　周宇寰埋怨，“我给你发微信，你咋不理人？”
　　舒梅朝他笑，一边拍拍手边的摄影包，“手机放在里面，没注意。”
　　周宇寰乐了，“你还带相机啊，我今天休息，陪你一起去。”
　　舒梅“啊”一声，“你老板放过你了？”
　　周宇寰神情随意，“我那部分早就做完了，最近的加班是在帮别的组做调试，也干得差不多了。今天老板去香港做演示，全体放假一天。”
　　舒梅没意见，只是叮嘱他，“我今天要给那些狗拍照，你能给我做助手吧。”
　　“OK的，没问题。”周宇寰乐哉哉地拉开车门，坐进来。
　　坐好他就给陆一默发微信，“我上车了，一会儿给你做现场直播。”
　　陆一默没有回。
　　他今天坐门诊，正在接待一个脑部肿瘤的十岁小姑娘，他们是省内一个小城市的，当地已经确诊是恶性肿瘤，让父母带来H城的大医院看病。她自己还很懵懂，不理解这个病对她意味着什么，但是她父母眼中的悲伤与无助，是让人动容的。
　　陆一默安排对方住院，检查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做手术，以及手术该怎么做。
　　小姑娘的父母惶恐的看着他，希望他能说几句缓解心情的话，但是陆一默说不出来，他的心情也很压抑，就已经看到的检查结果，这个手术凶多吉少。
　　都说医生见惯生死，心肠比常人要硬一些。其实是医生见惯了各种病症的状况，能够预知到某些情况的发生，因而表现出淡定。在外人看来也许是冷漠，但医生也是人啊，看到有可能陨落的年轻生命，也是会心酸难过的。
　　一直到中午，陆一默才有空看手机。周宇寰这只话唠，已经在图文并茂地给他做现场直播了。
　　那些狗确实挺可爱，毛茸茸的，咧着嘴和你笑的模样，带有治愈系的功效。
　　陆一默一张一张地翻着看，然后问，“你们在干嘛呢？”
　　“拍照片，舒梅给每一条狗都拍了照片，原来她拍照技术非常好。”
　　“拍照片干嘛？”
　　“前几天她不是说每条狗都有故事嘛，我猜她全写出来了，打算配上照片发表出去。”


第109章 动它们就是动她的命
　　周宇寰确实挺聪明的，过来的路上他看舒梅接了个电话，听内容她应该有了工作。于是他腆着脸问，“你要去上班吗？”
　　舒梅不瞒他，“只是特约撰稿人，不是朝九晚五的工作。”
　　她想在H城的晚报上发表文章，所以找师兄郑云霄通了关系，弄个名头先。找师兄用的是老的手机号码，给了新QQ做日常联系用。
　　郑云霄不高兴，问她换手机号为啥不告诉他。
　　这还要问？你做过的亏心事忘了？舒梅一句话怼得他无言以对，“告诉你，然后让你换赞助费？”
　　郑云霄确实接了这个业务，前几天庄文泽请他吃饭，打听舒梅的近况，其中就讲到手机号，说舒梅可能换号码了，问他知不知道，他可以赞助一个新项目。
　　郑云霄和舒梅关系很铁，再卖她一次，她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但事实是他也不知道，心头惋惜了一阵。
　　现在他脸皮厚一厚，顺着搭一句，“庄文泽生意愈做愈大了，这半年赚了不少钱。他肯赞助慈善，是好事。”
　　舒梅懒得搭这一句，只是和他强调，事情办好了在QQ上通知她。
　　郑云霄没奈何地应下，然后问关键性的问题，“打算用舒淡墨发稿吗？”
　　舒梅沉吟，“我还没想好。”
　　“什么题材？”
　　“流浪狗。”
　　郑云霄没想到，眉毛挑得老高，“怎么想到写这个？”
　　舒梅答得随意，“机缘巧合吧，还没想好这篇文章写多大，要视情况定。”
　　郑云霄忧国忧民，对这种题材的兴趣不大，关照她，“你玩玩可以，搞完了这个咱们继续合作吧。”
　　“再说。”
　　舒梅觉得自己的心气没有完全养好，不敢接师兄的活。
　　……
　　舒梅确实写了十七条狗的故事，她不喜欢煽情，语句简单又平实，小狗的生活在她的笔下，很普通，和人们在平常小区角落、路边、公园草丛……偶尔看到的流浪狗差不多。它们不幸，但是又很幸运，遇到了爱它们的人。
　　出于尊重，发表之前，舒梅有提前给老太太看，希望征得她的同意。
　　老太太戴着老花眼镜，在她带来的PAD上阅读这些文字，之后她还配上小狗的照片。刚开始老太太是微笑，渐渐她的眼眶湿润了，枯干的手指轻轻地抹掉眼角的泪意。
　　“姑娘，你写得真好，流浪狗也是生命，它们配得上这个世界。”
　　老太太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全都白了，她有糖尿病，每天都要打胰岛素，本来隔一年要去住院调理身体的，但是因为业主的对抗，今年都没敢出去。为此，她那个孝顺儿子专门请了医护人员上门，帮她在家里做调理。
　　她已经说了，这些狗全是她的命，动它们就是动她的命。
　　周宇寰在这边呆了一天，听她讲了两遍，回去添油加醋地讲给陆一默听，“舒梅一直想和她讲讲理，但是她真的像块茅坑里的石头，硬得要死。”
　　他说这些的时候，难得陆一默正在浇花，声音很淡，“那舒梅只好给业主们讲情了。”
　　周宇寰点头，“她聪明人，嘴上讲要被怼回来，干脆去报纸上讲，看看能感化几个业主。”


第110章 天塌下来有你老子给你撑着
　　不乐观。”
　　这话是舒梅自己讲的。
　　……
　　第七天的傍晚，陆一默找了换书的借口，还带了一瓶自制酸梅汤，按响了舒梅家的门铃。
　　而此时，舒梅正在闭目养神，作为H城晚报的特约撰稿人，她写的十七只狗的故事，明天就要在副刊发表了。
　　她其实心里也没底，这几天她找过几回王建文，就是那位受到影响，坚决投诉的业主。对方的态度很冷漠，拒绝谈判。后来她只好找业委会的董大姐聊。董大姐很含蓄，隐隐透出一层意思，如果老太太再执迷不悟，业主们要对那些狗下手了。
　　头痛。
　　她算是沉得住气的人，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
　　回到家里，她给舒晋茂打了电话，把情况说一遍，然后又把自己的应对之策讲一遍。
　　“有风险，说不定把事情搞到不好收场。”
　　舒晋茂沉吟，几秒后，他淡定地说，“怕啥，天塌下来有你老子给你撑着。”
　　舒梅说不出是个什么感受，下意识地还皱了皱眉。
　　这些年，秦媛媛隔一段时间给她打一个电话，就当时来看，两人联系的并不密切。但是放到时间的长河里，她这个亲妈在她耳边絮叨的事情也是不少。
　　她说她之所以会踩进舒晋茂这个坑，首先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身材棒。毕竟女人都是颜狗。其次是因为他的气场，那股子浑不吝的痞气，豪迈起来那是相当的霸气，让她怦然心动啊。
　　当时舒梅是嗤之以鼻的，她觉得就是因为舒晋茂的自以为是的霸道，才可以轻松地把她扔去寄宿学校自生自灭。当时的她是有怨气的，现在看来，凡事都有利弊，有个霸气老爸的感觉……也还不错。
　　她想得复杂，舒晋茂还在说话，“你这个突破口找得不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是个死局，就搅一搅看看。”
　　舒梅仅淡淡地“嗯”一声，表示我知道了，然后就干脆利落地说了再见。
　　电话挂断，舒晋茂心情甚佳的看一会儿手机，到底是我的女儿，竟然有这种破局的办法。
　　意犹未尽，他把吴韩均叫进来，再来听一遍舒梅的表现。
　　……
　　门铃声很欢快，舒梅起身开门。
　　看到陆一默手里的酸梅汤，她有一瞬的惊喜，“你自己做的？”
　　“嗯。”
　　陆一默把酸梅汤和书交到她的手上，自己去鞋柜拿拖鞋。舒梅这儿原本没有男式拖鞋，因为他和周宇寰的缘故，专门买了两双同款不同色的大码拖鞋，他俩也不客气，自取自用。
　　“宇寰说你写的十七条狗的故事，明天就要发表了？”陆一默像是随便问问。
　　舒梅“嗯”一声，然后幽幽地吐一口气，“有点紧张。”
　　“紧张啥？”
　　陆一默换好鞋，拿回酸梅汤，然后熟门熟路地，一路走去厨房。舒梅很习惯，顾自走去客厅。
　　过一会儿，陆一默拿了两杯酸梅汤过来，递一杯给她，“尝尝，不够甜的话，下回我多放点糖。”
　　舒梅嗯嗯点头，一边接过酸梅汤喝一口，“不错啊，就是这个味道。”
　　陆一默微笑，“喜欢就好。”
　　然后他转到之前的话题，“你说你紧张，紧张啥？”
　　舒梅下意识地皱起眉，“其实也没啥，两头杠得死。总要有个起爆点，与其让业主偷猎了老太太的狗，不如把事情搞大，看看各方的反应再说。”
　　陆一默凝神看她，然后他垂下眸，神情还是自若，“前几天我收了一个十岁的女病人，脑部恶性肿瘤，她早期有头痛，恶心、呕吐的症状，但是没有引起父母的重视，现在已经出现与肿瘤生长部位相关局灶性症状，视力视野下降，语言功能也开始有缺失。”
　　舒梅的目光严肃起来，“能治好吗？”
　　“我给她定了明天上午做手术。”陆一默安静地看她，“只有三成的胜算。”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很帅啊。PS：拼字貌似也不大靠谱，四千字到现在才码完！不过好歹是码完了，亲们明天见！


第111章 挑灯夜战，必须行啊
　　舒梅的眼神暗淡了些，犹豫片刻，她说，“你上回说过，有个五岁的小姑娘，手术成功的概率不足三成，但是你救了她。”
　　“这种需要运气。”陆一默看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我们能做的，是做好万全的准备，然后调整好心态，积极面对结果。”
　　他有话没有说，就算手术成功，由于小姑娘的肿瘤类型是广泛性的脑转移瘤，哪怕术后积极配合，也很难扛过癌症的五年生存期。不过事在人为，他尽人事，剩下的交给老天。
　　舒梅若有所思，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慢慢地抿一口酸梅汤。然后她抬起头，盈亮的眸子与他对视片刻，“与得了脑肿瘤的小姑娘比，老太太和她那些狗的处境不算艰难。和你相比，我没有紧张的理由。”
　　陆一默微笑，“我已经习惯了，不紧张。”
　　舒梅歪起头，“我主要是怕网络暴力，万一这件事情搞成社会事件，要被喷子喷上一阵的，还有人肉搜索什么的，怕给老太太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陆一默皱起眉，沉吟片刻，“或许可以找宇寰。”
　　舒梅眼睛一亮，对哦，隔壁有个程序员大神，前几天还跟过去看热闹的，这个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
　　……
　　周宇寰难得清闲，窝在家里玩游戏，眼瞅着要吃到鸡，舒梅的电话进来了。
　　“嗯，嗯？嗯嗯，嗯嗯嗯。”
　　一通嗯嗯之后，他首先吃到了鸡，然后临危受命，临阵磨枪，要在二十四小时内成长为合格的网络战士，帮她防住可能会出现的网络暴力。
　　周宇寰的脑子有些凌乱，“会搞到这么严重吗？”
　　“防患于未然。”舒梅说得认真，停顿半秒，她声音里带了些狐疑，“你行不行啊？”
　　这话问的。周宇寰的脖梗子直了，气口也粗了，“挑灯夜战，必须行啊！”
　　当然他也不是莽夫，缓一口气，他又给舒梅吃一粒定心丸，“如果我成长得没有那么迅速，也会扯个后背来靠。我上铺的兄弟陈郑东，网名神箭，是国内知名的黑客联盟暗夜的联络小组长，实在不行我CALL他上。”
　　舒梅不知道暗夜，也不知道联络小组长是什么样的神奇存在，不过看周宇寰牛皮哄哄的样子，她表示高兴。
　　“行，事情结束我请你们吃饭。”
　　“必定妥妥的。”
　　周宇寰感觉自己是正义之师，积极性非常之高。那一晚，书房里的灯一直亮着。
　　……
　　电话挂断，舒梅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从沙发上跳起来，“我昨天买了两个凤梨，吃过一个很甜。你先去挑书，我把另一个切了，咱们一起吃。”
　　陆一默没意见，拿了书往小房间里去。
　　打开门，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原本摞得整齐的书，歪斜了好几叠。
　　身后有脚步声，还有舒梅憋着的笑声，“抱歉抱歉，前几天写文章，写得累了，进来翻了翻。”
　　陆一默无语，抿一抿唇，他问，“你用的哪个笔名？”
　　舒梅已经走到厨房门口，闻言停住脚步，大声地答，“梅舒。”
　　没输？
　　陆一默定住半秒，看她趾高气昂地姿态，他无语地笑笑，“你倒是会取名。”


第112章 没事情发生，等事情上门
　　原本以为会失眠的，但是因为陆一默的思想工作做得好，加上有周宇寰的挑灯夜战，舒梅放下心事，安稳地睡了一夜。
　　盛夏将至，七点钟，太阳就升得老高。舒梅本来要下楼跑步，却被秦媛媛的电话给绊住了。
　　“舒晋茂说你在帮他做一个流浪狗的案子？”
　　“嗯。”
　　“他跟我吹牛，说你会继承他的衣钵，真的假的？”
　　“假的。”
　　舒梅答得快，“我对做律师兴趣不大，现在闲着没事，帮他做一个搜证调查，结果做成了协调关系，和我自己的专业比较接近。”
　　秦媛媛不满意，“非诉律师不是挺好的？舒晋茂这个级别，年收入能超过千万。你是他女儿，他肯定会尽心带你，也会给你资源，关键你是这块料，舒晋茂说你资质出众，比他那对儿女强多了。”
　　“他会和你说这种话？”
　　“他要面子，当然不会直接讲。但他是什么德性？言语中的意思我还是能体会的。他那对儿女都去了美国，读的是金融，后老婆有打算，想让他们回国做涉外律师，主攻经济类的案子。但是他不是很看好，具体什么原因他没讲，我也不是很懂。反正他说起你，是赞誉不断，认为你可以接他的班。”
　　秦媛媛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幸灾乐祸地笑两声，“本来你在S市，一点声音都没的。风平浪静了这么多年，突然冒出头来，舒晋茂对你又是这种态度，我猜他那个后老婆要呕死了。”
　　舒梅拧起眉，不过她确实没兴趣，淡淡地说，“没别的事了吧，我要去跑步了。”
　　秦媛媛叹气，“你啊，我都不知道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赵岩给我打电话了，向我诚恳道歉，并且让我和你说说，看能不能再给个机会。”
　　舒梅甚是无语，“我和他就一面之缘，除了有你一层关系，我和他跟陌生人也没差别。他说的话我纵然生气，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我之所以不想和他有关联，说白了是没有看上他。你说我不生气，但是机会什么的就不必要了，我和他没可能，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和情绪。”
　　“一点余地都没有？”
　　“嗯。”
　　秦媛媛看舒梅这么坚决，也是无奈，“行吧，赵岩我再回绝一次。另外我继续帮你留意，我觉得你大概和我一样是颜狗，要找个颜值爆表的才行。”
　　舒梅再次无言以对，“我能说不用吗？”
　　“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秦媛媛其实有点知道女儿的心思，她是被庄文泽吓到了，动了不婚的念头。但是人生那么长，她年纪又不大，哪怕是从生理需求的角度，也要有个伴吧。
　　这么想，她也这么说，“年纪轻轻你不要老封建了，就算不结婚，找个男朋友厮混着也行。”
　　舒梅：“……”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舒梅也不多想，拿了钥匙就下楼跑步去了。
　　回来将近八点，洗个澡，换一身家居服，她懒洋洋地找个地方趴下。晚报要下午才会发出来，现在是真空期，处于没事情发生，等事情上门的状态。
　　朝窗外看一眼，白晃晃的日光，耀眼得很。她眯起眼，想到昨晚陆一默和她讲的患脑癌的小姑娘，心情低落了些。
　　隔一会儿，她往陆一默的微信上扔了两字：“加油！”


第113章 陆一刀的称号其实一直都伴随着他
　　陆一默很早就去了医院，今天他只排了一个手术。
　　小姑娘脑部肿瘤的位置长得不好，稍有差池就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换言之，这个手术的难度非常高。作为难得的医学教案，必然会有很多医生和实习生进入观摩室，通过手术示教系统，观看手术过程。
　　陆一默刚刚过来省二院做的第一个手术，需要他切除不合部位的脑胶质瘤。作为医院特别引进的人才，吸引了众多行家的观摩。他手速极快，采取多种冲破性的手术入路，从容且淡定地完成了任务。
　　算是一战成名，当时观摩的还有实习医生，私底下他们悄悄地把陆一默称为省二院脑外科的第一刀。
　　陆一刀。
　　头一回听到这个称谓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吃惊，纵观他的学医过程，班级的一刀，学院的一刀……陆一刀的称号其实一直都伴随着他。
　　……
　　专注地看完医案，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流程，他轻轻地舒出一口气。
　　手机上舒梅的“加油”二字也传过来，他入神地看一会儿，之后唇畔浅浅地浮起笑容。
　　“你在干嘛？”他问。
　　舒梅发一个叹气的表情，“我在等事情上门。”
　　陆一默收藏了“摸摸头”的图片，这会儿很熟练地发过去。他有一个想法，“喜欢狗的人也很多，老太太的狗说多也不是非常多，完全可以做到别墅区内共享。”
　　“你也这么想？”
　　舒梅兴奋了，手速极快，“这是我第二步要走的路，现在双方都太固执，需要一个突破口。”
　　陆一默莞尔，她果然胸有成竹。
　　“祝你成功。”
　　舒梅比一个手势，“你要成功！”
　　“嗯，我会加油的。”
　　……
　　开颅手术通常需要5-8个小时，黄昏时分，陆一默才从手术室里出来。女孩的家长等在外面，手指微微颤抖，眼睛紧紧盯着他，想从他的脸色判断结果。而他一向都是云淡风轻的淡定神情，此刻也不例外。
　　“手术过程不太顺利，但是结果还可以。”他的声音很稳。
　　女孩的父亲一个踉跄，声音带着哭腔，“是很成功吗？”
　　陆一默回答，“今天的手术是技术能够达到的最佳结果，术后配合放化疗的治疗，可以明显降低复发率。”
　　女孩的母亲泪眼涟涟，不住地喃喃，“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陆一默微笑，又朝他们点点头，往外头走去。一天没吃饭，他饿得慌。
　　进去办公室，他首先拆了一包能量棒，两根下肚，方才觉得胃里舒服一点。护士长从边上走过，特意进来和他打招呼，“陆医生，你的手机响过了，好几回呢，可能有要紧事情，你看一看。”
　　“好的，谢谢。”
　　陆一默客气地道谢，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上头果然有三个未接电话，看号码居然是舒梅？他翻一翻，最早的一个是在十五分钟前。
　　他连忙拨过去，那边接得快，但是声音很嘈杂，好像有很多人在吵架。
　　“怎么了？”他的眉头拧起来。
　　听到他的声音，舒梅大大地松一口气，这头已经头烧眉毛，她首先还是关心小姑娘的生死，“手术动完了？成功吗？”
　　“算成功吧。”
　　陆一默很镇定，“你那边怎么了？”


第114章 我有魔幻现实主义的即视感
　　这边怎么样了？
　　这问题的答案真是千头万绪，舒梅不知从何讲起。
　　短发已经被她抓得乱糟糟，不过这会儿主心骨来了。
　　她捂了一边的耳朵，让自己尽量听清楚陆一默的声音，然后一字一顿，慢慢地说，“事情很复杂，一会儿我慢慢和你讲。现在，我需要你明确地告诉我，你有空吗？我这里有一个不小心后脑着地，摸上去有肿块，又有呕吐症状，极有可能脑震荡的六岁男孩，你能不能用春天一般温暖的态度，再用省二院脑外科首席专家的职业操守，给他做一个经得起法院推敲的医学诊断。”
　　陆一默沉默。
　　见他没有答，舒梅有点急了，声音轻一点，“你是我化腐朽为神奇的底牌，关键时刻别掉链子啊。”
　　陆一默自己都不知道，他脸上的笑意已经很盛了。
　　“可以。”
　　舒梅松一口气，“从别墅区过来，按现在的堵车程度，得一个小时吧。”
　　“你也来吗？”
　　“不知道呀，得看这边的情况再定。行了，就这么说定了，这事结束了我请你吃饭。”
　　舒梅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欠出去两顿饭。
　　陆一默舒服地坐直身体，“好，一会儿打电话给我。”
　　挂断电话，他起身脱掉白大褂，缓步踱出去。窗外夕阳西下，天空里飘浮的白云，被映了一半的红色。
　　他去了医院门口的报刊亭，晚报还有不多的几份，他拿了一份，然后去了对面楼里的西餐厅。
　　一个小时足够他品尝一份西冷牛排，以及阅读十七条狗的故事。
　　……
　　舒梅可没有陆一默那么悠闲。
　　她是被吴韩均带过来的，非常急，说别墅区那边出事了，但是也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说王建文的父母带人围了别墅，要打死养在院子里的阿拉斯加。
　　老太太视狗如命，哪肯让他们这么做。把拉拉藏进楼里，然后让人搬了椅子坐在门前，说谁敢进来，她死给谁看。
　　两边就此僵住了。
　　物业、业委会当然都出动了，平时难得一见的邻居，也围了好些过来。
　　等舒梅赶到的时候，王建文的父亲好像演讲一样，站在别墅外头的一块石头上，手臂高高挥舞，对着簇拥的人群，激愤地说着什么。
　　老太太很瘦，歪歪地坐在椅子里，半笑不笑地看着他。她当然不可能一个人战斗，前前后后站了好几个身形魁梧的男子，小方站在二楼的阳台上，面色严峻，静静地看着。
　　这时太阳已经西落，照在哪里都好像浮着金光。舒梅傻傻地看一会儿，转过头和吴韩均说，“我有魔幻现实主义的即视感。”
　　吴韩均苦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呐。
　　……
　　牛排吃了一半，陆一默接到舒梅的电话。
　　周围明显安静了，她有气没力地说，“你在医院吧。”
　　“在医院附近，吃晚餐。”陆一默答得简单，然后问，“你也过来了？”
　　“没，我留在别墅区和受惊的群众聊一聊。”舒梅找了一幢闲置的别墅，推开小门，坐在屋檐的台阶上打电话。
　　“这边蚊子好多。”她有些懊恼。
　　不过，重要的事情要先讲，人物很多，她讲一个停一停，以确保他能听懂。“我爸的特助吴韩均，带了王建文，以及王建文双胞胎儿子中的老大，去你这边了。”
　　--
　　作者有话说：
　　四千字的字数到了，所以……呃，卡在这里了。嘿嘿，亲们明天见！


第115章 你有吵架必赢的实力
　　陆一默认真地听，“一会儿你把这些名字发到我微信上。”
　　“好的好的。”
　　“疑似脑震荡的是双胞胎的老大。”
　　“嗯，他后脑勺落地，王建文带他在附近的医院做了检查，但是小朋友一直哭，大人总归不放心，我让他去你那儿。”
　　“它被狗撞了？”
　　“他爷爷说他被养在院里的拉拉撞了。”
　　陆一默已经看完十七条狗的故事，里头有讲到拉拉，“是那条阿拉斯加犬？”
　　舒梅很敏感，“你看过晚报了？”
　　“刚看完，那条狗很温顺，而且关在院子里，怎么会撞到小朋友？”陆一默疑惑地问。
　　舒梅叹气，“不知道啊，还在破案中。目前认定的事实是，下午时分，王建文的父母带双胞胎在外面玩，中间奶奶因为事情离开，爷爷独自带一对孙子。小朋友喜欢到处跑，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老太太的别墅前。正好老太太的侄孙宋谦业来了，他和阿拉斯加是旧识，两人在院子里玩了十几分钟，然后他进楼去了。”
　　陆一默皱紧了眉头，“侄孙没有关好院子的门，导致拉拉跑出去了？”
　　他的这个推理是符合常理的。
　　“侄孙承认了，是他进门时候的疏忽，没有关紧院门。”说到这里，舒梅使劲地拍一记手背，没等她往下讲，陆一默敏感地问，“蚊子？”
　　“是啊，物业还说喷过杀虫剂了，蚊子还是这么多。”舒梅抱怨着，继续往下讲，“小朋友摔跤的地点是在别墅外的石子路上，他爷爷坚持说，是拉拉跑出来撞了小朋友。但是，听到外面动静，侄孙和小方跑出来看的时候，拉拉是在院子里的，所以他们不承认拉拉出去过。”
　　“小区里没有监控吗？”
　　“问题就在这里，物业说下午停电，监控有两个小时没有工作。”舒梅的声音轻了点，“我猜的啊，爷爷没有带好孙子，怕儿媳妇怪罪他，情急之下，栽赃给拉拉。物业肯定知道真相，但是被业主裹挟了，各方面紧急团结起来，想借刀杀狗。”
　　陆一默听懂了，沉默片刻，“蚊子多，你别待在外头了。我马上就会去医院，到了让他们给我打电话。”
　　“嗯嗯，麻烦你了。”
　　“欠我一顿饭，我记着呢。”陆一默的语气里带了些笑意，“你怎么回来？要不要让周宇寰过去接你？”
　　“不用，吴韩均一会儿还回来呢，正好带我回去。”舒梅轻松地说。
　　“吴韩均，你爸爸的特助？他也是律师？”陆一默像是随便问问。
　　“是啊。”
　　舒梅站起来，一边拍着裤子上的灰尘，一边答，“你一会儿会看到他，小伙子长得挺帅的，看上去很板正，其实脑子很活，前途无量。”
　　陆一默难得刨根问底，“他年纪很小？”
　　这个舒梅一时间还真是回答不上来，她也是推理，“他研究生毕业，跟了我爸两年，上学没有跳级留级的话，应该二十八九岁吧。”
　　“哦。”
　　陆一默不再问了，“那你当心点，还有注意形象，别跟人吵架。”
　　舒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眉头微拧，“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和人吵架的人？”
　　陆一默心道，之前肯定不是，但是现在的你解放天性了嘛，一切皆有可能。
　　犹豫片刻，他说了一句让舒梅无言以对的话。
　　“你有吵架必赢的实力。”


第116章 自己一个人好好地活到现在
　　听筒里安静了半秒，然后传来舒梅一本正经的声音，“你不要乱想，我很斯文的。”
　　陆一默忍住笑，“好，我不乱想。”
　　……
　　现在是吃饭的时间，但是因为小朋友意外摔伤，而引发的杀狗护狗的对峙情绪 ，在别墅区里蔓延着。
　　老太太年纪大，在院子里坐了这么久，明显精力不逮。在侄孙宋谦业的劝说下，已经回去房间。
　　那几个保镖状的健硕男子，依旧闷声不响地分散站在别墅的各个位置。舒梅有悄悄地问过，得知这几位是老太太的儿子派来的。才过来一天，就摊上大事了。当时她心里就有嘀咕，到底是干大事业的董事长，脑子里有根天线，能够提前感知危险。
　　看到舒梅神色自若地踱步过来，物业水主任激动地迎上去。
　　“舒小姐，你跑哪去了？我以为你也去医院了。”
　　舒梅歪着头，半笑不笑地看他，“水主任，停电两小时，你真敢说啊。万一这事闹成法律事件，你知道物业会承担什么责任吗？你们领导知道这事吗？”
　　水主任的胖脸顿时红了一截，他尴尬地扯住舒梅的袖子，“咱们去边上聊。”
　　舒梅朝后头看一眼，别墅前还有好些人三两成堆地说着话，转过头，她笑眯眯地说，“咱们去物业办公室吧，把业委会的董大姐也叫过来，一起聊聊。”
　　水主任也有这个想法，连连点头，“好的，我来约。”
　　他在边上打电话，舒梅则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这时间，天色已经暗下来，墨蓝的天空里，一轮弯月悄悄地挂上了枝头。
　　水主任的电话打得挺干脆，然后他就转过头，“董大姐在吃饭，她说十分钟后会到，咱们先过去。”
　　舒梅点头，“好。”
　　……
　　走在半道上，舒梅接到舒晋茂的电话，声音听着还挺严肃，“听说别墅区出事了？搞得定吗？”
　　舒梅斜眸看一眼水主任，他故作淡定，但是偶尔的垂头，还是可以看出心事很重。
　　唇角勾一勾，“可以吧。”
　　舒晋茂顿时高兴，“我在B市出差，你有信心搞定，我就不回来了。”
　　“你去B市了？”舒梅稍显诧异，“你的脚好了？”
　　舒晋茂夸张地笑两声，“还没有好透，但是也不严重，多坐少走，问题不是太大。”
　　“哦。”
　　舒梅先是应一声，然后想到小时候过寄宿生活，发烧感冒啥的都是一个人熬过去，顿时就不想和他说话，声音闷闷的，“没别的事，我挂了。”
　　舒晋茂听出她声音骤然冷下去，“怎么了？”
　　舒梅慢吞吞地答，“想到我一个人好好地活到现在，觉得问得多余，你肯定也能撑下去。”
　　舒晋茂听懂她的意思，苦笑着说，“我再赔你一套房子，你别跟我计较了，行不？”
　　这干脆的哟，舒梅竟然无语了。
　　隔一会儿，她半开玩笑地说，“房子什么的，你先自己留着，非要给我，就写到遗嘱里，不过写清楚点，别让那三只跟我撕就行。”
　　舒晋茂感觉自己得了女儿的特赦，心情飞扬起来，“绝不能够，你当我这一行白干的？放心，一定妥妥的。”


第117章 站在一起有一种和谐的美感
　　晚上九点多，吴韩均带了王建文父子回到别墅区。
　　这段时间里，舒梅已经和水主任、董大姐达成了一致意见。业主反对老太太养狗是一回事，还原小朋友摔跤的事实是另一回事，两者不能混淆。
　　因为这里牵涉到法律，公正，还有道德。
　　“陆医生给小朋友做了全面的检查，结论是脑震荡，小朋友体质弱，又受了惊吓，恢复起来要慢一点。不过没有大碍，在家里静养一至两周就可以。谨慎起见，陆医生让他们一周后去医院复查，防止出现不良现象。”
　　吴韩均一口气把话说完。
　　舒梅点点头，“陆医生已经在微信上和我说了。”
　　然后吴韩均凑过头去，小声地说，“陆医生有没和你讲，他有问小朋友怎么摔的，小朋友哭了，说爷爷不让说。”
　　舒梅朝他挤挤眼，声音更加小，“水主任没有明确讲，但是我猜物业这里有监控录像。他说他会去做王建文的思想工作，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会继续闹不去。”
　　吴韩均懂了，眉宇稍稍展开，“舒律师说你能搞定，我当然也觉得没问题 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舒梅静静一笑，“总归是旁观者多，破绽这么多，他们没必要跟着担风险。另外，陆医生这块牌子还是硬的，对于王家来讲，小朋友没事就万事大吉。”
　　吴韩均点头，然后他又皱起眉，“这件事情虽然画了休止符，但是业主对老太太的不满情绪更深了，后面怕是不好办。”
　　“难说。”
　　舒梅突地一笑，“你看了今天的晚报吗？十七条狗的故事。”
　　吴韩均抱歉，“今天跑东跑西 ，还没来得及看。”
　　舒梅挑一挑眉，好笑地说，“董大姐看了，她猜出是我写的，你没来之前，她和我讨论了修辞语法的问题，受益颇深。”
　　吴韩均眨眨眼，“后面你有什么打算？”
　　舒梅淡定，“按既定方针走。”
　　……
　　深夜十一点，舒梅终于回到小区。
　　下车前，她叮嘱吴韩均，“你有别的案子忙，最近就不用去别墅区，我会给你通报进程的。”
　　吴韩均“嗯嗯”点头，看着她下车，然后他倒车，想从另一个方向出去。然后他蓦然一怔，如果他没有看错，小区入口处站的那个清俊欣硕的身影，就是他晚上见过的省二医院的陆医生。
　　踩住刹车，他若有所思地看一会儿。
　　果然，舒梅笑盈盈地迎上去，陆一默微微垂头，小声地和她说着什么。两个人，男的清隽挺拔，女的婀娜秀气，站在一起有一种和谐的美感。
　　吴韩均定着没动，汽车大灯照得远，在静谧的夜色中也是突兀。
　　陆一默突地抬起头，眸色幽淡地扫他一眼，紧接着，舒梅也转过身，笑着和他挥挥手。
　　吴韩均立时回过神，连忙点一脚油门，车子略显仓皇地飞驰而去。
　　……
　　小区门口，舒梅转回身，“这么晚了，你还出来吃东西 ，你不怕胖死啊。”
　　陆一默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是算着她的时间出来的，没看到她，还在小花园的椅子里坐了会儿。
　　“你不饿？”
　　“饿是饿，但是马无夜草不肥，我可不想做胖女人。”舒梅笑眯眯，又上下打量他，“你身材这么好，别糟蹋自己啦，回去喝杯牛奶，抱上被子睡一觉，就吃早饭啦。”


第118章 那你不妨换一种心情
　　陆一默安静地看她，“好。”
　　声音温淡柔软，缓缓地流淌进舒梅的心里。
　　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思，她歪过头，澄澈的眼睛里带了些小娇俏，“今天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这块牌子硬，我都不怎么说服王建文罢手。还有啊，说了一晚上的话，我真是累惨了，就想抱着被子睡觉，否则也是可以和你吃个夜宵啥的。”
　　陆一默微垂下头，幽暗的光线下，他无声地抿一抿唇，“你比最早活泼了好多。”
　　舒梅不知道他说的最早，是在S市医院的时候。那会儿，她几乎不说话，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隔着窗户，陆一默也是安静地看了将近两个月。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把她装进了心里。现在更是犯了邪一样，脑子里一直浮着她的面容，无声地涌动，使得他坐立不安，控制不住地想要见到她。
　　“我本来就很活泼。”舒梅往小区里走，一边幽幽地叹一口气，“不过人总有低潮，你正好在我低潮的时候见到我。”
　　陆一默走在边上，侧着头看她，“现在不是低潮了？”
　　舒梅低低地笑一声，然后转过身，倒着走几步，又转回去，她的声音愉快，“已经走出来了。而且，我都快忘了那个让我进入低潮的人。”
　　陆一默的心跳陡然加快，为了控制呼吸，他沉默不语。
　　舒梅仰脸看他，“听周宇寰说，你前段时间心情也不好。”
　　陆一默微微蹙眉，隔了好一会儿，才字斟句酌地说，“我没有心情不好，我只是怕烦。”
　　舒梅“哦”一声，低下头没再说话。她有点尴尬，刚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好像在刺探他的隐私似的。
　　幸好前面就是他们住的那两幢楼，再走几步就到家了。
　　但是陆一默停住了脚步，还颇为正式地叫她，“舒梅。”
　　舒梅意外，但是她也跟着站住不动，“嗯？”
　　陆一默若有所思，“我在想。”
　　他犹豫，幽深的眸子盯住她的脸，转而轻轻地叹一声，继续往前走，“没什么，走吧。”
　　舒梅心跳有点快，慢吞吞地跟在他的后面。
　　“我说过，我不打算结婚了。”她突然说。
　　“我记得。”陆一默的声音很淡。
　　舒梅轻轻地叹一声，“前一段婚姻对我打击比较大，我不再相信男人。”
　　陆一默微蹙起眉，“从生理特性上讲，男人确实不值得信任。”
　　舒梅无语地笑，“你打算说但是吗？”
　　“但是，文明社会的秩序熏陶与教养，还是会约束住一部分男人。”陆一默理性地说。
　　舒梅挑一挑眉，“听上去真是绝望。”
　　陆一默眉目淡然，“我们之前有讨论过爱情升级到亲情，我的观点是爱情转化为亲情，不代表爱情消失，也许是更高阶的爱情和亲情。所以我认为会有一些男人值得信任。”
　　舒梅微微拧眉，“也许有这种男人，但是我不愿意再去试错。”
　　“那你不妨换一种心情。”
　　陆一默再次停住脚步，这一次他有进一步地行动，低下头，同时伸出手，他温柔地搂住舒梅的腰，两个人瞬时贴近。周围光线黯淡，他的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呼吸离得很近，属于二人的气息，笼罩全身又缠绕在一起。舒梅已经僵住了，身体停住不动。而英俊的面孔已经离得很近，嗅着她的气息，陆一默轻轻地在她的柔软的唇上落下一吻。
　　思绪停滞，舒梅怔怔地看着他。
　　陆一默的声音像是从梦里出来，“如果你害怕，就换一种心情，享受它即可。”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加油！嘿嘿，今天的四千字指标又到了，亲们明天见！


第119章 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反感
　　舒梅屏住呼吸，大脑有一瞬的放空。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故作镇定，她先是笑一笑，然后动作极小地推开他，又把手放在背后。
　　她低下头，声音很轻，“我没有思想准备，你……让我想想。”
　　听到她的疑似拒绝的话，陆一默倒也不意外。暗淡的光线下，他的眼眸还是深邃，“你打算想多久？”
　　舒梅像是为难，抿着唇犹豫，“等狗的案子了结吧。”
　　陆一默看她表情，“你不是敷衍我？”
　　“不是。”
　　舒梅迅速地抬起头，目光湛湛地看着他，“你把话说得很文艺，但是和我妈前几天说的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我需要想想。”
　　这下，陆一默疑惑了。
　　忍了忍，他还是问，“你妈说什么了？”
　　舒梅轻轻地笑，然后摇头，“不告诉你。”
　　陆一默眸光倏地一沉，意味深长地说，“不说，就别怪我乱想。”
　　舒梅觉得他乱想就对了，脸皮够厚，她随便地“嗯”一声，然后状似无意地转过身，声音轻松，“我回去了，今晚要早点睡，明天一早还要去别墅区呢。”
　　见她摆出油盐不进的模样，陆一默也没啥办法，跟在后头走，“明天你怎么过去？宇寰最近很空，要不要找他做司机？”
　　舒梅摇头，好笑地说，“他哪有空，正夜以继日地升级做黑客，刚才还给我发微信，说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此处风景甚好等等，感叹词感叹号一大堆。我羞愧，感觉自己带歪了一枚有为青年？”
　　陆一默正在欣赏她的欣长秀气的背影，听到这番话，眼中滑过一抹笑意，“他正儿八经的程序员出身，又是成年人，有足够的判断力，你不用替他操心。反而是你之前担心的情况，你觉得会发生吗？”
　　舒梅耸耸肩，“新闻有时效性，三天内没有引起广泛讨论，这事就悄然过去了。”
　　“但是你有担心，说明你认为这件事情会有广泛讨论。”
　　陆一默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单元门前，都停下步子，他看着舒梅，“我这几天也看了些流浪犬的文章，这个话题很有争议性，我猜你不会仅仅停留在解决别墅区争议的事情上，后续会有长篇大论。”
　　舒梅心头微动，仰起头，看着他的清俊温雅的面庞，她轻声地说，“你猜对了，别墅区的争议对我来讲，只是引文。”
　　“所以。”
　　陆一默慢吞吞地说，“你说等狗的案子了结，是单指解决了别墅区的争议，还是等你完成流浪犬生存调查报告。 ”
　　舒梅哑然。
　　这货看着温文尔雅，波澜不惊，其实聪明的不得了。
　　咬咬唇，她丢下干巴巴的几个字，“看情况定。”
　　……
　　看她兔子一样地逃进单元门，陆一默已经淡然笃定。
　　默默地站一会儿，他双手插进裤袋，悠哉闲哉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夜风吹过，他脑海里想的是她的唇，果然如想象中那般的柔软、香甜。
　　而另一边，刚刚走进电梯的舒梅，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陆一默一直都是彬彬君子的表现，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胆的举动，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手指轻轻地抚着嘴唇，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反感。


第120章 人心会变
　　第二天开始，舒梅每天奔波于云栖苑和别墅区之间，送她来回的是赵师傅。
　　刊登在晚报上的十七条狗的故事，开始发酵了。因为与己有关，别墅区里已经传遍了。是人都有同情心，何况爱狗之人也很多，舆论在暗处，悄悄地发生改变。
　　在物业水主任的诱导劝说以及轻度威胁之下，王建文自知理亏，放弃追究阿拉斯加。但是他的父亲却死硬着脑袋不肯罢休，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放着豪言，说不要让他逮到机会，否则一定弄死那条狗。
　　老太太也是个硬茬子，让小方把物业水主任叫过来，当着他的面打110，把警察找过来，要求备案。包括要求物业提供那天的监控，厘清事实，她的狗不接受冤枉。还说如果自己的狗有什么意外，请警察认准嫌疑人。
　　这么就是把事情搞大了。
　　警察出面，水主任当然不能隐瞒证据，监控没有拍到全部，有限的几个镜头串到一起，可以推测出事实：那天双胞胎的老大主动推门进去院子，爷爷抱了老二在外头大声地呵斥，半分钟后，老大笑嘻嘻地跑出来，说明阿拉斯加没有伤害他。然后爷爷把老二放到地上，看两个小朋友玩。中间爷爷接了个电话，也就几分钟，小朋友追打玩闹的时候，出了意外。
　　真相大白之后，对于之前发生的公开事件。警察把王建文的父亲叫去派出所训诫，责令其改正，不得再犯。
　　那天舒梅也在，她很佩服老太太。
　　这些天，她和老太太聊了好几回，告诉她别墅区的业主看了文章之后，有好几户表态愿意领养她的狗。希望她能同意，那样的话，狗狗分散到整个别墅区，就不会对单个的业主产生影响，彻底解决投诉的问题 。
　　但是老太太始终摇头，她说，“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办事能力也很强。但是理想是一回事，实际又是另一回事。你知道街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流浪狗？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是人心会变。很多人一时兴起，买一条狗回家，但是真的开始养了，发现有很多麻烦，就有可能把狗扔出去。更有甚者，还会虐待它们。我管不了全中国的流浪狗，但是我养的这些狗，都是我的心血。它们曾经受过亏待，我要百分百地保证它们生活无忧，还要给它们养老送终。”
　　“可是您把狗养在别墅区，总归不是个办法。”
　　“本来我觉得我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别墅区里这么多人反对，总不能说他们全是错的。尤其这几天，你天天在我耳朵边叨叨，我也有反思了。昨天我给儿子打电话，让他去再远一点的农村，找一个背山面水，不打扰人的好地方，我打算投资一个流浪犬收容基地。我能力有限，不会把工程搞得很大，将来能够帮助的狗狗也不会太多。但是总归是一份心力，有生之年，帮到多少是多少吧。”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你的文章写得很好，我很开心你帮这些狗狗做的记录。等我的基地造好，收进来的每一条狗，都会找人给它们写一篇文章，那会是它们在这个世间存在过的证明。”
　　她心意已决，换句话说，这些狗放在别墅里养，是有时限了。
　　那样就容易沟通了。
　　舒梅把老太太的意思转达出去，业委会的董大姐还挺遗憾，说看了舒梅的文章，她很想领养其中的一只小泰迪，给它续写篇章。
　　舒梅笑笑不语，她想的是老太太说的话，人心会变，你今天这么想，明天未必啊。而每一条狗，都是一条生命，是容不得三心二意的。


第121章 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事情吗？
　　因为舒梅写的狗的故事，也因为老太太表态会去别的地方造基地，完成之后，就把这里的狗移出去。
　　人心思变，发现与己无关之后，善心人也多起来。小方每天的例行遛狗，成了业主们的围观项目。比照着文章里的描述，他们饶有兴味地交流狗的信息。
　　小方原本腼腆，但他极爱狗，看别人对狗热情，他也高兴，渐渐的也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此为后话。
　　……
　　舒梅在别墅区奔忙的那几天，陆一默也遇到了事情。
　　他每周有两个上午坐门诊，其余的日子就是做手术。手术时间不容易控制，除非和他非常熟的人，或者他主动和你交代，否则一般人是搞不清楚他的动向的。
　　有幸让他主动交代的人，目前只有舒梅。但是梅子同学忙自己的事情，两人主要在微信上说话。她倒是有问有答，但是应该没有意识到，陆一默是在向她交代自己的动向。
　　虽然一头比较钝，但是间或聊几句，在不经意间，舒梅也交代了自己的动向。
　　回到前一个话题，别的人想要找到陆一默，比较稳妥的办法就是在他门诊的时候，去门诊大楼找他。
　　再稳妥一点，直接挂他的号。舒卉干过，之前在S市的时候，也有几个花痴女干过。
　　男人长得好看，到处都有彩蝶扑。
　　今天，他叫到第三个号的时候，进来的那个白衣女人，让他眉心一跳。
　　“嫂子？你怎么来了？”
　　他嘴里的嫂子，是他哥哥陆一航的老婆沈冰，她长相一般，不过家世和性格都非常好。她和陆一航是商业联姻，结婚头一年就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已经十岁，深得陆父的喜欢。陆一航能够上位成功，陆家的这个长孙也有功劳。
　　陆一默志不在此，不太关心这些事情。
　　沈冰很会做人，和他的关系不错。在S市的时候，她还去医院找过他，让他帮忙找妇科医生检查身体，说是想怀二胎。检查出来身体还不错，但是一直没听到喜讯。
　　在陆一默看来，这对夫妻谈不上相爱，但是过得也还不错。至少在外人面前，两人琴瑟和鸣，相得益彰。
　　陆一默过来H城后，还没有回过S市，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突然看她出现在这里，陆一默确实有些诧异。他脑子转得快，首先想到的是安若晴，那女人历来搞风搞雨，不除非是她拉来的救兵。
　　沈冰长得一般，但是她会打扮，身材保持得也好，整体形象走的是端正大方的路数。
　　她笑眯眯，走去陆一默的对面坐下，“我知道你很忙，挂个号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陆一默笑笑，手里的笔随意地扔到桌上，“请讲。”
　　见他爽快，沈冰却轻轻地叹了一声，“上个月，我去了新西兰，前几天和婆婆一起回来。”
　　陆一默意外，微挑起眉，“我妈回来了？”
　　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沈冰看出他的疑惑，扯起嘴角笑一笑，“是我求的婆婆，悄悄地回来S市，不让任何人知道。”
　　陆一默的眼瞳抽得紧了些，声音倒是镇定，“那么现在，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事情吗？”


第122章 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沈冰垂下眸，双手放到膝盖的位置，沉默了片刻。然后她抬起头，唇角带着苦笑，“你应该能看出，我和你哥哥的感情并不像我们表现得那么好。”
　　陆一默微拧起眉，“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讲。”
　　沈冰直起腰，神情专注，话语说得慢，但是非常清楚，“你哥哥一直都有资助贫困大学生，八年前，他资助的一个女大学生勾引了他，他出轨了，后来就一直养着。我是一年后知道的，我觉得你哥哥有分寸，就没有干涉这件事情，这些年算是相安无事。但是上个月我发现她怀孕了，而且想把这个小孩生下来。我当然不肯，男人在外面玩可以，但是不能搞出私生子。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会牵涉到财产的继承问题，我不能给儿子留隐患。”
　　陆一默的眉头皱得深了，他知道这位嫂子的做派，看上去柔柔弱弱，人畜无害，实际深谋远虑，做事干脆利落，绝对不会留下后患。
　　声音有点冷，“你让我妈做了什么？”
　　沈冰笑笑，“你真是聪明人，我很怂，怕一航怪罪，自己不敢下手。同时，我也不想打草惊蛇，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借着夏天到了，跑去新西兰把公婆接回来。”
　　陆一默的妈妈郑雅青是过敏性体质，国内的空气质量不好，九十月份开始，身体会有过敏反应，严重时会引发哮喘，非常痛苦。而新西兰全年空气清新，呆在那边就不会有事。
　　没奈何，三年前老公陆鸿信卸掉公司的职务，陪她去新西兰养老。郑雅青思乡情切，每年夏天会回国呆上几个月。因为这个季节的S市，在副热带高气压的控制之下，有利于空气中污染物的扩散，天气虽然炎热，但是天空湛蓝，空气质量非常好。
　　所以沈冰说她去新西兰接公婆，一点毛病都没有。
　　陆一默的面色渐渐沉下来，目光漆黑，一字一顿地说，“你让我妈带小三去堕胎？”
　　沈冰的神色很平淡，“母子没有隔夜仇，只有婆婆出手，你哥才不会闹。”
　　陆一默捏紧了手指，却没有说话。
　　沈冰静静地看他，“我没有办法，辰宇是我的儿子，为了他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陆一默与她对视，“事情已经做了，你来找我又想干嘛？”
　　“想你回S市，陪你哥喝一场酒。”沈冰低下头，轻轻地拢一拢耳边的发丝，声音柔缓，“有些情绪总是要发泄的，你是他弟弟，虽然你们俩很少说话，但是你也知道，你哥心里是有你的。”
　　陆一默凝起眸，嗓音低沉，“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沈冰叹气，“辰宇叫你叔叔，你就当是为了他。还有你妈，虽然母子没有隔夜仇，感情总归要受些影响。你和婆婆母子情深，你也当是为了她，做这个和事佬。”
　　陆一默不想理她，冷着脸，直接点了下一个号。见新的病人进来，沈冰识相地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陆一默没有接话，目光落到病人的脸上，客气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沈冰知道小叔子的脾气，反正该说的话她都说了，后面轮到他权衡利弊。沈冰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问心无愧，所以她不再说话，径自转身离去了。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家里都是厉害角色，梅梅进门的话，扛得住这些人么？亲们淡定：怕啥，陆医生鉴定过，咱们梅梅吵架必赢！PS：今天四千字完成了，亲们明天见！


第123章 之后咱们联手掀了那人的老底
　　病人一个接着一个，陆一默心无旁骛地忙碌，一直到中午忙完最后一个病人，才有时间起身喝水。
　　站在窗前，长身玉立的姿态，但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疏淡地看着远处的天空。
　　也就五分钟，他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又收拾好东西，往外头走去。
　　而此刻，舒梅被周宇寰约谈了，还郑重其事地把她叫去家里。
　　舒梅头一回去周宇寰家，进门眼前一亮，还说用的是同一个钟点工，他这儿东西到处乱扔，哪有陆一默家里窗明几净，整齐有序。
　　顺手在鞋柜上抹一下，揶揄地说，“和狗窝比，你这儿就是灰尘少点。”
　　周宇寰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手够得到的地方，有笔记本电脑、手机、PAD、可乐，工具书，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零食。
　　他嘿嘿地笑，“表舅超级嫌弃，没事绝对不登我的门。”
　　“怕帮你整理吧。”
　　“他那双手多金贵，才不会帮别人整理。”周宇寰点点对面的单人沙发，“你就坐那儿吧。”
　　舒梅也不多话，直接坐去那儿，“你吃饭了没？”
　　“没，想等你过来一起叫外卖。你想吃什么？”周宇寰大方得很，“难得过来，咱们整点好吃的，上回的烤羊腿怎么样？我让老板送两个过来。”
　　“中午清淡点吧。”
　　舒梅在别墅区那边跑了几天，难得有一天清闲，也想清清肠胃，“我会做西红柿蛋面，你家有食材吗？我来做。”
　　周宇寰其实也无所谓，手机拿起来，“冰箱里有鸡蛋，西红柿和面我让人送过来。”
　　他们这儿有送菜群，随叫随到，很方便。
　　舒梅随便“嗯”一声，低下头看手机。
　　吴韩均在微信里找她，说大燃的董事长从欧洲回来了，对别墅区的处理结果感到满意，想请她吃饭，问有没空？
　　舒梅懒得应酬，当然说没空。
　　吴韩均放一个尴尬的表情，说这个是大客户。
　　舒梅还是不愿意，我有社交人格障碍，不参加吃饭这一类的活动。
　　吴韩均只能说，那好吧。
　　这边搞定，舒梅抬起头，发现周宇寰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干嘛？”
　　“你的第六感是准的，真有人打算闹事。”周宇寰直起腰，认真地看她，“不过被陈郑东拦截到了，并且修理了。”
　　舒梅诧异地挑起眉，问，“你之前怎么没和我讲？”
　　周宇寰撇一撇唇，状似淡定地说，“忙着呗，另外不是有虚荣心嘛，想搞出成绩再和你讲。”
　　舒梅听着就笑起来，“嗯，啥成绩？说来听听。”
　　周宇寰立时来了劲，眉飞色舞地说起来，“那人有点路数的，先是查到别墅区老太太的地址，然后写了一篇狗屁不通，但是煽动性极强的文章，发去各大论坛。被陈郑东反侦察到，之后咱们联手掀了那人的老底。你猜他是干嘛的？”
　　“干嘛的？”舒梅配合地问。
　　周宇寰啧啧摇头，“现在的人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人如果走在大街上，也是道貌岸然的精英模样。哪里知道私底下这么阴暗龌蹉。陈郑东查到他是某银行的高管，五官端正，气宇昂轩，履历也是齐整，本科985大学，硕士美国藤校，阳光灿烂，前途无量。但是，他竟然是个心理变态的，陈郑东攻进他的个人电脑，找出很多虐猫虐狗的视频。他们还有一个组织，从他这儿顺藤摸瓜，咱们拎出了一串有名有姓的心理变态者。”


第124章 顺便你也见见表舅的妈妈
　　舒梅愈听眉头皱得愈紧，“现在怎么样了？”
　　周宇寰摊摊手，“我们拿了所有的证据，然后往他邮箱里扔了一个他自己的虐狗视频。他很聪明，立刻停止动作，不再煽动别墅区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把笔记本转过去，“要不要开一个视频给你看。”
　　舒梅摇头，“看过类似的，不用再看了。”
　　周宇寰又是啧啧，“正常人是看不来这种东东的，我只看了一半，看不下去了，晚上睡觉耳边都是猫狗的惨叫，这些人啊，真是怎么说他们呢。”
　　舒梅轻轻皱眉，“你们打算怎么办？”
　　“感觉这里头会有法律风险，我们初步的看法是略过，只要他收手，我们也不要随便掀桌子。另外这种事情其实不罕见，只要心理变态存在，虐猫虐狗的行为就不会消失，区别在于你抓不抓得到证据。”
　　周宇寰抬眼看她，“叫你过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毕竟我们是应你的要求才干的这件事情，看了这些东西后，我和陈郑东都有些抑郁了。”
　　舒梅微拧着眉，没有立刻回答。
　　周宇寰还是叹气，“现代人的压力很大，超负荷的工作，精神长期处于紧张状态。还有贫富差距，人和人之间的攀比等等，导致心理变态的人多，说白了也是时代的悲剧。”
　　舒梅没好气地看他，“但这不是虐待猫狗的理由。”
　　周宇寰耸耸肩，“你说得对，但是社会现实如此，我们也要正视他。”
　　舒梅不说话，手指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
　　周宇寰虽然是话唠，却也知道她这会儿在严肃思考。不打扰她，他低下头看起了手机。
　　正巧 ，有电话进来，眉毛挑一挑，他走去主卧接。
　　没几分钟，他略显慌乱地跑出来，“我妈来了，和表舅的妈妈一起来的，她们已经在小区门口，马上就到了。”
　　舒梅倒是淡定，站起身 ，“你这里乱得很，赶紧理一下。”
　　一边说，她一边往门的方向走，动作麻利地换鞋，“我先走了，虐猫狗的事情先按你们的想法办。不过要盯住了，不能让他有更多的动作。”
　　“知道。”周宇寰这会儿倒不着急了，双手抱臂，半笑不笑地看她，“其实也没啥，邻居窜门也算正常 ，要不你留下，我还想吃你做的西红柿蛋面呢，顺便你也见见表舅的妈妈。”
　　舒梅不理他，鼻子里出气，“走了。”
　　……
　　从单元门出来，舒梅悄悄地从另一头绕过去，因为她看到不远处，小比熊卡卡正欢蹦乱跳地走过来。牵着它的一位四五十岁的美妇，她体态丰腴，看着很有福气。
　　她和边上的年长女人说话，舒梅心虚，没敢仔细看，而且她走得飞快，生怕被她们看到。
　　她的表现，被楼上的周宇寰看了个正着。
　　周宇寰就是个看热闹的，站在阳台上，一边给陆一默打电话，一边哈哈地笑，“舒梅没敢迎上去，她从后面绕过去了。”
　　陆一默刚刚拿到盒饭，才开始吃，就接到这个让他心烦的电话。不过，周宇寰说到舒梅的情况，他还是有兴趣听的。
　　逃了？
　　心虚？
　　怕见未来的婆婆？
　　陆一默的脑子里迅速地出来这么三行字。
　　周宇寰的声音还在耳边，“舅婆不是在新西兰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125章 我想妈妈也是权衡过利弊的
　　前几天回来的。”陆一默的声音有点闷，“我爸没过来吗？”
　　“没，我妈说得含糊，但是我隐隐听出一层意思，舅婆和舅公吵架了，所以舅婆跑你这儿来了。”周宇寰很机灵，得出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答案。
　　陆一默懂了，老妈做的这件事情，老爸是反对的。
　　沉一口气，他淡声道，“知道了，你先接待着，我今天不加班，会早点回来。”
　　“行，晚上一起吃饭。”
　　说到这里，门铃声响了，周宇寰连忙跑出去，“那先这样，我挂了。”
　　……
　　挂断电话，陆一默的眉头又深了些。
　　他不想参与这件事情，但是老妈跑来H城避难，他属于想躲也躲不了。不过，对于这种结果已定，又无可奈何的事情，他一向采取“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
　　低下头，他继续吃饭。没等他吃完，老爸陆鸿信的电话过来了。
　　“你妈跑你那儿去了？”陆鸿信的声音带了些无奈。
　　“你们吵架了？”陆一默没有回答，反而问一句。
　　“你知道你妈干了什么吗？”陆鸿信有点急，喉咙也响起来，“她把我们陆家的血脉给弄没了。”
　　陆一默语气很淡，“她不弄，嫂子弄的话，您也会这么生气？”
　　陆鸿信噎住，隔一会儿，他悻悻地说，“你妈应该劝你嫂子，男人有错，但是肚子里的宝宝没有错，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陆一默从善如流，“事情已经发生了，首先错的是哥哥，这次妈妈是替嫂子担了后果。您不想嫂子和哥哥离婚，就不要多说了。妈妈不会在H城长呆，三天后您过来接她吧。”
　　陆鸿信无语，“就这么算了？”
　　“您还想怎么样？”
　　“你哥会恨上你妈的，他们的感情本来就很脆弱，你妈这回真是太欠考虑了。”
　　陆一默不紧不慢地答，“这件事情看你站在哪个角度，如果他要恨妈妈，也只能由他恨，我想妈妈也是权衡过利弊的。”
　　……
　　电话挂断，陆一默已经失了继续吃饭的胃口。
　　几分钟后，舒梅收到了他的微信，图片是懒洋洋的一只小猫，附一句话，你在干嘛呢？
　　舒梅愕然，盯着这张图片看半天，“你这么空？”
　　“午间休息。”
　　“哦。”
　　然后半天没声音。
　　陆一默忍不住，又问，“人呢？”
　　“来了来了。”舒梅拍了一张番茄和面的照片，“送菜群刚刚送过来，我打算做番茄蛋面吃。”
　　“你手艺一般。”
　　“能吃就行。”
　　“你对生活的要求不高。”
　　“是啊，不然我怎么活得下来。”
　　陆一默莞尔，心头的那股子不舒服莫名地消散了，想一想，他明知故问，“看到我妈了吗？”
　　舒梅盯着这行字看，老半天才答，“我做面呢，别吵。”
　　陆一默默了。
　　他果然不吵，舒梅也果然去做面条，但是两人的脑子都没停止思考。
　　尤其是舒梅，这几天有一搭没一搭的，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昨天她再次梦到了庄文泽。
　　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就是他和她对视的一个画面，他好像在说什么，但是她听不清楚，渐渐的他的画面也模糊了。


第126章 首先要承认自己是个女流氓
　　早上起来，舒梅还挺奇怪的，以往梦到庄文泽，起床就跟退潮似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今天居然还能记起来？
　　再一想，自从上回告了南兰的状，她似乎好久没有想到他。这会儿想到了，也没有以往那种凉凉的感觉。
　　舒梅觉得自己也是薄情之人，七年的感情，只一年就烟消云散了。
　　她因此得出结论，感情这东西是真的靠不住，也巩固了不再结婚的想法。
　　当然不结婚不代表她不谈恋爱，那么多的人号称不婚主义，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愉快地谈恋爱。就像秦媛媛说的，找个男人厮混也行啊。陆一默让她享受当下的爱情，说白了也是这个意思。
　　但是这里其实是有心理障碍的。
　　本质上，舒梅还是一个思想传统的女人。在她的观念里，谈恋爱结婚生儿育女是配套的。她同意网上流行的那句话，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耍流氓。
　　有些事情看着简单，真要走到那一步，最重要的是突破那道心理防线。
　　对于舒梅来讲，答应陆一默的要求，首先要承认自己是个女流氓。
　　……
　　陆一默绝对不知道舒梅的心理会那么复杂。当然他也是传统的思想观念，谈恋爱结婚生儿育女也是配套的。
　　在他看来，哄了舒梅谈恋爱是第一步，因为他没打算做男流氓，所以后面必然是继续哄了她结婚，再哄她生小孩。
　　那样人生就圆满了。
　　……
　　下午四点多，一点预兆都没有，云层突然就厚了，天色跟着暗下去。然后就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
　　这时间，舒梅正好在外面。因为要做流浪狗的专题，她约了老太太的侄孙宋谦业做采访。地点是在城中的一家书店，那里是H城民间流浪犬救助组织的一个对外联络处。
　　宋谦业找了组织内的几个骨干，一起聊。
　　比较中午的时候，周宇寰讲了虐待猫狗的心理变态者，下午见到这批志愿者，看着就舒心多了。
　　他们可能性格各异，但都有善良温和的内心，还有奉献精神。
　　舒梅提前做过功课，和他们聊得非常投机。对于她关心的一系列问题，都有了深入的了解，其中也谈到了隐匿在暗处的虐待猫狗的问题。结论也是无能为力，而且这种还不能去碰，一旦露到明处，搞出很多效仿者，就更加麻烦。
　　“只能暗中警告吗？”舒梅问。
　　书店的老板王滔，年纪比较大，他已经做了超过十年的流浪狗救助工作，是这些志愿者里的老大。他无奈地摇头，“我们每年都会救助到一些残疾的猫狗，看它们的样子，我们就知道是被虐待后扔出来的。暗中警告那些心理变态的人，只会让他们更加隐秘，到时候可能连猫狗的尸体都找不到。”
　　遇到这种无解的问题 ，大家都是沉默。
　　聊完已经快五点了，外头的雨还是很大，舒梅叫了一辆车，回到小区还有一段路要走，但是外面的雨还没有停。
　　她只好拿包挡了头，匆匆地往里面跑。
　　才跑了几步，突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拽住她，力气很大，她收势不稳，直接被他拽进怀里。
　　声音倒是熟悉，“别跑。”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动作越来越大。PS：今天的四千字到了，亲们明天见！


第127章 人生本来就是分阶段的
　　舒梅想要抬头看，但是陆一默不给她这个机会，身体护住她，往外头跑。
　　他的车就停在路边，动作极快地把舒梅塞进副驾驶座，然后他绕过车头，从另一边坐进车内。
　　舒梅被这波操作搞得有点懵，轻轻眨眼，“你怎么在这儿？”
　　陆一默好笑地看她，“我住在这儿的，现在是下班时间 。”
　　舒梅想想也对，眼眉弯弯，笑得很是好看，“有点巧哦。”
　　陆一默抬眼看她，英俊的面孔上浮起些玩味，“你用了什么香水？味道很特别。”
　　舒梅心头砰地一跳，脸颊都烧起来，“别瞎说，我又不用香水。”
　　陆一默其实是有点逗她玩，看她露出羞赧的神情，嘴角浮起淡淡笑意。挑一挑眉，他很顺手地又摸一下她的头，“大概是洗发水的味道，你用哪个牌子的？”
　　舒梅觉得憋屈，这货当她宠物啊，动不动就摸她的头。
　　没等他说话，陆一默又自说自话，“你头发湿了。”
　　说完，他探身过去，打开副驾驶下的手套箱，从里头取出面巾纸，递给她，“你擦擦吧。”
　　舒梅微屏了呼吸，看着他的修长白皙的脖子探过来，又撤回去。因为距离近，她嗅到他身上的气味，很清冽，是男人的味道。
　　她有些发怔，默默地接过面巾纸盒，慢慢地擦起来。
　　可能车子堵了路，后头有汽车喇叭的声音。陆一默看一眼倒后镜，不紧不慢地驱动汽车，往地下车库开去。
　　车子停好，陆一默并不急着下车，转过身 ，饶有兴味地看着舒梅，“你下午又去别墅区了？”
　　“没有，我去了一个民间流浪犬救助组织的对外联络处，是一个书店。”舒梅手里还拿着面巾纸，手指点一点他的肩膀，“你这儿很湿。”
　　陆一默侧一侧身，“你帮我擦。”
　　舒梅无语了，默一瞬，她认命地给他擦擦擦。
　　陆一默心里高兴，但是他面上没啥表情，继续找话题 ，“书店怎么做流浪狗救助？”
　　舒梅看着他的英俊的侧颜，微微有些晃神，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一样，“主要是书店的老板，他很善良，从十几岁开始，做了十多年的流浪狗救助，经验丰富。”
　　“老板结婚了吗？”
　　舒梅一愣，“为什么问这个？”
　　陆一默看着她，“救助流浪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他的家人支持才可以做得长久。养狗也是一样的，很多流浪狗都是因为配偶关系，比如结婚了老公不喜欢，或者怀孕了怕对小孩不好，送走或者干脆扔掉。”
　　舒梅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拧起眉想一想，“他好像是单身，因为有人开玩笑，说他养的大金毛，是他的老婆。”
　　陆一默点点头，“那以后还有变数，要看他找的老婆是不是支持他做这个工作。”
　　舒梅也点头，“确实。等他有了自己的小孩后，精力也会跟不上。”
　　她又叹一口气，“老太太说，人心会变，其实不一定是人心变，而是生活状态会变，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陆一默静静看她，“人生本来就是分阶段的，问心无愧就行。”


第128章 陆一默不想自己吃到误伤
　　舒梅觉得他意有所指，侧过眼看他。
　　而陆一默突然安静，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她。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后退。
　　“我还没想好。”舒梅觉得直接讲比较好。
　　陆一默目光幽深，姿态却是悠闲，“哪里想不好，咱们可以讨论。”
　　舒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轻轻咬唇，“是我自己的问题，没办法和你讨论。”
　　陆一默盯住她，气息轻缓，“问心无愧就可以。”
　　舒梅就知道，这货是个夹私货的，不管说点啥，最后都要落到他想到的那个点上。
　　“嗯，问心无愧。我从这个方向再考虑……几天。”
　　她居然给出了时限。
　　然后又像是后悔，眉头皱得紧，“那个，也可能不止几天，还是要看我……”
　　“就五天吧。”陆一默答得快，清俊白皙的脸上噙了一抹笑意，声音温柔，“那天正好是周日，咱们去万豪吃牛排。”
　　庆祝。
　　舒梅沉默，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吵架。
　　一个说你一个离婚女人这么矫情干嘛，不就是做女流氓嘛，谁怕谁啊。另一个说女流氓那么好做？你答应了就有可能走上一条不归路。
　　一个又说，啥叫不归路，你这么大个人有啥好怕的，留一半心在身上，如果他和庄文泽一个德性，你就提前踹了他。另一个又说，你说留一半就留一半？还有他要是和庄文泽一个德性，看他那个腹黑的模样，他在外面搞花搞草，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一个又又说，害怕你就和他提前说清楚，反正不打算结婚的，大家好聚好散，不要骗人。另一个又又说，如果他就是喜欢脚踏两条船呢？
　　停！
　　舒梅头晕，然后自己喊了停。
　　“好。”她认真地答，“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你一个答案。还有，这几天不要和我联系。”
　　说完她很坚决地推开车门，扬长而去了。
　　陆一默感觉不大妙，两道乌黑的眉毛轻轻地蹙起来。想一想，他拿出手机，给周宇寰打电话。
　　那头接得很快，明显是压着嗓子的声音，“表舅，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快要被舅婆折腾坏了，你赶紧来救我啊。”
　　“给你相亲？”
　　“是啊，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那么多女孩子的照片，非要我挑。我看了一个下午，眼睛都看花了。”
　　周宇寰真是要求饶了，抓耳挠腮着说，“老板滞留香港未归，我好不容易有几天休息，但是都拿来帮舒梅抓变态了，刚刚告一段落，想好好地睡一天。舅婆说明天开始相亲，我要被她搞死了。”
　　陆一默也是服气，亲妈在玩什么啊，先是帮嫂子背黑锅，现在又帮周宇寰的妈妈搞事情。
　　“我妈刚从新西兰回来，她哪有可能有照片，这肯定是你妈的主意。”
　　“我知道啊，我妈搞不动我，但是舅婆的面子我要给啊。”周宇寰抓狂了，不计后果地说话，“我不管啊表舅，你不帮我，我就把舒梅交代出来。”
　　听他说到舒梅，陆一默陡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你别和舒梅讲我哥的事情。” 他严肃强调，“这个是封口令。”
　　陆一航出轨，还有了私生子。对于舒梅来讲，是男人不可靠的又一佐证。陆一默不想自己吃到误伤。
　　尤其在这个关键时刻。


第129章 她是一位得尽宠爱的任性公主
　　对于这个封口令，周宇寰的理解稍有偏差，他以为陆一默不想让舒梅知道家里的阴暗面，于是点头，“我懂，我不说，作为交换条件，你得帮我搞定舅婆，我不想去相亲。”
　　陆一默淡定，“我妈最多在H城呆三天，两天你总扛得住。”
　　周宇寰轻声惨叫，“火力太猛，我扛不住。”
　　“你这会儿在哪儿呢？”
　　“厕所，我被她们逼进厕所了。”
　　陆一默低低地笑，“等着，我马上就上来了。”
　　……
　　后头五天，陆一默真的没有和舒梅联系，微信上空空的，一张图片都没有发。晚上望过去，那头也几乎没有灯光，像是没有人住一样。
　　舒梅努力把自己搞得很忙，虽然已经从报社辞职，但是她认为自己是职业的调查记者，一旦划定主题，就会竭尽全力。
　　她又走访了几家民间流浪犬救护组织，还去参观了一家民间筹款建立的流浪犬收容基地，里头有一百二十多条狗。和老太太的别墅区不能比，这里的条件堪称艰苦，虽然大家都很努力，但这里的狗，却连最基本的吃饱肚子都很困难。
　　“狗狗们太能吃了，还有打疫苗，绝育的费用。”这里的主办者叹气，“我们太穷了。”
　　生财无道，靠志愿者自掏钱包维持生计，实在是太难了。
　　舒梅看得戚然，回去后就上某宝订了十万块钱的狗粮，给他们送过去。看上去挺大的量，但只够基地的狗狗吃几个月。
　　而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很小的收容所。
　　……
　　忙归忙，陆一默与她定的五天之约，一直放在她的脑子里。 但其实也没啥好想的，道理全都懂，就是看她下不下得了决心。
　　隐隐的，她还有对庄文泽的一丝牵绊。
　　女人就是这么矛盾。
　　那个暴雨的晚上，透过望远镜，她看到南兰抱上他的肩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俩完了。
　　但是理智是一回事，内心深处的感性还是对他留有情感。
　　她可以和所有人否认，却没办法骗过自己。她确是薄情之人，但是有些东西，历经时间的考验，好像长在你身上一样，用刀子也未必剜得下来，还会让你痛彻心腑。
　　舒梅轻声地叹息，兀自伤怀了一整个晚上。
　　……
　　这五天，周宇寰没有停过与她的微信交流。
　　主要是汇报工作，不仅仅是那位金融界的变态精英，他和陈郑冬还逮了一些小虾米，有些是被狗咬过的，有些单纯就是讨厌狗，认为爱狗人士虚伪，正儿八经地提出清理流浪狗的意见。
　　总得来讲，算是正常范围内的讨论。通过这些，也可以看出，十七条狗的故事，还是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关注。
　　说完正事，周宇寰就会和舒梅叫苦，在他的渲染之下，陆一默妈妈的这趟H城之行，是他亲妈撺掇过来，给他介绍女朋友的。
　　顺带的，他也给舒梅普及陆一默的妈妈 -- 许雅青女士的性格特怔。
　　简单地讲，她是一位得尽宠爱的任性公主。
　　她是家里的独女，出生之后就受尽父母的宠爱，老公是精挑细选的，嫁入陆家之后，公婆老公一起宠，生大儿子时的难产，是她人生最大的磨难。不过，最后还算圆满，儿子们都很宠她。


第130章 那她真是神仙都救不回来的傻女人了
　　周宇寰觉得舒梅如果和陆一默在一起的话，对这位婆婆一定要有敬畏之心。当然他力求客观，没有说过分的话。
　　甚至还美言了几句。
　　“舅婆虽然有点天真、任性，自信心也比一般人要旺盛，但她还是很明事理的。大表舅的老婆就很懂分寸，表面上看舅婆在她这里说一不二，实际上好处都让她得了。”
　　因为不能讲陆一航的事情，周宇寰没办法举这个经典的例子，感觉发挥得不大好，然后又觉得这么讲，是不是有挑拨妯娌关系的嫌疑？又竭尽全力地找补，“但是，舅婆只有一个心肝宝贝，就是表舅。她的偏心是摆在明面上的，大表舅也是认的。大表舅妈就算心里不服，嘴上是从来不说的。”
　　他说得辛苦，舒梅却完全没当回事。
　　在她看来，就算她答应陆一默，他俩也只是个厮混的关系，她要面对的只是陆一默这一个人，不用考虑他的家庭背景，亲人关系，人物性格等等。
　　周宇寰不知道这两人玩得这么高端，所以白费了气力。
　　……
　　周日，同时也是七月的第一天。
　　炎炎夏日，六点多钟，太阳就升得老高。
　　舒梅很早就睁开眼睛，心情不坦定，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又开始吵架。她已经习惯了，起来先给自己泡杯咖啡。
　　好久没有抽烟，此刻也去拿一根。就一根，她给自己做了限定，抽完这根烟，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答案。
　　心里还是虚，怕被陆一默看到，她不敢待在南面的阳台，而是溜去北面。
　　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她浅浅地眯起眼。
　　这些天，她有思考一个重点，就是她是不是喜欢陆一默？结果被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同时鄙视了。
　　就你这个德性，如果不喜欢他，你纠结个啥？
　　舒梅哑然。
　　“扑通，扑通。”想到自己曾经被他搂在怀里，她还能听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
　　确实是喜欢的。
　　其实哪个女人会不喜欢他这样的男人？家世良好，职业高尚，聪明绝顶，颜值逆天，气质出众又温文尔雅。尤其是他还对你上心，费尽心力，讨你欢心时的眼神，很容易就会让你怦然心动。
　　舒梅眯着眼，脑海里全是他的身影。
　　她幽幽地叹一口气，是不是太喜欢了？他若是另一个庄文泽，她会不会再受一次重创？那她真是神仙都救不回来的傻女人。
　　……
　　下午三点，陆一默从卧房里出来。
　　昨晚他喝多了，凌晨两点多才回到家里。整个人晕晕的，倒头就睡。不过，脑子里有根弦一直绷着，一个小时前，他蓦地惊醒。
　　看一下时间，他起身洗漱，还泡了一个澡，把自己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看时间还早，陆一默淡定地踱去厨房，先给自己泡一杯咖啡，一边喝，一边给舒梅发微信。
　　像是随意，“在哪呢？”
　　舒梅窝在沙发里看书，她好久没有这么清闲，听到微信的提示音，忍着看完一页，才拿起来看。
　　果然是陆一默，消失了五天，他算是王者归来么？
　　舒梅轻轻咬唇，琢磨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复，“在家里呢。”
　　“五点出发，可以吗？”
　　“可以。”
　　静了好几秒，陆一默屏着呼吸，又发了一句，“你想好了吗？”
　　舒梅端详良久，慢慢地打上三个字，“想好了。”
　　--
　　作者有话说：
　　亲们觉得同意？还是不同意？作者六是根墙头草，随时可以摇摆的。PS：今天的四千字到了，亲们明天见！


第131章 他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
　　JW万豪西餐厅，是城中著名的顶级奢华的餐饮场所。
　　装修基调是暗红色，深色的桌子，白色的皮椅，搭配长方不等的投射状吊灯，光线明暗交叠，非常有情调。
　　陆一默提前订了餐位，靠窗，外面是酒店的内景，绿化做得很好，看着非常舒服。
　　舒梅穿了一件吊带的浅紫色收腰连衣裙，脖颈颀长，皮肤白皙光滑。她没有戴项链，却戴了两根钻石耳环，流线弧度，闪着优雅的光。
　　与她相比，陆一默穿得就简单了，白色的短袖T恤，淡色西裤，高挑，英俊，干净内敛，又清贵儒雅。
　　俊男靓女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从他们进门的那一刻，坐在角落位置的一位黑衣男士就直起了腰。
　　他三十岁左右，平头短发，五官端正，清瘦，戴一副黑框眼镜，原本他慵懒地和对面的红衣美女聊着天，也就随意地瞥一眼，看到舒梅之后，眸底迅速地掠起一抹惊异，然后精神状态就不一样了。
　　还拿出手机，偷偷地拍照片。
　　美女看出他的不同寻常，转过头去看，面孔立时沉下去。
　　“她比我美吗？”声音里充满了挑衅。
　　那人做一个“嘘”的手势，然后顾自在手机上搞着操作。隔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你当然是她美，不过再美也和我没关系，朋友妻不可欺。”
　　美女本来眉毛已经竖起，听到后面一句，神情倏地转成诧异，又回头看一眼，声音里透着兴奋，“她这是出轨吗？还被你抓到了。”
　　黑衣男没好气地瞥她一眼，“前妻。”
　　美女立刻没了兴趣，没好气地说，“离婚了还有啥好说的，她边上那个男的颜值超级高，你朋友也长这样？”
　　黑衣男盯着手机，间或又打几个字，忙一会儿他停下，“我朋友长得也好，不过确实比不过这只。”
　　……
　　此刻，S市的墨韵私房菜馆，庄文泽订了一个大包间，正在宴请南方过来的重要客户。
　　刚刚坐下，彼此还在寒暄。
　　“庄总和去年比，清瘦了很多，不过更帅了。”
　　说话的是大腹便便的金荣辉，他做进出口贸易，公司开得很大，庄文泽三成的货都是通过他走出去的，两人的关系很铁。之前他有听说舒梅出车祸，但是在庄文泽的刻意隐瞒下，并不知道他俩已经离婚了。
　　此刻便有问候，“夫人还好吧，那段时间我都在国外，也没过来看望，失礼了。”
　　南兰也在席，坐在对面的位置，闻言她含蓄地笑笑，没有说话。
　　庄文泽面不改色，笑着答，“身体是养好了，但是受了惊吓，不大愿意出门。”
　　金荣辉应和点头，“确实要养精神，我上回只是追尾，啥事都没有，还心慌了大半个月，不敢开车。”
　　“金总喝茶。”南兰笑眯眯，适时地插一句，“是今年的雨前龙井，庄总特意带来请您品尝的。”
　　金荣辉痴迷茶道，闻言立时低下头，“那确实要尝一尝。”
　　这个空隙，庄文泽低头看一眼手机，真的只是一眼，他的面色急遽地变得黑沉，眼神亮得不同寻常，但是他极力地克制住，抬起头，表情变得高深莫测。


第132章 早就和你说过，覆水难收
　　南兰悄悄地看着庄文泽，他俩深度交往了这些年，凭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有这么剧烈的表情变化。
　　果然，庄文泽坐不住了，不过他表现得还算周到，“金总，我有个朋友在隔壁包厢，好多年没见，我过去打个招呼。您先喝会儿茶，我马上就回来。”
　　金荣辉当然没意见，“请便。”
　　庄文泽匆匆地出去，刚刚走到门口，脸色就变得阴沉。他是这家私房菜馆的常客，熟悉这里的布局，大步拐弯，直接去了二楼，那里有很多包厢，随便挑一个没人的进去。
　　关上门，庄文泽给陆柯打电话，但是那头没接，继续给他发微信，“高雅场所，不方便接电话。”
　　庄文泽狂躁地抓一把头发，语音留言，“你TM在哪里？”
　　此刻正在万豪西餐厅给他做现场图文直播的黑衣男，是他的死党--F大哲学系讲师陆柯。慢条斯理地听了留言，他缓悠悠地回一句，“兄弟，舒梅翻过你这本书了，她的下一本书比你精彩，你就歇菜了吧。”
　　庄文泽有看到照片，舒梅身边的这位男子丰神俊逸，气质尤其不凡。他看得心口漏风，恨不得立刻飞过去，把舒梅抢到身边，不许别人看她半眼。
　　咬着牙，继续留言，“快说，你在哪？”
　　陆柯朝前方看一眼，陆一默正含笑地看着舒梅，隔了好几个座位，他都能感觉他眉目之间接的缱绻爱意。低下头，他在手机上飞快地码字，“来不及了，你伤她太深了。而她这种女人，一旦错过就是一生。”
　　庄文泽脸色冰寒，盯着这行字，半晌不动。
　　他有大势已去的感觉。
　　时间回到一年前，他被舒梅堵在K市的小区单元门口，惊慌失措之下，他奋力地甩开南兰，急急地往舒梅跑去。
　　而舒梅已经发动汽车，面色沉静地转动方向盘。
　　车子轻盈地从他的身边掠过。
　　慌乱中，他先是追了两步，立时又回过神，转身奔去自己的车子，驱车跟上去。
　　昨晚暴雨，路面到处都是水坑，车子开快了会溅到骑车的人，所以舒梅的车子开得并不快。
　　她愈是冷静，庄文泽愈是紧张。因为他太了解舒梅，如果整个晚上她都等在楼下，抓到现行，明确证据之后，她要做的就是离婚。
　　而这个结果是他承受不起的。
　　捏着方向盘的手指隐隐出汗，他不敢追上去，只能隔着十米的距离，悄然地跟着。
　　车子开上高速，舒梅依旧开得不紧不慢。她肯定知道庄文泽跟在后头，但是她的车速显示出她的情绪很稳，也很淡定。
　　庄文泽却是慌，他其实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否则不可能力挽狂澜，把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做到现在的规模。手指有点抖，他给死党陆柯打电话。时间还早，对方尚在约会周公，中途被他叫醒，口气不太顺，“有话快说，有P快放。”
　　“舒梅发现了。”
　　他磕磕绊绊地描绘了过程，以及他正驱车，在高速上跟着舒梅的现状。
　　听筒里沉默，隔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慵懒的声音，“早就和你说过，覆水难收。”


第133章 如果舒梅死了，他也不活了
　　覆水难收。
　　此时的庄文泽怔怔地看着手机里，舒梅和英俊男子相视而笑的照片。突然他捂住脸，痛苦地呜咽起来。
　　是他把舒梅弄丢了。
　　他还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超载的货车，失控翻倒的同时，把舒梅的车撞到护栏上。那一刻，他全身冰凉，下车飞奔过去。
　　大片的血铺散开来，他最爱的女人，面色苍白地躺在血泊之中。庄文泽腿脚酸软，扑通跪倒在地。
　　那时他想，如果舒梅死了，他也不活了。
　　……
　　天色暗下来，万豪西餐厅里的光线愈显迷离。
　　陆一默和舒梅的约会还在进行中，可能是想很好的享受这顿晚餐，二人不约而同地选择聊些别的。
　　陆一默微笑着看她，“你今天很漂亮。”
　　舒梅挑挑眉，不以为然地说，“我觉得我每天都很漂亮。”
　　陆一默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今天穿得别致，以前没见你这么穿过。”
　　舒梅眸眼微亮，“你也觉得这条裙子好看？五位数呢，我绕过来绕过去，好不容易才下的决心。”
　　陆一默配合地点头，“五位数啊，确实挺贵的。”
　　舒梅撇撇嘴，“你叫的这瓶酒也五位数吧。”
　　陆一默低笑了一声，“配得上你这条裙子。”
　　舒梅略显无语，歪一歪头，她找了新的话题，“周宇寰说你妈回去了，你这几天在陪她玩吗？”
　　“我哪有空。”
　　陆一默淡淡地答，“她住在我那里不方便，所以我给她订了这里的房间，只住了三天。前天我爸爸过来，接她回去了。”
　　朝她看一眼，他像是解释，“我每天都被她叫过来吃晚餐，再陪她聊聊天，十点多才肯放我走。”
　　舒梅看他，“你很孝顺哦。”
　　陆一默的眸底浮起些微的宠溺，“我妈过敏性体质，这边的空气质量容易引起身体不适，一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新西兰。每年就回国住三个月，今年我不在S市，她过来找我，也就三天，她想聊什么，陪着听听，时间过过也挺快的。”
　　舒梅微微点头，理解了周宇寰和她讲的话，陆一默的妈妈果然是得了全家人宠爱的任性公主。
　　算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吧。感觉这事与她关系不大，她不在意。
　　“昨晚你加班？”又换一个话题。
　　陆一默挑起眉，浅浅的笑意如星光浮在眼底，“你注意到我那边没有亮灯？”
　　舒梅觉得这话不容易答，想一想，模棱两可地说，“就在对面，想不注意也难。”
　　陆一默看着她的甜美的容颜，笑意更深，“昨晚我哥哥过来了，也是住在这里，我本来是在医院加班的，十点钟被他叫过来喝酒，一直喝到凌晨一点多，回家晚了，所以你没看到灯光。”
　　舒梅回忆他说的兄弟关系，一边切牛排，一边犹豫地问，“你们俩不是关系一般吗？他还会找你喝酒？”
　　陆一默抿紧唇，首先在脑子里整理了语言，然后说，“我哥的性格很内向，遇到烦心事也不会和别人讲，只会找人喝酒，而且就是纯粹地喝酒，不用说话的。”
　　“脾气有点怪哦。”
　　“是吧。”
　　陆一默想到昨晚，喝到最后面，陆一航还是和他说了一句话，“从小到大，妈妈都没有管过我的事情，我其实很期待她管我一回的。”
　　有些感慨，沉吟片刻，陆一默颇为认真地说，“我和我哥是同一个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


第134章 说明她不会劈腿，是个好女人
　　舒梅理解他的意思，同父同母的哥哥，却因为机缘巧合的事情，搞得像同父异母的兄弟一样。
　　“你这个弟弟做得很不错了。”舒梅安慰他，“你哥哥会来找你喝酒，说明他也是懂的。”
　　陆一默转过头，看着流光镶缀的夜色，轻轻地叹一口气，“难产是意外，我妈还是太任性了，否则我哥可能不会那么内向。”
　　舒梅无语，想一想，“你别这么想，性格是内生的。我的童年比你哥哥还不如，但是你看我内向吗？”
　　陆一默笑笑，然后淡淡而言，“你父母虽然不在身边，但是他们对你只有亏欠，没有怨恨。但是我哥却是背负着我妈的怨恨长大的，当然也许我妈没那么怨恨，她其实就是任性，但是我哥却觉得他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妈妈。所以无论我妈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怪她。他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他羡慕我有母爱。”
　　舒梅觉得这个话题深刻了，拿起红酒，抿一口，“一人一命，想太多也没用。”
　　陆一默抬头看她，俊脸颇为平静，“你说你想好了，可以公布你的答案了。”
　　终于到了这一刻，舒梅瞬时安静下来，红酒杯又拿起来，这次是喝一大口。然后她看向他，四目相视，舒梅莫名地朝他笑一笑。
　　“我说过我不想结婚了。”
　　“嗯。”
　　“所以如果我们交往，就是一段不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
　　陆一默微皱起眉，“听着像是耍流氓。”
　　舒梅莞尔，“你别瞎想。”
　　陆一默不语，研究地看她一会儿，他提出问题 ，“我是不是要和我立约定什么的？”
　　这货太聪明了。
　　舒梅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的。”
　　陆一默直起腰，慢条斯理地切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小口地咀嚼。他的动作很优雅，一看就是受过西方西餐文明的熏陶。而且，因为他是外科医生的缘故，切牛排的那一下，用的力度特别的巧，舒梅看他切第一下的时候，觉得那块牛肉如果有灵性，会不会感觉到享受。
　　而他终于抬起头，淡定地问，“什么样的约定？”
　　舒梅看他，尽量说得清楚，“这种关系不太稳定，但是我希望好聚好散，首先声明，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脚踩两条船，如果有别的想法，不需要找理由或借口，任何一方想要结束，只要说就可以，来去自由。”
　　陆一默的眼瞳微有抽紧，不过他忍住，“还有吗？”
　　“有。”
　　舒梅继续往下说，“还是因为这种关系不稳定，所以我不想把这个关系摆到台面上讲，如果有人问，我会含糊处理，不承认也不否认。”
　　陆一默的眉头皱得紧了，“周宇寰问的话，你打算怎么回答？”
　　这个难题，舒梅已经想过了。
　　理所当然的口气，“他肯定能看出来，但是你能搞定他。”
　　“你想我怎么搞定他？”
　　“事情就是这样，你看着办呗。”
　　舒梅用很明确的口吻，“总之我不会应酬你的家人，你也不用应酬我的家人，当然我也没啥家人需要你应酬。”
　　但是你的复杂的亲戚关系，最好都离我远远的，不要打扰我。
　　陆一默不说话，他眸色幽深，一边吃着牛排，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说完了话，舒梅已经轻松了，也吃起了牛排。还若无其事地点赞，“万豪的牛排确实一绝，难怪这么贵还有这么多人吃。”
　　陆一默还是不说话，慢慢地思考她说的那些话。
　　总结起来，就是两点。
　　第一，她依旧缺乏安全感，还是不婚的打算。第二，不接受脚踩两条船，说明她不会劈腿，是个好女人。
　　一边想，他一边用冷幽的眸子看着她，见她始终淡定自若，他也终于点头，“我接受这些约定。但是人心会变，如果哪天你想修改这些约定，我会配合你。”
　　--
　　作者有话说：
　　选同意的亲多，所以墙头草拐到同意这边。但是设了一个类似于某宝无理由退货的刹车。哪天亲们想喊停，就喊。喊得人多了，也许就真的停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了，亲们明天见！


第135章 感觉心理准备还是不够
　　陆一默说得四平八稳，舒梅却是淡淡一笑，很随意地应下来，“好啊。”
　　她能这么讲，就算是给面子了，陆一默勉强算是满意吧。喝一口酒，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几秒，他没头没脑地说，“你的耳环很漂亮。“
　　舒梅不解地看他，觉得还有下文。
　　果然。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白金戒环，捏在手上，可以看到最上面有五个花瓣一样的展开，一瓣光滑，一瓣磨砂，造型精致又独特，看着也不夸张。
　　他的目光很专注，“喜欢吗？”
　　舒梅有点愣，“送给我的？”
　　陆一默的唇畔浮现笑意，“我想你身上带一样我送的东西，挑了好久，选了这个戒环。”
　　这话，舒梅有点接不上来，但是冷场也显得尴尬。于是她接过戒环，仔细看，内环竟然刻了LS两个字母。
　　L是陆，S是舒？
　　刻字是要时间的，她迟疑地抬起头，“什么时候买的？”
　　陆一默知道她在想什么，浅浅地笑一笑，“上个月买的，刻字又花了几天时间。”
　　舒梅无语，这货对她是势在必得啊。不过，她也确实答应了，所以，好吧，你得逞了。
　　对于这种即成事实，舒梅一向是坦定的态度。
　　不过戴哪根手指呢？她不是太懂，常识告诉她不能戴无名指，那么就戴中指了。右手经常要做事情，戴着不方便，那就左手中指吧。
　　戴得很小心，原以为会有大小的偏差，结果居然刚刚好。她略显惊异，又抬起头，“你量过我手指？”
　　陆一默莞尔，“琢磨过一阵。”
　　舒梅更加无语，那不是说明他想买戒环的时间更久？而他俩其实才认识三个多月吧。
　　“喜欢吗？”陆一默又问。
　　舒梅低头看一会儿，客观地说，“符合我的审美，我很喜欢。”
　　陆一默的眼中掠过笑意，视线落在她的修长漂亮的手指上，声音很轻，“我也很喜欢。”
　　喜欢你戴着我送的戒环。
　　舒梅心头微微一荡，再抬头看他，感觉就有些不一样。
　　陆一默很敏感，微挑起眉，“你在想什么？”
　　舒梅垂下眸，秀美的脸颊白皙如故，耳畔却有红晕浮起。轻轻地笑一声，她小声地说，“感觉心理准备还是不够。”
　　陆一默笑笑，随手拿起酒杯，“来，干一杯再说。”
　　……
　　这顿饭总得来讲，吃得算是圆满。
　　想要的答案有了，该送的戒环也送了，后面听舒梅讲流浪狗的情况，也是饶有兴味。
　　一瓶红酒，喝了一半，剩下的贴牌寄存。
　　陆一默的酒量很好，但他是外科医生，需要保持手的稳定性，平时其实不大喝酒，像昨晚那样喝到七八分醉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大数的情况便如今晚这样，少少地喝一些怡情。
　　舒梅酒量也还可以，不过她喝酒会脸红，微熏的神情，搭上这件女人味十足的裙子，让某人心驰神往。
　　付好钱，两人一起出去。
　　站在电梯口，陆一默还是彬彬有礼的模样，神色也是自若，“我叫了代驾，他已经在地下车库等我们。”
　　舒梅点头，“嗯。”
　　两人相视而笑，没有留意有心人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陆柯还是没忍住，“舒梅？这么巧啊。”
　　他手臂上挂的那只红衣美女，眼大鼻挺，像是有异域基因。因为陆柯说舒梅比她美，这会儿她双目炯炯地盯着舒梅，眉宇间浮了好多的不服气。


第136章 生意不成仁义还在
　　舒梅微微一滞。
　　陆柯说起来也是他的学长，和庄文泽是狐朋狗友的关系，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混在一起玩，与她也算是有交情。
　　挑起眉，声音很淡，“这么巧。”
　　陆柯的笑容很盛，“是啊，咱们有一年没见了吧，你瘦一点，不过精神不错，和以前一样的好看。”
　　舒梅笑笑，瞟一眼边上的红衣美女，意味深长地说，“你也是风采依旧。”
　　陆柯嘿嘿地笑，然后眼眸一挑，目光落到陆一默身上，打量片刻，“这位俊男是？不给介绍一下吗？”
　　舒梅蹙一蹙眉，抬头看一眼陆一默，他眉目很淡，面容俊逸，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停了半秒，舒梅果断地扬起眉，做起了介绍，“这位是陆老师，F大哲学系的讲师。”
　　陆一默朝陆柯点点头，礼貌地伸出手，“幸会，我是省二医院的医生，我也姓陆。”
　　“陆医生，你好。”陆柯客气地握住他的手，“我是舒梅的学长，过去的七八年，我们每周总要见上几回，关系很不错。”
　　他平时话不多，但是一旦开口，也是刹不住车，“省二医院我也去过几回，没见过相貌这么出色的医生。不知道您是哪个科室的，下回万一有事，也可以报个名字，托赖照顾。”
　　陆一默刚想说话，却被舒梅截了话头。
　　“陆柯。”她先叫一声，然后安静地看住他，目光澄澈，一字一顿地说，“陆医生是我男朋友，他很忙，你别去烦他。”
　　陆柯干巴巴地笑，“护得这么牢啊，你以前……”
　　他看到舒梅的目光渐渐锐利，识相地停住，不再往下说。
　　气氛像是尴尬，他手臂上挂着的红衣美女突然松开他，原本蹙着的眉头也是松开，神情激动，“舒梅，你就是舒梅。”
　　舒梅被她吓一跳，诧异地看她，“你哪位？”
　　“我叫段青亦，是低你四届的学妹，同时也是你的小迷妹。我听过你的事迹，你的文章我全部都拜读过，被你深深地折服。”
　　说了这么长的一段，她都不带喘口气的。之后更是摸出手机，塞到陆柯手上，“快，帮我和偶像拍一张合影。”
　　她一步跨到舒梅边上，理所当然地挽住她的手臂，笑得花枝乱颤，“快点。”
　　陆柯这下是真尴尬了，一边在手机上调相机，一边道歉，“青亦真的是你学妹，刚刚入职H城的晚报社，做的也是社会新闻，你担待些啊。”
　　然后他也不说废话，卡嚓两张再说。
　　舒梅被这只妹子吓到了，照片一拍完，立刻抓住陆一默的手，和段青亦至少隔开两米的距离。
　　电梯其实到过一次了，因为说话没有进去。这会儿电梯又上来，舒梅毫不犹豫地扯着陆一默往电梯里走。
　　“再见。”
　　段青亦还兴奋着，冲着她喊，“舒梅，你和陆医生郎才女貌，非常般配。”
　　这话陆一默爱听，微微地朝她笑一笑，段青亦半张了嘴，心跳扑通扑通，太帅了扛不住了咋整？
　　陆柯没眼看她的花痴样，他还是盯着舒梅，在电梯关上前的一瞬，他意味深长地说，“舒梅，生意不成仁义还在。”


第137章 知道他这话的意味
　　电梯下去，舒梅的略略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些。原本紧紧抱着陆一默的手臂，这会儿跟着松开来。
　　陆柯的话她倒没太在意，他是庄文泽的死党，不向着他说话，就不正常了。
　　仁义在不在的，也不重要。在舒梅看来，她和庄文泽已经走在两条分岔道上，接下来，不是故意或者巧合，见面的机会都不会有。
　　“累吗？”
　　陆一默重新拉过她的手，搭到自己的手臂上，然后轻轻一笑，“那个女孩子挺可爱的。”
　　舒梅苦笑，“我不喜欢太热情的人。”
　　陆一默替她解释，“她是你学妹，又是粉丝，一来觉得亲近，二来看到偶像，所以才会这么激动。”
　　舒梅还是摇头，“我消受不起。”
　　话音落下，电梯已经在负层停下。陆一默见她又想松手，退一步抓住她手，还是十指紧扣的牵手方法。
　　舒梅的脸有点烫，但是她没再挣扎，任由着他一路牵着，走到汽车边。
　　代驾果然到了，是个中年男子。他车子开得稳，陆一默和舒梅坐在后排，男人的手搭在女人的腰上，女人面颊绯红。
　　车窗外霓虹的光线流动，间或掠到他们身上，两人都很安静，有岁月静好的感觉。
　　……
　　在陆一默的指挥下，代驾把车子停进小区的地下车库。
　　他收钱走人，留了那对男女在车上。
　　“去你家里，还是我家里？”陆一默问得玩味。
　　舒梅默然，她不是青涩的小姑娘，当然知道这话的意味。答应与他厮混，必然是包括性这个内容的。
　　只是现在，会不会太快了点？
　　她尚自犹豫，陆一默也不催她，拉过她的左手，饶有兴味地玩着那枚戒环。
　　他还是满意，“和你的手指很搭。”
　　舒梅微抬起头，声音很轻，“去你家或我家干嘛？”
　　这问题问得呀，陆一默都不知道该怎么答。
　　唇畔掠起些笑意，他侧过身体，眸色轻幽，声音亦是暗哑了几分，“在这儿也可以。“
　　舒梅一个激灵，却已经被他高大的身体覆住了全身，气息很熟悉，轻软的唇却还有些陌生。
　　他吻住了她，舌尖叩住她的贝齿，又轻松地攻进去。舒梅整个人都是懵的，但也就慢了半秒，她阖上眼，享受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欢愉。
　　……
　　车子里就是接个吻而已，对于这对熟男熟女来讲，显然不够。
　　“去你家。”
　　陆一默不再让她选，半搂半抱地拖着她往电梯的方向去。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有干扰，周宇寰坐在自己的车上，透过前车玻璃愕然地看着这一幕。
　　他连呼吸都不敢，生怕打扰了表舅的好事，被他搁冰箱里冷处理。
　　……
　　午夜时分， 卧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舒梅觉得害羞，缩了脑袋又抱住被子，蜷在角落里不肯抬头。陆一默好笑地看她，凑下去在她的额发上落下一吻，轻声地说，“我抱你去洗澡。”
　　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瓮瓮的，“不用管我，你自己去吧。”
　　陆一默还是笑，同时无奈地坐直身体，“那我去了。”
　　舒梅就差朝他挥手了，“去吧去吧。”
　　陆一默捡了自己的衣服，果然去了卫浴间。
　　听到声音，舒梅小松鼠一样的跳起来。简单地套一件睡衣，然后化身勤劳的小蜜蜂，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床单换上，原先的抽出来裹成一团，放到屋角，等明天再洗。
　　刚刚忙完这些，卫浴的门开了，陆一默只在腰上裹了一块浴巾，便出来了。


第138章 什么样的情况都要试一试
　　舒梅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站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一默看一眼换过床单的床，再掠她一眼，“动作很快。”
　　舒梅手足无措，不过她尽量淡定地嗯一声，然后问，“你怎么不穿衣服？”
　　“睡觉不方便。”陆一默理所当然地答，然后摸摸她的头，淡定地走去床上躺下，他还抬头看她，“你不洗澡吗？”
　　舒梅看他一会儿，咬一咬唇，认命地走去衣橱，尽量自然地拿好换洗衣服，也去了卫浴间。
　　进去之后又是一愣，原本无序摆放的洗发水、沐浴露、肥皂等等，被重新整理，按类别高低整齐排列。
　　这个强迫症患者啊，舒梅高度怀疑，自己将要失去自由摆放东西的权利。
　　不过他是有病，舒梅也没啥办法。一边洗澡，一边想着有没有药可以治这个症状。还有，她答应和他厮混，没说和他同居。做完了，他是不是应该回家去睡？
　　……
　　洗完澡，舒梅从卫浴间里出来。
　　陆一默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眉目专注，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她一眼，紧接着又垂下眸，极其自然地拍拍边上的位置，“过来睡吧。”
　　他愈自然，舒梅愈觉得他居心叵测。
　　绕过去，从另一侧上床。陆一默当然有留意到，隐隐的，也能感觉她的疏离的气场。
　　唇角勾一勾，他不急不躁，继续把同事传给他的医案看完。
　　之后他抬起头，看到舒梅盘膝坐在边上，手指托着下巴，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光线很暗，落在哪里都像是浮一层雾气，陆一默看不清楚她的眼神。
　　他直起腰，手臂很自然地搂住她，“想什么呢？”
　　舒梅静了一瞬，她一直觉得有话直说最有效率，于是她坦定地说，“咱俩厮混过了，你是不是应该回家了？”
　　陆一默半点不尴尬地说，“没人规定厮混完了就该回家。”
　　舒梅没有与人厮混的经验，被他这么一说，确实有点愣。不过，她又直接地说，“我没打算和你同居。”
　　陆一默心里头叹气，黑眸却幽深地看她，说出来的话很委屈，“半夜三更把人赶 出去，是不是太不讲道义了。”
　　这件事情还能扯上道义？
　　舒梅觉得他说得不对，但是看他这会儿很享受地躺在床上，非要让他回家，确实有那么点不舒服。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早上吧，你去跑步的时候，我和你一起下楼。”
　　舒梅觉得哪里不太对，想一想，她只能和他讲下回，“你不能每次都睡在我这儿。”
　　“嗯，下回去我那儿，我不赶你回家。”陆一默很大度的样子。
　　舒梅听得面上一臊，犹豫片刻，“我不想去你那儿。”
　　陆一默盯她一眼，突地手臂用力，舒梅一时不察，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
　　“哎，你？”
　　陆一默搂紧她，温柔地吻一吻她的唇，然后低低地笑，“我刚刚看了一下你的衣橱，好好整理一下，可以给我空出一个角落，放一些替换衣物，你别让我养成祼睡的习惯。”
　　舒梅的面孔涨得通红，她还在顽抗，重申之前的话，“我没打算和你同居。”
　　陆一默叹一声，“我要值夜班的，不会天天和你住的。”
　　舒梅觉得这个天没有聊好，需要拿橡皮擦掉前面这行，重新聊过。但是陆一默没给她这个机会，声音温柔，带了些蛊惑人心的味道，“什么样的情况都要试一试。”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啊。。。说你啥好呢。。。PS：今天四千字到了，亲们明天见！


第139章 如果没有他在边上挖墙角
　　舒梅发现自己对陆一默的认识不够全面，这货看似温雅君子，实际搞不好是只无赖。只不过他个人条件太好，需要耍赖的地方太少，一般人看不出来。
　　比如现在，她就有被赖上了的感觉。但她好像也不讨厌，甚至内心还有些小小的欢喜。
　　胡乱地想一会儿，舒梅突地翻过身 ，泄气地说，“我睡了。”
　　陆一默无声地笑，身体靠过去，动作很轻柔，将她揽进怀里，“嗯，赶紧睡，我明天九点还有个手术。”
　　舒梅本来想甩开他的，但他说有手术，人命关天，她便不想折腾了。
　　声音闷闷的，“那你还不睡？”
　　陆一默“嗯”一声，仔细地帮她盖好被子，之后返回身 ，拿起空调遥控板看一下温度，一切满意之后，他才从容不迫地关掉台灯。
　　卧房里暗下去，他又靠上去，重新把舒梅搂进怀里，低下头，温柔的触感，在她的颈上轻轻掠过。他感觉到她因此产生的轻微的颤栗，唇角往上勾，声线低沉，“睡吧。”
　　舒梅没有声响，她有些疲乏，安静下来，靠着这个温暖的身体，她轻阖上眼，没几分钟就酣沉地睡着了。
　　呼吸很轻缓，气息绵长。
　　陆一默没有睡，他阖着眼，细致地感受着，心潮如水。
　　他觉得老天爷还是厚待他的。去年舒梅出院离去的那段时间，他时常失落地站在窗前，看着她走过的那条石子路发呆。惆怅他无意间恋上的女人走了，他都来不及向她介绍自己，便再也见不到了。
　　后来他离开S市，除了想避开安若晴之外，也有几分离开伤心地的想法。
　　原本以为失去的人，却在H城的小区重新见到。虽然她对他完全不知情，他却欣喜若狂。
　　小心翼翼地靠近，又润物无声地渗入她的生活。
　　她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好，唯一的问题就是她有深刻的情伤，再也不愿意相信男人，还在心底筑起了一道高墙。他虽然觉得无辜，但是如果不是这样，哪里轮得到他上场？
　　陆一默对庄文泽的印象很深。
　　第一次在急诊室，他突然爆发，冲过来要求先治舒梅。那时以为他是情深意长的丈夫，可惜后来，看到他拖了情人往外头走，偶然听到了几句话，让陆一默明白，舒梅的这场车祸与这男人的出轨有关系。之后是多次的偶遇，看着他黯然神伤地在医院里进出。
　　同为男人，陆一默很清楚，虽然庄文泽做了对不起舒梅的事情，但是，他对舒梅的爱是根深蒂固的。如果不是遇上舒梅这种内核强硬，决不妥协的女人，凭他之后类似于忏悔式的表现，换个女人，或许是可以过关的。
　　庆幸之余，陆一默也很警惕。直觉告诉他，同意离婚是庄文泽无奈之下的缓兵之举，他一定在密谋卷土重来。事实确也如此，他把自己的父母弄来H城，借着去灵隐寺的由头，找舒梅复婚。
　　虽然没有成功，但他一定在盘算下一次行动。而且，陆一默不觉得舒梅对他毫无感情，如果没有他在边上挖墙角，庄文泽再努力一段时间，也有挨近舒梅的可能性。
　　毕竟他俩有七年的感情。
　　想到这点，陆一默会嫉妒，呼吸都会因此滞掉一拍。但是他很理性，深呼吸之后，会感谢老天给他机会。现时他要做的，是守紧舒梅，绝对不给庄文泽留出希望。


第140章 彻底放下，重新开始
　　与此同时，S市某五星宾馆，庄文泽喝得酩酊大醉，趴在大床上呼呼大睡着。
　　今天于他而言，绝对是个悲伤又绝望的日子。
　　当然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从二楼的小包间里出来，走回生意场上，他神色自若，与以往一般的长袖善舞，只是喝酒的速度加快了。
　　南兰能够看出他细微处的不同，盯着研究他，猜测自己是不是等来了机会？
　　一顿饭。
　　该联络的感情，该约定的进货量和优惠折扣，都谈妥了。双方都很满意，结束后，金荣辉按照惯例要去夜总会把妹，他知道庄文泽家有贤妻，不参加这类活动。径自打电话约了同道中人，便离去了。
　　庄文泽热情地把他送到门口，他喝得多，在室内没感觉。出来被夜风吹到，状态就不对了。
　　坚持着送完客，庄文泽就有点不行了。身体有些摇晃，勉强地往回走。
　　见到机会，南兰连忙凑过去扶他。
　　庄文泽像是漫不经心，转过头，看她一眼。可能是喝多了，他的目光显得迷离，神情更是迷茫。
　　“文泽。”
　　南兰轻声地叫他，又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给你去对面的宾馆订个房间？”
　　庄文泽僵硬了片刻，可能脑袋实在是晕，他下意识地点头，“好。”
　　南兰大喜过望，扶着他，往宾馆走去。特助小蒋一直在边上，这个时候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只能小步跟在后头，“南姐，我去订房间吧。”
　　南兰犹豫了片刻，想一想，她说，“庄总太重了，我有点扶不动，你过来扶吧，我去订房间。”
　　小蒋原本已经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听她这么一讲，只好返回来，帮忙扶住庄文泽。换南兰小步跑着，去了宾馆。
　　……
　　南兰订的是顶楼的商务大床房，内里宽敞，落地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远远近近的霓虹，非常漂亮。
　　可惜庄文泽进屋之后，直接就去了厕所。吐了一阵后，他清醒了很多。收拾干净，再出来时，看到外面只有小蒋一个人在。
　　眉头皱一皱，“南兰呢？”
　　“南姐接了个电话，有事情出去了。”
　　“哦。”
　　庄文泽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坐到沙发上，一边揉着额角，一边给小蒋布置工作。啰啰嗦嗦地讲了十几分钟，然后他自己不耐烦了，随便挥一挥手，“没事了，你先走吧。”
　　……
　　打发掉小蒋，庄文泽仰面躺到沙发上，脑子虽然晕，却还记得陆柯最后发给他的那句话。
　　“最后没忍住，上去和舒梅打招呼了。她亲口和我讲，那位英俊男子是她的男朋友。兄弟，舒梅看上去很好，你别再打扰她了。你们都彻底放下，重新开始吧。”
　　庄文泽感觉自己的心口被戳了一刀，咕咚咚地往外冒血，痛还在其次，精神完完全全地垮掉，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当时他还在招待金荣辉，夸张地笑，又猛灌了自己一杯酒，用酒精麻痹住自己，勉强撑住那口气不倒。
　　现在他又有撑不住的感觉，阖目躺一会儿，他慢吞吞地起来。这种级别的酒店的小冰箱里都有酒，他拿出来，看也不看，随便开一瓶，一口闷光。


第141章 彼之砒霜，她之蜜糖
　　后半夜，一个苗条的身影潜进了庄文泽的房间。
　　她是南兰。开房间的时候，她拿了两张房卡，之前她借故离开，是为了放松庄文泽的警惕。
　　这会儿她悄悄地摸进来。
　　壁灯亮着，她首先看到沙发茶几上的空酒瓶子。眉头拧一拧，心头倒是莫名地一松，能够把庄文泽搞到借酒消愁的，只能是舒梅。
　　对于她来讲，却是反向推理。舒梅把庄文泽搞得愈惨，等于把他往她的方向推得愈近。
　　小心地走去床边，怜惜地看一眼庄文泽，这个男人，她是极爱的，而且爱得卑微，明知道他有老婆，还义无反顾地往上扑，最后还下手段拆散了他们。
　　很卑鄙啊，而且，如果庄文泽知道是她干的，她的下场会很惨。
　　但她就是想博一把，她找男人录的变声，自称是她的男朋友。这个思路来源于美国的“深喉”，也就是为记者提供重要资料的人，这类人在美国是受法律保护的，记者绝对不会把这个人交待出去。她觉得舒梅是有职业操守的记者，学贯中西，应该会遵守这条规则。
　　而且舒梅骄傲，看不上她这个小三，就算知道是她搞鬼，也不屑与她一般见识。
　　首先，关于深喉的说法，舒梅会说她傻逼，脑回路清奇，自以为是。就这件事情而言，舒梅完全没往这个方向去联想。其次她的不屑论，确实蒙对了。舒梅其实早就猜出这件事情是她干的，却没有和庄文泽讲，其中很重要的原因，还真就是看不上她，不打算和她一般见识。
　　后面是因为她继续自作聪明，竟然打电话骚扰舒梅。
　　那就不能忍了。
　　由此可以看出，南兰会看人，也有小聪明。再仔细想，如果不是这样，庄文泽也不可能稀里糊涂地和她混了两年多。
　　但是人就是这样，小聪明太多了，就喜欢干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这会儿，她在庄文泽的枕头边，找到了手机。因为她知道他设置的是指纹开关，所以要等到半夜才会有机会。
　　庄文泽睡得极熟，南兰毫不费劲地搞定开机事宜。然后她坐去沙发，仔细地翻看起来。只一会儿，她的唇角便勾起来。
　　舒梅有男朋友了，难怪他如丧考妣。
　　彼之砒霜，她之蜜糖。
　　南兰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抬眼看一会儿庄文泽，这个男人虽然心肠冷硬，独断专行，但是反过来看，却是凌厉果决，在生意场上有力挽狂澜的能力。尤其他长得还好看，身材也好，反正她看他哪哪都好。
　　……
　　凌晨时分，庄文泽微睁开眼。
　　昨晚喝多了酒，他这会儿嘴唇干裂，渴得要命。
　　翻个身 ，手臂撞到一个轻柔的身体，他心头一颤，大脑里陡然浮出舒梅的笑脸。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她总是笑眯眯，一双漂亮的眼睛会弯成两道月牙。
　　“舒……”
　　才叫了半个字，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他看清楚边上躺着是南兰。
　　她也醒来，低低地哼一声，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却让庄文泽倒了胃口，眸底的温柔瞬时消失，声音凉薄，“你怎么在这儿。”
　　“我没地方去。”
　　南兰的声音暧昧，凑上来，手指在他的腰腹间摸索，慢慢又往下探，身体更是绵软，连发梢都在撩他。
　　气息粗一些，“文泽，这么久了，你不想我吗？”


第142章 他真有可能掐死她
　　庄文泽没有动，而且他还阖上了眼。南兰受到了鼓舞，全身的细胞都开始跳舞。不过她屏住呼吸，屈身伏上了他的胸膛。
　　“文泽。”她喃喃着，“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庄文泽还是没有动静，此时此刻，他其实还没有从宿醉的头晕恶心中解脱出来。但是南兰的动作更大了，他疲惫地揉一揉眉心，然后甚是不耐地把她掀到床上。
　　南兰吓了一跳，但是床事的方式有很多种，她不介意玩得开一些。
　　动作极快地张开双臂，环住庄文泽的脖子，她还想与他调情。
　　但是庄文泽的眼眸已经凉透，用力地扯下她的手臂按到头顶，冷冷地看住她。
　　南兰的一颗心迅速地坠下去。
　　“文泽？”她试探地叫一声。
　　庄文泽依旧面无表情，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像是在酝酿滔天的风浪。
　　终于，他松开了她的手，不等她回过神来，他的手掌掐住了她的脖子，很重，足以让她喘不过气来。
　　南兰惊恐万分，眼白浮起来，双腿用力地蹬着，喉咙口发出嘶哑的声音。
　　庄文泽面色不动，整个人冷静得不近人情。也就十几秒钟，他松开手掌，又面色冷峻地坐起来。
　　新鲜的空气进来，南兰捂着脖子大口地喘气。
　　“怕了？”
　　庄文泽的嗓音也是哑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不要在我这里耍小聪明。”
　　说完，他站起身，径自去了洗手间。
　　南兰还是捂着脖子，神色惊恐，她吃不准庄文泽这句话的意思，是单指她昨晚偷偷潜进来勾引他？还是他已经知道，舒梅之所以会出现在K市，其实是她在背后搞鬼？
　　但是她真的相信，刚才至少有一瞬，庄文泽是对她下了杀心的。如果不是及时控制住情绪，他真有可能掐死她。
　　……
　　六点多，天光已经大亮。
　　舒梅睁开眼睛，昨晚是全新的开始，但是她已经忘了，只是觉得卧室里的气息和以往不同。
　　转过头，英俊的面孔离得近，把她吓了一大跳。
　　脑回路迅速地挂上线，被吓得飙出来的腺上腺素，缓缓地平复下去。下一秒，陆一默的眼睛也睁开来，他记性很好，笑容也很温和，“你醒了。”
　　舒梅轻轻地咽一下喉咙，客套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陆一默的笑容盛了，手臂伸过去，把她扯进怀里，抱紧了，然后轻轻地叹一声，“我今天有手术。”
　　嗯，那怎么样呢？
　　舒梅奇怪地看他，等着他说下一句。
　　但他却是与她打商量，“今天能不能不去跑步？”
　　“为啥？”
　　“咱们可以换一个早锻炼的方法。”
　　舒梅轻轻眨眼，心道饱暖思淫欲，这货想说的，与我正在想的是一回事吗？
　　“不能，我要去跑步。”她断然拒绝。
　　陆一默颇为惋惜的样子，“我要做术前准备，八点前要到。时间有点紧，咱们起床吧，一起去跑步。”
　　这个可以有。
　　舒梅刚想坐起来，却又被陆一默抱住，脑袋窝入她的脖颈，声音含糊，“不行啊，不做的话我会想一天的，手术也做不好。”
　　……
　　晨练的这个回合做得酣畅淋漓，结束时，舒梅趴在床上半晌说不出话来。陆一默却是一脸的志得意满，还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一下，“刚开始是这样，过段时间理顺了就好了。”
　　舒梅哭笑不得，不看前因后果，你会以为这货是在说医嘱。不过，她眯一眯眼，滋味确实不错，她也不能说不享受。
　　脸皮厚一些了，她淡定地看他围着浴巾走去卫浴间。
　　视线落到床头柜上的TT，作为医生，他措施倒是做得到位。就是这货居心不良，昨晚也没看他出去买，显然早就做了准备。
　　他就是吃定她。
　　--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食色性也，陆医生很正常的歪。PS：今晚的四千字已经到位，亲们明天见！


第143章 这就算是实锤了
　　六点多，周宇寰就出现在自家阳台上。
　　本来这种天气，在房间里享受空调最是逍遥。但是他不，拿了一个望远镜，眺望楼下动静。
　　昨天晚上在车库看到的那幕场景太让他吃惊了。当然主要是之前没啥预兆，一直都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的状态，怎么突然之间，就奔了主题呢？
　　他冥想了一晚，有几分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或者是误会，表舅只是送舒梅回家，是他想多了？
　　但他又觉得是真的，毕竟他不是瞎子，两人相拥而行的场景，一直在他脑子里转着呢。而且表舅的人设就是高深莫测，表现得云淡风轻，不代表他和舒梅之间没有进展。
　　这男人啊，就是这么闷骚。
　　周宇寰的思想相当复杂，一晚上只睡了几个小时，一大清早就跳出来侦查，还找出了演唱会时用的望远镜。质量不咋滴，好在他住在七楼，距离也不是非常的远，对好焦距，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等了二十几分钟，将近七点的时候，目标终于出现。而这时，他已经满头大汗，正想着再不来，就不等了，直接打电话骚扰算了。
　　陆一默和舒梅是同时出现的，这回两人倒是没有牵手之类的暧昧动作。舒梅穿了惯常的运动装，陆一默嘛，嘿嘿，如果周宇寰没有记错，他穿的就是昨天晚上的那套衣服。
　　这就算是实锤了。
　　周宇寰咧着嘴，笑得像个二傻子。
　　透过望远镜，他看到舒梅往跑步道的方向走，陆一默则站在原处，对着舒梅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走去自己的那幢楼。
　　……
　　没等陆一默走到单元门，手机响了。
　　看一眼，是周宇寰。
　　他淡定地点了接听键，“我马上进电梯，有什么话赶紧说。”
　　周宇寰嘿嘿地笑，“表舅，你可以啊，居然搞定舒梅了。”
　　陆一默没到表侄子这么灵敏，随意地问，“你怎么知道？”
　　周宇寰得意洋洋，“你猜啊。”
　　陆一默懒得理他，只简单地关照一声，“不要说出去。”
　　“为啥？”周宇寰不理解，“前表舅妈还在活动呢，你把有女朋友的消息传回去，让她早点死心。”
　　陆一默停住脚步，面色严肃了好些，“就是因为安若晴，她要是知道舒梅的存在，必然想方设法地过来搅局，我不想舒梅被骚扰。”
　　周宇寰挠挠头，“那你干脆和舒梅结婚呗，有个红本本在手上，前表舅妈自然就退场了。”
　　陆一默心道，你以为我不想？
　　心情复杂，嘴上却依旧淡然，“你那个叫闪婚，没几个人会这么干。”
　　周宇寰倏地笑了，指出真相，“是你搞不定舒梅吧。”
　　陆一默居然应下了，“嗯，暂时还没搞定，所以你闭上嘴，然后乖乖的给我打配合。”
　　周宇寰没想到自己还有任务？眼睛一亮啊，“配合啥？”
　　陆一默对付表外甥那是一等一的溜，从善如流，“目前你就是装不知道，过段时间会给你派任务的。”
　　周宇寰觉得可以，爽快地答，“可以，自从你开始追舒梅，在我心目中，她就是表舅妈的最佳人选。你要加油，应援打CALL啥啥的，我都可以做的。”


第144章 这么算是开始新生活了
　　天气热，三圈跑下来，舒梅衣服裤子里外里都湿透了。
　　手背搭着额头，看一眼刺眼的阳光，她暗自下决心，以后六点多点必须要出来跑步，不能让陆一默再得逞了。
　　她慢吞吞地走回家。
　　可巧啊，楼下遇到了周宇寰，他拿了个笔记本包，正一本正经地往外头走。看到舒梅过来，立刻停住脚步，作出一脸的惊异，“今天怎么这么晚出来跑步？”
　　舒梅不好回答，只能反问一句，“不行吗？”
　　“行是行。”他望望天，又眯着眼睛低下头，“就是这个季节这个时间，跑步热了点。”
　　舒梅瞥他一眼，意味不明地“嗯”一声，随即扯开话题，“你上班去？”
　　他点头，然后意气风发地答，“老板从香港回来了，今天开始要全力以赴攻下一个项目。不过你放心，流浪狗的事情，有陈郑东盯着，最近热度还是有，不过正面的居多。”
　　舒梅点头，“这礼拜就这个专题，这回可能要针对我了，你们盯紧点哦。”
　　周宇寰眼眸一亮，“真的？这回打算写什么？”
　　舒梅淡定，“流浪狗民间救助现状。”
　　周宇寰连连点头，“可以可以，我等着拜读大作。”
　　就这么简单地交流了几句，舒梅朝他摆摆手，“我上去了，你慢慢忙。”
　　她没想到周宇寰已经火力侦查到她和陆一默的奸情，否则虽然面上会装得淡定，心里还是会有些小波澜的。
　　周宇寰笑眯眯，“好啊，有事微信上交流。”
　　“嗯嗯。”
　　她朝前走，手臂随便地扬一扬，算是打完了招呼。
　　……
　　回去家里，舒梅先是洗澡，全身搞得舒服了，再去客厅的沙发上躺一躺。手机上有微信提示，拿起来看，是陆一默。
　　“我要去手术室了，你今天干嘛？”
　　她如实回答，“整理素材，写文章。”
　　“又要发文章？”
　　“我和编辑约了周五的副刊，要发一个版面。”
　　“这么多？”
　　“我还怕不够。”
　　“那你好好忙。”
　　舒梅比一个OK的手势，“你也加油！”
　　救死扶伤很崇高的呢。
　　陆一默莞尔，发一个加油的手势。
　　这么随便地聊几句，二人的心情都很柔缓。舒梅重新躺回沙发，若有所思了片刻，然后她轻轻地舒一口气，这么算是开始新生活了。
　　……
　　陆一默的手术不复杂，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就完成了。
　　不过，也过了吃饭时间。这种是常态，他剥一条能量棒慢慢地嚼。手机拿出来，正想和舒梅说几句话，电话进来了。
　　是亲妈郑雅青女士。
　　“一默，你哪天来S市啊？”
　　郑雅青最喜欢小儿子，回国见不到，难受死了。其实她那天过来H城，也不单单是和老公吵架，跑过来躲清静。一大半原因是太想小儿子，过来找他撒娇的。
　　陆一默也宠这个老妈，不过他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热恋期，恨不得有空就伴在一起，哪肯离开H城半步。
　　“妈，我是医生，您不知道医生很忙的吗？”
　　“我只在国内呆三个月，你医生派头再大，也要来看我的吧。”郑雅青不高兴，“再说了，高铁一个小时就能到，现在很多人住在H城，工作在S市，他们怎么做到的？你不能向他们学学？”


第145章 一默对于名利钱财太过淡泊
　　郑雅青这么说话，算是不讲道理。但是陆一默向来不和她争辩，轻轻地笑，“您不是说要出去旅游吗？选好目的地了吗？”
　　“你别扯开话题。”郑雅青很警惕，“这周末我要在樟园开派对，你要回来。”
　　陆一默奇怪，“好好的，干嘛开派对？”
　　郑雅青不高兴了，气鼓鼓地说，“果然儿子心里是没有爹娘的，我六十岁了，不应该庆祝一下吗？”
　　陆一默无语，“您一月生日，已经过了半年了，还庆祝？”
　　“一月份我在新西兰，和你爸孤苦伶仃两个人，只是吃了一个小蛋糕。现在回国，补办一个盛大的生日派对，庆祝我正式踏上六零之旅。”
　　郑雅青任性得很，“你不来参加派对，我登报和你脱离母子关系。”
　　帽子叠那么大，陆一默没奈何了，“这周六？”
　　“嗯。”
　　“好的，我调一下班，周六下午五点会到樟园。”
　　郑雅青达到了目的，兴高采烈地说，“把宇寰也带过来，这种日子可不能少了他。”
　　陆一默心领神会，“又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当然，我这趟回来最大的任务就是把你们这些光棍一个一个拽到正路上。”
　　感觉自己说漏嘴，她及时止住，“没别的事，挂了。”
　　“妈。”
　　陆一默喊住她，“你别把安若晴叫来。”
　　郑雅青滞住，想一想，她说，“威正和德莱有业务上的往来，你们俩就算离婚，也可以做朋友，不要搞得好像敌人一样。”
　　陆一默微拧起眉，声音淡然，“不至于像敌人，但我确实想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那怎么行。”
　　郑雅青脱口而出，然后静一静，苦口婆心地劝起来，“若晴确实有做错的地方，但是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你是德莱的大股东，如果你肯去公司上班，对你的下一代是有好处的。”
　　见陆一默没反应，她继续说，声音是难得的认真，“其实道理你都懂，但是你不想和哥哥争。我是你们两兄弟的亲妈，虽然我一直偏心你，但你哥哥总归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因为难产和算命，我任性了几年，但是你哥和我是血缘亲情，把心放宽了，我也能想得通。但是若晴不一样，她和你哥哥没有亲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也要理解她。”
　　陆一默肃声开口，“道不同不相为谋。”
　　郑雅青没想到儿子这么坚决，只能缓一缓，“但也不至于不见面。”
　　陆一默懂了，周六的派对是有邀请安若晴的。
　　他不语，良久才答，“下不为例。”
　　……
　　电话挂断，郑雅青拧着眉头半晌不说话。老公陆鸿信坐在不远处，他一直有留意电话内容，见老婆面色沉郁，忍不住数落她。
　　“我都说了，一默不会和安若晴复婚，你非不听。”
　　郑雅青哼一声，“他别不过弯来，你也由着他任性？”
　　陆鸿信呵呵，“要说任性，我们家你说第二，哪个敢称第一？一默这么大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别去掺和。”
　　郑雅青不高兴，冷起脸坐到老公边上，“一默对于名利钱财太过淡泊，安若晴性格强势，看着像是缺点，但是夫妻互补，她可以帮助一默守住家业。”
　　陆鸿信摇头，“她太进取了，德莱会被她搞到鸡犬不宁。”


第146章 就算不是撑腰，少操心也好啊
　　郑雅青又朝他瞪眼睛，“你就是偏心一航。”
　　“两个都是我儿子，我哪有偏心。”陆鸿信忍不住嘀咕，“一航在德莱干得挺好的，每年股东分红，一默都能拿进不少钱，现在这样兄恭弟谦，不是挺好的。”
　　“现在是好，但是以后呢？等一航坐稳江山，他还会是现在的心态吗？就算他一直都很好，他还有下一代呢，你能保证堂兄弟之间不搞大鱼吃小鱼的事情？”
　　郑雅青是清宫历史剧看多了，总觉得危机四伏，“我不管啊，你们谁都知道我偏心一默，对的，我还就是偏心。我活着我能管着他，万一我死了，得有个强势的老婆给他撑腰才行。”
　　陆鸿信无语地看她，“一默这么聪明，会需要老婆撑腰？”
　　“就算不是撑腰，少操心也好啊。”郑雅青昂一昂头，傲骄地说，“这件事情你别管，我亲自出马，必然会搞定的。”
　　陆鸿信摇头，小儿子是什么德性他是知道的，他不惜拿住威正药业的软肋也要和安若晴离婚，之后为了不和她见面，放弃S市的大好前途，干脆利索地跑去H城。他拿出这么大的决心，你办个生日派对就想让他同意复婚？
　　别做梦了。
　　……
　　一整天，舒梅都坐在笔记本电脑前。
　　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一行一行的字显现在屏幕上。
　　舒梅是个很高产的记者，大一的时候，她遇到一个很牛逼的老师，教了她一套整理素材的方法，之后两年，她很自觉地训练自己，慢慢又做了一些改良。后来，只要她准备好素材，码起文来就是行云流水的状态。
　　等到黄昏时分，陆一默进门的时候，她计划完成的一个版面的内容，已经写得差不多了。
　　“晚饭吃了吗？”陆一默问她。
　　舒梅的注意力却放在他是如何进的门？偏过脸，眉头微微皱起，“你知道我的进门密码？”
　　这时间，陆一默已经换好鞋，淡定地走进来，“嗯。”
　　舒梅没有生气，她纯粹就是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陆一默走去她边上的位置坐下，“猜的。”
　　“这么好猜？”
　　“也不是很好猜，刚才我在外面试了两个都没开，第三个才猜对。”陆一默面不改色，“有些人喜欢把生日的号码倒着排，我也是试试。没想到对了。”
　　舒梅无语地看他，“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这个问题问得好，陆一默能说他是在S市的医案里看到的吗？幽幽地看她一会儿，他的表情很平静，“我有看到你的身份证，我放TT的时候，看到它在抽屉里。你身份证上的照片是长发。”
　　他说TT的时候，舒梅的面孔就红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转而问他，“你吃过晚饭了吗？”
　　陆一默的唇角勾起来，“没有，我想和你一起吃。”
　　舒梅抱着双臂，思考，“我想吃火锅，但是不想出去吃，我这里有火锅底料，牛羊肉片，还有锅，我让送菜群送些蔬菜过来，咱们自己涮锅吃，行不行？”
　　陆一默没意见，“行啊。”
　　不过，他要回趟家。
　　等舒梅把火锅支起来，在餐厅摆好锅料时，门又开了，这回陆一默不是空手，他带了一个拉杆箱过来。
　　看到舒梅惊异的表情，他理所当然的说，“你的衣橱还有余多，吃完饭我会整理。”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来占地盘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了，亲们明天见！嘿嘿！


第147章 舒梅猜不透男人的心思
　　说完陆一默也不多话，径自拉了箱子去卧室，只给舒梅留了一个芝兰玉树的清俊背影。
　　舒梅能说啥呢？她啥也说不了啊。只能低下头，继续忙忙碌碌。
　　……
　　没几分钟，陆一默就从卧房出来了，他在这边自如的很，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外面有门铃声，应该是送菜过来，舒梅刚刚抬起头，就看到他淡定地过去开门，之后就拎了一兜子菜进来。
　　他一边看一边还问，“你喜欢吃娃娃菜？”
　　舒梅点头，“我还有买花菜、萝卜、金针菇，还配了点年糕，你喜欢吗？”
　　陆一默笑笑，“挺好的，我都喜欢吃。”
　　说完他拎了菜进厨房，没多久就传来哗哗的水声，没意外，他开始洗菜了。
　　舒梅这边是开放式的厨房，站在餐厅，抬眼就能看到陆一默的背影，她若有所思地看一会儿，觉得这男人有干家务的觉悟，还不错。
　　不过，她和庄文泽在一起的时候，钟点工干了大部分的家务，剩下的那一点，也是两个人分工合作的。
　　所以这种场景，与她而言，也不算陌生。
　　想到这里，她微皱起眉，寻思是不是每个有前任的人，遇到事情都会下意识地把前任拿出来做比较？
　　这个固然不对，但也算是本能吧。
　　于是她开始琢磨了。
　　舒梅是见过安若晴的，那次算偶遇，当时她和陆一默还称不上熟悉，随便瞟了一眼，对方长成啥样没看清楚。仅就背影而言，安若晴的个子应该不高，但是身材很好，体型玲珑有致。
　　后来舒梅又听周宇寰说过她，听描述像是个独挡一面的女强人，但是做事不择手段，竟然找医闹去败坏陆一默的声誉，把他惹恼了，搞成鸡飞蛋打的局面。
　　看后面的情况，前妻应该是后悔了，过来说好话想要复婚，但陆一默不同意。
　　是因为覆水难收，不愿回头？还是因为在彼岸看到新的风景，所以变心了？
　　舒梅猜不透男人的心思。
　　就像她始终不明白，庄文泽一直对她表现得情深意长，细心体贴地关心她的吃穿住行，但他照样排出时间约会情人。对他来讲，身心或许是可以分开的，所以他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周旋于不同的女人身边。
　　男人都这样吗？
　　舒梅想得入神，无意识地往锅里下料，结果动作大了，被沸腾扬起水溅了手指。
　　“啊。”
　　她轻轻地叫一声。
　　陆一默迅速地转过头，目光严肃，“怎么了？”
　　看舒梅盯着手指看，他立时反应过来，“烫到了？”
　　说话间，他已经从厨房里出来，探头看一眼，也不说话，直接扯了舒梅去厨房。站在水池前，捏着她的手指在水龙头下哗哗地冲。
　　“烫得不厉害，这么冲一下就可以了。”他说。
　　舒梅也没觉得多厉害，抬头朝他笑笑，“我是不是太差劲了。”
　　陆一默挑一挑眉，打趣地说，“挺好啊，不然怎么显出我这个医生男朋友的重要呢。”
　　舒梅不知道该怎么答，索性也就不答。
　　看她低下头，陆一默的目光依次在她的头顶，额发以及侧脸上转一圈，然后问，“你不习惯？”
　　不等舒梅反应，他又自己回答，“没事，过几天就习惯了。”


第148章 你还真是讲究
　　舒梅心理活动丰富，而且本质上，她是个有啥说啥的人。当时就想说啥，但这边还有烫伤没处理好。转过头，看一眼正被水哗哗冲着的手指，她问，“好了吧。”
　　“可以了。”
　　陆一默观察一下，然后关了水龙头，“你卫浴间有芦荟胶，去擦一点。”
　　“哦。”
　　这个属于医嘱，舒梅乖乖地往卧室走去。
　　等她重新回来，陆一默已经把蔬菜都处理好了，还是他的强迫症的风格，几个盘子摆得整整齐齐。
　　舒梅莫名觉得好笑，忍不住问，“你从小就这样？”
　　陆一默原本不懂，但是看她视线落在那些盘子上，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笑一笑，“我妈喜欢整洁，家里东西摆得都很规整，习惯成自然了。”
　　舒梅了然地点头，“是遗传。”
　　陆一默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听她这么一讲，似乎也有道理。
　　“整整齐齐的不好吗？”
　　“好当然是好，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习惯。我持中间态度，你喜欢整理就整理，别来要求我就行。”
　　舒梅简单地答，一边去餐桌边坐好，鼻子嗅一嗅，“好香，可以开吃了吗？”
　　“可以。”说着，陆一默递给她一个料碟，“这是我调的料，看喜不喜欢。”
　　舒梅原本用的市场上常见的火锅料，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问，“辣么？”
　　“微辣。”
　　陆一默贴心地给她涮了一片羊肉，放到料碟里，“尝尝。”
　　舒梅大咧咧地夹起羊肉片，放进嘴里，立时，眼睛一亮，“不错啊，还有点麻麻的味道。”
　　陆一默指一指一个小瓶子，“我放了点藤椒油。”
　　“你拿过来的？”
　　“嗯，我还带了花生酱，料碟里也放了。”
　　舒梅回味一下，忍不住啧啧，“你还真是讲究。”
　　陆一默又帮她烫几片羊肉，“是你太不讲究。”
　　舒梅坦然，“我从小寄宿，吃的都是食堂饭，想讲究也讲究不起来。”
　　陆一默静了半秒，他想你前夫难道也不讲究吗？但是这话没办法问，于是他把烫好的羊肉片夹到舒梅的碗里，意味深长地说，“以后就讲究了。”
　　舒梅其实也想到了和庄文泽一起的七年，前面一年多，两人一起吃食堂饭，没啥好讲究的。后来他退学，辛苦了两年多，把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拉上正轨。那段时间，她实习什么的，也很忙，更加讲究不起来。结婚之后倒是讲究了一段时间，庄文泽赚了钱，带她去各种豪华餐厅吃大餐，但是这种和居家的精致毕竟还是两回事。
　　低着头，默默地想一会儿心事，然后她扬起头，像是突然，“你真打算和我同居吗？”
　　这话说的，陆一默有点心噻，是不是自己做得还不够明显？她居然还来问这个问题？
　　看住她，他认真地答，“不是打算同居，而是事实上已经开始同居。”
　　舒梅有思想准备，所以面色还算平静，“那我要准备你的晚饭吗？”
　　陆一默发现她并不是抗拒同居，而是与他商量日常生活，心情顿时放松了。
　　一边涮肉，一边轻松地答，“我上班很忙，加班，值夜班这种都是常态，有时候后半夜会被医院叫过去处理紧急情况。不过咱们之前相处过一段时间，你对我的日常情况应该有所了解，以后我都会提前和你做报备，日子可以商量着过，你愿意给我准备晚饭当然好，嫌麻烦，我也可以给你做。或者干脆去外面吃，都是可以的。”


第149章 你要重出江湖了？
　　舒梅若有所思地听，然后她也说，“我其实也挺忙的，这两天会在家里写文章，但是后面会出去跑，而且我这个工作有点特殊，意外事情挺多的，很难预测时间。”
　　陆一默挑起眉，“你要重出江湖了？”
　　“有这个想法。”
　　舒梅站起身，去后面的酒柜拿来几罐啤酒和酒杯，一人倒一杯，然后她豪迈地喝一口，“我休息了一年多，原本觉得在家里，清闲自在，挺好的。但是做了流浪狗的这个专题后，兴致又上来了。前几天师兄找我聊，问我愿不愿意做外派记者，不需要坐班，个人关系还是挂在原来的单位，每年做几个专题就可以。我挺动心的，没有立刻拒绝。”
　　陆一默像是沉思，一边还在往锅里放牛羊肉片。
　　良久，他才问，“需要出差吗？”
　　舒梅耸耸肩，“会吧，现在也说不上来。不过一年只做几个专题的话，空余时间也挺多的。”
　　陆一默的眸眼有点深，幽幽地看她一会儿，“你是个有理想的人，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不会反对。”
　　舒梅微皱起眉，心道，我没给你反对权啊。只不过你说要同居，我向你交代一下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而已。
　　不过，她也不纠正他，咧开嘴笑一笑，“我说等我做完流浪狗的专题再说。”
　　“这周就做完了？”
　　“没有，我还要去采访官方的流浪狗收容中心，”
　　“你有记者证？”
　　“辞职的时候已经交了，所以我让晚报社给我派一个记者，一起去。”说到这个舒梅也是头痛，“没有记者证很不方便，如果我想继续做调查记者，师兄的这个建议还是可取的。”
　　“那你为啥不干脆在H城的晚报社就职？”陆一默不想她出差，给她出个主意。
　　舒梅想一想，“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跟师兄的年份长，双方都有信任，自由度会高。换个地方，我怕会有约束。”
　　陆一默看她，目光有些深沉，“你做流浪狗的专题，他们有约束你吗？”
　　舒梅又是想一想，客观地答，“没有。”
　　陆一默见好就收，筷子点一点娃娃菜，“要不要给你涮几片？”
　　“好啊。”
　　舒梅的注意力放到吃的上面，稍带手的也涮起了肉。
　　……
　　吃完火锅，两人合作，男的负责洗，女的负责抹桌子扫地收拾齐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也就二十分钟，该做的事情就都做完了。
　　之后陆一默出去倒垃圾，他出去的时间有点久，不过拎了个西瓜回来。
　　放冰箱里冻一冻，晚上可以吃。
　　他在做这些的时候，舒梅还是坐在笔记本电脑前，之前的时间刚刚够她收个尾。
　　合上电脑，她大大地伸个懒腰，“安静了一年，屋子里突然多了个人，确实有点不习惯。”
　　陆一默莞尔，慢悠悠地踱去她边上坐下，很顺手地搂住她的腰，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一下，“我很习惯。”
　　舒梅心头软绵绵的，安静地抱他一会儿，突然笑起来，“你身上挺舒服的，累了靠一靠还是不错。”
　　而且长得好看，看着也养眼。
　　陆一默无言以对，只能拿出行动，好好地吻一吻她。


第150章 造了什么孽，竟然要听这种事情
　　因为准备充分，只用了两天的时间，舒梅就完成了副刊的民间流浪狗救助的专题报道，把文章和相关的照片，传给负责编辑后，她松了一口气。
　　都是在网上交接的，稍后，QQ对话框里传来一条信息。
　　“周四，赵晖会陪你去采访城市流浪狗收容所和城管，介绍信已经开好了，你们直接过去就可以。”
　　舒梅比一个OK的手势。
　　她原本只想写民间的流浪狗救助，但是专题已经写到这里，不补上政府这个部分，她总觉得有欠缺。
　　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 尤其是做过几年调查记者，遭遇过各类罗生门的现实之后，舒梅清楚地认识到，哪怕你有最通畅的渠道来获取信息，你也不可能分析和判断出所有的真相，保持冷静和客观的态度，是调查记者的基本素养。
　　毕竟“事实可以通过努力无限接近，但是绝对无法100%掌握”。
　　因而，随着年纪的增大，阅历的增多，她的文风慢慢地往平和的方向转变。在事件的进展中，她更愿意摆事实，而不愿意讲大道理，更加不愿意做价值判断的引导，在她看来，大多数的人都是有判断能力的，而调查记者最大的忌讳是春秋笔法。
　　所以在写新闻报道的时候，她会力所能及地把所有因素都考虑进去。有些哪怕不能写，她也要去了解清楚。
　　……
　　晚报社给她派的记者是个工作才一年的小记者，前一天晚上，舒梅在报社的网站看他的照片，长相普通，但是精神状态很好。
　　她看的时候，正好陆一默也在边上，凑过来看一眼，“你认识他？”
　　“他叫赵晖，是报社指派的，明天和我一起去采访的记者。”
　　陆一默仔细辨认，然后点头，“我见过他，上个月有个车祸是他报道的，病人颅骨碎裂，脑浆都流出来了，他提前听到消息，在医院等。结果病人从救护车里抬出来的时候，他只看了一眼，就跑去外面吐了。”
　　舒梅胃有点抽，觉得自己是不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要听这种事情。
　　忍一忍，她问，“救回来了么？”
　　“当然。”
　　陆一默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个病人运气不错，我三年前有做过一例类似的手术，有宝贵的经验，可以尽可能的减少后遗症。当然。”
　　他话风一转，“撞成这个样子，要想完全和正常人一样，也是不可能的。”
　　舒梅眯起眼，脑子里有一个模糊的念头，“你……呃，算了。”
　　她想到这货总喜欢摸她的头，联想到他的职业，然后果断打住，算了算了，多想要折寿。
　　陆一默却是好奇了，拧起眉思索地看她，然后他像是有所悟，静默了一会儿，他选择闭嘴。
　　……
　　骄阳似火，舒梅和赵晖约在晚报社附近的一家面包店见面。
　　主要是因为里头有空调。
　　结果来了两个人，赵晖比照片上胖一点，第一眼没有认出来。但是站在他边上的那只带了异域基因的美女，看着却是眼熟。
　　不等舒梅反应过来，她热情地扑上来，声音很激动，“舒梅，果然是你啊！”
　　--
　　作者有话说：
　　亲们猜梅梅同学想问陆医生什么？PS：今天的四千字完成了，亲们明天见！


第151章 我是站你这头的
　　舒梅迅速地后退一步，与她隔开半个手臂的距离，然后淡定地说，“我有社交人格障碍，不好意思。”
　　段青亦被噎了一下，圆睁了眼睛，上下打量她，“不能与人社交，你是如何完成采访任务的？”
　　舒梅平静地答，“工作是另一回事。”
　　段青亦还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她也不笨，轻轻地眨几下眼，突地凑头过去，声音非常之小，“我是站你这头的，你不想和前夫有关联，我会给你保密。”
　　这几天她可没闲着，缠着陆柯，把舒梅和庄文泽的故事听了个七七八八，同为女人，她能猜出舒梅的心思。
　　舒梅朝她看，“社交人格障碍的事情是真的。”
　　“那你怎么和同事相处？”
　　“就事论事。”
　　“那也可以。”
　　段青亦识相地往后退半步，还一本正经地给她做介绍，“这位是赵晖，Z大新闻学专业毕业，和我同时进入H城晚报，他负责城市交通这条线，最近一年看了不少车祸，精神高度紧张。我负责房产这条线，H城最近两年要开的楼盘全在我的脑子里，你要买房就找我。除了这两条主线，其余的社会新闻，我和他分工合作，只要有人爆料，我们就会去跟。你的流浪狗的专题，社会关注度很高，本来是赵晖配合你采访，但是我正好有空，抱着学习的态度，向费主编主动请缨，和赵柯一起配合你。费主编同意了，不过可能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听她说了一大段，舒梅微微点头，简单地三个字：“知道了。”
　　然后扬起眸，看一眼赵晖，“你好，我是舒梅。”
　　段青亦一直说话不停，赵晖相对内向，站在连上一声不吭。终于轮到他上场，他连忙答，“舒姐你好，我是赵晖，我已经联系了城管的外宣部门，咱们直接过去就可以。”
　　舒梅友善地笑，“好啊。”
　　……
　　二女一男，一般来讲是男的做司机，不过车子是段青亦的，她算是富家女，车子的档次比较高。
　　赵晖车技不错，车子开得很稳。
　　因为舒梅讲自己有社交人格障碍，段青亦虽然不相信，但是也老老实实地坐在副驾驶座。不过她把座位往后移了很多，转过头和舒梅说话。
　　“我最早看到十七条狗的故事，再看作者的名字是梅舒，当时就怀疑是你重出江湖了。”
　　舒梅微蹙起眉，心道这个笔名起得太随意，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她。
　　见她不说话，段青亦继续往下，“你怎么想到做流浪狗这个专题的？”
　　这个问题马马虎虎算是公事，舒梅便回答她，“刚开始是帮朋友忙，调解邻里矛盾，后面觉得这个题材可以发挥，就多了解了一些。”
　　“这个题材现在可热了。”段青亦又开始激动，“报社因此收到很多反馈意见，可以在今年的热点新闻里排进前三。”
　　这个舒梅没有想到，“这周六还有一版专题。”
　　“知道知道，只要是你写的，一定很精彩。”
　　段青亦捏一捏拳头，声音突然轻一点，神情还有些扭捏，“我一直想做调查记者，你能不能带带我？”


第152章 你有才华，不要埋没自己
　　舒梅抬头看她，“我不是你们报社的记者。”
　　言下之意，轮不到我带你啊。
　　段青亦却是来了劲道，微弯下腰，她小声地说，“你在业界的名气多大呀，只要你愿意，咱们报社肯定要你。我问过费主编，他说XM晚报的郑云霄警告过他，不许挖墙角。不然他早跟你抛橄榄枝了。”
　　“郑云霄是我师兄。”
　　“知道，他也是咱们F大出去的大神级别的调查记者。不过他在小师妹的圈子里，不如你受欢迎。”
　　舒梅奇怪，“为啥？”
　　“他价值输出太厉害，死刑犯专题是他的封神之作，也是咱们新闻学院的课外必读篇。剖析灵魂，深刻是深刻，但咱们二十岁的小姑娘没有那么悲天悯人，读起来还有点瘆得慌，不如你那篇从狱警视角写死刑犯的报道，带了人文关怀，同时也留了思考的空白。”
　　段青亦说得头头是道，然后话头一拐，“陆柯也对你赞誉有嘉，他说你这个是天分，别人学不来的。”
　　说到陆柯，舒梅的眼神稍稍有些变化，不过也就一瞬，她淡淡地笑一笑，“我还没想好后面去哪里。”
　　段青亦有心理准备，不过她还是叹一声，“你有才华，不要埋没自己。”
　　舒梅抬眼看她，半晌没说话。
　　……
　　因为提前打了招呼，城管大队这边派了负责流浪狗的副队长张友诚接待他们。他还带了两个一线的员工，一起接受采访。
　　张友诚四十几岁，因为常年在外面值勤，皮肤很黑，不过他喜欢笑，是个老好人的模样。
　　“上周，晚报副刊上登的十七条狗的故事，我们打狗队的人都看了，感人而且不煽情，我们都很喜欢。”他上来就给点赞。
　　舒梅微笑，“谢谢。”
　　张友诚也是笑，“你们别看我们的队员老是在街头抓狗，其实我们都很喜欢狗的。但是流浪狗扰民，伤人，还会传播疫情，放在大街上总不是回事，有人举报，或者我们自己看到了，都会把他们抓起来。”
　　段青亦做过功课，插嘴来问，“你们城管是怎么处理抓来的狗？”
　　张友诚介绍，“我们会收养十天，这段时间内，如果没有主人出现，我们就会把狗送去流浪狗收容中心。城北有一个，江对面也有一个，下面的县级市各自也都有。”
　　舒梅点点头，“你们站在处理流浪狗的第一线，是怎么看待流浪狗的问题？”
　　张友诚朝她看看，张口说了一句很实诚的话，“狗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人。”
　　他带来的两个一线员工，连连点头。其中一个叫聂重，二十几岁，性格看着外向。
　　他接口，“狗知道啥，就像小孩子犯了错，那必然是大人的问题。你看马路上那些遛狗的，十个里头至少一半是不牵狗绳的，说了也不理，只会和我们讲，我家宝宝很乖的，不会咬人。但是马路上路况复杂，哪个角落都有可能冲一辆车出来，狗受到惊吓，就有可能乱跑，要么跑丢，要么袭击人，到那个时候，他们就傻眼了。”
　　这其实是老生常谈，但是城市流浪狗的问题，一大半出在出门不牵狗绳。说了也没用，去管管吧，轻则不理你，重则还要骂你。说到这里，城管也是无语得很。


第153章 所以她真的就只是来看看的
　　两个多小时的采访，一大半的时间在听城管队员摊苦经。
　　最后张友诚也讲了城市流浪狗的治理意见。包括宠物饲养登记制度、完善流浪宠物民间救助机制、世界公认的控制流浪犬猫等宠物的最有效办法“TNR”法，即“捕捉、结扎和放归”。还有就是要禁止个人出售宠物，同时对宠物商店进行严格管理等等。
　　舒梅和赵晖都带了录音笔，分别录了音，回去慢慢整理。
　　从城管大队出来，三人又去了城北的流浪犬收容中心。因为有介绍信，那边的人勉强接待了他们，舒梅之前有见过民间自发的流浪狗救助基地，比较来讲，这边的条件也不咋样。
　　段青亦干脆捏起了鼻子，“真臭。”
　　管理员也没办法，“城管这边不断地有狗送过来，过来领养的爱心人士却很有限，另外资金也不够，总之我们已经尽力了。”
　　酷暑下，狗子们都没精打采的，见到有人进来也懒得动弹，只有一些小狗跳起来叫几声。舒梅默不作声地看了一圈，至少这里的狗还能够吃饱，算可以了。
　　出门的时候，管理员叮嘱他们，“国家现在也不是很富裕，还有很多贫困人口，不可能给狗搞得很舒服。你们过来看是可以的，但是不要报道我们。现在有很多爱狗党，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我们。”
　　他们这么讲也是有道理的，舒梅点头应下，“好的。”
　　所以她真的就只是来看看的。
　　……
　　回去的路上，段青亦坐去了后排座，说起来是谈工作，舒梅也不能反对。
　　她也果真是谈工作，“采访完了，感觉没啥可以写的。”
　　舒梅漫不经心，“下周的副刊已经和费主编定了，要写一整版。”
　　段青亦牙疼一样的抽紧眉，“真的？可是你刚才明明答应人家不报道的。”
　　舒梅瞥她一眼，淡定地答，“答应不报道的，当然不会写。”
　　段青亦好奇了，“那你写什么？城管吗？他们讲的那些能写一整版？还有你不怕爱狗党来找你麻烦？”
　　舒梅抿起唇，笑容含蓄，“我在收集素材，还要出去做一些采访，下周二会开始写。”
　　段青亦歪起脑袋，研究地看她，“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需要的话我会找你。”
　　“加个微信？”
　　“QQ吧。”
　　舒梅把新的QQ号报给她，“这个是我目前的对外联络方式。”
　　段青亦一边在手机上操作，一边啧啧摇头，“你也太神秘了吧。”
　　舒梅微笑不语。
　　……
　　回家已经过了饭点，今天陆一默加班，要十点钟才能回来。不过他中午的时候，已经在微信上通知过舒梅，所以进小区前，她在外头的小餐馆里打包了一份炒粉干，带回家里慢慢吃。
　　陆一默可能真的很忙，中午之后就没再和舒梅说过话。
　　舒梅也不在意，对着炒粉干拍一张照片，“我的晚饭。”
　　差不多到九点半，陆一默才回一句，“刚从手术室出来，还没吃晚饭。”
　　舒梅正和吴韩均沟通案例，没有注意这条留言。陆一默等一会儿，看她没有回复，只能无奈地咬着能量棒，去了地下车库。
　　电梯里遇到王静，她眼睛明显地一亮，“你加班吗？”
　　“嗯。”
　　陆一默随便应一声，然后就站直身体，默声不语。


第154章 这是小事，你觉得舒服就好
　　好不容易遇到一回陆一默，还是单独在一个小空间里，这么好的机会，王静哪肯错过。
　　悄悄地往他身边挪一挪，声音很轻，“汉昊国际的老板向我求婚了。”
　　陆一默不动声色，“恭喜。”
　　王静低下头，轻轻地叹一声，“我年纪不小了，再不结婚要被人笑话了。”
　　陆一默微皱起眉，抬起眼看电梯显示，现在是三层，马上就到负一层。他想一想，伸出手按了一的数字。
　　电梯很快就停下，他朝王静点点头，径自出去了。
　　电梯里剩下王静一个人，门关上，她幽幽地叹一声，人家连多看你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你这是自作多情啊。
　　……
　　陆一默也在小区外打包了一份炒粉干，提着进门。
　　舒梅还在忙，和吴韩均讨论法律条款。
　　我国目前还没有关于流浪狗处理的法律，相关的规定散见于动物防疫法、进出境动植物检疫法、治安管理处罚法、侵权责任法等。
　　与此有关的案件偶有发生，上半年就有一个典型案例。有一只二哈因为拆家太厉害，被主人遗弃了。于是它就在小区里流浪，有一天被一只小比熊挑衅，咬了对方的主人，还导致对方从楼梯上滚下，造成小腿骨折。之后二哈就跑了，至今未能找到。因为后果严重，比熊的主人去找二哈的原主人索赔，那人当然不肯。但是根据侵权责任法规定，遗弃动物在遗弃期间造成他人损害的，由原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承担侵权责任。
　　这个属于普法，随便遗弃狗狗，也会有后果的。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眼睛盯着陆一默手上的打包盒，“你也买了炒粉干？”
　　“看到你拍的照片，馋了。”陆一默微笑着看她，“今天采访得怎么样？”
　　舒梅拧起眉，老半天才说出三个字，“说不好。”
　　陆一默笑笑，先去厨房把打包盒里的炒粉干倒到盘子里，然后端出来，坐到舒梅对面，一边吃，一边淡定地说，“今天的手术很复杂，大脑高度紧张，你说点事情让我放松放松。”
　　舒梅无语，“你这么说，显得我很LOW。”
　　陆一默低低地笑一声，“伤自尊了？”
　　舒梅哼一声，“还有，明明有打包盒，你干嘛还要用盘子？你很喜欢洗碗吗？”
　　陆一默像是诧异，“你直接用打包盒吃的？”
　　舒梅没好气地瞥他，“这不是废话嘛，吃完扔掉，一不浪费水，二不浪费人工。”
　　陆一默像是想一想，“好，我下回改正。”事实上，他很少在外面打包食物，大不了以后不买了。
　　舒梅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却被他表现出来的低姿态，搞得不好意思了，“是不是我太不讲究了？”
　　陆一默嘴角上弯，很随意地答，“这是小事，你觉得舒服就好。”
　　舒梅顿觉无语，她居然和一个脑外科大佬级别的医生，聊这种五毛钱的小事，又LOW了。
　　那要不聊个五块钱的。
　　于是她开始给陆一默普及法律常识，一边还偷偷看吴韩均发过来的法律名词，说出去觉得倍有面子。
　　陆一默听得仔细，最后问，“你打算再写一版副刊吗？”
　　“嗯。”舒梅昂一昂头，“我今天听到一句话，其实我在民间流浪狗救助的专题里已经表达过这个意思。狗的问题 ，说到底是人的问题。”
　　陆一默沉吟，“你打算用法律案件去教育人？”
　　“不敢教育。”
　　舒梅有自知之明，“没有巨大变故的情况下，人的思想观念在二十岁之前基本就成型，不会再变了。我摆一些事实，最多对他们有些触动。”
　　“而且啊。”她叹一声，“事与愿违是常态，人的主观能动性，往往会把事情推向你意想不到的方向。”
　　“所以我其实很矛盾。”她又补充一句。
　　--
　　作者有话说：
　　明天陆医生要回S市参加亲妈的撮合派对，亲们有啥想法可以提啊。PS：今天的四千字到了，亲们明天见！


第155章 终究是善良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陆一默听懂她的意思，她是担心别人看了她的文章，原本只是简单的遗弃，最后因为担心后果，选择把狗送上了绝路。
　　这种可能性当然存在。
　　低下头沉吟片刻，他说，“社会之所以复杂，就是因为人的主观能动性的复杂，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同时也是改造世界的原动力。个人的力量太渺小，我们只能秉持自我的价值观，去做我们认为正确的事情，过程也许会有不美好，但是没办法，世界就是这样。而且。”
　　他扬起眸，笑容很美好，“终究是善良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舒梅其实也是这么想，盯着他看，还是那张清隽英俊的脸，睫毛深密，显得眼睛格外的漂亮。
　　她忍不住勾起唇，眉眼也是弯弯，“你说的对。”
　　陆一默从她的眸底看出些温暖，心头也是暖融融，“所以你不矛盾了？”
　　“矛盾归矛盾，做归做。”舒梅笑着答。
　　然后她低下头，一边在键盘上打字，一边和他分享刚刚听来的消息，“吴韩均说大燃的董事长帮他妈妈找了块好地方，在别墅区北面十公里的深山里，背山面水，风景非常好。有钱人出手不凡，看他们的规划，应该是个五星级的流浪犬收容基地，能进去那里的狗子，真是享福了。”
　　陆一默莞尔，“社会多样性，这也算是个样板。”
　　舒梅莫名地笑一声，“是啊，不过这种也不能报道，否则就有人哀叹，人不如狗。”
　　……
　　晚上舒梅还是要去跑步，陆一默刚刚吃过炒粉干，只肯去楼下走几圈。
　　你走你的，我跑我的。
　　等舒梅三圈跑完，看到陆一默站在桂花树下接电话，光线很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整体的气场像是不高兴。
　　她跑过去，果然看到他面色阴郁，声音也是冷硬，“我问过了，今晚能醒过来。”
　　舒梅愣一愣，感觉自己是不是撞破了什么不方便听的隐私？她识相地停住脚步，拐个弯往前面笔直走去。
　　后面很快地传来脚步声，应该是陆一默跟上来了。回头看，他已经恢复了彬彬君子的神情。
　　她不问，他也没说，还特意转了话题。“你早晚跑两趟累不累？”
　　舒梅努力平缓呼吸，语调很自然，“习惯了就好。”
　　慢悠悠地走了一圈，陆一默的手机又响了，他拿出来看一看，眉头又是皱紧。
　　“我接个电话。”他走去边上。
　　舒梅很少看他这样，不过她自我定位很清晰，只要不是脚踩两条船，不会去管他的私事。
　　这回陆一默的电话打得比较久，舒梅走了一圈回来，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眉眼冷峻地听着什么。
　　舒梅先是站着没动，犹豫片刻，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声音很小，“我先上去了。”
　　陆一默转过身 ，动作极快地拽住她，意思等一等。然后他沉静地说，“现在说再多也没用，等人到齐了再说吧。”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眉头又拧一拧，“我还有事，先这样吧。”
　　说完他等了几秒，然后闷声不响地挂断电话。
　　像是低低地叹一声，他垂下眸看着舒梅，“我妈这里出了点事情，明天我要回一趟S市。”


第156章 不如抱紧我的大腿
　　舒梅诧异地看他，“你妈才回国吧，出啥事了？”
　　陆一默苦笑，“她帮我嫂子处理小三的事情，结果引祸上身了。”
　　舒梅轻轻眨眼，一时也不知道从何问起，“你哥……养小三？”
　　陆一默黑眸深沉，认真地看住她，“我哥是我哥，我是我，你别把我们混为一谈。”
　　舒梅无语，心道她还没来得及往这个方向想呢。
　　事到如今，陆一默也不瞒她了，简单地讲了过程，“我哥的小三是他资助的贫困大学生，两个人是八年前在一起的。前段时间怀孕了，我嫂子不干，去新西兰把我妈接过来，料理了这件事情。本来以为没事了，结果那人回去老家之后想不通烧炭外加割腕自杀了，送去医院抢救，现在深度昏迷中。她爹妈喊了二十几个亲戚，包了一辆车去S市，要找我妈谈判。”
　　舒梅听着直皱眉，“找你妈干嘛？应该找你哥呀。”
　　“我哥去欧洲出差，不在S市，不过他已经买了回国的机票，两个小时后登机。”陆一默说。
　　“那你还不过去？”
　　“我明天上午有个手术，病人等了一个多月才轮上，我不能临阵退场。”
　　“那？”
　　“我嫂子会出面，我妈不会有事。”陆一默一向沉静，说到这件事情也是心烦，“我有同学在那边的医院，说人能醒过来，不过可能会有后遗症。”
　　“啥后遗症？”
　　“临床上烧炭中毒就是一氧化碳中毒，最大的损伤是大脑。后遗症主要是指迟发性脑病，木僵、反应迟钝、记忆力减退、淡漠等症状，严重的还会痴呆，甚至有精神病。”陆一默说得流利。
　　舒梅听得倒抽一口凉气，“也许啥事都没有呢？是不是医生格外会吓唬自己？像我这种完全不懂的人就无知者无畏了。”
　　陆一默想一想，“有可能。”
　　舒梅还是无语，很自然的，她想到了庄文泽和南兰，心思渐渐地沉下去。良久，她勾一勾唇，淡淡地说，“你哥的小三对自己够狠的。”
　　陆一默看出她情绪不佳，大略也能猜出她由此产生了联想。
　　原本他是不想和她讲这件事情的，但是他俩现在是同居，他要向她交代自己的去向，这件事情搞这么大，迟早会被她知道，与其藏着掖着，心里头起疙瘩，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在陆一默的人生规划里，将来他是要和舒梅结婚的，由这件事情，也提前让她熟悉自己的家人。虽然不光彩，但舒梅是调查记者，擅长多角度看待问题，不会一棍子把人打死。
　　他正想着，舒梅突然提了问题，“你妈怎么料理的小三？”
　　陆一默摇头，“我也不知道。”
　　“甩钱给她？”
　　“可能。”
　　舒梅歪起头看他，开玩笑的模样，“你妈会不会跑来甩我一张支票？”
　　陆一默的面色严峻了，想一想，他格外认真地答，“你别理她。”
　　舒梅瞪圆了眼，所以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陆一默静默地与她对视片刻，然后他突然笑，还摸摸她的脑袋，“别怕，我妈不吃人，另外，我妈出国之前，把她的大半家产归到我名下。这几年我大哥把公司做得很好，每年都有大笔分红。所以，论有钱，我妈现在不如我，与其拿她的支票，你还不如抱紧我的大腿，更划算。”
　　舒梅彻底无语，朝他翻一个白眼，“你滚啊。”


第157章 要不要这么依依不舍？
　　滚？
　　当然是不可能的。
　　当天晚上，陆一默又缠着舒梅做了好久，结束的时候，S市那边又有电话打来，舒梅不想听这破事，随便扯一件外衣套上，去卫浴间洗澡。
　　她还特意拖长了时间，足足洗了二十分钟才出去。
　　结果陆一默还没挂电话，不过都是“嗯嗯嗯”，看她过来，他才说一句，“知道了，先挂了。”
　　说完他半秒都不停留，直接挂断电话。
　　舒梅困了，爬上自己的半边床，抱住被子，“我睡了，别吵我。”
　　陆一默好笑地看她一会儿，然后他也去了卫浴间，他是战斗澡，最多五分钟就出来。
　　而这时舒梅已经睡着了，短发覆了一半的额角，呼吸轻缓，可能是因为放松的缘故，面颊线条比白天的时候要柔和，下巴也要圆润一些，神情看着憨憨的。
　　陆一默又看她一会儿，原本烦躁的心情，奇迹般地被抚平了。他笑一笑，转过头关了台灯，然后挨过去，从背后抱住舒梅的腰，身体放松下来，嗅着熟悉好闻的气味，他也睡着了。
　　……
　　第二天，陆一默很早就出门了。
　　他把手术提前了一个小时，相应的，他的术前准备也要提前。舒梅觉得正常，只是叮嘱他人命关天，上手术台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
　　陆一默无语看她，“我有职业道德的。”
　　舒梅“嗯嗯”点头，“但是你也要体谅我，如果不对你说这番话，觉得你会草菅人命，而我没有尽到提示的义务，然后惴惴不安，担心一整个上午。”
　　陆一默只能笑，“好，等我做完手术给你发微信报平安。”
　　舒梅比一个OK的手势。
　　这时间，她换好了运动装，正好下去跑步。
　　刚想开门，陆一默突然扯住她，又用力地拽到怀里抱住，声音低沉，“晚上我可能回不来，你要注意关好门窗。”
　　舒梅有点不知所措，厮混而已，要不要这么依依不舍？好像他这一出门，就是永别一样。
　　但同时她又莫名地觉出些感动，然而具体在感动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
　　舒梅其实也有事情，昨晚，吴韩均帮她约了一个律师朋友钱劲康。
　　钱代理过一个案子，客户周某长期在小区投喂流浪狗，结果那条狗把一位七十岁的老人撞倒摔伤，产生了12万元左右的损失。周某认为自己仅仅只是投喂食，并非流浪狗的实际主人，不应担责。协商无果，老人提起诉讼。
　　一审官司打下来，周某是输的，判赔偿九万余元。他不服上诉至中院，之后双方调解成功，周某最终赔偿了七万余元。
　　这个案子还是很有代表性的，现在社会上很多爱心人士，都会有投喂流浪猫狗的行为，但又对可能产生的风险认识不够。
　　上午十点，舒梅准时去了钱劲康的律所。
　　这个律所挺大的，前台小姐很漂亮，她客气地问了舒梅的名字，核实完信息后，帮她指了办公室的方向。
　　“直走第三个办公室。”
　　“谢谢。”
　　“不客气。”
　　……
　　舒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赵琬。她盘了头发，一丝不苟的妆容，配了严肃的表情，独自坐在一间透明的小会议里。
　　舒梅是路过，随便看第一眼的时候，没有认出她来。


第158章 总之，她已经认命了
　　走过了，舒梅方才觉出不对，忍不住回过头又看一眼。然后她肯定了，这人就是赵琬。
　　舒梅虽然觉得赵琬在这里有点奇怪，但她无意打探别人的隐私，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淡定地往前走。
　　赵琬没有看到舒梅，她的侄子愈玩愈大，忽悠她哥哥把房子抵押给银行，拿了钱出去放高利贷，大部分都收回来了，但是有一笔不大不小的款项，对方想要赖账，侄子学黑社会催债，把对方打进了医院。事情就这么搞大了，然后，侄子便进去了。
　　这案子可大可小，她不敢和舒晋茂讲，只能出来找老同学帮忙。
　　这会儿在小会议室里等，哪里知道不巧，让舒梅看到了。
　　……
　　比较来讲，舒梅的事情要简单的多。
　　她进去之前，钱劲康已经找了那个案子的卷宗出来。包括证据、证人，法院的审理意见，后期的调解结果等等，写得非常详细。
　　舒梅看得仔细，还做着记录。
　　一审法院的审理意见：周某经常向该狗投喂食物，事实上就是豢养该狗。他未能认识到流浪狗的危险性，采取了不当方式进行投喂，使该狗对周某投喂的食物产生依赖，经常在附近流浪，所以引发本次事故。
　　钱劲康给她做解释：“这个案子从侵权责任法上来看，周某和狗之间没有明确的归属关系，但是案件的因果关系非常流畅。而法律是很讲究因果关系的，就是当事人的民事违法行为和损害后果之间存在因果关系，这是追究民事责任的客观根据之一。不过正因为归属关系不明确，这个点还可以再磨一磨，所以二审之前，对方才能达成调解意愿。”
　　舒梅沉思，“从这个官司来看，喂养流浪狗还是有风险的。”
　　钱劲康点头，“是的。”
　　……
　　从钱劲康的办公室里出来，舒梅特意又看一眼小会议室， 那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正热烈地讨论着。
　　赵琬的面色还是凝重，这个案子会打成什么样尚且不知，但是对她来讲很直观的一件事情，那套房子被抵押了，侄子这个混球人进去了，但是手里捏着钱却死活不肯拿出来。按以往的经验，这笔钱极有可能要她填进去。
　　她恨得直磨牙。
　　然而祸不单行，她抬起头，恰巧对上舒梅的视线，两人都有一瞬的不自在。
　　看到舒梅加快了步子往外面走，赵琬有点急，和朋友打个招呼，然后她起身追出去。
　　“舒梅。”
　　她压着嗓子喊。
　　舒梅心里头叹气，却也只能停下脚步，然后缓缓地转过身。
　　“你怎么在这里？”赵琬狐疑地看她。
　　“我不能在这里吗？”舒梅挑起眉，淡定地答。
　　赵琬一时无语，不过她马上笑了，“我帮朋友咨询点事情，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
　　舒梅觉得她找补的痕迹很明显，其实愈是这样，愈显出心虚。
　　垂下眸想一想，“我对你的事情没有兴趣。”
　　赵琬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气得要命，但她是真的心虚，上回侄子进局子，最后实在没办法，是舒晋茂帮忙捞出来的。当时他已经警告过她，不要把娘家的破事搞得满城风雨。
　　这才几天啊，又出事情了。还一浪更比一浪高，事情愈搞愈大了。
　　手指捏得紧，但她还是笑，“听说你帮晋茂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他一直在家里夸你。舒天和舒卉有你的本事就好了，那样我可以少操好多心。”
　　舒梅不耐烦应酬她，不过态度还算客气，“我还有事，先走了。”
　　……
　　看着舒梅的背影，赵琬使劲地揉着眉心，她感觉自己的血压都高了。
　　但她也实在是没办法，谁让自己不会投胎，投了这么一户人家。那里的人，都好像是蚂蝗，趴在她身上，吸她的血。她想过，也真的试过扯他们下来，但是不行啊，他们哭天喊地的，尤其是她的那对父母，说要去找舒晋茂理论。
　　他们就是吃定她不敢，舒晋茂有头有脸，她哪有可能让他们这么干。
　　总之，她已经认命了。
　　咬咬牙，她也转过身，往小会议室走去。
　　--
　　作者有话说：
　　赵琬也是可怜的人。另外看情形，陆妈妈的生日派对要取消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了，亲们明天见！


第159章 天下食客是一家
　　从律所出来，外头还是骄阳似火的模式，白晃晃的日光耀目的很。
　　幸好现在有网约车，不用去大太阳下面挥汗如雨。坐上车，舒梅收到陆一默的微信，“手术很成功，你不用担心了。”
　　她莞尔，先给他发一张“你很棒”的图片，然后乐悠悠地写，“我打算去吃网红小龙虾，一会儿拍照片给你看。”
　　“你在外面？”
　　“吴韩均帮我联系了一个律师，他打过一个投喂流浪狗伤人的案子，我去了解情况。”
　　舒梅简单地说一说，然后话头一转，“你怎么去S市？开车？坐高铁？”
　　“开车。”陆一默答得迅速，“我和宇寰打过招呼，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
　　舒梅怔了一下，“周宇寰知道咱俩的事情吗？”
　　陆一默答得顺畅，“他第一天就知道了，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发现的。”
　　舒梅无语，脑子里浮起那天早上，周宇寰半笑不笑的表情，原来是胸有成竹，过来套路她的。
　　她没话讲，只能比一个OK的手势，“知道了。”
　　……
　　网红小龙虾是蒜蓉味的，微甜，是舒梅喜欢的味道。满满一盘放到桌上，红灿灿的颜色看着就很有食欲。
　　她乐哉哉地拍一张照片，发到陆一默的微信上。知道他在开车，她不等对方的回复，手机边上一放，套上塑料手套就开吃了。
　　这家店装修一般，但是顾客非常多，虽然都是小声说话，汇集到一起也是挺大的声浪。舒梅自认草根，时常出入这类饭店，很习惯这样的环境。左右看看，全是大快朵颐的同道食客，心情便很欢畅。
　　没想到的是，居然在这里遇上了赵岩，还有周宇寰。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赵岩这只海归男应该是他带来的。
　　意外相逢，周宇寰是一脸的狂喜，轻快地奔过去，坐到对面，“你怎么会在这儿？”
　　舒梅没理他，歪过头去看赵岩，这货可以啊，这么个大热天，还是西装革履，虽然仪表不凡，但是站在龙虾馆这种世俗之地，他就好像天外飞客一样。
　　视线转过来，咧开唇笑一笑，“应该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周宇寰也是笑，“那就不必问了，天下食客是一家。”
　　然后他回过头，自来熟地招呼赵岩，“David，过来这边坐。”
　　舒梅陷入无语，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她放下手上的小龙虾，正襟危坐。
　　赵岩微笑，紧走几步坐到周宇寰的边上。他也很意外，心心念念了这么久，又被秦媛媛拒绝了两回，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舒梅，就这么遇上了。
　　他客气一句，“好久不见。”
　　周宇寰诧异，视线在二人脸上打转，“你们认识？”
　　舒梅淡淡地“嗯”一声，然后她扬起头，“这盘小龙虾只够我一个人吃，你们要吃的话，自己点。”
　　周宇寰不在意，他经常过来这边，对这里相当熟悉，大手挥一挥，叫了服务员过来，这样那样的点了一通。
　　这时间，赵岩一瞬不瞬地看着舒梅，声音很轻，“我深刻反省了。”
　　舒梅愣住，啥？
　　但她不方便问，大眼睛轻轻地眨两下，拿起之前放下的小龙虾，重新开始吃。
　　赵岩却好像心事已了，愉快地坐直身体，继续看着她。


第160章 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周宇寰点完单的第一时间，就是琢磨这两人的关系。
　　老板是他的偶像，舒梅是他表舅的女人，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表舅去S市了。”他首先把这杆大旗插出来。
　　舒梅意味深长地看他，人物关系还没搞清楚，你说话悠着点。
　　周宇寰眉心一跳，回过头去看赵岩，笑容还算真挚，“David，我还没有给你介绍，舒梅是我的邻居。”
　　赵岩尚在寻思“表舅”是谁？听他这么一讲，也主动介绍，“舒梅的妈妈和我妈妈是闺蜜。”
　　周宇寰眨眼睛，试探着问，“你们从小认识？”
　　赵岩摇头，“那没有，前段时间刚刚认识。”
　　“哦。”
　　周宇寰的脑子复杂了，他和赵岩聊天比较多，知道他心里有一个白月光，这会儿看他看舒梅的眼光，感觉不大妙啊。
　　我这是……引狼入室了？
　　而舒梅已经不打算理会他们，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干小龙虾，干完一盘就撤。但是赵岩不肯放过她，“我妈下个月要回国，她很喜欢你，到时一起吃个饭？”
　　舒梅抬起头看他，如果周宇寰不在，她可能就直接拒绝了。现在么，她感觉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尤其是在下属面前。
　　想一想，她主动提，“我现在只用QQ，号码报给你？”
　　赵岩立刻点头，并且拿出手机，调出记事本，“你报吧。”
　　周宇寰在边上观察，心道表舅啊，要不是有我这个神助攻，你可能也在QQ这个层级呆着呢。不动声色的，他也摸出手机，对着舒梅的那盘小龙虾拍一张照片，扔到陆一默的微信里。
　　这会儿陆一默还在高速上疾驰，不过他也没闲着，蓝牙耳机里是老爸爸的抱怨，“你妈去海岛度假了，让我处理完了事情去接她。”
　　“她一个人去的？”
　　“宇寰妈妈陪着去的。”
　　“六十岁生日不过了？”
　　“已经取消了。”陆鸿信恨恨地说，“都这样了，还怎么过？”
　　这个在陆一默的意料之中，他淡定，“小三的亲戚们都到了吗？”
　　“到了，你嫂子在宾馆里包了一层，这会儿都住下了。约好下午三点，在你堂叔的茶馆里谈判。”陆鸿信叹气，“老子的脸都丢光了。”
　　陆一默不好表态，停顿片刻，“三点钟是吧，那我直接去堂叔的茶馆了。”
　　……
　　另一头，S市的特色龙虾店，周宇寰点的小龙虾已经上桌。舒梅不管不顾，在两只男的注视下，已经把自己的那盘小龙虾吃得差不多了。
　　中间周宇寰想从她盘子里拿一个小龙虾吃，被她喝止，“我有强迫症，我盘子里的小龙虾，别人不能动。”
　　周宇寰愕然，心道咱俩不是头一回一起吃饭，之前你没这毛病的呀。
　　转过头看看赵岩，又觉得舒梅是不是在给老板打样板？亲疏有别，他猜测表舅是可以从舒梅的盘子里吃到小龙虾的，而他则是被老板拖累的。
　　咽着口水，老老实实地看舒梅吃。
　　他还搭话，“才发现，你挺会吃小龙虾的。”
　　舒梅抬起眼皮，淡定，“我曾经一口气吃过五斤。”
　　周宇寰挑起眉头表示吃惊，“你可以啊，五斤有一脸盆呢。在哪吃的？”
　　舒梅弯起唇，“在F大后面的食街，我们一个寝室四个女生，每人五斤，全部干完。”
　　“那你今天只吃一盘，少了啊。我再帮你点。”周宇寰抬起头，想叫服务员。
　　舒梅连忙止住他，“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吃一盘就过量了。”
　　赵岩一直在边上看，没有说话，正好他们点的小龙虾上来，他立刻推一盘过去，“你继续吃。”
　　舒梅无语，“我吃饱了。”


第161章 名额已经占了
　　两点钟，陆一默的车子缓缓地停进素秋茶馆。
　　这是他堂叔陆鸿展的私业，每周只对外开放周六日两天，其余时间就是熟人朋友聚会的场所。
　　借这里做谈判地点，陆鸿信是用了他的大面子的。这会儿他闷闷不乐地在二楼的小包间里喝茶，透过玻璃窗看到小儿子身姿优雅地跨门进来，情绪顿时松缓了好多。
　　小儿子聪明绝顶，又性格沉稳，什么麻烦事情到了他这里，都能迎刃而解。
　　不过陆一默这会儿低着头看微信，没有看到老爸爸对他的殷殷注视。
　　“中午你和舒梅一起吃小龙虾？”他问周宇寰。
　　周宇寰已经回到公司，一路上他和赵岩互相套话。赵岩承认对舒梅情有独钟，他则暗示赵岩，舒梅有情有独钟的男人。
　　这会儿他胸有成竹，“表舅，你有情敌了。”
　　陆一默皱眉，“谁？”
　　周宇寰精挑细选，从朋友圈里找出一张赵岩的帅照，“我老板。”
　　初中之后，陆一默已经十几年没见过赵岩，陡然看到他的照片，眉头下意识地皱一皱。
　　“我老板打算追舒梅，你们俩势均力敌。”
　　周宇寰说的是良心话，赵岩身材样貌不如陆一默，但是现在这个年代，有实力去创业板上市的高科技公司的创始人，绝对是个熠熠生辉的存在。
　　陆一默停住脚步，冷眼看他的这句话。停顿片刻，他淡淡地回一句，“名额已经占了。”
　　……
　　茶馆是中式装修风格，因为大部分的时间提供给朋友做聚会用，所以陆鸿展很舍得砸钱。装修是美院建筑系的教授出的方案，材质搭配用得高档，后期的家俱，包括明清风格的桌椅，都是请专门的老师傅精工细活地做出来。
　　后面就是靠养，院子里挖了水塘，花鸟鱼虫地滋养着，时间久了，老底子的气味就浓了。
　　对于有钱有闲，活得精致的人来讲，这地方是一个世外桃源。
　　所以，陆鸿信开口借这地方谈判的时候，陆鸿展是舍不得的。但是经不住陆鸿信的软磨硬缠，还保证包赔任何损坏，好不容易才借出来。
　　陆一默在S市的时候，倒是经常过来这里，静静坐着喝一杯茶，心境很是舒爽。听说这里是谈判地的时候，他也是一愣。但是陆鸿信讲的那番话，还是有些道理。
　　“你堂叔把那地方整得，有封建老派贵族的气场，一般人进到里面，都会不由自主地优雅几分，希望他们可以好好谈，别搞撒泼打滚那一套。”
　　陆一默觉得表叔不容易，其余也没啥好说的。
　　……
　　没有人和他讲，安若晴也在这里。
　　所以，当他看到安若晴和沈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时，眉心立时拧起来。
　　而安若晴已经看到他，扬起眸，笑微微的样子，“一默，你来了。”
　　他没有答，淡淡地看一眼沈冰，“我爸爸在哪里？”
　　沈冰看出陆一默对安若晴的态度还是冷硬，连忙站起身，“爸爸在二楼雨轩。”
　　陆一默也不说话，微微点一点头，径自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安若晴一瞬不瞬地看他，直到他消失身影，才低下头，叹息，“他还是这样，一点都不给人留面子。”


第162章 对他来讲，就是无妄之灾了
　　沈冰朝她笑，意味深长，“你不就喜欢这样的他嘛。”
　　安若晴阖一阖眼，像是在感受他走过后，空气里残留的气息。然后又是叹气，“年轻的时候是真喜欢，一个劲地往上扑。现在还是喜欢，却没有那么多的精神头了。”
　　沈冰瞥她，“你才三十岁，也年轻着呢。”
　　安若晴苦笑，“每天和人勾心斗角，心已经老了。”
　　这个沈冰还真是没法讲，她和安若晴的关系其实一般，当初做妯娌的时候，也就逢年过节吃饭的时候见见面，平时都不怎么来往。而且，因为安若晴一直想把陆一默弄回德莱和陆一航抢夺公司的支配权，有一段时间沈冰还刻意与她疏远了。
　　哪里知道陆一默竟然因此和安若晴离婚了。
　　之后，为了挽回陆一默，安若晴开始调整策略。
　　首先，她拿出实际的利益，促成威正和德莱的合作，缓和了她和陆一航的关系。然后她又刻意地与她接近。不仅如此，这趟去新西兰接公婆，沈冰才又知道，这几个月里，安若晴去过两趟新西兰，想要复婚的目的不言而喻。
　　据沈冰的观察，公爹对此持无所谓的态度，但是婆婆明显是支持安若晴的。现在婆婆有难，安若晴必然要出来帮忙，刷脸的同时，还能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前夫。
　　话说她也是狠的，做事不择手段，生生的把一个好老公给逼反了。当然，主要还是陆一默对安若晴的感情一般，说散也就散了。
　　沈冰觉得自己和陆一航的情况也差不多，区别就是他们有一个儿子。如果这次的事情处理不好，也有可能会离婚。
　　她叹气，天下乌鸦一般黑，有钱男人有几个不养小三？离开这个，下一个就会好吗？沈冰是个很世故的人，她很清楚，维持现状对于她和她的宝贝儿子，是最有利的。
　　……
　　陆一默上去二楼，陆鸿信已经让人泡了绿茶，看到儿子进来，手指在桌上点一点，“过来喝吧。”
　　陆一默过去坐下，沉静片刻，他问，“哥哥是什么意思？”
　　陆鸿信无语摇头，“他说等他回来再说。”
　　陆一默皱起眉，“嫂子是不是想趁他不在，先下手为强？”
　　“你看出来了？”
　　陆鸿信看一眼腕表，“本来我定下午三点谈判是来得及的，但是你哥的飞机延误了，四点钟才能到S市，加上机场过来一个小时。我想推迟时间，但是你嫂子不让。你妈遥控指挥，让我听你嫂子的。”
　　陆一默不语，低下头喝一会儿茶，“那个女的应该会有后遗症，按哥哥的脾气，会管她一辈子的。”
　　陆鸿信点头，“话是这么说，但也要看你怎么管。只是给钱的话，你嫂子不会有意见。”
　　陆一默沉默，隔一会儿，他淡声道，“那户人家来这么多人，不会仅仅要钱这么简单。”
　　“我也是担心。”
　　陆鸿信的语气有点沉重，“万一他们非要把这个女的塞过来，让你哥继续当个小老婆养着，这条件咱们不能接受吧。”
　　陆一默挑起眉，“当然不能接受。”
　　他想的是舒梅，知道前夫养了小三的时候，她应该是崩溃的状态吧。要是事情最后办成这个样子，他估计舒梅对他们家会是一个鄙视的态度。
　　对他来讲，就是无妄之灾了。
　　--
　　作者有话说：
　　嫂子也是受害者。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163章 陆家的男人小瞧家里的女人了
　　三点差十分，茶馆外头有了动静。
　　有男人的声音，大大咧咧的，气势很盛，“老家那边打电话过来，美娟已经醒了，但是医生说会有后遗症。咱们老金家的女人被他们搞得这么惨，绝不能放过他们。”
　　立刻有人附和，“是的，以为有几个狊钱了不起，MB的，咱们还就是不信这个邪。”
　　“对，要血债血偿。”
　　这几个男声雄纠纠的，但是女人就不是这样了，有拉长了腔调的哭声传来，“美娟啊，你对自己的狠，搞成这样，后面可怎么活啊。”
　　茶馆二楼的雨轩阁，陆鸿信原本愁归愁，神情还算自然。听到这些乱糟糟的话，再从窗户口看到下面参差不齐的二十几号人，脑袋瓜子都疼了，手指捏着额角，“我就不下去了，有啥情况你让人带话上来。”
　　陆一默也有看下面的情况，他也是皱眉头，“这件事情说到底，要看嫂子的意思。”
　　“你见机行事吧。”
　　陆鸿信其实是个妈宝男，做生意有点天赋，但是决断力不够，早年父母在的时候，有父母拍板，后来大儿子成长起来，他乐得清闲，早早地退了下来。之后陪老婆去了新西兰，整天喂鱼养花，日子过得舒畅。
　　陡然出了这么件事情，按他的心性，要多少钱报过来，给了就完事了。但是那户人家是农村的套路，拉家带口的出来讨说法。讲真，陆鸿信做过董事长见过大世面，不至于被这种小场面吓到，但心底深处却是超级地嫌弃。安度晚年不香吗？非要惹这种麻烦事？要不是这件事情老婆有份，他绝对找个清静的地方躲起来，任谁也找他不出来。
　　陆一默哪有可能不知道爸爸的想法，换句话讲，他之所以会过来，也是因为这个不靠谱的老妈。事情干了一半，丢个烂摊子跑路了，正好哥哥也不在，于情于理，他要来看着场子，别让事情往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
　　不过，陆家的男人小瞧家里的女人了，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范围。
　　……
　　二十几个人，真正谈事情的有六个，金美娟的父母、大伯、舅舅、哥哥和堂弟。家里还有个妹妹，留在老家的医院照顾她，且随时与这班人马通报最新的病情状况。
　　跟着一起来的其余人，就是些沾亲带故的，有几个是村里的泼户，专门帮助村里人出门“维权”的。
　　不过，陆鸿信找的这个地方确实有些震慑作用，哪怕是那几个泼户，进了这个古色古香的茶馆，有进到老底子大户人家的感觉，心头不免有些戚戚，原本打算嚎七八分的嗓音，顿时低了几分，只剩下三五分的气势。
　　沈冰已经去了后面的大包间，前厅只有安若晴和几个保镖在。
　　陆一默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眉眼清淡地招呼人，“你们哪几位是主事的？去后面包间谈，剩下的就在这里喝茶吧。顺便讲一下，这里每一样家俱都值不少钱，搞坏的话，赔偿是七位数起步的。”
　　话音落下，好几个人掰着手指头算七位数是多少钱？然后就是倒抽一口冷气，目瞪口呆的表情。
　　安若晴挑起眉看他们。
　　她的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采，鼻梁挺直，嘴唇略厚，五官分开看，称不上精致，但是搭到一起却很耐看，因为她修饰得当，骤然一眼，还会觉出几分美艳。
　　今天她穿了一件香奈尔的经典黑白系的连衣裙，优雅而极致，看似闲淡，举手投足间带了些王熙凤式的精明和霸气。


第164章 一会儿你别开口，听着就可以
　　金美娟的爸爸叫金顺发，妈妈叫李杏花，两人都没读过书，一辈子在土里刨食。但是金美娟傍上陆一航之后，对家里颇多照顾，四层的大房子造了两幢，两夫妻带小女儿住一幢，大儿子金海阳一幢，在村子算是富户了。
　　大伯金顺成也有沾光，他的儿子金海荣考上大学后的学费，生活费，都是金美娟付的。所以，这次他们都来了。舅舅李范明是镇上的小包工头，见过点世面，也被他们拖来。
　　这几个互相看着站出来，李杏花还在抽抽搭搭地哭着，被儿子金海阳扯住袖子，重重地拽几下，方才缓缓地止住哭声。
　　这些人中间，李范明看着气派最大，所以他来答话，“我们六个吧。”
　　安若晴挑起眼皮，淡定地打量他，“怎么称呼？”
　　“我是美娟的舅舅，我叫李范明。”
　　既然说了，他就把剩下的几个都做了介绍，然后客气地说，“医生说美娟会有后遗症，咱们来商量后续办法。”
　　安若晴听得笑了，不过她很快抿紧唇，声音冷淡，“请六位去后面的包间。”
　　她转过身，没料想陆一默就站在后面，眸眼深邃，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安若晴立时笑了，走到他边上，声音很轻，“一会儿你别开口，听着就可以。”
　　陆一默往后退半步，离开她一臂的距离，然后点头，“知道了。”
　　可能是习惯了，安若晴不在意他的生疏，眼波流动，在他脸上停了几秒，方才朝前走去。
　　一行人进到包厢，那里提前做了布置，好像真正的谈判现场一样，中间是一张大茶案，两边是明式的圈椅，满满地摆了两排。
　　沈冰坐在正中的位置，面色冰寒，一言不发地看着进来的人。她边上坐了一个穿深色西装的中年男人，面前放着文件袋，表情也是严肃。
　　陆一默闷声不响地走去男人的边上坐下，安若晴犹豫片刻，没有跟过去，慢吞吞地坐去沈冰边上。
　　显然，这一方的谈判代表就是这四位了。
　　李范明和金顺成耳语了几句，然后他俩直接坐去中间，金顺发夫妻俩坐一边，金海阳和金海荣两个堂兄弟坐在另一边。
　　茶馆肯定有服务员，这会儿闷声不响地上前，给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杯茶。
　　李范明做包工头见过的最大的老板，是房地产公司的项目经理，和对面的几位比，要差上几个等级，他有感觉到压力，所以先重重地咳两声。
　　他刚想说话，却被安若晴抢先了。
　　身体朝前倾一些，将与她隔一个位置的中年男人介绍给大家。
　　“这位是安衡律师事务所简之衡大律师，今天的会议由他主讲。”
　　李范明愕然，立刻意识到今天这场谈判怕是艰难。他是临时被拽过来的，路上反复思量过，以他混迹多年的经验看，讲道理他们会输。
　　所以，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又狠狠地拍一记桌子。
　　“你们别来这一套。”
　　他骤然发作，边上的几只都有些愣，总算他妹妹机灵，说嚎立马就能嚎起来，她也是拍桌子，一边拍一边嗓门极响地哭唱起来，“你们这些丧良心的城里人啊，杀人不眨眼啊，我的女儿啊，被你们毁了啊。”


第165章 谈资产追回的问题
　　这两个开闹，另外四个也不肯闲着了，七嘴八舌都开始说话了。
　　场面顿时混乱。
　　对面的四人都是耐得住的，默声不语地看着他们。差不多的时候，简之衡朝侧上方指一指，声音不大，却瞬间让对面至少四个闭了嘴。
　　“那里有监控，咱们所有的表现，包括说的话，都会录进去。”
　　李杏花还在嚎着，突然发现边上的几个都安静下来，她好奇地看过去，渐渐地也收了音。
　　简之衡冷静地盯着他们看，“我今天是代表沈冰女士，和你们谈资产追回的问题。”
　　那边同时有三个人发声，“啥问题？”
　　简之衡笑笑，从面前的文件袋里抽出几份文件，移过去，“这些是我们律所收集的证据，你们先看一看。”
　　李范明狐疑地接过来，低下头看一眼，眉头立刻拧出一个小疙瘩。金顺发没读过书，紧张地盯着大舅子，“这是啥？”
　　李范明把其中的两份推到两个年轻人那边，声音有点粗，“你们读书多，好好看看，都是啥？”
　　简之衡还是笑，话语说得很清楚，“这其实就是一份清单，是这些年金美娟小姐从陆一航先生那里得到的钱和资产。沈冰女士是陆一航先生的合法妻子，这些钱和资产属于他们的夫妻共同财产，陆一航先生是没有权利送给金美娟小姐的。换句话说，沈冰女士可以去法院起诉追讨这些钱财。”
　　“你瞎说。”
　　李杏花的面孔涨得通红，手臂胡乱地挥舞，“你们把美娟害成这个样子，还想要钱，做梦。”
　　简之衡淡定，“金美娟小姐明知道陆一航先生有合法妻子，依然和他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她从陆一航先生这里拿的每一分钱，都是不合法的。沈冰女士可以通过法院追讨。另外，金美娟女士在老家自杀，自杀的原因尚未查明，你们就兴冲冲地跑来这边要求补偿，以我多年律师的经验，我诚心诚意地劝告你们，不要贪婪，免得给自己或别人招惹事端。”
　　李杏花爆发了，手指点住沈冰，“如果不是你们逼着美娟堕胎，她会想不通然后自杀吗？”
　　“对，不要以为只有你们有证据，我们也有。”金海阳也跳起来，像是要拼命，“我妹妹性格温和，她被迫堕胎，想不通，所以才会自杀，总之她是被你们逼上绝路的。我和你们拼了。”
　　他东看看西看看，感觉这里全是值钱的东西，不敢砸。所以，他只好拿起桌上的杯子，使劲地砸到地上。
　　“啪。”
　　茶水四下溅起，声音还贼响。
　　沈冰眉眼都不动一动，不屑地看着他们，不说话。
　　安若晴不冷不热地笑，“这杯子一套六个，是景德镇明意坊里订制的，砸破一个，就要赔一整套，价格是五位数。”
　　金海阳怔住，手指微微地点，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数五位数是多少钱。然后他也是豁出去，抓起堂弟的茶杯又是一砸。
　　放炮仗一样，又是一声巨响。
　　安若晴又是笑，手指朝摄像头的方向点一点，挑衅的意味极浓，“你还可以砸四个，那里都记录下来了。”


第166章 所以今天就是看看热闹了
　　金海阳气得没办法，对面虽然只坐了四个人，其中还有两个弱女子，但是上位者的气势很盛，他不敢像村里一样，互相骂，气得狠了就扑上去打。
　　李杏花也是一样，平时在村里泼辣惯了，这会儿随便摔个杯子都要上万块，她不敢啊。
　　但是对方说的啥啊，不闹上一闹，感觉要吃大亏啊。
　　她突地站起来，把椅子一推坐到地上撒泼大哭起来，“你们不是人啊，欺负乡下人老实啊，我要死给你们看啊。”
　　翻来覆去地哭这些话。
　　另外几个男的闷声不响，任由她在地上胡乱打着滚。
　　对面四个也不说话，淡淡地看。
　　陆一默微眯起眼，心思很沉定。律师手上的证据这一两天里绝对准备不出来，应该是沈冰去新西兰把老妈弄过来之前，就做的准备，也就是传说中的PlanA，PlanB。
　　这女人心思缜密，出手就是KO，一般人可弄不过她。
　　场面还是乱，但是尽在掌握。所以今天就是看看热闹了，确实不需要他说什么。
　　……
　　黄昏将至，陆一航的飞机终于抵达S市机场。
　　他和陆一默同父同母，五官有几分相像，相貌来讲，他不如陆一默，但是他气质很冷，戴一副墨镜，自带黑社会老大的气场。
　　这会儿，他从VIP通道出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神情肃杀，边上的人自觉与他保持几米的距离。
　　走去外面，特助已经备好车。他上去坐好，冷冷地说，“去素秋茶馆。”
　　……
　　相比较陆一默这边的乱糟糟，舒梅这边称得上岁月静好。
　　下午回到家里，她先是冲一个澡，之后随便找个地方躺下，阖目养神。一不小心就睡着了，醒来时窗外的光线都斜了，她东摸西摸，好不容易找出手机，拿起来看。
　　段青亦又在QQ上和她发牢骚，对于这个认她为偶像，不间断会打扰她的小师妹，舒梅倒也不反感。
　　只是觉得她和陆柯关系亲密，而陆柯又是庄文泽的死党，她下意识地就会想要离她远点。
　　显然段青亦知道她的想法，所以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绝对不会把她的情况透露给陆柯。
　　“师姐，我以人格保证，真的，其实我和陆柯也没有那么亲密，他是不婚主义者，我和他就是短暂阶段的互取所需而已。”
　　舒梅不懂这话的意思，看半天，发一句，“互取所需？”
　　看到她的回复，段青亦异常激动，迅速地答，“他喜欢我青春美丽的身体，我喜欢他深刻睿智的思想。我和他半个月见一回，互相回馈对方。”
　　舒梅看得直眨眼，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厮混吧。和他们相比，她和陆一默像是一对正常夫妻呀。
　　脑子里复杂着，这边干巴巴地回一个字。“哦。”
　　“师姐，你和陆医生很般配啊。”
　　段青亦主动地提，“赵晖是跑医院那条线的，昨天回去，我和他描绘了一下，他毫不犹豫地答，你的陆医生应该是省二院的脑外科专家陆一默。他可牛逼啊，赵晖对他的佩服就是传说中的滔滔江水，连绵不断。他说在脑外科这个领域，假以时日，陆一默会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大佬级别的专家。他之前在S市的ZS医院，不知道怎么想了想，居然肯过来H城，当然省二院也很强了，但是和ZS医院比，似乎又有不及。”
　　舒梅当然知道陆一默厉害，也知道他为什么会从S市过来。不过她倒是头一回听说，陆一默之前是ZS医院的？
　　是她车祸治病加康复，待过四个月的医院。
　　--
　　作者有话说：
　　嫂子很厉害啊。PS：今天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167章 素秋茶馆里的闹腾还在继续着
　　舒梅没觉得自己曾经和陆一默有过交集，毕竟这么帅的男人，就算她当时心情不好，看过一眼也是不会忘记的。但她完全没有印象，说明之前是没有见过的。
　　不过想到二人曾在一个地方待过，之后又在同一个小区住着，时空距离相当，也是一种别样的缘分。
　　……
　　与此同时，S市素秋茶馆里的闹腾还在继续着。
　　看老婆在地上打滚嚎哭，对方淡定地像是看戏。金顺发坐不住了，他大力地站起身，喉咙极响，“陆一航呢？他才是正主，咱们没空和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瞎咧咧。”
　　安若晴冷笑，“你女儿做小三破坏别人家庭，女主人就坐在这里，她是可以上法院起诉你女儿的，她不是正主谁是正主？”
　　“你瞎说。”
　　李杏花的嗓门尖锐，“我女儿和陆一航两情相悦，是这个女人不肯离婚，还逼着我女儿堕胎。她丧尽天良，还有脸坐在这儿称正主。”
　　安若晴眯一眯眼，声音里充满了讥诮，“你女儿投胎到你们这个穷家，已是不幸。总算读书有点天分，受陆一航的资助读大学，本来安分守己，勤奋苦读，可以通过知识改变命运。她倒好，正路子不走，反过来勾引资助人，靠陪男人睡觉赚取钱财。我们调查过，你们家本来穷得一塌糊涂，现在房子造了两幢，儿子娶媳妇的彩礼三金都是村里最高的份，还去镇上开店，只是经营不善，关门大吉了，亏了不少钱吧。就算如此，过年的时候，亲戚朋友过来借钱，你们家也是豪爽得很。不错啊，有女儿在外面卖，全家都潇洒啊。不要脸就算了，还讲两情相悦？你们家配吗？你女儿配吗？”
　　金顺发听得毛都竖起来，手指发抖，指着安若晴，“你……你……”
　　“我什么？”安若晴冷冷看他，“出来卖就低调点，伤风败俗懂的吧。不懂的话，这里还有法律条款等着呢。”
　　李杏花“嗷”的一声，直接跳起来，爬上桌子，往安若晴的方向扑过去，“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她这个年纪，有这个灵活的身手，足以见得平时也是多加锻炼的。安若晴还真是被她吓了一跳，包括沈冰，都往后头躲。
　　不过，这边也有预案，后头一直隐着几个保镖，见势不妙，人高马大的小伙子出来，上前几个动作就锁住了李杏花。
　　金家这边还有五个男人，见势当然不能不管，尤其是金海阳，立时急了，“你们打我妈。”
　　他也扑上去。
　　但他哪有可能是对手，几下也被锁在桌上不能动弹。
　　李杏花躺在桌上，翻着白眼呼呼地喘气，一边还喊，“杀人了，要死人了。”
　　金顺发想扑上去，被李范明抓住，“别冲动，这事还是得谈。”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头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不要说他们这边撒不起泼，外头那十几个估计也被人看住了，动一动就会被拿下。
　　沉一口气，他看向沈冰，“我外甥女自杀，现在虽然救活了，但是会有后遗症，就算她做小三破坏了你们家庭，但你老公也是有责任的。后面她堕胎，堕的也是陆家的种，你们不能不认吧。”


第168章 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李范明还是有眼力的，视线又转到陆一默这边，重声道，“这位是陆家弟弟吧，我家外甥女怀过你们陆家的种，这点你们要认吧。”
　　这边愈闹愈出格，陆一默的眉头也是愈皱愈紧。这会儿话头突然抛到他这边，他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心里却是郁闷得很。心道哥哥老成持重，怎么招惹了这么一家子人？
　　扬起眸，他刚想说话，安若晴的声音扬起，“你说怀的是陆家的种，就是陆家的种？证据呢？”
　　李范明噎住，不可思议地转回头，“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安若晴冷冷地看住他，话语非常不客气，“你外甥女出来卖，你能肯定她只卖了一家？”
　　李范明忍不住了，重重地拍一记桌子，破口大骂道，“你MB的，老子咒你们断子绝孙。”
　　……
　　包厢里吵得热闹。
　　素秋茶馆所在的弄堂口，陆一航的汽车缓缓地开进来。里边有几个车位，不过这会儿都停着车，他不在意，和司机说，“我先下去，你找地方停车。”
　　“好。”司机应下。
　　特助王智宇跟着下车，两人一前一后，淡定地走进素秋茶馆。
　　此时天色还是很亮，陆鸿信依旧在二楼喝茶，老婆在海岛玩，还给他发自拍照，背景是大海，还有蓝天白云，看着就很舒畅。
　　陆鸿信听着楼下的鬼哭狼嚎，两两比较，心情更加差了。
　　老两口打字不方便，都是用的语言留言。
　　“谈完了没？”郑雅青问他。
　　“还闹着呢。”他没好气地答，“你倒好，跑得远远的，把我搁这儿闹心。”
　　郑雅青半点不担心，“事情出了，他们肯定要来闹一闹，但是这局咱们赢定的。”
　　“真的？”
　　“当然。”
　　郑雅青非常有自信，顺手又给他发一张美美的自拍照，“我后天就回来，你让一默在樟园等我。”
　　“他要上班的，哪有可能过来S市。”
　　“那我直接去H城吧，我想去他家里住一段，你也过去吧。”
　　“干嘛？”
　　“住儿子家还需要理由？”
　　陆鸿信无言以对，想一想，他问，“这边来了二十几个人呢，小三的事情，你就这么有信心？”
　　郑雅青的声音带了明显的轻蔑，“他们是来讹人的，我能让他们得偿？”
　　陆鸿信发现老婆有事情瞒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郑雅青淡定之极，“你等着看结果吧。”
　　陆鸿信心不在焉地朝窗外看，正好，看到大儿子进门。他急忙站起身，重重地敲两下玻璃。
　　陆一航抬起头，看到老爸爸朝他招手。他怔一怔，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里头跑出来一个服务员模样的人，“陆董，请您往后头走。”
　　这里有一条暗路，可以不通过正厅，走去二楼。
　　陆一航皱紧眉，但他素来沉得住气，转过头和王智宇说，“你去一楼厅里等我。”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跟着走。
　　上到二楼，陆鸿信面孔朝着他，表情严肃，“过来。”
　　陆一航听到楼下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大概也知道正在发生什么，面色更加冷了。取下墨镜，走去陆鸿信的对面坐下。看到面前有杯茶，他也不问，拿起来慢慢地喝一口。
　　“你妈还有你老婆，有事情瞒着我。”陆鸿信看住他，“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第169章 脑子里有一根警惕的天线
　　陆一航没说话，手指玩着茶盏，若有所思的神情。
　　陆鸿信知道大儿子的脾性，比沉默比耐性，他是绝对的下风。想一想，他换个问法，“你对那个小三，有没感情？”
　　陆一航眯一眯眼，终于说一句话，“就算是个宠物，养了八年，也会有感情的。”
　　陆鸿信是男人，能理解儿子的话，他叹气，“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打算怎么收场？”
　　陆一航挑起眉，淡淡地看他一会儿，“您为什么说妈妈有事情瞒着您？”
　　陆鸿信撇一撇唇，没好气地说，“你妈刚才和我说，这一局必赢。但是她昨天走的时候，好像大难临头，逃之夭夭的样子。害我惴惴不安了一晚上，还把一默叫过来。”
　　“一默人呢？”
　　“在楼下谈判的包厢里，我刚才还有看到简律师，你老婆好像在放什么大招。”
　　陆一航拧一拧眉，面色不好看，不过他没有说话。
　　陆鸿信有点烦恼，皱着眉头看他，“养小三这种事情，放到台面上讲，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老婆肯出来收场子，你妈也说不会有事，那我建议你不要出面，悄悄地离开算了。”
　　他这话是有道理的，没有共同面对，可以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虽说有点怂，却可以免去很多麻烦事。
　　“我不知道你和沈冰是怎么相处的，你总不能理直气壮地说养小三有理吧。”
　　陆鸿信继续劝，“沈冰是个聪明人，她让你妈出手，就是不想和你翻脸，现在对方过来撒泼，她也是被逼上前台的。如果可以，我猜她也想躲在背后，当没有事情发生。”
　　陆一航的神情有点淡，慢吞吞地抿着茶，还是不说话。
　　他日常就是这样，陆鸿信也习惯，拿起茶，也慢慢地喝起来。
　　楼下的奇怪的声音还在继续，像是外面的十几个人坐不住了，开始讲阴阳怪气的话。不过之前安若晴的警告是有效果的，他们也就是喉咙响点，没敢砸东西。
　　……
　　包厢里，金家这边的六个人都端正坐好了，而且神情各异。尤以李范明的表情最为精彩。
　　先是震惊，然后是恼怒，看向自家妹妹的眼神里有谴责，像是在说，你们这是办的什么事？这不是把我架到火上烤吗？
　　金顺发缩着脖子，面色沮丧。李杏花却是在哭，这次哭得比较实诚，没有唱什么调调。
　　余下的三个，低着头都不说话。
　　为啥会这样呢？因为安若晴拿出证据了。
　　说起来是郑雅青立的功劳，她找到金美娟，拿出支票，要求对方堕胎的时候，她感觉对方应得太快，还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多留了一个心眼，在金美娟去医院堕胎的那天，她找了两个公证人，悄悄地去医院做了公证，把堕胎出来的组织，和陆一航做了亲子鉴定，出来的结果，金美娟怀孕的这个小孩根本就不是陆一航的。
　　这个其实算丑闻，哪怕是小三，戴绿帽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郑雅青忍了，反正金美娟离开了陆一航，所以她忍住没有说。
　　从这里可以看出，郑雅青女士虽然任性，却绝不天真，在关键性的事情上，有进有退，很有谋略。
　　如果不是金美娟自杀，招了那些人过来，她还不想把这事说出来。后来看看不行了，才悄悄地告诉了安若晴，还叮嘱她，如果简律师出手能够搞定局面，这件事情就不要说了。
　　结果那些人战斗力太强，安若晴只能说出来。
　　沈冰之前也不知道，听到安若晴揭了这个底之后，面上的表情也是精彩。
　　陆一默眉眼不动，心里想的是老妈你真是个戏精，还有你把这个秘密告诉安若晴是几个意思？
　　他脑子里有一根警惕的天线，已然升起来。
　　--
　　作者有话说：
　　亲们有没发现，陆医生的高智商是从他老妈那儿继承下来的。


第170章 居然就娶了不喜欢的女人
　　我想和沈冰离婚。”
　　二楼的雨轩阁内，沉默许久的陆一航终于说了一句话，却让陆鸿信有五雷轰顶的感觉。
　　“为啥？”他下意识地问。
　　陆一航又是沉默，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又答，“有这个想法很多年了。”
　　陆鸿信实在是无语，他脑子里全是利害关系，转了两个圈也没想得太明白，“辰宇呢？你不为他着想吗？再说了，沈冰虽然世故，但她也算安分守己，算得上贤妻良母，你妈很欢喜她。”连帮忙处理小三这种破事都肯做。
　　陆一航淡淡地勾起唇，“沈冰头一回到家里来，妈妈朝我笑了笑，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笑，她经常这样对着一默笑。”
　　陆鸿信无语了，“你不会是因为这个笑，所以才和沈冰结婚的吧。”
　　陆一航垂下眸不说话，继续喝一会儿茶，突然他站起身，神情很淡，“这边能搞定的话，我先走了。”
　　“哎？”
　　陆鸿信欲言又止，他觉得自己怎么这么难呢，“你把话说清楚了再走啊。”
　　陆一航看他一眼，“金美娟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当时已经打算和她分手了。”
　　陆鸿信又像是被雷劈一道，半张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陆一航还是淡定，“她妈妈找来的男人，想让她怀孕然后来讹我。她自杀应该是后悔了，是她们家贪心了。”
　　陆鸿信眨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陆一航面无表情，“我有找人跟她，但是她不知道。”
　　陆鸿信倒抽一口冷气，“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我前面说了，养只宠物这么多年也会有感情，不过就是又拿一笔钱而已，有啥好说的。”
　　陆一航不再多说，“没别的事，我走了。”
　　说完他真的转身离去了。
　　陆鸿信看着他原路出去，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大儿子看着牛逼哄哄，其实他心里有个迈不过去的槛，为了得到妈妈的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居然就娶了不喜欢的女人。
　　……
　　中午吃了小龙虾大餐，晚上舒梅就简单地烧了一碗青菜肉丝面。她手艺一般，但是也能入口。
　　正吃着，周宇寰在微信上喊她，“加我老板QQ了吗？”
　　舒梅皱一皱眉，转去QQ那头看，果然赵岩申请加她好友了，默默地看一会儿，没奈何地把他加为好友。
　　而周宇寰还在那儿说话，“你不想加就不加好了，我没事的。”
　　切，你不早说。
　　舒梅淡悠悠地回一句，“已经加了。”
　　周宇寰扼腕，发一个沉痛的表情，“你别告诉表舅，这人是我引进的。”
　　舒梅冷淡地曰，“实事求是会死吗？”
　　当然不会死，适当的竞争还能导致积极意义的行为。周宇寰淡定，转而说另一个话题，“知道表舅去S市干啥吧。”
　　“干啥？”
　　舒梅也是随便一答。
　　周宇寰发现她似乎不知，于是就扭捏了，“帮大表舅处理点事情。”
　　舒梅呵呵，“能处理好吗？”
　　“我妈说赢定了。”
　　舒梅不懂，“你妈怎么也掺和？”
　　周宇寰憋着事情难受，他想的和陆一默差不多，既然打算和舒梅长相厮守，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让她知道的。于是乎，他就开始和舒梅八卦。
　　身临其境一样，讲得非常清楚。搞得舒梅纳闷之极，“你怎么这么清楚？”
　　周宇寰理所当然地答，“我妈和姑婆是忘年交的闺蜜，她俩一起在海岛玩呢，闲无聊啥话都讲。”
　　“然后你妈啥话都跟你讲？”
　　“对啊。”
　　舒梅懂了，这是一对爱好八卦的亲母子，感情还贼好。
　　想一想，她问，“你和她讲事情吗？”
　　她意有所指。
　　周宇寰一听便懂，“放心，能讲的我会讲，不能讲的，我半个字都不会透出去。”
　　犹豫一下，他又发一句，“我妈说，过两天姑婆要去H城住一段时间，就住在表舅的家里。”
　　--
　　作者有话说：
　　未来婆婆要来，梅子同学莫有思想准备啊。PS：今天的四千字到了，亲们明天见！


第171章 觉得老爸爸有扮猪吃老虎的本事
　　同样的话，周宇寰往陆一默的微信也扔了一句。
　　当时素秋茶馆里的场子已经散了，陆一默回去二楼，坐在爸爸陆鸿信的对面缄默不语。
　　“你哥不想追究了。”陆鸿信有些感慨，“能看出来，他对这个女人是有感情的。”
　　陆一默不想说这个话题，听到手机有提示音，就拿出来看。然后眉头就皱起来，“老妈要去H城住一段时间？”
　　“是啊，她说一出是一出的，刚开始说让你去樟园陪她，我说你上班没空，她就决定去H城陪你。指名要住你家，还要我一起去。”
　　陆鸿信有点累，随口问，“你那边没藏女人吧。”
　　大儿子这头的事情刚完，他可不想搞第二场。
　　陆一默轻皱起眉，沉吟片刻，他挑起眼皮看老爸爸，“我现在是未婚的状况，可以正大光明地谈恋爱，需要藏吗？”
　　陆鸿信原本拿起茶杯，想喝一口的，闻言止住动作，愕然地问，“你有女朋友了？”
　　陆一默摇头，简单地答，“没有。”
　　陆鸿信心里头有点发毛，放下茶杯，盯着他研究，“你妈想让你和安若晴复婚，有女朋友你要趁早说，免得她剃头担子一头热。”
　　陆一默的眼睛垂一垂，“我和安若晴已经离婚了，没有复婚的可能性。您让她歇歇，别折腾了。”
　　陆鸿信呵一声，“你妈能听我的就怪了，今天这事情你也看到了，她和你嫂子，还有安若晴三个人就把这二十几个人给解决了，完全不给咱们男人发挥的余地。你妈觉得，女人一定要自强自立，不一定能出门打虎，但是在家里要有守住一方太平的本事。你嫂子精明世故，别的婆婆未必喜欢，但你妈就觉得她进退有据，吃亏赚便宜，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陆一默无语，能够忍老公养小三的女人确实也不多。
　　见他不搭话，陆鸿信无言地笑笑，“你妈是电影电视看多了，加上咱家有点钱，她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她觉得你不争不抢，太佛系了。需要安若晴这样的老婆，不仅能帮你守住家产，关键时刻还能帮你抢点回来。”
　　陆一默挑起眉，“我妈帮您抢家产了？”
　　“我是独子不需要她帮我抢家产，不过，她娘家有个亲戚，有点闲钱想入股咱们公司，她死活不同意。说亲戚不好管，公司会垮。我不好意思拒绝，她就让你外婆做恶人，现在看看，倒也是明智之举。”
　　陆鸿信抿一口茶，悠悠地说，“你妈从小得宠，在家里是呼风唤雨的存在，任性起来我恨得牙齿都是痒的，尤其是你哥这件事情，她做得是真过分。不过她生你哥哥的时候，痛了一天一夜，最后剖出来的时候，还差点出意外，养了大半年才缓过来。她一个娇滴滴的公主一样的女人，吃了大苦头后，还肯生你，给老陆家再留一个种，也算是深明大义了。”
　　陆一默挑起眉，若有所思起来。
　　他一直觉得老爸爸有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像是不经意的话，却能瓦解你的意志。
　　比如他这番话，成功地勾了他对老妈的愧疚心理。母恩重如山，后面老妈在他这里做点过分的事情，他再不满意也要多想一想。


第172章 要他马吃二回草，不容易的
　　陆家父子在二楼聊天的时间，沈冰和安若晴在一楼寻了一个安静包厢，也在喝茶聊天。
　　这对前妯娌还是头一回这么正儿八经地坐在一起。
　　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心情都不平静，二人各自抿着茶，并不说话。包厢里很安静，隔了好久，沈冰才长长地舒一口气，声音颇多感慨，“我欠你一个人情。”
　　安若晴笑笑，“你太客气了，我没做什么，主要还是婆婆的功劳。”
　　她还是管郑雅青叫婆婆，沈冰当然不会纠正她。也是笑，“以前觉得婆婆有点小孩子脾气，任性起来不管不顾。没想到办事这么牢靠，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婆婆看人的，如果她觉得你不行，是不会帮你的。”
　　安若晴和陆一默是青梅竹马，很小的时候，她就是陆家的常客，进出的多，对郑雅青的脾性看得很准。她很会投其所好，能和陆一默结婚，很大程度是因为郑雅青对她的肯定。
　　但是她和陆一默离婚，郑雅青没有出手阻拦。
　　首要的原因是陆一默态度坚决。他是郑雅青一手带大的，内核很硬，任性起来也是不管不顾，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其次郑雅青也觉得安若晴找医闹败坏小儿子名誉的做法太过出格，加上儿子这头油盐不进，她便没有回国阻挡这件事情。
　　离婚之后，安若晴往新西兰跑了两趟，好话说尽，还做了一堆承诺。回国之后更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诚意（商业上促成德莱和威正的合作），总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郑雅青点了头，答应助她一臂之力。
　　陆一航的小三事件，发生得很突然。沈冰去新西兰的那天，郑雅青原本也是想回国的。
　　一带二便，帮着老大媳妇处理了小三的事情。
　　然后郑雅青借口和老公吵架，跑去H城看陆一默，真实的原因是想看看离婚一年的小儿子，有没有给自己找女人。毕竟他刚过三十岁，正是重欲的年纪，身边有女人也是正常。
　　结果家里干干净净，叫去宾馆聊天，几个小时下来，也没见他频繁地看手机。
　　郑雅青认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么考察过之后，她满意地回去S市，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弄。
　　本来她想搞个生日派动，给二人弄个见面会，缓和一下关系。哪里知道陆一航的小三不消停，居然自杀了，金家还兴师动众地跑来S市，打算讹他们。
　　她有证据在手，当然不怕。但是这个机会确实也难得，正好让陆一默看看，家里女人硬气的话，对家族会有多大的益处。于是她干脆跑了，让安若晴配合沈冰，把这件事情办漂亮。
　　重点是把陆一默叫过来，观看全程。
　　不得不说，郑雅青临机应变的能力很强，老公陆鸿信被她瞒得团团转，白担了两天心。
　　至于效果么，郑雅青打算去H城住一段时间，磨一磨陆一默。
　　自己带大的儿子，啥脾气她是知道的。安若晴踩到了他的底线，这头犟驴可不容易拽回来。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儿子对安若晴的感情一般，之前结婚就比较勉强，现在要他马吃二回草，不容易的。


第173章 有点像逆天改命
　　天色暗下来，街上的霓虹渐渐亮起来。陆一默接到陆一航的电话，说请他吃饭。
　　“我晚上要开车回H城，不能喝酒。”陆一默首先声明。
　　陆一航“嗯”一声，“可以。”
　　两兄弟约吃饭，不带老爸爸玩，陆鸿信也不难受。难得老婆不在，与其和两个不爱说话的儿子坐一起发呆，不如出去找老兄弟们嗨皮。
　　安若晴倒是想找陆一默吃饭，被沈冰劝住了，“他不看你，你就别上杆子的往上凑，重点是让他看到你的价值，他觉得你有用，自然会待在你身边。”
　　她说的是肺腑之言。
　　陆一航想和她离婚不是一天两天，作为当事人，她也是有感觉的。但是陆一航只是脑子里想，却没有开过口，也是权衡利弊，觉得她沈冰还有利用价值，或者说离婚的代价太大，他不愿意付而已。
　　其实对比她的情况，安若晴当初的处境要好很多。青梅竹马是一道保命符，如果不是她作得厉害，陆一默不至于离她而去。
　　沈冰在陆家多年，对陆一默的性格也是了解。审时度势，她认为安若晴大势已去。现在谈复婚，有点像逆天改命，就算婆婆出手，成功的概率也很低。
　　……
　　陆一航定的是一个粤菜馆，菜式很精致，也很清淡。
　　陆一默说过不喝酒，他便也不喝。点了现榨的玉米汁，一人一杯慢慢地喝。
　　他惯常不说话，低着头慢慢地吃菜。
　　陆一默话也不多，但是两个人一起喝酒不说话，算是正常。一起吃饭再不说点啥，就很奇怪了。
　　他也是随便找话，“X市的省中医院我有同学在，刚才我打电话过去问，金美娟一氧化碳中毒时间过长，大脑缺氧，醒来后有记忆缺失的问题，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陆一航微凝起眸，沉吟片刻，他淡淡地说，“想不起来也好。 ”
　　陆一默想一想，继续介绍，“可能是永久性的，也可能是间歇性的，将来又会想起来。”
　　陆一航不语，手指在杯壁摩挲着，隔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说，“她傻傻的，笑起来眼睛里很温暖，可能就是这一点吸引我。但是我对她的心思也不重，比较来讲，我还是对赚钱有兴趣。”
　　他难得说这么多的话，陆一默还有点不习惯。
　　眉头皱一皱，“她家里人太爱钱，不会好好待她。你真不打算管她吗？”
　　陆一航挑起眉，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换成你会管吗？”
　　陆一默缓缓摇头，很坚定地答，“我不会有这种事情。”
　　陆一航勾一勾唇，又是盯着他看一会儿，低沉的声音带了些说不出来的意味，“我一直很羡慕你，继承的全是爸妈的优点，长得好看，又聪明绝顶。”
　　“哥。”
　　陆一默沉定地叫他一声，“你也不赖的，德莱在你手上，规模扩了一倍不止，你把它带上一个新高度，我可没这个本事。”
　　陆一航笑笑，低下头吃一会儿菜，重新抬起头，又注视他，“我羡慕，但是不嫉妒。”
　　说完这一句，他的神情轻松了些，问，“安若晴想和你复婚，你什么打算？”
　　陆一默挑起眉，“你是来和我讲这个的？”


第174章 好像哪个地方不一样了
　　陆一航耸耸肩，身体往椅背上靠一靠，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烟吗？”
　　陆一默摇头。
　　陆一航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了，慢悠悠地抽一口，烟雾浮起来，他淡淡地说，“安若晴能力很强，威正药业在她手上进步很大。她长得不难看，对你又是情有独钟，她不过就是想让你有点上进心，找医闹的做法确实有点过头，但是爱拼才会赢。这样的老婆不要，你还想要什么样的？ ”
　　陆一默眸眼疏淡，“她做事不择手段，迟早会翻船。”
　　陆一航淡定地瞥他一眼，“那你去帮她呀，威正基础不差，是一个很好的发展平台。”
　　陆一默没想到他有这种想法，修长的双眸微微一敛，“我喜欢做医生。”
　　陆一航不意外他的回答，沉吟片刻，他点头，“人各有志，我就是问问。”
　　……
　　后半夜，舒梅睡得正香，突然被一个温热的身体包围住，她惊起，差点跳起来。
　　“是我。”声音倒是熟悉。
　　没等舒梅反应过来，柔软的唇已经覆住她，舌尖勾缠着，又反复地吮吸。她刚开始还有些反抗，几下之后就沉沦于他的温柔之中。
　　光是接吻当然是不够的，陆一默的动作足够温柔，不经意间就攻破了舒梅的城防。
　　……
　　激情过后，舒梅微阖着眼，任由陆一默把她抱去卫浴间，两人一起清洗，整理干净之后，又一起窝进薄被之中。
　　舒梅睡过几个小时，这么一通折腾后，她清醒了。
　　“这么晚，你怎么还赶回来？”
　　陆一默轻轻地笑，“想抱着你睡觉，所以赶回来了。”
　　舒梅的脸颊本来就是微红，听他这么一说，耳根子后头也红了，脑袋埋进枕头，“不说了，睡觉。”
　　陆一默抿起唇笑，舟车劳顿，他确实也困了。
　　“嗯。”他关了灯，又返身抱住舒梅，心头很充实，很快便睡着了。
　　舒梅却睡不着，耳边是他的轻缓悠长的呼吸声，熟悉的气息融合在一起，感觉整体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心底特别柔软，她明确地感觉到，好像哪个地方不一样了。
　　……
　　第二天难得的，八点多了，两个人还都窝在床上不肯起来。
　　舒梅醒来已经七点多，既然错过了跑步，她干脆多睡一会儿。陆一默是因为今天请了半天假，难得不用上班，又有温软在怀，他便也躺着。
　　看舒梅有了动静，他把她拖过来抱到胸前，“饿不饿？”
　　舒梅其实不矮，赤脚量身高，离一米七只差了一厘米，不是娇小的体格。但是陆一默太高了，被他抱住，几乎整个人都被他笼罩住。这种感觉不能说不好，就是好像和她的年龄不大相符。
　　撒娇肯定是不行，她睁着略显惺忪的眼睛，萌萌地问，“你饿吗？”
　　陆一默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昨晚吃得很饱。”
　　舒梅眨眨眼，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果然，他邪邪地笑一声，“不过如果你饿的话，我可以……”
　　他用行动的。
　　舒梅被他吓住了，一边挡住他，一边轻声地叫，“你可以了啊，再这么下去要那啥尽人亡的。”
　　陆一默其实就是逗逗她，这会儿兴致更盛，“啥尽人亡？”
　　舒梅的脸颊有点烫，不过她镇定，“周宇寰说你妈要过来住，我先跟你说好哦，到时候你乖乖地陪你妈，别把我暴露了。”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心头拨凉拨凉的。PS：今天四千字到了，亲们明天见！


第175章 咱不怕
　　听她说的这段话，陆一默不能说意外，但是神情确实是冷了一格。手指插进她的短发，食指勾住一截，绕起来又松开，周而往复地玩着。
　　见他不说话，舒梅环住他的脖子，“不高兴？”
　　陆一默耷着眉，慢条斯理地说，“你就这么见不得人？”
　　舒梅撇一撇唇，没好气地说，“之前说好的，我不用应酬你的家长，你也不用应酬我的家人。”
　　“嗯。”陆一默抬起眼皮，“我又没让你应酬我妈，你又为啥不应酬我？”
　　舒梅无语了，“你妈在你家里，你跑我这儿来，被她发现了怎么办？”
　　“那你别管。”
　　陆一默抱紧她，嘴唇在她的耳际轻轻地吻一下，声音很轻也很温柔，“我会来找你的。”
　　舒梅只能不说话了，身体窝靠在他怀里，她也玩他的头发，没话找话，“周宇寰说你妈是公主，家里所有人都宠着她。”
　　陆一默歪过头，手指点一点她的鼻尖，漂亮的眼睛里含着宠溺，“我也会这么宠着你的。”
　　这话真是不好答，舒梅只能换话题，“你哥的事情有点狗血哦。”
　　这下轮到陆一默没话讲了，拧一拧眉，他说，“那女的大脑肯定受损了，她的父母和亲戚都不是良善的人，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那怎么办？”
　　“一人一命，有些事情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你哥不管她吗？”
　　陆一默觉得这件事情难办，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舒梅闭嘴安静了会儿，然后她莫名地叹一声，“社会太复杂，在做什么事情之前，还是要慎重。”
　　陆一默的眼眸深了些，歪过头若有所思地看她一会儿，然后温柔地摸摸头，“咱不怕。”
　　……
　　下午，陆一默去了医院，今晚轮到他值班。在H城，他心态就很好，走之前抱抱舒梅，“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舒梅不当回事，简单地“哦”一声。
　　等他出了门，她才若有所思地皱一皱眉，总觉得他俩的关系和当初的设定不大一样。
　　但是她脑子里装着事情，下一周的副刊文章，她要从法律的角度来讲流浪狗的问题 。
　　笔记本电脑打开，所有的素材都调出来，她专心致志地看，大脑飞速运转，陆一默家的事情虽然很精彩，但她没有余空去思考啊。
　　一直到黄昏时分，她才整理好思路，稍带手的也写了提纲。万事俱备，就等着开写了。
　　不过，要先管肚子。
　　周宇寰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算好了时间跳上线，“晚饭吃什么？我在缘聚楼，可以打包进来。”
　　有义务送餐员，舒梅当然愿意，比一个OK的手势，然后答，“上回那个羊腿，再配点清火的蔬菜。”
　　“好的好的。”
　　周宇寰乐哉哉，“你那边有啤酒么，咱们可以一人喝一罐。”
　　他不敢多喝，瓜田李下的，还是要有些约束。
　　舒梅很爽快，“有。”
　　等周宇寰的时间，舒梅和段青亦闲聊几句。
　　段青亦反正缠上舒梅了，隔一两个小时就会给她发一句话，如果舒梅回复了，她就会激动异常地再说上一段。
　　“学姐，我有个调查题材，想好好做一下。”她有留言。


第176章 心底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柔情
　　谈的是专业，舒梅愿意指点她一二，“说来听听。”
　　段青亦终于等来了回复， 精神头立时上来了，手指飞快。
　　“你知道我是跟房产这条线的，在这个行业里摸了一段时间，发现这里头有些门道。我在房地产公司的内线告诉我，开发商通过抵押批文和楼盘可以从银行获取建设资金，然后会用"假按揭"的方法套取更多的资金。操作手法包括，搜集员工的身份证或者一些不知情的人的身份证，签订虚假售房合同，然后和真合同混在一起从银行获得按揭贷款。”
　　舒梅拧起眉，“这个可不容易查。”
　　“我去应聘房地产公司，发了几份简历出去，已经有公司通知我去面试了。”段青亦得意洋洋。
　　“你不用上班了？”
　　“我这边很空的，而且赵晖答应帮我，反正我只要准时交稿就可以。”
　　舒梅拧起眉，认真地思考，然后她客观地给出一个评述，“你这个需要跟的周期会很长，而且，就算你拿到证据，尽公民义务举报可以，想把这篇文章发出去会很难，起码等到处理结果出来。”
　　“我有思想准备。”段青亦像是赌气，“我就是想练练手，陆柯说我干不下来，我就干给他看看。”
　　舒梅无语了，盯着这句话看半天，然后回话，“做这种事情是有风险的，你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吗？”
　　“有，我买了防狼喷雾，还有一些小的防身用品。”段青亦发一个嘿嘿笑的表情，“我练过跆拳道，可以和壮男过几招的。”
　　舒梅没想到小姑娘这么有决心，“那你当心点。”
　　她这么讲，就算是结束这段对话了。但是段青亦还有话讲，“学姐，陆柯让我给你带句话。”
　　舒梅没答，等她继续往下说。
　　对话框里一直在输入文字，却没有字发出来，显见得段青亦也很犹豫。舒梅觉得她应该是想说庄文泽，懒得看，随手把QQ框给关掉了。
　　……
　　坐得时间久了，舒梅站起身，在客厅里溜达。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对面陆一默的房子静悄悄的。
　　她安静地看一会儿，心底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柔情，慢慢地浮上来。不过是一个下午没见，竟然有点想他呢。
　　手机里有微信提示音，她弯腰拿起来看。
　　是陆一默，他例行的给她做报备，“接了一个急诊病人，刚刚从手术室出来。”
　　舒梅莞尔，“手术成功吗？”
　　“病人爆了血管，我能做的不多。”
　　他这么讲，就是手术做得不成功。
　　舒梅安慰他，“你是人不是仙，尽力就行了。”
　　陆一默盯着手机看一会儿，他其实有点失望的，病人是运送途中耽搁了，否则救回来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但是现在没办法了。
　　“我每年都会遇到几例相似的病例，有些救回来，有些救不回来。我想得通。”
　　他慢慢地码着字，没等他把这句话发出去，外头传来嘈杂的声响，一个黄头发的年轻男人踢门而入。
　　因为力气用得大，门撞到墙上，又发出巨响。
　　“你就是给我爸爸动手术的陆医生。”
　　黄毛怒吼着，目光凶狠。
　　陆一默感觉到危险，不动声色地看他，嗓音淡漠，“你哪位？”


第177章 你可以当成八卦听
　　黄毛盯紧了他，呼吸渐渐急促。陆一默注意到他的裤兜，鼓鼓的，像是放了什么东西。
　　外头有跑步声，护士长压低了嗓音叫，“快点，把保安叫过来。”
　　陆一默往后面退了半步，手放到背后，摸索着在桌上抓到一个硬皮笔记本。这是他用来记医案的，很厚也很宽大。
　　心思定了一些，继续盯着黄毛看。
　　“我爸爸还能活吗？”黄毛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陆一默微皱起眉，“你是陈勇的儿子？”
　　黄毛点头，“是的。”
　　陆一默刚想说什么，外头突然跑进来一个五十几岁的女人，她使劲地抱住黄毛，又呜呜地哭，“华子，你别吓唬妈妈。”
　　黄毛用力甩开她，“你别碰我，要不是你我爸怎么可能会这样。”
　　女人又冲上去，不管不顾地抱住他，“你别冲动啊，你爸爸脑子里有血管瘤，是血压高引起的破裂，医生已经尽力了。”
　　“你瞎说，爸爸一直都是好好的，从来都没有查出过高血压，怎么可能突然爆血管。”黄毛挣扎着又推开那个女人，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指着陆一默，“肯定是你们医生玩忽职守，我爸爸才会救不回来。”
　　说完他就朝着陆一默冲过去，水果刀在日光灯下闪过一道银光，也朝着陆一默过去。
　　陆一默果断地抄起硬皮本，声音很细微，水果刀从硬皮上划过，然后他感觉到手臂上一阵剧痛，眼前有红色的血飞溅起来。
　　没意外是水果刀划到手臂了。
　　身后头，女人惊恐交加地扑着抱住黄毛的腿，硬生生地拖住他。而保安也赶到了，奔进去把黄毛压到地上。
　　陆一默皱紧了眉，白皙俊秀的脸上浮起痛苦的表情。不过他强行忍住，这里是医院，包扎伤口什么的，是专业的。
　　他懒得理办公室里的混乱，走去外面找护士长。
　　……
　　云栖苑小区里，舒梅拿着手机站在窗前，她那句话发完之后，陆一默就没再说话了。
　　她等一会儿，还是没动静。于是她汇报一句，“周宇寰带烤羊腿来我这里吃饭。”
　　等一会儿，微信上还是没有动静。
　　反而门铃响了。
　　她过去开门，果然是周宇寰，羊腿是刚刚烤出来的，进来后，满屋子都是香喷喷的味道。
　　“还打包了一份酸菜鱼。”周宇寰兴致勃勃，“我搞定了一组代码，老板答应给我的原始股翻倍，等公司上市，我的第一桶金就到手了。”
　　舒梅的注意力放在吃食上，接过打包盒，心不在焉地说，“那恭喜你了。”
　　按她以前的做派，打包回来的食物就直接放桌上吃了。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想了想，她把打包盒拎进厨房，找了合适的盘子出来，把菜一个一个地装到盘子里。
　　周宇寰跟进来，意有所指，“老话说得真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舒梅拐头看他，没好气地说，“你话真多啊。”
　　周宇寰嘿嘿地笑，“我来找你吃饭，一来是庆祝我的第一桶金。二来是给你分析形势的。”


第178章 表舅，我很同情你
　　周宇寰是为舒梅着想。
　　之前他听老妈讲，他姑婆，也就是郑雅青女士，想要促成陆一默和安若晴复婚。
　　当时他是嗤之以鼻的，表舅什么人？他决定的事情还能让你们掰回去？
　　但是今天她老妈和他讲了姑婆的盘算，以及她已经做的那些丰功伟绩。别说啊，一招一式，丝丝入扣，老将出马，不得不防哦。
　　他那么诚挚，舒梅依旧没有兴趣。主要她觉得这种事情，听多了会对她的情绪产生影响。
　　而她到目前为止，还是不婚的态度。虽然陆一默与她表现得亲热，但是他俩仅仅厮混的人物关系照旧。她没打算应酬他的家人，也没必要听人家的隐私。
　　淡淡地瞥一眼周宇寰，“有啥好说的。讲这些，还不如跟我讲讲黑客的事情。”
　　周宇寰有点泄气，“你这人啊，有些事情听听又不会少块肉。”
　　舒梅歪着头看他，也不知道怎么想了想，“那你别讲得太复杂。”
　　周宇寰乐了，“OK的。”
　　盘子端出去，一人面前摆一条羊腿，啤酒一人一罐倒到酒杯里。一边吃喝，一边说话，周宇寰这只话唠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在周宇寰的心目中，郑雅青女士是个小传奇，“姑婆年轻的时候，是绝对的美女。”
　　他看一眼舒梅，“你算好看的，但是和姑婆比还是有所不及，不然表舅也不能有这种逆天的颜值。”
　　舒梅点头，“你这个开头讲得好。”
　　周宇寰没想到她真的当成故事来听，心道这个是你未来的婆婆，你态度能不能再端正一点。
　　不过舒梅没有这个觉悟，周宇寰也真是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讲。他关于郑雅青的故事都是从老妈那儿听来的，而他老妈十分敬仰郑雅青，说的都是溢美之言。
　　花团锦簇地说了一大堆，舒梅听懂了，“陆一默的妈妈看上去天真任性，其实非常聪明，处理事情有谋略也很果断。”
　　“对。”周宇寰给她竖大拇指，“你很聪明，透过现象看本质。总之别被她表现出来的小天真的样子骗到。”
　　舒梅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秦媛媛了，在舒晋茂的口中，她也是个有谋略有想法的女人。陆一默这个厉害的妈，遇上秦媛媛会是什么情况？
　　唇角缓缓勾起，觉出些兴味来了。
　　周宇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像是预警一样，“前表舅妈和姑婆的关系很好，我妈说她这半年，去过两趟新西兰。”
　　舒梅眉心一沉，情绪果然受到了影响。
　　“她想复婚？”
　　“对。”
　　“哦。”
　　舒梅就这么哦一声，便不再说话，转而专心致志地吃起了羊腿，吃一会儿还抬起头看他，“看我干嘛，吃呀。”
　　周宇寰略之无语，“敌人要组织进攻了，你好歹给点反应吧。”
　　舒梅沉默片刻，抬起头看他，“我离过一次婚，对男女关系的看法比较消极。总得来讲是四个字：避而远之。反应什么的，肯定是不会有的。”
　　周宇寰和她四目对视，犹豫着问，“表舅知道你是这种想法吗？”
　　舒梅淡定，“他知道。”
　　周宇寰无语之极，隔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陆一默发一条微信，“表舅，我很同情你。”
　　--
　　作者有话说：
　　大外甥，你表舅这会儿痛得要命，确实需要你同情一哈。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哈！


第179章 表舅应该继承了这个好基因
　　此时此刻，医院里还是嘈杂得很。110已经赶到，黄毛的性质是毋庸置疑的，手铐带上，直接带去派出所了。
　　陆一默已经处理完伤口，默声不语地坐在护士站。医院领导都赶过来，义愤填膺，又心有余悸。首先过来安慰他，一边又庆幸他手臂上的伤势不严重。黄毛的妈妈抽噎着，缩着脑袋站在走廊的角落。
　　护士长走过来，低下头悄声的说，“那女的觉得老公不行了，想要拔管。他儿子不肯，所以才闹了这么一出。”
　　陆一默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打量那个女人，五十几岁，身材干瘦，皮肤粗糙，白色的短袖衬衣，黑色裤子，看上去就知道家庭条件不会太好。而病人的情况来讲，如果不拔管，会是一个长期昏迷的状态，生活不能自理，会是一个很大的拖累。
　　这种情况在脑外科很常见，权衡利弊，很多人都会选择拔管。
　　护士长继续悄声地说，“病人其实早就该送医院了，是那个妈拦着不让，今天又也是她，觉得救护车太贵，找了一个三轮车把病人送过来，耽误了时间，才搞得不可收拾。”
　　陆一默的眸子深了些，抿着唇半晌不语。
　　警察过来录口供，其中一个走到女人身边，只见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全身剧烈地抖动，使劲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陆一默轻轻地叹气，对过来找他录口供的年轻警察说，“我的伤势不严重，那位患者家属是父亲病危，一时没想通才做的错事，我愿意给他出具谅解书。 ”
　　年轻警察吃惊地看他，“您伤势不严重，但是那人的性质可严重啊，尤其社会影响很大，您这么简单就原谅他，对别的医护人员不公平啊。”
　　这个说法也有道理，陆一默凝起眸，认真地想一想，“那要不你们训诫他一下，看看反应。如果他认错态度好，我再给他谅解书，否则你们从重处理。”
　　年轻警察无语地笑，不过也点头，“好吧。”
　　……
　　天色黑下来，周宇寰和舒梅的吃饭与八卦还在进行中。
　　讲完了郑雅青，周宇寰开始讲陆鸿信。
　　“舅公的性情就比较和淡，我妈说他进取心不强，有点富家公子的懒散，但因为是独子，他也不能做败家仔，勉为其难地撑着家族企业。他其实也很聪明，有商人的天赋，守业还是可以的。重点是他对舅婆百依百顺，喜欢吃喝玩乐，却没有花花肠子，表舅应该继承了这个好基因。”
　　舒梅半笑不笑地看他，“嗯，那你大表舅属于基因突变么？”
　　周宇寰尴尬地笑，“大表舅其实还好啦，他虽然养小三，但是始终如一，八年只养一个，也算是某种专一吧。”
　　他不知道舒梅的前夫也有养小三，所以说这番话时没啥心理负担。
　　舒梅面色没有异样，甚至还笑一笑。但她不再说话，低下头吃起了黑鱼片 。
　　周宇寰尚不知道自己有说错话，继续和她讲，“大表舅话很少，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和他说过话。我其实一直好奇，如果当年舅婆没有难产，他也没有被送出去养，他是不是会和表舅一样的性格，虽然话不多，但也不至于这么冷。”


第180章 周宇寰说你是妈宝男
　　舒梅抬眸看他，“会不会是因为你的缘故。”
　　周宇寰不解，“嗯？”
　　舒梅调侃他，“老天爷给你们几个分配了讲话指标，你把他的话都给讲完了。”
　　周宇寰忍俊不禁，“怎么可能。我妈说大表舅有心结，舅婆也知道自己不对，最近几年对他好起来了。不过啊。”
　　他拖长了声音，“在舅婆的心目中，表舅始终是第一位的，哪怕在大表舅面前，她也理直气壮，说表舅是弟弟，哥哥要让着弟弟。”
　　舒梅皱皱眉，“所以，陆一默是妈宝男？”
　　周宇寰吓得直起腰，连连和她摆手，“没有没有，表舅独立着呢，他一路读书，十七岁就去了B市，后面又去美国呆了一年多……”
　　舒梅打断他，神情严肃，“妈宝男是心理上的问题，和是不是待在一起没有必然的关系。”
　　周宇寰傻了，我说啥了？怎么会让舒梅有这种感觉。
　　刚想辩驳，外头的门开了，随着声音，陆一默面色沉静地走进来。他看过微信留言，知道周宇寰在这儿，所以并不吃惊。
　　但是周宇寰很吃惊啊，而且前面的话没有讲好，他心里头还虚。
　　舒梅也很意外陆一默的骤然出现，不过她这会儿有恶作剧的念头，板起脸，直言道，“周宇寰说你是妈宝男。”
　　陆一默立时转过头，清俊的眉目间透了些冷冽，“嗯？”
　　周宇寰冤枉啊，话都说不利索，“我只是说舅婆喜欢你，妈宝男是舒梅自己想的。”
　　陆一默眯一眯眼，转过头看舒梅，声音沉定，“我很喜欢我妈妈，但我不是妈宝男。”
　　舒梅没留意他说的话，她的注意力放在他的手臂上，“你手怎么了？”
　　周宇寰也看到了，急急地站起身，“对啊，你手上怎么了？”
　　陆一默淡定，手臂翻过来给他们看一眼，“刀子划到了，不严重，休息两天就好了。”
　　“刀子划到？”
　　舒梅也站起来，走到他边上仔细端详，“医生做手术这么毛糙的吗？刀子还能划到自己的手？再说了，你不是陆一刀吗？手势超级稳的吗？这么一来，金字招牌要被掀了吧。”
　　她一口讲了那么多的问号，陆一默忍不住笑，“你见过哪个医生动手术把自己的手给划了的？”
　　“是别的医生划的？嫉妒你？”舒梅问得不大正经。
　　陆一默无语，只好说，“我还没吃晚饭，受了伤要吃得清淡，你这边有没青菜什么的，给我下一碗面？”
　　“我这儿有西红柿。”
　　舒梅向他推荐自己的招牌面，“西红柿蛋面，怎么样？”
　　陆一默不讲究，点头，“可以。”
　　舒梅立刻往厨房走去，“那你休息一下，我做做很快的。”
　　陆一默微笑，目光在她的纤巧的腰背上流连片刻，然后他转过身，坐到舒梅坐过的位置。
　　“你们还喝酒了。”他淡淡道。
　　周宇寰也坐下，嘿嘿地笑，“一人喝一罐，不多。”
　　陆一默冷幽幽地看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问，“怎么说到妈宝男的？”
　　周宇寰委屈，轻皱起眉头，“我没说啥啊，我就是说在舅婆心目中，你排第一位嘛。这样也能联想到妈宝男？”
　　女人心真是难以预测啊。


第181章 我也不能全是坏运气
　　陆一默淡定，“往前翻，你说什么了？”
　　周宇寰若有所悟，“难道我前面说了什么不对的？”
　　陆一默有个猜想，需要求证，声音还是淡，“说说看。”
　　于是周宇寰一边挠头，一边开始倒带，磕磕绊绊的，把今天晚上和舒梅说的话，差不多地理一遍。然后歪过头，狐疑地问，“有哪句不对吗？”
　　陆一默早就听出问题，这货居然说哥哥养小三还专一，这话舒梅听了能高兴？
　　盯着周宇寰看，神情带了些深思。不过他很快挑起眸，神情舒展，“这么快就做好了。”
　　舒梅端了面碗出来，脸上有笑容，“我感觉今天发挥得还不错，你尝尝，味道应该可以。”
　　陆一默移到边上的位置，面容温和，“好啊。”
　　面碗放到面前，在舒梅的殷切的注视下，他缓缓地吃了一口，然后眉毛挑一挑，“确实不错。”
　　舒梅有点小得意，“水平不稳定，不过偶尔会达到峰值。今天便宜你了。”
　　陆一默的眼睛里全是笑意，柔声道，“我也不能全是坏运气。”
　　听他说这句，舒梅突地沉下脸，“我刚才做面的时候想到了，你是不是遇上医闹了？”
　　周宇寰原本看热闹，闻言也是一惊，“对啊，无缘无故怎么会划到手。”
　　陆一默“嗯”一声，神情还是随意，一边吃面，一边挑着重点，把晚上的事情说了说。
　　舒梅的面色沉重，拧起眉头，她认真地说，“你放过他，万一他再来找你怎么办？”
　　陆一默淡定，“这种事情哪里说得好，万一他判了刑，心头有了积怨，再来找我不是更麻烦。”
　　舒梅做过医闹的专题，知道他说的是有道理的。锁紧了眉头，沉吟不语。
　　周宇寰听得戚然，忍不住摇头，“医生再厉害也是人本事，总有救不了的病人。”
　　陆一默的视线还是落在舒梅的脸上，轻声地安慰，“有啥好怕的，哪个行业都有风险，我做了这么久医生，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情，而且那人明显是冲动，后面他也有后悔，让警察好好地教育一下，理性上来了就好了。”
　　看舒梅还是不说话，他挑起眉，“说到风险，你们做调查记者的才真是危险呢。”
　　周宇寰墙头草，闻言立时点头，“是的，我看过一部美剧，调查记者被整得九死一生的。”
　　舒梅无语了，再看一眼陆一默的手臂，“你这个算工伤，领导给你批了工伤假吗？”
　　陆一默莞尔，“可以休息两天。”
　　“会留疤吗？”
　　陆一默看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应该不会，不过刚开始还是会有痕迹，不去注意它，时间到了就会消褪，甚至忘了这件事。”
　　舒梅若有所思，隔一会儿她站起来，和周宇寰说，“我顺手做了番茄蛋汤，你也喝一点。”
　　她进去厨房端汤，周宇寰还记得之前的问题，他也有所悟，悄声地问，“舒梅的前夫是不是养了小三？”
　　陆一默冷冷地勾他一眼，“还好没蠢到家。”
　　周宇寰缩一缩脖子，又吐舌头，“以后不敢了。”
　　他想起之前陆一默有封过他一次嘴，当时他以为是家丑不外扬，现在看来，表舅是怕大表舅养小三的事情，刺激到舒梅。
　　周宇寰算是回过神来了，然后他的脑子里就产生了新的问题。舒梅这么好，她前夫脑子里是不是有屎？居然背叛她？


第182章 陆家三个男人，都对郑雅青没啥办法
　　总算周宇寰识相，喝完汤，又坐了几分钟，他借口回去写代码，就走了。
　　离开前，他郑重地透露一个消息，“我妈说，她和舅婆坐明天下午的高铁来H城。晚上九点左右到，到时候我会去接。”
　　陆一默面色自然，“知道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陆鸿信给他打过电话，通报了这个消息，同时告知，他会同步赶到，望他做好接待工作。
　　“住我家？”
　　“嗯，你妈是这个要求。”
　　“住多久？”
　　“这个我不知道，我先说好了，我要住朝南的房间，没有阳光我住得不舒服。还有我一天要喝一升牛奶，你要准备好。”
　　“房子让给你们住可以吗？”
　　“这种问题和你妈去说，我无所谓。”
　　陆鸿信知道老婆过来干啥，就儿子这个倔脾气，两人有得弄呢，他已经做好长住的准备。
　　不过也有时限。
　　H城这边的空气质量和S市差不多，十月份雾霾起来之时，老婆总要回新西兰的。
　　他想得消极，陆一默可不想老妈在这边呆这么久。但是暂时也没啥办法，只有等她来了，见招拆招，争取早点把她送回S市。
　　陆家三个男人，都对郑雅青没啥办法。
　　老公陆鸿信被老婆收拾了这么多年，早就服帖。大儿子陆一航对这个妈妈有微妙的依恋感，他话还是很少，但是在郑雅青这里，他基本做到了百依百顺。至于陆一默，对这个明目张胆地偏心他的老妈，当然也是很好。只不过仗着这点偏宠，他稍稍还能够颠几下。
　　……
　　陆一默手臂受伤了，舒梅当然不会让他干家务。把他赶去客厅看书，然后她动作麻利的，用了差不多半小时，厨房餐厅就都收拾干净。
　　之后还端了两杯自制的奶饮出来。
　　她笑眯眯，眉眼里带了些小得意，“我下了一个专门教人做菜、调饮料的APP，这个奶饮是万人推荐款。”
　　陆一默没想到她还有这种兴致，先夸她一句，“你能干了哦。”
　　然后他接过奶饮，轻轻地抿一口。看舒梅满脸期待，他客观地评价，“你调饮料的天赋和你做菜的天赋相当。”
　　舒梅略之无语，她也喝一口，然后不得不承认，陆一默的评价是正确的。她调的这杯奶饮，口感相当一般，入口能喝但不出众。
　　陆一默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一会儿把配方发给我，明天我调一杯给你喝。”
　　舒梅皱一皱鼻子，摇头，“我要自己摸索。”
　　陆一默笑了，“行啊。”
　　说话间，舒梅已经坐到他身边，她很小心，努力不碰到他受伤的手臂。陆一默倒是无所谓，抬起手，搂住她的肩膀。
　　“没事，不是很严重。”
　　舒梅转过头，小心地摸一摸纱布，轻声道，“总觉得不大甘心。”
　　陆一默笑起来，眸光闪闪像是有星光浮动，他凑头过去，在她脸上轻轻地吻一下，声音轻柔，“你是心疼我吗？”
　　舒梅面孔有点热，“一点小伤，有啥好心疼的。”
　　看着她的清秀的侧颜，陆一默的笑意更盛，他又凑过去，呼吸轻缓，温润的气息浮在舒梅的耳边，嗓音很沉，带着性感的暗哑，“口是心非。”
　　--
　　作者有话说：
　　撒一把糖。。。嘿嘿。。。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183章 你不能随便抛下我
　　舒梅的面孔瞬时红了一片。低下头，刚想说些什么，但是手机铃响了。
　　“我去接电话。”她逃也似地站起身。
　　知道她电话号码的，只有寥寥不多的几个人。这回打过来的是舒晋茂，理所当然的声音，“明天有空吗？”
　　舒梅愣一愣，“干嘛？”
　　舒晋茂笑起来，“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你妈有股份转给你，材料我都准备好了，你过来签一下字。”
　　舒梅瞬时无语，“她没和我讲过。”
　　舒晋茂轻描淡写，“手续比较麻烦，两边快递来快递去的，已经办了一个多月了，你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办好，所以就没说。她说，这笔是给你的二婚嫁妆，每年有分成的，先交给你，其余的等她百年之后再给你。”
　　舒梅没话讲，想一想，“行吧，明天上午九点钟，可以吗？”
　　“可以。”
　　“那先这样，我挂电话了。”
　　“好。”
　　舒晋茂也是个爽快人，“那明天见了。”
　　“嗯嗯，明天见。”
　　挂断电话，舒梅转过头看陆一默，他正抬头看她，眉眼里带了些看不懂的意味深长。
　　不知道怎么想了想，舒梅解释一句，“是我爸，他让我明天去他办公室。”
　　陆一默眉眼动一动，受伤的手臂抬起来，嗓音很沉，却好像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明天我休息。”
　　舒梅顿时无言，走回去坐到他边上，她轻言细语，“我爸那儿没什么大事，中午前就能回来。你受伤需要吃得清淡，我给你带寿司，好不好？ ”
　　她语气软软的，陆一默不由自主地弯起唇，“好。”
　　靠在一起，两人又腻歪了会儿。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望出去对面那幢楼亮了很多窗口。
　　淡淡地看一会儿，舒梅突然问，“你妈要在这边住几天？”
　　说到这个，陆一默有点心烦，“我现在也不知道。”
　　舒梅勾起唇，手指在他的手臂上点一下，“这么不巧 ，你被医闹刺伤，你妈心疼你又担心你，会不会让你辞职啊。”
　　陆一默扬起眸，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妈宝男。”
　　舒梅听得直乐，眼眉弯弯，调侃的意味很浓，“真不是？”
　　“不是。”
　　陆一默答得爽快，然后他侧过身，用力地抱住舒梅。两人的脸隔得很近，呼吸都在一处，他安静地看她，黑眸清亮。
　　“舒梅，我对你是认真的。你暂时不想结婚，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你不能随便抛下我。”
　　舒梅诧异，不明白他怎么会想到说这话。
　　心跳有点不稳，看着他的英俊的面孔，她呆呆地问，“你手臂上只是破了皮，不会因此残疾吧。”
　　陆一默瞬间一滞，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没好气地捏捏她的鼻子，“残疾你就可以抛弃我？”
　　舒梅嘿嘿笑，“这可说不准，所以你要保重哦。”
　　陆一默哼一声，突地站起身，“我洗澡去。”
　　舒梅哎一声，“伤口不能碰水哎。”
　　陆一默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防水臂套，“戴上就不会碰到水。”
　　舒梅松一口气，感觉自己真是多事，这货是医生，啥不知道啊。
　　陆一默还在看她，黑眸中隐有笑意，却一本正经地问，“不过我感觉需要人帮忙，一起洗行不？”
　　舒梅面孔立时烫起来，嫌弃地朝他挥挥手，“少来。”
　　陆一默笑一笑，径自往主卧走去。


第184章 状态很差
　　陆一默潇洒且淡定地离开。
　　舒梅这边安静下来，她的笔记本电脑就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随手拿起，黑屏跟着亮起来。
　　桌面上有一个QQ框。
　　仔细一看，是段青亦。她犹豫半天写了一段话：“陆柯说你前夫最近的状态很差，你俩毕竟有七年的感情，分手也可以是朋友，希望你能摒弃前嫌，给他打个电话。”
　　舒梅的眉头皱起来，心情瞬时变得闷闷的。
　　自从和陆一默厮混一起，她就没怎么想过庄文泽，偶尔脑海里掠过一丝影像，她也会很快地将它抛于脑后。
　　但那是建立在她认为庄文泽一切安好的情况下，现在段青亦转过来的描述，说他“状态很差”。
　　这四个字看着刺眼。
　　抿紧唇，她的神情冷峻，过往的不好的回忆又从脑海里掠过。深深地呼与吸，几个回转之后，她渐渐平静。
　　手指在鼠标上操作，QQ框消失了。
　　她定定地看着只有背景图片的电脑屏幕，心里想的是，有一段时间她的状态也很差，现在不是恢复过来了。
　　……
　　主卧的卫浴间里，陆一默漫不经心地洗着澡。
　　刚才舒梅接电话的时候，他从茶几上拿奶饮，不小心碰到了鼠标，所以他看到了屏幕上QQ框里的消息。
　　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他以为舒梅换了手机、微信、QQ号后，就不会和庄文泽有关联了。哪里知道还能拐着弯的传消息过来。再想一想，传消息过来的，应该就是在万豪遇到的那对男女。
　　陆柯。
　　呵呵，他记住这个名字了。
　　……
　　洗完澡，陆一默换了一身宽松的睡衣，拎了药箱出来。
　　舒梅这里本来没有这种东西，但是架不住有医生入驻，药箱什么的属于标准配置。
　　“帮我换药。”他理所当然地说。
　　舒梅原本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他出来的声音，才刚刚抬起头，这会儿略显无语，“你确定我有这个技术？”
　　陆一默歪着头看她，“就你烧菜的水平来看，搞个六十分及格应该没有问题。”
　　舒梅忍俊不禁，“原来我做的菜只有六十分？”
　　陆一默淡定，先把药箱放到她腿上，然后坐下，“跟我比六十分，和学渣比或许就是一百分。”
　　舒梅没得话讲，只好打开药箱，认真地翻找起来，一边还说话，“你这箱子很专业呀，东西挺全的。”
　　看她忙忙乱乱的样子，陆一默淡定地欣赏片刻，然后，才开始指导她。这个那个这样那样，舒梅脑子不笨，循规蹈矩照猫画葫芦，马马虎虎地帮他换完药，再包扎好。
　　打开纱布的最初一瞬，她瞪圆了眼，“那人怎么干的？怎么划了这么长一条？”
　　“长，但是浅，几天就能恢复。”
　　舒梅仔细看一会儿，“你说的哦。”
　　陆一默满意她的表现，点头，“嗯，这几天你都要给我上药。”
　　舒梅斜他一眼，“你妈明天就来了。”
　　陆一默不以为然，“我妈又不能24小时跟着我，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舒梅已然降低标准。
　　低着头，用棉签蘸碘伏，她小心翼翼地给伤口消毒，一边随意地答，“别把你妈招到我这里就行。”


第185章 我是她生的
　　给陆一默上完药，舒梅进去房间换运动衣，例行的跑步还是要坚持。
　　她把笔记本电脑拿进去，碰到鼠标的那一瞬，屏幕亮起了。陆一默眼尖，看到上头的QQ框已经不见了。
　　所以，舒梅已经看过那条留言了。
　　虽然这是很正常的结果，但是陆一默还是有些郁结。虽然他很清楚，凭舒梅的性格，是不可能再给庄文泽机会，但是一想到他们有七年的感情，心头还是酸溜溜。
　　靠坐在沙发上，他叹息着仰起头，书上没有写错，爱一个人所以才会患得患失。
　　……
　　舒梅不知道陆一默的脑子这么复杂，换好运动套装，她一身轻松地走出来。
　　“你受伤了，就待在家里吧，我很快就跑完的。”
　　陆一默已经换过睡衣，这会儿确实不方便下楼。
　　“嗯。”他淡淡地应一声。
　　舒梅摆出灿烂的笑容，“那我走了。”
　　她开门出去，陆一默闷闷地坐一会儿，然后起身去小房间里拿书。这几天他有看到舒梅进去，但是居然没有把书搞乱。再想到刚才看到她把打包来的菜都放到盘子里，似乎不知不觉之中，她朝着他的方向，做着改变。
　　陆一默顿时笑了，心底晴空如洗。七年感情又怎么样？舒梅才二十八岁，他俩之间还有长长的一辈子呢。
　　……
　　第二天早上，舒梅没有起来跑步。自从和陆一默一起，她的规律的生活被打破了。早晚的跑步，只能选其中之一。
　　按陆一默的话讲，跑一次的运动量已经足够了，早晚都跑，对膝盖不好。何况他们还有一项替代运动。
　　舒梅脸红红，但她并不纠结。当初选择早晚跑步的原因是治疗失眠，自从陆一默搬过来住，XO活动就不说了，反正她再也没有失眠的现象。那跑不跑也就无所谓了。
　　睡眼惺忪地看着面前的这张俊脸，声音含糊，“一会儿要给你换药吧。
　　陆一默一只手有伤，睡觉的姿势稍显别扭，他“嗯”一声。然后小心地翻过身，搂她入怀。
　　像是无意，他随便问一句，“你爸爸找你干嘛？”
　　舒梅微微一顿。
　　想一想，她歪起头，“上回你说，你妈把名下的财产给了你大半？”
　　陆一默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低下头看她，“嗯。”
　　舒梅笑笑，“我也有个妈的，她委托我爸，把她名下的一些股权转给我，我爸办好了，叫我过去签字。”
　　陆一默又是一个没想到，“你妈对你不错。”
　　舒梅没吭声，隔了好一会儿才闷声答，“我是她生的。”
　　陆一默听出她的心酸，与其现在给钱，她宁可从小父母双全，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中长大。
　　他替她难过，又抱住她，声音温柔，“没事，你有我。”
　　有一丝暖意，闯入了舒梅的心头。这一刻她啥都不愿意想，这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很有安全感。
　　……
　　七月的H城，被副热带高气压控制，天气酷热。不过空气质量非常好，天空好像被矿泉水洗过一样，干净又空旷。
　　舒晋茂的律所在新城CBD中心的金牛大厦里，占了三层，在H城的律师圈有很高的知名度。


第186章 舒梅不知道这两人怎么会有交集？
　　舒梅是打车过去的。以前不常出门，偶尔打一次车不觉得麻烦。但最近进出的次数多了，尤其是天气还热，她就有些不耐烦了。
　　她寻思着，是不是应该买辆车？但是一想到开车，她心头又有悸动，感觉心跳都不稳了，许久没有起来的创后应激反应也要上来了。
　　胸口很闷。
　　大堂里有沙发，她摸着过去坐下。低下头，她又开始深呼吸。吸气，吐气，来回来得搞了很多回，整个人才平静下来。
　　她苦笑，看来时间还是不足够。
　　“舒梅。”
　　耳边有欣喜的声音。
　　她转过头，看到两个熟悉的男人，一个赵岩，一个吴韩均，他俩都是西装革履，站在一起相得益彰。
　　可是舒梅不知道这两人怎么会有交集？
　　叫她的是赵岩，他不掩饰唇角的笑意，“真巧啊。”
　　舒梅略显尴尬，笑笑，“是啊，确实挺巧的。”
　　吴韩均看出她的不自在，连忙解释，“赵总是我们的客户，最近遇到点麻烦事，舒律师派我做对接。”
　　舒梅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意味深长地问，“赵总什么时候成了……舒律师的客户？”
　　“上个月。”吴韩均答。
　　“是秦阿姨介绍的。”赵岩补充。
　　舒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她表情自然地问，“我要上去找我爸，一起？”
　　当然没问题，两只男都是点头。
　　一行三人，一起进了电梯。
　　吴韩均是主人，客气地做起了介绍。这家律所叫天齐，是H城资历最老，业务类别最齐全，也是最大的律所。舒晋茂是从上到下五个手指数得到的高级合伙人，办公室在27楼的西侧，手下跟了几个一年至三年不等的小律师，吴韩均就是其中之一。
　　舒梅心不在焉地听着，间或点点头。
　　吴韩均一直观察她的表情，他心很细，能够看出赵岩对她有意思，但他又知道舒梅和省二医院的陆一默关系暧昧。
　　他嘴很紧，没有把陆一默这件事情告诉舒晋茂。同时，以他对业务的了解，今天赵岩会出现在律所，极大的可能性是舒晋茂帮他制造机会。
　　吴韩均其实也对舒梅有意思，但是他想法很多，刚开始他觉得舒梅是二婚，家里会不同意。但是他还是很想追，原因除了他确实觉得舒梅很好以外，舒晋茂也是加分项。
　　像他这么一个来自小城市，在H城没有资源的小律师而言，娶到舒晋茂的女儿，绝对是迈向成功的捷径。而且他觉得舒晋茂派他接触舒梅，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意思？毕竟他长相、学历、工作能力都是可以的，或许入了老板的眼也是可能的。
　　所以那天晚上，当他看到舒梅和陆一默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神情除了震惊，还有失望。
　　因为心情沮丧，回去的路上，他还差点撞了人。
　　也就是那陡然的一惊，让他头脑清楚下来。首先，求而不得是人生常态，其次他本心不纯，这个结果算是教训。
　　之后他就平心静气了，把自己和舒梅的关系定义为普通朋友。这样反而舒服了，至少舒梅对他的态度很友善。
　　现在看到又一枚青年才俊朝着舒梅奔来，他居然是一个看热闹的心态。
　　前途远大的科技公司创始人，PK国内脑外科大佬级别的专家，看谁能得到舒梅的青睐？
　　不过他感觉陆一默已经取得先机。
　　--
　　作者有话说：
　　亲们莫要DISS吴韩均哈，社会人，有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PS：今天的四千字已经到了，亲们明天见！


第187章 父女难得见面
　　电梯在27楼停下，三人出来。
　　舒梅头一次过来，不过她也不好奇，办公楼的格局设施看着都差不多，最多就是这里宽敞一些，窗明几净，整体布局大气。
　　吴韩均没有独立的办公室，客户商谈一般都安排在小会议里。进去的时候会先路过，所以他邀请赵岩进去等他。
　　而他则把舒梅带到最里边，指一指，“这儿就是舒律师办公室。”
　　舒梅朝他笑笑，“谢谢。”
　　办公室是全透明的玻璃隔断，舒晋茂原本在伏案写字，听到外面的动静，抬起头，正好看到舒梅上前敲门。
　　他立刻笑起来，朝她招招手，“进来吧。”
　　舒梅走进去，四下里看，“没想到你的办公室是这种风格。”
　　舒晋茂挑起眉，“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的？”
　　“不应该有这么多植物。”
　　舒梅坐到他对面，“你是那种会给花浇水的人？”
　　舒晋茂无语，“哪里需要我浇水，打扫卫生的阿姨会打理。”
　　舒梅点点头，“这就对了。”
　　连女儿都没功夫养的人，怎么会有时间养花养草。这不科学嘛。
　　舒晋茂听出她的潜台词，重重地咳一声，“我总归是错，你不要处处提醒我嘛。”
　　舒梅笑笑，便没再吭声。舒晋茂则朝外头张望，像是没找着人，于是他站起身，打算亲自动手。
　　“我有正宗的蓝山咖啡，泡给你喝。”
　　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舒梅便也没有拒绝。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袋咖啡，又找出一个干净杯子，往外头走去。
　　闲无聊，她站起身，参观舒晋茂的办公室。
　　这里空间不大，最多十二平米，推门直对的是一面宏大的落地玻璃，透过这里可以看到CBD的标志性建筑。办公桌就摆在玻璃前，前面摆了一张待客的椅子。左边是整面墙的书架，摆满了法律类的书籍。右边摆了两个单人小沙发，还有一张很小的茶几。
　　然后就是各种绿植，地上，桌上，书架上，到处都有。
　　舒梅看到书架的角落有几枚奖章，她拿起来看，似乎是某个辩论比赛的成果。
　　“是全国律师辩论赛，我参加过三届，拿过一次团体第二名，两次个人特等奖。”后面有舒晋茂的声音。
　　舒梅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他，却没有说话。
　　舒晋茂递一杯咖啡给她，一边继续认错，“是我的不对，有时间搞辩论，却不去照顾你。”
　　舒梅无声地笑笑，“已经过去了，不要再说了。”
　　然后她接过咖啡，慢吞吞地走去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要我签的文件呢？”
　　舒晋茂也坐回去，从中间抽屉拿出一个公文袋，“一会儿再签。你先喝咖啡，咱们聊聊。”
　　舒梅静了一瞬，“聊啥？”
　　舒晋茂叹气，“你看你看，都说过去了，陪老爸爸聊会儿天还要问聊啥。父女难得见面，聊聊你的近况呗。”
　　舒梅配合地喝一口咖啡，然后眉毛挑一挑，“果然不错啊。”
　　舒晋茂得意地笑，“这是正宗的，我让人从美国带来的，整个H城也找不出几包。”
　　舒梅点头，“确实不错，唇齿间有留香。”
　　舒晋茂献宝一样，“我还有一包，一会儿你带回去。”
　　舒梅长眉轻挑，朝他浅浅一笑，“好啊。”


第188章 我想做独立调查人
　　好像真的翻过了过往的不愉快，两父女随意地聊起了天。
　　“别墅区那件事情你办得很漂亮，副刊上的文章我都看了，至少在我们律所，反响非常好。”
　　舒晋茂笑声朗朗，“我们所的老大还特意过来恭喜我，说我生了一个好女儿。”
　　舒梅淡淡地笑，“还有一期。”
　　舒晋茂点头，“吴韩均和我说了，说你打算从法律的角度再来剖析一番。所以我就想啊，我手上案子多的是，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再找一些给你研究。反正你是调查记者，有不明白的，我可以指导你。慢慢的，也许你在法律这边也能上路呢。”
　　说来说去，他还是想拉舒梅做律师。
　　但是舒梅不想，直接拒绝，“你和老妈都给我钱，作为有钱人，我没有奋斗心了。”
　　舒晋茂无语了，手指点点她，“不至于吧。”
　　舒梅轻轻地耸一耸肩，“做律师太琐碎了，尤其是你们非诉律师，起薪高、上手快、经验利于转行，说来说去都是钱。我已经有钱了，就不需要这么拼了。”
　　舒晋茂竟然无言以对，他快速地眨一眨眼，“我本来觉得我这职业也算高尚，被你这么一说，怎么就铜臭了呢？不行，我觉得你说得不客观，作为调查记者，你要不要过来这边实习半年，然后写一个非诉律师的调查报告。”
　　舒梅莞尔，“不要了，我的志向不在这里，我还是喜欢做记者。”
　　舒晋茂没办法，他也有给自己泡咖啡，身体往后靠，慢悠悠地抿一口，“打算去晚报上班？”
　　舒梅摇头，“还没想好，可能是在家里待得时间久了，懒了，没办法过朝九晚五的生活。”
　　舒晋茂哼一声，“有钱可以任性。”
　　“是啊。”
　　舒梅答得快。
　　舒晋茂又是哼，“我怎么就这么生气呢。”
　　舒梅的眼里含了笑，“文件袋给我吧，让我看看是不是可以直接退休了。”
　　舒晋茂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把文件袋推过去，“你妈是下血本了，她给你的这些股权，市值不会比我给你的两套房少，想通点，你确实可以退休了。”
　　舒梅不说话，打开文件袋看一会儿，然后摊开手，“签字笔呢？”
　　舒晋茂扔一根给她，“看清楚点，每一份的后面都要签。”
　　“嗯。”
　　舒梅淡定，一边签一边像是做交代，“我想做独立调查人，可能会找人合作做自媒体。”
　　舒晋茂就知道舒梅不会躺平，笑眯眯看她，“好啊，我等着看。”
　　……
　　舒梅动作很快，一边看一边签。很快她签完了名，递过去，“看看有没问题。”
　　舒晋茂很细致，认真地检查一遍，挑了个小毛病，又改了改。
　　“行了，就这样了。”
　　这件事情也忙了一个多月，大功告成，舒晋茂也挺开心，“中午一起吃饭？”
　　舒梅摇头，“我还有事，要早点回去。”
　　舒晋茂盯住她，突然问，“你是不是有男朋友？”
　　舒梅诧异地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感觉你的精神气质很好，和上两回见到的感觉不大一样。”舒晋茂见多了人，眼睛毒得很，“如果真有，我就不掺和了。没有的话，赵岩确实不错，你考虑一下。”


第189章 结婚对我来讲是风险远大于收益
　　舒梅微拧起眉，眸光清凉，安静地看他一会儿，她说，“我不会再结婚了。”
　　舒晋茂顿时严肃，“不至于吧。”
　　舒梅笑笑，“秦媛媛说，不想结婚可以找个男人厮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舒晋茂无语，“她瞎说的，你还能当真？”
　　舒梅还是笑，眼眸垂一垂，她淡淡地说，“我结过婚，知道结婚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我对这种形式既不向往，也不憧憬。离婚时，庄文泽给了我两套房，后来您也给我两套房，现在秦媛媛给了我分红股权。我现在的身家没到一亿，也有五六千万，我衣食无忧，一个人已经过得很好，结婚对我来讲是风险远大于收益，没有必要。”
　　舒晋茂再次无言以对。
　　想一想，他压低声音，“你不要小孩了？你这五六千万，包括我和秦媛媛百年后还会给你的财产，你留给谁？”
　　这个是舒梅的软肋，她其实很喜欢小孩，但是庄文泽说他企业刚起步，稳两年再生。而她那时候也很忙，便没有考虑生小孩的事情。
　　离婚的时候，庄文泽哭着说他真后悔，如果有个小孩，她是不是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舒梅也有想过他的这个问题，结论是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如果宝宝抱着她要爸爸的话，她是不是还会那么坚决？
　　现在舒晋茂问了，她略略迟疑地答，“这个我还没有想好。”
　　舒晋茂松一口气，还有突破口就好。
　　“那你好好地想一想，死亡是很孤独的事情，弥留之际有血脉至亲看着，你才不会害怕。”
　　舒梅的眉头皱起来，安静片刻，“我会考虑。”
　　……
　　十几分钟后，舒梅从舒晋茂的办公室出来。
　　路过小会议室，吴韩均和赵岩还在商议公事。男人穿西装确实比较帅，舒梅只掠了一眼，这二只就都给她留下了好印象。
　　赵岩有看到她，扬起手和她打招呼，吴韩均亦转过身，微笑地看她。
　　碍于面子，舒梅推开门，“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赵岩深切地看她，“过几天我们公司有周年庆，你来参加吧。”
　　舒梅很爽快地摇头，“我有社交人格障碍，不参加这类活动。抱歉了。”
　　赵岩愣住，“看不出来啊。”
　　“我出门前会吃药。”舒梅说得自然，然后又软软地笑一笑，“谢谢你的邀请。”
　　她说得真挚，连吴韩均都发愣，真的？假的？
　　但是舒梅已经关上门，径自离去了。
　　赵岩拧紧了眉，整个人陷入了某种沉思。吴韩均不忍打扰他，也是静默不语。不过他心里已经得出结论，舒梅是在忽悠。
　　因为他有见过社交人格障碍的人，与人交往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紧张，焦虑，很多人都会表现出语无伦次，词不达意。舒梅与人交往的时候，言词逻辑通顺，神情自然得当，还幽默。吃再多药，也达不到她的效果。
　　……
　　舒梅的运气很好，出门就打到一辆车。
　　她知道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寿司店，先去那边打包，然后直接回家。
　　天气实在是炎热，大太阳顶在头上，直直地照下来。她让司机把车开进去，但是小区保安不让。她没办法，只能下车步行。她气喘吁吁地进门，陆一默则云淡风轻地坐在客厅。
　　他挑起眉，“怎么这么多汗？”
　　舒梅指指窗外的日光，“我都要被晒成焦炭了。”


第190章 他追了陆一默这么多年
　　陆一默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寿司袋，“你先去洗个澡吧。”
　　“嗯。”舒梅一边往卧房走，一边吩咐他，“把寿司拿出来，饿的话可以吃了。”
　　陆一默莞尔，提了寿司进厨房。他挑了两个特别漂亮的盘子，摆了好看的造型。
　　十几分钟后，舒梅一身舒爽地走出来，看到沙发茶几上放的盘子，眼睛亮一亮，“可以啊，卖的地方也没有你摆得漂亮。”
　　陆一默的唇畔浮起浅笑，看着她，“过来坐。”
　　舒梅朝他看看，果然走过去。不过她没有坐，盯着他的手臂看一会儿，“要不要给你换药？”
　　“下午再换。”
　　陆一默拉她的手，“来坐下。”
　　看着好像有话要讲，舒梅便坐下，随手拿一个盘子过来，“来，一起吃。”
　　她先拿一个，慢吞吞地吃起来。陆一默看她一眼，默不作声地也吃。
　　两三个下肚，饱了些了。
　　舒梅像是不经意，侧过头，“说吧，我听着。”
　　她继续吃，陆一默却停下动作，白皙清俊的脸上浮了些犹豫，“我爸打电话过来，他下午就会到。”
　　“那怎么样呢？”
　　“我的主卧让给他们住，在南面。”
　　他格外强调南面，说明舒梅这边是看不到他们房间的。
　　舒梅不在意，“可以啊。”
　　陆一默轻轻叹气，手臂伸出去拢住她，“我妈打算在我这儿多住一段时间，刚开始我肯定得陪他们，你这边会来得少。”
　　舒梅点头，“没事啊，我一个人很习惯的。”
　　陆一默没话讲，把盘子放回茶几，又把她扯到怀里抱住，声音幽怨，“你不会想我吗？”
　　舒梅实在是无语，眼中有几分好笑的意味，“不至于吧。”
　　陆一默歪过头，手指温和地帮她整理头发，然后凑过去，在她的唇上软软地吻一下，“我会来找你的。”
　　……
　　下午，陆一默提前回去家里等。
　　差不多两点半，门铃响起来。开门之前，他看了一眼猫眼，然后面孔就沉了下来。
　　没有人通知他，安若晴居然也来了，这会儿正安闲自在地等在门外。
　　他僵持地站了会儿，返回卧房换了一件衣服，然后他才开门，还堵着门，没有让人进来的意思。
　　“爸，我给你们订了房间，现在送您过去。”
　　他声音沉肃，没有半点商量的意味。
　　陆鸿信尴尬了，心道老婆搞事情，安排安若晴送他过来，现在好了，儿子翻脸了。
　　还想挣扎一下，“我们渴了，喝杯水再走吧。”
　　陆一默侧身出来，随手关上门，“门口有便利店，我给您买矿泉水。”
　　安若晴没想到陆一默这么绝决，面色不大好看，刚想说什么，看到他手臂上缠的纱布。
　　“你手臂怎么了？”她惊声问。
　　她这一问，也引起了陆鸿信的注意，侧过身看，“对啊，你手臂怎么了？”
　　陆一默胡乱地应付一句，“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他看到陆鸿信身后的大箱子，也不客气，直接拉上，“走吧。”
　　他梗起脖子，往电梯口走去。
　　另外两个只能跟在他身后，陆鸿信觉得事已至此，就去外面住一晚吧，把安若晴打发走了再说。
　　安若晴知道陆一默难搞，也没指望一次成功，无论去哪里，反正他都在边上，只要能打上照面，好好地说话，总归是有希望。
　　他追了陆一默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性还是了解一些的。
　　男怕缠，之前能够嫁给他，就是用的这个招数。
　　--
　　作者有话说：
　　前妻来了。。。是不是把前夫也安排上？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191章 青梅竹马的情谊不能算浅
　　周宇寰得到消息，立刻急吼吼地给陆一默打电话。
　　而这一刻，陆一默刚刚带了二位去地下车库。电话接通，周宇寰是大惊小怪的声音，“我妈说，前表舅妈也会过来。”
　　陆一默不高兴，声音很冷淡，“说名字。”
　　周宇寰一时没反应过来，停顿了半秒才答，“舅婆让安若晴带舅公过来。”
　　“已经到了。”
　　陆一默言简意赅，“没别的事，我挂了。”
　　周宇寰“啊”一声，然后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别让舒梅看到，她看着脾气很好，其实不好弄的。”
　　陆一默心道还要你讲啊，面色还是很淡，“挂了。”
　　……
　　上车时，陆一默特别指定陆鸿信坐副驾驶座，和安若晴划清界线的意味非常明确。
　　陆鸿信心里头尴尬得要死，脸上却装得云淡风轻。上了车，他还特意转回头和安若晴说话，以活跃气氛。
　　陆一默依旧是沉定的表情，汽车启动，果断地把这二位送出去。
　　他脑子里已经有盘算，索性把二老送去风景区的香格里拉宾馆，那里开窗见湖，每日还可以登山锻炼身体，风景比之新西兰也不差。就老爸爸这个德性，或许就不想搬回来了。
　　试试。
　　车子开得稳，包厢里渐渐安静下来。
　　安若晴经常过来H城，对这里还算熟悉。看窗外街景的变化，她若有所思起来。
　　“是去香格里拉吗？”她突然问。
　　陆一默倒也没有不搭理她，“是的。”
　　安若晴点点头，主动和他交代行程，“我这趟过来，也不单单送……叔叔，威正在Z省有一个产品推广会，主会场在江对面的博览中心，我会在H城呆一周的时间。”
　　陆一默皱一皱眉，“那你应该住到江对面去。”
　　安若晴微笑，“香格里拉挺好的，我很喜欢。”
　　……
　　这边安顿好，陆一默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给亲妈打电话。
　　“香格里拉？”
　　郑雅青收了老公的微信留言，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但她还是惊讶的语气，“说好住你家的，怎么又把我们弄去外头？”
　　陆一默淡定，“安若晴要在H城呆一个礼拜，等她回去了，你们想住我家就过来。”
　　“不至于吧，她又不住你家。”
　　“住不住的在其次，不想她出现在我家里。”
　　听筒里安静了，陆一默也不在意，淡淡地等。他是家里得宠的小儿子，偶尔可以耍小性子。
　　隔着电话，郑雅青也没啥办法，只能妥协，“行吧，香格里拉环境优美，我就当过来度假，不过你每天下班要过来陪我。”
　　陆一默缓出一口气，“有空我会过来的。”
　　挂断电话，他心情颇好的挑一挑眉，不过也只一瞬，转过身，他的眉心又拧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安若晴过来了，抱着双臂，默不作声地站在角落，神情有点苦。
　　陆一默不知道她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听了多少。
　　与她对视片刻，他也不说话，径自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一默。”
　　安若晴轻声地叫他。
　　他站住，淡声问，“有事？”
　　安若晴低下头轻轻咬唇，迟疑片刻，她扬起眸，认真地说，“咱们俩认识二十几年，结婚也有四年，青梅竹马的情谊不算浅。我确实做了不对的事情，但是我认错了，也想办法弥补，你就算不原谅我，也该给我一次机会吧。”


第192章 新娘必然是我爱的女人
　　陆一默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很平静，“如果仅仅是你做错的事情，我可以原谅你。但是复婚不可能了，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他这话的杀伤力很强，安若晴的脸色瞬间滞住，渐渐的，她的眼睛湿润了，但她忍住，扬起下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陆一默的眉头有点紧， 若有所思地看她消失的方向。
　　单讲情分，两人从幼儿园开始就认识，那会儿安若晴的头发烫成了卷，面孔圆圆的，眼睛不大，看着却也可爱。她性格很强，小女王一样的一呼百应。但是只要看到他，就会乐颠颠地跑过去，把手里的好吃的往他怀里放。
　　时光荏苒，幼年至今，也有二十几年了。
　　陆一默可能不爱她，但也不至于一点感情都没有。看她这样，他心里也有说不上来的滋味。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爱的女人是舒梅。而且因为爱了舒梅，他才发现，自己对安若晴的感情，最多只能算喜欢。
　　……
　　安顿好爸爸，陆一默就打算回家去了。
　　陆鸿信不乐意啊，“你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着前儿媳妇，我不尴尬的？”
　　陆一默冷眼看他，“我不尴尬？”
　　陆鸿信叹气了，“你们俩又不是因为感情原因离的婚，医闹的事情，若晴已经知道错了，她还改了，你就不能给她机会？”
　　陆一默面无表情，“谁说不是因为感情？”
　　陆鸿信听得一惊，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了一番，“你变心了？”
　　“谈不上变心。”
　　陆一默不紧不慢地答，“我和安若晴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追得我很紧，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都被她赶得远远的，当然我那会儿学业繁重，本来也没那方面的心思。她以女朋友自居，妈妈对她也很满意，我也就认了。没有仔细思考我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这是我的错。结婚了，又离婚了。我独自一人过得很好，不想继续将就自己的感情，如果我再结婚，新娘必然是我爱的女人。”
　　说了一大通，意思就是他不爱安若晴。
　　这个陆鸿信相信的，郑雅青在他耳朵边嘀咕的也是这个，说儿子对安若晴的感情一般。
　　“谈恋爱找爱的人是对的，但是结婚不一样，需要考虑的方面有很多。比如家世，安若晴家和咱们家门当户对，你和她结婚会省掉很多麻烦事。”
　　陆鸿信尽责任地劝一劝。
　　陆一默看他，“您和妈妈也是门当户对？”
　　陆鸿信眨眨眼，“我们那个年代，大家的出身都差不多的。德莱也是后来壮大起来。你外公外婆全是体制内退休，我家是资产阶级，按社会成分讲，是我高攀你妈。”
　　陆一默的语气很淡，“我是医生，从门当户对的角度，找律师记者公务员这种才是登对。”
　　舒梅是记者，她爸爸是律师，配他这个医生不要太合适。
　　陆鸿信没话讲，只能撇起嘴，哼哼着说，“能说服你妈，我一点意见没有。”
　　陆一默知道老爸过来这边，也是被逼无奈，所以和他多讲也没用。
　　“晚上我会和宇寰一起去接老妈，您去吗？”
　　“不去。”
　　陆鸿信一脸吃醋的表情，“有你这个儿子就够了，我过去她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陆一默莞尔，“那晚饭您自理。”


第193章 婚姻则是两个家庭的关系
　　陆一默走了之后，舒梅先是睡了一觉。
　　醒来后她就开始写文章，因为之前已经整理好素材，所以写起来也是飞快。
　　中间停顿了一下，因为段青亦委屈巴巴地发过来一句话，“师姐，您生气了吗？”
　　她愣一愣，陡然想起昨天她发的那一段话，思忖片刻，她回了一句，“你帮我给陆柯带一句话：有段时间我状态也不好，现在已经恢复了。”
　　看到她的回复，段青亦立刻就高兴了。
　　“好的，我给你发过去。”
　　然后她又开始洋洋洒洒地讲她打算卧底查探的房地产公司从银行骗取贷款的事宜。
　　舒梅尽责任提醒她，“对你来讲，只是查一个真相。但是对于房地产公司来讲，可能关系到他的生死存亡，中间还有个人的责任问题。万一被发现，有些人会挺而走险的，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见势不妙就要撤退，再伟大的理想也比不过自身的安全。”
　　段青亦比OK的手势，“我也是怕死鬼，一定会注意的。”
　　那就行了，舒梅没有妈妈心态，责任尽到就行，不会反复叨叨。她继续写自己的文章。
　　五点多钟，门口传来动静。
　　她抬起头看，陆一默提了个袋子，慢吞吞地走进来。视线里，他眉眼精致，每一寸都好像是细致雕刻的一样。
　　舒梅不意外他的出现，心里想的是，找个颜值爆表的男友也是不错，就这么看一眼，写作的疲惫都缓解了呢。
　　“安顿好你爸了？”她随意地问。
　　“嗯。”陆一默淡淡地应下，他换好鞋，拎了袋子去厨房。
　　舒梅探着头看，声音扬起，“你买什么了？”
　　陆一默没有应，过一会儿，他端了个盘子出来，“我打包了烤乳猪，过来吃吧。”
　　舒梅起身过去，狐疑地看他，“你出去过了？”
　　“嗯。”
　　陆一默不动声色，“我去香格里拉订了套间，我爸妈暂时住那儿。回来路过品香居，看到里头有刚出炉的烤乳猪，就打发回来。另外还带了炒芦笋和米饭。”
　　舒梅的注意力放在前半段，“你不是你爸妈要住你家吗？怎么变卦了？”
　　陆一默当然不能说他前妻跟来了，只能继续不动声色，“那边是景区，玩起来方便，住一周再说。”
　　他这个解释是合理的，当然主要是这件事情和舒梅的关系不是太大，于是她没再多问。
　　而是吃。
　　一人盛一碗饭，面对面坐好，开吃。
　　陆一默和她交代，说晚上要和周宇寰一起去高铁站接两个妈，回来会晚。
　　“你觉得困的话，就先睡好了。”
　　舒梅抿着唇笑，“我本来以为这段时间会独守空房，哪里知道你又来了。心理上不大习惯。”
　　陆一默抬眸看她，“气我呢？”
　　舒梅害羞低头，“我实话实说。”
　　陆一默不说话，静静地看她，眼神温润柔和，“我会继续努力。”
　　……
　　吃完饭，陆一默站在阳台边接电话，应该是他老妈，他虽然不耐烦，却依旧好声好气。实在不行他就闭嘴，静静地听妈妈的教训。
　　舒梅动作麻利，很快就收拾好餐厅。而陆一默的电话始终未停，她看一眼，径自回去工作。
　　就她从周宇寰那儿获得的信息，陆一默的这位老妈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所幸她没打算结婚。
　　厮混是两个人的关系，而婚姻则是两个家庭的关系。因为没打算进入婚姻状况，陆一默的母上大人，便与她没有关系。


第194章 这货是缠上她了
　　在郑雅青的坚持下，老两口只在香格里拉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们便一同来了云栖苑小区。
　　当时陆一默还抱着舒梅睡懒觉。手机铃响的时候，他有点懵，看到是妈妈的电话，随手就点了接听。
　　郑雅青的嗓门很响，“你在哪呢？我和你爸爸都进不了门。”
　　陆一默停了半秒钟才反应过来，“您退房了？”
　　“当然退啊。”
　　郑雅青气势很盛，“儿子家可以住，我花那冤枉钱干嘛。”
　　然后她感觉不对，“你在睡觉？醒了就赶紧来开门。”
　　陆一默不好回答啊，只能扯谎，“昨晚从您这边离开，我直接去了医院。处理完病人，就睡那儿了。家里的进门密码是7865，您自己进去吧。”
　　说到公事，郑雅青便不计较了，“那我们进去了，我打算在你这儿多住一段时间，房间什么的，我们就自己挑了。”
　　“行，您随便。”
　　陆一默想问安若晴的情况，但是边上就是舒梅，不好问。想一想，他补充一句，“我中午回来，给你们带吃的。”
　　“不用，这附近有大超市吧，我和你爸闲着没事，正好去逛逛。你好久没吃我做的菜，今天就让你尝尝鲜。”
　　郑雅青很喜欢做菜，家里富贵，原本有请厨师，但她不要，只是找了个打下手的助手，帮着洗洗菜什么的。最早一家四口的晚餐全是她张罗的。
　　为什么家里的三只男都对她有依恋之情，和每天吃她做的菜是分不开的。
　　……
　　电话挂断，陆一默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亲妈还是不死心呐。
　　但他也没啥办法，转过头，舒梅好像还在睡，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白皙光滑的侧颜，疏淡安逸。
　　这两天因为他手臂有伤，两人虽然睡在一起，却很老实。这会儿他忍不住了，身体附过去，密密地亲吻她。
　　舒梅其实没有睡得很死，陆一默接电话的时候，她就醒了。隐隐有听到郑雅青的声音，知道这位老佛爷已经驾临云栖苑小区了。
　　没等她有所反应，陆一默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只用一只手，却也撩拨得她一塌糊涂。身体有火苗升起，她闷哼一声，很干脆地挨过去。
　　……
　　这场鱼水之欢持续了挺长时间，结束的时候，可以用酣畅淋漓来形容。
　　舒梅虽然累，但身体确实有满足感。浅眯了眼睛，她半笑不笑地看他，“你妈来了？”
　　陆一默的眉宇微微一抽，“嗯。”
　　“啥时候过去？”
　　“中午。”
　　舒梅两只手放到脑后，吊儿郎当地笑，“行啊，我这几天都要写文章，原本也没空应酬你。你去陪你妈吧。”
　　她感觉之后他俩的相处，会往厮混这个词靠近。
　　陆一默却不高兴，静静地看她一会儿，转过身，径直去了卫浴间。
　　十几分钟后，他一身清爽地出来。走到床边，他重新躺下，受伤的那只手举着放在枕头上，另一只手抱住舒梅，声音温和，带了包容的意味，“陪我妈也不耽误我来找你，你肯定要应酬我。”
　　舒梅觉得他的怀抱温暖，手臂揽上他的腰，然后就听到他的这句话。
　　无语啊。
　　这货是缠上她了！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也是无奈，只能耍赖皮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位了，亲们明天见！PPS：作者六希望小说里的人物，离正常人类近一些。


第195章 亲妈这是打算持久战了
　　中午时分，陆一默回家去了。
　　舒梅其实挺羡慕他，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有亲爸亲妈过来一起住，还给烧饭烧菜，其乐融融的气氛，她在前公婆那儿体验过。虽然也很好，但毕竟不是原生的环境，应该也是不同的。
　　舒晋茂和秦媛媛都用金钱补偿她，但是他们也都知道，缺失，就是没有。没有，只能靠想象来补。但是，哪有可能完全一样。
　　……
　　陆一默推门而入，父母在家气氛就不一样。陆鸿信正被老婆差使着，把成品菜一盘一盘地端去餐桌。
　　看到儿子进门，他大大地舒一口气。
　　“过来过来，你妈在煲汤，你帮她端出来。”
　　郑雅青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先是乐哉哉看一眼儿子，然后转头瞪老公，“一默的手臂受伤了，你让他怎么端？”
　　陆鸿信顿时无语，“行行，我来端。”
　　陆一默抿起唇笑，亲妈是明晃晃的毫不掩饰地偏心他，这么些年下来，大家都习惯了。本来哥哥是有想法的，但是因为他在家族事业上的退让，哥哥的心态也平和了。
　　总体来讲，家庭是和睦的。
　　他走过去，朝餐桌上看。油爆虾，白斩鸡，清炒莴笋，全是他从小吃到大的菜。
　　正看着，陆鸿信端了一碗三鲜鸡汤出来，“可以吧，你妈忙了一上午呢。”
　　陆一默笑着点头，“好久没吃了。”
　　郑雅青从厨房出来，亲昵地在儿子肩上拍一拍，“洗手去。”
　　一家三口也是难得的，坐下一起吃饭。
　　像是有默契，开篇谁也不提安若晴。
　　既然他们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陆一默就和他们讲日常生活配套，“我不知道你们打算在这儿住多久，现在天气热，你们日常出行需要开车，我那辆车就给你们用吧，我去租一辆开。”
　　“租什么租啊，你哥已经安排好了，下午就会有司机开一辆车过来。”
　　郑雅青淡定得很，“你有请钟点工吧，刚才来过了，她给我介绍了一个帮佣，下午来面试。是淮安人，会做淮扬菜，我倒不用她做，但是帮厨的同时，讲讲菜式切磋一下菜技也是好的。有时候我和你爸出去玩，也可以让她代替做饭。外面饭店的菜油大，不健康，还是要吃家常菜。”
　　陆一默垂下眸，所以，亲妈这是打算持久战了。
　　多说无益，他点头，“那您就自己安排吧，我反正怎么样都可以。”
　　看他不反对，郑雅青高兴了些，“香格里拉那边风景不错，你爸爸已经惦记上了，以后你在医院值班不在家的那几天，我们会去那边住。早上湖边锻练身体的老人特别多，生机勃勃的。”
　　陆一默抬起头看她，像是想了想，“好啊。”
　　说完了日常安排，餐厅里安静了片刻。
　　陆鸿信踌躇了一会儿，说，“你和若晴说了什么？她今天早上戴了墨镜出来，跟我们一起退的房。她说她有工作忙，住去江对面的宾馆了。”
　　他问的时候，郑雅青也抬起眼，眼里有疑虑，认真地看着陆一默。
　　陆一默淡定，“我实话实说而已。”
　　郑雅青微皱起眉头，“说了啥实话？”
　　陆一默夹一个肉丸，放到嘴里慢慢地嚼，“我可以原谅她找医闹损坏我名誉的事情，但是我和她不可能了，因为我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第196章 千金难买我愿意
　　郑雅青追着问，“哪方面的感情？”
　　陆一默镇定地看一眼陆鸿信，“我和爸爸说过，当年我没有仔细思考自己对安若晴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犯了错。现在独自一人，过得很好。不想继续将就自己的感情。”
　　“你不爱她。”郑雅青用的是肯定句。
　　“嗯。”陆一默爽快地应下。
　　“那如果她没有搞出医闹的事情，你们还会是夫妻。”
　　郑雅青倒也不是要逼儿子，她就是单纯地觉得安若晴合适，“你对她的感情可能有欠缺，但是她对你二十几年如一日，那份真心可不容易啊。”
　　陆一默早就想明白婚姻失败的原因，“我和她三观不一致，在一起不会幸福。”
　　郑雅青无语地看他，“你们年轻人有点什么事情就讲三观，其实哪有那么复杂。就事论事，若晴的进取心比你强。但是这一点不一定是坏事，两夫妻都不争不抢，太佛系了，会吃亏的。你不抢，有人帮你抢，你坐享其成，有什么不好？”
　　陆鸿信听不过去，重重地咳一声，“哪有坐享其成，若晴找医闹是想逼一默去公司上班，她还不是想让一默去抢。”
　　郑雅青点头，“对啊，我也给她指出这个点，她认错了，说以后不会这样。该是一默的利益，她会去争取。”
　　“两兄弟之间的事情，一默不说话，她插进去。也不合适吧。”
　　陆鸿信还是不想公司有内乱，在他看来，陆一航做得好好的，陆一默作为弟弟，每年拿分成就好了，有啥好争的。
　　郑雅青急了，瞪住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在这儿扯我后腿是啥意思？
　　陆鸿信立刻怂了，声音也轻了一格，“我就是一说，供你们参考。”
　　陆一默莞尔，老爸与老妈的相处之道就是能屈能伸。
　　他肯这么容忍老婆，首先肯定是爱情。然后就是他觉得老婆娇滴滴的一个人，在生大儿子的时候，确实吃到苦头了。怜惜她，加上时间久了，养成了习惯。
　　当然还有一点最重要，老妈任性归任性，却没有踩过他的底线。奶奶去世后，他把哥哥领回家，妈妈刚开始是有别扭，但总归是自己生的儿子，她嘴上不说，行动上对哥哥也是很好。后来，陆一默坚持学医，退出家族企业的竞争，她纵然有不高兴，最后也接受了。
　　陆一默抬起头，笑着看向郑雅青，“我和安若晴的事情，您就别再操心了。我这么帅这么有能力，您还担心我找不到喜欢的人吗？”
　　“要她喜欢你，在爱情里头，喜欢多的那个人往往会吃亏。”
　　郑雅青心气不平，在她看来，安若晴从小就围着自家儿子打转，二十年如一日，这份情谊实在是厚重。
　　她叹息，“在这个世界，能像妈妈一样对你矢志不渝的女人，也只有若晴了。”
　　陆一默轻皱起眉，脑海里飘过舒梅浅淡的笑容，回味片刻，他淡淡地说，“千金难买我愿意。”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朝窗外看了看，他愿意的那个女人就在对面，前几天网购了米粉干，这会儿拿了若干出来泡到水里，打算亲自动手，给自己做一碗鸡蛋炒粉干。


第197章 暗度陈仓这招玩得挺溜
　　云栖苑小区很大，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不知道哪天开始，小区里多了一对洋气的老夫妻。
　　舒梅完全不当回事，该跑步就跑步，该窝在家里写文章，就窝在家里写文章。
　　陆一默就辛苦了，上班，下班，回家吃老妈的爱心餐。后半夜突然接到电话说要加班，然后偷偷地去舒梅家。
　　好在两幢楼的地下室是通的，不走地面道路，就不会暴露。
　　就这么偷鸡摸狗的，相处得也很和谐。
　　这中间有个知情人，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就是表外甥周宇寰。最近他又进入繁忙的工作期，早出晚归的，有一天晚上，他在地下车库偶遇了陆一默。
　　笑容很玩味，“表舅。”
　　陆一默做贼也是风度翩翩，淡淡地看他一眼，“再见。”
　　头也不回，径直就去了舒梅的单元。
　　周宇寰心里头笑得够呛，第二天他专程过去蹭饭，听郑雅青抱怨医生的工作太忙，早出晚归偶尔值班不说，后半夜病人有情况还要去加班，真不如去自家公司上班。
　　他一边听，一边乐哉哉地瞟着陆一默，表舅可以啊，暗度陈仓这招玩得挺溜。
　　……
　　就这么过了一周半，舒梅的文章早就写完了。费总编问她要不要继续这个话题，再写一版？她拒绝了，写三期流浪犬差不多了，后面她想做自己的事情。
　　碍于郑云霄的面子，费总编不好意思挖墙角，但是他也含蓄地问，想不想挂靠到晚报？那样可以拿记者证。
　　舒梅还是拒绝，不过她的独立撰稿人的身份还是在的。
　　“有合适的题材可以继续合作。”
　　“当然。”
　　这边刚刚说完，郑云霄找上她了。其实之前零碎的，他也在QQ上喊过她，话不多，给她转一些社会事件的新闻链接，让她了解一线的新闻工作者都在忙什么，按他的原话，“不能脱节。”
　　舒梅会看，但是看得不认真。和郑云霄的宏大视角相比，她更关心那些勤勤恳恳的普通人，在巨变时代的心路历程。
　　她想做的自媒体，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栏目，就是让年轻人讲他们自己的故事。好的坏的都可以，但是要求真实。
　　这个构思由来已久。
　　原先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经历很奇特，但是她的一个高中同学，在数次考试离年级第一名只差两分的时候，他崩溃了。在寝室里嚎啕大哭，讲他的父母貌合神离，就等着他高考之后离婚。他语无伦次，说他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见过父亲的私生子，只比他小两岁，长得很好看，成绩也很好。之后他就拼命地学习，他只有考到高分，才能让父亲多看他两眼。他的妈妈也有情人，高一的时候，他透过出租车的窗户，看到他们手挽着手，亲密的逛街。他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小孩，只有分数才能拯救他。
　　后来那位同学在高考的时候超常发挥，考进了清华大学。
　　大学毕业，在同学会的时候，舒梅见过他一回，他马上就要出国攻读研究生，按他的话讲，可能不会回来了。
　　舒梅一直想问他，他的父母离婚了吗？
　　然而没有机会，当然就算有机会，舒梅也问不出口。她觉得这位同学心里有一个伤疤，他努力用自己的成功来掩饰内心的失落。
　　这个只是契机。
　　工作之后，她见过很多心灵有缺失的人，大多数是异乡人，从不同的地方聚集而来，他们有理想，有冲劲，却没有房子、车子和票子，虽然说“莫欺少年穷”，他们努力奋斗，却不知道这个时代会不会给他们机会。
　　舒梅未必想去了解他们，但她想给他们提供一个出口，讲出自己的故事，再去看看别人的故事。
　　相互鼓励，相互取暖。
　　她做的是记录。


第198章 不够，他还要继续努力
　　想是一回事，真正落到实处，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舒梅和陆一默聊过这个思路，他觉得很好，不过，他提了点意见，“富二代也有奋发图强的，你也要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舒梅歪头看他，“你想说话？”
　　陆一默摇头，“暂时不想。”
　　然后他转过头，“你一个人干不了吧，是不是要注册公司，然后招兵买马？”
　　舒梅眯起眼，“这件事情不能多想，因为会热血沸腾，恨不能马上就启动起来。但是我又实在是懒，目前只适应单打独斗，一个月写两三篇文章的工作量。”
　　“所以？”
　　舒梅叹气，“感性很活跃，理性很颓废，这就是我的现状。”
　　未能克服车祸引起的应激反应，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适应高强度的工作量。
　　陆一默翻身抱住她，轻轻地在她额角吻一下，“你有钱，尽可以懒着。”
　　舒梅莞尔，回吻他，“你怎么也不鼓励我。”
　　陆一默的面上是熟悉的笑容，微微上翘着的唇角，非常好看。他声音轻柔，“我知道你不是懒散的人，做事情又尤其的有计划，到你真正想做的时候，你自然会做。”
　　舒梅看他片刻，突然又笑起来，抱紧他，“陆医生，你真会说话。愈来愈得到我的欢心了呢。”
　　陆一默挑一挑眉，心道不够，他还要继续努力。
　　……
　　舒梅果然又在家里懒散起来。
　　天气热，房间里开着空调，清凉舒适。透过窗户外头的阳光都是白晃晃的，耀目的很。
　　舒梅买了新书，客厅里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可以连续看上一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她会上网。
　　她的新QQ上，段青亦是最活跃的。她成功应聘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做文员。刚开始全是些杂事，端茶倒水复印资料，被人当小妹一样的挥来斥去。
　　“我忍了。”
　　她愤愤不平，但是为了伟大的目标，她不仅要干好这些活，还要和那些指使她的人处好关系。
　　舒梅觉得不行，“凭你这个工种，什么时候才能接触到核心机密？”
　　段青亦也觉得头痛，“副总看我的眼神有点异样，你说我要不要用美人计？”
　　“不怕陆柯找你麻烦？”
　　“怕啥，我和陆柯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关系，他管不了我。”
　　舒梅佩服她，可以把厮混关系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想一想，她问，“如果哪天你不想和他见面了，怎么办？”
　　“直说啊。”
　　段青亦半点不犹豫，“青春这么宝贵，不能浪费在无休止的纠缠当中。哦，这话是陆柯说的。”
　　舒梅忍不住撇嘴，这话一看就是洗脑神句，也就陆柯这种崇尚不婚但是又想享受恋爱甜蜜的男流氓，才好意思讲。
　　忍不住在他的墙角下松松土，“你也是不婚主义？”
　　“没啊，玩够了我会结婚的。”
　　段青亦爽快地说，“我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性朋友，在美国留学，明年会回国，我妈想找他做女婿。我觉得也不错，两家知根知底，算是门当户对，不用担心他骗我钱。”
　　舒梅发现她一点都不天真，“陆柯知道吗？”
　　“知道，我没有瞒他。他觉得挺好，像我这种到期就会撤的女人，不会纠缠他。”
　　舒梅无语的咧一咧嘴，不过她不至于听不下这些话。在她看来，成年人做些不违法的出格事情，只要能对行为以及后果负责，就可以。
　　这也间接佐证了，她和陆一默是可以好聚好散的。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一口老血喷出来！咋办？继续努力呗！！！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199章 一般人会讲医生律师公务员
　　可能是陆一默的回答伤到了安若晴，长长的一周多的时间里，她都在江对面的博览中心，主持威正的产品推广会。
　　她很忙，除了偶尔给郑雅青打个电话，基本就没有音信。
　　郑雅青又试探了几回儿子，总是不成功，她的心气就下来了。
　　不过两口子在云栖苑住得挺舒服的，每天操持一顿饭，早晚下楼散散步，偶尔还会去景区逛逛，日子过得闲适。
　　那天陆一默原本说好回家吃饭的，但是临时来了个重伤病人，几个科室联合手术，就回不了家了。
　　而且，按他一惯的作派，就算回家，也是偷偷地溜去舒梅那儿，让父母以为自己睡在医院。
　　一桌子菜没人吃也不行，陆鸿信就给周宇寰打电话，巧合的是，周宇寰居然在家里。他连续加班了几个通宵，被赵岩特批休息一天，在家里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懵怔怔地接了电话，他应了下来。
　　十几分钟后，他便出现在陆一默家的餐桌旁。
　　先是赞叹，“舅婆的手艺，真是不错啊。这广式蒸桂鱼，看着就很嫩。鱼香肉丝的颜色很丰富，酸酸甜甜的味道扑面而来。还有这个……”
　　郑雅青笑着打断他，“别说啦，自己盛饭去。”
　　周宇寰嘿嘿地笑，一溜小跑去了厨房，很快端了一大碗米饭出来。他肚子确实饿了，面对美食，酣畅地大快朵颐起来。
　　郑雅青笑眯眯地看他，“一个人在H城过得习惯不？你妈老在我这儿抱怨，说养儿子养得影子都见不着。”
　　周宇寰停了动作，状似委屈地告状，“自从我妈养了卡卡，狗儿子排第一名，我这个亲儿子就算出现，也轮不到她看一眼。”
　　这话郑雅青相信的，她抿住唇笑，“你妈很喜欢狗，这趟和我出去没有带卡卡，陪我过来H城都不肯住一晚，让你爸派的司机接回S市了。”
　　周宇寰嗯嗯点头，他也是随口说，“前几天，我给他转了十七条狗的故事，她激动死了，说要给那些狗捐钱。我说不用，她非要我和别墅区的老太太联系，想去流浪犬救助中心做义工。把我爸给气坏了，说她在家里呆不住。”
　　郑雅青也看过十七条狗的故事，“她把那篇文章转给我，那位作者写得很好，看似平淡，其实非常感人。”
　　周宇寰眨眨眼，他感觉这天有点聊歪了，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只好低下头继续吃。
　　陆鸿信过来找话题，“宇寰啊，这大半年，一默全靠你照顾，投桃报李，咱们在的这些日子，你想过来吃饭，随时可以过来。”
　　周宇寰连忙答，“舅公您太客气了，我有个小病小灾的，会去医院找他。我和表舅是互相照顾。”
　　陆鸿信盯着他看，“你去过他医院？那有没听说他对哪个女医生有兴趣？或者女护士什么的？”
　　周宇寰又是不知道该怎么答，只能打哈哈，“表舅是男神级别的专家医生，喜欢他的医生护士肯定很多，包括病人家属什么的，都有上杆子扑他的。但是据我所知，表舅对她们都没兴趣。”
　　“是吗？”陆鸿信皱紧眉，“前几天我和他讲门当户对，他说他是医生，要配律师记者公务员这种，我寻思女医生也是人选之一。”
　　周宇寰低下头，一肚子的好笑，表舅可以啊，一般人会讲医生律师公务员，哪会特意把记者加进去，他这么讲，还不够清楚么？


第200章 用全部心血捂了二十几年的男人
　　静夜，陆一默从手术室出来。
　　今天的手术很不顺利，胸外科的同事遇到了大麻烦，紧急抢救超过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稳定住，轮到他就晚了。
　　好在病人最终还是抢救过来了。
　　很疲累，不过这是医生的常态，他也习惯。
　　从电梯上来，医院走廊几乎没有人。偶尔路过的护士，面对他的清俊高冷的气场，只敢偷偷看他的背影。
　　这个时间办公室里应该没有人，不过灯一向都是亮着的。
　　所以进门的一瞬，他并没有觉出异样。
　　然后，他停住步子，眉头皱得紧，“你怎么来了？”
　　安若晴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今天她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短袖上衣，白色的七分裤，妆容化得淡，看上去很素雅。
　　她微笑，眼瞳里都是他的身影。
　　“我明天回S市，走之前过来看你，他们说你做手术去了，我就在这儿等。”她拿起手机，看一下时间，“有两个多小时了。”
　　陆一默皱眉，“有事？”
　　安若晴静静地看他，又沉一口气，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回忆和反思。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一天天，一年年，汇聚起来的点点滴滴。”
　　陆一默的语气很疏淡，“都过去了。”
　　“我反思的结果，二十多年，我竟然没能让你爱上我。”安若晴苦笑，又是沉一口气，她幽幽地说，“但我却像扑火的萤虫，义无所顾地扑向你，爱上你，期望与你过一辈子。”
　　陆一默揉一揉眉心，“你不要说这些。”
　　安若晴的眼底有疲惫，脸上虽然覆了粉，隐隐还是能看出微青的黑眼圈，“一默，看在我们二十多年的情份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眼泪夺眶而出，“我求你了。”
　　她性格强硬，很少有低三下四的时候，之前她就算和陆一默低头说好话，也没有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但她也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剩下示弱这一条路可以走。她了解陆一默，这个男人有强硬的内核，但本质非常善良，如果她用求都求不来，那真是走到绝路了。
　　陆一默的神色黯了黯，沉定片刻，他平静地答，“我已经爱上别的女人，我和你不可能了。”
　　安若晴的面色滞住，眼泪一颗一颗，从面颊滚落。她动了动嘴唇，喉咙很哑，“她是谁？”
　　陆一默斟酌着字句开口，“你不认识她。”
　　“她是我们离婚的推手吗？”
　　“不是，我们离婚的时候，她还不认识我。”
　　他这个回答很技巧，确是事实。
　　安若晴长久不说话，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隔了好一会儿，她艰难地说，“我们二十几年的感情，抵不过你这半年的爱情吗？”
　　两人讲到这个地步实属不易，陆一默认真地回答她，“对于我来讲，你已经是过去式。另外，我很爱她，会和她组建新的家庭。”
　　安若晴的心脏漏跳了半格，她觉得自己应该激动，情绪却有些接不上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办公室里又是长久的静寂。
　　安若晴的心口像是被寒冬的冷风吹着，整个人都是冰冰凉凉。她想，就算是块石头，捂了二十几年也该热了。但她用全部心血捂了二十几年的男人，却淡定地告诉她，他爱上了别的女人。
　　她该怎么办？


第201章 之后都体面点
　　一默，你是不是在骗我？”
　　安若晴做最后的挣扎，“阿姨说你家里干干净净，你每天上班家里两点一线，哪有什么女人？”
　　陆一默的面色沉下来，“你知道我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
　　安若晴当然知道，陆一默很有教养，不想说的话，他会选择不说，但是一旦说出来了，就一定是事实。
　　她发怔半晌，最终站起身，“我要好好想想。”
　　陆一默心平气和，“我和你早就结束了，之后都体面点，不要再起什么波澜。你知道我的脾气，强扭的瓜不甜。”
　　安若晴没有答话，抿紧唇，她疾步往外走去。
　　……
　　后半夜，陆一默悄悄地去了舒梅家。
　　她还没睡，靠着沙发看书。现在这个年代，愿意看纸质书的人愈来愈少，舒梅却是喜欢，说她可以闻到纸墨的香气。
　　听到开门声，她下意识地朝对面看一眼，陆一默的父母都不是夜猫子，十点不到，那边就熄灯了。
　　今天也不例外。
　　而陆一默已经进门了，他的手臂已经好得透了，现阶段还留了一道浅浅的疤痕，他有抹一种神奇的膏药，最多三个月就会消失不见。
　　进门之后，他先过去舒梅边上，浅浅地吻她一下，“我去洗澡。”
　　舒梅不在意，“嗯。”
　　两个人相处久了，会形成一套习惯的模式，渐渐的就有老夫老妻的感觉。
　　十几分钟后，陆一默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膏药，递给舒梅，“帮我抹一下。”
　　舒梅接过药膏，然后盘起腿，慢悠悠地抹起来。
　　“明天我要出差。”她说。
　　陆一默怔一怔，“你接活了？”
　　舒梅“嗯”一声，“是师兄的活，他给我发了前景链接，我挺有兴趣的，答应他一起去。”
　　陆一默有点好奇，“什么题材？”
　　舒梅想一想，然后问，“看过电影《盲山》吗？”
　　陆一默心头一惊，“拐卖妇女？”
　　舒梅给他点赞，“可以啊，你连这个都知道。”
　　陆一默的眉头皱得紧了，“那你这趟是要去偏远山区？”
　　“是啊。”
　　舒梅抹完了药膏，很顺手的盖上盖子，又放到茶几上。她淡淡地介绍，“师兄说那地方要有人带，一般人根本找不到那个村子。这次的受害者是S市的一个大学生，十五年前被人绑架然后拐卖了好几次，最后卖去那里。在一个窑洞里关了十五年，生了两个小孩，解救出来的时候，她小腿的肌肉已经萎缩，站都站不稳。她的家人把她放在S市的一个疗养院，师兄已经采访过她。她的精神情绪都不稳定，效果很不理想。师兄想让我和她谈谈，但是我想先看看那个村子。”
　　陆一默的面色很严肃，沉吟片刻，他说，“我读研的时候，和导师参加过一次全国性的义诊活动。就是去那种很偏远的小山村，免费给村民治病。我有见过一个被拐卖的女人，她面色呆滞，身上有很多的伤，一看就是被人打的。我想帮她报警，她突然朝我笑笑，说没用的，这里都是同伙。”
　　舒梅皱起眉，“后来呢？”
　　陆一默苦笑，“我们走的时候，她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她父母的地址和电话。但是被人看到了，强行从我手里抢走。不过我提前看过，背出来了。出去之后，我通知了他的父母。”
　　“再后来呢？”
　　“我不知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陆一默握住她的手，“我不想你去，那种地方女人进去很危险。”


第202章 这是我的专业
　　舒梅拍拍他的手，宽慰的意味很浓，“因为这个女人的缘故，那个村子已经被控制了，相关的人抓了好几个，我们去的话，有警察陪着，很安全的。”
　　“那有什么好看的。”陆一默还是不想她去，面色不好看，“我有实战经验，你采访我好了。”
　　舒梅微笑，声音略略严肃，“我看过盲山，大概的情况是知道的，我就是想去现场，看看那边的风土人情，地形地貌，还有她所处的环境。感同身受后，才能和受害人交谈。”
　　看陆一默还是绷着脸，舒梅轻叹，“这是我的专业，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
　　晚上，舒梅睡得很好，陆一默却是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舒梅神采奕奕地坐起来，“跑步去。”
　　陆一默闷闷地瞥她一眼，没说话。
　　时间还早，晨风微凉，舒梅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套装，往跑道的方向走。该来的会来，迎面竟然遇上了陆鸿信和郑雅青。
　　二老发现小区有健身道，连续一周，每天早上都会去那边锻炼身体。
　　而舒梅前段时间都是晚上跑步，按着陆一默一天只需跑一次的论调，早上都没有出来过。但是因为她接了采访任务，下午要去S市和师兄汇合，晚上不能跑了，所以早上出来跑步。
　　这下好了，狭路相逢了。
　　陆一默和郑雅青长得很像，舒梅一眼就看出人物关系。步子好像迈得轻松，心头却不由自主地发着紧。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礼貌地笑笑。
　　陆鸿信是个随和的性子，普通邻居一样的口气，和她打招呼，“一大早跑步呢？”
　　舒梅回头笑，“是的。”
　　眼睛的余光，她看到郑雅青还算和善的笑容。
　　莫名地松口气，她继续往前走，顺着风，她听到些支离的交谈，“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
　　“你就知道看美女。”
　　“看看而已啊。”
　　后头可能是在相互打趣，舒梅走得远了，听不清楚了。她对陆一默的爸妈印象挺好的，端庄、亲民、友善。
　　跑完步，她回去家里。陆一默已经起床了，餐厅里有浓郁的咖啡香味，是舒晋茂硬塞给她的蓝山咖啡，她请陆一默喝过几回。
　　陆一默识货，拿了袋子研究了老半天，前两天说他找到美国朋友代购，二十天后寄到。这会儿他一边喝，一边若有所思地看她进门。
　　突然问，“有没遇上我爸妈？”
　　“遇上了。”舒梅好笑地答，“你爸说我长得很好看，你妈说他就知道看美女。”
　　陆一默眯起眼，“你们交谈了？”
　　“打了个招呼，那些话是我偷听到的。”舒梅往主卧的方向走，“你爸妈挺和蔼的，周宇寰说得对，你妈年轻的时候绝对的大美女。正好你爸喜欢看美女，家庭生活一定很美满。”
　　身后有陆一默的声音，“你不喜欢看美男？”
　　舒梅哈哈笑，“你真幽默。”
　　她现在已经学会躲避陆一默的暗示性的语言，她觉得自己如果答喜欢，他必然会说，那他俩的家庭生活会很美满之类的话。
　　舒梅要的是厮混，不是长相厮守，有些话，她接不上来。
　　陆一默多聪明啊，几个回合下来，他也能明白舒梅的想法。暂时没什么办法，他只能慢慢地磨。
　　--
　　作者有话说：
　　前面看到有位亲说，要看我是不是整部文都写流浪狗。哪能呢，素材多得很呐。亲们想看哪方面的新闻事件，可以留言。作者六研究一下，说不定会放上去哦！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03章 显然，又是师兄出卖的她
　　今天是陆一默的门诊日，没办法请假。
　　早餐是他做的，简单的三明治和咖啡，等舒梅洗完澡出来，他已经收拾好东西，等着出门了。
　　“你的行程安排？”他问。
　　舒梅先过去拿一个三明治，咬一口，嘴巴里鼓鼓囊囊，声音含糊，“暂时也不是很清楚，师兄让我下午一点前到S市和他会合，我打算坐高铁过去。”
　　陆一默无语地看她，过去给她倒一杯咖啡，放到面前。
　　“高铁票买了吗？”他又问。
　　舒梅喝一口咖啡，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这下声音清楚了，“高铁票不紧俏的，我一会儿就买。”
　　陆一默“哦”了一声，转身往外走，“我要去上班，吃完早饭你和你师兄联系一下，把行程安排搞清楚，然后发给我。还有你的高铁票，买完了也跟我讲一下。”
　　舒梅轻轻皱眉，心道你会不会管太宽啊。
　　没有听到回应，陆一默突然转过头，声音很淡，“我打算给你请个保镖。”
　　舒梅没有心理准备，下意识地挑起眉，“不至于吧。”
　　陆一默冷冷哼，“你一个外乡女人，在那种深山老林的地方，万一落了单，到时候就是个叫天不灵的局面。请个保镖不用多少钱，但是大家会安心，对外可以说是你的助手。”
　　舒梅尴尬，“档次太高了。”
　　“哪里高？”
　　陆一默一边换鞋，一边淡定地说话，“后果太严重，小心驶得万年船。”
　　舒梅走过一遭鬼门关，现时的她也是惜命得很。想想也对，她终于点头，“行啊，你帮我请一个，需要多少钱我打给你。”
　　陆一默白她一眼，“请这个保镖主要是安我的心，算我的消费。”
　　舒梅无语，不过她又想笑，“行啊，就当我傍上大款了。”
　　……
　　陆一默刚刚走进门诊室，舒梅的微信就到了，是一张高铁票的截屏图，“我坐这一班。”
　　他看一眼，矜持地点一个OK的手势。
　　刚才路上的时候，他已经交待S市开安保公司的朋友，临时调一个特警队出来的保镖。这会儿他把图转过去，又交待对方把保镖的照片和个人介绍发过来。
　　门诊很忙，病人一个接着一个，一个多小时后，他才有空看一眼微信。舒梅已经把行程问来了，“下午三点的飞机，在那边的省城呆一晚，明天公安会开车送我们过去。”
　　舒梅知道他的意图后，还附上了航班号。
　　不过她加了一句，“如果保镖买不到票就算了。那边有公安全陪，挺安全的。”
　　陆一默不在意。
　　在规定的时间到达规定的地点，这个是保镖的基本素质，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还请来干嘛？
　　“会安排好。”他淡定地回话。
　　……
　　舒梅没有在S市的高铁站见到陆一默请的保镖，却见到了庄文泽。他比之前又清瘦了些，早年的一件白色T恤穿在身上松垮垮的，不过精神还好，看着也是英俊。
　　显然，又是师兄出卖的她。
　　站在大厅，舒梅的身体明显有点僵，同时也实在是无语，“又有赞助？”
　　郑云霄连连摆手，“非也非也，我昨晚在酒吧遇到文泽，他听说咱们有这个采访任务，当时就急了，一定要请个保镖。他不说我没感觉，回家后愈想愈后怕，万一出事，我可担不了这个责任。”


第204章 把郑云霄的恻隐之心给说出来了
　　舒梅这才注意到，离开半米远的地方，站了一个体形精壮的年轻男子，平头，肤黑，戴了一副墨镜，五官看着模糊，但是很有保镖的派头。
　　她先挑郑云霄话语里的破绽，“你会去酒吧？”
　　“会啊。”郑云霄答得流畅，“我最近在跟一条新闻线索，都是在酒吧交换情报。”
　　舒梅狐疑地看他，“哪方面的？”
　　郑云霄摇头，“不能讲。”
　　他经常玩神秘，舒梅不在其位，便不多问。转过头，她很平静地看向庄文泽，“保镖已经请了，你又来干嘛？”
　　庄文泽很久没有见到她，此时见她胖了一些，脸颊圆润，皮肤白皙中透着光泽，就知道她最近过得很好。
　　想到她带回来的那句话：“有段时间我状态也不好，现在已经恢复了。”
　　他来回来地想了很多天，翻译出来的意思：有了新的男朋友，那人帮助她恢复状态，从此以后，她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他。
　　庄文泽心里头酸楚，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复杂。
　　“我开车送你们。”他说。
　　舒梅本来想说“保镖不会开车吗？”，想一想还是算了，人都在这儿了，说什么都无意义。
　　看一眼边上的郑云霄，她淡淡地说，“后面就看你的安排吧。”
　　没等郑云霄作答，庄文泽紧着问一句，“你吃午饭了吗？”
　　“吃过了。”
　　“哦。”庄文泽也不失望，“我买了你最喜欢的松露蛋糕，一会儿飞机上可以吃。”
　　舒梅不想理他，转过头装没听见。
　　郑云霄在边上看得直叹气，他本来是不想掺和这件事情的。但是最近酒吧去得多，老是看到庄文泽在里头买醉。
　　陆柯他也认识，拽着他聊了好多。他才知道，舒梅有了一个男神级别的医生男朋友。然后庄文泽想不通了，逮到机会就把自己灌醉。
　　昨天晚上他又在酒吧遇到庄文泽，一个人，趴在吧台上，背影寂寥得很。他过去打招呼，被拉住一起喝酒。
　　可能是刚开始喝，庄文泽还清醒着，两三杯酒下去，郑云霄晕了，一不小心把舒梅答应和他出去采访的事给说了出来。
　　庄文泽立刻就精神了。
　　他求郑云霄，说自己很久没有看到舒梅，想见见她。
　　他话语说得实在，“我知道自己在舒梅这儿已经没有希望，但我就是想他，想得肝肠寸断，我整天喝酒，是因为喝醉了迷迷糊糊地会觉得她还在我身边。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迟早有一天会喝到胃穿孔，你让我见见她，说上几句话，也许我就想通了。”
　　他继续说，“我知道舒梅的脾气，真的就是看看她，绝对不会搅和你们的事情。这回我不和你讲赞助，就是师门之谊，咱们都是F大出来的，以前我和舒梅在一起的时候，没少叫你师兄。你这里有什么事情，我都是尽心尽力，现在我这副鬼样子，你好歹拉我一把。”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郑云霄的恻隐之心给说出来了。
　　关于这点舒梅也是奇怪的，师兄看着好像没有心，比如死刑犯这种主题，他可以一边采访一边写稿一边愉快地生活。但是庄文泽这么简陋的三言两语，居然能把他给说动了？


第205章 希望渺茫，但他想守守看
　　车子行驶在机场高速，是保镖开车，庄文泽坐在副驾驶座。
　　舒梅已经很久没有坐这辆车，内饰没变，挂件是她买的，一个红色的小葫芦，精巧可爱。离婚的时候，庄文泽的车子她当然不会要，连同她买的小猪靠垫都归了他。
　　时隔一年，再看到这些东西，她有恍然一梦的感觉。
　　庄文泽偷偷看她的表情，状似很平静，但他很了解她的，外柔内刚，外冷内热，外静内动，这些成语都可以用来形容她。所以她不可能看着那些与过往有关的东西，而无动于衷的。
　　但是又怎么样呢？就算她心头起了波澜，很快也会归于平静。她能想到他的好，同样能想到他出轨的恶。
　　庄文泽沮丧，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舒梅和那个医生分手，那样他就有再次走近的机会。
　　希望渺茫，但他想守守看。
　　“你写的流浪狗的专题报道，我都看了。写得很好，看完后，我就琢磨着想领养一条狗。”
　　车厢内本来安静，他骤然的声音极为突兀。
　　舒梅抬起头，眉目冷淡地看他一会儿，“狗是生命，养了就要负责一辈子。”
　　“当然会管他一辈子。”得了回应，庄文泽兴奋起来，“我喜欢德牧，你觉得怎么样？”
　　舒梅沉默，隔一会儿她说，“你知道比格犬吗？”
　　庄文泽立刻答，“我知道，比格犬是一种小型猎犬，性格很温和。是Snoopy的原型。”
　　舒梅面色不变，声音却沉重了些，“那么你知道比格犬是国际公认的唯一的实验犬种吗？”
　　庄文泽迟疑了，“不知道。”
　　舒梅给他做科普，“比格犬是体型最小的猎犬，忍痛能力和恢复能力较好。基因稳定，身体指标平均，器官的排列组合，在所有犬类里，与人体最为接近。所以，被选为实验犬。我国有专门的实验犬养殖机构，培养出来的合格犬种，会被送往医药院校，科研机构，做各类实验。退役的实验犬比较人道的做法是安乐死或者做无害化处理，但实际很难监控。”
　　舒梅的声音不响，却吸引了车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保镖司机。
　　“然后呢？”庄文泽下意识的问。
　　“S市有一个比格公社，接收伤势不严重，或者患有皮肤病的实验犬，调理好之后，给他们寻找领养家庭。”
　　舒梅说，“如果你想养狗，不妨往这个方向考虑。不过我提醒你，实验犬一般都有心理创伤，你要很耐心地对待他们。”
　　舒梅觉得庄文泽人不坏，经济条件也不错，现在心理状态不好，养同样心理状态不好的狗，是救治，也是自救。
　　而且比格犬确实是非常可爱的犬种，被人类拿来做实验，是人类亏欠了它们，要有更多的有爱心的人去帮助它们。
　　庄文泽没有多想，马上就应下来，“把你们送上飞机，我就去落实这件事情。”
　　舒梅扬起眸，声音很柔，“好好养，不要亏待它。”
　　她很久没有给庄文泽好脸色，这一刻，他几乎看呆了，眼眶有些湿润，他抽着气，使劲点头，“我会好好养的。”
　　郑云霄在边上看，心头是一如既往的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第206章 颠簸的时候，舒梅被惊醒了
　　庄文泽请的这个保镖是有飞机票的，舒梅和师兄坐一起，他坐在后面一排。
　　因为庄文泽出现的缘故，舒梅生郑云霄的气。飞机没起飞前，还能刷一会儿手机，她不想搭理他，顾自低头看微信。
　　陆一默已经忙完门诊的事情，又去巡了病房，这会儿偷了些闲功夫，和舒梅聊天。
　　“上飞机了？”
　　“嗯。”
　　“上官昆纬没买到这个航班，所以他提前一个航次已经出发了，稍后会在机场等你。”
　　舒梅愣一愣，下意识地转头看一眼后排，黑面保镖已经把墨镜摘了，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
　　舒梅终于肯搭理郑云霄，声音很轻，“保镖叫啥名字？”
　　“刘能。”
　　“啥？”
　　郑云霄眉眼不动，同时声音很轻，“对的，就是你想的那个。”乡村爱情里那位爱占小便宜的农民刘能。
　　舒梅低下头，再看一眼手机屏。显然，上官昆纬这个名字高大很多啊。而且陆一默还转了照片给他，小伙子相貌堂堂，看着气宇昂轩的。
　　都是保镖，单看外表和名字，她不好评价。
　　只能淡淡地回一句，“知道了。”
　　正好飞机通知起飞，要求乘客关掉手机，她又和陆一默打个招呼，便关了手机。
　　郑云霄一直在观察她，此时凑头过去，“真有男朋友了？”
　　舒梅侧头看他，“你怎么也开始八卦？”
　　郑云霄扁一扁嘴，“你是我师妹，咱们又在一个战壕里战斗过几年，关心你算什么八卦。”
　　他说得振振有词，舒梅倒也不好反驳，只能垂下眸，搪塞他，“你和庄文泽走得太近，我不想和你说这种事情。”
　　郑云霄无语地笑，“我能有什么坏心眼，不过就是看他可怜。你不知道吧，他最近老在酒吧买醉，陆柯被他折腾得够呛，拉着我摊过一晚的苦经。我寻思着让他见见你，聊一聊或许会好起来。果然啊，刚才车上就聊得很好，你让他养比格犬，至少能保他的胃不会喝穿孔。”
　　舒梅轻皱起眉，难怪陆柯让段青亦带话过来。
　　想一想，她淡淡地说，“我就是随便一说，他就算胃穿孔也和我没关系。”
　　郑云霄瞥她，“夫妻一场，就算离婚是他的错，你也不要那么绝情嘛。”
　　舒梅不理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眼罩戴上，“我睡了，到了再叫醒我。”
　　……
　　因为气流不稳的缘故，飞机在Y市的上空盘旋了好久，才降落下去。颠簸的时候，舒梅被惊醒了。
　　“怎么回事？”她有点懵。
　　郑云霄倒是淡定，“气流不稳，咱们之前出差不也遇到过？一会儿就好了。”
　　舒梅却没法淡定，胸口发闷，耳朵里有耳鸣，之前车祸的应激反应突然就产生了。头痛，感觉自己在不断的翻滚和碰撞，心脏有爆裂感。
　　面色惨白，她觉得自己不行了，只能抱紧脑袋，不停地做深呼吸。
　　郑云霄刚开始没在意，等他发现不对，坐在后排的保镖刘能已经站起身，动作极快地取下吸氧设备，给舒梅戴上。
　　舒梅还是头痛，不过那股毁天灭地的炸裂感消失了。她用力的呼吸，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
　　飞机终于停靠完成。
　　郑云霄心有余悸地看着舒梅，“你没事了吧。”
　　舒梅缓缓摇头，“没事了。”
　　刘能起身看她，“你是不是心脏不好？”
　　舒梅怔一怔，下意识地答，“我心脏没问题，不过之前出过一次车祸，刚才飞机的颠簸，和那时有点像。”
　　刘能明白了，“你有创伤应激障碍，以后出行要当心。刚才这种情况，边上没人的话，会很危险。”
　　郑云霄的面色严肃了，盯着舒梅看了好一会儿，不过他没有说什么。
　　--
　　作者有话说：
　　前夫哥的保镖先立了一功，陆医生的保镖要加油啊！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07章 是老板给力
　　关于上官昆纬，舒梅没有提前和郑云霄打招呼。出口处见到时，她淡定地转过头，“看到那个戴墨镜的酷小伙了吗？他是我的助手。”
　　郑云霄愣住，转头看一眼刘能，“啥助手？我怎么觉得他俩是同一个职业？”
　　舒梅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然后开始忽悠，“我又不知道你会和庄文泽沆瀣一气，搞一个刘能跟在后头。我打算做自媒体，这位是实习生，我看他体格不错，想着一带二便，做工作助手的同时，也可以当保镖用。”
　　她这个忽悠带了点逻辑，郑云霄居然就信了。不再纠结助手的问题，他紧着问专业上的事情，“你打算做自媒体？”
　　“嗯。”
　　舒梅很随意地应下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上官昆纬的身边，显然对方也看过舒梅的照片，这会儿摘下墨镜，刚想做个自我介绍，却被舒梅抢了先，“这位是我的师兄郑云霄，他是这次采访的组织者。”
　　然后她介绍刘能，“这位叫刘能，因为这次的工作任务比较特殊，他是师兄请的保镖。”
　　上官昆纬的眉毛明显地往上挑一挑，不过他的表情倒是变化不大，“幸会。”
　　舒梅很满意他的波澜不惊，然后和另外两位介绍，“他叫上官昆纬，是我的工作助手。”
　　郑云霄哈哈一笑，“咱们这回的采访规模很大啊。”
　　刘能却是眯一眯眼，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幸会。”
　　舒梅只管把场面交代过去，剩下的她也不愿意多操劳。
　　这趟采访初定的时间是三天，而且因为是夏天，舒梅带了个不大的行李箱，出来时她没让刘能帮忙，是自己拉着的。这会儿上官昆纬很自觉地上前，“外面有台阶，我帮你拿。”
　　舒梅愣一愣，不过还是松开手。
　　一行四人出去，上官昆纬因为先到，已经租好汽车，还是一辆霸气的越野车。郑云霄眉毛挑一挑，忍不住吹一声口哨，“你这位助手可以啊。”
　　舒梅淡定，“是老板给力。”
　　……
　　在省公安厅的招待所住一晚，第二天，在宣传处的裘副处长的带领下，一行四人，赶往三百公里外的大山。
　　上官昆纬还是开那辆越野车，刘能坐副驾驶座。昨晚他俩住一个房间，看着好像没有沟通交流，都是酷酷的表情。
　　郑云霄和舒梅坐公安厅的车，裘副处长坐在副驾驶座，上车之后，他就开始给二位介绍案情。情况和之前了解的差不多，舒梅眉目严谨，依旧听得仔细。
　　“她在那个村子十五年，一直都被关在窑洞里吗？”她问。
　　“前面两年没有被关，但是她跑得太厉害，有一回差点就跑成功了，抓回来后，就被关起来了，一直到现在。”
　　裘副处长也是叹气，“我年轻的时候，在Z市呆过两年，去过周边区域，那里是大片的山区，你去过就知道有多偏僻和闭塞，外乡人进去想跑出来的可能性很小。”
　　“镇里的干部不去那边吗？”
　　“那边很穷，没人愿意嫁进去。本地的姑娘也是想方设法地嫁去外地。娶媳妇很多都是买的，人贩子拐来的人没什么成本，很便宜就肯卖。那些买了媳妇的，就说自己是付彩礼娶的。刚开始那些女的都是不愿意，几顿打下来，再强行往你肚子里揣上娃，等小孩子生了，舍不得娃，就咬着牙在那边呆下去，镇里的干部就算过去，也看不出什么。”
　　“不是看不出来，而是没法管吧。”郑云霄冷着眼说，在这种事情上，他的态度是一贯的犀利。


第208章 陆一默没有骗她
　　裘副处长尴尬地笑笑，又叹一口气，“那里的人穷啊，受教育程度低，这些年国家搞扶贫工程，小孩子尽量送出去读书，局面才稍稍有些改观。这次这个女的之所以会被解救出来，就是一个扶贫干部发现的，他是省里派下去的，和当地没有利益关系，而且他本身就是咱们公安系统的人，当时看到了也没说，回去市里时做汇报，后来带了三十几个同事冲进去，才把人救出来的。这次抓的人比较多，上级怕这位同志被打击报复，提前结束了他的扶贫任务，他现在在Z市，你们也可以采访一下他。”
　　舒梅目光凝重，继续提问，“我看到材料上写，这次还有发现几个被拐妇女，她们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小孩子都大了，她们在这里呆了十几年，就算穷，也习惯了。而且这些年国家的扶贫工程做得确实挺好的，他们那儿有山货，镇里组织采购，再通过网络卖出去，日子有了盼头，所以她们都选择留在那儿。”
　　裘副处长还是叹气，“那个被关起来的女的，是因为太倔了。可能因为她是S市人，见过大世面，死活不肯屈服，下场就比较惨。”
　　舒梅垂下眸，沉吟半晌，她又问，“有抓到人贩子吗？”
　　裘副处长是搞宣传的，已经接待了好几拨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他答，“穷乡僻壤，总有人贩子活动。这次省厅出动的力度很大，顺藤摸瓜，在这个区域多处出击，抓了好几窝人贩子。查下来，都不是十五年前的那些贩子。这次的事情影响很大，省厅对分管政法的副省长立了军令状，将成立针对人贩子的专案组，加强巡查，见一个抓一个，不让人贩子有立足之地。”
　　郑云霄笑起来，“好啊，一年后我们会再来采访，宣传你们的成绩。”
　　……
　　这个村落确实偏僻，到达Z市，短暂的休息之后。一行三辆车，往目的地开去。先是盘山公路，绕来绕去，足足开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拐去一条年久失修的山路，一路前行，周边山势陡峭，密林里有古怪的声音。
　　舒梅的神情愈来愈严肃，陆一默没有骗她，如果在这种地方走失，她想自己是没办法跑出去的。同时她也能感受到被拐女人的绝望，路不熟，后面又有人追，抓到了会被狠狠地打，几个回合之后，还能坚持往外跑的，确实会疯掉。
　　郑云霄拿手肘轻轻地捅她一下，“怕了？”
　　舒梅重重地舒一口气，“这地方真有可能是法外之地。”
　　她拿出手机，“你看，连信号都没有。”
　　郑云霄拍拍她，“别怕，咱们带够人了。”
　　裘副处长听到他们的聊天，笑呵呵地转过头，“这片山域深深浅浅的一共有五个村，省厅在中间的那个村里设了专案组，就是咱们要去的那个村。放心，这地方有人管。”
　　舒梅尴尬地笑笑，“是我多虑了。”
　　“你是女的，心有余悸是正常的。”
　　裘副处长四十几岁，家里有一个明年考大学的女儿，“别说是你，我刚听到这个案子，回家跟女儿谈了半宿。让她坚决做到以下几点：不接受陌生人的饮料，同时对熟人也要心存防备。不搭黑车，夜晚不单独出行，还有一条最重要，坚决不见网友。”
　　--
　　作者有话说：
　　看文的亲们，这几条你们也要牢牢记住啊！


第209章 外头有急促的脚步声
　　一直到黄昏时分，一行人才算到达目的地。
　　这其实是一个山坳，前后左右都是山，独独中间有一大片的空地。间隔着造了好多土坯石头房。不考虑人贩子的问题，任何一个城里人过来这里，都会不由自主地赞叹，这里的风景好美。
　　根据裘副处长的介绍，这个村是五个村里最大的一个，
　　车子停在村口，一共三辆车，除了裘副处长和上官昆纬的车外，另外一辆车上有四位公安，他们是Z市公安局派来替换这边的同志的。
　　山里人少，突然来了数十个人，最来劲道的是小孩子，光屁股，流鼻涕的好多个，从村里头跑出来。
　　他们是最快乐的人，嘻嘻哈哈地围着他们又跑又跳。
　　不知道是不是山路晕车的缘故，舒梅面色有点白，看着不大舒服，刘能轻轻皱眉，上去问她，“没事吧。”
　　舒梅知道他问的是应激反应的事情，连忙摇头，“没事。”
　　上官昆纬也是注视她，陆一默有加他的微信，说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他汇报。所以昨天晚上他汇报了，说郑云霄也有带保镖。
　　陆一默“哦”一声，提醒他不要掉以轻心。
　　上官昆纬当然应下。
　　这趟出来，他拿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报酬，要求就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要把舒梅完好无损的带回H城。之前他觉得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在这边听了案情介绍，再过来这个大山，以他前特警队员的直觉，这地方确有可能不安全。
　　所以他也确实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
　　时间差不多，进村就吃晚饭。
　　村长王喜五十多岁，这个年纪在大城市里只能算中年，但是常年在山里劳作，他皮肤黝黑，脸上有很多的皱纹，显着老相。但是他身板还是很硬，手臂有肌肉，看着有几把力气。
　　晚饭在类似农村食堂的地方吃，王喜很客气，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咱们这儿就是山货多，你们多吃点。”
　　省厅在这里驻人，是给伙食费的，在他们眼里是挺大的一笔钱。村民们轮流做饭，赚这个饭钱。今天正好轮到王喜，他早早做了准备，荤的是山里的野鸡和石鸡，素的是采的蘑菇和自己种的青菜，满满的烧了几锅，闻着香气扑鼻。
　　舒梅吃得香，一边和他聊天，“村长您去过Z市吗？”
　　王喜抬起头，甚是认真地看她，“外头人不良善，出去要被骗。”
　　舒梅笑，“总归是好人多。”
　　王喜的神情黯下来，低下头连续往嘴里扒饭，没再说话。
　　舒梅若有所思地看他一会儿，也低下头吃饭。
　　……
　　村子里的住宿条件当然不怎么样。不过还好现在是夏天，哪怕打地铺也没关系。舒梅一个人害怕，王喜给她安排了里外屋，她睡里头，和她一起来的三只男睡外头。
　　坐一天车太累了，后半夜山风吹出恐怖的声响，舒梅居然也睡着了。
　　她是被第二天的鸟叫声吵醒的。
　　手机没有信号，只能当手表用，她看一眼，这会儿才四点半。闭一会儿眼，鸟叫声太盛了，睡不着不如起床了。
　　刚刚穿好衣服，听到外头有急促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很杂乱。
　　外头至少有两个人是警醒的，舒梅先是听到敲门声，然后是上官昆纬的询问，“舒姐，你醒了吗？”


第210章 这帮亡命之徒啊
　　舒梅过去开门，“我已经起来了。”
　　这时外头的门被人强行撞开了，王喜带了几个人冲进来，他这会儿像是打了鸡血，脸上的皱纹都绽开了。
　　手臂扬起，大声地吼，“把那个女的拖走，动作快。”
　　郑云霄还睡着，闻言坐起来，“村长，你干嘛？”
　　“不要叫我村长。”
　　王喜的声音恶狠狠的，“老子低眉顺眼，忍了很久了，因为一个破娘们，公安抓了俺们村那么多人，后来又满山溜达，四处抓人，现在还找来记者宣传。是想绝了咱们的饭碗么？”
　　舒梅很敏感，抓住他这句话，“什么饭碗？”
　　王喜冷笑，“我当我傻？套一套就会把底细交待出来？”
　　郑云霄也是冷笑，“村长，你是这里最大的人贩子吧。”
　　王喜突然爆发，从背后的腰带上抽出一把砍柴刀，往郑云霄劈过去，“老子活够了，咱们同归于尽吧。”
　　郑云霄吓得直接闭上眼，看都不敢看。
　　这个时候就看出保镖的作用了，刘能早就看到王喜背后的砍柴刀，见他真的发疯，立时操起手边的板凳挡住这一劈。
　　真是用力啊，刀子直接嵌入木头，想再拨出来都难。
　　舒梅吓得全身发软，但也就缓一秒，她伸手去拖郑云霄，“快起来啊，要跑路了。”
　　两人一起经历过风雨，听她这么一叫，郑云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就跳了起来。还重重地踹了王喜一脚，“敢劈老子，你长能耐了。”
　　下一秒，王喜带来的人各自抄了锄头木棒，冲进来了。而王喜被踹得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上官昆纬也带了工具，是一根精钢的甩棍，初始短短一截，甩一下能有一米长。
　　他冲上去阻挡，刘能顺手拨了王喜的砍柴刀，也上去迎战。
　　郑云霄挡在舒梅前面，声音发抖，“咱们可能来了人贩子窝，还好带了两个能打的。”
　　舒梅也害怕，小声地和他分析，“这里是深山，他们敢这么干，肯定是有退路的。凭咱俩的战斗力，跑出去凶多吉少，还是跟着刘能和上官，保命的概率还高点。”
　　“对，对。”
　　郑云霄使劲点头，但是外头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保镖们虽然勇猛，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源源不断地进来。
　　“裘副处长那边不知道怎么样？”舒梅低下头算，“算上替换的四个人，省厅在个村至少有十个人。”
　　“这帮亡命之徒啊。”
　　郑云霄咬着牙说，“我猜他们是想跑路了，这座山很大，他们成天在这里活动，说不定狡兔三窟，有别的地方备着。”
　　舒梅紧张得全身发紧，但是她返身回去房间，她记得陆一默有往她行李箱里塞一把长柄水果刀，当时有开玩笑，说必要时可以拿来防身。
　　……
　　下午三点，陆一默从手术室里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注意力一直不是非常集中，还好今天的手术比较简单，没有出纰漏。
　　回去办公室，他先去看手机，微信上没有舒梅或上官昆纬的留言。他知道那边的山里没有信号，所以也算正常。
　　眼皮还是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泡一杯咖啡，他想安静的坐一会儿，却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理所当然的语气，“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打算啥时候带回家？”
　　--
　　作者有话说：
　　今天写得很犹豫。PS：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11章 无论如何，安若晴都是出局的
　　陆一默有思想准备，慢悠悠地喝一口咖啡，淡定道，“我有喜欢的女人，正在追求中，还没到带回家的阶段。”
　　“追求中？”郑雅青极其聪明，稍一思忖就想出端倪，且毫不客气地指出来，“所以你的工作其实没有那么忙，你所谓的加班值班，其实是在追女人。”
　　陆一默心平气和地答，“加班值班也是有的。”
　　听筒里静了半秒，然后就是一叠声的追问，“她几岁？是什么职业？父母都是什么职业？你们已经进行到哪个阶段？我去新西兰之前，你能带她来看我吗？”
　　陆一默很习惯老妈的作风，温声作答，“她比我小三岁，她和她父母的职业都与我门当户对，我们处于相互有好感，且可以前进一步的阶段。我和她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今年可能没办法带她看您。不过，我会努力，争取明年带她去新西兰看您。”
　　郑雅青沉默，思忖片刻，“安若晴肯定出局了吗？”
　　陆一默很坚定，“是的。”
　　“我保留态度。”
　　“您不能干涉我的婚姻自由。”
　　“我不干涉，但是如果这个不成，你要考虑安若晴。”
　　陆一默极之笃定，“肯定成。”
　　而且无论如何，安若晴都是出局的。
　　……
　　电话挂断，陆一默若有所思了会儿，他还是有不安定的感觉，想一想，他给舒梅拨电话，听筒里依旧是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没啥办法，只有等了。
　　他慢吞吞地喝着咖啡，一边看桌上的医案，隔一会儿，有护士进来喊他，说有病人出现紧急情况，让他过去看看。
　　他连忙站起身，忙碌去了。
　　手机落在桌上，忘了拿。再回来，是半个小时后，还没进门，就听到办公室里有手机铃响。他疾步进去，手机屏上显示是上官昆纬。
　　这个就奇怪了，按行程他们这会儿都在大山里，舒梅的手机不在服务区，他应该是同等待遇。
　　没有犹豫，直接点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相当地嘈杂，上官昆纬的声音有些沮丧，“陆哥，这边出大事情了。舒姐摔了一跤，后脑着地，出现头晕呕吐的症状，现在在Z市医院，确诊为脑震荡。另外身上还有些挫伤，不过不严重。”
　　陆一默的眉目严肃起来，“出什么大事情？你慢慢讲，讲清楚点。”
　　……
　　时间接到凌晨，舒梅回去房间，从行李箱里抽出水果刀。
　　去外地出差，她基本都是牛仔裤，T恤衫和运动鞋的配置。水果刀锋利，但是外面有刀鞘，插在后腰的位置。
　　刚刚忙完，外头的打斗声更加激烈了。
　　郑云霄被一个黑脸男人追打着跑进来，舒梅正好抬头，眼睁睁地看着手腕粗的木棍，狠狠地落到师兄的后背。
　　郑云霄“嗷”的一声，随即扑倒在地。
　　舒梅目瞪口呆，他俩做新闻调查的时候，因为惊动当事人，害怕打击报复跑过很多回，却头一回真正与人近身搏斗。阅历丰富了，但这一刻她该怎么办？
　　黑脸男人箭步上前，扯住她的手臂，使劲地往外拽。郑云霄原本趴着，此刻强忍着剧痛，踉跄着起来抱住那人的腰，二人扭打在一起。
　　而门口又出现一个村民，手里也是拿着木棍，凶神恶煞地冲进来。


第212章 逃命这种大事，必须能啊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昆纬天神一样的现身，他已经杀红了眼，全身热腾腾，手里的甩棍挥起来，只一下就把那个村民击倒在地。
　　郑云霄武力值太低，这会儿被黑面男子按翻在地，两拳头下去，脸上全是血。
　　舒梅的面色极冷峻，她是那种逼到绝境会格外冷静的人，这会儿，她眼里只有行凶的黑面男子和满脸鲜血的师兄。
　　拔刀出手，用力扑过去，重重地扎了黑面男子一刀。
　　上官昆纬正好看到这一幕，他连忙出手，拉住舒梅，“你怎么样？”
　　刀子顺势拔出来，鲜红的血喷出来。黑面男子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旋即身体委顿下去。
　　舒梅顾不得说话，先把刀子插回去，然后去拖郑云霄，声音抖得厉害，“师兄，你没事吧。”
　　郑云霄呻吟着，“鼻梁可能断了，不过不算大事。”
　　上官昆纬帮忙，上去拉他起来，“能跑吗？”
　　郑云霄胡乱地抹脸，喘着答，“逃命这种大事，必须能啊。”
　　三个人从内屋出去，外头一片狼藉，刘能真是个能打的，加上已经干翻的五个，这会儿还和两个壮汉缠斗着。
　　上官昆纬上去帮忙，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战斗。
　　“特警队的？”
　　“嗯，你呢？”
　　“**部队退役。”
　　上官昆纬倒抽一口气，“难怪。”
　　相视一笑，算是对上暗号了，然后一起转头，“跑吧。”
　　郑云霄站得歪歪倒倒，全靠舒梅扶着。他使劲点头，“跑。”
　　……
　　走到外面，大家都惊了。
　　山道拐弯的远处，有浓重的烟雾浮起，隐隐还能看到火光。
　　刘能脱口而出，“山林大火。”
　　郑云霄身上的痛劲还没过去，这会儿还是呲牙咧嘴的状态，声音有点古怪，却一针见血，“妈的，这帮人真敢干，去里头的村子放火，把警察都调走了。”
　　舒梅四下张望，犹豫着说，“这个村子好像空了。”
　　上官昆纬担心租来的那辆越野车有意外，于是提议，“咱们去村口看看。”
　　“好。”
　　舒梅开始后怕，手指微微发抖，“我刚才拿刀刺人了，那人会不会死？万一他死了，我会不会因此坐牢？”
　　“不会，你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郑云霄安慰她，“你不出手，我就被他打死了。”
　　“这个村子肯定有问题。”刘能小心地侦查着，“可能昨天晚上就开始撤退了，否则不可能走得这么干净。”
　　舒梅好奇，“这深山老林的，他们能去哪儿？”
　　上官昆纬也在观察，“应该是转移到密林深处了，他们都是这里的山民，从小在这里生活，换个地方也能活下去。”
　　舒梅啧啧，“胆子真大。”
　　郑云霄做新闻调查多年，见多识广，分析判断有自己的一套，“我猜这个村子是个人贩子窝，他们肯定还有一个秘处，可能是窝藏贩来的女人小孩的，最近警察在他们这儿常驻，搞得他们没办法开展副业，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最终决定干一票大的。我猜他们不仅在密林有窝点，在各个城市也有据点，这个村一共也没多少人，四处分散，就能生存下去。”


第213章 一句话略过了当时的惊险
　　舒梅微皱起眉，直觉告诉她，师兄的这个分析是有道理的。
　　“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找警察？”她问。
　　“当然。”
　　郑云霄有气没力地说，“咱们现在属于出师未捷身先死，得赶紧找到车，出去再说。”
　　……
　　既然对方是有预谋的，现实当然很骨感了。越野车停在原地没动，但是轮胎全瘪了，望过去整体矮了一截，不复之前的威风凛凛。
　　上官昆纬倒是松一口气，“幸好车还在。”
　　要是被他们推下山崖，损失就大了。
　　另外警察的车都不在，说明他们开车过去扑火了，没进来叫他们，可能是觉得他们是客人，不好意思吧。
　　然后怎么办？
　　刘能想一想，出个主意，“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步行进去找警察。”
　　“行。”上官昆纬点头，“我们往下走500米，找个山林躲一躲。你找到警察下来的话，就在路边喊，听到声音我们会出来。”
　　这二人算是专业的，剩下二人就无条件的服从。
　　兵分两路，一人往上，三人往下。
　　……
　　上官昆纬讲得仔细，陆一默轻皱了眉头，认真地听，“这是什么时候？”
　　“早上六点钟左右。”
　　陆一默算一算时间，“那怎么现在才打电话给我？”
　　上官昆纬叹气，“后面又出事情了，原来王喜并没有离开，他带了几十个村民，兵分几路搜寻我们，其中一路在上头拦住了刘能。”
　　“山林大火，政府应该会派人进来灭火。”
　　“这里太偏了，警察也是兵分两路，一路开车出去求援，一路上去指挥救火。后来我们确实有看到救火车开上来，速度太快，我们没来得及跑出去。后来王喜的人发现了我们，一路追打，我们因此跑进了密林。”
　　上官昆纬如临其境。
　　当时已近中午，密林里大树遮蔽，只有偶尔几处有直射的阳光漏下来。王喜带了几个人包围住他们。
　　他也受了伤，情绪却是癫狂，嘶吼着，“你们跑不掉了。”
　　舒梅跑路的过程中摔了一跤，脑袋砸到石头，头晕眼花，还呕吐过一阵。这会儿她强打起精神，手指点住王喜，“你……”
　　重重地喘两口气，她继续说，“你都要跑了，干嘛死盯着我们不放？”
　　王喜冷呵呵地笑，“你怎么知道我要跑？山林大火，那三个男的往火场里一扔，烧死了属于意外事故。至于你，送出去可以卖两万块钱，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舒梅脑袋发晕，“你放这么大一把火，再祸害三条人命，就为了赚我这两万块钱？”
　　王喜的精神状况看着不大正常，“你们城里人都很坏，就知道坑我们山里人，我是为民除害。”
　　舒梅听得又想呕吐，扶着树干难受了好一阵。
　　郑云霄在前面的一场对战里，胸口又挨了一棍子，当时是呕血的。全靠上官昆纬舍命一搏，才捡回一条命。
　　捂住胸，他咳咳了几下，有气没力地说，“哪来这么大的仇，你是不是被城里人QJ过？”
　　王喜面色大变，突地他一挥手，“上。”
　　……
　　“本来我们已经不行了，但是刘能立功了，他突破王喜的人，走到前面的村子，找到了警察。关键时刻，是他们进来救了我们。”
　　上官昆纬一句话略过了当时的惊险。事实上，在枪声响起的前几分钟，他被王喜掐住脖子，差点就要放弃了。
　　关键时刻又是舒梅，拔出刀子，捅了王喜一刀。之后他强打精神，又对战了几分钟，才撑到了援兵的到来。
　　陆一默沉吟，“舒梅的手机丢了吗？”
　　“丢了。”
　　“好，你把手机拿给她，我和她说几句话。”


第214章 难道是凭的气场？
　　舒梅面色苍白，晕沉沉地躺在病床上。这种状态是她熟悉的，车祸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是这个样子。
　　视线有些模糊，感觉有人过来，还把一个手机贴到她耳边。
　　声音很轻，“陆哥找你。”
　　舒梅哦一声，有气没力地说，“被你猜中了，那地方真不是随便能去的。”
　　听到她的声音，陆一默一直揪着的心，松缓了些。声音很温柔，“除了头晕恶心，你现在还有什么感觉？”
　　“乏力，虚脱，全身都痛。”
　　“眼睛看得清吗？”
　　“有点模糊。”
　　“医生给你做过颅内CT或核磁共振了吗？”
　　“还没，山里运出来好多伤者，医院里忙不过来，这边已经紧急状态了。师兄断了肋骨和鼻梁骨，搞不好还有内伤，也还轮不到治，跟我一样，只给了张病床躺。”
　　陆一默无语了，想一想，“你把手机交给上官。”
　　……
　　陆一默的师兄师弟遍全国，他想办法让Z市医院找了一辆救护车，把他们送去三百公里外的省医院。
　　这四人都伤得不轻，刘能手臂上被砍了一刀，这种属于紧急伤情，优先给缝了针。上官昆纬不用缝针，全身包了不少纱布。
　　郑云霄最惨，骨折多痛啊，他躺在担架上直哼哼。为了分散注意力，他和舒梅谈公事，“咱们这把玩得够大，这个专题一定要好好写。”
　　舒梅精神不振，“素材很多，写出来可以当小说看。”
　　“确实，那个王喜肯定有故事。”
　　说到这里他后知后觉地扬起头，问，“王喜后来怎么样？”
　　“死了。”
　　刘能说得简单，“他先是被舒梅捅了一刀，警察来的时候，他捂着伤口想要畏罪逃跑，结果摔下山崖，捞上来已经没气了。”
　　舒梅听得头痛，“我捅得另一个人，死了没？”
　　“那人还活着，我缝针的时候，有看到他。一只手铐在床头，躺在床上装死，”刘能说。
　　舒梅松一口气，“那就好。”
　　郑云霄瞥她，“王喜是摔下山崖死的，跟你也没关系。再说了，不拼一把，你就成了S市的那个女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就是正当防卫，别整什么妇人之仁。”
　　舒梅想想也对，心理负担果然就没了。心态一好，就开始调侃他，“你这伤没三个月可养不好，打算怎么写专题？”
　　郑云霄淡定，“咱们是当事人，里外里都熟，剩下的我完全可以用电话采访的方式进行，总之，养伤的三个月我死磕这一个专题了。”
　　舒梅点头，“行，你牛。”
　　他俩一路痛一路聊，三个多小时后，救护车终于开进了省医院。
　　已经开了绿色通道，好几个医生等在外头，担架推下去的那刻，舒梅意外地发现，陆一默也在，而且也穿着白大褂，姿态闲适的好像他就是这里的医生一样。
　　看她颇具意外的眼神，陆一默淡定地问，“视线不模糊了？”
　　“还是模糊啊。”
　　舒梅下意识地眨眨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几个白大褂，我怎么一眼就认出你来。”
　　难道是凭的气场？
　　陆一默很满意她的回答，不过他有不满意的事情。三个小时前，在H城，他行色匆匆地赶到机场，在登机口看到了同样行色匆匆的庄文泽。
　　两人坐的是同一班飞机。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和前夫哥碰面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了，亲们明天见！


第215章 庄文泽知道自己没戏了
　　西北地区昼夜温差很大，收到刘能的通报，庄文泽着急过来，穿的是短袖T恤，这会儿他站在急诊大楼的门口，被一阵阵的凉风吹得瑟瑟发抖。
　　同时，他的心里也凉。
　　庄文泽是从H城机场过来的，当时他在附近的F镇出差，飞机票很紧张，他紧急下手抢了一张。急匆匆地赶去登机，人群中，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陆一默，因其相貌身材实在出色，想不注意都很难。他的大脑第一时间就向他指出，这人就是舒梅的男朋友。
　　他拿出手机，从相册里调出陆柯发的偷拍照，因为光线的缘故，陆一默的五官拍得并不清晰，但是那股子闲适淡定的气质，却是一模一样。
　　而且，这班飞机的目的地有舒梅，作为现任男友，他出现在这里，也属应当。
　　庄文泽久浸商场，早已练成喜怒不形于色的绝技。心头再有滔天的波浪，面上也能保持纹丝不动。
　　淡定地坐到位置上，抬头，那个让他嫉妒的出色男人，就坐在前面两排的位置。庄文泽观察他，看他悠然自得地坐定，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本书，眉目专注，又旁若无人地看起来。
　　庄文泽知道自己没戏了，他最被舒梅诟病的就是不爱看书，而这个男人有很强的书卷气，明显是和舒梅志趣相同的。
　　……
　　舒梅没有看到庄文泽。
　　可能是因为他站的位置太暗，也有可能是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陆一默的身上，加上脑震荡引起的视力模糊。
　　担架车往前推，最近的时候，离庄文泽不足五米，但她依旧没有注意到他。
　　反而郑云霄看到了，他不认识陆一默，对目前的状况缺乏深度了解。于是心无旁骛地打招呼，声音还挺响，“文泽？你怎么来了。”
　　舒梅听到了，身体微微一僵，但是陆一默适时地探下头，语调柔和，“我带你去做核磁共振。”
　　她心头一跳，抬起头看。视线还是模糊，却能够感觉到他眼神里的波光，饱含爱意。
　　“哦。”她下意识地应一声。
　　然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地配上一个微笑。
　　陆一默眉眼沉一沉，不过他依旧淡定，步幅也没有因此加快多少，不疾不徐地推着担架车进去了。
　　……
　　一个多小时后，舒梅住进了一个单间病房。
　　陆一默脱了白大褂，坐在她的边上。
　　“你后脑有少量积血，经验来讲，卧床两周左右，积血就会被吸收掉，所以问题不是太大。这个你自己也能感觉到，比如你的视线模糊，是积血压迫到视网神经引起的，等模糊现象消失，说明积血的问题也解决大半了。”
　　声音和缓，他继续说，“刚才我还过问了你师兄的情况，他比你严重很多，除了几处骨折外，肺部也有挫伤，不注意的话，会有爆裂的危险，建议他乘坐高铁回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想走的话，明天就可以。”
　　“我手机丢了，你的手机借我用用，我给师兄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想法？”
　　陆一默莞尔，摸出手机递给她，“你师兄很拼啊，伤成这样也不好好休养，我刚才看到他在给省公安厅的人打电话。”
　　“他在了解情况吧。”想了想，舒梅把手机递还给他，“你能不能找个轮椅，推我过去看看他。”


第216章 让时间磨掉最后的牵连
　　陆一默沉吟地看她一会儿，然后站起身，“好，我去找护士。”
　　他没有犹豫，修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病房门外。
　　只隔了半分钟，庄文泽便进来了。本来以他的脾气，其实根本无所谓陆一默是不是在场。但是刚才郑云霄和他讲，说自己后悔帮他的忙了，因为他把舒梅害得太惨了，“你知道吗？她至今还有严重的创后应激障碍。”
　　郑云霄已经知道舒梅的现男友也来了医院，而且人家是著名的脑外科专家医生，他脑海里的天平已经完全倒向陆医生这边。
　　“我帮理又帮亲，舒梅的这个男朋友比你合适，至少人家知道怎么调理她的身体和情绪。”
　　庄文泽眉头皱得极紧。
　　从郑云霄的病房出来，他又和刘能聊了会儿，得知舒梅在飞机遇到气流的时候，有创后应激障碍反应，“挺严重的，有这种症状的人很少会和别人讲，她可能也是如此，我认为她需要医学干预一下。”
　　……
　　舒梅不意外庄文泽的出现，眯起眼，朝他笑笑，“这次多亏你请的保镖，要不是有他在，我和师兄都要死在那里。谢谢你了。”
　　庄文泽没想到她是这个态度，幽幽地叹一声，“你还是和我生分，我们俩就算做不成夫妻，至少也有朋友的情谊，我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应当应份的，你不用特别向我道谢。”
　　舒梅沉默，神情跟着冷淡了些，“可是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庄文泽苦起脸，“是想避嫌吗？”
　　舒梅觉得闷，她是直爽的性子，有些话虽然难以启齿，但她还是决定讲出来。
　　“我对你的感情很复杂，看到你，我就会想到那段不愉快的过去。所以现阶段，我只想对你避而远之，你能理解我的选择吗？”
　　庄文泽定在那里，眉眼有点亮，但是很快又归于沉寂。
　　他们俩有长长的七年感情，从最早的青春岁月，一起走到接近三十而立的年纪，可以这么讲，彼此人生最宝贵的时光，全都消磨在对方的身上，这份感情是任谁都牵扯不开的。所以哪怕舒梅因为他的出轨行为，肝胆俱裂，恨之入骨，还因此遭遇严重车祸，却依旧为他保留了一丝情感。
　　无爱就无恨，她的避而远之，是想让时间磨掉最后的牵绊，她是诚心诚意地要与他永别。
　　两个人都不想说话，病房里陷入长久的寂沉。
　　直到有人推门进来。
　　“刚才我路过你师兄的病房，和他打了招呼，说你要过去看他。”陆一默推着轮椅，声音里带着笑意。
　　他略过了庄文泽，径直走到病床前。
　　“我抱你下去？”他很绅士地问。
　　舒梅抬起头朝他笑，“好啊。”
　　没有表演的成分，一切都很自然。陆一默的动作很轻缓，手臂插到她的腰下，轻松地抱起她，放到轮椅上。然后他细致地帮她整理好衣服，推着往外面走。
　　路过庄文泽身边的时候，舒梅拽了拽陆一默的手。
　　她也不尴尬，淡定地做介绍，“他是我的前夫庄文泽，刘能是他请的，多亏他的这个决定，不然我和师兄都跑不出来。”
　　陆一默客气地笑，“谢谢。”
　　他本来想说刘能的医药费由他来承担，但是看庄文泽黯然无语的表情，他还是算了。
　　这个男人确有做错的地方，但这一次他也确实有功劳。


第217章 我请了年假，可以陪你
　　看到舒梅坐着轮椅进来，郑云霄的神情顿时激动，忍着痛拿手指点住他，“你可以啊，男朋友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陆医生。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他的时候，有多诧异吗？”
　　舒梅奇怪，“你认识他？”
　　郑云霄啧啧，“你这个人啊，非说自己有人格交往障碍，不喜欢搞人情往来，前年咱们报社的刘主任脑癌开刀，就是陆医生主刀的，手术很成功，后来我们都去医院看望主任，你就让我带个红包了事，否则那会儿你就能认识他。”
　　陆一默听舒梅讲过人格交往障碍，这会儿好笑地问，“你很早就跟人瞎讲这个？”
　　舒梅理所当然地答，“从我知道这个名词开始，就对外声称有这个障碍。”
　　别人也知道她是瞎讲的，但确实可以省掉很多不必要的应酬。
　　郑云霄的鼻子包了纱包，整个人看着很滑稽，但是精神状态还不错。这时候又开始说话，“她这人随心所欲，但是业务又实在是出色，报社几个刺头都不敢说她什么。”
　　“为什么？”陆一默饶有兴味地问。
　　“那几个刺头都是业务不行的，看别人做得好就眼红，不反省自己，还喜欢鸡蛋里挑骨头。某天挑到我头上，被我秋风扫落叶一般地怼了回去。”
　　舒梅突然皱了皱眉，所以她这次车祸加离婚，让那几只爽快了吧。
　　“他们是嫉妒你。”
　　郑云霄向来护短，捂着胸口继续说，“刚才我去朋友圈透过消息了，含蓄地指出你的男朋友是他们仰望不及的星辰。”
　　“你知道么？”他话头一转，笑容相当玩味，“陆医生是咱们报社年轻妹妹挑老公的比较对象，没想到本尊被你搞到手。”
　　舒梅无语了，“你好歹是个文人，能不能斯文点，什么叫搞到手这么难听。”
　　“不然怎么说？”郑云霄不服气，视线投向陆一默，笑呵呵地说，“是你追的舒梅吧，有眼光。”
　　陆一默喜欢这位师兄，彬彬有礼地点头，“确实是我追的舒梅，她还要考验我，不过我有信心通过考验。”
　　舒梅觉得哪里不对劲，揉一揉眉心，把话题收回来，“医生说你的肺有挫伤，不建议坐飞机，所以咱们要坐高铁回去。明天就可以出院，你想哪天回去？”
　　郑云霄微皱起眉，“你想回去了？”
　　“嗯。”
　　“我不想回去，反正在哪儿都是住院，不如待在这里，我是主要证人，公安的人肯定要来找我录口供，包括省厅的人，也不能不管我啊。裘副处长给我打过电话，说全靠我们破案，并且会对我们负责到底。”郑云霄说。
　　舒梅听得发愣，“那我也不能回去？”
　　郑云霄摇头，“你可以回去，不过，Z市公安局要给你们几个录口供，我估计你得在这儿多待一天。”
　　舒梅哦一声，仰起头看陆一默，“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陆一默拍拍她，声音柔和，“我请了年假，可以陪你。”
　　郑云霄不动声色地看，心道陆一默长得帅、职业高尚能力强，对舒梅又这么上心，庄文泽怕是没有机会了。
　　不过。
　　他眉头微微皱起，因为报社主任开刀的缘故，他听过关于陆一默的传闻。这位技术高超的脑外科专家，实际是富豪家族的二公子，结过婚也离过婚。
　　在郑云霄看来，陆一默的这个富豪身份在外人看来很OK，但是在舒梅这里，怕是个隐患。
　　因为他很了解舒梅，她为人率直，而且超级怕麻烦，厌烦工作以外的人情来往，富豪人家规矩多，她不见得会接受。


第218章 舒梅对自己的职业有荣誉感
　　舒梅不知道师兄的脑子这么复杂，感觉讲完了正事，随便朝他挥挥手，“那行，你就在这儿赖上裘副处长吧，我录完口供就回去了。那两个保镖也就地解散了。”
　　郑云霄嗯嗯点头，“裘副处长说会给我找看护的，你不用替我操心，写完专题我就回来。”
　　舒梅啧啧，“我真是替裘副处长捏一把汗。”
　　……
　　从郑云霄的病房出来，舒梅看到两只保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她虽然视线模糊，也能感受到，经过这场战斗，这二位不复初时的傲娇，已经有了革命同志的情谊。
　　她和他们打招呼，“很晚了，你们去边上找个豪华五星宾馆住一晚，费用我这里报销。”
　　这豪迈的哦，陆一默勾起唇笑，“我已经帮他们订好了。”
　　舒梅点头，心有戚然的说，“这二位是我的救命恩人，该给的补偿要给足哦。”
　　“嗯。”
　　陆一默淡定地应下。
　　两只保镖也是淡定地看着他推着舒梅回去自己的病房。比较而言，上官昆纬的性格要活泼一些，手肘捅一记刘能，“你老板没希望了。”
　　刘能皱一皱眉，“按理说我应该站我老板这边，但是这位陆医生实在是太帅了，郑哥都倒戈了，我死撑着也没意思，就投他一票吧。而且。”
　　他朝上官昆纬看一眼，“纯八卦，你不能外传。”
　　“嗯，你说。”
　　“我听他们的意思，舒姐是因为我老板出轨，在外面养小三，所以坚决和他离婚的。”
　　“真的？舒姐这么好，你老板还在外面养小三？这不是作嘛。”
　　“是啊，郑哥说他活该。”
　　上官昆纬摇头，“舒姐这个脾气，就算没有陆医生，你老板也没戏。”
　　如此看来，两只保镖的三观还是很正的。
　　晚一点，上官昆纬接到陆一默的电话，交待了几句日常后，让他把电话转给刘能。他问的是舒梅创伤应激障碍的事情，前面是郑云霄给他透的风，只听了个大概，这会儿找刘能细问。
　　陆一默是专业的，几个问题下来就明白怎么回事。
　　“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他拧起眉头思忖了好久。
　　还是心疼。
　　他觉得自己心不够细，作为一个专业的医生，竟然要别人来告诉他，与他朝夕相处的女人，竟然有这么严重的心理问题，难怪之前一直有失眠症状。他猜测，就算她睡着，思维、记忆或梦中也会反复且不自主地涌现与车祸有关的情境或内容，甚至感觉车祸好像再次发生一样。
　　回去病房，舒梅已经睡着了。床头只点了一盏灯，照了她一半的面庞。陆一默坐到边上的椅子，痴痴地看她一会儿。他心里有后怕，一直知道调查记者是个危险的职业，但是没想到会危险到这个程度。
　　当然，也有可能这次是真的运气不好，居然进了一个人贩子窝，主犯还有可能是个心理变态。
　　上官昆纬告诉他，舒梅心理素质极佳，临危不惧，拿水果刀捅了两个坏人，其中一个就是主犯，那人因此坠下山崖挂了。
　　他说的时候带了赞叹，说如果不是舒梅的强硬反击，他们有可能出不来。包括这会儿在病床上哎哟的郑云霄，关键时刻也能舍出性命去救别人，总之都是好样的。
　　陆一默尚不知道如何评估这次事件，不过他很清楚，舒梅对自己的职业有荣誉感，是不可能说服她改行的。
　　所以他的思考角度，只能是多考察一些像上官昆纬或刘能这样的强力保镖，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
　　作者有话说：
　　舒梅累惨了，这会儿睡得很香。不知道她的陆医生思虑很深，很辛苦啊。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19章 他直觉这里的水很深
　　第二天上午，省厅宣传处的裘副处长带了Z市专案组的同志过来录口供。
　　看到郑云霄鼻青脸肿，身上被纱布裹得严实，整个人好像重新拼装过一样。
　　他先是“哎哟”了一声，然后连声地叹，“听说你断了肋骨，可没想到这么惨。这次的事情是我们没有处理好，竟然把你们往狼窝里送，要不是你们带了两个好身手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郑云霄捂住胸口，轻轻地咳一声，然后高姿态地表示，“打击犯罪是公民应尽的义务，这次捣毁了人贩子窝，不知道能够救多少妇女儿童，这苦头吃得值的。”
　　裘副处长赞许地点头，“到底是S市的大记者，觉悟高。昨天咱们Z市的同志紧急审讯，掌握了一些证据，请地方武警配合，连夜进山，找到了王喜精心搭建十几年的老巢，救出被绑架的妇女七个，儿童十三个。据犯罪团伙交代，他们之所以会铤而走险，主要是因为省厅在村里设了专案组，并且加强巡逻，导致他们没办法出货，哦，这里的出货就是指把这些被绑者卖出去。”
　　郑云霄不解，“那他放火干嘛？放了火来的人更多，他的老巢不是更容易暴露。”
　　一起过来的Z市的张警官接下话题，“他那个老巢在另一个方向，他们是这里的地头蛇，起火带路都是他们的人，不会摸去那边的。”
　　裘副处长又是点头，然后他继续介绍情况，“这个区域的扶贫干部一直在给市里打报告，想把山里的五个村并成一个村，拆迁到山脚下。王喜想借山林大火的乱局，提前完成这件事情。那样，不仅专案组不会进到山里，他们还能把废弃的村落利用起来，扩大规模。”
　　郑云霄疑惑了，“那里有五个村，他只是其中一个村的村长，有这么大的能量？难道其余四个村是同谋？”
　　张警官的面色很凝重，“这个现在还不好说，要看进一步的侦查结果。”
　　舒梅一直在边上听，此刻适时的插一句，“当初S市的女子被查出来，村子里因此抓去好几个人，作为村长，王喜怎么一点事情都没有，还继续做村长？”
　　这个问题很犀利，裘副处长明显有点尴尬，“基层工作不好做啊，当时抓人的时候，村民的反抗非常大，锄头铁耙全都拿出来，形成对抗之势。是王喜做的思想工作，最终才能带走人。后面专案组入驻，他的配合度也很高，当时觉得他觉悟高，现在看来，他是丢卒保车。”
　　“那地方确实不容易管。”郑云霄表示理解，“我感觉那个王喜有点心理变态，他搞的这些事情有报复社会的成分。”
　　裘副处长点头，“有可能，这个部分要留待犯罪心理方面的专家去剖析。”
　　舒梅和郑云霄对视了一眼，眸底都有些跃跃欲试，这个新闻专题的内涵太丰富了，有多个角度可以阐述，还有很强的社会意义。
　　要不要继续干？
　　干啊，必须的。
　　他俩在那儿心领神会，陆一默的眉头却皱得紧，他直觉这里的水很深。


第220章 但也只是叹一口气而已
　　又简单地聊了几句，一伙人便进入工作流程。
　　裘副处长一共带来四个人，两两分开，分别给他们四人录口供。因为案情复杂，问题问得很细，从上午一直问到黄昏时分，才算完成任务。
　　公安们一走，舒梅立刻去了郑云霄的病房。
　　两人开始讨价还价。
　　“我和你说过，我打算做自媒体。”舒梅开门见山，“你写专题报道，我写评论性文章，你要给我第一手的资讯，作为交换，我可以协助你整理素材，另外，等我脑震荡好了，会去S市的疗养院采访那个受害者。”
　　郑云霄眯起眼看她，“你真打算干个体？”
　　舒梅点头，“懒散了一年，不想过朝九晚五的日子。”
　　郑云霄如果不知道她有创伤应激障碍，或许会好好地忽悠她，但是现在，他只能扼腕放手了。
　　“行。”他很爽快，“等你那个自媒体干起来，我也可以给你投稿。”
　　舒梅笑起来，“就这么说定了。”
　　说到这里，正经事情像是说完了。郑云霄朝门的方向看一眼，声音突然低了些，“昨晚文泽跟我叨了半晚，今天一早坐飞机回去了。”
　　舒梅垂下眸，不打算接这句话。
　　郑云霄叹一口气，“你不肯原谅他，我觉得是对的。离婚了，如果没有希望复合，那就老死不相往来好了。”
　　舒梅思量半晌，终于抬起头，“他对我来讲，是一个遗憾。无论将来我过得多么圆满，在想到他的这刻，会轻轻地叹一口气，但也只是叹一口气而已。”
　　郑云霄的目光攒聚在她脸上，看一会儿，他点点头，“你就是倔，不过陆医生很好，你的第二春会圆满的。”
　　舒梅笑笑，没再说话。
　　……
　　又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陆一默带了舒梅，还有上官昆纬，坐上回去H城的高铁。
　　在这之前，还有个小插曲。
　　因为郑云霄重伤不下火线，要继续跟进Z市的这个专题，他向XM晚报申请了一个月入万元的劳务名额，加上他自己部门的小金库，出资两万一个月，请刘能协助他工作。
　　这个收入对于刘能来讲，只能讲一般。但是他对这个案子感兴趣，欣然接受了邀约。
　　有他在，舒梅走得便很放心。
　　当然她也没有闲着，回去的路上，她热情地邀请上官昆纬加入她的自媒体事业，给出的酬劳也是两万一个月。
　　上官昆纬很诧异，先是看一眼陆一默，然后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会摄像吗？”
　　“不会。”
　　“这个很容易，我找人教你。”
　　“你想让我摄像？”
　　“还有剪辑，这个我也要会，咱俩可以一起学。”
　　舒梅很认真地忽悠他，“你是干安保的，这个职业吃青春饭，对于你这种有为青年来讲，必然要学点别的知识来充实自己，然后学以致用。”
　　上官昆纬觉得她讲得有道理，于是答，“我有自学法律，打算考律师证。”
　　“好，有想法。”
　　舒梅先给他点个赞，然后继续忽悠，“我不反对你考律师证，跟我做自媒体，你一样可以考。另外还可以多摄像和剪辑两个手艺，老话不是说嘛，技多不压身，艺多人胆大。其实你最结实的艺是打架，真是厉害，有你在边上，我心律都要整齐很多。实话讲吧，我其实还是雇你做老本行，但是我没那么多只身犯险的机会，所以只能让你顺带着做点别的。你别小看我给你提供的职务，我如果去F大新闻学系吼一嗓，过来竞争的学妹学弟会排长长一溜。但是他们没一个像你这么扛打，我看不上。”


第221章 遇到个泼妇，被挠了
　　她愈说愈欢乐，陆一默的唇角跟着扬起来，然后他问，“你打算把办公室放在哪里？”
　　“暂时先在小区租一套房，首先解决上官的住宿问题。将来如果做大了，再去写字楼里租格子间。”
　　舒梅胸有成竹，“我已经想得差不多了，就是缺点动力。如果上官答应加入，那我就张罗着办起来。如果他不加入，那就猴年马月再说了。”
　　上官昆纬无语，搞半天他这个啥都不会的实习生，还成了核心人物。
　　“我有签约公司的，辞职的话，要提前一个月通知。”他说。
　　舒梅一听有门，立刻点头，“可以，你去辞职办交接，我去做自媒体的前期准备工作。”
　　上官昆纬沉吟，“你让我想想。”
　　陆一默在边上适时地搭一句，“上官不清楚你这个自媒体具体做什么，你应该给他介绍一下。”
　　舒梅眉眼一亮，“对哦，来来，我和你讲讲我打算做的一个青年对话系列。”
　　思路早就有的，这些日子没事就会琢磨一段，在舒梅的脑子里，整体框架已经非常成熟了。
　　时间足够，她轻声细语，且慢条斯理地讲着，上官昆纬的眼神一点一点地亮了。
　　“舒姐，你这个创意很有意思啊。”他赞叹着说。
　　舒梅抿起唇，志得意满的样子可爱极了，“当然，我做了这么多年的记者，要么不做，要么就做最好的。”
　　上官昆纬不犹豫了，重重点头，“行，我跟你干了。”
　　……
　　下午两点，高铁到了H城的东站。上官昆纬没有跟下来，他换车去了S市处理离职的事宜。
　　周宇寰在出口处等他们。
　　路上的时候，陆一默接到医院电话，着急过去处理一个病患，所以把表外甥叫过来做护花使者。
　　“舒梅，你这两天在干嘛呢？我给你发微信都不回，电话也不接。”周宇寰上来就是抱怨，“我妈来了，非要去老太太的别墅区看狗，我被她搞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话唠不同凡响，转过头看陆一默，“表舅，你现在成大侠了，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一个没注意，你居然离开H城了。”
　　“车子停哪里？”医院里的病人很紧急，陆一默没空和他多扯，直接问。
　　“外头停车场。”
　　“先送我去医院。”陆一默扶着舒梅，一边走，一边交代周宇寰，“舒梅有脑震荡，你开车稳一点。”
　　周宇寰啊一声，再转过头，立时看出不对，“你跟人打架了？脸颊这儿怎么有块乌青？”
　　舒梅侧过头，休息了两个晚上，她的视线模糊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你脸上怎么回事？”她问。
　　周宇寰立刻捂住脸，神情略显尴尬，“遇到个泼妇，被挠了。”
　　舒梅的神色立时暧昧了，不过，陆一默这边比较紧急，她不着急开玩笑。反而陆一默饶有兴味地看他一眼，“几岁的泼妇？”
　　周宇寰瘪瘪嘴，没好气地说，“大三，在咱们公司实习，二十二岁吧。”
　　舒梅的兴趣上来了，“被实习生挠是什么情况？你性骚扰她？”
　　“呸，明明是她骚扰我好吧。”
　　周宇寰委屈死了，“被老板撞见，她居然就挠我，还义正严辞地请我离她一米距离。把我气得够呛，我还没想好，该怎么报仇雪恨。”


第222章 难怪你要做调查记者
　　上了车，陆一默又接到同事的电话，病患已经送进去手术了，但是有些指标只有他知道，于是两边认真地沟通着。
　　人命关天，另外两人都不敢说话，周宇寰更是把车子开得飞快，比原计划早五分钟开进医院停车场。
　　陆一默急匆匆地进去住院大楼。
　　舒梅则换到副驾驶座的位置，“我手机掉了，你先带我去买手机，还有补手机卡。”
　　陆一默之所以把周宇寰叫过来，是因为他还有这个配套服务。
　　“你不是出去采访吗？怎么手机掉了，还脑震荡。出啥事了？”周宇寰太奇怪了。
　　过去手机店开了十几分钟，足够舒梅把整件事情讲清楚。
　　周宇寰听得回肠荡气，粗眉毛挑得老高，惊叹着说，“难怪你要做调查记者，原来可这么惊险刺激。”
　　舒梅觉得这货三观不正，“你这是什么反应啊？我差点挂掉哎。”
　　周宇寰重重地吐一口气，“匡扶正义，多么崇高，下回你再有这种采访任务，叫上我，我也可以给你做保镖。”
　　舒梅无语，“你不用上班了？”
　　周宇寰趾高气扬，“像我这种技术大牛，离开一段时间，归来后照样香饽饽，大厂都会抢我。”
　　舒梅呵呵笑，随口问一句，“你会剪辑吗？”
　　“视频剪辑？会啊。大一的时候就学了，有段时间玩得还挺疯的。”周宇寰不以为然，“你又想干嘛？”
　　“我打算做自媒体，刚刚招了个新手，要教他摄影和剪辑，你要会的话，就带带他。”舒梅说得随意，“或者你空的时候，就来我这里兼职，我可以给你算股份。”
　　周宇寰歪过头看她，“你说真的？”
　　“当然。”
　　“股份什么的就算了，我空的时候可以给你帮忙，但是再有这种采访任务，你要带上我。”
　　“这次是意外，我做了这么久的调查记者，也是头一回遇见。再说了，要是回回都遇上这样的事情，像我这么惜命的人，铁定不干调查记者了。”
　　舒梅说的时候坚决，说完又犹豫，“干还是要干，减量的同时，多带几个保镖吧。”
　　周宇寰听得乐，“那就这么说好了，带上我这个保镖。你只要提前三天跟我讲，我准能安排好工作。”
　　舒梅打量他，“个头是够高的，但是你扛打吗？”
　　周宇寰直起腰，骄傲地说，“我练过散打，可以和表舅过上几十招。”
　　舒梅发呆，“陆一默也会散打？”
　　“他不仅会，还凶着呢。”周宇寰啧啧地说，“他是学医的，知道身体每个部位的情况，对打起来，可以把你打得生疼，一般人可不敢和他过招。以前我俩都在S市的时候，他经常叫我过去练招。”
　　“那他现在还打？”
　　周宇寰笑，然后含蓄地说，“现在他的空余时间全在你这儿。”
　　舒梅顿时无语。
　　……
　　车子开进云栖苑地下车库的时候，舒梅终于想到问挠他脸的那只泼妇的情况。
　　“就是个实习生，长得还行，本来我对她印象还不错，但是被她败坏了人品，现在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舒梅笑呵呵，“她会不会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吸引你的注意力？”
　　“我让她滚。”
　　周宇寰咬紧了牙，他这辈子还没这么丢脸过呢。
　　--
　　作者有话说：
　　表外甥的春天要来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23章 感觉今晚这场会是鸿门宴
　　周宇寰真是个好配套，不仅把舒梅安全送到家，还帮她的新手机装好各种软件。附带的东西多，搞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算完工。
　　快结束的时候，他接到老母亲的电话，让他早点回家，说舅婆打算回S市了，做了一桌好菜，请他来吃。
　　周宇寰诧异，“回去？不是说要住到回新西兰吗？”
　　谢书兰女士轻描淡写，“一默说他有女朋友了，是尚未拿上台面的那种。你舅婆觉得自己在这里耽误他们发展，所以打算走了。”
　　周宇寰脊背一寒，感觉今晚这场会是鸿门宴。
　　“我今天加班，搞不好要忙一晚。”他推辞。
　　谢书兰哼一声，语调悠闲，“你舅婆说了，要请你单独吃一顿，她才能安心回去。”
　　这话意味深长啊。
　　周宇寰感觉额角有汗流下来，迟疑地问，“表舅不回来？”
　　“他有事情忙，不回来。”
　　“哦。”
　　周宇寰迅速地看一眼舒梅，脑回路又勤快地转一转，权衡利弊，他决定……去。假装轻松，笑呵呵地说，“我和老板请个假，六点钟前能到。”
　　“别装模作样了。”谢书兰轻蔑地笑，“你爸刚才出去买东西，看到你的车进去地下车库。”
　　周宇寰哑然，结巴着说，“你们在哪儿呢？”
　　“在你表舅家呀。”谢书兰理所当然地说，“行了，别装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赶紧过来吧。”
　　周宇寰彻底无语，“行行，我马上过来。”
　　……
　　陆一默一直很忙，进手术室之前，他有接过老妈的电话。回答要加班，不回家吃饭，那头便也没说什么。
　　手术很惊险，不过最后还算成功。出来后，家属比较激动，做了很多的说明工作，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夜晚十点多。
　　这种情况于他而言，是常态。
　　手机拿出来，看到上面有未接电话，竟然是哥哥陆一航。时间也不久，就是五六分钟前。
　　他回拨过去，那头接得很快，“爸爸说你有女朋友了。”
　　陆一航用的是陈述句，听着很笃定的样子。
　　陆一默答得简单，“是的。”
　　“这个女朋友会稳定吗？”
　　这次用的是疑问句，后面还解释一句，“德莱和威正有商业合作，我需要评估风险。”
　　陆一默表示理解，他点头，“这个是真爱，我会和她结婚。”
　　听筒里静了一瞬，然后传来陆一航淡然的声音，“她也是这么想吗？”
　　陆一默也笃定，“她会这么想的。”
　　“好，我知道了。”
　　陆一航没有说实话，他是从沈冰那儿听说的这件事情。小三事件之后，他和沈冰继续维持表面的平和，但是他知道，沈冰和安若晴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结盟。
　　这次沈冰看似平淡地劝导，却加了很多商业利益的筹码，仔细想想是很意味深长的，所以他至少要问一下情况。
　　问过了，心中便有数了。
　　陆一航很了解弟弟的脾气，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无所谓，家里有他一个搞商业联姻就够了，弟弟想干嘛就干嘛，哪怕做花花公子左拥右抱，他也不反对。
　　不过，他和老妈郑雅青在一个问题上的看法是一样的。
　　安若晴对弟弟的这份爱是很真挚的，他也不觉得弟弟能找到另一个对他这么矢志不渝的女人。


第224章 人生很长，各种可能性都会有
　　两兄弟都不是话多的人，事情讲完就挂了电话。
　　……
　　周宇寰的微信适时地窜进去，“有空没？给我打电话。”
　　陆一默轻皱起眉，“什么事？”
　　只几秒，手机铃就响了，周宇寰的声音很轻，“今晚我在你家吃饭，舅婆拿话套我，他们已经猜出舒梅的职业。我装傻没成功，还被他们瓦解了意志，点头附合了他们的猜测。”
　　陆一默也不是太意外，他上回讲“律师记者公务员”，算是个BUG，老妈很聪明，老爸是个善于思考的，琢磨来去的，很容易就能挑出记者这个词。
　　他淡定，“你还说了什么？”
　　“挤牙膏呗，告诉他们舒梅是F大的学霸，父亲是律师，家世良好。不过，舅婆好像对记者这个职业不是太满意，问我她是不是H城报社的，我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只能推说不知道。”
　　周宇寰一整晚都在斗智斗勇，脑细胞伤了不少，这会儿捂着脑袋趴在被窝里，“还有个好消息通知你，舅婆打算回S市了。她说你的事情她管不了，她也不想做老古板影响你谈情说爱，所以识相走人。”
　　陆一默弯一弯唇，心道哪有这么容易，回去后肯定要面临一轮盘问。不过他淡定，“知道了。”
　　……
　　十一点钟，陆一默的车子驶进小区的地下车库。
　　他先去了舒梅家。
　　客厅里静悄悄的，也没灯光。他轻手轻脚地进去卧室，借着窗外的微光，他看到舒梅抱着被子，睡得很是酣熟。
　　心里瞬时安静下来。
　　他走过去，微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帮她拢一拢头发，再默默地看一会儿，真是喜欢，在没有见到舒梅之前，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女人牵肠挂肚的。
　　十几分钟后，他回去自己家里。
　　那里灯光明亮，明显的，老爸老妈熬夜等着他呢。
　　“饿吗？我炖了银耳汤。”
　　郑雅青嘴上是问，却直接去厨房端一碗出来，放到桌上，“吃吧，最近你都瘦了。”
　　陆一默朝她笑笑，他也不多话，坐过去，拿起勺子吃起来。
　　陆鸿信坐在沙发上，转过头看他，“我和你妈商量过了，明天我们就回去S市，你有空就送送我们，没空的话，宇寰也可以。”
　　陆一默抬起头，看看坐在对面的老妈，“怎么想了想？不是说要多住一段时间的？”
　　“不想打扰你谈情说爱。”
　　郑雅青实话实说，“我觉得之前若晴对你追得太紧，女追男隔层纱，你不能免俗，就娶了她。但其实你对她的感情很一般，现在离婚了，你找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正满心欢喜当中。我们做父母的，不能不识相。”
　　陆一默感觉这些是前缀，“然后呢？”
　　“没有然后。”
　　郑雅青很干脆，“爱情很美好，希望你能享受当下。但是你要知道，不是每段恋情都会有好结果，如果你们最后没有走到一起，也没事。若晴和我表达了一个意思，说她会等你。你是聪明人，等爱情的保鲜度过去之后，自己做选择吧。”
　　陆一默拧起眉，“我和她说过，我和她不可能了。”
　　“别这么绝对，人生很长，各种可能性都会有。”
　　郑雅青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明天要早起，我和你爸就睡了，银耳汤喝完了记得把碗洗了，儿大不由娘，我也要学会放手。”
　　陆一默听得哭笑不得，只能点头，“我会洗碗的。”


第225章 只能退一步稳住大后方再说
　　第二天，陆一默又请了一天假，亲自开车把父母送回S市。
　　一路上，郑雅青忍住没唠叨他，反而陆鸿信旁敲侧击地问舒梅的情况。
　　“记者这个工作会不会太辛苦？我听说现在出去采访，有些人不配合的话，甚至会有危险。”
　　陆一默瞥他一眼，违心地说，“您想多了。”
　　陆鸿信不死心，继续问，“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陆一默想一想，诚实地答，“我给她看过病。”
　　郑雅青竖着耳朵在听，这会儿忍不住插嘴问，“你是脑外科的，给她看病，难道她大脑受过伤？”
　　“小伤，没有大碍的。”陆一默笑着答，“妈，您别担心，她身体好着呢。”
　　陆鸿信紧接着问，“那她脾气好不好？”
　　陆一默理所当然地答，“脾气当然好，我哪有可能和脾气不好的女人交往。”
　　“那倒是。”郑雅青又是点头，“安若晴就算强势，也是在外头。回到家里对上咱们一默，她也是很温柔的。”
　　陆一默又是无语，皱一皱眉，他淡淡地说，“我和安若晴没什么共同语言，平时也不怎么聊天。上一段婚姻给我的教训就是，夫妻要三观相符，有话可讲才行。比如您和爸爸这样，妇唱夫随，其乐融融，是我将来婚姻的榜样。”
　　听他这么讲，郑雅青默了，就她的观察来讲，儿子说的是肺腑之言。感觉没话讲，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她闭目养神起来。
　　车厢里安静下来。
　　不过也就几分钟，陆鸿信又开始套儿子话，“是美女吧，有你妈美吗？”
　　“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美。”
　　“她是哪一类的美？”
　　“她看很多书，是知性美。”
　　“长头发，短头发？”
　　“短发。”
　　陆鸿信若有所思起来，“听你这么说，我好像在小区见过一个短头发的知性美女，我还和她打了个招呼的。”
　　陆一默无语，老爸绝对是老妈的最佳助攻，他负责收集信息，老妈负责判断和战斗。
　　……
　　总算把二位老人送回S市，像是做交接，沈冰已经在樟园的别墅里等着。
　　看到车子过来，她微笑着出来迎接。
　　陆一默也是看不懂这位嫂子，她家世相貌学历样样都拿得出手，却可以容忍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养小三。事情摊开了，她淡定地处理完毕，又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和颜悦色。
　　钱博西嘲笑他迂腐，“你当她傻啊，在富豪圈里，这种老婆不要太多。她们都是计算过的，离婚的成本是最高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收益是最高的。”
　　他由此推理，安若晴是不是受了沈冰的影响？抱着一个大老婆的心态，委屈求全，等着他和外面的女人分手，最后回归家庭？
　　……
　　沈冰一直在观察陆一默，安若晴和郑雅青表示，会等他回头的话，确实是她教的。
　　憋屈是憋屈，但是婆婆吃这一套，安若晴已经无牌可出了，只能退一步稳住大后方再说。
　　只要陆一默没有结婚，就会有机会。
　　“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你认死理，非这个男人不嫁，那就守一守。爱情这东西不持久，迟早会有破绽，你要有耐心。”
　　这是她的原话。


第226章 我建议你找个备胎
　　陆一默没有在S市停留太长时间，吃完中饭，他就走了。
　　刚刚启动汽车，沈冰站在副驾驶座外头，敲车窗玻璃。陆一默愣一愣，随即放下车窗，“有事？”
　　“聊几句。”
　　陆一默不能说不，想一想，他探身过去拉开车门，神情很淡，“上来聊。”
　　沈冰笑得温婉，果然坐上去。然后她安静，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月初你过来帮助处理小三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说谢谢。”
　　陆一默不知道该怎么答，朝她看一眼，“你和我哥还好吧。”
　　沈冰的眸光锐利，但是她低下头，很好的掩饰了，“没撕破脸，总还好。”
　　陆一默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闭上嘴不说话。
　　沈冰轻轻地叹一口气，抬起头看他，“在女人方面，你比你哥哥自律，和安若晴在一起的时候，你没有在外头沾花惹草。后来也是因为她太作，生生地把你这个好老公给逼走了，否则，也不会有现在这个女人的出现。”
　　陆一默微蹙起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冰笑笑，“安若晴帮过我，成年人的世界要有来有往，她现在悲观绝望，所以我尽义务劝劝你。我猜你看我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能够容忍你哥养这么多年的小三？”
　　她眯一眯眼，声音带了些无谓的笑意，“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在追求利益最大化，这个猜想是正确的。到了我们这个阶层，利弊比对错重要。你别这样看我，我没打算拿这个点来劝你。”
　　陆一默继续沉默，听她把话讲完。
　　沈冰又是笑，眼底却没有什么笑意，“你哥养小三的时间对我来讲太尴尬了，我知道的时候，辰宇才三岁多。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我先把他送进幼儿园，然后开车去了你哥金屋藏娇的地方，亲眼看他们手牵手地从里头出来。那女人没有我好看，衣着品味也很土，但是她很年轻，看向你哥的眼神柔情万种。我没有下车，捂着嘴哭了半个多小时，我不是哭不出来，而是我不能够再哭，我怕眼睛哭肿了，被辰宇看出来。”
　　“为母则强啊。”沈冰悠悠地叹一声，“为了儿子，我心甘情愿地让老公欺负了这么多年，但是我不后悔。”
　　陆一默的眉头皱得极紧，“你为什么不说？”
　　沈冰摇头，“你哥是什么脾气你不知道？他想做的事情，说了只会更糟。我只能让自己不爱他，然后做好各种准备。”
　　陆一默瞧她一眼，“和安若晴什么关系？”
　　沈冰轻描淡写，“她做不到不爱你，这是她的悲剧。”
　　陆一默把这句话消化了一下，眉眼深一深，“那你劝劝她。”
　　沈冰仔细看他，“我会劝的。还有，婆婆很宠你，她对你的那份心，不亚于我对辰宇。她一年只有三个多月待在国内，你要多来看她。”
　　陆一默客气地点头，“我知道。”
　　聪明人，话语都是点到为止。
　　……
　　回去房间，沈冰站在窗前思忖良久。
　　终于，她给安若晴拨了一个电话，声音很淡，“一默走了，我感觉你们破镜重圆的机会不大。女人太痴情，最后伤的是自己，我建议你找个备胎。”
　　安若晴默不作声，隔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地答，“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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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前夫哥好像死心了，前妻姐还在努力！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新们明天见！


第227章 暴雨天，高速公路？
　　七月下旬，H城的气候还是炎热。但是东南方向太平洋的热带风暴，已经酝酿了好几波。
　　早上出行前，气象预报就提醒受台风影响，下午开始会有暴雨。
　　果然，回去时，陆一默的车刚刚驶上高速，漫天的云就开始翻滚，天色暗下来，随着一个惊天大雷，瓢泼大雨哗哗地落下来。
　　车速慢一点，他给舒梅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懵懵的，“我好像发烧了。”
　　陆一默的眉头皱起来，“量过温度了吗？”
　　“还没。”
　　舒梅的鼻子也塞住了，重重地抽一口气，“你那个药箱里有温度计吗？”
　　“有，赶紧去量一下。”
　　话音刚落，外头又是一个炸雷，舒梅听见了，疑惑地问，“下雨了？外头天气挺好的呀。”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问，“你在哪儿？”
　　陆一默注意路况小心行驶，一边回答她，“早上送爸妈回S市，这会儿在回来的路上。”
　　舒梅愣住，不过她已经找到药箱，翻出一个颇高级的红外线测温仪。一边测体温，一边问，“你爸妈这么快就回去了？是不是你老不在家，他们呆得没劲了。”
　　陆一默不解释，“可能吧。”
　　“38度2。”
　　“那还好，中饭吃了没？”
　　“没胃口。”舒梅的声音带了些不自觉的娇气，“头晕想睡觉，晚点再说吧。”
　　陆一默“嗯”一声，“最多两个小时我就能回来，给你带白粥来喝，配小酱瓜和肉松。”
　　“好。”
　　听筒里又传来炸雷声，舒梅下意识地皱起眉，“你车子开慢点，尤其离大车远一点。”
　　她那次的车祸就是雨后路滑，对方车子紧急刹车后，控制不住方向导致的。
　　陆一默知道她的车祸原因，听她这么讲，便好好地应一声，“我会小心的。”
　　……
　　舒梅一觉睡到黄昏时分，醒来时，她发现窗外也是狂风暴雨，天色阴暗。她蹙起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好一会儿，才蓦然觉悟，陆一默说两个小时就能到，还说给她带白粥，小酱瓜和肉松的。
　　现在几点？她拿起手机来看，上面显示的通话时间是下午一点零五分，而现在已经五点多。
　　两个两小时了，陆一默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吧。
　　暴雨天，高速公路？
　　她心脏的位置一阵一阵地抽紧，脑子里乱糟糟的。
　　想一想，她给陆一默打电话，拨了两回，“嘟”的声音响很久，最后都是没有人接听的提示音。
　　舒梅的身体本来就不好，额头很热，脑袋还是晕晕的。她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陆一默会散打，搁古代就是武林高手，哪有可能出什么事情。
　　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又开始活动了，其中一个鄙视她，你瞎想啥呢？高速公路上铁皮对铁皮，会散打有毛用？得金刚狼才行。
　　另一个小人就劝慰她，别自己吓自己，他是医生，也许被医院叫去救死扶伤了。
　　这个可能性比较符合逻辑。
　　舒梅的心跳缓和了些，智商也终于挂上了线。
　　想一想，她拿出笔记本电脑，搜索高速上的新闻，果然让她搜到了一条惊悚的播报。
　　两个半小时前，在临近H城的高速路段上发生一起特大交通事故。一辆黄沙车倾倒，撞上了临近的两辆小车。因为雨天视野不清楚，后面又有一辆大车撞上来，大车司机当场死亡，其余伤亡不明。


第228章 我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
　　舒梅觉得喉咙很干，眼睛也发涩，这篇报道只有简短的几行，她来回来地看了好几遍。
　　大脑有短暂的空白，她没办法把这起事故和陆一默做联结。
　　手指有点抖，她给周宇寰打电话。那头接得快，声音里带了惊异，“舒梅？找我吃饭吗？”
　　舒梅的声音微微有点哑，“你在哪儿？”
　　周宇寰觉出些不对，“我在单位加班，找我有事？”
　　舒梅咽一下喉咙，“那没事了，我自己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周宇寰警惕起来，“出什么事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要哭。”
　　“没有哭。”
　　舒梅断然否定，然后她舒一口气，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说，“我发烧了，想去医院看病，想看看你能不能送我。”
　　周宇寰微微松一口气。
　　他知道陆一默送二老回去S市，可能遇上暴雨没有及时回来。关键时刻他这个表外甥可不能掉链子，立刻站起身，“你在家等我，最多二十分钟我就能到。”
　　舒梅看一看窗外，风大雨大，她不一定叫得到车，就算叫到了，也没有周宇寰说的二十分钟快。何况……她不愿意再想，点头，“好，到了你给我打电话。”
　　……
　　电话挂断，周宇寰先去赵岩办公室请假，最近他一直加班，难得请一回假，赵岩不会难为他。
　　只是外头大风大雨的，赵岩便多问了一句，“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帮忙吗？”
　　周宇寰摇头，然后尽义务解释一下，“朋友发烧了，我带她去医院看病。”
　　赵岩哦一声，目光带了些若有所思，“有件事情我一直忘记问你，上回你说你表舅叫陆一默，他是不是S市附中毕业的？”
　　周宇寰急着走，随便地点点头，“对的，你认识他？”
　　赵岩有点无语的模样，“我和他是奥数班的同学。”
　　周宇寰眉毛挑起，隔一会儿才答，“那……巧了。”
　　……
　　回去的路上，周宇寰忍不住地笑，原来还有这种渊源，难怪表舅底气十足，说他早就赢了赵岩。
　　他也给陆一默打电话，一样长音没人接。不过他没有多想，表舅可能在忙别的，过一会儿再联系。
　　因为雨大，路上人不多，原本堵车的路面空荡得很。周宇寰走得顺利，不到二十分钟就接上了舒梅。
　　舒梅果然是病恹恹的模样，上车还咳了一阵，把周宇寰搞得非常紧张。
　　“去省二医院？”他问。
　　“不，去市二医院。”
　　舒梅看到新闻上说，病人就近送去医院，她在地图上查阅比对，判断最近的医院应该是市二医院。
　　“干嘛去那儿？”
　　周宇寰纳闷了，“有点绕路啊。”
　　舒梅头痛，懒得多说话，“别问，直接去就行了。”
　　周宇寰觉出些神秘感，不过他也点头，“行，不问。”
　　……
　　这边过去就不顺利了，尤其是在进入市二医院的最后一段路上，好几辆救护车闪着灯朝外头开去。
　　车子被堵在入口处，舒梅观察一会儿，转过头和周宇寰说，“你慢慢等，我先进去看看，有情况咱们电话联系。”
　　“等等。”周宇寰动作极快地抓住她的手臂，“外头在下大雨，你还生着病呢。”
　　舒梅扬一扬手里的折叠伞，“雨已经小很多了，我没问题的。”
　　周宇寰还是不放手，神情还严肃了，“我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


第229章 她才意识到陆一默竟然对她这么重要
　　舒梅发愣，定定地看他一会儿。
　　此时天色已经很暗了，前面的车队往前移了一小段，周宇寰没有动，后头的车就按喇叭提醒。
　　舒梅回过神来，吐一口气，看着车子跟着往前动一动。
　　“高速上出了车祸。”她的声音很轻，“你表舅不知道在不在里头。”
　　说完这句，她突然就很想哭，然后她真的哭了，“一年前，我就是在一个暴雨天的早晨，在高速公路上出的车祸。”
　　周宇寰被吓住了，整个脊背都是凉的，“你……怎么知道表舅有可能在里头？”
　　舒梅抹一下眼睛，相对平静地说，“我只是猜。”
　　周宇寰瞪住她，手指抖嗦着拿出手机，给郑雅青打电话。声音装得很愉快，问陆一默有没从S市出来。
　　得到的消息是吃完中饭就回来了。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好不容易地挂断电话。
　　“高速上的车祸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三点半左右。”
　　舒梅的声音有些疲惫，“他一点多有给我打过电话，说两个小时就会到，我睡过头，醒来已经五点多，然后我去查了新闻。你别怕，我就是……过来看看，也许只是堵车，啥事都没有。”
　　她说话的时候，周宇寰又给陆一默打了个电话，那头还是长音没有人接。
　　他颓然，但是他依旧拽着舒梅，“你别留我一个人在车上，咱们一起进去。”
　　……
　　堵车的这十几分钟真是难熬，舒梅晕乎乎地靠着车窗，眉眼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宇寰则拿了手机不断地搜着相关新闻，记者的反应没那么快，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好不容易进到医院，又停好车。
　　舒梅身体不好，强撑着精神往前走，周宇寰急得不行，整个人毛毛燥燥的，却也知道扶一把舒梅。
　　进到急诊室，里头围了好多人，周宇寰让舒梅坐在外头的椅子上，“你在这儿等，我进去看。”
　　看到这边的阵势，舒梅只能点头。
　　看周宇寰消失在人堆里，舒梅突然就觉得自己好无助。一年前，车祸刚刚发生的时候，她倒在血泊中，意识模糊，觉得身体与自己无关的时候，也曾有过这种感觉。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陆一默竟然对她这么重要。想到他有可能会在她的生活中消失，内心竟然还有惶恐。
　　真的慌，手指捏得极紧，分辨不清自己的情绪。
　　突然舒梅直起腰，心跳跟着咚咚地加快。
　　因为她看到周宇寰从人堆里出来，而她由于之前的脑震荡，视线还有些模糊，情急之下，看不清楚他的面孔，也分辨不出他的表情。
　　“怎么样？”
　　声音像是有哽咽，却又努力压抑，所以显得有点怪。
　　周宇寰的脸上浮了满满的笑容，“表舅没事，不过他确实在车祸现场。因为他是医生，在现场帮忙救助病人，其中有一个脑外伤很严重，他跟着救护车过来，又去手术室做了指导，刚刚才出来，正好被我看到。”
　　舒梅的脸色还是不好，声音有点飘，“那他怎么不出来？”
　　“有一个在急救，颅内压升高很快，他要帮忙。”周宇寰重重地舒一口气，又宽慰地拍拍她的手，“别怕，他马上就会出来。”


第230章 莫名觉得自己被塞了满嘴的狗粮
　　知道陆一默没事了，周宇寰就想带舒梅去看病。
　　“先去量个体温，配点药。”
　　舒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理，没看到陆一默出来，她哪都不想去。但她又不能表达出这层意思，垂下眸，“没力气，不想动。”
　　周宇寰无语了，想一想，“我去借辆轮椅，你在这儿等我。”
　　舒梅瞥他一眼，含糊地“嗯”一声。
　　周宇寰离开了，舒梅抬起头，看着急救室门前的那堆人发一会儿呆，她心里的想法很强烈，就是想过去看一眼。
　　想到就做，她站起身，慢慢地走过去。人多没事，她轻轻地拍拍人家的肩膀，“不好意思，让一让。”
　　围在这里的基本都是病人家属，愁容满面的多，但也给她让位置。
　　没有很费劲，她很快就走到急救室的门前。眼晕，那里头躺了好几个病人，十几个医生护士，在病人之间来回地走，非常忙碌。
　　舒梅的视线还是模糊，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能一眼看到陆一默的身影。他穿着白大褂，微弯了腰，正在给其中一个病人做检查。
　　他的眉眼很专注，英俊的五官落在明亮的光线下，格外的好看。
　　舒梅微眯起眼，看得肆无忌惮，悬起的那颗心，一点一点地落到了实处。她笑一笑，转过身往外走，不远处，周宇寰推了轮椅，也走过来。
　　如释重负，她一屁股坐上轮椅，心情极好地说，“我想验血。”
　　周宇寰当然没意见，推了她往急诊科的方向走。
　　拐弯的时候，后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舒梅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一勾，果然眼睛不行耳朵就会灵很多。
　　推轮椅的人换了一个，陆一默的声音很沉稳，“你很会调查。”
　　舒梅哼一声，“你的手机呢？”
　　“在车上。”
　　“车呢？”
　　“在高速出口的地方，还要过去拿。”
　　“这边忙完了吗？”
　　“忙完了，一共七个人，除了一个当场死亡的，其余都救回来了。”
　　“你的功劳？”
　　陆一默沉吟，隔一会儿才答，“至少有两个是我的功劳。”
　　舒梅点头，“那我原谅你了。”
　　陆一默的唇角也是微微勾起，“晚饭还没吃吧，一会儿我给你买白粥小酱瓜和肉松。”
　　“我还想吃松花蛋。”
　　“可以。”
　　两人旁若无人，说得极其随意。跟在边上的周宇寰却莫名觉得自己被塞了满嘴的狗粮，单身汪有点凄凉啊。
　　……
　　看完病，在舒梅的坚持下，周宇寰带了二人，驱车去了高速出口。到了那边，陆一默带舒梅坐上自己的车，他这个车夫就此失业。
　　周宇寰心态好，表舅好好的没事就OK。至于舒梅，他也发现了，绝对是个有异性没人性的主。
　　行吧，谁让他是晚辈，今晚就当是敬老了。
　　周宇寰自我宽慰着，踩着油门去公司加班，新项目到了攻坚的阶段，他也不能松懈。
　　另一头，陆一默带着舒梅去了省二医院附近的一家粤式粥铺。里头有十几种粥，包括好多配菜。
　　陆一默转过头，“你在发烧，还是喝白粥吧。”
　　舒梅没意见，“嗯。”
　　陆一默陪她，也点了白粥。
　　舒梅一天没吃东西，这会儿也确实是饿极了，哪怕是白粥配酱瓜，也吃得很香。
　　一碗不够，还添了一碗。
　　陆一默微笑，“按你这种状态，明天就能退烧。”
　　舒梅点头，“生病太难受，承你吉言了。”
　　陆一默又看她一会儿，突地伸出手，帮她挽了一下头发。舒梅不在意地瞥他一眼，“干嘛？”
　　他的神情还是从容不迫，眸光温柔沉静，“宇寰说你哭了。”
　　舒梅尴尬地垂下眸，又使劲地喝一口粥，“哪有，他瞎说的。”
　　陆一默的漂亮的眼睛很是明亮，眸底有一些深邃的情感。他一瞬不瞬地看她，唇角渐渐浮起笑容。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低下头继续喝粥。
　　--
　　作者有话说：
　　有点甜啊！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31章 爱情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前进了那么多
　　回到家差不多十点钟，两人都是累得够呛，潦草地洗了洗，在熟悉的气息中，相拥相抱地睡去了。
　　第二天，台风正式过境，风量比昨天大，雨量倒是小了不少。
　　舒梅还有点低烧，趴在床上看窗外，“中介约我今天看房，这种天气要推迟的吧。”
　　陆一默已经洗漱干净，衣服也已换好，白色T恤，浅色西裤，身姿挺拔，神色清隽。他挑起眉，“你动作还真快啊。”
　　舒梅歪过头看他，声音懒洋洋，“我只需要给中介打个电话，然后就会被他们推着走。”
　　陆一默莞尔，“也对，但是现在不是天气的原因，而是你身体还没好透。你和他们打个招呼，说你病了，要推迟看房。”
　　舒梅想一想，“我一会儿和他们联系。”
　　陆一默笑笑，返身出去，没一会儿他又折回来，叮嘱她，“我煮了粥，昨晚打包的配菜在冰箱里，你自己拿来吃。”
　　舒梅歪过头，露出一个乖顺的笑容，“好啊。”
　　陆一默心里头暖，感觉二人的日常相处愈来愈像老夫老妻。
　　他接着说，“我上班去了，今天没啥事应该会早回来，你生病还是要吃得清淡，我做醋溜土豆丝和咸肉冬瓜汤，行吗？”
　　舒梅没意见，“一会儿我让送菜群送这些菜过来。”
　　陆一默点头，“冰箱里鸡蛋没了，也送点过来。”
　　说完这一句，他走过去，低下头在舒梅的发间轻吻了一记，“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没好呢，多卧床休息。”
　　这个是医嘱，舒梅当然要听。
　　“知道了。”
　　她轻声地笑，又推他，“要迟到了，赶紧上班去吧，你的病人们对你望穿秋水了。”
　　……
　　陆一默终于走了，听到外头的关门声，舒梅抱着被子好一通思量。
　　她不是个逃避现实的人，经过昨晚的事情，她已经明白自己爱上了陆一默，而且是很爱很爱的那种。
　　爱情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前进了那么多。但是她对男人的不信任，依旧如故。甚至在她意识到自己对陆一默的深爱之后，理智还提醒她，有多少女人为情所困而不得善终。
　　这个部分佐证太多，包括她的上一段婚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思忖再三，她决定爱归爱，生活归生活。反正现在二人厮混一起，过得也不错，再多的就不要想了。
　　……
　　喝粥的时候，舒梅接到郑云霄的电话，因为工作原因，他终于拿到了舒梅的手机号，不过还是头一回打。
　　“王喜最多算个二头目。”他开口就讲案情。
　　舒梅不意外，“查清楚了？”
　　“脉络已经调查清楚，这边确实有一个庞大的人贩子团伙。他们有顶层设计，分工合作，效率非常高。有负责拐骗的，有负责藏运的，有负责售卖的。每个部门之间单线联系，保密度非常好。王喜是藏运这个部门的头目。”郑云霄恨声道，“没人知道这个团伙的老大是谁，但是能够做出这样的组织结构，至少是个读过书的。”
　　舒梅蹙起眉，“藏运这环算重资产，相对容易抓。拐骗和售卖很容易隐入人群，不容易抓。”


第232章 身体痊愈的感觉真是好
　　郑云霄叹气，“从藏运这条线摸出去，逮了几个人，审了一圈，谁也不知道团伙老大是谁。这次事情搞得大，那人肯定蛰伏起来了，等到风头过去，再出来兴风作浪。总归是逮不干净。”
　　舒梅想一想，认真地答，“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只要有利润，就会有人干。在人类文明没有到达一个新的高度之前，只能像猫抓老鼠一样，继续进行下去。而我们普通人，只能相信邪不压正。”
　　……
　　舒梅的低烧持续了好几天，搞得陆一默有些纳闷，要带她去医院做全身检查，看看身体有没其他方面的问题。
　　舒梅坚决不从，每回都说，明天如果还发烧，就去医院。结果第二天就赖皮，要往后推一天。就这么推了几天，终于，某天凌晨，她被灼烫的动作给弄醒了。
　　“你……”
　　没等她说话，温软的唇覆住了她，是一个长得不能喘息的深吻，迷糊中，她听到陆一默的声音，“我测过了，你已经退烧了。”
　　因为她的身体，他已经忍了好久，今天是个好日子。
　　……
　　身体痊愈的感觉真是好。
　　一起吃早饭的时候，看到陆一默拿了三明治，从厨房里出来，舒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我视力好像好了，看东西不再模糊了。”
　　陆一默不意外，递一块三明治给她，“说明你后脑的积血充分吸收了，下周再去医院做个检查。”
　　舒梅苦起脸，“不想去。”
　　陆一默给她倒牛奶，一边说，“脑震荡还是要复查的，万一脑子里还有别的损伤，要及时治疗。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不要我给你举几个例子？”
　　“不要。”舒梅断然拒绝，“你们医生整天给人看病，遇到的全是万中有一的情况，所以看什么都有可能。但是我们普通凡人，有万分之九千九九九的逃脱机会，不用慌神。”
　　陆一默微眯起眼，打量她，“为什么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舒梅哈哈一笑，“本来就有道理。”
　　“但是你要让我安心，所以必须要去检查。”陆一默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今天就去。”
　　“病好了，我要去看房子。”
　　“有没好，要看到复查结果才能肯定。”
　　“不想去。”
　　“必须去。”
　　陆一默难得强势，“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要听我的。”
　　舒梅无语了，瘪起嘴，小声地说，“明知道我病体未愈，早上还拖着我做这么久，你不讲医德。”
　　陆一默：“……”
　　无论如何，舒梅还是被陆一默拖去了医院，检查的结果当然是一切OK。昂起头，她骄傲地说，“我可以去工作了吧。”
　　陆一默含笑看她，意味深长地说，“今晚我会讲医德的。”
　　……
　　上官昆纬已经辞职了，根据合同，他还需要再做一个月，但是因为老板和他同样武警队出来的，特别照顾他，允许他提前离职。
　　收拾好东西，他直接就来了H城。正因为他这个核心人物的到来，推动舒梅打起精神，开始操作她的自媒体事业。
　　在中介的带领下，最后她租的是小区沿街商铺的二楼，一百六十多平米的大间，可以自己隔小间。舒梅是做这个行业的，早年参观过几个自媒体公司，布局什么的都懂，效果图是她画的，线路由周宇寰统筹，装修监理就由上官昆纬负责。


第233章 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
　　整个八月，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舒梅遵守诺言，身体痊愈之后，去了一趟S市疗养院，采访那位被拐卖到山区，在窑洞里关了十五年的可怜女人--左莹。
　　陆一默特意和别人换了一天假期，陪她过去。
　　疗养院在郊区，空气很好。那天正好台风过境，气温也不高。二人五点多就出发了，进到那里的时候还没到八点。
　　因为提前有过预约，疗养院派了院长助理张勤琴过来接待。
　　张勤琴是个三十几岁的女同志，个子不高，衣着鲜亮，长得挺好看。看到舒梅和陆一默过来，她明显愣住。
　　“陆一默？”然后她便兴奋，嗓门有点高，“好久没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帅满全球啊。”
　　舒梅朝陆一默看看，“认识？”
　　陆一默微笑，“她是我不同专业的学姐。”
　　张勤琴上下打量舒梅，神情带了些疑惑，不过她忍住，脸上挂了职业的笑容，“这位是舒记者吧，左莹是我们这里的重点看护对象，如果不是XM晚报的总编亲自打电话，而且她的情况特殊，否则我们是不会同意这场采访的。”
　　舒梅不喜欢她的轻佻作风，也不喜欢她话语里的少许傲慢。不过在外面，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她不至于应付不下来。
　　眉眼弯一弯，“麻烦你们了。”
　　张勤琴像是牙痛，抽一口气才说话，“我们是没什么的，但是左莹是真的麻烦，上回你们这边来过一个男记者，和她聊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她疯了一样，又是绝食，又是撞墙，折腾了我们好几天。”
　　舒梅面色微变，“这么严重？”
　　“是的呀，所以院长派我过来盯着，如果你们聊得不好，会马上终止采访。我们也是丑话说在前头，因为后果太难预料了。”
　　张勤琴这话不算过分，舒梅诚意接受，“左莹的身世太可怜，我会很小心，不会刺激她的。”
　　“那行，我带你们过去。”
　　张勤琴朝左边的小路指一指，“往那边走。”
　　……
　　这个疗养院很大，里头分区，有重症看护，轻症疗养，还有一部分是有抑郁倾向的病人，左莹便是最后的那一类。
　　足足走了十分钟，一路上张勤琴都在和陆一默套近乎，聊的是大学的事情，舒梅插不进嘴，顾自欣赏里头的美景。
　　房子都很低矮，最高的也就三层楼。树不多，却有大片的竹林和草地。今天气温不高，随处可见坐轮椅的病人，在看护的陪同下，悠闲地转着。
　　“这里的费用很高吧。”她转过头看张勤琴。
　　“嗯，咱们疗养院的设施配套，在S市属于最高一档，费用很高。有钱人都喜欢把自己的父母送到我们这里来。”张勤琴的声音又显傲骄，“趋之若鹜，但是床位有限，很多人在外面排队。”
　　“那左莹？”
　　“左家很有钱的。”张勤琴夸张地笑，“聚井钢构就是他们家的产业。”
　　陆一默也是一怔，“左啸明家？”
　　“对啊，她是左啸明的姑姑。”张勤琴说完就有点后悔，做一个嘘的手势，“左家不愿意别人知道这件事，是绝对保密的，你可不能报道出去，会给我们招麻烦，而且他们会告你的。”


第234章 所以这女人是他的下一任？
　　舒梅点头微笑，“明白。”
　　张勤琴觉得自己多嘴了，心里有点不安，瞥一眼陆一默，轻声地说，“学弟你是知道左啸明的，他这人做事不计后果，你要提醒……舒记者。”
　　说到这里，她的脑回路又转去了旁的地方，忍不住多看了舒梅几眼。
　　这女人长得确实好看，气质也不错，但仅仅一个记者而已，值得陆一默放下工作，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刚才已经套过话了，原本以为陆一默跟来是公事，但是他否认了，且含蓄地表达他是陪舒梅一起来的。
　　张勤琴知道他一年前离婚了，所以这女人是他的下一任？
　　陆一默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地笑一笑，“你放心，她知道分寸。”
　　……
　　左莹坐在轮椅上，面对着一片竹林，默默不语。
　　张勤琴指给舒梅看，轻声地解释，“只要不是下雨，哪怕是很热的天气，她都要人把她推到那个位置，就这么看上几个小时。”
　　“她不说话？”
　　“说，但是很少。”
　　张勤琴又指了指后头的一个男医护，“你可以叫他小秦，他和左莹的关系还可以，他们会说话。”
　　舒梅点头，“那我先和小秦聊几句。”
　　张勤琴没意见，“我叫他过来，你们可以去边上聊，不要打扰到左莹，她很敏感，有时候会突然发作。”
　　舒梅发现自己上了师兄的当，他说采访不成功，却没有告诉她左莹的真实状况，否则她有可能不掺和这个局。
　　抑郁症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没聊好，自杀了怎么办？
　　其实如果不知道左家的背景，舒梅真有可能取消这次聊天性质的采访。但是左莹的身份与遭遇之间的强烈反差，又勾起了她的兴趣。
　　这种题材百年不遇，她打算冒这个险。
　　小秦是个很温柔的男人，只是聊几句，舒梅就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因而也能理解，左莹为什么愿意和他说话。
　　“左小姐是个好人。”小秦的第一句让她意外。
　　“为什么这么说？”她问。
　　小秦笑得腼腆，“她是我照顾过的病人中，最不折腾人的。我觉得她很有教养，而且是生在骨子里的教养，她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让你觉得她很有礼貌。”
　　舒梅轻轻地“哦”一声，然后问，“但是我听说她之前有过绝食撞墙的行为，折腾过你们一阵。”
　　小秦连连摆手，“那个不怪她，是那个男记者的错，明明知道她遭遇不幸，还要说那些事情，她是受了刺激，才会那样。”
　　他竟然哽咽了，“她很可怜，求求你别再刺激她了。”
　　舒梅无语了，“我就是和她聊几句，你别担心，我不会刺激她的。”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不会有问题。
　　想一想，她又问，“她的小腿已经萎缩，走路不方便。但是我听说针灸和康复练习是可以帮助恢复的，她有做吗？”
　　小秦沮丧地摇头，“我们是有给她制订这些方案的，但是她不肯做。我劝过很多回，她都是摇头。”
　　舒梅的眉头皱起来，“她的家人来看她吗？”
　　小秦轻轻地叹一声，“她是侄子送进来的，态度很冷淡。走了之后就再没来过，不过她所有的消费都是选最贵的，物质生活是有保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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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张勤琴是个多嘴的，前妻快要知道舒梅的身份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35章 只一个侧脸就惊艳到她
　　又是台风即将来临的天气，厚重的云层挡住了高处的太阳，风不大，气温还算适宜。
　　舒梅走到左莹的边上，之前看的是背影，而且大半被轮椅挡着，她看得并不真切。走得近了，只一个侧脸就惊艳到她。
　　左莹已经四十岁，生育过两胎，之前舒梅是按着中年妇女的形象来想她。但是时光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现实中的她，皮肤白皙嫩白，五官精致立体，看着只有二十几岁的模样。
　　她有听到脚步声，微微侧一下头，眼神里没有温度，轻轻地掠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舒梅采访过很多人，脑子里有N种开场白，按理说这会儿应该说些什么，但是她迟疑了。
　　无声胜有声，她决定陪着看一会儿竹林，感受一下气氛再说。
　　而气氛一直很淡，左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包括对面的竹林对她来讲，也是可有可无。
　　就这么安静了十几分钟，舒梅突然开口，“王喜死了。”
　　左莹没有动，但是舒梅能感觉到原本悠然流淌的气流，在某个节点“咯噔”了一下，节奏稍稍有点乱。
　　“被我捅了一刀，后来坠落山崖，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她又说。
　　左莹终于转过头，盯着舒梅看了好一会儿，嗓音嘶哑，和她的年轻的外貌极不相称，“你被他拐了？”
　　舒梅摇头，仔细地和她解释，“我是记者，本来是过去采访的。没想到那个村子居然是个贼窝，因为警察一直驻守在那里，影响他们做贩人的生意。王喜铤而走险，在前头的山林里放火烧山，把警察调走之后，稍带手的想抓走我，但是没有成功，还失了自己的性命。”
　　“你很厉害？”
　　“我不厉害，但是我进山的时候带了两个保镖，是他们救了我。”说到这里舒梅也是后怕，重重地吐一口气，“我不敢想假设性的后果。”
　　左莹眯一眯眼，淡然道，“我就是后果。”
　　舒梅歪过头看她，“你知道王喜是坏人，为什么不告诉警察？后来警察找到他们的秘密据点，里头关了二十几个被拐来的妇女儿童。”
　　左莹沉默下来，呼吸低缓又沉重，显见得内心很不平静。不过也就十几秒，她便安静下来，转回头，继续望着竹林沉思。
　　舒梅打量她，目光落到她的小腿的部位。与她的身体相比，那里异常细瘦，肌肉明显萎缩了。
　　思忖良久，她蹲下身，声音非常的轻，“警察没有找到你的小孩，所以他们是拿你小孩的性命威胁你，对不对？”
　　左莹的呼吸瞬间停滞，眼眶渐渐湿润，但她还是没有说话。
　　舒梅的这个猜测是有逻辑的，小秦说左莹很有教养，说明她是有是非观的人，知道自己闭口不言，是间接包庇罪犯。所以她不肯练习走路，是想用残疾来惩罚自己。
　　舒梅心头酸楚，哪怕是被迫生下的小孩，也是母子连心，左莹艰难做出选择，内心一定非常纠结，甚至带了满满的负罪感。
　　想一想，她的声音还是很轻，“山区的那个窝点已经被捣平了，公安部很重视这个案子，已经成立了全国性的专案组，顺藤摸瓜，也许能帮你找到儿子。所以你要好好的，要让他们看到一个健康努力的妈妈。”


第236章 一个人是不可能一直走霉运的
　　有这种可能性吗？”左莹终于开口，眼角有泪，缓缓地渗落下来。
　　舒梅抬起头看她，声音轻柔，“在那个窑洞的时候，你有想过自己能从那里出来吗？但是现在，你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我们总归要有希望。”
　　左莹看着她，眼底终于有了些许温度。
　　“你真的是记者？”
　　舒梅如实相告，“我曾经是XM晚报的调查记者，去年因为老公出轨，自己又遭遇车祸，情绪不佳，从晚报辞职了，我的恢复期是一年，现在打算做自媒体。”
　　她这番话的内容比较多，左莹困守多年，没有和新时代对接上，接受度不足够。
　　她先问不懂的，“什么是自媒体？”
　　舒梅笑起来，“自媒体就是普通人通过网络等途径，对外发布他们本身的事实和新闻的一种传播方式。”
　　左莹对互联网只有简单的认识，一时半会理解不了这个概念。但是出轨和车祸她都是懂的，目光落在舒梅的脸上，“你老公是不是傻。”
　　舒梅垂下眸，轻声地说，“他说他有很多心烦的事情，不想讲给我听，让我跟着烦。外面的那个女人是他公司的，可以分担他的烦恼。”
　　左莹摇头，“都是借口。”
　　舒梅其实没有和别人讲过这些，“他是做生意的，压力很大，我觉得他说的或许是事实。但是有一个更大的事实，就是他出轨了，而我不能接受，所以我坚持和他离婚了。”
　　左莹看她一会儿，“你会后悔吗？”
　　舒梅笑笑，“不会，我已经爱上另一个男人。”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她自己愣住，就这么简单吗？
　　左莹也是微怔，“这么快？”
　　舒梅眨眨眼，“快吗？”
　　她拉住左莹的轮椅，“他也来了，你要看看他吗？”
　　左莹原本心如死水的，被舒梅三言两语的竟然有了八卦心，“能看吗？”
　　“当然能看。”
　　舒梅欢快地站起身，跑到她的轮椅后面，帮着调整了位置，“看到了吗？站在张助理边上的那个男人。”
　　左莹眯起眼，认真地看一会儿，然后她说了两个字，“难怪。”
　　停顿片刻，她又补了一句，“你运气真好，遇上这么出色的男人。”
　　舒梅得意了，像是炫耀自己家的宝贝，“他是医生，是脑外科方面的专家。”
　　陆一默有看到她们的动作，他也看清楚左莹的长相，神色也有一瞬的愣怔。张勤琴一直在和他絮叨，循着他的目光，也有看到那一幕。
　　她微怔，“舒记者有点本事的，竟然能和左莹聊上天。”
　　陆一默微笑，“她本事大着呢。”
　　而那一头，舒梅已经把轮椅调回到了原来的方向。
　　面对松林，她的声音颇多感慨，“一年前，我先是抓到老公出轨的现场，又在高速公路上遭遇重大车祸。全身多处骨折，还有脏器损伤，当时我气息奄奄，觉得自己要挂了。后来竟然活过来，和老公离婚后，我去了H城，在一个小区里隐居，有大半年的时间，我情绪非常低落，再后来就遇到了陆医生。是他追的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他，总之现在还不错吧。所以我觉得一个人是不可能一直走霉运的。”


第237章 你刚刚帮助公安取得重大线索
　　半个多小时后，舒梅和陆一默驱车离开了疗养院。
　　车子开上高速，她给郑云霄打电话，那头懒洋洋的，“去过疗养院了？有没被赶出来？”
　　舒梅不搭理他，直接问，“你有专案组领导的电话吗？”
　　“干嘛？”
　　“没干嘛，你有没有？”
　　“我只有裘副处长的电话。”
　　“那也行，发到我微信上。”
　　郑云霄却不肯，他有第六感，舒梅肯定是从左莹那儿得了什么情报，“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舒梅搭起官腔，“郑云霄同志，请你尽公民的义务，不要妨碍案件发展。”
　　郑云霄“切”一声，继续打探，“左莹告诉你团伙老大是谁了？”
　　舒梅没办法，只能作答，“不知道是不是，但她确实有告诉我一个人。哎，你给不给电话？不给我就自己找了，到时候告你一状。”
　　郑云霄得了想要的答案，立马摆出一个怂的姿态，“别急，马上给你。”
　　……
　　舒梅又从裘副处长那儿得了专案组邓组长的电话。她之所以这么绕，是要领导给她保证，不去找左莹的麻烦。
　　“您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邓组长很有耐心，“你说。”
　　舒梅清一清喉咙，声音很严肃，“左莹的身体很不好，尤其是精神方面，抑郁倾向很明显，我好不容易取得她的信任，拿到这个名字。我当然会告诉你们，但是也请您向我保证，不会去打扰左莹。如果实在有需要，我可以配合你们，去找左莹谈。”
　　邓组长答应她，“可以。”
　　舒梅有了些信心，继续说，“第二个条件就是，左莹的两个儿子下落不明，你们要尽最大的努力帮她找回来。”
　　邓组长郑重地答应，“我答应你，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
　　“好。”
　　舒梅很爽快地说出那人的情况，“左莹说那人叫金昊东，是低她一届的大学学弟，当年就是他骗的她，再把她转卖走的。她说她被关在窑洞里，经常是暗无天日，但是她能感觉到，侵犯她的男人是金昊东。”
　　……
　　消息传出去，舒梅重重地舒出一口气，然后她才有空看一直默默开车的陆一默。
　　此刻太阳已经从云层里出来，耀目的阳光洒得到处都是。
　　陆一默感觉到她的注视，眯一眯眼，也瞥她一眼，神情很安然，“感觉你立功了。”
　　舒梅微微有些喟叹，“压力很大。”
　　陆一默空出一只手，温和地摸一摸她的脑袋，“尽力就好。”
　　舒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摸她的头，但似乎没啥办法，只能整理一下被搞乱的头发，然后拿起手机来看。
　　上官昆纬有给她微信留言，汇报工程进度。周宇寰负责的线路，有一处不合理，他不好意思说，只能和舒梅讲。
　　舒梅是文科生，对于线路走向这种事情不是那么懂，看半天都没太懂，只能转过头请教医科生。
　　这个是全能的，听一会儿就明白了，“上官的说法是对的，宇寰考虑的不够周全。”
　　舒梅为难，“那我应该怎么和周宇寰解释。”
　　陆一默笑，“不着急的话，等咱们到了H城，我和宇寰讲。”
　　舒梅顿时高兴，“好啊。”
　　然后她兴高采烈地给官昆纬回信息，大意是让他不要着急，她会搞定的。
　　忙完这项，她歪着头看陆一默，“你还挺有用的。”
　　陆一默佩服她的心大，“你刚刚帮助公安取得重大线索，我觉得你很有用。”
　　舒梅不以为然，“你当我调查记者白当的？这些年我干过的事情，很多都很重大。不过，如果通过这个线索真能抓到团伙老大，那这个重大可以排进我历年重大的前三。”


第238章 他没有想到沈冰会主动向他发难
　　陆一默微笑地看她一眼，像是无意，他淡定地问一句，“刚才，你让左莹看我是什么意思？”
　　舒梅就知道逃不过这个问题，她当然不能讲实话，于是就瞎掰，“女人都是颜狗，为了激发她的意志，我让她看看你这个帅哥，提振一下信念。”
　　陆一默哪有可能相信，眸色幽黑地扫她一眼，“有作用就好。”
　　舒梅嘿嘿一笑，“作用很大呢。”
　　说到这里，她突地挑起眉，“我和左莹聊天的时间，你那个学姐在说什么？我看她眉飞色舞，兴奋得很。”
　　陆一默悠哉，“她快要结婚了，新郎是市府里的一个秘书。据她说，那人很有才华，前途可期。”
　　舒梅无语，诚心地说，“难为你了。”
　　陆一默依旧淡定，“还好，虽然浪费了些时间，但是也在脑子里把明天的手术要点过了一遍。”
　　舒梅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本事，忍不住拍拍他，“你可以的。”
　　陆一默转回头，朝她欣然一笑，“谢谢夸奖。”
　　……
　　陆一默没想到的是，张勤琴拍了他和舒梅并肩离去的背影照片，还发去了微信朋友圈，还写了一行字：“猜猜这二位是谁？”
　　她长袖善舞，微信好友里有各色人等，其中就有不少医学院的同学。
　　有眼尖的人认出来，“陆一刀？”
　　又有人复议，“拥有这等风度神采，只有咱们一刀一人。”
　　“边上的婀娜女子是谁？”
　　“一刀离婚了？”
　　“去年就离了，这位是新夫人？”
　　“是么？”
　　这边热闹得很，仅仅一个下午，消息就传开了，七拐八拐的，就有好事者将这张照片传给了沈冰。
　　她刚刚接了儿子，带到樟园陪爷爷奶奶吃饭，难得陆一航也在。夫妻二人在儿子面前向来和睦，看到照片的时候，她还乐哉哉地给老公看，“认得是谁吗？”
　　陆一航瞥一眼，眉毛突地一挑，鲜见地看住她，“一默？”
　　沈冰耸耸肩，“应该是的。”
　　“照片哪来的？”
　　“我闺蜜，她是朋友圈里看来的，发的那个人是白鹭山疗养院的院长助理。”
　　陆一航若有所思地哦一声，然后淡然，“把照片传给我。”
　　沈冰没说什么，果然把照片传给他。
　　陆一航又看一会儿，声音还是淡，“不要传给安若晴。”
　　沈冰若无其事，“已经传给她了。”
　　陆一航静了一瞬，然后扬起眸，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沈冰的嘴角似有笑意，声音里含了满满的讥诮，“中国人讲礼尚往来，我欠她人情，自然要有所回馈。”
　　客厅里彻底安静下来。
　　这是一向隐忍的沈冰，首次谈到之前的小三事件，虽然含蓄，但是大家都是聪明人，讲到这个程度，和摊牌也没两样。
　　陆一航微微眯眼，脑子里权衡着利弊得失。
　　正僵持着，他们的儿子陆辰宇抱了一个乐高Technic机械组系列，眼睛闪着亮光，兴奋地从二楼跑下来，“妈妈，看爷爷送我的新玩具。”
　　陆鸿信跟在后头，不住地叫，“小心点，别跑。”
　　沈冰连忙站起身，脸上是温和的笑容，“辰宇，爷爷跟着你呢，别跑这么快啊。”
　　陆辰宇很听她的话，立刻放慢了步伐，不过他还兴奋着，“妈妈，这个是大轮船和飞机，我拼好了送给您。”
　　“好啊。”沈冰的眼底全部都是儿子的身影。
　　心底有叹息，为了辰宇，她怎么样都是值得的。
　　陆一航的眉毛皱得紧，首先，他没有想到沈冰会主动向他发难；其次，他也看出来，沈冰完全是为了儿子才忍了这口气。
　　而儿子他也是有份的，所以，是他欺负她了。
　　--
　　作者有话说：
　　亲们觉得大哥大嫂应该是个什么样的感情走向？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39章 她泪流满面，哭得像个傻子
　　有儿子在场，气氛就温馨了。
　　离吃饭还有半个多小时，辰宇嚷嚷着要开始玩，沈冰便也随他。拼乐高这种活动一般是父亲带，陆一航当仁不让，坐到儿子边上做指导。他话不多，专注地看儿子的动作，间或会有提示，父子俩配合地很好。
　　沈冰默默地看，她之所以忍得下来，一大半是因为陆一航对这个儿子还算上心，该做的该给的，一点都没落下。
　　其实在刚刚发现陆一航养小三的时候，她下过离婚的决心，为此她还找了离婚律师，详细了解法律规定，又悄悄地调查德莱的财务状况。当时陆一航还没有接班，只是副总的职务，但是陆鸿信已经有把德莱交到他手上的打算。沈冰很有商业头脑，研究过几个案例之后，她断定陆一航有把德莱带上巅峰的实力。
　　她犹豫了，如果离婚，陆一航这么年轻，必然会再婚再育，辰宇虽然是陆家的长子长孙，但是因为她的提前退位，辰宇就算没有失去德莱继承人的身份，也会被摊薄股权，面临同父异母弟妹的竞争。
　　男人以事业为重，等他长大之后，会怪她的吧。
　　那段时间沈冰焦虑，失眠，抑郁倾向明显。她每周飞一趟B市看心理医生，花了好长时间疏理情绪，甚至她还去了一趟泰国，想在异国他乡放纵自己来报复陆一航。不过最后关头，她放弃了，不是因为怕，而是觉得不值得，她想找个自己喜欢的男人。
　　回来S市后，她的心思就散了，眼里只有儿子，不再有陆一航。
　　而她之所以会那么难受和纠结，是因为她爱过陆一航。
　　他们是同一个学校的，她高一，他高三。他体育很好，沉默英俊的男子奔跑在操场上，引来众多爱慕的眼神，其中就有她。
　　少女时代的懵懂爱情，在她大学毕业那年，得到了延续。
　　通过相亲确认的关系，交往半年后结婚。
　　沈冰知道陆一航不爱她，之所以和她结婚，是权衡了商场的利益关系，首先选了她的家族，其次才是她这个女人。
　　但是她也愿意。
　　结婚之后，沈冰悄悄地观察他，迁就他的喜好，又努力讨好公婆。开头那几年，他俩过得还不错，夫唱妇随，琴瑟和鸣。但最后还是不行，陆一航犯了有钱男人的通病，出轨养了小三。
　　纠结与权衡，沈冰决定不再爱他。若干年后的一个圣诞夜，她在香港购物，晚上去看莫文蔚的演唱会。当歌星带领全场高唱《他不爱我》时，她泪流满面，哭得像个傻子。
　　混乱的现场，一个高大的男人怜惜地抱住她。她抬起头看，泪眼婆娑中，觉得他长得很不错。
　　一夜情。
　　第二天一早她悄然离去。
　　从香港回到S市，她从内到外焕然一新，更有耐心地面对生活的一切，不再有怨言。
　　……
　　吃完晚饭，郑雅青坚持孙子留在樟园陪他们几晚，理由很正当，“我们老了，每年留在S市的时间也不多，能看着孙子的机会更加少。小孩子风吹吹就长大，趁他还小，陪陪爷爷奶奶，等我们百年之后，他也有个童年时期的念想。”
　　陆一航对妈妈百依百顺，只要她提了，他肯定不会反对。
　　沈冰也应下来，低下头，唇角勾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婆婆是想给他们制造二人世界，弥补亏缺的感情。可惜郎无情妾无意，要浪费老人的心意了。


第240章 婆婆会接受二婚的媳妇吗？
　　回去坐的是陆一航的车。
　　从开车开始，两人就没有说话。陆一航是性格使然，沈冰是无话可讲。
　　城市的夜晚，到处都是霓虹闪耀。陆一航淡淡地看着路况和街景，手指轻轻地点着方向盘。
　　沈冰与他做了超过十年的夫妻，也曾潜心研究过他。见到他的这个手势，便知道他有话要讲。
　　果然，陆一航开口了，“你弟弟最近在做期货，据我观察，是你小舅舅撺掇的。刚做了几个月，可能有赚，在外头牛皮吹得很大。”
　　沈冰心头一惊，“你怎么知道？”
　　陆一航面色微冷，“你小舅舅打我的招牌在外头骗人，别人找到我这里来了，我想不知道都难。”
　　沈冰的眉头顿时皱起来，沉静片刻，“知道了，我会处理。”
　　陆一航又瞥她一眼，“你是不是去做过微整容？比以前好看很多。”
　　沈冰的神情有一瞬的不自在，垂下眸，“不好吗？”
　　陆一航抿起唇，视线正对前方，隔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笑一声，“你喜欢就好。”
　　沈冰抬起头，目光带了些犹疑，总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怎么可能听到他的好像亲昵的笑声？
　　而陆一航继续说话，“辰宇已经大了，我们是不是再生个小孩？”
　　沈冰愕然，手指捏紧了袖摆，心头却不由自主地荡漾。
　　“不想？”
　　陆一航低沉而笃定的声音又响起来。
　　沈冰咬一咬唇，神情渐渐严肃，之后她用尽量稳定的声音回应，“我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适合孕育小孩。”
　　陆一航拧一拧眉，然后他冷起脸不再说话，车厢里恢复成最初的沉寂。
　　空气里有紧绷感，却是沈冰习惯的气氛。垂下眸，她从包里摸出手机打发时间，恰巧有电话进来，二人都被骤然响起的铃声惊了一下。
　　“是安若晴。”
　　沈冰主动报备。
　　陆一航的表情深邃，看不出真实情绪 。
　　“喂？”沈冰的声音很温婉。
　　安若晴则平静，娓娓道来，“关于那张照片，我查到些皮毛，和一默站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叫舒梅，F大新闻学专业毕业，入职XM晚报做记者，笔名舒淡墨。一年前她在高速公路上遭遇车祸，痊愈后和丈夫离婚，并且辞职离开S市。没意外她应该是去了H城，并且和一默搞在一起。”
　　这番话的信息含量实在是大，当然沈冰首先惊异安若晴的调查能力，这才几个小时啊，就把照片上仅有背影的女人给查出来了。
　　“她竟然是舒淡墨？”她又叹息。
　　安若晴苦笑，“我一直以为舒淡墨是男的。”
　　沈冰无语地笑，“这个是劲敌。”你大概率要输。
　　别的地方的人或许不清楚，但S市中高层次的人群里，舒淡墨有很高的知名度，她笔力稳健，观点鲜明，分析性文章写得丝丝入扣，时常让人有拍案叫绝的冲动。她在XM晚报有专栏，每周一篇风雨不歇。另外不定期的还会有深度调查报告，人气很高。不过最近一年多确实没再看到她的文章，原来她个人发生了这么多事。
　　想一想，沈冰又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她为什么离婚？”
　　“这个部分还没查证确实，不过有传言是她丈夫出轨。”安若晴的声音有点犹豫，“婆婆会接受二婚的媳妇吗？”


第241章 好想把这个败类逮回来
　　这个沈冰说不上来，想一想，她含蓄地表示，“婆婆很宠一默。”
　　安若晴幽幽地叹一声，声音里颇多感慨，“我和一默有二十几年的感情，那个女人仅仅出现半年，但是怎么好像天都要塌了一样。”
　　沈冰无语，抬起头，正好看到陆一航转过来看她，四目相对了一瞬，她看懂陆一航让她别掺和这档子事。
　　但是不行啊，女人也要讲义气，安若晴帮过她，关键时刻她不能掉链子。
　　装不懂，还转过身，声音倒是小了点，“既然查了，就多查一些，把她离婚的原因查清楚，还有她前夫的情况。”
　　安若晴点头，“已经安排人去查了。”
　　“那行，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嗯。”
　　电话刚刚挂断，陆一航的声音就响起来，“一默的女朋友是舒淡墨？”
　　沈冰白他一眼，“你耳朵很灵。”
　　“二婚？”
　　“嗯。”
　　陆一航像是无语，良久才淡淡地说了三个字，“有意思。”
　　……
　　S市，因为那张背影照而引起的风波还在继续中。
　　H城，舒梅的自媒体工作室，在上官昆纬的努力下，八月下旬就完成了全部的装修工作。
　　最后一批订做的家具运进去，又找了家政工人打扫一通，理论上讲，面貌一新的工作场所就可以运作了。
　　但是陆一默不同意，让周宇寰找花农送了很多绿萝、吊兰、龟背竹放在各个角落。后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买了国外知名的除醛喷剂，里外里的喷一遍，又搞来两把工业风扇，对着窗户外吹，说是可以形成对流，除甲醛效果加倍。
　　又这么搞了十来天，中间东南太平洋的海面还送来了强风暴台风，开窗开门透足了气。他又找人来测了甲醛，显示效果良好，方才同意舒梅进去办公。
　　这么一来，时间已经进入了九月上旬。
　　其间，公安部打拐专案组的邓组长给舒梅打过一次电话，告诉她消息确实，金昊东确实是人贩集团的老大。但是，在左莹被成功营救后的第三天，他就潜逃去了加拿大。
　　“金昊东是Z市人，这些年就呆在Z市，做农副产品生意，Z市最大的山货交易市场就是他开的，因而，售卖妇女儿童的部门就在这个市场里。金昊东跑去了加拿大，但他一直通过网络遥控指挥这边的行动。”
　　“那？”
　　“专案组做了周全的部署，把这个组织一网打尽了。”邓组长感到惋惜，“金昊东外逃，暂时抓不回来。关于左莹的两个孩子，也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们都被金昊东带去加拿大了。”
　　舒梅愣住，然后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金昊东的孩子。
　　邓组长也给了肯定的答案，“我们查到金昊东有带这两个孩子做亲子鉴定，结论确实是他的孩子。”
　　舒梅无语了，晚上她把这个结局讲给陆一默听。
　　他沉吟，然后问，“你是不是觉得这中间有故事？”
　　舒梅转过头，手指在他的胸前点点玩玩，“左莹长得这么好看，金昊东是他的学弟，喜欢她是很正常的。我从左莹的讲述里，也可以听出，那时候左莹对他也是有那方面的意思的，否则也不可能被他拐出去。但是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为什么会想到把她卖掉？”
　　舒梅拧紧眉，“好想把这个败类逮回来定罪判刑，彰显正义，然后采访一下他。”


第242章 我总觉得他的初始动机很奇怪，不符合常理
　　陆一默点出残酷的现实，“中加两国没有引渡条款。”
　　舒梅也知道啊，她叹气，“难道就这么让坏人逍遥法外了？”
　　“他这种情况应该会发全球通缉令，只要他离开加拿大，去到哪个有引渡条款的国家，就能抓他。”
　　“他没那么傻吧。”
　　“谁知道呢，世事变化，什么情况都会发生。”
　　舒梅想想也对，总归这事轮不到她来烦恼，幽幽地叹一声，“睡吧。”
　　陆一默轻轻地笑一声，猛地一个翻身，把舒梅笼到身下，声音含了好些暧昧，“嗯，睡了。”
　　舒梅接收到他的信号，甚是无语，“你是医生，不知道你这个频率伤身吗？”
　　陆一默又是笑，声音却开始不稳，还有些含糊，“我能力强，可以多劳。”
　　……
　　第二天是周日，陆一默难得的休息天。
　　直到十点钟，他才首先从主卧里出来，去厨房做了三明治，又倒好牛奶，端着这些早餐走回去。
　　舒梅还在抱被大睡，闻到香气，她总算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辨认一番，“你做了三明治？”
　　“嗯，起来刷牙，然后吃早饭。”
　　陆一默已经洗漱完成，好好地铺了餐巾，坐在床上大快朵颐。
　　舒梅受不了美食的诱惑，又懒得动弹，只能和他打商量，“我能不能先吃再刷牙。”
　　陆一默微笑，“不行。”
　　这样的戏码已经唱过好几回，每次到了最后，都是陆一默抱她去卫浴洗漱。果然这次也不例外，回来后，舒梅也是坐在床上，面前铺了餐巾，慢条斯理地吃起了三明治。
　　“十年内，如果金昊东没有被逮回国，我就去加拿大找他。”她宣布。
　　陆一默微微皱眉，“忍不住？”
　　舒梅用力点头，“我总觉得他的初始动机很奇怪，不符合常理。”
　　陆一默挑一挑眉，问，“怎么个奇怪法？”
　　舒梅来了劲道，喝一口牛奶，认真地和他讨论，“我想了很久，是真的想不通，当时左莹已经对他有好感，如果他求财，明显这个是富家小姐，再花点心思搞定她，得到的经济利益肯定远大于卖掉她，何况卖掉她还要担上法律风险。他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之后又能建立严密组织的贩卖集团，思维严谨，不至于这么傻吧。”
　　“或许是因为他想要做贩人的生意，拿左莹做试验呢？”陆一默说。
　　舒梅还是摇头，“我觉得他对左莹也是有感情的，你也看到的，左莹长得多好看啊，气质也好，而且，左莹被关在窑洞的那十几年，只有一个男人侵犯过她，就是金昊东，换句话讲，他把左莹当成自己的禁脔，变态是肯定的，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讲，他也有可能爱左莹，以至于把她卖掉之后，又后悔了，再折回去找她。”
　　“我甚至觉得，他是为了得回左莹，才建立的那个贩人集团，让王喜他们赚到钱，进而死心塌地的帮她守着左莹。”
　　陆一默微蹙着眉，听得很是认真。
　　沉吟片刻，他说，“王喜虽然死了，但是那个村子的人还在，你的这个推断倒是可以找到证人来证明是否正确的。但是。”
　　他有一个转折，“调查这个很有意义吗？”
　　舒梅微怔，然后她梗起脖子，“真相就有意义。”
　　陆一默又问，“和你马上要做的自媒体比呢？”
　　舒梅没话讲了，想一想，她退一步，“师兄还在那边，他反正要和那些人谈，我让他往这个角度探一探。”
　　只要舒梅打消回去山区的念头，陆一默就没有意见，微微一笑，“一带二便，挺好的。”
　　--
　　作者有话说：
　　再次声明，写的都是普通人，没有那种只手遮天的人。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43章 畅所欲言，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
　　H城的九月还是很热的，有几天甚至比台风频繁的八月还要热，当地的老百姓管这样的天气叫：秋老虎。
　　舒梅的自媒体工作室在“秋老虎”威风凛凛的日子里正式开张。
　　头一天就有任务。
　　舒梅的“听青年说”栏目敲定的第一位采访嘉宾是别墅区的兽医小方。
　　选他的首要原因是他长得好看，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这又是一个视频录播的节目，舒梅觉得自己不能免俗。其次当然是因为他救助流浪狗的事情有话题度，有自媒体最需要的流量。工作室刚刚开张，流量即正义，舒梅首当老板，虽说经济压力不大，但她也不想惨淡经营，流量还是需要的。
　　没有第三，硬说有的话，那就是小方欣然接受了她的邀请。他内向腼腆，但是在救助流浪狗的这件事情上，他是非常认真的，有想说的话。
　　前一天约好时间，舒梅很客气，派上官昆纬过去接。话说这位核心人物带了一辆汽车过来，舒梅很不客气地征用了，车还是他开，按需报销各种费用。
　　上官昆纬也不在意。他和舒梅共过难，佩服她关键时刻临危不惧，跟这种心理素质靠硬的人共事，前途可期。
　　十点左右，他载了小方过来。
　　周宇寰特意调休一天，在录播室等他们。这些日子他充分开发潜能，恶补了摄像和剪辑技术，就等着大展拳脚的时刻。
　　这个栏目由嘉宾自己讲，当然之前有和舒梅交流过，她不会给太多意见，只是在讲述的流畅度上，给一些专业性的指导。为了防止讲的过程中嗑吧，她会依据内容适当地提些问题。
　　舒梅没打算出镜。
　　听青年说，就是要让他们畅所欲言，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
　　……
　　小方坐到沙发上，对面是摄像头和工作人员。为了让他有一个交谈的感觉，舒梅坐到镜头后头，微笑地看着他。
　　小方的五官很精致，脸小，在镜头里显瘦，颜值很扛得住，不过他普通话一般，为了表达清楚，语速放得很慢，听着有一点治愈系的效果。
　　他先讲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救助流浪狗，“起初是因为愧疚，有一点救赎的感觉。我读初中的时候，小区里有几只流浪狗，全都是不值钱的土狗。我那时很怕狗，远远绕着它们走。我爷爷从乡下过来，看我这个样子就叫来了小叔，两个人合起伙来把小区的几只流浪狗都逮起来，卖去了狗肉馆。其中有一只母狗刚刚下崽，因为没有奶喝，那几只小狗崽也都死了。几天后，我在小区附近的垃圾站看到它们的尸体，当时心里就非常难过。因为我知道，它们是因为我而死的，对狗的愧疚感贯穿了整个高中生涯，考大学选专业的时候，我没有听父母的话，填了动物科学专业。”
　　“读大学的时候，我就参与了城市的流浪宠物救助工作，因为我有专业上的优势，义工们都很信任我，但是做得愈多，看到的事情愈多，心情就愈沉重。救助流浪狗是一个系统工程，个人的力量还是太薄弱，需要国家出台政策法规，社会各界达成共识。”
　　“我个人的体会是：唯一能有效控制流浪动物的立法，只能是针对人的。要很大程度地增加遗弃宠物的成本，同时还要杜绝来源，减少已经存在的动物数量，才有可能。有些人说，解决流浪狗的问题，还有赖于社会文明的发展。这话当然对，但是我们总要为那些可怜的猫狗做些什么。”
　　“爱狗养狗的朋友，狗是活物，你们在决定养之前一定要三思，因为养了就是一辈子，还有你们一定文明养狗，打疫苗牵狗绳都是必须的，狗不懂事人要懂事，不能给周围人添麻烦。另外不爱狗的朋友，不爱没关系，但是请你们不要伤害他们。”


第244章 狗是人类的陪伴动物
　　舒梅没想到小方可以说得这么流畅，显见得这些话他放在心里已经很久，说的时候眉眼里都是放着光。
　　她适时地问一句，“流浪狗伤人事件频出，遇到这种情况又该怎么办呢？”
　　小方有点急，“所以我们呼吁养狗的朋友养宠物就要负责到底，实在不行，也不要随便乱扔。周围朋友问一问，看看有没靠谱的肯收养的，或者问问宠物店老板，看能不能帮忙找收养人，总之各种途径都要试一试，千万别一扔了事。如果你在大街上看到流浪狗，也可以打电话给民间的宠物救助站，有余力的会出来救助。”
　　舒梅又问，“你现在是不是就在做这件事情？”
　　小方点头，“我们在H城的边郊寻了一块地，正在建一个能够容纳五百条狗的流浪犬救助站，工程已经过半，再过两个月就可以完工。到时候我们会建立一个救助收养的机制，帮助H城的流浪犬。”
　　“需要义工吗？”舒梅又问。
　　“需要。我们不接受捐款，但是接受捐物，同时希望有爱心的朋友可以和我们一起投入这项公益事业。”
　　……
　　之后，小方讲了一些流浪犬的故事，这个部分是舒梅要求的，她说很多听众都是感性的，要让他们意识到，狗是人类的陪伴动物，与人类的情感是相通的。
　　这期视频录得还算顺利，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
　　结束正好是午饭时间，周宇寰去缘聚楼叫菜过来。小方又恢复了腼腆的模样，上官昆纬被他的话打动，问他救助站的情况。这下他的话匣子又打开了，洋洋洒洒说了好多，后面他提一句，“舒姐，您还记得赵佺吧。”
　　舒梅眨一眨眼，“是我请的那位兼职司机？”
　　小方笑着说，“对的，暑假这两个月，他一直在救助站的工地做义工，晒得黑黝黝的。”
　　周宇寰啧啧，“我妈看了舒梅的报道，也要去你们那儿做义工，但是我爸不同意，私底下跟我讲，敢让我妈去，他就敢不认我这个儿子。搞得我两头不是人，所以关爱动物做义工这种事情，需要家里人的支持才行。”
　　小方点头，“是的，家里人不支持的话，我们也不建议过来做义工，毕竟过好自己的生活是第一位的。不做公益也可以做别的，家庭和睦是最重要的。”
　　舒梅若有所思地看他，“你这话说得很不错啊，吃完了再去录一段，把这话补上。”
　　……
　　下午，上官昆纬把小方送回去，周宇寰提出也要去，“我们去救助站的工地看看，拍点视频资料回来。”
　　舒梅没意见，她本来也有这个想法，“嗯，再拍点狗的视频回来。”
　　三只男高高兴兴地出去了，工作室只剩下舒梅一个人。她调了小方的视频来看，考虑如何把这些素材，剪成十分钟左右的内容。
　　这个说容易容易，说难也难。
　　舒梅写习惯文字稿，提练与精减的能力是足够的，但是缺乏剪辑的经验。她对自己要求甚高，之前跟着周宇寰练过两板斧，这会儿眉眼专注，认真琢磨着。


第245章 舒梅最讨厌家暴男
　　可能是注意力太集中了，手机铃响，第一遍她压根就没听到。那头挺有耐心，又拨了一遍，这回舒梅听到了。
　　从包里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是陆一默。
　　她点了接听键，“喂？”
　　“在忙？”
　　陆一默问。
　　舒梅笑笑，“上官和宇寰送小方回去，我在看今天的录像成果。小方讲得不错，应该能剪出一个好片子。”
　　陆一默相信她的能力，他打电话过来是有事情讲，不过有点犹豫，停一瞬他才说，“刚才，我在住院楼看到你爸爸的现任妻子，她被人打了。”
　　舒梅听得直皱眉头，“什么人会打她？”
　　陆一默沉吟，“她不肯说，但是从她受伤的情况看，像是家暴。”
　　舒梅瞬时无语，良久才问，“你确定？”
　　“她没有去门诊，约了个认识的医生，在住院大楼里处理伤口。我正好过去看病人，不巧看到了，不过她没有看到我。”陆一默皱着眉头说，“我问了护士，说她挨了好几下耳光，脸颊肿得厉害，耳膜也穿孔了。另外，她腰上像是被踹了一脚，CT报告出来，说是腰椎错位，要卧床休息。”
　　舒梅的眉目严肃了，隔一会儿，她淡定地说，“行，我知道了。”
　　陆一默原本是不管别人家的私事的，但是这事和舒梅有关，他勉为其难地搬了一回是非，对他这个高大上的人设来讲，其实是有点别扭的。
　　他装得镇定，“庆祝你工作室开张，晚上咱们去吃西餐好不好？”
　　这话头，扯得有点远啊。
　　舒梅心有灵犀，感觉到他的不自在，忍不住莞尔，“可以，你安排就行。”
　　陆一默“嗯”一声，“晚上我会来接你。”
　　舒梅又是笑，“好啊。”
　　……
　　挂断电话，舒梅的神情又严肃起来，如果赵琬的伤真是舒晋茂打的，这事儿可就大了。
　　舒梅最讨厌家暴男，仗着体力的优势欺负女人，其本质是懦夫。以前在报社的时候，她看社会版的同事处理过好几次类似的案子，听他们讲过家暴男的特质。
　　简单讲就是：好面子，没有自信，说话反复无常，情绪容易失控，在外面懦弱无能，不尊重女人。
　　舒梅没有深入研究过，也不知道这几条是不是正确。搁到舒晋茂身上，除了第一条好面子，其余都对不上。但只要是个男的，都好面子的吧。
　　舒梅吃不准，思前想后，她从手机里挑出舒晋茂的号码，拨过去。
　　那头接得挺快，声音里还有惊喜，“找我有事？”
　　舒梅没有准备，只好瞎掰一句，“我的自媒体工作室开始工作了，通知你一下。”
　　“真的？开在哪里？要不要我给你送一排花篮？”
　　“又不是开饭店，送什么花篮啊。”舒梅像是无意，“你在哪儿呢？”
　　舒晋茂笑起来，“在公司里呗，刚刚结了一个案子，这会儿清闲得很，晚上请你吃饭吧，庆祝一下。”
　　舒梅终于找到机会，直接递话进去，“难得有空，你不用陪老婆吗？”
　　“她。”
　　舒晋茂不知所谓地呵一声，“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她和太太团一起去香港血拼。还问我要什么？我说我有钱自己会买，把她给气坏了，让我这几天别给她打电话，省得她心烦。”
　　“脾气挺大的。”
　　舒晋茂不以为然，“可能边上有人吧，装腔作势给别人看。”


第246章 只是这个家，不是那个家
　　如果舒晋茂说的是实话，赵琬受伤不仅和他没关系，他还是被蒙骗的那个人。
　　舒梅为难了，但是留给她思考的时间不多，完全是下意识，她决定不掺和这事儿。
　　“我就是通知你一下，没有别的事情了，挂了。”
　　“哎，一起吃饭啊。”
　　“不了，我有约会了。”
　　舒晋茂隐隐知道她有一个厮混对象，现在她这么说，他也没啥办法，只能叹气，“想和女儿吃饭都这么困难。”
　　舒梅皱一皱眉，心想钱可真是个好东西，没收他两处房产之前，她信誓旦旦不与他来往的。现在听他这么讲话，她竟然觉得不好意思。
　　再一想，可能是因为没有告诉他赵琬的事情，有愧疚感吧。
　　再再一想，现在是他自己找的老婆骗他，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算了，不想了。
　　“下次吧。”她脱口而出，然后又后悔。
　　舒晋茂哪会让她反悔，立刻接下话头，“好啊，大后天我生日，你陪我吃饭。”
　　舒梅听得蹙眉，但是生日是个好由头，她没办法反对，闷闷地应一声，“好。”
　　舒晋茂笑得开怀，“我让助理定餐位，晚点把时间地点发给你。”
　　“嗯。”
　　舒梅不想多说了，“没别的事我挂了。”
　　舒晋茂愉快地应下。
　　这头挂断，他立刻给秦媛媛打电话，吹嘘自己在女儿这里取得的阶段性胜利。秦媛媛气得不行，骂他，“拜托你打电话之前算一下时区，我这边是凌晨两点。你等着，同样的时间，我给你morningcall。”
　　舒晋茂才不当回事，乐哉哉地说，“行啊，我等你的morningcall。”
　　秦媛媛愤而挂断电话。
　　击鼓传花似的，十几秒钟后，舒梅接到了秦媛媛的电话，声音傲慢，“你原谅他了？”
　　舒梅发愣，不过她有常识，看一眼时间，“你那边是凌晨吧，你不睡觉梦游啊？”
　　秦媛媛被这话怼得无言以对，“刚刚你爸爸打电话给我，说你要给他开生日派对，你转性了？”
　　舒梅顿时无语，“你不高兴？”
　　秦媛媛哼一声，“你这个狗脾气，肯陪他吃饭就不错了，我猜他是在忽悠我。”
　　而她还真的嫉妒了，嫉妒他有女儿陪。
　　舒梅和她母女连心，能猜到她的想法。关键是她也给了钱，拿人手短，舒梅也要有所回应。
　　她干脆利落地说，“想不想看舒晋茂的笑话。”
　　秦媛媛当然有兴趣，她用一个字概括：“想。”
　　“你听归听，不要搞风搞雨。”
　　“行。”
　　“答应要做到。”
　　“知道知道。”
　　于是舒梅就说了赵琬的情况，以及舒晋茂的反应，她还问，“你觉得赵琬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秦媛媛冷哼一声，“舒晋茂醉心于事业，工作上取得的成就足够抚慰心灵，他没兴趣也没时间搞家暴。至于赵琬，如果她不敢声张，必然是熟人作案，既然不是老公，那就是父母。”
　　舒梅顿悟，所以也是家暴，只是这个家，不是那个家。
　　……
　　陆一默订了城中有名的环岛西餐厅的雅座。里面的装修是意大利风格，不仅牛排做得好，大虾意面更是这里的招牌头盘。
　　西餐有一整套的流程，头盘，汤，副食，主食……一样一样的来。
　　这个过程很合适两个人聊天，在上到副食的时候，舒梅已经把赵琬的事情讲了个七七八八。
　　但是陆一默的关注点放在“鼓击传花”上，还给个评语，“你们一家三口真有趣。”
　　舒梅抬眼看他，“你不应该分析赵琬的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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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卡在这里实在是因为时间到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47章 感觉自己又被推着走了
　　陆一默不怎么在意，“只要不是你爸爸家暴，就跟你没关系，跟你没关系的事情有啥好分析的。”
　　舒梅没想到他是这么个态度，歪过头想一想，“貌似你说的也有道理。”
　　陆一默看她一眼，“赵琬被打得这么惨，但她选择瞒着你爸爸，女人做到她这个份上，也挺可怜的。”
　　舒梅微拧起眉，“原生家庭对个人的影响很大。”
　　陆一默点头，他想到哥哥的小三金美娟。她的原生家庭的问题更大，而且她没有赵琬幸运，至少嫁给了舒晋茂，还生了两个小孩，底气很足。即便如此，很多事情也是有底线的，可能是家里人越线了，引发了赵婉的反抗，于是搞成两败俱伤？
　　他心里猜着，脸上却没啥反应。当然，他也确实不想掺和。每天有那么多病人要看，还要写医学论文，他的脑子金贵呢，没空考虑这些事情。
　　舒梅有避嫌的想法，赵琬吃了大亏也不想让爸爸知道，那就随她去了。哪天瞒不住了，也是他们俩的事情。舒梅自认身份特殊，夹在中间不合适。
　　于是略过。
　　两人都是爱看书的人，一边吃一边聊最近看过的书，也是津津有味。
　　……
　　之后的两天，舒梅都在忙剪辑的事情。
　　她和上官昆纬都是临时学的剪辑，水平很差，头一版都指着周宇寰，但是这位老兄公司里有事情，白天没空，只能晚上过来帮忙。他技术不错，按着舒梅的要求，做了一版相对满意的视频。
　　下面就是推广了。
　　这活又得周宇寰来做，他搞过一段时间的黑客，又有一堆互联网的狐朋狗友，到处动员起来，声势也是不小。加上“救助流浪宠物”本身是热门话题，和青年说的题材又很新颖，短时间内引来好几波流量，粉丝数量迅速攀升。
　　那天是舒晋茂的生日，舒梅答应陪他吃晚饭的，所以她啥也不做了，坐在办公室里，乐呵呵地刷着粉丝数量。
　　“过五万了。”她高声宣布。
　　上官昆纬则兴致勃勃地看着粉丝留言，“好评居多，还有很多建议，我收集起来，后面咱们可以讨论。还有人自告奋勇，要求讲自己的经历。”
　　“先记下来吧，下一期的人选我已经定了，过两天就会过来。”
　　舒梅看局面大好，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再招几个人。本来打算一周发一个视频，慢慢积攒人气，所以两个专职一个兼职的人员配备应该顾得过来。但就目前的情况看，自媒体还真是个大有所为的事业，她要加快节奏，一周至少发两个视频才对得起热情的粉丝。
　　感觉自己又被推着走了。
　　正琢磨着，舒晋茂的电话来了，她以为是讲晚上吃饭的事情，随便地“喂”一声。但是传过来的声音比较深沉，像是压抑着情绪，“我这边临时出了点事情，晚上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舒梅愣一愣，下意识地应下，“哦，好的。”
　　舒晋茂没再多说，“那我先挂了。”
　　舒梅感觉不大好，轻轻地“嗯”一声。
　　电话挂断，她蹙起眉头沉思起来，而手机铃又响了，这回是陆一默。
　　他是来通风报信的，“一个小时前，赵琬的家人过来医院，不顾她的身体情况，硬是把她拖出去了。”


第248章 赵琬傻的么？
　　想到舒晋茂打过来的电话，舒梅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们去找我爸了。”
　　陆一默刚刚从手术室出来，也不知道怎么想了想，去赵琬所在的那层楼转了转，结果听到这么个消息，他也是闹心，想不掺和都不行。
　　“我听了护士们的议论，推理出一个结论，不一定正确。”他说。
　　舒梅蹙起眉，“说来听听。”
　　陆一默语气淡然，“赵琬娘家出了事情，想让你爸出手。但是赵琬拦着不让，之前就是这么起的冲突，导致她受了伤。”
　　“赵琬傻的么？知道躲着老公，不知道躲着娘家人？”
　　“肯定是娘家人威胁她，说要去找你爸，她不得不把他们叫到医院来。可能又没谈好，护士说是她弟弟下的手，把她从床上拖起来。”
　　舒梅听得头痛，“护士聊八卦这么在行，找保安或者110就这么不在行？就这么把病人带出去了？”
　　“后来赵琬是主动走的。”
　　“她要面子。”
　　“应该是这么回事。”
　　陆一默表示同意，然后问，“你说今天陪你爸吃饭的，还去吗？”
　　舒梅叹一口气，“我爸刚刚打电话来取消了，这会儿应该闹上了吧。”
　　……
　　新城CBD，金牛大厦对面的海外海宾馆，1202商务套房。
　　赵琬披散着头发，面颊上的乌青还未褪尽，身形憔悴地坐在沙发上。舒晋茂一言不发，面色沉寂地站在窗前，老丈人赵顺发正声泪俱下地发表声讨言论。
　　“我们生她养她，供她读书，好不容易工作，家里一分钱都没给，就嫁给了你，之后更是给你们舒家生了一对儿女。我们父母看她过得好，替她高兴。但她攀了高枝就看不起娘家人，这么多年，她就没怎么把两个小的带来给我们看，包括你这个女婿，逢年过节都见不到。娘家兄弟有点事情找她帮忙，她也是百般拖脱，早知道这样，当初生她出来的时候，还不如掐死算了。”
　　赵琬听得眼冒金星，她腰椎错位，本来应该卧床休息，被他们一通折腾，估计位置交错得更加厉害，这会儿已经疼得直不起腰了。
　　咬紧牙关，“爸，你说话要凭良心。”
　　“良心？你有良心能看着你侄子判刑？你有良心能看着银行催我们的债，现在法院要拍卖房子，我们都快流落街头，无家可归了。你的良心呢？”
　　赵顺发愈说愈恨，冲上去又想打她。
　　舒晋茂皱起眉，声音肃寒，“好好说话，动什么手。”
　　他一直不说话，赵顺发心里头没底，这会儿看他肯维护女儿，立刻来了精神，“女婿，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一家老小，我女儿嫁给你这么多年，她对我们不好，对你却是死心塌地的。要不是她拦着，我们早就去律所找你了，你神通广大，也许我孙子就不用留案底。”
　　说到这里他的怒气又上来了，狠瞪着赵琬，“你只有这么一个侄子，也亏你狠得下心。”
　　赵琬心里头凉了一大片，侄子赵佑运把房子抵押出去套钱出来，放高利贷，属于高利转赁罪，另外他还打伤了人，属于情节严重。她找了律师，又赔了对方一大笔钱，把刑期打到最低的六个月，还缓刑一年。


第249章 他又不在乎面子
　　即便这样，他们还是不满意。说留了案底，以后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了，还会影响下一代。
　　赵佑运更是绝，房子的抵押款捏在手里，一分都不肯掏出来。利息不付，判下来的罚款也是赵琬交的。看到法院要来收房子，他干脆去外头租了套房，搬出去了。
　　他们吃定赵琬会交这笔抵押款，否则就要闹到她鸡犬不宁。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些年赵琬已经被他们榨得差不多了，S市的房子不是小数，他们住的那套房全款可以卖到七百万，赵佑运抵押了五百多万，赵琬哪有本事扛下这一笔？
　　何况就算她扛了这笔，过几年再拿去抵押，是不是就没完没了了？
　　娘家人不管她的死活，一心一意地骑在她身上喝血。一件事情摞着一件事情，层层推高，赵琬的心早就凉透了。
　　这次她下了狠心，决定和他们分道扬镳。同时她也清楚，他们是不会放过她的，最终会闹到舒晋茂这里的。
　　本来她自己交代是最理想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说不出口。受伤的前一天，她去律所找舒晋茂，话都到嘴边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她害怕他提离婚，这些年下来，她觉得自己就是琼瑶小说里提到过的菟丝花，只有缠在舒晋茂这棵参天大树上，才能活下去。
　　“晋茂。”
　　赵琬叫得吃力，抬起头，眼睛里已经蓄满了眼泪，“这次的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给你丢脸了。”
　　她受了家人的胁迫，为了不让他们去律所吵闹，损他的面子，忍了腰痛从医院出来，到这个宾馆订了房间，然后叫他过来谈。
　　舒晋茂淡淡地瞥她一眼，“你腰痛就去床上躺一会儿。”
　　这几天，赵琬的精神压力很大，骤然听到一句暖心话，情绪顿时就崩了，低下头呜咽咽地哭起来。
　　舒晋茂微微皱眉，作为一个行走江湖几十年的老律师，今天的这个场面对他来讲，其实没什么难度。
　　他又不在乎面子，为了面子被人胁迫，才是对他这个金牌律师的最大侮辱。
　　这家人爱闹就闹呗，找保安找警察拖走就完了，律师们见多识广，这个LOW层次的家庭伦理剧，根本就不够他们看的。
　　本来他想三下五除二把这件事情给了掉，时间来得及，他还想和舒梅一起吃晚饭。好不容易约来的饭局，不吃怎么和秦媛媛炫耀？
　　但是看赵琬这个样子，他又觉得不好开口。
　　要不等五分钟？
　　这么想着，冷眸子挑起来，视线轮流落到赵琬的几个吸血鬼家人身上。他这样其实挺吓人的，那几个都是求财的，被财神菩萨意味不明地盯着，一个个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
　　赵琬的弟弟赵鹏首先堆起了笑脸，还套上了近乎，“姐夫，您大人有大量，别责怪姐姐。”
　　“责怪她什么？”
　　舒晋茂饶有兴味地问。
　　赵鹏不明白他的意思，偷偷看一眼赵顺发，吭哧着说，“我姐这人太小气，不懂得家和万事兴。”
　　舒晋茂笑了，“从我这儿掏钱，然后你家和万事兴？”
　　“姐夫您这话说的，您本事大，手指缝里漏点下来，也够我们买套房了。”赵鹏干脆把话说清楚了，“银行要收我们房子，如果姐夫不帮忙，我们只有去您家借宿了。”


第250章 他说话没什么顾忌
　　舒晋茂又是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我已经很久没有接你们这个层次的案子，不过刚做律师那几年，没有人脉，什么鸡毛狗碎的生意都接，见过不少像你们这样的人。”
　　赵鹏感觉不对，愕然地看他，“姐夫，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舒晋茂淡然，“意思就是，你们进不了我家的门。”
　　“怎么进不了。”赵顺发急了，喉咙跟着响起来，“你老婆是我女儿，你们有赡养父母的责任。不让我们进门，我就去法院告你，你是律师又能咋滴？你还想遗弃老人不成？”
　　舒晋茂笑起来，“我是律师，同时也是守法公民，法院判我多少赡养费，我一分都不会少给。”
　　赵顺发噎住了，他没想到舒晋茂竟然是这个态度。
　　“你这么对我们，不怕我们去你单位闹，同事们笑话你吗？”他以为自己拿出的是杀手锏，语气相当的强硬。
　　舒晋茂非常淡漠地表情，“你们可以去试试，有本事走到我办公的楼层，算我输。”
　　赵鹏蹭地站起身，神情暴躁，“你仗势欺人。”
　　舒晋茂看一眼赵琬。
　　她可能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面色看着呆怔的。他心底叹一口气，平日里看着神气，终究还是个外强中干的。
　　他懒得理那几个，他还是看着赵婉，“你这样肯定不行，我送你去医院吧。”
　　赵琬这才回过神来，腰上是真的痛，她甚至怀疑自己下半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了。眼泪汪汪，“好的。”
　　舒晋茂是突然被叫过来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是老江湖，看到这边的阵势知道赵琬又被家里人欺负了，闹到他这儿来，说明这次的事情很大，超出了赵琬的能力范围。
　　而这些年，在钱财上，他对赵婉不算很紧，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着她补贴娘家。认真算的话，也有不少钱呢。
　　现在赵琬兜不住了，说明这家人的胃口养大了。他没打算惯他们，实在闹到不能收拾的地步，大不了就离婚。
　　所以他说话没什么顾忌。
　　而赵顺发那几个是欺软怕硬的，看舒晋茂态度这么强硬，几个人都不敢说话了。
　　舒晋茂直接叫的120，等救护车过来的时候，他旁若无人地给吴韩均打电话，让他查一下赵琬娘家出了什么事？
　　吴韩均碰巧知道，但是他装傻，“好的，我查完了就告诉您。”
　　挂断电话，舒晋茂面不改色地看向赵顺发。
　　“我知道这些年赵琬一直在补贴你们，包括你儿子的那套房，也是赵琬出钱买的。但是你们是知道的，赵琬不赚钱，你们痛快花的那些钱全是我赚来的。你们老实呆着，少给我找麻烦，我可以当不知道。但是显然你们不满足，还跑来我这里闹事，那对不起了，我可能要和你们算这笔账。我和赵琬签过婚前协议，核算出具体数额后，我可以去法院申请返还这部分财产。”
　　赵鹏听傻了，急急地看向赵琬，“你签过婚前协议？”
　　赵琬看出舒晋茂是在吓他们，哽咽着说，“对啊，否则他怎么可能娶我。”
　　其实这句是大实话，不签婚前协议，舒晋茂确实不会娶她。
　　赵鹏倒抽了一口凉气，义正严辞，“姐夫，姐姐给你生儿育女，你这么干不地道啊。”
　　舒晋茂冷起脸不搭理他，这时外头有敲门声，应该是120的人来了。
　　--
　　作者有话说：
　　舒爸爸老江湖，根本就不怕。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51章 她最不想让舒晋茂看到的情况
　　舒晋茂站起身，想过去开门。
　　没想到一直耷着脑袋，闷头不响的丈母娘发作了，而且是一个泼妇的战法，低下头撅起屁股，一头朝他撞去。嘴里头还喊着，“摊上这么个女婿，我不活了。”
　　舒晋茂没有防备，竟然被她撞到了后腰。
　　平时看不出来，这瘦巴巴的老太太力气还挺大，舒晋茂被她撞得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手掌扶住腰，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老太太竟然翻起白眼，一头栽倒在地，晕过去一样。
　　弟媳妇也开始发挥，扑过去，眼泪说来就来，嚎啕着吼，“妈，您怎么了？您可别死啊！”
　　屋里头瞬时沸腾了，另外两只男，一个嚎，一个骂，声音也是贼响。
　　赵琬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不意外现场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心底是巨大的悲鸣，她最不想让舒晋茂看到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扶住沙发，她吃力地站起身，“晋茂，你先走吧。”
　　“走什么走？你看他把你妈给逼的。”赵顺发怒吼着，“今天得把话说明白了，不然我去法院告他虐待父母。”
　　气氛像是紧张起来。
　　但是舒晋茂并不在意，唇畔浮了些讥讽的笑容，不紧不慢地打开门。
　　外头果然是120的救护人员，这会儿也是一个懵逼的状态，一众目光都落在老太太的身上。领头的那位问，“是这位老人要送医院吗？”
　　舒晋茂摇头，手指点一点赵琬，“是她的腰有问题，送她去医院。”
　　“那……”
　　救护人员看着地上的老太太，一时也是无措，“腰伤不急一时，我们给这位老太太做一下急救吧。”
　　舒晋茂没意见，“可以。”
　　医护人员刚刚蹲下，还没开始急救呢，老太太突然睁开眼，中气还很足，“哎呦，真是气死我了，竟然摊上这样的女儿女婿，我不想活了。”
　　舒晋茂挑一挑眉，眼神似笑非笑，“没事我们先走了。”
　　“呸，你想得美。”老太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翻个身一骨碌地坐起来，她还拍着大腿，“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走。”
　　赵琬实在是臊得慌，“妈，这里不是村头，您这套不灵的。”
　　“咋不灵了？你们不孝顺还有理了。”
　　老太太为了孙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旧伎重演，不过这会儿想撞的人是赵琬，“我和你们拼了。”
　　医护人员看出来了，这老太太要撒泼，见势不妙，不轻不重地拉她一把，“当心，别闪了腰。”
　　这一把还挺重要的，老太太一屁股坐回到地上。
　　然后她就开始哭，嘴里头念念叨叨，大概意思是女儿不孝顺，要逼死他们老两口等等。
　　舒晋茂没了耐心，招呼医护人员把赵琬放到担架上。
　　见他们真的要走，赵鹏急了，“姐，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赵琬腰痛得不行，额头覆了一层薄汗，她的声音很轻，“逼死你们的是佑远，你们去找他吧。”
　　闹到这个份上，讲真说啥都没用了。
　　看他们往外头走，赵顺发不甘心又追出去，态度还是强硬，“你们不要后悔。”
　　舒晋茂淡定地看他一眼，没说话，径自走了。


第252章 这下要给秦媛媛看笑话了
　　救护车是统一调配，就近派送的。
　　赵琬被送进了市一医院，检查的结论和省二医院是一样的，需要卧床静养。
　　“明天我要出差，多久回来不知道。你呆在家里肯定不行，S市白鹭山疗养院的条件不错，要不你去那边呆一段时间？”
　　舒晋茂像是征求她意见。
　　赵琬明白，他是想避开她的家人。幽幽地叹一声，她又苦笑，“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舒晋茂看她可怜，倒也安慰她，“没事的，他们色厉内荏，折腾一段时间觉得没有希望，也就罢手了。”
　　过来的路上，吴韩均已经把赵琬这边的情况和他汇报了。
　　赵佑远的案子赵琬是亲自下的场，虽然找的是自己的同学，但她身份特殊，这个圈子又很小，事情早就传开了。只不过碍于面子，没人在舒晋茂面前提而已。但就是个时间问题，迟早是会知道的。也就赵琬自欺欺人，以为瞒得住他。
　　听明白缘由，舒晋茂更加觉得赵琬蠢。
　　姑息养奸懂不懂？侄子会这样做事情，说明他根子已经烂了，不要讲什么烂泥扶不上墙，那就是个坏人。
　　对坏人就要秋风扫落叶，否则后患无穷，舒晋茂当即决定避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
　　他对赵琬不放心，医院说她腰椎错位很厉害，起码要养一个月。留在H城怕有意外，干脆送去二百公里外的S市，眼不见为净，有利于养伤。
　　舒晋茂是个有行动力的，几个电话搞定了床位问题 ，然后他租了一辆长途救护车，亲自把赵琬送过去。
　　谁让他是老公呢，关键时刻也是可以很靠谱的。安排妥当，纵使赵琬百般不舍，他也坚持返回H城。
　　“明天出差，还有好些事情要安排。”
　　赵琬目光幽怨，但是自作孽不可活，她只能委委屈屈地应下。
　　“明天我会让人给你送新手机和新号码，老的那个就关机吧。另外，我还给你带了PAD，闲了就看剧打发时间。总之记住一点，别和他们联络。”
　　舒晋茂关照她，“他们那边我会找人盯着，有需要你知道的情况，会通知你。”
　　赵琬跟了他这么多年，知道他的脾性和作派，简而言之就是专断强硬，冷血无情。自己的女儿都可以送去二十四小时寄宿，常年不见，他哪有可能和她的父母兄弟客气。
　　“你怪我吗？”她小心地问。
　　舒晋茂静一瞬，眸光稍显清冷，“我对你的要求不高。”
　　赵琬面色变一变，心情汹涌难平。但是她很好的掩饰了内心的波澜，低下头，轻声地说，“这次，谢谢你。”
　　舒晋茂看她一会儿，突然笑一笑，“咱们是夫妻，有些事情是需要共同面对的。
　　……
　　回到H城，已经是月朗星稀的夜半时分。
　　舒晋茂是打车回来的，车子开上高速的时候，他给舒梅打电话。
　　难得那头居然接得快，声音清脆，“喂？”
　　舒晋茂有点累，声音懒懒的，“这下要给秦媛媛看笑话了。”
　　舒梅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作出奇怪的样子，“怎么了？”
　　舒晋茂无奈地笑，挑着重点，简单地讲了情况，然后说，“秦媛媛一直看我这个老婆不顺眼，这下好了，要被她数落很久。”


第253章 他想来就会觉得甜蜜
　　舒梅确实听秦媛媛表达过对赵琬的不喜，但她一直觉得和自己无关，听过就过。这会儿听舒晋茂讲，忍不住问，“那你对秦媛媛的新婚老公是什么看法呢？”
　　舒晋茂嗤一声，“她没和我讲过对方的情况，我能有什么看法。”
　　“你和她讲过赵琬？”
　　“没，她找人调查的。然后就到我这里来叨叨，说她原生家庭不好，让我找借口和她分手，我那会儿觉得她怎么这么事儿精，没有搭理她。结果她生气了，有半年没给我打电话。”
　　舒晋茂颇有感慨，“现在想来，她确实是为我好。”
　　舒梅听出点门道，“你后悔了？”
　　“有啥好后悔的。”舒晋茂不以为然，“赵琬心眼不坏，我和她一起这么多年，感情总归是有的。另外我和她有一对儿女，将来万一我老年痴呆了，他们会把我管得好好的。”
　　舒梅想了想，给他点个赞，“你这个想法很实在。”
　　舒晋茂呵一声，“男女相处到最后不就是这么回事嘛，年轻时积攒的情份，就是为老了之后来消耗的。你说我这个年纪，再去找个年轻漂亮的，玩得动的这几年是美的，过几年身体不行了，人家还会理你？我做律师这么多年，见过太多这种案例，尤其是男人，以为自己有钱牛逼厉害，可以为所欲为。为了猎奇新鲜亦或所谓的爱情，把有情份的那个女人磨成了仇人，最后身边连个端水的人都没有。”
　　舒梅觉得他说得对，“你想得很透彻。”
　　舒晋茂突地又笑起来，“我也就是嘴上说说，真有什么事情，也不敢保证自己坚持得下来。所以，你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啥？”
　　舒晋茂得意洋洋，“给我付疗养院的费用啊。”
　　舒梅无语，只能随便地“嗯嗯”两声。
　　……
　　打电话的时候，陆一默就坐在舒梅边上，他正在写一篇论文，抱了PAD查阅资料。研究完一个要点抬起头，正好舒梅挂断电话。
　　两人莫名地对了一眼。
　　陆一默下意识地就扯过她，软软地抱到怀里，“你爸说什么呢？”
　　舒梅扁一扁嘴，很无趣地说，“赵琬的父母讹上我爸了。”
　　陆一默非常淡定，“你爸是老江湖，哪有可能怕他们。”
　　“确实。”
　　舒梅觉得好笑，“他雷厉风行，把赵琬送去S市郊区那个疗养院了，就是咱们上回去过的，张勤琴住的白鹭山疗养院，这会儿在回H城的路上。”
　　陆一默也觉得巧，笑着答，“你爸作风硬朗，做事情干脆利落，你继承了他的优点。”
　　舒梅眯起眼，“可我爸说我的脾性是像我妈的。”
　　陆一默很少听她讲爸妈，饶有兴味地问，“你妈什么样？”
　　舒梅静了一瞬，“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她很啰嗦，但是我爸说她是个超级厌烦啰嗦的人。我啰嗦吗？”
　　她抬起眸，认真地问。
　　陆一默笑起来，“这点你像你妈，在外人面前不啰嗦，但是在亲近的人面前，就会忍不住多说几句。”
　　他说的亲近的人，当然是指自己。确实有的时候舒梅会不由自主地，和他多说几句。但是据他的观察，她和别的人就不会这样，就是区别对待他。
　　他想来就会觉得甜蜜。
　　舒梅一脸懵，“我是这样的？”
　　陆一默笑，“是啊，你就是这样的。”


第254章 会有生命危险吗？
　　第二天，舒晋茂晚了十几分钟去律所。车子刚刚开进地下车库，手机响了，吴韩均给他通风报信来了，“舒律，您老丈人一家在一楼大厅闹事，非要上去见您。”
　　舒晋茂淡定，“昨天不是和你说过，如果他们耍泼，就让保安轰他们出去。”
　　吴韩均很头痛啊，“您丈母娘捂着肚子，说自己肝癌晚期，她年纪又大，没人敢动他们。”
　　舒晋茂气得笑了，“她昨天拿头顶我的腰，差点把我也搞成腰椎移位，然后翻白眼躺在地上装死，这会儿成肝癌了？”
　　吴韩均没想到昨天那么热闹，愣一愣才说，“他们这样对您的影响很不好。”
　　舒晋茂才不当回事，“我这会儿在地下车库，上来拿点东西就走。他们在大厅闹属于扰民，大厦物业肯定要管的，保安不敢动他们，会打110。警察上来了解情况，你照实说我出差了。”
　　他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大项目，要在B市呆够一个月。而且他研究过，银行给赵鹏的时间不多，十五天不交钱，就要进入拍卖流程。
　　小样，以为跑他这儿来骂街，他就会乖乖掏钱。老子给你摆个空城，你跳上天都没有用。
　　舒晋茂淡定地从车上下来，电梯在前面转弯的地方，现在是上班时间，等电梯的人还挺多。
　　他没有注意到，那些人里头有赵佑运。其实就算注意到也没用，他和赵琬的那些亲戚基本不来往，上次见到赵佑运的时候，他才八岁，所以舒晋茂根本就不认识他。
　　……
　　今天舒梅难得的起了个大早，自从陆一默的爸妈回去S市，她就没有早起跑过步。哪怕陆一默值夜班，她也按着之前的生物钟，一觉睡到八九点才起床。
　　但是今天很奇怪，六点钟就醒了，还死活睡不着。陆一默被她吵醒了，睡眼惺忪地看她一眼，长臂一伸，把她揽到怀里，声音瓮瓮的，“失眠了？”
　　舒梅皱眉头，“昨天是我爸生日，我挂电话的时候忘记提这个了。”
　　陆一默拍拍她，“你爸不会在意这个的。”
　　“我瞎说的。”
　　舒梅突地笑起来，“周宇寰说他做了一个推广软件，昨晚上的线，我想看看粉丝数量有没爆涨。”
　　陆一默无语，“粉丝都在睡觉啊。”
　　“有夜猫子的，还有在国外的华人，他们也会看。”舒梅找到了好借口，乐哉哉想要坐起来，“你再睡会，我去客厅看。”
　　陆一默不肯，他力气大，手臂一紧又把她抱到怀里，这次他就不客气了，气息暧昧，“咱们早锻炼。”
　　……
　　直接就锻炼了半个多小时，然后陆一默神清气爽地起来，舒梅却困得要死，抱住被子，“别吵，让我睡一会儿。”
　　陆一默含笑看她，忍不住又低下头，在她的发间落下一吻。
　　……
　　舒梅这一觉睡得极其酣畅，以至于手机响了很久都没能吵醒她。
　　不过最终还是被手机铃声吵醒。
　　“喂？”
　　那头是陆一默，声音异常严肃，“你爸被捅了一刀，正在急救，你要不要过来。”
　　舒梅心头一颤，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怎么回事？”
　　“是赵琬的侄子，他埋伏在地下车库的电梯口，看到你爸过来，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捅了他一刀。”
　　舒梅感同身受，心脏跟着紧一紧。声音微微有些抖，“会有生命危险吗？”
　　陆一默镇定回答，“送医及时，应该能救回来。”
　　舒梅重重地松出一口气，“我马上过来。”
　　--
　　作者有话说：
　　侄子的钱已经打水漂了，所以自暴自弃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55章 现在想来，当时还是太年轻
　　这一刀捅得不算严重，等舒梅赶到的时候，舒晋茂已经从手术室里出来，送进了顶楼的单人病房。
　　麻药劲头还没过，他昏昏地睡着。
　　吴韩均刚刚安排好看护，这会儿坐在病房的椅子上埋头看资料。进入职场不久，他每天都是忙到飞起的状态。骤然冒出这么件事情，他也是无奈得很。
　　来之前，舒梅有和他通过电话，这会儿轻轻地敲一下病房的门。
　　他抬起头，像是松一口气，“你来了。”
　　舒梅“嗯”一声，目光落在他的衣袖，那儿有一处明显的血迹。眉头皱起，“你没受伤吧。”
　　吴韩均下意识地低头看一眼，立刻摇头，“没有，送舒律上救护车的时候，不小心染上的。”
　　舒梅点点头，然后走去病床前。可能是失血过多，舒晋茂的脸色很苍白。
　　“医生怎么说？”她问。
　　“凶器还挺长的，进入腹腔引起肠管损伤，不过因为送医及时，通过手术都补好了，静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吴韩均一脸遗憾，“但是舒律在跟的几个案子要被别的律所抢走了。”
　　舒梅无语，“案子做不完的。”
　　事已至此，吴韩均也没什么办法，“B市那个案子舒律跟了大半年了。”本来过几天他也要过去的，现在主心骨倒下了，那头肯定会找别的律师，损失还是挺大的。
　　吴韩均暗暗鄙视自己，职场狗就是这么无情无义，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利益。
　　“不出并发症的话，休养一个月能好透。”舒梅有问过陆一默，而且她自己也受过伤，大概有数，“不过按他的脾性做派，不用半个月，会在病床上把你们指挥得团团转。”
　　吴韩均想想也对，“舒律很拼。”
　　正说着，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正好看到陆一默迈步进来。
　　他相貌英俊，身材修长，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不苟言笑的样子好像禁欲系男神。不过一旦弯起唇笑，就会有春暖花开的感觉。
　　“刚刚问了主治医生，你爸的手术很成功。”他说。
　　早上才分开，这会儿又见到，舒梅莫名有点羞涩，而且她还有顾虑。轻轻地咳一声，神色很淡，“你不是很忙嘛，怎么会上来？”
　　陆一默看出她的尴尬，想到她之前说过的，不会在外头承认二人的关系，眉头微不可察地拧一拧。
　　“我在巡房。”他说得简单。
　　吴韩均微笑，此刻适时地打招呼，“陆医生，你好。”
　　陆一默点点头，客气地回应，“你好。”
　　接下来就是一阵冷场，舒梅看出他不高兴，但说不出来是个什么心思，她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两人应该保持距离。
　　看她垂眸不语，陆一默郁结的情绪更甚，毫无征兆的，他转过身，声音有点冷，“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扬长而去，舒梅偷偷看他的背影，心里明白，他生气了。
　　……
　　中午时分，舒晋茂终于醒来了。
　　眼前有亮光，他悠悠地舒出一口气，老子还TM活着。
　　舒晋茂一辈子要强，凡事都是一手掌握，回忆过往，最悲惨的莫过于秦媛媛和他提离婚。当时确实很难过，但是经过思考，在知道自己不可能给她想要的生活后，他也就同意离婚了。
　　和赵琬结婚，起初是因为男女那点事情，既然睡了人家，总要给个交代。作为一个合格的法律人，舒晋茂觉得只要签过婚前协议，一切就在掌握之中了。
　　现在想来，当时还是太年轻。


第256章 只有两个字：活该
　　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舒晋茂刚刚醒来，视线略显模糊，闭一闭眼然后再睁开，他看清楚了，眼面前的正是女儿舒梅。
　　她眉眼稍显严肃，仔细地看他，“你嘴唇有点干裂，渴吧。”
　　舒晋茂顿时觉出喉口干涩，点头，“渴。”
　　边上有个年纪稍大的护工模样的女人，拿了棉花和水杯过来。她是专业的，棉花沾了水，小心地给他擦嘴唇，一边还解释：“刚刚动完手术，没有排气前不能喝水吃东西，只能湿润一下嘴唇。”
　　弄完了，护工就笑呵呵地走了。
　　舒梅一直看着，这时候问，“麻药已经过了，现在是不是很痛？”
　　舒晋茂呲一呲牙，“这点痛还忍得住。”
　　舒梅莞尔，“手术很成功，最多一个月，你又是一枚活龙活跳的好汉子。”
　　“老了。”
　　舒晋茂语气轻微，“折腾不动了。”
　　舒梅审视他，缓声问，“拿刀捅你的那个人，是赵琬的侄子，你知道他为什么铤而走险吗？”
　　舒晋茂微微皱眉，声音还是很轻，“赵琬说那套房子的抵押款在他手里，但他死活不肯拿出来，之前大家都认为他是想吞了这笔钱。现在看来，可能那笔钱已经没了，他自认走进了绝路，又不愿意面对家里人，干脆跑来捅我一刀。”
　　舒梅拧眉，思忖片刻后点头，“有道理。”
　　舒晋茂垂下眼皮，“秦媛媛有打电话过来吗？”
　　事情闹得大，H城的律师圈肯定传遍了，秦媛媛和这边的朋友有联系，应该得了消息。
　　他说曹操，曹操还真是到了，舒梅的手机铃适时地响了。
　　屏幕上是大大的三个字：秦媛媛。
　　舒梅无语，想一想，她不仅点了接听键，还点了免提。
　　秦媛媛的声音从扩音器里出来，咬牙切齿一般，“舒晋茂被人捅了一刀？”
　　“嗯。”
　　“赵琬的侄子？”
　　“嗯。”
　　秦媛媛不啰嗦的风格终于显示出来，直截了当地说，“把经过、原委说一下。”
　　舒梅是做文字工作的，概括能力很强，三言两语地说了要点。最后强调这一刀捅得不严重，一个月就能恢复自如。
　　秦媛媛的气息顺和了些，停顿片刻，她状似无意地问，“你去看过他了吗？”
　　舒梅平静地答，“我就在医院，他刚刚醒过来，你有什么话要和他讲吗？”
　　听筒里顿时安静，隔了好一会儿，秦媛媛淡定地答，“只有两个字：活该！”
　　……
　　电话很快挂断，舒梅的目光投到舒晋茂脸上，玩味地说，“听到了吧。”
　　舒晋茂若无其事，“她就是这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
　　舒梅不语，歪过头揣摩起他的心理。虽说是亲生父亲，她也是最近才和他熟络起来。
　　“你把赵琬弄去S市的疗养院，出这么大的事情，打算弄她回来吗？”
　　“弄回来添乱吗？”
　　舒晋茂不假思索地答，“她腰伤挺厉害的，医生说要养一个月，正好我也是一个月。大家互不干扰，一个月后见。”
　　这个化繁为简的说法，倒是对上了舒梅的胃口。
　　“她娘家人能找到她吗？”
　　“她自己不犯贱，他们找不到她。”
　　“秦媛媛远在美国都能听到的事情，她也能听说吧。”
　　“我给她换了新手机，不过，墙不透风，听说也正常，只要她别和家里人联系就行。”舒晋茂叹一声，“我想离婚，但又觉得对她不大公平？”


第257章 陆一默是有理由生气的
　　舒梅没想到他会有这个想法，看着他的脸色，沉吟着问，“攒了二十几年情分不要了？”
　　舒晋茂的面色带了些为难，“举棋不定啊。”
　　舒梅提醒他，“她给你生了一对儿女呢。”
　　舒晋茂的眉头皱得更深，隔一会儿才答，“我是觉得，机会稍纵即逝，如果这次不提离婚，以后就不会再提了。”
　　舒梅有所悟，“你……其实早就想离婚了？”
　　“结婚二十几年，早就厌烦了。”舒晋茂说得平淡，“大多数夫妻都这样吧，无非是情分、小孩、财产这些东西羁绊着。搁我这儿，小孩都大了，已经是天高任鸟飞的阶段。财产部分，我和她签过婚前协议，离婚给她套房子，再给点现金，也就过去了。至于说情分，以前确实挺看重这点的，但被她家人这么一搞，虽然知道她也是受害者，但是搞到被捅一刀进医院，想想后面还有可能出现的狗血事件，情分也轻薄了。”
　　舒梅不知道该怎么答，“我不掺和你的事情，你自己做决定。”
　　舒晋茂抿紧唇，若有所思起来。
　　……
　　有护工在，舒梅没有陪夜，晚饭前她就离开了。走之前，她交待舒晋茂，明天她有视频任务，白天没空过来，要晚上过来。
　　舒晋茂没意见，他表示这次就当是演习，看看她这个女儿管他行不行？
　　言下之意，如果舒梅管得好，他就可以心无旁骛地选择离婚？
　　舒梅不乐意了，站到他的床头，认认真真地说，“你要端正思想，赵琬是你选的妻子，你和她结婚的时候，她的家人就存在，脾性作派和现在不会有太大差别。你疏忽考察，这些年又放任自流，种瓜得瓜，对于现在的结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男人大丈夫，你首先要承认这一点。”
　　舒晋茂定定看她，“我就是因为承认这点，才会犹豫不决。”
　　舒梅点头，“行，你自己考虑。”
　　……
　　从医院回来家里，舒梅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陆一默好像生气了。
　　他一直都是暖暖地围在她的身边，想到他气息清冷地离开，舒梅心头百味陈杂，想着是不是给他打个电话，哄一哄？
　　手机拿到手上，犹豫再三，她选择往微信里扔一条：我已经到家了。
　　然后她盯着微信框看，期望对方尽快回复。但是她眼睛都盯得酸了，手机上还是静悄悄。
　　舒梅扁起嘴，身体懒懒地往沙发上一靠。
　　心道，他还真的生气了。
　　仔细想想，她确实有那么点不仗义。舒晋茂受伤住院的事情是他通报给她的，然后他好心好意地上来看望，却得了她的一个冷遇。他脾气再好，也该生气的。
　　但是。
　　舒梅觉得自己也没错，当初同意一起的时候，她就是有附加条件的，他俩只是厮混的关系，她不会和别人承认他俩的关系。
　　不过。
　　她蹙起眉，似乎她有当着陆一默的面，对陆柯承认过他俩的男女朋友关系。后来去山区采访，她和师兄受伤住院，他和庄文泽都从S市赶过来，在庄文泽、师兄、以及两个保镖的面前，她也是默认他俩的关系的。
　　但是这回，去到另一个场景，她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
　　舒梅自省的结果：陆一默是有理由生气的。


第258章 风筝就算在外头飞，也有线牵着
　　想归想，舒梅没打算退回去。
　　他要生气就生气吧，成年人要是没这么点消化力，面对社会毒打的时候，岂不是直接崩溃了。
　　舒梅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肚子也是咕咕叫，晚饭还没吃，她决定去办公室看看，明天有新的拍摄任务，她要整理文案，顺便去隔壁吃碗大馄饨。
　　这么想，也是这么做。
　　忙起来时间过得快，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她从案桌上抬起头，才又想起，陆一默还没搭理过她？
　　手机拿出来，盯着微信框看半天，只有她发的那句话，他依旧没有回复。
　　舒梅郁闷了，这货气性还挺大。
　　周宇寰倒是在微信上喊她，“我今天加班，明天下午才能过来。”
　　“定的是下午一点半。”
　　周宇寰给她比一个OK的手势。
　　……
　　陆一默整晚未归，有可能是值班，也有可能是他故意的。后半夜舒梅起来看对面的窗户，黑漆漆，没有半点灯光。
　　舒梅已经习惯有陆一默的生活，哪怕人不在，电话微信都会环绕着她，风筝就算在外头飞，也有线牵着。而现在，那根线好像断了？
　　晚上没睡好，第二天精神就不好。这种情况也是好久没有发生，洗漱的时候，舒梅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精神萎靡不振。
　　即便如此，她也不想主动和陆一默联系，仿佛那样是宣布放弃自己的底线。
　　她思想飘忽，一方面想的是庄文泽这个王八蛋真的击碎了她对婚姻的信任，另一方面她又在想陆一默你要不要这么矫情，因为受冷落就闹脾气搞冷战，这样还不如直截了当发一条信息和她提分手。
　　再一想，就他俩的情况而言，还说不上分手二字，应该是结束这段厮混关系。
　　她胡思乱想着，却不耽误她的工作效率，今天过来录视频的是女青年段青亦。半个月前，她的卧底调查工作以失败告终。
　　倒不是说她没办法找到证据，而是在她找到证据之前，房产开发商通过抵押批文和楼盘从银行获取建设资金，然后用"假按揭"的方法套取更多的资金的问题，被中央一级的官媒提前揭示出来了，管理部门和银行都已经行动起来。
　　简而言之，没她什么事了。
　　段青亦因此郁闷了许久，在QQ上和舒梅发牢骚，说自己出师未捷，壮志未酬，噼里啪啦打了N多字。
　　舒梅正在搞自媒体，随便问一句，“那要不废物利用一下？”
　　段青亦不懂，“啥？”
　　舒梅就和她讲了“听青年说”，问她有没兴趣把这一段经历讲出来。
　　段青亦毫不犹豫，“讲，必须讲。”
　　……
　　下午一点，段青亦出现在工作室的门前。
　　因为知道要上镜，她特意化了一个淡妆，衣服穿得倒是简单，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短袖，下身是一条磨白的七分牛仔裤，半高跟的凉鞋，时尚感很强。
　　舒梅选择她做第二期的嘉宾，首先还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五官有异域风情。其次是她普通话标准，讲话很有感染力。第三当然是她的这段经历有趣，且充满了正能量。
　　唯一担心的是，一旦播放出去，她就暴露了，那家房企会找她麻烦吗？
　　段青亦完全不在乎，“怕啥，我又不点他们的名，再说了，这家房企已经上黑名单了，我又没造谣他。”
　　当事人不怕，舒梅也没啥好怕的。
　　算是一拍即合。
　　……
　　上官昆纬先看到的段青亦，先是眼前一亮，然后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他眉目端正，身形高大，有浓郁的猛男气息，站在那儿也是很吸睛的。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你悠着点哈，差不多就好冒头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59章 妥妥的渣男
　　段青亦果然注意到上官昆纬，眉毛高高挑起，“你好，请问舒梅在吗？”
　　“在，你是来录视频的吧。”
　　上官昆纬两个跨步走到她面前，“舒姐在里面，我带你进去。”
　　段青亦笑呵呵，又打量他，“你是这里的员工？”
　　“是的。”
　　上官昆纬一边应着，一边带着她往里头走，“我叫上官昆纬，是这儿的实习生，摄像、剪辑、对外接待，每一样都要做。”
　　段青亦哦哦点头，“多面手哦。”
　　上官昆纬不好意思地笑，“主要是啥都不会，边学边做。”
　　段青亦又打量他，眉目间露出些若有所思，“能让舒梅看中的人，必然有过人之处。你……之前是做保镖的吧。”
　　她这么问是有理由的，郑云霄和舒梅在Z市山区的遭遇已经在圈内传扬开，她旁敲侧击地问过，但是舒梅说案子没有最后落定，不能讲。段青亦碰了个软钉子，不过她从陆柯这里得到些零碎消息，知道这次相当凶险。
　　“要不是带了保镖进去，后果大了去。”陆柯也是听庄文泽说的，“郑云霄多处骨折还在养伤呢。”
　　段青亦挑出保镖二字，映射到上官昆纬的身上，觉得贴切之极。
　　保镖的心理素质是很好的，上官昆纬心里头诧异，面上却没什么反应。他不置可否，还笑了笑，“舒姐说你是记者。”
　　段青亦嗯嗯点头，“我是H城晚报的记者，负责房产版块。想买房你可以找我，H城的房产项目都在我脑子里呢。”
　　“好啊。”
　　上官昆纬笑着答。
　　……
　　舒梅坐在办公桌前，单手托着腮帮子，神情略有飘忽。听到敲门声，她下意识地直一直腰，“进来。”
　　然后就看到段青亦满面笑容地走进来。
　　“你这地方搞得很不错啊。”
　　舒梅跟着笑，“新装修的，总要像个样子。你过来坐。”
　　然后她抬起眸，指挥上官昆纬，“你去摄像棚准备，再给周宇寰打个电话，问他啥时候到？”
　　“好的。”
　　上官昆纬转身离去。
　　段青亦看他的背影，然后朝舒梅鬼搓搓地挤一挤眼，“天天和猛男坐一起办公，陆医生不会吃醋？”
　　舒梅无语，“你花痴啊，见到好看的男的，就要扑。”
　　一边从座位下面拿出瓶矿泉水，递给她，“喝水。”
　　段青亦笑着接过来，拧开盖子喝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食色性也，我这个是正常思维。”
　　舒梅扯一扯嘴角，半笑不笑地说，“你和陆柯倒确实是一对。”
　　段青亦垂下头，叹气，“我和陆柯已经差不多了，我藏在F大的密探传来消息，他可能有新目标了，我等他和我说分手呢。”
　　舒梅不意外，她和陆柯认识多年，他不婚的念头很坚决，身边没有超过一年的女朋友，按他的话讲，时间久了女人要说他耽误青春，被讹上就乖乖不得了，妥妥的渣男。
　　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陆柯的身边没缺过女人，神奇之处在于他不骗人，相好之前和对方说得清楚明白。有因此退出的，但是大部分女人都不介意，一个接着一个，飞蛾扑火一般。
　　舒梅不理解，庄文泽点拨过她一句，“有些女人自视甚高，不信邪，觉得自己有足够的魅力，可以让渣男一心一意。”
　　最后当然都失败了。


第260章 不缺钱，但是我缺刺激有趣的事业
　　舒梅当然不会把这些话讲给段青亦听。
　　现在的年轻人心里头都有一杆秤，有他们自己的价值取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最后承担后果就行。
　　比如陆柯这种游戏人间的，他确实有很多的女人，但是他有原则，都是下船之后再上船，不会脚踩两条船。比之庄文泽的家外有家，格调要高很多。
　　想到这里，她几不可察地皱一皱眉。
　　而段青亦尚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幽幽地说，“其实我也无所谓和他分手，我和青梅竹马在网上聊得挺好的，他下个月就回国了，最晚到那个时候，我也要和陆柯提分手。”
　　舒梅觉得有趣，忍不住问，“那你难受啥？”
　　段青亦抬起头，神情很严肃，“结婚，生子，养娃，鸡娃……生活循规蹈矩，一眼就望到了头，我觉得不够刺激。”
　　“你想怎么刺激？”
　　“以前觉得做调查记者挺刺激的，但是我总不得门而入，你能不能带带我？”段青亦又来了兴致，转过头四下里张望，“你这儿比报社有意思多了，还招人吗？我可以过来应聘。”
　　舒梅愕然，“我可用不起你。”
　　段青亦很认真，“你这儿还在起步阶段，我可以不支薪。等哪天你赚钱的，看着给点就行。我跟你说过的，我是富二代，不缺钱，但是我缺刺激有趣的事业。”
　　舒梅眨眨眼，“你让我想想。”
　　……
　　段青亦这期视频做得还不错，这女人自带笑点，挺简单的事情从她嘴里出来，就特别的搞笑。上官昆纬站在镜头后头，眸底俱是笑意。
　　周宇寰就没那么矜持，录完之后，他转过头和舒梅说，“你从哪儿找来的活宝？我感觉她能火。”
　　舒梅也觉得她有趣，“你觉得她能做主播吗？”
　　“能啊。”
　　“行，我低价把她签进来再说。”
　　舒梅决定了。工作室本来就要招人，有不要钱的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不过段青亦辞职要一个月的过渡期，得了舒梅的准信，她当即决定赶回报社递辞职报告。
　　走之前，她小声地和舒梅说了件事情，“陆柯说庄文泽养了条比格犬，宝贝得很，走哪儿都带着。”
　　舒梅意味不明地“哦”一声，没再说话。
　　……
　　段青亦走后，这边的三人组又忙上了。
　　舒梅是内容的总负责，周宇寰是剪辑总负责，上官昆纬是打杂总负责，按常规三人先围坐讨论，统一认识，然后再动手操作。
　　“差不多就这样，你们先剪一版，我明天来看。”
　　舒梅要去医院看舒晋茂，提前撤了。
　　天色暗下来，过去的路上，她接到秦媛媛的电话，声音很傲娇，“你爸怎么样了？”
　　舒梅好笑地答，“他还能咋样，躺床上慢慢养呗。”
　　“赵琬在S市的疗养院，一对儿女在美国，现在他身边只有你了。”秦媛媛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他年纪大了，又死命的要强，被老婆的侄子捅一刀憋屈死了，一个人躺在床上又无聊，你就当做善事，多去看看他吧。”
　　舒梅觉得这一对，曾经被现实的压力压垮，选择了分手。蹉跎岁月之后，却发现彼此的心里还有对方。但是他们各自都有了另一半，中间还隔了太平洋，再在一起的可能性极小。
　　舒梅看破不说破，淡声道，“我在去医院的路上呢。”


第261章 好像挺难的一件事情
　　隔了一天，舒晋茂已经可以让护工把床位调上一点，靠躺着休息。
　　看到舒梅进来，他眼睛明显地亮起。音量也比昨天高一点，“我睡了一天，人都要睡傻了。”
　　舒梅走过去，歪头看他一会儿，“脸色好一点了。”
　　舒晋茂点点头，“排过气，可以吃东西了。”
　　舒梅莞尔，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吃喝拉撒护工会管你，我负责你较高层次的需求--聊天。你在床上憋一天了，有啥想说的就说吧。”
　　舒晋茂忍不住笑，“警察过来录口供，我打听了一下，那小子已经招了，他的抵押款确实没了，被一个所谓的女朋友骗光了。现在这个案子里又套了一个诈骗案，不知道能不能帮他追回这笔钱。”
　　舒梅默然片刻，“他这个算故意伤人罪，一般判几年？”
　　“按法律条款是三年。”舒晋茂不太在意，“吴韩均说他家里人到处在找我，想让我出具谅解书，让法官从轻发落。”
　　舒梅挑起眉，“你会给谅解书吗？”
　　舒晋茂哼一声，“给毛啊，当老子没看过东郭先生的故事。”
　　“你不给谅解书，判下来后，他们会找赵琬的麻烦吧。”
　　“不知道反省的人，怎么样都会找麻烦。”舒晋茂眉头皱得紧，“我是真想弃船，但又觉得赵琬有这样的父母，很可怜。”
　　舒梅看他，慢悠悠地说，“情分是相互的，一起这么多年，你要帮她度过难关。将来如果还想离婚，可以再提。”
　　舒晋茂沉思，隔一会儿，他吐一口气，“好像挺难的一件事情，被你这么一说，豁然开朗了。”
　　他挑起眼皮，“你真的不打算做律师？我觉得你天赋异禀，我这个摊子可以交给你。”
　　舒梅果断摇头，“没兴趣。”
　　舒晋茂无趣地瘪起嘴，“可以赚不少钱呢。”
　　舒梅笑起来，“赚钱这件事情，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我现在干自媒体也能赚钱，将来超过你也不一定。”
　　舒晋茂斜过眼看她，“我不相信。”
　　“不信拉倒。”
　　舒梅无所谓，她过来是陪他聊天解闷的，随便扯点有的没的，活跃气氛就行。但是舒晋茂的段位太高，一般的小故事打发不了他，于是她就给他讲Z市山区的贩人案。
　　恰巧舒晋茂知道这件事情，包括左莹，他竟然还是认识的。
　　“左家请我做过法律顾问，我和左钰很熟，就是左莹的哥哥。左莹失踪那年，左钰疯了一样，组织人马全国到处找，折腾了五六年吧，实在找不到，才渐渐平息下来。”
　　舒梅奇怪了，“听你这么讲，左钰对这个妹妹很上心，但是左莹在疗养院的护工说，左莹进去后，左家只有侄子出现了一次，然后没人看过她。”
　　“左钰已经死了。”
　　“啊？他年纪不大吧，怎么死的？”
　　舒晋茂沉思，“三年前吧，他心血来潮说要出去登山，结果从悬崖上摔下去，死了。”
　　舒梅恍然想起来，“我看过那则报道，他去的是WY山，后来出动直升机，才把尸体找回来的。”
　　“因为他早逝，家族内部还乱了一阵，争权夺利搞得满城风雨，去年才安定下来，他儿子左啸明斗败了堂叔，拿到聚井钢构的话语权。”舒晋茂解释得清楚，“左莹幸亏还有个亲侄子，否则谁会理她啊。”


第262章 带了些绝对掌握的意味
　　这一通聊，再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推开门，房间里亮堂堂的。她怔住，抬起头正好看到陆一默端了牛奶从厨房的方向走过来。
　　“才回来？”他说得随意。
　　舒梅默了，看着他的清俊如画的相貌，久久不语。
　　陆一默淡淡看她，又慢悠悠地喝一口牛奶，然后他转过头，一边往客厅的方向走，一边说，“厨房里有银耳汤，想喝可以去盛。”
　　看着他的修长的身影落坐到沙发上，舒梅恨恨地咬一记牙。
　　这货是故意的。
　　故意冷落她，来报复她对他的冷落。
　　她生气，但是又觉得他报复有理。
　　只能她装作啥事都没有发生，换好鞋子，拐去厨房给自己盛一碗银耳汤。之前因为心绪不佳，晚饭吃得很少，这会儿好像轻松了，吃点夜宵刚刚好。
　　她特意坐去陆一默的边上，表扬他，“手艺不错，真好喝。”
　　陆一默正在看医案，眉毛都没有抬一下，“今天我去过S市，银耳汤是我妈做的。”
　　舒梅噎住，手势顿在那里进退不得。
　　陆一默抬起头，唇角微有笑意，“怎么？我妈做的就不好喝了？”
　　舒梅无言，半晌才又继续喝，“哪能呢，好喝就是好喝，谁做都一样。”
　　陆一默幽幽地看她一会儿，突然倾身吻过去，舒梅有点愣，任由他吻住唇，又把她手上的碗拿开。
　　这个吻更加深入了，他一只手掌住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腰背。下面的事情是显而易见的，与以往相比，陆一默显得霸道，带了些绝对掌握的意味。
　　……
　　像是和好如初了，但是舒梅觉得陆一默深沉了好多，经常在她不经意的时候，拿他的深邃的眸子探着她。
　　等她迎上他的目光时，他会绅士派头十足地笑一笑，再垂下眸。
　　舒梅大概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但是她装不懂。
　　她的创后应激综合症，有两个层面，车祸引起的身体反应只是其中之一。另外一层是她最近才发现的。她想过嫁给陆一默，但是每当她浮起这个念头，心底就空虚得要命，大脑控制不住地想要知道他在做什么？
　　刚刚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舒梅异常惶恐。因为这是病啊，如果不加控制，就是社会上经常见到的那些，终日患得患失，以爱的名义，调查老公手机，行踪……的女人。
　　婚姻是承诺，是契约，双方要有责任感，也要对另一半付诸信任。那种搞法，是会毁掉所有美好的。
　　舒梅可不想成为这样的病人。
　　维持目前的状况，她就是正常的。
　　……
　　舒梅每天都会去医院看舒晋茂，时间不一定，早中晚任何时间都有可能，要看她的自媒体工作室的忙碌程度。
　　舒晋茂也不在意，他的伤势渐渐好转，其实他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因为众所周知的缘故，他赖在医院不肯走。
　　在哪养伤不是养，这里挺好。
　　也果然如舒梅所言，差不多半个月的时候，他就开始工作了，吴韩均把办公室搬到他的病房，厚厚的案卷一沓一沓，他却看得津津有味。
　　舒梅看过几回，结论是有些人就是以工作为乐，比如这一位。
　　秦媛媛打电话过来，她淡定地介绍舒晋茂的情况。秦媛媛冷哼一声，“狗改不了吃屎。”
　　这话说得，真难听啊。
　　舒梅难得传话，舒晋茂却是哈哈一笑，“她还不是一样。”
　　舒梅骇然地发现，她的父母都是工作狂，并且她也有这方面的倾向。一个月没到，她的自媒体工作室已经被她做得风生水起了。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加油！。。。PS：明天要搞点事情了。P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63章 给一直想要偶遇他的安若晴制造了障碍
　　九月的最后一天，是舒晋茂住院的第十六天，赵琬终于知道了这件事情。
　　之前，她听从舒晋茂的话，拿了新手机之后，整天只是看看韩剧，刷刷新闻，不与外界联络。包括舒晋茂这里，她只小心翼翼地拨过一次电话，声音听着疲累，没几句就挂断了。
　　赵琬心里头委屈，但更多的是紧张，她害怕舒晋茂提离婚。但事已至此，她只能自我安慰，结婚二十几年，她娘家虽然不长脸，但她本人是很识相的。另外她生了一对儿女，好比手握两道免死金符，舒晋茂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能太绝情。
　　自我催眠一般，渐渐地心思放宽了。疗养院的环境不错，每天坐着轮椅由护工推出去转转，与世隔绝的风景，她倒也得了清静。
　　消息是舒卉传给她的，气急败坏的声音，“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们？”
　　赵琬和一对儿女的日常通话都是有的，此时她还没意识到是多大的事情，以为就是娘家人闹得凶了，七搅八缠找上女儿了。
　　“舅舅怎么会有你们的电话？”
　　舒卉气得直嚷嚷，“爸爸被表哥捅了一刀，这么大的事情，你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赵琬耳边嗡的一声，周身的血液都往大脑的顶处冲，有一瞬间声音都听不见了，眼泪飙着飞出来的，她胡乱地尖叫，“啊……怎么会这样？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吗？我不活了呀。”
　　舒卉被她吓到了，“妈，您不知道吗？您别怕，哥哥已经回去H城了。”
　　……
　　舒晋茂被老婆侄子捅一刀的事情，也传去了庄文泽那儿。
　　从山区回来之后，庄文泽外表看着还行，其实内里已经颓了，日常工作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却没了开疆拓土的热情。
　　南兰还在原来的工作岗位，但是日子很不好过。庄文泽是明着整她，小瑕疵都要往大了搞，一点面子都不给。当然南兰也是个强悍的，仗着有少许股权在手，硬撑着不辞职。
　　庄文泽也无所谓，和她玩打地鼠的游戏，只要探头，他就一记闷棍下来。这是他在百无聊赖的生活里，唯二的乐趣了。
　　还有一份乐趣就是他按照舒梅的提示，领养了一条实验比格犬。
　　两岁多一点的小母狗，看什么都是怯生生的，给它做绝育手术的时候，她以为又要做实验，老实乖巧的模样，让庄文泽心酸不已。
　　他给小狗取了名字叫八月，因为他是八月三日通过考检，收养的它。
　　八月好像他的女儿，因为它的存在，他谢绝了很多不必要的应酬，也不去酒吧买醉，事无巨细，小心妥善地照顾它。
　　他的这个举动，给一直想要偶遇他的安若晴制造了障碍。
　　庄文泽有空就呆在家里，死党陆柯时常会去探望。他知道八月是舒梅让庄文泽养的，忍不住叹息，“多好的女人，你怎么就把她弄丢了？”
　　庄文泽看他一眼，神情冷淡，“滚。”
　　两人交情深厚，自然不会为这种话生气。
　　陆柯还没有和段青亦提分手，二人在网上也是聊得热络。他笑眯眯地扔出一个消息：“舒梅的爸爸被人捅了一刀，在医院疗养。”


第264章 舒晋茂对这对儿女的期望值很低
　　庄文泽诧异，他知道舒晋茂是律师，下意识地问，“被寻仇了？”
　　陆柯笑着摇头，不过他也只知道个皮毛，就简单地讲了讲。庄文泽听得仔细，最后的问题是，“是在H城的省二医院？”
　　这个问题还蛮关键的，陆柯和段青亦确认过。这会儿很肯定地点头，“是的，就是舒梅男朋友所在的医院。”
　　庄文泽的面色沉寂下去，八月很敏感，抬起头看他的脸色，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狗可以啊。”陆柯觉得稀罕，伸手去摸。
　　却被庄文泽一巴掌拍掉，还瞪他一眼，“八月怕生，你别碰它。
　　陆柯啧啧，但他不在意，顾自走去厨房给自己泡一杯咖啡出来。
　　“你呀，别想着舒梅了。段青亦把陆医生说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你没有机会了。”
　　庄文泽的神情有点放空，隔了好一会儿才答，“前段时间我做梦，梦到陆一默了。”
　　陆柯好笑地看他，“不至于吧。”
　　庄文泽闷闷地说，“醒来后，脑海里一直有个身影飘来飘去，前几天我终于想出来，舒梅车祸送医院那天，陆一默来急诊室会过诊。”
　　这个绝对是新情况，陆柯的眉毛挑得老高，“你的意思，他很早就认识舒梅？”
　　“医生一天要看很多病人，他不见得记得舒梅。”庄文泽意兴阑珊，“早认识也好，晚认识也罢，事实是他们已经在一起。”
　　还有舒晋茂这起狗血事件，他知道了又如何？他已经没资格去看望了。
　　八月感受到他的郁闷，身体靠过去，轻轻地蹭他两下。
　　庄文泽垂眸看它，温柔地在它的头上撸几下，然后他像是无意，“你上回说打算和段青亦提分手，什么时候？”
　　……
　　十月一日，举国同庆的节日里，舒天从H城机场出来。
　　刚下飞机，就接到舒卉的电话，她很慌张，说妈妈精神崩了，让他赶紧去白鹭山疗养院。
　　舒天的脾气性格比较随和，对大多数的事情抱无所谓的态度，自我要求不高，一百分满分，他达到八十分就觉得OK。虽然按赵琬的要求，学了金融，将来也会往涉外律师的方向转，但是他本人其实兴趣不大。舒晋茂找他聊过几次，结论是这个儿子上限不高，做不了他的接班人。
　　舒天知道爸爸对他失望，他虽然在意，但也知道达不到要求。在他的理念里，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他没打算做工作狂。
　　比较来讲，舒卉比他有进取心，学习成绩也更好。但是律师这个职业不仅专业要强，与人交往的能力也要强。舒卉任性，有公主病，待人接物方面不行。而且，赵琬一心一意想让她嫁入豪门，对她的要求不高。
　　总之，舒晋茂对这对儿女的期望值很低。
　　舒天先从机场回去家里，想取自己的车去S市接妈妈。还没进到小区，就被舅舅拦住了。
　　这大半个月，赵鹏可以用度如年来形容。他没想到儿子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居然被网上的女人骗得倾家荡产。眼见得瞒不下去，竟然跑去捅了他家的财神爷，直接让警察逮进去了。
　　说是要判三年，他拒绝见亲属，但是有带话出来，让他们当他死了，别再去看他。那哪行啊，家里的两位老人都要哭死了。
　　问题房子被银行拍卖了，他们山穷水尽了。


第265章 只不过父母终究还是父母
　　能找的人只有赵琬。
　　坑了她这么多年，赵鹏半点不觉得亏心。
　　心里头还想着，一母同胎，父母生下来把你养这么大还供你读书，关键时刻你竟然不帮忙？别让我逮着你，不然有你好看。
　　是世道真有这样的人，在外面怂得要死，欺负起自家人却猛得像老虎。
　　他已经在小区外头守了十几天了，看到舒天的那一刻，他好像看到救命稻草，奔跑的速度赶得上羚羊。
　　舒天吓一跳，很多年没见，第一眼真没认出这位舅舅，还以为遇上劫匪了。
　　甥舅的相遇不太美丽，不过几番周折还是说清楚了原委。
　　舒天脾气好，不代表他傻。这么多年，赵琬一直不让他们和娘家人接近，原因他也是知道的。现在因为讹钱不成功，所谓的表哥拿刀子捅了他爸爸，这么就算是仇人了，他完全可以翻脸不认人。
　　把保安叫过来，“我不认识这个人。”
　　然后他扬长而去。
　　赵鹏没想到外甥居然是只白眼狼，羞愤难当，骂了好多难听话。
　　舒天开车出来的时候看到他还在，而且似乎是在骂人。他皱皱眉，打110报警，后面的事情他只能脑补，没意外赵鹏会被警察驱逐离开。
　　……
　　发生这些的时候，舒梅正在医院陪舒晋茂聊天。
　　舒晋茂对她的自媒体感兴趣，专注工作的同时，也有关注她的频道，每一期都没落下，会就内容和她展开讨论。
　　再凭他的人生阅历，给出一份看法。
　　比如最新一期，是一个曾经的天才少年，十几岁就进了某大学的少年班，读了几年后退学回家，重新参加高考，以高分考进了B大数学系。但是读了两年后，他又退学了，这次是因为抑郁。又在家里呆了两年，努力克服抑郁之后，他再次高考，这次他退了一步，最后进了Z大攻读计算机。他用做题家来形容自己，认为自己之所以会抑郁，是因为竞争的压力。
　　“太累了，本来只是想松懈几天的，但是一松就紧不起来了。”他叹息。
　　舒晋茂很认真地看了两遍，结论是，“他确实是个天才，智商很高，但是他没有树立目标，不明白学习是为了什么？哪怕是将来靠文凭做敲门砖，找工作混口饭吃呢？不过最后他好像懂了。”
　　舒梅有别的看法，“你这个是一部分的原因，我倒是觉得他的情况带了一些共性，现在很多名校的学生都有这个问题。高中三年有父母老师的压力，拼命考进好的大学，然后突然之间，压力没了，有些人就会选择躺一躺，休息一下再说，然后就爬不起来了。”
　　舒晋茂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你也是学霸，考进F大也很厉害，当初你也有这种情况？”
　　舒梅无语了，盯着他看一会儿，她慢悠悠地说，“我学习靠自觉，没有人逼我。”
　　舒晋茂顿时尴尬，想一想，他强拗话题，“所以你很早就树立了目标，知道自己为什么学习。”
　　舒梅半笑不笑地看他，“你猜对了。”
　　少年时的她，恨透了这对抛下她的父母，就想着好好学习，大学毕业之后能够自力更生，不再和他们有联系。
　　毕业工作之后，她也确实达到了自己的目标，她没再要舒晋茂的钱，和庄文泽结婚都是瞒着他们的。
　　只不过父母终究还是父母，最终还不是坐在一起，好好地聊着天。


第266章 他和舒晋茂算是殊途同归
　　从舒晋茂的病房出来，舒梅坐电梯直接去了地下车库，陆一默在那儿等她。
　　因为上次的不愉快，除非公事，他再没去过顶楼。不过舒梅过来，时间凑得好，他会约她一起回家。
　　舒梅无所谓，有免费车可以搭，她也是乐意的。
　　今天多聊了几句，她下来就晚了。从电梯口出来，迎面竟然遇到了赵琬，她胖了一些，可能疗养院不方便出去买衣服，身上的这套衣服看上去有些紧，腰上勒了些肉出来，不过还好，不算很明显。
　　和她一起过来的是舒天。
　　舒梅见过舒卉，却是头一回见到舒天。血缘这东西还是神奇的，直接看五官，舒天和舒晋茂有几分相似，间接的和舒梅也有点像。
　　只一眼，舒梅就确认了他的身份。
　　她不想打招呼，赵琬心里难受着，也不想搭理她，两边就这么擦着肩膀过去了。
　　……
　　陆一默的车在拐角的位置，他看到赵琬和舒天走过去，之后又看到舒梅过来。眉头皱起，默不作声地看舒梅开门上车。
　　“遇到赵琬了吗？”他问。
　　舒梅说得迟疑，“她没有和我打招呼。”
　　陆一默觉得有趣，“你和她打招呼了？”
　　舒梅很干脆，“没有。”
　　陆一默莞尔，“装没看到吗？”
　　舒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想一想，“也没有，我是纯粹的不想应酬，所以不打招呼。她好像是心里头烦，没心情打招呼。”
　　陆一默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赵琬应该是刚刚知道你爸的情况，是她娘家人干的，她心情肯定低落。你们的关系又这么特殊，没心情和你打招呼也很正常。”
　　舒梅点头，然后她就为难，手背托了下巴，喃喃地说，“你说她为啥不在疗养院装傻，跑出来触我爸的霉头。万一哪句话没说好，我爸直接就能和她提离婚。”
　　陆一默好奇了，“你爸想离婚？”
　　舒梅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男人都很实际，发现老婆原来是个负资产，还负能量满满，有几个能坚持同甘共苦的。我爸有离婚的想法不是很正常。”
　　陆一默虽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同时觉得自己很无辜。
　　感觉这个话题多说多错，于是他转而问她，“你不想你爸离婚？”
　　舒梅端正神色，“我不想我爸在这个时候提离婚。”
　　“你同情赵琬？”
　　“算吧。”
　　舒梅转过头，态度认真，“我觉得赵琬跟了我爸这么多年，没功劳有苦劳，她现在其实挺难的，这个时候提离婚有点卸磨杀驴的感觉。不过我妈说我爸这人薄情寡义，干得出这种事情。”
　　陆一默觉得这对母女有意思，居然这么讨论舒晋茂。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不一样，如果你爸想离婚的话，现在是个机会。否则无缘无故的，他怎么提离婚。”
　　同为男人，陆一默能猜出舒晋茂的想法。其实他也是一样的，要不是安若晴搞出医闹的事情，他也不会提离婚。
　　在这件事情上，他和舒晋茂算是殊途同归。
　　舒梅看他，“平时不能提？”
　　陆一默沉吟，好久他才答，“男人很怕麻烦，得过且过。离婚这种事情，对生活的改变太大，需要外力来推。你爸的情况，如果他这次不提，以后再提的可能性就很小。”
　　舒梅若有所思，“真的？”
　　陆一默很认真地点头，“真的。”
　　--
　　作者有话说：
　　端午节，看到头条又来大讨论。北方人说粽子必须是甜的，说咸的这么油，怎么吃得下去？这个……作者六是杭州人，咱们这儿不南不北，甜咸粽子全都有，还有纯白糯米的粽子，油锅里炸一炸，不甜不咸的吃法。所以在粽子甜咸的问题上，作者六所在的浙江代表队是个墙头草的存在。不过，本人只吃大肉粽，不喜甜粽。嘿嘿，祝各位亲端午节快乐！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67章 可是我和你爸都要面子
　　回去的路上，舒梅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所以她轻垂了头，微蹙起眉，若有所思的样子。
　　陆一默也很安静，偶尔转头看她一眼。
　　终于还是他没忍住，问，“在想什么呢？”
　　舒梅侧过头，眉宇间透了些疑惑，“如果我爸离婚，你觉得他会再找一个年轻漂亮的美眉，还是会缠上我妈？”
　　陆一默愣住，“你妈？”
　　“对啊，我觉得他们俩才是真爱。”
　　“你妈有老公的吧。”
　　“嗯，所以你觉得他们不可能是吧。”
　　陆一默觉得这个脑洞大了点，但是一般来讲，子女都是希望父母在一起的吧。略略犹豫，他斟酌着说，“我觉得你爸提离婚就是单纯的想离婚，没有考虑将来的事情。”
　　舒梅其实也觉得可能性不大，不过秦媛媛最近几乎每天都和她打电话，母女俩说的最多的当然是舒晋茂，她可以听出来，秦媛媛对这个前夫的感情是很深厚的。
　　抿起唇，她淡淡地说，“谁知道呢，反正不关我事，他们爱咋样就咋样。”
　　……
　　回到家里，舒梅先去洗澡，陆一默坐在客厅休息。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居然是老妈。
　　他下意识地看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老两口不是应该睡觉了吗？
　　奇怪归奇怪，他点下接听键，“喂？”
　　郑雅青的声音很淡，“我刚刚听说，你女朋友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舒淡墨。”
　　陆一默怔了一下，“谁和您说的？”
　　郑雅青不耐烦，“又不是造谣，谁说的重要吗？”
　　陆一默感觉不好，皱起眉，“嗯，怎么样呢？”
　　“没怎么样，就是核实一下。”郑雅青缓和了语调，“你妈不是老封建，如果你执意娶一个二婚女人，我心里纵使有不愉快，勉强也能忍。”
　　“我也是二婚。”
　　郑雅青的喉咙响了，“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陆家说出去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又是人中龙凤一样的存在。现在这样，我都不知道别人问起来，该怎么回答。”
　　陆一默没想到老妈居然有这种想法，声音冷下去，“妈，您说您不是老封建的。”
　　“可是我和你爸都要面子。”
　　郑雅青又吼一声。
　　然后她重重地吐一口气，“算了，你们两兄弟的事情我都管不了，下礼拜我就回新西兰，然后烧香拜佛，请菩萨看住你们的现老婆和前老婆，都不要来找我。”
　　说完她气鼓鼓地挂断了电话。
　　陆一默的眉头深了些，他觉得老妈话里有话，想一想，他给陆一航拨电话。
　　那头接得还算快，背景有音乐声，可能是在酒吧。
　　“有事？”陆一航的声音很淡。
　　“老妈给我打电话，说她下礼拜要回新西兰。”陆一默犹豫，不过还是说话，“听她的口气，似乎你这里有什么让她心烦的事情。”
　　陆一航沉吟片刻，回答他，“金美娟回来找我，事情闹得有点大。”
　　陆一默一时没想起金美娟是谁，停顿了半秒才反应过来，是那个小三啊。
　　“她脑子没问题？”
　　“间歇性的，大部分时候是正常的。”
　　陆一航淡然，“你见过她父母兄弟的，她在老家过得很不好，所以跑来这边找我，想让我把她弄出国。”


第268章 你就成了被殃及的鱼
　　能想出这条出路，陆一默觉得这个女的还算有脑子，“你答应她了？”
　　“我为什么要答应她？她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在国外怎么养活自己？最后还不是讹上我。”陆一航的声音有点冷，“然后她就去找老妈，以死相逼，还把沈冰叫过去，总之那天挺乱的。”
　　“哪天的事情？”
　　“前天。”
　　陆一默无语了，“那后来怎么样了？”
　　陆一航还是淡淡的态度，“当初的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该给的钱都给了，最后也是她绿了我。仔细想想，我也没有欠她的地方。本来我是想给她弄去三四线的小城市，送套房，然后她爱怎么活就怎么活了。但是她把事情搞这么大，那就对不起了，最后是警察上门把她弄走的。”
　　说到这里，他停了半秒，语气里头带了些调侃，“但你就成了被殃及的鱼。”
　　陆一航一向话少，这会儿却来了兴致，难得的开始娓娓而言，“不知道沈冰是说漏嘴还是故意，她把你女朋友的情况和爸妈说了。这段时间安若晴可没闲着，把你女朋友的前世今生都查了一个遍，尤其是前夫。”
　　在前天之前，陆一航和沈冰的关系渐渐好转，沈冰接安若晴电话的时候，都不避着他，接完了还会喂他点消息，他算半个知情人。
　　八卦这种事情，是个人都会有兴趣，哪怕是冰块一样的陆一航。
　　“你女朋友的这位前夫啊，说来真是话长了。”他还拖了长音，语调里透着浓浓的笑意。
　　“庄文泽，是近几年S市升起的一颗商界新星，他很有本事，只用了五年的时间就把一家濒临破产的规模企业做成盈利模式，上升势头还很明显，目前在行业内已经排进前三的位置。我和他在某次酒会见过面，当时好像还聊了几句，印象不错。”
　　陆一默皱起眉，声音里透着不悦，“那又如何。”
　　“光这些当然不如何。”陆一航低低地笑一声，“你应该记得，前几年老妈的郑家有修过一次族谱，当时考证了很多人物关系。安若晴可能想起了什么，转过去查证了一番，原来庄文泽和老妈有一层远房亲戚关系，当然他们彼此都不知道。沈冰说出来的时候，老妈的表情相当精彩。”
　　陆一默冷淡，“不用理。”
　　陆一航点到为止，“就怕亲戚间相互传话，当个笑柄来看。不过不理也没事。”
　　陆一默不想说这个话题，转回去问，“金美娟这事完不了，她还会找你的。”
　　陆一航不以为然，“她爱找就找，总之我不会见她。”
　　“她再自杀呢？”
　　“那也是她父母害的，我不会感到内疚。”
　　陆一航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没有亏欠对方。最后，他还坐视金美娟从郑雅青那儿拿了一笔，等于多拿了一笔遣散费。
　　金美娟自杀什么的，主要还是对自己的父母兄弟失望，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
　　陆一默没有和舒梅讲这件事情。
　　但是没想到，就在第二天，安若晴竟然找上门来了。
　　上午九点，自媒体工作室里如以往一般的忙碌。感觉人手不够，舒梅正在招聘网填写招聘启事，段青亦和上官昆纬在小会议室里讨论剪辑的细节问题。


第269章 就是心血来潮
　　安若晴妆容精致，穿一身阿玛尼的当季新款套装，脚上是同款厚底高跟鞋，步姿轻盈，安然若泰的推门而入。
　　小会议室是透明玻璃隔的，上官昆纬反应很快，立时起身出去。
　　他态度很好，“请问您找哪位？”
　　安若晴眯一眯眼，上下打量他，然后淡定地说，“我找舒梅。”
　　“您有预约吗？”
　　“没有，不过我想她会见我的。”
　　上官昆纬感觉不大好，“请问您是哪位？我进去通报一下。”
　　安若晴依旧淡定，她这趟过来，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心血来潮，想看看陆一默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的脾气性格。
　　她是女企业家，在公司里说一不二，气场很强。
　　“我姓安，你去通报吧。”
　　上官昆纬笑笑，面上还是维持基本的礼貌，“您稍等，我很快出来。”
　　……
　　听说找她的女人姓安？舒梅的眉头就皱起来，如果她没有记错，陆一默的前妻姓安。
　　“个子高不高？”她问。
　　“穿了七公分的高跟鞋，到我脖子这儿。”上官昆纬大概比划了一下。
　　舒梅心里有数了，她神色自若，“让她进来吧。”
　　上官昆纬有点不放心，叮嘱她，“我和段青亦在小会议室，有问题你大声叫，我能听到。”
　　舒梅言笑自然，“好啊。”
　　等了一分多钟，安若晴慢悠悠地走进来。
　　舒梅没当回事，依旧在电脑上忙碌着，听到声音抬起头瞟一眼，“请坐。我这边还需要五分钟。”
　　“好，您继续忙。”
　　安若晴像是不在意，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这个办公室不大，装修风格简洁，颜色素淡，比较引人注目的是靠墙摆的一组书柜，里头装满了书，横倒竖歪什么样的摆放造型都有，所以这个不是摆设，这里头的书是经常在看的。
　　她盯着看一会儿，心里浮起些说不出来的意味。知道陆一默的女朋友是笔力健劲的舒淡墨，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有学问的女人。这个书柜就是佐证。
　　出一会儿神，她回过头，挑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
　　舒梅刚刚填完招聘启事，然后点确认键，搞定。抬起头，她若有所思地看一会儿安若晴，“你是陆一默的前妻？”
　　她问得直接，这个是一贯的风格，她认为拐弯抹角太浪费时间，不如直捣黄龙。
　　安若晴见惯风雨，淡定地弯起唇，“是的。”
　　舒梅弯下腰，从办公桌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喝水？”
　　安若晴含蓄地摆手，“不用，谢谢。”
　　舒梅不在意，矿泉水拿在手上，拧开盖子喝一口，然后抬眼看她，“找我有事？”
　　安若晴眯起眼，不急不缓地说，“你长得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样。”
　　舒梅挑一挑眉，不甚在意地问，“有什么不一样？”
　　安若晴无奈地笑，“果然男人都是看脸的，你比我想象的要漂亮很多。”
　　舒梅笑起来，“女人还不是一样看脸，陆一默要不是长得这么好看，我也不会看上他。”
　　女人之间的暗战是不需要提示的，仅仅两句话，便开始了。
　　安若晴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三四岁开始，就追在他屁股后头，而且一追就是二十几年，最后嫁给他。”


第270章 你查我，我也查你
　　舒梅盯着她看一会儿，然后挑了挑眉，微笑着说，“听说你是女企业家，我现在也在创业阶段，大家都很忙，有什么话请直接讲。”
　　“没什么特别的，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安若晴轻轻地叹一声，“查了很多资料，你家世不错，父亲是律师界的大佬，母亲在国外著名企业任高职，虽然他们早就离婚，但是在钱财上都没有委屈你。你除了有过一次婚姻，还有你前夫和一默的妈妈有远房亲戚的关系，其余没什么毛病。”
　　舒梅听出其中的关键信息：庄文泽和陆一默的妈妈有远房亲戚关系？
　　这是个什么鬼？
　　眉头拧一拧，很不高兴的态度，“你查我干嘛？”
　　安若晴不以为然，直接讲，“我想和一默复婚，你是最大的障碍，我当然要调查清楚你的情况。万一你有什么大黑料，我可以兵不见血刃地淘汰掉你。”
　　舒梅冷笑，“没成功，后面打算怎么办？”
　　安若晴歪一歪头，好像也是很愁的样子，“想不出办法，只好过来看看你。顺便问一下，什么样的条件，你肯把一默还给我？”
　　舒梅觉得这位前妻姐有点意思，直起腰，很认真地回答她，“我最讨厌别人调查我，礼尚往来，我也会找人调查一下你。至于条件交换什么的，我觉得你可能脑子锈逗了，陆一默是个有独立思想的人，不存在我把他还给你这种说法。”
　　安若晴的面色沉下来，声音有点冷 ，“你是做自媒体的，你知道自媒体最怕什么吗？”
　　“网络水军？”
　　舒梅静默下来，注视她，目光略显凌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么我也认真地答你一句，我这人最喜欢礼尚往来，你敬我一尺，我必还你一丈。”
　　……
　　五分钟后，安若晴从舒梅办公室里出来。
　　她神情还算镇定，走到外间，透过小会议室的玻璃，朝上官昆纬点一点头，然后傲然地离去。
　　段青亦一直憋着，这会儿跳起来，三五步地跑进舒梅办公室，大惊小怪地说，“这人叫安若晴，是威正药业的CEO，你怎么搭上她的？是来给咱们赞助吗？”
　　舒梅无语地看她，“你怎么认识她？”
　　“我是富二代啊，有钱人的圈子就这些人，认识也不奇怪呀。哦，庄文泽的公司愈做愈大了，好多像我这样的富二代女孩子喜欢他。不过，他最近不是养狗嘛，很少出席酒会，我认识的一个姐们勤等着扑他呢。”
　　段青亦啧啧地说，“你看看你，不要的男人成了万人迷。身边的男人比万人迷还要迷，我真是羡慕你啊。”
　　舒梅白她一眼，“陆柯还没和你分手呢？”
　　“分了。”段青亦瞬间沮丧，“他人都不过来，打电话跟我分的。”
　　“这么渣？”
　　“他就是渣男。”
　　段青亦恨恨地说，然后她像是反应过来，“你还没说呢，安若晴找你干嘛？”
　　舒梅哪会和她讲实话，想一想，她淡定地说，“安若晴想在咱们这儿投放广告，我嫌她的产品LOW，拒绝了。”
　　可不就是LOW嘛，连威胁都用上了，当她这些年的媒体工作是白做的？
　　舒梅记得郑云霄有一个私家侦探朋友，于是发微信要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怕你个鬼啊！你查我，我也查你。
　　--
　　作者有话说：
　　安若晴也是没招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71章 你这会儿应该妻贤子孝，其乐融融
　　只半个小时，安若晴来过舒梅工作室的消息，就传到了陆一默那儿。那时他刚从手术室出来，看到周宇寰给他的留言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闷了一会儿，他给安若晴打电话。
　　那头也在郁闷，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轻抿了嘴唇苦笑起来。
　　“一默？”声音很温柔。
　　陆一默却是冷淡，“你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吗？”
　　安若晴叹息，与他絮絮叨叨，“忍不住啊，心里好像有一只猫爪子在挠，总是落不到实处，过去看过了，虽然还是难受，却是不一样的感觉。一默，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前些日子我也有拉倒的想法，不就是二婚嘛，我安若晴哪一样都不差，重新找个男人也不困难。看了好大一圈，终于看中了一只外貌皮相不输给你的小鲜肉，但是不行啊，你在我心里的烙印太深刻了，除了你，我没办法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也很难啊。”
　　她还想说，却被陆一默的一句话给止住了。
　　“别折腾了，你知道我手上有威正的证据。”
　　听筒里安静下来，隔了好一会儿，安若晴的声音才又响起。冷冰冰，没有半点温度，“我没有那么傻的。被你威胁过一次，还能来第二次。不信你可以试试，另外，威正和德莱有合作项目，威正有问题，德莱也落不到好处。你是德莱的股东，胳膊肘往外拐一次可以，再来就是和你们陆家过不去。”
　　陆一默静静听她讲完，停一瞬，他气息很稳，“你知道我的脾气，真要搞事情，我不会怕你。”
　　安若晴心里头凉，“她真有那么好？”
　　陆一默静一瞬，然后一字一顿，异常清晰地说出三个字：“我爱她。”
　　……
　　忙碌的一天，到傍晚的时候，舒梅连续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陆一默，问她去不去医院？如果去的话，他在医院等她。
　　舒梅还记得安若晴的事情，对他的态度有那么点不友好，“不去医院。”
　　于是陆一默退一步，“那你在家等着，我打包小龙虾回来。”
　　舒梅动用理性思维，认为前妻姐搞事情和他没关系，不至于迁怒过去，于是点头，“我在工作室，你买多点，这边还有两位加班的员工，另外你表外甥也会过来。”
　　“好，我知道了。”
　　陆一默愉快地应下来。
　　这边电话刚挂断，另一个电话进来了，是舒晋茂。接通后的第一句话，“你什么时候过来？”
　　舒梅像是诧异，“你不是有人陪了。”
　　舒晋茂不高兴了，“昨天回去的时候，你看到赵琬了？”
　　“对啊，还有你儿子。”舒梅理所当然的说，“你家里人都来了，就算是轮班，我也该休息了。”
　　舒晋茂冷冷哼，倨傲地说，“看到他们过来，你都不上来看一看。我伤势未愈，你也不怕我和他们吵起来，病情加重。”
　　舒梅觉得好笑，“你好得差不多了，除非她再捅你一刀，否则怎么都不会加重病情的。另外，你们家都指着你的钱过日子，谁敢给你气受，我感觉你这会儿应该妻贤子孝，其乐融融才对啊。”


第272章 我打算找私家侦探好好地查她一下
　　舒晋茂“诶”一声，“总归味道变了。”
　　这话舒梅不好接，想一想，她迟疑着问，“你是不是让她回疗养院了？”
　　舒晋茂淡定地答，“当然，她腰没有好完全，我还在住院，要是她的娘家人找过来，应付起来会很麻烦，我让舒天送她回去了。”
　　舒梅皱一皱眉，不过他这个处理方式，虽然不近人情，但现阶段来讲，确实是麻烦最少的。
　　“你儿子从美国回来，总要陪你几天的。他哪天走了，我再来吧。”
　　舒晋茂略显犹豫，“他有学业要完成，很快就走的。你是姐姐，要不要过来和他聊几句。”
　　舒梅答得极快，“我有人格交往障碍，不搞人情往来。”
　　舒晋茂：“……”
　　……
　　电话挂断，舒梅继续忙文案，小方那边的流浪犬基地已经造得差不多了，前几天打电话让他们过去看。
　　有董事长支持的基地确实不一般，宽敞明亮，区域划分细致，狗粮也是选的比较贵的种类。舒梅里外里溜达一圈，感觉很好，比之政府的救助站要高级一些。
　　小方请他们过去，是有想法要谈。
　　这个基地主要是由老太太的儿子，大燃的董事长赞助的。目前因为狗还不多，花费什么的也还好。但是一旦开始救助，包括人员开销，疫苗、定期驱虫、治病等等，费用就会很高。
　　小方想的是，最好基地有赚钱的门道。他看了一段时间舒梅的自媒体，想着是不是可以做一个救助流浪犬的账号，每天发布视频和直播赚钱。
　　“如果可以实现自养，救助流浪犬的事业就能健康地进行下去。”小方说。
　　舒梅觉得可以，说回去研究一下做个方案，然后再讨论。
　　所以这几天舒梅挺忙的，自己这边的例行工作，加上流浪犬救助基地的方案，她埋头苦干着。
　　陆一默在门口遇到周宇寰，看到表舅拎的打包袋上的标识，眼睛顿时一亮，“网红小龙虾呀，这么大两袋，有五斤没？”
　　“八斤。”
　　“可以可以。”
　　周宇寰乐得不行，殷勤地过去帮忙，“我拎一袋。”
　　顺便他又朝陆一默挤眼睛，“我给你的留言看到了没？”
　　陆一默淡淡地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周宇寰凑头过去，小声地说，“我问过上官，他说安若晴没有在舒梅那儿捞到好处，走的时候看似淡定，其实底气不足。上官是特警队出来的，察颜观色很有一套的，不会有错。”
　　陆一默又朝他看一眼，面色像是缓和一些，不过还是没说话。
　　上去见到舒梅，她还在埋头看着什么，听到声音头都没抬，“给我十五分钟。”
　　……
　　晚上这顿小龙虾吃得非常尽兴，舒梅多喝了几杯，头晕晕的被陆一默带回家。
　　坐到沙发上，她莫名发起愣来。
　　陆一默去卫浴放水，出来看她呆怔怔的样子觉得好笑，手在他眼前晃两下，“傻了？”
　　舒梅转过头，神情看着认真，“安若晴把我查了个底朝天，我打算找私家侦探好好地查她一下。”
　　陆一默哑然，实在也不知道该说啥，只能点头，“想查就查呗。”
　　“我不是查她个人，她没啥好查的，我想查她的威正药业。”舒梅的酒劲已经过去了，神情很淡，“她威胁我，要找水军来搞我的自媒体。我礼尚往来，调查她的公司不算过分吧。”


第273章 好想毁掉那个女人
　　陆一默的眸子深了些，弯下腰，把舒梅从沙发上捞起来，“先去泡澡。”
　　见他未置可否，舒梅心里头就有了疙瘩，扭着身体不肯配合。不过她哪有陆一默力气大，生杠着进了卫浴间。
　　后面的事情就由不得她了，内容当然不止泡澡这么简单。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才回到床上。舒梅累得眼睛都睁不开，抱着被子就想睡觉。但她的头发还是湿的。
　　“你帮我吹。”她嘟囔着。
　　陆一默莞尔，把她的头靠到自己的小腿上，拿了吹风机慢悠悠地给她吹头发。
　　在嗡嗡的声音里，舒梅也是悠悠地进入了梦乡。
　　……
　　再次醒来是第二天的凌晨，舒梅被尿意憋醒，她原本抱着陆一默的胳膊，这时悄悄地放开，起身去了卫浴间。
　　几分钟后，她走回自己的半边床，小心翼翼地躺回去。
　　没想到陆一默已经醒了，长臂伸过去，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你醒了呀。”舒梅小声地说。
　　陆一默把她拢得紧一点，“还早，再睡一会儿。”
　　舒梅记起昨晚的那点小疙瘩，翻过身想自己睡，但是陆一默不肯，依旧搂着，不让她动。
　　“松开。”
　　舒梅的声音很重，她心里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郁气，想要发泄出来。
　　陆一默像是叹了一口气，果然松开了手。舒梅立刻翻过身，还尽量地往边上挪，离他远远的。
　　自从他俩睡一张床之后，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发生。
　　陆一默微蹙了眉，把昨晚到现在的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个遍，估摸她生气的点有两个，一个是安若晴莫名其妙地找上门，还威胁她。另一个就是她说她想查威正药业，他没有及时表态。
　　思路是正确的，但是解决问题就很困难。
　　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
　　难得陆一默也有挠头的时候。思前想后，他只有凑身过去，前胸贴住她的后背，温柔地环抱。
　　“生气了？”他问。
　　微妙在于，舒梅虽然表达了不满，但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理他，继续闷头睡觉。
　　可能还有困意，莫名其妙的，在熟悉的气息里，两个人居然都睡着了。
　　……
　　安若晴一晚没睡，第二天早上，她顶了两个黑眼圈给沈冰打电话。
　　那头因为金美娟的再次出现，也是好几晚没有睡好。声音疲累，“你怎么会想到去H城？”
　　“不去不行啊，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去了又能怎么样，白给人笑话。”
　　沈冰心累，金美娟是正儿八经自杀过一回的人，遇上这种不怕死的人，她再长袖善舞，也有招架不住的感觉。相反她觉得安若晴没有小孩，离婚了就海阔天空，多自由。
　　“舒淡墨长得怎么样？”她随口问。
　　“比我漂亮。”安若晴实话实说，“书卷味很浓，是才女加美女，我自愧不如。”
　　沈冰没话讲了，只能转过头劝她，“陆一默真有那么好？让你这么的放不下？”
　　安若晴不语，良久才幽幽地说一句，“年份久了，种到心里拨不出来了。”
　　沈冰无语，“拔不出来就烂在里头吧，一默心志坚定，不是那种拽得回头的人。”
　　“他说他爱她。”安若晴万念俱灰，声音空洞无比，“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爱字，连喜欢这样的话都没有说过。”好想毁掉那个女人啊！


第274章 他也是会委屈的好吧
　　安若晴只能想想，她知道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陆一默对她的威胁是有用的，如果他真的不管不顾，威正这里不是铁板一块，肯定能让他找出问题来。
　　安若晴不可能拿安家的产业来拼，而且拼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得到陆一默，不是和他成为仇人。
　　“我打算等。”她说。
　　折腾半天还是这句话，沈冰只能笑笑，“婆婆要回新西兰了，她放话出来，让我们自扫门前雪，别去烦她。”
　　……
　　舒梅打算和陆一默冷战。
　　吃的是他做的三明治，喝的是他泡的咖啡，闷着头，一言不发。
　　今天是周日，陆一默休息，所以他很坦定，喝一口咖啡，慢悠悠地说，“昨晚你说的，打算找私家侦探调查威正药业。”
　　见他主动提起，舒梅便赏他一记眼色，还淡淡地“嗯”一声。
　　陆一默静了一阵，然后说，“当初我和安若晴提离婚，她死活不肯签字。”
　　舒梅诧然地扬起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既然安若晴对陆一默有这么强烈的执念，当初怎么可能会同意离婚。所以这里是有内情的？
　　陆一默看她一眼，继续往下说，“我是学医的，家族企业做医疗器械，近几年也有涉足药业领域，所以对医药这一块我是很熟悉的。因为安若晴不肯签字离婚，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研究了威正药业的整体流程，也有请私家侦察调查一些情况。总之最后，让我抓出了问题。”
　　舒梅张了张口，又闭上。
　　陆一默轻描淡写，“所以你不用调查，首先你外行查不出什么，其次真有什么事情，我这里掌握的情况，足够她吃一壶的。她不敢。”
　　舒梅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低下头，继续吃吃吃。
　　陆一默也不说话，慢慢地吃着早餐。
　　几分钟后，舒梅终于抬起头，语调有点冷，“我和你说过的，咱俩只是厮混的关系，觉得舒服就在一起，不舒服了就分开。我没想过接待你的家人，包括前妻。”
　　陆一默的面色也冷了下来，“你不要迁怒我。”
　　舒梅不语，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三明治，又一口喝干咖啡，“我上班去了。”
　　陆一默被她那句“舒服在一起，不舒服就分开”的话气到了，冷着脸看她开门出去。
　　他今天要去S市，父母定明天回新西兰，于情于理他都要过去看一看。
　　本来是要和舒梅打招呼，但是他实在是生气，这么久了，就算是块石头都该捂热了，但是她一点都不顾及他的情绪 ，还是那个调调不松口。
　　他也是会委屈的好吧。
　　……
　　S市那头，郑雅青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大早就钻进厨房准备中午的大餐。
　　说好两个儿子都会回来吃饭，她还是要小小发挥一下的。
　　陆鸿信在外头接电话，嗯啊了几句就挂断了。是来打探消息的亲戚，平时也不来往，这会儿莫名其妙地来打听陆一默的女朋友，还说自己认识庄文泽。几个意思啊？陆鸿信恼了，哪个缺德的在外头放风，招了好些人来看他家的热闹。
　　心烦归心烦，他还不能在老婆面前表现出来，年纪大了不经气，万一把血压气高了就不划算了。
　　--
　　作者有话说：
　　基本上，这部文里人智商都是在线的，所谓的好坏，很多时候在于角度的不同。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75章 硬气、大气、有骨气
　　十点多钟，沈冰带了儿子最先过来。
　　陆鸿信最喜欢孙子，立刻乐哉哉地带他去二楼的房间看乐高玩具。这两天他一直在大采购，要保证他们不在的时候，孙子在玩乐高玩具的时候，会想到他。
　　沈冰心里再不高兴，也不会在两位老人面前放脸色，先是笑眯眯地看他们上楼，然后走去厨房看郑雅青。
　　“妈，咱们吃不了那么多，您少做点。”她例行地劝一劝。
　　郑雅青瞥她一眼，淡淡地问，“这几天没睡好？”
　　沈冰无语地笑，低下头轻声地答，“还食不知味。”
　　郑雅青低下头，继续切菜，“我是你婆婆，立场比较尴尬。但是咱们做了十几年婆媳，相互也算了解，不妨和你说句心里话。一航性格内向心思很沉，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你呢，看着外向，其实也不喜欢说心里话。两口子过日子不吵不闹，出了事情也是客客气气，你甚至都不敢和一航正面杠一杠，你觉得这样风平浪静很好？在我看来其实是寡淡。当然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就这么一说，供你参考。”
　　老年人有阅历，说出来的话都是历经风露的经验之谈。沈冰敛了笑容，若有所思起来。
　　隔了好一会儿，她轻声地说，“我不敢。”
　　郑雅青冷笑了，“你是不是太看低自己？出了事情就要闹，你有结婚证你怕什么？怕离婚吗？你啊，还是计算得太精细，做人不够痛快。”
　　沈冰被她一语道破心思，面色都有点端不住了。
　　低着头尴尬地站着。
　　郑雅青麻利地切完菜，看看台面上已经摆好的菜盘，她爽利地挥一挥手，“我要开始炒菜了，这里油烟大，你先出去吧。”
　　看沈冰忙不迭地离开，她也是叹一口气。这个媳妇人不坏，就是小心思太多，不够大气。
　　反而是一默的那个新女友，老公也是出轨，她就爽快地离婚。她那个老公求她求得都要跪下了，她理都不理，扔破烂一样的，把那个男人给扔了。不过她没有小孩，这点沈冰确实吃亏了。
　　郑雅青闷声不响的，找人调查过舒梅的离婚原因。
　　她之所以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就是因为舒梅在离婚这件事情上，硬气、大气、有骨气。
　　……
　　临近中午，两个儿子都到齐了。他俩的话都不多，一人一个手机，坐在客厅里刷新闻。
　　沈冰因为听了婆婆的话，内心有很大的震荡，靠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瞥着陆一航。
　　被看得多了，陆一航也有所感，抬起头，疑惑地回她一眼。
　　所幸时间不长，很快菜就烧好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坐一桌，开吃。
　　一顿饭吃得比较沉默，聊得最多的是陆辰宇的学习。
　　现在的学生都很苦，学校里的学完，还要学培训班的。陆辰宇同学也是一样，家里钱多，他走一对一的路线，课余时间都是周密计算的，今天比较特殊，为了这顿饭，取消了两堂课，但是两点钟必须要回去。
　　“大家都在鸡娃，如果我们不鸡，辰宇就要落后了。”沈冰说得很实在，“以前是穷人的小孩拼命读书，现在是愈有钱，往教育里头砸得钱愈多，但确实有效果，轩宇都是提前学，目前在班里能排进前三的位置。”


第276章 他要留下来听训
　　老人对这种搞法都是不以为然的，陆鸿信尤其心疼孙子，“别搞得太累了，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出国。再说了，人家读书好，是为了找一份的工作。咱们辰宇将来……又不缺钱，没必要啊。”
　　他拐了个大弯，因为他看到郑雅青朝他看，心头一颤，想到老婆宠爱的二儿子的儿子也有继承权，把话说早了，老婆会不高兴。
　　暗自庆幸，自己的反应还算快。
　　郑雅青也是不当回事，给孙子和陆一默各夹一条鸡腿，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学习还是要靠智商，一默从小到大就没读什么培训班，唯一参加的是老师要求的奥数班，我看他也没怎么用力，就拿了第一名。辰宇有咱们陆家的基因，学习肯定好。”
　　她的偏心是明晃晃的，包括沈冰在内都是莞尔一笑。
　　不过沈冰还是补充一句，“智商确实有差异，真到了清北这个级别，还是要靠聪明。但是同等聪明的情况下，就要看小孩的努力，以及家长的投入。”
　　陆一默前一段有听舒梅叨叨过这个话题，难得也来搭一句，“其实，全民鸡娃是变相拉高了难度，比如大家本来都是坐着的，结果有一个人站起来了，他超前学习，结果考了好的学校。别的人都不笨，看他得了好处跟着站起来，结果全都站着了。再想超过他们，只有站到椅子上，一个两个三个的，最后都站到了椅子上。录取是按名次的，这个结果，对于每个人来讲，其实啥也没变。每个人都很累，但是如果你不站到椅子上，你就一定是淘汰。很无奈，但现实就是如此。”
　　陆一航一直不赞同沈冰把儿子逼得这么紧，撇一撇嘴，“话是这么讲，但是现在的补课，一味增加难度，超纲和提前学习，人为的制造焦虑，还打击小孩子的学习兴趣，也不知道是成就了孩子，还是毁了孩子。”
　　沈冰和陆一航偶尔有的争吵，基本都在这个问题上。今天有婆婆的话打底，她直起腰杆，回击他，“你问问辰宇，如果他不在家里补课，去学校能不能考前三。如果考不了前三，他会不会不开心？”
　　“不开心。”辰宇抬起头，义正言辞地说，“我成绩不好的话，宣佳宜就不会笑眯眯地请我吃巧克力。”
　　几个大人都是莞尔。
　　郑雅青乐哉哉地说，“辰宇放心，你爸和你小叔，都是大学霸，你是咱们陆家的小孩，有聪明基因在，成绩一定好。”
　　……
　　吃完饭，小辰宇和陆一默玩了会儿跳跳棋，然后就被沈冰带走了。
　　陆一航没有走，他要留下来听训。
　　郑雅青每次回新西兰之前，都要把两个儿子叫到一起，开个小会。陆鸿信没啥话，在边上旁听。
　　郑雅青能说的事情其实不多，以往就是念叨老大生二胎，老二生一胎，都要抓紧。今年破事情多，她反而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金美娟的事情你打算怎么收尾？”她问陆一航。
　　陆一航淡然，“您最后给过她一笔钱，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我让下面人把这层意思带过去，结果她换名目了，让我帮她找份工作，我拒绝了。”
　　郑雅青没想到大儿子这么横，白他一眼，“为什么拒绝？”
　　“但凡我松一松口，又会被她缠上。”陆一航面无表情，“她是名校毕业，不想着靠男人，能找到工作。”


第277章 她也知道这都不是舒梅的错
　　郑雅青拧起眉，看向老公，“你觉得这样能行？”
　　陆鸿信耸耸肩，“咱们明天就走了，行不行的也跟咱们没关系。那女人虽说是名校毕业，但是这些年靠男人靠得太舒服了，还是家教的问题。那种家庭出来的小孩，就算会学习，不懂得自强自力，总归还是不行。”
　　说完这句，他没好气地瞪一眼大儿子，“眼光太差。”
　　陆一航眯起眼，神思好像飘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郑雅青对大儿子不如小儿子上心，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这次的事情摆到台面上了，沈冰肯定不好受。她这么注重保养的人，眼睛下都有黑眼圈了，人也憔悴了很多。她是你老婆，有什么话你别憋在心里，好好地和她谈一次，是你的错你要认，好好地把日子过下去。”
　　陆一航不置可否地抿一抿唇，“知道了。”
　　郑雅青不确定他会不会听，但她好歹也说完了。然后，重头戏来了，她转过头，冷冷地哼一声，“你什么打算？”
　　陆一默等着她点名呢，扬起眉，淡定地答，“我跟您说过的，我会努力，争取明年带舒梅去新西兰看望您二老。”
　　陆鸿信忍不住，问，“舒梅是不是就是我上回在小区里看到的，短头发跑步的女人？”
　　“是的吧。”
　　“有照片没？给我看看。”
　　陆鸿信从口袋里摸出老花镜，一本正经地等着。
　　陆一默没想到老爸是这么个反应，又看一眼老妈，她装作不在意，但是没说话就是表态也想看。还有哥哥，唇角抿了些笑意，也是一派看热闹的模样。
　　他没办法了，摸出手机，从相册里挑出一张舒梅盘膝坐在沙发上的照片，窗外有一片光打在前面的地上，她抬起头朝他笑，五官精致，气质怡然，让人心生好感。
　　三个人轮着看，眉眼各自不同。
　　陆鸿信朝大儿子看，你看看你弟弟的眼光，你咋不学学呢。
　　陆一航看懂爸爸的意思，无趣地挑一挑眉。然后他问，“她爸爸是天齐律所的非诉律师舒晋茂？”
　　陆一默点头，“是的。”
　　陆一航意味深长地说，“她是舒淡墨，老子女儿都很厉害。”
　　陆鸿信突地抽一口气，“两年前，咱们在H城的那个案子，对方的代理律师是不是就是舒晋茂？”
　　“是的，那回咱们赔了不少钱，舒晋茂功不可没。”陆一航倒也不在意，“不打不相识，万一成了亲家，咱们也可以请做法律顾问。”
　　陆一默倒不知道还有这层渊源，不过哥哥已经说了没关系，那就真的没关系了。
　　“家世还不错。”陆鸿信也接受了，重点是长得也实在是好看，上回在小区里，他算是惊鸿一瞥。
　　“咳咳。”郑雅青重重地咳两声。
　　三只男立时扬起头看她。
　　郑雅青虽然觉得舒梅离婚离得有骨气，但是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要和二婚的女人结婚，她总归不舒服。还有就是和庄文泽的关系，不去想是没什么，想到了会觉得膈应。
　　当然她也知道这都不是舒梅的错。
　　想一想，她老话重提，“前几天我和你爸在外头喝早茶，遇到了安家的长辈，他还是管我们叫亲家，说了好多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年纪大的人会念旧，我心里就不舒服。这股子难受的劲头一直到今天都没退下去。一默，妈妈知道你现在一心一意就想和舒梅结婚，但是人生都有意外，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和舒梅没能走到一起，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安若晴。”


第278章 反正他俩在一起，很甜蜜
　　郑雅青的这番话，说了和没说也是一个样。
　　所以啊，儿大不由娘，她也只有表态度的份了，表完了，儿子不认可也是白搭。
　　……
　　陆一默被父母强留着，吃完晚饭才回去H城。
　　一路上他默默地想着心事，目前的形势来看，爸妈其实已经接受舒梅这个儿媳妇了，所以他这边没有阻力了。如果非要说有，就是安若晴有可能会出点阴招，但她其实也知道，搞事情损人不利己，只要没有丧失理智，应该也不会做什么。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舒梅的心理问题，她不婚的念头还是很强烈。
　　厮混？
　　亏她想得出来。
　　那句“舒服在一起，不舒服就分开”的话，又在他脑海里飘啊飘。陆一默非常的不开心。
　　九点多，他回到了云栖苑小区。
　　舒梅刚刚写好流浪犬基地的文案，这一类的视频其实有很多，这些天她集中观摩类似的自媒体，认为这件事情是可操作的。就是开头比较难，需要培训拍摄和剪辑。
　　这个部分，她这边做些支持，派上官出去拍摄和剪辑。但是小方这边要派个人慢慢地学起来。也不是太难的事情，这方面的视频目前来看，都比较粗糙。看的人也不计较，把事情讲清楚就可以了。
　　外头有开门的声音，她抬起头看。
　　玉树临风的陆医生进来了，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陆一默扬起眉，很淡定，“干嘛这样看我？”
　　舒梅记得早上的不愉快，语调带着挑衅，“你好看呗。”
　　陆一默不搭理她，换好拖鞋径直走去主卧，一路风尘他要先洗澡。
　　舒梅其实不生气，经过一天的沉淀，她意识到自己有无理取闹的地方。前妻过来找茬，其实不关陆一默的事。而且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他有拿下前妻的办法，让她不用担心。
　　但是为毛她会和他无理取闹呢？
　　舒梅其实是个很理性的人，尤其讲道理。但是她在陆一默这里就好像不太喜欢讲道理？
　　她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是不是深陷进去了？女人只有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才会表现出不可理喻，因为她知道对方会无原则的包容她。
　　原来她是这种人？这个发现让舒梅感到害怕，貌似她和庄文泽感情最好的时候，她的理智也一直保持在线的状态。
　　难道是车祸摔坏脑子了？
　　舒梅想不明白，她便不再想。沉静一天，觉得自己应该恢复理智了，但是刚才看到陆一默出现的时候，她忍不住就想和他闹一闹，有点撒娇求关注的意味？
　　……
　　陆一默的这个澡洗得挺快，换一身舒服的棉质睡衣出来，神情还是淡然，“今天我给家里人看你的照片了。”
　　舒梅脑子里的天线“噔”的一下窜得高了，没等她说话，陆一默继续说，“我爸猜出你就是他在小区里看到的那个美女，他很满意你的长相，认为我有眼光。”
　　舒梅抿紧唇，看着他慢悠悠地走到她边上坐下。
　　“还有，你爸爸曾经代理过一个案子，他谈判很成功，从我哥这儿要了很多钱。”
　　舒梅被他的话带进剧情，轻轻眨眼，“舒晋茂这么厉害？”
　　陆一默笑着把她搂进怀里，“你也厉害啊，舒淡墨赫赫有名，按我哥的原话，老子女儿都很厉害。他们觉得你家世很好。”
　　舒梅觉得哪里不对，思忖了一下才抬起头，“你别把话头挑这么高，我没打算结婚。”
　　陆一默不搭这句话，低下头，他吻住她的唇。
　　陆医生已经打定主意，不喜欢听的话就略过，反正他俩在一起，很甜蜜！
　　--
　　作者有话说：
　　有亲问我啥时候结文？不知道啊，写到哪里算哪里！PS：陆医生加油！P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79章 这个算是小马屁，但是拍得不动声色
　　风平浪静了几天。
　　这期间，舒梅给工作室招了一个打杂的小文员--周菲菲，她非名校中文专业。今年二十二岁，六月份刚毕业，上一家公司也是做自媒体的，她自学了剪辑，在舒梅这只菜鸟看来，水平还挺不错。
　　她个子不高，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五官也算耐看，神情看着很机灵。
　　舒梅问她为什么从上一家公司出来？她回答得简略，“老板太抠。”
　　舒梅来了兴趣，“怎么个抠法？”
　　“每天加班，但是不给加班费，中餐本来是12块钱的标准，硬给减到10块。还拖欠过一个月的工资。”周菲菲冲着舒梅羞涩一笑，“其实都不是重点，主要是我觉得他做的内容太过同质化，市场竞争激烈，前途不太美妙。”
　　舒梅来了兴趣，“你跑来我这里，是觉得我做的内容有前途？”
　　周菲菲使劲点头，“你这个听青年说，立意很高，我很多同学在看，一期都没有让我们失望。我还有同学向你们申请，想讲职场菜鸟的经历，收了一封客气的回复，说是要排期，会尽快联系。我觉得你们很尊重年轻人，看到你们这边招人，飞快地奔过来。”
　　这个算是小马屁，但是拍得不动声色。
　　舒梅莞尔，当即拍板，“行，就你了。明天来上班吧。”
　　……
　　有了周菲菲，上官被派去小方的流浪犬基地帮忙，他采编能力差一点，舒梅让段青亦跟去指导。
　　段青亦女汉子一枚，家里养了一条小金毛，对狗也是喜欢的紧。之前听了好多流浪犬救助基地的事情，一直也想过去。
　　有机会当然要去，她乐哉哉地收拾好东西，跟着上官出门去了。
　　于是，工作室里只剩下舒梅和周菲菲两个人。
　　下午要过来一位网络作家，谈他的网文创作经历。舒梅对这一块比较感兴趣，准备了一些问题来问。
　　周菲菲听说那人的网名，惊得瞪大了眼睛，“舒姐，那位可是大神啊，您是怎么约到他的？”
　　“他自己来报名的呀。”
　　“不可能吧，大神多忙啊，他码字都是钱，敲键盘跟印钞票是一个概念，哪有可能出来做视频。”
　　周菲菲不大相信，“会不会是假的？”
　　舒梅从手机上找出大神的照片，“有照片，假不假的对一对就知道了。”
　　周菲菲认真地看，“行，您把照片发给我，一会儿我好好比对一下。”
　　……
　　大神微胖，五官还不错，戴一副黑框眼镜。他表现很谦逊，进门居然给舒梅鞠了一躬。
　　周菲菲站在后头，偷偷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做比对。
　　好像是真的。
　　开始录了，大神是只话唠，从他的童年讲起，扒拉扒拉讲了十几分钟。舒梅微笑，心道这些都要剪掉。好不容易听他讲网文创作，他说他刚开始写网文，是因为从小的一个文学梦想，当时就是想写，热情上来的时候，可以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地坐上一整天，文思泉涌，最多一天写过三万多字。后来就不行了，可以用痛苦不堪来形容。首先是连续熬夜，把身体给整垮了，在写第三部 长篇的时候，他因为心脏出问题，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哭了好几天。 
　　“我一个大男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那叫一个怂啊。”
　　大神说得声泪俱下，果真哭起来。


第280章 你这个裘千丈又出来混江湖
　　舒梅看得傻眼，不过她忍住，示意周菲菲给他递纸巾。
　　稳定情绪之后，大神继续讲，“你不知道啊，一部要写几百万字的文章要花多少心血。有些读者讲，看到后面忘了前面在讲什么？这就对了，你们忘记，我也会忘记。我在房间里拉了好几排的线，挂了很多夹子，夹子上夹着便签纸，写了之前的一些要点，还有临时想到的一些点，方便随时查找取用。”
　　舒梅忍不住了，提问，“你不能记在电脑上吗？现在都有检索功能，查一下即可。”
　　大神唉声叹气，“记忆补缺嘛，电脑上有，夹子上也有，总之是呕心沥血。”
　　舒梅无语了，只能继续听他唠。
　　周菲菲比较直，“您的付出是有回报的，我看过报道，您一年赚的钱，我们一辈子都赚不到。”
　　“拿命换的。”
　　呃，周菲菲也无语了。
　　又听他摊了一个多小时的苦经，终于，他长吁一声，“虽然很苦，但是网文带给我的成就感，还有经济收益，是无与伦比的。”
　　舒梅盯了他很久了，这个时候，她突然问一句，“我感觉你的描述像是观察的结果，您不是**大神本尊吧。”
　　大神愕然，“为什么这么讲？”
　　舒梅轻轻一笑，“因为你在讲述文学创作的时候，避实击虚，按理说写了这么多作品的人，怎么会只字不提自己的作品，在我这个文字工作者看来，有点不可思议。在讲个人感受的时候，表演过于浮夸，我觉得大神是有身份的人，平时也很忙，哪有时间来我们这种小自媒体上，宣泄情绪。”
　　终于轮到那人无语，盯着她看一会儿，“你很厉害。”
　　舒梅却蹙起眉，“但是你的长相和大神没什么差别，是双胞胎吗？”
　　……
　　冒牌货叫徐健自，是大神的双胞胎哥哥，前段时间和大神因为一些琐事拌嘴，生气了，跑来演了这么一场。
　　“别这么看着我啊，我讲的都是真的。”看到两个女的怒气腾腾的目光，徐健自吓得脸色都变了，站起身，“录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坐下。”
　　舒梅生起气来，气势特别足，“你耽误我们一下午，这笔账怎么算？”
　　周菲菲也是满脸怒容，“我们的视频都有排期的，下面要断更了，你要赔。”
　　“这怎么赔？要不我把我弟叫过来，让他给你们录一场。”徐健自缓过神来，连忙拿出手机，“我将功补过。”
　　“不用。”
　　舒梅很淡定，“你重录，就讲你作为大神双胞胎哥哥的感受。”
　　这么又搞了两个小时，全部录完，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徐健自嘿嘿地笑，“我请你们吃晚饭。”
　　周菲菲冷冷哼，“气饱了，不用。”
　　这边正说着，周宇寰奔进来，他看到徐健自愣住，“你怎么在这儿？”
　　徐健自一把抓住他，“我来爆我弟的糗事。”
　　“冒名顶替。”舒梅没好气地补充一句。
　　周宇寰一听就懂，乐呵呵地拿手指点他，“你这个裘千丈又出来混江湖，被你弟知道的话，不帮你交房贷，看你怎么办。”
　　徐健自很有骨气，“他敢不交，我告我妈去。”
　　既然是熟人，晚上就勉为其难的一起吃饭了。
　　原来，徐健自是跟着周宇寰那个黑客朋友陈郑东混的，也是黑客联盟“暗夜”的成员之一。
　　“他水平很菜，也就陈郑东愿意带着玩。”周宇寰毫不客气地揭他伤疤。
　　徐健自不服气，“别卸磨杀驴啊，上回舒梅写流浪犬报道的时候，你们拦截变态的行动，我也有参加的好吧。”


第281章 大导演的最新力作，想看吗？
　　舒梅一听就乐了，敢情这位是熟人啊，可能是因为有这道保命符，他才敢过来玩一把吧。
　　当即，舒梅豪气地表态，“晚上我有事，你们去吃吧，挂我的账。”
　　……
　　这几天家里气氛很好，舒梅和陆一默处得相当融洽。电影院有大片上映，陆一默提前买了票，约舒梅一起去看。
　　这是陆一默和死党钱博西聊了一个小时之后的感悟。
　　追女朋友怎么可以没有电影爆米花和可乐呢？他想到就做，先是往舒梅微信上发电影预告，然后像是不在意，“大导演的最新力作，想看吗？”
　　舒梅没有多想，“哪天？”
　　陆一默看了看自己的值班日期，报了几个可以的日期。舒梅从中挑了一个日子，就是今天。
　　先去吃西餐，就在电影院的楼上。光线很暗，很适合两个人窃窃私语。
　　今天舒梅有话题呀，一边吃，一边把徐健自的冒牌货行径讲了一遍，最后配一个感想，“我以前觉得周宇寰话唠够可以了，没想到来的这位更甚，一下午讲了两场，还一脸的意犹未尽，绝对的人才。”
　　陆一默听得有趣，“他是黑客？”
　　“你表外甥说他水平很菜。”
　　陆一默不在意，“宇寰的逼格很高，在他眼里，只有睡他上铺的兄弟水平尚可，其余都很菜。”
　　“是吗？”
　　舒梅眨眨眼，心道周宇寰对赵岩也是赞誉有嘉，说明赵岩是真有水平了？
　　陆一默也想到了赵岩，淡悠悠地瞥她一眼，“宇寰的那个老板，是我初中奥数班的同学，每次考试都缺我几分。”
　　舒梅诧异地扬起头，“你之前怎么不说？”
　　陆一默傲骄，“需要说吗？”
　　舒梅无语，心道你牛逼。
　　吃完牛排，二人一起去电影院。舒梅很久没来这种场合，看到前后左右全都是大学生模样的小情侣，脸上莫名地掠起些姨母笑。
　　陆一默看她有趣，低下头问，“你笑什么？”
　　舒梅眨眨眼，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表示，“这里气氛很好。”
　　陆一默又是一记摸头杀，然后牵住她的手，淡定地往取票点走。舒梅用另一只手整理头发，一边抱怨地嘟囔，“头发都给你弄乱了。”
　　陆一默昂着头，唇角悄悄地勾起笑意。
　　取完票，他问，“要爆米花吗？”
　　舒梅被周围的气氛带动，情绪非常好，“要，还有可乐。”
　　这种时候，陆一默才不会扫兴不让她喝可乐，低下头，他叮嘱她，“那边队排得长，你在这边等我。”
　　“嗯嗯。”
　　舒梅笑眯眯地看他走过去，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就跟检阅似的，好些小姑娘向他投去惊艳的目光。他倒是淡定，目不斜视地排到队伍里。
　　乐哉哉地看他一会儿，舒梅踱去边上，悠然自得地看起了海报。
　　有人朝她走过来，她没有在意。
　　而那人也是犹豫，站在边上半晌没说话。
　　舒梅一边看，一边往边上挪步子，感觉要碰到人，她下意识地扬起头，然后就是尴尬。
　　“姐。”
　　那人叫得也是尴尬。
　　舒梅抿一抿唇，微笑着说，“叫我舒梅。”
　　那人是舒天，最近他疗养院、医院两头跑，整个人比较疲累。这会儿刚从医院出来，微信群里有朋友喊看电影，他看距离比较近，就过来了。
　　而陆一默选的电影院，就是离医院比较近的这家。
　　于是，同父异母的两姐弟碰面了。


第282章 确实凉了，还是凉在同父异母的姐姐这儿
　　舒天其实早就看到舒梅，还有边上的陆一默。看他俩旁若无人的亲昵，必须是一对啊。
　　舒天很是茫然，因为他认识陆一默。
　　当初舒卉死皮赖脸缠着陆医生的时候，偷拍过不少照片，拿回家和他炫耀过一阵。而且，在舒晋茂出院的时候，他还偶遇过一回，就算他是男人，也有惊鸿一瞥的感觉。
　　去到美国之后，舒卉还是念念不忘，老是和他唉声叹气，说等她回国怕是黄花菜也凉了。
　　确实凉了，还是凉在同父异母的姐姐这儿。
　　舒天心思复杂，脸色倒是正常，“这么巧，过来看电影。”
　　舒梅只是微笑，“确实巧。”
　　感觉没话讲，舒天只好找个话题，“你这几天没去看爸爸，他挺郁闷的。”
　　舒梅还是笑，“他一个工作狂，有案卷看就行了，哪会郁闷。”
　　舒天想想也对，“确实，他那个病房都快成办公室了，吴韩均被他指挥得团团转。我去了两回，被他差使办了一回事情。忙半天，他还不满意，说我不如你。”
　　舒梅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眉眼深了一些。不过她是个实话实说的性子，坦然地看着舒天，“他一直想让我做律师，但是我拒绝了。”
　　舒天怔一怔，回头想想，觉得自己可能话语说得太随意，引起误会了。没办法圆场，声音有点局促，“他和我推荐你的自媒体，我每一期都看了，做得很好，我是你的粉丝。”
　　舒梅眉眼亮一亮，客气地说，“多谢捧场。”
　　一般话语说到这里，就该说再见了。
　　但是陆一默过来了，他捧了一个大桶的爆米花，拎了两杯可乐，姿态淡定地站到边上。
　　形势摆着，舒梅只能给他们做介绍，“陆一默。舒天。”
　　她不说人物关系，但是那两只却是相视一笑，互相点点头。
　　“你好。”
　　“你好。”
　　舒梅不想寒暄了，从陆一默手上拿过爆米花，又朝舒天笑笑，“电影快开场了，我们先进去了。”
　　“好啊。”
　　舒天看他们从身边过去，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追一步，“我后天要回美国了，明天能不能请你吃顿饭。”
　　看舒梅略显诧异的眼神，他补充一句，“我有事情和你讲。”
　　舒梅默了一瞬，“行吧。”
　　舒天明显松一口气，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我加你微信。”
　　舒梅无奈，只能也摸出手机。
　　……
　　因为舒天的这个小插曲，舒梅在电影开场的前二十分钟，注意力不太集中。陆一默侧过头，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你觉得男主角最后会不会死？”
　　舒梅下意识地答，“不会。”
　　“是吗？我觉得会。”
　　这部片才放了两天，剧情还没有大肆张扬，所以两人都是猜。也正是有了这个彩蛋，舒梅打起精神，认真地看起来。
　　最后是个开放性的结局，男主角像是死了，又像是没死。所以两人谁都没赢，也都没输。
　　出去的时候，舒梅抱着半桶没有吃完的爆米花，情绪还很高，“这部片子可以啊，结局虽然不太明朗，但是有想象空间，又能让人回味，算值回票价了。”
　　陆一默笑着看她，“下旬有一部周润发演的港片，要不要看？”
　　舒梅感觉不错，于是点头，“可以，你安排上。”
　　“好。”
　　陆一默一边应下，一边揽住她的腰，从他的视线看去，那些频频侧目的路人，是羡慕他有这么好的女朋友。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挺高兴，老丈人马上就知道他的存在了。PS：今天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83章 但是世事变幻不定
　　舒天很有分寸，当天晚上没有打扰舒梅。第二天早上，他选了九点这个时间，发微信问她在哪个方向，方便他就近订餐厅。
　　舒梅觉得这个弟弟做事有点章法，便很干脆地发了云栖苑的地址，“十一点半，缘聚楼，我请你。”
　　只几秒，那头便回过来两个字，“好的。”
　　上午，上官昆纬和段青亦都在工作室，舒梅去的时候，他们正在看昨天的视频素材，被徐健自这个活宝逗得哈哈大笑。
　　周菲菲在边上添油加醋，段青亦直呼可惜，说哪天要周宇寰把他叫过来，让她顶礼膜拜一下。
　　看到舒梅进来，三个人都把目光转过去。
　　上官首先汇报工作，“舒姐，昨天我们拍了一些素材，大概地剪了一下，你帮着看一下行不行。”
　　舒梅点头应下，“好啊，你传给我。”
　　她往办公室走去，段青亦的注意力也调到这一块，积极地跟着，“我有些想法，咱们讨论一下。”
　　……
　　这一讨论就是一个多钟头。
　　段青亦还是挺有想法的，她从舒梅当初的十七条狗的故事入手，建议和救助站合作，“他们做具体的救助的视频，我们根据素材提练升级，给有故事的狗做专题，相当于狗的深度调查。”
　　舒梅微蹙起眉，“你这个想法挺好的，但是要投入不少人力。”
　　段青亦直起腰，很认真地说，“我和上官都有兴趣，素材可以从小方他们的拍摄中剪，另外我们根据需要，再过去拍一些。这个是精品，不需要每周都放，甚至一个月做一期都可以。到时候我们和小方两边都可以放，收益分成。”
　　舒梅沉默片刻，“做一期出来看看再说。”
　　段青亦重重点头，“可以，第一期的目标已经有了。”
　　然后她详细地讲，“救助站刚刚救助了一条拉布拉多犬，它才一岁多，被主人遗弃在街头，后来被一家无良宠物店带走，养在店里给生病的狗狗抽血。它身上到处都是血孔，被人拍了照片发到宠物群，结果引起公愤。宠物店老板连夜转让店面，跑路了。新接手的老板把这条狗给了小方，现在在救助站治病。”
　　舒梅看过很多流浪犬的不幸遭遇，听到这一个还是忍不住摇头，“说来说去还是人的问题，不过这条拉布拉多运气还算不错，从此狗生幸福了。”
　　段青亦颇有同感，“是的，总算结局很好。”
　　说到这里，舒梅又想到了实验比格犬，寻思着什么时候和小方聊聊这个话题，是不是有针对性地也做一些救助。
　　……
　　然后就一直都是忙，不过舒梅有记得打电话去缘聚楼订一个小包厢，并且把包厢号发给舒天。
　　十一点半，她准时过去。
　　舒天已经到了，见面的一瞬，舒梅莫名又有些尴尬。
　　她其实早就接受了舒晋茂另娶，并且给她生了一对同父异母弟妹的事实。但是之前她觉得自己和舒晋茂不会有来往，所以那对弟妹与她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世事变幻不定，先是她因为离婚躲来了H城，然后收了舒晋茂两套房产。拿人的手短，便走得近了。现在一拖二带的，和舒天也有了共坐一室的机会。


第284章 算是病急乱投医吧
　　舒天其实也尴尬。
　　他今年二十二岁，前面二十一年，他的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都好像不存在一样，现在突然走到了前台。爸爸谈到她的时候，欣赏之情溢于言表，而且明确地说他和舒卉比她不如……远矣。
　　舒天的性格算是随和，他知道自己能力达不到爸爸的要求，所以听了并无特别的感想。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不多舒梅一个。至于妈妈担心的财产分配问题，他在美国呆得久，价值观里有自力更生的部分，觉得爸爸负担了他和舒卉的庞大的教育费用，后面的生活要靠自己去打拼。
　　他知道妈妈的娘家是个拖累，却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事端，把原本至少表面上看来和谐稳定的家庭，搞得一团糟。
　　而且，他有感觉到爸爸在犹豫。
　　而妈妈整天以泪洗面，精神面临崩溃的地步。
　　昨天晚上看到舒梅，他本来不想上去打招呼的，也不知道怎么想了想，算是病急乱投医吧，他上去说要找她谈谈。
　　……
　　“你很准时啊。”舒天先打招呼。
　　舒梅笑眯眯地坐下，“我的工作室就在隔壁。”
　　舒天跟着坐下，笑容也是满满，“我以为你住在这个小区。”
　　“我确实住在这个小区。”
　　“那倒是方便。”
　　“是啊，我这人很懒。”舒梅随便答，一边拿了菜单来看，“你吃辣吗？这里的烤羊腿不错。”
　　舒天立刻点头，“我什么都吃，你随便点。”
　　舒梅侧过头看他一眼，“那就微辣吧。”
　　她把服务员叫进来，这样那样的点了些菜，还叫了两杯上好的龙井茶。安静下来，舒梅像是松一口气，然后淡然地抬起头，“你想找我说什么事？”
　　她有心理准备，就目前的形势看，必然是讲赵琬。
　　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我妈最近状况很不好，她患得患失，总觉得爸爸要和她提离婚，精神非常压抑。”
　　舒天看着她，眉头皱得紧，“我知道和你讲这些是为难你，但是我也是没办法，我美国那边的论文已经到最后关头，明天必须要走了。但是这边的情况也实在是闹心，我想请你和爸爸谈谈。”
　　“谈什么？”舒梅的声音有点玩味，“让他不要提离婚？这是舒晋茂的私事，我怎么可能和他谈这个。”
　　舒天感到难堪，幸好服务员送茶进来，给了他缓和情绪的时间。
　　再抬起头，他低声开口，“离婚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能不能等两年，我明年毕业，想在美国找公司实习一年，之后就会回国。那时候我可以照顾妈妈，就算离婚也没关系。”
　　舒梅静默了一会儿，“你妈不是无知妇孺，当年也是名校法律专业的毕业生，为什么你会觉得她需要你们的照顾？”
　　舒天愣一愣，他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在他记事开始，妈妈一直都是围着一家四口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她准备，虽说家里有保姆，很多家务事不用她亲自动手，但她对于爸爸的依赖是全方位的。
　　作为儿子，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如果爸爸靠不住了，就得由他顶上。
　　“我妈是全职太太，这些年没有上过班。”他说。
　　舒梅发现这里有一个认知的问题，“全职太太和社会不接触吗？没了舒晋茂她活不下去了？”


第285章 打算和她提预离婚
　　舒天又是难堪，“我妈精神上很依赖爸爸，她说自己是菟丝花，要攀在爸爸这棵大树上才活得下去。”
　　舒梅听得啧啧，赵琬看着也是时髦，怎么思想这么老套？难怪在舒晋茂面前这么能忍。
　　嘬一口茶，她淡淡道，“大树倒了，你这棵小树准备接上。但万一你扛不住，比如她娘家人再搞什么奇怪的事情。又或者你将来结婚了，你妻子不愿意和婆婆走得这么近，你又如何？她又如何？”
　　舒天听得眉头直皱。
　　舒梅轻轻地笑一声，“你有孝心、有责任心是好的，但是你妈首先是她自己，其次是舒晋茂，再后面才轮到你。”
　　看舒天又是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舒梅继续说，“你妈才四十几岁，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这些年在舒晋茂的身边，她负责处理日常事务，生活能力也是很强的。讲真我不相信她离开舒晋茂会活不下去，当然刚开始一来不习惯，后来感情上受不了，情绪崩溃什么的都会有，但是总能熬过去。你实在觉得不行，就把她带到美国去，换个环境也许她就好了。”
　　舒天若有所思地看她，“你离婚的时候，也是这样？”
　　舒梅拧起眉，认真地想一想，“我主要是有一场车祸，身体受了很大的损伤，所以有一个较长的恢复期。”
　　舒天看她，“就住在这个小区？”
　　“嗯。”
　　舒梅垂下眸，淡淡地笑，“遇到事情你别觉得天要塌下来，扛一扛，总归能过去。不过舒晋茂也不一定会提离婚，你妈和他有二十几年的情分，现在不过就是折损了一些，等他身体好了，继续醉心于工作，或许就忘记离婚这个茬了。我觉得你妈老实在疗养院呆着，别去招他的眼，会比较安全。”
　　这个绝对是肺腑之言，但其实她觉得舒晋茂提离婚的可能性很大。
　　舒天也是这个感觉，他和舒晋茂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虽然见面的时间不多，但性情脾味还是知道的，这回妈妈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他也确实是个聪明的，舒梅的这些话提醒了他。
　　脑子里转一转，他理出些思路。
　　他打算和老妈好好谈一谈，让她去美国住一段时间。一来避开娘家人的纠缠；二来就如舒梅所言，躲一躲老爸，可能还安全些；三来么，让她好好想想，是不是离开老爸，就真的活不下来。
　　想通了这些，舒天的情绪明显缓和了，后面的这顿饭就吃得很愉快。
　　他看过全部的“听青年说”，挑一些感兴趣的话题，和舒梅探讨一番。两人聊得还挺好。
　　……
　　送走了舒天，舒梅大大地松一口气。回去工作室，她继续埋头苦干。快下班的时候，她接到舒晋茂的电话。
　　“你和舒天说什么了？”
　　舒梅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眨一眨眼，“瞎聊呗。”
　　舒晋茂哼一声，“舒天说要带赵琬去美国。”
　　舒梅莞尔，这个弟弟可以啊，懂得融会贯通，一出手就杀了舒晋茂一个措手不及。
　　“你打算和赵琬提离婚吗？”她问。
　　“打算和她提预离婚。”
　　舒晋茂的这个表达也是新鲜，舒梅一时没听懂，迟疑着问，“几个意思？”
　　舒晋茂淡定，“你不是让我陪她度过难关嘛，那现在就不离婚，但是跟她约个离婚的日子。”


第286章 是不是应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舒梅听得汗颜，感情还是给她面子。
　　“那现在还提吗？”
　　“现在不提。”
　　舒晋茂决心已下，他早就想离婚了，这些年，赵琬对他的依赖愈发严重，已经让他感到厌烦了。现在，赵琬娘家人的无耻面目，加上他被赵佑运捅一刀的事实，给了他提离婚的理由。
　　“舒天想带她去美国，那就去吧。也不用预离婚了，等她回来直接离婚。”
　　舒梅无语，“行吧，你的人生你自己负责。”
　　舒晋茂冷哼一声，“又忘了？我养老院的费用要你负责的。”
　　舒梅噗嗤笑出声，“嗯，这个我会负责。”
　　舒晋茂满意了，与她转个话题，“刚才秦媛媛给我打电话，说她那个闺蜜死心了。”
　　“啥死心了？”
　　“赵岩呀，他不是一直觊觎你嘛。但是最近他放话回去，说他不打算追你了。原因是你男朋友很厉害，他自觉比不过，所以放弃了。”舒晋茂的声音颇多玩味，“你居然找了个能让赵岩认输的男人？我和秦媛媛很是欣喜啊。说吧，是谁。”
　　舒梅发现舒天的嘴挺紧的，居然没有透露风声。
　　事实是舒天以为舒晋茂知道陆一默，另外就是他的心思放在赵琬那儿，没想到讲这个。
　　“啥男朋友，没有。”舒梅答得爽快。
　　舒晋茂噎住，隔了好一会儿才说，“秦媛媛说你是厮混的打算，你真不打算结婚了？”
　　舒梅突然就觉得烦，“没别的事我挂了。”
　　舒晋茂连忙“哎”一声，义正言辞，“舒天回去美国，明天你要来看我。”
　　“你还不出院？”
　　“快了，你再来看我个一两次，我就出院了。”
　　舒梅听懂了，差不多就是大后天出院，“行，我明天找时间去看你。”
　　……
　　电话挂断，舒梅陷入了沉思，她真不打算结婚吗？想到这里，心头的紧张感又起来了，一个没忍住，她给陆一默打电话，声音响了很久，那头都没有接。
　　舒梅知道他很忙，要做手术，要巡房，要和病人打交道。不接电话不代表他在勾搭小护士。
　　但她胸口就是发闷，整个人都很难受。
　　低下头，她把脑袋靠到办公桌上，呼气吸气了好一会儿。
　　好不容易缓和了呼吸，手机铃响了。她拿起来看，果然是陆一默，声音很温柔，“你找我？”
　　舒梅的声音微有疲惫，“晚上一起吃饭吗？”
　　陆一默略有迟疑，不过他态度很好，“我这边有个会诊，七点钟才能结束，你先吃点小零食，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舒梅沉吟，良久才答，“好，我去买点菜，做好了等你。”
　　陆一默觉得舒梅有点不同寻常，按理说他应该感到高兴，但第一反应却是她好像有心事？但他首先还是愉快地应下来，“好啊，我会尽快回来。”
　　电话挂断，舒梅微微地叹一口气。
　　因为庄文泽出轨造成的心理上的应激反应还是在，这算病吧。有病得治，是不是应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
　　七点半，陆一默准时回到家里。
　　舒梅在烧最后一个菜，听到开门声，她探头出来，“我今天在网上学了日本豆腐的做法，酸甜口的，你一会儿要夸赞好吃哦。”
　　陆一默看她神采奕奕，稍稍松一口气。
　　“好啊。”他毫无压力地答。
　　--
　　作者有话说：
　　舒天走了，陆医生啥时候才能去老丈人那儿露脸？PS：今天的四千字到了，亲们明天见！


第287章 我不介意多吃点亏
　　舒梅的做菜手艺只能说是一般，陆一默吃得专心，眉眼温柔，“水平有进步了。”
　　舒梅不满意，“只是进步？没有登峰造极？”
　　陆一默好笑地看她，言语非常配合，“确实已经登峰造极了。”
　　“不诚恳。”
　　舒梅哼一声，挺直腰板，又拿起筷子，颇具仪式感地夹一块日本豆腐，放进嘴里慢慢品尝，“老了点，不过还不错。只比登峰造极差一个刨花。”
　　陆一默笑微微，“你心情很好。”
　　他用的是陈述句。
　　舒梅却皱起眉，若有所思地看他，“一般般。”
　　陆一默也夹一块日本豆腐，慢吞吞地吃，“和舒天聊得怎么样？”
　　“他很聪明。”
　　舒梅首先下个定义，然后无语地耸耸肩，“不过没用，舒晋茂已经下决心和赵琬离婚，回天无术了。”
　　“已经提了？”
　　“没来得及，舒天要带赵琬去美国。”
　　舒梅把他的“预离婚”打算讲了讲，“现在这样么，他打算等赵琬回来直接提离婚。”
　　陆一默抬起头看她，“你什么想法？”
　　舒梅摇头，“我没想法，他这么坚决，说明他早就想离婚了。之前还假惺惺地和我讲什么情分，说等到晚年，如果他生病，赵琬会把他照顾得好好的。我还信了，现在他逮到机会，撒开丫子就想溜。”
　　陆一默不能说老丈人坏话，只能笑笑不语。
　　舒梅却抬起头，狐疑地看他，“是不是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嘴上说着情分，其实心里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陆一默揉一揉眉，头痛地说，“你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舒梅撇撇嘴，轻淡地说，“都是一丘之貉。”
　　陆一默感觉自己吃到误伤，但是他没办法就这个话题展开讨论。论情分，他和安若晴青梅竹马二十几年，不比舒晋茂和赵琬年份短。
　　说到底还是喜欢得不够。
　　想一想，他抬起眸，声音轻缓，目光深邃又动人，“我不会，现在的我只怕你有你爸的基因，不跟我讲情分，随时准备撒开丫子开溜。”
　　舒梅噎住，这货倒打一耙的本事很大呀。
　　刚想说什么，陆一默幽幽地看着她，“爱得多的那个人总是吃亏，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不开溜，我不介意多吃点亏。”
　　舒梅的脑子里像是炸了一把烟花，热烈，又带了绚烂的光彩。她神情有点呆，不知道下面该是个什么反应。
　　陆一默莞尔，慢吞吞地给她舀一碗汤，摆到她面前，“你今天做得最好的是这道菜，登峰造极，多喝点。”
　　舒梅的脸上浮起了红晕，低下头，闷声不响地喝。
　　陆一默眉目温润，一边吃，一边悠哉地看她。
　　食不语，餐厅里起码安静了五分钟。舒梅终于抬起头，声音很轻，“我对男人没有信心。”
　　陆一默镇定，“你可以考察我。”
　　舒梅意味不明地看他一会儿，“你别后悔。”
　　……
　　那天晚上，舒梅格外地主动，卧室里的气氛被她搞得异常热烈，陆一默半惊半喜，激动地配合她。
　　结束时，已经夜半时分。
　　舒梅累得很，八爪鱼一样地抱着他的腰，不肯松手。陆一默好笑地抱起她，就这么去了卫浴室。
　　洗干净出来，舒梅已经和周公握了半只手。勉强睁开眼，看一眼陆一默，声音很含糊，“我说过的，你别后悔。”


第288章 她说她没有男朋友
　　舒梅决定给陆一默机会，尝试以真正男女朋友的身份交往。
　　不过她不说，只是心里这么想。
　　她反复说让他不要后悔，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去查他的岗。当然她也知道，那样会比较难看。
　　所以第二天上午，她在网上找了一家心理诊所，并且作了预约。
　　工作安排好，舒梅便出发了。
　　诊所离省二医院很近，她先去看望舒晋茂。
　　有段时间没见，舒律师精神已经大好，从床上起来上厕所，也是健步如飞的姿态。
　　“明天出院？”舒梅问。
　　“没意外是明天。”舒晋茂手里还拿着案卷，铅笔在上面勾勾画画，然后抬起头，“我接了一个案子，后天要去B市。”
　　舒梅点头，“赵琬那边什么情况？”
　　舒晋茂耸耸肩，“舒天在疗养院，据他说赵琬已经同意去美国了，需要做些准备，说是后天一起去美国。”
　　“她有签证？”
　　“有，前段时间她想去美国看儿女，已经办好签证了，可以一年内多次往返中美。”
　　舒梅点点头，“你是不是开始计算你们俩的分居时间，万一她不肯离婚，可以拿来做实证。”
　　舒晋茂眯起眼，“你很了解我嘛。”
　　舒梅哼一声，“秦媛媛女士说你薄情寡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舒晋茂无语，“她怎么这么教你，明明是她和我提的离婚，薄情寡意这四个字留给她才对。”
　　舒梅想一想，点头，“你们俩差不多。”
　　一个扔下女儿去了美国，一个把女儿送去寄宿，都不是好东西。
　　她这么讲，舒晋茂确实无言以对，叹一声，“总归我们俩亏欠你，以后财产多分你一点。”
　　舒梅连忙摆手，“你三个小孩呢，别厚此薄彼，我平均拿一份就够了。”
　　舒晋茂刚想说什么，外头有人敲门。舒梅也回过头，看到好几个医生进来，走在最后的那位玉树临风的男医生，竟然是陆一默？
　　单就颜值外观来讲，他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舒梅朝他轻轻眨眼，意思你来干嘛？
　　陆一默很淡定，朝中间的年长医生看一眼，意思我是来巡房的。
　　那样舒梅就不说话了，转过头看中间的医生讲话。
　　舒晋茂帮省二医院代理过案子，和这里的领导都熟，偶尔他也会帮朋友或亲戚牵线搭桥，几个专家医生也都认识。
　　这次打头的是孙教授，他个子不高，戴金丝边的眼镜，态度很温和。他不是主治舒晋茂的，不过上回舒晋茂肺部的手术他有参与，两人算是熟人。
　　“前段时间我去下面授课，昨天刚回来，听说你在这里住院，就过来看看。”他笑眯眯地说，“刚才了解了一下，你恢复得很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舒晋茂笑着答，“孙教授客气了。”
　　“我过来巡房，一带二便。”孙教授一边说，一边朝舒梅的方向看，“这位是你的女儿吧，五官和你有点像，是大美女啊。”
　　舒晋茂哈哈笑，“您又客气了。”
　　孙教授像是无意，“结婚了没？没有的话，我们医院有几个钻石王老五的，我可以介绍。”
　　舒梅听得发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舒晋茂含笑看她，声音里带着揶揄，“她说她没有男朋友。”
　　陆一默的眸子明显地深一格，意味深长地看着舒梅。而孙教授已经转过头，乐哉哉地做起了介绍，“他叫陆一默，你别看他年轻，是我们这里脑外科的专家。你们要不要互相加个微信，空了可以聊一聊。”


第289章 你要不要和他交往一下？
　　这个提议连舒晋茂都有点呆，不过他反应很快，目光落到陆一默的脸上。
　　对方很镇定，颜值是绝对的在线，身材也是高大，加上脑外科专家的头衔，舒晋茂愈看愈觉得赏心悦目。
　　“陆医生不错啊。”他说。
　　然后转过头，看到舒梅一脸的尴尬，脸上甚至浮起了红晕。
　　舒晋茂和女儿见面的次数不算太多，平时看到的都是她沉着淡定的表情，还是头一回看她好像方寸大乱的样子。
　　觉得有趣，他又往前推一把，“爸爸很满意陆医生，你要不要和他交往一下？”
　　这点时间，舒梅已经平复心情，眉眼淡定了，扬起眸看一眼陆一默，“也要陆医生愿意。”
　　陆一默一个磕蹦都不打，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走去舒梅边上，声音里含着笑，“加一下微信吧。”
　　舒梅除了无语还是无语，闷闷地摸出手机，调出微信码，“你扫吧。”
　　陆一默装模作样地操作了一番，然后温柔地看她，“很高兴认识你，舒小姐。”
　　……
　　医生们都很忙，又寒暄了几句，很快就撤退了。
　　舒梅不愿意面对舒晋茂揶揄的表情，也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明天来吗？”
　　“不来。”舒梅斜着瞥他一眼，“你现在的状态都可以出去打老虎了，没啥好看的。”
　　舒晋茂挑起眉，傲骄地说，“你这话说对了，我就是要去B市打老虎。等着，我这回要搞个大新闻。”
　　舒梅疑惑，“怎么呢？”
　　舒晋茂昂起头，“现在不能说，不过是个有资格上头条的大案子。”
　　“那你要争取赢啊，输了挂上头条就是晚节不保。”
　　“我是非诉律师，办的案子没有绝对输赢的，只是为代理人争取更大利益而已。放心，你老爸纵横江湖几十年，心里有数的。”
　　舒晋茂信心满满，然又横她一眼，“你能不能搞个‘听中年说’，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能讲的东西太多了。”
　　舒梅还真是想了想，“受众太少，网上年轻人居多，他们不喜欢看老人家指点江山。”
　　舒晋茂捂一捂胸，“我怎么有万箭穿心的感觉。”
　　舒梅莞尔一笑，“多保重吧，我走了。”
　　……
　　十月金秋，天高云淡。
　　温度和九月份的秋老虎相比，已经降下来很多。舒梅穿的还是牛仔裤上衣的搭配，不过都增加了厚度。
　　步姿还是轻松，从医院的大门出来。
　　手机响了，拿出来看，果然是陆一默。他的声音和以往差不多，低沉又温和，隐隐还含着笑意，“我在三楼的窗户口，看到你走出去。”
　　舒梅本来想质问他，孙教授是不是他弄过来的？但是他的那句话让她有画面感，心思微动，突然就不想和他计较了。
　　“今天几点回家？”她问。
　　陆一默有点意外，以前舒梅是不查他的岗的，都是他打电话问她的行踪，或者自己主动给她报备。
　　“今天我要值班，晚上不回来。”
　　舒梅默算了日子，觉得差不多是该轮到了，于是淡淡地“嗯”一声，“知道了。”
　　“你回去吗？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不了，我还要办点事情，你自己忙吧。”
　　说话间，舒梅已经拐过了一个路口，前面有条仿古建筑的小巷子，她找的心理诊所就在那里。


第290章 我有双重应激性心理障碍
　　舒梅因为是提前预约的，进去报了名字，甜美的护士小姐就把她领去了左边最靠里的一个房间。
　　医生叫刘晏，年纪也就三十岁左右，长得偏中性，笑起来很好看。
　　舒梅刚进去的时候，他正低头看书，听到声音抬起头，目光很平和，“是舒小姐？”
　　“是的，刘医生您好。”
　　舒梅仔细看他，网上对他的评价很好，但是因为做心理咨询要讲自己的隐私，舒梅还是有些犹豫。
　　刘晏的唇角掠起一丝温柔的意味，“我这里是计钟收费，舒小姐有什么心理上的困惑，要开诚布公地讲出来，否则我没有办法给出正确的建议。那样，您不仅损失金钱，还损失时间。”
　　他又补充一句，“保密是心理咨询师都应遵守的最基本的工作原则，您放心，您在我这里讲的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泄露出去。”
　　这个舒梅当然是懂的，看他一会儿，她缓缓开口，“我有双重应激性心理障碍。”
　　“双重？”
　　“是的。”
　　舒梅扬起头，慢吞吞地讲了自己的故事。
　　刘晏听得专注，对于车祸的细节问得比较多，有很多舒梅都忘记了，在他的提醒下，她努力地回忆，一点一滴地拼凑当时的情景。讲到那辆车朝她倾倒过来的时候，她仿佛身临其境，全身都在颤抖。
　　“所以这是意外，对方负全责。”刘晏下了结论。
　　舒梅发现他的关注点，与她想象的不一样，不过她点头，“是的，对方全责。”
　　刘晏看她，问，“你生气吗？”
　　“生气什么？”
　　“对方司机撞的你，你不应该生气吗？”
　　舒梅皱起眉，车祸发生了这么久，但是她完全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迟疑了片刻，“天雨路滑，司机也不是故意的。”
　　“他超载。”
　　“对，但是……”舒梅又是迟疑，“他受伤也很严重，大脑留了严重的后遗症。”
　　说到这句，她脑回路突地拐一拐，当时陆一默也在那个医院，司机的脑外伤这么严重，是不是他救治的？同一个急诊室，他是不是见过她？
　　脑子有点跑马，再回过神，她发现刘晏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不生司机的气，是因为你一直在生你出轨丈夫的气。”
　　“对。”舒梅爽快地应下。
　　当时的情况，她脑子里只有庄文泽出轨背叛这一件事情，根本也想不到别的人或事。
　　刘晏看一眼桌上的时钟，微微一笑，“你是做文字工作的吧，语言组织精密，描述能力很强，丝丝入扣，我听得很过瘾。不过今天的时间到了，你出去的时候和护士小姐约下一个时钟吧。”
　　舒梅无语看他，心道你听故事赚钱，做医生会不会太爽啊。
　　不过她讲了这么一通，心情确实舒畅了些。
　　就当是和牧师告解吧。
　　舒梅朝他点点头，“好的，刘医生，我出去了。”
　　刘晏姿态沉定，静静地看她离去。等到脚步声消失，他的表情立刻生动，兴致勃勃地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博西，你上回和我讲的，一默的新女朋友叫舒梅？是S市大名鼎鼎的舒淡墨。”
　　那头是懒洋洋的声音，“对啊，S市的圈子里已经传开了。你怎么想到问这个？”
　　刘晏意味不明地笑一声，“没事，随便问问。”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的两只死党要上线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91章 较劲？是撕逼吧
　　隔了十几分钟，刘晏给负责接待的护士打电话，“舒小姐约好下一次时间了吗？”
　　“没有，她说她比较忙，不知道下周什么时候有空，要过几天来约。”护士小姐回答。
　　刘晏“哦”一声，停顿片刻，他叮嘱说，“过三天她不来约的话，你打电话给她。”
　　护士小姐愕然，刘医生素来傲娇，都是病人过来约钟，他从没主动约过谁。今天这个说法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不过她也应下来，“好的，我做上记号。”
　　……
　　从心理诊所出来的舒梅，情绪很是放松。
　　她一直没有看心理医生，但是她查过应激性心理障碍的治疗方法，其中包括让患者详细地回忆事件的经过。之前，她尝试过自我治疗，但是没有第三方的客观交流，终究还是不行。
　　刘晏看似东敲西打，但其实他非常专业，询问细致，角度刁钻，讲完之后，情绪有很大程度的释放，当时的一些触发她心灵震颤的场景，显得平常起来。
　　舒梅给刘晏点个赞，确实有水平。
　　回去工作室，难得周宇寰也在，看到舒梅进来，他嚷嚷着，“你去哪儿了？再不来，这边要打起来了。”
　　舒梅吓一跳，“什么情况？”
　　周菲菲可能听到声音，从摄像棚里跑出来，声音很轻，“舒姐，你终于回来了。今天来录视频的女青年没打招呼就提前来了，然后录的过程中，和段姐吵起来了。这会儿虽然还在录，但是火药味很浓。”
　　舒梅拧起眉，“这人聊猫咖，有啥好吵的？”
　　“她没有按之前发给我们的大纲讲。”周菲菲走得近，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地说，“段姐有个青梅竹马，最近回国了，这女的是青梅竹马的前女友，她认为是段姐导致他们分手，上门找茬来的。”
　　“那还录个啥啊，让她走人呗。”
　　“段姐不肯，两人隔着镜头较劲呢。”
　　“较劲？是撕逼吧。”舒梅甚是无语，想一想，她爽快地说，“既然两人都乐意，那就随她们吧。有些话说开了也好，这边拍视频做记录，将来分也好散也好，都是证据。”
　　然后她对着周菲菲挥挥手，“你进去看着，别真的打起来。不过有上官在，段青亦不会吃亏。”
　　周菲菲缩一缩脑袋，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行，我知道了。”
　　她动作极快地走回去。
　　舒梅摇摇头，转过头看周宇寰，“大白天的，你怎么有空过来？”
　　周宇寰瞬间变了脸色，哀叹着说，“我被泼妇缠上了，出来透透气。”
　　舒梅顿时来了兴致，“你吃饭没？咱们去隔壁叫碗凉面，然后你慢慢跟我讲泼妇的事情。”
　　周宇寰话唠，有人肯听他讲话，求之不得。
　　“行，边吃边聊。”
　　这二只也是心大，完全不担心里头的两只女会撕成啥样？径自出门去了。
　　面馆生意不错，二人在外面等。这当口，舒梅还接了个师兄的电话，话语很严肃，说人贩子的案子已经落实证据，马上就结案了。公安厅这边有一个专门分析犯罪心理的专家，想过来找左莹聊聊，问她能不能帮忙搭一下线。
　　“有什么内情吗？”
　　“有，公安这边查出很多线索，出乎你的意料的。具体过来聊吧，你一定会有兴趣的。”
　　郑云霄说得含糊，但是舒梅确实来了兴趣，她点头应下，“好的。”


第292章 我要按你的模子找女朋友
　　被郑云霄这么一打岔，舒梅脑子想的事情就多了，直到冷面上桌，她还没想起自己是过来听周宇寰诉苦的。
　　“舒梅。”
　　周宇寰瞥着她，声音里带了幽怨。
　　“啊？”
　　舒梅还没反应过来，低下头吃一口面，然后才恍然大悟一般，“你说的泼妇，是不是上回那个让你离她一米远的实习生？”
　　周宇寰意外，“你还记得啊。”
　　舒梅笑得不怀好意，“当然，按小网文里的套路，这种都是不打不相识的冤家，也许会是一家人也不一定。”
　　周宇寰冷哼一声，“长这么丑，我才没兴趣。”
　　舒梅觉得不对，筷子点点他，“不诚恳，上回明明说她长得还可以的，还说之前对她印象还不错的。”
　　周宇寰大大地夹一口面，稀里哗啦地吃一通，然后抬起头，“有句话怎么讲的？丑人多怪事，她怪事做得多了，看着就丑了。”
　　舒梅不以为然，“啥怪事，说说看。”
　　于是周宇寰就开了话匣子，好一通抱怨。
　　说她每天给他买一杯咖啡，但是自己不拿过来，却让邻坐的程序员带给他。他不明所以，喝了大半个月，结果整个公司的人都觉得他俩有暧昧。
　　“你说她是不是神经病，我有让她买咖啡吗？”
　　“隔壁程序员给你咖啡，你不用付钱的？”
　　“他吃我的多了去了，我以为他懂道理还人情。哪知道这个小白眼狼，竟然帮着外人给我做局。我质问他，他还说有人白送咖啡，喝着不香吗？草，我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吗？现在连老板都来关心我，问我对宣妍是个什么打算，她现在是实习生，公司不支持办公室恋爱，如果我们是一对，就把她推给别的公司了。”
　　周宇寰瘪起嘴，“我当然不承认，于是老板就让我和她说清楚，还让我温柔点，说小姑娘面子薄，别伤了人家。”
　　舒梅想笑，不过她忍住，吃一口面，一本正经地问，“然后呢？”
　　周宇寰气愤不已，“我想了一晚上，怎么温柔地和她讲，结果第二天好巧不巧在电梯里遇到她。里头没人，我看这空间不错，就打算开口，结果你猜咋滴。”
　　舒梅挑起眉，看他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脑子里灵光一现，“她又挠你了？”
　　“嗯。”
　　周宇寰低下头，愤愤地吃面，“她就是传说中的蛇精病，之后去公司群里向我讨债，说我喝了她18杯咖啡，每杯25元，共计450元整。”
　　听着真像是一对欢喜冤家。
　　舒梅继续忍住笑，“你付钱了没？”
　　“付啊，公司群里给她发的定向红包。”
　　“她收了没？”
　　说到这里，周宇寰又是一脸懵，“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有病，居然没有收，今天上午微信又把钱退给我了。”
　　舒梅歪着头看他，心道你也太迟钝了吧，人家姑娘看上你了，想方设法和你套近乎呢。
　　想一想，她大喇喇地说，“那你拿上人民币拍到她脑门上去啊。”
　　听她这么讲，周宇寰迟疑了，“这样也可以？”
　　舒梅呵呵笑两声，“你傻不傻啊，人家姑娘喜欢你啊。你如果真对人家没意思，就冷处理吧。”
　　“怎么个冷处理法？”
　　“简单啊，谁给你咖啡，你把钱给谁。”
　　周宇寰豁然开朗，“对哦。”
　　舒梅看他，“真不喜欢人家？”
　　“不喜欢。”周宇寰怪生生地看她一眼，心里想的是，我要按你的模子找女朋友，简妍差你老远了。


第293章 我今天吵架吵赢了
　　像是去除了心事，周宇寰明显活泼了，话唠本质不变，开始和舒梅安利和她有关的事情。
　　“你和表舅的事情，已经在S市的富豪圈子里传开了。还好舅公舅婆去了新西兰，不然得烦死。”
　　“烦啥？”
　　“人物关系尴尬呗。”说完这句，周宇寰尴尬了，嘿嘿地笑两声，“这个部分你不爱听的，我就不说了，你反正眼不见为净，他们说再多，也和你没关系。”
　　舒梅瞥他一眼，淡定地说，“自己挖的坑要填了，不然就是缺德。”
　　周宇寰唉声叹气，“祸从口出啊。”
　　然后他便不遮掩，仔细地和她讲庄文泽和郑雅青的关系，“按郑家的家谱推断，你前夫的辈份还挺高的，和表舅婆是同辈的。亲属关系远，就都是表亲，算表姐弟的关系吧。”
　　他有隐含意没讲，那样庄文泽就成了陆一默的表舅。
　　舒梅之前有听过一耳朵，她从小寄宿，没有亲属往来，对这种事情不敏感，可以讲完全不当回事。
　　“那又咋样？”她不甚在意地说，“按人类起源推断，大家都是表来表去的关系。把这个当回事，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嘛。”
　　周宇寰撇撇嘴，“话是这么讲，就是挡不住别有用心的人。当初表舅婆的娘家有亲戚想入股德莱的，但是被拒绝了。这几年德莱在大表舅的手里扩张的很快，那边的人难受坏了，难免会有些嫉妒或怨恨，这种时候就容易干些推波助澜的事情。就算知道不靠谱，也愿意讲出来恶心一下你们。”
　　舒梅的筷子停下来，若有所思了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我是学新闻的，新闻的传播有时效性，这种风言风语也差不多，不理会慢慢也就淡了。”
　　周宇寰点头，“也只能这样。”
　　……
　　吃完面，两人坦悠悠地踱回工作室。
　　刚刚开门，便看到一枚精致美女圆瞪了眼睛，怒不可遏地冲出来。他俩好像特意给她开门一样，眼睁睁地看着美女从边上昂头过去。
　　舒梅和周宇寰面面相觑。
　　“段青亦赢了？”周宇寰问。
　　“至少没吃亏。”舒梅淡定。
　　然后二人均是加快脚步，进去看热闹。
　　然而摄像棚里很安静，一冲眼没有看到段青亦，上官和周菲菲则在默默地收拾东西。
　　舒梅奇怪了，“怎么只有你们俩？”
　　周菲菲先做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手指朝摄影棚的角落指一指，声音很轻，“在那边生闷气。”
　　舒梅恍然，这个房间略微不规则，有个小拐角，还带窗户，那儿可以站一个人。
　　“她说要静一静。”上官的声音也很轻。
　　舒梅点头，“行。”
　　感觉不是什么大事，想静就静吧。
　　……
　　段青亦都在那个小角落里安静了一个多小时，后来是上官进去把她叫出来，态度很自然，“好多活要干呢，你不在咱们做不下去。”
　　段青亦朝他看，“你们会不会笑话我？”
　　上官说得淡然，“大家都忙，哪有空笑话你。”
　　段青亦想想也是，笑容重新挂上脸颊，“行，我马上出来。”
　　走到外面，一人一台笔记本电脑，都在抓耳挠腮地思考着，看到段青亦出来，周宇寰头一个嚷嚷，“你和上官拍的都是啥啊，文案都没有，让我咋剪。”
　　段青亦一听就急了，“文案不是传给你了。”
　　“哪有？”
　　“我看看。”
　　只几句话，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临近下班，舒梅从办公室出来，段青亦已经是有说有笑的模样，她还乐哉哉地和她打招呼，“舒姐，没给你丢脸，我今天吵架吵赢了。”
　　舒梅好笑地看她，心道，难道是我派你出去吵架的？
　　不过她还是给了鼓励，“再接再厉。”


第294章 他又前进了一步？
　　晚上陆一默值班，没有回家。
　　舒梅心里空落落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种情况搁在以前，她一定会抑郁难受。但是今天不一样，她看过了心理医生，实践加上之前的理论研究，对于解决自己的心理困境有了一些心得体会。
　　直面问题，然后解决问题。
　　她这么想，也这么实践。
　　十一点多，陆一默接到了舒梅的电话。他又是诧异，拿了手机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喂？”
　　舒梅轻轻地“嗯”一声，直截了当地问，“你在干嘛呢？”
　　陆一默居然噎住，停顿片刻，才字斟句酌地说，“顶楼有个会诊，弄完之后路过你爸的病房，进去看了看他。他精神很好，提了好些问题，我一一作答了。”
　　舒梅顿时忘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狐疑地问，“他提了啥问题？”
　　陆一默低低地笑一声，“先是问了我的求学经历，后来又问我父母情况。”
　　轮到舒梅噎住了，好半晌，她才又问，“你怎么答的？”
　　“如实回答。”
　　“那他知道你是德莱的二公子？”
　　“我说了。”
　　陆一默又是笑，“他像是震惊，然后主动跟我提了当初的案子，细细地讲了当时德莱找的律师犯了哪方面的错误，然后又说，我哥以后可以找他代理案件，他不会让德莱吃亏。”
　　舒梅轻哼一声，“他拉客户呢。”
　　陆一默刚刚在舒晋茂这里刷了一波好感，这会儿心情好得很，“你爸声名在外，是真正有本事的人，他肯帮德莱，我哥高兴还来不及。”
　　舒梅无言以对，想一想，她换一个话题，“然后你干嘛呢？”
　　“值班医生有专门的休息室，这边没什么事，我就去睡一会儿。运气好能一觉到天亮，运气不好，后半夜会被护士叫起来做手术。”
　　陆一默介绍得详细。
　　舒梅心头的那股子酸劲又上来了，“你看过美剧里头的医疗剧吗？比如《实习医生格蕾》？”
　　陆一默脑子里的天线升起来，思忖她说这话的动机。
　　“它有很多季，我没那么多时间，只看过一季。”
　　“有什么感想？”
　　陆一默的脑子有点复杂，他迟疑地问，“男主角也是脑外科医生？”
　　舒梅倒没往那儿想，听他这么一讲，随口答，“也很帅。”
　　陆一默很多年前看的这部片子，早就忘了剧情，这会儿的第一反应就是男主角有没出轨？
　　不能问舒梅，连忙坐到电脑前，忙碌地搜索起来，一边还回答舒梅，“我只记得他做的几个脑科手术。”
　　舒梅无语了，想一想，她觉得自己有点无聊，忍不住笑了，“行了，我逗你玩呢，好好睡觉去吧。”
　　而此刻，陆一默已经查完男主的经历，他也离过一次婚，不过是因为前妻出轨的原因。之后和女主结婚，老老实实没啥情况。
　　所以舒梅到底想说什么？
　　……
　　那天晚上运气好，没有需要诊治的急诊病人，但是陆一默也没睡觉，他看了一晚上的《实习医生格蕾》，可能是因为专业的缘故，最吸引他的还是那些医学案例，所以他也没看出啥问题。
　　吃早饭的时候，他给钱博西打电话。那头明显还在睡觉，声音瓮瓮的，“又咋啦。”
　　陆一默淡定，“看过美剧《实习医生格蕾》吗？”
　　钱博西莫名其妙，“看过几季，怎么了？”
　　“有什么感想？”
　　钱博西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匪夷所思，“我的感想？”
　　“嗯。”
　　钱博西闭起眼，慢吞吞地答，“感想就是你们医生好有福利，值班的时候可以乱搞男女关系，还美其名曰：减压。”
　　陆一默瞬时懂了，随即脑海里飘起舒梅的话，“你别后悔。”
　　眉眼深邃了。
　　隔一会儿，他的唇角缓缓浮起笑意，他是又前进了一步？
　　--
　　作者有话说：
　　梅梅同学真够含蓄的！也亏得陆医生有死党助攻！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295章 希望你能配合警方的行动
　　听筒里一时没了声音，钱博西的精神头却上来了，睁开眼，大喇喇地问，“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陆一默回过神来，淡淡地问，“你回S市了？”
　　“是啊。”钱博西懒洋洋地翻个身，“哥们要开始相亲了，争取半年搞定，明年生个大胖小子。”
　　“不做代孕了？”
　　“被我妈骂了一顿，问我将来怎么和宝宝交代出处。我想想也对，宝宝好歹是个人，会有想法的。”钱博西也不烦恼，“老婆能处就处，不能处大不了离婚。不过，好赖会熬到我妈百年之后。”
　　陆一默沉吟，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我在美国见过伍嫣，她……”
　　“不要跟我说她。”钱博西的声音冷下来，“我和她是陌生人，不想知道她的事情。”
　　陆一默果然闭嘴，隔一会儿他淡淡道，“没别的事情了，挂了。”
　　他刚想挂断电话，钱博西的声音又响起来，“别啊，还有事没说呢。”
　　可能是心里头有郁气，他使劲地讲了一通S市豪门关于陆一默和舒梅的传言，“亲戚关系都掐算出来了，舒梅前夫庄文泽是你的表舅。听着难受不？哥们知道是谁在散播和扩散这番言论，要不要帮你教训一下。”
　　陆一默冷哼一声，“吴晨阳。”
　　钱博西不意外他能猜出来，啧啧着说，“对，就是你表弟那个龟孙子，正经事情不干，成天就知道恶心人。昨天晚上在夜总会遇到他，臭小子左拥右抱，标准纨绔子弟的模样，看到我就恶心巴拉地凑上来，乐呵呵地讲这档子破事，我当时就想大嘴巴子抽他。你妈没让他爸爸入股德莱，得罪了他们，现在跟块臭狗屎似的粘在你们家脚后跟上了。”
　　陆一默不悦已久，冷起脸，“这事是安若晴起的头。”
　　这个钱博西没话讲，“安若晴最近挺安静的，没有出来说什么，也没有骚扰我，无缘无故我不会去惹她。”
　　陆一默沉默，隔一会儿，他淡淡地说，“你想办法收拾一下吴晨阳。”
　　“OK的。”
　　钱博西立刻精神抖擞，“可惜刘晏去H城安家了，不然就他那个蔫坏的脑子，馊主意一个接着一个。不过没事，我可以找他商量，要给你表弟做个倒霉但是又没话讲的局。”
　　……
　　临近中午，舒梅接到郑云霄的电话，说疗养院那边传来消息，左莹的情绪很不稳定，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让她过去看一下。
　　“怕出意外，你最好下午就去。”
　　舒梅发怔了，“不能明天去吗？我手边一大摊子事情呢。”
　　郑云霄压低声音，“专案组怀疑金昊东找人给左莹带话了，正在排查证据。但是左莹不肯配合，你之前和她聊得挺好的，所以希望你帮忙。”
　　舒梅头痛了。
　　因为段青亦和情敌吵架的缘故，那一期视频就废了。周菲菲叫了一个同学过来谈职场菜鸟的心得体会，下午就要过来，她正在审查文案。另外，还有之前排序未做完的事情，乱七八糟一大堆。
　　揉着眉头，正想辙呢。
　　耳边突然传来专案组邓组长的声音，“小舒同志，我们怀疑左莹哥哥的死，也和金昊东有关系，希望你能配合警方的行动。”


第296章 忆起山区时的生死经历
　　舒梅心头一凛，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邓组长的声音很冷静，“我可以给你透露一些案情，但是你绝对不能说出去。”
　　“可以。”
　　“我们查到金昊东有个姐姐，做过左莹哥哥左钰的情人，后来不明原因跳楼，自杀身亡。金昊东和姐姐相依为命，感情非常好。当时金昊东已经在B市的一所大学读到大三，之后他退学重新参加高考，考进了左莹所在的大学。一年后，他开始追求左莹，我们认为他是因为报复心理，欺骗左莹，并且拐卖了她。”
　　邓组长说得简略，但是所有的点都说到了。舒梅听得乍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我安排一下工作，下午就去疗养院。”
　　“你在哪里，我们会派人去接你。”
　　“我把地址发给郑云霄。”
　　“好，谢谢你的配合。”
　　手机转到郑云霄的手里，他的语气很凝重，“刘能在S市，我让他跟着你。”
　　舒梅听得紧张，“不至于吧。”
　　有过山里的意外，郑云霄的胆子小了很多，“小心撑得万年船。”
　　……
　　挂断电话，舒梅缓缓地靠到椅背上。事出突然，让她忆起山区时的生死经历，心脏扑通扑通，好像要跳出来。
　　有人推门进来，她没有抬头，但是感觉那人在端详她。
　　“脸色怎么这么白？”
　　声音很熟悉，舒梅立时抬起头，眼面前是丰神俊朗的陆一默，他微皱着眉，目光深幽地看着她。
　　舒梅像是找到救兵，情绪立时平稳了。
　　“你坐。”她说。
　　陆一默的眉头还是皱着，不过他听话地坐下，“怎么了？”
　　舒梅深呼吸，然后直梗梗地盯住他，“你修过心理学的，知道怎么给人做心理辅导吧。”
　　陆一默仔细看她的表情，“我有个心理学专家的朋友，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他给你做心理辅导。”
　　“不用，你就可以。”
　　舒梅认真地说，“我把上回山区的事情讲给你听，你在听的过程中要提问，问得愈仔细愈好，角度不妨刁钻点。”
　　陆一默想了想，“可以。”
　　于是，舒梅便开始讲了，从车子拐去山路开始讲，“盘山的公路很窄，两边是都是山，山风吹过，传来很多奇怪的声音。刚开始你会觉得风景很好，远离喧嚣，心旷神怡。但是你又知道这趟过来的目的，车子愈往里开，就会觉得离凡尘的距离愈远，思索从这里跑回去的可能性。再往里，手机也没了信号，这个时候就会有恐惧，万一自己沦落到这里，真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那时候，我的脊背都是寒的，完全是同理心，让我对左莹充满了同情。”
　　说到这里，她突地扬起眸，“你怎么不提问？”
　　她这段话要是讲给刘晏听，他会夹七八缠地问好多。
　　“你讲得很好，有画面感，让我有身临其境的感觉。”陆一默诚实地答。
　　舒梅无语了，提示他，“你应该问，奇怪的声音是什么样的？能不能具体再形容一下。”
　　陆一默拧起眉，很自然地答，“就是山风吹过来，成片的树叶发出扑簌簌的声音。中间可能会夹杂一些野兽的叫声，很远，但是会被风带过来。”
　　“你听过？”
　　“我去过山区。”
　　舒梅觉得听他的解释也不错，于是问，“这种山里会有什么野兽？”
　　“野猪居多，看海拨高度，那边也有可能有豹子之类的猛兽。他们一般会避开人类，不会出现在近处。”
　　“你肯定？”
　　“我看过纪录片，大约是这样。”


第297章 我值得，你也值得
　　不知不觉中，两人开始讨论动物。
　　明显歪楼了。
　　几分钟后，舒梅回过神来，“咱们应该讨论这个吗？”
　　“不应该吗？”
　　“我才讲了个开头呐。”
　　“那你继续讲。”
　　舒梅无语了，看一看手机，上头有郑云霄的留言，“下午一点半，刘能会和专案组的人过来接你。”
　　她捂一捂眼睛，呻吟着说，“没时间了，我下午要去S市，这边还有很多工作要交待。”
　　陆一默奇怪，“去S市干嘛？”
　　舒梅看着他，隔了好一会儿才答，“专案组有了新的证据，让我找左莹聊聊。”
　　陆一默的目光严肃了，“去疗养院？”
　　“嗯，专案组会派人过来接我。”舒梅笑笑，“我本来想带上官去的，但是这边缺人手，幸好刘能也来，心思就定一些。”
　　“下午？”
　　“嗯，争取晚上回来。”
　　陆一默盯着研究她，“我陪你去。”
　　他说得自然，“就算有刘能，我也不放心。”
　　“你有空？”
　　“我昨天值班，今天可以休息的。”
　　舒梅感觉好一些，朝他莞尔一笑，“周宇寰说你会散打，还是高手。”
　　陆一默点头，“这段时间，我还练过了。”
　　“是吗？”
　　“你调查记者的理想不变，就有可能出现危险情况，我不能书到用时方恨少。”陆一默说得文雅。
　　舒梅却是爆笑，“你直接说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嘛。”
　　“嗯，不掉链子。”陆一默转过头看一眼墙边的沙发，“你去安排工作，我在这里眯一会儿。”
　　看了一晚的格蕾医生，他需要补眠。
　　……
　　下午一点钟，舒梅终于安排好工作。
　　隔壁的小餐馆送来两盒扬州炒饭，还有两个炒菜，她拿进办公室。
　　陆一默靠躺在沙发上，他身形高大，窝在这个小沙发里，实在是委屈。但是他睡得很安祥，睫毛很密很长，覆在眼睑上，整齐又好看。
　　舒梅蹲下身，盯着他研究良久。
　　她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相信男人，想一个人过自由快乐的单身生活。但是也不过半年的时间，她竟然想要给他机会。如果结局还是万劫不复，她又该如何自恰？
　　但是人就是会为情所困，像飞蛾追求光明一样，哪怕前方是火，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舒梅虽然觉得自己理智，但这一刻，她似乎也愿意为自己感性的冲动买一回单。
　　她轻轻地呼吸，气息覆着陆一默，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舒梅温柔地摸一下他的脸，“起来了，我叫了饭菜。吃完咱们就要出发了。”
　　陆一默握住她的手，嗓音低哑，“你是不是看了我很久？”
　　舒梅垂了垂眼，轻声地说，“我在想，你是不是值得。”
　　陆一默唇角微微含笑，拉她过来，轻轻地吻一下。然后他笑一声，干爽利落地一记摸头杀，“我值得，你也值得。”
　　……
　　匆匆地吃了炒饭。
　　一点半准时，上官带了刘能进来。
　　之前舒梅有和上官交代事件背景，凭他特警队的背景，能猜到案子有新的突破点，但是因为保密，他也不能问。
　　见到刘能，他是很开心的，不管怎么讲，两人一起经历过生死，算得上铁哥们了。
　　他扬起声，“舒姐，他们来接你了。”


第298章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让我猜中了
　　一辆车坐了四个人，司机是刘能，专案组的小顾坐副驾驶座，舒梅和陆一默坐后排。
　　陆一默能参与其中，是舒梅和邓组长交涉的结果。为此，专案组还紧急调查了他的背景资料，确认无误才同意的。
　　邓组长还专门和陆一默通了电话，对泄密的后果做了警示。
　　气氛立刻就紧张了。
　　车子上到高速，小顾给舒梅做介绍，“这些年，金昊东的山货市场生意非常好，单凭这个，他就给自己赚进上亿的资产，贩人赚进来的钱没有算，应该也不少。他一直通过地下黑市往国外转移资产，案发之时，绝大多数财产都已经去向不明。不过我们分析，他在国内也藏了不少。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在国内应该有代理人，能量也不会小。”
　　舒梅拧起眉，“都已经跑出国了，他还要折腾啥？”
　　小顾二十七八岁，年纪不大，相貌却很老成，凝起眸，他认真地说，“根据专案组犯罪心理分析员的分析，金昊东对左莹有执念。当初他卖掉了左莹，但是，很快他就后悔了。他之所以构建这个贩卖团伙，有可能是他和王喜的利益交换。他让王喜赚钱，王喜把左莹关到窑洞，不让别人染指。我们的调查证据有证实这一点，当时左莹是卖给了一个智障男人，后来他们又送了一个女人过去，换了左莹。那个女人不堪羞辱，跳崖身亡了。但是左莹就一直关在窑洞里，和那户人家没了关系。”
　　舒梅听得无语，忍不住看一眼陆一默，眼神里的意思透得足足的，你看看，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让我猜中了。
　　陆一默轻不可闻地笑笑，点头：你确实厉害。
　　舒梅回过头，一本正经地问，“所以你们认为，金昊东大动干戈，是想把左莹弄出国？”
　　小顾点头，“是的。”
　　……
　　上回来疗养院是八月份，舒梅记得那段时间偶有台风，空气湿润，气温还算可以。
　　这会是十月，秋高气爽，空气明显干燥很多，不过气温倒是差不多的状况。
　　白鹭山疗养院还是那样，出来迎接的也还是张勤琴。因为她在朋友圈发的背影照，把陆一默和舒梅暴露在众人面前。而后引出的话题，也是出人意料。
　　张勤琴虽然不是富豪，但她耳目清明，该听到的消息都听到了。
　　再次看到这对璧人，她眉眼明显亮起来，不过她得过专案组要求低调的关照，所以笑微微地过来，却没有多说话。
　　一行数人，往里面走去。
　　巧合的事情很多，刚刚走到内里的一条长廊，有人在后面叫，“舒梅？你怎么来了？”
　　众人都回过头去，看到舒天拖了一个硕大的行李箱，笑容满面地站在那儿。离开他十几米距离的地方，赵琬冷着面孔，也在看她。
　　舒梅眨眨眼，心道你们可真够墨迹的，还没去机场？
　　她朝小顾笑笑，“遇到朋友，过去聊两句。”
　　小顾是刑警，警惕性很高，“不要提过来的目的。”
　　舒梅嗯嗯点头。
　　她走到舒天面前，态度和蔼，“几点的飞机？”
　　“晚上八点多。”
　　“那祝你们……一路顺风。”
　　说这话的时候，舒梅还朝赵琬看了一眼，发现她目光里有明显的敌意。不明所以，舒梅收回目光，“我还有事，先走了。”
　　舒天也看到赵琬目光不善，心里叹气，脸上却还是保持笑容，“微信上联系。”
　　“嗯嗯。”
　　舒梅随意地点点头，然后朝他挥挥手，便真的走了。
　　她认为舒天性格平和，做人做事都有分寸，事业上可能达不到舒晋茂的高度，但也不是庸碌之徒，假以时日会成长为社会栋梁，是可交往的人。
　　--
　　作者有话说：
　　交可交之人，对于不可交之人，就不要费力气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了，亲们明天见！


第299章 其实，我只说了一半
　　左莹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进去之前，张勤琴和舒梅交待她的情况，“上回你们走后，她情绪不错，还主动要求做复健，练得勤奋，但是因为年份久了，恢复得比较慢。不过负责她的复健医生说，只要坚持，她有站起来走路的希望的。拐点在上周，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开始发脾气，摔东西不说，情绪激动起来还有自杀的倾向。护工小秦吓坏了，生怕她有个闪失，一步都不敢离开。就这么搞了几天，可能极端情绪都发泄掉了，然后她就开始闭门不出，我们派了心理医生和她谈，没有用，好像自闭一样，她不听也不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舒梅听得直皱眉头，猜度左莹是不是知道了实情，所以才会激动和消沉。
　　“那几天，她有没和外人接触？”
　　张勤琴老实地说，“专案组派人调了那些天的监控，他们应该知道。”
　　舒梅“哦”一声，转过头看向小顾，“有结果吗？”
　　小顾摇头，“她接触的人不多，我们排查了一遍，没有结果。”
　　……
　　舒梅推门进去，房间里窗帘拉得紧，光线很暗，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靠坐在床上。
　　轻轻地舒一口气，她小声地说，“左莹，我是舒梅，我来看你了。”
　　那个轮廓保持原来的状态，一动不动。
　　舒梅看一会儿，眼睛渐渐习惯房间的暗度，终于看清楚，左莹其实在盯着她看，但是眼神空洞无神，让她顿生同情。
　　下意识地要去开灯，手已经按到开关上，又松开。
　　“我开灯可以吗？”征求她的意见。
　　左莹看着她，依旧没有反应。
　　舒梅有点进退两难，想一想，她放弃了开灯，继续往前走。窗边有一张小沙发，她过去坐下。
　　左莹身体没动，但是视线一直跟着她，脑袋也跟着转过去。
　　舒梅感觉还行，至少有反应。
　　她也盯住左莹，唇角缓缓地勾起笑意，声音很温柔，“他们说你做了一段时间的康复练习，假以时日，能够重新站起来走路。”
　　说出去的话，好像扔进深潭的石头，一个波纹都没有。
　　舒梅有心理准备，她轻轻地笑一声，然后语调颇为感慨地说，“这两个月你很努力，我也很努力。上回我和你讲过的，我前夫在外面养小三，我过去抓了现行，回去的途中被一辆超载车撞到，身体多处骨折，脏器受损，差点就死了。住了四个多月的院，养好身体后，我坚持和前夫离婚，搬去了H城隐居，后来遇到了颜值超高的陆医生，于是动了心。”
　　左莹看着她，还是没有说话。
　　舒梅又是笑，低下头，幽幽地说，“其实，我只说了一半。”
　　左莹的神情有了变化，声音沙哑，“没说的另一半是什么？”
　　舒梅抬起头，神情严肃了些，“我精神上受了很大的打击，因为车祸，我得了严重的创伤应激障碍，去H城的开始半年，我有严重的失眠症，好不容易睡着了，会梦到车祸时车头剧烈碰撞的颠簸和安全气囊打开的爆响，然后我就会喘不过气来，胸闷难受感觉快要死了一样。那段时间，我抽烟很厉害，经常后半夜看着寂寥的夜色，吞云吐雾。”


第300章 我不服气，不服气啊
　　舒梅苦笑，又幽幽地叹一声，“我们都是人啊，哪有可能受到了伤害，一点感觉都没有。”
　　“现在好了吗？”
　　“没有。”舒梅摇头，“上次去山区，飞机落降前遇到气流，和车祸现场很像，当时我就不行了，还好我带的保镖发现，及时给我吸氧，不然那天都有可能出大事。”
　　她扬起眸，“其实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因为前夫出轨，对男人也有应激障碍反应。”
　　左莹诧异地看她，“嗯？”
　　舒梅叹气，“陆医生多好啊，但是我一朝被蛇咬，心理已经变态了。我最早和他一起的时候，只是想和他厮混的。”
　　“厮混？”
　　“对啊，不用考虑他会不会变心，感觉舒服就在一起，不舒服就分开。他不满意，但是他也同意了。”舒梅无语地摇头，“但是这些日子下来，我一点一点地沦陷，想和他有未来了。然后我就发现问题，我内心有强烈的不安全感，只要他不在身边，就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想他有没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有没女医生女护士勾引他？他看到漂亮的病人会不会有想法？然后我就很惶恐，觉得自己低级了。”
　　左莹怜惜地看她，“你最好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看了，前几天刚刚去过，讲完确实舒服很多。我想好起来，有病还是要治。”舒梅捏一捏拳头，真心实意的口吻，“陆医生这么好，我要努力，可不能把他给作没了。”
　　左莹看着她，眼眶渐渐蓄起了眼泪。轻轻地眨一下眼，泪珠好像不要钱一样，一串接着一串，不断地往下掉。
　　舒梅坐着没动，她觉得肯哭是好事情，真有什么过不去的，狠狠地哭一场比什么都强。
　　她不说话，左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左莹终于哭累了，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你固然不幸，但是你还有重新再来的机会。但是我不行，我的人生已经毁了。”
　　舒梅蹙起眉，“也不一定，关键看你怎么想。”
　　左莹静默，隔了好久，她才说话，“金昊东找人给我带话，让我去加拿大和他团聚。我当然不会同意，要他把儿子还给我。他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他之所以这样对我，是因为我哥哥逼死了他的姐姐。大家都有错，现在事过境迁，他让我想开一点。”
　　舒梅皱起了眉，“然后呢？”
　　左莹阖起眼，疲累地说，“他的话让我想起往事，我哥曾经有过一个婚外恋人，两人如胶似漆，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但是我嫂子娘家势力很大，把我哥逼回了家。那个女人想不通跳楼自杀了，当时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我想起来，那女人姓金。原来她是金昊东的姐姐。他认为我哥害了她的姐姐，所以他来找我报复。”
　　左莹突然激动起来，双手握拳，身体从床上跳起来，大声喊叫，“可是凭什么啊，我哥是我哥，我是我。还有她姐姐，明知道我哥有老婆，还愿意和我哥在一起，最后跳楼自杀，也没有人逼她，是她自己的选择。他金昊东凭什么找我报仇，毁掉我的人生？我不服气，不服气啊！！！”


第301章 他十恶不赦，应该下地狱
　　左莹的动静太大，立刻有人推开门冲进来。外头光线好一些，舒梅看清楚最前头的是刘能，陆一默和小顾紧随其后。
　　“没事。”她轻声地说，“不要开灯。”
　　三只男一时看不清楚里头的情况，但是感觉舒梅的声音很镇定，那口气就松下了。
　　左莹像是被点了静止穴，又恢复寂沉不语的状态。
　　舒梅无奈，朝那三人挥挥手，“你们先出去吧。”
　　……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左莹泄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有些萎顿，靠在床上不再说话。
　　舒梅只好自言自语，“人一辈子，总会遇上些糟心事。我遇上渣男，身心俱损，得了双重应激性心理障碍，一年多了，还在默默疗伤。你比我倒霉，因为哥哥的破事，被人报复，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困顿寂寞了十几年。想想真是不划算，但是我三十没到，你刚过四十，按现今八十多岁的平均寿命，咱们还有长长的四五十年要过。还是要想办法把日子过好。”
　　左莹轻轻地嗤一声，“我已经毁了，没有好日子过了。”
　　舒梅朝她看一会儿，突然说，“给我做心理辅导的那位心理医生，水平很高。我找他来跟你聊聊，也许会对你有帮助。”
　　左莹面无表情，“我觉得你就不错。”
　　“我不够专业。”舒梅诚心诚意地说，“真的，下次我带他过来，你和他聊聊，心情一定会好。”
　　左莹看着天花板，幽幽地说，“这几天我是钻了牛角尖，愈想愈生气，现在好多了。”
　　舒梅笑着和她开句玩笑，“咱俩是互相安慰，本来我觉得自己挺惨的，但是看看你，就觉得自己还好。不过我觉得吧，肯定有比你更惨的人。”
　　“比如？”
　　舒梅抿紧唇，隔了好一会儿才答，“你被关进窑洞，是金昊东拿另一个女人换的，那个女人后来跳崖身亡了。”
　　左莹震惊，盯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舒梅轻描淡写，“被金昊东拐卖的那些女人，很多都比你惨。他说的好听，说什么为姐姐报仇。他姐姐在天之灵，知道他以她的名义出发，害了那么多的女人，会不会羞愤地再跳一次楼。他十恶不赦，应该下地狱。”
　　左莹垂下眸，整个人陷入沉思。
　　……
　　一个多小时后，舒梅从房间里出来。
　　小顾先迎上去，“怎么样？”
　　舒梅微微拧眉，“首先，她知道的不如你们多；其次，金昊东确实和她联系过，想让她去加拿大团聚，她没同意，还视他为仇人。最后，她对带话的那个人颇多维护，我猜是护工小秦，你们调查一下他吧。”
　　“为什么？”
　　“金昊东给她打过电话，具备这个条件的人不多。另外她和小秦关系很好，肯维护他。不过我是猜的，你们还要调查。”
　　说完她有点不放心，“不能冤枉好人哦。”
　　小顾点头，“这你放心，我们不会乱来的。”
　　“不过就算他带了话，也不犯法吧。”舒梅问。
　　“不犯法，但是我们要知道找他带话的人的情况。如果他负隅顽抗，死不交代，那就触犯法律了。”小顾给她解释。
　　“要不要我和小秦聊聊？”
　　“不用，我们会派人接触。”


第302章 我已经试过了，甩不掉这根尾巴
　　警察办案有他们的套路，舒梅自觉闭上嘴。
　　陆一默适时过来，低下头轻声地问，“累吗？”
　　舒梅看一看窗外的天色，此时已近黄昏，夕阳斜着照进来，在地上落了一片浅淡的光。
　　她直一直腰，带了些撒娇的口气，“全是我在讲话，当然累了。”
　　陆一默下意识地扶一扶她，继续问，“那饿吗？张勤琴说疗养院的伙食不错，要不要吃完饭再走？”
　　舒梅摇头，“中饭吃得晚，现在还不饿。回去的路上会路过J县，咱们去那儿吃本鸡煲怎么样？”
　　陆一默微笑，“我知道一家专门吃本鸡的店，带你去。”
　　……
　　小顾在外头汇报工作，几分钟后他走回来，和舒梅表示了感谢，同时表示他还有事不能陪舒梅回去H城。但是车子可以继续给他们用，刘能作为司机，送他们回去。
　　舒梅当然没意见，刘能与她生死之交，也请他吃本鸡煲。
　　走之前，她又回去左莹的房间说了几句。
　　出来后，小顾问她说了什么？
　　舒梅答得简略，“让她安心做康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下次我会带牛逼的心理医生来看她。”
　　小顾点点头，“后面肯定还有麻烦你的时候。”
　　舒梅已经认了，不过她提要求，“我很忙的，你们最好提前一天通知我。”
　　“我们会尽量。”
　　小顾说的是大实话，警察办案很多都是突发事件，想提前也要有这个条件。
　　正式走了，这回张勤琴没敢拍照片，专案组组长的级别很高，专门打电话交代她保密事宜，她胆子小，不敢造次。
　　……
　　车子驶上高速，没有外人，陆一默把舒梅揽到怀里，声音很轻，“累就睡一会儿。”
　　舒梅笑，“现在不累了。”
　　陆一默沉默了一下，然后他颇好奇地问，“你在里头那么长时间，和左莹聊什么呢？她怎么就肯和你说话呢？”
　　舒梅歪过头，平静地说，“和她比惨，她赢了我，但是输给被金昊东拐卖的女人们。”
　　陆一默顿时领悟，她应该是给左莹讲了她自己的经历，引起了左莹的同理心，两人才聊得起来。
　　“她对金昊东是什么态度？”他又问。
　　“目前她觉得是仇人。”舒梅微微蹙眉，客观地说，“虽然我跟他强调金昊东拐卖妇女十恶不赦，但是他俩毕竟有两个儿子，将来的事情也很难讲。”
　　“她不知道金昊东和她哥哥的死有关系？”
　　“暂时还不知道。”
　　舒梅摇头，“如果金昊东死活不肯放过她，非要采取什么行动，警方为了要她配合，应该会告诉她，我感觉这一对是虐恋。”
　　“你觉得左莹对金昊东有感情？”
　　“有吧，只是她不愿意承认。”
　　陆一默蹙起眉，觉得不太能理解。
　　舒梅也不解释，男女来自不同的星球，有些微妙的情绪，女人能懂，男人却想不通，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
　　这边聊得还算轻松，前面的刘能却挺直了腰杆，精神微显紧张。
　　“陆哥，你看后面那辆黑色红旗车，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会不会有问题？”他问。
　　陆一默心神微凛，立刻转过头，朝后面看。观察一会儿，他冷静地说，“这样看不出来，你开快一点，变点花样，看它是不是还跟着？”
　　刘能拧紧眉，“我已经试过了，甩不掉这根尾巴。”
　　陆一默的眉眼深邃了，他有钱人豪爽，淡定地说，“再试试，超车罚款算我的。”
　　“行。”刘能坐直腰，“陆哥舒姐，你们拉上安全带，我要开始飚车了。”
　　舒梅听出他话语里的兴奋，精神高度紧张，一边扣安全带，一边结结巴巴地问，“你车技咋样啊？”
　　刘能咧开嘴，笑出一排白牙，“可以给《速度与JQ》做替身的水平。”
　　--
　　作者有话说：
　　刘能大哥，你太能耐了！嘿嘿。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303章 劝她去加拿大？
　　汽车猛然加速，由于惯性的缘故，舒梅体会到座椅推动后背的力量，也就是传说中的--推背感。
　　肾上腺素分泌带来的紧张快感，让她差点叫出声来。
　　陆一默很沉着，手臂挽住她，低声说，“别怕。”
　　舒梅没有害怕，她是属于那种愈紧张愈冷静的人，汽车飞驰往前，她紧紧地拽住陆一默的手，“什么人会来跟踪我们？”
　　陆一默回头看后面的情况，那辆车意外他们的骤然行动，起步可能是想跟的，也拉了一把速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踩住刹车放慢了速度。
　　只瞬息的功夫，刘能便远远地抛开了他们。
　　陆一默没有立刻回答舒梅的话，而是敦促刘能，“没有跟上来，你再保持一段时间的速度，把他们抛得远一点。”
　　“明白。”
　　刘能抖擞精神，认真地开着车。高速行驶了十几分钟，他轻踩刹车，恢复到高速公路的限定时速。
　　“不飚车的话，他们是追不上来的。”他很有信心地说。
　　陆一默又朝后头看一眼，“注意观察。”
　　刘能点头，“嗯。”
　　车速平缓了，舒梅的高度紧张的精神也放松下来。她继续问，“没跟上来，是不是说明不是跟咱们的？”
　　陆一默眯起眼，语调非常笃定，“有一个起步想追的动作，不过可能是反应过来这样会暴露，没有跟上来。”
　　他摸出手机，把车牌号码发到舒梅微信上，“你让专案组的人查一下这辆车。”
　　……
　　舒梅没有邓组长的微信，她把车牌号码发给郑云霄，然后打电话过去说明情况。
　　师兄也是被蛇咬过一次的人，听到消息，刚刚长好的鼻梁骨隐隐作痛起来，“你只是去一趟疗养院，就被他们盯上了，说明金昊东在国内的能量有点大，这样，刘能暂时不要回我这边，也跟着你吧。”
　　舒梅也是慌，想一想，她应下来，“行啊，他的工资我来发。”
　　“那不行，我把你搅进这个局，必然要负责到底。”郑云霄态度很坚决，“车牌号的事情，你等等，我去找邓组长，有消息会告诉你。”
　　“好。”
　　挂断电话，舒梅乐哉哉地拍拍驾驶座的后背，“师兄让你这段时间跟着我，你就和上官住一起吧。”
　　刘能没意见，他还挺高兴，“前段时间一直看你们的“听青年说”，还有流浪狗救助基地的视频，我挺兴趣的，正好跟着上官学点剪辑技术，将来说不定能用上。”
　　舒梅乐了，“对的，技多不压身。”
　　陆一默的眉头却是拧得紧，如果真的是金昊东，他找舒梅干嘛？
　　因为这个意外，他们没有去J县吃本鸡煲，紧赶慢赶，提前十五分钟从高速口下去。而这个时候，郑云霄的电话打过来了。
　　“那车牌是套牌，是假的。邓组长紧急调了这一路的监控，发现从疗养院出来，那车就跟上你们了。你们提速之后，他们没有跟，从下面一个出口离开了。后面的情况专案组还要调查，有结果再和你讲。”
　　确认是跟踪她的，舒梅又开始紧张，“有啥目的？”
　　“专案组这边的分析是，目前只有你能和左莹聊上天，金昊东想让你去劝她。”
　　“劝她去加拿大？”
　　“可能。”


第304章 邪不压正的旗子，咱们把它立直了
　　舒梅听得直想骂人，愤然道，“金昊东拐卖了这么多妇女儿童，多少家庭因此家破人亡，就他这种恶贯满盈之徒，我哪有可能把左莹往火坑里推。”
　　“我知道你浩然正气，但是他不知道啊。”郑云霄心慌，“万一你落到他们手上，不答应去劝的话，他把你卖了怎么办？”
　　舒梅心头一惊，怂怂地答，“真那样，我肯定答应去劝。”出工不出力，劝不进就另说了。
　　郑云霄愈想愈怕，“感觉不好，我去找邓组长唠唠，要给你找几个便衣盯着，可不能出事情。”
　　说完他招呼也不打，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舒梅无语，抬起头看陆一默，“那辆车是套牌，提前下高速了，后面的情况还在查。”
　　陆一默思索片刻，“我去找几个便衣保镖。”
　　舒梅咽一咽喉咙，“咱们国家治安那么好，我又有上官和刘能两员大将，不用那么夸张吧。”
　　陆一默轻轻拍她，言不由衷地答，“我再想想。”
　　……
　　回到云栖苑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一起去缘聚楼随便吃点。
　　上官也过来，听了高速公路上发生的事情，他的警惕性立时就上来了，不过他故作轻松，“舒姐，我在这边干了两个月自媒体，终于可以回归本行。”
　　陆一默一直都在思考，这会儿他淡淡地说，“刚才在疗养院，你在里面谈话的时间，我和小顾聊了金昊东的情况。他第一次高考，在B市的S大读的数学系，成绩很不错，有保研的实力的，不过他退学了。第二次高考，他读的是金融专业，因为有数学基础，他的成绩在全系排在第二的位置。成绩好，长得又帅，所以才迷倒了当年的左莹。后来他回Z市做山货生意，暗地里做的贩人生意，组织建构非常严密，明面上做的山货市场，在商言商的角度，也是无懈可击。我认为他是一个智商过人，逻辑严谨，又超级有耐心的人。这次，他的人一击未中，反而暴露了行踪，我猜他会让他们蛰伏起来，耐心观察，寻找下一次机会。”
　　他这番话，听得舒梅直皱眉头，“他要是一辈子按兵不动，那我岂不是一直要惴惴不安。”
　　“看专案组那边的进程，实在不行，我找人去加拿大找他谈。”陆一默淡定，“官方没有引渡条款，但是民间可以交流。”
　　舒梅倒抽一口气，“你还有这本事？”
　　陆一默笑了笑，轻松地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咱们可不能怕他。”
　　舒梅沉寂了两秒钟，突然眉眼弯起，笑得非常好看，“你说到我心坎里了，邪不压正的旗子，咱们把它立直了。”
　　……
　　情况还真的如同陆一默所言，可能是觉出自己打草惊蛇了，金昊东这边的人果然开启了蛰伏模式。
　　专案组传过来的消息，跟踪他们的那辆车，从高速公路下去后，开到了一个偏僻角落，直接放火烧了。
　　监控拍到的有限的几个画面，车上应该有两个男人，全都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楚长相。身高来看，二人都是一米七五的样子，不高不矮，很是普通。
　　另外小秦这边也交代了，他确实有帮人带话，但是那人是用QQ和他联系的。后来，有人往他家进而扔了十万现金，他帮忙递了话，之后又用自己的手机让左莹接了一个电话，当天晚上，又有人往他家里扔了十万现金。


第305章 他也有狂躁症
　　小秦说的都是实话，专案组从他家里搜出了二十万的现金。
　　调看附近的监控，发现拿钱来的男子就是开车跟踪舒梅的两人中的一个，也是戴帽子和口罩，他很熟悉监控的位置，走位精准，没办法追查到他的下落。
　　线索就这么断了。
　　专案组也没什么办法，后面就只有等了。
　　……
　　时间不疾不缓地过着，这中间，舒梅接到心理诊所的电话，声音有点熟悉，是之前接触过的护士小姐。
　　她很客气，问舒梅想预约哪一天，她好提前安排。
　　舒梅答不上来，“不好意思啊，我最近很忙，暂时排不出时间。等忙完这一阵，我会和您联系。”
　　护士小姐当然不能强求，笑微微地说，“好的。”
　　电话挂断，刘晏正好从里头出来，护士小姐连忙叫住他，“刘医生，您上回让我主动约的那位舒小姐，说最近很忙排不出时间，要忙完这一阵再联系。”
　　刘晏皱一皱眉，“好，我知道了。”
　　他刚刚做了一个狂躁症的心理咨询，情绪也不利落，打算出去转转放松一下心情，听到这个说法，他犹豫了片刻，又折返回去。
　　手机拿出来，给陆一默打电话。
　　那头接得还算快，“喂？”
　　“中午有空没？一起吃饭。”
　　“又遇到狂躁症了？”
　　“十二点钟老地方，我请客。”
　　“嗯。一会儿见。”
　　……
　　挂断电话，刘晏的心情略微平静了些。
　　他也有狂躁症，青春期的时候尤其严重，不过他善于掩饰，除了他的两个死党，连父母都不知道他有这种状况。
　　他选择读心理学，做心理科的医生，一大半是为了自救。
　　他比陆一默早来H城，是为了爱情。四年前，他当时的女朋友怀孕了，但是因为他犹豫要不要结婚，女朋友一怒之下带球跑来了H城。他追过来，在H城开了这家心理诊所。之后，更是历经考验，终于在产房门前，女朋友答应了他的求婚。
　　几个小时后，他喜提女儿一枚。
　　从此他就稳定了，老婆女儿热炕头，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只是他的狂躁症还存在着，自己吃药控制的。
　　偶尔会有狂躁症的患者找他，不知道是共振，还是什么奇怪的缘故，诊治结束后，他会坐立不安很久。
　　之前他自己想办法放松，陆一默过来H城后，两人会一起吃饭或喝咖啡，聊一聊，分散一下注意力，于他来讲，效果更佳。
　　……
　　十二点钟，陆一默准时进入西餐厅。
　　刘晏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他慢悠悠地过去，“我还有病人要料理，最多三十分钟。”
　　“知道知道，你是名医专家大国手，时间宝贵着呢。”刘晏狂躁症的症状之一就是话多，他还不是周宇寰那样的话唠，他很兴奋，思维奔腾，情绪高涨。症状控制得好的时候，他其实是一个冷静自持，话语特别少的人。
　　只不过，不是特别亲近的人，是看不到他这种巨大反差的。
　　知道陆一默忙，他已经提前点好菜式。
　　这会儿一道一道地端上来。
　　陆一默拿起刀叉，一边吃，一边淡定曰，“有啥想说的，说吧。”
　　刘晏先是汇报，“博西说要帮你收拾表弟，让我想个又损又没后果的招数。我听了就冒火，你那个表弟真不是个东西，早年不长眼，调戏我老婆，你还记得那事吧，他被我狠狠地揣过一脚，我估计他看到我心窝子还会疼。当时如果不是你拦着，我能让他去ICU躺着。”


第306章 我预测你的追妻之路会很坎坷
　　他不说陆一默还真是忘了，微抬起头，想一想，“有七八年了吧。”
　　但是时间也没有冲淡刘晏对吴晨阳的恨意，他哼哼两声，“我老婆那会儿才十九岁，水嫩嫩的一朵鲜花，被一只癞蛤蟆觊觎，我想想都恶心。”
　　陆一默莞尔，“嗯，那你给出了什么主意？”
　　刘晏毫不犹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对付这种嘴贱的小流氓，直接打一顿最痛快。”
　　陆一默好像也不意外，不过他扬起眉，“他妈妈是S市有名的泼妇，你不怕她杀上门来。”
　　刘晏呵呵笑，“博西多鸡贼啊，他哪有可能无缘无故冲上去打，必然有说法的。他本身也是花花公子，抢女人是最好的桥段，不过我猜他不会亲自上阵，用邦的太子爷是他的小跟班，铁定派他上。”
　　陆一默瞥他，“肯定是你出的主意。”
　　“我让他掌握核心思想，不要把人打残疾就行。用邦是母系社会，太子爷的妈妈气场强大，你那个泼妇舅妈敢上门挑事，准保被乱棍打出。”
　　刘晏得意洋洋，“放心，这事一定成。”
　　陆一默主要是来缓解他的狂躁症状的，见他心情放松，便不在意，随口答，“可以。”
　　不过刘晏又扬起眸，“但是这件事情是安若晴起的头，你不去找她麻烦？”
　　陆一默没好气地看他，“博西不敢惹，你敢？”
　　“不敢。”刘晏答得爽快，他是动脑子和嘴皮子的，抄家伙上这种粗活全靠钱博西。既然钱博西不敢惹，他必然也没想法。
　　这时，三十分钟已然过了一半。
　　刘晏是做心理咨询的，对时钟非常敏感，紧接着讲下一个话题，“你现在的女朋友是舒淡墨，是你追得她，还是她追得你？”
　　这问题问得，陆一默差点朝他翻白眼，“当然是男追女。”
　　刘晏立刻摇头，“男追女是咱们这种普通男人干的事情。搁你这儿，就不是这个套路。你忘记安若晴死皮赖脸追了你二十几年？”
　　陆一默懒得理他，“那页翻过了。”
　　“所以现在这个女朋友是你亲自追的。”
　　“嗯。”
　　“打算结婚么？”
　　“当然。”
　　“啥时候。”
　　“快了。”
　　“这么有自信？”
　　“不能有自信？”
　　“能，太能了。”
　　刘晏啧啧，“不过我听说她前夫出轨养小三，以我这个资深心理医生的经验，她内心一定极度缺乏安全感，患得患失，轻易不敢往前迈步。我预测你的追妻之路会很坎坷。”
　　陆一默面无表情地扬起头，“有什么办法没？”
　　刘晏一听就知道兄弟极有可能卡在这道坎上了，早知道那天不看时间，让舒梅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没啥特别的办法，就是多沟通，多交流，多报备自己的行踪，宗旨就是尽量减少她的疑虑。”刘晏诚心诚意地说，“她遭遇车祸，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也坚决和前夫离婚，说明她意志强大。可惜这一点是双刃剑，愈强大，对她的反噬力也愈强，也许她有心理隐疾也不一定。”
　　刘晏有职业操守，不能明白无误地提示陆一默，只能绕着弯子来。
　　陆一默的眉眼确实深幽起来，寻思国内有哪些心理学方面的高人，可以让舒梅去做心理辅导。
　　刘晏要是知道他在动什么念头，一定掀桌子走人，老子就是心理学方面的高人，你咋不找我呢？
　　陆一默哪会理他，舒梅是他女人，她的内心世界，是你能揣摩的？
　　--
　　作者有话说：
　　死党还是有助攻的。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307章 可惜舒梅已经先行一步了
　　舒梅不知道自己的心理医生居然是陆一默的死党。她还在寻思怎么把刘晏弄去白鹭山疗养院，给左莹做心理治疗。
　　她想，给钱就行了吧。
　　考虑到陆一默和刘晏是半个同行，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还一本正经地咨询他，“你对H市的心理医生有了解吗？知道刘晏吗？”
　　陆一默轻轻地眨两下眼，低下头，像是漫不经心，“怎么想到问这个？”
　　“我看他网评挺好的。”
　　舒梅简单地说，“左莹的心理有很大问题，疗养院的心理医生不是很好，我想多花点钱，帮她找个厉害点的。研究了一圈，H城这边刘晏的口碑最好。”
　　正巧，陆一默也深度思考了这个问题。
　　“口碑好，不一定水平最高，市七医院有一个老教授，水平很高。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戚教授？”
　　“你知道？”
　　“我看过他的介绍，水平肯定是高的，但是他年纪大了，聊天的时候，年轻人不容易和他产生共鸣。”舒梅瞥一眼陆一默，看他眉眼严肃了些，连忙补充，“不是我说的，是网上的评语。”
　　陆一默无语，“网上的话只能做参考，事实还是要实践一下才知道的。”
　　舒梅拧一拧眉，“所以你觉得戚教授比较好？”
　　陆一默毫不违心地点头，“戚教授来过我们医院，我们聊过，他的思想很前卫，和年轻人交流得很好。何况左莹又不是年轻人，她也四十岁了。”
　　舒梅想想也对，“不知道戚教授肯不肯去S市。”
　　陆一默微笑，“戚教授是事业编制，你让专案组出面，市七医院肯定会放人。”
　　舒梅啧啧，“你很奸滑啊。”
　　陆一默笑而不语，低下头吃一会儿饭，他突然扬起头，淡定地问，“你想不想找戚教授聊？我可以帮你安排。”
　　舒梅愣一愣，犹豫片刻，“我不用。”
　　她还是觉得刘晏比较好。
　　陆一默的目光深了一些，意味深长地看她一会儿，“你在山区的经历也很惊险，和心理医生聊一聊，情绪释放了，心情也会好很多。”
　　舒梅还是摇头，“我最近工作很忙，哪有时间找医生聊天。何况金昊东的人不知道趴在哪个角落盯着我，我还是老实一点，乖乖呆在云栖苑比较好。”
　　她说得有道理，陆一默微微点头，“等过了这段，我再帮你安排。”
　　他已经想过了，刘晏的提醒是对的，舒梅因为前夫出轨，内心有巨大的不安全感，这是心理问题，需要专业人士的疏导，戚教授是很合适的人选。至于刘晏，水平是高的，但是关系太近了，总归有些不方便他想得周全，可惜舒梅已经先行一步了。
　　……
　　第二天，舒梅果然和邓组长联系，推荐H城市七医院的戚教授给左莹做心理辅导。
　　“最好他能在疗养院多呆几天，左莹的心理问题，一天两天的可解决不了。左家挺有钱的，应该肯出这笔费用。”
　　邓组长思考了一下，“疗养院那边说，小秦被警方带走后，左莹的情绪不大好，派个心理医生过去也好。”
　　--
　　作者有话说：


第308章 只有靠时间去磨平了
　　因为金昊东没有归案，人贩子的案子一时半会也没法全部结案。当然抓到的那些，落实了证据的，该判也都判了。
　　郑云霄就比较为难，事情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他就没办法写完整的专题报道。犹豫再三，他回去S市，静养身体的同时，做一些事务性工作。
　　他给舒梅打电话，交代近况。顺便讲了庄文泽，说他日常带狗出行，成为S市富豪圈的一景。
　　舒梅静静不语，隔一会儿，主动换了话题。
　　郑云霄明白，对于舒梅来讲，庄文泽这一页虽然翻过去了，但是她心里应该还没有平整。
　　只有靠时间去磨平了。
　　……
　　而时间过得很快，几场秋雨之后，梧桐叶扑簌簌地落去大半，就进入了初冬时节。
　　舒梅的自媒体工作室继续有声有色地经营着。
　　下午，工作室迎来了老朋友吴韩均。舒梅争取了他很久，想让他来谈谈律师生涯遇到的一些奇葩案件。他委婉拒绝，说不能透露委托人信息。
　　舒梅说，不用介绍具体案件，讲个大概就行。
　　他还是不同意。
　　于是舒梅隔一周就和他打招呼，次数多了，吴韩均的心思被她吊起来了，说愿意过来谈谈他做律师以后的心态变化，总的来讲就是愈来愈平和。
　　镜头对准了，他开始娓娓而谈。
　　“我曾经处理过一个案件，当事人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真的是上有老下有小。某天他也不知道怎么想了想，觉得意外险没什么用，就去退了保。结果第二天就被高楼上脱落的瓷砖砸中，造成九级伤残。家里没有钱，非常困难，靠妻子出去给人做钟点工勉强度日。然后他爸爸又突然中风了，儿子和别人打架，伤了一条腿。屋漏偏逢下雨，这户人家就是要崩溃的节奏。我费了很大的心力，才找到责任人。赔了一些钱，暂时度过难关。”
　　“隔一天，我接待了一个小姑娘，她二十五岁，名下已经有三十四套房子，还有一些股权债券。她谈了一个男朋友，家庭条件只能讲普通。她过来咨询婚前财产保护，说父母说的，不写婚前财产协议，就不要结婚。但是她可能搞不定男朋友，大眼睛没什么神采，心事重重的样子。”
　　“和这个小姑娘相对应的，我还见过一个年轻人，三十岁的时候，名下也有过亿的资产，他还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但是因为他太想创一番事业，把所有的钱都投下去，结果被人骗，钱都赔光了。然后他就废了，把自己封闭在家里，躺在床上什么事情都不做。他父母的钱也都被他折腾光了，靠退休金过日子。老两口过来咨询，怎么才能讨回被骗的钱。我研究了半天，结论是没有办法。”
　　“……”
　　吴韩均做过整理，他是律师，语言能力很强，并且逻辑清晰。每一个案子都让人唏嘘不已。
　　最后他说了结论，律师这个行业真是的看遍人生百态，世态凉薄。
　　因为他总能看到事情的正反面，时间久了，心态就变得非常平和，不大会有羡慕嫉妒恨这种情绪。
　　舒梅听得纳闷，论资历，舒晋茂比他老多了。老甲鱼见多识广，心态应该更加平和呀。那他还离什么婚啊？日子过来过去还不就是那样嘛。
　　【PS：文中所提内容，取材于头条网友分享，另有艺术加工。特此声明！】
　　--
　　作者有话说：


第309章 虽然有钱，和陆一默比是九牛一毛
　　录完视频，吴韩均急着回去。
　　“舒律交代我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呢。”
　　舒梅当然不会妨碍他，不过她有送他出门，顺便聊了几句，“舒晋茂怎么还在B市？那边的案子这么难办？”
　　吴韩均为难地看她一眼，声音很轻，“案子涉及的利益关系很多，舒律一时半会回不来。”
　　舒梅想起舒晋茂和她讲过的话，那是一个可以上到头条的案子。
　　“保密？”她问。
　　“是的保密。”吴韩均点头，“我们这些参与者，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我后天也要去B市，看目前的趋势，年底前也不一定有结论。”
　　舒梅微微点头，“明白了。”
　　送走吴韩均，舒梅回去办公室，段青亦微锁了眉头，认真地看着视频片段，听到声音，她头也不回，“这个律师很帅啊。”
　　舒梅好笑地看她，“看上他了？”
　　段青亦回过头，妩媚地笑一笑，“没有，纯粹欣赏一下。”
　　舒梅漫不经心道，“和青梅竹马分手了吗？”
　　自从前女友大闹工作室之后，没有人在段青亦面前提过这件事，她也是缄口不谈，对于她的性格来讲，其实是不同寻常的。
　　舒梅因为自己有心理问题，所以格外关注这种情况。以她的不多的经验来讲，总是回避不是办法，还是摊开来讲清楚，比较容易让事情过去。
　　所以她才会有此一问。
　　段青亦沉默了一会儿，“还没有分手，但是我很矛盾。”
　　舒梅挑起眉，“怎么个矛盾法？”
　　段青亦叹一口气，“那女的去男方家里也闹过，说了很多不堪的事情，她悄悄地录了音，发给我，以为我会勃然大怒，然后和青梅竹马分手。事实是，按那个标准，我自己也有不少破事，哪里计较得了。”
　　“男方家里是什么态度？”
　　“男方爸妈和我爸妈是攻守同盟，他们坚定地希望我们能够结婚。但是我就不太乐意，当然不是因为男方曝出来的那些丑事，而是我觉得我根本就不爱他，本来很多事情放在桌子底下，大家心知肚明，谁也别嫌弃谁。现在摆到桌面上了，我就不能当成不知道。”
　　段青亦吐一口气，“感觉不好，也不想勉强自己，就想和他提分手。”
　　舒梅想起她前面说还没有分手，那应该是还没有提。
　　没等她说话，段青亦又是叹气，“可是刚才我看吴律师讲的案子，那个有三十四套房产的女人，找了个家境普通的男人，想签婚前协议，但是对方不肯。这事情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是匪夷所思的，我名下的资产肯定比这个女的要多，青梅竹马名下的资产不少于我。就算这样，我们俩结婚，也会签婚前协议。这种叫作价值观对等，我在想，如果和青梅竹马分手，将来会不会和这个三十四套房的女人一样？”
　　舒梅没想到她想得这么多，脑子跟着也复杂了。
　　她虽然有钱，和陆一默比还是九牛一毛，他俩结婚的话，也要签婚前协议的吧。
　　……
　　晚上在床上的时候，舒梅幽幽地盯着陆一默看。饶是他一向淡定，也被她看得心头发毛。
　　“怎么了？”他问。
　　舒梅抿紧唇，不说话。
　　陆一默有点无语，只能腆着脸凑过去，“是不是觉得我好看？”
　　舒梅被他逗得笑了，点头，“嗯，你好看。”还多金呢。
　　陆一默被她的笑容勾引到，下面就嗯，那啥啥了！
　　--
　　作者有话说：


第310章 庄文泽的心情是相当的复杂
　　这一个多月，舒梅和陆一默这边风平浪静，如果他俩算试婚的话，日常生活已经磨合得很好。
　　S市的前夫和前妻，日子过得就不如人意了。当然主要是情绪不佳，事业方面，两人齐头并进，各有建树。
　　因为八月的缘故，庄文泽很少外出聚会。很多时候都是他坐在沙发上撸狗，陆柯坐在对面喝酒。
　　陆柯新交的女朋友是个小嫩模，长相娇美，单相貌身材来讲，在他历任女朋友之中能够拔到头筹。但是小嫩模业务多，经常要去各种酒会走场，有没有绿他不好讲，陆柯懒得问。对于这种极品，他是本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太讲究了，就没有福利了。
　　小嫩模忙，他就跑庄文泽这儿唠嗑。
　　陆柯虽然是哲学系的老师，不是上课和泡妞的需要，他是不乐意拽那些高深的。相反他俗得很，尤其爱好八卦。正好小嫩模跑的场子多，与他分享的事情也多。他乐呵呵地听，再来讲给庄文泽听。
　　没办法，兄弟把老婆给作没了。外表看着无碍，其实意志消沉。作为死党，陆柯觉得自己有义务开导他。
　　何以解忧，唯有八卦。
　　“知道S市富豪圈子最近在闹腾啥吗？”他拿出讲故事的架势。
　　庄文泽不感兴趣，拿了肉干喂八月，一边随便地应一声，“啥。”
　　陆柯呵呵地笑，“美源的那个小纨绔，在新世界夜总会和用邦的太子爷抢女人，打起来了。小纨绔嘴巴很贱，用邦的太子爷拳头很硬，把他打吐血了。当时没有大碍，但是他气不过，找了几个人去街口埋伏太子爷，结果人家早有准备，冲出十几条大汉，把小纨绔打得嗷嗷直叫唤，起来跑的时候，摔了一跤，砸到后腰，然后就动不了了。”
　　庄文泽皱起眉，“美源的小纨绔？吴晨阳？”
　　陆柯唯恐天下不乱，“对啊，算辈份他是你表外甥。”
　　庄文泽横他一眼，“瞎说啥呢。”
　　关于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戚关系，庄文泽也是头痛得很。他知道这件事情是针对舒梅的，这段时间闭门不出，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平息舆论。
　　陆柯知道他的想法，之前就和他讲过，舒梅不会在意这种传言。
　　庄文泽知道，但他替舒梅不值，这还没怎么样呢，陆家的亲戚就开始搞风搞雨了，真的嫁给陆一默，后面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你怎么不问小纨绔怎么样了？”
　　陆柯的八卦讲了一半，庄文泽不给他搭台，讲得没劲啊。
　　“摔断了脊椎，瘫了？”
　　“那还不至于，腰上两节骨头裂开了，抬回去养伤了。”
　　陆柯看庄文泽还是不为所动的模样，只能自己搭台自己唱，“吴晨阳的妈妈很凶悍，杀去用邦讨说法。”
　　庄文泽嗤一声，“用邦是太子爷母系的产业，他妈妈蔡菀可不是好惹的。”
　　“对的，小纨绔的妈妈铩羽而归。”
　　陆柯眉飞色舞，“坊间有传言，说这次是陆家大哥出的手。他不满意表弟在外头乱说他家的事情，借用邦太子爷的手，教训他。”
　　庄文泽沉吟不语。
　　陆柯看他，“其实这件事情是陆一默的前妻搞出来的，吴晨阳是炮灰。”
　　庄文泽挑起眉，若有所思地看他，“安若晴的威正和陆家的德莱有大合作，陆家大哥不会动安若晴。”
　　自从知道陆一默的身份，庄文泽也查了里头的人物关系。之前他有抱一丝微弱的希望，就是期望安若晴战斗力强，把陆一默给抢回去。
　　但是看安若晴乱来，他又觉得舒梅被她欺负了，感觉很不好。
　　总之，庄文泽的心情是相当的复杂。
　　--
　　作者有话说：
　　前夫哥，别多想了。在舒梅那儿，你这页已经翻过去了。PS：今天的四千字已经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311章 她故意说给我听的，我能听不到？
　　陆一航没想到吴晨阳的妈妈，也就是他的表舅妈陶向芬会找到他这儿来。
　　她穿了一身黑，神色肃穆地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一航，现在外面都在传，晨阳被打的事情，是你指使的。”
　　陆一航眉头皱一皱，不咸不淡地答，“我听说晨阳找了几个人去伏击用邦的左炫明，然后才被打的。”
　　陶向芬依旧冷着脸，“你们都知道晨阳的脾气，吃亏一定会去找补，所以准备了十几个大汉回击他，把他打得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晨阳是你表弟，你比他大十几岁，就算他有得罪你们陆家的事情，他小孩子不懂事，你和我们大人讲，我们也会教育他。但是……”
　　陆一航听得不耐烦，挑起眉，清寒逼人的目光掠她一眼，“外面人传是我指使的，你就跑来找我？外面人是谁？证据在哪里？”
　　陶向芬一时语塞，不过她不是个讲道理的，昂起头继续讲，“无风不起浪，晨阳在外面讲一默的坏话，你这个做大哥的帮亲弟弟出头，我没话讲。但是你手段使得太阴暗，出手也没个分寸，晨阳腰椎受伤，一个不当心就有可能瘫痪。大家都是亲戚，你这么做必然是要给说法的。”
　　感觉说到正题上了，陆一航直起腰，淡漠地看她，却不说话。
　　他一向话少，陶向芬也不在意，继续往下说，“早年，德莱势弱的时候，我们吴家曾经打算往你们这儿投钱，当时觉得大家是亲戚，有钱一起赚比较开心，因此我们还退了一个很有前途的项目，我们诚意满满，是捧着钱过来的，但是你妈竟然不同意。我们没办法，只能转手把钱投给了小当厨，结果你也知道的，小当厨经营不善破产清算，我们血亏收场。这笔账我们一直都没有找你们算，但是你们也不能当不知道吧。现在，趁晨阳受伤，我也把话说开了，当年的那笔亏空，你们是要赔我们的。”
　　陆一航耐着性子，听她讲完这些，然后他淡淡地答，“晨阳受伤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陶向芬急了，突然重重地拍一记桌子，“你别抵赖。”
　　陆一航绷起脸，认真地盯住她，“多大的事情？我还需要抵赖？”
　　“多大的事情？”陶向芬气得不行，“晨阳还在家里养着呢，医生说他至少要躺两个月，养得不好，还有可能会有后遗症。他才二十几岁，你一个快四十的人，和他计较什么？”
　　陆一航冷冷看她，“我说过了，跟我没关系。”
　　然后他点一下桌上的按铃，没多久，女秘书敲门进来，“陆总，有事？”
　　陆一航平淡地说，“送陶女士出去。”
　　陶向芬虽然泼辣，但她毕竟有钱人要脸，傲气地站起身，“你们家先不仁，别怪我们打击报复你们。”
　　陆一航低下头看文件，没搭理她。
　　……
　　陶向芬愤然离去，陆一航顾自忙碌，很快就忘了这件事情。
　　临近下班的时候，他接到沈冰的电话，声音很冷，“你得罪陶向芬了？她在外面编排咱们的事情。”
　　陆一航蹙眉，立时想起上午的那档子事，低低地笑一声，他漫不经心地说，“你耳目也太清明了吧，几个小时前的事情，都能让你听到流言。”
　　沈冰冷笑，“她故意说给我听的，我能听不到？”
　　--
　　作者有话说：


第312章 搞半天他成了被殃及的鱼
　　沈冰有预感，陆一航养小三的这件事情，马上就会传得沸沸扬扬。她要脸，面对这样的局面，当然会生气。
　　而且，婆婆郑雅青的那番话，确实对她有触动。
　　咬一咬牙，她放了狠话，“如果金美娟的事情被搞到满城风雨，我会和你提离婚。”
　　陆一航一贯没什么表情，此刻情绪也不分明，“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沉思了许久，转手给陆一默打电话。
　　那头在忙，周围声音杂乱，“有事？”
　　陆一航长话短说，“吴晨阳的事情是你干的。”
　　他用的是陈述句，“我前几天看到钱博西，用邦的左炫明是他小弟，我猜是他放饵引晨阳上钩，揍了他一顿。”
　　陆一默马上要进手术室，简单地应下，“是的。”
　　陆一航无语，搞半天他成了被殃及的鱼。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淡淡道，“你忙吧，我挂了。”
　　……
　　陆一默的这个手术是突发的，病人才十三岁，抑郁跳楼，落下来的时候，二楼有雨篷挡了一下，再掉到楼下花坛。手术室里各科室协同会战，其中脑外科是主力。
　　一直到后半夜，陆一默才从手术室里出来。
　　命是救回来了，但是脑部受损严重，可能会是一个植物人的状态。
　　病人家属这边，貌似整个家族的人都来了，爷爷奶奶一个劲地骂儿子媳妇，说他们给小孩报了七个补习班，读书压力太大了，外公外婆坐在边上哭，上气不接下气，随时要倒下的样子。年轻一代的有舅舅、姑姑之类的，都是焦急万分的模样。
　　看到医生出来，他们全都涌上来。
　　医生这边宣布手术顺利，命是保住了。但是大脑受损严重，一时可能醒不过来。
　　“植物人？”有人问。
　　陆一默是脑外科医生，这个部分由他回答，“有这种可能性。”
　　小孩的妈妈立刻瘫坐到了地上，使劲地拍着地板，嚎啕大哭，“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啊。他早说，带我一起跳啊，我也不想活啦。”
　　医生都是看惯人间悲剧的，见此场面，面色虽然戚然。然而生活就是这样，他们周而复始，见惯不怪。离开现场，听不到撕心裂肺的哭喊，便也恢复了自然。
　　世间每日都有重复的悲苦，医生不是上帝，尽力就好。
　　……
　　回家之前陆一默给舒梅打电话汇报行踪。他现在很自觉，力争减缓舒梅的不安全感。
　　但他不知道的是，当年的庄文泽在这方面做得也很好，只不过他假假真真，在关键的信息上，做了模糊处理。
　　所以，他的努力，并不能完全消除舒梅的疑虑。
　　只能讲聊胜于无。
　　“会变成植物人？”舒梅听了心痛，“才十三岁呢，后面怎么弄啊。”
　　电梯里没有信号，所以陆一默选择走楼梯，“手术还算成功，他有一半以上的几率醒过来。”
　　“会不会变笨？”
　　“不会，醒得过来的话，就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他应该有情绪病，要调理挺长时间的。”
　　舒梅听得叹气，“教育在现阶段，已经成了社会问题。家长老师小孩每一个都疲于奔命，去争那个出线权，国家真的要想办法改一改了。”
　　听筒里静了好一会儿，然后，陆一默的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咱们小孩不要这么拼。”


第313章 舒梅发现这货最近画风骤变
　　舒梅瞬时无语，心道她才把两人从厮混，拉到男女朋友的关系。远未到结婚这一步，他倒好，直接讲小孩了。
　　不知道怎么答，只能转个话题，“今天邓组长给我打电话，说这个月戚教授每周都去疗养院给左莹做心理辅导，他确实有本事，左莹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复健也做得积极，已经可以在没人扶的情况下，慢慢地走上几步。”
　　看她回避小孩的问题，陆一默也不着急，淡定地问，“邓组长有没说金昊东的情况？”
　　“他说金昊东这边没动静，专案组在考虑，要不要刺激他一下。”
　　“不要。”
　　陆一默断然拒绝。
　　舒梅疑惑了，“为啥？”
　　陆一默已经走到地下车库，并且上了车，他一边拉安全带，一边回答，“万一找你去刺激他。”
　　舒梅呵呵笑，“我和金昊东又没关系，哪里刺激得到他，专案组必然在打左莹的主意。”
　　陆一默还是摇头，“这种事情有传导性的，左莹这边出事，金昊东就会想把你弄过去。”
　　“为什么不是戚教授？”舒梅下意识地问。然后她不好意思地说，“我怎么觉得，戚教授被我们拖下水了。”
　　陆一默启动汽车，一边淡定地答，“戚教授有啥好怕的，他是男的，金昊东无论如何也不会卖了他。”
　　听到这个卖字，舒梅全身都寒一寒，然后啧啧道，“金昊东这个恶魔，逮到了应该枪毙。”
　　“目前的法律拐卖人口是没有死刑的，除非证明左莹的哥哥是他杀的，蓄谋杀人是可以判到死刑的。”陆一默的车子已经行驶到霓虹闪耀的街面，他开了蓝牙，声音里带了点回声，“专案组肯定会想办法钓他回来，但是他智商很高，身经百战狡猾的很，我觉得他不会上当。”
　　舒梅不这么看，“聪明人很容易自负，而且他对左莹有执念，有可能铤而走险。”
　　陆一默像是思索，最后点头，“确实，如果换成你我，我也会铤而走险的。”
　　舒梅呸呸，“你倒是不讲究。”
　　陆一默低低地笑一声，声音柔和，“我愿意为你做很多事情的。”
　　舒梅发现这货最近画风骤变，找到机会就和她表忠心。只不过她有点吃不准，这算花言巧语么？
　　陆医生要是知道她是这种心理活动，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又聊了几句，陆一默这边有电话进来，舒梅便先挂机了。
　　是钱博西。
　　他一惊一乍的，“一默，咱们这事儿好像玩岔了。”
　　“什么事？”
　　“吴晨阳啊，腰椎骨裂，医院判他卧床两个月。”
　　事情发生之后，陆一默研究过吴晨阳的病例，这会儿胸有成竹，“两个月后又是小纨绔一个，不会有后遗症。”
　　“不是啊，他妈妈去找你哥了，而且扬言要和陆家势不两立。”
　　陆一默不意外，“本来就是各不相干，升级成势不两立也没啥。”
　　钱博西叹气，“我这边收到消息，他妈妈要把你哥养小三的事情广而告之，下午的时候，沈冰已经和传话的人翻脸了。她一向温文尔雅，还是头一回表现得这么暴烈，我猜你哥会有麻烦。”
　　陆一默恍然大悟，难怪哥哥打电话来问他。
　　想一想，他淡定地答，“我哥会搞定的。”


第314章 我哥有黑社会老大的派头
　　陆一航当然不会任由事情发酵扩散，他擒贼先擒王，一招KO。
　　而且还不是亲自出手，他打电话给堂叔陆鸿展，让他给吴晨阳的的爸爸吴景宣带句话，“想开战就来，否则管好家里人。”
　　陆鸿展是素秋茶馆的老板，平日里各方面来往的人多，找他带话是最合适的。
　　而且，整件事情他门儿清，这会儿听侄子发话，就知道他要发火了。
　　本来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但是陆一航发话了，那就有可能往大了去。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陆鸿展愿意做这个中间人。
　　“行，我马上打电话。”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反正沸扬了一晚上的陆一航小三事件，第二天就戛然而止，至少陶向芬闭嘴了。
　　不仅如此，第三天她还登上飞机，参加加勒比海的一个游轮活动，没两个月不会回来。
　　钱博西一直关注着，见此情景，忍不住又给陆一默打电话，“你哥威武啊，他就放了一句话，吴家就怂了。”
　　陆一默不以为然，“陶向芬也是托大，美源现在状况并不好，惹上我哥对他们没好处。”
　　“我听说陶向芬找你哥索赔，结果被轰了出去。”
　　陆一默淡定，“我哥有黑社会老大的派头，他若狠起来，能把美源整破产。吴家能不怕？”
　　钱博西乐哉哉，“陆大哥威武，以后我要多多和他靠拢。”
　　……
　　舒梅并不知道S市因为她的缘故，曲里拐弯的，出了那么多的事情。
　　她的“听青年说”因为和年轻人有强烈的共鸣，粉丝数量稳定上涨，这几天已经突破百万大关。
　　所以，工作室打算庆祝一番。
　　她是老板，负责出钱，周菲菲和两只保镖负责出力。段青亦还未正式进入工作室编制，可以作为客人享受。
　　周宇寰是贵宾，这半年，他把自己的业余时间全都贡献给了工作室。舒梅不好意思，想送他股份，鼓励他继续卖力劳动。但是他又拒绝了，理由很是奇葩，他说奉献的人生是一种修行，他乐在其中。
　　舒梅听得傻了，回去讲给陆一默听，“你表外甥是不是被女人追得傻了？”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正在床上，陆一默蠢蠢欲动，不想周宇寰这个名字出现，从而影响情趣。
　　吻住，时间很长，两人都是神魂颠倒。
　　周宇寰这三个字便飞出了舒梅的脑海，一直到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她才又想起来。
　　“苦苦追你表外甥的女孩子辞职了。”
　　陆一默挑起眉，“那又怎么样？”
　　舒梅说得坦定，“所以你表外甥失恋了呀。”
　　“他不是不喜欢那个女孩子。”
　　“他以为自己不喜欢。”
　　舒梅很确定的表情，“我看他最近魂不守舍的，有天说漏嘴，说自己还欠那个女孩子钱，琢磨着是不是找回去。他要是对她没意思，能想这么多？”
　　陆一默微微拧眉，“宇寰看着很外向，乐观开朗，其实在追女生的这件事情上，他挺被动的。既然这个女孩子辞职了，如果她不找回头，宇寰再念叨个几天，也就放弃了。”
　　舒梅的脑回路有点跑偏 ，她想的是周宇寰当初可是主动找她表白的。
　　陆一默也想到了这一点，淡淡道，“主动表白也没用，很容易就被劝退。”
　　舒梅尴尬，低下头吃一会儿，然后她抬起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那个女孩子到我这边报名了，要来录视频。我打算撮合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
　　作者有话说：
　　表外甥的春天要来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315章 我应该会记住你很多年的
　　陆一默诧异，挑起眉看她，“她主动找的你们？”
　　“是啊，按正常流程，她发邮件过来，段青亦看到了，转给我，问这个女孩子是不是周宇寰嘴里的‘泼妇’？我只看了一段，就确定无疑。”
　　舒梅咧开唇，露出一脸的姨母笑，“你表外甥这只话唠，在女孩子眼里是睿智无双的大神级人物，她对他的景仰就是滔滔江水，连绵不断。可惜妾有情郎无意。她费尽心机，却得不来一个好的笑脸，伤心绝望之下，只能辞职了。”
　　陆一默微微拧眉，“她知道你和周宇寰的关系？”
　　舒梅促狭一笑，“我猜她可能知道，辞职之后后悔了，过来录视频，大约是想当众表白，做最后一次努力。”
　　“你同意了？”
　　“没啊，我正犹豫呢。我怕开了先例，‘听青年说’变成爱情表白墙。你不知道这个市场需求有多大。”
　　陆一默瞥她一眼，“既然需求大，你年终回馈粉丝，做一辑表白合集，皆大欢喜不是挺好。”
　　舒梅眼珠子转一转，“你这个想法不错，但是工作量很大。”
　　陆一默不以为然，“既然是合集，就不用那么讲究，让他们在自己家里录，传给你剪辑播放。”
　　舒梅眯一眯眼，给他点个赞，“好主意。”
　　……
　　陆一默的这个Idea在工作室里获得满票通过，下午播出的最新一期“听青年说”里附带了广告，把年终回馈粉丝，要做一辑表白专场的信息传达出去。
　　然后，海量的表白视频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舒梅和段青亦分工，一人看一天，把其中有意思的挑出来，其余就回复抱歉。
　　不做这个特辑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太多创意了，舒梅看得乐呵呵，特别挑了几个发给陆一默看，“你瞅瞅，新时代的小男生们多有才。”
　　陆一默忙着，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复，“你喜欢这样的？”
　　舒梅有惹祸上身的感觉，“我不喜欢。”
　　陆一默追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舒梅无语了，隔了好一会儿才答，“场面太尴尬，啥样的都不喜欢。”
　　陆一默淡定，“好，知道了。”
　　啥啥啥嘛，舒梅瘪瘪嘴，不敢继续聊。
　　……
　　素材多，轻松地剪了一辑，但是看源源不断传来的视频，感觉元旦之前，还能剪个四五辑。
　　段青亦看得有趣，“舒姐，这个特辑可以长期做啊。”
　　“别。”
　　舒梅摇头，“长期做就滥了，没兴趣看了。”
　　“那……一年做两回？上半年五四青年节，下半年元旦。就这两个节日前做。”段青亦和她商量。
　　舒梅想一想，“可以。”
　　这件事情的起因，是给周宇寰的追求者简妍机会。所以，舒梅亲自打电话过去，和简妍沟通拍摄事宜，小姑娘很聪明，传过来的视频没有让她失望。
　　之后一伙人瞒着周宇寰，把简妍的表白视频放在第一辑的最前面，时长中规中矩，但是该说的话都说了。
　　“Z君是计算机大神，在圈子里很有名气。他做过很多小程序，放在高校群里供大家免费下载，我基本都用过，非常好用。还和同学一起去他的学校看他，只是远远的一个背影，高大俊朗，让人心驰神往。我开窍很晚，也没有交过男朋友，想追他，但不懂得方法，只有一腔 却孤勇。”
　　“我找到他工作的公司，应聘实习，然后想出各种馊主意，接近他。可能是方法不对，我把他搞得很生气。对不起，Z君，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最近我从公司辞职了，但是我每天早上八点，都去天街的露天咖啡吧，因为你会从那里路过。Z君，视频发布后，我还会去咖啡吧，七天内，如果你来找我，就是答应做我的男朋友。否则，我就不去了，但是我会记住你很多年的。”


第316章 年轻人不就应该我行我素
　　视频发布的当天，舒梅提示陆一默去看。
　　“我觉得这个女孩子挺好看的。”
　　陆一默本来在忙，但是也抽出时间关心表外甥的追求对象，认真看完，打电话回复意见，“长得确实不错，不过不是宇寰的菜。”
　　“为什么？”
　　“她内涵不够，宇寰喜欢文静有深度的女人。”
　　舒梅的脑子也拐回来，犹豫片刻，她说，“女孩子的年纪还小，哪来的深度？”
　　陆一默心道，你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用熊猫寻欢的昵称在网上发文，就很有深度和内涵。
　　但他不能说，只能淡然道，“不信你看着。”
　　舒梅确实不信，工作室里两男三女，已经押了注。两个男的押周宇寰不会去，三个女的都押周宇寰会去。
　　这会儿听陆一默这么讲，她有点犹豫，“老话说女追男隔层纱，简妍已经追到这个份上了，周宇寰还不给机会？”
　　“男人很实际的，愈是这么高调的，他愈是怕不能收场。”
　　“那你还鼓励我做这个专辑。”舒梅气鼓鼓的说，“我还以为你想促成这一对呢。”
　　陆一默有理有据，“首先我没看到过这个女生，不确定她是不是宇寰喜欢的类型。其次，喜欢或者不喜欢，有个结论会比较好。”
　　舒梅冷哼一声，“你也不一定猜得对，万一你表外甥去找人家呢。”
　　陆一默淡定，“咱们可以打赌。”
　　“不赌。”
　　舒梅看到周宇寰从外头进来，“没别的事，挂了。”
　　……
　　周宇寰很烦恼啊，头一回被人这么当众表白，他在公司看到的那一瞬，都惊呆了。之前帮忙递咖啡的哥们，拍拍他的肩膀，“单身狗要珍惜啊。”
　　可是？
　　周宇寰有点晕，简妍辞职之后，他确实挺惦记她的，但就是单纯的觉得欠钱不好意思，琢磨怎么把钱还给她。还有就是觉得她可能对自己有意思，而他摆出拒绝的态度，有点不好意思。
　　这头还没想出办法呢，那头竟然又采取行动了。
　　公司里年轻人多，在他的安利之下，基本每个人都看“听青年说”，这下好了，都是半笑不笑的眼神，好像他是陈世美似的。
　　他和舒梅说的头一句话是，“她让我感受到了社会压力。”
　　舒梅不以为然，“年轻人不就应该我行我素，管人家怎么看你。”
　　周宇寰虽然觉得她说得对，但是真正落到身上，还是不好受。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委屈，“你们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下。”
　　舒梅笑微微地看他，“这事儿搁上官头上，你也不会说呀。”
　　周宇寰换位思考一下，还是觉得她说得对。但就是憋屈，“那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不接受？”
　　“嗯。”
　　舒梅叹息，到底还是男人了解男人，三个女的感动得要命，认为周宇寰必然会从了，结果……三个男的都猜对了。
　　“这女孩子长得不好看吗？”
　　“还行，相貌身材还是可以的。”
　　“太痴情了，所以你不喜欢？”
　　“那也不是，我和她性格不合，或者说气场对不上。她性格火爆，勇往直前，而我喜欢文静婉约的女孩子。”
　　周宇寰挑眉看她，“比如你这样的，说话虽然直接，但是会注意分寸。”


第317章 原来是大恶人，难怪有气势
　　舒梅无语了，想一想，她小小地劝一下，“做事方式部分是性格，部分和年龄有关。我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很有冲劲，被社会毒打后，慢慢就老实了。”
　　周宇寰笑起来，“你就算有冲劲，和她还是不同的。你会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力，挠破他的脖子吗？”
　　舒梅轻轻地咳一声，“确实生猛了些。”
　　周宇寰摊摊手，“她人真的不坏，性格里还有些小天真的成分，其实说白了，就是因为我不喜欢她，所以会放大她的缺点来看。如果你把表舅的脖子挠坏了，他不但不会生气，还恨不得露在外头给每个人都看到。”
　　舒梅听得尴尬，“你瞎比喻啥呢，我哪能干这种事，你表舅高冷款的，也做不出你说的那档子事。”
　　周宇寰耸耸肩，“不信拉倒。”
　　停一瞬，舒梅又问他，“她说的七日之约，你什么打算？”
　　周宇寰刚想说话，段青亦从外头进来，神情看着严肃，“舒姐，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左莹的人？”
　　舒梅吓一跳，“有认识，怎么了？”
　　段青亦急走两步，到她的办公桌前，“电脑拿过来开邮箱，今天有收到一个视频，题目是：请舒梅把视频转给左莹看。”
　　舒梅脊背一寒，动作极快地把视频拉到桌面。
　　“你看了吗？”
　　“基本看完了，画面很黑，看不清楚男人的模样。他讲的故事很凄婉，听得我汗毛直竖。 ”
　　舒梅严肃了，“我先看一下，然后再说。”
　　周宇寰稍稍知道一点内情，这会儿也是紧张，站起身，“一起看。”
　　“嗯，你坐过来。”
　　有个人陪着看，舒梅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否则万一里头的人跟贞子似的，突然从视频里爬出来，她怕自己心脏病发，直接就去了。
　　重重地舒一口气，她点开视频。
　　画面果然很黑，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房间，一个男人坐在正中的位置上，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清楚长相。不过大概能看出来的，是他的个子很高。
　　“舒梅。”
　　他像是抬起头，看着视频外的人。
　　舒梅被他这一声喊，惊到了，手指无意识地捏得紧了。
　　他静一瞬，然后像是笑了，“别怕，我不是洪水猛兽，对你也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请你，把这个视频转给左莹，希望她能够原谅我。”
　　舒梅咽了一记喉咙，心里鼓励自己，人间有正道，哪能被恶人吓倒。
　　周宇寰冷皱着眉头，“这人很横啊。”
　　舒梅瞥他一眼，解释道，“这人是人贩子的老大，手上有命案，是公安部近期的头号通辑犯。”
　　周宇寰粗眉毛竖起来，铿声道，“原来是大恶人，难怪有气势。”
　　“第一次看到左莹，我惊为天人，虽然当时我满脑子都是仇恨。”视频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与我相依为命的姐姐，因为她哥哥的缘故，跳楼自杀了。姐姐给我留了一封遗书，说她好恨，又说对不起我，希望我不要怪她。我哪会怪她，我五岁那年，发高烧快要死了，父亲在外地打工，母亲在外头搓麻将，输红了眼，不肯回家。那时姐姐才八岁，用她的瘦弱的身体背着我，走去三公里外的医院。她没有钱，跪在地上求医生，靠着医生的恻隐之心，我才活下来。”


第318章 还有脸拍这种视频来恶心咱们
　　金昊东悠悠地叹一口气，声音沧桑了一些，“救过我的人，我会涌泉相报，我开山货市场赚到的第一笔钱，有十几万，我全拿去给了那位医生。做人就应该这样，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有仇你找左钰啊！”
　　可惜这个是视频，舒梅没办法质问他，觉得憋屈。
　　而金昊东还在讲，“我十三那年，爸爸和别的女人跑了，再也不回来了。妈妈疯了一样，逮到机会就打我和姐姐。她赌了一辈子，爸爸赚来的钱都被她轻松地输出去，家徒四壁，还经常有人上门讨债，我是我爸也要跑啊。只是可怜了我和我姐，可能是我们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吧，摊上这样的老妈。不过幸运的是，在被人追债的时候，我妈心脏病发作去世了。爸爸知道这边的情况后，每个月会寄钱回来，我和姐姐就相依为命，靠着这点微薄的钱，活了下来。”
　　“我爸爸死得早，不过最后两年他有享到我的福，包括跟他私奔的那个女人，我也好好地对她。”
　　金昊东又是叹一声，“可惜我姐姐死了，在我大三那年，她被男人骗，又被男人的老婆当众侮辱之后，跳楼自杀。当时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宝宝，我去她跳楼的地方坐过几个晚上，能感觉到她的灵魂在四周盘旋，她说她恨左钰，恨不得变成厉鬼撕了他。回去之后，我就开始失眠，连续几晚不睡是常态，头痛欲裂。我感觉自己被仇恨控制了心神，如果不做点什么，极有可能会爆裂而亡。”
　　“于是我开始行动，为此我去S市呆了一个多月，把左家的情况都摸透了。当时我很穷，这些年的学费都是姐姐帮着交的，她也没有很多钱，死的时候给我留了几万块钱的遗产。我没钱没势，根本不可能找家大业大的左钰报仇。但是我又不甘心，每晚我都能感觉到姐姐在我耳边哭泣，她倒没有叫我报仇，她就是哭，哭得我心神俱裂，无论如何都要做点什么。”
　　“后来我调整了目标，左钰毁了我的姐姐，那我就毁掉他的妹妹吧。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情绪突然就好转了。于是我退学，老师们非常诧异，说我的成绩可以轻松保研。我知道自己成绩好，所以我轻松地考进了左莹所在的大学。”
　　说到这里，视频里的男人安静下来，沉吟很久，他轻声地说，“我记得非常清楚，那天是九月二十日，我站在群芳楼的假山旁，别人告诉我，校花左莹住在这幢楼，还有人告诉我，不要怕认不出来，校花的美可以让你一眼难忘。我静静地等，终于看到她，她和同寝室的两位同学一起下来的，我一眼就看到她，高挑，白皙，五官精致，气质绝伦，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她浅笑盈盈，还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秒，我觉得自己沦陷了。但我是带着仇恨而来，后面的一年，我逮着各种机会，远远地看她，内心深处是冰与火的交战。”
　　“舒梅，我看过你的照片，也是大美女，但是和全盛时期的左莹比，还是不如的。”
　　金昊东的思绪像是飘得远了，老半天没再说话。
　　在这个空档，周宇寰转过头，声音有点寒，“你说他是人贩子，为了报仇，他把左莹给拐卖了？”
　　舒梅默默点头，没有说话。
　　“草，这王八蛋。”周宇寰破口大骂，“是男人就去找左钰报仇，搞个不搭介的女人算什么。还有脸拍这种视频来恶心咱们。”
　　--
　　作者有话说：
　　给表外甥点赞，三观正的！但是，你那个七日之约到底咋整呢？PS：今天的四千字已经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319章 舒梅，帮我劝劝她
　　视频里，金昊东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声音略显沧桑，“往事历历，有时候会在梦里出现。”
　　他突地站起身，走出了镜头，隔了十几秒钟才又回到镜头前。
　　声音有点小兴奋，“看，这是我画的。”
　　一串光打出来，落到他拿着的画框。是一幅左莹的素描像。画功说不上很好，但是一笔一划非常细致，年轻的五官被他画得丝丝入扣，洋气又漂亮。
　　金昊东解释，“失去她的两年里，我每天都有梦到她，后来我去自学了素描，按照脑海里的印象，一点一点地描画，画了有上千幅吧，终于画出了她的神采。你看，她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神采飞扬。”
　　舒梅真是无语，你丫的毁了这个美好的女人，还有脸来说这些？
　　金昊东像是猜出她的想法，手臂挥一挥，那束光悄然退去，然后他的声音冷了下去。
　　“我爱她入骨，为了得到她，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想下辈子我是要入地狱的，但是我不后悔。而且……我还可以为她做更多的事情。”
　　他停了几秒，声音柔缓了，“我们有两个儿子，他们继承了我的智商和她的美貌，我还有财力，给他们读最好的私立学校。你和她讲，我们的人生才过了一半，还有长长的四五十年。在一个全新的地方，摈弃所有的过往，我们会有美好的未来。”
　　他抬起头，眼睛对着镜头，认真地说，“舒梅，帮我劝劝她。”
　　视频到这儿戛然而止。
　　……
　　三分钟后，专案组的邓组长收到了这段视频。
　　看过之后，他给舒梅打电话，“谢谢你的配合，我们要研究一下，稍后会与你沟通。”
　　舒梅点头应下，“好。”
　　电话挂断，她转过头去看周宇寰，这位老兄已经召唤神龙，把他的御用黑客陈郑东叫出来，要进行地毯式人肉计划，把金昊东的坐标找出来。
　　舒梅探过头去看，“金昊东老奸巨滑，不可能让你们逮到尾巴。”
　　周宇寰手指翻飞，一边录入信息，一边回答她，“细节决定成败，但凡他有一点疏漏，我们都能把他逮出来。”
　　说完，他把手机放入口袋，“你这里设施不全，我去家里弄，有结果会通知你。”
　　舒梅哦哦点头，突然脑子里冒过一个信息，连忙朝他招手，“等等。”
　　“什么？”
　　周宇寰转回头看他。
　　“简妍与你订的七日之约，怎么讲？”
　　周宇寰摸摸脑袋，脸上也是烦恼，“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舒梅歪着头看他，半晌开口，“决定了，就别拖着人家。见一面说说清楚，顺便把钱还了。都是年轻人，把话说开就好了。”
　　周宇寰皱眉，“她这人很敏感，我怕一句话没说好，她又挠我。 ”
　　舒梅笑得不怀好意，“已经两回了，一二不过三，再挠一回就圆满了。”
　　周宇寰“切”一声，转过身，朝外面走去，“我再想想。”
　　舒梅不放心，跟在后头叨叨，“你说得直接点，断了她的念头，省得将来麻烦。”
　　周宇寰哀叹着摇头，又一叠声地答，“知道了知道了。”


第320章 你爸爸是不是在B市搞收购案？
　　舒梅没有特意和陆一默讲这件事情。
　　不过有周宇寰这只大喇叭在，只半个小时，他就打电话过来，声音很低沉，“金昊东给你发视频了？”
　　舒梅相当淡定，“我和保镖们打过招呼了，要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不给坏人可乘之机。”
　　陆一默哼一声，质问她，“为什么不和我说？”
　　舒梅噎住，想一想，她小心翼翼地说，“我打算晚上给你看视频。”
　　“不能传给我？”
　　“传给邓组长了，这个是警方的证据，最好不要传来传去。”舒梅一本正经地说，“但是在我电脑上看，是可以的。”
　　她不能说完全没道理，陆一默闷闷地说，“今天我会早回来，你想吃什么菜？我买回来。”
　　“酸辣土豆丝，我最近喜欢吃这个。”
　　“酸辣？”
　　“嗯，怎么了？”
　　陆一默拧起眉，声音有点犹豫，“这个月你例假刚过三天，我觉得安全期没问题，会不会？”
　　舒梅眉心一抽，声音有点急，“你堂堂专家医生，不会翻这条船吧。”
　　陆一默不高兴了，冷声道，“怕什么，有了就生下来。”
　　舒梅悻悻地哼一声，“我不想。”
　　气氛不愉快了，陆一默幽幽地叹一口气，用肯定的语气说，“放心，不会因为想吃酸辣土豆丝，你就怀孕的。”
　　舒梅才不相信他，语气重一些，“以后不能抱侥幸心理，要严格穿衣戴帽。”
　　陆一默心道自己真是多嘴，平白损了一些福利。
　　但是他也不能多说，只能闷闷地应下来。
　　这头挂断电话，舒梅便起身往外走，刘能剪辑玩得开心，但是对于保镖的职责还是上心。这会儿连忙跟上，问，“去哪儿？”
　　舒梅含含糊糊地答，“去买点药，你在外头看着就行。”
　　刘能有做保镖的自觉，不会多问隐私方面的问题。他闷声不响地跟着出去，上官看刘能跟去了，低下头，继续做手边的事情。
　　舒梅去隔壁药店买了两根验孕棒，回来后就躲到厕所里忙忙碌碌，结果确如陆一默所言，喜欢吃酸辣味，不代表会怀孕。
　　她心里头哼哼，明知如此，还说出来吓唬人。
　　很好玩吗？！
　　……
　　在工作室里磨磨蹭蹭，一直到六点半，舒梅才在两大保镖的护送之下，回去家里。
　　进门没来得及和陆一默打招呼，接到秦媛媛的电话。
　　“你爸爸是不是在B市搞收购案？”她问。
　　舒梅愣一愣，“我只知道他在B市，做什么案子不清楚。”
　　秦媛媛的声音有点急，“我这边收到消息，B市的GX集团要收购美国的托勒公司，同时国内的QJ集团也在争取，两边干得很凶。GX集团有高管被举报贪污，你爸爸如果掺和在里头，会很麻烦。”
　　“怎么个麻烦法？”
　　“我之前听你爸爸说过，他和GX集团的关系很好，之前就有很多业务是他经手的，我怕贪污的事情和他有关。”秦媛媛忧心忡忡，“这几天我给他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我怕他出问题。”
　　舒梅的眉头皱起来，“不至于吧。”
　　秦媛媛还是不放心，“你找人问一下，然后告诉我结果。”
　　“好，我马上打电话。”
　　“嗯。”


第321章 我怕出事情
　　挂断电话，舒梅靠着墙呆呆地站一会儿。
　　陆一默从厨房的位置过来，疑惑地问，“怎么了？”
　　舒梅抬起头，语气听着沮丧，“我妈说我爸在B市做收购案，中间牵出贪污案，怕我爸受牵连。”
　　陆一默的面色严肃起来，“确定吗？”
　　舒梅揉揉眉，“我妈给我爸打电话，都没有接，她让我去律所打探消息。”
　　“那你赶紧给你爸的助理打电话。”
　　“嗯。”
　　舒梅也是这么想，她给吴韩均拨电话，但他也不接电话。
　　面色严峻了，她给郑云霄打电话，那头倒接得快，张口就来，“你是不是收到金昊东的视频？”
　　“你消息这么灵通？”
　　“我在写这个案子，有很多细节要核实，每天都和专案组的同志联系，碰巧就听说了这件事情。”郑云霄埋怨她，“你不够意思啊，这么大的事情不和我通报。”
　　舒梅无语，“你不是警察，我怎么可以乱讲。万一出什么事，不是把你也兜进去。”
　　郑云霄哼一声，“你总归有道理。”
　　舒梅没心思和他说这些，“我有事情找你帮忙。”
　　“啥事？”
　　“你在B市有没关系？帮我查一下GX集团收购美国托勒公司的情况。”
　　“这个要商务部的关系。”郑云霄沉吟起来，“查这个干嘛？你多说一点，我好有的放矢。”
　　“我爸爸可能是代表律师之一，这几天给他和他助手打电话都没人接，我怕出事情。”舒梅说。
　　“这样？”郑云霄又想一会儿，“人我倒是认识一个，不过这种关系轻易不能动，最好是外围先确认，真有什么事情再去找他比较好。”
　　“那我明天去我爸的律所，有消息再和你讲。”
　　“行，康主编有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实在不行，还可以找他。”
　　“我上回没答应给他写专栏，好意思去找他吗？”
　　“用我的面子。”
　　“行吧，我先去确认情况。”
　　……
　　电话挂断，舒梅不死心，拨了舒晋茂的手机号，如秦媛媛所言，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她眉头皱得紧，想到最后一次见他时，他还讲着豪言壮语，心头莫名就觉得难受。
　　陆一默又踱出来，仔细看她的神情，“没打听到？”
　　“吴韩均也没接电话，我明天去律所问问。”
　　舒梅没精打采地往餐厅的方向走，“饭菜都做好了吗？要不要我做点什么？”
　　“不用，你管吃就行了。”
　　陆一默轻轻地拍她两下，“别担心，有统计数据表明，我们担心的事情，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不会发生。”
　　舒梅还是沉重，“秦媛媛不会乱讲话。”
　　她去饭桌前坐下。
　　陆一默果然做了酸辣土豆条，还有广式桂鱼，排骨汤。他还服务周到，转身去厨房盛饭。
　　趁这个空档，舒梅给秦媛媛回了电话，说舒晋茂的助手也不接电话，她想明天上午去律所问一下情况。
　　“好，问来后给我打电话。”秦媛媛语气很重，又补充一句，“不用考虑时差，直接打就行。”
　　“好的。”
　　舒梅应下了。
　　……
　　吃饭的时候，舒梅情绪不高，陆一默没有主动问，只是拿他的漂亮的眸子幽幽地探着她。
　　舒梅扒一口饭，嚼几口，然后就看到碗里多了一块排骨。
　　耳畔有陆一默的温和的声音，“不要光吃饭。”
　　舒梅挑他一眼，慢吞吞地说，“律师相当于服务性行业，随时要和客户联系，保持手机畅通是很重要的。”


第322章 咱们至少得知道他是怎么掉去坑里的
　　陆一默知道她在忧虑什么，微蹙了眉，没有说话。
　　“舒晋茂这么拼的一个律师，为了事业可以把五六岁的亲女儿扔去寄宿，他怎么可能会不接电话？”舒梅的声音很轻，还带了些伤感，“我倒不担心他犯法坐牢，就他这个脾气，万一哪里不对，被吊销了律师执照，晚节不保，估计他得撞墙死吧。”
　　“不会的。”陆一默安慰她，“你爸爸行走江湖几十年，很清楚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不会翻船的。”
　　“正常情况是不会，但如果被人搞，那就难讲了。”舒梅叹气，“不过我猜他这辈子也搞过不少人，万一被人搞倒，也算是恶有恶报吧。”
　　说完这一句，她歪着脑袋若有所思了会儿，然后就好像想通了一样，抬起头看向陆一默，“患难见真情，我妈对我爸是真爱。可惜她对他的爱，不足以达到牺牲小我，成全家庭。幸好舒晋茂不是一个自私的人，理解她的追求，放开手让她走。所以他俩之间只有遗憾，却没有怨恨。”
　　陆一默怜惜地看她，“但是他们对不起你。”
　　舒梅淡淡地笑，“他们拿钱赔我了。”
　　陆一默安静了片刻，“他们很幸运，你没有长成问题少女。”
　　……
　　吃完饭，又收拾干净。
　　两人去客厅看金昊东的视频，舒梅是看第二遍，看完心头还是不忿，“这人没有半点悔恨，把自己黑化的过程说得理所当然，最后还轻描淡写地想要一笔抹过。人物性格有点像曹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陆一默沉吟不语，眼神静静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舒梅转过头拍拍他，“想什么呢？”
　　“他很嚣张。”
　　“嗯。”
　　“而且他很小心，没意外他应该还在加拿大，知道你们拿他没办法，才敢大喇喇地发视频给你。所以我觉得他很虚伪，嘴上说得好听，却不肯为左莹做一点冒险的事情。我猜邓组长会组织心理专家，对他进行心理分析。”陆一默往沙发上靠一靠，双手枕在脑后，继续往下说，“也有可能他在打心理战，故意演一场，然后突然下手。说不定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做了布局。”
　　舒梅听得直皱眉，“太复杂了吧。”
　　陆一默盯住她，隔一会儿，他淡淡道，“我有个心理专家的朋友，可以让他过来做分析。”
　　舒梅眯起眼看他，“我怎么觉得你兴致盎然。”
　　陆一默莞尔，“与人斗其乐无穷，何况是这种高智商。”
　　舒梅摇头，“这件事还是交给专案组的同志去做，我要操心舒晋茂，没空搭理这只变态。”
　　陆一默颇可惜的表情，不过他能分清主次，事关老丈人的晚节，他也是上心的。
　　想一想，他主动请战，“我是在B市读书的，那边各大医院都有我的同学，你知道的，找医生帮忙的人很多，人际关系也是一张网，我也可以帮你打探消息。”
　　舒梅没想到他也有关系，精神头上来一些，“明天我先去律所打探消息，然后咱们就多方位出击，万一舒晋茂虎落平阳，咱们至少得知道他是怎么掉去坑里的。”
　　陆一默没意见，微笑点头，“可以。”
　　--
　　作者有话说：
　　危难时刻，见真情。舒晋茂有女如此，也该欣慰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323章 是强制性配合调查？
　　第二天，舒梅很早就去了工作室，埋头苦干，赶在九点前把自己的事情做完了。然后她把人召集起来，开小会，把最近一周的工作都安排好。
　　她有预感，如果事态真如秦媛媛所说，她可能要跑一趟B市。
　　刘能是保镖，她得带上，剩下的人就要辛苦了。好在她可以遥控指挥，通过网络也可以分担一部分工作，应该撑得下来。
　　开会只用了半个小时，加上半小时行程。
　　十点前，刘能把她送到了天齐律所在的新城CBD中心。之前来过一次，大概的布局是知道的，舒梅淡定地去到接待处，“你好，我是舒晋茂律师的女儿舒梅，想见律所的高级合伙人，麻烦您帮我通报一下。”
　　美女接待员微有诧异，犹豫片刻，她问，“王律吗？”
　　舒梅不讲究，“随便哪个都可以。”
　　“好，我问一下。”
　　舒梅静静地等，没多久，美女接待员客气地回复她，“王律在28楼东边最后一个办公室，您可以从电梯上去，也可以从楼梯走。他很忙，只能给您十五分钟的时间。”
　　舒梅礼貌地点头，“可以。谢谢。”
　　……
　　王律叫王炳坤，和舒晋茂同为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两人年龄相仿，资历相当，不过他是诉讼律师，两人从事的方向不同，平时走动得少，关系很一般。
　　但是今天只有王炳坤这个高级合伙人在律所，所以，前台的美女接待员把舒梅介绍去了他那里。
　　王炳坤的办公室比较严谨，家具清一色全都是黑色的，一盆绿植都没有。他本人也是穿一身黑色的西装，一眼看去，差点挑不出他这个人。
　　不过他很客气，看到舒梅过来，起身出来迎接。
　　笑声很响，“欢迎大记者啊，你爸爸经常在我们这儿夸你，今天总算见到了。”
　　舒梅觉得尴尬，“您客气了。”
　　时间很紧，两人也就寒暄了这么两句，然后舒梅跟着进去办公室，刘能则在外面等。
　　……
　　王炳坤知道舒梅的来意，坐定之后，他直接说正题，“你是来问你爸爸的情况的吧。”
　　舒梅点头，“是的，我这几天给他打电话，都没有人接。包括他的助手吴韩均，也不接电话。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来律所打听情况。”
　　王炳坤揉一揉眉心，神情略略严肃，“你爸爸去B市办一个收购案，中间出了点岔子，现在他和他的团队正在配合相关部门的调查，出于保密的需要，手机可能被收走了。”
　　舒梅拧起眉，问，“是强制性配合调查？”
　　王炳坤抿紧唇，沉吟地看他，“你爸爸代表律所签了保密协议，就这个收购案而言，我们律所不能发表任何看法。至于他配合的调查，我们在H城的同事，均不知道内情，没办法讲得更多。”
　　舒梅听出他话里有话，“天齐有律师在B市吗？”
　　王炳坤微微点头，“舒小姐很敏锐，我们律所另一位高级合伙人姚律，他正在B市，如果你也去B市的话，可以和他联系。”
　　……
　　时间算得很准，十五分钟后，舒梅从金牛大厦出来。
　　这一趟没有白跑，首先明确了舒晋茂被扣住了，结合秦媛媛的信息，应该是和GX高层的贪腐案有关。其次，天齐律所没有抛弃他，派了姚海昌去B市活动。


第324章 一带二便就打算做两件事情
　　舒梅的心思沉定下来。
　　天齐律所是H城的头牌律所，业务遍及全国各地，关系网也很强大。王炳坤给她姚海昌的手机号码，话语说得清楚，如果她去B市，可以和姚律联系。
　　舒梅心领神会，因为保密协议的缘故，律所确实没办法多说什么。但是如果家属找去B市，应该可以给些提示。
　　回去的路上，她给秦媛媛打电话。
　　那头是深夜。
　　秦媛媛的声音很快响起，“舒晋茂怎么样了？”
　　舒梅简单地描述了一番，然后说，“我打算下午飞去B市看看。”
　　秦媛媛很干脆地应下来，“行，你过去看看先，我已经申请了年假，过几天也会过来。”
　　舒梅意外，“你……打算回国？”
　　秦媛媛淡定，“我是中国人，回国不是很正常。舒晋茂说德莱医疗集团的二公子陆一默看上你了，你对他也有好感，不过你还有一个厮混对象。我这趟过来，两个都帮你看一看。”
　　舒梅愣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秦媛媛等一会儿，见她不说话，便自说自话地往下，“爸妈年纪大，吃过很多亏，也走过很多弯路，同样也练出了火眼金晴。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不会害你的。陆一默是省二医院的脑外科专家吧，这个我自己会去看。另外一个厮混对象，你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会约你们吃饭。”
　　舒梅使劲地咽一记喉咙，磕绊着说，“你要不要这么隆重？”
　　秦媛媛放慢语调，哄着她，“我二十几年没回国，一带二便就打算做两件事情，你就配合一下吧。”
　　舒梅无语，含糊地表态，“再说。”
　　秦媛媛轻轻地笑，“都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听说陆医生帅得很，我这个丈母娘也要好好看看。”
　　舒梅不想再说了，转开话题，“我要去订机票，先这样了。”
　　秦媛媛倒也放过她，“嗯，随时联系吧。”
　　挂断电话，舒梅微拧了眉头，发了会儿呆。这破事啊，该怎么收场呢？
　　……
　　回到工作室，舒梅先给陆一默留言，说自己下午要去B市。
　　今天是陆一默坐门诊的日子，遇到一个麻烦的病例。一位二十岁的大学生，长期头痛，跑了很多医院什么检查都做过了，却查不出原因。医生们认为他是心理原因，建议他去看市七医院看心理科。但他妈妈忌讳别人说他儿子精神病，硬是给他看脑外科。
　　同样的检查又做了一堆，陆一默仔细地看，耳边是他妈妈的喋喋不休，“我儿子去年考进Z大，品学兼优，同学们说他保研很有希望。而且你看他长得多帅，平时有很多女生围着他，但是我们以学业为重，暂时不考虑找女朋友……”
　　陆一默留意到，他妈妈在唠叨的时候，这位男生冷沉着脸，一声不吭。
　　“CT这里少了一张报告。”
　　“怎么会？”
　　“可能漏了，从这里过去不远，麻烦您过去取一下。”
　　那位妈妈面色黑了，不过她也没啥办法，只能叮嘱一下儿子，“你在这里等着，妈妈马上就回来。”
　　男生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对儿子的反应，那位妈妈挺习惯，朝陆一默点点头，她转身出去了。


第325章 怕你揭不开锅，喂你饭吃
　　等那位妈妈走远，陆一默看一眼病例上的名字，语调温和，“齐旭彬，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生挑起眉，吃惊地看他。
　　陆一默微笑，“最多十分钟，你妈妈就会回来，你最好抓紧时间。”
　　齐旭彬还是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接下来就是一场语速极快的吐槽大会。
　　“我是单亲家庭，我爸在我八岁那年出轨了，我亲眼看到他和一个女人在家里的床上乱搞，看到我之后，他很淡定，说他只是玩玩。我那会儿还小不懂这件事情的内涵。但是很快我爸我妈就离婚了，他们俩都抢我，可能因为我爸理亏，最后我跟了妈妈。生活了几年，我发现她恨男人，包括我在内。我青春期有生理反应，内裤上留了痕迹，她发现了。然后那段时间，她经常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那眼神让我害怕，晚上都不怎么敢睡觉，生怕她把我骟了。”
　　“我愈来愈沉默，后来我发现只要我考到高分，我妈才会用温和的眼神看我。于是我认真学习，用一张又一张的高分卷换来她的笑容。考上Z大，是我人生的高光时刻，有学妹向我表白，我激动又害怕，激动是因为我是男人，我有正常的情绪需求。害怕是因为我担心我妈真的把我骟了。总之我拒绝了她。”
　　“我读大学的一年多，我妈几乎每天都会来学校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她一回，就会头痛一回，还是没办法忍受的那种。我知道肯定是精神上的问题，但是我不敢和她讲。我怕她伤心，真的，她被我爸爸伤害，恨死了男人，但是她坚持这么多年也没有真的骟了我，我觉得她是爱我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哭了，声音哽咽，“我也爱她。”
　　陆一默无言以对，他不是心理医生，没办法帮他更多。只能写了刘晏的名字和手机号码，递给他，“他是很有名的心理辅导师，你可以去找他，就说是省二医院的陆医生介绍的。”
　　看他穿得朴素，陆一默又加了两个字，“免费。”
　　齐旭彬愣住，呐呐地接过便笺纸，“谢谢陆医生。”
　　……
　　接诊完这个病人，陆一默终于空下来。拿起手机，他首先看到舒梅的留言。
　　电话回过去，“律所怎么讲？”
　　舒梅又是简要介绍，然后说，“我坐两点半的飞机过去。”
　　“刘能陪你去？”
　　“嗯，上官做得熟了，留在工作室里做剪辑。”
　　陆一默不大放心，想一想，他说，“我后天休息，明天下班坐飞机去B市找你。”
　　舒梅觉得太麻烦，“不用了，我最多在B市呆三天，很快就回来的。”
　　陆一默坚持，“那我想办法请一天假，和你一起回来。”
　　舒梅犹豫，好一会儿才答应，“行吧。”
　　……
　　挂断电话，陆一默还挺高兴的，老丈人有难，是做业绩刷好感的重要时刻，他必然要亲力亲为。
　　既然舒梅下午就走，他就去找同事帮忙，今晚他值夜班，那样明天一早他就可以去B市找舒梅了。
　　安排好，他又想起之前那档子事。
　　手机拿出来，给刘晏发一个信息，“可能有一个叫齐旭彬的大学生找你做心理辅导，你和他说免费，之后到我这儿来结账。”
　　刘晏回得快，“又做好人好事。”
　　陆一默淡定，“怕你揭不开锅，喂你饭吃。”
　　刘晏像是噎住，老半天才答一句，“老子生意不要太好。”不过你女人这么久没来照顾我生意，到底出啥事情了？


第326章 她发现自己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黄昏时分，舒梅和刘能从B市的机场出来。
　　迎面被一阵冷风吹得一个哆嗦。和H城比，B市的纬度高了十度，气温低了不止十度，虽然舒梅有准备，穿了羽绒衣出来，也有些撑不住。
　　刘能虽然也冷，但是他大男人又是保镖的角色，当然要有所表示。闷声不响地走到舒梅的左边，用他高大的身材挡住凛冽寒风。
　　忍不住也是抖一抖，不过他故作镇定，“我让战友开车过来接，就在停车场。”
　　舒梅双手合什，向他表示感谢。另外两人均加快了步子，往停车场走去。
　　……
　　刘能的战友叫瞿烨，长相一般，个头很高，两个大膀子健硕有力，一看就是个肌肉男。他是B市本地人，爱开玩笑，普通话说得也是溜，“舒小姐是吧，我帮你们订了我家附近的四星宾馆，先凑合一晚，明天你们可以视情况换住的地方。”
　　舒梅笑着回答，“好的好的，这回多亏您帮忙了。”
　　“没事，我们战友都是一家，以后我去H城，也免不了要麻烦刘能。”瞿烨乐哉哉地朝后头看，“听刘能说，舒小姐这趟过来，是想打听GX集团的事情。我有个亲戚在里头做部门经理，有需要我也可以帮着问问，不过他官阶不高，不一定帮得上忙。”
　　舒梅嗯嗯点头，“我先去打听一下，万一不行，再来找您帮忙。”
　　瞿烨腾出一只手，比一个OK的手势，“行呐，有需要您就开口。”
　　这头算是说完了，然后瞿烨掉转头和刘能聊天，两人说的都是以前部队的事情。舒梅听不懂也不搭嘴，拿了手机出来，和陆一默报平安。
　　而陆一默也没闲着，他找了研究生时期的学生会主席权健，那哥们能说会道，要不是技术实在是好，这会儿应该走的仕途。不过，作为B市XH医院的胸外科副主任医师，他的路子也很宽。陆一默把情况和他一讲，他立刻拍了胸脯，“小事情，一定给你查个底朝天。”
　　果然，在收到舒梅信息的前十分钟，他专程给陆一默打了电话。
　　声音淡定，内容却有点惊悚，“这事儿可大可小，非正式渠道得来的消息，跳楼的那位是小棋子，后面可能有大老虎，上头很重视，一时半会结不了案。你说的舒晋茂目前是协助调查，只是限制自由。因为现在还不清楚状况，没有人敢伸手捞人。你们要等。”
　　这番话的份量很重，陆一默沉默片刻，“好的，我知道了。”
　　“我会找人看着，有情况和你讲。”
　　“好，谢谢。”
　　电话挂断之后，陆一默轻拧着眉头，思忖良久。看到舒梅的信息，他立刻回电话过去，先交代情况，然后说，“按我学长的意思，现阶段要靠你爸爸生产自救，他明白轻重，应该会谨言慎行，以求全身而退。”
　　舒梅听懂了，隔了好一会儿，她答，“所以我会无功而返。”
　　“也不一定，你找姚律问一下情况，同为律师，他或许有别的看法。”
　　“行，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之后，舒梅的心情明显沉重，脑袋靠在车窗玻璃，望着外头黑沉萧瑟的景致发呆。
　　这么多年，她习惯没有父母的关心，但她一直觉得他们能力超群，在各自的领域都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可能是潜意识的感受，她觉得作为他们的女儿，她也要有所表现。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很努力。
　　现在舒晋茂在出事的边缘，她发现自己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
　　作者有话说：
　　老舒，你女儿视你为明灯呢，加油！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327章 因为你是舒淡墨，我才肯和你说
　　去宾馆住下，三人一起吃了顿晚饭。瞿烨知道他们有事情要办，吃完就识相地回去了。不过他有把车留下，说是方便他们出行。
　　舒梅自然是万分感谢。
　　回去房间，她给姚海昌打电话，那头已经知道她会过来，非常客气地答，“我在城西的万源汇，里面有个会所，你方便过来吗？”
　　舒梅当然讲方便。
　　知道外头冷，舒梅去宾馆一楼的友谊商店买了一条很厚的围巾，包住下巴和脸颊，走到外面果然好多了。
　　刘能可能加了衣服，腰板也挺直了些。
　　上车先开导航，显示万源汇离这里十一公里。
　　刘能看一眼，“还行，不堵车的话，二十分钟能到。”
　　结果当然没那么如意，前面五公里还行，后面六公里一直跟爬一样的往前，足足开了五十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舒梅打电话给姚海昌道歉，说不知道会这么堵云云。
　　姚海昌笑笑，“B市一直都是这样，我有给你们留余量的。”
　　进去会所，里头黑乎乎的，只是有人坐的位置上亮了一盏晕淡的灯。舒梅有点愣，不过很快就有服务员过来领位，“舒小姐是吗？姚先生在那边等。”
　　服务员指了指窗边的位置。
　　刘能反应很快，轻声地说，“你过去，我随便找个位子坐。”
　　舒梅微微点头，“好的。”
　　姚海昌接近五十岁，长得没有舒晋茂好看，但他保养得很好，很显年轻。看到舒梅他眼睛亮一亮，“舒小姐和舒律很像，是大美女。”
　　舒梅笑笑，“您客气了。”
　　姚海昌注意身份，没有多说这个话题。桌上有茶水，他给舒梅倒一杯，移到面前，“这里的茶不错，尝尝。”
　　然后他也喝一口茶，停顿片刻后，缓缓开口，“舒小姐是记者，来之前应该做过功课吧。”
　　舒梅点头，“GX、QL和美国托勒公司的行业背景，基本情况都查过了。这次的收购案，网上披露得很少，没有查到有用的信息。因为时间太紧，我不是业内人士，暂时还没什么思路。不过我会继续研究。”
　　姚海昌赞许地点头，“我在S市呆过一段时间，你写的专栏生动又有内涵，我也是你的粉丝。”
　　舒梅没想到舒晋茂还到处给她宣传，面孔红一红，“那是我的工作。”
　　姚海昌笑起来，“舒律福气好啊。”
　　说到这里，他突地叹一口气，“花无百日好，舒律一辈子顺风顺水，这回遇上坎了。”
　　舒梅听得紧张，“多大的坎？”
　　姚海昌看住她，“因为你是舒淡墨，我才肯和你说，但是你听过就算过，我不会承认和你说过这些。”
　　舒梅郑重点头，“行。”
　　姚海昌又看她一眼，“你把手机放到桌上。”
　　到底是做律师的，有证据意识，怕她有录音。
　　舒梅明白他的意思，爽快地拿出手机，放到桌上。怕他有别的疑虑，她把手放在桌上，表示没有录音动作。
　　姚海昌点点头，然后他开口说话，“我已经在B市呆了一周，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已了解清楚。说简单很简单，就是QL新上任的领导要做业绩，抢GX的收购案。但是GX这边也有任务，不肯松手。在商言商GX的胜算大很多，但是关键时刻，主持收购的高管爆出贪污丑闻，还跳楼自尽了。紧接着，GX内部大调查，涉及收购的所有人都被留下来接受调查。到这里为止，算是例行公事，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别的人审核完成，陆续出来了，舒律却被留下了。”
　　--
　　作者有话说：


第328章 恶人磨世界，他能够永生
　　还有吴韩均。”
　　“对，他相当于舒律的心腹，知道很多事情。不过他不会有事，只是留下来做比对。”姚海昌抬起头，神情有点严肃，“说到底，舒律是H城的律师，和B市关系不大，我担心他们拿他做替罪羊。”
　　舒梅的面孔也绷紧了，“B市不是小地方，检察院不能随便给人定罪。”
　　姚海昌的眼瞳微有抽紧，轻声道，“舒律和GX的关系匪浅，除了这次的收购案，之前也有过几次合作，据我所知，标的都不小。我知道他做事严谨，轻易不会让人抓到把柄。但他们现在是用放大镜来看，谁也不敢保证没有疏漏。”
　　舒梅垂下眸，语气沉重，“那现在怎么办？”
　　姚海昌冷静作答，“舒律是律所的元老，我们肯定不会放弃他。但是现阶段我们没啥可以做的，只能静观。我接了一个B市的案子，最近都会呆在B市。你如果有关系，可以探一下进展。但是我认为在形势不明朗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舒梅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
　　从会所出来，舒梅不愿意上车，她觉得外头冷冰冰的可以帮助她思考。
　　刘能没啥办法，只能跟着她在外头闲溜达。
　　二十多分钟后，舒梅感觉自己的脸都冻僵了，这时候，她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往停车场跑，一边还叫，“冻死了，太冷了啊。”
　　刘能哭笑不得，心想以后可不能找这样的女朋友，会被折腾死。
　　上到车上，暖气起来还要点时间，舒梅双手抱着身体，牙齿都在跟着打战，“是不是因为我太瘦了？没有脂肪帮助保温，所以就格外的冷。”
　　刘能转头看她，“我有脂肪，但是我也冷啊。”
　　“对哦对哦，人应该懂得趋利避害，怎么可以和残酷的大自然对抗呢？”舒梅若有所思地说，然后她抖抖索索地拿出手机，给陆一默打电话。
　　那头接得快，声音醇厚，“怎么样？”
　　舒梅声音还在打颤，“你的消息是准确的，现阶段我们没啥可以做的。但是我决定相信舒晋茂，他这人自私自利，薄情寡言，妨碍他事业的亲生女儿可以扔去外面寄宿，给他生一对儿女，有二十几年情份的老婆，可以抛到脑后。他做事这么极致，肯定有自保的能力。”
　　陆一默难得有点懵，“你什么打算？”
　　“这几天B市有寒潮，冻得我要死要活，我决定打道回府。明天你不用来了，我会坐上午的飞机回来。”舒梅说得坚决。
　　陆一默还是懵，“宾馆没有暖气？”
　　“有，我马上回去享受。”说话间，车上已经暖和起来，舒梅重重地舒一口气，“我一点都不担心舒晋茂，真的，恶人磨世界，他能够永生。”
　　陆一默无语地笑，“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爸。”
　　听筒里突然安静下来，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叹气一样的声音，“我之所以可以忍受他把我扔在寄宿学校这么多年，是因为我相信他英明神武，在外头干大事业。如果他连这种风浪都淌不过去，怎么对得起我对他的信任？”
　　舒梅轻轻咬牙，“我相信他能行。”
　　--
　　作者有话说：


第329章 舒大律师作风硬朗，而且狡猾
　　第二天一早，舒梅就回了H城。
　　北方的寒潮跟着她一起南下，因为冷暖空气的交锋，H城正在下大雨。从飞机的舷窗望去，天色阴沉又晦暗，让人心生沮丧。
　　陆一默在停车场等着，昨晚他又和权健联系过，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最坏的结果会怎么样？”
　　权健一时也说不上来，“那我得去问问。”
　　今天上午，他来回复结果，“这事最好的结果是全身而退，最坏下不封底，现在GX内部正在自查，人人自危，肃穆得狠。我这条线上的人不是最高层的，只是隐隐知道GX有资产流失的问题，这里头文章可大了。”
　　陆一默皱眉头，“他只是个律师，赚的是律师费，利益又不大。”
　　“按理说是这样，但是你又不知道人家拿多少律师费，万一被收买呢？”
　　“不可能。”
　　“可能不可能的，谁说了也不算啊。”权健哎一声，“你这么上心，这位舒律师跟你什么关系？”
　　陆一默淡定，“未来老丈人。”
　　权健还不知道他离婚了，听了犯愣，“你搞婚外恋？”
　　陆一默解释，“我去年已经离婚了。”
　　“哦哦。”
　　权健连声应下，之后怪叫一声，“你怎么不早说，我小姨子喜欢你很多年了，也不给个机会。”
　　陆一默无语，“没事我挂了。”
　　权健嘿嘿地笑，“既然关系这么亲近，我再送你一个彩蛋。我这边的人讲，舒大律师作风硬朗，而且狡猾，调查组暂时没有啃出什么。只是暂时哦，后面谁也说不准。”
　　陆一默点头，“知道了。”
　　“哎？舒大律师的女儿长什么样？能让你这么上心，应该是个大美女吧。”权健能说会道的劲头一上来，语调都能飞起来。
　　陆一默知道他的脾气，目前有求于他，就小小地喂他一点，“是世所少见的美女加才女。”
　　“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是你这评价也太过分了吧。”权健又信又不信，“这事我算是帮了忙，万一有个好结果，你得带她过来谢礼，我要好好看一下，帮小姨子找找差距。”
　　陆一默再次无语，含糊地“嗯”一声，“先挂了，再联系。”
　　权健乐哉哉，“行，再联系。”
　　……
　　舒梅和刘能从飞机场出来，之前她和陆一默通过电话，时间算得准，走到接机口的位置，陆一默的车刚好上来。
　　刘能很自觉，放好行李，走去驾驶位开车。陆一默和舒梅坐去后排。这地方只能停一两分钟，坐定之后，车子立刻冲入黑沉的雨幕之中。
　　陆一默看舒梅神情疲惫，小心地替她挽一挽额角的碎发，“昨晚没睡好？”
　　舒梅轻轻地“嗯”一声，“师兄帮我找SWB的朋友问了情况，说这事要持续一段时间。后来我和我妈通了消息，她说这件事情是从收购案开始的，她打算找托勒公司的高层问问情况。”
　　“你妈有关系？”
　　“不清楚，她也是长袖善舞之人，混迹美国商场这么多年，总有些关系的吧。”舒梅觉得头痛，脑袋歪一歪，靠到陆一默的肩上，“我没什么办法，只有等消息。”
　　陆一默安慰她，“你爸爸很厉害的，不会有事。”
　　“我也觉得。”舒梅叹一口气，“现在是他的自救阶段，看他扛不扛得住吧。”
　　--
　　作者有话说：


第330章 这个活宝啊
　　回到云栖苑，舒梅没有去工作室，而是先去家里睡了一觉。陆一默昨晚值班，不巧有病人脑动脉瘤爆裂，紧急手术，搞到早上四点多才睡。之后又去机场接舒梅，精神也是困顿。
　　二人相拥而眠，睡得很是酣熟。
　　临近中午，舒梅先醒过来。转过头，她看一眼窗外，天色还是阴沉沉，没意外也还是在下雨。
　　舒晋茂的事情暂时如此，她不愿意再去多想。脑回路兜来转去的，莫名想到了周宇寰的七日之约。
　　这个活宝啊。
　　想到他，舒梅的情绪立时轻松了很多。
　　转回头看一眼陆一默，他可能是太累了，呼吸舒缓，没有醒来的迹象。舒梅微笑地看，觉得他的脸颊线条比醒着的时候要柔和很多。
　　她当然不会吵他睡觉，探起头，从床头柜上找到手机，然后小心翼翼的起身，走去客厅，半靠着沙发，给周宇寰发微信。
　　“七日之约怎么样了？”
　　那头秒回，“不咋样。”
　　舒梅顿时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周宇寰发了一张照片，是他的手臂，上头有一条新长痂的血印子，“你说的，一二不过三，圆满了。”
　　“为啥呀？”
　　周宇寰发了一段语音过来，“今天下大雨，出门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天气恶劣，她不一定会在。反正我就去这一回，不在也怪不了我。结果她居然在，看到我的时候，她满眼都是惊喜。我不忍心她误会，马上从口袋里摸出500块钱递过去，说我就是来还钱的。她脸色立刻就变了，手伸过来，我以为是接钱，实际她用指甲在我手臂上狠狠地挠了一下。然后说，那些钱就当是陪我医药费。”
　　“然后呢？”
　　“她面无表情地走了，我也郁闷地回了公司。结果还被人拍了视频，放到网上。太没脸了，我正组织人马删呢。”
　　舒梅甚是无语，这女孩子表白的时候挺正常的呀，怎么就接受不了拒绝呢。
　　“她手指没毒吧，你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
　　周宇寰被她吓到了，发一个惊悚的表情，“不会吧。”
　　“开玩笑呢。”舒梅发个大笑的表情，“这女人是你命中的劫数，现在你虽然被抓了一条血丝，但也算是渡劫成功。恭喜你啊。”
　　正聊着，陆一默从房间里出来，舒梅大惊小怪地举起手机，给他看周宇寰的照片，“你表外甥又被挠了。”
　　陆一默走近了看，眉头皱一皱，“你问他有没做消毒处理？空气里到处都有破伤风杆菌，感染到会很麻烦。”
　　舒梅好笑地看他，“真的？我还和他开玩笑，问他有没打狂犬病疫苗呢。”
　　陆一默坐去她边上，“宇寰要被你玩坏了。”
　　“哪里，他不知道有多精神。”
　　舒梅一边答，一边把陆一默的话发给周宇寰。
　　那头是哀叫的表情，“都结痂了。”
　　舒梅把手机拿到陆一默眼前，问，“怎么回答？”
　　陆一默嗤笑一声，“你让他烧一柱香，然后听天由命吧。”
　　舒梅果然把这句话发过去，周宇寰气哼哼地回一句话，“我找到金昊东的下落了，给我道歉，我才告诉你们。”
　　舒梅秒回，“对不起。”
　　周宇寰气得笑了，“你认怂太快了吧。”
　　舒梅严肃脸，“快说，人渣在哪呢？”
　　周宇寰不敢造次，乖乖地答，“在加拿大。”
　　--
　　作者有话说：
　　表外甥要被这一对玩坏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331章 如果她来挂你的门诊，你尽量自然一点
　　这不是废话嘛，舒梅顿时没了兴致，“他本来就在加拿大。”
　　周宇寰却很认真，一板一眼地发一句话过来，“我们都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但是要证明一加一等于二，却很难。”
　　舒梅莫名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嗯，那然后呢。”
　　“我可以把这个证明过程和结果告诉警方。”
　　“你觉得专案组没有黑客高手？还是你觉得警方没有掌握他的出入境记录？”
　　周宇寰被问住了，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又答，“我们查到他在加拿大的地址，我们暗夜组织在加拿大有分舵，已经有人按地址去查探了。”
　　舒梅听得心惊，“这人很危险的，你们别玩得这么大。”
　　“就是去看看，不会做什么。”
　　“不行，你让他们停止行动，不要冒险。”舒梅很坚决，“他现在是惊弓之鸟，随便一点不妥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周宇寰想想也对，“行，我去留言，让他们停止行动。”
　　舒梅松一口气，“那先这样，我吃饭去了。”
　　她和周宇寰对聊的这点时间，陆一默已经去了厨房，这会儿有浓郁的炒鸡蛋的香味飘来。
　　舒梅觉出饿，走过去问，“做什么呢？这么香。”
　　陆一默回头，“番茄鸡蛋面，怎么样？”
　　舒梅探头去看，“你的鸡蛋怎么用炒的？”
　　陆一默微笑，“老是吃一种味道腻了，换一种烧法尝尝。”
　　舒梅点头，“你比我有创新精神。”
　　……
　　吃面的时候，两人交流金昊东的事情，陆一默问她为什么阻止周宇寰这边的行动？
　　“有人去看看他的情况，不是挺好的。”
　　舒梅淡然，“我觉得这个人很狂妄，怕他疯起来组织国内的人马来找我麻烦。”
　　陆一默不以为然，“论财力他不比我强，他敢在国内找你麻烦，我就敢去加拿大找他麻烦。”
　　舒梅瞥他一眼，“做调查记者这些年，我看过很多不公平的事情，曾经也是信心满满，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做改变。但是后来发现，个人的能力实在是微薄。唯心一点讲，人世种种，各有各的命数。左莹确实很惨，但是她这件事情里，警方的专案组才是首要的，我们能做的是配合他们的工作。”
　　陆一默蹙起眉，默默地想一会儿，他淡然开口，“你说的固然有理，但他现在找上了你。”
　　舒梅很随意，“我不是传给专案组了嘛，看他们怎么说吧。”
　　陆一默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和舒梅的看法不同，陆一默其实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对于潜在的危险，他希望自己有应对的办法，甚至有打回去的能力。
　　舒梅不知道他脑子里这么复杂，她还有一桩头痛的事情。
　　这会儿她慢吞吞地吃面，一边在脑子里组织着语句。终于，她扬起头，尴尬地说，“我妈，嗯，就是秦媛媛女士，因为我爸爸出事的缘故，打算回来一趟。”
　　陆一默下意识地问，“上回你说她出国之后就没回来过？”
　　舒梅点头，然后她反应过来，话题有点岔了。
　　“这个不是重点。”她说。
　　陆一默感觉到她的为难，眯起眼看她，“怎么呢？”
　　舒梅“唉”一声，声音比较小，“如果她来挂你的门诊，你尽量自然一点。”
　　--
　　作者有话说：


第332章 讲真，她有点心虚
　　陆一默良久没有回应，但是他唇角的笑意愈来愈盛。
　　“你爸和她讲的？”
　　舒梅幽怨地看他一眼，“还不是你，画蛇添足地跑去我爸那儿刷脸，现在好了，他们觉得我脚踩两条船，道德品质有问题。”
　　陆一默忍不住笑，“为什么是脚踩两条船？”
　　舒梅感觉自己说漏了嘴，抿紧唇不愿作答。
　　陆一默不再问，看她的眼神愈发的温柔，简直要漾出水来。
　　……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但是气温直接降了五度。南方的冷是湿冷，可以让你冻得全身骨头都咯吱吱地往外冒寒气。
　　不过现在条件都好，空调、地暖、取暖器，室内基本也能做到温暖如春。
　　因为陆一默休息，舒梅就没有去工作室，坐在客厅的工作台前，审核新做的视频。
　　这次来的是一位二十九岁的男博士，他讲的是自己和女友恋爱分手的故事。
　　两人大二确定恋爱关系，做了十年的恋人，今年上半年正式分手。
　　“她向我提了三次结婚，第一次是大学毕业，我考研没成功，工作也不顺利，心情正是抑郁的时候，她说结婚，我当然没有同意。第二年我考研成功，研三的时候，她又提了一次结婚，那时候H城的房价涨了一波，我没钱买房，怎么结婚？当然也拒绝了。第三次是去年，那天我们去参加大学室友的婚礼，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她又提了。但是那会儿我喝多了酒，脑子不太清楚，下意识地答了一句，我马上要出国。然后她便不说话了。”
　　“我出国那天，她没有去送我，但是她发了一条朋友圈，说自己已经没想法了。我还回了一条，想啥呢？宝贝，等我回来。我在国外呆了半年，我们俩都是微信联系，她表现得很正常。但是等我回国，发现她在发订婚请柬，她要结婚了，但是新郎不是我。”
　　看到这里，舒梅摇头，“活该。”
　　男博士还在说话，“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听别人讲，如果男人真心爱女人，会很想娶她回家。但是我跟你提了三次，你都没有同意。你出国那天，我没有去送你。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遥远天空的白云，把我们俩的过往都想了一遍，我觉得你可能是爱我的，但是不足够。而我对你的爱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面前，悄然平淡下来。’”
　　舒梅点了暂停键，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陆一默。讲真，她有点心虚。
　　因为她是戴着耳机看，所以陆一默并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不过他有留意到舒梅的眼神，声音迟疑，“有事？”
　　舒梅不自然地直一直腰，“晚上吃什么？”
　　陆一默觉得她言不由衷，眼瞳收紧了些，不过他态度温和，“你想吃什么？”
　　舒梅眨眨眼，“咱们去吃火锅怎么样？”
　　陆一默没意见，“好。”
　　舒梅笑笑，转过头继续看男博士的讲述。
　　“我很委屈，我是打算和她结婚的，只不过她提的那三次，都不是合适的时间。我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本来我已经想好了，这两年我在外面做项目，赚了一些钱，加上父母的资助，已经可以在H城首付一套九十方的房子，在国外的时候，我委托同学帮我看了几个盘，心里已经有了意向，就想着回国后，和她一起去看。但她竟然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后面是段青亦的声音，“你觉得委屈？那你觉得你女朋友和你提了三次结婚，你都没有同意，她委屈吗？”
　　男博士无语，隔了好一会儿，他沮丧地垂下头，“上周六她结婚了。”
　　--
　　作者有话说：


第333章 庄文泽心头有痛的感觉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舒梅微皱起眉，她觉得不够，但确实也没啥可以说的。
　　男博士无疑后悔了，但是在舒梅看来，这种后悔一文不值。来这里讲述自己故事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美化自己的行为，就事实的部分而言，舒梅不相信他的三次拒绝是如他所言的原因，包括他后来为结婚做的准备，好像是对女友的负责任，其实也有可能是他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对象。
　　女朋友对他了解很深，她的话是可信的。她认为他对她的爱不够，所以她理智地选择了撤退。
　　舒梅无意做道德评判，但是她可惜那十年。
　　眯一眯眼，她的脑海里掠过庄文泽的身影，他们俩有七年，最后也是惨淡收场。转念再一想，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如果她真的若舒晋茂所言，做一个“听中年人讲”，或许会有很多事业成功的案例，但是在感情上，可能一地鸡毛的多吧。
　　分手后有了新的生活，她想祝福那个女人。
　　……
　　比较舒梅这边的繁杂，庄文泽的生活要简单很多。
　　白天操劳工作，晚上只要不是必须的应酬，他就一人一狗窝于家中。陆柯还是会来，不过最近小嫩模因为说错话，被公司高层雪藏了，应酬少了，时常会在家中。陆柯有美人在怀，庄文泽那里就去得少了。
　　庄文泽不在意，他和八月过得很好。
　　八月领养回来去宠物医院做绝孕手术，切开的时候，医生说它内脏都有动过手术，虽然没什么后遗症，但是可以想象它当时受过的苦。
　　庄文泽很心疼它，给它睡最好的窝，吃最好的狗粮，每天带它出去遛弯。小区有很多养狗的同道中人，不过八月胆子很小，有狗过来的时候，它会下意识地扭过头，又偏过身体。有时候还会蹲到庄文泽的脚边，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每每这个时候，庄文泽的脑海里会不由自主地浮起舒梅倒在血泊时的场景，那时她还有些意识，看向他的眼神，极之淡漠。
　　庄文泽心头有痛的感觉，蹲下身，他怜惜地摸着八月的脑袋：我只有你了。
　　……
　　晚上，庄文泽要去参加一个酒宴。
　　本来他不想去，助理张森提醒他，“庄总，隆元的周总也会去，他们有大马的渠道，您是不是和他聊聊。”
　　“周昂雄来S市了？”
　　“是的，他昨天到的。我收到的消息是他会参加今晚的酒宴。”
　　这桩是正经事，庄文泽没办法推脱。只能按老规矩办，“你给小肖打电话，让他过来带八月。”
　　小肖是专业的狗保姆，庄文泽在分身乏术的情况下，会让他照顾八月。
　　张森做习惯这样的事情，立刻应下，“好，我马上去办。”
　　……
　　酒宴设在城中著名的西顿宾馆的顶楼，那是一个旋转餐厅，站在窗边可以看尽周边的璀璨霓虹。
　　庄文泽来得早，随便拿了杯酒，找了舒适的沙发坐下。
　　这个位子正对入口，可以看到往来的宾客。
　　这种酒宴肯定有嫩模捧场，庄文泽相貌俊朗，气质高冷，立刻吸引了美女们的注意，其中还有认识他的。
　　“庄总，好久不见啊。”
　　过来的这位叫林梓瑶，最早也是嫩模，不过最近转行做直播，小圈子里很火。她很早就认识庄文泽，过来打招呼也不算唐突。
　　--
　　作者有话说：


第334章 是您前妻现任男友的前妻
　　庄文泽没什么兴趣，淡淡地瞥她一眼，“你二十六岁了吧，还没有男朋友吗？”
　　林梓瑶娇啐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您不能这么消遣人的。”
　　庄文泽无聊地笑一声，“我对你没兴趣，你换个人聊吧。”
　　林梓瑶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快，尴尬地站在原地，进退不得。不过，能够进这个圈子的，脸皮都是够厚的。
　　也就两秒钟，她就调整了情绪。
　　笑盈盈地凑上去，“庄总，您别这么说，我现在做直播，拗的是独立女性的人设，不靠男人。”
　　庄文泽挑起眉，上下打量她，“你知道独立女性是什么样吗？”
　　“自己赚钱自己花呗。”
　　林梓瑶有空子就钻，就势坐去他的身边，“我现在靠直播打赏，一天能赚好几千，好的时候几万块都有，哪里还需要看男人的脸色。”
　　庄文泽嗤笑一声，“直播间里给你打赏的不是男人？”
　　林梓瑶极力辩护，“那不一样，我在直播间里唱歌跳舞讲笑话，是付出劳动的，赚的都是辛苦钱。”
　　庄文泽不扫她的兴，随便应一句，“你感觉好就行。”
　　他不再说话，顾自抿起了酒。
　　林梓瑶也算识相，坐在边上也不说话。
　　这时，进来参加晚宴的人渐渐多起来，庄文泽仅仅留意周昂雄有没进来，别的都不在意。而且，因为林梓瑶的缘故，他这儿也清静，没有小嫩模过来搭讪。
　　“庄总，我知道您前妻是大名鼎鼎的舒淡墨，您看不上我这种三脚猫，也是正常。”林梓瑶突然说话，内容还很新奇。
　　庄文泽总算回头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林梓瑶抿起唇，笑容妩媚，“早几个月就传开了，我经常出席酒会，哪有可能不知道。”
　　庄文泽皱起眉，“为什么和我提这个？”
　　林梓瑶朝他眨眨眼，“您往左前方的吧台看，动作不要太大，微微地转过去，看一眼就转回来。对，看到了吗？靠立在那边的穿玫红色套装的身形玲珑的美艳少妇，就是您前妻现任男友的前妻。”
　　这么复杂的一句话，庄文泽居然听懂了。
　　眼眸瞬时深了些，却没有说话。
　　林梓瑶又是笑，“她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您，我打算识相点，去别的地方转转，您看她会不会过来。”
　　庄文泽的眼神里收敛了一些傲慢，“你还知道些什么？”
　　林梓瑶歪起头看他，像是在思索，突地她莞尔一笑，“我言微身轻，哪有可能知道什么重要信息，不过就是些酒宴会场传来传去的谣言。”
　　“说来听听。”
　　“还能有啥，就是您和陆家主母的亲戚关系啥的，后来陆家哥哥出手教训了落井下石的亲戚，事情搞得还挺大的，据说那位亲戚至今还躺在床上呢。不过始作俑者就是酒吧边上的那位前妻，她不遗余力地搞事情，是想挖您前妻的墙角吧。我觉得她说不定想和您结盟啥的。”
　　林梓瑶说得开心，“我们这些游离在圈子边缘的嫩模，最喜欢吃瓜看热闹。”
　　……
　　林梓瑶终于离开，庄文泽看到周昂雄气宇昂轩地从外头进来，他微拧着眉头，坐着没动。
　　而安若晴果然朝他走过来。
　　“可以坐吗？”她指一指边上的位置。
　　庄文泽抬起眸，认真地看住她，“你是陆一默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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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前夫哥和前妻姐终于会面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335章 舒梅也反杀了他一刀
　　安若晴微微一怔，她没有想到庄文泽会这么直接。抿一抿嘴，她相当淡定地笑，“庄总的风格很直接，一点都不浪费时间。”
　　她和林梓瑶的身份不一样，说话底气十足，“我是威正药业的执行总裁安若晴，也是你所言的陆一默的前妻。我知道庄总是舒梅的前夫，也知道隆元的周总是你争取的客户。正巧，他是我的好朋友，今天也是应我的邀请过来这边，一会儿我可以给你们做介绍。”
　　庄文泽的面色冷下来，沉静片刻，他淡淡地笑一声，“安总煞费苦心，有特别的用意吗？”
　　安若晴挑一挑眉，“不请我坐吗？”
　　庄文泽很随意，“请。”
　　安若晴姿态优雅，坐到他的边上，像是无意，“长得好看的男人就是招蜂引蝶，刚才那位嫩模长得还挺好看的。”
　　庄文泽感觉她话里有话，淡淡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看又有内涵的女人也能得到男人的追捧。”
　　安若晴像是噎住，不过她端得住架子，“庄总很维护前妻。”
　　庄文泽兀自抿一口酒，淡默不语。
　　安若晴浅浅地眯起眼，声音带了些玩味，“庄总怎么想的？居然看上南兰这样的女人？她和你前妻差的可不止一点半点。”
　　庄文泽挑起眉，“安总追了陆一默这么多年，临门一脚都进了，怎么最后把他搞成前夫了？”
　　安若晴心头滴血，不过脸上还是微笑，“我去H城见过舒梅，庄总气势很盛，但是在舒梅的面前，估计没啥用。”
　　庄文泽没好气地瞥她一眼，“你还不是一样。”
　　安若晴往庄文泽的心口捅了两刀，庄文泽反手回击，一点都没手软。几句话下来，各自的胸口都有些郁结难受。
　　庄文泽久浸商场，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他有独断专行的性格，但是经商做乙方是常有的事，所以他与人交往还算和气。今天他也是长眼，头一回见到安若晴这种，拿着大刀子往前冲的人。
　　虽然他见招拆招，没有吃亏，心头却不舒服。
　　另一边，安若晴悄悄地吐一口气，然后，第二轮进攻又开始了，“庄总觉得我和舒梅有什么不一样？”
　　庄文泽感觉这才是她过来的目的，她想把陆一默抢回来，所以想找找差距。
　　他实话实说，“你不如她。”
　　安若晴有心理准备，眉眼不动，“具体说说。”
　　庄文泽盯她一眼，心道：你铁了心地要来找虐，那我就成全你。淡淡一笑，他果然开始说。
　　“首先讲外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长得也算好看，但是比不过她。你身材不错，但是个子太矮，舒梅看着纤瘦，其实该有的都有，从男人的眼光看，你占不了上风。”
　　“其次讲气质，你很霸道，是御姐的风范。舒梅爱看书，腹有诗书气自华，一般的女人很难有她的气养，有文化的男人会毫不犹豫地选她。”
　　“然后讲行事作派，我和你不熟，但是已知的部分，可以看出你是一个进攻性很强的人。舒梅不一样，她不喜欢和人论长短，对于别人的进攻，大多数情况下，她会采取无视的态度，就是毫不上心。你用尽气力，在她看来就是搔首弄姿。但是如果你杀得狠，把她搞得难受了，她反杀你一刀，可能是让你致命的。”
　　说到这里，庄文泽突然沉默了。
　　舒梅也反杀了他一刀。
　　这一刀，毙命。


第336章 庄文泽已经认清形势
　　气氛淡下来，安若晴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看他。
　　“你和她没希望了？”她问。
　　庄文泽苦笑，“我对她的伤害太深，就算她豁达不计较过往，也不可能和我重修旧好，我已经死心了。”
　　安若晴的眉头皱得紧了，垂下眸静静思考。
　　庄文泽瞥她一眼，声音轻淡，“你其实也没希望，陆一默不傻的，见过了舒梅，他不可能回头看你了。”
　　安若晴的心口被他捅了一个洞，呼呼地过着凉风，整个人都是冰冰冷冷。
　　强打起精神，“花无百日好，他俩不一定走得到最后。”
　　庄文泽不动声色，静静地抿一口酒，没有搭话。
　　……
　　庄文泽觉得安若晴在等机会，她主动性那么强，回家辗转反侧睡不着，随时会出来整一出。但他不看好，认为她在做无用功。
　　反正他已经认清形势，决定退出了。
　　他打算和八月相依为命一段时间，等对舒梅的愧疚淡一些，烙在心头的印记浅一些，便开始新的生活。
　　人生很长啊，他总不能在自怨自艾中了此残生吧。
　　放过舒梅，也放过自己。
　　至于安若晴，庄文泽给了一句忠告，“太执着的人不容易幸福。”
　　安若晴却白他一眼，“孬种。”
　　庄文泽懒得理她，起身朝周昂雄的方向走去，他是过来谈生意的，哪有功夫搭理这只执拗狂。
　　不过从酒宴里出来后，他给郑云霄打了个电话，让他有空提醒一下舒梅，陆一默的前妻还不肯放手，要提防着点。
　　郑云霄觉得舒梅倒霉事情真多，一个两个三个的，没完没了的感觉。他没有和庄文泽讲舒晋茂的事情，确定没有希望，就干脆点，最好一辈子不见，音信全无。
　　不过他是个称职的传话筒，转头就把庄文泽的话，原封不动地带给舒梅。
　　“总之当心点。”
　　舒梅无言以对，只是在心头感慨，陆一默的这位前妻真是个事儿精。她懒得搭理，顺口问金昊东的事情。
　　“专案组有新的应对方案吗？”
　　郑云霄回来S市后，消息就没有以前灵通，“不知道，不过今天打过去，那头说案子结了一大半，专案组的成员已经陆续回去原单位，只留几个精英骨干继续调查。”
　　舒梅反应过来，可能他们也查出金昊东在加拿大。
　　……
　　接这个电话的时候，陆一默就坐在她身后，他的医学论文已经写完了，要发去国际知名的医学刊物，这会儿正聚精会神地复核着。
　　舒梅拐头看他一眼，可能是感应到气场的变化，他迅速地抬起眸，“怎么了？”
　　“没什么。”
　　“是么？”
　　“师兄说专案组撤了一大半。我想是不是因为他们查出金昊东在加拿大，认为他搞不了大事情?”
　　陆一默陷入沉思，隔一会儿，他淡定地说，“警方是专业的，他们做这样的应对，应该有他们的道理。”
　　舒梅想想也是，点头，“静观其变吧。”
　　她回过头，继续看粉丝的回复建议。
　　陆一默则拿出手机，翻看其中的聊天记录。他哪有可能这么被动，下午的时候，他从周宇寰那里要了金昊东在加拿大的地址，并且叮嘱他不要告诉舒梅。
　　他打算找美国的私家侦探做调查。
　　在他看来，金昊东对左莹的执念很深，会想尽办法把她弄去加拿大。为达到这个目的，他或许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陆一默不想舒梅有意外，一丝一毫都不愿意。
　　所以他严阵以待，打算和金昊东掰一掰手腕。


第337章 工作室又多了个编外人员
　　因为北方寒潮的缘故，刚刚进入冬季的H城，连续下了三四天的雨，还伴着冷冽的寒风。呆在房间里不觉得，一旦去到大街上，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种天气，上官和段青亦居然兴致勃勃地去了流浪狗基地，还带上了小骗子徐健自，就是上回冒充网文大神的低段位黑客。
　　他说他很喜欢这边的气氛，隔几天就会过来报一次到。他不白来，会帮他们做事。他黑客的段位低，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剪辑大神。而且他嘴碎，经常站边上挑三捡四，把段青亦和周菲菲搞得懊恼，让他滚远点。他也不恼，去刘能那儿帮忙。因为他看过了，这些人中间，刘能是初学菜鸟，啥啥都不懂。
　　于是他会指点一二，某天大家惊奇地发现刘能会很多他们都不懂的高招，剪出来的片子流畅又有创意。
　　咋弄的？
　　刘能还很懵，“你们都不会？”
　　下一回，徐健自再过来，嘴巴还是碎，指指点点的时候，段青亦和刘菲菲不仅不烦，还虚心向他请教。
　　徐健自立刻醒悟，还啧啧感概，“老子本来想当个扫地僧的，结果这么快就被你们看出来了。天才的光芒，真是挡都挡不住。”
　　舒梅不含糊，立刻特聘他为工作室的技术指导，要求他在年底之前，把大家的剪辑水平至少提高一个档。
　　他摇头，“你们就剪些对话，要那么高的水平干嘛。”
　　“谁说我们就剪对话的？我们还给流浪狗做日志呢。”段青亦立刻跳起来，最近事情多，他和上官原计划要做的流浪狗专题，只做了一期就搁浅了，现在可以继续了。
　　徐健自看过他们的素材，摇头，“内容不大行，还要拍很多补充画面，不然剪出来没有大片的质感，丢我的脸。”
　　这个显然是高规格严要求了，舒梅好奇地问，“你是哪家的大神啊？”
　　徐健自哼一声，“看过***吗？有几集是我剪的。”
　　舒梅显然没看过，一脸懵。
　　周菲菲恍然大悟一样，“是你弟弟小说改篇的网剧。”
　　徐健自摆出一张委屈脸，“我高考志愿没填好，进了生物坑，毕业后找了份工作，薪水很微薄。我弟弟靠码文混得风生水起，双胞胎这么大差距，害我被亲戚朋友嘲笑。”
　　扁一扁嘴，他继续说，“我弟让我辞职，又给我找了个剧组，让我和里头的剪辑师学习，哪里知道我天分甚高，一部电视剧下来，我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这行来钱快，就是辛苦。我懒人一个，一年就做两部戏，今年的任务都完成了。闲着没事，过来跟你们玩玩。”
　　他还想叨叨，舒梅手一挥，“行了，我不追究你又骗咱们一回，你就在这儿踏实干吧，年底给你发红包。”
　　于是乎，工作室又多了个编外人员。
　　徐健自确实是个有本事的，第二辑的表白专场，别人都没有搭手，纯粹他一人所为，高手出招，非同凡响，连周宇寰都专程过来表扬他。
　　“没想到你这个黑客技术渣，居然是个剪辑大神，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得了计算机大牛的表扬，徐健自的积极性大大提高，这么个大冷天也肯跟着段青亦跑进跑出，舒梅觉得自己有剥削劳动力的嫌疑。


第338章 忍不住替舒梅捏一把汗
　　其实舒梅是有考虑过的。
　　工作室做得风生水起，这半年赚了不少钱。段青亦是富二代，只要做得开心，不在乎钱。周宇寰也是有钱人，而且他心思不在这里，帮着扶上马，他就逐渐淡出了。
　　不过现在进来了一个徐健自。这货嘴虽然碎，本事确实是有的。
　　舒梅想扩张工作室，把栏目分给不同的小组去做。比如“听青年说”可以让段青亦负责，流浪狗基地的关联工作，让上官去做。至于她自己，她想把舒淡墨的笔名拿出来，写社会新闻的深度报道。
　　她还想仿照律师事务所的做法，把工作室改成合伙制。包括小方的流浪狗基地都可以挂靠过来。
　　想法是有的，也已经着手钻研。但是舒晋茂的事情出来，搞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精力不逮，她暂时搁置了想法。
　　离圣诞节还有五天，舒梅接到了秦媛媛的电话。
　　“我订了机票，北京时间二十三日上午九点十五到H城，我们公司在H城有办事处，他们会派车来接我，宾馆定在香格里拉。你中午过来，咱们一起吃午饭。”
　　舒梅有心理准备，“好的。”
　　电话挂断，舒梅看上去很镇定，其实她胸口有点闷，二十几年，只是用电话维系着亲情的亲妈，突然要出现在眼前，她有失重的感觉。
　　深呼吸，她呆呆地坐一会儿。
　　然后她像是反应过来，拿起手机，从里头挑出心理诊所的电话。
　　那头的护士小姐听到她自报家门，精神陡然一振。
　　这段时间，隔个七八天，刘晏就要问她，“舒小姐有没过来预约？”她回答，“没有。”
　　刘晏就拧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一直把她看得心头发毛，“要不要我给她打电话？”
　　“不用。”他斩钉截铁地答，然后昂然走去自己的办公室。
　　几次下来，护士小姐觉得自己被整出心事了，想着要不要算心理工伤，也做一个心理疏导。
　　……
　　和舒梅做好预约，护士小姐就开始翘首以待。
　　刘晏办公室里有客人，看预约表上的登记，还有三十几分钟时间才会结束。护士小姐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才等到客人出来，又约好下一次的到访时间。
　　她笑容甜美，一直把客人送到门前。
　　回过头，她被吓了一跳，刘晏居然站在她的后面，眼神里闪着亮光，“舒梅约了下午一点的钟？”
　　护士小姐诧异，“您怎么知道？”
　　刘晏甚是得意，昂一昂头，“我看了登记表。”
　　护士小姐有被拨掉头筹的失落感，不过她微笑，“是的，她约了一个小时。”
　　刘晏皱一皱眉，“后面还有约吗？”
　　“两点半还有一个。”
　　“打电话过去商量，看能不能往后推一个小时，或者换一个时间。”
　　护士小姐看刘晏的眼睛里有跃跃欲试的光芒，忍不住替舒梅捏一把汗。
　　“我……试试。”
　　“嗯，去吧。”
　　刘晏乐哉哉地往办公室踱去。
　　……
　　H城的初冬，气温变换不定。
　　前几天受北方寒潮影响，又是下雨又是降温，今天南方暖气流过来，下了半夜的小雨，白天雨停，气温立刻就升上去了，
　　舒梅穿的是秋装，看着还挺精神。刘能兼职保镖，跟在她后面。
　　过来的路上，舒梅已经和刘能说了看心理医生的原因，在山区受了惊吓，后来又收到金昊东的视频，还被跟踪过一回，心理压力比较大。
　　刘能表示理解。
　　舒梅关照他要保密，他当然应下。
　　进去诊所，刘能在会客厅等，舒梅则在护士小姐的指引下，去了刘晏的办公室。
　　--
　　作者有话说：
　　感觉高手要过招了！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339章 应该是他给了你安全感
　　办公室的样式和之前是一样的，坐在桌子后头的刘医生的神情也差不多，衣饰打理得精致，配上斯文秀气的相貌、气质，有日漫男主角的即视感。
　　舒梅在心底赞一声，干净漂亮的男人就是赏心悦目。
　　她来过一次，态度算是从容，主动打招呼，“刘医生你好。”
　　刘晏微笑，随意地指一指面前的舒适大靠椅，“请坐。”
　　看她步姿轻盈地过来，他若有所思地说，“舒小姐精神不错，最近工作生活都还顺利吧。”
　　这句话在舒梅听来，算是客套。她坐下，笑着答，“还行吧。”
　　刘晏眯起眼，耐心地看她一会儿，然后进入正题，“我翻了上回的咨询笔记，当时你说自己有双重应激障碍，第一重是车祸引起的，我们重点聊了车祸的过程，我想知道这段时间你有过与此相关的应激性反应吗？”
　　舒梅摇头，“没有。”
　　然后她想起来，上回刘能飚车的时候，她心跳很快，却是正常范围内的害怕。所以，她的应激反应好了？
　　抬起头，她略有惊喜，“我坐过一回超速的车，起速的那一下有推背感，心脏跳得很快，有坐云霄飞车的感觉，但是没有出现强烈的应激反应。”
　　刘晏点头，“当时边上有什么人吗？”
　　舒梅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也觉得他很敏锐，问得很有道理，“当时我男朋友在身边。”
　　“你们感情很好？”
　　舒梅下意识地答，“感情很好。”
　　刘晏像是欣慰，笑容里带了些慈祥感，“应该是他给了你安全感。”
　　舒梅的神思微有些出神，脑海里飘起当时的情景，当时她很紧张，身体僵直，心脏欢腾地跳跃。陆一默侧身过来，温柔地搂住她。之后，她情绪还是激动，但像是有了依靠，身体明显松缓下来。
　　刘晏注意她的表情，适时地笑一声，“男朋友很帅吧。”
　　舒梅“啊”一声，抬起眼看他。
　　刘晏找补一样，“舒小姐是大美女，眼光必然很高。而且女人和男人是一样的，喜欢漂亮的另一半。”
　　舒梅觉得刘医生有点八卦，不过她点头，“确实很帅，除非是影视剧里的明星，生活中我没见过比他好看的男人。”
　　刘晏莫名觉得自己被贬低，不过陆一默长得好看是事实，这么多年，他和钱博西也习惯了。两人一起时经常慨叹，幸好陆一默有安若晴这个绝世大狂魔把守，而且他醉心医学对女色不怎么上心，否则哪里轮得到他们和花花草草卿卿我我。
　　不过他俩也就是这么一说。
　　他很早就遇到现任妻子白忆文，情路有些波折，大方向却没有偏，现在娶妻生女，小日子过得舒心。
　　钱博西最早是情圣，家里有个比他小两岁的，类似于童养媳的小情人伍嫣，他宝贝得不得了，可惜，小情人劈腿了。刘晏至今还记得，奸夫y妇捉奸在床的场景。从此以后，钱博西就性情大变，开始了美女如云的游戏人生。奔着陆一默而来的美女，好多都被他收走了。
　　刘晏想到这些，而时光荏苒，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们都在B市，钱博西读商科，他读心理学，陆一默则读医科。
　　其实他一直想给钱博西做心理辅导，但是那只倔驴死都不肯。空有一身本领，却没办法施展，刘晏也是无奈啊。


第340章 贯穿了她五岁以后时光
　　舒梅发现刘晏的注意力不太集中，忍不住咳一声。
　　刘晏立时回过神，还笑笑，“郎才女貌，想想都觉得愉悦。”
　　舒梅礼貌地微笑，“客气了。”
　　然后她主动扯回话题，“您觉得，我因为车祸而产生的应激障碍痊愈了吗？”
　　刘晏摇头，“应激障碍在心理上的刺激是很深层次的，咱们只聊过一回，你这次的情况又是有男朋友在身边的缘故，还不能判定为痊愈，需要继续观察。”
　　舒梅点头，“懂了，车祸之后，我就没有开过车，有一次我想试试感觉，仅仅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整个人就开始发抖。”
　　“你可以让男朋友陪着，试试能不能开车。”
　　说到开车，舒梅心头顿时一抖，车子被撞之后，天翻地覆的场景又在脑海里浮现。呼吸紧促了，忍不住阖一阖眼。
　　她摇头，“不行，我暂时还做不到。”
　　刘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形容一下。”
　　舒梅知道他是在治疗自己，缓缓地平复呼吸，然后开始讲。刘晏见缝插针地提问，不得不说，他真的很专业，也亏得他想得出这些问题。聊了有十几分钟，舒梅感觉好多了。再想到开车，就没啥感觉了。
　　“下次过来前，你去驾驶位坐一坐，启动开关，感受一下。”刘晏说。
　　舒梅点头，“好。”
　　她感觉再这么搞几次，她或许可以开车了。所以说，看心理医生还是有必要的。
　　而刘晏要进入下一个感兴趣的话题，“上次你说你有双重应激障碍，一重是车祸引起的身体上的应激反应。还有一重咱们还没讲，但是我猜是因为前夫出轨带来的心理上的应激反应。”
　　舒梅朝他看，“今天我是来找您解决另一个问题的。”
　　刘晏有点扫兴，眉头跟着皱起来，“另一个问题？”
　　“对。”
　　舒梅自己也觉得好笑，三十岁都没到，怎么搞了这么多的心理问题。不过这会儿想谈的这个问题，贯穿了她五岁以后的所有时光。
　　张一张口，竟然不知从何讲起。
　　刘晏看着她，“难以启齿？”
　　舒梅有些恍然，隔了很久才开口说话，“我爸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婚了，他俩感情很好，对彼此也很忠诚，不是感情方面的问题。而是他们都是有事业心的人，尤其是我爸爸，他是个工作狂，醉心于事业不能自拨，他太忙了，顾不上家庭，对他来讲，男主外女主内的婚姻生活是最合适的。但是我妈妈也有事业心，而且她的观念是女人不能依附男人，只有经济独立才能精神自由，所以她不能忍受窝在家里相夫教女的生活。后来他俩就和平离婚了。”
　　刘晏的眉头皱得紧，“那时你几岁？”
　　“五岁。”舒梅答得快，“离婚后，我妈就去了美国。刚开始是读书，后来进了美国的大公司，一路奋斗，现在成了那家公司的高管，算是事业有成。”
　　“你跟着爸爸？”
　　“嗯。”
　　“你说他醉心工作，怎么管你呢？”
　　舒梅垂下头，身体很不自然地动了动，刘晏有注意到，眼神微不可察地深了些。
　　“他给我选了很好的寄宿学校，学前班，小学，初中，高中，我一共读过三个寄宿学校，学费很昂贵，条件也很好。他从来不在钱上刻薄我，给我办了附属卡，随便我花钱。大学毕业那年，我找了工作有了收入，把那张卡寄还给他。”


第341章 你恨他们吗？
　　寄还给他？你们不见面的吗？”刘晏心惊。
　　他自己也有女儿，再忙他都要抽时间陪她玩，哪有可能把她送去外面寄宿。舒梅的这个爸爸是疯的吗？这么漂亮的女儿居然都不管？
　　“小的时候，一年能见上几回的吧。”舒梅像是回忆，“很生疏，不过他每次都给我买很多东西，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然后他真的很忙，我记得他有一个砖头一样的大哥大，陪我吃饭的半个小时里，一时都在接打电话。后来我和他讲，你这么忙，就不要来看我了。再后来他果然来得少了，我也渐渐习惯他的不出现。”
　　刘晏从来没这么无语过，就他的职业来讲，他应该说些疏导性的话，但他这会儿很狂躁，想拍桌子骂人啊。
　　强行忍住，他问，“那你妈呢？”
　　“我妈一直在美国，她一个女人，在那边无依无靠，完全靠自己打拼天下，忙得很。不过她有给我打电话，刚开始是一个月，后来一周至少打一次。我和她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她什么事情都跟我讲，但是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见过面。”
　　舒梅抬起眼，幽幽地说，“可能我心底一直都有怨气，大学毕业之后，想过和他们断绝联系。我爸爸一直都很忙，我们本来也没什么联系，所以断不断的，他根本没察觉到。至于我妈，她还是给我打电话，我试过不接听，也想过换号码，最后还是没舍得。主要是我觉得她也不容易，虽然她没有回国看过我，但是坚持一周一个电话，也是份心意。她什么都跟我讲，但是我没有告诉她我结婚了，也没告诉她我离婚了。”
　　刘晏还是皱眉，“他们都再婚了吗？”
　　舒梅点头，“我爸娶了个实习生，给他生了一对儿女，过上了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我妈奋斗成功后，和一个小她很多岁的外国男人结婚，不过后来离婚了，前不久嫁了一个美籍华人。”
　　刘晏无语，“他们自己的生活倒都没有落下。”唯独把她扔下了。
　　舒梅听懂他的意思，“我小的时候，特别不理解自己的处境，别的小孩都有爸爸妈妈，我似乎也有，但却看不到。那几年特别孤独，有一次我生病发烧，是保育员阿姨管的我，她胖胖的，心肠很好，在我最难受的时候，是她在医院里抱着我挂盐水。后来我用爸爸的卡刷了一条金项链送给她。她不要，我偷偷塞到她衣服口袋里。”
　　舒梅低下头，轻声地说，“但是后来我不理她了，因为我听到她和别人说我很可怜。我不要别人的同情。后来我又生过一次病，也是她陪我去医院，但是我不要她抱，我很努力地坐在椅子里，吊完了盐水。”
　　刘晏觉得心疼，“那时候你几岁？”
　　舒梅想了想，“七岁。”
　　刘晏尽量表现出专业，“你恨他们吗？”
　　舒梅没有立刻回答，沉吟许久，她淡淡地说，“我不知道，那时候太小，更多的还是不理解和困惑，寄宿学校的小孩处境都差不多，但是每到周末，大部分都有父母接回家，只有少数几个小孩留在学校里。但每次会换人，我是唯二的永远留在学校的两个小孩之一。”


第342章 懂她的意思，知易行难嘛
　　舒梅突然笑一笑，“那也是个女孩子，我们两个互相仇视。后来她转学，就再也没见过了。”
　　刘晏好奇了，“为什么仇视？”
　　舒梅又是垂眸，隔一会儿才答，“可能觉得对方是自己的镜子，从对方身上，可以看到自己的弱小、委屈、无奈和落泊，那时候小，心智不成熟，特别不能够接受这个事实。”
　　刘晏微微点头，“你刚才说对父母有怨气，就是这么一天一天地积攒起来的吧。”
　　这次舒梅点头了，“是啊，而且那些怨气总也散不完。其实最近我和他们关系缓和了很多，但是聊天的过程中，总会在不经意中，流露出自己的不满。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控制不了。”
　　“不用控制，只要不是祥林嫂式的唠叨，不时地流露一下，也是释放情绪，有助于你的心理健康。”
　　刘晏理性表达，但他心里想的是，这样的父母应该叨死他们。
　　舒梅由衷地笑，“你不错啊，没有劝我忍。”
　　刘晏摊摊手，“干嘛要忍？是他们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
　　“他们拿钱补了。”舒梅叹一口气，“而我拿人的手短，开始和他们走动了。”
　　刘晏含笑看她，“那可以啊，一来过去的时光追不回，与其纠结其中不能自拨，不如拿钱实惠。就当自己从小寄宿是在打工，赚了现在的这一份钱。二来他们毕竟是父母，血浓于水，他们对你有愧疚之心，愿意拿钱给你买心安，你收下钱，就当是尽孝。三来，虽然你一直在读寄宿，但是你也说了，你爸爸在钱上面从来都没有委屈过你，你妈妈也是每周都给你打电话，他们虽然没有尽到责任，对你的爱应该是不少的，你有怨气可以缓缓抒发，但是父母缘分，这辈子分开，下辈子就是永别。从这个角度想想，偶尔的走动，也是对彼此生命的成全。”
　　舒梅眨眨眼，难得露出惊叹的表情，“刘医生您真是舌绽莲花，我原本觉得拿他们的钱，有点不好意思。听了您的一来二来三来，突然就觉得心安理得了。”
　　“主要是他们有能力给，那你就心安理得地拿。我听出你的意思，其实你并不恨他们，甚至你还认可他们的某些思想观念。当然他们的做法是错的，你是他们不成熟行为的受害者，但他们毕竟也给了你生命。其实是一团乱麻，理不清楚，所以现阶段思想成熟的你，只能想办法和幼年思想不成熟的自己和解。只是那段岁月漫长，对你来讲可能很难。幸运的是他们有钱，也肯收买你，很俗却很实在。我想十八岁的你，可能会摔了那些钱，但现时的你已经长大了，能够从各个角度，去审视这件事情。错的归凯撒，对的归自己。放轻松，路好走。”
　　刘晏的长篇大论，对于舒梅来讲，是有效果的。
　　沉默良久，她抬起头，“我其实已经想通，但是昨天接到我妈的电话，说她下周回国，还约我吃饭。我虽然答应了，但是心里头很空，感觉很难受。”
　　刘晏又是微笑，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因为你和她这么多年没见，仅仅靠着电话维系亲情。你心里空是正常的，见见面聊聊天，虚空里会塞进去内容，然后渐渐丰满。”
　　舒梅沉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刘晏明白她的意思，知易行难嘛。
　　想一想，他说，“不要勉强自己。”
　　--
　　作者有话说：
　　啧啧，佩服刘同学这么能讲。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343章 这话带了一定的暗示性
　　本来约的是一个小时，结果多聊了。舒梅没意识到时间过去，刘晏早做了准备，所以满不在乎。
　　终于，舒梅反应过来，迟疑地问，“我是不是超时了？”
　　刘晏笑笑，“没事，我下午有空。”
　　舒梅哦一声，半晌又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跟你聊一聊，心里确实痛快很多。今天可以了，多出的时间我会和护士小姐结算的。”
　　刘晏不在意。
　　盯着她看一会儿，他突然问，“你说你和男朋友感情很好，你有和他聊过这些吗？”
　　舒梅愣住，想一想才答，“说过一些，但不会聊得那么深入。”
　　刘晏“哦”一声，沉吟片刻，他斟酌着问，“是感情没到那个份上？还是你不会把这些事情讲给任何人听？”
　　舒梅皱起眉，最后答了一个“不知道”。
　　刘晏眯一眯眼，轻描淡写地说，“身边有个可以分享秘密的人，你的心情会好很多。”
　　这话带了一定的暗示性，舒梅狐疑地看他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从心理诊所出来，舒梅还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刘晏没有跟出去，他察颜观色，感觉自己用力过猛了。思忖良久，他给陆一默拨了个电话。
　　好久，那头才接电话，“喂？”
　　刘晏有职业道德，当然不会说舒梅到他这儿来做心理辅导的事情，他拐弯抹角，说钱博西相亲的事情。
　　“他一天相一个，连续相了一个多月，总算看中了一个。还挺郑重的，说自己眼神不好，让我去S市帮他看看。你去么？”
　　陆一默哪有兴趣干这种事，“你是心理医生，专业对口，我去干嘛？”
　　刘晏哎一声，“咱们哥仨好久没见面了，你就当一来二便嘛。”
　　“没空。”
　　“陪女朋友？”
　　“嗯。”
　　“那你啥时候把女朋友升一级？我一直憋着不生二胎，就是想等等你们。博西这回是奔着生小孩去的，你也加油啊。”
　　陆一默淡定，“明年吧。”
　　刘晏啧啧两声，“还有半个月就明年了哦。”
　　“你这么急干嘛。”
　　“没事没事，我下一个要生儿子，既然你们都有日程安排了，那我就播种去了。”刘晏乐哉哉，这会儿感觉自己力道用得还不够，“没别的事情，我先挂了。”
　　半分钟后，护士小姐接到了刘晏的电话，没等问，她就无奈地答，“舒小姐说她最近事情很多，没办法约下一场。”
　　刘晏忍不住磨牙，隔了好一会儿才答，“知道了。”
　　……
　　因为刘晏的心理辅导，舒梅的情绪稳定了很多。
　　快下班的时候，陆一默接了一个脑外伤的急诊手术，九点多才回到家里。进门的时候，舒梅正在接电话，眉头皱得很紧，间或嗯一声。
　　听到开门声，她抬头看他一眼，旋即又低下头。
　　气氛微有凝重。
　　陆一默也皱起眉，想一想，他先进去房间洗澡，等他全部弄完，换好衣服出来，舒梅已经挂了电话。
　　她抱膝坐在沙发上，面色不大厦好看。听到声音，她连小手指都没动一下，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变。
　　陆一默走过去，在她边上坐下。
　　“怎么了？”他问。
　　舒梅还是没动，隔了好一会儿，她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师兄找康主编的关系，迂回得来的消息，GX内部调查接近尾声，可能要升级了。”


第344章 当年他们也年轻，不成熟啊
　　陆一默没听懂，“怎么个升级法？”
　　“目前的调查班子全员撤走，换一批新的进来，重新再捋一遍。”舒梅没什么表情，“师兄的意思，GX内部应该是有问题，否则不会咬这么死。”
　　陆一默凝神不语，隔一会儿他说，“也说明你爸爸这里没有查出问题。”
　　舒梅心里很难受，“师兄也是这么讲，但是舒晋茂年纪大了，刚刚还被捅了一刀，被他们这么问来问去的，身体也撑不住啊。”
　　陆一默拍拍她，“他的伤已经养好了，身体不会有问题。”
　　舒梅气哼哼地瞪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陆一默苦笑，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声音很轻，“我看过他的医案，他很注意保养，各方面机能都很不错，身体方面你不用担心。”
　　舒梅沉默了会儿，然后幽幽地说，“我和我妈说了，她说她去换机票，坐今晚的飞机直接去B市，要抓紧时间，在升级之前把舒晋茂捞出来。”
　　陆一默挑一挑眉，丈母娘威武啊，这么就冲过去了？
　　“她打算怎么做？”
　　“她从托勒公司那里探听到收购案的内幕消息，说这件事情和QJ集团的总裁有关系。”舒梅做调查记者这些年，深谙灰色地带的复杂，“我不知道她具体的打算，但是我心跳很快，总觉得要出事。”
　　陆一默听出她的意思，眉宇也深了深，“你要去B市吗？”
　　“当然要去，我还得把上官和刘能都带去。”舒梅紧张，眼睛睁得大，“我脑子里有很多美剧的情节，感觉非常不好。”
　　陆一默拍拍她，“你怕啥啊，你不是认识专案组的邓组长嘛，实在不行你给他打电话，总不能冤枉你爸。”
　　舒梅点头，“师兄也是这么讲，不过邓组长的级别很高，轻易不能动这张牌。”
　　她叹一口气，“不知道秦媛媛是什么样的做事风格？也不知道她肯为舒晋茂做到哪一步？她冲过来，我还得想办法保证她的安全。”
　　愁啊。
　　陆一默盯着她看，目光很温柔，“你很爱他们。”
　　舒梅怔一怔，神情渐渐变得复杂。她想起刘晏的话，压在心底许久的心事，又翻腾起来。
　　突然就有了聊天的兴致。
　　“你知道我刚去寄宿学校的时候，有多惶恐吗？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分给我的那张小床的靠背上有米老鼠的图案，但是我其实害怕老鼠。我不敢说，而且我觉得自己被爸爸妈妈抛弃了，足足有半年，我每天晚上都躲在被窝里哭，没有声音，默默流泪的那种。我妈妈有给我打电话，刚开始可能她还没稳定，一个月打一次，后来加密到一周一次，她给我唱歌，讲故事，每次都是五分钟。我只是听，话非常少。有一次她哭了，说她想我。”
　　舒梅的眼眶红红的，“可能就是那个电话之后，我就没再哭了。”
　　陆一默听得心疼，默默地把她搂进怀里，“你妈也是爱你的。”
　　他的声音很柔和，带了治愈系的效果。这些事情一直压在舒梅的心底，下午在刘晏那里说了一大通，现在又说了一些，舒梅确实觉得舒服多了。
　　抱住陆一默的腰，她轻轻地叹一声，“当年他们也年轻，不成熟啊。”
　　“你原谅他们了？”
　　“没有。”
　　舒梅果断摇头，然后又是叹一声，“但是不妨碍我爱他们。”


第345章 事态确实严峻了
　　第二天，舒梅带了上官和刘能去了B市。
　　工作室这里有段青亦和徐健自撑着，暂时塌不下来。
　　走之前，舒梅和他俩谈了谈，说自己打算按律师事务所的合伙制来搞这个工作室，问他们有没兴趣？
　　二人面面相觑，还是徐健自先开口，“舒梅你的脑子真好使啊，怎么能想出这么鼓舞人心的办法？”
　　舒梅瞥他，“所以你有兴趣？”
　　“当然有。”
　　徐健自又开始碎碎叨，“你们都是单独一个人出生，不知道被双胞胎弟弟压制多年的憋屈和委屈，一想到可以开创自己的事业，从而摆脱他的控制魔爪，我激动都来不及。我……”
　　“行了，我知道了。”
　　舒梅及时喊停，然后转过头看段青亦，“我打算把‘听青年说’这个栏目交给你做，你有兴趣吗？”
　　段青亦原本还在考虑，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真的？”
　　然后她不犹豫了，连连点头，“有兴趣，我太有兴趣了。”
　　舒梅松一口气，简单地说，“那行，过完年我会出一个细则，还有上官和刘能，我会和他们谈。到时候大家再坐下来讨论。”
　　这两只都没意见。
　　交代完了事情，二人的工作积极性明显调动起来，尤其是徐健自，拿出自己的私人珍藏，剪下一个示爱视频去了。
　　舒梅觉得挺好，带了两只保镖，登上去B市的飞机。
　　陆一默没办法跟去，他手上有一个复杂的脑瘤手术，患者从南部小城辗转过来找他，已经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就等着明天手术，他不可能放人家鸽子。
　　只能叮嘱舒梅，等这边忙完就去B市与她汇合。
　　舒梅说不用，B市他帮不上忙，不如在H城守好岗位，救死扶伤，就当是替舒晋茂积德。
　　陆一默只能回答，“那到时候看吧。”
　　……
　　B市还是冷，不过没有寒潮，就是普通的干冷。舒梅做了准备，从机场出来时，穿了及膝的羽绒衣，还搭上一条厚围巾。
　　天空灰蒙蒙，还是刘能的战友瞿烨过来接。
　　这是第二回 ，算是熟人了。先是寒暄，瞿烨B市人普通话说得溜，开起玩笑更是杠杠的，一路上算是笑声朗朗。他眼尖，看出上官跟他们是一个路数，悄悄地问了刘能，然后就开始和上官套近乎。
　　舒梅低着头看手机，陆一默有给她留言，说他这边有传来消息，和她之前的类同。还说如果想捞的话，要赶紧了。
　　他说得含蓄，但是舒梅能够从他的字里行间看出，事态确实严峻了。
　　车子直接开去城西的一个茶馆，姚海昌在那里等她。
　　这是上飞机前就约好的。
　　是一个小包厢，刘能陪她进去，观察无事后，他退去外头，找了个方便观察的位置坐下。隔一会儿，另外两人也进来，在大厅找了位置，坐下聊天。
　　包厢里，姚海昌的神情明显严肃很多。
　　第一句话就是，“你也得到消息了？”
　　舒梅点头，“我妈从美国过来，五个小时后会到。”
　　姚海昌只认识赵琬，也知道她去了美国，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她来了。眉头立刻拧得紧了，“她来只有添乱。”
　　舒梅怔住，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是我亲妈，秦媛媛女士。”
　　姚海昌顿时恍然，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误会了。”
　　舒梅尴尬，“是我没说清楚。”
　　姚海昌听别人讲过舒晋茂的这位前妻，这时来问，“听说你妈是美国LGL公司的高管。”
　　舒梅点头，“对的。”


第346章 咱们去力挽狂澜
　　姚海昌顿时来了精神，“LGL是国际知名的大公司，很少有中国人可以做到她的位置，你妈能力很强。”
　　舒梅笑笑，声音微有感慨，“付出很多的。”
　　姚海昌点头，“可以想象。”
　　然后他挑起眉，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你妈特意从美国回来，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他没说办法，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案子外人很难插手。
　　舒梅很谨慎，“她只是说要过来，我不清楚她有什么想法。不过我妈和我爸是少年夫妻，而且两人是和平离婚，这些年相互保持好朋友的关系，我想她会竭尽全力。”
　　姚海昌明白她的顾虑，沉默片刻，他颇感慨地说，“舒律好福气啊。”
　　关键时刻还有前妻来救，只能说他人品好吧。
　　不过他后面娶的老婆，就差强人意了，前段时间娘家人闹的那一出，在H城的律师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他内心强大，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想来是不走心，所以无所谓吧。
　　真爱或许是前妻。
　　姚海昌想归想，面色还是保持正常，他继续往下说，“那我就静待佳音了。”
　　舒梅点头，“我随时与您联系。”
　　……
　　从茶馆出来，瞿烨已经离开了。
　　不过他依旧把车子留下，方便他们出门办事。
　　舒梅让刘能开去B市的豪华餐厅，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感觉这趟你们会开工，提前吃一顿犒劳餐。”
　　刘能跟她来过一回B市，大略知道些情况，在茶馆里的时候，简单地和上官讲了讲。所以，听舒梅讲这样的话，两人的接受度都很好。
　　上官看出舒梅紧张，安慰她，“咱们上回在荒郊野岭的穷山沟里，都能全身而退。这会儿在国际化大都市，还能出啥事。”
　　刘能也是笑，“确实。”
　　舒梅振奋了精神，“保持住这个劲头，吃完了咱们去机场接我妈。”
　　……
　　时隔二十三年，舒梅和秦媛媛在B市机场再次相见。
　　两个人都很平静。
　　相互打量一番，秦媛媛微微点头，“上回你齐阿姨偷拍了你的照片传给我，她技术不好，手抖照片有点晃，不过能看出，你绝对是个大美人。果然，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
　　然后她挑一挑眉，侧身摆个造型，“我年纪是大了点，但是保养得还不错，尤其是身材，曲线还是玲珑。”
　　舒梅没想到她是这个作风，忍不住撇嘴，“舒晋茂说你说话做事干脆利落，怎么在我这里这么唠叨。”
　　秦媛媛叹气，上前一步，挽住她的胳膊，“没办法，谁让我欠你呢。”
　　这么多年，舒梅再一次和亲妈有肢体接触，刚开始的那一瞬，她身体都僵直了。
　　秦媛媛有感觉到，但是她不松手，还故作轻松地啐一声，“舒晋茂整天牛逼哄哄，竟然也有掉坑的时候，还要我这个前妻千里迢迢，从美国赶来救他。”
　　说到这个话题，舒梅的注意力转过去，“你有把握？”
　　秦媛媛昂起头，气势非凡地说，“发挥得好有十成把握。”
　　“发挥得不好呢？”舒梅问。
　　秦媛媛莞尔一笑，“不可能不好。”
　　为了有一个好兆头，她特意穿了一身红装，长发烫了微曲的波浪。她皮肤保养得很好，白皙，几乎没有皱纹。外观比实际年龄至少小上十岁。
　　出机场时，她一眼就看到舒梅，这个二十几年没见的女儿，已经出落得如花似玉。她心底是激动的，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抱住她。
　　但是她怕吓到舒梅，只能装得镇定，气定神闲地说了那些话。
　　现在她终于挽住女儿，继续压抑激动的心情，怕忍不住会热泪盈眶，她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然后，她轻松地挥一挥手，“走，咱们去力挽狂澜。”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丈母娘这么飒，你慌不慌？！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347章 算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了
　　两人一起往外走，上官和刘能跟在后头。
　　走到外面，舒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的行李呢？”
　　秦媛媛淡定，“临时换的班机，时间太紧了，没有准备。不过B市什么都有，过来买就是了。”
　　舒梅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秦媛媛的心情不错，凑去她耳边轻声问，“你现在脚踩两条船，感觉哪条船好一些？”
　　舒梅被吓一跳，拐过头，“你瞎讲什么？我哪有踩两条船。”
　　秦媛媛呵呵一笑，“没有？所以舒晋茂喜欢的陆医生还没有和你勾搭上？”
　　舒梅不知道该怎么答，只能啐她一句，“你能不能正经点。”
　　秦媛媛还是笑，紧一紧她的手臂，“行，那咱们正经点，先去这边的商场置行头吧。”
　　……
　　上了车，秦媛媛的表情严肃了些，坐端正，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其中的一个软件看起来。
　　舒梅坐在边上，不好意思凑过去看，便也拿出手机，看陆一默有没给她留言。
　　结果还真是有。
　　“接到你妈了？”
　　“嗯。”
　　“聊得怎么样？”
　　舒梅抬头看一眼秦媛媛，慢慢地输入一行字，“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
　　陆一默发一个摸摸头的图像，“她可能比你还紧张。”
　　是吗？
　　舒梅又抬起头，瞟一眼秦媛媛。这会儿她已经把手机放进手袋，抬起头，两人刚好对了一眼。
　　“和谁聊天呢？”秦媛媛饶有兴味地问。
　　舒梅把手机塞回口袋，淡定地答，“你不认识。”
　　秦媛媛笑眯起眼，扯过她的手握住，“现在不认识，但是你可以介绍我认识呀。妈妈阅人无数，可以帮你看清男人的本质。”
　　舒梅低笑一声，“嗯，那你和我说说，舒晋茂的本质是什么？”
　　“他啊。”秦媛媛拉长了声音，半笑不笑地说，“我不是和你说过很多回了，薄情寡意，自私自利。”
　　舒梅挑眉看她，“那你还嫁给他。”
　　秦媛媛眯一眯眼，声音突然有些感慨，“那会儿不是年轻嘛，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舒晋茂很有男性魅力的，对你好的时候，能让你忘乎所以，当初我和他也是过了几年开心日子的，现在想想，算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了。”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泛起些苦涩的笑意，“我和他互相都对得起对方，唯独对你，两人都是亏欠。所幸你不仅没有长歪，还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期。舒晋茂吹牛说是他的基因好，我想想也是，就遗传的角度，我给你挑的基因还不错。”
　　舒梅无语了，“你不怕我继承他的自私自利？”
　　秦媛媛笑起来，“那我也没得好，这一点恐怕你要全中了。不过自私其实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与其无私奉献被男人骗到无法自拔，不如自私一点，像我这样全身而退。”
　　说到这里，她又是道歉，“就是对不起你。”
　　舒梅垂下头，声音很淡，“作为父母，你们确实有失责的地方，但是你们也很努力地弥补了。我已经不计较了，你就不要时不时地说这个了。”
　　秦媛媛小心翼翼，“原谅我了？”
　　舒梅摇头，“没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但是不妨碍我们友好相处。”
　　秦媛媛有点尴尬，想一想，她问，“舒晋茂也是这个待遇？”
　　舒梅没好气地答，“是啊。”
　　秦媛媛嘿嘿地笑两声，腆着脸问，“他说你答应给他付养老院的钱，我有么？”
　　“你没钱付？”
　　“不一样的嘛。”
　　舒梅没奈何，点头应下，“行，也给你付。”


第348章 竟然是个王者一样的存在
　　秦媛媛满意了，乐哉哉地看她，“你还是善良，这一点可能是基因突变了。我和舒晋茂都是那种可以把人剥皮吃掉，不留后路的人，但是你不是。能够娶到你的男人真是太幸运了，庄文泽没这个福份，后面会走下坡路。”
　　舒梅眉心一跳，狐疑地看她，隔一会儿，她淡声道，“你别搞他。”
　　秦媛媛没想到她这么敏感，挑一挑眉，唇角还有笑意，“我就搞他一回，看他本事吧。”
　　舒梅皱起眉，“离婚的时候，他的公司才刚刚开始赚钱，他把两套房都给了我。另外还要给我公司的股份，不过我没要。他有错，但也尽量补偿了。”
　　秦媛媛冷哼一声，“单单离婚的事情，男欢女爱，我不跟他计较。但是他害你出了车祸，在医院里躺了四个月，这笔账我要和他算。”
　　“那是意外。”
　　“和他有关。”
　　舒梅无语了，想一想，“你不会搞死他吧。”
　　秦媛媛没想到舒梅会维护庄文泽，朝她微微一笑，“他本事挺大的，死不至于，脱层皮吧。”
　　舒梅在心里消化了情绪，又看她一眼，“你说的，就搞一次。”
　　秦媛媛点头，“我这趟主要是来捞舒晋茂的，分给他的精力不多。”
　　……
　　舒梅没想到，一直在美国，看似低调的老妈，竟然是个王者一样的存在。难得回一趟国，首先就找了庄文泽的麻烦。
　　当然她也不知道，事后得知舒梅因为庄文泽出轨车祸重伤的时候，秦媛媛心痛得好几晚睡不着。那会儿她就开始着手研究庄文泽的公司。
　　她还查到庄文泽的出轨对象是南兰。
　　所以，她的这个套是打在南兰身上的。
　　就在她和舒梅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南兰才刚刚意识到，十几天前，她谈成的那笔生意有问题。
　　可是首批货已经装船发出了。她急吼吼地奔去找庄文泽，“庄总，马来西亚的经销商有问题。”
　　庄文泽的面色很冷，缓缓抬头看她，“你怎么不敲门？”
　　……
　　B市，上官把车开进了市中心的XD商场的停车场。
　　一行四人从自动扶梯上去，秦媛媛东看西看，忍不住感叹，“我对祖国的发展算是关心，看过不少现时的照片和视频，但是不如亲自过来走一趟。日新月异，真的是翻天复地的变化，现在二十岁出头的人，怕是不能理解当年的很多事情。”
　　舒梅转过头看她，“当年啥事情？”
　　秦媛媛抿一抿唇，不甚在意地答，“不理解当初有多穷。”
　　因为穷，所以不得已。
　　秦媛媛想到自己刚到美国的时候，一穷二白，她一边打工一边读书，每天的时间都是排得满满的，早上六点多起床，晚上十二点多才能睡觉。好不容易空下来，满脑子都是女儿，很多时候是哭着睡着，又在梦里哭着醒来。
　　她不止一次地想放弃，回国找舒晋茂复婚，然后相夫教子，过幸福的生活。
　　也就是想想。
　　前一晚行李都收拾好了，第二天又元气满满地开始新的忙碌。努力拼搏，事业终于有了起色，之后就被调去了欧洲，重新开始打拼。
　　日复一日，好不容易才拼下今天的江山。
　　秦媛媛想得出神，差点被自动扶梯绊一跤，舒梅眼明手快地扶她一把。她就势挨过去，再次挽住。笑容很盛，“咱们买一套母女装，怎么样？”


第349章 为数不多的，关于一家三口的回忆
　　舒梅才不配合她，不过她倒是想起来，秦媛媛和舒晋茂还没有离婚前，他们一家三口还有过家庭装。
　　是淡蓝色的睡衣，三个人穿得一模一样，相互看看，都是觉得有趣。
　　这是舒梅为数不多的，关于一家三口的回忆。
　　……
　　买完东西，一行人去顶楼的餐厅吃饭。
　　是自助餐，母女俩坐在一起。舒梅没忍不住，问，“你打算怎么捞舒晋茂？”
　　秦媛媛慢条斯理地剥虾，声音淡淡，“我打算呆在B市，刚才已经约了托勒公司B市分公司的总经理，晚点我会过去见他。你不用去，把刘能借给我就行。”
　　舒梅眨眨眼，“然后呢？”
　　秦媛媛轻描淡写，“然后就是一系列的利益交换，我会代表LGL公司宣布进军大陆市场，会在B市建一个研发中心，并且寻找战略合作伙伴。”
　　舒梅诧异，“真的假的？”
　　“真的。”秦媛媛认真作答，“因为受意识形态的影响，LGL迟迟未能进入中国市场，但是近年同类型企业在中国的获益颇丰，作为LGL高层唯一的华人，我被委以重任，这趟过来，我其实是公事。”
　　舒梅无言以对，看她一会儿，“既然是公事，你怎么光杆一个人过来？LGL这么大的一家公司，能让你一个人过来搞风搞雨？”
　　秦媛媛微笑，“谁说我一个人过来？”
　　“不是？”
　　“当然不是，我带了两个助理过来，只不过我没让他们跟着我，这几天还会有人陆续过来，刚才助理给我发消息，来之前有委托这边的房产中介租办公楼，刚才他们已经看过，说符合总部的要求，可以签约入驻。”
　　“跟舒晋茂什么关系？”
　　“半年前，LGL和他签过一个委托协议，代理LGL在国内的一个收购案，我有理由找他出来做事。”
　　“人家能理你？”
　　“所以要谈嘛。”
　　秦媛媛不以为然，“灰色地带拿利益说法，只要舒晋茂没有被实锤敲死，都是可以运作的。”
　　舒梅抿紧唇，幽幽地看她一会儿，“你真有把握？”
　　“前面说过了，发挥得好有十成把握。”
　　“那万一他真的有事，怎么办？”
　　秦媛媛没有立即答，手边的虾剥好了，放进嘴里咀嚼又咽下，然后她扬起眉，慢吞吞地说，“凭我对舒晋茂的了解，他不会真的有事。他这人虽然薄情自私还冷血，但他有底线，你别看他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其实他很尊重律师这个职业，换句话讲，他有职业道德。”
　　……
　　吃完自助餐，秦媛媛就带着刘能出去了。
　　车子归他们用，上官打了辆车，和舒梅一起回宾馆。路上，上官悄悄地和她讲，“你妈好有气势，我感觉你爸不会有事。”
　　舒梅瞥他一眼，“你觉得我和她像吗？”
　　上官犹豫了，想一会儿才答，“你们俩都挺好看的，不过长得不像，你可能像舒律师。”
　　“不是长相，我是说做派。”
　　上官又是犹豫，“又像又不像，你妈可能做惯了领导，有号令三军的气场。你看刘能和她站一起，莫名就没了颜色。你不一样，你个人主义的色彩很浓厚，喜欢隐匿人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你说的是不像，像的是什么呢？”
　　“不像的是心态，像的是能力，你是不喜欢指挥人，但是如果工作需要，你也可以安排得妥妥当当，让人心服口服。”
　　舒梅听得笑起来，“我和我妈，你喜欢哪个做你领导？”
　　“都可以吧。”
　　上官实话实说，“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不管跟谁都会有前途。”


第350章 你妈很坦率啊
　　今天一天其实挺累的，回去宾馆，舒梅先去洗澡，换一身舒服的睡衣，躺到床上打算睡觉。
　　习惯先看一下手机，陆一默有微信留言。
　　“还在忙？”
　　舒梅看一眼时间，这条是十几分钟前发的，正好是她进去洗澡的时间。想一想，她随手给他拨个电话。
　　那头接得快，声音微沉，“喂？”
　　舒梅轻轻地笑，“我忙完了，躺在床上打算睡觉了。”
　　“你妈呢？”
　　“她去忙了。”
　　舒梅换一个舒服的姿势，和陆一默讲了秦媛媛的打算，“我不知道她这个办法行不行，但是她很有信心。”
　　陆一默没想到舒梅的妈妈这么厉害，“这么说来，你妈会是LGL国内公司的总裁。”
　　“是吧。”
　　舒梅开始分析，“她说LGL要在B市建研发中心，还要寻找战略伙伴，然后她知道托勒公司收购案的内幕，再加上舒晋茂和LGL本来就有合作，林林总总，也不是说操作不了。她一干二净地跑去美国，最后能够爬上高位，手段应该是够用的吧。说不定真能把舒晋茂捞出来。”
　　说到这里，她心里踏实了些，这会儿才开始感叹，“秦媛媛虽然辛苦，但她凭本事吃饭，整个人熠熠生辉的。反观赵琬，看着丰衣足食，日子过得顺遂，但她仰舒晋茂的鼻息，半点不敢反抗，受家人拖累，还要面临离婚的困境。所以说，经济地位决定家庭地位，女人还是要自强自立才行。”
　　陆一默听出些意味，淡定地说，“你是秦媛媛的女儿，工作努力，事业有成，是自强自立的典型代表。”
　　“还不够。”舒梅认真地想，“秦媛媛的LGL要在B市开张，这段时间她肯定会常驻B市，舒晋茂就靠她了。”
　　陆一默感觉她没有讲完，安静地等一会儿。
　　果然，舒梅继续说，“我就不在B市空耗时间了，明天就回H城，回来干大事业。”
　　陆一默对她回H城没意见，不过，“你妈难得回来，你不需要陪她几天吗？”
　　舒梅呵呵一笑，毫不犹豫地答，“她说她和舒晋茂都是自私的人，我是他们的女儿，百分百有自私的基因。”
　　陆一默莞尔，“你妈很坦率啊。”
　　舒梅低低地笑一声，“我挺喜欢她的。”
　　……
　　第二天，B市天气很好，太阳不热烈，但是好歹挂在天空，给寒冷的季节增加一些暖意。
　　吃早饭的时候，舒梅看到刘能和上官一起过来。
　　她连忙朝他们招招手，“这边坐。”
　　刘能知道她想知道什么，过去后马上汇报，“昨晚，你妈和一个胖胖的男人聊了挺长时间的，根据我的观察，你妈应该威胁利诱都用上了。最后那个胖男人不大高兴，但是你妈就心情大好的样子。”
　　“几点回来的？”
　　“快十二点了。”
　　舒梅看一看时间，这会儿已经八点多，估摸着秦媛媛该起床了，便给她打电话。
　　“喂？”
　　声音微有喘气，不过很有精神，“我在酒店的健身房，你在哪？”
　　“我在吃早饭。”
　　“行，我马上过来。”
　　没几分钟，舒梅便看到了秦媛媛的身影，她穿了一套黑色的运动服，看着神采奕奕。
　　刘能和上官识相地换了位置。
　　秦媛媛没有急着过来，她先去餐台拿了鸡蛋牛奶小笼包，然后慢悠悠地坐到舒梅对面，“你问过刘能了吧。”
　　舒梅点头，“他说你昨晚聊得挺好。”
　　“一般吧。”秦媛媛喝一口牛奶，然后说，“托勒公司不想搅进这个局里，但是被我威胁了，进退两难。”
　　舒梅下意识地问，“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我时间很紧，只给他一晚的考虑时间。”秦媛媛语调轻松，“他应该会同意合作。”
　　舒梅点点头，然后讲自己的打算，“我下午回H城，你有啥让我办的事情，赶紧讲。”
　　秦媛媛诧异看她，“不多呆几天？”
　　舒梅摇头，“帮不上忙，只能干看着。所以不打算浪费自己的时间，舒晋茂有你这个前妻，是他的福分。”
　　说到这里，她想到一件事情，神情有些犹豫，“你就这么跑回国，你的现任丈夫知道你回来干嘛吗？他是什么态度？”
　　--
　　作者有话说：
　　秦女士和舒晋茂破镜重圆？现实生活中，有这么圆满的事情吗？PS：今天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351章 我要多几个保镖
　　秦媛媛的神情颇玩味，想一想，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了照片给舒梅看。
　　“呶，我现在的老公长这样。”
　　舒梅好奇地看，然后眼睛眨一眨，不敢相信的表情，“这么年轻？”
　　秦媛媛“切”一声，然后啐她，“我很老吗？”
　　舒梅看她一眼，低下头再看看手机，嘴角弯起来，“你不老，但明显他的年纪要比你小。”
　　秦媛媛慢条斯理地吃一个小笼包，淡定地说，“他也是显嫩，实际就比我小8岁。工科男，不太浪漫，不过人很实在。”
　　舒梅朝她看，“你很爱他？”
　　秦媛媛笑起来，“都一把年纪了，还谈什么爱。就是在一起舒服，不用操心就行了。将来的事情也不考虑，反正我有女儿，答应给我付养老院的钱，没有后顾之忧。”
　　舒梅听得满心疑惑，“他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他叫明哲，是建筑结构工程师，我也不知道具体干点啥，设计画图，有时候还要去工地。他是二代华人，从小在美国长大，缺点是比较懒，优点是懂得享受生活。我工作压力大，家里有这么一个人在，生活会轻松很多。”
　　秦媛媛姿态闲适，言语很是淡然，“我虽然在欧美呆了这么多年，但是我本质上还是个中国人，将来是要落叶归根的。我一直是这个想法，所以这次回来，没意外就在这边定居了。结婚的时候，我有和明哲谈过这个，当时他觉得可以。可能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有点接受不了。至于舒晋茂。”
　　她挑起眉，“我过来明面上是公事，他不知道你爸爸的情况，所以没啥态度。”
　　舒梅听得直皱眉，“你是打算离第三次婚么？”
　　秦媛媛妩媚一笑，“哪能呢，我还在劝他。国内房地产这么旺，他年富力强，正好过来这边发展。”
　　舒梅无言以对，只能点头，“那你加油。”
　　秦媛媛还是笑，“嗯，我加油。”
　　……
　　下午，舒梅和上官一起回去H城。
　　刘能继续留在B市，做秦媛媛的司机和保镖。不过就几天，等LGL这边的人员到位，他就可以回去。
　　刘能无所谓，他和上官的态度差不多，两母女都是有本事的人，跟着哪一个都能学到东西。
　　他送舒梅和上官去机场，回来的路上接到秦媛媛的电话，言辞简练，“我要多几个保镖。”
　　刘能怔一怔，不过他很快应下，“我在B市有战友，我去问一下，看能不能再找几个厉害的。”
　　“静悄悄的，不要声张。”
　　刘能心头一惊，不过立刻抖擞起精神，“好的。”
　　……
　　黄昏时分，舒梅从H城机场出来。
　　陆一默还在做手术，没法过来接他。本来说好周宇寰来接的，结果他临时有事，就把徐健自派来了。
　　这货话多，一路上就听他在叨叨。
　　“我和我弟聊过了，他还是不肯过来接受专访。你说这样的弟弟有啥用，我和他豆菜籽那么大的时候，就呆在一起，这么多年风雨同舟，他居然都不肯支持一下我的工作。后来还嫌我烦，把我轰出来，让他的女朋友看了笑话。于是我灵机一动，和他女朋友谈了半个小时，她倒是支持我，答应过来做一期。”
　　舒梅听得晕乎乎，随口问，“她打算说啥？”
　　徐健自皱起眉，兀自想一会儿，然后自言自语一般，“我没和你们讲过吗？我弟弟的女朋友也是写网文的，不过她写的是历史小说，《穿越去明朝开当铺》就是她写的。”
　　【关于小说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352章 不来电，这一对堪忧
　　舒梅精神一振，“这书我看过。”
　　她买书的时候，店铺搭送过来的。闲着没事翻了翻，发现言语生动，故事情节很有意思。她用了三个晚上的时间，把一套三本给看完了。
　　“写得很不错，作者很有才。”她点赞。
　　徐健自没想到她看过，于是憋屈地说，“周菲菲知道我弟，却不知道我弟的女朋友，我和她讲了好久，差不多用求了，她还是不肯去网上看这本书。”
　　舒梅听得有趣，“干嘛一定要她看这本书。”
　　“专业精神啊。”徐健自又是委屈，“既然我们要做这期视频，不应该提前做些准备嘛，最后不是还要提一些问题的嘛。”
　　“那是段青亦的工作内容，你应该让段青亦去看呀。”
　　“周菲菲很有潜力，我想让她进步嘛。”
　　上官话不多，但他也有个八卦脑，平时看得多了，这会儿乐呵呵地说，“你是想追她吧。”
　　徐健自倒也不反对，“有这么明显吗？”
　　舒梅听得眉眼一亮，“你和周菲菲？”
　　她尚自思索这两人的匹配度，徐健自又是一脸的委屈，“我不配吗？”
　　“倒不能说不配。”舒梅认真地点拨他，“女人都是颜狗，周菲菲也不例外。你胖了点，我感觉你减掉个二十斤，成功率会提高很多。”
　　徐健自叹气，“我只是微胖啊，敦厚老实，你们女人为什么不能看重这一点呢。”
　　“瘦二十斤，你就是男神。干嘛不试试？”
　　“能够瘦二十斤变成男神，我就去追女神了。”
　　舒梅干脆利落地砸他一个字，“滚。”
　　徐健自感觉没脸，只能顾自嘟嘟囔囔，“你们女人啊，不喜欢听大实话的吗？天天锻炼身体，把自己整得又酷又帅的，只有明星，花瓶男，渣男和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男神。明星略过不谈。首先讲男神，陆医生是男神，他眼界高，一堆女人中间，他挑中了舒姐。这个选择咱们都服气的，郎才女才，郎貌女貌，这就是老天爷安排的良缘嘛。男神眼光那么高，普通女人配不上，只能远远观之。渣男可能让你很开心，但是他也可以让别的女人很开心。女人是颜狗我相信的，所以好多女人被渣男骗。花瓶男是绣花枕头烂稻草，谁嫁谁知道了。”
　　舒梅听得无语，但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讨价还价，“那你想办法瘦个十斤吧。”
　　徐健自却很坚持，“我目前的体重已经保持了十年，我弟弟也差不多这个样子。说明我们家的基因就是这样，就算瘦下去，后面也会长回来。我不能骗人，就这个憨厚老实的模样，周菲菲看得上我，咱们就喜结良缘，否则我就祝福她找到男神。”
　　舒梅觉得他很有志气，“行，那你试试吧。”
　　得了舒梅的认可，徐健自腰板都挺直了，“好咧。”
　　……
　　回到云栖苑已经是晚饭时间，舒梅很爽气地在缘聚楼叫了一桌。工作室的各位同仁，包括后面赶来的周宇寰，一起吃饭。
　　因为徐健自在舒梅这里坦白过，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坐到周菲菲的边上，当起了护花使者。但周菲菲明显没有get到他的居心叵测，心无旁骛地嘻嘻哈哈着。
　　舒梅和上官交换了眼神，不来电，这一对堪忧。


第353章 这两人都已经活成人精了
　　陆一默来得晚，这头差不多快吃完了，他才推门进来。
　　舒梅当然不能让他吃剩菜，帮他叫了扬州炒饭，还有他喜欢的三鲜羹。进门刚好，服务员端进来。
　　周宇寰做出羡慕的表情，“表舅真幸福。”
　　舒梅横他一眼，“想吃分你一半。”
　　周宇寰摸摸肚皮，“饱了。”
　　陆一默闷声不响地坐下，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吃。他心里高兴，舒梅已经确确实实地把他从厮混对象拉到男朋友的位置上。
　　下一个任务，是明年上半年带她去新西兰看爸妈。
　　如果不行，就下半年好了，然后直接就结婚。
　　他默默地想，心情很好的样子。
　　……
　　吃饱喝足，一群人散开，各回各家。
　　有陆一默在，上官就不用跟着舒梅了。正好他有问题要请教周宇寰，两人结伴去了工作室。
　　徐健自借着顺便的名义，已经送过周菲菲好几回，今天也不例外。只是周菲菲还以为是同事间的友谊，却不知道小胖子有狼子野心。
　　段青亦自己开车回家，因为双方父母的缘故，她还和青梅竹马还挂着名义上的关系，但私底下已经分崩离析。
　　……
　　天色黑透了，路灯晕淡。
　　舒梅挽着陆一默的手臂，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
　　夜风很冷，吹到脸上很凉。
　　“冷吗？”
　　陆一默侧头看她。
　　舒梅笑着摇头，“刚从空调房里出来，吹一会儿风不冷。”
　　陆一默摸摸她的脸，“嗯，还好。”
　　两人好像也不用说什么话，就这么互相倚靠着，可以走到天长地久的感觉。
　　进去单元门，又进去电梯，接着就是进去家门。
　　陆一默忍了一路，这时候不需要再忍，门关上，他直接把舒梅压到了墙上，低下头，重重地吻住她。
　　其实也就分开了一个晚上，但是在他心里，真有隔了一秋的感觉。
　　当晚的旖旎，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
　　第二天是周日，陆一默休息，难得两人心情放松，睡到九点多钟才相继睁开眼睛。
　　“看什么？”舒梅吓一跳。
　　眼面前，陆一默撑了手臂，正低头看着她。
　　“你这儿长了一颗痘。”
　　陆一默点一点她的下巴。
　　舒梅下意识地摸一下，然后苦起脸，“B市太干燥了，水土不服都长痘了。”
　　陆一默莞尔，长痘算什么，他太喜欢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随身带着才好。低下头在她额头吻一下，“没事，我不嫌弃。”
　　舒梅无语，只能朝他翻一个白眼。
　　陆一默还是笑，顺手把她抱到怀里，轻声地问，“你就这么跑回来，你妈没生气吧。”
　　“没。”
　　舒梅手指在他胸口点一下，然后轻轻地叹一声，“我妈对舒晋茂是真的好，虽然按她的说法，她原本就要回国筹建LGL分公司。但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原本应该下面人做好准备工作，她才会过来。现在倒好，变成她冲在最前头了。而且啊，她的第三婚老公，不肯过来中国，后面会咋样还不知道呢。”
　　“你觉得她会离婚？”
　　“不知道，但是看她的心态，好像也不是太在意。”
　　舒梅低下头，沉默半晌，“我觉得她还是爱着舒晋茂，但是任谁都知道，他俩不可能了。”
　　陆一默微微拧眉，“为什么不可能？”
　　舒梅轻轻地叹一声，“你不觉得那样太戏剧化了吗？生活多现实啊，他俩都这把年纪了，分开这么多年，生活习惯等等都已经不同。磨合多痛苦，大概率是一地鸡毛的结局。不如保持距离，保存美好的回忆和想像。这两人都已经活成人精了，哪有可能犯低级错误。”


第354章 舒梅感觉自己被开导了
　　陆一默倒不这么看，“到了他们的年龄，很多事情都能看开，生活的不便也可以用钱来解决，未必磨合不了。”
　　舒梅摇头，“我不看好。”
　　陆一默却来了兴致，本着未来丈母娘的情况要掌握的原则，他问，“你妈现在的老公是干嘛的？”
　　这个问题是顺着前面的话题下来的，舒梅没有多想，直接回答他，“是建筑结构工程师，美国华人二代，比我妈小8岁，据我妈说，他懂得生活，和他一起比较放松。”
　　陆一默微怔，“小八岁？”
　　舒梅敏感地扬起眸，“对啊，不行吗？”
　　陆一默无语，“你别和长了刺一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不行的。”
　　但是舒梅却来了劲了，手指在他胸口点一下，“你会找比自己大八岁的女人结婚吗？”
　　陆一默摇头，“我有你了，别的都不考虑。”
　　舒梅却不满意，“别扯上我，就说你作为一个男人，有没可能接受，和大八岁的女人谈恋爱，甚至结婚？”
　　陆一默盯着她的光洁如玉的额头，还真是思考起来。
　　“除非你比我大八岁，否则我不会考虑。”
　　舒梅明白了，“所以你们男人还是很难接受，比自己年纪大太多的女人。”
　　陆一默又是摇头，“如果是真爱，便不会在意。当然，我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说完这句，他又觉得不妥，补充一句，“但是爱情这个东西，也不是你想避免就避免得了的。”
　　比如他悄悄爱上舒梅的时候，并不知道她的年纪。万一她恰巧比他大八岁，那他也会认的。
　　而舒梅其实是好奇，现实社会中男小女大的情况愈来愈多，她自己是不能接受这种情况，但是不清楚别人的想法。
　　这会儿在琢磨，是不是找个实际样本，做个采访视频？
　　陆一默也看出来，她现在是很纯粹的，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我们科室有个女医生，老公比她小七岁，要不要帮你联系一下？”他问。
　　“不大方便吧。”舒梅不好意思了。
　　“她性格很豪爽，你让周菲菲和她联系，也许她会肯。”陆一默想一想，“明天是她值班，晚上打科室的电话，应该是她接。”
　　舒梅高兴了，抱住他亲一口，“谢谢你支持我的工作。”
　　陆一默很吃这一套，顺势抱紧她，之后情绪上来了，两人就那啥啥啥了。
　　……
　　第二天，舒梅先是在工作室里做了个调查，让大家摸着心，好好地想一想，然后给一个诚实的回答。
　　能不能接受男方比女方小六岁以上的婚姻关系？答案出乎她的意料，每一个人都回答可以接受。
　　舒梅忽然觉得一丝压力，是我老了吗？
　　“你们，都是真心的？”她问。
　　“真爱无敌呀。”段青亦理所当然地答，“当爱情来临的时候，国界，年龄，阶级等等都不是问题。”
　　周菲菲也是点头，“对啊，现代人很懂得保养，小六岁算什么，保养得好，根本看不出来。”
　　舒梅的脑海里浮起明哲的照片，看上去确实比秦媛媛年轻，但是如果生活中走在一起，也许不会那么明显。
　　她转过头，看向上官，“你也能接受？”
　　“不会反对。年纪大的女性，心智成熟，不会无理取闹。同时经济、生活能力都强，负担轻压力小，日子会过得轻松。”他回答。
　　舒梅没想到啊，“原来你这么实惠。”
　　上官笑笑，“我有个朋友找了比自己大四岁的女朋友，他说相处得很舒服，比以前的小女友好得太多。”
　　哦哦，这个是有实践经验的。
　　徐健自也不反对，不过他的角度比较难以启齿，他认为男小女大在生理上的契合度会好。
　　舒梅感觉自己被开导了。
　　--
　　作者有话说：
　　亲们能接受男小女大吗？PS：今天的四千字到了，亲们明天见！


第355章 那你把烂的四分之一吃下去？
　　舒梅打算把“听青年说”交给段青亦去做的，所以就征求她的意见，“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么？陆一默有个女同事，老公比她小七岁。想做的话，我给你联系方式。”
　　话语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段青亦当然有兴趣。
　　“可以啊，我去联系。”
　　舒梅把号码发给她，一边还关照，“今天晚上她值班，你客气点啊，人家要是不愿意就别勉强，太唐突了也不好。”
　　段青亦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舒梅回去自己的办公室琢磨合伙人制度，本来她可以请教吴韩均的，现在么，只能自己查资料研究了。
　　一天过过很快，好像也没做什么事情，天色就暗下来。
　　陆一默给她留言，说他今天接诊了一个六个多月的小孩子，小脑弥漫性胶质细胞增生，要做手术评估，所以今天回来会晚。
　　舒梅回复两个字：加油！
　　……
　　看她有空，段青亦过来约她吃晚饭，推开办公室的门，神色平淡，“一起吃饭，然后聊聊。”
　　舒梅没意见，不过她问，“叫菜进来吃，还是出去吃？”
　　段青亦想一想，“天街那边开了一家小火锅，我们去那边吃。”
　　舒梅刚想说可以，但是她突然想到自己出门要带保镖，于是脸上浮出为难，“我得带上官。”
　　段青亦淡定，“让他坐另一桌。”
　　舒梅无语，“他一个人多无聊，叫上另外几个，让他们一桌吧。”
　　“可以。”
　　段青亦点头，然后便转身出去宣布。
　　年轻人有吃有喝最开心，尤其是徐健自，觉得自己多了和周菲菲相处的机会，心情大好。
　　……
　　天街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
　　进到段青亦推荐的小火锅店，如之前约定的，五个人分了两桌。上官知道段青亦有话和舒梅讲，但是把他放在这一桌，又觉得自己像个灯泡，只能低下头，以吃为主。
　　“公事，还是私事？”
　　那一桌，舒梅坐下就问。
　　段青亦拿了啤酒瓶，往两个杯子里倒酒，一边慢吞吞地答，“私事。”
　　舒梅“哦”一声，不太在意地说，“青梅竹马的前女友又闹了？”
　　段青亦瞥她一眼，声音很淡，“前女友拿了他爸妈一笔钱，早就出局了。”
　　舒梅挑一挑眉，“原来富豪人家真会用支票打发人呐，咱们可以把她叫来录一期啊。”
　　段青亦知道她在开玩笑 ，正好酒倒满了，她递一杯过去，“好好说话啊，我心烦着呢。”
　　舒梅接过酒，笑眯眯地抿一口，“你看看你，富二代家里钱多多，长得漂亮，学习好能力强，性格也不算古怪。遇上我这个不强势的领导，从来没给你穿过小鞋，最近还给你指了事业的方向。好比一个苹果，四分之三都是好的，剩下的烂点，切了就好，没啥好烦的。”
　　段青亦听懂她的意思，瘪一瘪嘴，“我爸妈不让切。”
　　“这样？”舒梅拧起眉想一想，“那你这个苹果只剩下一半了，你肯把另一半全切掉吗？”
　　段青亦听得哭笑不得，“我哪有可能把我爸妈给切掉。”
　　舒梅不以为然，“那你把烂的四分之一吃下去？”


第356章 女人独立自强，下一站会更精彩
　　舒梅的话指向性很明确，段青亦的眼神明显黯淡了。
　　拿起酒杯，她一口气喝了一大半，然后郁闷地抬起头，“你这个说法，听着没有退路，我心里慌得很。”
　　舒梅轻描淡写，“你啊，其实心里全明白，就是下不了决心。”
　　段青亦微怔，又有些恍然。
　　拿起酒杯，把剩下的那点酒都喝了，然后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舒姐，当初你要和庄文泽离婚，他悔恨交加，最后就差给你跪下了，但是你最终没有回头。对你来讲，就是切了苹果烂的那个部分吧。”
　　舒梅笑笑，陪着喝了一半的酒，“我不想说以前的事情。”
　　段青亦点头，“是我唐突了，你现在有了陆医生，生活已经有了新的方向，庄文泽的那一页确实应该翻过去。”
　　舒梅还是笑，“涮点羊肉吃。”
　　“嗯。”
　　段青亦知道舒梅不愿意提庄文泽，在转移话题。她配合地拿起盘子，“涮起来太麻烦，我都倒下去？”
　　“好啊。”舒梅笑着答。
　　接下来，两人奋勇地吃了一轮。肚子里有了底，段青亦又有了聊天的兴致。
　　“我基本已经决定和青梅竹马分手，他其实也认了。不过他和我说了一个理论，对于普通人来讲，有点毁三观。但却是咱们这个圈子比较常见的一种夫妻模式。”
　　舒梅挑起眼皮看她，“商业联姻？”
　　“那倒也不是，我们两家的生意关联度不大，合作的可能性很小。就是简单的无爱婚姻，为了结婚而结婚。”
　　段青亦继续解释，“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各自守住自己的财产，日子过得不甜蜜，但是也不会有负担。简单来讲就是搭伙过日子，不亏不欠，又很省事。不用操心对方出轨，也不怕告诉别方自己出轨。平淡无奇，也太平安稳。”
　　舒梅皱起眉，“那你俩干嘛要结婚？自己一个人过不好吗？”
　　段青亦叹气，“家里人催婚压力大呀，先结个婚凑合着过。将来如果遇到真爱，离婚的时候也不伤筋动骨。三十五岁前，两人都没有想法，那就凑合着生个孩子，对双方的父母也是交待。”
　　舒梅心头有震动，眉眼间露出些不可思议，“我怎么听出了浓郁的绝望。现在的年轻人对生活这么没有热情吗？还是你们需要保卫的财产对你们实在是太重要了，以至于你们要虚假地对待自己的生活。”
　　段青亦松一口气，“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拒绝他了。不过心里就一直忐忑，想着可能要孤老终身了。”
　　舒梅忍不住笑，“怕啥啊，缘分来了根本挡不住。”
　　段青亦点头，“我也是看着你这个例子，庄文泽算得上男人中的上品，但是你毫不犹豫地离开他，一般人都会觉得女人走下坡路，但是你居然遇到了陆医生这个绝品，而且你半点不落下风。于是我就觉得，女人独立自强，下一站会更精彩。”
　　舒梅好笑地看她，“你打算怎么和父母交代？”
　　说到这个段青亦又是叹气，“他们一门心思要我和青梅竹马结婚，日子都定了。我打算挑个好日子和他们摊牌，最不济就是被他们扫地出门。”


第357章 直接把自己给灌醉了
　　接下来的时间，段青亦和舒梅说自己的父母。
　　父亲强势，母亲也强势，她也搞不懂，两个强势的人是怎么把日子过下来的？反正他们家日常还算平和，但她从小到大，就像个牵线木偶，什么都要听父母的。
　　“看不出来是吧。”
　　段青亦伤感地喝一口酒，“别的小孩都有叛逆期，但我就没有。考进F大，他俩找我谈了一回，意思我已经成年，除了将来的结婚对象，他们不会管我的生活。”
　　“就是别的都不管，但是结婚这件事情不能由着我的性子。”
　　“我私生活不算检点，大学的时候睡过好几个男人，后来又和陆柯鬼混。这些他们都不管，他们只管跟我盖章的那个男人。我有时候想，他们可能不会管我婚内出轨，只要我嫁的那个人正确就行。”
　　“你说，他们是什么心态？”
　　段青亦一边说话，一边喝酒，她酒量一般，这时候已经有点薰然。突然她恍然大悟一般，眼神有点直，“我爸妈就是我之前讲的无爱婚姻？”
　　舒梅哪里知道，只能干巴巴地安慰她，“你爸妈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是他们的自由，你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是你的自由。”
　　段青亦却是怔住，直直地坐着没动。
　　老半天她才舒出一口气，“算了，不多想了。”
　　然后她摸出手机，把舒梅发给她的女医生的电话，发给周菲菲。又招手让她过来，“我喝多了，这个电话就由你来打。”
　　周菲菲当然应下来，不过，她脸上的疑惑是非常明显的。
　　事情交代好，段青亦就开始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直接把自己给灌醉了。
　　……
　　段青亦酒品还算可以，喝醉了不吵不闹，像个乖乖女一样，只是嘻嘻地笑。这边有本事把她弄回去的，也只有上官了。
　　她站不直，走路也不稳，刚开始上官也是不知所措，只是简单地扶一扶。后来她自己扑上去，一把抱住上官的胳膊。这么倒也简单了，就这么半搂半抱的，好不容易把她弄回工作室。
　　从天街出来的时候，还有个小花絮。
　　舒梅意外遇到了刘晏，他还是漂亮的如同日式动漫里出来的人物，抱了一个同样精致可爱的小姑娘，边上是一个漂亮的长发女人，看他们的互动，应该是一家三口。
　　刘晏也看到了舒梅，眉眼明显地挑了挑。不过他没有过去打招呼，而是侧过头，和边上的女人说了些什么。
　　那女人只是笑，没有转头去看。
　　所以舒梅认为他们在讲自己的事情，她也没打算打招呼。边上的段青亦还是歪歪斜斜的样子，她的注意力转到了这头。
　　就在那个瞬间，刘晏边上的女人迅速地转头看她一眼，然后又动作极快地转回去。
　　她是刘晏的老婆白忆文。
　　今天两口子带女儿出来玩泡泡球，没想到遇到舒梅。刘晏还是很讲职业操守的，就算在老婆这里，他也没讲过舒梅的事情。但是偶然遇到，小小的八卦心还是有的，指点老婆看一眼陆一默的女朋友。
　　白忆文没敢多看，不过就这一眼也是印象深刻，“一默的眼光不错啊，这位绝对美女。”
　　刘晏“嗯”一声，补充道，“她是舒淡墨，妥妥的才女。你之前还和我叨叨安若晴，现在看过了，你也该死心了吧。”
　　白忆文听得无语，“关我啥事啊？”
　　刘晏瞥她一眼，“你是安若晴的校友，上个月你去B市开校友会，她会不缠着你？”
　　“她缠她的，我又没答应帮忙。”
　　“没答应？”
　　“废话，你当我傻？”
　　“没答应就是不傻。”
　　刘晏突地弯唇一笑，把女儿抱得紧一些，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一口，“兮兮乖，兮兮的妈妈不傻。”
　　小宝贝莫名其妙，不过她咯咯地笑起来。
　　白忆文则轻轻地推他一把，啐他，“德性。”


第358章 以后要低眉顺眼，可不敢得罪呢
　　陆一默回家的时候，舒梅已经睡着了。
　　段青亦喝醉了，她陪着喝酒，头也有点晕。回到家里，泡了个澡，之后睡意上来，就抱着被子会周公去了。
　　卧房里光线幽暗，陆一默站在床前看一会儿。
　　他因为医生这个职业的缘故，上班下班很不规律。和安若晴结婚的那几年，他整天都是忙碌，脑子放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医案，在家里或是在医院，对他来讲差不多。
　　但是现在不一样，想到回家可以看到舒梅，心里就会很高兴。真正看到了，哪怕她是在睡觉，也会觉得满足。
　　……
　　悠悠地看一会儿，陆一默转过身，还没等他走到衣帽间的位置，舒梅的手机响了。
　　他连忙走回去，不过舒梅也醒了，神情有点懵，下意识地转身从床头柜拿起手机。
　　“喂？”声音没什么精神。
　　那头的声音嘈杂，停了半秒，才有人说话。内容很惊悚，舒梅的那些睡意瞬间烟消云散，她的眉毛愈拧愈紧，表情凝重，“怎么会这样？”
　　然后那头又说了一大通。
　　舒梅心跳加速，又气又急地嚷一句，“她疯了。”
　　然后又听一会儿，终于她说，“行，我知道了，有情况随时联系。”
　　那头肯定是应了“好”。
　　电话挂断，舒梅抱着被子发起了呆。
　　陆一默感觉出不对，过去开了壁灯，然后坐去床边，“怎么了？”
　　舒梅挑起眼皮，淡淡地瞥他一眼，“秦媛媛疯了，为了舒晋茂把自己当饵去钓QJ的人，结果人家真的动手了，请了杀手想要弄死她。”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滞了。
　　陆一默神情严肃，“然后呢？”
　　舒梅没好气地说，“本来应该捅到她心脏的那一刀，在刘能的超常发挥下，只划伤了她的手臂，这会儿在医院呢。杀手有逃跑路线的，但是她做了部署，刘能的战友瞿烨领了几个人，埋伏着。总之那个杀手被逮到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猜是她手上的筹码不够，所以不惜把事情搞大，把QJ的幕后之人逼出来。”
　　舒梅恨恨地咬一记牙，“舒晋茂何德何能，值得她下这么大的本？刘能说那一刀真的很危险，如果他当时反应慢一点，真有可能捅到要害。就这个狠劲，难怪她能做到LGL的高层。”
　　陆一默关心的是别的问题，“她去的哪个医院？”
　　舒梅摇头，“不知道。”
　　陆一默有刘能的微信，于是他闷声不响地联系起来。好巧不巧，秦媛媛去的竟然就是权健所在的医院。
　　他这边得来的消息，秦媛媛的伤情确实不重，但是她心脏不好，受到惊吓住院了。
　　权健很是奇怪，“感觉没啥事，但是她非要住院。心脏病什么的，她说难受就是难受，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什么，想住院就先住着呗。”
　　陆一默莞尔，丈母娘威武，以后要低眉顺眼，可不敢得罪呢。
　　他安慰舒梅，“你妈没事，这会儿借口心脏病，住院呢。”
　　舒梅的心一直紧绷着，“我在想，是不是事态又有变化，把她逼急了所以出此下策？”
　　陆一默低低地笑一声，“她可以接电话的，你打过去问问。”
　　舒梅瘪起嘴，“才不要。”
　　陆一默也不勉强，转过身又往衣帽间的方向走，“我先洗澡。”
　　他洗一个战斗澡只五分钟，出来看到舒梅正眉眼严肃地打着电话，“你这么干万一有事，让舒晋茂怎么办？他这人冷血，肯定不会给你赔命，你说你冤不冤？”
　　陆一默莞尔，没意外电话那头应该是秦媛媛了。
　　--
　　作者有话说：
　　舒律师你感动不？PS：今天的四千字到齐了，亲们明天见！


第359章 我欠舒晋茂人情
　　秦媛媛穿了一身病号服，姿态悠闲地躺靠在病床上。左手臂划伤不严重，只是包了绑带，放在胸口没动。右手则拿着手机，听着女儿的埋怨。
　　她心情不错，笑眯眯地说，“我可没指望他给我赔命，不过你放心，我有写遗嘱。我的财产百分之八十都是归你的，只给明哲留了美国的一处房产。”
　　舒梅一时噎住，隔一会儿才没好气地说，“那你不如多活几年。”
　　“我不是活着嘛。”秦媛媛笑声朗朗，不过她马上压低了声音，“这回看着凶险，但是恶人已经被我逼出头了，最多三招，我就能把舒晋茂捞出来。”
　　舒梅无语，安静片刻，她轻声地说，“以后不要这么干了。”
　　秦媛媛轻低低地笑一声，淡声道，“我欠舒晋茂人情，这回算是还他了。以后除非为了你，否则我不会干这种事。”
　　舒梅听得奇怪，“你啥时候欠他人情了？”
　　听筒里安静了许久，之后秦媛媛像是叹一口气，缓缓道，“他是G省人，家境殷实。他父母看不起我是个孤儿，不同意他娶我。他脾气很硬，和家里人闹翻，至今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但我却没有陪他走到最后。”
　　舒梅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没有爷爷奶奶这样的长辈，否则也不至于从小就去寄宿。
　　话头既然说到了这里，她便继续问，“你爸爸妈妈怎么了呢？”
　　“他俩是一个工厂的，我七岁那年，车间里煤气泄漏，他俩一起没了。所以我是姑姑带大的，但是在我高三那年，姑姑生癌症去世了。”秦媛媛颇多感慨，“因为要养我，姑姑在家里受尽委屈，可惜我没能孝顺她。”
　　舒梅听得沉重，原来秦媛媛的身世这么凄凉，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啥。
　　“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这些？”
　　“又不是什么好事情，有啥好讲的。”秦媛媛的声音轻松起来，“现在不是挺好的，风雨过后见彩虹，关键时刻还能捞一把舒晋茂，奋斗的人生还是有回报的。”
　　舒梅无话可说，只能回到正题，“后面不会再有危险了吧。”
　　“我雇的美国黑客，一直都在监控这边的信息，加上刘能战友逮到的杀手，证据链很结实。”秦媛媛讥嘲地哼一声，“我猜对方已经备好跪垫，要来求我了。”
　　舒梅关心的点不在这里，“那人有本事影响GX那边的审查？”
　　秦媛媛淡定，“GX肯定有问题，但是舒晋茂没有问题，之所以扣住他不放，是觉得他是外地人，想拿他当替罪羊。只不过舒晋茂这块骨头硬，一时半会啃不下来。现在我硬要保他，还给他们做了个套，权衡利弊，他们自然会松手。”
　　舒梅还是觉得不保险，“肯定吗？”
　　秦媛媛笑起来，“天下哪有百分百的事情，但是事在人为，舒晋茂有本事拖住时间等来我这个援军，我就有本事把他弄出来过年。”
　　既然秦媛媛这么有把握，舒梅便不多说，而且她觉得自己没啥用，便也不打算去B市看热闹。
　　“你那边太危险，刘能暂时就跟着你吧。”她说。
　　秦媛媛嗯嗯点头，“刘能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你那边如果不需要，就给我做司机吧，我不会亏待他。”
　　“那你要问一下他，如果他愿意，我没意见。”
　　“好，我会问。”


第360章 这对父母是差不多的货色，她不可能厚此薄彼
　　电话挂断，舒梅抱了膝盖，发一会儿呆。
　　陆一默已经上床，靠坐在边上看书。此时转过头，“想什么呢？”
　　舒梅抬眼看他，“原来秦媛媛是孤儿。”
　　陆一默微微一怔，下意识地问，“你不知道？”
　　“他们都不和我说，我哪有可能知道。”
　　舒梅叹一声，轻声道，“她说她是姑姑养大的，可能姑姑在家里没有话语权，多养一个侄女，受了不少气。她看在眼里，感觉生活没有保障，内心缺乏安全感，长大后就希望能够掌握自己的人生。她说嫁给舒晋茂是因为爱情，头脑发热。而且舒晋茂为了他，不惜和家庭反目，两人千辛万苦才走到一起，最后却因为生了我，使得她困守于家庭不能自拔。她不甘心做家庭主妇，遵从内心的想法，离婚去了美国，最终奋斗出一番事业。”
　　陆一默认真地听，“所以你理解她了？”
　　舒梅微拧起眉，半晌不语。
　　……
　　后半夜，舒梅莫名地醒过来，静静地看一会儿天花板，又幽幽地叹一口气，秦媛媛也不容易，舒梅决定原谅她。
　　稀里糊涂的过了两天。
　　第四天上午，权健给陆一默通消息，“GX这里好像有松动了。”
　　“嗯？”
　　“给我消息的那个人说，好像是有人提供了新的证据，审查方向变了。你未来的老丈人有希望出来了。”权健的声音很轻松，“事情很突然，不过结果是好的，就不管缘由了。”
　　陆一默很镇定，转过去问秦媛媛的情况。
　　“我过去看看。”
　　权健就在住院部，直接过去那层楼问了情况。然后给陆一默回电话，“刚刚办了出院手续，马上就走了。”
　　陆一默点头称是，“谢谢。”
　　“哎？这位秦女士是你什么人？”
　　权健每回都是后知后觉，先办事，再问人物关系。
　　这回陆一默有点犹豫，沉吟片刻，他婉转地说，“是长辈。”
　　权健以为是他的亲戚，便也没有多问，只是关照一声，“上回说好的，如果你未来老丈人全身而退，你要带未来老婆来我这里还礼。”
　　陆一默笑一声，“等我把她娶进门，到你这里领红包。”
　　“可以。”权健一个磕绊都不打，“只要你带过来，我必然发红包。”
　　……
　　接完权健的电话，陆一默立刻和舒梅做汇报。
　　把权健的话复述完，他轻笑，“看目前的状况，你妈发挥得很好。”
　　舒梅一直揪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些，声音淡淡，“算他运气好。”
　　她嘴里的他，当然指的是舒晋茂。
　　那天晚上，她决定原谅秦媛媛的同时，也原谅了舒晋茂。理由很简单，这对父母是差不多的货色，她不可能厚此薄彼。
　　陆一默隐隐觉出舒梅对父母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改变。从心理健康的角度讲，是好事情。
　　他也轻松一些，顺嘴提了权健的话，“给我递消息的学长说，如果你爸爸全身而退，要我带你去他那里领红包。”
　　舒梅听不懂了，“他给我红包？”
　　“嗯。”
　　“为啥？”
　　“我哪知道。”
　　舒梅眨眨眼，突然意识到陆一默有可能在套路她。心头莫名地颤一颤，为了掩饰尴尬，她呵呵地笑一声，语焉不详地说，“那你帮我谢谢他。”
　　没有拒绝就是成功，陆一默的唇畔慢慢浮现笑意，“好啊。”
　　--
　　作者有话说：
　　下午出门，遇暴雨，困在外头一直到八点多才回家。所以今晚只有两章了。抱歉抱歉！


第361章 所以这会儿就有个麻烦事情
　　秦媛媛在B市组织大营救的同时，也在布署LGL进军内地的行动。作为行业内的大佬，它的一举一动也是吸引眼球。
　　圣诞节前，秦媛媛接受了财经新闻的专访，她依旧穿红装，妆饰淡雅，气度端庄，对于祖国日新月异的发展赞不绝口，作为LGL在国内的掌门人，她含蓄地表达了进取之心，在行业内引起不小的震动。
　　隔一天，舒梅在网上看到了这个专访，她没太当回事，简单地看一遍就过了。视频里的秦媛媛笑声朗朗，慈眉善目。但是因为有舒晋茂这件事情打底，舒梅知道这绝对不是个善茬，就像她之前自己说的，她是那种可以把人剥皮吃掉，不留后路的人。
　　所以这会儿就有个麻烦事情。
　　赵琬回国了。
　　看到舒天微信留言的时候，舒梅心里头一个咯噔，倒不是说不让她回来，而是目前处于关键时刻，赵琬回来是添乱。
　　“能不能年后再回来？”她问。
　　舒天回复很快，“我妈联络不上爸爸，心情极度抑郁，整天以泪洗面。圣诞节舒卉有空，就陪她回国看看。”
　　舒梅无语了，“她年纪又不大，不能给自己整点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的嘛。怎么还以泪洗面？”
　　舒天无奈，“我带她出去玩，但她没有兴趣。”
　　“你不回来？”
　　“我在一家律所实习，很忙，走不开。”
　　舒天觉得抱歉，犹豫半天，才又打出一行字，“我妹妹年纪小，说话做事没什么分寸，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舒梅微怔，几个意思？
　　舒天知道这话意思太不明确，所以他解释，“舒卉很喜欢陆医生，曾经没皮没脸地追过，当然，陆医生没有理她。”
　　舒梅眨眨眼，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舒天又发了一句：“她知道你和陆医生在一起。”
　　这个确实，那天在疗养院，赵琬看到她和陆一默站在一起，所以，是赵琬告诉舒卉的。
　　舒梅觉得头痛，说起来，她和舒卉还有过节。在她看来，这对母女都有点拎不清，万一闹起来，也是烦得很。
　　“她们上飞机了吗？”
　　“已经在机场了。她们是瞒着我的，刚刚给我打的电话。”
　　舒天知道这俩人去H城后，会给舒梅惹麻烦，但现时的他也是无可奈何，能起的作用就是预警通报。
　　舒梅倒也不怪他，女人疯起来，男人确实没有办法。
　　想一想，她实情相告，“你妈联系不上舒晋茂是有原因的，他代理的一个案子出问题，正在B市接受审查，不过没大碍，年前应该能出来。你打电话给你妈妈和妹妹，喊得住就喊，喊不住就提醒她们，回来后谨言慎行，不要添乱。”
　　舒天吓一跳，这段时间他早出晚归，非常的忙。虽然有听赵琬讲，联系不上舒晋茂。但他以为爸爸性格强势，下定决心离婚，所以不想搭理她。而他之所以会把妈妈带来美国，也是知道离婚是定论了。所以他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妹妹多陪陪妈妈，安慰开解她。
　　没想到她们会瞒着他回国，更没想到舒晋茂居然出事了。
　　他连忙给舒卉拨电话，提示音显示对方已经关机，说明她们已经上飞机了。


第362章 你觉得她是你妈的对手吗？
　　舒天知道轻重，通过微信的语音通话和舒梅联系。
　　首先向她致歉，说木已成舟，赵琬和舒卉已经拦不住了。但是他会算好时间，在她们到达H城的第一时间，联络她们讲明情况。
　　舒梅无语，但也表示理解。
　　然后，舒天向她打听舒晋茂的情况。舒梅没有说得很细，只是说他在B市的一个收购案，因为竞争对手出暗招，导致有人跳楼自杀，引发出一系列的审查。
　　“舒晋茂本身是没有问题的，这段时间包括律所的人都在想办法，目前已经出现转机，应该快出来了。”
　　舒天点头，声音略显为难，“好，我知道了。我会交代妈妈和妹妹的，但是她俩有点……不受控制，万一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还请担待。”
　　舒梅才不答应，低低地笑一声，“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我才不会担待她们。”
　　“我妈识时务的，主要是我妹妹。”舒天无奈地叹一声，“不过你说得对，她已经是成年人，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我讲多她会烦，让她自己碰钉子，也许能成长起来。”
　　舒梅从小一个人，没有兄弟姐妹，感受不到这类感情的甜蜜或者烦恼，听舒天这么讲，她无所谓地笑笑，然后关照他，“重点是让她们不要去B市，那边快要收尾了，别搞出事情来。”
　　“嗯嗯。”
　　舒天应下来。
　　……
　　第二天晚上，八点左右，赵琬和舒卉从H城的机场出来。好久没有回国，她俩神色虽然疲累，精神上却都有些兴奋。
　　舒卉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要和这边的朋友联系。
　　开机首先看到的是舒天的留言，配了个严肃的表情，“马上给我打电话。”
　　她瘪瘪嘴，但也打回去。
　　结果眼睛就瞪得大了，停下脚步，一把拽住赵琬，“妈，爸爸出事了。”
　　……
　　与此同时，舒梅正和陆一默刚刚吃完饭，一个洗碗，一个抹桌子，配合得挺好。
　　进去放抹布的时候，舒梅不知道怎么想起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的小迷妹回来了。”
　　陆一默愣一愣，转头看她，“哪个？”
　　舒梅笑容玩味，“舒卉。”
　　陆一默对“舒”字敏感，加上舒卉来挂过他的号，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脑回路转一转，他突然问，“赵琬回来了？”
　　这举一反三的能力哦，舒梅佩服他的。
　　“美国有圣诞假，母女俩一起回来了。”
　　陆一默停顿下来，声音带了些疑惑，“她们知道你爸的情况吗？”他其实想问秦媛媛，又觉得话题太敏感，没敢提。
　　“知道个大概。”
　　舒梅也在想秦媛媛，心道如果让赵琬知道过来捞舒晋茂的，是他的前妻。她会是什么反应？
　　就她的思想境界，怕是要发飙的吧。
　　眉头皱一皱，忍不住就说出口，“舒晋茂和赵琬还没有离婚，现在夹进来一个前妻，事情会不会太搞了点。”
　　陆一默低下头继续洗碗，声音很淡，“你妈有丈夫的。”
　　舒梅想想也对，“秦媛媛在B市，舒晋茂在H城，物理距离有一千多公里，两人各自都有另一半，赵琬脑子不进水的话，应该不会去碰这个瓷。”
　　陆一默轻轻地笑一声，“你觉得她是你妈的对手吗？”
　　舒梅微蹙了眉头，若有所思了会儿。然后她一边摇头，一边往外头走，“瞧你这话说的，让人觉得秦媛媛要欺负人似的。”


第363章 哪个脑子正常的男人能看上你？
　　第二天陆一默坐门诊。
　　连续接诊的都是很复杂的病例，其中一个脑瘤复发，病情很严重，陆一默安排他住院，再进行一系列的检查。
　　这种情况，一上午看不了几个病人，但是发出去的号子却有十几个。陆一默很有耐心，午饭时间也不休息，继续看诊。
　　舒卉是最后一个，大喇喇地走进来。
　　这么冷的天，她仅仅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羊绒衫，搭配紧身裤和低筒靴，站在那里，身材窈窕有致，很有看头。
　　陆一默挑她一眼，因为有舒梅的预警，所以他也不算意外。
　　“哪里不舒服？”他问。
　　舒卉一屁股坐到他的面前，手掌捂着心，摆出一个伤心欲绝的表情，“哪里都不舒服。”
　　陆一默往椅背上一靠，修长的眉毛拧起来，淡声道，“这里是脑外科。”
　　舒卉哼一声，“头痛。”
　　“怎么个痛法？”
　　“相思病的痛法。”
　　“讲清楚点。”
　　“想你想到夜不能寐，第二天就会痛。”
　　“给你开点安眠药。”
　　陆一默果然写起药方，舒卉歪着头看他，面色阴晴不定。看他抬起头，她瞪起眼，“为什么是舒梅？”
　　陆一默眯一眯眼，英俊的面孔神色自若，嗓音很沉淡，“和你有关系吗？”
　　舒卉顿时语塞，但是她情绪激动，恨恨地说，“是我先看到你的。”
　　陆一默安静地看她片刻，言辞犀利，“你超过二十岁了吧，成年人怎么可以这么幼稚？你不知道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医生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你没事找事，干扰医生工作，影响医生救治病人，还这么理直气壮？还有，什么叫你先看到我？你先看到的，就是你的？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这种死缠烂打的方法，毫无逻辑的思维，哪个脑子正常的男人能看上你？”
　　舒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话，面孔涨得通红，“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陆一默抬起头，目光清冷，“实话，不可以讲吗？”
　　舒卉气得不行，手指捏得紧，“是不是舒梅和你讲了什么？”
　　陆一默觉得舒晋茂没把这个女儿教好，眉头又是皱一皱，“你也骚扰过她？”
　　舒卉受不了了，腾地站起身，话都不说，直接就冲出去了。
　　陆一默无语地摇摇头，这小姑娘太缺教训。
　　他不当回事，收拾一下东西也往外头走去。哪里知道舒卉又折回来，眼眶红红的，像是在哭。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你这样太伤害我了。”她委屈地说。
　　她这话内涵太过丰富，不远处的几个护士都停下脚步，朝这边投来诧异的目光。
　　陆一默不朝她看，大长腿迈开，淡定而又从容地从她身边走过，只留下一个欣长的背影。
　　舒卉呆呆地看一会儿，她脑子没病，知道自己是在瞎胡闹，而且明显陆一默不吃她这一套。
　　想一想，她给舒天打电话，那头是深夜，铃声响了好久才有人接，声音迷糊，“怎么了？”
　　听到亲哥的声音，舒卉是真的委屈，“哥，为什么我喜欢的男人，会喜欢舒梅？”
　　这算什么破问题，舒天这两天被律所的一个变态老太婆“折磨”得要死，好不容易睡几个钟头，却接到妹子这么无聊的灵魂拷问。他也是怒了，直接怼过去，“舒梅是S市的知名记者舒淡墨，笔杆子出神入化。她长得好看，有气质又有内涵。男人喜欢她是很正常 的，你去凑什么热闹？”
　　舒卉听得要崩溃，“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你瞎胡闹一次，别人当你可爱。瞎胡闹两次，人家看在爸爸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你继续瞎胡闹，那就是自取其辱。”
　　舒天愈说愈生气，“我明天还要上班，挂了。”


第364章 赵琬的这辈子是不是就算值得了？
　　当天晚上，陆一默把舒卉骚扰他的事情，讲给舒梅听。一来是报备，二来人物关系有点尴尬，讲出来也给舒梅一个思想准备。
　　舒梅和舒卉过了一次招，算是了解她的行为做派。
　　“她是赵琬教的，母女俩的性格有点像，色荏内厉，看着张牙舞爪，但是如果你凶一点，她就没办法了。”
　　陆一默听得好笑，“这么了解她们？”
　　舒梅无语地笑笑，“交过几次手，大略观察了一下。”
　　陆一默盯着她看一会儿，心道她和秦媛媛这对母女是完全相反的风格，要么不动，要么就是直捣黄龙，中途都不带一个喘气的。舒晋茂也是个狠角色，虽然说夫妻性格互补是好的，但他应该看不上性子软弱的人，赵琬肯定要出局。
　　另外一头，秦媛媛的老公还没过来B市，显见得两人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紧密，离婚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这一对搞不好还会在一起。
　　他想得有趣，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些笑意。
　　舒梅也在想心事，想的也是秦媛媛和舒晋茂，她半点不觉得他俩会在一起。不过她也认为赵琬会出局，也不知道舒晋茂当年是怎么想的？赵琬其实也是可惜了，如果她没有嫁给舒晋茂，而是留在职场打拼，这些年下来，也该事业有成了吧。
　　两人差不多同时想完，眉眼挑起看对方，正好四目相对。
　　“你在想什么呢？”陆一默先问。
　　舒梅默一瞬，然后她淡淡地说，“我在想，如果舒晋茂讲情分，和赵琬白头到老。赵琬的这辈子是不是就算值得了？”
　　陆一默也是沉默，思忖良久，他回答，“这要看她自己怎么想。”
　　舒梅静了静，点头，“舒晋茂不是个小气的人，如果离婚，会在物质上做补偿，给足她养老的钱。两人走到这一步，也没办法谈值或不值。所幸她才四十几岁，勉强也算风华正茂，还能给自己找一找新的方向。”
　　陆一默摇摇头，“她可能不行。”
　　舒梅想想，“她还没死心，等盖棺论定了，也许就行了。人嘛，都是逼出来的。”
　　陆一默笑，“我在想你是不是要就这个话题，展开一波讨论？”
　　舒梅眉眼一亮，“对啊，昨天段青亦在跟我叨叨全职妈妈的话题，说现在因为鸡娃的需要，很多小家庭都选择妈妈不工作，留在家里教育小孩。然后，就有粉丝在留言区讨论这个话题，讲全职妈妈的家庭贡献问题。其中有人做了计算，比照H城的消费，一个具有本科以上学历的全职妈妈，留在家里带教小孩，给小家庭创造的财富每年大于十万块钱。”
　　陆一默微微挑眉，“其实也不一定是全职妈妈，也有全职爸爸的。”
　　“有，但是很少。不过段青亦也有这个打算，她想把全职妈妈和全职爸爸都请来，各做一期视频，讨论一下这个问题。”舒梅回答。
　　陆一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他问，“你是不是打算把‘听青年说’交给段青亦去做？”
　　舒梅喝一口汤，漫不经心地答，“是啊，我还是想回到调查记者的老本行，开一个新栏目，做深度调查专题。”
　　说完她犹豫片刻，又补充了一句，“我还没想好，比较视频采访，我更喜欢用文字做载体，但是经济效率会差很多。”
　　陆一默听得好笑，“你很缺钱？”
　　“不缺。”
　　舒梅像是烦恼，“但是我现在自主创业，要考虑投入与产出，不可能投入很大的精力，最后却不产出吧。”
　　陆一默唇角微勾，“你可以拉赞助啊，舒淡墨的名号这么响，肯定有人愿意赞助你。”比如我。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应该把“钱多多”贴到额头上。


第365章 你觉得，咱俩到哪个份上了？
　　舒梅若有所思地看他，“你说得有道理，现在确实有广告商找过来，前段时间段青亦还在讲，要不要成立一个对外联络部，说周菲菲脑子活络，可以执掌这个部门。哎？我有没和你讲过，我打算把工作室搞成合伙人制度。”
　　陆一默挑一挑眉，饶有兴味地问，“律师事务所那种？”
　　“差不多，细节上可能会有些区别，但大差不差吧。”舒梅说得简单。
　　陆一默认真地想一想，然后浅浅一笑，“这么做的好处是能够最大程度的调动积极性。大家各做一块，按收入分成，管理上也要简单很多。那样，你可以静下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舒梅“嗯”一声，慢条斯理地说，“主要我这里编外人员太多，你表外甥，段青亦，还有后面窜进来的徐健自，都是有本事的人，不拿工资，也不要股份，天天在这儿献爱心。我脸皮薄，不好意思吊着人家白干，想想还搞合伙人制。我和段青亦、徐健自说了，他们都有兴趣。”
　　“宇寰不会加入吧。”
　　“还没谈过，到时候看吧。他愿意继续献爱心，我也随他。反正他技术大牛，有科技公司的原始股，家里又是钱多多，不在乎。”
　　陆一默挑她一眼，“他爸妈想让他回S市。”
　　“继承家业？”
　　“那也不是，就是觉得他在外面玩得够了，该回去结婚生子了。”
　　“他年纪不大呀。”
　　“按他们的话讲，也不小了。”
　　陆一默微皱了眉头，“他妈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让我劝劝他。说到底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年纪大了各方面的想法很多。实在不行，愿意给钱让他开科技公司，想怎么玩都可以，反正就是要他回去。”
　　“你劝了吗？”
　　“说过几句，但是他不肯，他说自己在这边过得挺好，而且S市和H城距离不远，回去一趟也不麻烦。其实最主要的，他是怕回去相亲。”
　　陆一默无奈地摇头，“我那个表姐，手里有一摞名单，就等着他回去呢。”
　　舒梅听得好笑，“你表外甥一表人才，又有才华，哪有可能找不到老婆，他爸妈也太操心了。”
　　陆一默瞟她一眼，“老婆当然会有，但是公婆满意的老婆，那就很难了。”
　　舒梅陡然想起周宇寰和段青亦一样，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然后她的脑回路拐弯了，幽幽地看一会儿陆一默，心道这货的爸妈也是差不多的心态吧。
　　陆一默很敏感，“想什么呢？”
　　舒梅笑笑，“在想你会不会被你爸妈召去新西兰。”
　　陆一默无声地抿一下唇，盯她一会儿，他垂下眸，低低地笑一声，“如果你愿意，咱们过年的时候去新西兰看我爸妈。”
　　没想到这货会打蛇顺竿上，舒梅顿觉无语。
　　尴尬地“咳”一声，她轻声地说，“你想什么呢。”
　　陆一默的嗓音比平时要低沉一些，“我爸妈一直很想见你，尤其是我爸爸，他说你们还打过招呼，你给他的印象非常好。”
　　舒梅脸颊微热，“咱们……还没到这个份上。”
　　陆一默的眼中闪现出无声的笑意，“那咱们到哪个份上了？”
　　舒梅觉得他讨厌死了，非要逼她说出心里话。
　　想一想，她坐直了腰，神色颇为严肃，“咱俩在一起有半年了，既然你提起，那咱们就做个总结吧。你觉得，咱俩到哪个份上了？”


第366章 她自己要努力克服心理障碍
　　陆一默一个嗑蹦都不打，直接两个成语八个字，“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舒梅先是一愣，然后就笑起来，还啐他，“你要不要脸啊。”
　　陆一默眸底含笑，神情却很认真，“我就是这么认为。”
　　舒梅发现再高冷的男人，都有不要脸的时候。不过他面孔依旧清隽俊逸，不失半分颜色。
　　“不信？”
　　陆一默看着她粉粉嫩嫩的皮肤，情绪顿时就上来了。两人本来就坐得近，他跨一步上前，直接就搂住了她的腰，黑眸温柔缱绻，情意绵绵地看着她，“是不是我还不够努力？”
　　舒梅被他的低沉的嗓音蛊惑，心头反复荡漾。不过她还有理智，及时止住他的动作，“别啊，我大姨妈在呢。”
　　陆一默身体一僵，脑海里也浮起了这个信息。有一丝懊恼，但他不想放过她，挨上去重重地吻。
　　舒梅被他吻得气都喘不过来，不过他好歹放开了她。
　　看她呼呼地喘气，陆一默的眼睛里还有笑意，小心地帮她抚好头发，轻柔地问，“咱俩在一起，过得不好吗？”
　　舒梅又好气又好笑，随口答，“厮混得挺好的。”
　　陆一默不高兴了，深邃的眼眸盯住她，突然又重重地吻下来。
　　这次比上回持续的时间还长，舒梅有一瞬觉得自己肺要炸了，但是他很技巧地换了口气进来，然后就是极尽温柔地抚慰，把她吻得神魂颠倒。
　　他放开他，声音低沉，带了些暗哑的风情，“我觉得咱们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将来是要结婚生小孩的。”
　　舒梅阖着眼，半晌没声音。
　　陆一默则一直默默地看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舒梅终于睁开眼，也松了口，“好吧，男女朋友关系。”
　　没等陆一默说话，她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他的嘴唇，眸光明亮又坦诚，“我对婚姻还是有恐惧，想要结婚什么的，还要继续努力。”
　　她没有在努力前面加主语，心里的想法是她自己要努力克服心理障碍。
　　陆一默则自然而然地认为是自己要努力表现，让舒梅有安全感，愿意和他结婚。不过男朋友的身份总算被敲实了，他心情愉快，“嗯，要继续努力。”
　　……
　　相比较这边的浓情蜜意，舒卉的情绪非常低落。
　　家里很久没有人住，不过定期有钟点工打扫，还算是干净。听说舒晋茂出事后，赵琬也去律所找人，得来的消息和舒天说的差不多。
　　事情快要解决了，家属不要轻举妄动，尤其不要去B市。
　　知道舒晋茂不是故意不接她电话，赵琬心里沉定了些。又知道他的问题快要解决，她的情绪也好了很多。
　　赵琬的想法很多，舒晋茂在事业上一直都是顺风顺水，骤然遇到打击，精神肯定会受影响，心气也会落下来。她温柔体贴一些，日子或许就能好好地过下去。
　　在美国的时候，舒卉带她去唐人街逛，她没什么心情，在一家古玩店里踯躅良久，和里头的一个华人老太太聊了几分钟。
　　老太太和她讲风水堪舆。
　　天道地道夫妻之道，教她改室内布置，尤其是卫浴的摆设，可以转运。
　　老太太的话在赵琬心里生了根，回到家里，她就开始观察几个卫浴的布局。最后决定把主卧的浴缸换掉。


第367章 听说你来过两回B市，想捞我？
　　而且赵琬说干就干。
　　她有熟悉的室内设计师的电话，打过去那人不巧出差了，听说活不多，他便推荐同事过来。
　　“是我的师弟裘越，得过室内设计的大奖，经验也很丰富，有什么想法你可以和他讲。”
　　赵琬不在意，记了裘越的电话，转手便打过去。
　　声音听着是个年轻人，刚巧他在附近，便答应过来看看。
　　结果他是和舒卉一起进来的。
　　“妈，这人说是找你的。”舒卉在医院里吃了瘪，心情极不爽利，说话也不客气，“我在房间里，你们声音轻点，不要打扰我。”
　　说完她昂起头，蹬蹬地去了自己的房间。
　　赵琬习惯女儿的做派，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觉得有失礼数。不容易解释，她只能尴尬地看一眼裘越，“请坐啊。”
　　裘越二十八岁，一米七八的个头，坚持锻炼，因而体形很好。五官分开看都很普通，放到一起却很耐看。他从业年份不长，却也见过不少难缠的客户，所以并没觉得舒卉有什么过分，反而觉得她相貌清秀，性格率真，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他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听师兄说您想重新装修卫浴间？”
　　赵琬点头，“我想换一个浴缸。”
　　裘越点点头，“带我去看一看，然后讲一下您的想法。”
　　“好啊。”
　　赵琬领他进主卧，然后指指点点说了一通。
　　裘越听得仔细，之后他若有所思起来。隔一会儿，他抬起头，问，“您是不是想转一下夫妻运？”
　　赵琬没想到他会看出她的用意，面上浮起一丝尴尬，“很明显吗？”
　　裘越又是笑，“挺多人有这种需求的，不过改卫浴只是一半，”
　　“嗯？”
　　这个是裘越的专业，他立刻侃侃而谈起来，“光改主卧的卫浴还不足够，进门正对的方向最好摆上一个荷花池形状的鱼缸，随便养一些鱼。另外我看到您这边厨房的光线暗了些，左侧的那堵墙最好敲掉，换成玻璃也行。”
　　他能说出转夫妻运，赵琬心里已经完全信任他，“可以，就按你说的做。”
　　“好的，我先给您做一个报价表。”
　　“嗯，元旦前能做完吗？”
　　“您马上下单去买浴缸和鱼缸，三天就可以做完。”
　　赵琬放心了，“好，那抓紧时间干。 ”
　　……
　　赵琬找到了事情，风风火火地干起来。
　　裘越说话算话，离元旦还有两天，工程如期完工了。
　　就是那天，一千多公里外的B市，舒晋茂终于从那栋楼里走出来。此时，距离他第一次被审查，正好一个月。
　　吴韩均跟在他后头，他自己没什么事，但是被审查的时候，也是胆战心惊，不知道哪句话说错，就会害了舒晋茂。因而他反复思量，精神压力极大。
　　走到门口，舒晋茂回头看他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很淡，“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吴韩均怔住，现在没有跟着他吗？
　　然后他陡然反应过来，心头随即腾起一股喜悦，舒律认他为心腹，以后会带着他飞了。
　　强自压住激动的心情，他用尽量淡定地语调，“要您费心了。”
　　……
　　一个小时后，舒梅接到了舒晋茂的电话，语调懒洋洋的，“听说你来过两回B市，想捞我？”


第368章 你说我该怎么报答她？
　　舒梅刚刚拟好工作室的合伙人制度，正看着。
　　电话响的时候，她没注意号码，直接点了接听键。竟然听到舒晋茂的声音？她狂喜，但是脑子里恰巧有几个问题，控制住情绪，她一本正经地答，“我没那本事，所以两次都灰溜溜地回去了。”
　　然后话头一转，“吴韩均也出来了吧。”
　　舒晋茂听得不满意，“找他干嘛？”
　　“我有几个法律上的问题要请教他。”
　　“你可以问我，他懂的我全懂。”
　　“大才小用嘛。”
　　“大才闲了一个月，急需听点法律名词，你问吧。”
　　于是舒梅不客气，向他请教合伙人制度的几个关键点。舒晋茂耐心解答，最后若有所思地问，“你不会想把工作室搞成合伙人制吧。”
　　“不可以吗？”舒梅反问。
　　舒晋茂沉吟片刻，“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这个工作室是做内容的，而我国在内容的发布上有很多规定。工作室目前还小，发布的内容不多，如果按合伙人制操作起来，未来可能会有大量内容的产出，监管不利会有严重的后果。”
　　“这个我有考虑过，所以后期会专门设立监管部门，所有的内容都要它这里审核通过才能发布。”
　　“还要有专门的法律文件，每个人都要签字，为将来的不确定行为，规避风险。”舒晋茂觉得女儿的想法很好，但是实操的时候，需要他这个律师老爸把关，“这样吧，你这边再设一个法律顾问的职务，我免费兼了。”
　　舒梅倒抽一口气，“你忙得过来嘛。”
　　“我忙不过来，会派吴韩均过来。”舒晋茂冷哼一声，“我让你接我的衣钵，你死活不肯，机会稍纵即逝，我打算培养吴韩均。”
　　舒梅愣一愣，“你不打算给舒天机会？我觉得他明白事理，为人很不错。”
　　舒晋茂静默半秒，然后答，“他性格确实不错，但是拼劲不足。而且他现在在美国，那边是判例法体系，跟我们这边的成文法体系不一样。赵琬想让他吃两头，但是凭他的智商，能吃住一头就不错了。后面看吧，如果他回国发展，可以跟着吴韩均。吴韩均的法律基本功非常扎实，带他绰绰有余。”
　　舒梅懂了，舒晋茂也不是真的不管儿子，只是他有专业上的考虑。
　　刚想说点啥，舒晋茂又是哼一声，“你若肯来，我可以亲自带的。”
　　舒梅无言以对，只好嘿嘿笑两声，“我有自己的星辰大海，咱们各自安好吧。”
　　舒晋茂心胸算是开阔，对舒梅的选择也不是太在意，“你觉得好就行。”
　　话语说到这里，舒梅终于想到问他近况，“你这会儿在哪呢？”
　　舒晋茂淡淡一笑，“在宾馆休息，刚刚和姚海昌通了电话，外头的情况都了解了。关键时刻还是前妻靠得住，这回要不是秦媛媛出手，我大概率要栽在里头了。你说我该怎么报答她？”
　　舒梅眨眨眼，“你们这把年纪的人，不都是讲交情的嘛。记在心里，有机会就回报，没机会就算呗。”
　　舒晋茂不语，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说话，语气很平淡，“二十多年没见，我猜她老得没办法看了。不过没事，我不取笑她，晚点去看看她吧。”
　　--
　　作者有话说：
　　写得鼻子酸溜溜的。


第369章 我是不是有一条狠戾的血脉没有觉醒
　　舒梅听得鼻子酸溜溜的，感觉这一对都在心底给彼此留了位置，互相成为对方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停一瞬，她半开玩笑地说，“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当心秦媛媛取笑你。”
　　舒晋茂心情愉悦，“我欠她人情，如果她取笑我，人情就还了。”
　　舒梅忍不住笑，“可以，你就这么想吧。”
　　她没有说，秦媛媛拼了性命捞他，是为了还他对她的深情。这一对啊，就这么互相欠着吧，算是对彼此的一个念想。
　　舒梅还是不看好他们会在一起。
　　别问原因，问的话，答案就是直觉。她直觉他俩会珍惜在对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不敢迈出那一步。
　　何况各自都有另一半，赵琬明显还是个难缠的，舒梅都不知道舒晋茂怎么才能搞定她。
　　……
　　之后又说了几句，电话挂断，她给陆一默发一条信息，“舒晋茂出来了。”
　　陆一默这头有消息灵通人士权健，也把舒晋茂脱困的消息发到了他的手机上。只不过他在手术室里救死扶伤，两条消息都没有看到。
　　一直到晚饭时间，他才疲累地回到办公室。
　　今天的手术不太顺利，病人脑子里的瘤已经扩散到很多地方，有几个关键点位没办法切除，快的话，几个月后就会再度复发，但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只能讲生死有命了。
　　作为医生，陆一默不是看不来这种事情，但是情绪总归会抑郁一阵。
　　不过看到手机上的留言，他还是替舒梅高兴。
　　立刻拨电话过去，那头好久才接，“喂？”
　　“在干嘛呢？”他下意识地问。
　　舒梅的声音里含了笑意，“徐健自搞事情，非要小方带几条狗过来，说是补拍镜头。结果摄影棚里被搞得人仰马翻。咱们几个全部出场，堪堪镇住场子。”
　　“都是些什么狗？”
　　“大金毛，阿拉斯加，和两条田园串串犬。这四条狗，每一条都有故事，段青亦和上官忙了好久了，就等徐健自妙手生花了。”
　　说到这里，舒梅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给大金毛开过刀？”
　　“嗯。”
　　“小方说基地刚刚救助了一条柴犬，脑子里长了一颗瘤，脑部微微有些变形了。如果不动手术，估计活不过半年。小方没有做这个手术的能力，只能任它自生自灭，你能不能帮帮忙？”
　　陆一默刚刚做了一个不怎么成功的切除脑瘤的手术，这会儿感觉不大好，“脑部都变形的话，不一定做得了手术。”
　　“死马当活马医嘛。”
　　舒梅也觉得有点为难他，“小方是兽医，也懂一点开脑手术，他给你做助手，你顺便教教他，说不定他下回就可以自己动手术了。”
　　陆一默无语，“你把脑外科手术想得太简单了。”
　　舒梅诶一声，“总不能看着它死吧。”
　　“行吧，这个周末我有空，咱们一起去基地。”
　　陆一默其实也好奇，也想看看那伙人嘴里的五星级流浪狗救助基地是什么样子。
　　舒梅小心翼翼地问，“能让徐健自跟拍吧，给那条脑瘤小柴犬也做个专题。”
　　没等陆一默回答，她立刻补一句，“你太帅了，要戴上口罩，免得招一堆女粉集体喊老公。”
　　陆一默忍俊不禁，不过他没有过多的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转向问起了舒晋茂。
　　舒梅不太在意，淡淡地说，“出来又是一条好汉，他说知道被谁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后面他会搞风搞雨的。”
　　说到这里，她嫌弃地啧一声，“你看看我这对爸妈，都是睚耻必报，转头能咬人的狠角色，搞得我很怀疑，我是不是有一条狠戾的血脉没有觉醒。”
　　陆一默心道你哪里不狠？在山区，逼到绝境的时候，你拿刀子捅了两回人。
　　那股子狠劲，连上官这个专业人士都佩服得紧。


第370章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自以为是
　　时隔二十三年，秦媛媛和舒晋茂的再次见面，约在B市的一家私房菜馆。
　　是舒晋茂订的包厢，也是他请客。
　　他没有特别地打理自己，只是去理发店剪了个普通的发型，穿得是平时惯常的衣着，因为保养得当，还是翩翩老公子一枚。
　　他提前十分钟到达，和服务员要了菜谱，仔细看。他知道当年的秦媛媛喜欢吃什么，但是她久居欧美，口味变了也不一定。所以他只是看，做到心中有数，却没有贸然点菜。
　　秦媛媛很准时，踩着约好的时间，推门而入。
　　这对前任夫妻很有默契，她也没有特别的打扮自己，只是把长发盘起来，整个人看着精神很多。
　　舒晋茂眼眸明显地亮一格，声音扬起来，“驻颜有术啊。”
　　秦媛媛打量他，笑意盈盈，“你也一样。”
　　二人虽然长久不见，但是电话一直都是在通的，两句对话下来，气氛便已热络。舒晋茂绅士风度十足地起身，帮她拉椅子，“坐。”
　　秦媛媛朝他笑一笑，侧过身坐下。
　　“在里面怎么样，吃得好吗？”她随口问。
　　舒晋茂挑一挑眉，无所谓地答，“南北饮食习惯不一样，不过可以点菜，稀里糊涂的也就混过来了。”
　　秦媛媛又是笑，“那睡得好吗？”
　　“刚开始睡得不好，后来疲掉了，想想也就那样，就不亏待自己了。”舒晋茂回去座位坐下，菜单移过去，“看看，喜欢吃什么。”
　　秦媛媛没有动，微笑着看他，“我口味没变。”
　　舒晋茂心念微动，若有所思地看她一会儿，“那你怎么在美国待下来的？”
　　秦媛媛挑一挑眉，学着他的口气，半笑不笑地说，“中美饮食习惯不一样，不过可以自己下厨，但是我忙而且懒 ，差不多一个月犒劳自己一回，这些年稀里糊涂地也混过来了。”
　　舒晋茂无语地摇摇头，“本来我觉得你不用这么辛苦，但是现在看来，可能冥冥之中有启示，你就是为我而去渡劫，当然现在也修成正果，难无阿弥陀佛。”
　　说完他低下头，看起了菜单。
　　秦媛媛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愈来愈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自以为是。”
　　舒晋茂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服务员站在门口，他招一招手，示意点菜。然后淡淡地抛出一句，“江山易心，本性难移。”
　　……
　　这家私房菜馆就是H城人开的，在B市小有名气，来的都是家乡人，吃的也都是这个口味。
　　秦媛媛初来B市，尚不了解情况，陡然吃到熟悉的菜式，眉眼都亮了几分。
　　忍不住赞叹，“好吃啊，NY唐人街有一个楼外楼的厨子，做的口味都没这里的纯正。”
　　“身在异乡，口味肯定要调和，不然生意会差。”
　　“也对。”
　　秦媛媛笑着看他，“你在H城呆了这么多年，习惯那边的口味了？”
　　她这么讲是有道理的，舒晋茂是G省人，口味偏清淡，最早对H城的菜式也是百般不习惯，但是他很少抱怨，她吃什么味道，他就跟着吃。只是最后吃分手餐的时候，他才自嘲了一句，以后可以按自己口味吃菜了。
　　舒晋茂显然记得那句话，“我比你好打发，跟着吃习惯了，也就习惯了。”
　　秦媛媛低头笑笑，不再说话。
　　沉默地吃着，舒晋茂不时地掠她一眼，寻思说个什么话题。


第371章 现在这种胜似亲人的关系，是最好的
　　秦媛媛当然有留意到他的眼神，难得大律师也有哑然无语的时候，她故意不说话，想看他憋到什么时候。
　　舒晋茂的脑子里其实有好几个话题，一一检阅，都觉得不合适，最后挑一个最容易的。
　　“舒梅想把她的工作室搞成合伙人制。”他说。
　　这个情况秦媛媛没有掌握，凝起眸想一想，“这么做，她倒是轻松很多。”
　　舒晋茂笑一笑，“我看她还是想做老本行。”
　　秦媛媛“啧”一声，“她这个脾气像你，喜欢什么就一头钻过去，九头牛都扯不回来。”
　　舒晋茂笑眯眯，“是优点。”
　　秦媛媛笑而不语，低下头吃一会儿菜，然后抬头，“你有没见过她的厮婚对象？”
　　舒晋茂摇头，“没有，不过我觉得陆医生很不错，身材样貌都是一流，脑外科专家的名号很响，家世更是了得，德莱医疗集团资产上百亿，我查过，他的股份不少，妥妥的高富帅，我横向竖向做过比对，这个人选比你闺蜜的儿子要强。”
　　秦媛媛白他一眼，“问你厮混对象呢，你扯陆医生和我闺蜜儿子干嘛。”
　　舒晋茂耸耸肩，“我只能讲我知道的。”
　　“所以你没听她讲过那个神秘男人？”
　　“没。”
　　舒晋茂果断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舒梅的脾气，她肯跟我说话就不错了。每回我都是看着她的脸色连哄带骗，生怕一言不合，她跟我放狠话。”
　　秦媛媛好笑地看他，“这么委屈？”
　　“委屈啥啊。”舒晋茂叹气，“总归是我欠她的，她肯理我已经不错了。”
　　秦媛媛筷子停在半空，停顿了好久才又落下，“我这个妈也不咋滴，不过她不仅没有长歪，还肯理我们，咱俩就偷着乐吧。”
　　舒晋茂感觉聊天聊进了死胡同，只能自嘲地笑笑，“确实，都说自作孽不可活，现在的结果已经很好了。”
　　除了对不起女儿，还有未尽的情缘，其余都是最好的结果。
　　两人对视一眼，半是无奈半是释然地笑笑。
　　舒晋茂拿起酒杯，“来，为你事业有成，干杯。”
　　秦媛媛微笑着举起酒杯，“为早日见到舒梅的神秘男人，干杯。”
　　舒晋茂哑然失笑，“好，干杯。”
　　两人都是一饮而尽。
　　久别重逢，有很多话可以讲。二人都很克制，挑些无干系的话聊一聊，再喝喝酒，九点多钟，客气地告辞分开。
　　舒晋茂喝得有点多，刘能叫来瞿烨送他回去。
　　秦媛媛也是熏熏然，脑袋有点晕，歪着头，盯着他的清癯的背影，好久。
　　两人都是人精，清楚的知道，往事已矣，有些话不能讲，有些事情也不能做。现在这种胜似亲人的关系，是最好的。
　　……
　　十几分钟后，舒梅接到舒晋茂的电话。
　　“你妈想知道你现在和哪个男人在一起？”他问得唐突，语调还很理直气壮，“她问我，我说不出来，感觉很没面子，你能不能告诉我，让我到她那儿去得瑟一下。”
　　舒梅拧起眉，“你喝多了？”
　　“是啊。”
　　舒晋茂下一秒就怂，“不然我哪敢问。”
　　舒梅哑然，想一想，她给他一个直起腰的消息，“赵琬和舒卉回国了，在H城，你啥时候回来？”
　　舒晋茂瞬间清醒，“你怎么知道？”
　　“舒天告诉我的。”
　　“他怎么不和我讲？”
　　“你在里头他怎么和你讲？”
　　对话有点拗口，舒晋茂脑子还是晕，想一想他才反应过来，“知道了，我明天就回去。”


第372章 你想见我妈吗？
　　电话挂断，舒梅转过头看陆一默，想着是不是把他介绍出去？但她心头又有些莫名的虚空，好像一脚下去，会踩空栽倒一样。
　　还是没有安全感。
　　陆一默原本在看专业书，被她的眼神扫到，敏感地抬起头，“怎么了？”
　　“我爸要回来了。”
　　“明天。”她补充。
　　陆一默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他应一句，“这么快就回来？”
　　舒梅古怪地笑一声，“回来解决赵琬吧。”
　　陆一默才想起这个女人，顺带着又想到舒卉，忍不住皱一皱眉，“感觉不会容易。”
　　舒梅也是皱眉，不过她很快释然，“随便了，跟我没啥关系。”
　　陆一默看她，“你和舒天说了吗？”
　　“没。”
　　舒梅昂一昂下巴，理所当然地说，“我哪有可能给赵琬预警。”
　　正说着，手机又响了，这回是秦媛媛。
　　舒梅略之无语，她的这对父母也是有趣，一个接着一个地给她打电话，想说啥呢？
　　陆一默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谁，“是你妈？怎么还不接？”
　　舒梅瘪一瘪嘴，转过身走去沙发那边坐下，然后她施施然地按了接听键，“喂？”
　　秦媛媛的声音很柔媚，透着笑意，“和神秘男人在一起呢？”
　　舒梅无语啊，“你酒喝多了。”
　　秦媛媛爽快地“嗯”一声，然后又是窃窃地笑，“舒晋茂保养得很好啊，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他年轻时可好看了，你这个神秘男人不一定有他帅哦。”
　　舒梅听得有趣起来，两条腿都收到沙发上，坐一个舒服的姿式，然后说，“我怎么听出些垂涎三尺的意味。”
　　秦媛媛呵呵地笑一声，“他跟我一样，就是表皮光鲜点。”
　　“说明你们很配啊。”
　　“配有什么用，他觉得你和陆医生很配，你怎么都不肯踩那条船呢？”
　　她把话头扯回来，舒梅又是无言以对。微微转头，朝陆一默看一眼，美男就是养眼，低头看书的模样，清俊神朗，天下无双。
　　看过瘾了，舒梅眯一眯眼，继续和秦媛媛斗智斗勇，“你老公啥时候来B市？”
　　说到这个，秦媛媛高涨的情绪下去了些，“他手头有个项目，一时半会做不完。他希望农历新年假期，我能去美国看他。”
　　舒梅没觉得有问题，随口问，“你答应了？”
　　“没有。”秦媛媛淡定，“年三十我打算去H城，给你做一顿年夜饭，我手艺很好的，你要把时间腾出来哦。”
　　舒梅微有愕然，迟疑片刻，才讷讷地“哦”一声。
　　秦媛媛其实紧张，手指捏得紧，听到这个貌似同意的答复，她重重地松一口气，语调转而欢快，“那就这么说定了。”
　　……
　　挂断电话，舒梅略显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陆一默，“你春节要去新西兰吗？”
　　陆一默正好看到关键段落，隔了几秒才抬起头，“什么？”
　　舒梅又问一遍。
　　陆一默猜度她的意思，同时又摇头，“我要值班，没有那么长的假期，不去新西兰。”
　　“那你爸妈会回来吗？”
　　“冬季这边的空气质量很差，我妈敏感体质，不能呆在这里。她只有夏季才会过来。”
　　“哦。”
　　舒梅低下头，默默地想起心事。
　　陆一默等着她继续往下说，于是耐心地看她。客厅里的光线明亮，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侧颜，白皙又秀美。
　　“嗯？”他忍不住发出一个询问意味的音节。
　　舒梅像是吓一跳，迅速地扬起头，然后直定定地看住他，“你想见我妈吗？”
　　--
　　作者有话说：
　　陆医生加油啊！


第373章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当务之急
　　陆一默表情不变，但是眉眼里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
　　“你妈春节的时候要过来？”他问。
　　“她说她很会做菜，要给我做年夜饭。”
　　舒梅顿了顿，扬起眸与他分析，“我在想，如果我要求你回避，你大概会生气的，而我又不想在这种大节日里和你置气。”
　　说到这里，她觉得哪里不对，连忙补充，“当然，如果你不想见我妈，就直说，我肯定不会生气。”
　　“我很乐意。”
　　陆一默紧着接上，“你妈菜做得好，我做得也不赖，到时候我也做几个，你觉得我做的椒麻鸡怎么样？”
　　舒梅愣一愣，下意识地回答，“你做的菜都很好吃，不过我不知道我妈能不能吃麻辣。”
　　陆一默思索着点头，“对哦，你妈在美国呆得久，不一定能吃麻辣味。要不我就做白斩鸡好了，到时候问一下她喜欢什么口味，然后配相应的调味料。”
　　舒梅点头，“可以。”
　　陆一默又是笑，“最近网上有一道雪碧泡萝卜，口味很复杂，明天我做给你吃，好的话，那天也可以做。”
　　舒梅又是点头，“好啊。”
　　陆一默会的菜多，不多会就说了七八道，舒梅认真地听，也认真地答。心里却想着刘晏，觉得自己有段时间没去找他，要去约两个钟谈谈心。
　　……
　　第二天是元旦，舒晋茂把吴韩均留在B市处理后续事宜，他则拎了一个小行李箱登上了回程的飞机。
　　北方又是寒潮，连带着H城也飘起了雪子。
　　舒晋茂倒不觉得冷，吹到H城的湿润空气，他由衷地舒一口气，老子又回来了。
　　他去的第一站是律所，那里是他革命战斗的根据地。
　　虽然是元旦假期，律所里的人比平时少不了几个。看到他进来，里头的人都有些惊喜。舒晋茂作风硬朗，替律所赚了不少钱，而且他就事论事，虽然严厉，却不会无事生非，跟他的小律师能从他这里学到不少东西，所以他的人缘其实不错。这次栽在B市，律所也没有放弃他，一直都有努力协调关系。
　　“舒律，您回来了。”立刻有人过来打招呼。
　　他随意地摆摆手，“别太当回事，都做自己的事情吧。”
　　他素来这种风格，别人便也不来寒暄。
　　办公室一直都有人打扫，绿植都养得很好。他淡定地坐去办公桌后，环视四周，整个人又沉定了许多。
　　他这辈子，醉心于事业，前后共有两任妻子，育一儿二女。他不是好丈夫，也不是好父亲。但是是个好律师，赚该赚的钱，从来没有踩过底线。
　　这回被人摆一道，还要前妻从美国赶过来，豁出性命地救他。情谊他记住了，但是这笔账，他也是要算的。
　　只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过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和赵琬离婚？
　　接受审查的这个月，舒晋茂有大把的时间考虑过往。对于赵琬，从丈夫的角度，他自认对她是有亏欠的。这些年，他忙于事业，对家庭依旧是不管不顾的态度，赵琬虽然往娘家投了不少钱，但除此以外，她中规中矩，还为他生养了一对儿女。虽然天资都不高，但她教养得还可以。女儿娇气了点，做事不太有分寸，但本质还可以。儿子豁达开朗，三观很正，连舒梅都夸赞了他，说明孺子尚有可教之处。
　　--
　　作者有话说：


第374章 当时灵光就闪起来
　　想归想，舒晋茂没有动摇离婚的决心。
　　赵琬确实没有太离谱的地方，但她作为一个名校毕业生，和他结婚之后，直接进入他的人际交往圈，接触的大多都是有修养有才华的人，但她的格局和视野始终打不开，来往的也都是圈子里层次较低的人群。
　　不是说不行，日子也过得下去。只是舒晋茂觉得可惜，同样都是出身微薄，秦媛媛努力上进，奋发图强。赵琬虽然是全职太太，但那时他已经开始赚钱，家里也有请保姆帮忙，她完全可以想办法提升自己。
　　但她没有往这个方向走，还学会了和阔太太们攀比。比老公，比小孩，比自己貌美如花。她还因此做过几次微整形，可能是漂亮了点，但是舒晋茂完全没兴趣看。
　　因为有二十多年的情分在，他勉强忍着，还和舒梅讲了一通关于情分的道理。
　　但是当不用忍的机会到来的时候，他本能地探出头去。
　　舒晋茂不是一个做事犹豫的人，当初和秦媛媛离婚，他考虑了两个晚上，见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便也认了。
　　可能是因为他知道秦媛媛的脾气，深思熟虑，不会轻易和他提离婚，一旦提了，就是结论了。
　　这回和赵琬提离婚，他考虑的时间也不长，可以说当时灵光就闪起来，后来舒梅劝了他一句，于是他又想了想。
　　想的是给赵琬多少分手费。
　　目前自住的那套房可以给她，大户型平层豪宅，市场价接近两千万。她如果不想住，卖掉换套小的，多出来的钱足够她过舒适的生活。
　　当然现金也要给，再给个五百万吧。舒晋茂没有估算过赵琬手里有多少钱，保守估计五百万也还是有的。
　　那些钱他当然不会和她要，所以，赵琬离婚后会有三千万的财产。
　　舒晋茂想了这么一个大概，结论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
　　元旦只有一天假期，舒梅窝在家里，认认真真地写了一份合伙人章程。
　　然后老老实实地发到舒晋茂的邮箱。
　　因为他和她讲，这件事情看上去简单，想要滴水不漏就非常复杂。总之，他会帮她校正，并拟定合作协议等等一系列的法律文件。
　　而章程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舒梅没话讲，他是律师他说了算。
　　忙完这件事情，她的情绪放松了些，注意到工作室的QQ群里，段青亦发了一份H城几个重点楼盘的房价走势图。
　　在下半年的某一个月，房价直接跳涨了一倍。段青亦之前是做房产类新闻，认识不少房产分析的专家，有这方面的内部资料。
　　“最近叹息没有买房上车的男女青年明显增多，普遍的言论是，干一辈子，可能赚不到突然跳涨的这部分房价。咱们要不要做一个房子和青年的吐槽专题？”
　　周菲菲出来回话，“我的同学们在房价跳涨之前就绝望了，反正都是买不起，已经不关心房价了。”
　　徐健自发一个嘿嘿表情，“幸好我买房了。”
　　周宇寰发一个鄙视的表情，“你是三个钱包，爸妈帮忙付首付，弟弟帮忙付按揭款。”
　　徐健自理直气壮地辩解，“我已经用剪辑业务赚来的钱，还了爸妈十分之一的首付钱。至于我弟弟，他钱多多，每年都要做慈善，替我付按揭是他的慈善项目之一。”
　　群里一片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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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第375章 菲菲一直没接收到他的信号
　　舒梅也是笑，这个真是活宝了。
　　看大家笑完，她上去说一句，“段青亦这个提议很好，整理一下可以做很多期视频，先做文案吧。”
　　段青亦比一个OK的手势。
　　上官突然跟上一句，“房价高，因为女方婚前要求在房产证上加名字，男方不同意，引发的矛盾也很多。”
　　周菲菲很有同感，“我一个亲戚，因为这个原因和男朋友分手了。两人好了七年呢，前几天来我家还哭了一场。”
　　徐健自来兴趣了，“说说，啥情况？”
　　“男方家里不愿意和她一起首付，偷偷地去买了房，后来又借口按揭状态下，不能加她的名字，还说结婚后不用她付按揭，男方会用自己的工资付。她不干了，吵了几天两人就分手了。”周菲菲说得仔细，“她说男方算计她，这种婚不结也罢。”
　　工作室里，上官和周菲菲的身份背景差不多，思路比较一致，他表示赞同，“男方确实算计女方了，不过婚后他赚的工资是双方共有财产，他拿去付按揭款，实际也是夫妻共有。”
　　“但男方的意思，那套房和她没关系。她对男人心灰意冷，以后都不想结婚了。”周菲菲说。
　　徐健自立刻跳上去，“菲菲，男人不全是这样的，我就肯加女方名字的。”
　　这个表态太明显了，舒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还按揭着呢，怎么加女方名字啊？再说了，你的房款是你们家做慈善捐助你的，实话讲，加不加女方名字，你根本就没有决定权，要出钱的人说了算。”
　　段青亦：“关于婚房加名的问题，本质还是在谁出钱的问题上。如果买房的钱是男方自己的，那么加不加名由两个小的自己决定。但是如果买房的钱是男方父母一辈子的积蓄，他们愿意给儿子，却未必愿意给媳妇，这种情况下，不加名也是说得过去的。”
　　周菲菲：“现在房价这么高，没有父母的资助，几个人买得起房啊。”
　　徐健自又去表态，“我会好好赚钱，先把按歇款还清了，然后给女方加名。”
　　舒梅看得好笑，开个小窗悄悄地问段青亦，“徐健自追周菲菲，追得怎么样了？”
　　段青亦发一个爆笑图像，“菲菲一直没接收到他的信号，处于鸡同鸭讲的状态。 ”
　　舒梅莞尔，也是顺便，她又问，“你和爸妈摊牌了吗？”
　　“说了。”段青亦像是轻松，“他们没说什么，给我张罗了下一个人选，我晚上要去吃相亲饭。”
　　舒梅眨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青亦淡定，“随便吧，如果人选合适，也是可以谈谈看的。”
　　舒梅发一个“哦”字，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她也不能说什么，问一句答一句了解情况便哦了。
　　她还有自己的心烦事情要解决。
　　几分钟后，刘晏心理诊所的护士小姐接到了舒梅的电话。
　　今天是元旦假期，她不上班，但是给诊所的电话设了呼叫转移的功能，转到她的手机上。听到舒梅声音，她有心跳加快的应激反应。
　　“明天下午可能不行，元旦后面一周，刘医生只有后天下午一点半到三点，有一个半小时的空档。”她颇遗憾地答。
　　舒梅很爽快，“行的，留给我吧。”
　　“好的，我帮您记下了。”护士小姐客气地说，“那咱们就后天下午见了。”
　　舒梅嗯嗯点头，“后天下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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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第376章 居然没有准备求婚的戒指？
　　元旦是公历新一年开始的日子，S市的一间小出租屋里，陆一航的前小三金美娟，再次选择自杀。这次，她用的是一把小刀，狠狠地切断了自己的手腕上的动脉。
　　血喷出来，她绝望地看着，然后给陆一航的助理王智宇打电话，声音很微弱，“智宇哥，我马上就要死了，你和陆一航说，我不怪他，是我自己的错。”
　　王智宇叹气，“你又干啥了？”
　　金美娟惨惨地笑一声，“没啥，反正不会再麻烦你们了。”
　　王智宇没说话，直接按了挂机键。
　　五分钟后，小出租屋的门被人撞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进来，看了看屋里的情况，金美娟已经出现休克状态，不送医院的话，真的会死。
　　他给王智宇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那头无语，“送医院吧。”
　　好歹是条命。
　　……
　　元旦假期，陆一默白天排了值班，可能是节日的缘故，医院里的事情并不多，他在住院部呆了一天，难得听了些八卦。
　　之前追过她的骨科的王静医生，前几天和汉昊国际的老板订婚了。
　　陆一默知道这位老板，四十岁不到，结过一次婚，有一个七八岁的儿子。在富豪圈里的口碑不错，王静嫁给他，还算过得去。
　　护士们都是羡慕的口吻，说她戴了一个鸽子蛋那么大的钻戒，耀目之极。
　　这话提醒陆一默了，舒梅已经松口了，他居然没有准备求婚的戒指？这个是大疏忽。
　　后面的三四个小时，他哪也没去，专心致志地研究起钻戒。
　　舒梅性格低调，肯定不会喜欢大钻戒。他找出香港珠宝拍卖行近期的目录，想在那里头挑一款合适的。
　　他记得陆一航有相熟的拍卖经纪，便给他打电话。
　　响了好几声，那头才接电话，声音低沉，“喂？”
　　陆一默比较敏感，下意识地问，“不顺利？”
　　陆一航不语，隔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嗯一声，“金美娟又自杀了。”
　　陆一默的眉头皱起来，“嫂子知道吗？”
　　“不知道。”陆一航有点烦，“我其实可以不救她，死就死了，当作不知道就结束了。”
　　但是王智宇和他讲那个电话的时候，他只想了几秒钟，还是决定找人进去看看。而且他也知道，金美娟是在赌，赌他知道她的下落，这种被人吃透算计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以前他觉得金美娟单纯，简单，好操弄。现在看来，她的心思比沈冰还要缜密。
　　陆一默沉吟，说出了中心思想，“她吃定你了。”
　　陆一航默默不语，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你打电话找我干嘛？”
　　见他转了话题，陆一默不再多说，问他要熟悉的香港珠宝拍卖行经纪人的电话。
　　陆一航找出来报给他，随口问一句，“打算给女朋友买新年礼物？”
　　陆一默笑笑，“想求婚，要做好准备。”
　　陆一航倒也不意外，想一想，他说，“那我再给你一个电话，这人手上有好货，你还可以问他。”
　　陆一默当然没意见，又记了一个号码。
　　挂电话之前，他问，“金美娟有可能是不甘心，要不要让刘晏和她谈谈？”
　　陆一航的声音冷了一些，“不用，我自己能搞定。”
　　陆一默沉默了片刻，然后也没说什么，“没别的事，我挂机了。”
　　“今天元旦，记得给妈妈打电话。”
　　陆一航向来话少，但是对郑雅青是真的不错，时时都会想到她。他自己未必会打电话，但他知道陆一默是妈妈的心头宝，会叮嘱他。


第377章 你坐去副驾驶座，我来开车
　　陆一航的感觉没有错，金美娟确实算计他了。
　　以命相博。
　　她认定陆一航不会真的让她死去，所以打完王智宇那个电话后，她还给沈冰打电话，那头没接。于是她颤抖着手，把早已编好的一段话，用短信发过去，“今天晚上，如果我还活着，就是陆一航救的，他根本舍不得我死。”
　　沈冰正陪儿子做作业，之前的电话拒接了，然后就听到短信提示音。她像是被苍蝇叮了一口，难受得很。
　　趁儿子不注意，她拿起手机看。
　　这段话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连成句子的意思她也懂，但她不明白的是，金美娟这个女人到底想干嘛？拿命搏男人，首先值得吗？其实她根本也博不到。
　　她不至于失忆忘记了，最后她绿了陆一航。
　　哪个男人会接受这种结果？如果她作死自杀，而陆一航又救了她，只能说明他还有基本的做人底线，不能见死不救。
　　沈冰能够理性地从逻辑上想通这件事情，但感性的层面，她像吞了这只苍蝇，恶心得很。
　　想一想，她决定继续催眠自己，忘记这件事情。
　　她最近也在看心理医生，可能是她不够坦诚，说得含蓄，因而也没觉出什么效果。后来她在一本书里看到自我催眠的方法，试了几回，效果还可以。每天抽时间冥想半个小时，渐渐的，她变得很佛系。
　　……
　　元旦是辞旧迎新的第一天。
　　晚上，陆一默约舒梅出去吃饭。
　　他去工作室门前接她，舒梅从里头出来，她想起和刘晏的约定，去做心理辅导之前，要尝试开一下车。
　　于是，她往驾驶座的方向走去，之后淡定地敲敲车窗。
　　玻璃移下，她低下头，静静地感受身体反应。之前会心慌，这次好像还行，于是她笑微微地商量，“你坐去副驾驶座，我来开车。”
　　陆一默略显迟疑，“你可以？”
　　外头很冷，舒梅使劲地跺两下脚，“快下来，冻死我了。”
　　陆一默不说话了，老实地下车，绕过车头走去副驾驶座。而舒梅已经坐进去，看他进来，她有点小兴奋的表情，“我手不抖了。”
　　“你之前手抖？”
　　“是啊，还心慌。”
　　舒梅轻轻地舒一口气，“这会儿好像还好。”
　　陆一默侧眸看她一眼，突地拉过她的手，食指中指搭住腕部脉搏，静静地测起了心跳。
　　差不多十秒钟，他松开，“比平时还是快一点。”
　　舒梅懵：“你都不看时间，”
　　陆一默扯一扯嘴角，淡定地说，“我是专业的。”
　　然后他挑起下巴，俊逸的面孔极之从容，“拉好安全带，开车试试。”
　　舒梅心头还是一抖，于是她深呼吸。而熟悉的气息挨上来，骨节修长的手指帮忙拉下安全带，又安稳地扣好。
　　“可以了。”
　　舒梅感觉他也有点紧张，转过头，她微笑看他，“放心，我开车技术很好的。”
　　陆一默眸光深邃，“看你表现。”
　　……
　　好久没有开车，舒梅的心态很谨慎。
　　不过动作熟练，脚尖掂一脚油门，之后缓缓用力，车子驶入前方马路的车流之中。
　　陆一默不担心舒梅的车技，但他担心她的情绪。
　　“你有几年驾龄？”他问。
　　舒梅想一想，“超过六年了。”
　　“大三拿的驾照？”
　　“嗯。”
　　舒梅盯着前方的路况，从善如流，“我感觉开车好像是身体自带的技能，只要学会儿，基本就不会忘记。”
　　陆一默点头，“开车属于肌肉记忆，不会忘记。”
　　--
　　作者有话说：


第378章 刘晏你可以啊，居然瞒着我
　　舒梅挺开心，乐哉哉地说，“我最近没有做到关于车祸的噩梦，应激反应可能好了。”
　　陆一默侧头看她，从他的角度，她眉目舒展，脸颊线条清晰，神情看着俏皮。他若有所思地蹙起眉，“你有做自我训练？”
　　舒梅随口答，“我找心理医生聊了聊，然后就缓解很多了。”
　　陆一默的眼神深了些，像是漫不经心，“哪个心理医生？”
　　舒梅专心开车，没有注意他的神情变化，“刘晏，我之前和你提过的，他专业性很强，聊天很有技巧，总之对我帮助很大。”
　　陆一默心头冷笑了一声，刘晏你可以啊，居然瞒着我。
　　不过他面上表情无碍，抬起头，看一眼前头的路况，假期的马路不算拥挤，舒梅开得稳，没有什么问题。
　　他继续问，“找他聊过几次？”
　　舒梅答得快，“两次。”
　　她没觉得有啥问题，有病看医生，她有应激障碍，看心理医生是很正常的事情。之前两人是厮混的关系，她不说是正常。现在么，关系进了一步，交代一声也是正常。
　　陆一默很平静，隔一会儿他又问，“为什么不找我推荐的戚教授？”
　　舒梅转头瞥他一眼，“你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好奇。”
　　“你推荐戚教授之前，我已经和刘晏聊过一次。我觉得他挺好的，而且，你看我的应激障碍确实改善了，现在都能开车了。”
　　舒梅愈说愈开心，“我可以去买车了，以后出门就方便多了。哎？你说我买辆什么车？”
　　陆一默断然否决，“哪有这么容易痊愈，你感觉好，以后咱俩出去都由你开车，看一段时间再说。”
　　医生到底有常识，舒梅想起刘晏也是这么讲。
　　乖顺地点头，“行，我再练练。”
　　……
　　舒梅顺利地把车开到指定地点。
　　这里是城中知名的粤式餐厅，主打芥末虾球，广受食客好评。之前陆一默有给舒梅打包过一回，吃完就是念念不忘。这边餐位很难订，何况是这种日子。陆一默动用了一点关系，才搞定的。
　　餐厅的装修风格很雅致，桌子间隔合理，不拥挤也不显得疏散。食客们都很规矩，窃窃私语，相互之间不干扰。
　　陆一默订的位置在不显眼的角落，能够总览全局又很低调，很符合舒梅的喜好。进来之后，她一直在看左前方的位置。
　　陆一默在看菜单，偶然抬头，奇怪地问，“遇到熟人了？”
　　“嗯。”
　　舒梅低下头，声音很小，“段青亦在那边相亲。”
　　陆一默轻轻眨眼，“她和青梅竹马分手了？”
　　舒梅点头，“她和爸妈提了，原本以为家里要大闹，结果风平浪静，只是迅速地给她找了相亲对象。”
　　陆一默侧过头，朝服务员招招手，顺势朝那边看一眼。
　　回过头，他轻描淡写地说，“那男的长得一般，不如上官。”
　　舒梅听得奇怪，“为什么和上官比？”
　　说话间服务员已经走到边上，她拿了一个PAD，微笑地问，“请问你们要点什么菜？”
　　陆一默知道舒梅的口味，很快就点好菜。
　　然后他挑起眉，“喝点红酒？回去可以叫代驾。”
　　舒梅没意见，“好啊。”
　　他又勾了一瓶酒。
　　服务员离开，舒梅的好奇心还在，“说啊，为什么把那男的和上官比？”
　　陆一默轻淡地瞥她一眼，“你没看出来？上官很喜欢段青亦的。”
　　--
　　作者有话说：


第379章 就怕他中间突然炸起来
　　舒梅睁大了眼，“怎么可能？”
　　陆一默好笑地看她，“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一起吃饭的时候，上官很照顾段青亦，会不由自主地看她，我看到过一回，段青亦流露出想喝水的表情，他默默倒好递过去。”
　　舒梅半抬起头，开始回忆。似乎好像大概，上官对段青亦是特别照顾一点。做流浪犬专题的主意是段青亦提的，上官附和并且表现积极。
　　代表他很喜欢她？
　　舒梅发现自己完全没往那个方向想，被陆一默这么一提醒，她觉得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眉头微微皱起，她小声地嘀咕，“他俩不合适。”
　　因为这个小插曲，舒梅的这顿饭吃得就有点不舒服，她是替上官憋屈，吃着吃着就开始发牢骚，“上官多好一个男人，长相好身体壮，有正义感，对朋友也是忠诚。现在年入二三十万，将来合伙人做得好，年入百万也不是梦想，买房买车娶媳妇生儿子，完全可以走上人生巅峰。”
　　陆一默无语地看她，“确实挺好的。”
　　“他可千万别是个痴情的。”舒梅抬起头，又朝左前方看一眼，“段青亦的爸妈有点小变态，很把他们家的财产当回事，上官可不要去看他们的脸色。”
　　陆一默是那个圈子的人，情况也算是了解。他也点头，“上官知道的，所以他很含蓄。你没看出来，我看段青亦也不一定知道。”
　　舒梅和上官有出生入死的情谊，心情很不利索。想一想，她腆起脸，“你们医院的护士里，有没什么好苗子？可以给上官介绍一个。”
　　陆一默吓一跳，“我和她们不熟。”
　　舒梅歪头看他，“真的？”
　　“我和护士长比较熟，不过她已经结婚了。”
　　“哦。”
　　舒梅突然想起刘晏诊所的护士小姐，圆溜溜的大眼睛，客气又有礼貌。不知道是不是单身？后天正好带上官过去，让他俩对对眼。
　　想到这里，她的脑子又劈了叉，若有所思地说，“左莹那个案子，金昊东也没点动静，专案组那边都没有风声，师兄也很安静。”
　　陆一默的眸光明显地闪了闪，不过他立刻低下头，把最后一个虾球夹去她碗里，淡定地答，“安静不好吗？”
　　舒梅蹙起眸，“要是永远安静那是好的，就怕他中间突然炸起来。”
　　陆一默沉思，“不好说。”
　　他说不好说，那就真的是不好说。现如今，他掌握的情况可能比专案组还要多。据美国那边的私家侦探社传过来的消息，金昊东住在加国经济中心的一个大house里，每天除了接送两个小孩上学，就看不到人影。他们派了个女探子应聘保姆，去同楼层的另一户家里干活。但是金昊东非常警惕，日常家里至少两个保镖，里外里守卫得严谨。
　　陆一默知道金昊东狡猾，他要求侦探社盯紧目标，随时汇报坐标位置。另外尽量收集与金昊东相关的信息。
　　目前还没有异样。
　　考虑到公安至今未能逮住上回在高速上跟踪他们的人，本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如果这头有异常动作，陆一默会让侦探社的人给加国的金昊东一点提示。
　　“不过也不用怕，咱们做好准备就行。”
　　他淡定地说，“你这里只上官一个保镖不够，刘能如果不回来，我再给你找一个多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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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第380章 但是我不爱你
　　不用。”舒梅不在意，“我也不跑远，基本上就在云栖苑里走进走出，有上官就够了。”
　　“你搞合伙人制，后头肯定要招人，一带二便，可以培养一个类似于上官的。”陆一默幽幽地看她，“我感觉你将来也会需要。”
　　舒梅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我就再培养一个。”
　　……
　　这顿饭吃到尾声的时候，舒梅收到段青亦的微信留言，“我这个相亲对象怎么样？看得还顺眼么？”
　　舒梅无语地笑，“你看得顺眼就行啊。”
　　“不顺眼。”
　　“长得还行吧。”
　　“说话怪怪的，好像我非他不嫁一样。”
　　“相亲失败？”
　　“不知道怎么回复爸妈。”
　　“他们手上肯定还有备选，你慢慢挑。”
　　段青亦发一个叹气的表情，“太累了。”
　　舒梅半开玩笑半认真，“你可以当工作做啊，到时候做个富二代相亲特辑。”
　　段青亦必应该是眼睛一亮，“好主意，我立刻对相亲这件事情感兴趣了，我再和他聊一会儿。”
　　舒梅又是无语地笑。
　　陆一默饶有兴味地看她，“说啥呢？”
　　“出馊主意呢。”舒梅笑眯眯，随手把手机递过去，“看聊天记录。”
　　陆一默只几秒就看完，眼中透出笑意，“你还真是会出主意。”
　　舒梅轻轻地叹一声，“不然怎么办？苦中作乐也是一种生活态度。段青亦看着大胆，其实她是个乖乖女，困囿于富二代的家庭不能自拔。我只能祝愿她找到合心意的同阶级老公，幸福过完下半生。”
　　“很难。”
　　“啥都难，相对来讲，门当户对的风险最小。有一句话不是讲嘛，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的爸爸妈妈总归是为她好。”
　　陆一默淡淡答，“也不绝对。”
　　比如他和安若晴，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最后不也分开了。
　　舒梅难得敏感，看他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
　　夜深下去，S市XH医院住院部五楼的一个单人病房里。
　　金美娟从昏迷的状态中醒来，先是眼皮轻轻地跳一跳，然后意识落回到脑海里，她幽幽地呼出一口气，知道自己赌赢了。
　　耳边有幽沉的声音，“他们说你这个时间会醒，果然。”
　　金美娟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有点模糊，不过她能认出坐在面前的这个清俊身影，是她心心念念的陆一航。
　　喉咙干涩而费力，声音轻微，“你终于来了。”
　　陆一航搭着眼皮看她，目光很凉，“我在这儿坐了二十分钟，把我和你的过往都想了一遍。”
　　金美娟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她勉强地勾起唇，声音还是微淡，“我爱你。”
　　陆一航长久地审视她，“但是我不爱你。”
　　金美娟心头一抖，“那你为什么救我？”
　　陆一航像是沉思，一时没有说话。病房里的空气凝滞着，气压很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一航轻嗤地笑一声，“你第一次勾引我的时候，我其实很看不上你，我做慈善，赞助有天赋的学生从贫困地区出来，开始新的人生。但是你对新人生的理解，不是拼搏努力，而是走捷径，所以那次我没有搭理你。但是你不死心，又创造了一次机会。你运气不错，那段时间德莱处于瓶颈期，我进退两难，压力非常大。男人嘛，舒缓压力的方法包括女人，所以那次你得逞了。之后，我把你当成解压的手段，有一段时间去得很频繁，但也正是那个时候，德莱有了很大的发展。所以我对你所有的容忍，都是基于这一段类似于同甘共苦的经历。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对你来讲，那段时间从我这里获得的钱财也不算少，你给了家里一部分，可能你觉得我会无止境地提供给你金钱，没有危机意识，其余的钱都挥霍一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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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第381章 舒晋茂终于回去家里
　　陆一航素来话少，金美娟还是头一次听他讲这么大的一段话，内容又是足够的震慑心灵。显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想范畴。
　　大滴的眼泪从眼角溢出，她哽咽着，“一航，我知道错了，但是我真的爱你，你再给我机会。”
　　陆一航抿紧唇，目光疏远，“你不爱我，你爱的是我给你提供的有钱人的生活。”
　　“不，不是。”
　　金美娟气力不足，这一声叫，差点让她晕过去。缓缓地平复，好不容易说出下半句，“你知道的，为了爱你，我可以不要命。”
　　陆一航平静地看她，“你到现在都没看清现实吗？我其实早就疏远你了，你不甘心，配合你父母搞了一出戏。我没跟你计较，让你从我妈那儿拿了最后一笔钱，我对你仁至义尽了，现在你还要闹，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我说话算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
　　金美娟的眸底掠起恐慌，“一航，你不能丢下我。”
　　陆一航的声音凉凉的，落到金美娟的耳朵里，连脊背骨都是寒的。他站起身，讥诮地看她，“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在我这里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
　　陆一航扬长而去，金美娟茫然地看着门的方向。
　　王智宇从外面进来，淡淡地看她，“你在医院的费用，我已经足额打进去了，以防万一，我还多打了两千块。另外，你的手机号码我已经拉黑了，你换别的号码打也没用，我不会接。我劝你找个工作，好好过日子去，别再想着碰瓷陆总，他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然后王智宇也走了。
　　金美娟阖上眼，病房里是暗沉无边的寂寥。
　　……
　　H城，舒晋茂终于回去家里。
　　进门吓了一跳，正对的面前有一个荷花池形状的鱼缸，淡蓝色的灯光下，好几尾说不出品种的鱼，正悠闲地游着。
　　他皱起眉，下意识地退出门，看一眼上方的门牌号。
　　没有错。
　　里头有人出来，声音里透着惊喜，“晋茂，你回来了？”
　　舒晋茂重新走进去，看到赵琬喜上眉梢地看着他，看那个架势，像是要扑上去抱他。
　　“别激动。”他果断止住这股欢快，“我马上就走的。”
　　“去哪？”
　　赵琬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到他脚下，“换一下鞋，厨房里有燕窝，我给你盛一碗。”
　　舒晋茂瞟她一眼，没有回答。
　　不过他换了鞋，精神十足地进去客厅。
　　因为平空多了个鱼缸，他四处转转，然后眉头又皱起来，手指点一点厨房，“这堵墙招你了？怎么换成玻璃的？”
　　赵琬不以为然，“这样光线好很多。”
　　舒晋茂也就是一说，反正这房子打算留给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过来，我有话和你讲。”
　　他走回客厅。
　　赵琬心里头咯噔，强撑起精神，“我先去盛燕窝。”
　　舒晋茂也不理会，顾自坐到沙发上。他一辈子就跟人谈判，很清楚对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其实从进门，他和赵琬说‘马上就走’开始，谈判就已经启动了。
　　他淡定，看着赵琬端了一碗燕窝出来。
　　“放茶几上吧。”他说得简单。


第382章 落个没脸再去舒梅那儿哭泣
　　赵琬心头惴惴不安，但是她脸上还是笑盈盈。听话地把燕窝放到茶几上，然后去对面的位置坐好，“舒卉和朋友出去玩了，晚点会回来。”
　　舒晋茂没搭理这个话题，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停顿片刻，他淡淡地说，“我被你侄子捅了一刀，住院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和你离婚。但是当时事情比较多，中间你和舒天去了美国，我呢，又老将翻船，在B市困了一个月。现在时机刚好，我把这个意愿表达给你。”
　　赵琬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垂下眸，神情委屈，“我侄子捅你一刀，法律已经给了制裁。这段时间，我和娘家断了关系，将来也不打算有来往。你就不能网开一面，不要和我计较。”
　　舒晋茂料到她会这么讲，也有应对的说法，“你娘家指着你过日子，绝对不会放过你。等你这边稳定了，他们还会找上门的，手段很多，可以去法院告你不履行赡养责任。他们是牛皮糖，而我不打算和他们有任何的牵扯，所以决定和你离婚。”
　　赵琬抬起头，眼中隐有泪花，“我跟了你二十几年，生了一对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至于逮到一个借口，就把我扫地出门吧。”
　　“不会。”
　　舒晋茂的淡淡看她，“我把自己扫出门，离婚后，这套房产会归到你的名下。”
　　……
　　十几分钟后，舒晋茂从楼里出来。
　　赵琬反正是不同意，只顾着流眼泪也不说话。舒晋茂不着急，谈判嘛，一轮二轮三轮……要搞一段时间的。最不济上法院，只是他这个非诉律师，居然要为自己的离婚案上法庭，说出去也是一个破梗。
　　他名下还有几处房产，由专人出租管理。他一个人嫌麻烦，在香格里拉搞了个房间住一段时间。后面看情况决定是不是在律所附近买个小户型，他一个人住，可以简单一点。
　　车子停在小区外面的公共车位，他步行出去。
　　坐进驾驶位，他想起今天是元旦，拿出手机，往秦媛媛的微信上扔一句，“新一年，齐头并进。”
　　前妻是LGL的国内总裁，权势滔天，他可不能落了下风。
　　秦媛媛回电话过来，声音慵懒，“怎么？打算跟我打擂台。”
　　舒晋茂潇洒回答，“当然。”
　　秦媛媛低低地笑一声，“行啊，哪天来B市？上回委托你的收购案要加快步伐，年前要有一个确实的结论。”
　　舒晋茂想一想，“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下礼拜吧。”
　　“可以。”
　　秦媛媛的声音玩味一些，“我对工作的要求很高的，你可别撞我枪口，落个没脸再去舒梅那儿哭泣。”
　　舒晋茂腰板直一直，“你是甲方，蛮不讲理的话，我确实会去舒梅那儿告状。”
　　秦媛媛又是笑，“好啊，我一定给你创造机会。”
　　……
　　通完电话，舒晋茂的心情舒畅了很多，刚想启动汽车，外面突然蹦过来一个人，使劲地敲她车窗玻璃。
　　黑咕隆咚地看不清楚，但他大概猜出是她的小女儿舒卉。
　　车窗放下去。
　　果然是舒卉。
　　她惊喜交加的表情，“爸爸，真的是你啊，你从B市回来了呀，你怎么把车停在这儿？”
　　舒晋茂看她化了一个大浓妆，眼睫毛长得跟个芭比娃娃似的，假得吓人。
　　面孔沉下去，“脸怎么化成这样？”
　　舒卉嘟起红艳艳的嘴唇，娇气地说，“不好看吗？”
　　“不好看。”舒晋茂答得快，“人不人鬼不鬼的，赶紧回家洗掉。”
　　舒卉不高兴，“你在这儿干嘛？”
　　这个问题不容易回答，舒晋茂皱一皱眉，故作淡定地说，“我有事要出去，外头冷，你赶紧回去吧。”
　　这种情况对他来讲是常态，舒卉倒也不奇怪。往后退一步，她乖乖地挥一挥手，“爸爸再见。”
　　舒晋茂看她一眼，以往他不以为然，但是因为要和赵琬离婚，他莫名就觉得对不起这个女儿。
　　从小到大对她的关爱太少了。
　　转念再一想，舒卉至少还能和他挥手说再见，舒梅那里，他亏欠得更多。
　　有内疚，但他也不后悔。
　　随便地朝舒卉挥一挥手，“再见。”


第383章 他有职业操守这杆忠字大旗守着
　　元旦假期只有一天，不过，后面刚好周六日，连在一起算个小长假。
　　舒梅的工作室没有假期，手头的工作做完，打个招呼，想休息就休息。如果没做完，那你过来加班加点，也没有加班费这种说法。
　　正好舒梅手头有工作，所以一大早，她就打算去工作室报到。
　　但是陆一默休息，他难得想睡个懒觉，抱住她不放。
　　“你继续睡，我中午给你打包羊排来吃。”舒梅笑眯眯地哄他。
　　陆一默想一想，摇头，“中午我有事出去，中饭你自己吃吧。”
　　“哦。”
　　舒梅也不在意，伸手把手机摸过来，看一眼，“哎呀，快八点了。我真有事，要赶紧呢。”
　　好说歹说的，陆一默总算放她起床。
　　洗漱完，她急吼吼地穿好衣服，收拾妥当后，她回过头，“需要给你叫早餐吗？”
　　陆一默抱着被子，微笑看她，“不用。”
　　……
　　舒梅忙于工作，难得比她更忙的陆一默偷了一个半天的空闲，临近中午，他穿戴整齐，去找刘晏的麻烦。
　　而刘晏在接到他要过来诊所视察的电话时，心思也是活跃，事出有异必有妖，他直觉陆一默知道舒梅找他咨询的事情了。
　　不和兄弟通报，是为不义。不过他不怕，他有职业操守这杆忠字大旗守着，陆一默不能拿他怎么样。
　　但是。
　　上来就和他要记录本，这也太过分了吧。
　　“不行，我不能透露病人的隐私。”他义正严辞。
　　陆一默坐在他对面，姿态闲适，“护士小姐找你有事，你出去应酬一下。”
　　这，这……
　　刘晏郁闷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不过他还是站起身，“我应酬事情很快的，最多二十分钟就会回来。”
　　陆一默淡定，“嗯。”
　　刘晏还没走出办公室呢，陆一默就站起身，走到他摆放资料的柜子前，锁住了？他转过头，办公桌上正好有一串钥匙。
　　会心地笑笑，他拿过来试一试。
　　抽屉拉开，客户还不少，按着姓名的首字母摆列。陆一默迅速找到S开头那格，又挑出舒梅的那一本。
　　翻开来看，里面记录得不算多，言简意赅倒是什么都讲到了。
　　陆一默仔细地看，看到第一次谈话的下方，刘晏用红笔标注，“因前夫出轨造成的情感安全障碍尚未谈及。”
　　第二次谈话的内容是关于她与父母的关系，依旧没有谈到这个部分。
　　陆一默蹙起眉，把这本咨询手册来回来地看了两遍。
　　门口有很重的咳嗽声，他身形不动。之后传来离开的脚步声。
　　又过了五分钟，刘晏推门进来。
　　办公室里安然无恙，他的俊帅绝伦的死党，依旧是闲散的姿态，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看他进来，眉眼深邃幽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刘晏有点扛不住，“去吃牛排？”
　　“重庆火锅。”
　　刘晏不擅长吃辣，闻言眉头都皱起来。他只有祭出杀手锏，“明天下午，那谁和我约了一个钟。”
　　陆一默没什么表情，淡淡道，“清汤火锅 。”
　　这个可以有，刘晏眉开眼笑，“出门左拐就有一家小火锅，我请你。”
　　陆一默财大气粗，买一家小火锅店请他吃都没问题。手指在桌上点一点，“你劳苦功高，我请你。”


第384章 你一定有真知灼见
　　舒梅没想到赵琬会来找她，更没想到她居然知道她工作室的地址。
　　周菲菲大惊小怪地进来通报，“舒姐，外面有一位姓赵的女士，说是你的后妈，找你有事情。”
　　舒梅诧异地扬起头，“她一个人？”
　　万一舒卉也来，这丫头可不是个讲道理的。
　　周菲菲点头，“一个人。”
　　舒梅松一口气，然后淡定地说，“让她进来吧。”
　　周菲菲“哦”一声，转身走出去。
　　只一会儿，她领着赵琬进来了，上官在外头看到，他不放心，给舒梅发微信，“这人有危险吗？”
　　舒梅莞尔，回复说，“没事。”
　　而赵琬已经站在面前，她衣着算是中规中矩，比较出格的是戴了一副宽大的墨镜，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舒梅倒也不在乎，“坐。”
　　然后抬起头和周菲菲说，“泡杯绿茶进来。”
　　赵琬马上制止，“不用，我不喝。”
　　舒梅不勉强，朝周菲菲看一眼，“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赵琬很沉静，默默地看她一会儿，然后苦笑着摘下墨镜，“你爸爸昨天和我提离婚了，我哭了一夜，眼睛肿得没法看。”
　　舒梅随便地掠一眼，眼皮果然肿得很，另外脸庞也显得浮肿，想来昨晚没睡好也是原因。
　　“年纪大，不扛事了。”赵琬自嘲了一句。
　　舒梅轻轻拧眉，“你应该有思想准备。”她指的是舒晋茂和她提离婚的事情。
　　赵琬苦笑，“有思想准备和真正面对，还是不一样。”
　　舒梅不说话，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找我干嘛？”
　　赵琬有点茫然，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好半天才幽幽地叹一声，“我心里很乱，找不到人说话，只能找你。”
　　舒梅无语了，“我帮不了你。”
　　赵琬点头，“我知道，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舒梅觉得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我和舒晋茂只是今年才熟络些，之前和陌生人没啥区别。你就更加了，你俩的事情，我能有什么看法。”
　　赵琬安静地看她，“你是舒淡墨，一定有真知灼见。”
　　“我是做社会深度调查的。”
　　“我和晋茂离婚，也是社会生活的内容，你也可以调查并且发表见解。”
　　舒梅发现赵琬的脑子开始有用了，托着下巴，看她一会儿，“你可以自己讲，然后自己分析。”
　　赵琬想一想，然后点头，“那你好好听。”
　　沉一口气，她果然开始讲。
　　“我投胎不好，进了一户穷人家。不光穷，父母还懒，重男轻女。我的运气从上小学开始，一路遇到的都是好老师。小学老师说我很聪明，天赋很好，努力学习可以走出那个穷地方。便是我父母不肯，一直嚷嚷着要我辍学。那位老师就上门做思想工作，说国家规定的九年义务制教育，一定要读完。初中毕业后，我考去县里最好的高中，我父母又开始闹，要我打工供哥哥读书。但是哥哥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后来，县中的老师帮了我，给我减免了学费，还让我在学校厨房帮工，赚一些钱给父母，才读完了高中。大学的四年，我勤工俭学，每个月还要寄钱回家，总之是你想像不到的辛苦。后来我去律所实习，遇到了舒晋茂。”
　　赵琬的眼睛里有了亮光，“他太帅了，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沦陷了。舒晋茂不知道我有多爱他，是那种可以卑微到极致，为他舍生忘死的爱。他以为我是贪图富贵，所以攀附上他。其实不是，当时学校里有一个富二代追我，如果仅仅为了解决家庭的难题，我完全可以投入富二代的怀抱。但是我没有，我全心全意地把自己奉献给他。”
　　这番话真假难辨，舒梅听得微微皱眉。


第385章 你能不能想清楚了再说话
　　赵琬很敏感，眼睛眯起来，问，“你不相信？”
　　舒梅淡淡地笑一笑，“我帮不了你，所以你说的这些，我信或不信对你都没有影响。”
　　赵琬的情绪有了剧烈的变化，原本的低调舒婉，被巨大的愤怒所代替，嗓音拨得高，“你是在看我笑话。”
　　舒梅拧起眉，“你不来的话，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赵琬重重地喘气，努力想要控制自己。但是好像不太成功，因为她哭起来了，“我和你妈不一样，没有舒晋茂，我活不下去。”
　　舒梅叹气，“你和我说得再多也没用，我不会和舒晋茂说这些。如果你真的想挽回，应该去找他聊，夹一个我进来，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哪会理我。”赵琬脸上是大势已去的颓然，“他这人一旦下定决心，就是铁石心肠。而且他惯常与人谈判，我的每一步反应都在他的计算当中，我只能兵行险招，找你求情。但是显然，你和他一样的冷血无情，不会对我施以援手。”
　　舒梅觉得赵琬真的很聪明，甚至称得上狡猾，但是没有用。舒晋茂老奸巨滑，一辈子见惯各种伎俩，一眼就可以看透你的小算盘。从这个角度看，赵琬算是有自知自明。
　　得了冷血无情的评价，舒梅便也说得绝情，“我和你仅仅认识而已，你为什么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应该对你施以援手？”
　　赵琬从包里拿出纸巾抹眼泪，一边哽咽着说，“我是你后妈。”
　　这话真是没办法反驳。
　　舒梅哑然失笑，“你能不能想清楚了再说话。”
　　赵琬盯住她看，声音里有很强的戒心，“我听说你妈回来了，是LGL中国区总裁。这次舒晋茂能够在B市全身而退，是她的功劳。”
　　舒梅感觉不好，眼瞳微微抽紧，“你听谁说的？”
　　赵琬看她的脸色，一时没有说话。舒梅也默然不语，气氛显得僵硬。
　　隔一会儿，赵琬昂起头，“我有很多同学，有几个在法律圈也混到高位了。平时不来往，刻意去打听，还是能得到消息的。”
　　舒梅缓缓点头，“你如果不是嫁给舒晋茂，现在也能事业有成吧。”
　　说完她莫名地笑一笑，“哦，忘了，你还有富二代。”
　　赵琬轻轻咬牙，“投胎到这样的家庭，是我命不好。”
　　确实。
　　她前面的那段话，秦媛媛有过调查，是查证属实的。不经他人苦，莫言他人错，舒梅立刻端正态度，“对不起。”
　　但是她还有话讲，抿一抿唇，她淡淡开口，“你知道我是做社会新闻报道的，曾经去大西南的贫困山区调研过希望工程，见过很多和你类似，或者比你更加贫苦的家庭和小孩。通过自己的努力，考进大学并且在城市扎根的人有很多。这中间有人辉煌，有人堕落，生活很复杂，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选择走哪条路，可以后悔，却没有重来的机会。我不会评判对错好坏，因为没有必要。如果非要给一个注释，就是敢做敢当。另外，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哪有可能缺了谁就活不下去。”
　　赵琬垂下眸，又是不说话。
　　舒梅等她一会儿，见她还是静默的姿态，便低下头，顾自看起了文件。舒晋茂的工作效率真是高，已经传了几份法律文件给她，附言让她好好看，有问题和他讲。
　　这是法律文件，里头有好些专业术语，没有受过训练的人，一遍看下来，脑子能被绕晕掉，更别说挑问题了。
　　舒梅把文件打印出来，打算逐字逐句地抠一遍。
　　她有股子傲气，舒晋茂让她转行做律师，她坚持驻守调查记者的岗位。好歹是文字工作者，不能被舒晋茂看扁了。
　　她专心地抠着字眼，赵琬依旧出神想着心事。办公室里的气氛相当莫名，简言之：诡异的和谐。
　　中间上官又发了一次留言，“有问题吗？”
　　舒梅看一眼赵琬，她依旧垂着头，不像会暴起发疯的样子。于是答复，“没事。”


第386章 我都会坚决地站到上官这边
　　赵琬没有过多的纠缠舒梅。
　　静静地坐了十几分钟后，她抬起头，颇有风度地和舒梅告辞，“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舒梅也不意外，因为之前有看过她识时务的表现，所以只是笑笑，“慢走不送。”
　　……
　　赵琬刚刚出去，段青亦立刻进来，“你这后妈看着挺傲气的，但是我怎么觉得她在你这儿哭？”
　　舒梅没好气地瞥她一眼，“多管闲事了哦。”
　　段青亦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到她对面，“我跟你讲讲我的闲事。”
　　舒梅斜过眼，慢悠悠地语调，“说吧。”
　　段青亦手掌撑着下巴，大眼睛眨巴眨，声音带了些试探，“你有没有觉得……上官对我有意思？”
　　舒梅挺无语，心道陆一默心细如发，还真是让他猜中，这不女主也有感觉了。
　　不过她如实回答，“我没看出来。”她确实没看出来。
　　段青亦眯起眼，声音小小的，“我其实也不是特别肯定，那天我不是喝醉了嘛，后来是上官把我送回家的。我一直没当回事，他部队出身，有正义感，一直都很乐于助人。但是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遇到隔壁的发小，那晚她看到上官，调侃我，说藏了这么好的男朋友，还相什么亲。我说不是男朋友，她不相信，说男人喜欢女人眼神里都是爱，她不会看错的。”
　　舒梅皱起眉，“你发小干什么的？”
　　段青亦嘿嘿一笑，“她是电台情感主持人，号称阅遍天下有情人，经验丰富。”
　　听着像是个专业人士，舒梅便不反驳。垂下眸，手里的笔在纸上轻轻地点两样，她淡悠悠地说，“你家什么情况你自己知道，别去祸害上官。”
　　段青亦也是烦恼这个，手掌依旧托着下巴，神情有些出神，“我以前没想过，被发小这么一提醒，脑子里就全是上官的身影，可能我早就日久生情了，却不自知。”
　　舒梅收敛眼神，沉默片刻。然后她抬起头，语调很严肃，“既然你来找我谈这个问题，我就和你说一个底线。我和你在工作上惺惺相惜，生活上也算是朋友。但是我和上官是生死的交情，而且我信任他的为人。你俩之间有任何的不妥当，我都会坚决地站到上官这边。”
　　段青亦的脸色变得微沉，拧着眉头不说话。
　　舒梅看着她，“你家的情况很复杂，如果你不能摆脱家庭的约束，就不要去招惹上官。”
　　段青亦泄气，手掌还是托着脑袋，神情却是沮丧。
　　“昨晚那个相亲不理想，回去和我爸妈讲了，他们真的有人选表，立刻给我安排了下一场。”
　　舒梅笑了笑，“门当户对是很多人的婚姻选择，富二代里也有闪光的金子，你专心地看一看，或许能找到合适的。”
　　段青亦鼓了鼓腮帮子，没奈何地点点头，“暂时只能这样了。”
　　这么算是说完了，但是段青亦坐着没动，看向舒梅的眼神透了些古怪。
　　“前几天我和陆柯在QQ上聊了几句。”她说。
　　舒梅奇怪地瞥她，“他这么渣，你还理他？”
　　段青亦笑笑，“投入的感情不多，随便聊几句又不少块肉。”
　　舒梅又是无语，随便搭一句，“怎么呢？”
　　段青亦若有所思地看她，“陆柯说庄文泽被人坑了一笔，很是狼狈。他那个前小情人是经手人，跑去东南亚救场，结果很不好。拼凑出来的消息，说这件事情可能和你有关。”
　　“我哪有这本事。”
　　“陆柯说你不会干这种事情，应该是你身边的人替你出气。”段青亦轻描淡写，“我说庄文泽活该，陆柯说他认亏了事，不会再起风浪。”
　　舒梅冷淡回答，“以后这种事情不要讲给我听。”
　　段青亦缩起脖子，手指比一个OK的手势，“知道了。”


第387章 你女朋友的心病没那么容易解
　　与此同时。
　　陆一默和刘晏迈进了隔壁的小火锅店。
　　冬天是吃火锅的旺季，店里人挺多。刘晏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看到他就乐呵呵地过来，“刘医生，二楼靠窗有个空位。”
　　说完还朝陆一默看一眼，眸底俱是惊艳。心道刘医生已经够好看的了，没想到带出来的朋友更加出色。
　　刘晏习惯这种状况，也不理会，领了陆一默径直去到楼上。
　　坐下，熟练地在菜单上勾好食材，转手递给服务员。
　　然后他抬起头，聊一个不搭介的话题，“我去过S市了，帮博西看了他的新媳妇人选。”
　　陆一默在洗茶具，闻言挑一挑眉，“可以吗？”
　　刘晏摇头，“性格太内向，说文静可以，说阴郁也行。至于人品，路遥才能知马力，一时半会的也看不出来。博西可能相亲相多了，有点烦，看身材说她腰宽臀圆好生养，想下手了。我提了反对意见，说这个心思很重，娶进门事情会多。”
　　陆一默轻轻皱眉，“博西怎么说？”
　　“他说考虑一下。”
　　陆一默抿唇不语，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开口，“事关下一代，我不希望他这么草率。”
　　刘晏悠悠地叹一声，“他在伍嫣那儿伤得太重，这么多年都走不出来。有段时间我特想给他做心理辅导，他看出我的意图，干脆跑去南方了。他呀，也是倔，现在因为妈妈病重的缘故，又要给自己整下一代，我总觉得不靠谱。”
　　“我在美国见过伍嫣，她和萧周分手了，过得也不好。”
　　“真的？”
　　“不过她也挺倔的，宁可在美国飘着，也不愿意回国。我和她聊过几句，她说没脸见博西。”
　　刘晏紧了紧眉，“当初博西也是霸道，伍嫣是他家长大的，但人家也没说是他的童养媳啊。萧周那孙子能说会道，得了伍嫣的芳心，说白了也是自由恋爱。博西非把人家定义为背叛，把她在钱家的房间都给砸了。闹得伍嫣在国内呆不下去，只能去了国外，刚开始是澳洲吧。”
　　“后来辗转去的美国。”陆一默回答。
　　刘晏又是叹一声，“伍嫣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她性子太单纯，这样的女生很容易被骗。”
　　陆一默点头，然后淡声道，“她吃过一次亏，说话做事和以往大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服务员把小火锅端上来，一人一个锅，锅底很清爽。刘晏喜欢吃羊肉，各种样式端了好几盘上来。
　　“吃吧。”他寻思后头该讲舒梅，吃一阵再说。
　　陆一默也不言语，默默地吃起来。
　　有个五六分饱，他抬起头，声音还是淡，“说吧。”
　　刘晏“啊”一声，“说啥？”
　　陆一默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刘晏当然知道他说的啥，犹豫片刻，诚恳地答，“你女朋友的心病没那么容易解，要多聊几次。”
　　陆一默拧起眉心，“已经快两年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
　　“半年多。”
　　“你想结婚，但她不想。是吧。”
　　“嗯。”
　　“我估计她前夫对她也很好，但是又骗了她。所以对她来讲，男人的话都不可信。换言之，你现在对她再好，如果在她的经验里，前夫当初也差不多，那她对男人的安全感也是建立不起来的。”
　　刘晏抬眼看他，“我见过很多这样的案例，主要看人，有些人粗枝大叶，日子过得稀里糊涂，错了就改，心理创伤不严重。但有些人就不一样，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特别不愿意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就舒梅的性格和生活经历看，她应该是后者，还是特别严重的那种。”


第388章 小气病都发作了
　　这话刘晏不说，陆一默也知道。
　　如果舒梅是那种心思粗糙的人，可能也轮不到他上场。车祸之后，庄文泽的表现也算诚恳，得过且过来讲，也不是过不下去。
　　默了一会儿，他平淡开口，“怎么办？”
　　刘晏涮一筷羊肉，塞进嘴里一通大嚼，然后气势满满地说，“那就要看哥们的本事了。”
　　陆一默想了想，“那你以后就不能在我生活中出现了。”
　　“怕舒梅尴尬？”
　　“你不尴尬？”
　　“我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有啥好尴尬的。”刘晏瞥他一眼，目光里带了些研究的意味，“舒梅挺豁达的，其实是你不愿意吧。”
　　陆一默哼一声，也不说话。
　　刘晏对他的脾性知之甚深，忍不住啧啧两声，“小气病都发作了，看来是真爱了。”
　　陆一默挑眼看他，言语里还带了挑衅，“不行吗？”
　　刘晏有啥好说的，只能服气地点头，“行，当然行。但是舒梅的心理障碍挺严重的，我是她的心理医生，她愿意找我聊，我总不能推了她吧。再说，H城还有比我牛逼的心理医生吗？”
　　陆一默淡定，“我研究过，七院的戚教授比你厉害。”
　　刘晏又服气又不服气，“戚教授著作等身，是权威级别的心理医生。但他是七院的医生，那地方你知道的，全是确诊的，心智扭曲到令正常人莫名其妙的精神病人，他主攻的方向是心理治疗，那方面他当然比我厉害。但是讲到心理辅导，他接触的人群肯定没有我多。”
　　陆一默提醒他，“戚教授有这方面的专著。”
　　刘晏郁闷了，“那是我没有写，你等着，出版社已经和我约稿了，年底前，我一定写一部心理方面的畅销书。”
　　陆一默拧起眉，很不解的样子，“你很缺钱吗？为啥不去专业期刊上发文，而是去写什么畅销书。”
　　刘晏无语，隔一会儿才答，“人各有志，你好好写你的专业论文，去学术界拼一席之地，我格调低一点，做个名扬四海的网红心理医生就行。”
　　陆一默朝他看看，“想做网红，你可以和舒梅合作，她打算把自媒体工作室搞成合伙人制，你和她谈谈。”
　　刘晏听得莫名，“我能做什么视频？”
　　陆一默淡定，“社会上各种压力，心理疾病的人很多，你可以做科普。”
　　刘晏还真是被他说出些兴趣，若有所思地点头，“可以谈谈。”
　　……
　　从小火锅店里出来，陆一默和刘晏分了两条路走。
　　刘晏明白陆一默的意思，他独占舒梅的意愿很强烈，所以在给舒梅做心理辅导的时候，要悠着点。既要帮兄弟解决问题，又不能过多的探索舒梅的内心。
　　具体也很难形容，就是中间有个度要把握好。讲真刘晏有点茫然，感觉职业生涯中最大的考验，就在于此。
　　不过他打算迎难而上。
　　舒梅这样的女人太难得，才华洋溢，心思通透，与她聊天的过程，有智慧的碰撞，刘晏觉得自己一辈子也遇不到几个这样的咨询者。
　　要珍惜啊。
　　另一方面，他担心别的心理辅导师没有他的水平，万一没疏导好，耽误兄弟的终身幸福就不合适了。
　　还有那个网红医生的心愿，混得熟了，或许舒梅真能帮他达到呢。


第389章 人物关系而言，她也确实没有叫错
　　和刘晏分开，陆一默去了医院。
　　今天他休息，但是有几个住院病人的病情在他脑子里盘旋着，正好在附近，他就过去看看。
　　哪里知道遇到舒卉。
　　她坐在住院部走廊的椅子上，满脸的失落。
　　看到他过来，神情立时就变了，动作极快地站起身，一箭步冲到他面前。
　　“姐夫。”
　　她叫得响亮。
　　陆一默被她吓一跳，眉心跟着拧起来，“你……”
　　舒卉泪眼汪汪，又叫了一声，“姐夫，我找你有事。”
　　陆一默看到护士站的几个护士都盯着他看，眼神都是不可思议。毕竟谁都知道这位小姐疯狂地追过他，现在的这个称谓……也太惊悚了点。
　　他无语。
　　但是人物关系而言，她也确实没有叫错。
　　陆一默略过他和舒梅尚未成婚的事实，反正男朋友的身份舒梅是认的，那么按民间不那么讲究的称谓，姐夫他也受得起。
　　想一想，他又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舒卉乖乖地跟着，没有说话。
　　走出医院大门，对面的商务楼裙楼有一间小咖啡馆，这个时间人不是很多。
　　陆一默进去，挑了内里角落的位置。
　　舒卉跟着坐去他对面。
　　服务员过来，陆一默随便点两杯咖啡，然后淡淡地看一眼舒卉，“说吧，又想闹哪样？”
　　舒卉扁一扁嘴，神情很委屈，“我爸要和我妈离婚，你和舒梅关系好，帮忙说说情。”
　　这弯拐得啊，陆一默都不知道说啥好。揉一揉眉心，他无奈地说，“你爸妈之间的事情，找舒梅有啥用？”
　　舒卉轻轻咬唇，语气幽怨，“我爸很喜欢舒梅，肯听她的话。”
　　陆一默摇头，“你年纪不小了，应该懂得人和人之间是有边界的，两个人关系好，不代表什么样的话都可以讲。舒梅是晚辈，你们家的关系又是那么复杂，对你爸妈的事情，她避之唯恐不及，哪有可能插进去说什么。”
　　舒卉听得发愣，慢慢地消化他的这番话，然后苦起脸，“我哥也是这个意思。”
　　陆一默松一口气，总算有个正常人。
　　“你哥明白事理，你要听他的话。”
　　“可是我不想爸爸妈妈离婚呀。”
　　舒卉扁起嘴，眼泪跟着流下来，“我怕爸爸再结婚再生小孩，那样我就没有爸爸了。”
　　陆一默无言以对啊，但是人家识时务，管他叫姐夫了，他也不能转身就走吧。
　　想一想，他回答，“舒梅有爸爸，你怎么会没有爸爸呢？”
　　这个逻辑是通的，但是舒卉显然知道舒梅的过往，使劲摇头，“爸爸没有管过舒梅。”
　　陆一默的眉眼深了些。
　　沉吟片刻，他就事论事地答，“你爸爸工作很忙，生活上来讲，他没有管过舒梅，同样也没有管过你们。但是他赚钱养家，你们吃的用的穿的，都是他付的钱。舒梅一直读寄宿学校，学费生活费也都是你爸爸付的。所以，严格来讲，你爸爸没有不管你们。”
　　舒卉听得怔住。
　　正好服务员送咖啡过来，她拿过一杯，慢慢地喝着。
　　见她不说话，陆一默头痛的症状略微减轻，他也拿一杯咖啡来喝，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情和舒梅做个报备。
　　刚刚拿出手机，舒卉的神情已经有变化了。
　　盯住他，神情可怜巴巴，“和你聊一聊，我心情好多了。是不是我承认你是姐夫，你就不会不搭理我？”


第390章 舒梅表达惊讶的表情已经用掉了
　　陆一默的眉头皱起来，严肃地看她一眼，“我不会不搭理你，但仅仅限于点头打招呼的程度，不会再有类似今天的情况。”
　　舒卉的神色显出落寞，“你就那么怕舒梅。”
　　陆一默不想和她多讲话，径自站起身，“你再坐会儿，我有事先走了。”
　　他走去柜台结账，然后推门出去。
　　外头还是冷，风吹到脸上凉凉的，陆一默也不在意，随手拨了舒梅的电话。
　　那头接得快，声音有点哑，“喂？”
　　陆一默很警觉，“你怎么了？”
　　舒梅轻轻地咳一声，“我好像得流感了。”
　　赵琬在的时候还没感觉，这会儿突然就头重了，鼻涕都流下来，感觉很不舒服。
　　“中午吃了什么？”
　　“没胃口。”
　　“没吃？”
　　“嗯。”
　　舒梅生病的时候，会格外娇气，声音软绵绵，“大医生你在哪儿呢？给我送点药吧。”
　　陆一默听得受用，轻轻地笑一声，“你运气好，我就在医院，正好帮你配药。”
　　“好啊。”舒梅的声音还是软，“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可能要回去睡觉。”
　　“半小时吧，你等我过来接你。”
　　“行，我等你。”
　　……
　　被舒梅期待着的感受很美好，陆一默心里暖暖的，再冷的风吹来，也不在乎。
　　舒卉早已经跟出来，站在几步路远的地方跟着。
　　她心头满是嫉妒，而且空空荡荡。她一见钟情的男人，喜欢的是舒梅。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爸爸和哥哥，也全都倒向了舒梅。
　　舒卉觉得自己年轻漂亮而且聪明伶俐，她学习成绩不差，喜欢她的男孩子也是层出不穷。一直以来，她也是天之骄女般的存在。
　　可是现在，一切似乎都要推翻重来。
　　……
　　说好半个小时，陆一默准时出现在舒梅的面前。
　　她一边看文件，一边拿了面巾纸，使劲地擦着鼻涕。鼻子红扑扑，在白皙的脸上格外的显眼。
　　看到陆一默，她眸眼明显地亮了一格，声音瓮瓮的，“外面那几个没良心的，说现在流感很厉害，让我呆在办公室里自我隔离，不要祸害他们。周菲菲还出去买消毒液了，等我出去之后，要大面积消毒，消除隐患。”
　　陆一默含笑看她，“工作室就这么几个人，想有人干活，你就自觉点。”
　　舒梅想想也对，然后摇头，“我一直都是好好的，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流感。应该是赵琬带来的。”
　　“赵琬来过了？”
　　“是啊，舒晋茂和她提离婚了，她哭了一夜，可能抵抗力低了，让流感病毒有了可乘之机，然后又带来给我。”
　　舒梅郁闷之极，“也不知道她脑子怎么想的？我吃饱了撑的，才去管她和舒晋茂的破事？不过还好舒卉没来，那个脑子也不好使，被这俩人缠上，我晚上会做噩梦的。”
　　陆一默忍住笑，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舒卉来找我了。”
　　舒梅“吓”一声，眼睛瞪得老大，“找理由接近你吧。”
　　“她喊我姐夫。”
　　舒梅表达惊讶的表情已经用掉了，听了这句，居然愣住了，老半天她眨眨眼，无语地说，“这脾气啊，真是随了她亲妈。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达到目的，小腰板折一下也没关系。”
　　然后她斜起眼，半笑不笑地问，“你怎么回答她？”


第391章 她这棵藤蔓该如何生存下去？
　　陆一默淡定，“医院里影响不好，我带她去对面的小咖啡馆，开导了她一番。最后言明，只此一次，以后和她只是点头打招呼的关系。”
　　舒梅暗笑，挑起眼看他，“很无情啊。”
　　陆一默抿紧唇，幽幽地看她一会儿，“事情做完了没？回家休息去。”
　　舒梅又抽一张面巾纸，乱糟糟地擦着鼻子，另外低下头看眼面前的文件，“等我五分钟，我还有最后一段没有抠完，马上就好了。”
　　“嗯。”
　　陆一默也不着急，他拎着配来的感冒药，趁这时间拿出来看。等舒梅再次抬起头，桌上摆了两粒胶囊和一个片剂。
　　陆一默指一指边上的茶杯，声音很权威，“吞服。”
　　虽说是脑外科医生，但好歹也是医生，舒梅乖乖地遵了医嘱。
　　陆一默微笑，神情看着满意。
　　而舒梅后知后觉地问，“会不会传染给你？”
　　陆一默不以为然，“我每年都打流感疫苗，不会被传染。”
　　舒梅点头称赞，然后问，“医院现在还有打疫苗吗？能不能把外头那几只积极消毒的也逮去打针。”
　　“社区医院就能打。”
　　舒梅眼睛明显地亮一亮，唇角是恶作剧的笑容，“那我通知他们去打疫苗，我给报销。”
　　说完她真的去工作群里发消息，还加一句，“全都去，一个都别落下。”
　　群里一片哀号，纷纷表示自己体质强健，扛得住流感的侵袭。
　　……
　　舒梅说得没错，她的流感病毒确实是赵琬带来的。
　　其实早上起床的时候，赵琬已经感觉到不舒服，不过她以为是一晚没睡的后遗症。从工作室回去家里后，她头重脚轻，尤其鼻子塞得严重。
　　这个时候，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病了。勉强撑着给自己做一碗清汤面，又吃下去，然后抱了被子睡觉。
　　生活常识的部分，她一直都很强，毕竟家里的两个小孩是她一手带大的。遇到的事情多，自然就有了应对的能力。她只是精神上比较弱，也有可能是观念的问题。父母重男轻女，她战战兢兢地读完书，终于有了好的出路。但是在自我的认知上，还是觉得女人应该依附于男人，嫁个好老公，再生养两个小孩，他们有出息，就是她的荣耀。
　　但是舒晋茂要和她离婚。
　　赵琬觉得天要塌了。
　　想到找舒梅谈，是她抓的一根稻草。没意外，这根稻草没有打算帮她。
　　精神不济，睡了一整个下午的她，流感的症状愈发严重，脑袋很重，她感觉自己发烧了。气息不稳，勉强找出手机，给舒卉打电话，那头居然是关机。
　　赵琬有天要亡她的感觉，但又觉得可能是个机会。
　　转手又给舒晋茂打电话，难得那头居然接了。声音很淡，“喂。”
　　“晋茂。”赵琬气息很弱，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我发烧了，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舒卉呢？”
　　“她关机了。”
　　舒晋茂“哦”一声，“我会处理。”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那一瞬，赵琬心里拨凉拨凉的。其实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舒晋茂倒也不会不管她，他最常做的，就是花钱消灾。她可以预想得到，马上就会有120上门，把她送去医院。
　　以前她没有觉出不妥，但是这一次她深切地感受到了悲凉。
　　赵琬一直知道舒晋茂不爱她，毕竟他俩在一起的时候，身份地位悬殊。尤其她是在签了婚前及婚后财产协议之后，舒晋茂才娶的她。这样的婚姻基础于她而言是不牢靠的。但是她一直安慰自己，日久可以生情，就算生不出情，熬出情分也是好的。
　　但是显然，她失败了。
　　然后该怎么办？她茫然，没了舒晋茂这棵大树，她这棵藤蔓该如何生存下去？


第392章 兄弟不就是拿来坑的嘛
　　比较赵琬，有专业人士照顾的舒梅就好多了。
　　后半夜的时候，她也开始发烧。迷糊之中，身边的男人起身出去，过一会儿，她被扶起来，小心地喂了一碗说不出啥味道的清汤，之后又吞了两片药剂。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全身还是乏力，烧却已经退了。
　　陆一默早有准备，他弄了一杯营养奶昔，站在床头微笑看她。
　　“吃早饭了。”
　　舒梅没力气，斜着眼睛看他，“没胃口。”
　　陆一默拿出一根大吸管，放到奶昔里，然后和她讲道理，“身体对抗病毒需要营养，这杯香草口味的奶昔集合了人体必需的微量元素，可以帮助身体长出力气，打败流感病毒。”
　　舒梅忍不住地笑，“你做广告啊。”
　　陆一默扶她坐起来，把吸管放到她嘴边，“乖，喝完了营养，再吃药。明天你就是生龙活虎的一员猛将了。”
　　看这个清俊高冷的男人，暖声暖气地哄她，舒梅还是挺感动的。
　　乖乖地喝了奶昔，又吃了胶囊药片若干，她又躺回到了床上。
　　“药片的副作用是嗜睡，你好好地睡觉，我去医院转一转，中午会回来看你。”陆一默交代她。
　　舒梅刚才就很困，这会儿精神也不济，不过她知道陆一默工作很忙，“你要救死扶伤，就不用管我了，中午让周菲菲过来就行。”
　　陆一默微笑看她，“今天还是假期，没有排手术。我就是过去巡个房，下午可以在家里陪你。”
　　想一想，他莫名地跟上一句，“你今天不能出去，有什么约会也要推掉。”
　　他这话还真是提醒舒梅了，下午约的心理治疗要推掉。
　　“好的。”她回答。
　　陆一默很满意，转过头去收拾东西，快要出门前，他突地转过头，“过几天戚教授要来我们医院的心理健康科做讲座，你要不要过来聊聊？”
　　舒梅没啥反应，有气没力地朝他挥挥手，“我就算了，你有空的话，去问一下左莹的情况。”
　　陆一默眉头拧一拧，知道舒梅一门心思找定刘晏了。他虽然不喜，但是如果刘晏真有本事帮她舒缓心理障碍，他也是受益人。
　　大不了结婚不请刘晏，虽然有点卸磨杀驴，但兄弟不就是拿来坑的嘛。
　　……
　　心理诊所的护士小姐接到舒梅的电话，声音有气没力，说自己得了流感，下午没办法过来了，实在抱歉云云。
　　护士小姐顾不上和她寒暄客套，立刻约下一个钟，“下周三的下午，刘医生有空。”
　　舒梅想想觉得没啥问题，“好的谢谢。”
　　电话挂断，护士小姐重重地舒一口气，总算有着落，刘医生不会朝她皱眉头了。
　　……
　　因为送医及时，赵琬的病情没有往严重的方向发展，不过她因此住了两天院。舒卉总算靠谱了一回，老老实实地守着母亲，没有出去浪。
　　舒晋茂没有冒头，不过他让助理拿了营养品过来，略微表示了存在。
　　“妈，爸爸还是关心你的。”舒卉有些小雀跃。
　　赵琬苦笑，眼神无力地看着女儿，“爸爸妈妈要离婚了。”
　　舒卉依旧不肯接受，使劲摇头，“不会的，爸爸不会不要我们。”
　　赵琬幽幽地叹一声，转过头，视线落在天花板上。这两天，她晕晕沉沉地想了很多，她可以按照农村的套路，把父母兄嫂叫过来，坐地撒泼，哭诉舒晋茂始乱终弃，没有良心。那样心头可能会痛快，但是舒晋茂是块硬骨头，他根本不会搭理，最后的结果是惹怒他，之前说好的房子也不会给她。
　　另外，她也可以拖，拖足两年，最后的结果，也是分不到财产。
　　她其实被舒晋茂捏得死死的，为了获取最大的利益，除了同意离婚，她别无选择。


第393章 天涯海角都揪他出来
　　被流感击中的舒梅，被工作室的同仁勒令居家办公。
　　QQ工作群里，段青亦代表大家发言，“我们已经全部消毒处理过了，你别过来投毒。工作我们都会完成，你在网上验收成果即可。”
　　舒梅无语，只能委屈应下，“好的。”
　　然后日子就过得逍遥自在。
　　先是把抠过字眼的法律文件传回给舒晋茂，然后把段青亦发过来的文案看一遍，仔细推敲，附上意见再发回去。
　　时间有多，可以坐在沙发上看闲书。
　　她如此悠哉，离她几百米远的工作室里却是乱糟糟。
　　舒梅不知道，她因为流感离开的那天下午，几个拿着棒球棒的狂徒，冲进工作室胡乱地砸场。上官反应迅速，抄起椅子与对方对战，因为对方人多，稍稍落了下风。段青亦和周菲菲吓得花容失色，躲在卫生间里不敢出来。徐渐自好歹是个男人，勇敢地进行了反击，结果肩膀被棒子甩到，痛得手都抬不起来。
　　对方没有恋战，砸得差不多就往外跑。但是上官多勇猛啊，一招绊地索，搞翻了其中一个，死死扑住不让动。
　　110过来把那人带走，审讯的结果是有人付了钱，他们几个是拿钱办事。
　　事情闹得大，上官和段青亦几个商量了一下，舒梅生病呢，先不要和她讲，等结果出来再说。
　　结果要由周宇寰来办。
　　他刚开始也不知道情况，被徐健自SOS火速CALL来。看到工作室的狼狈状况，火头立刻就上来了。
　　喉咙很响，“谁干的？”
　　徐健自因祸得福，周菲菲弄来红花油，帮他擦了好几回。这会儿他手臂垂着还不能动，脸上是为党国尽忠的悲愤表情，“警察还在查，但是咱们得生产自救，谁干的这个答案要你来告诉我们。”
　　“查。”
　　周宇寰脑子里抽得紧，毫不犹豫，“老子马上组班子。”
　　上官有战友在公安系统，把第一手资料交代给他，“这几个人是专门在网上接单子打人的，警察也在查，你们动作要快。”
　　“行，交给我。”周宇寰真是不信了，还放出豪言，“天涯海角都揪他出来。”
　　陆一默是晚上知道这件事情的，会给他透消息的当然是他的表外甥，悄眯眯地发了保密两个字。
　　舒梅有发烧的迹象，陆一默坐在边上陪着。看到这两个字，他起身去了客厅。
　　话也不说，就打了个“？”。
　　周宇寰发一张工作室被砸得乱七八糟的照片给他。
　　陆一默的神情严肃了，直接打电话过去，“什么情况？”
　　周宇寰七七八八讲了一通，然后说，“我们暗夜小组挑灯夜战……”
　　“现在才十点，哪有夜战。”
　　“咳，你注意领会精神嘛。就是出击很迅速，行动很迅猛，总之，我们已经锁定敌人了。”
　　“谁？”
　　周宇寰是邀功来的，得意洋洋地故作神秘，“你猜不到。”
　　陆一默担心是金昊东的人，见他这种做派，紧张感顿时消退了，声音跟着淡一格，“好好说话。”
　　周宇寰嘿嘿两声，悄声道，“是一个叫南兰的女人。”
　　陆一默确实一愣，旋即脑海里掠起一张妩媚的俏脸，如果他没有记错，南兰应该是庄文泽的小三。
　　“没有搞错？”
　　周宇寰刚刚查到南兰的时候，他是有点懵的，把结果传去工作室问有谁和这人有仇？结果段青亦跳出来骂人，顿时了解前后果。
　　“不会错，我打算做良好市民，把信息匿名转发给公安。”


第394章 你应该知道，但是还不知道的事情
　　庄文泽没想到南兰会发疯跑去砸舒梅的工作室。
　　因为南兰接手的这单生意出现纰漏，给公司造成了重大损失。按照相关规定，南兰需要赔付一半的损失，另外股东会投票决定，是否要其引咎辞职。
　　庄文泽占股超过六成，要南兰走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可以这么讲，经此一役，南兰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了。当然庄文泽的损失也很惨重，至少一年的利润要搭进去。
　　他已经查出这件事情和秦媛媛有关，或者说，秦媛媛是明晃晃地让他查到她，就是让你们这对渣男渣女知道，舒梅是我女儿，欺负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前丈母娘出手，庄文泽自知理亏，不打算再起波澜。南兰却不肯，她气急败坏，不敢找秦媛媛的麻烦，却在网上招募了人员，跑去砸舒梅的工作室。
　　她找的也是资深人士，拍胸脯保证不会让警察逮到证据。但她不知道黑客的厉害，黑网拉开，她和这位资深人士的聊天记录统统都被打印出来。证据确凿，警察上门的时候，她懵了，拼命地摇头，否认一切指控。
　　结果是赔付所有损失，并且行政拘留十五天。
　　消息传到庄文泽那里，已经是三天后了。因为工作交接的问题，助手张森到处找不到南兰，得到确切消息后，他整个人都懵了。
　　“被拘留了？”庄文泽的面色很难看。
　　“是的，我查过原委，她在网上雇凶，砸了您前妻在H城的工作室。”张森小心翼翼地答。
　　庄文泽气得没话讲，女人要作死，谁也救不了她。
　　“不用管她，股东会的流程继续走，让她辞职。”
　　……
　　舒梅也终于知道了这件事情，这时她的身体已经痊愈，欢快地走去上班。
　　结果里头在搞装修。
　　眉头皱起来，朝段青亦看一眼，“跟我来。”
　　进去办公室，那里还好，保持原来的面貌没有变。段青亦笑微微地跟在后头，态度很谦逊，“有一件你应该知道，但是还不知道的事情，由我来告诉你。”
　　舒梅没好气地掠她一眼，“这几天视频还是按时发的。”
　　“那是必须的。”
　　段青亦还是笑，然后一屁股坐到她对面，把情况一五一十地交代给她听。
　　“我问过陆柯，庄文泽已经决定开除南兰。”
　　舒梅微拧起眉，脑子里慢慢地消化着这些信息。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南兰，那些往事压在心底很深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淡化。但是不顺利啊，因为秦媛媛的不甘心，把南兰搞得惨了，于是她又跳到前台，激动地发挥了一把。
　　这因果循环，落到舒梅这里，就是又想起那段不堪的过往。
　　情绪变得低落了。
　　神情很淡，挑起眉看一眼段青亦，“知道了，没别的事情，你就去忙吧。这次的事情多亏你们沉着应对，年前给你们每人发一个大红包。”
　　说完她眉头又皱起，“忘记你是富二代了，你这个红包就给徐健自吧，他受伤了，我得多表示一点。”
　　段青亦和她混了一段时间，大略能够揣摩她的心情。这种时候要少说话多做事，不去烦她，她自己会想通的。
　　“红包的事情我没意见，多给徐健自是应该的。这几天他轻伤不下火线，干了不少事情的。不过，他也得了周菲菲的好处，痛并快乐着。”
　　她这话里明显有八卦，但是舒梅的神情还是淡，“嗯，就这么办。”


第395章 心灵的创伤远未恢复
　　段青亦出去了，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舒梅拿过笔记本电脑，随便打开一个视频，心不在焉地看着。
　　其实事情已经解决了，外头的装修接近尾声，工作室比之前还好看一些。但她的情绪还是低落。
　　时间距离那个暴风雨的夜晚，有一年零十个月。
　　但她依然有被伤害的感觉。知道自己被最亲近的男人背叛，从心底往外冒的凉意，轻轻的，如鬼魅一般的，瞬息爬满了全身。耳边有落雨的声音，情绪陷入其间，不能自拔。
　　这一刻，舒梅知道自己心灵的创伤远未恢复。
　　今天是周二，和刘晏约好的日子是周三，但是舒梅很想找人聊聊。
　　几分钟后，陆一默接到了她的电话。
　　“忙吗？”舒梅的声音懒洋洋的。
　　陆一默正在忙，不过他淡定地答，“有十分钟的空闲时间。”
　　边上的实习生诧异地看他一眼，不过他很识相，悄悄地走去门外等。
　　舒梅也是个识相的，“不用十分钟，我就是问问你，你摆家里的那些植物，都是钟点工帮着浇水，你自己不打理，放着也是浪费，不如摆我工作室吧。我这边刚刚搞了个小装修，摆点绿植好看点。另外，浇水什么的也不缺人，保证养得比你那边好。”
　　她有心事的时候，就会显得絮叨。
　　陆一默耐心地听，然后答，“可以啊，房子的钥匙在鞋柜上面，挂了一个小玩偶。”
　　舒梅见过那串钥匙，所以很欢快地应下，“好的，我一会儿让上官去搬。”
　　“物业那儿有小推车，会方便很多。”
　　“嗯嗯，知道了。”
　　寥寥几句话，舒梅的心情好多了。电话挂断，她出去找上官，说要去搬绿植美化这里的环境。
　　上官当然没意见，立刻站起身。
　　段青亦担心地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上官的话一直都不多，今天难得，搬花盆的时候，居然和舒梅讲自己的恋爱史。
　　他描述能力不行，美好的初恋被他讲得干巴巴。
　　“最早是真的喜欢，有情饮水饱，怎么样都觉得好。但是后来就不行了，她觉得我一个穷当兵的，不会有前途，转头和上司谈起了恋爱。知道的那天，我站在大太阳下头，但是眼前是黑的。前年我在街头看到过她，肚子已经很大了。”
　　舒梅听得不清楚，问他，“她和上司结婚吗？”
　　上官想一想，诚实地回答，“不知道。”
　　舒梅哑然失笑，“你没打听吗？”
　　“不相干的人，打听来干嘛。”
　　上官诚恳地说，“人活一辈子，哪能事事如意，总有人会伤害你。而我们是有感情的，会伤心会难过，但是日子还是要过，与其想着过往，不过看看眼面前的人和事，这些比较重要。”
　　舒梅眨眨眼，直觉他是在开导她。转过头，她若有所思地问，“之后你还谈过恋爱吗？”
　　上官苦笑着摇头，“有点怕，心态还没调整好。”
　　舒梅默不作声地看他一会儿，然后她莞唇一笑，“没事，躲开那些不靠谱的，总有好姑娘等着你。”
　　上官像是听懂她的话，他也笑笑，“我妈帮我挑了几个知根知底的，让我相亲。”
　　舒梅想一想，“看看也行，不过别勉强，要挑喜欢的，不要亏待了自己。”
　　上官笑着抿起唇，轻轻地“嗯”一声。


第396章 主要还是内疚
　　晚上，陆一默因为需要会诊，没能回去陪舒梅吃饭。
　　不过舒梅这边也没闲着，周宇寰来了。他其实挺忙的，赵岩的公司要上市，东拉西扯搞了很多项目进来。他有原始股，等于给自己打工，工作积极性也挺高。于是工作室这边就来得少了，但是如果有事，一叫就会出现。
　　比如这回仅仅用了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就把南兰揪出来。之后用匿名的方式向警方提供证据，破掉打砸案的同时，还帮助警方打掉了一个利用网络接单的黑社会团伙。只不过黑客的手段和古代的刺客一样，没法公示于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只能暗搓搓的得意。
　　本来事情已经结束了，但是段青亦从舒梅办公室出来后，在小群里嘀咕了一句，说舒梅被前小三恶心到了，想到往事，心情不佳。
　　这边有资历，能和舒梅说上话的，就是上官和周宇寰。
　　两人都是若有所思。
　　借着搬花盆的机会，上官和舒梅讲自己初恋失败的故事，间接开导了她。
　　周宇寰也有沉痛过往，琢磨了一下午，他也来了。
　　“今天有空，请你吃羊腿。”他乐哉哉。
　　舒梅也想找人聊天，表外甥清新活泼，朴实真挚，是放松心情的良药。她欣然应允，“好啊，我去订座。”
　　“不用不用，我已经订好位子了。”
　　周宇寰不打无准备之仗，提前探明陆一默有事在忙，“咱们吃慢点，表舅说他七点半左右可以过来。”
　　……
　　舒梅原本想象，会有一个轻松愉快的吃饭气氛，但是周宇寰和她讲初恋女友自杀的事情。
　　“其实我爸妈并不是看不起她的家庭背景，他们只是单纯的希望我把注意力放到学习上。毕竟在国人的认知当中，早恋是会影响学业的。”
　　周宇寰喝一口啤酒，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忧伤，“和她提分手的时候，我说得很清楚，我们可以考同一个学校，去大学里谈恋爱。”
　　舒梅读高中的时候，也有男生对她表示好感，但她一门心思打算考一个好学校，然后独立自主，和那对不靠谱的爸妈说再见。所以，她专注度很高，每一个都拒绝，也不考虑他们会怎么想。如果真有人因此想不开，估计她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她在这个部分的共情能力极差，犹豫片刻，她给出一个理性分析，“你是学霸，那女生不会是学渣吧。”
　　周宇寰皱起眉，“学渣称不上，我们那个学校哪怕倒数第一，也能考个二本。”
　　“她倒数第一？”
　　“不至于，学校一共六百多个人，她排名五百左右。”
　　“你第几名？”
　　“前十吧。”
　　舒梅无语了，挑了挑眉，“你最后读的是H城985大学最牛逼的计算机专业，S市总分660，你得考上600分才进得去，你觉得她考得上？”
　　周宇寰的神情忧伤了，“所以是我的错？”
　　舒梅噎住，迟疑片刻才答，“你那会儿还小，不懂得世道险恶，也不能怪你。哎？你为什么说她认为你爸妈看不起她的家庭背景？”
　　周宇寰又是叹气，“她是单亲家庭，家里条件一般，吃的穿的也很普通。家长会的时候，我爸和她爸见过面，也没说啥，但是他爸回去就给她灌输了一个观念，让她有自知之明，我家是看不上她的。”
　　舒梅确实不知道该说啥了，低下头啃了会儿羊腿，最后问，“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周宇寰的眸子立时亮起来，“是的很漂亮，眼睛很大，睫毛很长，盯着你看的时候，小心肝都会扑通起来。”
　　舒梅眯起眼，“情窦初开是会这样，但是以你现在的阅历，你觉得你俩就算走到一起，能长久吗？”
　　周宇寰垂下眼，神情显得失落，“没办法想啊，她因为我自杀了，这是条人命，我很久迈不过这个槛。”
　　舒梅的目光深了些，“现在还迈不过去？”
　　周宇寰很诚实，“事情刚发生的一两年里，我经常做噩梦。现在年份久了，记忆很淡，基本不会想到她。就算想到，也好像看故事一样。连内疚的情绪都快没了，应该是迈过去了。”
　　说到这里，他又叹一声，“是不是说明，我是一个薄情的人。”
　　舒梅沉默，理了理思绪，她淡定道，“你这个和薄情没啥关系，主要还是内疚，对这个不可逆转的后果的懊悔。”


第397章 眼前人是你
　　七点半左右，陆一默果然来了。周宇寰见好就收，借口加班，飞快地遁去了。
　　陆一默看舒梅面孔红扑扑，又看一眼桌上的啤酒瓶子。眉头皱一皱，“喝了多少？”
　　舒梅眉眼弯弯，笑容妩媚，“不多，一瓶多一点。你想喝吗？我再叫点菜。”
　　陆一默心头跳一跳，无声地看她片刻，“我吃过了，你吃完了咱们就走吧。”
　　舒梅又是笑，“好啊。”
　　外头有小雨。
　　陆一默撑着伞，舒梅抱着他的胳膊，一边走一边絮叨，“今天真是个奇怪的日子，上官和你表外甥都来找我倾吐心事，讲他们古老已久的失败的感情故事。上官是初恋女友劈腿，你表外甥是初恋女友自杀。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在他们的心里留了印迹，但差不多都释然了。所以时间真是一剂良药，当时痛彻心扉，最后都会归于平淡。”
　　陆一默转头看她，目光极之柔和，“珍惜眼前人。”
　　舒梅笑起来，把头靠到他的肩膀，“眼前人是你。”
　　陆一默也笑，“嗯。”
　　回到家里，陆一默没有半点耽搁。前几天舒梅生病，他没有那么禽兽。这会儿天时地利人和，情绪到了，身体也要跟上。
　　……
　　第二天下午，舒梅如约去了刘晏的心理诊所。
　　上官也跟过去，和护士小姐一起待在外间的会客室。之前是刘原，现在换成上官，全都是气宇昂轩的帅小伙，护士小姐还是有些惊艳的。她泡了茶，客气地端到上官面前，“请喝茶。”
　　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总是让人心生好感，上官也很客气，“谢谢。”
　　然后护士小姐回去自己的座位，两人隔了七八米的距离，偶尔抬头看一眼，次数多了，就有双目相对的时候。
　　上官有点尴尬，于是问，“您贵姓？”
　　护士小姐微笑，“我姓周，周晓晓。不是大小的小，是破晓时分的晓。”
　　上官觉得她脸颊的酒窝很漂亮，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后觉得不礼貌，面孔微微有点红，“我姓上官，上官昆玮，昆明的昆，王字旁的玮。”
　　周晓晓稍有惊喜，“你是复姓呀，我在这里做了两年多，一个复姓的都没见过。”
　　她性格外向，刘晏选她做前台，也是看中她玲珑又得体。她说得开心，“我只在武侠小说里见过复姓，好多大侠都是复姓。”
　　上官莞尔，“你这个名字也很特别。”
　　周晓晓笑眯起眼，“女孩子取这个名字很普通啦。”
　　两人从名字谈起，居然也聊了起来。
　　……
　　办公室里，舒梅和刘晏的聊天也在进行当中。
　　最早约时间的时候，舒梅是想聊自己的情感安全问题，但是因为上官和周宇寰的故事的开解，她好像悟出了什么。
　　“时间。”她和刘晏说，“我觉得所有的不如意，都可以用时间来治愈。”
　　刘晏原本想听故事，没想到她一上来就讲理论，脑回路跟着转了转，“嗯，时间是良药，这个已经是共识。但是总有人钻牛尖，在等到良药之前，表现出不理智的行为。”
　　舒梅若有所思，然后表示同意，“心理咨询是特效药。”
　　刘晏笑意盎然，“你有这个认识就好。”
　　然后他装模作样地翻一翻手边的记录手册，“咱们上回聊了你和父母的关系，现在怎么样？”


第398章 你觉得男人值得信任吗？
　　舒梅很放松，眉眼挑一挑，淡淡地说。
　　“我设身处地，从他们的角度考虑，这对父母在年轻的时候，固然有做错的地方，但是，他们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还是值得我学习的。而且他们总算还有底线，没有把我扔大街上自生自灭。”
　　她笑起来，隔一会儿又说，“我是做社会新闻调查的，看过太多不负责的爸妈，那些小孩长大之后，心灵的创伤远甚于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也要知足。何况他们还肯拿钱收买我。总之我想通了，与他们和解了。”
　　舒梅的脸上有笑容，语调却含了些小傲娇，“不过我不打算告诉他们。”
　　刘晏忍不住地笑，“他们会感觉到的。”
　　舒梅想一想，然后点头，“他们都是人精。”
　　刘晏盯着她看一会儿，然后问，“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说你有双重应激障碍，当时我们聊了车祸引发的身体应激障碍。另外……”
　　“我开过车了。”
　　舒梅插一句，她眉眼很亮，“男朋友坐在副驾驶座，我开得很稳。”
　　刘晏忍不住感慨，“你是在我这里做咨询，反应和效果最迅速的一个，没有之一。不纠结不纠缠，一点就透。你知道吗，我曾经有个女客户，就因为她丈夫在见到她和闺蜜的时候，先和她闺蜜打招呼，然后再和她说话。她因此和我聊了三次，一共五个小时。最后也不见得真的想通。”
　　舒梅诧异，“有啥好聊的？”
　　刘晏耸耸肩，“从童年聊起，和闺蜜的关系，和丈夫的恋爱过程。她思维很缜密，能够推导出心惊的结论。当然不能说她一定错，保持足够警惕也是一种生活态度。就是累一点。”
　　说完他看向舒梅，如果他没有猜错，舒梅应该会在这个点上产生共鸣。
　　果然，舒梅的目光沉了些，神情带了些思虑。
　　良久，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我前夫对我很好，在知道他出轨之前，我没有怀疑过他。”
　　刘晏观察她的脸色，然后说，“有些人擅长做戏。”
　　舒梅想一想，摇头，“并不是全无破绽，只不过我和你的那位女客户不一样，她是草木皆兵，我是完全没有那个想法。”
　　“你就那么信任他？”
　　“他的家庭很健康，父母和睦，我从小寄宿，羡慕他的成长环境，理所当然地认为，这种家庭出来的小孩，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很忙，脑子里存了太多的事情，没有分出精力观察他。”
　　舒梅自嘲地笑笑，“算是个教训吧。”
　　刘晏轻轻拧眉，“你讲得不够具体，我没办法帮助你。”
　　舒梅静了静，然后淡淡地说，“其实之前跟您爽约的那天，我还有谈论的兴趣，这几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情绪受了影响，我重新回忆了一遍过往。然后我意识到，那段经历对我来讲索然无味，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刘晏的眉头皱得深了，“但是你的心态变了，我猜你因此不再相信男人。”
　　“存疑吧，不至于和你那个女客户那么极端，但是会保持警惕。”舒梅抬起眼，眸底有一些看不清楚的情绪，“你是男人，客观来讲，你觉得男人值得信任吗？”


第399章 想离你近一点
　　这个问题堪称世纪拷问了，不过刘晏因为职业原因，被很多女人问过。他心里有底。
　　不动声色，静静地看一会儿舒梅，然后从容作答，“你不要拿一根竿子，把一船人都打翻了。这个世界一半都是男人，如果全部不可靠，那社会还怎么稳定运转下去？大部分的男人还是可靠的，你身边到处有这样的例子。”
　　舒梅陷入沉思，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话，“你明白我的意思，但是你偷换了概念。我讲的是值得信任的男人，这里至少包含两个意思。第一层是负责任，也就是你讲的可靠。那确实，稳定社会里大部分的男性都具有这个特性。生儿育女，养家糊口，维护一个家庭的正常运行。但是具备这种特性的男人，却未必符合女人的要求。也就是第二层意思里的专一性。从物种进化的角度讲，专一性对于男人来讲，是抗拒本性。我想，社会上肯定有专一的男人，但是不外乎三种情况，一种是洗脑彻底；一种是条件不允许；一种是权衡利弊后，觉得无法承受风险，所以选择了专一。”
　　刘晏听得认真，这时插一句，“你这个话题很大，我就讲其中的一个点，选择权衡利弊后，觉得无法承受的风险，是不是也包括爱情？有些男人因为有深爱的女人，害怕风流一度后，丧失所爱，所以自主选择了专一。”
　　舒梅想一想，“有这样的情况。”
　　刘晏松一口气，“所以还是有值得信任的男人的。”
　　舒梅若有所思了会儿，“你说得对，还是要心存希望，不然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像是取得了共识，但是刘晏知道，舒梅在前夫那里失去的安全感，没有那么容易建立起来。但是好在她足够睿智，不会因噎废食，所以兄弟啊，你的前途还是可以美好的。
　　情绪松缓了些，他看一眼舒梅的手，“你这枚戒指很漂亮，我在香港的拍卖行表单里看到过，我还记得上面的推荐语。”
　　他笑笑，“凝视你如花一般的芬芳。”
　　舒梅低头看一眼，无名指上的五个花瓣的戒指，是她和陆一默确定厮混关系的那天，他送给她的。
　　她一直戴着，一来确实挺漂亮的，二来她要是不戴，就要看某人的脸色。
　　没想到有这么文艺的推荐语。
　　舒梅垂下眸，唇角勾起些笑意：陆医生，你是闷骚货啊。
　　……
　　聊足了一个半小时，从办公室出来，舒梅的心情还是开朗了很多。尤其她看到上官和护士小姐相聊甚欢的样子。
　　感觉有门啊。
　　刘晏有送她出去，看她脸上露出慈祥的姨母笑，疑惑地看一眼上官。小伙子身形健硕，相貌堂堂，看着还不错。舒梅带他来，是想搭配周晓晓？
　　他眉头微微一皱，周晓晓是老婆的表妹，家里对她的择偶要求很高，这男的合适吗？
　　只几眼的功夫，各自肚里都做了一篇文章。
　　……
　　从心理诊所出来，舒梅去了陆一默和她讲过的医院对面的咖啡馆。
　　上官也还是跟着，一人一杯咖啡，享受难得的闲散时光。
　　一直等到陆一默下班，他过来，上官笑微微地和他打个招呼，然后离去。
　　陆一默坐下，笑容很温暖，“怎么想了想，过来这里等我？”
　　舒梅微侧着头，眸底有些不言而喻的情感酝酿着。她轻轻地笑一声，小声地说，“想离你近一点。”


第400章 总有水到渠成的时候
　　陆一默的神情几乎没变，但是凝神注视的目光，却带上了灼烫的温度。
　　过来的路上，他和刘晏通了电话。碍于职业道德的约束，刘晏不可能和他讲太多，只能含糊地说，“你女朋友很强大，我估计她以后不会来找我了，你多和她聊聊就行。”
　　陆一默想到前一天两人的对话，“珍惜眼前人，眼前人是你。”
　　心思顿时稳了，“挂了。”
　　说完他真的挂了。刘晏无语，这一对啊，都是反应灵敏，思维强大的人，每天待在一起都说些啥呢？他很好奇，想着是不是应该制造机会，登门拜访呢？
　　……
　　陆一默的车子就停在咖啡厅所在大楼的地下车库。
　　坐上车，他啥话都不讲，抱住舒梅，重重地吻。
　　舒梅热情地回应他。
　　她已经想好了，未来不可知，眼前的这个男人也许可信任，也许不可信任。但她不能因为害怕，就不去追求幸福。
　　舒梅的心里依旧没有安全感，但她不再小心翼翼，无所谓将来如何，享受当下就好。
　　她的勇敢鼓舞了陆一默，抬起头，看她眼波氤氲，好像春日湖面上的粼粼波光。他亲昵地在她的唇上又吻一下，声音低沉暗哑，含着别样的韵味，“咱们结婚好不好？”
　　然后他又懊恼自己准备得晚了。求婚戒指买好了，但是戒圈里刻字还要几天，加上托运的时间，说好年三十前一天送到，也就是下下周。但现在情之所至，求婚的话脱口而出。
　　对于事事了然于胸的陆医生来讲，可能是这辈子最大的失误了。
　　他心思复杂，舒梅的神情却是尴尬。
　　感觉像是被他拖着走，每每她踩稳一个步子的时候，他就急不可待地拖着她再往前一步。
　　唇角勾起来，手指点一点他的俊挺的鼻子，“让我喘口气好不好。”
　　陆一默盯住她，目光动了动，“你要喘多久？”
　　舒梅笑了，手臂圈住他的脖子，脑袋靠过去，气息吹到他的耳垂，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别急，总有水到渠成的时候。”
　　……
　　与此同时，身在B市LGL新办公楼的舒晋茂，接到小女儿舒卉的电话。
　　她气性很急，“爸，妈妈跟了您这么多年，一直在家里相夫教子，您说离婚就离婚，有没考虑过她的承受能力？万一她想不通，跳楼怎么办？”
　　舒晋茂听了她的话，目光明显冷下来，“她让你来说的？”
　　这时，秦媛媛就坐在办公桌后，离他只有七八步的距离。能够感知到他骤然肃沉下来的气息。若有所思地瞥他一眼，抬下头继续看文件。
　　舒晋茂感觉到她的注视，站起身走去角落。
　　听筒里，舒卉的声音在继续，还是气咻咻，“妈妈不知道我给您打电话，她精神萎靡，斗志全无，就等着您发落她。我是你们的女儿，我看不下去。 ”
　　舒晋茂揉揉眉心，简略地答一句，“你已经成年了，不要干涉爸爸妈妈的事情。”
　　“可是妈妈她不能没有您啊。”
　　“你妈妈也是成年人，不需要你替她担心。”
　　舒卉气得急了，忍不住嚷起来，“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拿成年人来说事，成年人就应该被抛弃吗？”
　　舒晋茂缓一口气，不过语气还是淡，“你怎么还呆在这里，美国的书不用读吗？你知道你在那边一年要花多少钱？”
　　舒卉泄气了。
　　经济地位决定家庭地位，以前爸爸妈妈是一体的，家庭是完整的，她觉得爸爸的钱最后都是她和哥哥的，她花得天经地义。后来舒梅出现了，妈妈说爸爸给她巨额的房产，当时她就不服气了，但是妈妈说，爸爸对家庭财产有绝对的支配权，换言之，如果他们不听话，他可以一分钱都不给。
　　“我过两天就回美国。”她想用一个拖字诀，“妈妈会和我一起去。”
　　舒晋茂淡定，“我会给她发律师信。”


第401章 是不是应该给陆一默通风报信呢
　　舒卉秒懂，爸爸是打算上法院，从现在开始计算分居时间。两年到了，就算赵琬躲在美国不出现，他也能把婚离了。
　　她有点小崩溃，口气软下来，“爸爸，你要不要这么赶尽杀绝啊。”
　　舒晋茂语调强硬，“我已经跟你说了，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舒卉泪奔了，语无伦次地嚷嚷，“为什么？您这样，舒梅也是这样。我喜欢很久的陆医生，她闷声不响地就抢去了。你们一个个就知道欺负我们母女……”
　　她嚎啕大哭起来。
　　舒晋茂头痛，另外她说的内容也让他觉得诧异，手指揉着眉心，半晌没说话。
　　电话那头的哭声轻了点，舒卉抽泣着，“爸爸，您别那么绝情行不行？”
　　舒晋茂犹豫，沉吟片刻，他淡定地说，“你不要责怪别人欺负你，现实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靠别人没用，你只有迎难而上，让自己强大才行。”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隔了好久，传来舒卉略显恨意的声音，“好，我不管你们的事情，我明天就回美国。”
　　然后，就传来嘟的声音，显示她已经挂断电话了。
　　舒晋茂没什么表情，转身回去秦媛媛对面坐好。情绪肯定是不好的，抽了一份文件安静地看。
　　秦媛媛专心做事，也不抬头。
　　冬天夜长昼短，五点不到，夕阳已经支撑不住，天色沉下去，街头的霓虹相继亮起来。
　　刘能敲门进来，打破了一室的沉静。
　　“秦总，QJ的苏律师亲自送文件过来，您见吗？”他问。
　　秦媛媛抬起头，眼瞳微有抽紧，盯一眼舒晋茂，“想见吗？”
　　舒晋茂冷哼一声，“见，有啥不能见的。”
　　他小本本里记着呢，把他搞去审查一个月，差点出不来的仇人有好几个，苏景平律师是其中之一。
　　秦媛媛知道他的德性，笑意很盛，“一会儿你可别扑上去咬人家哦。”
　　“不至于。”
　　舒晋茂豪气地答。然后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挑起眉，目光落在刘能的身上，“马上过年了，我想给舒梅和她的医生男朋友带点B市的特产，你让瞿烨帮忙准备一下。”
　　刘能半点不犹豫，“好啊，B市的果脯不错，各个品种都弄点，舒梅应该会喜欢。”
　　“那陆医生呢？”
　　舒晋茂拖了长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刘能不知道在讹他，神情有点为难，“陆医生很高端的，我也不知道该送啥。”
　　舒晋茂心头有数了，淡定地挥挥手，“上回吃的稻香村的传统糕点不错，好像有礼盒装，你让瞿烨打包两盒，送去他医院。”
　　刘能有点傻眼，“不和舒梅的放一起？分开送？”
　　秦媛媛听出端倪了，好笑地看着舒晋茂，“你会不会倒个了？辈份懂不懂，应该他送你，哪有你送他的。”
　　舒晋茂目的达到了，也不在意，“说得对。”
　　然后他傲娇地看一眼刘能，“糕点和果脯都送给舒梅，男朋友没有。”
　　刘能又是傻眼，这信息很复杂啊，是不是应该给陆一默通风报信呢。他挠着头出去，办公室里的这对前夫前妻却是相视而笑。
　　尤其是舒晋茂，想到那天陆一默跟着孙教授进来，舒梅的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诧异和尴尬，想装看不到，最后却被拎上前台，还装模作样地加了微信。
　　忍不住的笑。
　　“陆医生很腹黑啊，居然使出这种小招来见老丈人。”
　　秦媛媛也是笑，“难怪舒梅不肯承认自己脚踩两条船，原来她早就上了陆医生这条豪华大船。”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了，“哎？有陆医生的照片没？听你吹嘘好久了，让我看看准女婿到底有多帅？”
　　“等等，我找找。”
　　舒晋茂拿出手机，登陆省二医院的专家医生榜，在里头找陆一默。
　　这头正欢腾着，外头有人敲门，两人俱是一凛，神情瞬时归于沉静。坐端正，秦媛媛淡声道，“请进。”


第402章 你不需要礼尚往来的吗？
　　H城的舒梅并不知道，她那对不负责任的爸妈已经知道她的厮混男友就是陆一默陆医生。
　　收到刘能寄来的B市特产，她还挺高兴，拿去工作室给每个人的桌上都扔一点。
　　“太多了，我吃不完。”
　　徐健自的手臂已经好了，拿了两份红包心情也是爽朗。不过话唠的毛病还在，“舒姐，你爸妈对你真好，出差还给你寄东西。上个月我弟弟也去了B市，空手回来，啥特产都没看到。”
　　舒梅看他，“你说你弟妹要来做视频的，我咋没见到啊。”
　　说到这个徐健自又是一通牢骚，“我弟弟不让她抛头露面，说粉丝太不友好，说多说少都要被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舒梅想一想，“确实，我在板砖论坛混过，各种喷子，很正常的一句话都能惹来论战。不过论坛和小说不一样，看小说的人也这么暴力吗？”
　　徐健自先答后半部分，“看小说的要好很多，不过也要写得符合他们的心意，尤其是一些小朋友读者，喜欢看爽文，稍有差池，要么码字批评，要么转身就走，很难伺候的。”
　　然后他兴致勃勃地看她，“我也混板砖论坛，是口水部的副版主。”
　　舒梅眨眨眼，他乡遇故知的感受原来是这样的。
　　“菜鸟酱？”
　　“对啊，那就是我。你哪位？”
　　舒梅无语看他，没事就顶个锅盖出来开骂战的人，原来长这个模样。
　　“那会儿你才十八岁吧。”
　　“对啊，我十五岁就上论坛玩了。”
　　“行行，小朋友你赢了。”
　　舒梅不欲与他多讲，转过头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徐健自摸摸头，突然喊一声，“我那会儿年少无知，要是骂过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舒梅哼哼两声，不搭理他。
　　她轻易不参与骂战，但是只要参与了，可没有输过。菜鸟酱小朋友见风使舵，是她的小跟班。
　　……
　　一直忙到中午，从里头出来的时候，舒梅看到徐健自在和周菲菲聊板砖论坛的往事，“我们那儿有TY论坛的大神熊猫寻欢，只要他冒头，我一定是在后头喊口号的小迷弟。可惜他好久不出现了，我投靠陈郑东，打杂这么多年，也是想让他帮我查一查，可惜人家不干，理由直接两个字：不敢。怕得罪大神，写战斗檄文钉死他。”
　　周菲菲听得星星眼，“那也是一个江湖啊。”
　　徐健自一脸的心驰神往，“可惜传奇都成了传说。”
　　舒梅看一会儿，心道徐小胖子每天和周菲菲叨叨几句，搞不好能整出个日久生情。
　　至于另外两个。
　　段青亦和上官都是面色严峻，各自盯着电脑，忙着自己的事情。以她的观察，这两只心知肚明，互相都有些回避。
　　她无语地笑笑，挺好，现代社会男男女女机会多的是，明知不可为就不为，对自己好点，没必要玩虐恋。
　　……
　　晚上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她给陆一默讲这两对的情况。
　　陆一默认真地听，最后回馈她一个消息，“我以你的名义，往B市寄了些燕窝、小核桃。”
　　舒梅有点愣，“为啥？”
　　陆一默很淡定，“你妈给你寄特产，你不需要礼尚往来的吗？”
　　舒梅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是……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而陆一默还在思索，“过年的时候，我是不是应该给你爸爸送点烟酒。你妈年三十要过来吃饭，前些日子我托人从日本给你带了护肤品，均两套出来给你妈，可以吗？你这边我可以再补货。”


第403章 慢慢来，别给我太大压力
　　舒梅无言以对，转念想想秦媛媛过年要过来，到时候总归要见面。从礼节的角度，陆一默送些东西也是没错的。
　　只是她本来很随意的，现在被他这么广撒网的送礼，搞得精神有点紧张。
　　“可以吗？”陆一默仔细地看她的表情，“我有几瓶年份很好的红酒，年三十晚上可以喝。”
　　消息辗转。
　　刘能不好意思和他讲，传达给了上官。上官不犹豫，直接把对话记录截屏给他。当时他在忙，淡定地掠一眼，给上官比一个OK的手势，表示知道了。
　　空下来，他第一时间掏出手机，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心头兴奋地很。
　　还是辗转，由上官做中转，拿到秦媛媛的地址。
　　燕窝是早就买好，准备寄给亲妈的，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均一半给丈母娘。老妈那儿可以再补货。
　　东西寄了，心里头就安定了。
　　这会儿找舒梅套话呢，看她犹豫不定的样子，他忍不住提醒她，“我猜年三十你爸爸也会来。”毕竟舒晋茂脸皮很厚。
　　舒梅眨眨眼，狐疑地看他，“他也会来？”
　　陆一默心情很好，眼角都带着笑意，“你爸在闹离婚，肯定不会回去过年。他和你妈保持老朋友的关系，你是他女儿，大过年一个人孤零零也不合适，你说他会去哪里？”
　　这分析，丝丝入扣啊。
　　“你不收留他？”他好笑地看她。
　　舒梅好不窝心啊，思路有点飘，“我一个人过年习惯了，多一个你就当平时过日子，多一个秦媛媛就感觉到负担，再多一个舒晋茂？过年大家都聊什么？我不知道和他们说什么。”
　　好想一拍二散，怎么办？
　　陆一默感觉到她的烦恼，迟疑片刻，他和她讲自己家的事情，“我们家过年的时候，就听我妈叨叨我们三个，她记了一年的账，这个时候都要和我们算。”
　　舒梅抬头看他，“算什么样的账？”
　　陆一默微笑，“都是些小事，比如她觉得自己心跳很快，但是我爸爸没有及时送她去医院。然后我爸就会辩解，说他在给我打电话，了解清楚才能做事。然后她又说我哥一天到晚阴着脸，让她心情不好。我哥就会笑给她看，说以后会注意。”
　　“说你什么？”
　　“我罪状最多，总结起来就是不关心她。我就低头认错，说明年一定多打电话。”
　　舒梅的心情舒缓下来，她想起庄文泽的爸妈，结婚那几年，都是在他们家过年。刚开始她很拘谨，他们很照顾她的情绪，不着痕迹地哄着她，让她感受到家庭温暖。
　　但是人和人真的要讲缘分。她和庄文泽离婚，和他们家就断了关系。
　　思绪转回来，她看一眼陆一默，“你们家很有爱。”
　　陆一默态度温和，“主要是我妈，她看上去霸道，还很娇气。但其实很明事理，你和她交往过就知道，她很好相处。”
　　舒梅觉得陆一默在往她这儿塞私货，希望她能接受他的父母兄长。
　　讲真她有点头痛，当初她也就和庄文泽的父母有些来往，其余就是和庄文泽的两口之家，社会关系简单。
　　现在不仅要应酬自己的父母，陆一默这头还有诸多亲戚，就她的清静的生活方式而言，实在是接受无力。
　　咽一咽喉咙，她困难地说，“慢慢来，别给我太大压力。”


第404章 调侃舒晋茂年轻时不如女婿好看
　　陆一默陡然意识到自己着急了，以舒梅的成长背景，她应该是不习惯复杂的亲戚关系的。
　　简单地“嗯”一声，然后帮自己找补，“我爸妈都在新西兰，一年只回来三个月。”
　　舒梅知道他懂了，垂下眸，她夹一筷菜，然后慢吞吞地吃起来。
　　……
　　第二天，舒晋茂从B市回来。
　　之前他真的让人给赵琬送了一封律师信，这趟回来，是接了赵琬委托律师的电话，要求谈判细节。
　　舒晋茂精神一振，赵琬到底是法律科班出身的，关键时刻懂得给自己争取利益。而且这种相对理性的方式，有助于尽快解决问题。他积极配合，当即订了机票，回来H城。
　　走的时候，他有跟秦媛媛打招呼，安排工作计划。
　　之前被困了一个月，后面又马上要春节，舒晋茂手头最大的案子就是LGL的收购案。而且待收购的公司在B市，所以他现在的主战场也在这里。离开回去，确实是要交代的。
　　秦媛媛不会为难他，不过给出的时间不多，三天后就要回来。之前LGL没有进军大陆市场，收购案做得拖沓，现在形势不一样，春节前要有一轮结果。
　　讲完正事，秦媛媛半笑不笑地看他，“舒梅给我寄东西了，是顶级燕窝和小桃核，你觉得你女儿有这么细心么？”
　　舒晋茂呵呵一笑，“陆医生像是个心思细腻的。”
　　秦媛媛看过他发的医院链接，里头有陆一默的专家介绍，大头照上眉目端正，透着一股俊雅的气质。她来回来地看了好几遍，当即调侃舒晋茂年轻时不如女婿好看。
　　舒晋茂倒也承认，不过他不服气，说他又不是吃软饭的，长那么好看干嘛。
　　秦媛媛白他一眼，“你不好看，我能找你？”
　　舒晋茂一时摆不好表情，想了半天才圆好场，“舒梅就是像你的，找男人要看长相。她那个前夫走出来也是仪表堂堂，不过这回的陆医生更帅，我一个不注重颜值的老男人，都觉得心动。”
　　秦媛媛收敛了几分笑意，淡悠悠地说，“舒梅在庄文泽这里吃了大亏，感情问题上必然谨慎，之前她还说自己不会再结婚。没想到会遇到颜值、才华、家世俱都出色的陆医生，现在看来，陆医生对她挺殷勤的，但我还是担心，万一舒梅真的陷进去，而陆医生变成另一个庄文泽，同样的坑踩两回，咱们舒梅真要独身一辈子了。”
　　舒晋茂的眉头皱起来，“陆医生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苦笑，“我那个小女儿，长得也是好看，不要脸地追了他好久，他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
　　这件事情秦媛媛还不知道，眉毛挑得老高，“那她不是恨上舒梅了？”
　　“追男人有输有赢，有啥好恨的。”
　　舒晋茂觉得丢脸，但是想想舒梅也是他女儿，又感觉到面子。
　　于是又是苦笑，“这事你听过就算，别放心上了。另外，陆医生也是二婚，前妻好像是哪个集团公司的总裁。我去打听一下，他之前的离婚原因是啥。”
　　秦媛媛郑重点头，“对的，这个要打听的，万一也是因为他出轨，那他颜值再高，也要OUT。”
　　舒晋茂嗯嗯，这个关要把的。
　　所以，他这趟回来H城，不光要搞定自己的离婚问题，还要搞明白陆一默的离婚原因。任务也是重的。


第405章 我还是想做回老本行
　　陆一默不知道自己被舒梅的人精父母盯上。
　　临近春节，可能是想借长假休养，预约手术的人比平时要多。他的门诊都被取消了，专心致志地做手术。所幸都是些常规性的，比如三叉神经减压术，选择性的海马切除术，胸交感神经切除等等。
　　因为可预测，上下班时间倒是隐定了。
　　他每天都会陪舒梅吃早晚两餐。
　　早餐都是他做，三明治牛奶为主，偶尔也会做粥，搭配外头买来的包子小笼油条之类。晚餐一般是合作性质，每人做两个菜，舒梅技术差点，就做些小配菜，陆一默做主菜，不过舒梅会帮他打下手，洗洗菜什么的。
　　男女搭配，做事不累，总之还挺和谐的。
　　舒梅的工作室虽然没有正式开始合伙人制，但是风声已经放出去了。
　　工作室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上官和小方合作，做宠物类的专题；徐健自做影视剪辑类的短视频，他想把弟妹弄来合作；段青亦科班出身，有做内容的实力，接手“听青年说”；周菲菲原本想去段青亦那儿打杂，但是舒梅把她拎出来，做统筹和广告业务。因为是合伙人制，初期可以互相帮助，三个月的过渡期后就要考虑招人组班底等等，当然赢亏也要自理了。
　　因为有前面的基础，这几位的信心都很足，尤其是段青亦，白得了工作室最赚钱的栏目。她富二代无所谓，私下和另外二人表示，不着急，她这边可以养他们。
　　上官其实很稳，宠物专题的特点就是打赏特别多，另外还有广告，他这里之前就有流量，专心致志会有前途。徐小胖子也不愁，他有个自带流量的大神弟弟，每天末尾给他带一笔，够他吃喝不愁。
　　总之，信心满满的，就等着过完年和舒梅签约了，年前这段时间就是各自的筹备期。
　　陆一默知道她这头的进展，晚上吃饭的时候问她，“你打算做什么？”
　　舒梅正在喝汤，闻言抬起头，“舒晋茂说内容审核很重要，暂时这个部分归我。另外我之前说过的，我还是想做回老本行，过完年和师兄联系一下，一年做……两个深度报道。”
　　陆一默饶有兴味地看她，“两个要做多久？”
　　“不一定，要看情况。比如左莹那个案子，本来以为跑一趟山区，做完专访就可以写了，结果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前几天在QQ上和师兄聊了几句，目前他只是收集了材料，什么时候开写要看金昊东的情况。看情形，可能要封存几年才能写。”
　　陆一默若有所思，“调查记者不容易做。”
　　舒梅点头，“传统媒体的发行量下降，这个群体离职转型挺多的，现在很多转战去了新媒体，师兄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其实我们这个职业，同行的协同性很重要，需要分享消息来源，提供背景资料等等。我如果真打算做这个，还是要跟着师兄才行。”
　　陆一默皱眉头，“你要离开H城吗？”
　　舒梅含笑看他，“可能会有出差，但是大本营总归在这里。”
　　“出差的次数多吗？”
　　“我会控制好。”
　　“你这样我很不放心，我们登记结婚好不好？”
　　陆一默老话重提，这次他心里有底，在付了加急费之后，他从香港购买的求婚戒指已经送到了，这会儿就在他的口袋里。


第406章 我想要法律的保护
　　舒梅被他搞得无语之极，抿一抿唇，她问，“你有啥好不放心的？”
　　陆一默盯着她看，语调沉稳，“如果你不回来，我没有理由去找你。”
　　舒梅笑了，“我房子，工作室都在这边，哪有可能不回来。”
　　陆一默从善如流，“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想要法律的保护。”
　　舒梅的笑意更甚，筷子点点他，“陆医生，你条件这么好，不要把自己搞得好像传说中的怨妇好吧。”
　　陆一默低下头，幽怨地说，“你还是不肯。”
　　舒梅的眼神显出些复杂，她很清楚自己对陆一默的感情，已经快要压倒一切。其实有一瞬间，她是可以说出YES，但是心底深处还是不妥帖。点头意味着巨大的风险，过年她就二十九岁了，她不敢保证陆一默在下一个七年，成为另一个庄文泽。虽然在和刘晏交谈之后，她决心放飞自己，也对陆一默表达亲昵的爱意，但她确实不敢这么快就再次走进婚姻。
　　看着陆一默，她的语调软软的，“再给我点时间呗。”
　　陆一默其实有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会听到她的娇憨的声音，忍不住扬起头，对面的那只美女，眉眼弯弯，端了一张哄小孩的笑脸。
　　甚是无语，他只能“嗯”一声，然后补充，“咱们俩年纪都不小了，时间很宝贵，你别拖太久了。”
　　他没敢说生儿育女，怕吓到她，脑袋缩进就不伸出来了。
　　但是他说到了年纪，舒梅自然而然也想到了这点。确实有点吓到了，如果生小孩她至少有三年不能出差，而且极有可能终止她的调查记者生涯。这会儿，她才算真正体会到秦媛媛当年的纠结。
　　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看向陆一默的眼神也带出些犀利。
　　陆一默很敏感，给她夹一筷菜，然后问，“在想什么呢？”
　　舒梅敛起眸，神色自若地问，“你对全职爸爸是什么看法？”
　　陆一默愣一愣，“我没意见。”
　　“接受？”
　　陆一默觉出舒梅的担心，表出一个正确的态度，“如果家庭确实需要，我不介意做全职爸爸。”
　　舒梅不置可否，但是态度明显软和下来。隔一会儿，她笑笑，“你是大国手，要去悬壶济世的，哪能让你做全职爸爸。”
　　陆一默笑意微微，“医院里不缺好医生，但是我的小孩缺我这个爸爸，我会减少工作，多回家陪他们的。”
　　“他……们？”
　　“一个也行。”
　　陆一默的反应是真的快，“你不想生的话，我也能接受丁克。”
　　舒梅歪着头看他，良久才答，“我这人随爸妈，事业心很强。但是我也挺喜欢小孩，权衡下来的结果是生一个小孩，男女都可以。”
　　陆一默的心其实是拎着的，在她说但是之前，他心跳都有加快，听到最后，他有雀跃感。不过面色还是平常，“一个小孩挺好的。”
　　就是要被郑雅青骂，郑女士给他的KPI是凑一个好字，也就是至少要生两个小孩。
　　舒梅这边也是松一口气，如果现在的交往是奔着结婚去的，那么有些话是要提前讲的。交流过这个话题，她心头也坦实些。
　　……
　　与此同时，舒晋茂结束了和赵琬代表律师第二次谈判。
　　对方知道从法律的层面，不可能在舒晋茂这里占到便宜，所以打的是感情牌。
　　舒晋茂耐心地听了一个下午，最终给出的财产分配，就是一套房子和五百万存款。由于H城最近房价涨了一波，那套房子的市值上升了两成，加上他不追究赵琬名下的存款，这个结果对于赵琬来讲，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最后还是没谈成。


第407章 好的地方半斤对八两，差的地方也是半斤对八两
　　赵琬附了一条要求：舒晋茂在另外的财产分配上，儿子舒天要占一半的份额，剩下的两个女儿一人一半。
　　舒晋茂当时脸就沉下了，开玩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帮老子分财产。
　　他果断拒绝，而且是不商量的那种。
　　赵琬没在现场，舒晋茂当即给她拨电话，声音很淡，“离婚协议拟好了，我已经签了字，明天我要去B市，年二八回来。如果你签了字，咱们去民政局领离婚证，一切按协议规定走。如果你不签字，这份协议就作废。至于我的财产，不需要你来帮我分配。”
　　“舒天是儿子。”
　　赵琬的声音很悲愤。
　　舒晋茂觉得这女人脑子有坑，自己吃了重男轻女的亏，还要把这种思想传递下去，他冷笑，“你别跟我来这套，我的钱轮不到你指手划脚。”
　　“你想偏心舒梅。”
　　“不关你事。”
　　听筒里传来嚎啕的哭声，“舒天和舒卉是你的亲骨肉，你不能亏待他们。”
　　舒晋茂觉得烦，直接挂断电话。
　　……
　　回来H城的前面两天，舒晋茂都在和赵琬的律师谈判。他心里有数，赵琬审时度势，已经接受了他开出的离婚条件，后面附出的条件，说白了还是不甘心。
　　不过就她的脾性来讲，会在他的截至日期之前服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
　　二十三年的夫妻，差不多就到头了。
　　舒晋茂知道自己无情，但他确实没办法和赵琬继续下去。而且他觉得自己没有亏待她，结婚那些年，虽然大钱都捏在他手上，但是赵琬把两个小孩搞去读国际学校，巧立名目，手头上一直有几百万的流动资金，她补贴娘家，自己花钱也是豪爽。舒晋茂知道，但也没怎么约束过她。而他的庞大资产，除了做非诉律师财源广进之外，大头靠的是早十年前就开始的投资炒房，他因此有费陶这个专属的房产经纪。
　　总之，在他看来，赵琬是不亏的。
　　反观秦媛媛，当初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和家庭决裂，所有的一切都要慢慢打拼起来，住的那套房只有七十平米，还是按揭的。秦媛媛和他提离婚的时候，他的事业刚刚起步，囊中羞涩，想卖房子分钱，秦媛媛没同意，说要给女儿留着。最后只拿了十万块钱，就走了。
　　后来为了给舒梅交寄宿学校的费用，他还是把那套房卖了。
　　但就是在那套房的买卖过程中，他看到房产升值的契机。之后他有钱就买房，慢慢给自己滚了两亿多的资产。
　　他一直想着补偿秦媛媛，没想到女人这么牛逼，也给自己打了一片江山。
　　还在女儿那里说他薄情寡义，自私自利。
　　其实他俩吧，咋说呢，好的地方半斤对八两，差的地方也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数落谁。
　　……
　　在H城的第三天，舒晋茂一直待在办公室里。
　　他找人调查陆一默的离婚原因，发过来的消息比较醉人。
　　安若晴，威正实业的总裁，和秦媛媛一样的女强人，竟然找医闹去砸老公的场子，最后落个被离婚的下场。
　　作为事业心爆棚，且有职业荣誉感的舒晋茂而言，这样的女人简直不能忍啊，结局只是离婚，也太便宜她。
　　陆一默是医学界公认的有天赋的脑外科专家，未来该领域的领军人物。作为太太，你不与荣有焉也就算了，竟然去败坏他的名誉？脑子被门板夹了，还是咋的？
　　他啧啧着给秦媛媛打电话，通报信息。
　　那头的反应很奇特，“陆医生的眼光不行啊。”
　　“找上咱们舒梅，说明他眼光不错。”
　　“前妻不是她自己找的？”
　　“是家世相当的青梅竹马，可能是家里定的。”
　　“那陆医生的家庭很成问题啊。”
　　秦媛媛觉得不行，“你还得查一下他的父母，舒梅性子直，万一婆婆是个难弄的，那咱们还是要有言在先的。”
　　舒晋茂觉得有道理，“行，我再查。”


第408章 好像休眠的火山，渐渐有了暴发的迹象
　　舒晋茂又把任务布置下去，他自己则买了晚上的机票，飞去B市了。
　　LGL的收购案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作为一个有事业心的律师，他肯定极其上心的。还有那个苏景平，居然做了对方的代理律师。
　　舒晋茂只有呵呵二字，不给你下个套，老子舒字倒着写。
　　……
　　快要过年了，陆一航工作上清闲了很多。今年产销两旺，财务总监进来找他签字发放年终奖，数目比去年涨了三成，员工们看到他都是乐呵呵的。
　　他还是冷肃的表情，只是一向如此，习惯了也就那样。
　　难得沈冰过来，坐在他对面，神情也是平淡，“早上爸爸打电话来说新西兰太冷清，让我带辰宇去那边过年。”
　　陆一航微微蹙眉，“我只有三天假，来回时间不够。”
　　沈冰淡然，“你可以不去。”
　　陆一航歪过头，若有所思地看她，“不想我去？”
　　沈冰无所谓的态度，“是你自己说时间不够。”
　　陆一航确实没空，过年期间欧洲SG公司的高层要过来考察，而SG是德莱下一个年度的主攻对象，陆一航素来以工作优先，所以……他只能朝沈冰摊摊手，“没办法，公事要紧。”
　　沈冰原本也是随便，而且她有另一件事情要讲。
　　“安若晴要和我一起去。”
　　陆一航怔住，此刻他方才明白沈冰过来的真实目的，是来和他讲这件事情的。
　　好笑地挑起眉，“她还不死心？”
　　沈冰口吻轻松，“安若晴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问过妈妈，她说安若晴是她看着长大的，就算不是儿媳妇，也有一份情谊在，想去就去。”
　　陆一航觉得女人的心思就是复杂，拿起茶杯，轻轻地啜一口，然后他问，“你都已经搞定了，还来找我干嘛？”
　　沈冰叹一声，“怕小叔子不高兴，找我麻烦。”
　　“你怕他？”
　　“怕。”
　　沈冰盯住陆一航，唇角勾了些讥诮的笑意，“你帮我打个招呼，这件事情我也是被动的，而且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迁就安若晴。”
　　陆一航浅眯起眼，默不作声地看她。
　　最近他晚出早归，除非必要的应酬，不在外面停留。在家里的时候，也没有躲在书房不出来，或者坐在客厅沙发翘着二郎腿看手机。他会做家务，也会辅导儿子作业，晚上的床事，他也极尽所能地取悦于她。表面上看，两口子感情恩爱，有举案齐眉的趋势。
　　但是身在其中的人，却有不同的想法。沈冰一边安静地感受陆一航的不同寻常的付出，一边疑心重重，想着他什么时候又会往她背后插上一刀。
　　陆一航也是心思敏感的人，他能感觉到沈冰的不自然。不过他觉得凡事都有一个过程，有些事情不用讲，认真做就行了。
　　但是沈冰的不安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缓解，反而进化成莫名的焦躁，好像休眠的火山，渐渐有了爆发的迹象。
　　陆一航观察到她的这种变化，他不太理解。之前他过分的时候，她比谁都能忍，云淡风轻，勉力维持表面的平静。但现在不了，时不时地就会冒出几句挑衅的话。他甚至觉得，她专程跑来讲安若晴的事情，就是为了和他说最后的这句话。
　　见他沉默，沈冰摒不住了，挑着眼尾看他，“要不我给一默打电话吧。”
　　说完，她动作极快地摸出手机，找出陆一默的号码，便要拨出去。这中间她有停顿片刻，眼角的余光掠一下陆一航。
　　他很安静，神情是漫不经心的淡然。


第409章 我们好好过日子
　　沈冰的运气不错，十分钟前，陆一默刚刚做完一个垂体瘤经鼻手术，相对微创，切除得也算干净。
　　和病人家属交代好，他转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然后就接到了电话，而且听到这么一个奇怪的信息。
　　深蹙了眉头，他不悦地说，“安家有老有小，她不留在这里过年，跑新西兰去干嘛？”
　　可这和沈冰没关系呀，她尽量地答，“我猜因为离婚的缘故，她在家族受到了非同寻常的关注。你知道的，她这人好面子，不愿意留在S市让亲戚们看笑话。至于去新西兰干嘛？那里清净，一来散心，二来……”
　　她轻轻地咳一声，“你让她抱一点幻想，身上也不少块肉。就随她吧。”
　　陆一默顿时不高兴，声音低沉，“我妈怎么说？”
　　“她能怎么说？安若晴从小就在陆家进进出出，妈和她就算没有婆媳关系，也有情谊在的，不可能拒绝的呀。妈说了，除非你把新媳妇带上门，给她这个正当理由，否则她打算稀里糊涂了。”
　　沈冰言之凿凿，陆一默一时也没法反驳。
　　沉吟片刻，“我会给妈打电话。”
　　沈冰随他，语气随意，“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反正我打电话通知你了，之后她去或不去，你都别记恨我。”
　　陆一默不语，隔一会儿，他淡声道，“如果你能劝住她，我会记你情。”
　　沈冰噗嗤地笑，“弟弟，我想让你记我情，但是我没这本事啊。”
　　……
　　电话挂断，沈冰幽幽地叹一声，却没有说话。
　　陆一航看半天了，此刻突然问一句，“你在慌什么？”
　　沈冰一时没明白意思，以为他在讲她害怕陆一默。白他一眼，“有啥好慌的，一默是个讲道理的人，我把意思给他说透了，他不会拿我怎么样。”
　　陆一航抱起臂，默声不语地打量她。
　　良久，他开口，“金美娟又自杀了一回，我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她不会再出现了。”
　　沈冰的情绪瞬间凉透，眉眼冷清，“关我什么事？”
　　陆一航眯起眼，像是在研究她。半晌，他神色平淡地拿起手机，“没别的事情的话，我要打一个公务电话。”
　　沈冰其实气得急了，但她强行忍住情绪，从座位上站起来。
　　之后她话也不说，顾自往外走去。
　　“沈冰。”陆一航在后头叫她，声音低沉缓慢，“以后不会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沈冰没有回头，甚至脚步也没有因此慢下来。她神色如常，步子平稳地出去，之后又走过漫长的走廊，从电梯下到地下一层。她的汽车停在那里，拉开车门，她坐去驾驶座。
　　很久，车子都没有启动。
　　沈冰靠在方向盘上，神情看着安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终于呜咽起来，而且声音愈来愈响，最后是放声大哭。
　　……
　　陆一默很头痛。
　　前妻跑去老爸老妈那儿过年，于他而言，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甚至他敏感地觉出，这件在人情上勉强说得过去的事情，会变成他的黑历史。被现任老丈人和丈母娘发现后，把他锤进黑名单。
　　毕竟那是一对人精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思前想后，他觉得留给他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死皮赖脸地搞定亲妈，坚决不接待安若晴。另一个就是和舒梅如实汇报，争取宽大处理。


第410章 陆医生云阳高端了这么多年
　　琢磨来去的，陆一航打来了电话。声音很闲淡，带了点笑意，“你和舒梅到哪一步了？”
　　陆一默冷冷地哼一声，“本来打算明年春节一起去新西兰过年，但是老妈竟然打算接待安若晴，那就不去了。”
　　他是家里最小的，偶尔是可以发发脾气，耍耍威风的。
　　陆一航知道他在烦什么，好好地劝他，“也不是什么大事，道理都是可以摆到桌面上讲的，舒淡墨哪可能计较这个。”
　　陆一默不语，隔一会儿他淡声道，“舒梅的爸爸是舒晋茂，你知道她亲妈是谁吗？”
　　陆一航轻描淡写，“谁？”
　　“LGL中国区的总裁。”
　　“秦媛媛女士？”
　　“嗯。”
　　陆一航顿时不语。他看过圣诞节前，财经新闻对秦媛媛的专访，在那上头，秦媛媛表现得端正委婉，但是陆一航在商场叱咤了十几年，眼睛很毒，当时就认定秦媛媛是个狠角色。
　　“你丈母娘沉静大度，又锐意进取，安若晴整天拿个大斧头劈来劈去，估计不够她看的。另外你那个老丈人，心细如发，也不是个好糊弄的。”
　　他难得的呵呵两声，“强将手下无弱兵，难怪舒梅是舒淡墨，不过一默你也……不差。”
　　陆一默听出些幸灾乐祸。
　　“我要是这么和妈讲，她肯定会跳起来吧。”
　　“是的。”
　　陆一航很笃定，“老妈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和安若晴有二十几年的情份，她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她讲道理，你要是拿秦媛媛出来压她，会让她觉得舒梅的妈妈仗势欺人。小脾气一上来，小事也会变成大事。所以你最好悠着点，别给两家大人制造事端。”
　　陆一默也是这么想，所以，他无奈地应下，“知道了。”
　　电话挂断，陆一默自觉选了第二个选择，比较而言，还是舒梅好说话，他争取坦白从宽吧。
　　陆医生云阳高端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为婆婆妈妈的事情烦恼。
　　另外他也是奇怪，安若晴到底想干嘛？
　　……
　　下午他安排好工作，提前半小时下班，去医院外头的阳澄湖专卖店买了六个大湖蟹，拿回家做给舒梅吃。
　　在地下车库遇到周宇寰，他手里拿着个PAD，看着情绪不高。
　　看到陆一默拎着的湖蟹，他立即牛皮糖一样的粘上去，声音还很委屈，“表舅，我今天被降维打击了，你请我吃湖蟹吧。”
　　陆一默才不惯着他，斜眼瞥他一眼，“做灯泡有意思？”
　　“有意思有意思。”
　　周宇寰脸皮厚起来，那是没得说，“表舅你是大国手，救死扶伤辛苦一天了，我帮你拎袋子。”
　　死皮赖脸地抢了湖蟹袋子，又殷勤地跟在陆一默的屁股后头。
　　嘴里头还叨叨，“赵岩从B市招了个北航软件工程的硕士生，擦，牛逼啊，架构设计能力超一流，果断炫到我了。我腆着脸上去搞学术交流，丫冷若冰霜地瞥我一眼，从桌上抽一本书给我，让我学习先。”
　　陆一默眉心微动，“冷若冰霜？她是女的？”
　　“对啊，比我大一岁，江湖人称哈啰姐，居然被赵岩网罗来了。”
　　“为什么是降维打击？”
　　“她硕士，我本科，不就是降维打击嘛。”
　　周宇寰好不服气，“我Z大的软件工程专业不输给北航，但是我给母校丢脸了。表舅我打算考研，你支持我么？ ”


第411章 你是受刺激太深吧
　　陆一默淡淡看他，“之前让你考你不考，吹牛逼说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现在学弟学妹们跟雨后春笋似的，你考得过他们？”
　　“专业课肯定PK掉他们，英语政治数学就难讲了。”周宇寰有自知之明，“要不我去报个考研班。”
　　“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周宇寰言辞铿铿，“要为母校争光。”
　　陆一默无语，“你是受刺激太深吧。”
　　……
　　半个多小时后，舒梅在上官的护送下回来家里。虽然金昊东的人再没出现过，但是上官依旧保持警惕。
　　舒梅的安全意识不强，不过这段路不长，一起走走也无妨。
　　进来看到周宇寰在这边蹭饭，她立刻回身喊住上官，“周宇寰在，你一个人回去也无聊，一起吃吧。”
　　于是，原本的二人餐，变成了四人餐。
　　陆一默看菜不够，打电话给缘聚阁，送了几个菜进来。
　　多一个人听他诉苦，周宇寰挺高兴的，拉着上官絮叨个没完。舒梅赞叹自己反应快，若不是把上官叫回来，这会儿听得耳朵长茧的就是她了。
　　比较而言，她还是喜欢在厨房里陪陆一默。他手指白皙，骨节修长，随便切个菜，都能让她看得入迷。
　　“宇寰打算考研。”陆一默好笑地说。
　　舒梅愣住，“他毕业两年不止了吧，现在工作得挺顺利的，怎么会想到考研？”
　　陆一默一边拿牙刷给螃蟹洗澡，一边淡悠悠地讲了讲情况，“他自视甚高，结果被女人鄙视了，技不如人，文凭也不如人，只能拿考研出气了。”
　　舒梅无语摇头，“他家里有钱，自己也有本事，不用追究性价比，可以随便折腾。”
　　陆一默转头看她，“我觉得他是一时之气，过几天缓过来了，就忘记考研这档子事了。”
　　舒梅眨眨眼，“他也确实不用考研。”
　　说到这里，她想起段青亦做的新一期视频，是一个考研三年，好不容易上岸的男青年。
　　“现在到处扩招，学历贬值。但是用人单位也提高了用人标准，很多大专生就够用的职位，招的都是硕士生。”
　　“那也怪不了用人单位，求职的人这么多，有高学历可以选，它没理由选低的。”
　　“但是你这个职位的含金量低，硕士生干得没劲，做一段时间就离职了，不利于公司的稳定。”
　　“那用人单位会考虑的。”
　　说话的这点时间，陆一默已经洗完螃蟹，把它们放进蒸笼里，开了火开始煮。然后他准备下一个菜，一边弄，一边继续前面话题，“现在都在讲内卷，其实是教育升级了，但是产业升级没有跟上的缘故。”
　　舒梅点头，“确实，一边在源源不断地产出高学历，另一边却提供不出足够的需要高学历的岗位，供需失衡，内卷就开始了。但同时，低学历的工作岗位却招不到人。比如沿海的制造业工厂，用工荒已经持续很多年了。”
　　“宁愿跟着卷，也不愿意下沉去赚辛苦钱。”
　　“是的，两边都是供需失衡，我看过一组数据，现在小白领的收入不如有技术的蓝领。”
　　“我听一个病人家属说，现在中考百分之五十的学生被分流去职高，但是家长们不乐意，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民办高中成了救命稻草。”
　　“不愿意去职高的主要原因是家长担心学风太差，小孩子被带坏。”
　　“是吗？”
　　“是啊，我在报社的时候做过这方面的调查。不过目前国家也在想办法整顿职高，思路是有的，也有一些成效。比如三年职高加两年专科，也有职高和大学合作，定向招培三年职高加四年本科的，这种分数线就很高。不过要扭转家长的思路，步子还要迈得再大一些。”
　　这个部分陆一默不熟，只能若有所思地听。
　　外面客厅，周宇寰还在叨叨考研的事情。却不知道，陆一默和舒梅已经大步跨过他的个人命题，开始讨论国计民安的大事情了。


第412章 静静地看热闹
　　等到吃饭的时候，周宇寰已经说够了，低下头，顾自吃起了螃蟹。
　　看他这样，舒梅却有了兴趣，“你说的那个啥姐？”
　　“哈啰姐。”上官在边上补充，他听了半个多小时，耳朵边都是嗡嗡的哈啰。
　　舒梅嗯嗯点头，“就是这个姐，长得咋样？”
　　“冷若冰霜。”
　　这回是陆一默作补充。
　　舒梅眨眨眼，“可以啊，配得上这个词的都是美女。”
　　周宇寰半昂起头，思忖半晌，然后客观地说，“眼睛是单眼皮，不过挺大的，鼻梁不高不低，嘴唇圆嘟嘟很性感，小脸尖下巴，皮肤很好，不过不是很白，差不多是你出去晒两天太阳回来的程度。头发很短，前面有一部分染成深棕色，个子不高，不过很瘦，衣服灰白黑，整体造型很酷，也算……好看吧。”
　　这一通形容啊，写文章来讲，就是刻画得栩栩如生。另外三只的脑海里，立时有了鲜明的人物形象。
　　舒梅若有所思地看他，“挠了你三回的那只妹子，长啥样？你形容一下。”
　　周宇寰怔住，颇认真地想一会儿，“忘了。”
　　“长发还是短发？”
　　“长的吧。”
　　“圆脸还是长脸？”
　　“不知道。”
　　“个子有我高吗？”
　　周宇寰打量她，眉头微微拧起，“真想不起来了，你问这个干嘛？”
　　舒梅随手拿过一个螃蟹，一边剥，一边笑微微地答，“好奇地问一问。”
　　周宇寰虽然疑惑，但也只是“哦”一声了事。另外两只男都懂了。不过他们都不表态，静静地看热闹。
　　……
　　吃完饭，周宇寰和上官一起走了。
　　陆一默和舒梅合作收拾残局，好在两人演练习惯了，分工合作，只一会儿就做完了。
　　吃螃蟹有腥味，舒梅先去洗澡，陆一默没耐心等，跟着进去。结果就起了性，在卫浴间里嘿咻了一回。
　　然后干脆放好水，一起在浴缸里泡澡。
　　舒梅有点累，靠着陆一默的肩膀昏昏欲睡。
　　陆一默玩她的头发，手指一圈一抽，很有韵律。
　　“过年那几天，我嫂子要带侄子去新西兰，陪我爸妈过年。”他深思熟虑，打算慢慢地把内容引进去。
　　舒梅没在意，淡淡地“嗯”一声。
　　陆一默继续说，“安若晴也要去。”
　　说完，他下意识地垂下眸，看一眼舒梅。
　　她没啥反应，继续淡淡地“嗯”一声。
　　陆一默皱一皱眉，心思复杂了一阵，小心翼翼地继续推进，“安若晴很小就在我家进进出出，我妈等于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主动提出去新西兰过年，我妈没办法推辞。”
　　舒梅快要睡着了，思绪发散，声音落进耳朵，传输去大脑，却组织不出意思。下意识的，又是一声“嗯”。
　　“你不生气？”
　　舒梅微微地翻一下身，顺势抱住他，声音含糊，“别吵，睡觉了。”
　　陆一默哭笑不得，酝酿了这么久的情绪，居然得了这么个结果。但是他温柔地抱住舒梅，唇瓣贴着她的耳垂，呼吸轻柔，“嗯，睡觉了。”
　　……
　　睡得早了，后半夜舒梅突然醒来。
　　场景已经从卫浴间换到了主卧，身边的那个男人倒是始终如一的抱着她。脑子有点乱，感觉之前在浴缸的时候，陆一默在和她说什么要紧的事情。
　　但是是啥呢？
　　想了三五分钟，她决定放弃，深更半夜不睡觉瞎想啥呢？明天一早问他不就行了。
　　舒梅心大，翻个身窝进陆一默怀里。
　　然后她又睡着了。


第413章 是助长她对你的幻想
　　这一睡，再醒来就是第二天清晨。
　　这几天北方有雾霾下来，天色灰蒙蒙的，舒梅看一眼窗户，以为才五点多。但是边上的陆一默已经不在了，舒梅不明所以，闭上眼又睡一会儿。结果听到脚步声，再睁眼看，陆一默已经洗漱完毕，过来床边拿手机 。
　　“醒了？”
　　声音里含了笑意，“今天做煎蛋三明治，配花生酱和小酱瓜。”
　　舒梅迷迷糊糊地看他，“几点了？”
　　“七点半吧。”
　　“天怎么这么黑？”
　　“有雾霾，而且可能要下雨了。”
　　陆一默说得清楚，看她懵懵的样子可爱，忍不住又是一记摸头杀，“差不多了，可以起床了。”
　　舒梅闷闷地整理一下头发，看他欢快地往外头走，她福至心灵地喊一声，“哎？昨晚你和我说什么了？”
　　陆一默有一瞬的无语，心道你可以啊，半梦半醒的居然还听到了？
　　转过头，他镇定地说，“你先起床，吃早餐的时候咱们再说。”
　　舒梅疑惑地看他，“哦。”
　　……
　　十几分钟后，舒梅洗漱完毕，神清气爽地从卧室出来。这时，陆一默已经做好三明治，空气里都是食物的香甜气味。
　　舒梅忍不住啧啧，“你怎么可以把蛋煎得这么香。”
　　陆一默又是好笑看她，“你煎蛋也是这么香的呀。”
　　确实，这活没啥技术含量，油锅起来往里头放蛋，出来的香味差不多。只不过陆一默还有烤面包，两股香味一混合，瞬间就能点亮她的食欲。
　　“嗯嗯”两声，废话也不说了，接过自己那份三明治，香香地吃起来。
　　咬了几口，她奇怪地抬起头，“你怎么不吃？”
　　陆一默在考虑怎么和她讲安若晴的事情，心思有点散，动作就没有跟上。听她这么一问，他下意识地咬一口，慢慢地嚼着。
　　而舒梅也想到了这个茬，“说吧，啥事？”
　　她虽然想不起来具体内容，但是感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否则昨晚她就会蹦起来。
　　陆一默觉得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不如一口气说完，“过年的时候，我嫂子会带侄子去新西兰过年。安若晴也要跟着去，她从小在我家走进走出，我妈等于是看着她长大的，有这份人情在，我妈没办法拒绝。”
　　舒梅一时没想起安若晴是谁，隔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前妻姐要去她未来婆婆那儿过春节呀。
　　忍不住挑起眉，疑惑地看他，“你们俩办了离婚证吧。”
　　陆一默觉得她这个反应有点奇特，研究地看她一会儿，回答，“办了。”
　　舒梅点点头，然后拿出一切随意的态度，“想去哪里过年，是她的自由。愿意接待她，是你妈的自由，我有啥好讲的。”
　　陆一默小心看她，“你不生气？”
　　舒梅诚实作答，“如果你妈只是简单地请她吃饭，那没啥的。但如果你妈站到她这一边，非要你和她复婚，那我会生气的。”
　　陆一默当然摇头，“我妈知道情况，不会乱来的。”
　　舒梅不予回应，拿过牛奶慢悠悠地喝一口。然后她扬起眸，心平气和地说，“你前妻比较执着，你妈接待她，是助长她对你的幻想。”
　　“我明白。”
　　陆一默思量半晌，还是决定给郑雅青女士打个电话。


第414章 感觉自己将来的日子会不好过
　　今天下午陆一默有一个大手术，上午主要是用来做术前准备。所以，他打算去医院给妈妈打电话。
　　结果郑雅青先打过来。
　　当时他的车刚刚从车库里开出。开了蓝牙，他的声音很稳，“喂？”
　　郑雅青上来一定是埋怨，“有了女朋友忘了娘，你已经三天没给我打电话了。”
　　陆一默笑着答，“最近每天都在做手术，很辛苦。”
　　郑雅青哼一声，理所当然的说，“觉得辛苦就不要做了，过来新西兰陪妈妈。”
　　这种属于撒娇了，陆一默很习惯，答得也是顺畅，“妈，我有事业心的。”
　　新西兰这会儿是夏天，天空蓝得耀目。郑雅青的别墅对着碧波荡漾的太平洋，海风徐徐而来，空气无比清新。
　　郑雅青舒一口气，看一眼在露台上浇花的老伴，她言归正传，“马上过年了，昨天若晴打电话给我，说她过年没什么事情，和沈冰一起来新西兰渡假，顺便和我们一起过年。我找不出理由推辞，就答应了。”
　　陆一默当然反对，“人物关系太微妙了，您应该拒绝。”
　　郑雅青不高兴，“那你带新媳妇过来，我就推掉她。”
　　陆一默沉默了一下，才说，“今年我这边有工作，过不来，明年吧，我争取带舒梅去新西兰过年。”
　　郑雅青嗯一声，“行，明年若晴还来的话，我会拒绝她。”
　　陆一默就知道会得这么个答复，想一想，他搬了舒梅的话出来，“我和安若晴已经结束了，但她明显不甘心。您在过年的这种日子接待她，是在助长她的幻想。”
　　郑雅青呵呵两声，“她什么想法我不管，我只知道陆安两家的关系不错，另外威正和德莱还有重要的合作项目。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拒绝接待她。你如果觉得为难，要不要我给你女朋友打电话，说明白情况，希望她能谅解。”
　　陆一默听出她口气不善，淡定答，“舒梅通情达理，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只是我觉得您应该避一下嫌。”
　　郑雅青冷冷地笑，声音里透出些玩味，“你觉得我该避嫌，但是我觉得是在替你扛雷。若晴是你前妻，你应该知道她的脾气。我要是拒绝了她，气急败坏之下，你猜她会不会跑去H城找你吃饭？”
　　陆一默哑然，莫名觉得安若晴去新西兰也挺好，至少不会在他接待丈人丈母娘的时候，出来搞事情。
　　想一想，他认真地叮嘱老妈，“我和舒梅是奔着结婚去的，您别拖我后腿。”
　　这话郑雅青倒也爱听，叨叨他，并且表达心愿，“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早结婚早生孩子。我不管啊，你得给我生个孙女。我生了两个儿子，你哥又生个儿子，我看他和沈冰闹成这样，再生的可能性不大，咱家生女儿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这是头一胎，先让咱们过过瘾，下面就要生儿子，凑个好是必要的。”
　　陆一默听得头大，感觉自己将来的日子会不好过。
　　……
　　陆一默和郑雅青通电话的这段时间里，陆一航的车驶进了S市的工业园区，威正药业的工厂就在那里头。
　　德莱和威正有合作项目，他偶尔会过来视察。
　　安若晴也在，两人约好在这里碰面，商讨年后的扩产计划。
　　分歧比较大，足足谈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各自退一步，拟了一份备忘录，拿去各自的股东会讨论。
　　谈完公事，陆一航的话就少了，安若晴的兴致还很高，“听沈冰说，过年的时候，你不去新西兰？”
　　陆一航眯一眯眼，不答反问，“你去新西兰干嘛？”


第415章 但是心里有波澜
　　安若晴料到他会问，口气冷淡，“我还是不死心，但是一默这里滴水不漏，我只有找婆婆突破，牵住这条线，保持微薄的希望。”
　　“是前婆婆。”
　　陆一航先纠正，然后他眯起眼，静静地看她片刻。
　　见安若晴不说话，他弯一弯唇，缓声道，“你很进取，这个是优点。认准一默这个目标，努力了二十几年，终于让他娶了你。如果你老老实实，你们俩是可以风平浪静做一辈子夫妻的。但是你的进取心，加上你在商场练就的手段，把一默给作没了。我估计你在签字离婚的时候，心里还很笃定，觉得离婚是暂时的。之后你先是搞定威正和德莱的合作，又跑去新西兰找我妈助阵，中间应该也有低声下气求和，你认为一默会和你复婚。”
　　安若晴被他戳中心思，脸色微微地变一变。不过她立刻苦笑，“然而没有成功。”
　　陆一航平静看她，“你忽略了一个大前提，之前一默会娶你，是因为他没有遇到喜欢的女人。现在他遇到了，所以你没有希望了。”
　　安若晴的眼瞳抽得紧，轻轻咬一记牙，她故作淡定，“男人都善变，现在喜欢不代表以后也喜欢。现时的如胶似漆，也不代表他们能走到最后。”
　　陆一航无语地抿紧唇，垂下眸，不再说话。
　　安若晴腰板挺得直，看着像是骄傲的公主。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头有多虚，还有由内到外的骨冷，让她瑟缩不已。
　　……
　　其实是小事，至少舒梅根本就没有在意。
　　她有很多大事要忙。
　　中午时分，拐卖案专案组的邓组长给她打电话，说快要过年了，左莹又想找她聊聊。
　　舒梅安静了几秒，没有立时答。邓组长了解她的顾虑，耐心地等。
　　“前几天我男朋友遇到戚教授，他说他还在给左莹做心理辅导，只是没有以前频繁。据他说，左莹的心理有了很大的疏解，脚也好了很多，在护工的帮助下，她在疗养院里四处走动。据说还交了几个朋友，遇上了会聊上几句。”
　　“你的消息是准确的。”
　　邓组长说，“她哥哥有给她留遗产，上个礼拜，她侄子带律师过去见她，把遗产内容交代给她。”
　　舒梅听得奇怪，“左莹的哥哥是意外身亡，怎么会想到给留遗产？”
　　这个邓组长有调查过，“有钱人一般都会提前写好遗嘱，她的这部分遗产其实是父母留给她的，一直由哥哥保管，遗嘱里做了说明而已。”
　　“哦。”
　　舒梅表示理解，然后她又问，“您觉得她找我干嘛？”
　　“那我不清楚，可能就是快过年了，单纯地想和你聊聊。”邓组长感觉她不太乐意，只能好言相劝，“左莹是拐卖案的关键人物，既然她提出了申请，我们希望你能去看看她。”
　　舒梅轻皱起眉，“好吧，不过我要排一下时间，确定后通知您。”
　　邓组长知道她担心安保的问题 ，“我会让H城公安派车送你过去，至少安排两个特警陪同。”
　　舒梅稍稍安心，“那行，我们再联系。”
　　“好。”
　　……
　　挂断电话，舒梅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陆一默因为手术延时，晚上八点多才回家。进门看到上官也在，他微微一怔，而上官立刻站起身，“没事我先走了。”
　　舒梅客气地送他出门。
　　回头看到陆一默拧着眉看她，“出什么事吗？”
　　舒梅摇头，“没事，但是心里有波澜，看你不在家，把上官叫回来一起吃晚饭。”
　　看陆一默的眉头又拧紧了几分，她接着他去沙发坐好，把邓组长的话和他说了一遍。


第416章 我找人盯着他呢
　　陆一默的神情很严肃。
　　他三天左右收一次加拿大那边的消息，金昊东依旧是深居简出的状态，不过，最近有拍到他去城郊看独幢别墅，看情形像是要转移阵地。
　　眉头拧一拧，他问，“你怕了？”
　　舒梅盘起腿，腰背挺得直，一本正经地说，“也不能说怕，就是心里毛毛的，不敢一个人呆在家里。”
　　陆一默看她一会儿，唇角莞出微笑，“就是怕嘛。”
　　然后他附过身去，轻轻地抱一抱她，“没事，我找人盯着他呢。”
　　舒梅没听懂，疑惑地看他，“盯着谁？”
　　“金昊东。”
　　陆一默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解了锁，从相片册里找出一张照片给她看，“这是两天前，他去学校接儿子，露出半个身影。”
　　舒梅神情明显诧异，先是看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看照片。
　　半个身影哪里看得清楚，她蹙起眉，“是他？”
　　这段时间，陆一默陆续看了不少金昊东的照片，以他医生独有的视角，作了一些记号，因而可以轻松地把他分辨出来。
　　拿过手机，把照片放大，然后点着其中一个部分，“他的肩胛骨与常人不太一样，站直的时候微有突起。”
　　隔行如隔山，他的客观陈述，并没有得到舒梅的呼应。不过，她相信他的专业能力，抬起头，由衷地点个赞，“这么也能看出来，你很厉害。”
　　陆一默挑一挑眉，“医生都看得出来。”
　　“ 嗯嗯。”舒梅连连点头，然后她话锋一转，“你胆子真够大的，不怕他狗急跳墙，反击你吗？”
　　陆一默的神情略显傲气，“他的势力在国内，加拿大那边全靠砸钱撑着。而且他现在没有收入，国内国外都靠着存款撑着，想反击，也要掂量一下财力够不够。”
　　舒梅无语了，想一想，她问，“有没算过他有多少钱？”
　　陆一默还真是研究过，“他经营的那个山货市场主要是靠房租收入，一年的营收也就一两千万。不过他也有做经营，生意还不错，一年下来，刨去成本能赚上千万。这些是他的地面收入，地下那部分不好说，第二回 去的时候，我有问过专案组的小顾，警方给出的估算是一亿。所以，我估计他全部的身家在三亿左右。这些年他陆续往外转钱，地下钱庄吃钱很厉害，他现在手上有三四千万美金就不错了。”
　　舒梅眨眨眼，“大富豪来讲，这些钱不算多。”
　　“他置产比较早，现在住的这套房，是七年前买的。另外他在温哥华还有一套别墅，我找人去看过。不作妖，平平淡淡的话，凭这些家底，可以在加国过得很好。”陆一默的眼瞳抽紧了些，声音却是淡，“他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分寸。”
　　舒梅没想到陆一默悄悄地做了这么多事情，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只能轻轻地舒一口气，“听你这么一说，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陆一默却不轻松，微拧起眉，“我总觉得他不会轻易放弃左莹，谨慎一些是对的，最近上官辛苦点，你进出都要陪着。”
　　“我和他说过，要加强警戒了。”舒梅又补充，“不过这回去疗养院，邓组长说会给我派两个公安保镖。”
　　“哪天去？”
　　“我想后天。”
　　“后天？”
　　陆一默想一想，“也行，后天我只有一个小手术，可以排给别的医生。”
　　舒梅微怔，“你也去？”
　　陆一默是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


第417章 对啊，我就是护着男朋友
　　第二天下午，H城的公安和舒梅联系，约定出发时间和同行人员。
　　和邓组长说的一样，他们会派两位同志陪同前往。舒梅这边就陆一默一人，上官也想去，被劝退了。
　　“三个保镖够威风了。”
　　……
　　因为刘能在B市，消息居然传到了秦媛媛的耳朵里。她当即打电话过来，“你居然出过这种事情？”
　　舒梅摸不着头脑，“什么事情？”
　　“跟人贩子打交道，差点把自己交代在荒郊野岭。”秦媛媛的语调都变了，“你怎么可以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舒梅不知道该怎么答，“我们是和警方一起去的，刚开始是不危险的，哪知道人贩子隐藏得这么深，只能讲运气不好吧。”
　　“一辈子能有几次运气不好？”
　　秦媛媛叫归叫，作为同样有事业心，信仰爱拼才会赢的人，她知道自己劝了没用，“你当心点，凡事多想后果，多做防范，别真把自己交代了。”
　　“知道知道。”舒梅敷衍地答，“我怕死着呢。”
　　“我这边已经稳了，刘能就还给你吧。”
　　“不用，我这边有上官。刘能在你这边做特助不是挺好的，他的性格合适做这个。”
　　舒梅也是奇怪，“无缘无故的，刘能怎么会和你讲这个？”
　　秦媛媛哼一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今天手机没电了，借他的手机打电话，正好看到上官和他的聊天记录。”
　　舒梅无语了，“你这属于侵犯隐私。”
　　秦媛媛不以为然，“首先是当事人不追究，其次他和我讲了当时的情况。舒晋茂也听到了，他说你临危不惧，是像他的。”
　　舒梅听出她的不服气，嘿嘿笑一声，“他瞎说，明明是像你的。”
　　秦媛媛舒服了，坦悠悠地说，“就是，上回我被人袭击的时候，完全没有尖叫。咱俩都是实践检验过的，他想占这个便宜，至少要拿个现实例子来证明。”
　　舒梅听得好笑，自从她放下心结，再和这对爹妈聊天的时候，会感觉出很多趣味。
　　秦媛媛还在继续，“舒晋茂说赵琬签字了，他年二八回去办离婚手续。”
　　舒梅意外，“这么快？”
　　“舒晋茂这人冷血无情，又是律师本行，办个离婚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秦媛媛不以为然，“他脸皮厚，听说我年三十晚上去你那儿吃饭，也要去。”
　　舒梅心道陆一默神人啊，她家的事情，他也能一猜一个准。轻轻地咳一声，“年三十你不用做太多菜，我……男朋友也会做一些。”
　　秦媛媛惊喜交加，“打算带出来见父母了？”
　　舒梅难得有些扭捏，“他向我求婚，我还在考虑当中。”
　　“不要急。”秦媛媛正襟危坐，语调瞬息严肃了几分，“你妈我阅人无数，舒晋茂的眼睛也很毒，我们一定会帮你考察清楚。”
　　舒梅微微皱眉，“我自己做主。”
　　秦媛媛顺应她的话，“对，你做主。但是可以参考我们的意见。”
　　舒梅快速思考，感觉这对人精父母会给陆一默很大的压力。
　　“你们，别太过分啊。”她说。
　　秦媛媛啧啧不已，“都说女生外向，咱们还没怎么呢，你就开始护着男朋友了。”
　　舒梅无语了，想一想，她的嗓门突然亮了一格，“对啊，我就是护着男朋友。”
　　电话那头是忍俊不禁的笑声。


第418章 原本暗色调的人物，突然成了亮色调
　　几分钟后，舒梅的这句话，被原封不动地发到舒晋茂的微信上。后面还跟了一句，“你女儿像你的。”
　　这个是实践检验过的，当年舒晋茂和他的父母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
　　已经去过两回疗养院，第三回 算是熟门熟路了。
　　一成不变的，还是由张勤琴出来做对接。令人讨厌的雾霾还是有，每个人都戴着口罩。张勤琴眼角勾起，笑意盈盈的样子，“又见到二位了。”
　　这个是陆一默的学姐，舒梅要给面子。
　　她微笑，“你好。”
　　张勤琴先是和她点头应酬，然后热情地看向边上的陆一默，“学弟最近风头很足啊，大家都在讨论你在柳叶刀上发表的论文。那边的拒稿率高达九成，你真是给咱们医大长脸了。”
　　舒梅尚不知道这件事情，诧异地看一眼陆一默，可以啊，那可是世界顶级的医学刊物，怎么也不和我得瑟一下。
　　陆一默很淡定，“上半年B市XH胸外科的一位学长也发表了一篇论文，很有科研价值。”
　　张勤琴状似感慨，“现在半桶水的人到处儿瞎晃悠，真正有才学的反而很谦虚。”
　　陆一默笑笑，“学姐客气了。”
　　这么寒暄了几句，然后张勤琴就回到正题，她和舒梅介绍，“戚教授也是个有本事的，他刚来的时候，左莹非常不配合，情绪也不稳定。他就在疗养院住下，每天闲逛过去，随便地聊几句。也就一礼拜吧，左莹的情绪就好了很多。”
　　舒梅嗯嗯点头，“听说左莹的腿也好多了。”
　　“是的，本来她的腿就没有问题的，只是这十几年用得少，肌肉萎缩了。后面她肯配合做复健，慢慢就能走了。”
　　这边说着，一行人走到了左莹所在的疗养区。
　　天气冷，又有雾霾，外头基本没有人。不过因为临近春节，疗养院零散地挂了一些红灯笼，衬着远处的丘陵，还有低矮的房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舒梅知道左莹住哪里，刚想朝那个方向走，勤琴拉住她。
　　“上礼拜左莹的侄子过来，说她住的屋子太闷，一定要给她换房子。”
　　她指着竹林左边的一处幽静的建筑群，“那边是接待离退休老干部的，因为左莹情况特殊，院长给她特批了一间带院子的房子。”
　　舒梅缓缓点头，心道左莹的侄子对她还不错。
　　……
　　一伙人终于走到左莹住的地方。
　　这边的环境确实要好很多，里头有一个中式的小园林，假山回廊这种都有。中间有一个小亭子，坐了几个下棋的老人。
　　左莹坐在不远处回廊的椅子上，她穿了一件玫红色的棉质长袍，眉眼清秀，安静坐着的样子，好像一幅仕女图。
　　她笑着朝舒梅招手，喉咙还是有些沙哑，“我在这里。”
　　舒梅刚开始没看到她，被陆一默扯一把，才注意到。
　　讲真，她有一瞬没回过神来。
　　虽然一路过来听到的都是因为心理治疗的缘故，左莹卸掉了思考负担，精神面貌有了很大改变。她当然为左莹感到高兴，但是脑子里固化的印象太深刻了，原本暗色调的人物，突然成了亮色调，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一默的感觉差不多，戚教授是十月份过来的，现在一月份，满打满算三个月。而左莹被关了十几年，心理创伤极其严重。
　　这么快就恢复了？


第419章 她的心理治疗要持续很多年
　　陆一默感觉不好，看舒梅往前走，他下意识地拽住她。
　　“干嘛？”舒梅回头看他。
　　陆一默的眉头微微拧着，声音很轻，“如果聊得不舒服，就结束交谈。”
　　舒梅的眸底掠起些疑惑，不过她应下来，“好，我知道了。”
　　左莹一直看着他们，唇角的笑容像是没心没肺，与之前阴沉晦涩的状况迥异。
　　看舒梅过来，她慢吞吞地站起来，边上有护工，见状连忙上来扶。她摆摆手，意思自己可以走。很多人看着她，而她看着舒梅。
　　“去我院里吧。”她的嗓音总归是哑。
　　舒梅觉得她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点头，“好啊。”
　　左莹笑着伸出手，“来，扶我一把。”
　　她虽然能走，速度却很慢，在舒梅的搀扶下，明显走得顺畅了。侧过头，她小声地说，“就算戴了口罩，你男朋友的帅气也是遮掩不住。”
　　舒梅回头看一眼，笑容也盛了，“他很有才，刚刚在国际顶极的医学期刊上发了论文。”
　　左莹啧啧，“这种男人可不多，你要抓紧了。”
　　舒梅羞涩地笑笑，“他向我求婚了，不过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嫁给他。”
　　左莹的眼睛明显地亮一亮，“想啥啊？赶紧答应啊。万一他反悔就来不及了。”
　　舒梅心头一个咯噔，他会反悔？
　　心念这么一动，她蓦然发现，自己的心态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已经发生了转变。竟然开始患得患失？这很危险啊，如果万一假设陆一默成了第二个庄文泽，她怕自己会情绪失控。
　　左莹感觉到她渐渐冷却下来的情绪，疑惑地转过头，“怎么了？”
　　舒梅连忙笑一笑，还开个玩笑，“没事，我在想你说的话，如果他反悔，我是拿他清蒸，还是水煮。”
　　左莹跟着笑，“你真会说话。”
　　……
　　二人边笑边聊着进了屋子。陆一默一直看着，眉头微微皱起，转过头，他问张勤琴，“左莹最近都是这种精神状态吗？”
　　张勤琴有点犹豫，“平时要沉默一些。”
　　听她这么讲，陆一默反而安定了些。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他踱去边上打电话。
　　那头是刘晏。
　　他自由职业，临近春节，提前给自己放假，这会儿正在家里管女儿。老爸管女儿都是随她自由发挥，所以这会儿他家的墙正在经受一轮暴力涂鸦。
　　刘晏乐哉哉地看着。
　　正好手机铃响，看到是陆一默，他点了接听键，声音哄亮，“喂。”
　　“问你一个专业问题，一个长期被拘禁，心理有严重创伤的人，接受心理治疗，多久可以恢复正常？”
　　刘晏下意识地问，“你这个长期是多长？”
　　陆一默简单介绍，“有十几年，被男人关在幽闭的空间，被性侵，之后生下两个儿子。”
　　刘晏倒抽一口冷气，“你说的是左啸明的姑姑吧。”
　　“你知道？”
　　“上礼拜左啸明有给我打过电话，他说他姑姑接受了三个月的心理治疗，恢复得非常好。但是原来的那位心理医生年后要去G省的医学院任职，问我能不能一周过去一次，继续治疗。”
　　刘晏狐疑地问，“你怎么想到问这个？”
　　没有听到答案，陆一默不耐烦，“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刘晏脑子里倒带，停了半秒才想出他的提问。
　　又想一想，他谨慎作答，“我个人认为左啸明姑姑的心理问题还没有解决，她只是表面上看着好了，其实心里头有深坑，稍有不慎就会开倒车，甚至更严重。她的心理治疗要持续很多年，甚至是终身的。”


第420章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他不会回来了
　　进到左莹的新屋，窗明几净，外头带一个十几平米的小院，沿墙种了一排翠竹，舒梅的眼睛明显地亮一亮，“你这儿不错呀。”
　　左莹一直笑，“确实不错，是啸明帮我争取来的。这几天有雾霾，我坐在房间里喝茶，心情也是开阔。”
　　舒梅注意到靠近阳台的地方，摆了两张竹质的圈椅，心头微微一动，“你在这儿招待客人吗？”
　　“是啊，原来住的地方有位郝大姐，她经常会来看我。她性格外向，会跟我讲网上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听着能打发时间。”
　　左莹在泡茶，然后端一杯给她，“这茶叶是啸明拿来的，很香，你喝喝看。”
　　舒梅接过来，“姓郝的大姐？”
　　“是的。”左莹先是点头，然后她慢悠悠地走去圈椅上坐下，又拍拍另一张，“你也过来坐。”
　　舒梅过去坐下，轻轻地啜一口茶，“确实挺香的。”
　　左莹突然沉静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奇怪我把你找来干嘛？”
　　舒梅感觉到不对，但是她强自撑着笑脸，“快过年了，找我聊聊天。”
　　左莹的眼睛里突地泛出些泪意，声音伤感，“你先答应我，绝对不把我和你说的话，交代给警方。”
　　舒梅沉默了，隔了半晌才答，“我是应警方的要求过来看你，我会对你讲的话做一个判断，无关紧要的当然不会和警方说，但是如果是对破案有帮助的，我必须交代出去。”
　　左莹张了张嘴，神情看着失望，“如果破案的目标是抓到金昊东，那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他不会回来了。”
　　“你和他有联络？”
　　左莹垂下眸，幽幽地叹一声，“他怎么可能会放过我？”
　　舒梅微拧起眉，告诉她，“他曾经想找我带话，后来他的人还跟踪过我，不过没有得逞。”
　　左莹听完她的话，不过没什么反应。静静地发一会儿呆，她突然笑一笑，“你知道吗，金昊东年轻的时候也很帅，可能比不过你的陆医生，但是他穿一件白衬衫，眉目清秀的样子，总是让我想到沁园春长沙里的句子：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她陷入了回忆，笑容甜美，“我那时是迷上他，他做什么说什么我都觉得是对的，对他也是百看不厌。那会儿喜欢他的女生很多，有些胆子大的就会找他表白。我自视甚高，不去和别人争，心里却是吃醋。我记得那天，他看我不高兴，就带我去游乐场玩，坐香蕉船的时候，我被晃得晕头转向。他抱紧我，还吻了我，后来他说会一辈子对我好。”
　　舒梅听得无语，但是也不能打断她的思路，只能闷闷地喝起了茶。
　　而左莹又安静下来，陷入一种神游的状态。
　　舒梅不是心理医生，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如何进行下去，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静静观之。
　　不知道过了多久，左莹的情绪像是恢复了正常，苦笑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在念着他的好。”
　　舒梅觉得为难，字斟句酌地说，“人的思想是很复杂的，金昊东毁了你的一生，你咬牙切齿恨了他十几年，现在压力小了，你又没有失忆，想到过往也是正常。只是我们已经看到结果，当年他对你的好未必是真的。”
　　左莹又开始出神，隔了好一会儿，她机械地说，“他说他刚开始是想报复，可是后来情不自禁地爱上我。但是因为仇恨，他还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后面为了补救，他和王喜谈了魔鬼条件。他重新得到了我，下辈子却有可能下地狱，但是他不后悔。”


第421章 得找个责任人出来
　　舒梅不可思议地看她，“你相信他说的话？”
　　左莹的眼中有泪，“我生了两个儿子，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见过他们。我经常梦到他们，喊我妈妈。我总要相信些什么，不然怎么下得了决心？”
　　舒梅心头一跳，眉眼严肃起来，问，“金昊东让你去加拿大，和他过团圆的日子？”
　　左莹言不由衷的摇头，“不是。”
　　舒梅仔细看她，“你已经动心了，把我叫来，是想让我给你讲道理，阻止你下这个决心，是吗？”
　　左莹可怜巴巴地看她，“我没有人可以讲。”
　　“戚教授呢？”
　　“他开解我，让我不再执着于往事。”
　　舒梅叹气，“你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女人。你学业有成，家世优越，明明可以在大太阳下，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因为他，你被人欺凌，还在阴暗的窑洞里过了十几年。金昊东毁了你的一生，如果你经易的让他达成所愿，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左莹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汩汩而下。
　　“可是我想儿子啊。他们的眼神清澈明亮，大的取了我们俩的优点，小的五官和我一模一样，他们说同学们都有妈妈，但是他们没有。”
　　她声音哽咽，舒梅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楚她的话。
　　长久的沉默。
　　舒梅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虽然没有小孩，但是母女亲情她是懂的。金昊东拿住了左莹的软肋，这一局他有可能会赢。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
　　她徐徐道，“对于我们这些旁观者来讲，必然是不甘心的。尤其他干了那么多的缺德事，站到正义这边，我们最想干的事情是将他绳之以法。但是如果站到你的立场，考虑到你的制肘，你选择去或者不去加国都可以理解。”
　　左莹含泪看她，“你不怪我？”
　　舒梅温和地看她，“不怪。但是我觉得可能会有第三种选择。”
　　“什么？”
　　“我知道金昊东在加国的地址，你是两个小孩的母亲，或许你可以过去争取抚养权。”
　　左莹愣住，“能争取到吗？”
　　舒梅耸耸肩，“我听说你刚刚继承了一笔遗产，打官司要钱，你有胜算的。”
　　左莹突然慌乱，手足无措的样子，“郝大姐说过一个社会新闻，就是两夫妻争夺小孩抚养权的事情。妈妈离开很久，小孩和父亲感情很深，后来妈妈虽然抢到了抚养权，但是小孩恨她要死，夜里偷偷跑回爸爸那里，路上遇到车祸去世了。”
　　舒梅无言，沉默片刻，她淡声道，“你要离那个郝大姐远点，她是故意和你讲这些新闻。”
　　话虽这么讲，舒梅也承认，那对小孩从小跟着金昊东，左莹过去抢抚养权，对他们的身心会有影响。
　　“肯定还有办法。”她说。
　　总归不能让金昊东轻松如愿。
　　……
　　半个小时后，舒梅从屋里出来。
　　陆一默坐在不远处的回廊上，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听到声音，他敏感地抬起头。而舒梅正朝他看，四目相对，心思都有一荡。
　　他起身迎过去，“好了吗？”
　　舒梅蹙眉摇头，“我要和邓组长打个电话。
　　然后又像是为难，半扬起头，若有所思。
　　陆一默疑惑，“左莹呢？”
　　“有护工看着，没啥事。”
　　舒梅觉得这件事情的走向趋于诡异，如果金昊东坚决地呆在加国不回来，警方就奈何不了他。那后面能做的，还真的就是去加国打民事官司。
　　这个部分她不熟，而且，这件事情说白了跟她的关系也不大。
　　得找个责任人出来。


第422章 难道咱们眼睁睁地看着坏人得逞？
　　舒梅朝陆一默看，语调迟疑，“你认识左莹的侄子？”
　　“认识。”陆一默答得快，“我们年纪差不多，S市的圈子又小，一路读书上来，总有碰面的机会。”
　　舒梅默默点头。
　　想一想，她还是决定和陆一默商量一下。把他扯去安静的角落，轻声地说了一个大概。
　　陆一默听得仔细，同时眉头皱紧。良久，他若有所思地问，“你想让左啸明出来扛事，去加国和金昊东打官司讨要儿子的抚养权？”
　　“左莹与世隔绝了十几年，社会认知能力极差。金昊东老奸巨滑，找人给她洗脑，她的思想已经动摇了。而金昊东只要不回国，警方就拿他没办法，我思来想去，只有找她娘家人出来撑腰。”
　　舒梅话是这么讲，但她也知道这中间的困难，“不过这件事情挺麻烦的，一般人扛不下来。”
　　陆一默琢磨了会儿，说，“民事官司很耗时间，打个一年两年很正常。左啸明刚刚控制聚井钢构，事情很多，他不一定愿意分出精力来搞这个。”
　　舒梅泄气了，“那怎么办？难道咱们眼睁睁地看着坏人得逞？”
　　陆一默的声音放低了些，“除非警方能证明左啸明爸爸的死和金昊东有关。”
　　舒梅神色变一变，声音也是轻，“真这样，那就是不死不休了。咱们把左啸明推上第一线，而金昊明又是个奸诈狡猾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良心上过不去。”
　　陆一默无语了，“那怎么办？”
　　舒梅摊一摊手，“凭良心吧，就目前已有的信息，如果左啸明不肯替左莹出头，而左莹因为想念儿子，选择去加国和金昊东团聚，我就当吞了一只苍蝇，恶心一段时间吧。”
　　说完这段，她又是皱眉，“我是不是太消极了？”
　　陆一默静一会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行，我先给邓组长打电话。”舒梅恨恨地说，“那个郝大姐要先清除了。”
　　……
　　其实这件事情和舒梅关系不大。
　　首先她是尽公民义务，配合警方行动。其次她是真的同情左莹，一个女人，人生最好的时光被拘禁起来还受尽凌辱，现在为了小孩还要和加害者妥协。任何一个有正义感的人，都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邓组长的效率很高，一个多小时后，左啸明的车驶入了疗养院。
　　几个人在会议室碰面。
　　因为左莹的五官长得极好，所以舒梅对左啸明的颜值也有一些期待，见面吓一跳，他不能说丑，但也绝对算不上好看。主要是眼睛没长好，长条小眼，不过眼神很犀利，先是掠一眼舒梅，然后目光停到陆一默的身上。
　　“好久没见。”声音听着有几分热情。
　　陆一默朝他笑笑，“你舅舅还好吧。”
　　左啸明耸耸肩，“就那样吧，也就你陆一刀敢动这个手术，居然也成功了，否则他早就驾鹤西去了。”
　　说完，他又朝舒梅笑，“这位就是你的女朋友吧，咱们S市的大名人舒淡墨。我一直以为是男的，没想到是大美女。幸会幸会。”
　　舒梅听得尴尬，只是笑一笑。
　　和左啸明一起来的，还有专案组的小顾，就是上回一起过来的警察。他和几位都熟，也不客套，“刚才路上，我已经和左先生讲过情况。他有点犹豫，想听听舒小姐的建议。”
　　说话间，左啸明又看向舒梅，“你和我姑姑聊得来，她有什么心事会和你讲，你觉得如果我们都不出手的话，她会怎么样？”


第423章 横着撞上了中间的挡板
　　舒梅感觉他确如陆一默所言，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想一想，她淡淡地说，“不是你姑姑会怎么样，而是金昊东不会放过她。”
　　左啸明冷笑起来，“金昊东逃去加国了，之前是我疏忽了，没看好姑姑，让他有空子可以钻。后面我打算把姑姑接到身边居住，我不相信他还有本事到我家里搞风搞雨。”
　　舒梅皱起眉，“你姑姑会想儿子。”
　　“想又能怎么样，那两个小孩十岁左右，和金昊东感情深厚，就算打官司把他们要回来，你觉得会亲近？怨声载道的可能性最大。搞不好最后还得送回去。”
　　左啸明说得实在，“但是让我把姑姑送去和那个人渣共渡余生，我也是不甘心，也不符合天道正义。再坚持个十年，等小表弟们长大成人，我会去加国找他们，他们若肯回来看望姑姑，余生也算圆满了。”
　　舒梅有被他洗脑的感觉，迟疑片刻，她摇头，“金昊东没你想的那么好对付。”
　　左啸明眯一眯眼，身体往后头一靠，声音冷肃，“我也没那么好对付。”
　　……
　　左啸明的自负超过了舒梅的想象，结果就按他说的做。
　　回去的路上，舒梅的心情不好，直着腰杆不说话。
　　在会议室的时候，陆一默一直没怎么说话，因为他觉得左啸明是当事人，后果是他来承担，既然他不愿意去加国打官司，并且他也能说出合适的理由，作为旁观者，他不应该多说。
　　看舒梅默声不语的样子，他也是好笑。
　　拍拍她，“真生气了？”
　　舒梅摇头，“不是生气，是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
　　“就算左啸明把左莹弄去他家里住着，他也是在明，而金昊东在暗，你不知道他会使什么阴招。现阶段来看，进攻是最好的防守。直捣黄龙，把金昊东从暗处拔出来，明刀明枪地来，左家财力雄厚，赢面很大。”
　　舒梅是真的觉得可惜，“而且，左莹明显是被那个郝大姐说动了，后面她的心理状况会怎么样，也很难说。”
　　陆一默明白她的意思，沉吟片刻，他说，“我也是听说，左啸明还没有全控聚井钢构，他表现得这么坚决，应该是有现实的考虑。”
　　这么舒梅就没话好说了，摊摊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
　　此刻已近黄昏，天色黑沉，高速上的车都开了远光灯。
　　同行的两位警察，小赵开车，小李坐在副驾驶座。可能警察有职业病，看什么都觉得可疑，小赵先说话，“后面的那辆黑色SUV跟了我们一路了。”
　　“上高速之前就跟着吗？”小李问。
　　“是的。”
　　小赵想想，微微转头，“你们当心点，我开快车试试。”
　　舒梅愕然，怎么有往事重来的感觉，心跳顿时跳得欢。陆一默看出她的紧张，从侧边找出安全带，帮她扣上，“别怕，哪能次次都遇上呢。”
　　“你也扣上。”舒梅说。
　　陆一默转头找自己这边的安全带，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前方一辆在慢车道行驶的运载木头的货车，突然猛踩油门冲了出来。小赵原本打算加速的，车速也是快，被货车的意外动作，逼得急打方向盘。车子在超车道转了半个圈，横着撞上了中间的挡板。


第424章 你记起全部了吗？
　　地动山摇，熟悉的失重的感觉。
　　车子撞停的那一瞬间，舒梅的应激障碍复发了。她面色惨白，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用力地喘气，却呼吸不到新鲜空气。
　　而那辆货车因为紧踩了刹车，轮胎打滑加上拖车上载重过多，竟然朝他们的方向倒下来。
　　虽然隔了些距离，但是车上装的是木头，倒地的时候，上端的木头呈抛物线落下，其中一根重重在砸在他们的车上。
　　陆一默从车窗口看到这一幕，他动作极快地转过身，抱住了舒梅。
　　木头实在是重，带着惯性，这一下竟然把车子给砸得翻倒了。陆一默跟着摔到底部，脑袋撞到车顶，一下子晕过去了。
　　舒梅原本应激反应严重，听到陆一默撞到脑袋的声音，精神一个激灵，居然就清醒了，手指抖得厉害，“你没事吧？”
　　见他没反应，她的心跳又加速了，牙齿打着颤，“你……别吓我，醒……醒呀。”
　　陆一默还是不动，前面有小李焦急的声音，“小赵你撑住，我马上救你。”
　　舒梅听得害怕，紧紧地抱住陆一默，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别死啊，小赵受伤了，你要起来救他。你是大国手，现在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
　　这时候，外面已经有人围上来，十几个人齐心协力，先把车子扶正。
　　舒梅这边的车门撞坏了，打不开。
　　另一头倒是打开了，有个年轻人探头进来问，“怎么样？”
　　舒梅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她哭着说，“我男朋友撞到脑袋，晕过去了。”
　　“头破了吗？”
　　舒梅慌乱地摸一阵，“好像没有。”
　　年轻人看一看，“问题应该不大，你让他在车上躺一会儿，救护车马上就会到。”
　　舒梅轻轻地“哦”一声，她自己因为系着安全带，身上只有些普通的挫伤，算是完好无损。想到出事前，陆一默帮她系安全带，后来又扑到她身上帮她挡住危险，她忍不住泪如雨下。
　　手指摸着他的俊逸的脸庞，她想，就算你将来会变成第二个庄文泽，今时今日，只要你求婚，我就答应你。
　　……
　　也就五分钟，陆一默悠悠地醒过来，他觉得脸上有水，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擦一擦。
　　结果是舒梅惊喜交加的声音，“你醒了？”
　　陆一默觉得累，好不容易地抬起头，环顾四周，他的声音略显惊异，“发生什么了？”
　　舒梅的反应也很奇特，泪中有笑，“你失忆了？然后咱们要演苦情剧了吗？”
　　陆一默听得一愣，定定地看她片刻，“我没失忆，你是舒梅，咱们从疗养院出来，正在回H城的路上。”
　　舒梅点头，“咱们遇上车祸了，小赵受伤很严重，你下去看看。”
　　陆一默的眉眼顿时严肃了，摸一摸她，“你怎么样？”
　　“我没事。”
　　“你哭过了？”
　　陆一默看着她的眼睛，想到自己脸上的湿意，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不过他只耽误了这么几秒，立刻推门下去，医生的职责于他来讲，也是本能了。
　　透过车窗玻璃，舒梅看到陆一默医生气场全开的模样，太有范了。
　　小赵受伤严重，被挪进一辆宽敞的SUV里。救护车从紧急道过来，陆一默查探情况，并且和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交流着什么。
　　交警也到了，正在指挥专业人员，把那辆肇事货车挪去边上，清出路面给车辆通行。
　　几分钟后，小赵被抬上了救护车，舒梅和陆一默一起去，小李留在现场，他有工作要做。
　　救护车很快就启动了。
　　舒梅裹着医用毯子，靠在陆一默的肩膀上，轻声地问，“你记起全部了吗？”
　　“记起了。”陆一默挽住她，声音严肃，“刚刚已经证实，肇事的货车司机搭乘跟踪我们的那辆黑色SUV逃走了。”


第425章 是他的提线木偶
　　舒梅瞪大双眼，要不是气力接不上，她就破口大骂了。
　　陆一默要镇定很多，“小李说公安已经开展拦截，附近几个高速口都封了。”
　　舒梅的脸庞偏了偏，看一眼躺在担架上气息奄奄的小赵，语调沉重，“这也太嚣张了，逮住了要判重刑。”
　　陆一默搂住她肩，声音很轻，“小赵应该能养回来。”
　　“骨折吗？”
　　“还有脑震荡，他年纪轻，复原力很强，最多三个月就生龙活虎了。”
　　舒梅听得直叹气，“感觉那伙人也是长了经验，上次是跟踪，这次直接动手。他们上回能跑掉，这回更熟练，搞不好还能跑掉。”
　　陆一默抿起唇，沉默不语。
　　舒梅转过头看他，“你应该也有脑震荡，头晕恶心吗？”
　　“我还好。”陆一默低下头，在她的额角亲一下，“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舒梅轻轻地舒一口气，双手环住他的腰，也是默声不语。
　　……
　　救护车直接去的省二医院，小赵需要手术，陆一默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打电话过去交代清楚。
　　因为是协同手术，几个部门的主治医生都在外面等着，担架下来，立刻经绿色通道送去手术室。舒梅和陆一默得了一个双人病房，一人一张床，睡一晚观察。
　　不过陆一默不放心，只睡了一个多小时，起身去手术室观摩了。
　　第二天一早，郑云霄就打电话过来。
　　声音很是惊诧，“你又出车祸了？”
　　舒梅嗯一声，没好气地说，“托你的福，人贩子盯上我了。”
　　郑云霄不好意思，嘿嘿地笑两声，“不过你没事吧，我早上看到内部的新闻通报，吓一跳啊。金昊东的胆子也忒大了。”
　　舒梅冷冷哼，“是他的提线木偶，他本人应该不会回来了。”
　　郑云霄压低了声音，“我听专案组的人讲，能逮住那两人。”
　　“真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说得很笃定，你就等着看吧。”
　　舒梅顿时舒心了很多，想一想，她把左莹的情况和他讲了讲，“就这两天吧，左啸明会接左莹去S市的家里。”
　　郑云霄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左莹的情况怎么做都是错，很难解。”
　　舒梅和他说心里话，“其实吧，如果金昊东能够洗脑左莹成功，一家四口团聚，对于左莹来讲，稀里糊涂的，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郑云霄不同意，“如果金昊东仅仅对不起左莹，你这么讲，倒也可以。但是他组织贩卖妇女儿童，十几年下来，多少家庭因为他妻离子散？我为了写这则报道，采访了几十个被拐儿童的父母，还有像左莹一样被拐去山区的女大学生。你说我写死刑犯专题，太冷静没有心，但是我在采访这些当事人的时候，跟着哭了好几场。对于失儿失女的人来讲，真的是剜心剜肝啊。其中一个女大学生的父亲说，知道女儿被拐卖的时候，他真的宁愿她死了，那样他伤心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但是现在他吃不下睡不好，骑了摩托到处找她，哪里有浮尸都要去看一看。他曾经在偏僻的农村，看到同样被拐的女人，破衣烂衫，身边还拖两个可怜巴巴的小孩，虽然不是他的女儿，但他哭得晕过去。心痛啊，如果女儿找不回来，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善终了。”
　　郑云霄非常严肃，“人贩子太缺德，我个人绝对不会放过金昊东，因为这个案子，我认识很多这方面的志愿者，其中有很著名的律师。不从左莹入手，我们也要去加国揭露金昊东的丑恶嘴脸，绝对不能让作恶者逍遥法外。”


第426章 现在的万丈豪情，很容易被时间消磨掉
　　舒梅很少看郑云霄义正言辞，点赞的同时，也在其中听出信息，“你打算去加国？”
　　郑云霄点头，“有这个想法，但是要等这边结案。如果金昊东立稳了就是不回来，公安这边其实也有办法。因为中加两国同为国际刑警组织成员国，双方签过协议，如果中国的通缉犯逃往加国，加国警方将协助中国警方把犯人遣送回来，协议是两国警方之间的合作。所以，只要公安部把金昊东列为通缉犯，就有遣返的可能性。当然啦，加国的法律非常复杂，金昊东可以向地方法院起诉，后面还有联邦法院，最高法院，一轮一轮的搞，其中开庭的时间、评审的过程以及宣判的日期都没有规定上限，会是一个旷日持久的结果。而且夜长梦多，耗费的时间久，很容易就出变故。”
　　他讲得复杂，舒梅拧着眉头听得认真，最后说，“感觉你可以再写一个相关的专题。”
　　“你也这么想？”
　　“对啊，这么难得的机会，你应该不会放过。”
　　郑云霄幽幽叹气，“只怕现在的万丈豪情，被时间消磨掉。”
　　……
　　电话挂断没多久，陆一默回来病房，他脸色有点白，看着很疲倦。
　　舒梅看得心疼，柔声道，“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陆一默朝她看看，唇角浮了些笑意，“小赵的手术很成功，现在送去ICU观察，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会转去普通病房。我没事，咱们可以走了，回去再睡觉。”
　　舒梅思索片刻，说，“你还是睡一会儿，我通知上官来接我们。”
　　她这么讲，陆一默倒也没意见。于是他躺到自己的那张床，阖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舒梅去外面走廊打电话，上官当然是惊诧交加，“怎么又出事了？”
　　“上回是侦查，这回是实战。”舒梅颇为无语地说，“你别和刘能说，传去我爸妈那儿又有得烦了。”
　　“好。”上官应下来，“那我马上过来。”
　　一个小时后，舒梅终于回到温暖的家。
　　她在QQ工作群里宣布，因为受惊过度，年前她要休养身心，除了审核视频，别的啥事都不干了。对于这个受惊，她只简单地介绍说是车祸，多余的要解释，她懒了。
　　她是老板她说了算，下面几只都没有意见。
　　陆一默实在是太累了，匆匆洗一个战斗澡，就睡觉去了。舒梅则放了一浴缸水，悠哉哉地泡了半个多小时，然后也去睡觉。
　　一觉睡到晚上，还是舒梅先醒过来。
　　屋里很黑，窗户外也很黑，她摸了手机来看，已经八点多了。有一个舒晋茂的未接电话，两人都睡得太熟了，谁都没听到。
　　她不急着回电话，转过头看一眼陆一默。
　　他先是撞到脑袋晕了几分钟，之后又忙碌了一整晚，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扛不住啊。借着手机的微光，舒梅看到他气息缓沉，睡得还很熟。
　　心底软软的，舒梅挨过去抱住他。即便在梦里，陆一默也很自然地张开手，把她搂进怀里。
　　睡意还有，只一会儿舒梅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后半夜，舒梅是被食物的香气给诱惑醒的，眼睛还没睁开，肚子也已经开始抗议，饥肠辘辘啊。
　　“饿吗？”
　　陆一默的声音里带了笑意。
　　舒梅歪过头，目光惺忪地看他手里的盘子，“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陆一默还是笑，“我炒了粉干，配料只有蛋和葱。”
　　舒梅的眼神明显聚焦了，“饿死我了，给我也炒一盘。”
　　陆一默脸上是愉悦的表情，“起来吧，咱们一起吃。”


第427章 一辈子也不够
　　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
　　当然陆一默的手艺也确实好，虽然只有简单的蛋和葱，但是粉干炒得很到位，微微有点焦，脆脆的非常好吃。
　　舒梅埋着头吃，一边还问，“你是不是和外头温州米粉店的老板学的。”
　　陆一默看她一眼，淡定地答，“烧法不难，看几回就会了。主要是米粉，是温州的同事带来的，据说是那边最好的粉干。”
　　舒梅嗯嗯点头，“确实很细。”
　　陆一默知道她喜欢吃这个，特意研究的。这会儿看她吃得香，满意地勾起唇。
　　一盘粉干下肚，舒梅舒服地摸摸肚子，“我感觉自己被你喂胖了。”
　　陆一默提醒她，“你最近不跑步了。”
　　舒梅想想也是，“懒了。”
　　其实她当初选择跑步是为了解决失眠的问题，现在和陆一默睡一起，老是被他拉着那啥，晚上睡得不要太好，早上不想起床，就没了跑步的积极性。
　　这个话题略过。
　　然后舒梅和陆一默讲郑云霄的说法，“师兄和邓组长走得很近，这边快要结案了，专案组确有可能把金昊东放到国际通缉犯的名单里。按师兄的说法，法律程序走起来，加国有可能把金昊东遣返回来。”
　　陆一默摇头，“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性，实际操作很难。”
　　“有成功案例的。”
　　“那人一定是没钱，加国打官司要钱来扛的，金昊东手上有几千万的美元，我这边有收到消息，他早年在加国有一些投资，最近开始有收益。他脑子好使，在加国的布局也早，万一搞了难民身份，这件事情就有得弄了。”
　　陆一默不乐观，“只有静观了。”
　　舒梅叹一声，“确实，金昊东知道自己的情况，以他的智商应该充分研究加国的相关法律，给自己备好后路。”
　　想想没啥办法，她无奈地耸耸肩，“尽人事听天命吧。”
　　但是昨晚车祸的事情还是要有个说法的。
　　二人睡了一个白天加半个晚上，黑灯瞎火的也不可能出去打探消息，相互看看，“继续睡觉？”
　　这是舒梅在问。
　　陆一默的唇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好啊。”
　　他答得爽快，盘子也不洗，“搁着，明天早上再收拾。”
　　舒梅眨眨眼，感觉不大对啊，但是他已经过来，先是在她的嘴唇上温软的吻一下，然后竟然一个公主抱，把她抱起来。
　　他还点评，“确实重了点。”
　　舒梅无语，抓住他的衣领，声音很轻带了点羞涩，“你撞到脑袋，真的没事？”
　　“有事。”
　　陆一默垂下眼睛看她，一本正经地答，“不过你能治。”
　　……
　　养足了精神又填饱了肚子，两人精神都不错，没羞没躁地折腾了半宿。
　　天色微明时分，卧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陆一默抱了舒梅去卫浴间，清理干净后，再抱回来塞进被窝。两个人密密地贴在一起，舒梅感觉头顶被揉了揉，然后耳边是意犹未尽的叹息，“一辈子也不够。”
　　舒梅心里又是感动，心想你继续往下说啊，说我们结婚吧，然后我会说好的。
　　但是陆一默并没有求婚，就是这么抱着她，眼角眉梢渗着温柔，声音低缓轻柔，“车子撞到挡板的时候，我其实有点懵了，身体有失重的反应，但是你的身体是实在的，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抱紧了，失去你我就完了。”
　　舒梅心头酸溜溜，“我也怕。”怕失去你。


第428章 懒骨头欢喜地找到了不工作的理由
　　如果不是因为车祸，陆一默可能永远不会讲这种稍显肉麻的话。舒梅也会觉得矫情而不以回应。但是一起面对过生死，知道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稍微肉麻或矫情一点也就无所谓了。
　　只是陆医生没有抓住机会，其实这一刻，求婚戒指都不用拿出来，只需要简单的“嫁给我”三个字就能得偿所愿。
　　不过没事，温水煮梅梅，已经透透的了，后面就是水到渠成了。
　　……
　　离过年还差几天，舒梅恢复刚搬过来时的宅女状况，每天在家里吃睡上网看书，美其名曰休养生息，实际是懒骨头欢喜地找到了不工作的理由。
　　陆一默还是去上班，小赵已经从ICU里出来，搬进普通病房，整体状况还可以。陆一默每天去看他两回，顺便探听最新的消息。
　　年二八，也就是舒晋茂从B市回来H城，和赵琬办理离婚手续的那天。警方这边有确定的消息，制造这起车祸的两个人被逮到了。
　　陆一默把这条消息发给舒梅的时候，她正在接舒晋茂的电话。
　　“办妥离婚手续了？”
　　“嗯，离婚证已经到手了。”
　　“那……你们去吃散伙饭？”
　　“吃什么吃，赵琬特别凶狠地看我一眼，说这辈子不想见到我了。”
　　“生意不成仁义也不要了？”
　　“她这人就这样，这会儿看着狠，过几天也许就来求和了。”
　　舒梅觉得可能性很大，不过，这不关她事啊。想一想，她问，“你打电话给我就说这个？”
　　舒晋茂呵呵地笑两声，“秦媛媛和你讲了吧，年三十我也去你那儿吃饭。”
　　“讲了。”
　　舒梅答得干脆，“年三十上午，我会把地址发给你的。”
　　舒晋茂挺高兴，“就这事，那到时候见了。”
　　……
　　电话挂断，她看到陆一默的留言，精神头立时上来，“逮到了？那然后呢？”
　　难得陆一默有空，答得飞快。“还在审，结果没那么快出来。，
　　舒梅还是高兴，“逮到这两人，我的安全系数立刻就高了。”
　　陆一默还有消息，“戚教授要去南方授课，没办法给左莹做心理辅导。昨天左啸明把刘晏叫去S市了。”
　　“他和你说的？”
　　舒梅的这个问题让陆一默愣一愣，犹豫片刻他才答，“我认识刘晏。”
　　同为H城医疗系统的人，舒梅没觉得他认识刘晏有啥奇怪的，本来戚教授也是他推荐的，现在推荐刘晏也是正常。
　　她没往自己身上联想，“刘晏有什么说法没？”
　　“他有职业道德，保守病人的秘密，不会对外人讲。”
　　舒梅了然地点头，“左啸明肯给左莹请心理辅导师，是好事情。”
　　陆一默回了两个字，“确实。”
　　其实他俩都知道，就左莹的处境来讲，她首先自己要想通。刘晏专业性很强，又巧舌如簧，说不定能达到目的。
　　然后舒梅就和陆一默讲年三十的事情，问他需要准备什么食材，她有空正好去超市买。
　　陆一默回答不用，他已经准备好了。
　　“你啥时候准备的？”
　　“我认识天香楼的总厨，他帮我准备的。年三十下午到他那儿去取，保证新鲜。”
　　“你还有这种关系？”
　　“他是护士长的老公，我没说是我要，劳务费照样给的。”陆一默很淡定，“就我们四个的话，菜管够。”
　　舒梅除了给他点赞之外，没啥可以说的了。


第429章 不知道什么原因，金昊东放弃了你
　　年三十当天，陆一默还要去医院上半天班，不过也正好，下班的时候去天香楼取菜。他安排得妥妥的，舒梅除了把这边的地址发给二位来客，其余就没啥事情可干了。
　　秦媛媛坐飞机过来。
　　提前一天，她已经把需要的食材发给舒晋茂，让他去买。能把舒大律师差去超市买菜的，也就她这位前妻了。
　　上飞机前，她打电话询问情况，菜没有问题，超市里琳琅满目，想要啥都有。但是，舒晋茂和她讲了一件事情，把秦媛媛气得跳起来。
　　“陆医生的妈妈是不是缺根筋啊，和前儿媳妇过年？是想给咱们舒梅下马威，还是咋的？”
　　舒晋茂刚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生气。这会儿倒是冷静一些，“安若晴去新西兰前婆婆那儿过年，算是她的私事。但她大张旗鼓，唯恐别人不知道，我感觉是故意的，陆医生的妈妈是被她利用了。”
　　“陆妈妈跟咱们年纪差不多吧，这么容易就被人利用，难道她是傻白甜？”秦媛媛反正是生气，“我马上要登机，等到了H城再说。”
　　舒晋茂嗯嗯点头，“我去机场接你。”
　　……
　　舒梅尚不知道自己的那对人精父母已经知道安若晴去新西兰的事情，她正在接郑云霄的电话。
　　师兄非常关心车祸案，隔几个小时就去查探进度。昨天后半夜，两个人中间的一个扛不住撂了，另外一个便也投降了。
　　“对比审讯的结果，可靠性很高。”
　　郑云霄说得详细，“这次的车祸案和金昊东没有直接关系，不过第一次跟踪是金昊东命令的，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想看看你这边的情况。金昊东可能想绑一个和你亲近的人，胁迫你劝说左莹去加国。不过，他们发现你这边有充分准备，而且还打草惊蛇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金昊东放弃了你，让他们收买疗养院的一位郝姓大妈，帮忙劝说左莹。”
　　舒梅听得直皱眉头，“他们埋伏在疗养院吗？怎么我一出现，他们就知道了。”
　　“他们在疗养院做义工，轮流呆在那儿。”
　　“既然金昊东放弃了我，他们为啥又来跟踪我，还搞这么大？”
　　“金昊东放弃你，但他们没有放弃。在他们眼里，你是山区窝点被整体端掉的罪魁祸首。他们各自都有亲戚朋友被逮进去，金昊东更是跑去了加国，眼见得他们在国内的生意再无开张的机会。断了财路，心里就很气愤。你过去的那天，他们俩正在一起发牢骚，制造车祸算是激情作案，他们兵分两路，一个负责跟踪，一个去高速劫了一辆装木头的货车。原本的货车司机被绑了蒙住嘴，扔到一个运猪的车里。”
　　说到这里，郑云霄忍不住笑，“那司机被猪带踩带拱的，一路都是晕的，到G省的屠宰场才被人发现。”
　　舒梅无语，“人家这么惨，你还笑。”
　　郑云霄连忙端正态度，“按这二人的交代，金昊东不知道这件事情。”
　　舒梅皱起眉，想一想，她问，“他们有没交代，金昊东在国内还有什么势力？”
　　“没了。”
　　郑云霄也问过这点，“金昊东早十年前就布局加国，当时办的投资移民，后面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理由，还申请到难民资格。我查了查，差不多那个时候，中加两国签的警察协议。这货算无遗漏，早就在做准备了。只不过他没料到，他精挑细选留在国内帮忙断后的，竟然是猪队友。”


第430章 无风不起浪，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师兄的电话刚刚挂断，陆一默的电话进来了，讲的还是金昊东的事情。
　　只是头一句话，就让舒梅心头一惊。
　　“金昊东给我打电话了。”陆一默的声音很平淡。
　　“录音了没？”
　　“录了后半部分。”
　　“他说了什么？”
　　“他说车祸这件事情不是他指使的。”
　　舒梅若有所思地紧起眉，“他发现你找人监视他？”
　　“应该是的，”
　　陆一默不紧不慢地答，“他说他发现有人盯他，经过分析，认为会做这件事情的人是我。然后他就放弃了你这个目标，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然后他又说，他是被王喜胁迫的，十年前他就谋划带左莹跑路，但是王喜很狡猾，他一直没有成功。另外善恶他是知道的，他已经得了癌症，医生判他最多活两年，他希望左莹去加国，接手两个儿子。”
　　“完了？”
　　“完了。”
　　“你信？”
　　陆一默答得快，“不信。”
　　舒梅嗯一声，然后淡悠悠地讲自己的看法，“车祸确实不是他指使的，那两人已经交代了，第一回 跟踪是金昊东要求的，第二回是他们的自发行为，原因是他们认为人贩子组织是因为我被警察一锅端的，制造车祸是他俩找我报仇。金昊东被王喜胁迫可能是真的，十年前开始谋划逃跑也有可能是真的，但是跑十年都跑不掉，他是谦虚了。我觉得是因为明暗两处赚钱，他不想跑了。至于癌症。”
　　舒梅冷呵呵地笑，“恶人磨世界，我觉得他是想用诈死的方法，骗过全天下。”
　　陆一默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你很有想象力。”
　　舒梅撇一撇嘴，“反正我不信他。”
　　陆一默不以为然，“先这么听着吧，后面再观察。”
　　“嗯。”
　　舒梅也不当回事，转去说别的话题，“秦媛媛中午前会到H城，然后她会和舒晋茂一起过来，等你回来他们应该在家里了。”
　　“好的，我知道了。”
　　陆一默声音很稳，但其实心里非常紧张。
　　电话挂断，他默声不语地看一会儿书，用以平复心情。没等他真正平静下来，电话又来了，这回是死党钱博西。
　　他没所谓地按下接听键，“喂？”
　　那头的声音有点犹豫，“安若晴去新西兰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陆一默的眉头皱起来，“你怎么知道？”
　　钱博西啧啧，“S市的圈子里都传开了，还演绎出了好几个豪门恩怨的版本。有说舒淡墨笔头硬命也硬，是个克夫的女人，庄文泽好不容易才摆脱她，你妈不同意你们在一起；还有说你和舒淡墨是玩玩的，真命天妻是安若晴，过年这种时候就看出来了；还有人说你和安若晴根本就没有离婚，说你们俩门当户对，怎么可能分开……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陆一默的气息渐渐沉下去，“是安若晴干的？”
　　钱博西撇撇嘴，“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传得有鼻子有眼，我觉得无风不起浪，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帮我查一查，看是谁在搞鬼。”
　　“行，没问题。”
　　钱博西拍胸脯包下这件事情，然后他顿一顿，再说话，声音比较严肃，“另外有件事情，我和你通报一下。”
　　“嗯。”
　　“伍嫣回来了，和狗男人分手了，日子过得潦倒。前天她跑来找我，说愿意帮我生儿子，结不结婚都可以。我答应了。”
　　陆一默听得眉头皱起，“那你打算结婚吗？”
　　“结啊，我儿子怎么可以是私生子。”钱博西极之淡定，“不过婚前协议要签的，生完小孩喂奶一年，然后就离婚，不过我会给她两百万。她没意见。”


第431章 咱俩还是相忘于江湖比较好
　　陆一默心烦自己的事情，但是钱博西的这个通报，也不由得让他分出一些心思。
　　“你妈知道吗？”他问。
　　钱博西淡定，“知道，不过我妈只知道我要和伍嫣结婚，她挺高兴的，打算在今晚的家宴上宣布这个消息，元宵节领证办酒。”
　　陆一默猜不准他的想法，沉吟片刻，他慢吞吞地说，“你别伤害伍嫣，当年的事情也不完全是她的错。”
　　钱博西冷哼一声，“她是我未来儿子的妈，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哪有可能伤害她。”
　　陆一默没话讲了，脑回路飘回自己这头，“你有什么辟谣的办法没？”
　　“我可以帮你说几句，但是谣言这种事情，不去理睬，消退得快。你要是回应，就算把离婚证拍到人家脸上，他们还会说，离婚可以复婚啥啥的，等于给了新题材，还能聊上几天。最好的回应是，你干脆和舒梅结婚，把结婚证拍出来才行。”
　　钱博西吊儿郎当地说，“兄弟我要生儿子了，你也抓紧，生个女儿，咱们结个儿女亲家，馋死刘晏。”
　　陆一默的眉头沉下去，隔一会儿，他闷闷地扔一句，“没别的事挂了。”
　　……
　　舒梅没想到庄文泽会给她打电话，而且是光明正大，用自己的手机打的。
　　第一遍她没有接，但是对方不气馁，又拨了一回。
　　舒梅明显犹豫，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按了接听键。
　　声音很平淡，“喂。”
　　庄文泽是笑微微的语调，“新年快乐。”
　　舒梅笑笑，“同祝。”
　　庄文泽像是舒了一口气，柔声道，“看来你和陆医生发展得挺好的，我虽然有些嫉妒，但还是替你感到高兴。”
　　舒梅轻皱起眉，“找我有事？”
　　庄文泽像是在斟酌，语气有点小心，“你工作室被砸的事情，和我公司的一项人事处理有关，我一直想和你道歉，但是又不敢。”
　　舒梅想起这件事情的缘由是秦媛媛。
　　据说庄文泽这一把亏了不少钱，南兰更是几年的奋斗全部清零，最后因为自己的不冷静，还去拘留所关了十五天。
　　所以她还算平静，“我本人不在场，没有造成心灵创伤。你道歉的话，我接受。”
　　那么就应该没事了，她刚想说再见，庄文泽又开口了，这次语速有点快，“陆医生的前妻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她一直没有放弃复婚。这几天她和陆医生的嫂子一起去了新西兰，和陆医生的爸妈一起过年。S市因此传得沸沸扬扬，各种奇怪的话都有。我和你说这个，不是挑拨离间，我相信是安若晴在背后搞鬼。你之前的生活很简单，我担心你被人算计。”
　　听筒里静了几秒，主要是舒梅不知道说什么好，听前夫讲她新感情里的人和事，她很违和。
　　庄文泽很了解她，轻轻地叹一声，“你别多想，我就是关心你，想做你的娘家人，真有什么事情可以帮你出头。”
　　舒梅继续无语，想一想，她终于说话，“我有爸爸妈妈，今晚他们会和我一起吃年夜饭。另外，我和陆一默快要结婚了，沸沸扬扬什么的，我从来不放在心上。至于算计过我的，下场都不好。”
　　庄文泽听懂她的意思，一时无语。
　　而舒梅继续往下说，“咱俩这本书已经写完了，我再婚，你也会再婚，为各自的另一半着想，咱俩还是相忘于江湖比较好。”
　　庄文泽有心理准备，声音轻下来，“我知道了。”


第432章 永别等同于一种宽容
　　电话挂断，舒梅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今天难得是个好天气，阳光照进来，在南面的飘窗上落了一大块亮色。舒梅盯着这片亮色看，心情渐渐明快起来。
　　时间真的可以消磨掉很多东西，比如庄文泽。原本舒梅以为自己固执己见，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但是，不过两年的时间，在她不知不觉爱上陆一默之后。对于庄文泽的恨意，也悄悄地松缓开了。
　　现在，舒梅可以从一个与己无关的角度去看待他和他俩之间的事情。
　　首先她肯定庄文泽不是个坏人，其次她明白或许他是真的爱她。但是他对夫妻忠诚的底线很低，最终伤害了她。
　　只能说他们不是一路人。但是长长的七年，他也曾细致地呵护她，让她过了一段轻松愉快的生活。
　　人真是很奇怪，在舒梅和庄文泽说了永远不见的话，而庄文泽也平心静气地接受之后，舒梅不再耿耿于怀庄文泽的不忠，或许是她意识到，他俩最终沦为熟悉的陌生人。
　　永别等同于一种宽容。不仅对庄文泽，也是对她自己。
　　……
　　下午一点，秦媛媛和舒晋茂上门了。
　　秦媛媛走在前头， 她穿的都是欧美的大牌服饰，手里拎一个品牌包，姿仪万千地走进来。舒晋茂衣着也是隆重，只不过手里拎的那袋子菜，把他的形象搞得有点不伦不类。
　　“你妈要做糖里几。”他进来就告状，“我想买半成品，她不肯，一定要自己拖面粉搁油里炸。”
　　舒梅弯起唇笑，“现在确实很少自己做全套的。”
　　秦媛媛打量她的客厅，一边搭一句，“你忘了你小时候最爱吃刚刚炸出来的里几，放点盐，能吃小半碗。”
　　舒梅记得那个场景，那会儿的秦媛媛年轻漂亮，穿上围裙身材也是婀娜有致。
　　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不过她马上转过身，进去厨房给他们泡茶。舒晋茂跟进去，侧过头看她，“被你妈说得伤心了？”
　　舒梅白他一眼，“没有。”
　　舒晋茂笑笑，把袋子放进水糟，一边交代她，“除了糖里几，你妈还要做虾球和拨丝苹果，我听着像是法餐，她在国外呆得久了，做不了地道的中国菜，一会儿你捧捧场，多说几个好吃，让她高兴高兴。”
　　舒梅歪过头看他，目光里带了些思考，“你……离婚了，但她还是有夫之妇，这里头有一个道德问题，你悠着点。”
　　舒晋茂拧起眉，“这么明显？”
　　舒梅笑而不语。
　　说话间，秦媛媛走进来，语调轻快，“你们俩没说我坏话吧。”
　　舒梅挺正经地回答道，“舒晋茂怕你大总裁管理公司可以，做菜不行，他是乙方要拍你甲方的马屁，撺掇我一起，一会儿多喊几个好。”
　　秦媛媛不服气了，昂起头，“小瞧人了啊，我做的菜至少四颗星。”
　　舒梅不假思索，笑着答，“四颗星就惨了，我估计你要输给我男朋友，他做的菜绝对五星标准，说不定你们一边吃，一边还会给他加颗星。”
　　秦媛媛的笑容有点复杂，“我最有斗志，听你这么一讲，那要打起精神好好地干一场。”
　　“他三点前会回来，你先配菜吧，到时候可别撞车了。”
　　“行，你们先出去，让我自由发挥。”
　　“嗯嗯。”
　　舒梅扯着舒晋茂的衣袖往外头走，“你平时都不下厨，关键时刻就别添乱了。当心她比输了，说是你的错。”


第433章 毕竟陆医生这个女婿他们是很满意的
　　舒晋茂乐呵呵，心甘情愿地被女儿拖着走。
　　秦媛媛的心里浮起暖意，微笑地看一会儿，她想如果自己不出国，这样的场景会是生活的常态吧。转念又一想，做人不能太贪心，现在的她实现自我价值，过得也不错。关键是女儿还肯原谅她，接受她，可以了，她要懂得知足。
　　转过身，她开始忙碌锅碗瓢盆的事情。
　　客厅里，舒晋茂舒适地坐在沙发上，左右看看，“你这儿搞得挺不错啊，想坐就坐，想躺就躺，一看就是懒人扎的窝。”
　　“你也觉得？”
　　舒梅搞了奶饮，倒一杯给他，“现在的人审美都不错，我过来的时候，这个小区有四五套房挂着卖，装修风格迥异，但是各有特点。我一眼看中这套，感觉是给我量身订做的。不过软装是我自己弄的，这个沙发也是自己买的，我喜欢这种大大软软，可以当床睡的沙发。”
　　舒晋茂点头，“不错，风格很契合。”
　　他看着喜欢，不过他这个以勤奋著称的老男人，适宜的风格是简洁实用。他又向舒梅报备，“我在律所边上的江南豪庭买了一套精装的房子，年后搬进去。”
　　舒梅知道他把日常居住的房子给了赵琬，再买套房住也是正常。
　　朝他看一眼，若有所思地问，“以后你是常驻B市？还是H城？”
　　“当然H城。”
　　舒晋茂毫不犹豫，“你别这样看我，分寸我有的。现时是因为LGL的收购案，才和秦媛媛走得近一些，那个案子两个月内必然尘埃落定。H城是我的大本营，这几天已经有新案子入手，后面我基本就是两边跑跑。”
　　舒梅朝他看看，“嗯，知道了。”
　　这话题点到即止，舒晋茂正想说些别的，他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看是个陌生号码，不过他是律师，没有拒接电话的自由。点了接听键，“喂？”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神情突然玩味了，抬起头看一眼，他起身去了阳台。
　　舒梅不在意，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工作QQ群里段青亦在长篇大论，说打算加班，找几个不能回家过年的青年聊聊异乡打工人的欢笑悲哀，周菲菲自告奋勇，说过来帮忙。上官回老家了，遥祝顺利。徐健自晚了十几分钟冒头上来，说他代替父母去了弟媳老家提亲，分身无术，和上官一样，遥祝顺利。
　　舒梅乐哉哉地看，没留意舒晋茂从阳台上出来，悄悄地溜去了厨房。
　　他小声地和秦媛媛说了几句。
　　秦媛媛诧异地抬起头，“真的？”
　　“当然真的，我把地址发给他了，他说最晚五点会到。”舒晋茂老神在在的模样，“今晚可热闹了哦。”
　　秦媛媛冷哼一声，“这里咱们是主场。”
　　舒晋茂的眼神很亮，“我有点兴奋啊。”
　　秦媛媛没好气地瞥他，“你没啥事，好好想想，组织一下语言，可不能给咱们舒梅丢脸了。”
　　“不能够。”舒晋茂的喉咙粗一些，不过他压住嗓音，“你当我这么多年的非诉律师白做的？明摆着是他们家理亏，该丢脸的也是他们。”
　　秦媛媛眯一眯眼，浅声道，“咱们是舒梅的亲爸亲妈，是给她撑腰的人。但咱们同样是有文化有修养的人，要做到有理有据有节，也不能让未来亲家太难堪，是不？”
　　毕竟陆医生这个女婿他们是满意的。


第434章 我很讨长辈的欢心
　　前夫前妻正密谋着，外头的门开了。
　　然后就听到舒梅的清亮的声音，“三点还没到呢，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一默的声音很平静，“医院好多人都找护士长的老公订食材，他开车给我们送过来了。”
　　“你买很多啊，这么重。”
　　“食材都处理好了，里头有冰块镇着。”
　　“哦。”
　　舒梅找了拖鞋出来，扔到地上，“你先换鞋，东西我帮你拿进去。”
　　她背对着厨房，没有看到舒晋茂和秦媛媛已经出来了，站在通道口看着陆一默。尤其是秦媛媛，两只眼睛好像探照灯一样，一瞬不瞬地盯着看，心里头是感慨和赞叹，本人比照片帅多了。女儿你真是有福之人，家里搁一个超级美男，太养眼了。
　　纵然有心理准备，陆一默还是被未来的丈人丈母娘看得尴尬，不过他表情管理得很好，得体地微笑，“叔叔阿姨好。”
　　秦媛媛的表情管理也很好，心里有再大的波澜，神情还是自然，“先换鞋吧，食材让你叔叔拿到厨房来。”
　　说完她傲娇地转过身，走了。
　　冷不丁的，舒晋茂被派了活，还好像被聚光灯打到一样，万众瞩目。舒晋茂哑然失笑，不过他不在意，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过去，很顺手地从陆一默手里接过食材。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陆医生演技不错啊。”
　　舒梅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和他们说过，男朋友是陆一默。眨眨眼，她抢先答，“袋子里有冰呢，水滴出来地砖都脏了，走走，我和你一起去厨房。”
　　她又推了舒晋茂走。
　　女儿要包庇女婿，老父亲有啥办法呢。舒晋茂一辈子醉心工作，冷落家庭，这会儿莫名感受到天伦之乐。这种暖融融的愉悦和事业有成的快乐，不相上下。他心念微动，觉得自己是不是争取一下？
　　也就几秒钟的功夫，两人已经走进厨房。
　　秦媛媛听到外面的对话，半笑不笑地看着女儿，“怎么？还不能说了？”
　　舒梅昂起头，“我说过，我没有脚踩两条船。”
　　秦媛媛哼笑，“行，你道德高尚。”
　　舒晋茂看她母女斗嘴，笑容更加柔和。他倒没说话，把手里的几个袋子都放进水槽，然后抽了几张厨房纸出去。
　　舒梅不放心，跟出去。
　　结果看他蹲下身，擦之前被水滴到的地砖。陆一默刚换好鞋，见势也蹲下去帮忙。舒梅歪着头看，觉得这幕场景很违和。
　　挠挠头，她扬起声音，“我妈做四个菜，你让她先配菜。”
　　陆一默点头，“好的。”
　　这时地砖已经擦干净了，两只男同时站起身。
　　舒梅觉得场面有些生硬，只好继续说话，“要不你先去换套衣服？”
　　陆一默笑笑，“我洗一下手。”
　　大多数医生都有洁癖，舒晋茂理解地看看他，“那你赶紧去吧。”
　　陆一默进去主卧，舒梅紧着跟过去。卫浴间水哗哗地放着，陆一默却抱着她重重地吻了几秒。
　　“干嘛啊？”
　　“没什么。”
　　陆一默回过身洗手，他当然不能说，吻你是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
　　但其实舒梅有感觉到，笑眯眯地安慰他，“我那对人精父母是文化人，你只要讲道理，他们就没啥好说你的。”
　　陆一默关掉水笼头，气定神闲地擦干手指，“没事，我很讨长辈的欢心。”


第435章 你的女婿的标准太难掌握了
　　这自信的哟。
　　不过他有自信的理由。
　　陆家是大家族，近几年因为父母去了新西兰，他又来了H城，不再参与家族聚会。但是小时候，逢年过节，他要跟着父母去各类亲戚家走动，表的堂的兄弟姐妹一大堆，他是家族当中学习最好的晚辈，每到一处都会得到长辈赞赏，是同辈人的学习榜样。
　　而且他性格虽然偏冷，但是对家族里的人很好，比如周宇寰这个表侄子就特别喜欢跟着他，长辈们都喜欢看晚辈团结友爱，对他更是赞誉有加。
　　陆一默说自己得长辈欢心，是有很多实例证明的。
　　至于舒晋茂和秦媛媛，如果上午没有接到钱博西的电话，他这会儿也是坦定的。
　　但是。
　　陆一默心头郁闷，如果让他查到这些谣言是安若晴放出去的，会让她好看的。
　　……
　　小两口在主卧交流的这点时间，外头的这对前夫前妻也没闲着。
　　秦媛媛看一眼舒晋茂，语气略带嫌弃，“你被陆医生打败了，他长得真好看，咱女儿比我有本事。”
　　舒晋茂无语地呵一声，然后调侃她，“所以他靠着颜值，在你这儿通关了？”
　　“NONO。”
　　秦媛媛摇摇手指，“正因为他太好看了，外面的诱惑也多，我怕他变成第二个庄文泽。”厮混是好的，做老公太危险。
　　舒晋茂皱起眉，“你的女婿的标准太难掌握了。”
　　秦媛媛叹一口气，“我也是患得患失，既怕舒梅踩过一次坑不肯往前走，又怕她踩第二次坑，一辈子伤心难过。”
　　舒晋茂觉得女人的心思太复杂，想一想，他淡定地说，“你说了不算，现在是咱们舒梅喜欢，就算是个坑，按你们的眼光，至少也是个绝世美颜坑，享受当下，后面的事情谁知道呢。再说了，你以为找个丑的就一定靠得住？丑人多作怪，说不定是个陨石坑，巨坑无比。”
　　秦媛媛噗嗤笑出声，“虽然是瞎说，但也不是没道理。行，那咱们做父母的首先把心态摆正，然后加强警惕，防微杜渐。”
　　这边刚刚聊完，外头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小两口出来了。
　　舒晋茂佯装无意地踱步出来，“听说陆医生手艺很好，今晚的菜就全靠你了。”
　　陆一默非常有礼貌，“叔叔您可以叫我一默。”
　　“好，一默。”
　　舒晋茂看一眼舒梅，“咱俩是废人，正好我专业上还拿得出手，年后你就要和下面人签合同了，我再帮你看看文件吧。”
　　舒梅点点头，“好啊。”
　　然后她看一眼陆一默，“我吹牛你做的菜达到五星标准，我妈不服气，要和你战一场，你加油别给我丢脸啊。”
　　陆一默哑然，“你也太敢说了。”
　　舒梅嘟一嘟唇，“实事求是嘛。”
　　陆一默原本想去丈母娘那儿刷好感的，但是起步就被媳妇拖了后腿。莫得办法，只有见机行事了。
　　他去了厨房。
　　舒梅和舒晋茂则去了客厅。看文件什么的是托辞，两人也坦定，一人选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机各忙各的。
　　时间过得快，半个小时后，秦媛媛从厨房里出来。看父女俩各自逍遥的样子，她也是佩服的。
　　“配完菜了？”舒晋茂瞥她一眼，随手拍拍边上的位置，“坐这儿吧。”


第436章 秦媛媛说你后场有大漏洞
　　秦媛媛给他面子，去边上坐下。
　　舒晋茂问得含蓄，“怎么样，谈谈感想？”
　　舒梅警惕地扬起头，“必然是无懈可击。”
　　秦媛媛懒洋洋地往后头靠一靠，唇角浮了些笑意，“前场确实是无懈可击，但是后场的漏洞很大哦。”
　　舒梅听出些意味，若有所思地看她片刻。突然她站起身，“我去帮忙。”
　　她蹬蹬地过去。
　　舒晋茂在后头啧啧，“咱们要悄悄地来，不然女儿会不高兴。”
　　秦媛媛点头表示赞许，同时她又是一声感叹，“你上得厅堂，入不得厨房，比一默差了一半。咱女儿真是掏到宝了。”
　　舒晋茂转头看她，心道如果当年，在入得厨房这个指标上，他能达到陆一默一半，她是不是就不会和他离婚了？
　　但是他立刻否认，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做不到。当年他们一个班三十几个同学，最终能够坚持在法律一线的不到十个，做律师的，能够达到他这个级别的，一个都没有。世人只看到他现时的成功，哪会知道他为了这份成功付出的心力。
　　……
　　厨房里，陆一默有条不紊地操作着。
　　听到脚步声，他就知道舒梅进来了。微转过头，掠她一眼，“文件都看完了？”
　　舒梅“嗯”一声，然后走去他边上，“我帮你。”
　　两人其实是做惯的，另外陆一默也喜欢她呆在身边，于是他指一指洗好的蔬菜，“你把它们切一下吧。”
　　“好啊。”
　　舒梅的刀功一般般，不过蔬菜的要求也不是太高，“胡萝卜切片？”
　　“切滚刀吧。”
　　“好。”
　　因为要和秦媛媛PK，舒梅切得很认真。陆一默在边上看得好笑，“你这么好胜，是像你妈的吗？”
　　舒梅愣一愣，“我不是一直很佛性？”
　　陆一默还是平静的表情，“大部分的时候，你属佛，不过，如果被激发到，你血脉里的好胜因子会浮出来。据我观察，你妈有这个特质。”
　　“舒晋茂不好胜？”
　　“你爸心很细，性格很强，但是好胜这点来讲，他相对理性。”
　　舒梅没想到他会这么讲，停下动作，“你和他们很熟吗？”
　　陆一默挑一挑眉，“我会观察。”
　　舒梅哼一声，低下头继续切胡萝卜，“他俩都是人精，你别去猜度他们的性格，也许他们是伪装出来骗你的。”
　　陆一默慢悠悠地刷着螃蟹，像是随意，“他们可能知道安若晴去新西兰的事情了。”
　　舒梅眉头一拧，“难怪。”
　　“难怪什么？”
　　“秦媛媛说你后场有大漏洞。”
　　这下轮到陆一默停下动作。良久，他无奈地说，“我只有用心做一桌好菜，才能刷回一点印象分。”
　　啥也不说了，专心做事吧。
　　中间秦媛媛也有进来忙碌，三个人齐心协力，成品菜一道接着一道地摆到桌上。眼瞅着要大满贯了，外头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舒梅和陆一默对视了一下，眼底都是疑问：这个时间谁会过来？
　　秦媛媛淡定，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一默，你和你哥哥关系怎么样？”她问。
　　陆一默恍然大悟，中午的时候，陆一航给他打过电话，中间有聊到今晚请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吃饭的事情。没想到他也来了，但是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地址的？
　　“我和我哥关系很好。”他回答。
　　秦媛媛笑笑，意味深长地说，“你哥和舒梅爸爸是旧相识，今天通电话的时候说起，你嫂子去了新西兰，他一个人在S市过年。舒梅爸爸就邀请他过来，你们不介意吧。”
　　陆一默当然不介意，他下意识地看向舒梅，“我哥比较内向，话很少，但他人很好。”
　　舒梅已经听到开门声，还有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
　　事已至此，总不能把人赶走吧。她无语地挑一挑眉，“一个是吃，两个是吃，三个也是吃，我没啥好介意的。”


第437章 长兄如父，你好好想个辙吧
　　陆一航不是心血来潮，在听到S市的风言风语后，他就知道弟弟这头要麻烦了。
　　得知今晚陆一默要招待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他更是头痛。他给亲爸爸陆鸿信打电话，说了这边的情况。陆鸿信也是头痛，不过他抱了一线希望，说你弟弟在H城，S市的谣言传不到那边去。
　　陆一航说弟弟已经知道了，然而这个不是重点，万一您未来的亲家也知道这事，将来你们怎么见面?
　　陆鸿信觉得不至于，说你弟弟又不傻，他不说谁会知道。
　　陆一航淡定地问，“您是不是还不知道舒梅的妈妈是谁？”
　　“谁？”
　　“LGL公司在大中华区的总裁。”
　　陆鸿信吓一跳，“我前些时候看过财经新闻的一个专访，LGL在大中华区的总裁确实是个女的，姓秦。”
　　“对的，她就是您未来的亲家。”
　　陆鸿信倒抽一口冷气，嗓音不由自主地压低了一格，“这女的一看就是个得罪不起的狠角色，你妈在咱们这里横着走，遇上她恐怕不行，何况这回还是咱们理亏。”
　　陆一航“嗯”一声，“您也知道。”
　　陆鸿信又有一丝侥幸，“她在B市，哪有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陆一航心思缜密，“舒晋茂在H城算个有头有脸的人，他业务范围很广，也经常过来S市。春节期间饭局多，就算他现在不知道，保不定后面会听到风声。”
　　“那怎么办？”
　　陆鸿信不敢说自己老婆，只有数落沈冰，“若晴是跟着你老婆过来的，将来我们不好见面，你们这对哥嫂就能落下好？”
　　陆一航郁闷，这都是个什么破事。
　　没等他开口，陆鸿信又说话了，“你妈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就算知道自己错了，嘴上也是不会认输的。咱们要是多说两句，她还会生气。你是大哥，目前只有你在国内，你想想怎么圆场吧。”
　　陆一航听得傻，“我能有什么办法？”
　　陆鸿信对他有信心，还鼓励他，“长兄如父，你好好想个辙吧。”
　　……
　　陆一航能有什么办法？
　　思忖再三，只能去H城探个究竟，然后见机行事了。
　　他知道陆一默难做人，干脆给舒晋茂打电话，那头好像浑然不知，答应得非常爽快，然而愈是这样愈让他心头生出疑云。
　　当然他驰骋商场十几年，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今晚就算是鸿门宴，他觉得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
　　听到门铃声，舒晋茂知道是陆一航来了。
　　便如之前所言，他莫名有点兴奋。朝厨房的方向看一眼，他起身过去开门。陆一航微笑地站在门前，“舒律好。”
　　舒晋茂很客气，朝他招手，“快进来。”
　　陆一航拎了食盒，先递给他，“我在醉香楼打包了几个凉菜，凑个份。”
　　舒晋茂挑一挑眉，一边接过食盒，一边说，“陆总大面子啊，今天这种日子，醉香楼的凉菜可不容易打包。”
　　“我早就预订好的。”
　　陆一航走进来，四下看了看，他心中有数，这套房子应该是舒梅的，所以今天舒晋茂可以算主场。
　　陆一默从厨房里出来，亲兄弟相互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哥，你先换鞋吧。”
　　“好。”
　　陆一航从鞋柜里找了双尺码相近的拖鞋换上，然后他抬起头，正好看到舒梅也走出来，还朝他微微一笑，“马上就开饭了，您过来餐厅吧。”


第438章 你做的糖里几是小时候的味道
　　陆一航朝弟弟看一眼，目光又回到舒梅脸上，他平时笑容很少，但是今天一直都是笑吟吟，“好的，辛苦你了。”
　　舒梅很随意，“我没啥贡献，菜是我妈和一默做的。”
　　陆一航“哦”一声，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弟弟，可以啊，在老婆娘家人面前表现这么好。
　　陆一默挑挑眉，淡定地说，“哥你别客气，随便一点就行。我去做菜。”
　　……
　　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剩最后一个湖蟹煲。桌子中间留了空位，放上就齐全了。
　　人都坐齐，陆一默拿出醒好的红酒，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一点。
　　这里舒晋茂年纪最大，他大男人气魄也大，第一个举起杯子，“今天是大年夜，两家人难得碰面，先干一杯。”
　　男的当然没意见，举一举杯，跟着喝完一杯。
　　舒梅摇头，“我酒量差，跟半杯。”
　　秦媛媛也喝了半杯，然后她的目光落到了陆一航的脸上，“叫陆总太疏远了，可以叫你一航吧。”
　　陆一航客气地点头，“当然。”
　　他原本话很少，但是今天的场合他代表男方家族，需要多多讲话才行。他微笑着说话，“听说阿姨在欧洲和美国呆了二十几年，却还能做地道的中国菜，您很厉害。”
　　秦媛媛抿一口酒，眉眼间俱是笑意，“中国人中国胃，在国外打拼实在是辛苦，每个月都会做几个菜犒劳自己。”
　　陆一航点头，“确实，我也在国外呆过，西餐吃一顿可以，连续吃就受不了。我自己不会做，但是我室友是湖南人，我当时不太会吃辣，但是和吃西餐比，我也忍了，后来就很能吃辣了。”
　　秦媛媛像是好奇，“那你怎么自己不做？一默说他的厨艺就是国外练出来。”
　　陆一航又是笑，“一默性子比我随和，而且他是学医的，动手能力本来就要强一些。”
　　秦媛媛噗嗤地笑起来，“确实，我刚才看他处理肉类时的用刀手法，非常细腻，当时我就在想，舒梅让我和他PK厨艺，单就这个刀法，我必输无疑啊。”
　　陆一默听得无语至极，他不好说什么，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舒梅。
　　舒梅中午吃得少，他们聊天的这点时间，她一直都在吃。当然也有品尝口味，评判高下的意思。秦媛媛的菜做得不错，但是和陆一默比，确实要差一些。但她从这个角度来认输，讲真舒梅有点不服气的。
　　不过她有收到陆一默的信号，想一想，她淡定地看一眼秦媛媛，“你做的糖里几是小时候的味道，很好吃。”
　　她随便的一句话，秦媛媛竟然怔住了，隔一会儿，她像是欢喜，“LGL在国内的第二个研发中心会设在H城，以后我会经常过来H城，到时候再给你做。”
　　舒梅愣一愣，下意识地看一眼舒晋茂，然后才“哦”一声。
　　舒晋茂果然开始问了，“LGL要在国内设很多个研发中心吗？”
　　“要那么多干嘛，两个够了。”
　　“那……”
　　秦媛媛淡定，“我们有委托专业公司评估，H城和南方的S市在考察名单之中，综合评定分差不多。但是H城是我的家乡，同等条件下，我当然选这里。”


第439章 思考的结果是怎么讲都是错
　　舒梅忍不住搭一句，“你这个是商业秘密吗？可以公开讲吗？”
　　秦媛媛朝她笑，“已经和城西科技城的领导谈好了，年后就会宣布。”
　　“那不是比B市的研究中心还要早启动？”
　　秦媛媛答得随意，“同步进行吧。”
　　舒晋茂点头，“你很有魄力。”
　　秦媛媛耸耸肩，“是美国总部的几个股东着急，这两年LGL的股价很疲软，只有尽快启动中国大陆这片热土，才有题材炒作，我是顺势而为。”
　　然后她挑起眉，笑着看向陆一航，“叶落归根，人老了尤其思念故乡，何况我女儿也在这里。”
　　陆一航一直默默地听，LGL是行业大佬，它的动向具有风向标的意义。两年前，城西科技城附近新造了一家医院，他原本不看好这里的发展，但是如果LGL过去，那德莱也要对这边倾注更多的资源。
　　他正想着，没想到秦媛媛的球又拍过来。
　　不过，陆一默把话头接过去了，“阿姨，您的这个虾球烧得很好，是不是有往里头放白兰地？”
　　“你吃出来了？”
　　秦媛媛的注意力放到菜上，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后面舒梅也适时插话，“大哥你尝尝湖蟹，非常鲜。”
　　“好啊。”
　　陆一航果然夹半个湖蟹，慢慢地吃起来。他还是头一回吃弟弟做的菜，有一半郑雅青的真传，还有一半他自己的创新，陆一航常年在外面吃宴席，口味很刁，但是也不得不说，弟弟的手艺真是不赖。
　　看这边聊到中场休息，舒晋茂又拿起酒杯，开始劝酒。
　　陆一航态度很好，有劝必喝。
　　陆一默知道他酒量好，也不担心，只是说晚上可以睡去他对面的家里。然后秦媛媛就好奇了，旁敲侧击了一阵，在座不傻的都听出来，陆一默就是靠着近水楼台之便，追到的舒梅。
　　舒晋茂转而找陆一默喝酒，陆一默也是有劝必喝。
　　然后舒晋茂就开始讲他律师生涯里发生过的趣事，陆一航原本紧张，但是看舒梅的这对父母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渐渐的便也放松。
　　中间沈冰有给他打过电话，他有点气恼她带安若晴去新西兰，进而把局面搞得复杂，直接把电话按掉了，而沈冰也没有再打过来。
　　轻松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最后，之后陆一默和舒梅打扫战场，舒晋茂、秦媛媛和陆一航去客厅聊天。
　　然后么，呵呵。
　　秦媛媛是直接问的，“一航，大过年的，你妈在新西兰接待前儿媳妇，是几个意思？”
　　陆一航无语，心道有句话怎么讲的？该来的只会迟到，却不会不来。
　　其实在过来的路上，他有想过这道题的答案。
　　思考的结果是怎么讲都是错。
　　而舒晋茂还在边上补充，“S市那边什么样的传言都有，我听到最多的，是说你妈用行动表示对舒梅的不喜欢。”
　　秦媛媛的脸色不好看了，“是这样吗？”
　　陆一航立刻摇头，“假的。”
　　想一想，他诚恳地说，“这次的事情要怪我。”
　　秦媛媛半笑不笑地看他，“你不错啊，和你没关系的事情都能往身上揽。”
　　陆一航皱紧眉头，沉吟良久。
　　“其实也不是秘密，我曾经养过一个小三。没处理好，小三的家人打上门来了，当时我不在国内，内人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得到了安若晴的帮助，于是便欠下了人情。这次本来是她带儿子去新西兰过年的，安若晴提出同行，她不好意思拒绝。”


第440章 只有亲妈和亲弟弟，才能让他这般委曲求全
　　陆一航养小三，并且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确实不是秘密。至少舒晋茂是知道的，不过秦媛媛就意外了。
　　拧起眉，若有所思地看他，“你的意思，安若晴去新西兰之前，你爸妈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陆一航面色沉定，逻辑理顺，语言愈说愈顺溜，“夏天的时候，我爸妈来这边住过几天，偶然遇到过舒梅，对她很有好感。后来知道她是一默的女朋友，而且还是S市鼎鼎大名的舒淡墨，他们就很高兴，说一默很有眼光。”
　　舒晋茂听得仔细，忍不住问，“安若晴确定去新西兰，成行前，你知道吗？”
　　陆一航依旧摇头，“内人只隐晦地提过一句，说欠什么都不能欠人情，我问她什么意思，她冷哼了一声，没有往下说。因为小三的事情，我和她的关系很微妙，叔叔应该知道，我平时话很少。看她不说，我就不问了。”
　　他的话没什么漏洞，舒晋茂狐疑地看他，一时也不能再说什么。
　　秦媛媛浅眯起眼，“这么说来，S市的这些谣言也是安若晴放出去的？”
　　陆一航言简意赅，“我还在查。”
　　舒晋茂点点头，唇角有些玩味，淡淡地说，“查出结果，以及处理结果，要通知我们。”
　　陆一航点头，“一定。”
　　秦媛媛看他，最后说，“你的私事我不方便评判，但是你大概知道，舒梅之所以会和前夫离婚，就是因为前夫养小三的缘故。我一来希望你不要影响一默。二来，你们家的人最好不要在舒梅面前提这件事情，她不喜欢听。”
　　她这么讲，其实是变相地在批评陆一航。
　　陆一航当然听得懂，但错是他犯的，而且眼面前的两位是长辈，他只能苦笑，“知道。”
　　秦媛媛是女人，天然同情被老公绿的女人，略过沈冰的部分，她又问。
　　“你妈现在是什么态度？”
　　陆一航轻轻皱眉，为难地说，“安若晴从小在我家里走进走出，又做过几年我妈的儿媳妇，她闷声不响地出现在门口。您觉得我妈能有什么态度？”
　　“是挺为难的。”
　　舒晋茂就事论事地说了一句，却得了秦媛媛的一记白眼。
　　他是老甲鱼，马上反水，“但是人物关系来讲，现在情况也确实挺复杂的。而且S市那边的流言蜚语，有些实在是难听。不过你已经讲了，你会处理，那我就等一等。你也有小孩，应该能理解我们作为父母的心情吧。”
　　陆一航态度很好，“理解，我会尽快处理的。”
　　秦媛媛沉思，隔一会儿，她淡声道，“我父母早亡，舒梅爸爸因为家里不同意我们结婚，和老家很少来往，舒梅从小寄宿，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大家族的亲戚交往对她来讲很陌生，有些亏她吃了可能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作为妈妈，我见不得她受委屈，可能会对她过度保护。以后，如果我有做得过头的地方，你也可以提醒我。”
　　陆一航知道她不好惹，但是没想到她会明晃晃地威胁过来，还把威胁的话语说得这么优雅得体。
　　陆一航的商场作风也是硬朗，不讲道理的时候，和黑社会老大有一拼。但是面对秦媛媛的攻势，他竟然笑了，“阿姨，我懂。”
　　只有亲妈和亲弟弟，才能让他这般委曲求全。


第441章 我妈对一默的偏心是摆在桌面上的
　　等舒梅和陆一默打扫完餐厅厨房，客厅里已经是一派和睦的气氛。
　　陆一航对秦媛媛提到的城西科技城感兴趣，在手机上找出地图，咨询LGL研发中心的具体位置。
　　秦媛媛在地图上点了三个位置，“考察了三块地，具体内容已经传去美国总部，等批复意见出来后，才会知道。”
　　陆一航认真地看，良久，他抬起头，“德莱也想去那边拿地。”
　　舒晋茂消息很多，因为舒梅的缘故，他对德莱又是格外的关注，此时搭一句，“听说德莱会大举进军Z省市场，拿地是想建区域总部吗？”
　　陆一航点头，“有这个想法。”
　　舒晋茂扬起眉，心道陆家这个豪门比他想像的还要豪很多啊，舒梅扛得住么？
　　“那……要预祝成功了。”他说。
　　陆一默微笑，“您客气了。”
　　秦媛媛和舒晋茂的想法差不多，只不过女人心眼子多，脑子里拐个弯的想法是，刚刚敲打过你，现在你就开始显摆实力，是想压我们一头吗？
　　唇角是微妙的笑容，却没有搭话。
　　陆一航瞥她一眼，心头顿觉不妙，他因着话题就此一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啊。
　　想一想，他像是无意地跟一句，“我有这个想法也没用，要拿去董事会批。一默也是大股东，如果他不同意，这件事情是推动不下去的。”
　　都是人精，秦媛媛当然能听出他求和的态度，笑容灿烂了，“你是哥哥，他当然会听你的。”
　　陆一航摇头，“在商言商，一默有自己的主见，他很聪明，对事件有独到的见解，我很重视他的看法。”
　　秦媛媛有点意外，“他没有把股权授权给你？”
　　“没有授权给我，相反我妈妈的那部分股权是授权给他的。他定期参加董事会，对集团的发展情况了如指掌。”
　　陆一航有夸大的成分。
　　陆一默工作那么忙，他确实会参加董事会参加投票，但是了如指掌是谈不上的。德莱的决策方向主要还是陆一航决定，陆一默轻易不会投反对票。
　　不过他在德莱确实是一个强有力的存在，对陆一默有制约作用。
　　舒晋茂听出点意思，笑微微地说，“你妈对一默不错啊。”
　　陆一航笑起来，语气里透了浓浓的宠溺，“我妈对一默的偏心是摆在桌面上的。”
　　秦媛媛听得也是笑，“你不生气？”
　　“自己弟弟有啥好生气的。”陆一航看了看她，态度诚恳，“一默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反而会往后退一步。我家三个男的，就我妈一个女的，比较来讲，我妈稍稍任性一点，但她明事理，很多时候就是嘴上硬一点，行动上还是很得体的。”
　　秦媛媛听出他另一层求和的意思，想一想才答，“家和万事兴，德莱能够蒸蒸日上，应该是你们全家人的功劳。”
　　她接了陆一航的话头，又打了个滑边过去了。
　　陆一航只能在心里叫一个好，抿一抿唇，他刚想说些什么，舒梅过来了。
　　舒晋茂大嗓门，“忙完了。”
　　“嗯。”舒梅随口答。
　　她挑了沙发的舒服位置坐下，想一想又觉得不大好，直起腰坐得板正。
　　舒晋茂看得好笑，刚才他俩一起的时候，她那个葛优躺的坐姿真是没眼看，这会儿倒还知道做做筋骨。
　　手肘拐她一记，“一默怎么不过来？”
　　“他在切西瓜。”
　　正说着，陆一默推着一大盘西瓜出来了。


第442章 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秦媛媛对这个女婿是相当满意，后场那部分，在陆一航的花式劝说下，心思也舒缓了很多。再看陆一默，那是怎么看怎么舒服。
　　“一默，你哥说你妈偏心你。”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陆一默不知道他们聊什么能聊到这个话题上，不过他沉定，“我爸偏心我哥，正好扯平。”
　　他把西瓜放到中间的茶几上，客气地分一圈，然后坐到舒梅边上。
　　“这西瓜还挺甜的。”他说。
　　舒梅捧场，嗯嗯点头，“主要是你切得好。”
　　想到他是脑外科医生，她忍不住又笑，“完了，医生这个梗破不掉了。以后你切什么，我都要胡思乱想了。”
　　陆一默无语，“其实我练的最多的是磨鸡蛋。”
　　“嗯？”
　　“用专用工具把蛋壳磨掉，留下里面的那层薄膜。有一年暑假我一天磨十个鸡蛋，晚上睡觉手都是抖抖抖。”看舒梅渐渐瞪圆的眼睛，他忍不住笑，“后来，磨掉上面一块后，把薄膜切开一条缝，再把它们缝起来。我干的是精细活，切西瓜什么的，你就不要畅想了。”
　　这下轮到舒梅无语了，“你牛。”
　　舒晋茂在边上看得有趣，“你们俩在家里就交流这些？”
　　“没啊。”舒梅侧过头，理所当然地说，“如果交流这些的话，我这会儿就不会这么震惊了。”
　　“那你俩交流啥呢？”舒晋茂好笑地看她。
　　舒梅认真想，“交流吃的比较多，其余么，你知道我是做自媒体的，总有些新鲜事情，闲磨牙会谈谈各自的看法。”
　　秦媛媛插进来问，“有共同语言吗？”
　　舒梅抬起头看她，“有啊，我们三观很一致的。”
　　说完她掠一眼陆一航，他唇角带笑，正默默地看着他们。
　　出于礼貌，舒梅朝他笑一笑。
　　……
　　城市禁放烟花爆竹，大年夜也是如此，不过总有爱玩的小孩，搞一些散装的小鞭炮之类的，悄悄地玩，于是零散的会有些声响，顺带着提醒人们，现在是过年啊。
　　十点多钟，舒晋茂和秦媛媛从楼道里出来。舒梅和陆一默送他们。舒晋茂知道晚上会喝酒，是打的过来的。这会儿叫了车，在小区外等着。
　　走出单元门，秦媛媛便挽了舒梅快走了几步，明显母女俩要说悄悄话，两只男默契地跟在后头。
　　“明天上午我要回去美国。”秦媛媛的声音很轻，“明哲被车撞了，这几天都在医院。”
　　舒梅诧异地抬起头，声音也是轻，“有生命危险吗？”
　　“那不至于，只是腿断了，要养一段时间。”
　　“那你……”
　　“这边刚开张，我不可能过去照顾他，但要回去看看。”
　　舒梅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媛媛却是看出她的心思，悄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和舒晋茂的关系有点暧昧？”
　　舒梅瞥她，心道你也知道啊。
　　看她不说话，秦媛媛轻轻地叹一声，“明哲人不错的。”
　　舒梅听出点意思，“想脚踩两条船？”
　　“那不至于。”秦媛媛的情绪转变很快，声音轻快了些，“我都这把年纪了，不可能犯这种道德错误。不过，也正是因为年纪大了，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意。”
　　“所以？”
　　“还没想好，去过美国看过明哲的状态再说。”
　　秦媛媛转过头，看一眼后面的两只男，突然她噗嗤地笑一声，凑到舒梅的耳边，声音还是小，“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第443章 等于嫂子担了所有的责任
　　把舒晋茂和秦媛媛送走，舒梅和陆一默相互依偎着，慢悠悠地逛回去。
　　“你妈和你说什么？”陆一默也是随便问。
　　舒梅抱着他的腰，半晌没有答话。陆一默便不再问，两人走得慢，五分钟的路愣是走了十几分钟。
　　等电梯的时候， 舒梅幽幽地叹一声，“秦媛媛的现任丈夫被车撞了，可能腿断了，她明天上午要回去美国看看。”
　　陆一默低下头看她，“你为什么叹气？”
　　舒梅歪一歪头，“不知道啊，总觉得不大真实。”
　　话音落下，电梯到了。
　　陆一默牵了她进去，按好楼层，他转过头，笑微微地问，“你是不是觉得你爸妈有可能会复婚？”
　　“可能性很大。”
　　“那不挺好的。”
　　舒梅确也说不出哪里不好，但是，她出神半晌，又是幽幽的语气，“总有风云再起的感觉。”
　　陆一默笑，“你都说他们是人精了，还怕他们应付不过来？”
　　舒梅摇头，“秦媛媛把我当闺蜜了，什么事情都和我讲，我想置身事外都不行。”
　　陆一默又是笑一笑，“你没啥女性朋友，有你妈这个闺蜜挺好的。”
　　舒梅想了一会儿，“我不习惯和别人讲心事。”
　　“那就听她讲呗。”
　　“别扭。”
　　“有啥别扭的？”
　　“她是我妈。”
　　“你妈又怎么样？我妈就老是说，没有女儿太可怜了，有心事都没人讲。”说到这里，陆一默含笑看她，“我妈想要个孙女。”
　　舒梅无语，正好电梯停下，两人走出去，她走在前头，权当自己没听到那句话。
　　……
　　陆一航还在客厅，手里拿了本书，专注地看着。听到声音他回过头，正好与陆一默四目相对。
　　“哥，我送你去对面吧。”
　　他站起身，声音沉稳，“好。”
　　忽悠了二位亲家，他等这个机会和弟弟串供呢。
　　舒梅往里走一步，做出相送的姿态。今晚对她来讲不容易，把这位送走，她就轻松了。
　　陆一航朝她点点头，好言提醒，“刚才你的手机响过。”
　　她哦哦点头，“知道了。”
　　终于大门关上了，房间里顿时清静无比。舒梅乐哉哉地扑向沙发，毫无姿仪地躺下。殊不知刚去电梯的陆一默，被亲哥哥的一通话给搞懵了。
　　“你真这么说的？”
　　“嗯。”
　　陆一航难得发牢骚，“那两位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我感觉要是回答老妈是知错犯错，后面怕是不容易做人了。”自己的老妈自己宠，无论如何要扛下来。
　　陆一默微拧起眉，前后左右想一遍，“按这个讲法，等于嫂子担了所有的责任。”
　　陆一航的面孔很冷，“这事她本来就有责任。”
　　他憋屈一晚上了，重重地舒一口气，继续说，“沈冰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会搞定的，爸妈那边我也会去说。另外还有S市的谣言，舒晋茂让我尽快解决，还要反馈给他。你那个好兄弟钱博西干这事很灵，你是不是已经交代他了？”
　　陆一默点头，“是的，我让他去查。”
　　“行，我知道了，明天我会找他。”沉静片刻，陆一航横起眼，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如果是安若晴干的，你想怎么弄？”
　　陆一默的面色很沉，“她这次过分了，不管是不是她干的，我都会让她彻底死心。”


第444章 刚刚还在说风云再起，这不事情就来了
　　舒梅躺得很舒服，直到陆一默开门进来，她才坐起来，“安顿好你哥了？”
　　“嗯。”陆一默神色自若，“我哥明天就回S市。”
　　舒梅朝楼对面看一眼，果然那儿的灯亮了，她心情还不错，“你哥没你说得那么高冷，我看他笑容很多，话也不少。”
　　陆一默轻描淡写，“我和你说过的，我哥对家里人很好。”
　　舒梅莞尔一笑，“秦媛媛欺负他了吧。”
　　陆一默想一想，中肯的说，“能欺负到我哥的人不多，你妈确实算一个。不过，主要是我哥心虚，否则也不至于。”
　　“心虚啥。”舒梅随口问。
　　她这会儿才想起陆一航说她的手机响过，起身去餐厅那边拿。
　　陆一默跟着她过去，语气有点弱，“我哥骗了他们。”
　　舒梅诧异地扬起头，“骗啥了？”
　　陆一默略显尴尬，琢磨了会儿，他斟酌着语句把事情讲了讲。
　　舒梅眨眨眼，无语地说，“你哥可以啊，这样也能把场子圆过来。”
　　陆一默仔细看她，“你不生气？”
　　舒梅低下头看手机，之前的未接电话是舒天打来的，她下意识地皱起眉。然后又想起陆一默的问题，扬起头看他，“我能理解你哥的立场，秦媛媛很强势，你哥可能也是没办法。”
　　“所以不生气？”
　　“不生气。”
　　舒梅干脆地答，然后她一边往沙发的方向走去，一边又说话，“不过纸包不住火，秦媛媛鞭长莫及，但是舒晋茂聪明着呢，万一戳穿了，你哥堂堂集团公司总裁，要羞愧一阵的吧。”
　　陆一默跟在她后头，难得的唉声叹气，“说都说了，后面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我反正跟你交代了，到时候你能保我一命的吧。”
　　舒梅转过身，抬起手臂，摸摸他的头，“行，我保你长命百岁。”
　　陆一默，“……”
　　看她一会儿，“要打电话？”
　　“嗯，给舒天回个电话。”
　　……
　　电话很快接通，舒天的声音传过来，“新年快乐。”
　　舒梅嗯嗯，“你那边过春节吗？”
　　舒天回答，“过啊，很多人去唐人街看舞狮。”
　　舒梅以为他就是打电话祝贺新春，便不在意了，随口答，“听着比我们这边过节气氛还浓。”
　　“国内不让放鞭炮是要冷清一些。”
　　舒天的声音突然沉了些，语气里带了些无奈，“我妈和爸爸已经离婚了，我让她来美国她不肯，通电话的时候，老是哭。说的话也不太正常，我很担心她，找朋友过去看，朋友说看到两个老人住在里头。我猜外公外婆又讹上我妈了。我想让爸爸去看看，打电话给他一直都不接，大过年的，我担心他又出事情，所以打电话问问你。”
　　这一通解释，真够长的。
　　舒梅耐心地听，然后好好地回答，“爸爸没事，他今天在我这里过节，可能酒喝得多了，没有注意手机。他刚刚回去了，我觉得他应该能睡到明天下午，你算一下时间，晚点给他打吧。”
　　舒天哦一声，“行，那我明天给他打电话。”
　　……
　　挂断电话，舒梅又在沙发上躺平整，心道，刚刚还在说风云再起，这不事情就来了。
　　幽幽地叹一声，“真累。”


第445章 陆一默，我们结婚吧
　　陆一默已经收拾完了，过来看她，“怎么了？”
　　舒梅手掌搭在额眼处，有气没力地说，“酒喝多了，头晕。”
　　陆一默听得好笑，配合她说话，“是不是出去吹了风，然后酒劲就上来了？”
　　“是吧。”
　　舒梅懒散，手背往头上挪一挪，露出眼睛，另外身体往沙发里面移，留出一个空位，“忙完了？过来坐。”
　　陆一默感觉她有话要说，默声不语地过去，但是他不坐那个位置，而是搬一搬舒梅的身体，坐到最边上，再把舒梅的头放到他的腿上。
　　手指玩着她的头发，微笑着问，“舒天说了什么？”
　　舒梅微微拧眉，隔了好一会儿才答，“离婚之后赵琬的状态不是很好，舒天说她那对吸血鬼父母找上门了，他在国外没办法，只能让舒晋茂过去看看。其实有啥好看的，赵琬不是无知妇孺，不至于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
　　“舒天也是担心。”陆一默说。
　　舒梅抿起唇，半晌才又开口，“明天秦媛媛回美国看现任老公去了，舒晋茂回去看前任老婆。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
　　陆一默听出些意味，手指点点她的鼻子，“你是希望他们复合的，是吗？”
　　舒梅垂着眼，声音很轻，“秦媛媛说她年纪大了，想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言下之意就是她有这个想法。我其实无所谓，别搞出太多事情就好。”
　　陆一默想一想，“你妈很有本事，她想做的事情必然能成功。”
　　舒梅不语，默了好一会儿，她突然仰起头，眉眼清亮，“今晚是咱们一起过的头一个春节，你有啥特别的想法没？”
　　这话，像是包含了某种暗示？
　　陆一默的脑回路飞快地转，神情倒是自然。看他没有立刻回答，舒梅略显无趣地抿起唇，原本搁在额头的手掌往下挪一挪，又盖住了眼睛。
　　客厅里很安静，远远的远处有零星的炮竹声传来。
　　舒梅感觉陆一默在玩她的手指，她有戴他送的那枚花瓣的戒指，这会儿被他捏住，像是在端详。
　　“干嘛？”
　　她狐疑地看他。
　　陆一默瞥着她，慢吞吞地答，“我又买了一个戒指。”
　　“嗯？”
　　“求婚戒指。”
　　舒梅的心中涌起了一丝激荡，但她装得若无其事，“然后呢？”
　　陆一默弯起唇笑，面色灿若星辰，“舒梅，嫁给我好不好？”
　　舒梅想说好的，但同时，她的心底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慢慢地渗透出来，只一会儿就侵满全身。喉咙像是卡住了，双眼竟然要掉出泪来。
　　因为庄文泽的背叛，舒梅对再婚有强烈的应激障碍反应。她以为已经好了，但是关键时刻竟然发作了。
　　陆一默看到她的面色变化，还有不受控制往下掉落的眼泪，他敏感地意识到，舒梅的应激障碍犯了。
　　他连忙抱她起来，搂进怀里小声地哄，“没事，咱们不着急。”
　　舒梅的心口有抽痛，但是任眼泪掉落，气息压抑，她还是倔强地扬起头。
　　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声音沉哑，“我不相信你会对我从一而终，我觉得你有很大的可能会背叛我。而且因为我爱你超过任何人，所以将来的我有可能会痛苦终身。”
　　陆一默的眉眼沉寂，深黑的眼凝视着她。
　　看他想要说话，舒梅动作极快地拿手指挡住，深吸一口气，她静静地看住他，声音还是哑，但是很坚定，“陆一默，我们结婚吧。”


第446章 你钱多你吃亏点
　　昨晚战况太激烈，一整个上午，陆一默和舒梅都酣沉地熟睡着。早晨的时候，手机响了很多次，陆一默醒过一次，闭着眼睛按了关机键，然后就安静了。（他有两个手机，另一个专门应对医院突发事件的紧急联络，不能关。）
　　中午时分，舒梅的手机响了。
　　差不多也睡够了，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
　　电话那头是段青亦，声音兴奋，“舒姐，你要和陆医生结婚了？”
　　舒梅愣住，“你怎么知道？”
　　段青亦哈哈笑，“你那枚六爪钻戒年初的时候在香港永安所展示过，是当期的主打展品，喻意把你捧在掌心。S市的几个豪门千金在群里讨论过，没想到陆医生买了，还戴到你的手上。”
　　舒梅觉出些不对，转过头狐疑地看向陆一默，他也拿了手机，不过在开机。
　　而段青亦还在兴奋地说，“陆医生求婚成功，你们打算哪天办酒？”
　　舒梅敷衍地答，“急啥，总会通知你。”
　　她这话间接确认了这个消息，段青亦乐哉哉，“对对，咱们工作室人人有份的，那没别的事了，我先挂了。”
　　说完她还真的挂了。
　　然后，她就去QQ工作群搞风搞雨了。
　　听到提示音，舒梅登上去看，映入眼帘的是她的手指，纤细白嫩，那枚喻意捧在掌心的钻戒戴在无名指上，纯净唯美。
　　所以？
　　舒梅又抬起头，“你拍的照片？”
　　陆一默凑过来看一眼，“段青亦发的？传得还挺快的。”
　　舒梅歪过头看他，“你发朋友圈了？”
　　“恩。”
　　“什么时候发的？”
　　“早上两点多吧。”
　　舒梅发怔了会儿，突地噗嗤一笑，“行，就这么干。”
　　段青亦都能看到照片，说明S市的富豪圈子已经传遍了，安若晴你不是想跑后场嘛，那就跑个痛快吧。
　　陆一默转头看她，“你户口转过来了吗？”
　　舒梅心里紧张，不过她点头，“转过来了。”
　　陆一默亲昵地捏她一记鼻子，“初六民政局上班，咱们去领证。”
　　舒梅低下头深呼吸，隔了好一会儿才答，“好。”
　　陆一默看出她的紧张，探身过去搂住她，声音温柔似水，“咱们会好好过一辈子的。”
　　舒梅轻轻咬唇，迟疑片刻，她说，“先不要讲一辈子的话，你答应我，如果将来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要告诉我，咱们可以好合好散。”
　　陆一默仔细看她，“这么不相信我？”
　　舒梅回过身搂住他，声音很轻，“你答应我，我才会安心。”
　　陆一默轻轻地叹一声，“我答应你。”
　　舒梅有片刻的不语，不过她像是沉定了心情，眉眼又舒展开，“不知道秦媛媛有没上飞机？我把这张照片发给她看，你猜她会说什么？”
　　陆一默微蹙起眉，若有所思地说，“咱们是不是应该让双方家长见一下面，谈一下聘礼要求什么的，再去登记？”
　　舒梅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做主。”
　　陆一默认真起来，“那我和你谈。”
　　舒梅笑起来，淡定地说，“不用，我自己能赚钱，咱们就按婚姻法要求，婚前财产各归各，婚后的财产对半分。你钱多你吃亏点，但是你有钱人应该不在乎。”
　　陆一默静静看她片刻，然后点头，“我们不会离婚，我们的财产最后都要留给我们的小孩。”


第447章 是她在异国他乡顽强打拼的精神支柱
　　秦媛媛的飞机晚点了，坐在候机室，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微信这里跳出消息，她随手一点，然后眼睛就瞪得圆了。
　　立刻扔一句话过去，“你要结婚了？”
　　“嗯。”
　　秦媛媛没再说话，转手就把照片发给舒晋茂，“咱们要有女婿了。”
　　舒晋茂驱车行驶在机场高速，一个多小时后才看到这条信息。不过，他也从另外的途径收到了这张照片，以及陆一默发朋友圈时的那句留言，“与深爱的女人共渡一生。”
　　啧啧，他给秦媛媛打电话，对方已经显示关机。
　　作为老父亲，以及资深律师，他有很多话要讲啊。
　　转手给舒梅打电话。
　　那头接得慢，声音懒洋洋，“喂？”
　　他张口就来，“会签婚前协议吗？”
　　舒梅撇起嘴，在她确认结婚后，秦媛媛发过来的也是那句话。她慢吞吞地答，“不签。”
　　舒晋茂呵呵，“那你发达了，陆一默是德莱的大股东，就算分不到他的股份，每年的分红也够你吃喝不愁了。”
　　舒梅冷笑，“我现在很愁吃喝吗？”
　　舒晋茂正色，“话不是这么讲，万一将来离婚，这些都是你的保障。”
　　舒梅很淡定，“只要不是因为他出轨离婚，我是不会要他的钱的。”
　　“那你总要为你的小孩着想。”
　　“那也是他的小孩，他能不管？”
　　“万一他再婚再育呢？”
　　舒晋茂就事论事，话语说得清楚，“我和你妈不是因为我出轨离婚，但是我再婚再育，你一下多了两个弟妹，分家产的时候，至少少了一半。如果你妈能从我这里分去一半财产，然后她又没再婚，你算算，你能得多少财产。”
　　舒梅无语了，和律师聊这个话题，不是无聊嘛。
　　“舒天给你打电话了吗？”她扯开话题。
　　“之前打过，我接待你妈忙着，没看到。刚才看到了，打算晚点给他回电话。”
　　舒晋茂说得好听，其实他是故意不接，怕儿子讲赵琬的事情破坏情绪。
　　舒梅“嗯”一声，“他怕你又出事情，打电话给我了。”
　　“他有啥事？”
　　“赵琬情绪不好，另外她那对父母可能又缠上她了，舒天的朋友看到他们住在一起。”
　　舒晋茂的眉心紧紧拧起，口气不好了，“我和她已经离婚了，找我有毛用。”
　　舒梅呵一声，“舒天是你儿子，他不找你找谁？”
　　她心道，你和秦媛媛这些年还保持联系，不就是因为有我这个女儿在吗？你和赵琬之间有一对儿女，虽然都已成年，但是相当于两条纽带，牵住你们了。
　　舒晋茂情绪低落了，不过也就一瞬，他又回过神来，“赵琬的破事到时候再说，咱们继续说你的事情。”
　　“我有啥事？”
　　“结婚的大事呀。”
　　“一切从简。”
　　“你妈能同意？你和庄文泽结婚的时候，招呼都不打一个，我们半年以后才知道，那段时间我被秦媛媛骂死，说我不关心你，我回嘴说她这么多年不回国，只是打电话没尽到母亲的责任，然后她就在电话里嚎啕大哭。后来你离婚了，我又被她骂死，不过我闭紧嘴，再不敢刺激她。”
　　舒晋茂说得伤感，“你妈这些年虽然只是通过电话和你联系，但是在她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她在异国他乡顽强打拼的精神支柱。你再婚可别搞什么一切从简，她一直希望你风光大嫁，你要满足她的心愿。”


第448章 时间是良药，她渐渐会痊愈的
　　舒晋茂的卖惨是成功的。
　　舒梅当时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答曰我考虑一下。
　　舒晋茂略略得意，女儿心思通透，但是根子还是善良，以情动人这招在她这里是灵的。但是他又觉得不对，这个弱点要是被陆家人摸透，尤其是她那个婆婆，捏着这点软处欺负她可不行啊。
　　看一看时间，秦媛媛还要十多个小时才会落地，舒晋茂调出手机闹钟，定好时间，打算第一时间和她商讨此事。
　　忙完之后，他冷静下来，脑回路拐去赵琬那边，心道这女人是不是傻？这么还能让那对吸血鬼父母缠上？他不想管这档子事，但是舒天的电话打过来了。
　　不接也不行，几句话果然说到这件事情上。
　　舒天知道舒晋茂很厌恶这些人，不敢直接说让他去，拐个弯，“您能不能找个办事利索点的人，过去看一看，把利害关系和她讲一讲，最好是让她把房子挂出去卖了，让她来美国找我们。”
　　舒晋茂冷哼一声，“房子里有直系亲属住着，还是七十岁的老人，他们赖着不走，谁敢来买？”
　　舒天毕竟年纪小，最近又都在美国求学，对人情社会的复杂性认识不足。听舒晋茂这么一讲，他直接愣住，“我妈是产权人，她不能卖房？”
　　“能卖，但是没有人敢买。”
　　舒晋茂淡然，“你外公外婆是什么德性你是知道的，撒泼打滚起来，谁吃得消？法院也不敢执行啊，万一倒地死了一个，算谁的？”
　　舒天听得说不出话来。
　　隔一会儿，他呐呐道，“那让我妈来美国吧。”
　　舒晋茂冷笑，“你妈一走，你舅舅舅妈就会住进来，哦，不走他们也会住进来，你堂哥出狱之后，也会住这里，将来结婚生小孩都会在这儿。”
　　“那我妈？”
　　“你妈敢让他们进门，应该想好这个结局了，你操心也没用。”
　　舒晋茂懒得理这件事情，“你就安心读书吧，回国的话，我另外会给你一套房子，你妹也一样。你妈这头，她犯傻也不是一天两天，随她吧。”
　　……
　　听了舒晋茂的那番话，舒梅的情绪确实受了些影响。
　　皱着眉头，她开始思考怎么样才算风光大嫁？
　　当初她和庄文泽结婚就没有搞得很隆重，原因当然是因为她懒，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旅游结婚。随便哪里去转一圈，回来就万事OK了。
　　但是庄家是个不大不小的家族，办酒宴是必须的。
　　于是那天，她五点多起床，化妆，迎新娘，去景区摄影……好像牵线木偶一样，从早忙到晚，最大的感受就是脸都笑僵了。
　　庄文泽却很兴奋，后面摄像公司把制作好的碟片送过来，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想到这里，舒梅忍不住咬起了手指，离婚收拾屋子的时候，她没有看到那张碟，包括那本厚厚的婚纱照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难道是庄文泽藏起来了？
　　在她思考的这段时间里，陆一默刚刚驱车进入医院。
　　今天他是休息的，但是中午的时候，护士长给他打电话，他的一个病人出现严重的并发症，正在抢救，问他有没空，最好能过来一下。
　　陆一默当然应承下来。
　　之前因为他关机，好多人打电话进来，他一个都没回。去医院的路上，电话陆续又打进来。
　　刘晏是头一个，“求婚成功了？”
　　“成功了。”
　　作为诊治过舒梅的专业人士，刘晏高度怀疑，“居然能成功？舒梅的应激障碍好了？”
　　“没有好，但是我求婚成功了。”陆一默淡定，“我们打算长假结束就去登记。”
　　刘晏啧啧称赞，“兄弟牛逼啊。”
　　陆一默的思绪很复杂，沉吟片刻，他问，“生小孩会不会帮助舒梅克服情绪障碍？”
　　“不好说，有些人可能会更加患得患失。”刘晏答得认真，“主要还是靠你，总之你平常心过日子，时间是良药，她渐渐会痊愈的。”
　　陆一默点头，“知道了，没事我挂了。”


第449章 大年初一过得丰富多彩
　　可能得了刘晏的提示，几分钟后，钱博西的电话打过来。
　　“哇塞，你终于接电话了。”
　　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欢脱跳跃，“兄弟很猛啊，凌晨两点收工秀恩爱啊，把S市的豪门圈子都给砸懵了。昨天还是腥风血雨，今天改成热浪滔天了。”
　　陆一默正从地下车库出来，急着去手术室，懒得听他瞎掰，“说重点。”
　　钱博西哈哈一笑，“重点就是你官宣了，安若晴没蹦头了。”
　　“我哥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他想知道这次的谣言是谁鼓动起来的。”
　　“你查出来了吗？”
　　“查出个大概。”
　　“说说。”
　　“安若晴肯定是主线，她不说没人知道她会去新西兰。她有几个堂姐表妹的，这一拨她们是说得最凶的。传开之后，你那个小表弟吴晨阳，上回不是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了么，年纪轻身子骨扛得住，从床上爬起来才几天，又开始兴风作浪。不过可能被你哥训过了，中午开始很积极地拨乱反正。”
　　钱博西对安若晴的感情比较复杂，包括刘晏。要讲青梅竹马，他们其实都是一起长大的。因为陆一默的缘故，安若晴一直对他们很好，当年他因为伍嫣情绪低落的时候，安若晴还开导过他，所以他有息事宁人的意向。
　　“其余都是些八婆无聊瞎传嘴的，这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看到你的官宣，立马掉转枪头，开始毒舌安若晴。也是怎么难听怎么讲，那些内容啊，啧啧，我觉得你啥仇都报了。”
　　陆一默眉风不动，“知道了，我有手术要做，先这样。”
　　说完他直接点了挂机键。
　　听到手机里嘟的长音，钱博西无语之极，不过人家是名医大国手，治病救人功德无量，他也不能说啥。只能转手给刘晏打电话，两人一起磨牙揣摩陆家这回会是个啥动向。
　　……
　　进手术室前，陆一默还记得给哥哥打个电话。
　　简单一句话，“我有大手术，晚点和你联系。”
　　陆一航原本不苟言笑，可能昨晚笑得多了，这会儿竟然轻轻一笑，“知道了。”
　　……
　　这回的病人很凶险，千分之几的并发症概率让他撞上了，引起全身多器官衰竭，所以手术室里是多科室联合作战的局面。
　　一直到黄昏时分，才算结束战斗。有惊无险，病人总算救回来，接下来要去ICU观察一晚。
　　回去办公室，陆一默先是看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其中居然有安若晴的。他轻轻皱眉，不打算搭理。
　　先给舒梅打电话，问晚上想吃什么，他可以打包带过来。
　　舒梅说昨天吃太多了，今天只想清淡的吃个凉面。
　　陆一默想了想，昨天还有些菜没有烧，凉面的食材是有的，“好，回来一起吃。”
　　舒梅在家闲了一天，很有觉悟地说，“我做给你吃。”
　　陆一默当然没意见，“我半小时后到。”
　　很普通家常的对话，两个人的心里却都是暖融融的。
　　……
　　车子从地下车库开出，陆一默开了蓝牙，给哥哥打电话询问情况。
　　陆一航难得休息，从上午开始，就不断的接听电话，大年初一过得丰富多彩。这会儿终于接到男主角正儿八经的电话，他忍不住又是笑。
　　语调带了些调侃，“出手很重啊。”


第450章 他不爱你，根本不在意你的想法
　　陆一默没有接这一句，他问，“爸妈都知道了吧。”
　　“知道。”陆一航轻巧地答，“不过没有说啥，老爸说老妈云淡风轻，装作不知道。安若晴也装傻，目前还是和乐融融的气氛。不过你嫂子说她买了晚上飞美国的机票，说是去参加那边的一个行业展销会，可能想借此扭转舆论。”
　　陆一默冷淡地答，“随她了。”
　　陆一航沉吟，然后说，“钱博西说这次的事情是安家人搞起来的，你杀回去的这招很好，兵不见血刃就干翻了他们。按理说这样也算回击了。但是你丈人丈母娘不一定满意，而我又答应他们给结论，所以咱们是不是应该再做点啥？”
　　陆一默微拧起眉，“博西说你教训过表弟了？”
　　陆一航淡然，“骂了他五分钟，他承认错误，并且愿意将功赎罪。”
　　他沉寂冷默，执掌德莱后，作风强悍，所向披靡，在家族里是传说一样的人物。吴晨阳这种小纨绔哪里经得住他的雷霆震怒，刚开始还嘴硬，后来说要动真格的，立马认怂，还说了一大通好话。上回他妈被发配出去旅游，他爸吴景宣严厉警告过他，惹谁都别去惹陆一航，他是有办法把吴家搞破产的。
　　不过他这种是小角色，陆一航也就是心气不顺，骂他出出气，不会想到利用他做什么。
　　陆一默也只是一问，眉头拧一拧，他淡淡道，“我丈人丈母娘都是明事理的人，事情搞到现在这样，也差不多了。后面我会和舒梅领证，到时候朋友圈再发一下。”
　　“领证？”
　　陆一航听到关键信息，“两边的亲家要见一下的吧。”
　　“舒梅说不需要，不过我想办酒之前双方的家长还是要见一见，该有的礼节都要有。”
　　“不行，办证前也要有礼节。”
　　陆一航突然有点高兴，“本来我觉得不容易交代，现在可以了。你们打算哪天去领证？爸妈在新西兰不方便，就由我代表长辈去向舒律师提亲。”
　　“初六民政局上班就去领证。”
　　“这么急。”
　　陆一航皱起眉，“行吧，我和爸妈商量一下，尽快去提亲。”
　　……
　　新西兰是东十二区，陆家兄弟通电话的时候，那边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一个小时前，沈冰把安若晴送上去美国的飞机。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她也有点灰溜溜的。尤其看到安若晴强颜欢笑的样子，讲真她心里不大好受，而且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所以一路都是默默不语。
　　快要走到安检口，安若晴突然抓住她的手，神情黯淡，“我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沈冰微张了口，老半天才憋出一句，“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你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安若晴低下头，潸然泪下，“一默太狠了。”
　　沈冰叹一口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怕打击你了。你太执着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和一默离婚已经一年半。不管你怎么放不下，现实就是一默爱上了别的女人，他们要领证结婚开始新的生活。一默他不会回头了，你再挣扎都没有用。比如这次，你把事情搞那么大，一默的压力也很大，你从小就认识他，又做过几年夫妻，你应该知道，他不是好摆弄的人。现在他轻松一招就杀得你脸面全无。你还不明白吗？他不爱你，根本不在意你的想法。”


第451章 她就算把心挖给他，也没有用
　　沈冰也是没办法，安若晴就是头倔驴，南墙撞了不知道多少回，满头包了还不肯死心。
　　她只能说得狠一些，希望有效果。
　　安若晴低着头，眼泪像珠串子一样，连续地往下滚。好久，她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是真的舍不得一默。”
　　沈冰盯着她看，眼神复杂，“我和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爱男人不如爱自己，男人不值得，真的。”
　　安若晴的脸色渐渐苍白，隔了好一会儿，她微微点头，“好，我听你的。”
　　她毅然决然地转过头，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沈冰重重地吁出一口气。很多事情，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不同。安若晴固然有做错的地方，但是她对陆一默的那份爱却很真挚，甚至称得上弥足珍贵。但是陆一默不喜欢，她就算把心挖给他，也没有用。
　　……
　　回去家里，陆鸿信在和小辰宇玩数独游戏，这个是沈冰批准的，可以多玩的益智类游戏，爷孙俩玩得很愉快，没有注意到她走进来。
　　郑雅青拿着PAD在看菜谱，她听大儿子说，小儿子厨艺高超，继承她的厨艺的同时，还有推陈出新。她立刻不服气了，打算学点新技术，明年回去时，给他们搞点新花样。
　　她倒是有注意沈冰进来，或者说她其实一直在留意外面的动静，在等她回来。
　　她站起来，朝沈冰看一眼，“去二楼，聊聊。”
　　沈冰心头轻叹，跟着她往楼上走。
　　二楼有个小露台，种了好多花花草草，远处有海景，白天的时候可以看到白帆点点。这会儿只有一些小灯盏，幽幽的亮光，也有意境。
　　里面摆了两个小沙发，郑雅青坐了其中一个，拍拍另一个，“坐。”
　　沈冰小心地坐下。
　　郑雅青有老公和两个儿子宠，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任性和通透这两个看似不相干的品质，在她身上完美地契合着。
　　沈冰一直都很羡慕她，觉得女人能活成她这样，就算是到达人生巅峰了。
　　“妈，我把若晴送进安检口了，她这会儿已经去美国的飞机上。”她说。
　　郑雅青摇摇头，“这是小事。”
　　沈冰不解地看她，“还有大事？”
　　郑雅青的眉头微微拧起，又情绪不明地“嗯”一声。隔一会儿，她淡淡地扬起眸，“一航有没和你讲，他在舒梅父母的面前怂了，否认我和你爸爸事先知道若晴来新西兰过年。”
　　沈冰心头一个咯噔，“提了一句，不过没有细讲。”
　　郑雅青像是不高兴，“他说舒梅的妈妈是LGL驻大中华区的总裁，是个女强人，舒梅的爸爸是H城律师界的大佬，两个都是不容易糊弄的人。他怕将来亲家难见面，干脆帮我们撇清了这件事情。”
　　沈冰因为安若晴受打击，一整天都在担心她的状况，没有仔细思考陆一航的话，这会儿心思就复杂起来。
　　这里头肯定要有恶人，公婆撇清了，安若晴是跟她来的新西兰，那这个恶人不是变成她了？
　　没等她说话，郑雅青像是看出她的想法，朝她摆摆手，“你别担心，一航没那么不靠谱，把自己老婆拿出来顶事。他自己扛了，和他们说了金美娟的事情，说你因此欠了安若晴人情，总之那头没有怪上你。”
　　她以为这么讲，沈冰会释然，但其实不然。
　　沈冰是女人，老公养小三的事情于她而言是屈辱，却被轻易地拿出来做推脱之词，那一瞬，她胸口热血沸腾，恨不得把眼面前的那些花盆都砸了。
　　手指悄悄地捏成拳头，她强行忍住，不说话。


第452章 婆婆还是怕她出来挑事
　　郑雅青尚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没有留意媳妇的情绪变化。
　　她继续往下说，“一航觉得这样是为我们好，但是我不服气。确实，在中国人的传统里，过年接待前儿媳妇有点不妥，但现在毕竟不是古代，而且我们在新西兰，春节是长假，我接待的是前儿媳妇，但同时她从小就在我们家进进出出，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安陆两家关系友好，我怎么就不能接待她？”
　　沈冰笑得勉强，“一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郑雅青哼一声，“但我觉得不自在，感觉咱们陆家平白地矮了舒家一头。说到底我是长辈，舒梅明明和一默在交往，但是夏天的时候，我们住在一默家，前后楼对着，她也没来看过我们。有一天，我们在小区里遇到，你爸爸友好地和她打招呼，她只是简单地点点头，就走开了。她这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也没说啥呀。”
　　沈冰无语了，想一想，她问，“您和一默说过这些吗？”
　　“没。”
　　郑雅青转过头看她，“一航一直是个霸道总裁的人设，但他莫名其妙地怂了，就像你说的，他可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子认的事情，我纵然有不满，这次也打算忍下了。你是嫂子，这次也跟着忍下吧。”
　　沈冰听懂了，说来说去，婆婆还是怕她出来挑事，所以拿自己的不满来压住她，算是找同盟吧。
　　再往下说，婆婆还是宠小儿子，不想他难做。也有可能怕一默翻脸，小叔子在外头沉静冷肃，在家里一直都是暖男，明着暗着的让着哥哥，所以一航也肯为他在舒梅父母面前认怂。
　　家和万事兴，说到底，他们都是一家人。
　　想通之后，沈冰便也不说废话，只是点头，“我懂。”
　　大媳妇一直都是乖巧懂事，受了委屈也自己想办法消化，说到底是自己儿子对不起她。见她再次附和了自己，郑雅青感到窝心的同时，也想对她好一点。
　　“昨天你爸爸和我讲，来新西兰之前，他收了欢奇娱乐5个点的股份，之前收到董事会发来的函，年后公司就要上市了。你爸爸的意思，打算把这些股份转到辰宇的名下，到时候他会委派律师去办的。”
　　沈冰猛地抬起头，老半天才回答，“谢谢爸爸妈妈。”
　　郑雅青笑笑，“谢什么呀，在咱们中国人的传统里，爷爷给孙子东西 ，是天经地义的嘛。”
　　……
　　回到H城。
　　天色暗下来，陆一默驱车回到家里，开门进去，正好看到舒梅坐在餐桌前，对着手机，专心地研究着什么。
　　他微笑着过去，“看什么呢？”
　　“凉面的菜谱。”
　　“不会做？”
　　“做过几次，但是时间久了就忘了。”
　　陆一默进去厨房看一圈，冷锅冷灶的，啥都没有。好笑地问，“都半个小时了，做凉面需要研究那么久？”
　　舒梅摇头，“没啊，刚刚我在接左莹的电话。”
　　陆一默闻言咳了一声，脑子里有根天线竖起来，“她怎么会打电话给你？”
　　“左啸明先打过来，跟我唠叨了几句，然后换成她说话，也没说啥，就是春节快乐啥的。她情绪还不错，说侄子对她很好，就是忙了点，平时家里没啥人，一个人挺无聊的，问能不能给我打电话？我不能说不行，不过我说我挺忙的，打电话不一定有时间，可以加我QQ，有时间聊几句，没时间就算。她不懂怎么弄，然后左啸明又出现了，帮忙操作了一通。现在左莹已经在我的QQ好友列表里。”
　　舒梅说了好大一通，最后轻皱起眉，“我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第453章 他打算怎么隆重怎么来
　　确实是个大麻烦，但左莹是个可怜人。
　　不等陆一默开口，舒梅又顾自说下去，“我觉得她离开现实社会的年份太久了，而且一个人确实太孤单，我就和她QQ上聊几句，也没啥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一笑，“我觉得金昊东不会放过她，同时，金昊东也不一定会有好下场，我预感她后面还会有波澜，我算站前排看热闹吧，将来说不定可以写一部以她为主角的小说。”
　　事已至此，陆一默也没啥可以讲的。反正他没有放松警惕，加国那边的监视班子还在，传回来的消息是一切如常。另外就是刘晏，他是左莹的心理医生，必然要多负点责任。
　　这会儿听舒梅讲到小说，陆一默饶有兴味地问，“你还会写小说？”
　　舒梅淡定，“写小说又不难。”
　　陆一默莞尔，“行吧，给你时间构思框架，今晚的凉面就由我来做吧。”
　　他往厨房走去，舒梅却不甘心，起身跟过去，“哎？我刚刚构思完凉面的做法，你别抢我生意啊。”
　　“那你做，我观摩。”
　　舒梅歪过头看他，“要不合作吧，你听我指挥。”
　　陆一默唇角的笑意更盛，“好啊。”
　　……
　　二十分钟后，在舒梅的“指挥”和陆一默的几番善意提醒下，凉面终于做好了。色香味俱全，一人一碗，端着去了餐厅，坐下吃面。
　　“味道不错。”舒梅做自我表扬，“我的手艺大涨了。”
　　陆一默含笑点头，“确实有长进。”
　　他当然不会说，如果不是他揭锅盖，面条搞不好会糊掉。
　　“我哥打算这两天，去你爸那儿提亲。”他说。
　　舒梅抬起头，微微沉吟，“你家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吗？”
　　陆一默摇头，“我家没事，主要看你爸妈，他们提出的要求我们都会照做的。”
　　和安若晴结婚的时候，他人在B市，办酒的前一天才回去S市，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安若晴知道他怕烦，需要他参与的部分都是从简，钱博西因此跑东跑西干了好多。后来，钱博西还开玩笑称自己是副新郎。
　　所以陆一默对结婚的完整流程，是不大懂的。但是舒梅这边他不想将就，尤其是老丈人丈母娘虎视眈眈的模样，他打算怎么隆重怎么来。
　　他想是他想，舒梅依旧是一脸的沉思。
　　隔一会儿，她慢吞吞地说，“本来我的想法，结婚是咱们俩的事情，不要搞得太复杂。但是为人子女，要考虑父母的想法。不是太麻烦的话，有些活动我也愿意配合。”
　　陆一默原本还想劝劝她，没想到得了这么一个回答。
　　若有所思地看她，然后答，“好的，这些事情我也不是太懂，看我哥和你爸谈的结果吧。”
　　……
　　这次的事件当中，反应最慢的要数周宇寰。
　　他年三十当天回的S市，进家门之后，寸步未出，蒙头忙碌。没办法，哈啰姐给他下战书了，新项目有BUG，看谁先找出来。
　　那就必须废寝忘食了。
　　晚上吃饭，桌上摆满菜，他才出来。匆匆吃一碗饭，拍拍肚子表示饱了，然后一溜烟跑走。
　　中间他爸妈有聊到安若晴去新西兰过年的事情，他脑子里全是代码，思绪飘忽，居然没听进去。


第454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年初一晚上，是周家的家族盛宴。
　　下午四点开始，谢书兰就进去周宇寰的房间，强行逮起来，坐在他的电脑前，指着卫浴间的方向，“去，洗澡刮胡子，搞出个人样来。”
　　周宇寰昨晚只睡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精神还吊着，他不敢和老妈较劲，灰溜溜地按要求办事。
　　穿了浴袍出来，果然，这么多年一模一样的场景，白色的衬衫、灰色的羊绒衫、黑色的西装、西裤……包括袖扣袜子等等，整齐地摆放在床上。
　　谢书兰一个字的废话都没，“十五分钟内穿完，然后出发。”
　　周宇寰唉唉叹气，但是也不得不老实就范。老妈这个年纪，最大的成就是炫耀儿子，以前有表舅这个青年才俊压阵，他无论如何拨不到头筹，于是对他宽松些。现在表舅去了H城，鲜少出席S市这边的宴席，谢书兰就认为她的儿子可以放到头面上，一争长短。所以这几年，凡是家宴周宇寰就得穿上盛装，出去抛头露面。
　　老妈要面子，平时他也是配合的。但今天实在是……哎，莫得办法啊。穿衣服的这点时间，脑子一直没有停止运作，最后时刻，哈里路亚，灵光突然罩住了他。
　　一只袜子罩了半只脚，另一只袜子扔去边上，他迅速地坐到电脑前，全神贯注地干起活来。
　　十五分钟到，谢书兰准时进来，看到这里的情况她也不讶异。
　　“几分钟？”她问。
　　“十分钟。”周宇寰答得快。
　　她撇一撇嘴，没奈何地走出去。
　　不过真的就是十分钟，周宇寰神情得意地冒出头来，“老妈，我搞定了。”
　　输的那个要给对方买一个月的咖啡，想到哈啰姐冷着面孔端咖啡给他，还足足一个月，他觉得包括心肝脾胃肾在内的全身，都舒爽得很呐。
　　谢书兰淡淡地瞟他一眼，心里对这个帅儿子满意得不得了，脸上却是满满的嫌弃。
　　“给你约了理发师，赶紧去，你爸爸也在那边，搞好了喊我。”
　　“OK的。”
　　……
　　剪头发的时候，周宇寰才有功夫看手机，大瓜一个接着一个，他都看懵了。
　　前表舅妈威武啊，居然把事情搞这么大。
　　舅婆，这事做得可欠妥当啊，虽说舒梅性子随和，不一定会计较，但是外头人这么讲话，佛祖听到都会生气的哟。
　　表舅可以啊，一个朋友圈就KO了前表舅妈。还是噼噼打脸的模式，哎玛，我都替她疼啊。这么算是翻脸了么？
　　哈哈，工作室的QQ工作群里也发布了婚讯，舒梅要成为我的表舅妈了。
　　周宇寰啧啧不已，他才隐了几天啊，外头竟然翻天覆地了。
　　……
　　晚一点，陆一默接到周宇寰的电话。
　　边上很嘈杂，他的声音很轻，“表舅，我在家宴遇到安家的人，他们很生气，私底下商量要搞事情。”
　　陆一默坐在舒梅的对面，一人一台电脑，各自做着事情。
　　他面色不变，轻描淡写地说，“具体说说。”
　　周宇寰继续压低声音，“说是要挖舒梅的黑料。”
　　陆一默淡定，“这活交给你了。”
　　“啊？”
　　周宇寰始料未及，“几个意思？”
　　陆一默没所谓地说，“摸清楚哪几个，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对哦，这个我擅长。”周宇寰被脑外科医生开了天灵盖，灵光乍现，“OK的，这帮孙子敢弄我表舅妈，我让他们全军覆没。”


第455章 舒家提多少你就接多少
　　电话挂断，陆一默淡定地打开邮箱，从里头找出德莱和威正的合作项目，潜心研究起来。
　　舒梅没有抬头，她正在看郑云霄发给她的新闻通报，其中有一个大学生跳楼事件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是一个复合性的事件，网赁加上网上赌球，血本无归之后，被网赁公司逼到退无可退，最终走上绝路。
　　郑云霄给他发的通报里还附了一个小型网赁公司老板，让还不起款的女大学生卖淫还款的案子。
　　大年初一给她发这种通报，真是让人心情沉重。
　　舒梅给郑云霄发微信，“你打算做校园网赁的深度报道？”
　　“嗯。”
　　“这方面的报道挺多的。”
　　“我感觉还不够，还没有足够重视。”郑云霄做过这方面的功课，直接给她粘贴了一段话，“小额贷款公司不顾大学生的还款能力，低门槛发放贷款，借钱便捷、快速，将大学生设定为互联网消费贷款的目标客户群体，有裸借、天价滞纳金、暴力催收等等手段。目前来看，校园赁漏洞太大，行政监管滞后，风险事件频发，社会影响恶劣。”
　　“你打算去哪儿采访？”
　　“我马上要去S省，那里有两个因为网赁引发的自杀案，其中一个贷款公司还追上了死者的父亲，到处发放死者的祼照，扬言不还钱不停止。”
　　舒梅眉心微跳，“你带个保镖吧。”
　　之前九死一生的山区之行，对于郑云霄的心理影响也是很大的。他很郑重地回了三个字，“会带的。”
　　舒梅放心一些，“那就等着看你的大作了。”
　　郑云霄比一个OK的手势。
　　这头聊完，舒梅抬起头，看一眼对面的陆一默，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气，陆医生眉色修长又乌黑，漂亮的眼睛轻轻垂着，整个人就像是一幅画呀。
　　陆一默感觉到她的注视，下意识地抬起头。
　　“有事？”
　　看她不说话，眼中浮起些笑意，“还是觉得我好看，多看了几眼？”
　　舒梅心头一荡，挑衅地说，“不能看吗？”
　　陆一默浅浅一笑，“不仅能看，还能亲亲抱抱。”
　　轰。
　　舒梅的面孔红了，声音很轻，“原来你是这样的陆医生。”
　　陆一默眼底的笑容更深了，兴致也有些上来，“我们医科生都会自学某些知识的。”
　　舒梅怕了他了，赶紧点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她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一边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要记住，第一不和舒晋茂这个律师谈财产；第二就是不和陆一默这个医生耍流氓。
　　这两只都是专业的。
　　……
　　因为时差的缘故，当天晚上，陆一航没有打电话和父母沟通弟弟结婚礼节的事情。
　　不过第二天一早，郑雅青就接到电话了。
　　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
　　郑雅青知道陆一默重视舒梅，而且陆家财大气粗，所以她豪气地表态，“舒家提多少你就接多少，如果比当初给若晴的少，你就主动地加上。”
　　陆一航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郑雅青提了个要求，“领证前让一默带舒梅来新西兰看看我们。”
　　她有一套价值不菲的暖玉饰品，加上结婚要给的聘礼啥啥的。
　　昨天和沈冰说要给孙子市值半亿的股份，就她那个偏心的性子，哪肯亏待小儿子，正好靠婚礼给他补足了。


第456章 一家三口，貌似他最弱鸡
　　郑雅青想得挺好，但是陆一航淡定地否了。
　　理由还很充分。
　　“一默选了长假结束的第一天去民政局领证，说明他急得很。我和舒梅爸爸提亲什么的，只是走个过场。办酒席之前，一默应该会带舒梅去新西兰看您。”
　　郑雅青不高兴，瘪起嘴，“他们就这么登记了？严格讲，我们做父母的都不认识舒梅。这样会不会太不严肃。”
　　陆一航无语了，想一想，“按咱们中国人的传统，办酒才算结婚。而且我代表男方家长去提亲，也说得过去。”
　　郑雅青人在新西兰，很多事情也是有心无力。
　　“算了，就这么着吧。”
　　……
　　老妈这头算是过关，下面陆一航要攻克的难题是舒晋茂。
　　而舒晋茂正在心烦赵琬的事情。
　　他说了不管，但是赵琬这边出事了。陆一航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前往医院的路上。
　　陆一航很客气，先交待S市谣言的情况，“安若晴和家里人讲，她要去新西兰过年的事情。因为是过年，亲戚来往频繁，消息就传出去了。您也知道的，女人都是八卦精，想象力又丰富。安家长辈很喜欢一默这个女婿，有了倾向性，传出去的话就各式各样。不过一默深夜发的朋友圈消息，已经击败了谣言，现在S市的风向已经转了，安家人恶有恶报，这个年过得不会舒畅。”
　　舒晋茂深皱了眉头，认真地听。
　　完了他问一句，“会不会影响德莱和威正的合作？”
　　陆一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沉吟片刻，“昨天晚上安若晴已经去了美国，可能是想扭转不利于她的舆论。另外她是威正的实权人，我们两家的合作也是她提议的，后面的走向不好说。”
　　“如果终止合作，会有损失吗？”
　　“损失当然会有，但是威正下的本多，损失会更大。安若晴在商言商，不会那么冲动。”
　　舒晋茂点头，“明白了。”
　　说完这个，陆一航说下一个。
　　“一默求婚成功，他们俩很快就会领结婚证。我妈妈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回来国内。所以就由我这个大哥代表陆家的长辈，和您和阿姨商议他俩的结婚事宜。我妈说，你们有什么样的要求尽管提，我们会尽量满足。”
　　舒晋茂没想到陆家父母这么上道，想一想，“舒梅的妈妈去美国了，结婚是大事，我和她商量一下，然后再和你讲。”
　　陆一航笑着说，“当然。”
　　然后两人约了年初四的上午，由陆一航过来H城和舒晋茂做具体的商议。
　　陆家的姿态摆得很低，给足了女方面子，讲真啊，舒晋茂真是有点意外。转念再一想，还是女儿厉害，得了陆家人的青睐。另外可能是秦媛媛LGL大中华区总裁的牌头硬。
　　这么一想，他就有点沮丧，一家三口，貌似他最弱鸡。
　　不服气啊。
　　不过念头只是一瞬，脑回路又转到赵琬这边，这个女人啊，真是说她什么好，被父母兄长欺负了半辈子，昨天终于暴起了一回，在外头喊了几个人，想把他爸妈从家里赶出去。
　　真要干这种事情，你也要挑日子呀，大过年的你发什么神经？结果她爸爸怒火攻心，直接爆了血管，瘫在地上一动不动，送进医院说是成植物人了。
　　然后她就被她哥哥打了。
　　电话打给他，哭得像个傻逼，说她活不下去了。
　　舒晋茂能说啥呢？只能亲自跑一趟。


第457章 还好，她负担得起
　　去的不是省二医院，而是离他家相对近一点的SYF医院。
　　过年医院里相对冷清，住院部的电梯前只站了几个人。舒晋茂面色沉肃地站着，思忖着一会儿上去说些什么？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吴韩均回老家过年，舒晋茂定然是派他过来的。现在他也只是想过来看一看，帮忙请几个护工啥的，不至于让赵琬缠上他。
　　不过这头的问题，真是毛线啊。
　　还没进到病房，他就听到里头有男人的怒骂声，还伴着熟悉的哭声。
　　眉头立时皱起来。
　　赵琬还是腰伤，这回要严重很多。
　　就是在这个医院的手术室门口，在得知爸爸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的时候，赵鹏怒不可遏地打了赵琬一个耳光，不解恨还踢了她一脚，她当时就摔倒在地。腰上本来就有陈伤，这一下好了，直接三个骨节处裂开，有瘫痪的风险。
　　赵鹏不管，从她住进病房开始，得了空就过来骂她，后半夜都骂，被护士警告后消停了，回去睡一觉，之后又过来骂。
　　正好，让舒晋茂遇上了。
　　进不进去？
　　舒晋茂有点犹豫，之前这位前大舅子看在钱的份上，对他称得上毕恭毕敬。后面翻脸了，破落户的性子就出来了，不过他没搭理。这会儿进去，只有吵架的份，他口才好，但是秀才遇上痞子，能说会道那套不灵的。
　　想一想，他走去护士台。
　　“那个病房那么吵，你们怎么不管管？”
　　护士小姐很生气的模样，“那男的很嚣张，我已经打电话叫保安了。”
　　舒晋茂点点头，“好，我等着。”
　　话音刚落，就看到两个身强体壮的保安跑过来，一边还问，“736病房？”
　　“是的。”
　　保安二话不说，就往病房里冲。然后就听到大声的喧哗，还有东西翻落的声响。不过，赵鹏看着气壮，两下子就被掀翻了，被保安强行拖了出去。
　　“你在医院打人，你妹妹受伤但是没和你计较，你还来闹。”
　　赵鹏挣扎，“她把爸爸害成了植物人，她要赔偿损失。”
　　“那你打人怎么算？报警抓你吗？”
　　“她是我妹妹，我不能教训她？”赵鹏直着嗓门，气息粗重，“你们应该把她抓起来，送去法院，我要告她谋杀亲父。”
　　“出门左拐有派出所，你去那边告吧。”保安生拖硬拽地想把他弄出去。
　　赵鹏还是不肯，手指抓住门框大声地喊，“我爸爸成了植物人，我还要告你们医院草菅人命。”
　　保安不耐烦了，“我们警告你，你再在这儿胡搅蛮缠，扰乱秩序，我们可以打110，告你危害公共安全的。这里这么多人证，到时候你就麻烦了。”
　　赵鹏说到底是个怂货，见势不妙，他昂起头，“你们别拽我，我自己走。”
　　保安也不想多事，果然松开手。赵鹏站直身体，想一想，他和保安讲，“我再和妹妹说一句话，这次我小声的，不吵不闹。你们可以跟着我。”
　　……
　　赵鹏回去病房，又呆了几分钟。之后，在两个保安的护送或者押送下，他一路走出去。
　　舒晋茂早已踱去另一边，没有让他看到。
　　气氛平息下来，看热闹的病人家属也渐渐地散开去。
　　舒晋茂这才冒出头来，盯着病房，他若有所思地看一会儿。作为律师，他已经核算好，这场风波之后赵琬会损失的钱数。
　　还好，她负担得起。


第458章 赵琬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蠢
　　舒晋茂缓步进去病房。
　　赵琬腰伤严重，以一种半固定的姿势躺在床上，她披头散发，半边脸庞是红肿的，脸上满是泪迹，整个人看着很憔悴。
　　看到舒晋茂进来，她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睛稍稍眯了眯。
　　“我问过护士，你的情况要卧床三个月。”舒晋茂说。
　　赵琬盯着他看，声音很轻，“看到我这个样子，你心里是不是在想，这个蠢女人，还好我摆脱了她。”
　　舒晋茂很实在，“确实有这么想。”
　　赵琬抿一抿唇，幽幽地看他，“我是以全县高考第一名的成绩进的政法大学，当年的我一点都不蠢。”
　　被父母逼得没办法的时候，她果断爬了舒晋茂的床，虽然签了不平等的条约，但最终他还是娶了自己。这二十几年，她巧立名目，从舒晋茂手里拿了不少钱，包括离婚时，拿到的房子和现金，凭她一个没有社会根基的穷家女子，靠自己努力打拼，很大概率是赚不到这些钱的。
　　所以赵琬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蠢。
　　她安静地说，“但是我确实懈怠了，嫁给你以后，脑子想的只是相夫教子，以为男人拼事业，女人守住家，就可以家和万事兴。但是显然不行，我虽然能考高分，但是我出身的家庭给予我的教育太差，换言之我的底蕴不行。但是我没有意识到这点，也没有加强学习去提高自己，以至于和你的差距愈来愈大，你看不上我，是正常的。”
　　舒晋茂微拧起眉，没有说话。
　　赵琬静滞了片刻，突然无力地笑一笑，“这次我是故意的，破釜沉舟，想和父母兄长分道扬镳。之前我做了准备，先是在外面给他们租了一套房，年三十晚上一起吃年夜饭，当时说得好好的，给他们一百万，他们搬出去。但是第二天他们就后悔了，让我把房子转给佑运。说他坐牢可怜，出来要有地方住。我当然不会答应，我妈就开始撒泼打滚，而我约好帮他们搬家的人来了，我爸爸就拿鸡毛掸子打人家，这不是闹事嘛，我气得抢过掸子，冲他吼了一句，然后他就倒下了。当时我妈还在装模作样地哭闹，我以为他也是装，没想到是真的不行了。医生说他脑血管里有小结节瘤，是核磁共震才查得出来的那种。我妈这才反应过来，说他前段时间一直叫头疼的。他就这么倒下了，植物人，医生说以他的年纪，扛不了多久。”
　　赵琬的眼睛里滚下眼泪，手指抹一抹，她继续说话，“他从小偏心，不把我这个女儿当回事，后来看我嫁了有钱人，就跑来压榨我。讲真啊，我不止一次地想，他怎么不去死啊。他死了我就轻松了。但是他真的不行了，我却很难过。血缘亲情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我现在整个人都是空荡荡的感觉。 ”
　　舒晋茂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迟疑地看她。良久才问，“这件事情会有后续，你打算怎么弄？”
　　赵琬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忍住。
　　病房里有长久的沉寂。
　　终于，她才又开口，“早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哥哥扑上来想要掐死我，当时我的情绪比较激动，如果不是因为腰伤爬不起来，可能就跳楼了。你看我现在的情况，动也不能动，舒天和舒卉都在美国，帮不上忙。我也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让你扶一把。我哥说了，如果我不把那套房子转给佑运，他就去公安局报案，告我谋杀。你帮我找个合适的律师，后面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第459章 秦媛媛要求的S市的隆重婚礼当然更加不在话下
　　舒晋茂原本以为赵琬是个崩溃的状态，没想到她条理清楚，把过去现在总结得明明白白。
　　这才像个名校法律专业的毕业生嘛。
　　心里有点小赞赏，同时觉得她的诉求很合理，舒晋茂毫无压力地应承下来。
　　……
　　从医院出来，舒晋茂全身轻松。
　　首先，他已经和赵琬离婚了，她家的那些破事搞不到他头上。其次，赵琬貌似脑子清楚了，只要不犯蠢，这件事情不难解决。第三，看赵琬说的那些话，她应该想通不会纠缠他。
　　所以他心情不错，也不管秦媛媛那头是凌晨，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
　　那头居然接得快，声音很淡，“干嘛？”
　　舒晋茂得意洋洋，“陆一航代表陆家父母提亲，你有啥要求就提，我看他的口气，你说啥他都会答应。”
　　秦媛媛哦一声，思索片刻，她淡然道，“我是H城人，我们那儿是没有彩礼的说法的，所以聘礼什么的，我们就不提了。”
　　“嗯。”舒晋茂不意外她的说法，当年他俩结婚的时候，只是按揭了一套小房子，完全没提到彩礼啥的。
　　“但是婚礼要办得隆重。”秦媛媛冷笑一声，“陆家在S市有头有脸，S市这边必然要大办一场。那场归陆家办，H城这边就咱们来办。”
　　舒晋茂明白她的意思，陆一默的爸妈在新西兰接待前儿媳妇，虽然现在舆论拐过来了，但终究是有些不服气。去S市大办一场婚宴，一来可以正视听，二来么，就秦媛媛这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是要打脸安若晴。
　　“行，知道了。”
　　舒晋茂大包大揽，“这事交给我，一定办扎实。”
　　秦媛媛的情绪其实不是太好，说完这些后，整个人有点呆。但是她不想影响舒晋茂的心情，简单地讲，“我这儿凌晨呢，睡觉了。BYE。”
　　舒晋茂想到她还有个老公，心情突然就不明朗了。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也“BYE”一声。
　　挂断电话，两个人都在发怔，想的问题也差不多，但却没法一起交流。
　　……
　　时间过得快，大年初四，陆一航从S市驱车过来。
　　他带了一整套的金饰，沉甸甸的一个盒子，放到舒晋茂的面前。
　　“这些金器是我妈在S市的金饰店订的，她让我带过来，是给舒梅的见面礼。”
　　婆婆礼数太周到了，见女儿受到重视，舒晋茂当然开心。后面两个人谈得很愉快，在陆一航的强烈坚持下，舒梅拿到了差不多半亿的聘礼。
　　秦媛媛要求的S市的隆重婚礼当然更加不在话下。
　　事情谈完，陆一航午餐都来不及吃，当即返回S市。欧洲SG公司的高层将在下午三点半到达机场，为示重视，他要过去接机。
　　他匆匆离去。
　　舒晋茂则拿了金器盒子，坦悠悠地去了舒梅家里。
　　没意外，看到那些金器，舒梅的神情有点呆。再听到他搞来的聘礼数目，她更是不知所措。
　　“你抢钱啊。”
　　“抢啥啊，我又不要，他们非要塞给我。”舒晋茂仰面八叉地靠躺在沙发上，神色不怎么晴朗，“这个是小事，我就是通知你一下，你知道了就行。”
　　“小事？”舒梅横他一眼，“拿人的手短，我要不是拿了你和秦媛媛的好处，能让你们来我这里混年夜饭？”
　　舒晋茂无语地瞥她一眼，“陆家财大气粗，不会拿这些钱要挟你啥的。实在不行，你把一默顶上去。”
　　舒梅抿紧唇，满脸的别扭。
　　看她那个模样，舒晋茂也是好笑，不过他的心思放在另一个主题上，“哎，我有事问你。”


第460章 你这算守株待兔？
　　舒梅瞥他一眼，“啥事？”
　　她问了，舒晋茂反而迟疑了，眼睛看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却把舒梅的兴致勾起来了，歪过头看他，“赵琬搞事情了？”
　　舒晋茂呵一声，“赵琬确实搞事情了，不过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腰椎三截骨裂，现在医院里躺着呢。他爸爸脑血管爆裂，成植物人了。”
　　舒梅瞪圆了眼，“这么惨烈？”
　　舒晋茂不以为然，“这户人家是典型的不作不死，不过赵琬好像有点觉悟了，前因后果说得清楚，也没有胡搅蛮缠，只是让我帮她找个律师。”
　　舒梅挑起眉，若有所思地看他，“你不会大包大揽吧。”
　　“那不至于。”舒晋茂没好气地答，“舒天和舒卉都不在，生意不成仁义在，适当地给点帮助也是应该的。”
　　舒梅笑笑，“确实。”
　　安静片刻，这个话题算是过去。舒晋茂转过头，盯着她看一会儿，终于迟疑着开口，“你妈……有没和你讲，什么时候回来？”
　　舒梅觉出些异样，侧眸瞧他一眼，“没有说。”
　　舒晋茂哦一声，自言自语一般，“她这人工作狂，假期结束应该会回来。”
　　舒梅好笑地看他，“想知道你就问她呀。”
　　舒晋茂滞一拍，隔一会儿才答，“她有老公的，我问太多不合适。你不是说过嘛，这里头有一个道德问题。”
　　他这么不爽快，舒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不会想做男小三吧？”
　　舒晋茂沉思，然后他忽的一笑，“不至于，如果秦媛媛没这份心，那就算了。”
　　说完这一句，他像是心事已了，腾的一下坐起来，“你们是年初六领证吧，到时候让一默把结婚证发朋友圈去。”
　　说到这里，他摸出手机，理直气壮地说，“把一默的微信推给我，我要监督他。”
　　舒梅无语，但是也满足他的要求。
　　“他经常要做手术，回信息不及时的。”
　　“知道知道。”舒晋茂发了加好友的申请出去，然后他抬起头，不急不躁地说，“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先走了。”
　　舒梅歪过头，半笑不笑地看着他，“你专程跑一趟过来，说有事问我，结果就是问秦媛媛啥时候回来？”
　　舒晋茂看出她的揶揄，昂一昂头，气势十足地答，“当然不止，我本来想问你，想不想我和秦媛媛复婚？但是发现这里还缺一个必要条件，秦媛媛还有个小老公。我这么大把年纪，做男小三还是不合适，所以打算再等等。”
　　舒梅莞尔，“你这算守株待兔？”
　　舒晋茂听得好笑，咧一咧唇，兴高采烈地说，“你把秦媛媛比作兔子也太小看了她，我觉得她如果有这份心，不用我多说，只要办完了事，她转头就能吞了我。”
　　这心态哈，也是好得没办法说。
　　舒梅无语，“嗯，那你就等着被吞吧。”
　　舒晋茂眯起眼，狡黠地看她，“你不反对？”
　　舒梅呵一声，“你们俩都是成年人，我有啥好反对的。”
　　舒晋茂点点头，“你有这个态度就行，我安心等一段时间，如果她没这个心思，那就算了，勉强没幸福，以后就当亲人一样的处吧。”
　　舒梅早就看出他的心思，这会儿微垂下眸，像是无意地问，“你和赵琬离婚，一半是因为怕麻烦，还有一半就是存了这份心吧。”
　　舒晋茂摇头，“和赵琬离婚是由来已久的想法，只是找不到理由。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后来会那么坚决，应该是对你妈存了想法的缘故。”
　　“渣男。”
　　舒梅淡悠悠地说。


第461章 想把自己有的好东西都给你
　　与此同时。
　　陆一航给陆一默打电话，把自己和舒晋茂的商谈结果与他讲了讲。
　　“舒家什么都不要，只要求在S市办一场盛大的婚宴，这个当然答应了。另外，该给的聘礼也要给足。”
　　陆一默当然没意见，“等我和舒梅办了登记，会和她商量一个办酒席的日子。你工作忙，婚宴的事情我自己找人弄吧。”
　　陆一航没意见，“有需要也可以找我。”
　　陆一默点头，“好的。”
　　……
　　电话挂断，陆一默看到老丈人加他微信好友，不敢怠慢，连忙加上再说。
　　他这边事情很多，本来想给舒梅打个电话的，但是护士长打电话过来，让他赶紧去急诊科，那里需要支援。
　　忙了一整个下午，总算可以准时下班。
　　回去家里，舒梅正对着菜谱做鱼头豆腐，听到声音，她探出头去，笑容很盛，“赶紧去洗手，我做了无敌美味的鱼头汤。”
　　她每回都是信心满满，陆一默忍不住笑，“别忘了放点胡椒粉。”
　　“知道知道。”
　　舒梅缩回头去。
　　等到陆一默换好衣服洗完手过来，桌上已经摆好了菜。除了鱼头豆腐，还有生炒牛肉丝、凉拌海蜇头、蒜泥生菜。有模有样，看着还不错。
　　“喝米酒，还是红酒？”舒梅问。
　　“米酒？”
　　“行。”
　　舒梅去冰箱拿米酒，陆一默勤快地摆好杯子，筷子和小碗。
　　倒好酒，两个人便开吃了。照例先聊聊八卦，舒梅先说了赵琬的事情，包括他爸爸因为脑血管爆裂，成了植物人。
　　陆一默听得仔细，“没有送来我们医院吧。”
　　舒梅想一想，摇头，“没有问，应该不是，否则舒晋茂会说的。”
　　她没太在意，正在思考后面的话该怎么讲。
　　陆一默则在思考医学上的问题，一时也没答话。
　　餐厅里莫名安静下来。
　　隔一会儿，两人同时抬起头，互相看一眼。然后，舒梅先说话，“我爸说你哥特意从S市赶过来，帮你提亲。”
　　陆一默微笑，“我哥和我说了。”
　　舒梅低下头，声音有点别扭，“他拿了一盒金器过来，这样就够了，另外聘礼什么的，就不要了。”
　　“是我爸妈的心意，为什么不要？”
　　“太多了。”
　　“哪里多了，我还想给你再补一半呢。”
　　舒梅无语地抬起头，“有钱人别老是想着拿钱砸人好吧。”
　　陆一默微微挑眉，不紧不慢地说，“可我就是想给你钱，想把自己有的好东西都给你。”
　　舒梅听得面孔都红了，想一想，她认真地说，“聘礼什么的我可以先收下，但是话还是要说清楚，我不擅长处理大家庭关系，除非必要，我不打算和你爸妈有很多的接触。”
　　陆一默的眸中闪过淡淡的笑意，“我爸妈在新西兰，一年就回来三个月，大部分时间呆在S市，你想多接触也没机会呀。”
　　舒梅如释重负，“那就好。”
　　“但是。”
　　陆一默突然来了个转折，“咱们领完结婚证，是不是需要去新西兰见见他们。新媳妇总要见见公婆的吧。”
　　“你有空？”
　　“我会安排时间。”
　　陆一默笑着看她，“你别怕，我爸妈很好相处的。”
　　舒梅盯着他看，像是下了决心，她说，“你已经见过我爸妈了，礼尚往来，我确实应该去见见你父母。”


第462章 看来她真的要迎来没有陆一默的人生了
　　这么就算是说好了。
　　年初六是令人激动的日子，不过天公不作美，后半夜先是下雨，后面居然下起雪来。H城一年最多下两场雪，早上开窗，看到漫天飘舞的雪花，两人俱是一愣。
　　“好漂亮。”这句是舒梅说的。
　　“路面没冻上吧。”这句是陆一默说的。
　　他低下头在手机上搜索路况信息，今天是领证结婚的大日子，可不能被意外事件给耽误了。
　　查出来的结果还可以，他放下心来。
　　不过出门还是遇上意外，可能是因为路滑的缘故，后面的车刹车不及时，一头撞上来，搞出个追尾事故。
　　对方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上个月刚刚拿到驾照，撞上之后整个人都懵了。直到陆一默去敲他的车窗，他才大梦初醒一般，匆匆忙忙地开门下去。
　　他当然是全责，但是车损不严重，陆一默着急离去，与他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对方没意见。于是各走各路，各修各车。
　　有惊无险的，总算在九点前赶到了民政局。
　　下雪天的好处就是人少，前面没有人，他俩是头一对。结婚非常简单，十几分钟后，红通通的结婚证便到手了。
　　从民政局出来，两人的表情都很淡定。
　　刚刚坐上汽车，舒梅接了个电话，是舒晋茂，“领证了没？”
　　“领了。”
　　“怎么还没发朋友圈？”
　　啧啧，这个监工哦，会不会太积极了？
　　“才出来呢，你急啥啊。”
　　自从和女儿畅谈过自己的想法，舒晋茂就很坦荡了，“你妈从美国回来了，你送我个理由，我才好给她打电话。”
　　舒梅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让我咋说？”
　　舒晋茂淡定，“你不能说？行，电话交给他，我来说。”
　　舒梅哪会干这种事情，小声地警告他，“你别乱来啊。”
　　舒晋茂哼一声，“那我等着，半小时不发出来，我就去找你妈告状。”这也是个理由。
　　舒梅懒得理他，“挂了。”
　　……
　　舒梅打电话的这点时间，一边的陆一默正在摆弄两本结婚证，寻找好的角度拍照片。
　　朋友圈当然要发，安若晴的性格他很清楚，但凡有一条缝她都会想办法钻一钻。只有把结婚证摆出来，她才会死了这条心。
　　舒梅挂断电话，转过头，正好看到这一幕。
　　“发朋友圈？”她问。
　　“嗯。”
　　陆一默已经拍好照，在思考写一句什么样的话上去？
　　抬起头看一眼舒梅，眼中是清浅的笑意，“想不想露个脸？”
　　舒梅断然摇头，“不想。”
　　陆一默就知道是这么个回答，笑一笑，他低下头在手机上码字，然后点了发表。
　　“发好了。”他淡定地说。
　　舒梅低下头看，照片很简单，就是两个红色的小本本。他发的那句话，也很简单，却打到了她的心。
　　“一生相伴到老。”
　　正看着，舒晋茂发了条微信过来，“可以可以。”
　　……
　　虽然是假期，陆一默却不得闲，有一个县级医院转上来的危重病人要处理。把舒梅送回家，然后他就急匆匆地去了医院。
　　就这点时间，他那条朋友圈消息又传开了。
　　安若晴已经回来S市，这几天心绪不宁，外加舟车劳顿，她撑不住已经病倒了。这会儿正在医院里输液，看到这条朋友圈消息，她心灰意冷。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由不得她自欺欺人，她苦笑，看来她真的要迎来没有陆一默的人生了。


第463章 刘晏是没法讲，钱博西是没脸讲
　　安家这几天有点乱，堂姐安小蕊脚踩两条船的消息被人爆了。
　　安小蕊的正牌男友是威正第三股东的儿子陈朗，两人凑一对是基于商业利益，也就是富豪人家常见的商业联姻。订婚宴都摆过了，就等着五月份正式结婚的。其实两个人都在外头玩，彼此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是安小蕊与出轨男相拥相抱的视频截图照，在圈子里到处传，这感觉太不好了。
　　陈朗好歹是个男人，面子还是要的。立马就不干了，要求退婚。
　　商业联姻牵一发而动全身，远在美国的安若晴原本想在那边多躲几天清静的，被迫赶回来。
　　不过正是因为这件事情，陆一默再婚的消息，没有在安家引起什么注意，悄然无声地滑过去了。
　　……
　　安若晴肯定要追查源头，安小蕊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爆了隐私。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安小蕊性情跋扈，又八婆得很，尤其喜好揭别人的短，被她嘲笑过，恨她入骨的人有好几个。这会儿她的丑事被爆出来，这些都是推波助澜的积极分子。
　　安若晴没办法了，她总不能因为安小蕊，去得罪半个圈子的人吧。
　　只能掉转头去找陈朗谈判。
　　为了安家的产业，她心里千疮百孔，又是抱病在身，还要辛苦地去摆平这些破事。几个回合下来，她瘦了一大圈。
　　正好沈冰从新西兰回来，两人约了喝茶。
　　那天是正月十五，不过半个月，却有沧海桑田的感觉。
　　“你瘦了好多，不过漂亮了。”
　　安若晴摸一摸脸，无语地笑笑，“信念倒了，想不瘦都难。”
　　沈冰抿一口茶，弯起唇淡淡地笑一声，“你就是傻，一默固然出色，也只是个男人而已。”
　　安若晴叹一口气，“他弃我如履，但我总也放不开他。”
　　沈冰转过头看窗外，声音很淡，“别太执着了，你有钱有貌又有身材，哪怕是一夜情，找别的男人睡一睡。慢慢的，你就会好的。”
　　安若晴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她，“你试过？”
　　沈冰当然不会和她说实话，“你未婚，我已婚，我怎么可以这么做。”
　　……
　　安小蕊的事情当然是周宇寰干的，事情搞大之后，他和陆一默邀功。
　　“安家跳得最凶的几个的事迹我都查了，全放出来怕引起注意。所以挑了安小蕊这个傻逼，她得罪的人最多，简直是一哄而上啊，安家自顾不暇，应该没有心思去搞舒梅了。”
　　陆一默有听钱博西形容过安家的状况，完全就是个幸灾乐祸的口气。
　　仔细追究陈朗和钱博西还有些说不清楚的过节，他完全是看热闹不怕事情大的态度。
　　陆一默也是顺便，问他和伍嫣怎么样了？
　　钱博西的态度马上就冷淡了，“跟你们同一天领的证，她来例假，所以还没睡。你是医生你知道的，一个月也就十天的排卵期，为了下一代的质量，我最近不抽烟不喝酒，养精蓄锐中。”
　　陆一默微微一笑，“祝你成功。”
　　……
　　陆一默不和舒梅讲他的两个死党。
　　刘晏是没法讲，钱博西是没脸讲。
　　舒梅没有闺蜜之类的人物，师兄郑云霄是良师益友，上官是生死之交，段青亦是工作上的朋友，唯一有点像闺蜜的是他的表外甥周宇寰。
　　舒梅把他当成消闲果，和他聊天时的状态是最放松的。


第464章 自己的老婆，怎么看怎么喜欢
　　周宇寰对舒梅当然是忠心耿耿，但他还有个效忠对象，就是从小玩到大的表舅陆一默。
　　安小蕊的事情，他没有和舒梅讲。
　　他和舒梅讲哈啰姐。
　　最近是他的高光岁月，大年初一，他靠技术赢了哈啰姐一个回合，现在每天上午，他都可以拿到一杯哈啰姐亲自冲泡的速溶咖啡。
　　幸福感满满的。
　　考研什么的早就抛去了九霄云外。
　　每天早上，他都会拍一张咖啡的照片发到工作室的QQ群里，然后乐哉哉地埋头苦干。
　　舒梅只能在网上看到她，聊天的内容大部分和哈啰姐的工作有关。
　　“我好久没看到你了？你回家睡觉的吗？”
　　“没啊，这个项目哈啰姐立了军令状的，这个月底前要做完。”
　　“那你睡哪？”
　　“公司有床铺，随便睡睡就可以。”
　　舒梅高度怀疑哈啰姐和他打那个赌，其实是个诱饵，目的是为了哄骗周宇寰这只技术大牛心甘情愿地做牛做马。
　　她和陆一默讲过这个想法。
　　陆一默微微皱眉，想一想才答，“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他愿意干就随他了。”
　　舒梅眨眨眼，没话讲的感觉。
　　……
　　过完年的这一个月，舒梅有很奇怪的感觉。
　　她以前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很少关心边上的人在干嘛。当然，那会儿她边上也没什么人，没有这个需要。
　　首先是陆一默。
　　他俩已经领了结婚证，在舒梅的观念里，就是已经结婚了。虽然她和陆一默的相处方式和以往没啥区别，但是看他时的感觉和以往不一样了。
　　她开始观察他，然后就发现他真的是个大忙人。医院里工作忙就算了，空下来还要写论文。想到他有在柳叶刀上发表文章，说明他的论文的质量还相当地高。所以两人一人一台电脑，对面对坐着的时候，她只敢偷偷地欣赏他的盛世美颜，却不敢和他说话，打扰他的思路。
　　她不知道的是，当埋头工作的时候，陆一默也会偷偷地看她。自己的老婆，怎么看怎么喜欢。
　　其次是自己那对事业狂的父母。
　　这一对或明白或含蓄的，都和她表达过复婚的想法。但是因为秦媛媛的已婚身份，止步不前。过年的时候，秦媛媛去了一趟美国，长假结束前，她默不作声地回到B市。
　　之后因为工作的原因，她去了台湾，在那里停留了一周时间。
　　舒晋茂自尊心很强，虽然因为女儿结婚，以及正常的工作原因，他几乎每天都和秦媛媛通电话，但他没有一句暗示性的话语。
　　秦媛媛也没有进攻性的言语，所以两人的关系处于定格的状态。
　　都是大忙人，舒晋茂没事不会给舒梅打电话。
　　秦媛媛倒是打过几个，说的都是舒梅结婚的事情。舒梅还是从她口中得知，自己要在S市和H城办两场隆重的婚宴。当时就头皮发麻，想要反对，但是想到舒晋茂说的那番煽情话，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想一想，她问秦媛媛美国之行的情况。
　　秦媛媛轻描淡写，“明哲不肯离婚，他想来中国发展。”
　　舒梅听出重要信息，秦媛媛向美国的老公提离婚了，所以她是想和舒晋茂复婚的。轻轻地咳一声，她又问，“你同意了？”
　　“同意啥？”
　　“同意他来中国发展？”
　　“他要来，我又拦不住。”
　　秦媛媛淡定，“不过他腿还没好，一个月后才会过来。”


第465章 这个局该怎么破？
　　从秦媛媛这里得了消息，舒梅只是和陆一默分享，两人吃饭的时候会聊这种八卦。
　　陆一默听得眉心皱起，“你不打算和你爸爸讲吗？”
　　舒梅摇头，“他俩的事情我不掺和。”
　　陆一默无语地笑，“那你还打听。”
　　舒梅如实答，“我妈和我讲婚宴的事情，我听得头痛，于是转一转话题。另外，我也确实对这件事情感兴趣，舒晋茂已经和我挑明了，他想和秦媛媛复婚。但是秦媛媛如果不离婚，他就是个男小三。我觉得这个局面比较……嗯，怎么说呢？反正就看看进展吧。”
　　陆一默勾起唇，“是看热闹吧。”
　　舒梅淡悠悠地看着他，“你没兴趣？”
　　陆一默莞尔，“我不敢看他们的热闹，只敢跟着你凑个热闹。”
　　这话说的，还不是一个意思。
　　不过舒梅有话问他，“办两场婚宴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和我讲？”
　　陆一默给她夹一个鸡腿，态度很好地答，“这是你爸妈的要求，我以为你知道。”
　　舒梅没话讲了，只好又转去前一个话题，“你觉得他俩能成吗？”
　　“能成。”
　　“为啥？”
　　“因为他俩都有这个意向。”说完，陆一默蹙一蹙眉，“不过感觉会有些波折，要看你妈的现任是个什么情况。”
　　他有过安若晴这样的前妻，万一那个叫明哲的男人，也是个不死不休的性格，那这件事情有得弄了。
　　……
　　看热闹是一回事，舒梅的主业还是她的自媒体工作室。
　　元宵节当天，工作室正式实行合伙人制，按之前说好的，一共分成三个组：上官和小方算一组，段亦青一组，徐健自一组，所有的法律文书都签署到位。每个组根据自己的情况，再去招聘人员。
　　周菲菲接手广告部，舒梅则负责审核。
　　因为早有准备，各自都有章法，兴高采烈地忙碌起来。然后就觉得场地不够用了。正好隔壁还有一间空置，便租了下来。
　　装修期间，舒梅主动把自己的办公室让给段青亦，她自己干脆居家办公了。
　　悠哉哉，继续过快乐的宅居生活。
　　一个月很快过去，时节从隆冬进入三月，树木绽出新芽，到处都是生机勃勃。
　　新的工作场地已经装修完毕，三个合伙人小组用抓阄的方式，重新分配了工作场地。舒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周菲菲把守外场大本营。
　　有新人进来。
　　段青亦招了一对学弟学妹，现在的大学生都是技多不压身的，剪辑编辑全都在线。朝气蓬勃，过来就能作战。
　　周菲菲不是名校毕业生，业务不如他们，年龄又要稍长，顿时感觉到压力。
　　徐健自安慰她，“你投胎早，是元老级的人物。咱们舒姐最重情分，你只要好好干，绝对不会缺你那口吃的。”
　　周菲菲听进去了，使劲点头，“行，我好好干。”
　　徐健自眼巴巴地看她一会儿，心想，你也可以投靠我啊。咱俩开夫妻档，你的地位更加牢不可破。
　　这句话他想说但是不敢说。
　　徐叨叨也是沮丧，周菲菲看着挺聪明的一个女孩子，他认认真真地撩了半年，但她始终把他当成亲密同事好搭档。
　　这个局该怎么破？


第466章 看破却没有人说破
　　徐健自这点小心思，工作室的元老都知道。私底下当然会有议论，按段青亦的说法，这事不着急，徐健自话多腰身圆，这样的男生在女生眼里，没什么侵略性，只能熬情份。一天天的周，等周菲菲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他。
　　那样就成了。
　　所以，大家都是乐呵呵地看着热闹，看破却没有人说破。
　　……
　　另外就是上官和段青亦，这两人最早有些情愫，碍于现实，各自都往后退。刚开始是尴尬的，慢慢两人都调整了心态，现在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舒梅看在眼里，觉得挺好。
　　在她看来，大多数的情况下，男女交往还是要选择门当户对。这里有财产的对等，还有三观、话语权的对等，刚开始感觉不深刻，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与此相关的问题会显现出来。可以这么讲吧，门当户对的婚姻，男女双方获取幸福的成本最低。
　　当然就算是门当户对，也要选择对的那个人。
　　在这个问题上，她觉得自己和陆一默就有些问题。
　　她自小寄宿，生活虽然算不上节俭，但也称不上富豪。现在虽然有点钱，但是和陆一默比，可能及不上他的零头。舒梅对钱没什么执念，所以也不在乎。但是这回结婚，陆家出手就是半个亿的聘金，在他们看来可能是小事情，但她就郁闷了。
　　拿人手短，亲爸亲妈的钱她都拿得亏心，不要讲婆家的了。她不至于矫情到不肯收，但也感觉到自己和陆一默在家世上的差距。
　　……
　　这个月，秦媛媛和舒晋茂还是保持固有的关系。
　　月末的时候，舒晋茂去过一趟B市。LGL的收购案已经完成，有些法律上的问题需要扫尾。本来吴韩均可以搞定的，但是舒晋茂还是亲自走了一趟。
　　公事不多，只两天就做完了。
　　晚上要回去H城，舒晋茂约秦媛媛去顶楼的西餐厅吃饭。
　　这里气氛还不错，靠着西边的窗户可以看到绚烂的夕阳。
　　两人聊得最多的是舒梅的婚事，没意外，婚宴的日子定在五月假期。
　　“我问过一默，他找了S市的三家顶级婚庆公司，三月十日前会拿出方案，你可以选一个喜欢的。”舒晋茂一本正经地说。
　　秦媛媛半笑不笑地看他，“舒梅的婚礼，要她喜欢才行。”
　　舒晋茂答得快，“你可以给参考意见。”
　　这个可以有，秦媛媛淡淡地应下来。
　　“一默说四月份会带舒梅去一趟新西兰，见一下他的父母。”
　　“婆家给半个亿的聘礼，诚意很足，确实应该去一趟。”秦媛媛不反对，但是她又挑起眉，“S市的婚宴，他父母不参加吗？”
　　“会参加的。”
　　舒晋茂也问过这个问题，“一默说他妈妈是过敏性体质，本来只有夏天才会回来国内。但是他结婚是大事情，所以会过来S市参加婚宴。但是H城的婚宴如果不是在夏天，就不能参加了。”
　　秦媛媛点点头，“也算合理，他们给足面子，咱们也退一步，H城的婚宴就定在七月份吧。”
　　“这么热？”
　　“有空调的，怕什么。”
　　“行，我也去找个婚庆公司，让他们安排。”
　　“咱们这边办酒席就可以，先看他们的档次，照着一样的标准来。”
　　舒晋茂嗯嗯点头，“可以。”


第467章 好像啥也没说，但其实啥都说了
　　说完了舒梅的事情，两人有一瞬的无语。
　　慢悠悠地吃一会儿牛排。还是秦媛媛先开口，“舒梅有没和你讲？”
　　舒晋茂挑起眉，“讲什么？”
　　秦媛媛笑起来，轻轻地啐一口，“咱们这个女儿啊，也是狡猾得很。”
　　舒晋茂呵一声，“看着懒懒散散，其实动若矫兔。她那个工作室经营得非常好，现在还搞了合伙人制，下面几个组都能独挡一面。咱们可不能小看她。”
　　“我当然知道女儿有本事。”
　　秦媛媛瞥他一眼，淡声道，“月中的时候，她问我在美国怎么样？”
　　舒晋茂心头波涛汹涌，面上却是波澜不惊，还淡淡地笑一笑，“怎么样？”
　　秦媛媛低下头，一边切着牛排，一边不咸不淡地说，“我和明哲提了离婚，但是他不同意，还打算来B市发展。”
　　舒晋茂突地抬起头，眸底掠起些微光，“你为什么提离婚？”
　　秦媛媛答得简略，“想和你复婚呗。”
　　舒晋茂心脏某处的一根弦，被重重地拨了一下，心跳骤然就加快了。
　　见他不说话，秦媛媛挑起眉看住他，“怎么，你不愿意？”
　　舒晋茂慢吞吞地喝一口红酒，淡定地答，“你还没离婚呢，现在说早了。舒梅说这里有一个道德问题，我可不想做男小三。”
　　哟，还矫情上了。
　　秦媛媛优雅的用餐巾拭了拭嘴角，“那等我离婚了再说。”
　　两个人精啊，好像啥也没说，但其实啥都说了。
　　……
　　陆一默那么忙，S市的三家婚庆公司都是钱博西帮忙接洽的。
　　为兄弟两肋插刀，他当然毫无怨言。
　　不过他要求陆一默把自己介绍给舒梅，“你都领证了，我还没见过你老婆，这个有点过分了吧。”
　　正好那天上午陆一默成功地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手术，心情非常好。他想一想，先问，“伍嫣怀孕了吗？”
　　钱博西顿时蔫下去，“这个月白干了，没怀孕。”
　　陆一默无语，“做过身体检查吗？”
　　“伍嫣做过。”
　　“你为啥不做？”
　　钱博西不服气，“刘晏这种弱鸡都生了女儿，我高大威猛，身体杠杠的，能有什么问题。”
　　陆一默呵一声，“你哪天过来，先来我医院做个检查，然后我带你去见舒梅。”
　　这下轮到钱博西无语了，“一定要这样？”
　　“是的。”
　　陆一默坚持。
　　钱博西犹豫片刻，突地扬起声，“行，老子明天就来。”
　　……
　　因为这个插曲，陆一默不得不和舒梅交代自己的两个死党。
　　晚上，他特意早回家，舒梅却是难得的晚回家。
　　他也不在意，晚上吃什么，是早上就交流好的。今天轮到他做饭，葱油海虾，肉沫日本豆腐，清炒生菜，再加一个蕃茄蛋汤。
　　菜量适中，两个人吃刚刚好。
　　这边刚烧完，舒梅恰巧的推门进来。
　　看到桌上的菜，她还挺意外，“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一默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好笑地说，“六点半了，还早？你去洗手换衣服吧，马上就开饭了。”
　　舒梅哦哦点头。
　　几分钟后，她换了家居服出来，声音略显夸张，“今天受刺激了。”
　　陆一默刚刚摆好碗筷，招呼她过来坐下，“边吃边聊。”
　　以往都是舒梅说得多，今天他也有事情说呢。
　　陆一默可以预见到，舒梅听完钱博西的故事后，会是怎样的一张嫌弃表情。


第468章 其实那些父母非常爱自己的小孩
　　不过这会儿先听舒梅讲。
　　是个悲剧故事。
　　“段青亦招了两个F大的学弟和学妹，今天这期人物是他们找来的，据他们说有很大的代表性。”
　　陆一默给她舀一碗汤，“喝一口润润喉。”
　　舒梅点头，她今天是在现场看的，心绪一直难以平静。喝了半碗汤，又吃了一个陆一默剥的大虾，她继续说，“是他们的一个学弟，今年大三，他的表哥当着父母的面，从十一楼一跃而下，当场死亡。”
　　陆一默听得眼神一滞，“为什么？”
　　舒梅叹一口气，“是因为父母的控制欲。学弟说，他表哥从小到大，吃什么穿什么，家里的书本怎么放，牙膏从哪个位置开始挤，全部都是父母指定。他家有一柄粗重的戒尺，稍有不遵从，就会被打手板。后来大了，个子比父母都高了，会反抗了，父母就去学校找他的老师，还会在同学面前辱骂他。他要面子，就不再反抗了，总之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妈妈说得最多的是，‘你是我们生的，我们就算饿了想从你身上割块肉来吃，都可以。’”
　　陆一默的眉头拧得紧了，“这件事情我好像听说过，当时还送了医院的，是我的一个学弟接的。他其实已经死了，但是他父母一定要医生救活他，他妈妈还当场吐了血。”
　　“是的是的，原因就是他找了一个女朋友，他父母不同意，他压抑了这么多年，终于爆发了。在家里又打又砸，把他父母给吓坏了。最后他从楼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后来，警方根据他的文字记录信息判定他为抑郁症。”
　　舒梅又是叹气，“据那个学弟讲，因为表哥的这件事情，他在校园里做过调查，发现有控制欲的父母太多了，虽然不至于这么极端，但确实有很多同学有与此相关的心理创伤。在他做的调查报告里，有这种情况的同学里，超过三成考虑过自杀；超过四成半在未成年时，考虑过离家出走；超过九成表示以后有能力会脱离父母，去远方的城市生活。”
　　陆一默的心情有些沉重，“其实那些父母非常爱自己的小孩，”
　　“是吧。”
　　舒梅无语摇头，“比较起来，我从小寄宿反而是幸福的了。”
　　陆一默温和地看她，“你的父母也非常爱你。”
　　舒梅一时没作声，隔了片刻，她抬起头继续说，“这个学弟很不错，他没有因为这个惨剧一味地责怪父母，他认为有些父母的控制欲，是因为过分操心自己的小孩。这个社会到处都是坑，父母们太焦虑了。还有就是十三岁开始的青春期，小孩子有了自主意识后，反抗性很强，两强相对，激发了父母的焦虑感，进而产生更强的控制欲。”
　　陆一默点头，“这个话题值得讨论。”
　　舒梅轻轻地舒一口气，“将来咱们做父母可不能这样。”
　　陆一默听了眉眼一亮，顺着就往下讲，“我喜欢女儿，咱们生个女儿吧。”
　　舒梅感觉给自己刨了坑，一时有些傻眼。
　　“不着急吧。”
　　陆一默静一下，慢悠悠地说，“我有个死党叫钱博西，他最近在生小孩。”
　　舒梅莫名其妙，疑惑地看他，“钱博西，听名字是个男的，他生小孩的意思，是指两夫妻正在备孕？”
　　陆一默又剥了一个虾，放到她碗里，“你说的是对的。”
　　下面他挑着重点，和舒梅讲了钱博西的故事。
　　果然，舒梅的嘴角撇起了，满脸嫌弃地说了两个字，“渣男。”


第469章 有能被人利用的核心价值很重要
　　对于舒梅的这个评价，陆一默弱弱地做了辩解。
　　“如果当年伍嫣没有喜欢别的男人，而是和博西在一起的话，他应该会从一而终的。”
　　舒梅歪过头看他，“换成你，会和他一样吗？”
　　感觉这是道送命题，陆一默沉吟片刻，字斟句酌地回答，“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博西虽然偏激了些，但他始终是有底线的。”
　　“比如？”
　　陆一默娓娓道来，“之前他固然游戏人间，但都是你情我愿。不勾引有夫之妇，也不和十八岁以下的未成年人打交道。现在因为妈妈的身体原因，他急于生小孩，也没有借腹生子，在伍嫣出现之前，他一直在相亲。伍嫣出现后，谈好条件，两人也是先办了结婚证，再开始备孕，他不想让自己的小孩顶着私生子的名头出生。”
　　舒梅笑起来，玩味的看他，“这样就不是渣男？”
　　陆一默想了想，无奈地点头，“确实有点渣。”
　　不过舒梅还有一个好奇的点，“事情都闹到这个份上了，伍嫣为什么肯和他生小孩？”
　　说到这里，陆一默很顺口地答，“刘晏说伍嫣是为了报恩。”
　　舒梅很敏感，“哪个刘晏？”
　　“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刘晏。”陆一默难得尴尬，“我、博西、还有刘晏，我们三个从幼儿园开始就认识，从小玩到大，又一起在B市上大学。”
　　舒梅恍然大悟，难怪他那会儿不想她去找刘晏，一定给她推荐戚教授。而刘晏也是怪怪的，老是暗搓搓地提她的男朋友。
　　面孔沉下来，“你干嘛不早说。”
　　“生气了？”
　　陆一默又给她剥一只虾，先放去她碗里，然后慢条斯理地答，“我给你推荐戚教授的时候，你已经去找过他了。”
　　舒梅想想也对，前两回她都是瞒着他去的，第三回 倒是和他打了招呼。
　　看她抿唇不语，陆一默朝她温和一笑，“刘晏很有职业道德的，公私分明，在任何场合都不会讲你的事情。”
　　舒梅哼一声，“我也没和他说什么要紧事情。”
　　她暗自庆幸，她没怎么讲庄文泽，否则真是要尴尬死了。
　　还是不高兴，冷板起脸，“他知道我们俩的关系，还接受我的预约，以后我都不要见到他。”
　　陆一默头痛了，暂时也没啥办法，只能低下头吃饭。
　　舒梅也吃饭，默默不语。
　　餐厅里安静了几分钟，还是陆一默先开口，“刘晏水平还是可以的，他一心想做网红心理医生，最近应出版社的邀请，正在写书。出版后说不定会畅销，他想做科普视频，你可以签他做合伙人。”
　　这个建议不错。
　　舒梅的脑回路转起来，隔一会儿，她抬起头，盯着他的英俊的面孔看，“就这么原谅他，会不会太没有志气？”
　　陆一默一本正经，“宰相肚里撑大船，你这叫宽容。”
　　舒梅的唇畔浮现笑意，“陆医生你很会说话哎。”
　　陆一默还是淡定，“我实话实说而已。”
　　舒梅顺坡往下走，还笑言，“所以人呐，有能被人利用的核心价值很重要。”
　　陆一默听懂她的意思，忍不住笑，“正好刘晏有做网红的野心，你们俩可以相互利用。”
　　舒梅古怪地笑一笑，然后问，“他渣吗？”
　　“不渣。”陆一默有扬眉吐气的感觉，“他女朋友和老婆是同一个人，夫妻恩爱，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舒梅嗯嗯点头，“我偶然见过一回，老婆女儿都很漂亮。”


第470章 陆医生的效率可以了
　　说了半天刘晏，舒梅忘记之前提的问题。
　　反而陆一默提醒她，“你刚才问伍嫣为什么肯和博西生小孩。”
　　舒梅眨眨眼，“你说刘晏说的，是为了报恩。”
　　陆一默点头，“说起来挺复杂的，简单点讲，就是伍嫣的妈妈遇人不淑，被老公抛弃后，想不通自杀了，她那年才五岁，家里的亲戚包括亲爸爸，都不要她。博西妈妈是她妈妈的闺蜜，看这种情况就把她抱回家里来养了。现在博西妈妈得了重症只有一两年的活头，她想看儿子结婚生子，但是博西又是个不靠谱的，之前相亲看中个女的，刘晏去看了，说那女的心思太重，娶进门怕事情会多。后来他在网上看到伍嫣，两人就聊了几句。再后来伍嫣就从美国回来了，找到博西，说要给他生小孩。”
　　“那她还挺重情义的。”
　　陆一默的看法和刘晏不一样，“博西把伍嫣保护得很好，性情很单纯，不过这几年吃了苦头，我在美国见过她，有历尽千帆的感觉。也许她回头想想，还是博西好，借这个机会回来找他也不一定。”
　　想一想，他又补充一句，“退一步看，他俩也是各取所需。”
　　这两人舒梅一个都不认识，只能当成故事来听。
　　“人性很复杂。”她说。
　　“是的。”陆一默点头，这两人，他不偏帮任何一个，就事论事地谈点看法，“我觉得博西对伍嫣还有执念。”
　　否则哪有可能简单地谈一谈条件，就和她去领结婚证。钱家产业不小，如果伍嫣耍赖，他俩有法律关系，又有小孩牵绊，哪有那么容易分开。
　　陆一默这么想，但是他不说。
　　钱博西不是傻瓜，他愿意做，一定是想过这个结果的。千金难买他愿意，做兄弟的没必要多嘴。而且他觉得刘晏也有猜到，和他一样，看破不说破。
　　……
　　总算和舒梅交代了两个摆不上台面的死党，陆一默的心情还是不错。
　　不过舒梅还是不愿意生小孩，这个他暂时没啥办法。讲真啊，从厮混关系上升到男女朋友，再到领结婚证。前后不过八个月，陆医生的效率可以了。
　　生小孩的事情再缓缓。
　　不过，不影响他俩做XO的大事。
　　后半夜，主卧内一场酣畅淋漓的大制作终于结束，陆一默又抱了舒梅去卫浴泡澡。
　　舒梅慵懒至极，伏在他的身上，一根小手指都不愿意动。
　　“我最近可能会加班多一点。”陆一默的声音微微有点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惑感。
　　舒梅没有问缘由，只是轻轻地嗯一声。
　　“因为我要攒假期。”陆一默继续说。
　　“干嘛？”
　　“你忘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咱们四月份要去一趟新西兰。”
　　舒梅心头轻轻叹息，却开个玩笑，“我不丑。”
　　陆一默的眼底浮起笑意，把她往上拉一拉，低下头，在她的额角落下一吻，“你当然不丑，还很漂亮呢。”
　　舒梅顺势抱住他的脖子，“没有你好看。”
　　陆一默笑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捏捏她的鼻子，“我没脸和你比啊。”
　　舒梅亲昵地和他贴贴脸，小声地问，“打算去几天？”
　　陆一默知道她紧张，轻描淡写地说，“我忙得很，能攒出五天假就不容易了。算上飞机上的时间，最多在那边待三天。”
　　舒梅松一口气，“打算哪几天，你要提前通知我。我这边也有工作要安排。”
　　“当然。”
　　陆一默抱紧她，目光很温柔，“老婆，咱们马上要办婚宴了呢。”


第471章 读书人，别搞得跟文盲似的
　　第二天一早，钱博西驱车过来H城。
　　他肯定吆喝过刘晏，不过人家心理专家生意兴隆，没空搭理他。只是说中午可以给他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
　　钱博西哼一声，“一默答应带我见舒梅。”
　　刘晏呵呵，“我都见过四回了。”其中一回是偶遇。
　　钱博西顿觉不公平，不过他不着急，“他俩S市的婚宴我是总策划，最近会经常过来，和舒梅商讨方案，很快就能超过你的见面次数。”
　　刘晏又是呵呵，得意洋洋地说，“我打算和舒梅的自媒体工作室签合伙人协议，以后我和她是工作伙伴，随时都会见面。”
　　这个钱博西还真是比不了，他最近已经开始接手钱家的生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没有以前那么自由了。
　　不过他嘴硬，“舒梅是一默的媳妇，你老是去见她，不怕一默削你。”
　　刘晏不以为然，“她不光是一默的媳妇，还是舒淡墨。文笔老辣，思想深邃。和她聊天会感受到智慧的碰撞。”
　　“撞你个头啊，我告诉一默去。”钱博西气哼哼地挂了电话。
　　刘晏摇头，“嫉妒。”
　　……
　　不过钱博西起了个大早，没有赶上陆一默这个早集。
　　他进手术室了，接待钱博西的是护士长。把他领去泌尿科。医护人员见惯不怪，挺正常的眼神落到钱博西的眼里就怪怪的。
　　“刘医生，我很正常的，是预防性检查。”
　　陆一默也和这位刘医生打过招呼，老花镜往下挪一挪，认真地看他一眼，“我懂。”
　　你懂啥啊。
　　钱博西甚是无语的抿紧唇。
　　等他一个系列的检查完毕，陆一默也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步姿款款，英俊潇洒的模样，把钱博西刺激得够呛。
　　压低了嗓音，“我饱受屈辱，你倒是舒畅惬意。”
　　陆一默挑一挑眉，淡悠悠地调侃他，“读书人，别搞得跟文盲似的。”
　　钱博西憋屈，半晌说不出话来。
　　陆一默淡定地往门诊室走去，“我去问问情况。”
　　钱博西原本很有信心的，但是身在其中，竟然有些慌张了，“那个，结果没这么快出来。”
　　陆一默当然知道，转过头，半笑不笑地看他一眼，“刘晏定好包厢了，一会儿带你去吃牡蛎。”
　　……
　　半个小时后，医院附近的某家私房酒店。
　　靠窗的位置，难得的，三兄弟团团地坐了一桌。
　　刘晏乐哉哉把牡蛎汤摆到钱博西的面前，“多吃点，这玩意儿壮阳补精，合适你吃。”
　　陆一默微笑，“刘医生说你这个月过度了。”
　　钱博西好不服气，一边舀汤，一边闷闷不乐地说，“一个月就十天，不过度怎么保证命中率。”
　　刘晏笑得眼角皱纹都起来了，就算学的是心理学，他马马虎虎也算个医科生，装模作样地劝，“你这样可不行，从优生优育的角度，要养精蓄锐，合理安排频次。还要锻练身体，提高精子质量。另外食补也是需要的，叶酸啊，钙片啊，都要吃。”
　　钱博西冷冷看他，“你当年都做到了？”
　　刘晏立刻直起腰板，“哥们厉害着呢，一击即中。”
　　钱博西没好气地撇撇嘴，“老婆带球跑的人，还好意思来教育我。”
　　刘晏咧开嘴笑，“重要的是结果，我现在妻贤女孝，其乐融融，你要向我学习。”
　　钱博西哪肯认输，“老子也有贤妻，马上会有大胖儿子，将来还要和一默家的女儿联姻，你羡慕不来。”


第472章 她比较幼稚，别人说什么她都会信
　　这两人遇上就会斗嘴，互有胜负，还乐此不疲。陆一默懒得搭理他们，拿着手机，和舒梅聊天。
　　“婚庆公司已经把婚宴方案交给博西了，我这会儿和他在外面吃饭，吃完了他自己去你那儿，你接待一下。”
　　舒梅明显不乐意，“我很忙的呀。”
　　陆一默好言好语，“再忙也要选方案吧，S市的婚宴是博西帮忙弄的，后面还有很多麻烦他的地方，晚上咱们请他吃顿饭，行不？”
　　他这么讲，舒梅就没办法了，“缘聚楼定一个包厢？”
　　“好的。”
　　陆一默办妥了这件事情，气定神闲地放下手机。
　　那两只还斗着嘴呢，感觉气场有异，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怎么了？”钱博西先问。
　　陆一默夹一筷菜，神色淡然，“晚上吃羊腿。”
　　……
　　一点半，钱博西出现在舒梅的面前。
　　是周菲菲领进来了，他个子很高，身形壮实，五官分开来看都不咋样，但是放在一起却很和谐。这会儿他心情不错，兴高采烈的样子很是阳光。
　　舒梅已经调整好心态，微笑地看着他，“请坐。”
　　钱博西很放松，迈一步过去坐下，然后轻轻一笑，“刘晏跟我形容过你的长相，我以为他吹牛，结果你比他形容的还要好看。”
　　舒梅认他为渣男，淡淡地挑起眉，“你很会和女人聊天。”
　　钱博西的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欣赏，“一默运气真好，竟然找到你这样的女人。有才有貌还有趣。”
　　舒梅无语了，眼皮抬一抬，“你哪里看出我有趣？”
　　“我看过你写的文章，犀利又幽默，我一直以为你是男的。”钱博西盯住她，“在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一默配得上你。你俩是良缘，是天作之合。”
　　舒梅被她夸得无言以对，沉吟片刻，“你……是不是有求于我？”
　　不然说这么多好听话干嘛？
　　钱博西一愣，然后又是笑，“瞧，你多有趣。”
　　舒梅感觉自己被他打败了，只能说正题，“一默说你拿婚宴方案过来，可以给我看了吗？”
　　“当然。”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递过去，“三个方案全在里面，你可以慢慢看。”
　　舒梅接过来，客气地答，“辛苦你了。”
　　“我和一默有二十几年的交情，你不用和我客气。”说完这句，钱博西递上自己的手机，“扫一扫加微信好友，方便沟通交流。”
　　舒梅一直觉得自己专业很强，与人聊天可以掌控全局，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她的这个能力是后天学习训练的，但眼前这只渣男的能力是天生的。
　　笑一笑，她拿出手机，加他为好友。
　　“我可能要看几天。”
　　“三月二十日前给我答复就行。”
　　“好的。”
　　舒梅点头。
　　然后她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把U盘插入笔记本里，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钱博西依旧自在，他环视办公室，目光落在书柜那里，盯着看一会儿，“那些书你都看过？”
　　“大部分都看过。”
　　钱博西默默点头，然后他突然问，“我老婆最近都在家里，我觉得她挺无聊的，你能推荐一些书给她看吗？”
　　舒梅诧异地抬起头，然后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大了点。
　　踌躇了会儿，她问，“她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钱博西皱眉头，“言情小说多一些，她比较幼稚，别人说什么她都会信，被人骗了觉得没面子就生扛着，是个傻瓜。”
　　舒梅从他的口中听出些无可奈何。
　　沉默片刻，她说，“你找点历史书给她看看，比如《大秦帝国》，一套有6部，共11本，里头有各种阴谋阳谋和权谋。”
　　钱博西振起眉笑，“好主意，回去我就买。”


第473章 继续犯愁她的豪华婚宴
　　一整个下午，钱博西都呆在工作室。
　　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兴趣，舒梅这边暂时没事，他就去外面溜达。他高举陆医生死党的title，平易近人，很容易就和这里的人混熟了。
　　尤其是徐健自，话唠最喜欢这种自带社交功能的人，相见恨晚一般，坐一起聊了好久。
　　周菲菲看得稀奇，悄悄地溜去舒梅办公室，小声地汇报，“钱先生可能要入伙。”
　　舒梅正在头痛婚宴流程，三个方案各有卖点，共同点就是过程复杂，内容奢华，她觉得自己一个都坚持不下来。
　　听到周菲菲的话，她抬起头，“入什么伙？”
　　“他说他有影视资源，可以合作。”
　　“和徐健自？”
　　“对。”
　　舒梅眨眨眼，“徐健自同意了？”
　　周菲菲不确定，微拧起眉，“两人还聊着，我再去听听。”
　　她又窜出去。
　　舒梅没多想，低下头继续犯愁她的豪华婚宴。
　　……
　　接近下班时间，久未露面的周宇寰来了，说起来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和钱博西的关系也是不错。陆一默微信上喊了喊，他屁颠颠地就过来了。
　　主要还是因为哈啰姐的那份工打完了，精神上比较满足，看着元气满满。
　　不过，他上来就埋怨，“博西哥，听说你结婚了，怎么也不叫我喝喜酒。”
　　“都没叫，就是大年三十家里人吃了顿团圆饭。”
　　钱博西说得简单，然后话题一转，调侃他，“你妈想你回S市，相亲队伍都组织好了，你这个不孝子怎么都不肯配合一下？”
　　周宇寰扁一扁嘴，“我还小呢。”
　　钱博西顿时笑了，不怀好意地往他的下三路瞅，“哪里小？说来听听。”
　　周宇寰被他搞了个大红脸，拉长了声音，“博西哥，从小到大就你喜欢欺负我。”
　　“不敢。”钱博西也是拉长声音，“你现在有表舅妈罩着，我这点战斗力不值一提。”
　　周宇寰顿时来了兴致，“你怕我表舅妈？”
　　钱博西眯起眼，坏笑着问，“你觉得你的前表舅妈厉害，还是现在这个表舅妈厉害？”
　　周宇寰缩一缩脖子，“当然是前表舅妈。”
　　钱博西撇起嘴，“安若晴大刀子拿起来跟你干的模样，是有点骇人，不过最后还不是被你表舅KO了。但是舒梅啊，我估计她能和你表舅战成平手。”
　　周宇寰不相信，“表舅多厉害。”
　　钱博西哼一声，“没眼光，舒梅绝对是那种狠起来，一剑封你喉的人。”
　　“你怎么知道？”
　　“直觉。”钱博西悠哉哉地朝舒梅办公室的方向看一眼，“我的直觉可是很准的哦。”
　　……
　　晚饭时间，刘晏也来了。
　　舒梅不算意外，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便转过头去。
　　坐下之后，陆一默的眼睛里就只有老婆了，侧过头小声地在她耳边说话，“刘晏说上官在追他老婆的表妹。”
　　舒梅吓一跳，眼睛里满是疑惑，哪个？
　　陆一默继续在她耳边说，“你认识的，就是他那个心理门诊的护士前台，名字好像是周晓晓。”
　　舒梅顿时喜悦，这个算她有心插柳，而柳要成荫了？
　　再看向刘晏的眼神就友善了。
　　陆一默察颜观色，“你撮合的？”
　　舒梅微笑点头，是的是的，这对很般配的。


第474章 我和钱又没仇，干嘛不去
　　他俩顾自互动着，周宇寰是习惯了，无所谓，另外两只的观感可不一样。看他俩好像告一段落，刘晏来套近乎。
　　“舒梅，你们工作室的那个上官人咋样啊。”
　　他这问题和陆一默的话对上了，舒梅的笑容很温和，“上官的长相身材你应该看到过，很精神的一个小伙。他是部队的出身，受过国家的教育，性格忠厚，为人仗义。另外工作能力也很强，是我这边的合伙人之一。”
　　刘晏哦哦，然后一本正经地问，“家世呢？”
　　舒梅微微一怔，然后她实话实说，“他老家在S市，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这边有房吗？”
　　“暂时还没有。”
　　刘晏诶一声，也是实话实说，“他在追我老婆的表妹，你知道的，这边的丈母娘都不希望女儿嫁外地人，可能会有些麻烦。”
　　舒梅无语了，想一想她问，“有房子是不是会好点？”
　　刘晏点头，“有房子当然会好很多。”
　　舒梅点点头，“那我去问问他，有没买房的打算。”
　　这个问题其实挺现实的，单身可以租房，结婚还是需要房子的，至少在H城，没有一个丈母娘愿意让女儿租房结婚的。
　　刘晏看舒梅没有和他抬杠，松一口气。想一想，他得寸进尺，“你稍带着再打听一下他的家庭情况。”
　　舒梅瞧了瞧他，转手点一点周宇寰，“他俩关系也挺好的，你让他去问。”
　　周宇寰原本在看热闹，突然聚光灯就过来了，他懵一记，“直接问不好吧，要不我……”
　　没等他说完，舒梅截住他话头，“对朋友动用黑客手段，是可耻的。”
　　周宇寰身体一僵，“直接问？”
　　钱博西在边上直摇头，“怕啥，他要追人家女孩子，不需要和娘家人交待家庭背景的么？你就坦坦荡荡地说，是他未来丈母娘委派你来问的。”
　　周宇寰无语了，朝刘晏看一眼，“那我就这么说了。”
　　刘晏想一想，“委派人改一改，是他未来的表姐夫委派你去问的。”
　　“行。”
　　周宇寰接了这个光荣的任务。
　　说完这个话题，钱博西和刘晏感觉和舒梅的关系紧密了很多，尤其是刘晏，原本他还担心舒梅不理他。
　　他题材比较多，这会儿脸皮厚起，又和舒梅搭话，“左莹说她加了你的QQ，你们时常会聊几句，最近她在看你推荐的美剧。”
　　“你现在每周还去吗？”
　　“左啸明财大气粗，去一次顶我三天的营业额。我和钱又没仇，干嘛不去。”
　　舒梅呵呵，然后问，“我感觉她情绪好了很多。”
　　刘晏一本正经，“我帮她做了分析，各种情况各种结果都讲明白了。她不傻，慢慢也能想通。”
　　舒梅点头，刘晏的专业能力她还是信赖的，“那只有慢慢来了。”
　　“嗯。”
　　说到这里，刘晏说了一条新信息，“因为左莹的缘故，我比较关注这个案子，正好有个公安朋友，偶尔会交流几句。昨天他和我讲，公安部已经把金昊东放到国际通缉犯的名单里，马上就要公示了。”
　　舒梅怔一怔，这么大的事情，师兄怎么没来讲。
　　“真的？”
　　“应该是真的，你要不从你的渠道再问问。”刘晏也不是太确定，“我也是听来的，不保证一定正确。”
　　陆一默在边上严肃了，他在加国的那套班子还没撤呢，如果金昊东真的进了名单，后面搞不好会出很多事情。
　　这些人中，钱博西比较懵，“啥人啊？还进国际通缉令名单。”
　　于是刘晏给他解释，这故事太曲折了，听得钱博西眉毛直跳，“败类啊。”


第475章 她可以飞去更高的天空，我不想她有遗憾
　　吃完饭，钱博西就风尘仆仆地赶回S市去。他嘴上不说，但是两个兄弟都是知道的，他是不放心伍嫣一个人在家里。
　　刘晏家里有妻女，没多久也告辞离去。
　　周宇寰单身狗，说回去公司和哈啰姐奋战第二场。
　　舒梅好奇了，“不是忙完了嘛，又开一局？”
　　周宇寰点头，颇自豪地说，“哈啰姐又领了一个任务，这次是革命性的，她打算做出一个开天辟地的效果。”
　　舒梅朝他撇嘴，“做成功了，军功章上有你的名字没？”
　　周宇寰摇头，“做咱们这行的，都是无名英雄。”
　　“但是打头的那个，能名利双收吧。”
　　“她每天依然给我泡咖啡。”
　　这回连陆一默都看不下去，提醒他，“你不考研了？”
　　周宇寰挠挠头，“哈啰姐说我的水平可以去教研究生。”
　　“那你算替母校争光了？”舒梅揶揄地看他一会儿，然后说，“喜欢人家就去表白，别让人觉得你好欺负，使劲地压榨你。”
　　周宇寰脸颊一热，低下头，他轻声地说，“哈啰姐家境一般，但是她志向很高，她只和赵岩签了一年合同，赚够钱就会去美国深造，以后不一定回来。”
　　舒梅听得一愣，“那你至少要表白吧。”
　　周宇寰笑着摇摇头，“我爸妈不会让我去国外，但是哈啰姐是雄鹰，她可以飞去更高的天空，我不想她有遗憾。”
　　表外甥一点都不傻啊。
　　舒梅无语地转过头，和陆一默对视一眼，你咋说吧。
　　成年人自己做主。
　　陆一默仅淡淡地说一句。“你想好就行。”
　　……
　　初春的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陆一默和舒梅手牵着手，在小区里散步消食。
　　舒梅一边走，一边感慨，“表外甥憨傻憨傻的，都让我感动了呢。”
　　陆一默笑笑，与她解释，“他从小就这样，他爸妈怕他被女孩子骗，一定要他回S市，让他待在身边放心点。”
　　舒梅不禁失笑，“他又不是真的傻。”
　　陆一默简单概括，“可怜天下父母心。”
　　舒梅无语了，隔一会儿，她莫名其妙地说一句，“压力好大。”
　　陆一默听懂她的意思，侧过身搂她入怀，声音里带了笑意，“咱们可生不出宇寰这样的憨货。”
　　舒梅忍不住笑了，轻声道，“你表外甥善良、憨厚、与人为善，又有奉献精神，有个这样的宝宝也很不错呢。”
　　陆一默摇头，又认真地纠正她，“首先，不是你表外甥 ，而是咱们的表外甥；其次，善良憨厚与人为善都可以，奉献精神就算了吧，我会心疼。”
　　舒梅想一想，点头，“确实，要是我儿子被哈啰姐这样的女人骗着干活，老娘我是要和她理论的。”
　　陆一默的眼底全是笑意，“你要是这么想，儿子会养废掉。”
　　舒梅心头又是一惊，然后面孔苦起，“可是我心里不舒服。”
　　陆一默低下头，声音温柔，“你很聪明，真有那么一天，你一定会想出好办法的。”
　　舒梅歪过头看他，“为什么要我想？你干嘛？”
　　陆一默理所当然地答，“我当然是配合你，你指东我打东，你指西我打西。”
　　舒梅眯起眼，开始脑补：清俊温雅的陆医生，挽起袖子，跟着她这个泼婆娘指东打西。这画面太美，不忍心看呐。
　　心情倒是好起来，她噗嗤地笑，又豪气地拍拍他，“行，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


第476章 符合我对美好婚姻的全部想象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这几天对于舒梅来讲，最头痛的事情是选择婚宴。
　　虽然给了三个选择，但她真的选不出来。看她愁眉苦脸，陆一默给出了主意，“要不让你妈选。”
　　对哦，这个本来就是秦媛媛要求的。舒梅当机立断，把三个方案传去秦媛媛的邮箱。
　　只五分钟，秦媛媛就打电话过来，声音里带了笑意，还拖了长音，“几个意思啊。”
　　舒梅淡定，“我觉得都可以，你没意见的话，我就抓阄决定了。”
　　秦媛媛呵呵，“你是选不出来吧，还抓阄？亏你想得出来。”
　　这时候，舒梅腰板挺直，盘腿坐在沙发上。陆一默坐在对面，知道她在接丈母娘的电话，也抬起头，黑眸清亮地看她一眼。
　　“是的，我选不出来，所以请你代劳。”
　　秦媛媛轻声地笑，“婚纱搞好了吗？”
　　这个舒梅胸有成竹，“附件里有，一默找欧洲的朋友帮忙，在米兰订的。因为是全手工制作，付了加快的费用，也要两个月才能完成。还没有运过来，是鱼尾的裙摆，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秦媛媛哦一声，“等等，我看一下。”
　　听筒里没了声音，舒梅掩住听筒，小声地和陆一默说，“我妈在看婚纱。”
　　陆一默盯住她，眼神有点紧张。
　　为了定这件婚纱，他翻了三大本图册，都不满意。后来，朋友传给他一张图片，说是设计师刚刚画出来的图纸。
　　他一眼就看中了，朦胧的头纱，盖住香肩，细致的花饰纹案，修长的鱼尾裙摆。看着这张图，他的脑海里全是舒梅的倩影，想像她穿着婚纱的模样，让人迷恋又沉醉。
　　没有和舒梅商量，他当即就定了下来。
　　后来只简单地说一句，“你穿婚纱是给我看的，得我喜欢才行。”
　　这是他难得的，在舒梅面前霸道了一回。不过他马上怂怂地说，“我的西装由你选吧。”
　　舒梅没好气地看他，“我又不懂。”
　　……
　　所幸秦媛媛也喜欢这件婚纱，她用赞叹的声音，“你选的吗？好有眼光，符合我对美好婚姻的全部想象。”
　　舒梅对这些的感受不强烈，“一默选的。”
　　秦媛媛由衷地说，“你嫁了一个好老公，他对你很用心。”
　　舒梅扬起眸，又看一眼陆一默，他已经低下头看书，眉眼看着平淡，却是再好看不过的模样。像是感受到舒梅的注视，他敏感地挑起眸，四目相对的瞬间，舒梅冲他软软地笑一笑。
　　这个笑容很温柔，在他的心底漾起细碎的波纹。
　　情绪上来了，又不敢打扰丈母娘的电话，他只能回一个同样温柔的笑容。
　　所幸这个电话不长，秦媛媛爽快地说，“行吧，等我看一遍，选一个合适你风格的。另外再挑点毛病，让他们改一改。”
　　舒梅嗯嗯，“辛苦你了。”
　　秦媛媛发自内心地答，“不辛苦，我乐在其中。”
　　说完这句，她又补充一句，“明哲已经坐飞机过来了。”
　　舒梅啊一声，“这么快？”
　　秦媛媛淡定，“哪里快了？这不已经一个月了。”
　　舒梅无语，想一想她问，“舒晋茂知道吗？”
　　“知道。”秦媛媛轻描淡写，“这件事情和他没关系，我不会把他卷进来。”
　　舒梅觉得她这个态度很正确，“行，我知道了。”
　　……
　　电话刚刚挂断，舒梅看到静静看书的陆一默，突地站起身来，大长腿迈开，几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干嘛？”她疑惑。
　　陆一默的神情有点怪，眼角像是藏了笑，问，“这里？还是去卧室？”
　　“啊？”她还是疑惑。
　　不过，接下来的动作，她秒懂了。
　　陆一默探身下来，力道十足地吻住她的唇。
　　之后，他的含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这儿吧。”


第477章 舒梅心一横决定顺其自然
　　秦媛媛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就确定了方案，还写了几点改进意见，发到舒梅的邮箱。
　　可能转发了一份给舒晋茂，很快，舒梅接到了亲爸爸的电话。
　　声音听着幸灾乐祸，“你妈眼光不错，这婚宴有形式有内容，美轮美奂，讲好了还能感人肺腑。”
　　舒梅注意到秦媛媛的改进意见里，双方交换婚戒的时候，需要说一段感言。这个形式她在美剧里见过，说的好的，真的感人至深。但……她是含蓄内敛的中国人啊，心里有再多的话，也不愿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
　　好想删了这条，但是秦媛媛在后头标了“必须”两字。
　　舒梅很郁闷啊。
　　这会儿听舒晋茂的调侃的语气，忍不住鼻子出气，“等你和秦媛媛复婚，这套流程都给你们安排上。”
　　舒晋茂呵一声，声音突然转为深沉，“你妈的小老公在B市了。”
　　“到了？”
　　“嗯。”
　　“你怎么想？”
　　舒晋茂哼一声，“这件事情是我想得了的吗？”
　　舒梅想想也对，“那你乖乖待在H城，静候佳音。”
　　舒晋茂不语，隔一会儿，他淡悠悠地说，“你妈追求完美，离你婚宴还有一个多月，这段时间应该能搞定。”
　　舒梅听得一愣，“那万一？”
　　舒晋茂又是哼一声，“没有万一。”
　　行，你能说服自己就好，舒梅完全没意见。
　　……
　　不想多事情，舒梅一个字没改，把秦媛媛的挑选结果，以及修改意见，发给钱博西。
　　钱博西看得直乐，给陆一默打电话，语气里带了浓浓的调侃，“哥们知道你内敛，特意帮你去掉交换婚戒时的示爱感言。哪里知道，你家舒梅想要这个环节，整改意见里把这条写上了。你是不是平时情话说得太少，老婆不满意了。”
　　陆一默拧一拧眉，“是丈母娘的意思。”
　　钱博西愣住，隔一会儿他又是爆笑，“方案也是丈母娘挑的吧，难怪选了花海的那个方案。你们结婚那天，我要把S市的玫瑰百合满天星都搜刮来。”
　　陆一默淡定，“你不能提前订？”
　　“可以可以。”钱博西大包大揽，声音豪迈，“你放心，哥们必然按照丈母娘的要求，一丝不苟地安排妥当，给你们两口子留一个繁花似锦的回忆。”
　　……
　　婚宴的事情就这样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舒梅心一横决定顺其自然。
　　她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不过这事吧，她得先把段青亦叫来问问。
　　“你要买房子？”
　　“差不多吧，你是专业的，你觉得买哪里的房子性价比高？”
　　自从过来这边，段青亦就退出了地产圈，但是她的QQ还在圈子里挂着，经常会有些新消息，也能拿到好的折扣。
　　见舒梅有购买意向，兴致顿时起来。拉过她的笔记本，打开地图，她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
　　段青亦是坚定的看涨派，“H城的房价总体是走上升通道，别看半年前跳涨翻倍，现在买入后面还有翻倍的可能。”
　　舒梅手上也有闲钱，听了一个多小时的讲解，感觉自己也应该买房。
　　“我有内部消息，后面可能会限购。”她神秘兮兮地说。
　　“怎么个限购法？”
　　“之前已经买的就算了，但是以后，一户只能买两套房。”段青亦郑重劝她，“趁政策还没有出来，你手上有钱的话，就ALL-IN吧。”


第478章 应对通胀，买房是资产保值的方法之一
　　舒梅听得纳闷，“一旦限购，买房的人会少，按照供求关系来讲，房价会跌呀。”
　　段青亦啧啧摇头 ，“你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H城是强二线城市，这几年人口都是净流入，城市规模不断扩张的同时，公共配套，包括地铁之类的都在跟进。投资的话，我给你两个参考指标，第一，带学区的小户型。第二，城市次中心的核心区。这两种你可以随便买。”
　　舒梅摇头，“我不炒房。”
　　段青亦答得快，“没让你炒房，应对通胀，买房是资产保值的方法之一。”
　　舒梅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不过她还是皱眉头，“房价节节攀升，你说现在的小年轻有啥奔头，辛辛苦苦考上大学，还没毕业呢，看外头的房价已经高到望尘莫及的地步了。你说他还有啥心思读书？”
　　“六个钱包呀。”段青亦见多了这样的案例，“全家总动员，上车早的，赶上房价上涨浪潮的，都会暗自庆幸。那些踏空的，就惨了，有些就没办法留在一二线城市了。”
　　舒梅还是觉得不行，“一套房吸干祖孙三代的钱，以后这些老人养老怎么办？”
　　“社会问题确实有，还有产业问题也很严重。”段青亦做过这方面的研究，“房价涨起来，地皮跟着贵了，制造业的厂房成本跟着涨上去，企业主发现做实业不如买房赚钱，本来应该投入扩大再生产的钱，就去买房了。在帮助炒高房价的同时，制造业实体有空心化的趋势。”
　　“那……”
　　“国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所以提出房住不炒的口号，马上要出台的限购政策等等，都是应对房价上涨过快的手段。但是。”
　　段青亦又拐过来，“房子对于城市青年来讲，又实在是太重要了。现在小孩的教育是和房子捆绑在一起的，目前H城落户还算容易，但是如果没有房，小孩只能去很差的学校读书。而我们中国人再亏也不肯亏小孩的教育。不仅要买房，还要买学区房。所以，从增值保值的角度看，学区房是可以买的。”
　　舒梅无语，脑子里盘了盘，说，“知道了，现在你给指个方向吧，买哪的房合适。”
　　段青亦很干脆，“我去灵灵世面，一会儿发到你微信上。”
　　“行。”
　　……
　　段青亦的动作很快，下班之前，整理了一份资料传到舒梅的微信上。里头有几个新楼盘，还标明了可以拿到的折扣。
　　舒梅对比着地图，仔细地看了一圈，最后选了离这里三公里的一个新楼盘。
　　稍稍远了些，但是从段青亦标注的几个点来看，那地方有可能成为区域次中心，也有学区概念。当然价格也有点贵，好在里头有七十方和九十方的小户型。
　　这时候，段青亦已经下班走了。上官住在这里，喊一声他就过来了。
　　“来来。”
　　舒梅朝他招手，还把笔记本电脑朝向他的方向。
　　上官以为她要讲工作上的事情，兴致勃勃地坐下，“啥事？”
　　舒梅点着屏幕上的地图，“知道这地方吗？”
　　上官认真看，“去过一次，有印象。”
　　“那边有个楼盘，马上就要开卖了。段青亦可以搞到97折，我打算去买一套，你有兴趣没？”她说。
　　上官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眉头皱起来，“这里很贵吧。”
　　舒梅小心地看他，“价格还没出来，段青亦说有可能会开到三万二，我算了算，最小七十几方的，总价250万可以拿下。你可以按揭，首付80万就可以。”


第479章 你真够护犊子的
　　上官“哦”一声，盯着显示屏沉吟片刻，他说，“我爸给了我一百万，我自己还有八十几万，可以买得再大一点。”
　　舒梅原本打算借他钱的，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富豪的存在。
　　“那行啊，跟我一样，买套132的吧。”
　　上官算了算，然后摇头，“赁款压力太大了，我量力而行，买套一百方左右的。”
　　舒梅高兴地点头，“咱们明天去售楼处看看。”
　　上官点头，“行。”
　　就这么说好了，舒梅有了掉一桩心事的感觉，看上官往外头走，也不知道怎么想了想，她又叫住他，“你爸妈做什么的？还挺有钱的。”
　　上官憨厚地笑笑，“我爸妈都是教育系统的，我妈是初中老师，我爸是教育局的小领导，他俩工作了一辈子就攒了这些钱。给我买了房，他们就空了。不过他们算体制内的人，福利待遇，包括将来的养老金都还不错。现在身体也不错，暂时没啥问题。”
　　舒梅听得安心，看他说得这么清楚，也知道他猜出缘由。
　　朝他挤挤眼，“周晓晓不错的。”
　　上官不好意思，轻轻地说，“我知道的。”
　　……
　　搞定了一桩心事，舒梅的情绪很OK。
　　回家前，她给周宇寰发条微信，通知他不用头痛了，她已经打听过了，上官家世良好，父母都是教育系统的人，体制内旱涝保收的那种。并且他近期会在H城买房。
　　周宇寰回得快，“行，我转给刘晏。”
　　舒梅有刘晏的微信，没一会儿，那头就来问，“打算买哪的房？我有认识几个开发商的，能打折。”
　　舒梅无语了，把楼盘名发过去，注明打算买一百方左右。然后附一句：不接受指手划脚。
　　刘晏发一个大笑的表情，“你真够护犊子的。”
　　舒梅简略回答，“是的。”
　　……
　　为了攒假期，最近陆一默经常有值班， 不过他空下来会和舒梅聊微信。
　　买房算大事，舒梅有告诉他。
　　陆一默当然没意见，受上官这件事情的启发，他也想买房了，不过他想买的是别墅。云栖苑的南面，过一条十公里隧道的地方，有一个城中有名的别墅区。
　　他去过一次，对那里的环境印象深刻。而且那边有很好的幼儿园，看多几年的话，那里很适合他的情况。
　　但是那里很少有盘放出来，一般出来一套就被秒掉一套，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
　　他找了中介盯盘，打算买一套。
　　这事他也有和舒梅讲。
　　舒梅在地图上查了位置，感觉距离还算适中，网上对于这个别墅区的评价很正面，看了几张图片后，她也有几分喜欢，于是提出聘金拿来买这套别墅。
　　陆一默甚是无语，他比较担心丈母娘的想法，小心地问，“你妈不会同意吧。”
　　舒梅淡定，“我妈才不会管我把钱花去哪里。”
　　陆一默无奈应下。
　　……
　　对于舒梅来讲，买房是临时加的戏码。
　　工作之外，她的主要注意力放在秦媛媛那儿。
　　这事儿吧，说起来有点不地道，她悄悄地联系了刘能，让他悄悄地提供些信息。她说得清楚，就是看个热闹。对于她这个佛系人设来讲，算是破天荒的举动了。
　　刘能知道她的性格，一点都不为难，比一个OK的手势，“随时汇报。”


第480章 说实话有点忍不住，不过我打算忍
　　消息滚滚而来。
　　首先是明哲的照片，第一张有点糊，但也能看出这人比较帅。刘能找机会又补了一张，这次拍得非常清晰。舒梅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秦媛媛果然是颜控，这位明哲先生虽说是华人，上一辈里肯定有外国人，眼眉深奥，五官相当英俊。而且他相对年轻，身材保持得不错。
　　舒梅觉得他神情忧郁，有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舒晋茂的劲敌啊。
　　“他腿瘸吗？”她问刘能。
　　“稍微有一点。”
　　“他和秦媛媛相处得还愉快吗？”
　　“看不出来，说话挺和气的，不过我听到他俩在谈离婚的事情。还有。”刘能稍有犹豫，“舒律给我打过电话，拐弯抹角地问了些问题。”
　　舒梅忍不住笑，老江湖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头也是绷不住啊。
　　“他问啥了？”
　　“也没啥，我主动喂了他一些消息。”
　　舒梅给他点个赞，“你可以的。”
　　……
　　舒梅这边还有个凑热闹的，晚上回来，她就和他讲这个八卦。还把明哲的照片拿给他看，“这么帅，秦媛媛怎么舍得。”
　　陆一默看得仔细，“确实挺好看的。”
　　舒梅啧啧称道，“没想到舒晋茂的魅力这么大。”
　　“你爸和你妈是少年夫妻，两人的情分很深的。这些年他俩一直都在联系，感情和交流都没有中断。”陆一默很客观地分析，“你妈虽然久居国外，内核还是中国的，和你爸的三观一致，他们聊起天来肯定要投缘得多。”
　　舒梅想想也对，“明哲的成长背景和我妈相去甚远，年纪又比我妈小，两人能聊的东西不多。”
　　话是这么讲，从刘能这里传过来的消息看，明哲坚持不肯离婚。
　　之后的某一天，舒晋茂竟然跑来工作室，和舒梅发牢骚。说秦媛媛可以的，给自己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小老公。这会儿变成牛皮糖，粘着她不肯放了。
　　舒梅诧异，“你怎么知道明哲年轻漂亮？”
　　“我查到他在美国的工作履历，上面有照片。”舒晋茂淡定，起身走到她的书柜前停住，盯着那些书看一会儿。然后他转过身，垂着眼皮看她，“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非诉律师，与人谈判之前，必然要掌控全局，尤其要抓对方的把柄，那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舒梅轻轻皱眉，“你不会想要出阴招吧。”
　　舒晋茂站着没动，踌躇片刻，他轻轻地叹一声，“说实话有点忍不住，不过我打算忍。”
　　……
　　舒梅下定决心做旁观者，看热闹但不发表意见。所以在听了舒晋茂的这番话后，她也仅仅和陆一默叨了叨。
　　这会儿是他俩的晚饭时间，陆一默特意回来给她做一顿饭，然后九点钟要回去医院值班。
　　他回来其实要讲金昊东的事情，没想到先听了老丈人的一个大瓜。
　　“你爸很有风骨。”
　　舒梅听得直撇嘴，“他是怕做过头秦媛媛和他翻脸，坏人不能干坏事，他憋屈死了。”
　　陆一默哑然失笑，“你就这么看你爸？”
　　舒梅颇认真地想一想，“我觉得他心里有给秦媛媛留时间，如果在他设想的时间内，秦媛媛没有搞定，他会出手的。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陆一默挑起眉看她，“什么？”
　　舒梅叹一声，“如果他觉得秦媛媛心里有动摇，他会放弃的。”
　　陆一默的眉眼深邃了些，盯住她，“你怎么知道？”
　　舒梅静默了会儿，“可能因为他是我爸爸，我能感觉到他的思维方向。我在想，如果我是他，就会这样做。”
　　说完这句，她小声地嘀咕一句，“他还真是挺有风骨的。”


第481章 我就认为他其实是在耍计谋
　　舒晋茂和秦媛媛的事情算是开胃菜，金昊东的事情是大餐了。
　　陆一默的盯梢班子还在，传回来的消息让人震惊。
　　“他真的生癌症了？”
　　“中晚期胃癌，从他刚刚传过来的照片看，体形已经明显消瘦了。”
　　陆一默把手机递过去。
　　舒梅低下头看，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坐在轮椅上，整体确实很瘦，面容憔悴，眼神黯淡。她其实不认识金昊东，所以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弱弱地提个问题，“不是装的？”
　　陆一默摇头，“这个说不上来，春节的这段时间，他连续跑医院，然后人就慢慢地瘦下来。医院对病人的病情是保密的，我请的人查探到，他最近在做化疗。”
　　舒梅皱起眉，“如果真是这样，通缉令也没用了。”
　　陆一默点头，“胃癌到了晚期基本没有救了，从人道主义的角度，应该不会遣返他。”
　　舒梅不服气，但也没话讲。死亡于金昊东而言是罪有应得，但是人之将死，就算再恨，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释怀。
　　想一想，她又嘀咕一句，“师兄最近在干嘛？这么大的事情，他那儿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说他在写校园贷的。”
　　“对啊，写得人影不见了。”
　　说到这里，舒梅的眉头皱得紧了，“别出什么事哦。”
　　饭也不吃了，拿起手机给郑云霄打电话。铃声响了好久，没有回应。这下舒梅紧张了，抬起头，“师兄不接电话。”
　　话音刚落，郑云霄的电话打回来了，声音很轻，“找我有事？”
　　舒梅也放轻声音，“你在干嘛呢？”
　　“我不是和你说过嘛。”
　　“校园贷需要写这么久吗？”
　　“我在打工。”
　　舒梅秒懂，这货应该是跑去卧底了。调查记者做到他这个份上的，全中国也没几个。
　　“啥时候收工？”
　　“快了，就这几天。”
　　“行行，完了跟我联系。”
　　“嗯。”
　　……
　　吃完饭，舒梅思前想后犹豫了好半天，还是给邓组长打了个电话。
　　“金昊东的通缉令已经发了，我们已经出函要求加国警方配合，把他遣返回来。不过，加方传回来的消息，他目前胃癌晚期，正在求医，不适合做遣返的操作，暂时没有办法。”
　　他的这个说法和陆一默提供的消息是一样的。
　　舒梅听得叹气，“没办法了吗？”
　　“按加国的法律，走遣返流程要一年以上，如果他真的胃癌晚期，流程没走完他可能就死了。”
　　“那也要走流程啊。”
　　“要看加方配不配合了。”邓组长也没什么办法，“这个案子除了金昊东逃去加国，其余该抓该判都处理完了。金昊东如果真的是胃癌晚期，遣返回国的可能性很小。不过我们也不会放弃，会持续观察。”
　　舒梅失望，“知道了。”
　　……
　　电话挂断，她和陆一默讲了情况，最后皱着眉头做总结，“恶人磨世界，金昊东诡计多端，除非他真的在半年内死了，否则我就认为他其实是在耍计谋。”
　　陆一默持无所谓的态度，既然老婆怀疑，那套班子就不解散，继续盯着。


第482章 人生之事只能求个差不多的结果
　　还有一个现实问题。
　　金昊东身边还有两个儿子，如果他病得重了，左莹是不是需要过去照顾他们？
　　舒梅愈想愈觉得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她要静静地看金昊东表演。
　　……
　　两天后，郑云霄打电话过来，声音带了点如释重负。
　　“我这回救了七个大学生。”
　　舒梅心里被他震撼了一下，“具体说说。”
　　郑云霄的这个故事在校园贷里算是普通。他应聘去了一家小额网贷公司，在里面看了好多在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日常操作。
　　“你知道吗？那些想要借钱的女同学，让她们在视频前脱光，她们真的会做。借来的钱，也不是干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买新款手机，品牌护肤品之类的。利息奇高，钱滚钱利滚利，还不出来，换一家公司继续借，挖东墙补西墙。最后实在还不起了，被小赁公司用极尽侮辱的方式追债，有些就精神崩溃了。事情闹大后，基本都是家长还。”
　　“那你怎么救了七个大学生？”
　　“在造成恶劣影响之前，通知他们的父母，把钱还了。”
　　舒梅听得无语，“我还以为你神龙附体，把那些小赁公司给收拾了呢。”
　　郑云霄先是呵呵，然后正色道，“暂时还没有这个本事，不过我收齐素材了，后面要闭关几天，好好写一篇报道文章。我和业内的几个大佬都打过招呼了，首发之后，他们都会转载，包括网上都会宣传。要搞大声势，引起上层的重视，坚决把这个毒瘤给拨了。”
　　舒梅听得热血沸腾，重重地吸一口气，她说，“好，等你的大作。”
　　郑云霄打电话过来不单单是为了说这些，“金昊东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如果他真的是胃癌晚期，只能等他归天这一条路。最多再啐他一口，恶有恶报。”
　　“万一他是装的呢？”
　　“已经有人去查了，不过加国警方验证过的事情，一般是不会有错的。”
　　“万一呢？”
　　郑云霄忍不住笑，“我问过，胃癌晚期一般就是半年。如果半年后他还好好的活着，那就去捣他的老巢。”
　　“那边还有两个儿子，我感觉他会托人来找左莹。”
　　“有可能。”
　　“让她去？”
　　“那我哪知道，这个是左家的事情，轮不到我们考虑。”
　　舒梅想想也对，只能“诶”一声，“不能把坏人抓拿归案，接受人民审判，心里就觉得不得劲。”
　　郑云霄又是笑，“你也做过几年调查记者，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休息了两年，怎么变得期期艾艾了？人生之事只能求个差不多的结果，哪有事事如意的。”
　　舒梅忍不住笑，“师兄说得对，是我磨叽了。”
　　……
　　电话挂断，舒梅好一阵感慨。调查记者这个行业，随着纸质媒体的日薄西山，渐渐也没了声势。但是这个社会总归是需要一些理想主义的新闻实干者，有职业自豪感，追求真相，追求正义，全面平衡地去报道社会事实。
　　从这个层面讲，她是很佩服师兄的，他是真正担得上调查记者这个职业名号的人。
　　她一直想回去这个战场，但是现实好像不允许。
　　马上就要办婚宴，她年纪不小了，后面还有生小孩的问题，而调查记者其实是很危险的一个行业。早年她和师兄一起，有一回在南方的D市做调查，如果不是跑得快，被当地的黑社会逮住就完了。山区这趟就更加不要讲了。
　　舒梅是真的矛盾。


第483章 婚姻毕竟不是儿戏
　　时间过得快，阳春三月过完，陆一默顺利攒到了五天假期。日子也定好了，四月三日，他将带舒梅去新西兰见父母。
　　提前一天，秦媛媛意外出现在H城，她约舒梅在国贸中心三楼的西餐厅见面。
　　舒梅挺诧异的，“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
　　“哦。”
　　舒梅没话讲，和上官打个招呼，让他送过去。她觉得自己已经能开车了，但是陆一默下了禁令，不许她一个人开车。
　　安全第一，她也没话讲。
　　上官比较忙，把她送进西餐厅就走了，他也招了两个大学生，这几天正在磨合阶段，时不时地就会出点事情，要过去看着场子。
　　这个西餐厅的档次比较高，据说是大师的设计，深色的皮质沙发搭配淡色的原木桌椅，灯饰精巧。不过白天有自然光透入，整体宽敞明亮。
　　秦媛媛穿了一件玫红色的外套，妆容整齐，看着神采奕奕。
　　看到舒梅进来，她微笑地朝她招招手。
　　舒梅一眼就看到她，可能是因为明哲没在公司出现，这段时间刘能传过来的消息不多。舒晋茂接了个新案子，出差去了内地，有点眼不见心不烦的架势。
　　看到女主角出现在眼前，舒梅还是挺高兴的。紧走几步过去，坐到对面的沙发，她随口问，“怎么想了想，跑来了H城？”
　　秦媛媛没理这句，把餐单移到她面前，“先点餐。”
　　舒梅无所谓，“和你一样好了。”
　　秦媛媛也不多话，把服务员叫过来，这样那样地点了一通。最后，“先上两杯橙汁。”
　　服务员微笑点头，“好的。”
　　只一会儿，两杯橙汁就端上来了。
　　秦媛媛拿一杯在手上，先是喝一口，然后脸上浮起笑容，“明天要去新西兰见公婆，是不是很紧张？”
　　舒梅镇定作答，“当然紧张，但是我装得很淡定，这几天一默都在悄悄地观察我的反应，我愣是没让他看出来。”
　　秦媛媛的笑容扩大了，“这点像我的，以前舒晋茂也是想看我的反应，我总是能骗过他。”
　　舒梅下意识地抬眸，“你和明哲……”
　　秦媛媛的笑容收起来，无声地抿一抿唇，她轻描淡写地说，“我在美国的那几天，请了之前的离婚律师，所有的协议都拟好，并且签了名字。只需要他签字，离婚就能生效，后面还有些手续，律师会帮忙办妥。”
　　舒梅听出些意味，迟疑地问，“明哲回去美国了？”
　　“还没，不过总要回去的。”秦媛媛的语气还是淡，“他那边有点麻烦事，必须回去处理。”
　　舒梅感觉不好，看她一会儿，“那些麻烦……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秦媛媛忍不住笑了，“怎么可能，我和他夫妻一场，哪怕要离婚，也会好好地说，哪有可能背地里捅他一刀。”
　　舒梅盯住她，踌躇片刻，终于开口，“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看她神情郑重，秦媛媛也严肃一些，“嗯，你问。”
　　舒梅字斟句酌，慢吞吞地说，“婚姻毕竟不是儿戏，你这么做，明哲会不会太无辜？”
　　秦媛媛静静看她片刻，然后回答，“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男人，就是舒晋茂。但是和爱男人相比，我可能更爱自己。所以我才会离开他，成全自己的人生。从这里，你可以看出，我其实是一个自私的人。”


第484章 陆一默脑回路跟着打了个劈叉
　　说到这里，秦媛媛拿起橙汁又喝一口。
　　沉默了几秒，她继续往下说，“我很清楚自己是怎么样的人，和明哲结婚的时候，我和他说过，我有一个很爱的男人，但是他有妻子，如果他离婚，我会回国找他。介意这一点的话，就不要和我结婚。他当时默认了。早在两年前，LGL就想派我开拓国内市场，我没答应。舒晋茂和赵琬过得好好的，我不想回来难受。可是他出事了，我只能回来。但是我也没想过做第三者，所以我叫明哲来中国发展。”
　　“没想到舒晋茂离婚了。”说到这里，她的唇角弯起来，眸眼也跟着亮了几分，“我这么自私的人，当然要成全自己。”
　　这逻辑也算通顺了，舒梅无言以对。
　　想一想，她问，“既然这样，明哲为什么不肯离婚？”
　　秦媛媛耸耸肩，“他有点不甘心，这趟我是和他一起过来的，他想找舒晋茂聊聊。”
　　舒梅“啊”一声，“舒晋茂又不在H城。”
　　“已经回来了。”
　　“他俩约好了？”
　　“约好了吧。”
　　秦媛媛也是无可奈何，慢吞吞地说，“也不知道明哲从哪里找来舒晋茂的手机号，私下里约好了，然后才和我讲。我本来不想过来，想想你明天要去新西兰，情绪可能比较紧张，找你聊一聊，让你放松一下。另外我难得有空，下午可以陪你去逛商场。去见公婆总要带点礼物，我眼光好，帮你参谋一下。”
　　可是舒梅现在更紧张了，“他俩会不会打起来？”
　　秦媛媛不以为然，“都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可能打架。”
　　舒梅摇头，“不一定，我做记者的时候，就见过两男争一女，打得不亦乐乎的。那两个男的，一个是讲师，一个是公务员。”
　　秦媛媛眨眨眼，“有两个男的为我打架，我是不是应该激动。”
　　舒梅啐她，“你变态。”
　　两人说话的时候，菜式一道一道地端上来。
　　秦媛媛一点不愁，“先吃，打架的事情稍后再议。”
　　舒梅也就是这么一说，明哲年轻身体好，舒晋茂这么精明的人，明知道打架他稳输，他哪有可能下场。
　　……
　　之后聊的都是去新西兰的事情，秦媛媛果然有备而来，和舒梅讲了好多那边的事情，另外叮嘱她见到公婆，首先要不卑不亢，其次嘴巴要甜，最后有事让老公上。
　　舒梅听得认真，“一三可以做到，二不行。”
　　秦媛媛退一步，“那你多笑笑。”
　　舒梅点头，“可以。”
　　吃得差不多，两人去逛商场。
　　舒梅终于明白，秦媛媛为什么约她来这里。女霸总最会利用时间，明显是吃饭逛街两不误。而刘能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给她俩拎包。
　　舒梅不知道陆一默有没给爸妈准备礼物，打电话过去问。
　　陆一默心细如发，自然早有准备。但是看丈母娘亲自带老婆购物，他识相回答，“没有。”
　　结果落了舒梅的埋怨，“你真是好意思啊，到了那边啥都没有，多尴尬。”
　　陆一默内伤，不过他确实很能找补，“最近不是忙嘛，本来想今天晚上带你逛商场的。你现在去买，那当然更好。”
　　话语说到这里，舒梅突然压低了声音，“明哲约舒晋茂见面。”
　　这弯拐的，陆一默脑回路跟着打了个劈叉，不过他反应很快，“什么时候？”
　　“说是下午，可能已经开场了。”
　　“你妈说的？”
　　“嗯。”
　　“那你们还逛商场？”
　　“不然呢？”
　　“去看着啊，万一打起来呢。”
　　“你开玩笑的吧。”
　　陆一默老实地“嗯”一声，态度诚恳，“确实开玩笑的，没有必胜的把握，咱爸爸才不会下场。”


第485章 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接到明哲的电话，舒晋茂是很意外的。
　　不过他老江湖道儿老，几句话就反客为主，邀请对方去H城做客。就是聊聊呗，至于聊点啥，他一个靠脑子和嘴皮子吃饭的顶级非诉律师，还能吃亏不成？
　　……
　　秦媛媛的消息也不准确，她以为那两位是下午见面。但其实，她和舒梅见面的时候，舒晋茂和明哲已经在天齐律所附近的一家豆捞店见面了。
　　选豆捞店有点奇怪，但却是明哲要求的。他说他特别喜欢吃火锅，舒晋茂就问他吃不吃辣？他说不能吃辣，舒晋茂想一想，说可以吃豆捞。
　　明哲不懂豆捞的意思，他就给了解释，说豆捞的吃法和火锅差不多，锅底以清淡汤料、海鲜和酱油为主，能够最大程度地保留食物的原味。
　　明哲回答说可以，多谢他招待云云。
　　也算是一拍即合。
　　电话挂断，舒晋茂无语地咧咧唇，他想，要是让舒梅知道内容，能笑上几分钟吧。
　　……
　　豆捞店在律所对面大厦的二楼，舒晋茂定了一个包厢，时间差不多，他慢悠悠地走过去。今天天气不错，艳阳当空，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光。
　　明哲来得晚，在门口报了名字，由领座小姐把他领进包厢。
　　难得舒晋茂没有把案卷带来，推门的那刻，他正在看“听青年说”最新一期的视频。
　　某微胖女青年控诉自己的好闺蜜是如何一步一步地离间她和男朋友的关系，最后把男朋友追到手。本来应该是个悲伤的故事，但是女青年非常乐观，说她准备祝心机女和傻逼男幸福一生，千万不要分手，不要去祸害别人。至于她自己，已经有新目标了，理工科憨男一枚，在抛了几十个媚眼后，对方终于有所领悟，已经发微信约她吃饭。她笑容满满，说她也会幸福。
　　明哲进来的时候，女青年正在说最后一句，“这世道不容易，踩完了坑要赶紧爬起来，千万别亏待自己。”
　　舒晋茂莞尔，随即他抬起头，礼貌地朝明哲点一点头，“请坐。”
　　两只男都妥当地收拾了自己，并且穿着精心挑选的衣裤。这会儿相互看一眼，心里都给对方点个赞。
　　明哲走过来的这点时间，舒晋茂和领座的小姐打个招呼，“客人来了，让服务员上菜吧。”
　　“好的，请稍等。”
　　领座小姐出去了，没多久，各种配菜就端上来了。舒晋茂多豪气啊，上的都是顶级的海鲜饕餮。明哲仔细地看，有不懂的就问。
　　气氛算是和谐。
　　虽说是舒晋茂的主场，但其实这次见面是明哲挑起的，所以舒晋茂只是招呼他吃，没有说别的话。老江湖的策略很简单，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龙虾球、蟹籽包、墨鱼滑、串虾之类的扔一些下去，精致的牛羊肉卷再涮起来，慢悠悠地吃上一阵。
　　有个七八分饱，明哲终于开口说正题。
　　“媛和我提了离婚。”
　　舒晋茂没有装意外，扬起头看他一眼，镇定地答，“听说了。”
　　明哲静默了会儿，继续说，“你会和她复婚吗？”
　　舒晋茂笑笑，夹一片羊肉卷，放在汤里慢慢地烫，“离婚是你和她的事情，复婚是我和她的事情，不要放在一起说。”


第486章 我和她的情份，不是你想像得了的
　　明哲放下筷子，正经地坐直身体，深奥的眼神里透了好些认真，“我的意思，如果我和她离婚，你会和她复婚吗？”
　　舒晋茂听出他的意思，应该是不想离婚，想最后再争取一下。
　　他们喝的是啤酒，他拿起酒杯，喝一口，然后若有所思地问，“你喜欢秦媛媛什么？”
　　明哲垂下眸，嗓音低沉，“她很爽直，有什么话会直接讲。”
　　“你们美国人不都这样的吗？”
　　“但是她也有含蓄的一面，我头一回见到她，是在一个酒吧，她坐在角落的位置，神情落寞地喝着酒。酒吧很暗，她座位的上面有一个灯位，晕淡的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漂亮得不可思议。那一刻我就被她打动了。”
　　舒晋茂没说话，心里却在想，还不是看脸？！
　　而明哲还在说话，“迟疑了很久，我才走过去。她有几分醉意，挑起眼皮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笑起来，说你真帅。我心头窃喜，但是她又叹一声，还是比不过我前夫。他坏坏的样子，可好看了。”
　　舒晋茂心头微荡，神情却还是自然，“秦媛媛回美国向你提离婚，我事先是不知情的。而且，我也没有暗示过要她和你离婚。”
　　明哲没有答他这一句，而是继续回忆，“那天晚上她和我说了很多前夫和女儿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为了实现自我的价值，抛父弃女，将来哪怕功成名就，她也不会安心。说着说着，她抹起了眼泪，说她想女儿想老公，一天都不想在美国呆下去。但是老公已经娶了别的女人，她回不去了。我不知道怎么想了想，突然握住她的手，说，‘我娶你。’”
　　舒晋茂听得心酸，低下头半晌不语。
　　明哲悠悠地叹一声，“那晚我把她吓跑了，之后我费了好多功夫，才又找到她。原来她是铁血无情的大公司高管，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遭遇，我一辈子都不会对这种身份的女人动心。我缠上了她，因为我知道她刚硬外表下，有一颗温暖的心。我追了她大半年，某一天，她把我叫去办公室谈话，很正式的那种，吧啦吧啦说了好一通，说她是中国人，最后要落叶归根。而且那边有她爱的男人，如果他离婚了，她会毫不犹豫地跑去找他，一定要他娶回她。她觉得这样会劝退我，但是我觉得中国多遥远啊，将来又有多远啊。在我的坚持下，她终于嫁给我。”
　　说完这些，明哲像是了了一个心事，扬起眸看住舒晋茂，“我很爱她，她对我来讲就是一个宝藏，总会有新发现新惊喜。她这个人确实精明，但偶尔也会犯傻，你知道的，她前面还结过一次婚，那是因为她生气，生气你竟然结婚不给她回去的机会，她生气地把自己嫁了，后来又后悔，悄悄地离了婚。你瞧，她也是会干傻事的。如果你不打算和她复婚，请告诉我，我就不用和她离婚了，我觉得她不会找到比我更爱她的男人了。”
　　舒晋茂认真地听完所有的话，神色慢慢严肃，“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我要给你的是坏消息，我当然会和她复婚，而且你不可能比我更爱她。我和她的情份，不是你想像得了的。”当年老子为了她，连爹妈都不要了。


第487章 好汉不吃眼前亏
　　明哲其实知道答案，进来这里，看到舒晋茂的第一眼，他就确定了。这个男人对秦媛媛是势在必得的，否则根本不用搭理他。
　　这会儿听到舒晋茂说复婚，心头也是平缓。
　　他也喝一口啤酒，淡淡地笑一笑，“你很幸运，和媛生了一个女儿。这些年，你们俩因为女儿的缘故，一直没有断掉联系，才能维持住你所说的情分。”
　　这个舒晋茂反驳不了，如果不是因为舒梅，他俩相距遥远，可能早就断了联络。但是，他眉头竖一竖，理直气壮地说，“如果没有小孩，我和她根本不会离婚。”
　　这话也是对的，但他心虚，怕被舒梅知道拿冷眸子剜他。
　　然后他泄了点气，“我醉心于事业，不关心家庭，是我对不起秦媛媛。她肯和我复婚，是给我机会，我不会辜负她的。”
　　舒晋茂说了软话。
　　明哲知道大势已去，苦笑着拿起酒杯，大大地喝了一口。不甘心但是又能怎么办？秦媛媛的这个男人挑不出毛病，他俩又明显是两情相悦。
　　“我明天回美国。”
　　“预祝一路顺风。”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签字。”
　　“那你好好想。”
　　……
　　后头说的都是废话，酒喝得不少，出来的时候，两个的身形都有点摇晃。舒晋茂的公司就在对面，倒也罢了。但是明哲这样，就有点不合适。
　　想一想，舒晋茂给刘能打了电话，那头声音有点嘈杂。
　　“在逛商场，买东西？你给他们拎东西？”
　　“对啊，您有事？”
　　舒晋茂无语地笑，秦媛媛明知道自己的小老公来找他，还能淡定购物，这份气势也是没得说。
　　只能去边上的宾馆开个房，把明哲送进去，叮嘱他睡一觉，酒醒了再走。
　　明哲默不作声地坐在床上，眼珠子有点红，神色阴晴不定。舒晋茂被他看得发毛，心道，这货是不是在酝酿夺妻之恨，打算揍他……至少一拳？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久留，他撤了。
　　……
　　刘能当然第一时间把舒晋茂的动向反馈给秦媛媛。
　　“没说什么，就是问了问情况。”
　　秦媛媛看了看时间，神情有些犹豫，“这么快就谈完了？”
　　舒梅盯住她，“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秦媛媛好笑地拍她一下，“有啥好问的，看热闹你还上瘾了。”
　　……
　　晚上陆一默在国贸顶楼的私房菜馆，请丈母娘吃饭。
　　舒晋茂闻风而动，淡悠悠地也晃过来。
　　秦媛媛正在和明哲通电话。
　　明哲说他已经去了机场，马上就要登机去B市，明天中午的飞机，从B市回美国去。
　　事情都摆在桌面上，秦媛媛没有多问，只是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什么的。舒晋茂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她挂断电话。
　　两人对一眼，舒晋茂笑呵呵地坐到她边上的位置。看她杯子空着，手指点一点，示意陆一默倒红酒。
　　秦媛媛瞥他一眼，“我喝饮料。”
　　舒晋茂微笑，声音出奇的温柔，“一家人难得一起，喝点酒才有气氛。”
　　秦媛媛觉出些异样，转过头认真看他，“你……喝过酒了？”
　　舒晋茂挑起眉，揶揄道，“你改狗鼻子了？我中午喝的酒，你都能闻出来？”
　　秦媛媛哼一声，“你有啥瞒得过我。”
　　舒晋茂眼眉笑得弯了，声音还是温柔，“是啊，我啥都瞒不过你。”


第488章 我不介意你写得肉麻点
　　这顿算是团圆饭，也是壮行饭。
　　舒晋茂知道舒梅嘴皮子厉害，不担心她吃亏，却怕她说话不注意得罪公婆。
　　“头一回上门，多笑笑就可以了。一般来讲，婆婆话多一些，你喜欢听的就听，不喜欢听的就略过。一默你要留意舒梅的脸色，万一她脸色不好看，你就赶紧出来插个科打个浑，缓和一下气氛。婆媳关系好不好，主要还是看你这个夹心饼干会不会做人。”
　　陆一默当然应下，“我懂的。”
　　秦媛媛听得无语，“你不要觉得女儿很傻好吧。”
　　舒晋茂又是顺她的话头，“女儿一点不傻，她脾气像你多一点，识大体又乖巧，主要是我不放心，所以多说几句。”
　　秦媛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狐疑地瞥他一眼，“我脾气可不算好，有啥说啥，女儿这部分像了我，不过她还有一部分巧舌如簧，应该是像了你。”
　　舒晋茂听得高兴，“是啊，女儿随了我们两个的优点。”
　　舒梅和陆一默坐在对面，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互相看一眼，选择沉默是金。
　　不过很快秦媛媛就把注意力转过来，她对郑雅青总归有点意见。
　　脸上带着笑，话语却不客气，“你妈福气好，生了两个儿子，养大了就是三个男的宠她一个。顺风顺水习惯了，之前有过一点不愉快，她不会为难舒梅吧。”
　　“不会。”陆一默断然回答，“我妈识大体，也讲道理，而且她很喜欢舒梅，今天还有给我打电话，说新西兰那边是秋季，海风大，让我给舒梅带点厚衣服。”
　　秦媛媛轻轻点头，“舒梅从小寄宿，不擅长和长辈交往，你要多留意。”
　　陆一默诚恳地答，“您放心，我不会让舒梅受委屈。”
　　舒梅听得不好意思，帮他说一句，“我们只在新西兰呆三天，很快就回来的。”
　　秦媛媛撇一撇嘴，嘴上不说，表情却说明一切：三天很短？能发生很多事情呢！
　　……
　　吃完饭，刘能送秦媛媛去宾馆，舒晋茂脸皮厚，跟他们的车走了。
　　陆一默叫了个代驾，路上两人小声地讨论。一致认定舒晋茂搞定明哲了，只是不知道他俩说了什么？热闹没看全面，心里都有些惋惜。
　　“你有没觉得舒晋茂对秦媛媛特别温柔？”舒梅说。
　　陆一默搂住她，轻轻地笑一声，“你爸胸有成竹了，所以开始追你妈了。”
　　舒梅还是觉得不对，“追的话，也不至于是这个风格啊。总觉得他心虚，在极力讨好秦媛媛。”
　　陆一默也有这个感觉，随便答一句，“可能明哲和他说了什么事情，让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妈吧。”
　　“是吗？”
　　舒梅思考片刻，“我感觉你神棍了。”
　　但是陆一默再神，也不可能猜出明哲说了什么。这个热闹暂时看到这儿，如果明哲同意离婚，后面就是那两位复婚了。
　　“我想给他们办个盛大的复婚婚宴。”
　　舒梅这会儿有点理解秦媛媛，为啥非要在交换婚戒的时候，加上相互表白的环节。因为她这会儿也很想听他俩会讲点啥。
　　陆一默悟出她的想法。低下头，他慢吞吞地问，“你想好说什么了么？”
　　舒梅偏过头，“你想好了么？”
　　“想好了。”陆一默温柔地看她，又不紧不缓地答，“是你想不到的内容。”
　　舒梅心头有根弦被挑到了，心跳跟着漏了一拍。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低低地笑一声，“别太肉麻哦。”
　　陆一默揉了揉她的发顶，唇角含了笑意，“我不介意你写得肉麻点。”


第489章 她想，他应该是恨上她了
　　第二天，秦媛媛一大早就回了B市。
　　明哲坐的是中午的飞机，她还能过去送一送。
　　……
　　对于明哲，秦媛媛的心理是很复杂的。她的第二段婚姻是有和舒晋茂赌气的成分，但是明哲不一样，偶然相遇之后，他持之以恒地寻找她，追求她。
　　独在异国他乡，秦媛媛纵然强悍，也会有孤独和软弱的时候。就如她和舒梅所言，明哲懂得享受生活，和他一起，确实让她的生活过得轻松很多。
　　刚开始只是同居，明哲向她求过三次婚。那段时间秦媛媛试探过舒晋茂，结果让她失望。赵琬虽然没有入到他的心，但是他俩有二十几年的情分，还有一儿一女，没意外是会白头偕老的。
　　成年人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当初是她提的离婚。舒晋茂很痛苦，不过他没有和她论争，只是消极地消失了几天，中间没有任何的联络。那几天，面对聪慧可爱的女儿，她精神高度紧张差点要疯掉。而舒晋茂终于出现了，面色清淡地说，“可以。”
　　他还拿出法律文书，上面已经签了他的名字。
　　秦媛媛没有同意财产分配方案，读法律的人其实很苦的，最早的几年和白干没啥区别，舒晋茂埋头苦干，好不容易才在律师界闯出一些名号，赚钱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
　　她只拿了十万块钱，同时提了要求，要他给女儿最好的教育。
　　舒晋茂郑重同意。
　　办完离婚手续后，秦媛媛不敢多看一眼女儿，以壮士断腕一般的决心，朝着未卜的前途而去。
　　她没有在机场看到舒晋茂，她想，他应该是恨上她了。
　　秦媛媛以为自己不会后悔这个决定，直到舒晋茂再婚的消息传来。她心痛如刀绞，这时的她才意识到，自己对舒晋茂的爱有多深。
　　而且这么多年，她一直爱他。
　　明哲的坚持，虽然有感动到她，却没办法撼动舒晋茂在她心里的地位。
　　不过她确实没有想到，舒晋茂竟然会离婚。当初说不上是谁的错，但总归是分开了，现在老天爷又给了一次机会，性格直爽又果断的她，必然会一把抓住。
　　只是亏欠了明哲，和他一起这些年，秦媛媛能够感知到他对自己的爱，也切实地从他这里得到过温暖。在离婚的财产分割协议里，她把自己在美国的那栋房子留给他。感情上的亏欠，只能用金钱来补，这是她唯一能够做的了。
　　……
　　陆一默和舒梅的新西兰之行，出发的飞机定在下午三点多。这个是计算了两地的行程时间，加上时区之后的最优班次。
　　机场里人声鼎沸，陆一默一只手牵着舒梅，一只手拖了一个硕大的行李箱。
　　舒梅拖得那个行李箱要小上两号，装的是给二老的礼物。
　　在秦媛媛的坚持下，她给婆婆买了丝绸围巾，薄款、厚款共两条，花饰是按老年人的喜好定的。经陆一默的鉴定，说她妈妈一定会喜欢。另外陆一默又给添上燕窝，是婆婆长期吃的品种。
　　她给公公买的也是围巾，不过是羊绒的，另外又配了H城的顶级茶叶。回家后，陆一默添上一个养生壶，说是公公打电话过来，让他带过去的。
　　陆一默藏了几样东西没带去，反正最后舒梅也没有醒悟过来，他其实有准备礼物。


第490章 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何况你又不丑
　　行李箱都托运了。
　　陆一默还是牵着舒梅的手，两人步姿悠闲，不紧不慢地登上飞机。
　　商务舱相对宽敞，找好位置，又相继坐下。舒梅是靠窗的位置，陆一默挨着她。
　　“表哥。”
　　又惊又喜的声音，从后头传来。然后一个身形娇俏的年轻女子窜上来，笑容很盛，“你不是大忙人吗？怎么有时间去新西兰？”
　　陆一默和舒梅同时侧过脸去，年轻女子很敏感，目光立刻落到舒梅脸上，神色稍稍淡一些，“这位是表嫂吧。”
　　陆一默“嗯”一声，然后给舒梅介绍，“她是我堂姨的女儿，林芷文。”
　　然后他又回过头，“你去新西兰干嘛？”
　　“读书呀。”
　　“这个时间去读书？”
　　林芷文扁着嘴，小声地说，“那边太闷嘛，回来玩几天。”
　　陆一默知道她所谓的读书，其实是混文凭。不过他对亲戚家的小孩都挺好的，不会多说什么。笑一笑，他也是客套，“有空可以去你堂姑家玩。”
　　“好啊。”
　　林芷文五官长得一般，不过皮肤很白，所谓一白遮百丑，在她这里得到完美的印证。她嘿嘿一笑，“我没啥事，一会儿下飞机，就跟着你去。”
　　陆一默果断摇头，“这几天不行，等我们走了你再去。”
　　“为啥？”
　　“不方便。”
　　“咋不方便了？我又不会打扰你们。”
　　陆一默还是摇头，“不行。”
　　林芷文不高兴了，扭过头就走。她的位置离这边不远，一屁股坐下，还别过头去。
　　……
　　舒梅有听到他俩的对话，看到小姑娘气鼓鼓地离开，她也是觉得好笑。侧过头，小声地问，“你干嘛不让她去？”
　　陆一默瞥她一眼，淡淡道，“她很乱的，你头一回上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舒梅又是笑，“那你还邀请她。”
　　陆一默无语，“我是客气。”谁知道她会当真的。
　　“她几岁？”
　　“二十岁吧。”陆一默也不是很肯定，“她是外公弟弟的女儿的女儿，我很多年没见她了，不清楚她的年龄。”
　　舒梅了解了，这个属于远亲，可以不应酬。不过小姑娘长得还挺可爱的。
　　……
　　飞机上的十二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
　　一觉醒来，舷窗外已经是南太平洋的湛蓝天空。相差四个小时，还是会有时差的影响。舒梅歪过头，轻眯了眼睛看边上的陆一默。
　　他还睡着，神情恬淡，深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怎么看怎么好看。
　　有空姐从边上走过，他警醒地睁开眼，正好看到舒梅温柔地看她。四目相对，他的眸光立刻也是温柔。
　　“几点了？”他问。
　　舒梅笑着摇头，“不知道。”
　　他可能还困，伸出手摸摸她的头，然后闭上眼，“再睡一会儿。”
　　舒梅难得看他这样，忍不住笑，“嗯。”
　　两人继续睡，也就半个多小时，空姐开始播报降落前的注意事项。
　　舒梅再次睁开眼，出发至今一直放松着的心，莫名地揪起来。仔细想想，上一回见庄文泽父母的时候，她好像没有这么紧张。
　　转过头，她轻声地问，“机场有人接吗？”
　　陆一默也醒了，轻声地答，“我爸爸会来接。”
　　舒梅有点别扭，“怎么让你爸来接呢，咱们可以自己过去。”
　　陆一默对舒梅的情绪变化很敏感，轻轻地笑一声，他说，“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何况你又不丑。”


第491章 但是这根枝条非要跟着来
　　从飞机上下来后，林芷文一直跟在他俩后头。
　　她也有托运行李。
　　行李提取室里，她明明先拿到箱子，但也不走，磨磨蹭蹭地还是跟在后头。而且她始终昂着头不搭理他们，很傲娇的样子。
　　陆一默始终淡定，牵着舒梅的手往外走。
　　一边提示风险，“我爸如果看到表妹，出于礼貌肯定会邀请她。”
　　舒梅无所谓，“去就去呗。”
　　陆一默轻轻皱眉，“我还是不想节外生枝。”
　　但是这根枝条非要跟着来，陆一默也是没办法，中间他牵了舒梅去边上的一家咖啡店，想吃了早餐再说。
　　林芷文没有跟进去，面色很臭地从门前走过。
　　舒梅拿手肘拐一记陆一默，“你这个远房表妹恨上我了。”
　　“恨你干嘛？”
　　“你没看她看我的眼神，一半鄙视，一半厌恶。”
　　陆一默拧一拧眉，“不会吧，她又不认识你。”
　　舒梅其实不在意，和他开玩笑，“你和她的血缘关系很远，她会不会惦记你啊？”
　　陆一默做出吓一跳的表情，“你真会想。”
　　舒梅呵呵笑，手指轻轻地点一记他的鼻子，“谁让你长这么好看，一路过来，多少美女对你侧目，我无辜得了好多个白眼啊。”
　　陆一默也是呵呵，“你难道有差？不过我因为牵着你的手，得了好多羡慕的眼光哦。”
　　所以结论是，男人比女人大度？
　　……
　　早餐只吃了几分种，陆一默接到陆鸿信的电话，中气很足，“出闸了吧，怎么还不出来？”
　　“您在停车场？”
　　“是啊。”
　　“那没事，您再等一会儿，我们十五分钟后出来。”
　　“快点啊，你妈做了早饭，等你们去吃呢。”
　　陆一默顿时噎住，“好，我们马上出来。”
　　电话挂断，他默默地从舒梅的手中取下三明治，放回到盘子里。然后淡定地说，“我妈做了早餐，回去再吃。”
　　舒梅：“……”
　　从咖啡馆里出来，舒梅轻轻地咽一记喉咙，小声地问，“你妈会做什么早餐？”
　　陆一默笑着看她，“我妈手艺一流，肯定是中西式一起上，款式丰富，会比刚才的早餐好吃很多。”
　　舒梅“哦”一声，她看着还是淡定，其实心跳有点加快。
　　……
　　停车场不远，陆鸿信看到他们进来，立刻拨一个电话过去。
　　在他的指引下，陆一默顺利地找到他。
　　没想到林芷文从副驾驶座的位置下来，她嘟了唇，撒娇一样的口气，“表姑父请我上门做客。”
　　陆一默立时看向陆鸿信，他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透着强烈的不满。
　　陆鸿信被他吓一跳，心道遇到亲戚，难道不打招呼吗？客套了一下，她小姑娘家家的当真了，我一个长辈难道能食言，不让她去吗？
　　他只能梗起脖子，装不懂。
　　舒梅倒是无所谓，多个人可以多吸引一份注意力，最好婆婆一心一意对付远房表妹，她就可以安闲自在地度过三天。
　　陆一默不高兴，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车子启动，陆鸿信通知他们，“回去的车程是四十分钟。”
　　舒梅软软地笑一笑，“辛苦您了。”
　　陆鸿信觉得儿媳妇有礼貌，很不错。回头看一眼，“不辛苦啊，我天天呆在房子里有点闷，有机会出来开车，心情很舒畅的呢。”
　　舒梅又是笑，“您身体真不错。”
　　陆鸿信更加高兴，一边启动汽车，一边说话，“新西兰这边空气好，对身体来讲，确实是有好处的。尤其是你婆婆，过敏性体质，在S市的时候，三天两头要发荨麻疹，过来这边后，一点问题都没了。”
　　舒梅嗯嗯点头，“空气好确实是有好处。”
　　她坐在后排，和陆鸿信说话的时候，出于礼貌是直着腰的。视线的余光看到，林芷文的手机上有她和陆一默的照片。
　　应该是一路跟出来的时候，偷偷拍的。
　　而她这会儿，正在发微信朋友圈。


第492章 肯给老公公解围，一会儿红包加一倍
　　舒梅的情绪淡下来，她心里有一个判断，远房表妹之所以死皮赖脸非要跟过来，是想做狗仔队爆他们的隐私。
　　而这是她最讨厌的事情。
　　陆一默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轻轻地捏一下她的手，怎么了？
　　舒梅静默片刻，侧过头看他，笑一笑，没事。
　　陆鸿信还在高兴地说话，介绍郑雅青的高超厨艺，以及他们有可能吃到的早餐内容。
　　舒梅还是保持礼貌的笑容，合适的时候就答一句。
　　她虽然没有钱博西的社交天赋，但她有过后天训练，全神贯注的话，也能维持一方太平。至少陆鸿信对她的印象极好，比之安若晴的刻意讨好，舒梅的温和的分寸感，让他更加舒服。
　　林芷文一直在摆弄手机，这会儿她身体稍稍侧过，注意不让后排座的人看到她的手机。她愈是防范，舒梅愈觉得她在搞鬼。
　　“表妹。”
　　她突然叫了一声。
　　林芷文心里有鬼，差点跳起来。还有些结巴，“啊？啥……啥事？”
　　舒梅的嘴角噙起一丝笑意，“你之前说在这边读书，是大学吗？”
　　“是啊。”
　　这么点时间，林芷文已经调整好状态，侧过头看她，“我是学艺术的。”
　　舒梅眯起眼，淡淡地说，“我是新闻学专业的。”
　　林芷文毕竟年轻，说话没遮没拦，“早就听说了，他们说你是新闻界的鬼见愁。”
　　舒梅愣住，她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绰号。
　　没等她说话，陆鸿信说话了，“芷文你瞎说什么呢，和你表嫂道歉。”
　　林芷文扁扁嘴，很不服气的样子，“我也是听别人讲的，她写的文章攻击性很强，钱运集团被她写破产了呢。”
　　陆一默突然发问，“你和钱运集团的人很熟？”
　　林芷文立刻摇头，“不熟。”
　　舒梅的眉头皱起来，她没想到林芷文会提到钱运集团。事实上，她是在钱运集团濒临破产的时候，才开始写的。而且，在文章发表之前，钱运就进入法定破产流程。当时没有人认为这件事情与她有关，时间过去五六年，却传了这么个消息出来，是有人要整她？
　　说话间，陆一默已经在给钱博西拨电话。
　　乖乖啊，两地有四个小时的时差，这会儿的S市才五点钟。钱博西为了拼儿子，昨晚鏖战到凌晨两点，这才睡了三个小时，打雷都轰不醒他。
　　电话没打通，陆一默转而给周宇寰发微信，仔细想想，还是这只黑客的用处大。
　　五点钟的魔咒，周宇寰也在睡觉。
　　陆一默的气息冷了很多，不过他宽慰地握住舒梅的手，小声地说，“没事，我让宇寰去查。”
　　哪个跳出来搞事情，老子捏死他。
　　……
　　首先对前面的这个远房表妹，他已经不耐烦了。
　　声音很淡，“爸，先送芷文去学校吧。”
　　陆鸿信听出儿子话语里的信号，一般来讲，会这么讲话，应该是忍无可忍了。但他一直对郑雅青娘家那边的亲戚很好，尤其一个小姑娘单身在异乡，既然遇上了，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出不让进门的事情。
　　微蹙了眉头，他用商量的口气，“刚才我打电话给你妈，说芷文会过来吃早餐，你妈应该准备了她那一份。虽然芷文的学业很重要，但也不差这点时间，等她吃完早餐，我送她回学校。”
　　于他而言，这已经是退一步了。
　　舒梅感觉到他的为难，抢先答出一句，“好啊。”
　　她说话了，陆一默便不出声。
　　陆鸿信松一口气，心里再给舒梅点个赞，肯给老公公解围，一会儿红包加一倍。


第493章 没想到真正的高手在这里
　　陆家父母住的别墅离大海不远，一路上差不多是沿着海岸线在开车，从车窗望出去，满眼都是碧波大海，空气是目力可见的清新。
　　车厢里的气氛原本有些紧张，看一会儿窗外的景致，情绪渐渐也平复了。
　　车子停下，几个人一起下来。
　　可能是刚才陆一默的话警告到了林芷文，这会儿的她显得乖巧，小心地走去屋角边等着。
　　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陆鸿信转过头看一眼儿子，声音很轻，“芷文过来这边读书，你小外公给你妈打过电话，让关照一下的。但这还是她头一回上家门呢，你悠着点。”
　　陆一默正在拿行李箱，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很淡，“吃完早餐就送回去。”
　　陆鸿信嗯嗯点头，“说到做到。”
　　……
　　舒梅没有留意父子俩的对话，她浅眯着眼，欣赏面前的这栋别墅。
　　应该是西班牙风格，红色的屋顶，暖黄的面砖，阳光洒落其间，给人质朴和温暖的感觉。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二楼有一个露台，摆了好多的花盘，这个季节也有鲜花盛开，望过去姹紫嫣红，非常好看。
　　舒梅若有所思，她看书很杂，前几天刚刚看到一篇文章，养花有益身心，喜欢养花，并且把它们打理得很好的人，一般来讲，心思都很细腻，而且情商非常的高，与这种人交往，一般会很轻松。
　　她正想着，陆一默从后面上来，亲昵地挽住她，“想什么呢？”
　　她微笑着转过头，“二楼露台有好多花。”
　　陆鸿信走过来，高兴地说，“都是我种的，好看吧。”
　　舒梅用欣赏地眼神看他，“养花可不容易呢，您真有本事。”
　　陆鸿信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他呵呵地笑，“养花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而已。”
　　舒梅很认真地说，“能把花种好的人，别的事情也能做得很好。”
　　陆鸿信笑着摇头，“也要看的，做生意方面我是不如老大的。”
　　这头说笑着。
　　郑雅青听到声音，好久不见人，摒不住就走出来看。正好看到老公笑得眼睛鼻子都皱成一团。再看一眼舒梅，也是浅笑吟吟的模样。心道可以啊，这么就谈笑风声打成一片了？
　　她刚想咳一声，外头有清脆的声音，“表姑，您出来了。”
　　郑雅青转过去看，林芷文乖乖地站在外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对这个远房表外甥女的印象不深，如果不是陆鸿信打电话向她说明情况，这会儿可能认不出这个小姑娘。
　　上下打量她，又和气地笑，“是芷文啊，眼睛一眨长这么大了，进来吧，表姑做了好多好吃的。”
　　说话间，另外三个人也走过来，陆一默和亲妈的感情非常好，笑容温暖，“妈，您气色很好。”
　　郑雅青仅仅掠他一眼，视线最终落到舒梅的脸上，“饿了吧，一起吃早餐去。”
　　舒梅心里紧张，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不过她很好地控制了脸上的表情，笑容得体，“您辛苦了。”
　　郑雅青朝她笑笑，转身领大家进门。
　　早餐已经摆上了餐桌，确实如陆一默所言，是中西合璧的组合。
　　切片面包裹了鸡蛋液、培根和马里苏奶酪，精心煎制后，摆了漂亮的造型，看着就很诱人；生菜沙拉和面包碎、大虾拌在一起，清爽又好吃；还有土豆泥、煎蛋……以及很小只的肉馅包子。
　　舒梅原本以为陆一默的厨艺已经是出类拔萃，没想到真正的高手在这里。


第494章 他们都是热爱生活的好人
　　陆一默看到她眼睛里的亮色，侧过头小声地说，“我们从小就吃我妈做的菜。”
　　舒梅的眼底有疑惑，不请保姆？
　　陆一默又是笑，“我妈喜欢我们吃她做的菜。”
　　舒梅懂了，看向郑雅青的眼神里带了些钦佩。明明是养尊处优的富人家的太太，却洗尽铅华给老公儿子做羹汤，难怪这户人家的男人都愿意宠着她。
　　而且，看她做菜的手艺，应该是个极聪明的人。
　　她在脑子里做总结：公公的优点是心思细腻、情商高，缺点是态度不明确，习惯性捣糨糊。婆婆的优点是聪明，有生活智商，缺点是任性，傲娇。
　　人无完人，总得来讲，他们都是热爱生活的好人。
　　另外，陆一默应该是取了他们的优点。缺点么？她拐过头看一眼，可能藏得深，暂时还没发现。
　　她心思复杂，神色倒是自然。
　　她有余空胡思乱想的原因，是因为上到餐桌后，林芷文一直都在极尽夸张地称赞郑雅青的厨艺，镁光灯都在她那边，舒梅暂时得了空档。
　　不过陆一默的注意力始终放在她这边，先给她倒好牛奶，然后说，“我妈做的小包子特别好吃，给你夹两个？”
　　“好啊。”
　　舒梅思考完全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乐哉哉地开始享受美食。
　　郑雅青其实也有看她，这会儿停住视线，轻笑着问，“舒梅，你是头一回来新西兰吗？”
　　“是啊。”
　　舒梅淡定地咬一口包子，尝过味道后点赞，“妈妈您的手艺真好。”
　　民间有改口红包的说法，刚才进门的时候，陆鸿信已经急不可耐地塞了两个红包给她，还有提示，“这是爸爸妈妈的一点心意。”
　　舒梅心领神会，当时就说了“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所以这会儿，她说妈妈二字的时候，没什么心理障碍。
　　陆一默面色舒缓，话语温柔又自然，“我妈的手艺当然好，我和我哥从小吃到大，记忆里全是她做的美食。”
　　郑雅青笑着瞥他一眼，扬起眉继续说，“主要是我身体不好，要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住着，都没办法给两个儿子做吃的。舒梅你会做菜吗？”
　　舒梅眨眨眼，诚实地答，“做是会做，但是这方面的天赋有限，做出来的菜最多八十分，和您做的没法比。”
　　郑雅青哎一声，“做菜有啥难的，咱们中国人都有这方面的天赋，多看看多想想就行了。”
　　舒梅听出她的意思，犹豫片刻，还是主动接上去，“那……要不妈妈您教我。”
　　这聪明的哟，陆鸿信在心里给她比一个大拇指。郑雅青也是一愣，本来准备好的三四句话，不得不咽下去。
　　想一想，她客气地说，“教就说不上了，等我做菜的时候，你过来看看就行。”
　　舒梅点头，“好的。”
　　林芷文一直在边上看着，这会儿突然冒出一句，“表姑，刚才表哥不让我来您家呢。”
　　郑雅青奇怪地看一眼陆一默，“为啥啊？”
　　林芷文扁一扁嘴，“不知道啊，他以前对我们这些表弟表妹们可好了，安姐姐在的时候，也对我们很好，现在变了呢。”
　　这话出来。
　　除了舒梅，剩下的三个人几乎同时面色一沉。
　　舒梅觉得这个小姑娘脑壳有问题，把自己当什么人了？竟然敢当面打主人的脸。


第495章 换她是吃不消这么“教育”晚辈的
　　陆一默不说话，只是淡淡地将视线转向陆鸿信，你招来的人，你处理掉。
　　陆鸿信老脸臊得慌，尴尬地瞥一眼舒梅，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里头郑雅青最平静，半笑不笑地看向林芷文，“你妈妈还好吗？”
　　林芷文怔住，“我妈挺好的。”
　　郑雅青淡定，“我问的是你亲妈。”
　　林芷文有些茫然，发呆了片刻，“表姑你干嘛问这个？”
　　郑雅青笑笑，“你亲妈怀你的时候，我见过她。那会儿肚子已经八个月了，快要生了，她求你爸爸娶她，便是你爸爸是个陈世美，有了新欢便不愿意搭理她。你八岁前都是跟着你亲妈的吧，后来你爷爷看不过去，把你抢回林家。但是你应该对你亲妈有印象，有去找过她吗？她很漂亮的，但是可惜啊，你的五官随了你爸。”
　　林芷文没想到郑雅青会揭她这个底，面孔青一阵白一阵，“表姑，您……”
　　“我怎么呢？”
　　郑雅青挑起眉，笑容还是温婉，“我刚才在想，如果你一直跟着你妈，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骄横，也不会这么口没遮拦。”
　　林芷文被她说得哭了，手背擦着眼泪，“表姑，您不能这么欺负我。”
　　郑雅青轻轻地叹一声，“当初你妈大腹便便，跪下来求我帮忙，但我不是林家人，没办法帮她说话。现在，我也是看在当年她那一跪的份上，帮她教教你。”
　　林芷文默了，隔了好一会儿，她垂下眼眸，轻声地说，“我亲妈嫁人了，生了个儿子，老公对她很好。”
　　郑雅青点点头，“这样就好。”
　　……
　　因为这个插曲，餐厅里安静下来。
　　除了郑雅青，每个人都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吃完早餐，陆鸿信积极地站起身，送林芷文去学校。因为郑雅清的那番话，小姑娘蔫了好多，她可能想明白自己哪里做错，特意跑到舒梅面前，“表嫂对不起，是我错了。”
　　舒梅哪能和道歉的小姑娘一般见识，尤其她还有这么凄惨的身世。
　　她笑笑，“知错能改就行。”
　　林芷文点头，“谢谢表嫂。”
　　她不敢看陆一默，跟着陆鸿信出去了。
　　餐厅里剩下三个人，看郑雅青收拾餐具，另外两人自觉地跟上。在家里的时候，陆一默负责做菜洗碗，舒梅负责收拾餐厅，所以这会儿算是专业对口，她干得非常麻利。
　　郑雅青看在眼里，唇角悄悄地莞起些笑意。
　　洗碗的活，舒梅就不抢了，站在边上看陆一默干，郑雅清出去切水果。
　　舒梅转头看看她，凑过头去，在陆一默的耳边悄声说，“你妈真厉害。”
　　陆一默淡淡一笑，“我妈护短。”
　　舒梅“嗯？”一声。
　　陆一默也回头看一眼，然后转回头，笑意满满地说，“你是我领过证的媳妇，在我妈眼里就是自己人了，哪能让外人欺负。”
　　舒梅哦哦哦，心里给婆婆添上这条优点。
　　“你护短吗？”她又问。
　　“你没看出来？”陆一默呵一声，“看样子我表现得还不够好。”
　　舒梅无语了。
　　隔一会儿，她轻轻地笑一声，“你妈还挺可爱的。”
　　换她是吃不消这么“教育”晚辈的。
　　陆一默看她一眼，突然拿手肘拐她一记，声音里含了些小傲娇，“你知道么，我是我妈的心肝宝贝哦。”
　　舒梅再次无语，侧过身，拿头撞他一下，“你德性啊。”


第496章 咱家终于有继承父母衣钵的夫妻了
　　没想到这一幕被恰巧进来的郑雅青看了个正着。
　　舒梅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站直了身体，尴尬不已。
　　郑雅青倒是淡定，点点头，“不错，咱家终于有继承父母衣钵的夫妻了。”
　　她这话意味深长，陆一默一听便懂。哥哥和嫂子面和心不和，他之前和安若晴也是客客气气，鲜少有恩爱的举动，反而郑雅青时常在陆鸿信这里表现出娇憨的动作。
　　刚才他和舒梅的互动落在郑雅青的眼里，应该是欣慰吧。
　　舒梅大概能听懂，面孔还是红，不过神情自若了很多。
　　……
　　做完家务，陆一默带舒梅去二楼的露台，那里可以看花，也可以看远处的大海。还能看到振着翅膀高处飞翔的海鸥。
　　“喜欢这里吗？”陆一默问。
　　舒梅轻轻地舒一口气，“偶尔过来度假是好的，天天待在这里还是会寂寞的吧。”
　　陆一默笑笑，选了一张小沙发坐下，“我爸其实很喜欢热闹，在S市的时候，经常呼朋唤友到处玩。但是他也肯为了我妈的身体，一年九个月呆在这个没什么人的地方。”
　　舒梅转过身看他，“你爸很爱你妈。”
　　“是啊。”
　　陆一默看着湛远的蓝天，悠悠地说，“我爸妈一直很恩爱，生我哥的时候，我妈因为难产差点送命，我奶奶说我爸吓得跑去城隍庙拜菩萨，当时就许了诺言，只要我妈好起来，以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看我爸的脾气很好吧，其实最早他也是公子哥的派头，后来就变了，唯我妈马首是瞻。不过他好像练了内功，我哥说他捣糨糊的水平一流。”
　　舒梅想一想，点头，“我觉得他心思很细腻。”这点你随了你爸。
　　两人正聊着，陆一默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看，是钱博西。
　　他点了接听键，声音带了些玩味，“睡醒了？”
　　“废话。”钱博西打个呵欠，“哥们现在是有老婆的人，麻烦你打电话的时候，看一下时间。”
　　陆一默态度很好的“嗯”一声，然后给个医嘱，“检查结果是没问题，但是从优生优育的角度，你要注意频次。”
　　“草，你们这两个医科生有完没完啊？刘晏专门给我传了一份计生委的说明书，要老子认真研读。”钱博西愤愤不平，“哥们这个月一定要搞定。”
　　陆一默知道他其实是等不了，他妈妈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而怀孕到出生还需要九个多月。别说他，伍嫣的压力也很大，前段时间打电话给他，让他帮忙找了好的妇科医生，又做了一回检查。
　　当然还是没问题。
　　所以只能从放松心情，注意频次这种角度敲敲他。
　　……
　　宣完誓言，钱博西又问，“半夜鸡叫的，你找我干嘛？”
　　陆一默觉得这事周宇寰的动作要快，但是既然找了钱博西，便也和他讲了讲。
　　钱博西听得直摇头，“你老婆是犯小人还是咋的？怎么一出一出没个完的？行行，我会和宇寰联系，看看怎么查一下，有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
　　陆一默淡定地挂断电话。
　　舒梅在边上听着，这会儿眉头也有皱起，“一般人不会记得我写过什么文章，何况是五六年前的。我在想，会不会是我报社的前同事。”
　　陆一默敛起眉，“你在报社有仇人？”
　　“仇人称不上，总有些嫉妒眼红的吧。”
　　舒梅脑子里有几个人选，不过她也不确定，“晚点我和师兄联系一下，让他在报社这个圈子打探一下。”


第497章 陆一默听懂她是在做取舍
　　说到郑云霄，陆一默微笑看她，“你师兄的校园贷报道很火啊。”
　　舒梅眼睛一亮，坐去他边上的沙发，“你也注意到了？”
　　陆一默还是笑，“到处都有转载，医院里很多人在议论，想不知道都难。”
　　舒梅嗯嗯点头，语气认真，“师兄去好几个学校做暗访，还去了小贷公司卧底，资料准备详实，他笔力本来就矫健，这次的报到写得非常实在。”
　　陆一默抬头看她，笑容里带了些内容，“如果你还在报社，会和他一起去卧底做调查吧。”
　　“看情况吧，校园贷并不是很复杂，他一个人报道就够了，我有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陆一默饶有兴味地挑起眉，“比如？”
　　舒梅其实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微微拧眉，她慢吞吞地说，“师兄做的宏大的社会事件，对我来讲就像是红烧蹄胖，逢年过节吃上一回过过瘾就行。我现在对生活中的具体的人和事， 具体来讲，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和心理感受感兴趣，它们是主菜，可以天天吃。”
　　陆一默明白了，“是‘听青年说’这种？”
　　舒梅点头，“我的注意力已经从新闻调查，转向了社会观察。”
　　陆一默看着她的乌亮的眼眸，突然笑了，“这样很好。”
　　“不过我可能会帮助师兄做一些调查。”舒梅和陆一默做交代，“偶尔会有出差。”
　　陆一默听懂她是在做取舍，为后面的婚姻生活分配时间。挑一挑眉，他轻松地说，“我会给你请好保镖的。”
　　……
　　一个多小时后，陆鸿信回来了，他这趟没有白跑，送完林芷文后，去海鲜码头转了转，买了一条金目鲷鱼。
　　很兴奋的样子，“海钓的杰瑞帮我挑的，非常新鲜。”
　　这时陆一默和舒梅已经下来了，说好要看婆婆做菜，舒梅不敢怠慢。
　　“打算怎么做？”
　　陆一默转过头问。
　　郑雅青很淡定，“鱼头和骨头做汤，鱼肉香煎。”
　　陆鸿信主动提出，“我来洗。”
　　舒梅不会杀鱼，这个时候只能微笑着看。
　　郑雅青没意见，这边房子大，他们有请钟点工打扫卫生，但是做菜这个部分都是自己完成的。陆鸿信喜欢海鲜，会约这边的人一起去海钓，弄回来的海鲜都是他处理的。
　　这会儿也算正常。
　　二老忙碌起来，洗菜没啥好看的，郑雅青把这对小夫妻赶去客厅，说做鱼头的时候叫他们。
　　她倒也公平，“一家人吃饭，不能总让一个人做，两个人都要学。”
　　舒梅抿起唇笑，心道家里老大吃过老二做的菜，当时赞不绝口，说水平不输给自家老妈。她才不信老太太不知道小儿子会做菜。不过，这么讲，也算合理的。
　　……
　　正式做菜的时候，陆鸿信出来，换两个小的进厨房。
　　郑雅青有大神的气派，鱼已经摆在案板，她手里持刀，淡定地说，“现在网络发达，到处都是菜谱，所以我不打算教具体的做菜方法，你们只需要看过程就行。”
　　舒梅秒懂，老太太是想开拓他们的视野，提高做菜的修养。
　　“好的。”
　　她乖顺地答。
　　陆一默是陪绑，他从小看到大，做菜的套路就是郑雅青这里传承来的，而且因为他有脑外科医生的技术加持，刀功更显细腻。
　　舒梅经常看他烧菜，万变不离其宗，一会儿也看出门道。
　　很认真，偶尔还会问上几句，郑雅青耐心细致地与她讲解，气氛很是和谐。


第498章 他想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
　　在新西兰的三天，对于舒梅来讲，算是一个厨艺短培班。
　　前面两天陆一默都陪着看。
　　第三天，郑雅青让陆鸿信带他去二楼的露台搞花搞草。理由是现成的，上回去他家的时候，发现他有养花，但是没有好好摆弄，这方面的技术也要增加。
　　舒梅当然不会说那些花草都被她搬走了，走就走呗，婆婆也不会吃了她。
　　两个女人在一起，当然会聊天。
　　郑雅青问她家里的情况，舒梅不瞒她，把父母离异，自己从小寄宿的情况都说了。
　　郑雅青看她的眼光就有点变了，声音里带着怜惜，“你妈真是舍得。”
　　“她每周都有给我打电话。”
　　郑雅青轻轻地叹，“女人啊，想要事业和家庭两全，确实挺难的。你妈狠心抛下你，会对小孩狠的女人，对自己会更狠，所以她能做到LGL大中华区总裁。事业有成，也算值回一半了。”
　　舒梅抿一抿唇，心道婆婆站在女人的角度来评论秦媛媛，虽有微词，但也算公道。
　　忍不住和她说了心里话，“我小时候很怨恨她，长大后才慢慢地理解她，现在我和她的关系挺好的。”
　　“你不怨她就怪了。”
　　说到这里郑雅青又是叹气，直起腰，“我生老大的时候，因为难产差一点就死了。后来还得了产后抑郁，总之就是看老大不顺眼。后来他奶奶把他抱去养，十几岁才回来家里。他其实对我很好，我也很努力地和他建立母子关系。现在感情当然也好，但总归不如从小带到大的一默。现在听你这么一讲，我想他小时候一定也是怨我的。”
　　说到这里她无奈地笑笑，“一默真是个好孩子，为了家庭和睦，干脆去学了临床医学，还把自己干成了专家。他很早就摆稳了姿态，坚决不和老大争德莱。老大记他的情，对他也很不错。”
　　这一段陆一默和舒梅讲过，所以她笑笑，“做医生有成就感。”
　　郑雅青朝她看，“你支持他的做法？”
　　舒梅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过她答得顺畅，“一默很聪明，思想成熟，又明事理。他想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
　　郑雅青笑笑，心道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安若晴从小在家里进进出出，居然看不出一默的心思。之后干的又都是啥事啊？离婚这个结局对她还真的不冤。
　　心里摇头，转过身起了油锅，开始炒空心菜。
　　这个很快就炒好，不过有一点小技巧。
　　舒梅留意她之间切了点柠檬，空心菜盛盘之后，她往上头挤一些柠檬汁，然后拿筷子搅拌均匀。
　　她解释，“柠檬汁当中含有维生素C，有抗氧化的成分，加上它可以让空心菜保持颜色翠绿不变黑。但是维生素C遇热之后很容易分解，所以要最后加。”
　　舒梅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今天还是吃海鲜为主，新西兰的生蚝很好，连同几个海蟹，放到蒸锅里蒸。这会儿郑雅青调一个万能的蘸料。
　　一边弄，一边随意地说，“我知道你们家对我过年的时候，接待一默的前妻很不满。老大说我事先不知情，把这个锅推到了你嫂子的头上，当然他拿自己的不光彩的事情给挡了。我不知道一默有没和你讲，其实这事我事先是知情的，现在和你讲呢，既不是示威，也不是道歉，仅仅跟你表达一下观点。”
　　舒梅轻轻拧眉，“嗯。”
　　郑雅青继续忙碌，也继续说，“安家和陆家关系很好，若晴从小就在我家里进进出出，是我的晚辈。她嫁给一默算是亲上加亲，他俩离婚，我和她的晚辈情分也还是在的。她要来我这里过年，我没有拒绝她的理由。至于后面在S市引起的轩然大波，是我未能预料的。后来我也反思了，算我考虑欠妥吧。我和你说呢，是希望你能体谅我的立场和难处。”
　　说话间，蘸料调好。
　　郑雅青直起腰，神色欣慰，“鸡蛋没有缝，苍蝇再来嗡嗡也没有用。这两天我观察了，你和一默是真爱，你们能够白头偕老。”


第499章 有两个坏消息
　　因为第二天要走了，晚饭后，陆一默坚持带舒梅去海边走走。
　　海风吹拂，夕阳在远处映红了半边天，海天一色的地方只有美轮美奂四个字可以形容。
　　舒梅懒，不愿意走路，正好海边有几张躺椅，她过去，盘腿而坐。
　　“真美。”
　　“嗯。”
　　“等我们老了也来这里住。”
　　“你舍得咱们的外孙？”
　　舒梅听得好笑，转过头拍他一下，“你对女儿有执念啊。”
　　陆一默微笑着看她，“是啊，我经常想你小时候是什么模样？然后想要一个同款的，让她在咱们身边，幸福地长大。”
　　舒梅微有怅然，想一想，她慢吞吞地说，“我喜欢儿子，要不咱们生两个吧，一儿一女，凑成一对。”
　　陆一默心里激动，脸上却是镇定，还表出高姿态，“可以生一个感受一下，过两年觉得可以，就再生一个。反正只要是咱们的小孩，儿子女儿都可以的。”
　　舒梅转头看他，“就两个吧。”
　　陆一默终于没忍住，清俊的眉目间俱是笑意，“好，生两个。”
　　……
　　夕阳落下去，在大海的涛浪声中，两人手牵手回去别墅。
　　两个老的在客厅等他们。
　　看他们进来，郑雅青朝舒梅招招手，“过来坐。”
　　看着好像很正式的样子，舒梅稍稍有点紧张，转过头看一眼陆一默，啥事啊？
　　陆一默淡定，拖了她的手一起过去坐下。
　　“妈，啥事啊？”
　　郑雅青递给舒梅一个信封，“这里有一把钥匙，是S市*银行的一个保险柜，里面有一套暖玉饰品，是给你的结婚礼物，你自己去拿吧。”
　　舒梅和陆一默同时一静。
　　还是舒梅先开口，“之前说好的聘礼都给了，这个就不要了。”
　　郑雅青神色平静，“谁都知道我宠小儿子，多给点东西是正常的，老大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舒梅还是头一回看到，当妈的把偏心说得这么振振有词。
　　看了看她，又转头看陆一默，咋整？
　　陆一默又是淡定，接过那个信封，“是奶奶给的那套暖玉手饰？”
　　“嗯。”
　　“好的，谢谢妈。”陆一默露齿一笑，“刚才我和舒梅说好了，后面会生两个宝宝，这套暖玉手饰会传给您孙女。”
　　他果断收下了。
　　郑雅青喜出望外，“孙女好，你们要加油。”
　　舒梅有点傻眼，万一两个都是儿子呢？
　　……
　　第二天一早的飞机，这回是公婆一起出发，送他俩去机场。
　　几天下来，舒梅是看出来了，陆一默没有吹牛，他真的是婆婆的心肝宝贝。两人在一起的那种亲昵感，旁人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飞机冲破云霄，往北半球的方向飞去。
　　这回没有遇上奇奇怪怪的远房亲戚。
　　还是十几个小时的行程，因为时差的缘故，在H城机场降落的时候，那边正是晚饭时间。
　　和南北球的秋高气爽不同，这边遇上春雷天，天色灰蒙蒙，下着淅沥的雨。
　　上官拿着伞等在外面，看到他们出来，连忙迎上去。
　　去到停车场，又坐上车。陆一默的神情严肃了些，低下头悄声地和舒梅讲，“有两个坏消息。”
　　舒梅愕然看他，“什么？”
　　陆一默解释，“我是昨天下午接到的消息，不想影响你心情，所以这会儿才和你讲。”
　　舒梅顿时严肃，“说来听听。”


第500章 这件事情的参与方比较多
　　陆一默干脆利落，直接讲重点，“你师兄在大街上被流氓执刀砍伤，初步判断是小贷公司的人打击报复。”
　　舒梅的眼睛瞪得圆，“我昨天给师兄打过电话，和他讲钱运集团的事情，他当时好好的，说帮我去了解一下。”
　　“两边有时差，你打电话的时候是S市的上午，他是中午出去吃饭，回报社的路上被砍的。”
　　“砍伤？严重吗？”
　　“我问过医院的朋友，那个流氓不敢砍死他，先在他背上捅一刀，之后挑断了一条脚筋。”
　　陆一默看舒梅眼眶里已经有泪，连忙解释，“你别怕，脚筋已经接上了，后面只要不是剧烈运动，都没关系。”
　　“可是很痛啊。”
　　舒梅终于还是哭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师兄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坚持新闻理想的好记者，却屡屡遭遇报复。我刚工作的时候，他被人拖到暗巷狠揍过一顿。据他说，他工作两年的时候，在邻省调查，被人举报还关押审查过半个月。一路坎坷，但也没有动摇过他的信念。”
　　上官也听说了这件事情，心情也是抑郁着。
　　难得的，他在前头插话，“不规范的校园贷害了这么多人，郑记者兢兢业业为民请命，竟然被人打击报复。那个流氓肯定抓进去了，但他背后肯定有指使者，也要绳之以法。”
　　陆一默点头，“警方会办的。”
　　看舒梅还是泪眼婆娑，他找了面巾纸帮她擦，一边又说，“我还攒了两天假，等我回医院安排一下，后天咱们一起去S市看他。”
　　舒梅仰头看他，“那两天你是想留到结婚用的，你没空可以不去，可以让上官陪我去。”
　　“没事，我可以欠别人，后面再补。”
　　陆一默有另一桩事情要办，也需要过去S市。
　　舒梅低下头，又暗自伤怀了会儿，然后她抬起头，“两个坏消息，另外一个呢？”
　　陆一默有点难以启齿，盯着她，目光幽沉，“钱运集团的事情，宇寰和博西是一起查的，还没有查完全，但是他们说应该是一个合力。”
　　舒梅没听懂，“什么合力？”
　　陆一默和她解释，“就是这件事情的参与方比较多。”
　　舒梅愕然，“我人缘这么不好吗？”
　　陆一默哑然，想一想，他语气平静地开口，“人缘还好，报社那边只有一个，那人你应该认识，最早也是做社会新闻的，他资历和你师兄差不多，当年应该算竞争对手吧。后来因为你的出现，给了你师兄很大的助力，导致你师兄得到了升迁，而他没有。”
　　“沃方达。”
　　“对的。”
　　然后，陆一默尽量淡定地说，“他现在的女朋友叫南兰。”
　　舒梅无语了，想一想，她客观地说，“她被我妈整得挺惨的，报复回来也算正常。”
　　陆一默点头，“她被公司扫地出门了，这些年白干了。”
　　舒梅的眉心微微一跳，心头莫名地浮起一起屈辱感。
　　陆一默的神情依旧很平淡，继续往下说，“钱运集团破产了，那家有个女儿原本门当户对，嫁入豪门的。受破产事件的拖累，被离婚了，现在脑子好像不太正常。宇寰查到线索，南兰和她有联系。”


第501章 那就不要怂，咱们法庭见好了
　　脑子不正常？”
　　舒梅听得头大，“是哪种不正常？”
　　这个陆一默也不清楚，犹豫地说，“宇寰说她受了刺激，有点祥林嫂的迹象。”
　　舒梅松一口气，“这种还好点。”
　　陆一默笑了，伸手揉一揉她的头发，声音温柔，“放心，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不会让他们接近你的。”
　　他时不时就会说些动情的话，舒梅心头甜蜜，车厢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很多。
　　不过她还有想法，侧过头看他，“你说是合力，脑子不正常的只能当枪使，应该还有别的人吧。”
　　这个……陆一默静了一瞬，声音带了点尴尬，“其余就是些煽风点火的，和上回差不多。”
　　上回？
　　舒梅怔一怔，不过马上懂了，应该是安若晴那边的人。前妻可以啊，换成她绝对不会凑这种热闹。
　　陆一默看出她的想法，他没办法替安若晴辩解。
　　钱博西这边传来的消息，本来安小蕊和陈朗要退婚了，但是安若晴在中间做了和事佬，她强势地放话出去，谁再敢传安家人的闲言，她要反击了。安若晴杀劲很大，单打独斗，没几个人敢惹上她，之后坊间传言便渐渐消退了，安小蕊因而保住了陈朗这个未婚夫，不出意外，两人很快就能完婚。
　　安小蕊因而视安若晴为救命恩人，对舒梅更加的不顺眼。她天性刻薄，传言起来之初，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给舒梅冠上“鬼见愁”的称号。之前传谣传谣的那套班子又启动了，并且还在挖新的内容，打算把舒淡墨这个名字批臭批烂。
　　好在舒梅之前写社会新闻多，很难得才写了一篇破产企业的文章。不过沃方达也不是吃素的，挑了舒梅和郑云霄合作的那篇企业排放污水的文章出来，说他们搞垮了W市的化工产业。
　　这件事情的影响比较大，当时一整批的化工企业停业整顿，最后有关停的，有搬走的，因此破产的都有好几家，如果把那些人都鼓动起来的话，事情就大了。
　　尤其是郑云霄因为校园贷的报道，被打击报复，血洗街头的消息传开，钱博西和周宇寰都惊到了，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陆一默和舒梅还在天上飞的时候，钱博西把前因后果都发到了他的微博上，最后，把他和周宇寰商量的结果通知他：“我们建议舒梅报警处理，宇寰在整理证据，晚点会传给你们。”
　　他还有些顾虑，接着又发一条，“可能会砸到安若晴，你要有思想准备。”
　　下飞机在行李室等行李的时候，陆一默就在看这些内容，所以现在能和舒梅讲得那么清楚。
　　“宇寰说，你和师兄做的偷排污水的报道，也被拿出来说了，这个影响更大。你有什么打算？”他的目光显得幽深。
　　舒梅有点愣，不过她立刻意识到严重性，眉宇挑起，目光现出些锐利，“师兄已经被人砍了，如果事情被搞大，我会不会也被人砍？”
　　“所以要防患于未然。”陆一默坚定地说，“宇寰正在整理证据，后天一早，我们去S市报警。”
　　舒梅轻轻皱眉，认真地想一会儿，她抬起头，“就去接师兄案子的那个警局，他们正好两案并一案，一起侦查。”
　　她心里有气，调查记者的工作多不容易啊，竟然有人为了个人私利，落井下石。
　　好，那就不要怂，咱们法庭见好了！


第502章 表外甥这个憨货出于爱情，不计较
　　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第二天舒梅在家里呆了一整天，看周宇寰发过来的证据。
　　南兰是确凿无疑的，第一手消息就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S市的豪门有很多圈子，重叠交复，有无数的QQ群和微信群。周宇寰的黑客能力日益精进，方法不能详细讲，证据也不能提交给警方，只能供他们自己阅览。反正只要锚准方向，警方可以去相关公司调取聊天记录。
　　涉及的人数比较多。
　　舒梅画了一个树形图，理清楚人物关系。她特别留意安若晴的动向，就已有的证据显示，她是知情者，但是没有就此发表过言论。
　　所以她可能是个隔岸观火的。
　　不过安家很多人卷进去了，安小蕊的带动能力很强，甚至有人在群里扬言，要专门建一个化工企业的群，看看当年有多少被那篇报道牵连的受害者。
　　舒梅看得咂舌，专门截图问周宇寰，“因为这些化工企业的存在，周围出现好几个全国闻名的癌症村，他们赚了钱，但是老百姓却因此失了性命。这人是不是脑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周宇寰简单地答，“这人确实是脑残，高考三百分都没到。单凭这句没脑子的话，拘留是没跑了。”
　　……
　　第二天一早，陆一默带了舒梅，周宇寰一起去S市。
　　没有带上官，是因为他这边有预定的事情忙。
　　陆一默强行带上了周宇寰，一来他有功夫，关键时刻可以挡一挡。二来他很熟悉情况，因为不能带证据，报案的时候有什么不到位的，可以由他补充。三来他开车技术还不错，正好做司机。
　　周宇寰是大忙人，但是轻重缓急他还是搞得清楚的。
　　当然哈啰姐没有为难他，没日没夜地帮着干，难得请一天假还不让，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路上，舒梅八卦心起，问周宇寰，“你和哈啰姐没有前进一步？”
　　表外甥难得深沉，停顿好久才幽幽地叹一声，“我觉得她对我也有点意思，不过她这种人吧，为了实现自我价值是可以不择手段的，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算了。”
　　舒梅听出一层意思，“怎么个不择手段法，展开……说一说。”
　　周宇寰又是沉默。
　　见他陷入沉思，许久不说话。舒梅拿手肘拐一拐陆一默，声音很轻，“你不管管？”
　　陆一默侧眸看她，英俊的面孔稍显严肃，“别妨碍他开车。”
　　舒梅猛地想起之前的那次翻车事故，心头跟着一凛。安静片刻，她突然感到奇怪，“哎？我不是有应激障碍嘛，怎么现在完全没感觉了？”
　　陆一默的眸底掠起些淡淡地笑意，声音很悠缓，“我的荣幸。”
　　舒梅眨眨眼，他的意思是，因为他给的安全感？
　　是吗？
　　可能是吧。
　　她高兴起来，“也许已经好了。”
　　陆一默淡然，一句话给她踩了刹车，“不许独自开车。”
　　而前面的周宇寰像是反应过来，嗓音比以往低沉很多，“暗夜这边有她的同学，说她确实是大才，但是一路过来，她踩了好几个学长，甚至导师的肩膀往上走。具体的讲了你也不懂，总之，她极功尽利，学术人品不行。”
　　舒梅不意外，哈啰姐压榨周宇寰劳动力的行为，和之前的情况如出一辙。只不过表外甥这个憨货出于爱情，不计较。


第503章 这次的事情，舒梅打算往大了搞
　　陆一默突然开口，“你还记得江小舟吗？”
　　周宇寰突然轻松，“傻白甜啊，听说她直博了，还要读三年书呢。我都替她累得慌。”
　　陆一默淡然，“她Z大计算机博士，不会比你这个哈啰姐差吧。”
　　周宇寰一时倒也说不出来，犹豫片刻，“她是研究型的，跟咱们这种实战型的不一样。”
　　“去新西兰之前，我在医院看到她。她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眼镜已经摘掉了，长得好看，说话精干又利落。她有提到你，说你当初不读研有点可惜了。”
　　周宇寰哼一声，“她就知道教训我。”
　　陆一默眸色微沉，语气淡淡的，“她只是教训你，但是从来没有压榨过你。”
　　周宇寰眉头皱起来，想一想，他问，“是不是我妈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陆一默神情淡缓，悠然道，“我就是提醒你，家门口的风景也不错。”
　　周宇寰不说话了，微皱了眉头，认真地开车。至于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后面的两个也猜不出来。
　　当然陆一默会有舒梅解释，声音还不小，“江小舟比宇寰小一岁，从幼儿园开始就跟在他屁股后头，她其实挺漂亮的，对宇寰也很好，两户人家的大人都认识，小时候开玩笑给他们定了娃娃亲。玩笑而已，宇寰却开始避着人家走。”
　　“哪有避着，她考来Z大的时候，我每周都有请她吃饭，还教她大学物理。”
　　“她要你教？据我所知，她的分数是可以去清北的。”
　　“那……她干嘛来问我。”
　　“你猜啊。”
　　陆一默怼起周宇寰那是杠杠的，表外甥无言以对，只能闭上嘴，继续开车。
　　舒梅在边上傻乐，“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陆一默加了江小舟的微信，这会儿找出来，“朋友圈里有她的照片。”
　　舒梅仔细地看，一边夸张地形容，“肤白貌美大长腿，这种绝色应该有男朋友了吧。”
　　周宇寰又来搭腔，“什么绝色啊，她戴大眼镜，还有龅牙，丑死了。”
　　“哪有。”
　　舒梅把照片放大了看，“明明是兔牙，笑起来很明媚很可爱的好吧。至于眼镜，她已经不戴了，眼睛圆圆的，形状很好看，笑起来眯成两个小月牙，很好看啊。”
　　周宇寰无语了，隔一会儿他哼哼着说，“她很凶。”
　　舒梅立即接上，“那你还说人家傻白甜。”
　　周宇寰说，“是很凶的傻白甜。”
　　舒梅不同意，“能在Z大计算机系直博的女生，不可能是傻白甜。”
　　二打一，周宇寰彻底不是对手，于是他真的闭嘴了。
　　然后舒梅又绕回去，问陆一默，“她有男朋友了吧。”
　　“不知道。”
　　陆一默朝周宇寰的方向看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不过我可以问问。”
　　舒梅感觉周宇寰的耳朵竖起来了，抿起唇笑，“算了，该谁的就是谁的，还是要皇帝他本人上心才行。”
　　陆一默明白她的意思，有些牛你愈是按住它，它愈是不喝水。点到为止，真有这份心，他自己会去联络的。
　　于是他闭口不语了。
　　而周宇寰专注开车，好像没有听到他们的话。
　　……
　　这次的事情，舒梅打算往大了搞，加上师兄被人砍，前一天下午，她给人贩案的专案组的邓组长打电话，把情况和他讲了讲。
　　邓组长和郑云霄关系很好，他已经听说这件事情，还打电话了解了情况。现在，舒梅提供的情况，又让他震惊。
　　“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邓组长在公安系统的级别很高，传话下去，要求S市那边特案特办。
　　所以，下了高速后，周宇寰直接把车开进了相关的公安局。


第504章 没有一丝勇气推门进去
　　录完口供，时间已近中午。
　　因为事实很清楚，办理这个案子的同志给了确切的保证：这个案子涉及的人员比较多，但是警方绝对不会姑息，根据情节的轻重程度，一一处理。
　　……
　　从警局出来，三个人便奔了医院。
　　郑云霄又吃了苦头，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得很。看到舒梅进来，他忍不住哎哟一声，“你怎么来了？”
　　他心虚啊，庄文泽也来了，视察了一圈，觉得他的护工不好，帮他找新护工去了。
　　舒梅哪知道这个情况，过去他的边上坐下，“不能来吗？”
　　郑云霄呵呵地笑，“当然能来了，你不是去新西兰了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默就这么点假期。”舒梅随口答，然后东张西望，“你怎么一个人躺在这儿？报社不给你请护工的吗？”
　　郑云霄略显尴尬，“护工当然有请了，但也不会一直守在边上，有事跑开了呗。”
　　舒梅皱眉头，“一个哪够，我再帮你请一个。”
　　“不用不用，已经有人帮我去请了。”
　　“你没骗我？”
　　“这有啥好骗的。”
　　他俩说话的当口，陆一默朝外头走去，不过他有打招呼，“我去医生那儿看看情况。”
　　这种是他们做医生的特权，舒梅不当回事。周宇寰只要不和他聊哈啰姐，便是个神清气爽的好青年。
　　他凑上去，开始和郑云霄讲他们报案的事情。
　　“沃方达个赤佬。”郑云霄有气没力地骂起人来，“他自己没本事，升不上去，竟然动这种歪脑子。气死老子了，等我缓 过这口气，回去报社看我不摁死他。”
　　舒梅撇撇嘴，很不屑地说，“警方会找他的，等消息传出去，他的名声肯定臭了，行业里能不能混下去，就要看他的脸皮够不够厚了。”
　　周宇寰微微摇头，“南兰应该是从他这里得到的消息，但是，他俩之间可能是口述的，他的这部分证据链不太充分，最后要看南兰会不会咬死他。”
　　提到南兰，郑云霄真心无语，“这个女人也真是的，错了就是错了，付出代价也是正常。后面就老老实实做人，失去的还能慢慢赚回来。搞成现在这样，后面她还能好吗？”
　　“这次她是主犯，罪名我都帮她查好了，寻衅滋事罪，因为事端刚刚开始，尚未产生严重后果，不一定会判刑，但是拘役或者管制是免不了。”
　　周宇寰的声音不响，但是站在病房外的庄文泽全都听到了。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舒梅，更没想到前几天突然起来的，关于舒梅的那些谣言，竟然是南兰掀起来的。
　　他面色很不好看，在外头伫足良久。
　　上回他答应舒梅从此不再见面，回去之后，他就生病了，不严重，只是普通的感冒，却缠缠绵绵总也好不了。陆柯过来看他，哲学系的讲师分析问题虚无缥缈。
　　“舒梅是融入你的血液的存在，大脑想遵从她的说法，把她删除掉。身体出于本能不愿意，两边你拖我拽的，就打起来了。结果身体受不了，你就郁郁寡欢，缠绵病榻了。”
　　庄文泽抱着八月，不搭理他。
　　陆柯还是劝他，“算了，舒梅嫁给陆医生了，你已经无力回天了。”
　　庄文泽当然知道，现在他踯躅在外，没有一丝勇气推门进去。
　　这当口，陆一默和几个医生一边说，一边往这边过来。走得近了，他恰巧看到庄文泽萧瑟的身影，往走廊那头而去。


第505章 主犯帮凶就是个一网打尽的局面
　　陆一默的神色很淡，仅仅掠一眼，侧过头继续和边上的医生讨论郑云霄的情况。
　　舒梅没有见到庄文泽，不过两个护工进来做介绍的时候，提到了庄先生，看看郑云霄略略尴尬的表情，她大概明白咋回事。
　　抿着唇安静地垂下眸，没什么反应。
　　她和庄文泽有长达七年的感情，共同参与过的事情太多，就算她用橡皮使劲地擦了一遍，留下的印记也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她坦然接受这个事实，也打算轻松面对。
　　只一会儿，她重新抬起头，淡定地看一眼陆一默，又微微一笑，“还有半个多月咱们要办婚宴，师兄能参加吗？”
　　“可以。”陆一默也很从容，“师兄的手术很成功，半个月差不多能养好了。到时候找个人看着他，别喝酒就行。”
　　郑云霄关心另外一件事情，“这半个月够警方出动精锐力量，干翻那些蛇虫八脚吧。”
　　“必须的呀。”
　　周宇寰很乐观，“一礼拜就够了。”
　　……
　　事实确实如周宇寰所言，公安一旦定案，法律这条线牵动起来，一板一眼地跟你套条款，主犯帮凶就是个一网打尽的局面。
　　关键之前也没点风声。
　　因为都是富豪圈子的小孩，S市的高尚住所也就这些，警察的车子开进小区，挨门挨门，一拎就是一串。有些是在夜总会里逮，这种地方本来就很敏感，逮人的同时，顺带着还捣了些卖淫嫖娼之类的活动。
　　南兰是头一个，当时是晚上，她在沃方达的家里，两人正做着不可描述之事。好久才出来开门，沃方达在猫眼看到是警察，还有点懵。不过作为资深记者，他倒也不怵，打开门还摆出笑脸，“警察同志，是来查户口吗？”
　　但是外面警察人数之多，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正中间的那位，先给他出示警官证，然后肃然问，“你是沃方达？”
　　“是的。”
　　“你涉嫌寻衅滋事，要请你去警局做进一步调查。”
　　沃方达困惑，“寻衅滋事？我啥也没干呀。”
　　警察还是肃然，“南兰在里面吗？”
　　沃方达顿时有所悟，他知道轻重，脑子里瞬息转了一个圈，点头，“她在主卧。”
　　后面立刻有两个警察上前，态度还算客气，“请让一下。”
　　沃方达目瞪口呆地看他们冲进去，不一会儿，就听到里头传来南兰激动的哭叫声，“不要抓我，我什么都没干。”
　　南兰这边是证据确凿，所以警察直接拿逮捕证来的。
　　再后面有杯子落地的巨响，这个小区里有好多报社的同事，出于新闻工作者的敏感，警车进来之初，就有几个跟过来看热闹了。
　　异样的眼光落到沃方达的脸上，火辣辣的难受。
　　胳膊怎么可能扭得过大腿，最后南兰披头散发，戴着手铐，从里头走出来。
　　沃方达面色很难看，结合郑云霄因为写新闻报道被恶势力打击报复的背景，南兰现在干的事情，还真是对得上寻衅滋事的罪名。
　　他感觉警方会特事特办，南兰这回是真的完了。
　　至于他？
　　沃方达仔细地想，如果他矢口否认，光凭南兰的指认，是定不了他的罪的。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飞散，就他和南兰的疏浅的男女朋友关系，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正常。


第506章 庄文泽因此被请来警局
　　配合调查的时候，沃方达确实想要撇清关系，但是警方既然请他过来，就不可能一点证据都没有。最后他不得不承认，相关的新闻确实是他告诉南兰的。
　　但他不知道南兰要搞事情。
　　“我是两年前离的婚，男人嘛，总不能一辈子单着，一年前我就开始相亲，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我不知道南兰是怎么找到我的，她长得好看，第一次见面我就动心了。又约了几次，我们就住在了一起。她家世不错，个人素养也可以，我是真心实意的，本着结婚的目的和她交往的。她对舒淡墨感兴趣，我以为她是迷妹，就找了舒淡墨的社评和报道给她看。哦，舒淡墨是舒梅的笔名。她看了不懂的地方，我会给她讲解。但是警察同志，我是真的不知道，她竟然会干这样的事情。您想啊，我也是奋战于一线的记者，外人不知道这份工作的艰辛，我是非常清楚的。我再缺德，也不可能拆自己人的台。”
　　沃方达面容真挚，“我被南兰骗了。”
　　……
　　南兰这头是另一个说法，说沃方达嫉妒郑云霄，想在背后阴他，她其实是被沃方达利用。
　　她讲了一些沃方达在她这里的抱怨之词，警方有过调查，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但是比较来讲，她对舒梅的怨恨更明确。
　　庄文泽因此被请来警局，他作证：南兰曾经做过他的小三，导致他和舒梅离婚。
　　“舒梅本来不知道的，是南兰在背后使的手段。我恨死她，过年前，她因为工作失误，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我因此将她逐出公司。”
　　警察的逻辑思维很严密，问，“那她应该怨恨你，为什么去找舒梅的麻烦呢？”
　　这个问题庄文泽早有准备，他淡定地答，“南兰喜欢迁怒于人，她认为是舒梅的妈妈对她打击报复。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她贪婪，哪有可能给自己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警察微微点头，“过年的时候，南兰还找人砸过舒梅的工作室。”
　　庄文泽轻轻抿唇，“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次，本来他想替舒梅出头的，但是舒梅那边动作很快，直接把南兰送进了拘留所。这次也是，回击精准狠，南兰偷鸡不得蚀把米，按目前的情况，至少是个拘役。
　　……
　　但是南兰的运气啊。
　　当然也是她自己作的，进公安局之前，她把舒梅自媒体工作室的地址，告诉了钱运集团的那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女儿。
　　她原本的目的就是埋伏笔。
　　结果。
　　就在她接受审查的第四天，那家的女儿带了一把菜刀，去了H城。那天小方带了几只软萌小狗过来，好几个人，包括舒梅也在其中，一人抱一只狗逗着玩。
　　那个女儿看过舒梅的照片，拨出菜刀，长驱直入。
　　周菲菲在后面惊声尖叫，这种时候都是要上官出手的，但是上官在摄影棚，听到声音冲出来已经来不及。
　　关键时候，徐健自立了大功，他操起一个塑料凳子砸过去，打到那个女儿的脑袋。凳子没什么重量，打到只是感到疼，却连个脑震荡都不会有。唯一的好处就是，那人滞了一步，缓缓地回过头，目光凶狠地看着徐健自。
　　那一刻，徐健自有看到僵尸的感觉。
　　但就是这么一个停滞的功夫，上官冲到面前，横起一脚把她踹翻在地。菜刀踢得老远，又狠狠地摁住。


第507章 江小舟骂我了
　　钱运集团的这个女儿最后被证明精神失常，无行为能力，所以她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但是这起寻衅滋事案的性质却严重了，初步判断，南兰会从拘役提升到有期徒刑。
　　“五年以内。”周宇寰说。
　　他最近挺闲的，专程过来叨这件事情。另外给徐健自带了块有“暗夜”标志的手表，以表彰他救驾有功。
　　把徐健自给乐的，戴上就不肯摘下，在周菲菲那儿炫耀了好久。
　　周宇寰还有别的消息。
　　“安家的安小蕊，这回也麻烦了。”
　　舒梅知道安家有份，却不知道具体情况。于是周宇寰和她介绍了安小蕊的情况。
　　舒梅听得一愣一愣，“脚踩两条船，被曝出来了，男方家还能忍下来？”
　　周宇寰答得简单，“商业联姻嘛，利益为先。何况男方也是个花天酒地的角色，两人各玩各的，谁也说不了谁。”
　　舒梅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周宇寰乐呵呵地说，“钱运集团的这个女儿也真是的，以一己之力，把那边所有人的罪名都加重了。本来拘留五天的，改八天。八天的改十二天，十二天的改十五天。安小蕊最严重，拘留十五天的，只能往拘役那头去了。你知道吗？她本来五月份结婚的，上回陈家想退婚。被安若晴强势压下，这回没辙了，铁定退婚了。不过安家还有别的女儿，大概率是换一个，继续联姻。”
　　舒梅听得啧啧，“有钱人的生活真是朴实无华且枯燥。”
　　周宇寰无语，“你嫁的也是有钱人。”
　　舒梅恍然大悟一样，“对哦，马上要办婚宴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抬起头，若有所思地问，“你……怎么有空了？不和哈啰姐混了？”
　　周宇寰立刻垂下头，隔一会儿才答，“江小舟骂我了。”
　　“嗯？”
　　“不知道是谁和她讲的，前天她跑来公司门口堵我，气势汹汹地说我明知道被人利用，还上竿子往前凑，除了感动自己还能有什么结果？我辩解了两句，她直接骂我傻逼。”
　　舒梅笑起来，“她骂得很对啊。”
　　周宇寰看着有点垂头丧气，“哈啰姐也听到了，面色很难看。”
　　舒梅听得激动，“她说话了没？”
　　“没有，她转身走了。后来她就把我逐出项目组了。”周宇寰轻皱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还有啊。”
　　他看一眼舒梅，神情有点不自在，“江小舟摘了眼镜确实挺好看的，眉毛竖起来，凶凶的样子，也很可爱。”
　　舒梅“嗯”一声，“喜欢人家就去追嘛。”
　　周宇寰别扭地看她，“江小舟就是我的联姻对象，她家和我家的产业是高度重合的，两家在谈整合资源扩大生产的问题，我觉得她居心不良。”
　　舒梅盯着他看，“我怎么觉得你才是傻白甜呐。人家小姑娘聪明伶俐，从小就跟在你屁股后头，学习成绩比你好，明明是清北的料，却降尊去了你的学校，还不耻下问地和你讨论学习。这种二十年如一日的居心不良，叫作喜欢你懂不懂？”
　　周宇寰傻愣愣地看她，憋半天，首先竟然是维护母校荣誉，“江小舟去的是我们学校最牛逼的ZHU院，不比清北差。”
　　舒梅哑然，正好手边有饮料，她拿过来，慢吞吞地喝一口，然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再想想。”


第508章 也就舒淡墨这尊大神压得住他了
　　再想想就再想想。
　　表外甥也不是很傻，坐在舒梅对面的椅子里，兀自思忖了大半个小时。
　　然后他很突兀地站起身，“我去找江小舟，问她是不是喜欢我？”
　　舒梅侧起头，“然后呢？”
　　周宇寰有点尴尬，声音显得很轻，“如果她说喜欢，那我就邀请她参加你们的婚宴，做你的伴娘。”
　　舒梅无语，身体往后一靠，慢悠悠地说，“你想得倒是不错，你是伴郎，她是伴娘，正好是一对的意思么？”
　　周宇寰舔舔唇，不好意思地“嗯”一声。
　　舒梅没好气地看他，“说一句喜欢人家，你会死啊。”
　　……
　　晚上，陆一默接舒梅去外面吃饭，说到周宇寰的事情。
　　陆一默对表外甥知之甚深，淡定地说，“江小舟本来就喜欢他，只是他傻不啦叽的一直不当回事。现在他上心了，这门亲事应该能成。”
　　舒梅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他爸妈终于可以安心了。”
　　陆一默笑笑，“咱们一共安排了四对伴郎，如果江小舟加进来，就要减掉一个伴娘。”
　　舒梅无所谓，“我这边除了段青亦，其余的伴娘全是钱博西找来的，他是大总管，你让他安排。”
　　“好。”
　　陆一默先应下来，然后他好笑地说，“伍嫣怀孕了，钱博西高兴傻了，今天跟我叨叨了半个小时。说他本来想安排伍嫣坐主桌，让你沾沾喜气的，但是他妈妈说，新人会冲撞孕妇，而且婚宴现场空气流通不好，最好是不要参加。但是伍嫣很想看看你，所以他问我们可不可以提前两天去S市，找时间一起吃顿饭。”
　　舒梅对伍嫣挺好奇的，“可以啊。”
　　陆一默点点头，“我也是这么答的，我妈会提前三天回来，他们住樟园。”
　　看舒梅瞬时皱起的眉头，他笑起来，“我有一套小户型，在XH医院边上，钱博西已经找人打扫了，我们可以住去那儿。”
　　说到XH医院，舒梅的心头微微一紧，不过听到可以不和公婆住，情绪又放松了些。
　　“小户型？多大？”
　　“九十方。”
　　“哦。”
　　舒梅点点头，她觉得陆一默不会那么不靠谱，带她去安若晴住过的房子。笑容尽量自然，“秦媛媛会提前一天到S市，她说要去检查钱博西的工作。”
　　陆一默想象了那个场景，然后笑起来，“钱博西嘴巴很甜，能把咱妈哄得开开心心。”
　　舒梅简直不能再同意，“你们三个死党，你沉静内敛，钱博西热情外向，刘晏站中间，哎？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刘晏的性格好像有点分裂？”
　　因为刘晏向她申请做合伙人，她要他拿方案。
　　这部分不是刘晏的专业，文案做得夹生夹熟，但是他嘴皮子厉害，聊起来洋洋洒洒，可以把生的聊熟了。聊了几回，舒梅敏感地发现问题，抿一抿唇，她继续说，“时而冷静自持，时而热情洋溢，作为心理专家，他自己的心理不大稳定。”
　　陆一默知道她厉害，却不知道她这么厉害。
　　刘晏善于掩饰，他的狂躁症连他父母都不知道，妻子白忆文也只是怀疑而已。
　　这个是兄弟的隐私，陆一默也不方便说，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一句，“可能他是AB血型吧。”
　　舒梅就是一说，听到这个解释也不在意，“他想从心理学的角度，评点社会上发生的事情，想法是不错，但是文案写得不够生动。哎？就他这个文字水平，他那本书能畅销？”
　　“不能吗？”
　　“作为科普读物来讲，他的文字太严谨了，和他舌绽莲花的语言能力判若两人。”
　　“你和他说了？”
　　“说了，我还和他打赌，说他如果是这种写法，哪个编辑都不会收他的书。他不服气，气鼓鼓地走了。不过他嘴皮子利索，做视频应该能火，可以满足他做网红心理医生的愿望。”
　　“你打算和他签了？”
　　“让他找个文笔有趣的文案合作人，占股可以有大小，但是必须要有那么一个人。”
　　陆一默没想到她有这种想法，“他同意了？”
　　舒梅耸一耸眉，牛逼哄哄地说“不同意就不签，而且我还说了，找的那个合作人得让我满意才行。”
　　陆一默嘴角含笑地看她，刘晏一直觉得自己文彩斐然，也就舒淡墨这尊大神压得住他了。


第509章 所以我们两家要为敌了
　　日子有条不紊地过去。
　　婚宴之前，S市那边的一众宵小被警方处理得差不多了。
　　安家这一拨损失最大，作为挑唆事端的骨干，有七八个人达到拘留标准，跳得最高的安小蕊，果然如周宇寰所言，判了三个月的拘役，婚事跟着泡汤了。
　　她一向嚣张，受了这么沉重的打击，在法庭上嗷嗷直哭。但是有什么用呢？这一拨警察动作太快，而且因为郑云霄遭报复血洒街头，这个案子立于风头之上，没有任何人情可言。
　　安若晴找了不少关系，一点用处没有。
　　主犯南兰判了三年有期徒刑，满脸呆滞地被带下去。
　　因为没有确实的证据，唯一逃脱的是沃方达。但是他在中间起的作用也是明显，法律拿他没办法，公道却在人心，他在行业里的名声尽数毁去，差不多是个“社死”的状态。
　　……
　　连锁反应也是有的。
　　安小蕊被判的第二天下午，陆一默在医院走廊看到了安若晴。
　　她瘦了好多，脸颊小了一些，眉眼沉肃，气场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医院里人来人往，她闷声不响，站着没动。
　　陆一默轻轻皱眉，静默片刻，他淡淡地走过去。
　　“有事？”
　　安若晴冷着脸，语气中有强自压抑的怒火，“报警之前为什么不通知我？”
　　陆一默的表情没有半点改变，神色平淡，“为什么通知你？”
　　安若晴仰起头，神情倔强，“安陆两家是世交，威正和德莱有大项目合作，这两条不够？”
　　陆一默冷冷一笑，“既然如此，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
　　安若晴语塞。
　　这一波，警察该查的都查了，因为她也在那个群里，也有接受例行问话。根据已有的证据，她没有参与这件事情，但她是知情人。
　　所以她这趟过来是自取其辱了。
　　深呼吸，她的眸底掠起一抹寒光，语气很重，“所以我们两家要为敌了。”
　　陆一默不以为然，“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话音刚落，安若晴毫无征兆地转过身，脚步锵锵地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静静地看一会儿，陆一默慢悠悠地转过身，回去自己的办公室。
　　……
　　几分钟后，陆一航接到电话。
　　“哥，安家要和咱们宣战了吧。”陆一默说。
　　陆一航的声音比较淡，“战就战呗，大不了目前的合作项目停掉。我已经找好下家了，这边停掉那边接上。钱上面肯定会有损失，但事情是安家的人搞起来的，咱们不过是反击，是正义之师，不怕。”
　　陆一默微微沉吟，然后说，“损失的钱就从我的分红里扣吧。”
　　陆一航呵一声，“项目最后还是会赚钱的，难道赚来的钱也都归你？你别多想了，你就好好做你的脑外科专家吧。德莱这边有我掌舵，亏不了。”
　　陆一默还是有点歉疚，不过亲兄弟有些话也不必要说。
　　话头一转，他交代婚宴的事情，“我们后天过来。”
　　“这么早？”
　　“提前到，可以做些准备工作。”
　　“行啊，爸妈差不多也过来了，你安排一下，晚上一起去橡园吃饭吧。”
　　“好的。”
　　电话挂断，陆一默又给钱博西打电话，关照他，“你拍回来的照片位置还是有点不对，你再去拍一次。”
　　钱博西啧啧，“需要那么精准么？”
　　“是。”
　　钱博西也是拿他没办法，“行行，明天我再去。”


第510章 实在不行我就‘现挂’了，总能混过去的
　　马上要去S市办婚宴，舒梅开始犯愁。
　　流程都看熟悉了，交换婚戒时需要说的那番表白的话，却始终没想好。
　　她是文字工作者，按理说难不住她，但她实在是害羞，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表达真情实感，是为难她。
　　写一段删一段，搞到第二天要出发了，她这里还是白纸一张。
　　看陆一默倒是一脸的淡定，忍不住就问他。
　　“那个……你写好了？”
　　问的时候，是晚上。两人XO完毕，陆一默去卫浴洗完澡，一身清爽地过来。他理解力很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听懂了。
　　唇角勾起些笑意，他掀开被子坐进去，一边淡淡地问，“你还没写好？”
　　舒梅觉得这丫的也太淡定了，手指在他胸口划来划去，“这种事情有啥好说的。”
　　陆一默搂住她，揶揄地说，“那你就不要说，直接来个热吻，我会配合你的。”
　　舒梅一下子脸红了，“你说啥呢。”
　　陆一默盯着她不出声，柔和的灯光下，他的面孔清俊，眼神温润，“我一点都不担心，你肯定能写出来。”
　　舒梅无语啊，脑袋往他怀里缩一缩，声音瓮瓮的，“实在不行我就‘现挂’了，总能混过去的。”
　　陆一默微笑不变，“嗯。”
　　……
　　第二天，上官和他们一起去的S市。
　　因为H城这边还会办，所以，除非必要的人选，比如段青亦做伴娘，上官做保镖，其余的人都没叫去S市。
　　周宇寰这种吃两边的又是例外。
　　不过他要等婚宴当天再过去，还会带上他新近表白成功的江小舟妹子。
　　为什么说是表白呢？说起来也是搞笑。
　　他去的时候想得好好的，打算问一下江小舟是不是喜欢他？结果，正好遇到表白现场，一位气质优雅的青年才俊，手捧玫瑰花，在向江小舟示爱。
　　他当时就傻了，心道我是不是来晚了？再一看，玫瑰花还在那男的手上，说明他还有机会。
　　热血沸腾了，男性争夺配偶的荷尔蒙跟着燃烧起来。
　　他箭步上前，嗓音宏亮，“江小舟，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大学里表白示爱什么的是正常戏码，看多了便勾不起太大的兴趣，路过的只随意瞟一眼，便各自走了各自的路。
　　但是周宇寰这一嗓子，气氛顿时不一样了。表白不稀奇，二男抢一女那就稀奇了。
　　一时间，好多人停住了脚步，开始围观进程。
　　江小舟原本很从容，打算客气地拒绝青年才俊的。但是这个从天而降的猛男是几个意思？她侧过头，半笑不笑，“被哈啰姐抛弃了？眼睛里有我了？”
　　周宇寰霎时一静，不过他马上摇头，“首先，我和哈啰姐啥事都没有。其次，我眼睛里一直都有你。”
　　江小舟哼一声，“我低你一届，咱俩在这个校园里一起呆了三年。眼睛里有我，你早干嘛去了？”
　　周宇寰苦起脸，“我不是有辅导你功课，还请你吃饭嘛。”
　　“不够。”
　　“是不够，所以我现在来了。”
　　说完这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冲上去，一把抓住江小舟的手，“还缺什么，你说，我都给你补上。”
　　他直接就跑，江小舟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跑。围观群众激动地拍手，还有人喊，“进击吧，青年。”
　　就这么成了。


第511章 你妈现在马马虎虎也算单身了
　　车子开进S市，舒梅在这个城市待过很多年，做的又是记者的工作，东奔西跑，对这里的环境相当熟悉。
　　看着窗外，她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陆一默一直都有注意她，此时凑过头去，“刚才中介给我打电话，玫瑰园有别墅放出来，位置很不错，我让刘晏去看看，没有硬伤的话就定下来。”
　　舒梅的注意力分散了，“在哪个方向？”
　　陆一默拿了手机出来，给她看方位图和户型图。
　　舒梅眉眼专注，仔细地看，“这户型我上回看到过，有一个大露台，花园也很大。”
　　“我爸会教我养花。”
　　“不行啊，你老是值班，到时候还不是要我浇水，我干不了这活。还不如养狗呢，小方那边有好多狗等着领养。”
　　陆一默无所谓，“花园里总要种点花的，你要是觉得麻烦，可以出点钱，请物业的人维护。”
　　舒梅马上点头，“可以。”
　　“狗也可以养，你想养什么品种的？”
　　“养了就不能丢，怀孕可以养吗？”
　　“打好疫苗，做好驱虫，就可以。”
　　“真的？”
　　“你写了这么多的报道，这个还不懂？”
　　“不放心嘛，要你这个大医生给个专业的肯定意见。”
　　陆一默微笑，探下头，轻声地问，“打算什么时候怀宝宝？”
　　舒梅轻轻皱眉，犹豫着说，“这又不是你想怀，就会怀上的。”
　　陆一默莫名地咳一声，接着他神色疏淡地答，“这个部分你可以放心，误差不会超过两个月。”
　　舒梅抬起头看他，刚想说话，手机居然响了。
　　显示屏上显示是舒晋茂。
　　她点了接听键，“喂？”
　　舒晋茂笑呵呵，语调带了点说不出来的意味，“秦媛媛说你们今天就去S市了。”
　　舒梅淡定点头，“是的，我们这会儿已经在S市了。”
　　“知道了。”
　　舒晋茂又是笑，突然声音降一格，却掩不住语调里头的得意洋洋，“明哲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你妈现在马马虎虎算个单身了。”
　　这个消息舒梅才刚知道，“为什么是马马虎虎算单身？”
　　舒晋茂给她解惑，“签字就是离婚。但是办理手续还需要时间，最多半年吧，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再结婚了。”
　　舒梅懂了，“那……正好给你时间追她。”
　　“必须啊。”
　　“但是你这么忙？”
　　“我接了一个B市的案子。”舒晋茂又是叹气又是笑，“今时不同往日，当年是没办法，不拼出不了头。现在就不一样了，老子钱也赚够了，大不了就少赚点，没所谓的。”
　　舒梅嗯嗯点头，“你想明白就好。”
　　不过，她又想起赵琬，最近好像安静了点。
　　想问，又觉得不合适。
　　犹豫之间，舒晋茂倒是说起来，“舒天知道你办婚宴，他最近挺忙的，S市这场就不参加了，H城这场在七月，他倒是可以过来。”
　　舒梅“哦”一声，顺便问过去，“赵琬……最近咋样？”
　　“她啊。”舒晋茂居然拖了长音，“我没见过她，都是吴韩均和舒天和我讲的，她爸爸还是植物人的状态，不过送去了康复医院，营养液吊着，能活多久算多久。她哥哥还是不消停，派出所这里闹不出花样，最近开始上访了，空了还和他老婆一起，去找赵琬撕。赵琬给自己找了两个保镖，不让他们走近自己一步。另外房子已经挂出去了，大户型卖得慢，还要等机会。”


第512章 一般的男人都会对她产生保护欲
　　舒梅听得好笑，忍不住给她点个赞，“她能想到请保镖，也算是进步了。”
　　舒晋茂无语地笑笑，“是吴韩均建议的，她能采纳也不错。舒天让她去美国，她没同意，爸爸成植物人，她心里也是内疚吧，总要去看的。”
　　“舒天还回国吗？”
　　“不清楚，他现在实习的地方不错，他可能想等舒卉吧。”
　　“哦。”
　　舒梅没有兄弟姐妹，对这一类的感情不熟悉。就是感觉舒天人不错，舒卉有这个哥哥算是有福气。
　　之后又说了几句，电话挂断的时候，上官在陆一默的指点下，已经把车子开进了小区。
　　好像搬家一样，满满的两个大行李箱，陆一默和上官一人拖一个。舒梅跟在边上，手里提了一个自己的大包。
　　这个小区环境非常不错，在寸土寸金的S市，已经卖到十几万一平米。所以，别看只有九十方，也能卖到一千多万。
　　这个信息是上官提供给舒梅的，自从买过房，上官对房价有了兴趣，去到哪里都会研究一下房产行情。
　　舒梅在S市卖过房子，对这里的行情也算熟悉。
　　她淡定地点头，“正常。”
　　上官啧啧，“我啥时候能买一套S市的房子啊。”
　　舒梅侧眼看他，“你家晓晓是H城人，你也在H城上班，来这儿买房干嘛？”
　　上官羞涩地笑笑，没再说话。
　　这时候，两人就站在九十方小户型的客厅里，陆一默在边上听得好笑，也喂他们一个消息，“你们俩在H城买的那个盘也不错的，我听说第二期开盘每平米至少涨三千元。”
　　上官听得眉头挑起，“这么多。”
　　舒梅听得也是啧啧，拍拍上官的肩膀，“恭喜你上岸了。”
　　……
　　上官只呆了十几分钟就走了。
　　陆一默帮他在边上的酒店定了房间，他自己带了笔记本电脑，打算去那边继续工作。他现在有目标，趁年轻要拼搏，第一套房已经买了，下面他要努力赚钱一来还房赁，二来给孩子准备房子。
　　他的想法代表了绝大多数的中国人。
　　……
　　九十平方，两室两厅两卫，一家三口住住是刚刚好。
　　之前陆一默有意无意地讲了买这房子的年份，舒梅心领神会，明白这里是他和安若晴离婚以后买的，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因为离工作的医院近。
　　她饶有兴味地转一圈，有钱人装修得好，用料色调选得都很好，总之她挺满意的。
　　“以后咱们过来S市，都住这儿吧。”
　　“可以。”
　　陆一默当然没意见，他提示舒梅，“一会儿钱博西带伍嫣过来，中午咱们去对面的酒楼吃饭。”
　　舒梅眼睛一亮，忍不住问，“伍嫣长什么样？”
　　陆一默看了看她，“没有你好看。”
　　“这个太笼统了，仔细讲讲。”
　　“长得不能说非常漂亮，就是乖乖女的感觉，说话的声音柔柔的，看着你的眼神软软的，做事小心翼翼的，一般的男人都会对她产生保护欲。”
　　这个介绍够详细了，但是舒梅眼神却有些不一样了，“你……也有保护欲？”
　　陆一默忍不住笑，“你看看，都说言多必失，我还上你的当。”
　　然后他正经一些，“伍嫣是博西的心肝宝贝，我和刘晏哪有可能动歪脑子，我们都是把她当妹妹看的。”
　　舒梅相信他的话，不过她一直疑惑，“钱博西天生的交际花，他从小看着的情妹妹，怎么会被别人撬走的？”
　　陆一默轻轻地叹一声，“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萧周。”


第513章 你是美男界的钢架天花板
　　舒梅没有傻呼呼地问，萧周是谁？而是就着他的话的逻辑往下问，“萧周很漂亮？”
　　陆一默拧一拧眉，淡然道，“漂亮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是合适的。”
　　舒梅懂了，“所以那是个花样美少年。”
　　“嗯。”
　　舒梅挑起眉，摸出手机，找出F4的照片，“哪种类型？”
　　陆一默端详片刻，指了指周渝民的花泽，“比他还漂亮点。”
　　“不会吧。”舒梅半信半疑，“花泽是美少年的天花板了。”
　　陆一默的眼中划过一丝意味不明，“你喜欢这种类型？”
　　舒梅眨眨眼，看着他高大俊美的面孔，她怂怂地笑，“那种对我来讲太浅显了，我这种有文化的小姐姐，必然喜欢美貌和内涵并存的美男。对，就是你这种。另外啊，就算那个萧周漂亮，我也不认为他能超过你。这么讲吧，在我看来，你是美男界的钢架天花板，再高的颜值到你这儿也顶住了。”
　　陆一默极力忍住笑，但是微微弯起的唇角还是暴露出愉悦的心情。
　　手臂抬起来，胡乱地揉揉她的头发，“你还真是敢说。”
　　对他的这个习惯性动作，舒梅真是没办法，只能娇啐地瞪他一眼，“干嘛又弄我头发。”
　　陆一默淡定地答，“喜欢。”
　　舒梅无语，随便地收拾一下，然后继续问，“光漂亮还不够吧，萧周的嘴皮子也不错吧。”
　　陆一默点点头，“是的，他是伍嫣的高中同学。成绩不行，嘴巴却真是油，哄得伍嫣服服帖帖。我也不能说他一定骗了伍嫣，毕竟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来二去，谈上恋爱也很正常。”
　　他轻轻地叹一声，“你是没看到博西发现伍嫣和萧周在一起时的情况，他疯了一样，把萧周打进了医院。要不是萧家仰赖钱家赚钱，私下抹平了这件事情，他当时就要去坐牢。伍嫣吓坏了，后来萧家想办法把这一对弄去了澳洲。本想着让他们呆那儿结婚生子，过个十年再回来的，没想到金融危机来了，萧家说败就败了。自顾不暇，远在澳洲的这对小情人就没有人管了。萧周绣花枕头烂稻草，没有生存能力，又不肯吃苦，凭着长相傍了一个富姐。抛弃了伍嫣。”
　　舒梅听得说不出话来。
　　“那……伍嫣咋办呢？”
　　“伍嫣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是正儿八经的交换生。那会儿她刚刚大学毕业，想办法去了美国，还拿了硕士学位。我在美国遇到的时候，她在一家贸易公司上班，没有大富大贵，但是养活自己没问题。”
　　舒梅哦一声，低下头想一想，她又问，“钱博西没去美国找她？”
　　“博西那段时间特别消沉，一个人悄悄地去了南方。有一回他喝得酩酊大醉，给我打电话。我听得含糊，似乎他去澳洲找过伍嫣，不过没找着。他说着说着哭了，后来电话就断了。第二天他酒醒了，不记得这回事，我也没有提过。”
　　陆一默安静片刻，慢慢说，“我觉得博西这次结婚是真的，他不会和伍嫣离婚。”
　　……
　　十一点多，钱博西带了伍嫣过来。
　　他依然是大大咧咧的样子，伍嫣站在他边上，确实如陆一默所言，是个乖乖女的模样，她看着舒梅，笑容软软的，“嫂子长得真好看。”


第514章 舒梅眼皮直跳，感觉非常不好
　　舒梅和蔼一笑，“你长得也好看。”
　　伍嫣笑得眉眼弯弯，声音柔软，“哪里，你和一默哥哥郎才女貌，是很般配的一对。”
　　她说话的时候，钱博西看似不以为然，其实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听完这一句，他淡呵呵地笑一声，“可以啊，这些年在外头没白混，会说场面话了。”
　　伍嫣的面孔红了些，低下头轻声地说，“我说的是心里话。”
　　舒梅在边上看得傻，钱博西这个交际花，怎么到了伍嫣这里就技能退化呢？
　　没等她说话，陆一默在边上淡淡说，“孕妇时刻都要保持愉快的心情，不然生出来的小孩子会皱巴巴的，晚上还容易哭。”
　　钱博西顿时哑然，再转头，看向伍嫣的眼神就很柔和了。
　　舒梅心里头啧啧，这货就是嘴欠，明明喜欢得要命，却还要摆臭架子，后面看他怎么收场。
　　她不擅长与人亲近，这会儿只得硬着头皮和伍嫣说话，“中午咱们去对面的酒楼吃饭，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菜式吗？”
　　问这种干巴巴的问题，实在是丢她这个记者的脸。
　　但是伍嫣明显高兴，轻声地说，“我喝牛奶，吃鱼虾蔬菜，烹饪方法要清淡一些。”
　　钱博西在边上补充，“还有鸡、鸡蛋。”
　　伍嫣扁起唇，反抗地说，“我不喜欢吃鸡和鸡蛋。”
　　钱博西呵一声，刚想说什么，看到陆一默半笑不笑的表情，立时无奈地忍住。
　　……
　　时间差不多了，一行四人，慢悠悠地去到对面，陆一默订的包厢在四楼，电梯在进门左拐的地方。
　　舒梅和伍嫣走在前面。
　　突然，伍嫣拽住舒梅，腰微微有点弯，脸上浮着难受的表情，“我肚子有点疼。”
　　钱博西跟在后头，动作极快地抱起她，“那赶紧去医院。”
　　舒梅一时没反应过来，再抬头，只能看到钱博西的一个背影。
　　陆一默的神情略显严肃，拉着舒梅跟上去的同时，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萧周在电梯口。”
　　舒梅心头嗷一声，什么破事啊。
　　“这么巧？”
　　“确实巧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跟出去，钱博西力气真是大，伍嫣虽然瘦，一百斤总还是有的吧，他竟然抱得稳稳的，急急地往医院的方向去。
　　虽然知道是假的，陆一默也配合着去找了妇科的专家，仔仔细细一通检查，专家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叮嘱些注意要点。
　　钱博西很紧张，拿出手机，在文件档上做了记录。
　　伍嫣明显的神思不属，眼睛泪蒙蒙的，好像要哭。
　　她说要回家休息，另外三个当然不会有意见。于是钱博西回小区取车，陆一默和舒梅在医院陪伍嫣。
　　钱博西出去了几分钟。
　　舒梅想想不对，推一推陆一默，轻声道，“你跟过去看看，别……”
　　陆一默心领神会，四下里看看，他不放心地说，“你们呆在这儿别走开，我去去就来。”
　　“好。”
　　舒梅眼皮直跳，感觉非常不好。
　　果然，这一堆人全都在演，钱博西抱着伍嫣往外的时候，他其实也看到萧周了。上回他找去澳洲，萧周远远看到他，跳上汽车就跑，当时没揍到他。
　　今天可不能让他跑了。
　　他这会儿直接就奔了酒楼。


第515章 言不由衷，喜欢装大尾巴狼
　　陆一默追出去，他没有去小区，也是奔了酒楼。
　　别人不知道，他是很清楚的，钱博西绝对的狠角色，从小到大打架从来不怂的，他亲爸爸不知道给他收过多少摊子。
　　不过他不乱来，每回都是师出有名，但都要赚一点。
　　他这辈子最大的仇人就是萧周，之前那顿暴打已经狠得没话讲。伍嫣消失后，陆一默有听他说过一次，说萧周这孙子别回S市，否则要让他有命来没命回。
　　他说的时候咬牙切齿，陆一默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
　　……
　　不过钱博西没有那么傻，他只是去酒楼确定一下萧周的动向。另一边电话已经打出去了，他在S市的铁板小兄弟，用邦的太子爷左炫明应召而来。
　　陆一默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面色复杂的从里头出来。
　　看到陆一默，他呵呵笑一声，“你也看到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不言自明的感觉。
　　陆一默拧着眉，“你老婆怀孕，马上就要有小孩了，你别乱来。”
　　“当然不乱来，兄弟还要办婚宴，多隆重的事情，哪能让宵小给搅了局。”钱博西淡定之极，“交给左炫明了。”
　　陆一默无语，瞥他一眼，“别搞太大。”
　　钱博西呲一呲牙，冷声道，“初步想法是揍一顿再扔阴沟里躺一晚，成什么样，看他的身体素质。不过我看他这些年以身侍色，虚得很。”
　　陆一默拧起眉想一想，“别打出内伤，比如肋骨戳到肺之类的，应该没事。”
　　“行，我关照一下。”
　　“拿藤条打，会比较痛。”
　　“最后再灌肠？”
　　“损了点吧。”
　　“不损不革命。”
　　……
　　兄弟们一路聊着，一路走去小区。
　　这当口，舒梅和伍嫣在医院走廊的排椅上坐着。
　　“我真羡慕你。”伍嫣突然说。
　　“羡慕我什么？”舒梅诧异地看她。
　　伍嫣低下头，声音还是很轻，“博西很少夸女人，但他说到你的时候，全是赞美的词语。他说你自尊自强自爱，又风趣又有才华，是值得男人爱的女人。”
　　舒梅听得直皱眉头，钱博西你脑子有病啊，明知道你老婆不自信，你还和她说这种话。
　　犹豫片刻，她轻轻地笑一声，“你知道你老公最大的毛病是什么？”
　　伍嫣转过头，眉宇间带了些疑惑，“啥？”
　　舒梅朝她挤挤眼，笑容灿烂，“言不由衷，喜欢装大尾巴狼。”
　　伍嫣张了张口，却又咬住唇，没有说话。
　　舒梅心里头叹气，她也低下头，轻声和她说，“你老公有没和你说过，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了婚，然后我妈妈去了美国，我爸爸工作很忙，没办法照顾我，就把我送去读寄宿学校。我差不多五岁开始，就没怎么见过他们，我是一个人静悄悄地长大的。”
　　伍嫣惊诧地看她，然后脱口而出，“比我还惨。”
　　她妈妈自杀去世后，虽然爸爸这个白眼狼不要她，但是钱博西的妈妈收养了她，在钱家的二十年，她过得像个小公主一样，幸福得很。后面是她自己识人不清，把好日子给作没了。
　　舒梅轻轻地叹一声，“我爸妈没有尽到教养的责任，但是他们钱都给够我了。但是，我心里依旧会有怨气，面对他们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说些讽刺的话。但其实我是不想的，也没有恶意，就是控制不住。”
　　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伍嫣顿时懂了。面色黯下来，她幽幽地说，“我知道博西怨我，他说那些话，我不怪他。”
　　舒梅笑笑，“他在我这里说我老婆咋样咋样的，不知道有多亲热。”
　　伍嫣抬头看她，眸底掠起些亮光，但是很快又淡下去。她也笑，笑容却没什么力道，“舒梅你真是个好人。”


第516章 这对夫妻啊，奥斯卡欠他们一对小金人
　　钱博西还算来得快，他面色很自然，小心地搀着伍嫣坐到副驾驶座。
　　然后他过来和舒梅打招呼，“不好意思，害你们中饭都没吃成。”
　　舒梅歪过头看他，难得语重心长，“吃饭是小事，培养好心情才是大事。不要等到鸡飞蛋打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钱博西愣一愣，“伍嫣和你说什么了？”
　　舒梅呵呵，“需要她说吗？”
　　钱博西轻皱起眉，若有所思了片刻，然后突然说一句，“那我努力吧。”
　　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
　　把这一对送走，陆一默牵着舒梅往外走，他走得太快，以至于舒梅来不及伤感自己曾经因为重伤，在这里养了好几个月。
　　陆一默牵着她进了一家湖州馄饨店，用的是商量的口气，“晚上要去橡园吃饭，中午就简单点吧。”
　　舒梅没意见。
　　她只是问一句，“爸妈已经到了？”
　　陆一默点头，一边和老板点餐。一切就序，他才想起来，“晚上我哥会带嫂子、小侄子一起过去，咱们两家还没有一起吃过饭。”
　　舒梅没有思想准备，眉头微微皱起。
　　陆一默研究她的表情，迟疑地问，“不喜欢我嫂子？”
　　舒梅“啊”一声，立刻摇头，“我又不认识她，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
　　陆一默沉默了会儿，刚想说话，服务员端了两碗馄饨上来，这家是老字号，有专用的大海碗，热气腾腾地摆在面前，很是诱人。
　　刚才实在太折腾，两人都有点饿，所以也顾不上说话，各自拿了筷子勺子，又倒好米醋，大快朵颐起来。
　　几个饨馄下肚，舒梅有心情问话了。
　　“刚才钱博西是去取车了吗？”
　　陆一默笑了，慢条斯理地咬一口饨馄，“找小弟打人去了。”
　　舒梅振起眉，激动地问，“他也看到了？”
　　陆一默“嗯”一声，“他最恨萧周，按他的话讲，化成灰都认识。我和伍嫣都看到了，他哪有可能没看到。”
　　舒梅无语地摇头，“这对夫妻啊，奥斯卡欠他们一对小金人。”
　　陆一默低下头笑，一边继续吃。
　　舒梅也跟着吃。
　　然后她又抬起头，“不会搞出事情来吧。”
　　“不会。”陆一默很淡定，“萧周很怕他，宁愿吃亏也不敢闹事。”
　　舒梅又是点头，想一想，她婉惜地说，“唯一可惜的是，刚才没有停下脚步，欣赏一下花美男。看钱博西这个狠劲，这货估计会被打变形，看不出美感了。”
　　陆一默呵一声，“每天看我这个钢化天花板还不够吗？”
　　舒梅喝一口汤，然后眯起眼，饶有兴味地问，“你看我一个美女够吗？”
　　陆一默答得快，“够了。”
　　舒梅不相信，尾音朝上挑起，“够了？”
　　陆一默云淡风轻，“我没你那么色。”
　　“你……”有脸这么说啊。
　　舒梅朝四周看看，硬生生地咬住了后面的话。
　　陆一默还是淡定，“我只对你一个人色。”
　　舒梅被他打败了，低下头，默默地吃起来。
　　陆一默略带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哥你已经见过了，他对我们很好。嫂子心思很深，不过人不坏。我觉得你不会和她成为朋友，随便应付几句就可以了。”
　　舒梅抬起头，迟疑地问，“你哥和你嫂子感情好吗？”
　　陆一默沉默了会儿，“一般般。”


第517章 这一对真是佛系，男的忙女的懒
　　下午，按着之前的要求，陆一默带舒梅去了婚庆公司。
　　负责整体的尤姐在看到二位新人出现的时候，重重地舒出一口气。
　　确定由她主礼这场婚宴后，她有带团队去H城，和他们谈过两回。包括婚纱、礼服都有试穿过，基础部分已经做踏实。
　　但是，这种规格的婚宴相当于一个小型的演出秀场，户内户外，灯光、舞台、音响等等全部都要跟上。
　　当然有钱这些全都能搞定。
　　搞不定的是里头的人，按照以往的情况，为了防止突发事件的发生，新人要熟知流程，还要和伴郎伴娘提前过来走位。
　　但是这一对真是佛系，男的忙女的懒，愣是不肯冒头，把她急得要命。追着钱博西讲道理，“我是S市的婚庆头牌，这种规模的婚宴，一年也做不了几场，大家都盯着我呢，可不能砸我面子啊。”
　　钱博西嗯嗯嗯，“我会帮你把话带到的。”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这一对郎才女貌的新人给盼到了。
　　带进会议室，厚厚的资料一大叠，让他们先看起来。另外有PPT，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轮流进来给二位讲解。
　　整整一个下午，舒梅听得都晕掉了。
　　太复杂了吧。
　　“明天下午，二位新人，包括伴郎伴娘都要到场，要按流程走一遍。”尤姐的这句话说得不容置疑。
　　陆一默转过头看一眼舒梅，“嗯？”
　　事到临头，舒梅还能说啥？只能点头呗。
　　好不容易从婚庆公司出来，太阳已经斜去西边的角落，刚刚坐上车，陆一航的电话过来，“在哪呢？爸妈都等急了。”
　　陆一默甚是无语，“在婚庆公司听流程，已经出来了，半小时内能到。”
　　陆一航了然地“嗯”一声，“知道了。”
　　……
　　舒梅第一次来橡园，感觉这里和H城的玫瑰园差不多，也是枝繁叶茂，处处胜景。
　　接近别墅的时候，舒梅想起小侄子也在，懊恼地哎一声，“忘记给小朋友买吃的玩的了。”
　　她中午还记得的，被婚庆礼仪一整套流程整懵了，出来之后忘记买了。
　　陆一默笑笑，示意她打开前面的手套箱。
　　里面竟然有一盒动物图形的瑞士巧克力。
　　陆一默和她解释，“后车箱里还有两盒HEYE拼图，嫂子很重视辰宇的教育，拼图可以培养专注度，她喜欢的。”
　　舒梅啧啧，“你真仔细。”
　　陆一默还是笑，“去我家，总归是我准备。”
　　舒梅想想也对，不过，“我家好像没啥需要准备的。”
　　陆一默无语，“你爸妈结婚你打算送什么？”
　　“需要送吗？”
　　“不需要送？”
　　舒梅歪着脑袋思考，“我还真是不知道哎。”
　　陆一默也不多说，“那你好好想想。”
　　舒梅和周宇寰一样的态度，想就想，她默声不语，而陆一默已经把车开到了别墅的停车位里。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别墅里倒是灯火通明。
　　陆一默去后车箱里拿了拼图，还有他没有说的两瓶好酒，舒梅则拿着那盒巧克力，两人并肩走过去。
　　管家老费一溜小跑地出来，他是头一回看到舒梅，眼睛顿时亮一亮。
　　现代社会不像旧社会，老费在这儿管房子是拿工资的，不会低三下四叫少爷少夫人什么的，就是直呼其名。
　　“一默，你媳妇很漂亮啊。”
　　陆一默和他关系好，笑笑，简单地做个介绍。“舒梅，这是管家老费。”
　　舒梅朝他点点头，“你好。”
　　老费很热情，“好好，快进去吧，夫人已经做好菜了，就等你们俩了。”


第518章 没料想婆婆一直看着她呢
　　郑雅青听到声音，探出头去看一眼后，她淡定地招呼，“开饭了。”
　　她是家里的老大，她一发话，所有人都乖乖地往餐厅去。
　　陆一默和舒梅正好赶上。
　　舒梅在新西兰训练过，换好鞋，很和谐地融入其中。
　　这里头，只有沈冰母子和舒梅是头一回见面。小侄子已经十一岁，陆一航很郑重地关照过儿子，不能对小婶婶没礼貌，也不能在她面前提原来的小婶婶。
　　“为什么？”小辰宇不大理解。
　　陆一航耐心地和他解释什么叫离婚，小朋友半懂不懂，不过记住了安若晴已经不是他的小婶婶了，现在他有新的小婶婶了。
　　沈冰在边上看，神色很自然，心里却在为安若晴不值。在陆家这么多年，受重视程度及不上舒梅一个零头。反过来想想自己，也不会比安若晴好多少，区别无非是她还在这个位子上。
　　这种女人的小心思，她当然不会和陆一航讲。
　　人可能是犯贱的，早先陆一航在外面养小三，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她忍住，小心谨慎地与他相处。现在他抽身回家，尽到丈夫的责任，她心里却空空荡荡，老想着搞点事情，让大家都不痛快。
　　她知道自己有问题，但她没办法，老公养小三，她生憋了这么多年，心理扭曲了。
　　和儿子说完，陆一航转头看一眼沈冰，“你也一样，别在那边提安若晴。”
　　沈冰轻眯起眼，唇角弯着，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我哪会那么不识相。”
　　……
　　舒梅进去就把巧克力递给小辰宇，“送给你。”
　　有钱人家的小孩都是见多识广，辰宇明显的眼睛一亮，“是瑞士的动物巧克力，沈萱萱拿给我吃过，非常好吃。”
　　他抬起头，落落大方地说，“谢谢小婶婶，我很喜欢。”
　　“还有你更喜欢的。”
　　陆一默把拼图递过去。
　　这个真是心头好了，小辰宇整个人跳起来，“谢谢小叔，我最喜欢拼图了。”
　　陆一默摸摸他的头，“不客气啊。”
　　这边说着，他又把两瓶酒递给陆鸿信，“爸，今晚喝这个吧。”
　　陆鸿信当然没意见，接过来，又交给跟上来的老费，“打开吧。”
　　“好的。”
　　老费去边上忙碌。
　　沈冰在边上淡淡地笑着，她很清楚，这些东西都是陆一默准备的。而以前他是不管这种事情的，里里外外都是安若晴在打理。
　　所以，今时不同往日啊。
　　之后，她的略显挑剔的目光落到舒梅脸上，正好舒梅也抬起眸，视线对了半秒，各自又垂下目光。
　　女人懂得女人，仅仅这半秒，二人都看出对方是个不好惹的人。
　　舒梅倒是无所谓，她本来就没打算和沈冰打交道。这世道不好惹的人多了去了，不关她事啊。
　　沈冰的心情就复杂些。
　　当初，她刚刚看到安若晴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安若晴是混富豪圈子的，几个回合下来，就有了熟悉的相处方式。
　　现在看来舒梅明显不好这套，似乎还有避而远之的想法。如果真是这样倒也好，老二夫妻一个医生一个记者，对德莱的生意都不感兴趣。将来辰宇上位会容易好多。
　　她默默地想着，没料想婆婆一直看着她呢。


第519章 老大媳妇被自己说了一句后，反应大了点
　　郑雅青对大儿媳妇知之甚深，看她轻眯着眼，若有所思的模样，心里头就来气。
　　一默跑去学医，就是为了不和老大竞争德莱。他做得这么明显，也是为了家庭和睦。现在他带个新媳妇回来，你不热情招待，反而在边上琢磨些有的没的。别人也就罢了，她这个偏心老太太就不高兴。
　　“沈冰，你是嫂子，弟媳妇上门，你是不是应该给个红包啊？”她淡淡地说。
　　沈冰猝不及防，面上露出些尴尬。不过她反应很快，“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红包呢？咱们年轻人发红包都用手机的。”
　　说完她掏出手机，笑容温婉，“舒梅，咱们加一下好友。一会儿嫂子给你发个大红包。”
　　舒梅顿时有些无措，下意识地看一眼陆一默。
　　陆一默淡定，笑着鼓励她，“嫂子要加你微信，加上再说。”
　　舒梅无语地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让沈冰扫一扫。
　　而沈冰也豪爽，立刻给她转了零钱转账的最大限额：20万元。还笑吟吟地说，“别客气啊。”
　　舒梅已经回过神来，朝她看一眼，大大方方地点了接收键。声音很清脆，“谢谢嫂子。”
　　……
　　郑雅青的手艺当然是好的，桌上的菜，食材高档，色香味俱全。
　　舒梅不想喝酒，她说一默喝就可以了，一会儿她开车回去。沈冰搭话说没关系，家里人难得聚餐，都喝一点，一会儿老费可以代驾回去。
　　舒梅朝她看看，微笑点头，“好，那大家喝一点。”
　　沈冰立刻说，“喝红酒？”
　　“可以。”
　　陆一默拿来的是白酒，于是老费去开了一瓶智利红酒，给他们都倒上。郑雅青觉得老大媳妇被自己说了一句后，反应大了点。
　　她之前也不喝酒，这会儿朝老费看一眼，“给我也倒半杯。”
　　沈冰笑笑，“妈妈您心脏不是很好，少喝点酒。”
　　郑雅青不耐烦，淡淡地说，“半杯不多，可以的。”
　　女人倒红酒的时候，男人们的白酒都已经倒上了。
　　这个时候，舒梅发现，大哥陆一航确实沉默寡言，少有笑容。可见得年三十晚上，在面对舒晋茂和秦媛媛这两只人精的时候，他有多拼了。
　　由衷的，想敬他一杯。
　　但是看看沈冰的笑脸，又觉得泄气。
　　她不擅长拍马屁，只能挑自己喜欢的菜式吃两筷再说。
　　陆一默留意她的反应，侧过头，小声地说一句，“喝不了就少喝点。”
　　舒梅瞥他一眼，心道你嫂子跟我杠上了，我总不能输给她。
　　陆一默像是看出她的想法，黑眸子盯着她，俊美的脸上竟然浮了些……讨好的笑容？
　　舒梅无语，这是他的家，一桌子全是他的家人，他想让她给面子，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一顿饭。
　　行吧。
　　大哥人不错，小侄子也是个可爱的，嫂子气场怪异了些，但是看在别人的面子上，这场子啊，就圆和下来吧。
　　被沈冰杠起来的心气浮在半空没再往上去。
　　再转过头，她的笑容就很和气了，跟着大家敬酒喝酒。郑雅青关心婚宴的事情，她就仔细地讲给她听。
　　沈冰微笑地听，遇到不懂的会问几句。可能被陆一航的冷眸子剜过一眼，她现在的状态也很平和。
　　这顿饭吃得算是皆大欢喜。


第520章 你瞧着，我预感很灵的
　　晚饭过后，有保姆收拾饭桌。
　　家里人都跟着郑雅青去了客厅，有儿媳妇在，她对老公儿子的批评就很少，只是关照了一下后天婚宴的事情。
　　重点提到舒梅的父母，郑雅青觉得上次提亲他们两个老的都不在，道理上讲，要补一下程序。问舒梅，舒晋茂和秦媛媛什么时候过来？如果明天来的话，最好中午一起吃顿饭。
　　舒梅愕然，想一想，她说我打个电话问问。
　　问出来的结果，秦媛媛非常乐意和亲家见面，并说她和舒晋茂明天上午就会到S市，中午可以一起吃饭。
　　舒梅听得头大，不过也摆出愉快的表情，“好啊，我和他们讲。”
　　她挂断电话，那头的秦媛媛一肚子的好笑，心道你就装吧。
　　总之又约了一顿饭。
　　郑雅青关照沈冰，说陆一航已经见过亲家，明天不去是可以的，但是你这个嫂子一定要出席。
　　沈冰当然点头，“好的。”
　　陆一航不怎么说话，但是一言九鼎，“明天我也会去。”
　　……
　　确实是老费开车送他们回去，舒梅和陆一默坐在后排位置。
　　她酒喝得也不算多，可能下午听介绍听累了，晚上吃饭又笑多了，这会儿靠在陆一默的肩头昏昏欲睡。
　　没想到老费和陆一默的关系这么铁，他居然讲起了陆一航和沈冰的事情。
　　“我听九幢的刘司机说 ，沈冰的弟弟很不消停，前段时间做期货亏了一大笔，找一航调头。一航没搭理他，后来他不得不卖了一家下属企业。好像那家企业沈冰也有利益的，两姐弟吵得不可开交，可能都不来往了。”
　　陆一默淡淡地哦一声，“你们这个圈子倒是能听到不少事情。”
　　老费呵呵笑，“橡园非富即贵，上头咱们攀不上，同一个阶级的人，在同一个别墅区里晃着，闲下来总归会磨磨牙。前一阵，是你们报的警吧，咱们橡园也拘进去几个小的，一天天的不做正经事，就在那儿瞎磨牙，那几个爸妈倒也淡定，自己管不了，让警察管也行。出来后，一个个的，老实了很多。不过这回安家损失很大，领头的那个判了三个月拘役吧，12幢的管家悄悄和我说的，说安家觉得你们这边直接报警，太不给他们面子，安陆两家要火拼了。我说拼啥？我咋不知道，咱们这边淡定着呢。”
　　舒梅听得清醒了，拧起眉，默默不语。
　　陆一默感觉她的身体僵硬了些，安抚地搂住她，声音很淡，“他们有错在先，没啥好怕的。”
　　老费呵呵笑，“昨天老董事长一回来，就找了安家的老人喝茶去了。他多会捣糨糊啊，我猜不会有事。”
　　这个陆一默倒不知道，无语地笑笑，“有可能。”
　　……
　　回到家里，舒梅先去洗澡，没等她洗完，陆一默也挤进来，两个人都喝过酒，稍稍一撩拨，兴致就上来了。
　　再从卫浴间里出来，是一个小时后。两人都洗了澡，陆一默神清气爽，舒梅就要蔫很多。
　　这边的被褥都晒过太阳，盖在身上软软暖暖的。
　　舒梅抱紧被子，想要去见周公。不过，她总觉有啥事情没处理好，眯着眼睛，暗自琢磨。
　　陆一默拍拍她，“想什么呢？”
　　舒梅灵光突现，仰起头看他，“秦媛媛这人很敏感很傲娇的，你嫂子可别在她面前作妖啊。不然场面难看了，我可不负责任。”
　　陆一默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拧起眉想一想，“沈冰没那么弄不灵清，你妈LGL大中华区总裁的名号，很扛得住的。”
　　舒梅朝他撇嘴，“你瞧着，我预感很灵的。”


第521章 大方得体，一样都不会少
　　差不多相同的时间，城中某豪华小区内。
　　沈冰从儿子的房间出来。
　　按惯例，睡前她会喝一杯牛奶。她走去厨房，没想到那时的灯亮着，陆一航坐在餐桌前，原本可能在看手机，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安静地看她。
　　他的不同寻常的举动，引来沈冰疑惑的一瞥。
　　“不困？”她问。
　　陆一航淡淡看她，“聊几句。”
　　陆家两个儿子的五官都有郑雅青的影子，陆一航不如弟弟俊美，但是他眉眼冷肃，气场强大，有独具的成熟魅力。
　　沈冰与他夫妻十几年，按理说早就看习惯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让她心动的点。一瞬不瞬地看他一会儿，她轻轻地舒一口气，转身进去厨房倒牛奶，一边问，“想聊啥？”
　　陆一航轻描淡写，“你到底怎么想的？”
　　沈冰没听懂，从厨房探出头，“嗯？”
　　陆一航的眉眼还是淡，“咱俩的关系。”
　　沈冰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沉默地看他片刻，转过身继续倒她的牛奶。不过空气好像不流通一样，气场凝滞。
　　好久，沈冰才拿了牛奶出来。
　　她坐到陆一航的对面，声音轻飘飘的，“我哪里做得不好？怎么想到问这个？”
　　陆一航看住她，停了半晌，才说，“我觉得你很敷衍。”
　　沈冰垂下眸，口气带了些不耐烦，“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保持良好心态，做到挥之则来斥之则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一航仔细看她，“之前是我不对。”
　　沈冰冷冷地笑，“你说一句是你不对，以后不会了，之前的一切就画了句号？你觉得我是得了健忘症？还是干脆是个傻的？”
　　陆一航皱眉头，“你最早不是这样。”
　　沈冰没有回话，她有点后悔和陆一航说这些话。
　　其实现时的她，比新婚之初的筹码要少，她的亲弟弟是个标准的纨绔，一天到晚地作。她手里的股份，被他作得少了一半的市值。前段时间还卖了一个很赚钱的下属企业，她因此和他闹翻脸了。最近她在考虑把娘家的资产变现，把钱投到增值的产业里，所以，她很需要德莱董事长夫人这个头衔。
　　该忍的时候还是要忍，她抬起头，突然轻轻地笑了一声，“咱们俩是商业联姻，最早的时候，我认清自己的定位，所以很大方很得体。但是后面我有点迷失，贪心了。”
　　陆一航揉了揉眉心，半天没有说话。
　　沈冰拿起杯子，慢吞吞地喝完牛奶，继续说话，“现在你提醒我了，放心，我明白的。大方得体，一样都不会少。”
　　看她站起身，陆一航终于开口，“我想生个女儿。”
　　沈冰滞住不动，沉默了一下，她淡声问，“万一又是儿子呢？”
　　“也可以。”
　　“你说的，以后……好好过日子。”
　　“会的。”
　　“好。”
　　沈冰安静地应下来。
　　然后两人各自怀着心思，一个回去厨房洗杯子，一个起身往主卧走去。
　　……
　　第二天，微雨。
　　S市早新闻是**区背街小巷的排水沟里，捞起来一个“臭人”。
　　是一个晨练的老大爷发现的，他接受采访的视频传得到处都是，“真是臭啊，老远就闻到，我还以为死猫浮起来了。走近了看，哎哟喂，居然是个人啊，被人海揍了一顿，脑袋肿得像个猪头，那臭气是从他身上出来的，应该是大小便失禁了。我捏着鼻子打110，公安的同志来了之后，又打了120，不容易啊，就差戴防毒面具了，好不容易把他弄上救护车。我寻思，那辆救护车得大大的清理一番，否则下一个病人可上得了那辆车。”


第522章 你说一说，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自媒体时代，像这种有伤大雅的新闻，第一时间就流传开来。
　　舒梅看到的时候，她和陆一默已经吃完早饭，她没把这条新闻和昨天的萧周联系起来，只是啧啧了两声，“这该是多大的仇啊，打人就打人，还要搞得这么恶心。”
　　陆一默已经得了钱博西的提示，嘴角往上弯了弯，淡淡道，“是萧周。”
　　舒梅的眉毛挑起来，眼珠子转一转，“胆子太大了吧。”
　　“专业的，不会被逮到。”
　　“不会出人命？”
　　“不会，洗干净养一周就回来了，不过应该会有心理阴影。”
　　舒梅无语，“萧周吃不了苦，傍了女大款，和伍嫣分手。确实不地道，但是你们这种搞法也太……”
　　陆一默沉吟，然后说，“这口气博西窝了很多年，这次确实搞得狠了，但是对于萧周来讲，这件事情或许就这么过去了。”
　　舒梅还是摇头，不过她不想再说这事。
　　“刚才舒晋茂给我发短信，说他们已经进S市了，我把这里的地址发给他了，可能快到了。”
　　陆一默莫名紧张，“那我准备一下。”
　　“准备啥？”
　　“去切点水果。”
　　“少切点，中午要出去吃饭呢。”
　　“嗯。”
　　……
　　不光舒晋茂和秦媛媛，段青亦也到S市了，她由上官接待。这两人早前微有情愫，后来认清现实，在舒梅的劝解下，各自端正了态度，现在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舒梅，上官说带我去婚庆公司。”
　　“可以啊，钱博西在那边，这个流程很复杂的，你仔细听一听，等以后你自己结婚的时候，可以用。”
　　“行行行。”
　　段青亦倒也不客气，通过持之以恒的相亲，她最近还真是相中了一个门当户对的，男的对她也满意，两人正交往着。年纪不小了，说不定哪天真的会谈婚论嫁，提前了解一下也不错。
　　这边电话挂断，切完了水果，专程去楼下迎接的陆一默，把丈人丈母娘迎接进来了。
　　秦媛媛进来就不满意，四下看一圈。
　　“这房子不错，闹中取静，户型也适宜。偶尔过来住一住还蛮好的。但是。”她转头看向陆一默，“你俩明天就结婚了，这里怎么这么素净？不需要布置的吗？你看看，门口连个喜字都没有。”
　　舒梅听得傻眼，“咱们……”
　　秦媛媛不听她辩解，挥一挥手，“还不赶紧找人弄。”
　　陆一默不辩解，他已经在给钱博西打电话，只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马上就会有人来布置。”
　　秦媛媛点点头，面上露出笑容，对他的办事效率表示赞赏。
　　“中午去哪里吃饭？”她又问。
　　舒梅被她搞得紧张了，抬起眼皮看陆一默，“哪个饭店？”
　　陆一默沉住气，“JM大厦顶楼的海域饭店。”
　　舒晋茂终于插进嘴来，“那地方很难订的，你们昨天晚上才决定的，今天就订上了？”
　　陆一默点头，“我哥是那里的股东，常年预留一个包厢的。”
　　舒晋茂呵呵一笑，“你哥可以的。”
　　这时间，秦媛媛扯了舒梅去客厅，沙发上坐下，她的声音很轻，“昨晚和公婆一家子吃饭的感觉怎么样？”
　　舒梅皱起眉，“你别搞得这么紧张好吧。”
　　秦媛媛没好气地看她，“你说一说，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舒梅朝另一头看，那两只男站在阳台前，正轻声地聊着什么。撤回眼神，她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靠，“我公婆对我都不错，哥哥你是见过的，对咱们也很维护，嫂子给我发了二十万的红包，小侄子聪明伶俐又可爱。”


第523章 自家女婿要不要带上这么一张巧嘴？
　　秦媛媛盯着她看一会儿，突然笑，“嫂子嫉妒你了。”
　　舒梅瞥她，“瞎说啥呢。”
　　秦媛媛嘿嘿地笑，声音还是轻，“这不是明摆着的嘛，一默喜欢你，恨不得把你踹兜里到处带着。他又是你婆婆宠爱的小儿子，爱乌及乌，你公婆自然重视你。你大嫂嘛，我可是听说，嗯，那啥的，不受丈夫待见，她在大家庭里的地位肯定不如你。女人善妒是全方位的，你大度点，别和她计较。”
　　舒梅没想到秦媛媛会这么讲，斜过眼看她，“你怎么好像身临其境似的。”
　　秦媛媛得意地挑起眉，“我吃过的米多啊。”
　　“不可能。”
　　“嗯？”
　　“你在国外这么多年，咱俩吃的米差不多。”
　　秦媛媛气得笑了，伸手打她一下，“就你会挑骨头。”
　　舒梅其实活跃一下气氛，然后她又看一眼陆一默那边，丈人女婿聊得很不错的样子，她便也放下心来。
　　“舒晋茂说你离婚了。”她说。
　　秦媛媛点头，“明哲闹了一阵脾气，不过最后还是签了，现在那边的律师在办手续。”
　　舒梅看她，“那你和舒晋茂？”
　　“他在追我。”秦媛媛说得爽快，“分开这么多年，情感上的距离不远，但是生活上还有很多习惯需要磨合，而且我们都这么忙，不着急，慢慢来。”
　　舒梅嗯嗯点头，“可以的。”
　　自从她懂得离婚的意义，就没有想过，自己的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还有重新走到一起的可能，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期待。所以某天陆一默问她，想不想父母复婚，她犹豫了很久，说无所谓。
　　……
　　这边又说了几分钟的话，钱博西带了婚庆公司的两个小弟过来了。
　　那二位抬了一个大箱子，打开后，里头是红灿灿的一片。
　　钱博西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看到舒晋茂和秦媛媛首先就是一通寒暄。什么叔叔阿姨一点都不显老，尤其是阿姨，皮肤那么白，身材又是那么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舒梅的姐姐呢。叔叔也是，长得好看不说，还超级有才华，威名传四方，我在南方的时候，都有听过您的成功案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闻者皆是动容啊。
　　秦媛媛还怪怪地看一眼陆一默，可能也是想不好，自家女婿要不要带上这么一张巧嘴？
　　舒梅因为他对萧周下手太狠，心里有些抵触，于是懒得听他瞎叨叨，顾自带了两个小弟布置新房。
　　过一会儿，陆一默进来帮忙。
　　站在舒梅边上，他长长吁一口气，“咱妈的气势真足。”
　　舒梅抿着唇笑，“脑外科医生不是最能扛压力嘛。”
　　陆一默没答，在往灯上挂了几条彩绸之后，他才慢悠悠地说，“还好，能扛下来。”
　　……
　　搞得还挺快的，一个多小时后，客厅主卧就是喜乐洋洋的色调。
　　阳台、大门也都贴了喜字，有邻居路过，特意朝里头看一眼，结果钱博西热情地过去，塞了两包喜糖。
　　这点时间，他还把婚宴的细节和秦媛媛介绍了。舒晋茂在边上旁听，许久问一个关键点，“花都准备好了吗？”
　　“这个必须准备好。”钱博西和他们介绍，“我有朋友做进出口贸易的，这次的鲜花是专门从荷兰运过来的，保证新鲜。”
　　秦媛媛微微点头，“要做两手准备，万一出纰漏，要有备用的。”
　　钱博西想想也对，“行，我再去落实一下。”


第524章 应该把算计利益的这点精力，放到算计人心上面
　　时间接近中午。
　　钱博西带了两个小弟回去婚庆公司，这一边，陆一默驱车前往JM大厦。
　　中途陆一航打电话来问，是舒梅帮忙接的电话，“很快就到了，是的，谢谢大哥。”
　　……
　　汽车开进地下车库，之后电梯直上顶楼。
　　引座小姐得了陆一航的叮嘱，见到他们就迎上去，“是樱花厅的客人吗？”
　　陆一默点头，“是的。”
　　引座小姐露出甜美的笑容，“请跟我来。”
　　陆家人已经到齐了，也是四个，小侄子不在，他上学去了。
　　这里长袖善舞的当属陆鸿信，看到他们进来，首先就站起来，朝着舒晋茂过去，“舒律，亲家啊，咱们要是早有这层关系，当年就是携手向前的局面了。”
　　舒晋茂笑意盈盈，“现在也不晚。”
　　“不晚不晚。”
　　陆鸿信又转过头，朝秦媛媛笑，“亲家母，您请坐。”
　　秦媛媛客气地点头，“好的，您也请坐。”
　　位置都是排好的，一圈人坐下来，陆鸿信和舒晋茂一起，陆家兄弟也是一起。
　　冷菜早就上了，菜式俱是高雅，要看半天才能理解究竟是由什么食材构成。趁着长辈寒暄的时间，舒梅顾自琢磨起来。
　　陆一默看得好笑，侧过头悄声地说，“那个白色的，是处理过的象鼻蚌，一般人看不出来。”
　　确实，舒梅就这个没认出来。
　　……
　　进门开始，沈冰就在琢磨秦媛媛。在她看来，舒梅最加分的就是这个妈妈。婆婆是傲娇范儿，不会对亲家母表现出钦佩之情。但是公公不一样，说的都是赞许之言。
　　而且，过来的路上，陆一航有提醒她。秦媛媛的进攻性极强，是个不输须眉的女汉子，让她尽量温和，别去招惹她。
　　沈冰不服气，但是经过昨晚的谈话，她已经有了新的认知。富豪家庭之间的联姻，实际是实力的联合，她娘家势微，陆一航这头却是势如破竹，差距愈来愈大，她没有和他叫板的实力。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她要忍。
　　所幸陆一航答应她好好过日子，就是他不会再养小三，而且他还想要生个女儿。
　　一儿一女，凑一个好字。
　　沈冰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空落落。
　　……
　　秦媛媛有感觉沈冰对她的注视，她不在意。过来之前，她让舒晋茂收集了沈冰的所有资料，已经对她有了全面的了解。
　　在她看来，这位大嫂人不坏，脑子也不糊涂，就是太喜欢算计利益。
　　陆一航对她的态度一般，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他在外面养了八年小三，现在收敛了，老婆看着不在意，但伤害肯定是有的。
　　秦媛媛对沈冰是有些同情的，经商多年，与人勾心斗角，她也没觉得算计是个贬义词，她只是觉得沈冰的格局不够，陆一航长相、能力俱是出众，嫁了这么好的一个老公，应该把算计利益的这点精力，放到算计人心上面。
　　锁住老公的这颗心才是正道嘛。
　　秦媛媛替她可惜，又觉得她格局不够大，做不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所以不介意她的私下观察。
　　与沈冰相比，舒梅的婆婆郑雅青才是她的重点应酬对象。
　　一样的，舒晋茂也有收集陆家的资料，对于郑雅青，因为接待前儿媳妇过年的事情，秦媛媛是不喜欢的。但是看了完整的资料后，她改变了看法。


第525章 要说真心话，可不能敷衍了事哦
　　在秦媛媛看来，亲家母是有大智慧的。
　　德莱在陆鸿信执掌的时候，有过几次反复，其中一次是重大危机，关键时刻她把自己的陪嫁都给卖了，帮助德莱度过难关。后来德莱走了上坡路，娘亲人想染指进来，她让自己的妈妈做恶人，强行阻退了这笔交易，非常了不起。
　　而且听舒梅讲，亲家母厨艺高超，几十年如一日，亲手给家人做饭菜。养住了胃，所以家里的三个男人都对她有依恋感，家庭氛围很好。
　　这个是对比啊，秦媛媛瞥一眼沈冰。
　　有珠玉在前，你就不会跟着学一学？就算你和陆一航是商业联姻，如果你肯放下算计和杂念，好好地经营这个家，他何至于出去养小三？如果养了，你尽可以理直气壮地骂他，不必要憋屈自己。
　　想归想，秦媛媛也明白，二十岁以前养成了价值观，之后很难改变。好在自家女儿是个有志气的，遇到渣男说弃就弃，然后才有机会遇到陆一默这个精品男人。
　　……
　　人多的时候，郑雅青的话不多。她是老派的思想，去到外面要给老公面子，场面话什么的都由陆鸿信来说。
　　她笑眯眯地看，心里也在评估舒梅的这对父母。
　　舒晋茂是律师，嘴皮子利索，滴水不漏。不过律师总归是服务性行业，日常都是做乙方，回去律所怎么横是一回事，在外面待人接物一般都不会强势。所以一默的这个老丈人还是好相处的。
　　反观秦媛媛就厉害了，可能久居上位，她的目光较一般的女人要犀利一些，不过她看向舒梅的时候，眼神会软下一格，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宠溺。郑雅青听舒梅讲过自己的童年过往，当时就觉得秦媛媛对她会有愧疚之情。现在看来她的这个判断是对的。所以，只要他们对舒梅好，秦媛媛就会满意。
　　而这点她最不担心，淡淡地瞥一眼陆一默，他正侧过头和舒梅说着话，笑容温柔，可以看出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这个女人。
　　再看一眼大儿子，他脸上总算有些笑容，不过是对着秦媛媛。沈冰坐在边上，存在感不强。同样是女人，她应该是羡慕舒梅的吧。
　　……
　　热菜一个接着一个往上端。
　　因为聘礼什么的都已经谈好并且到位了，所以这顿饭属于补充流程，就是亲家见见面，联络一下感情。
　　男人们其实没啥的，陆鸿信擅长捣糨糊，舒晋茂会打配合战，陆一航端了笑容默默地看，陆一默么，大部分的心思都在舒梅这儿，两个悄悄地说着话。
　　在这种情况下，郑雅青和秦媛媛话说得不多。只是在最后阶段，聊起明天的婚宴，主战场才转移到女人这边。
　　郑雅青在新西兰的时候，也有收到婚宴的内容。她闲着没事，仔仔细细地研究过，这会儿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秦媛媛感兴趣，听得认真，会谈自己的看法。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交换婚戒时的表白了。
　　秦媛媛半笑不笑地看着女婿，“我是很想听听一默会说什么，要说真心话，可不能敷衍了事哦。”
　　陆一默沉着点头，“我已经写好了。”
　　舒梅心虚，缩一缩头，尽量减少存在感。
　　没想到沈冰跳出来搭话，当然态度很好，用的是开玩笑的语调，“舒梅写好了吗？我们也很想听你的爱情表白呢。”


第526章 头一回，她推心置腹地问
　　舒梅下意识地直起腰，“我也写好了。”
　　沈冰还是笑，“好啊，我们一定洗耳恭听。”
　　秦媛媛看一眼沈冰，又侧过头看向舒梅，也是开玩笑的口气，“要控制篇幅，别把婚宴搞成你的报告会哦。”
　　陆鸿信在边上哈哈地笑，“报告会可以啊，一默肯定喜欢听。”
　　陆一默笑眯起眼，“对啊。”
　　舒梅被他们搞得脸都红了，“不会不会，我就几句话。”
　　“你这么会写，要多写几句。”郑雅青鼓励她，“年轻人就是要大胆表白，给咱们老一辈开开眼。”
　　舒梅无语啊，心道我脑子里还是空空如也呢。但是婆婆开口了，她不得不嗯嗯点头，“我争取多写几句。”
　　陆一默满眼温柔地看她，实在不行吻一吻也行的。
　　……
　　一顿饭吃得皆大欢喜。
　　因为陆一默和舒梅还要去婚宴现场走位，差不多时间就提前走了。两对老的聊得投机，约了一起喝茶。
　　陆一航和沈冰当然不去，一个说要工作，一个说要接儿子，一同告辞了。
　　两夫妻是一起过来的，坐到车上，沈冰整个人很安静。陆一航本来话就不多，也没觉出不对。
　　先送沈冰回去。
　　车子开出好久，沈冰突然笑一笑，声音玩味，“我很羡慕舒梅。”
　　陆一航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羡慕什么？”
　　沈冰没有立刻回答，整个人像是陷入沉思，默声不语。隔了好久，她扬起眸，轻轻地叹一口气，“羡慕她嫁给爱情。”
　　陆一航听得默然。
　　沈冰内心喟叹了一声，转过头看向他。头一回，她推心置腹地问，“你说想生个女儿，是特别喜欢女儿，还是需要一个女儿？”
　　这一回陆一航答得快，“喜欢女儿。”
　　沈冰微微点头，“等女儿大了，你会让她去商业联姻吗？”
　　陆一航轻皱起眉，“当然不会。”
　　沈冰愣了一会儿神，眼眶突然红了，声音很轻，“最早我也是爱你的。”
　　陆一航也愣住，车厢里安静下来。
　　就这么开了十几分钟车，前面就是他们居住的小区。
　　陆一航终于开口说话，“德莱有一段时间状况不是很好，那时候我压力很大。”
　　沈冰心念微动，听懂他应该是在做解释。
　　但他只说了这一句，就没了声音。但是对于强势又寡言的人来讲，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沈冰转过头，定定地看住他，也不说话。
　　这点时间，陆一航已经把车子开进了地下车库。
　　动作熟练地停好车，他转过身，黑眸幽深地看着沈冰，“过去的，就过去了。你想要的我不一定给得了你，但我一定会给我们的儿女最好的。”
　　沈冰的头有点晕，望着他的棱角分明的脸颊，眼里突然流下泪来，“好，我相信你。”
　　他不爱她，但是她拥有他。
　　她应该满足了，是吗？
　　……
　　另一边，陆一默和舒梅刚刚到达婚宴的举办地 -- 芳草地酒庄。
　　在S市的景区，芳草地酒庄是个非常高端的存在，固定承办城中富豪的各类宴席。空档期不多，要提前很久才能约到。像今明两天这种包场性质的，就更难约了。
　　首先是陆家出了大钱，其次靠了这对新人的颜值，尤其是陆一默这个钢化天花板。
　　尤姐拿了他们的照片去见芳草地酒庄的徐总，“你看看，做过这一对的婚宴，你这个芳草地酒庄是不是上一个档次。”


第527章 咱们打算生两个，一儿一女凑个好字
　　徐总是个女的，四十几岁，颜狗一枚。
　　没看照片之前，她冷嗤一声，“又来忽悠我，每回都说提档次，实际……”
　　照片是钱博西提供的，陆一默穿了医院的白大褂，走在医院的林荫道上，阳光从树缝里漏下，落在他的肩膀上。
　　徐总呆了，“这么帅！”
　　尤姐呵呵笑，“被镇住了吧。”
　　“新娘呢？”徐总做一个拜佛手势，“千万不要暴殄天物啊。”
　　尤姐拿出第二张照片，这张是她自己拍的，舒梅原本伏在桌前写着什么，听到声音抬起头，眸眼亮盈盈，带了些小小的困惑。
　　徐总顿时来了兴致，笑容堆得满满的，“这一对可以，是可以记入芳草地酒庄婚庆史册的。”
　　尤姐呵一声，手指点一点舒梅的照片，“知道她是谁吗？”
　　徐总疑惑看她，“谁？”
　　尤姐挺一挺腰板，得意地说，“她是舒淡墨。”
　　……
　　芳草地酒庄顾名思义，酒庄前有一片很大的青草地。当然外面有围墙挡着，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陆一默和舒梅到的时候，里头已经聚了很多人，尤姐还是大咧咧的模样，几个助理跟在边上，轮翻听她教训。
　　刘晏夫妇被叫来帮忙，他们把周晓晓也带来了，这会儿正和钱博西说着话。看到新人进来，他们赶紧打招呼，叫他们过来说话。
　　在看不到的酒庄里，周宇寰和他的新晋女朋友江小舟也在。钱博西和他们比较熟，分配他们管理伴郎、伴娘的礼服。
　　“看到上官了吗？”舒梅首先问周晓晓。
　　“他出去买东西了。”周晓晓笑着答。
　　“段青亦呢？”这回她问的是钱博西。
　　钱博西摸摸脑袋，迟疑地说，“刚才还看到她的，你等等，一会儿应该会冒头的。”
　　舒梅点点头，她只管自己人不丢，其余的不考虑。
　　陆一默看着略显混乱的场面，眉头皱起来，“明天不该是这样吧。”
　　“不会不会。”
　　钱博西连连摆手，然后突地瞪圆眼，喉咙跟着响一格，“所以才要你们过来，不提前走位，明天就是这么乱糟糟的场面。”
　　舒梅被他吓一跳，也瞪他一眼，“好好说话，喊什么。”
　　钱博西挑起眉，“清算你们呗。”
　　白忆文在边上笑，“博西要做爸爸了，扬眉吐气了，中气当然十足。”
　　说到这个钱博西当仁不让，得意地昂起头，又语重心长地说，“一默，咱们三兄弟就剩你了，你们要加油啊。”
　　舒梅无语地白他一眼，德性啊。
　　陆一默轻描淡写，“咱们打算生两个，一儿一女凑个好字。”
　　钱博西像是噎住，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先把第一个生下来。”
　　……
　　尤姐很快过来喊人，先是试礼服，段青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凑到舒梅耳边小声地问，“可不可以让我男朋友做伴郎？”
　　舒梅诧异地看她，“定下来了？”
　　段青亦不好意思地笑，“还不完全，但是做伴郎也没那么讲究吧。”
　　“我问问大总管。”
　　舒梅叫钱博西过来，说了情况。
　　“没问题啊，原本就是找来的小朋友，你们这边有人就顶上去呗。”钱博西完全没意见。
　　“那……”
　　舒梅想了想，“你去问问周晓晓，如果她肯做伴娘的话，正好和上官配一对。”
　　“可以。”
　　钱博西大包大揽地走过去。
　　得了准信，段青亦高兴地给男朋友打电话，那人送段青亦过来的，就在附近，立刻就能到位。
　　试穿婚纱的时候，舒梅和陆一默说了这件事情，结论是段青亦和这个男朋友有可能玩真的。


第528章 她真的把自己嫁掉了
　　陆一默的注意力都放在婚纱上，之前舒梅有试过一回，当时他就看傻眼了，完全符合自己心目中的完美新娘形象。
　　事后他想了想，首先是人对了，其次才是婚纱对了。
　　不过，他还想看就是了。
　　舒梅和他说完话，就进试衣间了，后面跟上去好几个人，要帮她换婚纱。陆一默男人不讲究，进去另一个试衣间，换自己那套意大利定制的西装。
　　二十几分钟后，郎才女貌站在试衣镜前，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惊艳。
　　是惊对方的艳。
　　“你那块钢化天花板快撑不住了，要被你自己顶破了。”舒梅惊叹着说。
　　陆一默忍住笑，侧过头看他，修长的眼眸里带了深情，“你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吗？”
　　舒梅微微一怔，思忖片刻，“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陆一默轻轻地嗯一声，“没有别的了？”
　　“别的……就是你长得好看呗。”舒梅轻轻地哼一声，“我眼睛不瞎的好吧。”
　　陆一默轻轻地笑，“幸好我长得好看。”
　　舒梅突然好奇，拉住他袖子，又仰起头看他，“你当时在想什么？”
　　陆一默低下头，清冽的男性气息离她很近，他的眼眸幽深，声音低沉里带了些笑意，“明天告诉你。”
　　……
　　这点时间，伴郎伴娘们也都换好了礼服。
　　周宇寰一对，上官一对，段青亦一对，还有就是钱博西的跟班小兄弟左炫明和他的女朋友。
　　在里面的时候，这四对用猜拳的方式划分好工作项目。出来后就各司其职，看着也是整齐。
　　陆一默和舒梅手挽着手出来，外头有好多工作人员，最初的一瞬，竟然是安静。原本嘈杂的现场，突然静下来两秒，也是挺壮观的。
　　然后就是各种惊叹。
　　徐总特意过来看热闹，这会儿使劲拽住尤姐，“你说他们怕麻烦，明天有婚纱摄影师随行拍照？”
　　尤姐甚是无语地答，“我真是没见过这么懒的新娘，婚纱照都不肯特意去拍。新郎也是宠她，让我找两组摄影师，分不同角度抓拍。”
　　徐总嗯嗯点头，“咱们酒庄为了给他们排出日期，退赔了一组客人。另外又提供了众多服务。你帮忙去说一说，送我们几张宣传照。”
　　尤姐有些犹豫，“人家有钱人不喜欢抛头露面的。”
　　徐总摇她的手，“你去说说看嘛。”
　　尤姐无奈，“可以帮忙说，但是不保证人家会同意。”
　　“行行，见你人情了。”
　　徐总心道，实在不行，明天自己躲边上偷拍几张。不能搞宣传，给自己过眼瘾也行啊。
　　……
　　婚纱礼服只是穿一穿，服装师过来检查，确定无误后，又回去试衣间脱掉放好。然后一堆人跟着尤姐的指挥棒，还算顺利地把整个场子给走了一遍。
　　散场的时间接近六点，陆家大手笔，包场包了两天。这会儿大厅摆了好几桌，包括工作人员在内，热热闹闹地吃一顿。
　　中间，尤姐央求钱博西找舒梅，表达徐总的要求。
　　舒梅多低调的人啊，哪肯把自己的婚纱照挂出去，结果当然没同意。
　　吃完饭，还有些小活动。
　　差不多十点钟，陆一默才带了舒梅回去这边的家。打开灯，之前布置的新房，红彤彤喜庆的很。
　　舒梅默默地看一会儿，心中感慨，似乎不久之前，她还打算孤独终身的。而现在，她真的把自己嫁掉了。


第529章 萧周的女人报仇来了
　　意外还是发生了。
　　从荷兰空运来的鲜花从机场出来后，运花车在机场高速遭遇意外事故，三分之一的花束甩出车厢，受损严重，不能用了。
　　这个时候是凌晨四点多。
　　原计划五点送到芳草地酒庄，让婚庆公司的人做布置的花，因而送晚了半个多小时，而且还少了这么多，尤姐顿时傻眼了。
　　紧急联系钱博西，那货搂着老婆睡得酣熟。
　　伍嫣怀孕之后睡眠很浅，听到声音轻轻地推他，“醒醒，有电话。”
　　钱博西闭紧了眼睛，不听不听。
　　伍嫣有点紧张，继续推他，“今天一默办婚宴，你是大统领，电话要接的。”
　　话音刚落，钱博西的眼睛就睁开了，而手机铃声也在这一瞬停下了。他如释重负一般，重新闭上眼。然而只两秒，追命一样的铃声又响起来。
　　这一次他反应贼快，手臂伸过去，捞过手机，“喂？”
　　尤姐的声音是透着慌乱，“钱大少爷，咱们的花少了三分之一，咋整咋整啊。”
　　钱博西的脑子瞬息清明，“草，怎么回事？”
　　尤姐挑着重点讲了讲，语调还是急，“这个婚宴的重点就是那些花，放少了稀啦啦的就没有那个气氛了。”
　　钱博西心头啧啧，姜果然是老的辣，要不是秦媛媛的提醒，今天他就是个罪人了。
　　“我有PlanB，你先让人布置起来，我马上组织人马，把剩下的花给你送过去。”
　　“真的？”
　　“废话，没有两把刷子老子敢揽这个活？别急，不会耽误事情。”
　　安慰好尤姐，钱博西急吼吼地从床上跳起来，他没忘记叮嘱伍嫣，“还早呢，你继续睡。我有事要出去，一会儿吴妈会过来照顾你。”
　　伍嫣听了只言半语，不放心，跟着坐起身来，“出什么事了？”
　　钱博西轻描淡写，“送花车出了点意外，送过去的花少了。不过没关系，我还在城北的鲜花市场订了花，现在过去付钱，刚刚好。”
　　伍嫣还是有点担心，“那你……开车小心点。”
　　钱博西急着往卫浴间的方向走，随便地“嗯”了一声。
　　……
　　动作麻利的，十几分钟后，钱博西已经驱车行进于马路上。
　　一日之计在于晨，远处的天边，太阳已经露出面容。
　　他觉得这个车祸过于巧和，给跟班小兄弟左炫明打电话。想让他查一下线索。结果那头很久没有人接，看看时间六点还没有到，想来那货还在睡大觉。
　　城北鲜花市场比较远，就算是空旷的路面，开车也要半小时左右。
　　就在快要到达的时候，左炫明的电话打过来了，声音愤愤不平，“博西哥，萧周背后的女人报仇来了。”
　　“啥？”
　　钱博西没听懂。
　　左炫明哭丧着脸，“昨晚我被人算计了，有人给我的酒里下了安眠药，然后被搞去后巷子睡了一晚上，刚刚边上的乞丐把我拍醒的。说有人给了他一百块钱，让早上六点钟弄醒我，还给带了一句话，说萧周背后的女人问候我们。”
　　“草，谁啊？”
　　“我不知道。”
　　左炫明感觉到奇耻大辱，“博西哥，咱们要杀回去。”
　　钱博西知道轻重缓急，“那是必须的，不过得等你一默哥的婚宴办好。”
　　左炫明懂道理，“明白，我先回去换衣服，咱们芳草地见。”


第530章 你现在的做法，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
　　挂断电话，钱博西的面色肃沉了。
　　看来是他大意了，搞萧周的同时，没有调查他傍的女人，而那人竟然还是个有实力的。先是搞了他的小弟，又搞了他订的花，动作很快啊。
　　想归想，兄弟的事情要先办妥。
　　前面就是鲜花市场，出发前他已经打过电话，因为他要的量大，虽然之前有打过招呼，那头的秦哥也是犹豫。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晚上突然来了很多订单，一起拿货的商家见钱眼开，不愿意出货了。
　　钱博西冷笑，可以啊，不光搞他定的花，还来市场抢。
　　他豪爽地加出一倍的价格，对方才表示尽力而为。
　　进到里面，秦哥立刻迎上来，“我帮你弄了一半的量，剩下的被人抢着运走了。”
　　钱博西过去看，眉头皱得紧，“还是不够。”
　　秦哥想一想，“H城那边可以调到货。九点前帮你送到芳草地。”
　　“行。”
　　“要多少？”
　　“你这儿的一倍。”
　　秦哥点头，转身进去打电话，过一会儿他出来，“可以了，您把钱付了就行。”
　　钱博西付钱的这点时间，手机里有陌生电话进来。
　　他没搭理，忙完正事再说。
　　……
　　从鲜花市场出来，他淡定地坐上汽车，然后拿出手机看刚才的来电，S市的电话号码的规律，他大概有数，这号码在早期是需要花钱的，后来么，移动里边有人也能搞出来。
　　若有所思片刻，他回拨过去。
　　那头倒是接得快，是个女人，声音玩味，“你好啊。”
　　“萧周的女人？”
　　那人哈哈一笑，“说反了。”
　　钱博西呵一声，冷声道，“甭管正反，先报个名号吧。”
　　那人倒也爽快，“我是城西赵家的女儿，赵玫珠。”
　　钱博西淡定，“赵家做进出口贸易的，这么多年屹力不倒，实力确实是强的。不过，你冲出来单挑三家，胆子是不是也大了点。”
　　他说的三家，是他钱家，左炫明的用邦，还有陆一默的德莱。
　　“你不知道用邦是母系社会，左炫明的亲妈可不是个好惹的。她跳出来撕的话，你知道自己会是啥下场？”
　　赵玫珠轻轻地笑，“所以我跑了，这会儿在机场呢，后面我会在澳洲长住，几年都不会回来一趟。”
　　钱博西冷声呵呵，“你倒是识时务。”
　　赵玫珠悠悠地叹一声，“这事儿得怪你呀，你找和萧周有仇，揍一顿就算了，干嘛把人搞得这么恶心？我上过他很多回，你这种弄法把我的性欲都给搞坏了。不找你点麻烦，我心里过不去。不过我也没敢搞过头，左炫明只是在外头睡一觉，其余我一个指头都没有碰他。怕他出意外，还让一个乞丐在边上看着。至于那些花，我也只敢搞掉你三分之一，再给你制造些麻烦。凭你在S市叱诧风云的风采，分分钟搞定的。”
　　赵玫珠又是笑，“还有啊，你别去找萧周麻烦，我肯定不会要他了。他一个人在医院养伤，也很可怜的。”
　　钱博西本来没想去找萧周，但是听她这么一讲，又不愿意让她舒服。
　　“我爱找谁就找谁，你管不着。”
　　赵玫珠无所谓，“随便吧。但是我想问你一句，你打萧周是为了他抢你小女友？还是为了他抛弃你小女友？”
　　“关你P事。”
　　“本来确实不关我事，但是你打了萧周还把他搞这么恶心，就跟我有关系了。我问过萧周，如果你为了他抢你小女友，当年已经打过他一次。如果是为了他抛弃你小女友，那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真相，萧家倒台之后，这一对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说不上谁抛弃的谁，反正一个傍了富婆，一个去了美国，而且。”
　　她拖了长音，“伍嫣不是一个人去的美国，她当时有新的男朋友。总之你那个小女友不是省油的灯，成年人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现在的做法，是有点不讲道理的。”


第531章 一个梦做了这么多年，现在快要醒了
　　回去的路上，钱博西一直都是郁郁寡欢。
　　花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外头兵荒马乱的时间里，舒梅在家附近的一个美容院里化妆。婚纱已经拿过来，换上穿好，然后化妆师提示她，后面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她结过一次婚，对这个部分有心理准备。
　　按理说，新娘化妆的时候，新郎应该在忙别的事情。按标准流程，还有迎新娘的内容。舒梅说她的家在H城，不要搞得太奔波。其实就是懒。
　　好在陆一默挺她，两夫妻一个调调，旁人也无话可说。
　　秦媛媛也不强求，她要的是宴请亲戚朋友，有昭告天下的意义。舒晋茂没有看法，你们女人能接受的，他都能接受。
　　所以舒梅才可以坦悠悠的来。
　　而且陆一默也在边上，他已经穿戴整齐，化妆师也给他打理了一下，颜值太高，稍稍搞了几下，那块钢化天花板又快压不住了。
　　钱博西也过来。
　　整个人淡淡的，别人也就算了，他若是如此，必然是有心事。
　　陆一默踱步过去，“怎么了？”
　　钱博西不语，隔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叹一声，“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对伍嫣的态度是不对的。”
　　陆一默不明白他怎么会说这个。
　　眉头皱一皱，“发生什么事了么？”
　　钱博西没接这一句，看到后面靠墙有两把椅子，他退后几步坐下。
　　陆一默看一会儿，想一想跟过去。他没有坐，仅仅低下头，“要不要找刘晏聊聊？”
　　钱博西摇头，然后他仰起头，轻声说，“伍嫣不爱我，她肯回来找我，甚至不是因为想要报我妈的恩，她单纯就是吃不了外面的苦，来我这里避风雨的。”
　　陆一默的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淡淡地问，“是又如何？”
　　钱博西低下头，声音还是轻，“天底下多少夫妻都是没有爱情的，比如你大哥，他们过得也很好。”
　　陆一默安静地看他，“你早就想好了，又何必纠结。”
　　“我不甘心。”
　　“慢慢来，也许会爱上呢。”
　　钱博西苦笑，“你知道么，我在南方有一个红颜知己的，她很懂我，肯为我做很多事情。但是我觉得自己不爱她，轻易地离开了她。”
　　陆一默听得懂，他一定是认为自己爱的人是伍嫣，所以不把别的女人放在心上。
　　“伍嫣已经怀孕了，你不要多想了。”
　　钱博西捂住脸，好半天才说话，“我觉得我是一个渣男。”
　　一个梦做了这么多年，现在快要醒了，他不知道怎么收拾摊子。
　　陆一默无语，想一想，他拿出手机，给刘晏发微信。
　　这货心理有问题，可不得找专家嘛。
　　……
　　舒梅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情，两个小时后，她终于可以站起来。对着镜子，她左看右看，化妆师在边上叹息，说她一年也化不到几个这么漂亮的女人。
　　几个伴娘也在这边化妆，这会儿也化得差不多，一个个都是美得冒泡。
　　工科女江小舟比较直白，“好看是好看，不过和本人不太像了。”
　　周晓晓使劲点头，“只有五分相像。”
　　这当口周宇寰进来了，他使劲眨眼睛，“你们都换脸了？”
　　切，哪有这么说话的。
　　江小舟竖起眉，凶凶地把他轰了出去。
　　过一会儿，陆一默带着他重新进来，这一次他知道说好话了，眉开眼笑，“姐姐妹妹们太漂亮了。”
　　这小马屁拍的，但是姐姐妹妹们都不理他呀。
　　陆一默的目光始终落在舒梅身上，他笑着走上前，轻声地问，“告白词想好了吗？”
　　化妆的两个小时里，舒梅都在打腹稿，太俗的不喜欢，太真的说不出口，所以脑子里还是空白一片。
　　“都说了，到时候现挂。”
　　陆一默莞尔，“好。”


第532章 生活没有薄待他们
　　婚宴拉开帷幕，芳草地酒庄的室内室外成了花的海洋。而且，花的摆放位置，是事先设计过的，有各种炫目的造型，包括拱门都是鲜花扎出来的。
　　毫无意外，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被这里的场景震撼到，嘴里由衷地说， “太美了。”
　　秦媛媛是带着挑剔的眼神进来的，最后也被美景融化。
　　“喜欢？”
　　舒晋茂在边上问。
　　秦媛媛没好气地看他，“哪个女人不喜欢这样的婚宴。”
　　“那咱们？”
　　没等舒晋茂说完，秦媛媛立刻止住他的话头，“咱们什么？你整天这么忙，咱们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舒晋茂不服气了，“你不是一样很忙。”
　　秦媛媛挑起眉，“对啊，那你说咱们能怎么？”
　　舒晋茂犹豫了，沉吟半晌，“LGL刚刚进入中国，这几年是大开发的阶段，你的工作量是不可能减少的。”
　　秦媛媛点头，“对的。”
　　舒晋茂轻轻皱眉，“所以只有我来减工作量了。”
　　“你肯？”
　　“必须肯啊。”
　　舒晋茂瞟她一眼，“咱俩都这把年纪了，要赶紧确认关系，就算不能给舒梅生弟妹，也要咱们自己满意吧。”
　　秦媛媛一时竟然没有听懂，转过头看他，“你……开黄腔了？”
　　舒晋茂诚实点头，“嗯。”
　　秦媛媛滞了一下，然后哭笑不得，“你怎么还是那个破德性。”
　　舒晋茂得意洋洋，“食色性也，有啥问题。”
　　看秦媛媛说不出话来，他温柔地牵住她的手，“钱我已经赚够了，工作做了这么多年，也过足瘾了，后面我会把工作量减半，同时尽量接B市的案子。等你那个离婚手续办完，咱们就登记结婚。至于婚宴，你想要啥样的，我都满足你。”
　　秦媛媛心里感动，面上却是平静，“那咱们就处处看。”
　　舒晋茂笑容很盛，“我早年在B市买过一套房，我把户型图发给你，你有什么想法就提，我让设计师考虑进去。”
　　秦媛媛狐疑看他，“你买过很多房子？”
　　舒晋茂点头，“是啊，我的资产都在房子里。”
　　秦媛媛忍不住点头，“你可以的。”
　　……
　　这一对兀自甜蜜着，草坪正前方大平台上的投影屏开始播放甜蜜预告片了。预示着，婚宴的仪式快要开始了。
　　这次请的人很全，陆家和郑家的老中青幼四代，基本都到齐了。
　　陆鸿信和郑雅青穿了喜气的服饰，到处和人打招呼。郑雅青更是准备了无限量的红包，看到熟悉的小朋友就发一个，也不管有没重复。
　　喜乐的气氛那是没话讲。
　　婚宴最重要的一幕是舒晋茂挽着舒梅的手，通过鲜花拱门和红毯走到平台上，把舒梅交给陆一默。
　　秦媛媛坐在下方，热泪盈眶。这是她梦里才有的情景啊！
　　舒晋茂也是郑重，完成任务的最后时刻，用心地叮嘱陆一默，“舒梅脾气很倔，你要让着她。”
　　陆一默当然点头，“我会的，爸爸。”
　　舒晋茂点点头，又看向舒梅，“男人经常会犯傻，如果他有做错的地方，你要讲出来让他知道，不然他极有可能不知道。”
　　他这是肺腑之言，当年，如果秦媛媛和他说，她在国外很难受，她想回来。他必然会等她，那样他俩就不会错失这么多年的时光。
　　想到这里，他转过身，看一眼坐在下面的秦媛媛。她年纪虽然大了，落在他的眼里，却还是年轻时的那个爽朗漂亮的女人。
　　他微笑，生活没有薄待他们，最终他俩还是在一起了。


第533章 我第一次见到舒梅是在医院
　　仪式进入交换婚戒的时刻。
　　司仪是S市小有名气的电视台主持人，之前舌绽莲花，说了好多烘托气氛的话，就是为了此一刻的高潮。
　　“请两位新人面对面站好，请用右手拿出钻戒，放于胸前。新郎，看着你面前的女子，从今天起，她将变成你的老婆，你终身的挚爱。你是不是预备好了，用你悉数的真情去爱护她，呵护她。”
　　“新娘看着你对面的这个男人，从今日起，他将变成你的丈夫，你终身的挚爱，你是不是预备好去做一片海洋，让你的挚爱在你的港湾中静静停靠。”
　　“如果你们预备好了，就请把标志忠贞不移爱情的钻戒戴在你爱人的无名指上。戒指作为见证，在你们将来绵长的婚姻日子里，你们都向对方许诺，要给予对方以生命中所有的忠诚，这枚小小的戒指，也将封住你们刚刚向对方许下的庄严诺言。”
　　舒梅明显紧张，她一边觉得这些话真是俗气，一边又觉得感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一默很淡定，跟着司仪的节奏把戒指戴到舒梅的无名指上。看她大眼睛萌萌哒，一副举手无措的模样，心里也是觉得好笑。
　　轻轻地拽拽她，眼神温柔，提示她别紧张。
　　舒梅看住他，心情果然放松下来。
　　但是下一个环节，就是她没有准备好的相互告白时刻。主持人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楚，只知道是陆一默先说。
　　稳住，她默默地告诫自己。
　　而陆一默已经开始说话了，他淡定，低沉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
　　“我第一次见到舒梅是在医院。”
　　舒梅明显愣住，昂起头诧异地看他。
　　陆一默朝她笑笑，目光温柔，“那天她出了车祸，昏迷不醒。我去急救室的时候，替她简单诊治了大脑，我没有和她讲过，所以她到现在都不知道。”
　　下面人沸腾了，有人高声喊，“一见钟情。”
　　陆一默笑着摇头，“当时另一个病人情况紧急，我急于去做手术，很快就走了。等我忙完了，我又去舒梅的手术室查看，发现她脑部受伤不是非常严重，然后我就走了。如果不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她或许只是我医生生涯遇到过的一个普通病人而已。”
　　“什么事，快讲快讲。”下头有人喊。
　　陆一默又是笑，瞥一眼舒梅，继续往下讲，“因为我不是她的主治医生，后面有一个多月没再见过她。后来，我在办公室窗外看到她。”
　　话音刚落，投影屏上出现了一张照片，是一个小小的花园，有一条石头铺就的小径。
　　陆一默低下头，眉宇间俱是温柔。
　　“还记得这里吗？”他问。
　　舒梅抬起头看，眼眶渐渐湿润。
　　陆一默盯住她，声音里带了心疼和宠溺，“我站在窗前，看到舒梅从轮椅上站起来，在这里练习走路。那里阳光很盛，她肤色白皙，眉眼专注。边上的护工大姐想要扶她，她微笑着拒绝，眉眼弯起的样子，有一种很甜的感觉。”
　　“除了下雨天，她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因为她的时间固定，除非必要的手术没办法，我都会去那儿看她。”
　　说话间，投影屏上的照片换成了医院大楼。
　　舒梅知道，从她站的角度转过头去看，就是这个楼。
　　而照片又换了，变成其中的一个窗。
　　陆一默轻轻地笑，这一句他是和舒梅说话，“如果你有心，肯仔细观察，会在那儿看到我。”


第534章 陆医生，你就是我的盖世英雄
　　是暗恋。”
　　陆一默唇角含笑，俊逸的脸上深情款款，“舒梅，在你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一个我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
　　下面掌声雷动，还有热烈的起哄声。
　　在这中间，周宇寰的反应最为精彩，嘴巴半张着，好半天没啥反应。
　　江小舟拍拍她，“怎么了？听傻了？”
　　周宇寰咬牙切齿，“表舅这个骗子。”
　　江小舟斜过眼看他，“骗你啥啦？”
　　周宇寰拍拍胸口，“他骗我的心了。”
　　另一边，秦媛媛好像东边日出西边雨，一边抹眼泪，一边努力地笑，“咱们舒梅真是受苦了，不过苦尽甘来，得了陆医生这么个绝品老公。”
　　舒晋茂也是感动，“没想到陆医生这么早就盯住了咱们舒梅，不过后面应该是缘份。”
　　他做过调查，知道陆一默为什么去的H城。而且两人居然在同一个小区见面，这个只能讲是缘份了。
　　……
　　平台上，舒梅还是呆呆的，不过她的眼底又开始湿润。
　　脑海里像是播放着连续剧，把过往的那些情节一点一点地串起来。原来，在她人生的最低谷，陆一默一直都在用他的方式陪着她。后来她过来H城隐居，他悄悄地接近她，润物无声地让她爱上他。
　　主持人似乎也听呆了，不过他是专业的，长长地吁一口气，“故事不长，但不知道为什么有荡气回肠的感觉。新郎好深情，新娘好福气。下面，就让我们听听新娘的爱的表白。”
　　最后那句，他拖了长音。神奇的，原本喧嚣的现场，突然安静了。众多目光落在舒梅的身上，谁都想听她会说些啥。
　　麦克风已经递到手里了，舒梅还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轻轻地咳一下，她小声地说，“我以为，我和陆一默是在H城的小区里第一次见面，那次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刚刚跑完步，急着回家洗澡，除了觉得他长得好看外，没想到他还有狼子野心。”
　　这话出来，下面笑翻了一片。
　　连陆一航这么端得住的人，都笑出了眼角纹。
　　陆一默也是笑，心道她果然没有想好，这会儿开现挂呢。
　　舒梅瞥他一眼，“不过他讲的这些话，真是挺让我感动的，它让我想到大话西游里的一句台词。”
　　“哪一句。”
　　下面是女生的尖叫。
　　舒梅温婉地笑一笑，抬起头看向陆一默，声音很轻很柔，带了些蛊惑的质感，“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 有一天他会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陆医生，你就是我的盖世英雄。”让她重新相信爱情。
　　双目对视，此一刻只有吻一吻了。
　　所以，当他的唇落到她的红唇上的时候，台下的单身狗们都在哀叹，今天狗粮吃得够够的了。
　　……
　　婚宴持续了很长时间，舒梅感觉自己像个木偶，被一群人牵着。挨桌敬着酒，她笑容和言语俱是得体，得了不少长辈的夸赞。
　　当然这里头也有不识趣的，就是之前想投资德莱，被郑雅青拒绝。后面又因为儿子吃亏，找上陆一航的那位表舅妈：陶向芬。
　　敬酒过去，她半笑不笑地看着舒梅，“真是羡慕你们，一次两次的都能找到真爱。我家晨阳不知道有没这种好运气。”
　　这话不妥当吧，陆一默的目光瞬时凌厉了。
　　边上是陶向芬的老公吴景宣，见势不妙，连忙举起酒杯，“表外甥夫妇新婚快乐，来咱们一起喝一杯。”
　　场面上人多，一时不好发作，权当没听到前面的话，淡淡地喝一杯，就过去了。


第535章 做人不能理想主义
　　消息传得很快，这一边吴景宣还瞪着陶向芬，轻声数落她不识大体。那边陆一航已经让人带话过来，下半年，德莱和吴家的合作要暂停。
　　吴景宣气恨交加，声音还是小，内容却让陶向芬心惊，“你就知道便宜一张嘴巴，明年吴家不会给你们陶家的赁款做担保。”
　　陶向芬抿紧唇，半晌说不出话。她懊恼，刚才确实是图嘴上快活了，但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扎刀子过来。她不服啊。
　　但是商业社会，实力就是一切，不服也得服。
　　隔一会儿，她咬着牙说，“一会儿我去给他们道歉。”
　　吴景宣冷眼看她，“看你本事。”
　　……
　　除了这个小插曲不太愉快，婚宴各方面都很完美，到处都是喜乐融融的场面。
　　就连上午精神上受了打击的钱博西，在好兄弟刘晏的开导下，心态也趋于正向。他俩都没去应酬，一人一个酒杯，慢悠悠地喝酒聊天。
　　“我去南方之后，有一段时间很抑郁。”他说。
　　刘晏狐疑地看他，“是心情不好？还是医院确诊的抑郁症。”
　　钱博西煞有介事地答，“没有去医院，但是我感觉至少是个轻度抑郁。”
　　刘晏呵呵两声，“听你这么讲，那应该是心情不好。”
　　钱博西拿起酒杯，小小地喝一口，然后叹气，“你这个网红医生很不专业啊。”
　　说到这里，刘晏又不服气了，“舒梅说我的文字太严谨，严谨不好吗？医学是科学，当然要严谨。她还让我找个合作写稿的？你说，我才华这般洋溢，还需要别人帮我写剧本？”
　　钱博西歪过头，笑容玩味，“今天舒梅在台上说的那些话，明显是现场编的。换成你，会写什么？”
　　刘晏微拧起眉，“让我想想。”
　　他认真思考，不再说话。钱博西则抬起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热闹的大厅。
　　关于伍嫣他已经想清楚了。
　　最早，他发疯一样地打过萧周，但其实他心里明白，伍嫣和萧周一个班级整天在一起，少年人情窦初开，两人之间有可能是真正的爱情。所以在内心深处，他伤心伍嫣对他的不爱，却不能说她是错的。现在不一样了，伍嫣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黯淡了。
　　但是刘晏开导他，做人不能理想主义。
　　最早的伍嫣在你的保护之下，没吃过什么苦头。但是爱情这东西咱们是知道的，刚开始可能不错，后面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会有。伍嫣差不多是个孤儿，你和她翻脸之后，她就没了依靠。身在异乡，萧家又出了事情，她出于自保的本能，又或者是对萧周的失望，再或者是正好有合适的人出现，她再谈一次恋爱，也算正常。
　　你不要双标，这些年你流连花丛，女朋友一个接着一个，你有什么资格嫌弃伍嫣。
　　好像催眠一样，钱博西慢慢也就想开了。
　　可能没有那么爱，但是从小呵护的情谊还是在的。何况她还怀了他的宝宝。
　　……
　　他不知道的是，刘晏之所以把他的脑子往这个方向导，就是因为伍嫣怀孕了。作为一个奶爸，刘晏深深地知道，夫妻和睦对于小孩有多重要。
　　他打算找伍嫣谈谈。
　　刘晏感慨，为了兄弟宝宝的身心健康，他也是操碎了心。


第536章 H城还有一场婚宴？
　　一场婚宴下来，舒梅感觉自己的脸都笑僵了。
　　酒庄边上有一个五星级的酒店，陆家包了好多房间供客人居住，舒梅和陆一默也要了一间。进去房间先卸妆，搞了半个多小时才算清理干净。
　　然后她实在是懒，不洗澡就躺在大床上，还哀叹，“累死了，让我睡吧。”
　　陆一默是医生，一般来讲医生都是有点小洁癖的。要死要活把她拖起来，送进卫浴间亲自帮助洗涮涮。
　　舒梅当自己是在动手术，抱着他的脖子，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好赖是弄干净了，塞进被窝没多久，她就会周公去了。
　　第二天还想睡到日上三竿，又被陆一默无情地叫起来，“新娘子，有亲戚过来看你，起来迎客人啦。”
　　舒梅把脑袋往被窝里钻，负隅顽抗了几分钟，便也乖乖地起来。
　　“你知道吗？我是有社交人格障碍的。”一边穿衣服，她一边说。
　　“那委屈你了。”陆一默的眸底全是笑意。
　　舒梅把自己收拾好，进去卫浴刷衣洗脸，出来的时候，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地问，“H城还有一场婚宴？”
　　“嗯。”
　　舒梅哀叹，“要弄死人了。”
　　陆一默拍拍她，“H城那场只是吃饭，不会这么复杂。”
　　舒梅还是叹气，“吃饭敬酒就是够呛。”
　　然后她甚是无语地看他，“你家怎么有这么多亲戚？昨天有两百桌么？”
　　陆一默笑起来，“哪有这么多亲戚，很多都是陆家生意上的朋友。”
　　舒梅想想也是，然后她分析，“舒晋茂是做律师的，交友就算广阔，也没有生意人盘根错节，利益交关，所以能请的人不会太多。秦媛媛虽然是H城人，但她这些年都不在这边，朋友也是有限。H城那场应该不会有这么大规模。”
　　陆一默嗯嗯点头，然后补一句，“我医院同事会有个几桌，你……”
　　“我工作室最多两桌。”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昨天师兄没来？”
　　陆一默回答，“他带话过来，说伤口有点反复，这趟来不了，只能参加七月份H城的那场。”
　　舒梅哦一声，然后她又是若有所思，“昨天左啸明是不是也来了？”
　　陆一默一边点头，一边牵她出门，“博西说他是主动来讨婚宴请柬的，还送了一份大礼。”
　　舒梅想起左莹，最近忙进忙出的，忘记关心她的状况。此刻忍不住嘟喃一句，“早知道给左莹也发一张请柬。”
　　陆一默刚想说话，手机响了，拿起来看，是亲妈郑雅青。
　　没意外应该是催人呢。
　　点接听键，嗯嗯了几声，“马上就到。”
　　赶到餐厅，里头已经非常热闹。路上陆一默和舒梅做了解释，说有些亲戚是外地赶过来的，吃完早餐要回去，所以咱们要露个面，表示一下。
　　舒梅没见过这么多亲戚，这种礼节她是半懂半不懂，反正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照着做就行。
　　实在没想到的是秦媛媛和舒晋茂竟然也在，正一本正经地和亲戚们攀谈着。
　　看到他们进来，秦媛媛抬起手，兴高采烈地和他们打招呼，“过来这边。”
　　舒梅无语，这女人的精力也太好了吧。她哪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秦媛媛是在帮她打通亲戚关呢。
　　又折腾了一个上午，总算清静下来。
　　吃完午饭，舒晋茂和秦媛媛一起去了飞机场，他俩现在同进同出，俨然夫妻一样。
　　舒梅有偷偷地问舒晋茂，“你们的……进度条，到哪一格了？”
　　舒晋茂很不屑地看她，“什么眼神？这都看不出来？必然是满格啊。”
　　舒梅伸伸舌头，不敢再问。


第537章 欲速则不达啊
　　晚上，陆一默和舒梅又去橡园吃饭。这次就比较平常，郑雅青可能是累了，只是做一个主菜，剩下的都是保姆代劳。
　　哥嫂都不在，四个人围了一桌，捡着婚礼上的笑话，轻松地吃了一顿饭。
　　郑雅青体质过敏的问题还是有，所以明天中午，老两口要坐飞机回去新西兰，陆一默和舒梅也要回H城，这顿饭就当是互相饯行了。
　　回去的路上，陆一默接到左啸明的电话，问他们是不是还在S市？
　　答曰还在的时候，他挺高兴，进一步地问，明天能不能抽空，让舒梅过去看左莹。
　　他语调感慨，“我姑姑一个人很寂寞，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就是舒梅了。”
　　陆一默不能替舒梅答应，客气地答，“我问一下，一会儿打给你。”
　　左啸明当然回答好的。
　　电话挂断，陆一默果然和舒梅商量，“明天我还有一天假期，去的话倒是有时间的。”
　　舒梅没啥意见，“行吧，咱们上午过去。”
　　说到这里她想起刘晏了，“心理医生回去了？”
　　陆一默不确定，“不清楚，要问一下。你想和他一起去？”
　　舒梅也就是一问，想一想，“也无所谓，我和左莹偶尔会在QQ上聊几句，感觉她状态还不错。”
　　“我还是问一下吧。”
　　陆一默想起另一件事情，不知道刘晏和钱博西聊得怎么样？
　　电话打通，几句话就问完了。之后他转述情况，“刘晏的女儿要上幼儿园，他已经回去了。”
　　舒梅点头，“你回复左啸明，我们明天九点左右到他那儿，让他把地址发过来。”
　　……
　　回到家里，今天不是太累，舒梅洗完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QQ工作群里，周宇寰、段青亦以及上官拍的婚宴照片。
　　那一片花海啊，反映到照片上无敌漂亮。
　　上官还拍了他俩告白的视频，惹得周菲菲发了好几条感慨。
　　“太感动了。”
　　“这碗狗粮我干了。”
　　“相信爱情了。”
　　徐健自这个唠叨鬼没有出来说话，但是他弟媳妇冒出头来，先放一个笑脸，然后问，“菲菲，你是不是很想谈恋爱啊？”
　　周菲菲发一个星星眼，“想啊。”
　　跟钓鱼似的，徐健自马上出现，“我也想谈恋爱。”
　　停了几秒，没有人说话。
　　徐健自大胆地加一句，“要不咱俩试试？”
　　然后就安静了。
　　舒梅看得直摇头，骚年，欲速则不达啊。
　　……
　　陆一默洗完澡出来，看她在那儿一脸啧啧的模样，好笑地问，“怎么了？”
　　舒梅无语，“徐健自想追周菲菲，感觉有点悬。”
　　陆一默听她说过这个典故，想一想，“周菲菲活泼，徐健自话多，这两人的气场倒是很一致。”
　　“性格都不错，但是最主要的毛病在哪儿，你知道么？”
　　“哪儿？”
　　“徐健自不肯减肥。”
　　陆一默眨眨眼，“这个是大问题？”
　　舒梅摊摊手，“我不歧视胖子，但是我看过一个调查结果，有7成以上的女人表示，不会找胖子结婚。我想男人找女人的想法也差不多。”
　　“你那个胖子有多胖？我觉得徐健自只是微胖而已。”
　　“比微胖还要胖一点。他话多，但是本事还是有的。如果肯减肥，早就追上周菲菲了。”
　　“他不肯减？”
　　“我们几个轮流劝他，上官连健身计划都给他安排了，他就是不肯。还说了一大通道理，其实就是懒嘛。”
　　舒梅懒得说他，手指点一点陆一默，“你这个好身板可要扛住了，千万不要胖哦。”
　　陆一默甚是无语，弯下腰，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
　　半笑不笑地说，“那要赶紧锻炼起来了。”


第538章 倒推确定金昊东本人无误
　　江南的五月，基本都是艳阳天。太阳在头顶上，光线却没有夏日那么耀眼。
　　第二天九点多，舒梅和陆一默到了左啸明的住所。
　　这里是S市的老街，年代不详的平房，挨挨挤挤地拥在一起。左家算是另辟蹊径，买了街尽头一整溜的平房，改造成占地四五百平米的长廊院落。
　　舒梅做过记者， 算是见多识广的。
　　进到里面也是一愣。
　　她悄声地和陆一默说，“拆迁是最难的，想要买齐这些房子，要花费不少精力呢。然后城市还有要求，按照原来的高度标准改造装修，性价比很差，一般人不会干这种事情。”
　　陆一默淡定，“这里是左家的老屋，解放前这一整条街都是他们家的产业。他家的爷爷念旧，很早就开始折腾，搞了三代才弄了这么点地方。我听说这里的产权很复杂，有一些还可能是和政府租的。”
　　舒梅明白了，这事不能讲产值，要讲情怀。
　　带路的是一位姓甄的管家，有些年纪了，背有点驼。
　　听陆一默这么一讲，舒梅也悟出来，这位管家和陆家的费管家作派不同。甄管家很老派，出来迎接的时候说的是，少爷在里头。
　　啧啧，旧时代的感觉马上就出来了。
　　进到屋里，雕梁画栋，明式家俱，果然是老式的装修风格。
　　左啸明在家里穿的是中式的褂衫，看到他们进来，笑呵呵地起来迎接，“终于等到你们。”
　　舒梅唇角含了笑，心道这家伙怎么也不抱个拳。
　　陆一默听别人讲过这户人家的做派，所以也不是太吃惊，只是问一句，“你一个人在家？”
　　左啸明摇头，“怎么可能，我姑姑在后院。”
　　然后他看一眼舒梅，大喇喇地问，“让甄管家带你过去？”
　　舒梅不在意，“好啊。”
　　看二人消失在门前，左啸明先是招呼保姆泡茶，然后拉了陆一默坐下，“你帮我参谋一下，我姑姑这事儿后面该怎么弄？”
　　陆一默有心理准备，早上出来之前，他收了加国的邮件，里头有金昊东的近照，他已经瘦脱形了，以他医生的眼光看，这货的时间不会久了。
　　他问，“金昊东找你们了？”
　　左啸明点头，“一直在联系我们。”
　　说话之间，保姆端了茶水进来，是清明前的龙井，茶香四溢，清脆欲滴。陆一默的注意力转过去，端详片刻，拿起来轻轻地啜一口。
　　然后他微微点头，“唇齿留香，好茶。”
　　左啸明很大方，“这是龙井茶山上的明前茶，产量有限，我只搞了三斤，送你们一斤。”
　　陆一默笑笑，“那笑纳了。”
　　回过头，二人继续说左莹的事情。
　　“他想让左莹过去？”
　　“是的，金昊东把自己的医学报告传过来，说他没几天可以活，趁还有口气，想把两个儿子交代给左莹。”左啸明挠挠头，“我找癌症科的专家看过，报告显示，他已经病入膏肓，最多三个月的寿命。”
　　陆一默想起舒梅的话，“他有没可能拿别人的病例来糊弄你？”
　　左啸明点头，“我也这么想，所以找了一个医学专家，还有一个有刑侦背景的朋友，跑了一趟加国。他挺配合的，当着医学专家的面又做了一些检查，我这两位朋友搞了他的DNA，又搞了我表弟的DNA，查证亲子关系无异，倒推确定金昊东本人无误。”


第539章 你们家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陆一默赞许地看他，这个方法他也想过，如果舒梅非要论个究竟，他就出手了。
　　没想到左啸明心思缜密，也这么干了。
　　点点头，他问，“左莹知道吗？”
　　“我没有瞒她。”左啸明虽然强势，却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两个表弟是她的亲骨肉，她有权利知道这些。”
　　“那她有什么想法？”
　　“她有几天没说话，一个人对着窗外的芭蕉树发呆，后来她叫我过去，说听我的安排。”左啸明轻蹙了眉头，“她愈是这样，我愈是觉得压力大。本来我想的是，等金昊东死了，再让姑姑过去。两个表弟知道她是亲妈，很轻松就能把他们带回国。”
　　陆一默点头，“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左啸明叹一声，“但是我总觉得姑姑对金昊东有感情，她想见他最后一面。”
　　……
　　这两人说话的时间，舒梅和左莹也见上面了。
　　左莹知道她会过来，特别准备了几样蜜饯，还有她亲手做的奶饮。
　　“快进来。”
　　她笑得很开朗。
　　舒梅看这房间也是古色古香，尤其是那张床，竟然是博物馆里才能看到的拔步床。雕功还很繁琐，一看就是个值钱玩艺儿。
　　“你们家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她赞叹着说。
　　左莹穿了素白的裙装，纤尘不染，好像老底子大户人家的小姐。她轻声地答，“这是我从小睡到大的床，啸明一直给我保留着。”
　　舒梅感觉话题要往悲的方向去，连忙笑着说，“前天我办婚宴，忘记给你发请柬，真是不好意思。”
　　左莹笑着摇头，“我喜静，去不了你那个大场合。不过啸明拍了一些视频给我看，陆医生对你确实有心了。”
　　舒梅坐去她对面，轻轻地舒一口气，“他这人心思沉，这么久都不告诉我，把我骗得一愣一愣的。”
　　“对你有心才会这样。”
　　左莹一边说，一边指着桌上的蜜饯，“这也是我小时候经常吃的，是甄管家亲自做的，你尝尝。”
　　舒梅挑起眉，“他还会做蜜饯？”
　　左莹笑着说，“是啊，甄管家就是蜜饯做得好，才被爷爷留下的。后来我家成分不好，最难的几年，我爷爷躲去他的老家，在他的保护下才勉强活下来。”
　　舒梅哦哦点头，挑一块梅干放进嘴里，然后眼睛一亮，“味道很好啊。”
　　“是吧。”左莹有小小的得意，“我让甄管家给你搞了个小坛子，各个品种都有，你带回去慢慢吃。”
　　“嗯嗯。”
　　舒梅连连点头，“可以的。”
　　左莹突然歪过头，上下打量她，“你怀孕了吗？这些蜜饯用来解馋很好的。”
　　舒梅面孔一红，连连摇头，“我还没想好啥时候生宝宝。”
　　左莹又是笑，“你年纪不小了，陆医生也过了30，该生小孩了。我特别想看你俩生的女儿，女儿像爸爸，陆医生的盛世美颜一定要传下去。”
　　说到这里，她突然愣住，之后神情慢慢地黯下去。
　　舒梅知道她是在想自己的两个儿子，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正犹豫着，左莹抬起头，声音空洞，“金昊东快要死了。”
　　舒梅微拧起眉，“确认了吗？”
　　左莹把左啸明找人去加国求证的过程说了一下，“应该是确定无误的。”


第540章 就算马上死去，我也心甘情愿
　　舒梅听得认真，然后她看着左莹的脸色，问，“你对他还有感情吗？”
　　左莹盯着她看一会儿，垂下头，轻声地答，“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呆怔了好几天，别人都以为我心思复杂，其实我啥都没想，我就是觉得一桩难题快要解决了。”
　　舒梅努力思考，“你是不是觉得他死了，两个儿子顺理成章就归了你。”
　　左莹苦笑着点头，“还有比这更好的结局吗？老天有眼，让恶人去往地狱，活着人可以轻松很多。”
　　舒梅看她，“你心态还算不错。”
　　左莹悠悠地叹一声，“刘晏让我接受已经发生的一切，和往事和解，然后努力过好后面的生活。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努力地做减法，把和金昊东有关的事情，一点一点地抛开去。你们都觉得我对金昊东有感情，其实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听说他快要死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如释重负。”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她又补充。
　　……
　　既然左宝是这个态度，那事情就简单了。
　　听了舒梅的转述，左啸明当即表示：要让恶人死不瞑目，等金昊东死了，他们再去加国接回两位表弟。
　　从左府出来，甄管家帮忙抱着蜜饯坛子，陆一默自己拎着茶叶。
　　上车的时候，甄管家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舒梅，“后面是水果丰收的季节，这个时候怀孕是最好的。喜欢蜜饯的话，明年初再给你送一坛，我会做一款滋养的蜜饯，通气润肺，是孕妇的圣品。”
　　舒梅听得面孔都红了，只能不住地点头，“谢谢。”
　　陆一默站在边上，嘴角扬得高，心道管家老派一点，也有好处。
　　……
　　从S市回去H城，陆一默就开始琢磨如何生宝宝的事情了。
　　他从舒梅的柜子里找出几包香烟，不动声色地搁在茶几上。半个小时后，香烟不见了，他去垃圾桶里看了看，果然都在里头。
　　然后他把家里的酒都搁到一个地方，大声宣布要送给刘晏。
　　舒梅奇怪地看他，“你不喝了？”
　　“我不喝。你也不喝。”
　　“为啥？”
　　他盯他一会儿，然后淡淡地说，“备孕。”
　　舒梅一阵沉默，然后她咬一咬唇，像是下了决心，“行。”
　　陆一默面不改色，但是语言很到位，“今晚就开始。”
　　舒梅摇头，“我马上来例假了。”
　　陆一默咧开唇，笑出精致的牙齿，“没关系，咱们可以先演习。”
　　……
　　耕耘的季节，在等待收获的六月份，S市传来大新闻。
　　但是之前，陆一默有给左啸明预警，不知道是病情严重，还是什么原因？金昊东有一段时间没有露面了。
　　当时左啸明还很淡定，“肯定是快要挂了，躺床上奄奄一息。”
　　但是，六月中旬的某一天夜晚，左宅被十几个黑衣人从正面攻破，他被其中的两个拿刀顶在房间，一动不能动。
　　瘦得像鬼一样的金昊东出现在他面前，声音轻得像是叹气，“我一个将死之人，想见一见左莹，你们为什么就不肯配合一下呢？”
　　左啸明的眼睛抽得紧，冷声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然知道。”
　　金昊东幽幽地看他一眼，“让我见到左莹，和她说几句话，然后就算马上死去，我也心甘情愿。”


第541章 钱捏在手上，他们对你就会敬畏一些
　　金昊东转身去了左莹的房间。
　　那里很安静，左莹的手机、PAD都被抢了，她倒不慌，默声不语地坐在床上，两个黑衣人站在门边。
　　门开了，她能感知到有人进来。但是屋里只有在她床内的台灯开着，散开的光晕笼着她，四周围都是暗的。
　　换言之，金昊东可以看到她，她却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
　　“莹莹。”他低低地叫她一声。
　　仿佛情景重回，当初被他幽禁在暗无天日的窑洞，每每过来之时，他也会站在门前若这般低低地喊一声。
　　左莹的喉咙嘶哑，“你怎么来了？”
　　金昊东幽幽地叹一声，“我的日子不多了，你总也不来，只有我来了。”
　　左莹轻轻地笑，“恶有恶报，你的报应来了。”
　　金昊东一瞬不瞬地看她，声音里有强烈地不舍得，“你真好看，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有变。”
　　左莹盯着他的方向，眼睛逐渐适应光线，她看到金昊东穿了一件直领的风衣，头上有帽子，应该是化疗做得多了，头发都掉光了。具体的五官还是看不清楚，但是可以感觉到他很瘦，是皮包骨头的那种瘦。
　　“你可不行了，现在的样子和鬼差不多。”左莹冷笑着说。
　　金昊东恍若未觉，挥一挥手，那两个黑衣人悄悄地开门离去。他依旧淡定，拖了边上的椅子，坐下说话。
　　“我这次过来，看你是第一位的，然后是和你交代两个儿子的事情。”
　　他慢条斯理地交待了自己的财产状况，金额之多超过很多人的预计。最后他淡然地说，“这些我都有写遗嘱，全部都留给你。”
　　左莹露出诧异的眼神。
　　金昊东轻轻地笑，“鸿志和鸿卓长得像你，性格却都像我。你这个脾气啊，不一定镇得住他们，钱捏在手上，他们对你就会敬畏一些。”
　　这句算是解释，然后他扬起眉，声音严肃一些，“有我这个父亲的污点，他们在国内生活会有压力，你愿不愿意陪他们住去加国？”
　　左莹平时无事，漫长的时光会想东想西，金昊东说的这个点，她也考虑过。沉吟片刻，她淡淡地说，“我没想过。”
　　金昊东看着她，目光很平静，“他们都是你的骨肉，我相信你会给他们好的安排。”
　　左莹轻轻咬唇，隔了好一会儿，她像是整理好了心情，语调平淡很多，“我哥是你杀的吧。”
　　金昊东没想到她会说到这个，眯起眼迟疑地看住她，没有立刻回答。
　　左莹转过身，无声地看他一会儿，然后她轻轻地笑一声，眼底却浮起戾气，“你和你姐姐感情很深，为了她你不择手段，把我卖去山区报复我哥哥。后来你翅膀硬了，直接对他下手了。”
　　金昊东的声音冷下来，“为什么这么讲？”
　　左莹的声音也是冷，“公安和我讲的，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我哥的死与你有关联。”
　　金昊东沉默，看她一会儿，他淡淡地说，“我不想说你哥的事情。”
　　左莹沉下气息，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时间过去，房间里静寂无声，渐渐的两人甚至能听清楚对方的呼吸。
　　还是金昊东没有忍住，他慢慢站起身，语调非常温柔，“莹莹，这辈子总归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对你的爱都是真的。我要走了，能让我抱抱你吗？”
　　他嘴上问着，人却往前走去。
　　左莹全身僵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瘦骨嶙峋的身体朝他靠近。金昊东弯下腰，声音低沉，“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终于抱住了她。
　　温软的气息一如梦中常现。
　　左莹微抬起头，看着远处的黑暗，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下一秒，她藏在被窝的手露出来，一道寒芒掠起，她用尽全力，把一柄长刃水果刀直直地插入金昊东的胸膛。


第542章 是不是她猜透金昊东的心思，在这里守株待兔？
　　凌晨六点多，舒梅被郑云霄的电话吵醒，传过来的消息，更是让她睡意迅速消退。
　　“他不是在加国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S市？”
　　“偷渡啊，他虽然是通缉犯，但是他病入膏肓，加拿大那边说起来是人道主义，其实是懒得管他。他这人贼精的，公安那边说，没意外应该先偷渡去了太平洋上的岛国，然后辗转进入国内。”
　　郑云霄简单地做个介绍，然后就感慨，“你能想到左莹会下这样的狠手？好像在那儿候着他一样。直入心脏，一刀毙命。”
　　“左莹会有事吗？”
　　“不会，这种必然判为正当防卫。”
　　郑云霄重重地叹一口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结局虽然意外，却是最理想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给左莹留下阴影，要让心理医生好好疏导一下。”
　　舒梅莫名地问一声，“验明正身了？那人真的是金昊东？”
　　郑云霄无语了，“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哪有那么多冒名顶替，死而复生的。”
　　舒梅嘿嘿地笑，“主要是敌人太狡猾，脑子里的天线要竖起来。”
　　郑云霄笑，“放心，如果不是他，左莹不会杀人的。”
　　舒梅想想也对，“确实。”
　　这个话题算是过去，郑云霄和她说另一件事情，“昨天我收到消息，银保监会办公厅、中央网信办秘书局、教育部办公厅、公安部办公厅、人民银行办公厅等单位已经开始联动，要针对校园贷发布联合通知，规范大学生互联网消费贷款监督管理。”
　　舒梅听得精神一振，“你的血没有白流啊。”
　　“不仅是我的血，北方的老刘你知道的，他也在不遗余力地呼吁这件事情，前段时间被人打了几板砖，脑袋上缝了十几针。”
　　舒梅冷抽一口气，“真的啊。”
　　郑云霄点头，“当然，但是校园贷的社会危害太大了，咱们作为一线的调查记者，是在尽自己的本分。”
　　舒梅嗯嗯点头，“师兄你说得对。”
　　……
　　电话挂断，舒梅转过头看边上的陆一默，他眸眼深沉，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
　　“出什么事了？”
　　舒梅先是重重地舒一口气，然后慢吞吞地说，“金昊东从加国偷渡过来，昨晚带人袭击了左宅，不过，他被左莹刺死了。”
　　陆一默轻皱了眉头，“左莹有这个本事？”
　　舒梅缩回被窝，回手抱住他，声音瓮瓮的，“不清楚啊，我现在有点怀疑她之前和我讲的那些话，其实是在钓金昊东。”
　　陆一默低下头看她，“为什么这么说？”
　　舒梅叹一声，“左莹是最了解金昊东的人，她好歹是个大学生，逻辑能力也是有的。我现在回过头去想，她那天和我讲的那些话，听着很合理，仔细揣摩，却显得空洞了些。是不是她猜透金昊东的心思，在这里守株待兔？”
　　她扬起头，“换成是你，最后关头会铤而走险吗？”
　　“别拿我比他。”陆一默深皱起眉，“不过就金昊东而言，如果他真的深爱左莹，在时日无多的情况下，做这个选择也是正常。”
　　“咱们是事后诸葛亮，左莹可能是赌一把。”舒梅突然拽他一下，“你那套监视班子不行啊，目标都跑来中国了，他们在那儿骗你钱呢？”
　　陆一默无语，只能勉强辩解，“我给左炫明预过警，说加国那边好久没有见过他。左炫明不在意，说金昊东病入膏肓，可能快要死了。”
　　舒梅摇头，“现在傻了吧。”


第543章 这一世太痛苦了，来生就不要见了吧
　　左莹确实是故意把金昊东钓来的。
　　哥哥的事情是意外，刚住过来的时候，左啸明给了她一个文件袋，说里头都是爸爸留给她的东西。
　　她打开来看，有珠宝首饰，也有一些兄妹俩小时候的照片。她看得眼眶泛泪，也不知道怎么想了想，给专案组的邓组长打电话，想了解哥哥的死因。
　　邓组长简单地和她做了介绍。
　　左莹对哥哥了解甚深，知道他讨厌爬山，不喜欢一切极限运动。对于他无缘无故去深山的举动很不理解，心念微动，她多问了一句，“我哥是不是去找我的？”
　　邓组长没有立刻答，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们怀疑你哥的死和金昊东有关。”
　　左莹当时就懵了，脑子里空荡荡的。
　　原本她对金昊东的恨意，在得知他得了绝症之后，已经消退了很多。中国人的古训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死亡是一种特赦，他都以死谢罪了，你还能怎么样？
　　诡异的是，人的情绪好像有一个平衡值，恨少了，与恨相反的一种情绪，在她的心头弥漫增长起来。过往的好多事情，原本被恨压得死死的，这会儿悄悄地浮出水面，让她夜不能寐。
　　他们还有两个儿子呐。有一段时间，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要不要拿儿子做借口，去加国见他一面？
　　但是邓组长的这句话，在把她拍懵的同时，原本退去的那些恨，又奇迹般的复原了，而且还像燎原的野草，愈燃愈烈。
　　静寂的时光里，她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报仇的方法。
　　无论是哪种方案，最后都是以一刀刺入他的胸膛结束。她因此查看人体结构图，学习一刀毙命的技巧。那把刀是她网购来的，国内著名的品牌，精致不锈钢，刀刃特别的薄。
　　看到这把刀的时候，甄管家意味深长地看她，“小姐，您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她微笑，“当然。”
　　她熟知金昊东的性格，也清楚他对自己的执念，如果她摒住不去加国，他一定会来找他。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刀子插进胸口的一瞬，金昊东像是笑了，抱紧她，重重地咳着，“能够死在你怀里，我太高兴了。”
　　后面他气力不足，话语很轻，落到她耳朵里轻飘飘的，“来生我一定好好对你。”
　　……
　　金昊东死了。
　　左莹呆呆地坐着没动，任由他保持抱的姿态，左啸明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两人近似拥抱的场景，还有大片的耀目的血。
　　“姑姑。”
　　他急得都要哭了，紧随其后的是甄管家，他一把拽住左啸明，“少爷，您别急，小姐还活着。”
　　好不容易才把两人分开。
　　左莹已经成了血人，神情傻傻的，思维飘在空中，断续不定。
　　来生？
　　这一世太痛苦了，来生就不要见了吧。
　　……
　　金昊东的这件事情，被公安封锁了，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S市风平浪静，没有浮起半点浪花。
　　刘晏是左莹的心理医生，第一时间应召过去。
　　事情太大了，他也不敢怠慢。走之前和舒梅通了气，说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左莹好像精神失常了。
　　“师兄没有提啊。”
　　“你师兄啥时候讲的？”
　　“昨天早上六点多。”
　　“他消息这么灵通？”刘晏啧啧两声，然后悄声道，“那会儿左莹的情况还不明朗，昨天下午开始她哭哭笑笑的，要不就长时间的不说话。左啸明愁死了，让我赶紧过去。”
　　“那你赶紧去吧。”
　　舒梅一边说，一边寻思自己是不是也该过去看看？


第544章 咱们的宝宝刚刚开始发芽
　　晚上陆一默回来，舒梅和他讲这件事情，然后问他，“我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
　　陆一默沉吟不语，英俊的面孔看着有点高深莫测。
　　舒梅被他看得毛耸耸，“你干嘛？”
　　陆一默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她，“去卫浴验一下。”
　　舒梅疑惑地接过来，仔细一看，嗯？居然是……验孕棒？
　　“你……”
　　陆一默很淡定，“超过三天了。”
　　舒梅歪着头想了又想，“确实？”
　　“确实。”
　　陆一默牵着她的手往主卧走，“验一下，如果中了就乖乖呆在家里，如果没中，可以去S市看左莹。”
　　舒梅“哦”一声，乖乖地往卫浴间走。
　　陆一默等在外面，他看似淡定，其实心里非常紧张。卫浴的门一直关着，他强自忍着没有去推。
　　差不多有十分钟吧，舒梅终于开门出来。
　　看到陆一默站在外头，她还吓了一跳，“你……一直在外面？”
　　“嗯。”
　　陆一默盯着她手里的验孕棒，“几条线？”
　　舒梅面孔红一红，“一条深的，一条浅的。”
　　陆一默心跳加快了，强自镇定，“我看看。”
　　舒梅把验孕棒递给他，声音里含了些娇羞，“好像真的怀孕了。”
　　陆一默仔细地看，隔一会儿，他的脸上微微带笑，“嗯，怀孕了，咱们有宝宝了。”
　　“那……”
　　舒梅不知所措，“下面该怎么办？”
　　陆一默低下头，大手掌温柔地覆到她的肚子上，语调缓缓的，好像在说医嘱，“前面三个月是危险期，我会忍住。之前的叶酸继续吃，饮食方面我会给你调配。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有空我会带你去青山绿水的地方呼吸新鲜空气。”
　　舒梅听得直眨眼，“我可以去工作室吗？”
　　“可以，不过要尽量少接触电脑。”
　　“那我的工作……”
　　“没有不让你工作，非必要情况不要接触电脑而已。”
　　舒梅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里面还是颗小豌豆吧。”
　　陆一默的唇角弯起来，“嗯，咱们的女儿刚刚开始发芽。”
　　舒梅急急地捂住他的嘴，“你别瞎说，如果是儿子，要生气的呢。”
　　陆一默笑得开怀，“他还没长出耳朵呢。”
　　“那也不行。”
　　舒梅生气了，瞪他一眼，“我和他心灵沟通的。”
　　陆一默嗯嗯点头，“我重说一遍，咱们的宝宝刚刚开始发芽。”
　　……
　　确认怀孕，下一个欢快的项目是通知亲友。
　　两口子一人坐一个沙发，陆一默坐得端正，舒梅则斜斜地靠着，各自给自己的爸妈打电话。
　　两边的反应非常一致，先是惊呼，“怀孕啦？”
　　然后不确定地反复一句，“真的怀孕啦？！”
　　再然后就是突然爆发的哈哈的笑声，话筒里能听到她们在和边上的男人说话，“舒梅怀孕了，对对，我们有孙女（外孙）了。”
　　这边耐心纠正她们，“不一定是孙女（外孙）。”
　　那边就说，“知道知道。”
　　再再然后。
　　她们就开始叨叨怀孕注意事项，其中伴随了她们当年怀孕时的事情，说着说着，还会感慨，“时间过得真快，这么就有小孙女（小外孙）了。”
　　好不容易应酬完各自的妈妈，爸爸就略过了。
　　舒梅这边没事了，陆一默还有死党那里要炫耀。
　　声音是傲娇的，“舒梅怀孕了。”
　　那头是钱博西，口气很不服气，“不会吧，一个月就中了？”
　　陆一默呵呵冷笑，“你以为我是你。”
　　钱博西憋屈，不过他很快忍过这口气，“正好，我老婆生儿子，你老婆生女儿，娃娃亲先配起来。”
　　陆一默淡定，“刘晏打算生二胎，万一我老婆生儿子，他二胎又是女儿。你懂的。”
　　“那就抢啊。”
　　钱博西喉咙梆梆响，“我儿子不怕你儿子。”
　　陆一默继续淡定，“who怕who。”
　　舒梅只听到陆一默的支言半语，大略也能猜出这俩死党在说啥。
　　她无语摇头，“幼稚。”


第545章 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秦媛媛是大忙人，但是她第二天就搭机过来H城。
　　女儿怀孕是大事情，没事过去看看心里也舒服。寻了H城公干的由头，便过来了。反而舒晋茂没有她自由，案子正在关键时刻，不能轻易撤离B市。
　　舒梅刚刚怀孕，做母亲的感受还不强烈。走路动作大一点，便引来秦媛媛的纠正，“不行不行，走慢点。”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一起去隔壁的缘聚楼吃午饭。
　　秦媛媛拉住舒梅，“马上要做妈妈的人，要心平气和，只有你平和了，小宝宝的脾气才会好。”
　　舒梅无语之极，歪过头看她，“你当初怀我的时候，也这样？”
　　秦媛媛嘿嘿一笑，“我那会儿不是没有人教嘛，走路有风，舒晋茂很忙的，有一回他在路上看到，几个箭步拦住我，说你干嘛？赶火车吗？”
　　舒梅想一想，“那我脾气也不急啊。”
　　“不急？”秦媛媛鼻子里出气，“陆医生那样的才叫不急，你差得远了。”
　　舒梅想想也是，和陆一默的比，她确实要急一些。
　　不过，她昂起头，不服气地说，“他是脑外科医生，职业要求必须沉稳冷静，不然就是草菅人命。 ”
　　秦媛媛呵呵，“反正比你强就是了。”
　　这有啥好争了，舒梅也不在意，总之放慢步子就行。
　　走几步，她突然笑着摸摸肚子，得意洋洋地说，“你说的这个啊，其实还是基因的问题，我肚子里的这个宝贝是有陆医生基因的，性子不会急。”
　　秦媛媛不和她争，“是的，但是你也要走慢点。”
　　……
　　进去酒楼，坐到靠窗通风的位置，点的都是高蛋白有营养的菜式。
　　母女俩头一回一起吃饭，还有点新鲜感。
　　“你和舒晋茂咋样了？”舒梅随口问。
　　“还行。”
　　秦媛媛喝一口茶，慢悠悠地说，“我和他是少年夫妻，很多事情不用讲，心里就明白。需要磨合的无非就是这些年任性妄为的气势，这一点他做得比我好，看我气性要上来了，他就主动退让了。我是懂道理明事理的人，几次下来，便也会软下身段让让他，他就跟中奖一样，格外的高兴。这个部分呢，你也要学。这是夫妻的相处之道，简言之：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舒梅眨眨眼，心道说你俩的事情，怎么又说教起我了。
　　“嗯嗯。”
　　她敷衍地点头。
　　秦媛媛没好气地瞥她一眼，“你别不当回事，这小道理懂的人很多，但是能付诸实施的人就很少。你别看陆医生现在什么都让着你，你理所当然习以为然。万一有天他累了，没有让你，你心理会有落差的。不如刚开始就识相，那才是长治久安的和睦相处之道。”
　　舒梅又是嗯嗯点头，“我二十八岁了，明白的。”
　　……
　　秦媛媛毕竟还是大忙人，吃完饭，就忙公事去了。不过她留下话，“我给你买了一些孕期的滋补品，下午刘原会送过来，你记得收一下。”
　　舒梅点头，“知道了。”
　　晚上陆一默进门看到餐桌上摆了一大堆东西，端详片刻，“你妈让人拿来的？”
　　“她本人也来过了。”
　　“哦。”陆一默轻轻点头，又仔细地看桌上的东西，“你妈还挺有常识的。”
　　舒梅无语了，“她生过小孩的好吧。”
　　陆一默转过身，眉眼间有淡淡的笑意，“我妈交代我哥拿东西过来，但是我哥去欧洲了，可能嫂子会过来。”


第546章 心道你是靠工资吃饭的吗？
　　舒梅半张了嘴，“啊？”
　　陆一默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不想她来？”
　　“没有没有。”
　　舒梅连忙摇头，领过结婚证办过婚宴，她和沈冰就是名正言顺的妯娌关系，亲戚对你表示善意，你要接受。
　　这个为人处世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不熟，有点别扭。”她老话重提，“你知道的，我有社交人格障碍。”
　　陆一默朝她看，神情有些软，语气里更是带着商量，“我哥想和嫂子搞好关系，咱们尽量配合吧。”
　　舒梅无奈何，只能点头，“行啊，我没意见。”
　　不过小三的话题她还是不想提，转个弯，“今晚吃什么？”
　　陆一默又和护士长的总厨老公崔哥联系上了，下班的时候去那边转一转，把洗好的净菜和加工好的冷菜带回家。
　　他看一看食盒，上头贴了菜名，“今晚吃凉拌鲍鱼，虾仁炒蛋，虾米冬瓜和海带排骨汤。”
　　光听名字，食欲就上来了。
　　舒梅乐哉哉地点头，“行啊，那我等着吃了。”
　　陆一默嗯嗯，“你去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弄弄很快的。”
　　……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一默又和舒梅商量，“我工作挺忙的，有加班又有值班，我和崔哥商量了一下，我没办法回家做晚饭的那几天，他在饭店做好菜，让人给你送过来。”
　　舒梅正吃得欢畅，挑起眉，“太折腾了吧。”
　　陆一默财大气粗，“没事，我出钱的，崔哥正好赚点私房钱。”
　　“私房钱？”
　　舒梅忍不住地笑，“你不怕护士长知道？”
　　陆一默很镇定，“首先我不会主动说；其次我买菜买劳务付钱是应该的，他把钱攒起来，关我什么事。”
　　舒梅轻轻地笑一声，“狡猾。”
　　陆一默瞥她一眼，“一会儿我把工资卡给你。”
　　“干嘛？”
　　“我听护士们讲，女人喜欢掌握家里的财政大权，我把赚来的钱给你，你再给我发零用钱。”
　　舒梅眨眨眼，心道你是靠工资吃饭的吗？
　　陆一默像是看出她的想法，淡定地说，“我还有一些不动产股权债券什么的，晚点拿给你看，我现在每年差不多可以让资产增值15%-20%，收益率不高，如果你能搞到20%以上，那些资产就归你打理。”
　　舒梅吓得直摇头，“我没这本事，你把工资卡给我就行了。”
　　陆一默莞尔，“行，以后我每个季度给你报一次账。”
　　舒梅若有所思地看他一会儿，“那，我也给你报账。”
　　“报啥账？”
　　“舒晋茂给我的房子和商铺，有中介公司的人打理，按季度给我打钱。秦媛媛给我的股权年底会分红。我自己还有些钱，全买了基金。”
　　陆一默听得笑起来，“你爸妈倒是好，直接帮你理好财，省得你费心了。”
　　舒梅撇一撇嘴，没好气地答，“那两个人精哪里看得上我的理财能力。”
　　“不过他们是对的。”
　　舒梅很没志气地补上一句。“这方面我确实不行，我买的基金到现在为止还是亏的。”
　　陆一默哑然失笑，“一会儿帮你看看。”
　　……
　　晚上，两口子坐在床上盘点财产。
　　舒梅虽然不擅长理财，但是对数钱还是有兴趣的。
　　陆一默早就做好准备，把自己的财产文书装进一个厚皮箱，放在衣柜里。舒梅看他变魔术一样，拿出这个箱子，眉毛都跳起来。


第547章 你可以收买我
　　你什么时候拿来的？”
　　“昨天。”
　　“我在工作室的时候？”
　　“嗯，我中午有空，去银行的保险箱里拿来的。”
　　陆一默答得淡定，一边打开箱子，捧了一叠厚厚的文件出来，“你慢慢看。”
　　舒梅感觉自己掘了一个金矿，那么多的零，她要扳着手指才算得清楚。一份一份地看，心里大略估算了一番。
　　秦媛媛没有说错，她的财产只及到这里的零头。
　　忍不住摸一摸肚子，宝贝，你爸爸老有钱了，你可不能见钱眼开，妈妈穷，你要爱妈妈更多一些。知道不！
　　陆一默看她摸肚子，眉头皱起来，“肚子不舒服？”
　　舒梅抬起头看他，“在和宝宝做心灵交流。”
　　“交流啥？”
　　“让他不要见钱眼开。”
　　“嗯？”
　　舒梅哼一声，“不能被你用钱收买了。”
　　陆一默哑然失笑，“我的钱就是你的。”
　　舒梅想一想，煞有介事地点头，“你可以收买我。”
　　……
　　互相交代财政情况，足足搞了两个多小时，中间刘晏还打电话过来，他是找舒梅的。
　　“我还在S市。”刘晏说。
　　知道自己怀孕后，舒梅的脑子就拐了弯，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把左莹给忘了。这会儿接到电话，想到她的悲惨的一生，心里居然有内疚。
　　“左莹怎么样了？”她问。
　　刘晏叹起气来，“她受了大刺激，大脑把自己封锁起来，和外界切断了联系，现在处于自闭的状态。”
　　舒梅听得急了，“那怎么办？”
　　刘晏尽量说得简略，“药物治疗加心理治疗，她目前的状况比精神失常要好多了，应该能治好。”
　　舒梅听得松一口气，想一想她又问，“她这种情况，没办法去加国了，她的那对孩子怎么办？”
　　这个刘晏倒不急，“左啸明会安排吧，我听他们讲，金昊东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左莹了。而且他这个人还真是贼，居然在遗嘱里加了一句，就算他死在左莹手上，这个遗嘱也生效。你说他是不是也做好被左莹杀死的准备？”
　　舒梅说不出话来，老半天才说了两个字，“虐恋。”
　　“是够虐的，但是让人印象深刻。”
　　刘晏下个定论。然后他说另一件事情，“你上回说，让我找个写稿的，我这边倒有个人选，你说要考察的，一会儿我把她微信推给你。”
　　这个可以有，舒梅应下来，随口问一句，“学什么专业的？”
　　“中西方比较文学。”
　　“高大上哦。”
　　“确实。”
　　刘晏好像心虚，“没别的事了，我挂电话了。”
　　……
　　电话挂断，十几秒钟后，刘晏就推了个微信号过来。图像是个可爱的小熊，名字只有一个字：嫣。
　　舒梅看钱看晕了，脑子里的天线没有竖起来，随手加了好友。
　　那头很快通过。
　　舒梅公事公办，发一句话过去，“工作时间联系你。”
　　那头比一个OK的手势，老实地回两个字：好的。
　　看完家里的资产，舒梅脑子里除了圈圈，就没啥了。直接躺到床上，摸着肚子不说话。陆一默收拾好箱子，塞进柜子。又把她的那些房产股权资料塞进牛皮纸袋，放到她手边。
　　“累了？”怜惜地摸摸她的头，“我去给你倒杯牛奶。”
　　等他端着牛奶进来的时候，舒梅用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眼神看他，“伍嫣的微信名是一个嫣字？”
　　陆一默点头，“嗯，怎么了？”


第548章 他俩为啥给我这么高的评价？
　　舒梅没好气地答，“被刘晏套路了。”
　　陆一默知道刘晏为钱博西的小孩着想，选择撮合他和伍嫣，这两天待在S市，除了左莹的病情外，肯定也没少掺和钱博西这头的事。
　　他的立场和刘晏差不多，中国人说到底是以孩子为重。钱博西对伍嫣失望，但也仅仅是失望而已，他俩的情分还厚着呢，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是要尽量地劝和。
　　这会儿看舒梅的样子，联想到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他猜度刘晏可能把伍嫣算计到舒梅这儿来了。
　　作为兄弟，他莫名有矮一截的感觉。
　　笑容倒是自然，牛奶递过去，“喝了再说。”
　　舒梅看他沉默片刻，立刻换上一张笑容，便知道他猜出原委了。
　　牛奶接过来，大大地喝一口。
　　然后淡定地看他，“我让刘晏找个执笔的，他找了伍嫣。我这人其实不太喜欢沾亲带故的关系，刘晏是因为他的才华，伍嫣是为啥？你能给个答案吗？”
　　陆一默沉吟，然后说，“伍嫣文笔很不错的，你可以考察一下。”
　　舒梅呵呵笑一声，“行，我会就事论事，公事公办。”
　　陆一默注视她，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最后他决定把话挑明，然后舒梅愿意如何便如何。
　　“博西发现伍嫣除了萧周以外，还交过一个男朋友。”
　　舒梅安静地点头，“嗯，你坐下说。”
　　陆一默笑笑，坐到床边的小沙发上，然后继续说，“极有可能当初萧周和伍嫣各自背叛了对方。伍嫣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下落了一大截，有了……外心。”
　　“渣男。”
　　舒梅忍不住批判他，“伍嫣怀孕了，他是想孩子生出来没有爸爸，还是没有妈妈？”
　　陆一默轻轻地咳一声，“他俩签过协议的，应该是没有妈妈。”
　　舒梅：“……”
　　停一会儿，陆一默继续说，“刘晏觉得博西不能这么干，他一边给博西洗脑，一边也没落下伍嫣。他一直觉得你是福将，博西对你也是各种景仰，可能刘晏觉得伍嫣跟着你，会有加分。”
　　舒梅听得星星眼，“他俩为啥给我这么高的评价？”
　　陆一默观察她的表情，隔了好一会儿才答，“舒淡墨是一个原因，熊猫寻欢是另一个原因。”
　　舒梅目不转睛地看他，“你……知道？”
　　“嗯。”
　　“什么时候？”
　　“暗恋你的时候。”
　　“所以你早就知道。”
　　“是的。”
　　舒梅微愣，看着他，静默半晌，最后她摇着头说，“你真的是一切尽在掌握啊。”
　　“我没有和他们讲过，但是钱博西交友广阔，上回沃方达被抓的时候，他有去凑热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让他听到了这个信息。刘晏是从他这儿知道的。他俩之前也混论坛，话说得少，但一直都在看。熊猫寻欢对他们而言，是传说中的人物。”
　　陆一默解释清楚，然后淡定地看她，“事情反正是这样，你看着办吧。”
　　这话忒不负责任了，舒梅气鼓鼓地钻进被窝，不说话。
　　陆一默没办法，只能跟着钻进去，手掌覆住她的肚子，声音低沉轻慢，“主要是为了孩子。”
　　舒梅还是不说话，她其实也没生气。这事不复杂，自媒体这份工不容易打的，伍嫣科班出身，写东西应该是没问题的，无非就是水平到达哪一步。行就直接上，不行就学一阵，没啥了不起的。
　　她主要是不喜欢伍嫣的性格，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她觉得累。
　　“先看看她的水平，另外我想和她聊聊。”
　　“好，你说了算。”
　　陆一默轻轻地舒一口气，如果舒梅肯调教伍嫣，那博西的小孩会稳很多了。
　　为了兄弟的下一代，陆医生也是操碎了心。


第549章 主要还是没啥话题可以讲
　　第二天一早，舒梅就和伍嫣联系。两个都是孕妇，想聊也凑不到一起，只能开了PAD，做视频聊天。
　　舒梅尽量温和，“刘晏想和我的自媒体工作室合作，做心理科普视频。我觉得他专业很不错，文字就太过严谨，希望他找个文笔幽默的写稿人，帮助他早日成为网红心理医生。他推荐了你。”
　　伍嫣认真地听，她其实挺紧张的，钱博西在她面前吹嘘舒梅，“你别看到慈眉善目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是个超级硬杠子。早年论坛上与人开骂贴，旁征博引，例证清晰，言语犀利，一针见血……把对手杀得人仰马翻，是个魔头一样的存在。“
　　“为什么不是女魔头？”
　　“不知道她是女的呀。”
　　“哦哦哦。”
　　伍嫣咽一记喉咙，心里戚戚然。
　　这会儿看舒梅眉眼舒缓，心底的紧张感还是存在，不过她毕竟不是小姑娘，这些年也是见过好些风雨的。尽量地笑，又尽量地放慢语速，她一字一顿地说，“这些刘晏都有和我讲过，他还给我看了正在写的新书的前面两章内容，确实有你说的问题，文字过于严谨了。这样不是说不好，但是科普读物还是强调寓教于乐，他这种论文式的写作方式，很难留住读者。我想也没有哪个编辑会收这样的稿子。”
　　舒梅轻轻挑眉，可以哦，说得不错。
　　“你觉得应该怎么弄？”她问。
　　感觉说得顺畅了，伍嫣放松下来，羞涩地笑一笑，“我想把他给我的两章改一改，然后发给你看。”
　　舒梅觉得她这个态度不错，点点头，“行啊，改完了发我邮箱。”
　　“好啊，空的时候你把邮箱发给我。”
　　“好的。”
　　聊得不错，关掉视频之后，舒梅往陆一默的微信上发一句话，“伍嫣的态度不错，写作水平暂时不详，她打算修改刘晏的章节，等看了再说。”
　　陆一默在手术室，中午时分才看到，赶紧比一个OK的手势。
　　而这时，沈冰刚刚走进舒梅的办公室。
　　她手里拎了一个满满当当的大袋子，笑容很盛，“一默和你打过招呼吧。”
　　相比面对伍嫣时的从容，这会儿的舒梅明显有些手足无措。她站起身，客气地指一指对面的椅子，“有讲过，请坐。”
　　沈冰举一举手上的袋子，“这是我怀辰宇的时候吃的东西，应该也合适你。”
　　她朝后头看看，把袋子放到小沙发上。
　　然后她回到椅子上坐好，仔细地打量舒梅，“一默到底是医生，把你养得很好。”
　　舒梅刚刚坐下，听到这句话，面孔红一红，“他确实挺细心的。”
　　沈冰还是笑，“真是羡慕你们。”
　　舒梅不知道该怎么答，只能傻傻地笑一笑。
　　然后气氛就有些尴尬，主要还是没啥话题可以讲。于是沈冰的目光也落到那个架柜上，“你很喜欢看书。”
　　舒梅点头，“闲下来会看。”
　　“所以啊，人以群分，一默也喜欢看书，你们这一对爱好相同，心意相通，很容易就能走到一起。”
　　说完这一句，她突然意识到这话容易产生偏差。迟疑片刻，她说了一句莫名的话，“我和一航是商业联姻。”


第550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舒梅诧异地抬起眸，心道我俩不熟啊，这话题是不是太过深入了？
　　沈冰微笑，继续往下说，“其实就是类似于相亲，首先看家庭背景是不是对应得上，讲究门当户对。而门当户对在当今社会，已经不是贬义词。我看过你做的‘听青年说’，也有提过这个观念，只不过和普通家庭比，富豪阶层的门当户对还有利益共享的部分，听上去离爱情更远一些。”
　　舒梅认真地听，然后她微眯起眼，若有所思地问，“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沈冰还是笑，“没有特别的意思，我感觉你是个直爽的性子，另外你是做社会调查的，我就是找个话题和你聊聊。”
　　舒梅微微点头，脸也浮起笑容，“我这儿就是话题多，您想聊的话，我可以和你讲最新一期听青年说的内容。”
　　沈冰挑起眉，“好啊，说来听听。”
　　于是舒梅真的开始讲，“是个悲伤的故事。讲述者和我同岁，三岁的时候父母离异，她跟着父亲，母亲回了千里之外的娘家。因为隔得远，她一年只能过去看她一两回，在母亲不在的时间里，她饱受父亲虐待，得了严重的抑郁症。七岁那年，母亲在一次探望中发现，她身上的伤痕以及她情绪的异常。当即和父亲扑打起来，母亲很虎，直接拿凳子砸人，把父亲砸得头破血流脑震荡。但是母亲也没落下好，被打到肋骨骨折。她目睹了全过程，当时只是觉得害怕。”
　　舒梅是在现场听的，心中颇多感慨，和这位讲述者比，她还是幸运的。
　　沈冰一直拧着眉，此刻她淡淡开口，“我小的时候，父亲倒没有虐待我，但是他对我视而不见，算是冷暴力。后来我母亲生了弟弟，他的脸色才好看一些。我一直觉得他没有七情六欲，是反社会人格。”
　　舒梅怔住，抬起头看她，“他现在……”
　　“前年死了，是被车撞死的。然后我弟弟这个败家仔就上台了。”沈冰的话语很淡，“我父亲情绪变化不明显，倒是个商业奇才，可惜了。”
　　沈冰心里委屈，世人都觉得她很会算计，事实上在那样的家里，不算计的话，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舒梅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答，只能轻轻地“哦”一声。
　　沈冰却是笑笑，“没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你继续讲。”
　　舒梅点点头，继续往下讲，“后来警察来了，母亲告父亲虐待小孩，折腾了许久，最后法院把她的抚养权判给了母亲。那时已经是三个月后，母亲的肋骨也养好了。她因为抑郁，经常会自杀的念头，好几次，她都已经做好准备，却被风风火火出现在眼前的母亲给吓到。比如她想跳楼，已经站在天台，母亲从后面冲上来，牵她下去，然后去了另一幢更高的楼，说这里摔下去会变成一滩血泥，保证她魂去天国，对人间再无半分留恋。又比如她想上吊，母亲突然出现，扔给她更粗的绳子，说她原本的那根太细，会把她的脖子勒断，一个人分成两半，看上去会很诡异。母亲的语言很丰富，做的那些形容，会让她恶心好久，彻底放弃那种死法。”


第551章 你是咱们家的团宠，她没必要得罪你
　　她粗略算了算，她是十一岁开始考虑自杀的，从那时起，母亲阻止了她二十一次即将实施的行动，而她都不知道母亲是怎么知道的？她读书成绩一般，但是她画画很好，高中选择做美术生，母亲因此去美院找了个学生给她做陪练。那个男孩子长得一般，但是笑容和煦，非常有耐心。在他的教导下，她的精神状态渐渐地好转。高三那年，她去画室集训，他那年刚刚毕业，去那个画室应聘，在那儿陪了她五个月，后来她考到了美院的PASS卡。后来他们俩相恋了，等她毕业两人就结婚了。”
　　舒梅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轻叹着说，“但是母亲在她考进美院那年，因为癌症去世了。”
　　沈冰也是动容，隔了半天才唏嘘着说，“太可惜了。”
　　舒梅想一想，做一个总结，“母亲都是伟大的，肯为自己的小孩牺牲一切。”
　　现在她肚子里也有小孩了，虽然才米米小的一点点，但是她的母性已经开始冒出小尖尖了。
　　沈冰若有所思地看她，“你妈也能这么对你。”
　　舒梅低下头，轻轻地笑一声，“她确实对我很好。”
　　……
　　分享这么一个故事后，这对妯娌的关系莫名拉近了很多。
　　出来之前，沈冰设想过这场见面，以她对舒梅性格的分析，直来直去比较好。果然，有了好的效果。
　　后面是午饭时间，两人去隔壁的缘聚楼吃饭。舒梅这里故事多，随便挑个轻松点的聊聊，一顿饭便也过去了。
　　之后沈冰就告辞了，临走前说下月份这边办婚宴，她会提前一天过来帮忙。
　　舒梅当然表示感谢。
　　沈冰走后，舒梅给陆一默打电话，说嫂子比想象中的要好相处。
　　陆一默一听就知道沈冰有释放善意，说明她愿意和哥哥好好地过下去。心里宽松一些，笑着答，“她人不坏的，就是算计多点。你是咱们家的团宠，她没必要得罪你。”
　　“团宠？”
　　“对啊，你没感觉到吗？”
　　舒梅眨眨眼，“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陆一默立刻否认，“怎么可能，怀不怀孕你都是团宠。”
　　舒梅认真地想一想，“是不是我肚子里的宝宝能继承我团宠的名号？”
　　“那不行。”陆一默挺认真地说，“辰宇也是陆家的小孩，不能厚此薄彼。”
　　哦哦哦。
　　舒梅感觉自己大意了，笑着说，“你这个小叔做得很可以啊。”
　　陆一默的声音突然轻了点，语调温柔，“咱们宝宝肯定有很多人爱，辰宇也会爱他的。”
　　……
　　工作室里气氛还是很不错，尤其是徐健自，上回在QQ群里半真半假地表白了一回周菲菲，当天没有得到回应。
　　沮丧得要命，晚上约上官去酒吧喝酒。
　　结果来的是周菲菲，还装模作样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徐健自的心跳很快，盯着周菲菲老半天不说话。
　　“话唠怎么变性子了？”
　　周菲菲还打趣他，一边坐到他边上，“喝什么？”
　　徐健自轻轻舔唇，“你想我喝什么？”
　　“黑啤？”
　　“可以。”
　　周菲菲把服务员招过来，点了黑啤和几碟小食。然后她转过头，“想让我做你女朋友？”
　　徐健自傻傻地点头，“是啊。”
　　“上官给你弄了个健身计划，你为什么不参加？”
　　“太累。”
　　“怕累怎么找女朋友？”
　　“你也要我减肥？”
　　“为了你的健康。”
　　周菲菲拍拍他的肚子，“再肥一圈，糖尿病痛风都会找上来的。”
　　徐健自皱眉头，像是下了决心，他讨价还价，“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就开始减肥。”
　　“成交。”周菲菲轻松点头，然后给他一个目标，“三个月减10斤，目标定得很宽泛。”


第552章 宝宝，你亲爸爸真不错的呢
　　舒梅回去的时候，徐健自正在完成上官给他定的俯卧撑指标。呼哧哈啦地喘，但是和最初已经大不一样了。
　　可能是基数高，才一个月他就减了十斤，超前完成任务。
　　本来想歇歇的，但是周菲菲给他加码了，说再减十五斤，就带他去见家长。
　　积极性立马就上来了。
　　舒梅乐呵呵地看他一会儿，然后往办公室里走。周菲菲原本盯着徐健自的，这会儿跟着她走。
　　“舒姐，咱们最近广告接得挺多的，我这边还有些别的事情，忙不过来。我想招个助理。”
　　周菲菲说得小心，这边别的组都是合伙人，只有她不是，是吃广告提成的。广告多了，钱赚得不少，但经常忙到加班，徐健自空了会帮她做一点，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看舒梅心情好，就上来提一嘴。
　　其实她不说，舒梅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转过头看她，“我想组个广告部。”
　　“嗯？”
　　“招两个数媒专业的毕业生，除了外接广告，还可以自己做一些广告。你做了一段时间，应该有心得体会，参考自媒体的发展方向，写份意见书给我。”
　　她自己是耍笔杆子的，写这种东西就跟切白菜似的，轻松得很。落到周菲菲耳朵里，这就是个大工程了，同时她也敏感地觉出，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要来了。
　　高兴地点头，“好，我马上去写。”
　　……
　　终于进到办公室，舒梅先去小沙发上坐一会儿。
　　别人怀宝宝事情很多，长斑长痘孕吐什么的，她都没有。不知道是她体质好呢？还是陆医生帮她调理得好？
　　沈冰拿过来的袋子里装的都是进口的保健品，全英文标注，她马马虎虎地看个半懂。还有些燕窝，上面特别标注孕妇适用。
　　舒梅拿出手机，拍照片给陆一默看，“嫂子拿来的。”
　　陆一默在开会，感觉到手机震动，悄悄地拿出来看一眼，然后回一句，“明天做给你吃。”
　　这几个字舒梅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摸摸肚子，宝宝，你亲爸爸真不错的呢。
　　……
　　时间缓缓地过，刘晏在S市呆了一周，回来后特意跑到舒梅家里。
　　据他说左莹的自闭状态已经好很多了，已经可以和周围的人正常交谈。可能是大脑对自身的保护，她忘了那晚的事情，别人告诉她金昊东死了，她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以为金昊东是病入膏肓，不治而亡。”刘晏说。
　　舒梅觉得这样不错，“以后会记起来吗？”
　　刘晏摇头，“这个谁也说不上来，反正我不打算让她记起来，后面的心理治疗，我会帮她巩固这个想法。左啸明也是这个意思。”
　　陆一默微微点头，然后她问，“打算什么时候去加国？”
　　“左啸明找了当地的律师，包括遗嘱在内的事宜都在处理当中。可能下个月会过去，届时会把两个小孩接回国内。”
　　舒梅听得皱眉头，“有那样的父亲，他们在国内会不会受歧视？”
　　刘晏说，“左啸明想给他们改姓左，左莹还没有认可。”
　　“哦。”
　　舒梅意味不明地点点头。
　　后面他们说起伍嫣。
　　舒梅略有抱怨，“她说改两个章节的，结果一周了，还没看到她的稿件呢。”
　　刘晏哈哈地笑起来，“伍嫣和我说过了，她现在委屈死，博西只准她一天用一个小时的电脑。她只能把那两个章节打印出来，拿了稿纸用手写。然后博西还要阿姨盯着她按时吃饭睡觉，这效率能高？你就勤等着吧，不过反正我们也不着急。”
　　舒梅无语了，只能点头表示理解。


第553章 护士长的主厨老公因此少赚了一笔私房钱
　　不过也没拖多久，之后两天，伍嫣就把修改过的章节发到了舒梅的邮箱，她还发微信和舒梅做了说明。
　　舒梅正好去妇保医院做产前检查，歉意地回一句，“我这会儿有事，晚点会看。”
　　伍嫣很客气，“没事。”
　　……
　　之前舒梅在妇保建过档，今天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次检查。陆一默特意请了假，陪她一起去。医生这个圈子说大不大，陆一默在这边也有熟人，是一位姓宋的女医生，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几岁，非常热情。
　　她带舒梅进去检查，进到里面，她笑眯眯地问，“能不能用几个词语来形容嫁给陆医生的感受？”
　　舒梅轻轻眨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宋医生又是笑，“陆医生是学妹们的垂涎对象，知道他媳妇要来我这儿生娃，这是众多学妹的共同问题。”
　　舒梅抿着唇笑，“医学院的同学真有趣。”
　　宋医生夸张地拖了长音，“你不知道多少学妹暗恋他，现在是羡慕嫉妒恨啊。”
　　当成一个笑话，说说也就过去了。
　　检查花了不少时间，有些结果要第二天才能拿。这个倒也不急，宋医生会帮忙取结果，没问题的话，等下次体检的时候再去取。
　　回去的路上，舒梅侧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陆一默，他的英俊的面孔真是百看不厌。
　　“想什么呢？”
　　陆一默瞥她一眼。
　　舒梅笑得玩味，“我在想，一路过来，你究竟伤过多少女人的心？”
　　陆一默无语地转过头，“你别听宋荃瞎讲。”
　　……
　　回到家里，舒梅先去换了一身舒服的家居服。
　　然后去客厅的工作位，下载伍嫣的文件来看，这时间，陆一默在厨房切西瓜。等他端了西瓜出来，舒梅已经打开文本，映入眼帘的居然有手绘图？
　　这个算意外惊喜了。
　　“伍嫣学过画画？”她问。
　　“好像是的。”
　　陆一默凑过头来看，“画得还不错哦。”
　　舒梅仔细地看，“她把刘晏写的一些难以理解的概念，用画图的形式来解构了，看着还挺新颖的。”
　　陆一默点头，“这么搞的话，刘晏的这本书能畅销。”
　　舒梅微微笑着说，“刘晏挖到宝了，我觉得他可以先和伍嫣合作，把这本书发出去。我这边可以给他做推广，一旦畅销，顺势再开出合作视频，他这个网红心理专家妥妥的了。”
　　不过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舒梅还是写了一千多字的修正意见，附在文件后面，发还给伍嫣。另外也给刘晏发了一份。
　　一个多小时后，刘晏先打电话过来，“你的意思，我挖到宝了？”
　　舒梅诚实地答，“画画不是我的专业，不知道别的画师有没本事像伍嫣一样贴切地解构你的思路。文字方面，我觉得她还欠缺一些，但是我的要求比较高，普通来讲，她是胜任的。”
　　刘晏嗯嗯点头，“行，就按你的步骤，我先和她合作这本书。合作视频放到下一步。”
　　……
　　六月底，陆鸿信和郑雅青兴高采烈地从新西兰过来。
　　H城的婚宴定在七月中旬，他俩一带二便地过来云栖苑住了大半个月。有郑雅青在，一日三餐必然是全包的，护士长的主厨老公因此少赚了一笔私房钱。


第554章 我想像不出那个场景
　　有吃有喝的日子当然好，但是腰身渐渐圆起来的现实也让舒梅哭笑不得。
　　秦媛媛打电话过来，她头一句话就是，“我重了六斤。”
　　“怀孕本来就会重。”秦媛媛不以为然，“你之前瘦不拉几的，宝宝在你肚子里要受苦的，现在这样才健康。”
　　舒梅又是哭笑不得，“婚纱要穿不进了。”
　　秦媛媛恍然想起还有这么件大事，想一想，“你接近一米七呢，六斤全身一分没多少的。没事，肯定能穿进。实在不行让他们改。再不行，咱们穿中式的婚服，那个腰宽，你再重上六斤都没事。”
　　说到这里她还真的考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看女婿穿中式婚服的样子，要不就换中式的？”
　　舒梅无语，“来不及准备吧。”
　　“来得及。”秦媛媛乐哉哉，“现在流行汉服，可以按那个路数办。你怀孕不宜操劳，这事就由我来办吧。”
　　她高高兴兴地挂断了电话。
　　舒梅愣怔了老半天，然后摸出手机查看汉式婚服是啥样子？
　　……
　　晚上，去公婆那儿吃晚饭，郑雅青凑着时间做好菜，方一坐定，她笑微微地盯着舒梅看，之后又把目光移到自家儿子的脸上，把两个人都看得毛耸耸的。
　　舒梅是媳妇，不好意思说什么。
　　陆一默倒是无所谓，眉毛挑一挑，“妈，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郑雅青笑得玩味，“不是我，是你丈母娘在打主意。”
　　舒梅若有所悟，抬起眼，问，“汉服？”
　　“对啊。”郑雅青笑着说，“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你们俩都有书卷气，穿汉服一定别有韵味。”
　　陆一默像是无语，转过头看舒梅，“你妈让我们穿汉服？”
　　舒梅苦笑着答，“我说我重了六斤，婚纱有可能穿不下，她说可以换中式的，然后就说到汉服。”
　　陆一默凝神想一想，“伴郎伴娘也要穿吗？”
　　舒梅摇头，“不知道。”
　　郑雅青立刻接口，“当然要了，不过他们可以穿简略版。”
　　说完这句她又有点不确定，饭也不吃了，顾自起身去餐厅打电话。
　　听传过来的声音，她应该和秦媛媛通话。
　　舒梅眨眨眼，纳闷地看一眼陆一默：你妈啥时候和我妈关系这么好了？
　　陆一默也不知道，转过头看老爸。
　　陆鸿信看出他俩的疑问，慢吞吞地吃一口菜，淡定地答，“聊得来，成闺蜜了。”
　　陆一默和舒梅默默点头，背上都有寒寒的感觉。
　　……
　　婚服的问题，两个妈达成一致意见就可以了。
　　两个小的对这种一次性的事情，接受度都很高，就当是演戏，坚持就是胜利。
　　但是他们真没想到，两个妈竟然会搞得这么大。
　　舒晋茂给舒梅预警，“你妈找汉服厂家定制了一批薄绸的汉服披件，来喝喜酒的人每人发一件，披上喝酒。”
　　舒梅愣住，不由自主地提高音量，“她认真的？”
　　舒晋茂忍住笑，“你婆婆也很喜欢。”
　　舒梅果然怂了，“你们高兴就好。”
　　晚上讲给陆一默听，他的眉眼明显深邃一些，沉吟片刻，他淡定地说，“我想像不出那个场景。”
　　听他这么一讲，舒梅也陷入沉思，良久，她咧开嘴笑，“我也想像不出来。”


第555章 安若晴从威正CEO的位子上退下来了
　　舒梅肚子里揣了个小货，思想觉悟有所提升，既然两个妈想玩，那就陪着玩吧。陆一默原本就是个宠妈体，还有对丈母娘的敬仰，自然不多话。
　　反而陆一航听说此事，打电话过来问情况。听完之后，他也是沉思，然后说的是，“不知道我穿上那个披件是啥样子。”
　　感觉还挺期待。
　　不过他不是单纯讲这个的，“安若晴从威正CEO的位子上退下来了。”
　　陆一默觉得意外，“她主动退的？”
　　“不是。”
　　陆一航慢吞吞地说，“安家前段时间吃了亏，安小蕊因此被拘役，她爸爸把责任都推到安若晴的头上，在内部启动了不信任案，她是被迫退下来的。”
　　“CEO的职务归谁了？”
　　“安小蕊的哥哥安小信，他们家本来就觊觎这个职务，这次算是顺水推舟。”
　　“威正和德莱的合作停止了吗？”
　　“没有，还加强了。”
　　陆一默沉吟，隔一会儿说，“安若晴不会甘心的。”
　　陆一航答得平淡，“你嫂子和她见过一次，说她心灰意冷，想出国呆一段时间。”
　　陆一默还是摇头，“我觉得她不是这种人。”
　　陆一航语气平静，“我和你的想法差不多，我和你打个招呼，如果安若晴找我做助力，我会帮她的。理由很简单，她比安小信有本事，她在CEO的位子上，有利于两家的合作项目。”
　　陆一默想一想，“我没有意见。”
　　……
　　离汉服婚宴还有一个星期，舒梅又重了四斤，肚子倒还是平的。
　　也亏得她以前瘦，这会儿只是觉得丰腴一些，身材还是非常好。不过陆医生看她的眼神，深邃又意味深长。
　　某天夜里，他的手掌在她的腰腹间来回的流连，一边轻声地叹，“还要一个半月。”
　　舒梅听懂他的意思，面孔红一红，凑去他的耳边，声音低低的，带了些暧昧的气息，“要不要我帮你。”
　　陆一默的眼睛眯起来，喉咙轻轻地咽一下，声音低哑，“嗯？”
　　舒梅舔一舔他的耳廓，轻轻地笑一笑，“别装啦。”
　　话音刚落，陆一默用力把她扯到自己的身上。
　　后面的部分属于少儿不宜。
　　……
　　第二天，舒梅很晚才睁开眼睛。床的另半边，陆一默已经不在了。这只勤劳的小蜜蜂已经飞去医院救死扶伤了。
　　想到昨晚的壮观场面，舒梅的面孔又是红起来。
　　不过没等她多想，手机响起来。拿过来看，居然是左莹？
　　她连忙坐起来，靠到床背，然后点了接听键。
　　“喂？”
　　看不到左莹的绝世美颜，光是听声音，会觉得她的年纪已经很大。她像是笑了笑，“舒梅，我是左莹。”
　　舒梅嗯嗯点头，“我认识你的号码。”
　　左莹的语气有些缓慢，“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我打算移民去加国。”
　　舒梅愣住，“为什么？”
　　左莹很平静，“有金昊东这样的父亲，鸿志和鸿卓回来国内，会受到歧视。啸明想给他们改姓，做左家的孩子，我不愿意。金昊东十恶不赦，但他对两个儿子非常好，我不想让他们因为改姓这件事情，产生不好的联想。对于我的这个决定，啸明很不高兴，你能不能让陆医生劝劝他。”


第556章 做该做的事情，然后义无反顾
　　劝一下是没有问题的。”舒梅先答应下来，然后问，“你有这个顾虑是正常的，左啸明为什么要反对？”
　　听筒里安静下来，隔了好一会儿，左莹才又说话，“啸明知道了。”
　　“知道啥？”
　　“我哥的死和金昊东有关系。”
　　舒梅倒抽一口气，“那……他会不会迁怒两位表弟？”
　　左莹叹一声，“他要改鸿志和鸿卓的姓，不给金昊东留后。他还要把金昊东的骨灰洒去粪坑，这些我都没同意。另外，我已经从老宅搬出来了。”
　　舒梅懂了，左莹想去加国，应该还有怕左啸明对他的两儿子不好。
　　沉吟片刻，她说，“他现在心理不稳定，让刘晏找他谈。”
　　左莹连声答谢，“麻烦你了，怀孕还要操劳我的事情。”
　　“没事。”舒梅是真的同情她，“为母则强，你要保重身体。”
　　左莹垂泪，“我知道。”
　　……
　　这边挂断电话，舒梅立刻给刘晏打电话，那头可能在工作，没有接。
　　她也不在意，往他的微信上发一条信息，“空了给我打电话。”
　　难得有她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思前想后，她决定向舒晋茂讨个说法。打电话过去，那头接起来有惊喜，“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还得意地和边上的人讲，“是舒梅。”
　　舒梅立刻悟出，舒晋茂和秦媛媛在一起。
　　“有件事情比较复杂，想听听你的意见。”她说。
　　“没问题，你说吧。”舒晋茂自信满满，“没有我给不出的建议。”
　　舒梅呵呵两声，“行，你好好听。”
　　她挑着重点，尽量简洁地把整个故事讲一遍，她语言能力很强，舒晋茂听得入神，忍不住点赞，“这题材可以啊，写成小说一定大卖。”
　　舒梅无语，“这是真人真事，你说左莹后面该怎么办？”
　　舒晋茂牙痛一样，重重地抽一口气，“这事挺麻烦的，左莹没什么生活能力，没有左啸明的支持，她在加国撑不下来。”
　　“我也这么觉得。”
　　“左啸明这里是杀父之恨，以他现在的地位，不管他心里在不在乎，家族内部也要给出一个交代的。”
　　给家族交代这个点，舒梅之前没想到，不过听他这么一讲，立刻觉得事情严重了。
　　“所以左啸明没有退路。”
　　舒晋茂沉吟着答，“凭我对豪门的认知，确实如此。”
　　舒梅的眉头皱得深了，“左莹对金昊东有感情，我感觉她也不会让步。”
　　秦媛媛的声音响起，“左莹有钱，有钱就有一切，左啸明可以略过。”
　　然后是舒晋茂略显尴尬的声音，“刚刚开了免提，你妈也听到了。”
　　舒梅倒不在意，多听一个人的意见，也是好的。
　　秦媛媛补充，“金昊东已经死了，再大的冤仇都烟消云散了。左莹是母亲，要保护自己的儿子，做对他们有利的事情，所以不用犹豫，直接去加国。侄子不肯支持他，没关系，她不是傻子，可以从头开始，慢慢学。金昊东给她留了钱，她自己也有遗产，足够她在加国养育儿子，另觅新欢。做人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做该做的事情，然后义无反顾。”
　　这番发言真的很秦媛媛，舒梅虽然也是这种想法，却没有她那么坚定。
　　“如果左啸明坚决阻止呢？”她问。
　　秦媛媛冷笑，“我帮左莹去加国。”
　　舒晋茂哎哟一声，“左家是S市的老家族，你出主意可以，亲自出手可不行。”
　　秦媛媛没好气地撇他一眼，“我当我傻？我哪会明着出手，但是目的一定会达到。”
　　“那可以。”
　　舒晋茂没意见了，“我也可以见机行事的。”
　　舒梅服气二位，“我只是做咨询，没想过让你们出手。那个……咨询意见收到了，谢谢了哈。”


第557章 你怎么和秦媛媛同一个思路
　　接近中午的时候，刘晏打电话过来。
　　他刚刚听说左莹那边的情况，也想和舒梅交流一下。
　　“你知道了？”他问。
　　舒梅简单地“嗯”一声，然后说，“左莹给我打过电话，我感觉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了，说话做事逻辑很清晰，不过我没敢问她，有没记起那晚的情况。”
　　“我也不是很吃得准。”刘晏沉吟着说，“之前大家都认为左莹被金昊东关了这么多年，与世隔绝，是个很需要别人保护的弱女子。但我和她接触之后，发现她内心还是很刚的。她刺金昊东的那一刀，法医鉴定过，手很稳，部位精准，像是反复练习过一样。”
　　舒梅拧起眉，“她是不是很早就知道哥哥的死和金昊东有关？”
　　“有可能。”刘晏反问她，“左莹打电话给你，想干嘛？”
　　“她想移民加国，但是左啸明不同意，想让咱们帮忙劝劝。”
　　“她怕国内的舆论环境对小孩不好？”
　　“其一吧。其二可能是怕侄子迁怒他们。”
　　舒梅猜着说，“她对金昊东还有旧情，不想儿子们改姓，听她的口气，可能还想把他的骨灰带出国。”
　　刘晏听得头痛，“左啸明作风硬朗，他决定的事情很少能够改变。”
　　“我爸爸说，如果金昊东对于左啸明来讲，还有杀父之仇。那这件事情就不是他个人能解决的，左家有老家族作风，他会有内部压力，没有回旋余地。”
　　舒梅分析得丝丝入扣，同时也是下了决心，无论如何要帮左莹，“所以，左莹的两个儿子更加不能回来，就算左啸明不迁怒他们，家族里肯定有弄不清楚的人，会歧视他们。”
　　刘晏想想也对，“那怎么办？你想我去劝？”
　　舒梅嗯一声，“你舌绽莲花，先走一轮吧。”
　　刘晏爽快应下，“行，我给左啸明打电话，约时间过去。”
　　……
　　晚饭之后，舒梅和陆一默牵着手，在小区里散步消食。
　　夏初的H城有点闷热，吹过来的风都是热热的。
　　两人走得慢，一边听舒梅讲左莹的事情。
　　陆一默颇意外，“左莹搬出去了？”
　　“嗯。”
　　“她一个人能行？”
　　“有啥不行的，她又不是傻子。”
　　舒梅轻轻地叹一声，“左啸明很强势，凡事要按着他的思路，不一定会听刘晏的劝。”
　　陆一默没有立刻答，若有所思了会儿，“他确实强势，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不过你爸的分析也有道理，他有家族压力，也有身不由己的地方。”
　　“那怎么办？”
　　“不用劝他，直接做就行。比如找邓组长帮忙，相关手续都办完，直接走人就完了。”陆一默说得简单，“把事情做得出奇不意，营造出不得不为的态势，让左啸明在家族内有推诿之词便可。”
　　舒梅觉得这也是一个思路，简单粗暴，但是效率最高。
　　转过头打量他，“你怎么和秦媛媛同一个思路。”
　　陆一默低低地笑，“丈母娘英明神武，我要求进步，和她保持统一阵线。”
　　舒梅哑然，隔一会儿她悠悠地笑一声，“丈母娘喊你去穿汉服，你哪天有空啊？”
　　说到这个陆一默也是内伤。
　　把这个消息消化了一下，他商量着问，“试衣服的地方和医院还挺近的，明天中午我有两个小时的空余时间，咱们一起去？”
　　舒梅没意见，“还要喊上周宇寰和段青亦这一对吧。”
　　“嗯，叫上他们。”
　　因为这边只是办酒席，所以只配了两对伴郎伴娘。他们对穿汉服完全没意见，还表现出了浓郁的兴趣，搞得舒梅和陆一默纳闷之极，难道是我们老了？


第558章 情绪很淡，有点得过且过的感觉
　　回到家里，刚刚坐下，刘晏的电话过来了。
　　“我和左啸明约时间，他知道我想说什么，直接回绝了。”想一想，刘晏又补充了四个字，“不容置疑。”
　　有秦媛媛和陆一默两个人的话打底，舒梅已经不在意了，“各有立场，就不为难他了。”
　　“你有新想法？”
　　“是一默的意思，既然双方都有必须坚持的点，谈不拢就各干各的吧。左莹是成年人，她想出国，左啸明拦不住她。”
　　“不一定。”
　　“可以找公安帮忙。”舒梅一旦下定决心，执行力也是强的，“你别管了，我去打点关系。”
　　她话语说得简略，刘晏却下意识地直起腰，“打算硬杠？”
　　舒梅淡定，“左啸明是聪明人，适当的时候会松手的。”
　　……
　　第二天，舒梅便着手处理左莹的事情。
　　说难也不难，先和左莹沟通，明确意志，然后就是找师兄搭桥。
　　郑云霄难得休息一阵，接了这么个麻烦事情，他也是头痛，“左家有几个刺头的，这事不容易办下来。”
　　“邓组长也搞不定？”
　　“公事公办可能搞得下来，但是左莹的压力会很大。”
　　“她是为自己的儿子，你没听说过？为母则强，有什么压力扛不下来？”舒梅不以为然，“你不干的话，我来干。”
　　郑云霄怕了她，“怀孕了还这么风风火火，还是我来干吧。”
　　舒梅嘿嘿一笑，“周末的婚宴别迟到啊。”
　　“知道知道。”
　　郑云霄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有和她讲庄文泽的事情。
　　其实也没啥，比较舒梅的结婚怀孕，庄文泽不过就是有了新的女朋友。是一个老嫩模，长得还不错，两人带了那条叫八月的比特犬在江边的小公园里溜达，被他偶然遇到一回。
　　随便聊了几句，庄文泽的情绪很淡，有点得过且过的感觉。
　　女朋友倒是热情，介绍自己叫林梓瑶，以前是模特，现在做直播带货，什么东西都卖，有很多商家的试用品，定期会送朋友。
　　郑云霄稀里糊涂加了她的微信，后面看她很敬业，几乎每天都会发朋友圈，确实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她还特意和他打招呼，让他去自己的微店看，喜欢哪样就说，可以送给他。
　　“我看过你的新闻，你是大英雄。”
　　郑云霄被她搞得忒不好意思。
　　后来他悄悄地给庄文泽发一条微信，“打算和这个女朋友结婚吗？”
　　庄文泽没有回这条消息。
　　……
　　有师兄接手左莹的事情，舒梅顿时轻松了。
　　第二天，她和公婆一起去的医院。郑雅青和秦媛媛约好了，要拍第一手的照片给她看。陆鸿信么，是做司机的。
　　陆一默在医院等他们，之后汽车直接开到婚庆公司。
　　周宇寰和江小舟已经到了，正在里面看伴郎伴娘的衣服。透过落地玻璃，看到他们过来，两人立时兴奋地跑出去迎接。
　　“舅公舅婆好。”
　　周宇寰先和长辈打招呼，然后兴奋地扯住陆一默的手，“表舅，伴郎的礼服很漂亮。”
　　陆一默知他甚深，轻松地从他话语里听出幸灾乐祸。
　　“有多漂亮？”他问。
　　周宇寰忍着笑，“你站的是C位，一定能把你衬托得若谪仙一般的美妙。”
　　陆一默没好气地看他，“好好形容。”
　　周宇寰收到舒梅狐疑的眼神，不敢造次，只能嘿嘿地笑，“你试试就知道了。”


第559章 传承了汉文化对美的认知鉴赏
　　汉服不是特指‘汉朝’的衣服，它泛指从黄帝即位到明末清初，汉族人民以华夏文化为背景，不断演化形成的服饰文化。包括历朝历代的中原汉居住地的服装款式，从衣帽鞋袜到服装配饰。”
　　“汉服款式在历代都有所变化，比如唐朝出现过的圆领衫。但唯一不变的款式是礼服，也称为‘深衣’。”
　　“深衣是一种男女通用的服装。为直筒式长衫，衣裳缝在一起包住身子，将身体深藏，显得雍容典雅。”
　　“深衣的袖口宽大，象征天道圆融；领口直角相交，象征地道方正；背后一条直缝贯通上下，象征人道正直；腰系大带，象征权衡；分上衣、下裳两部分，象征两仪；上衣用布四幅，象征一年四季；下裳用布十二幅，象征一年十二月。”
　　……
　　在试穿汉服婚服之前，保管服饰的汉服专家罗玉娟向大家介绍了汉服的一些基本概念。
　　最后她还强调，“汉服注重服饰纹章优美，‘衣冠上国’、‘礼仪之邦’、‘锦绣中华’、一件服装不仅承载了人们对遮羞御寒的基本需求，还传承了汉文化对美的认知鉴赏，以及宏大的人文主义精神。”
　　这些话让人肃然起敬。
　　郑雅青侧过头，小声地和舒梅讲，“这位罗专家从事汉服研究二十几年，秦媛媛专程把她讲来给你们普及常识。”
　　舒梅不明觉厉，缩一缩脖子，老老实实地听罗专家继续讲。
　　不过罗玉娟只是讲个大概，之后她就带了舒梅进去试衣间，陆一默由另外一人带去隔壁。
　　汉服穿戴繁琐，特点之一是系带，几乎不用一颗纽扣，全由系带结缨的方式穿戴。没有人帮忙，这两人是穿戴不起来的。
　　舒梅先从试衣室出来，隔了几秒，陆一默也出来，两人的目光都锁在了对方身上，灿若云霞，惊艳绝伦啊。
　　段青亦这一对刚刚进来，和别的人一样，都有被震撼到的感觉。
　　江小舟的眼睛里冒出了小星星，扯着周宇寰的袖子，“我们以后也要穿汉服结婚。”
　　周宇寰原本想笑话陆一默，这会儿看傻了，嘴里嘟囔着，“居然很好看啊。”
　　郑雅青早就准备好手机，呆怔过后，便开始拍照片。还指挥两人摆造型，另外两对也来了兴致，伴郎伴娘的衣服虽不及他们的隆重，也是宽袍大袖，一般的飘逸若仙呢。
　　……
　　陆一默只有两个小时的空闲时间，差不多时间他们就换下衣服。
　　罗专家除了给他们普及常识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查看衣服是不是合适。尺码是秦媛媛提供的，现场试下来的效果很不错，也没什么需要改的。
　　伴郎伴娘们穿得很开心，一时都不想换下来，互相拍照片发朋友圈。
　　陆一默有事先走了，舒梅留在那儿看他们耍宝。
　　四点多钟，一伙人才尽兴而归。
　　舒梅依旧坐公婆的汽车，上车的一瞬，后头有人喊她。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然后使劲地眨了两下眼。
　　居然是赵琬。
　　她气色非常好，边上站了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人，长相身材都比不过舒晋茂，但是胜在年轻啊。而且他笑眯眯的，看着像是个好相处的。
　　俩人牵着手，人物关系一目了然。


第560章 不知道是和我炫耀呢，还是想让我把消息带给你
　　舒梅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笑笑，“这么巧。”
　　赵琬的笑容比较玩味，她先介绍，“他是我的大学同学丰骏，去年刚刚回国，做进出口贸易。”
　　舒梅客气地点头，“我叫舒梅，是做自媒体的。”
　　她没有说自己和赵琬的关系，当然主要也是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丰骏笑容温暖，同时也很客气，“幸会。”
　　赵琬看着舒梅，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已经登记结婚。”
　　舒梅怔住，不过她反应很快，平淡地说，“那恭喜你们了。”
　　赵琬的唇角有笑意，姿态尽量地轻松和随意，“我们打算十月份办婚宴，到时候……可能就不给你发请柬了。”
　　当着现任老公面说这样的话，舒梅都替她尴尬了，不过她也随意，“没事，咱们没那么熟。”
　　她不欲多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啊，再见。”
　　赵琬突然又跟出一句，“舒天和舒卉明天到H城。”
　　舒梅转身上车，没有接这一句。
　　……
　　回到家里，舒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来想去，给舒晋茂打电话。
　　那头不知道在干嘛，声音听着懒洋洋的，“喂？”
　　舒梅张口就问，“秦媛媛在边上吗？”
　　“没有，我在外头洗脚。”
　　“一个人？”
　　“嗯，咋说？”
　　“我刚才遇到赵琬，她和一个叫丰骏的男人领了结婚证，不知道是和我炫耀呢，还是想让我把消息带给你。”
　　舒晋茂还是懒洋洋，轻描淡写地说，“舒天和我说过，说她和一个归国华侨混在一起，那人有点本事，帮她搞定了家里的那些破事。”
　　“真的？”
　　舒梅诧异，“那人看着慈眉善目的。”
　　然后她又纳闷，“这么有本事的人，年富力强，又像个有钱人，满大街二十几岁的姑娘不找，为啥会看上赵琬？”
　　舒晋茂呵一声，“你管他呢。”
　　舒梅想想也对，“对，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没别的事，挂了。”
　　说完她还真的挂断了电话。
　　……
　　晚上陆一默很晚才回家，他进门的时候，舒梅已经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另半边床陷下去，之后一个温暖的身体靠过来。舒梅很习惯地翻过身，依入那个熟悉的怀里。
　　一夜好梦。
　　第二天有台风过境，随时都有暴雨的可能。陆一默很早起来，做了三明治的早餐。舒梅趴在飘窗上看外面的天色，“要下雨了。”
　　陆一默不在意，牵着她往餐厅走，“年年都有台风，没啥好怕的。”
　　“咱们婚宴那天，台风应该过境了。”
　　“嗯。”
　　陆一默点头，一边吃三明治，一边和她做汇报，“我今晚要值班，那样可以多一天假期。”
　　舒梅嗯嗯点头，“你安排好就行。”
　　然后她纯八卦分享，把赵琬的事情和他讲了讲。陆一默不在意，“结婚不是小事，他俩既然领了结婚证，必然有相互吸引的地方。”
　　舒梅听出来了，他对赵琬没兴趣，打算略过。
　　那就略过吧。
　　……
　　舒天是赶回来参加舒梅婚宴的，按着礼节，舒卉也收到一张请柬。
　　不过舒晋茂有关照她，“你不想来可以不来，但是如果来了，就老老实实，不要搞事情。”
　　舒卉的声音很冷，“放心，我不会不识相。”


第561章 决定帮哥们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拿稳了
　　陆一默和舒梅在H城的这场婚宴，因为有汉服的加持，几年之后还有人议论。他们送出去的汉服披件更是成了限量版的传奇，之后，订制厂家还出过一个类同的爆卖款，在某宝卖得风生水起。
　　作为女主角，舒梅因为怀孕，那天并不辛苦，每桌一起喝一杯即可。披件有袖子和腰带，宽大的袖子举起来，同饮一杯酒的场面，很古代很喜庆也很壮观。
　　工作室新招的摄像师之前有跟拍纪录片的经历，那天他饭也不吃，拿着摄像机到处拍。最后拿回工作室，由徐健自操刀，剪了两部婚宴纪录视频，一部唯美，一部纪实。
　　舒梅看了之后大为称道，认为徐健自剪影视短剧太可惜了，“你有做纪录片的天赋，可以发展发展。”
　　徐健自受了鼓励，果然开始琢磨这方面的知识。数年之后，他和这位摄像师合作，给“与青年说”拍了一部纪录片。为了支持他的新事业，舒梅罕见出镜，谈自己做这个栏目的初衷想法，初时的困难，过程中的花絮等等，段青亦把她的谈话做成了新一期的“与青年说”。
　　播出后，获得了极大数量的转发评论点赞和分享，给徐健自提供了极大的信心，鼓励他认真观察生活，最终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纪录片导演。
　　此为后话。
　　……
　　回到婚宴当天。
　　伍嫣怀孕四个月，胎相已经稳了，所以她也有过来参加婚宴。和刘晏的老婆白忆文坐一起，静悄悄地讨论怀孕的话题。
　　舒天和舒卉按理说应该和舒晋茂坐一桌，但是有秦媛媛在，人物关系稍显尴尬。还是陆一默拍的板，把他们安排到了死党这桌。
　　他因此郑重地和二位做交代。
　　舒天没啥问题，主要是舒卉，说到她去医院堵他的壮举时，引来了一通爆笑。不过笑归笑，作为社交达人，钱博西当仁不让，决定帮哥们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拿稳了。刘晏自诩心理专家，觉得妹子可能心理不太稳定，借这个机会开导她一下。
　　坐定之后，浅浅地聊了几句。确如陆一默所言，舒天很懂道理，是抱着祝福的心态过来参加婚宴。舒卉的态度么，就值得商榷了。
　　她也有笑，但是那个笑容里啊，会让人觉得藏了点什么。
　　刘晏的兴致来了，主动与她交谈，“舒小姐在美国学的什么？”
　　“法律，辅修金融。”舒卉很淡定，“我会女承父业。”
　　刘晏点头，“有志气，你父亲会为你感到骄傲。”
　　舒卉不以为然地笑笑，“我父亲已经有骄傲了，我的努力可能入不了他的眼。”
　　舒天已经习惯她的言论，虽说场合不同，但是舒卉就是这个德性，实话讲他也没啥办法。而且他知道这两位和陆一默的关系，应该是有预警的。所以他装没听到，继续和钱博西聊天。
　　他在美国做了一段时间的实习律师，处理事情老练了很多。最近他在考虑，待在美国进一步发展？还是回国来发展？所以他很愿意听听这边人的建议。
　　钱博西算是个见多识广的，按着自己的思路给他分析。
　　另一边，刘晏还在和舒卉交流，“为子女感到骄傲，是一种自然的情感流露，它不是唯一的。只要你做出成绩，你父亲会重复生出这种情感。”
　　舒卉近乎于冷笑，“那我要加油了。”


第562章 原本的理所当然，成了岌岌可危
　　舒卉的心态是真的变了。
　　说变还是轻了，在得知父母离婚，父亲要和前妻复婚的时候，她其实是崩溃了。
　　原本的理所当然，成了岌岌可危。
　　有些小孩是一夜成长起来的，她是其中之一。
　　舒卉骨子里还是骄傲的，她智商很高，学习不算非常努力，也能在班里混到前面几位，她申请到的大学在全美能够排进前五十。最早她觉得可以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早出晚归，非常拼命地念书，她要出人头地，让那些看不上她的人大跌眼镜。
　　其中就有陆一默。
　　……
　　舒天知道妹妹的想法。
　　但他认为有奋斗目标是好事，如果舒卉因为家庭挫折而努力学习，最终成就事业，那算得上“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典范，所以他并没有过多的干涉她的想法。另外，他还认为，舒卉年纪还小，现时的一些想法会随着阅历的增加，渐渐发生改变。只要她是在一个学习与成长的过程当中，哪怕现在稍稍有点偏激，将来也会平缓下来。有一天她会突然发现，执着于心灵的一些事情，其实不值一提。
　　舒天的想法是有道理的，现实生活中，很多人都走了这样的一条道路。只是正好卡在这个步骤上的时候不舒服。未来很长，熬过这个阶段就好了。
　　只是舒卉正好在这个步骤上。
　　婚宴将要结束的时候，也不知道她怎么想了想，拿了酒杯往主桌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婚宴因为新郎新娘敬酒的时间少，宾客们选择相互敬酒。穿着宽敞的汉服，行走在现代的宴席大厅，觥筹交错，这样的体验人生中恐怕只有一次，所以大家都挺兴奋的。
　　舒卉的骤然起身，就整个大厅来讲，不算违和。
　　舒天的反应很快，拿起杯子跟上去。
　　“你想干嘛？”他声音很轻。
　　舒卉淡定，“新婚大喜，我这个做妹妹的，不能给姐姐姐夫敬酒吗？”
　　这个解释没毛病，舒天没奈何，继续小声叮嘱，“舒梅怀孕了不能喝酒，你别闹事啊。”
　　“我有什么好闹的。”舒卉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老妈都嫁人了，我还指着老爸送我房子呢，哪敢得罪他的心头好。”
　　听她这么讲，舒天就放心了，跟着一起往前走。
　　之前说要稳住舒卉的钱博西，不知道在哪个桌席上浪，刘晏带女儿去外面洗手，这会儿刚回来，看到重点防控对象正往主桌走去，吓得一把抱起女儿也跟上去。
　　舒梅正在听江小舟讲悄悄话，没注意舒卉已经快要走到面前。
　　反而是陆一默淡定地扯她一把，她才略显茫然地抬起头。
　　“姐姐。”
　　舒卉的这一声叫，吓她一跳。她朝舒天看，后者一脸无辜，不过眼神还显淡定，所以应该不是来闹事的。
　　她没有应，镇定地看她，“我不能喝酒。”
　　舒卉不以为然，“可以由姐夫代喝。”
　　陆一默纹丝不动，慢条斯理地说，“你喝半杯，我喝一杯。”
　　“行。”
　　舒卉很爽快，杯子递过去给他看，“我的是红酒，喝一半。”
　　说完她扬起袖，姿势优雅地举起杯子，痛快地喝下去半杯。
　　陆一默面前已经有一杯红酒，是周宇寰倒的。他知道舒卉这个人物的特殊性，今天这种场合，如果喝酒能搞定，就不要犹豫了。
　　果然陆一默也是这么想的，不紧不慢地喝完酒，他淡然地举起空杯，“谢谢。”


第563章 有房有产心态会好，性格不容易偏激
　　舒卉的酒量一般，半杯红酒下去，脸上已经浮起两团红云，看陆一默潇洒地喝完手中的酒，她幽幽地笑一声，“姐姐，你福气真好啊。”
　　舒梅化了妆，衣饰又是华丽，昂起头，整个人美艳不可方物。
　　她笑一笑，好看的眼尾微微挑起，“你也会有好福气的。”
　　舒卉认真地看她一会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承你吉言。”
　　然后她转过头往自己的桌席走，舒天尴尬地朝舒梅笑一笑，刘晏尴尬地朝陆一默笑一笑，一伙人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
　　最后，舒卉应该是喝多了，面孔通红一片。
　　不过她酒品还算不错，扶着舒天的手，走到舒晋茂的边上，对着秦媛媛笑个不停，“你是我后妈。”
　　秦媛媛不可能和一个醉鬼计较，她很有耐心地纠正她，“你已经成年了，一个妈够了。”
　　舒卉叹一口气，“我妈嫁人了。”
　　秦媛媛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诧异地看一眼舒晋茂，几个意思？
　　舒晋茂不知道该怎么表示，只能示意舒天赶紧把妹妹送回去。
　　幸好陆鸿幸和郑雅青去另外一桌应酬，宴会厅里又是人头攒动，没几个人注意到这一幕。
　　……
　　“赵琬结婚了？”秦媛媛悄声地问。
　　舒晋茂夹一筷菜，慢吞吞地吃，又慢吞吞地答，“我也是刚知道，说是她的大学同学，去年从国外回来，有一个进出口贸易公司。挺有钱的，两人不知道怎么就遇上了，那人有点本事，帮他搞定了哥哥。然后就混在一起了，再后面不知道谁给谁灌的迷汤，居然领证结婚了。”
　　秦媛媛啧啧两声，然后摇头，“难怪你这个女儿会失落，突然之间爹不疼妈不爱，心态崩了。”
　　“是吗？”舒晋茂狐疑地看她，“舒卉在国外念书，对她有啥影响？”
　　秦媛媛还是摇头，“现在的小孩都很晚熟的，没结婚生小孩之前，会觉得自己还是个宝宝。”
　　舒晋茂撇撇嘴，“舒梅就不是这样。”
　　秦媛媛面色黯下来，“那是我们的责任，我还是希望她晚熟一点。”
　　舒晋茂无语了，低下头若有所思起来。
　　老半天，他抬起头，用的是商量的口气，“关于舒天和舒卉，我本来打算等他们毕业回国，一人给他们一套房的。听你这么一讲，我感觉他们确实挺失落的。要不我现在就把房子分出去，给他们一点安全感。”
　　秦媛媛笑了，“应该的，都是你的孩子，不要让他们觉得自己被抛弃，有房有产心态会好，性格不容易偏激。”
　　舒晋茂点头，“我明天就去办。”
　　……
　　婚宴成功结束。
　　因为怀孕受保护，舒梅没觉得太累，晚上回去的路上，她兴致勃勃地和陆一默讲表外甥的八卦。
　　“原来哈啰姐还回头找过他。”
　　陆一默懂了，原来刚才和江小舟在嘀咕这个。
　　不过他对表外甥有信心，用的是笃定不过的语气，“哈啰姐是不是问他，如果他想让她留下，她就不去美国了。然后被宇寰拒绝了。”
　　舒梅佩服之极啊，“这样你也能猜到啊。”
　　陆一默把她搂进怀里，声音淡淡的，“宇寰不可能去美国，哈啰姐想回头，只能留下来不出国，然后能说的话也不多了。”
　　舒梅：“……”


第564章 走路的时候，开始有扶腰的动作
　　办完了两场婚宴，舒梅彻底轻松了。
　　人生有得有失，二十五岁之前，她哪里会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两天。一天鲜花簇拥，一天举袖成云。
　　这酸爽啊。
　　接下来是安心养胎，以及听左莹那头的进展。
　　师兄的效率很高，他联系了邓组长，把左莹的情况细细地讲了一遍，包括她的苦衷想法愿望，表述得非常清楚。邓组长虽是高官，也食人间烟火，懂得母亲为儿女好的那份决心。
　　“行，这件事情就特事特办吧，我和S市的有关部门打招呼，方便的话上门帮她办手续。”
　　在邓组长的亲自过问下，左莹的事情办得很顺利。比较意外的是，甄管家的儿子跟着办了手续，他要和左莹一起去加国。
　　传过来的消息说，甄管家心疼左莹的遭遇，怕她在加国被人欺负，让自己的儿子过去帮忙。甄管家虽然自认下人，但是他的儿子是左家爷爷亲自栽培的，学的是法律，还有留学经历，在一家大型国企做法律顾问，这次他也是没办法，老父亲让他去加国至少呆一年，帮助左莹落好脚，才准回来。
　　舒梅感慨，忠仆也是有的。
　　……
　　办完所有的手续，八月份的时候，左莹带着金昊东的骨灰，离开中国去往加国。
　　她和舒梅还是保持QQ的联系，因为时差的缘故，两人聊得并不多。但是舒梅会关心她的近况，知道她一切顺利，会觉得欣慰。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十月份的时候，秦媛媛的离婚手续正式办完。舒晋茂一刻都没闲，立刻拉着她回H城，办结婚手续。
　　这时候，舒梅的肚子已经微微鼓起，走路的时候，开始有扶腰的动作。
　　领完结婚证，舒晋茂带老婆去看女儿，看到她扶着腰，从工作室的楼里走出来，秦媛媛忍不住地笑，“会不会太夸张啊。”
　　舒梅小心地摸摸肚子，“你看不出来吗？已经显怀了。”
　　秦媛媛还是笑，“这么点肚子就扶腰，等你八个月的时候，扶什么？”
　　舒梅淡定地说，“现在一只手扶腰，八个月的时候用两只手扶。”
　　这一下连舒晋茂都笑了，“行，你怀孕你最大。”
　　因为舒晋茂有提前讲，他这趟回来是和秦媛媛办结婚证的，所以舒梅扬起头，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们，“你们俩……合法了？”
　　难得秦媛媛也红了脸，走过去挽她手，“我来扶你。”
　　舒晋茂大喇喇地从包里拿出红本本，“合法了。”
　　舒梅颇好奇，伸出手，“看看。”
　　舒晋茂递一本给她，一边说，“结婚证都是一样的。”
　　舒梅翻来翻去地看，“确实一样。”
　　秦媛媛在边上不耐烦了，“别看了，一默中午才一个多小时的空闲时间，咱们赶紧过去吃饭吧。”
　　舒梅把结婚证还给舒晋茂，然后叮嘱秦媛媛，“你扶着我，走路要慢点。”
　　秦媛媛转过头看她，“可以啊，现在知道要当心了。”
　　舒梅又摸一摸肚子，小声地说，“刚才有胎动了，我感觉他好像一条小鱼，在我肚子里游来游去，高兴起来还会吹泡泡。”
　　秦媛媛惊喜交加，“真的啊，你当初在我肚子里也是这样的。”
　　舒晋茂听得疑惑，歪过头问，“所以是外孙女？”
　　秦媛媛白他一眼，“这谁知道，难道男宝宝就不游泳了？”
　　“这可说不好。”
　　“你喜欢外孙女？”
　　“我一样的，只要是舒梅生的，我都喜欢。”
　　“我也一样。”
　　他俩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从异性相吸的角度，秦媛媛想要外孙，舒晋茂想要外孙女。只不过这事谁说了也不算，只能嘴上表态都喜欢。
　　舒梅从来不参与这个话题，宝宝已经在肚子里了，她是真的怕他伤心，从来不会表出态度。
　　陆一默也是一样，被舒梅说过一次后，现在宝宝长宝宝短，也不会涉及性别。


第565章 做律师的，嘴上一点亏都不肯吃
　　中午这顿算是新婚大餐。
　　定的是省二医院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以金牌扣肉闻名H城。它取了东坡肉的精华，加上天目笋干的嫩爽，软而不烂，肥而不腻。秦媛媛离家二十几年，没有吃过这道创新菜。舒晋茂又在她耳边说了好几回，今日算是得偿所愿。
　　宝塔形的扣肉端上来，色若玛瑙，看着就很好吃。秦媛媛颇为惊艳，“还有配面饼，裹着吃？”
　　“是的。”舒晋茂得意地看她，“尝尝。”
　　秦媛媛朝舒梅看一眼，“你不吃？我怀孕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肉。”
　　没等舒梅说话，陆一默伸手拿一个面饼，转过头小声地说，“我帮你包。”
　　舒梅略显无语，“我都胖十斤了。”
　　秦媛媛呵一声，“怀孕胖点没事，喂奶的时候会瘦的。”
　　“真的假的？”
　　“合理膳食吧，我帮你找了个专做产妇恢复餐的营养师，到时候让她过来。”
　　说到这里，秦媛媛抬起头看陆一默，“你们买的别墅啥时候能住？生产之后是去月子中心，还是回自己家坐月子？”
　　舒晋茂看她忙得很，索性帮忙包了一个面饼，“边吃边聊。”
　　秦媛媛“嗯”一声，接过来咬一口，然后眉毛都跳起来，“味道真不错啊。”
　　“当然。”
　　舒晋茂还是得意。另一边陆一默也帮舒梅包了一个，递给她的同时，回答秦媛媛的话，“别墅原来的装修挺好的，敲掉重新装的话，会有装修污染，对小宝宝不好。我和舒梅商量了一下，硬装部分做微调，软装部分重新搞。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后面会找专业公司做环保清洁，等宝宝出生，可以搬过去住。”
　　秦媛媛微微点头，“这么搞环保应该没问题。那月子呢？”
　　陆一默继续答，“月子我们想去月子中心，我们医院边上就有一个，我过去也很方便。”
　　秦媛媛听得满意，“可以，我有年假，到时候也会过来。”
　　另外，秦媛媛又透了个消息，LGL在H城的研发中心已经正式启动，她的工作重心会慢慢转过来，“而且，我年纪也不小了，再干个两三年，差不多就退休了。”
　　舒梅眨眨眼，“你肯？”
　　秦媛媛耸耸肩，“有啥不肯的，外孙一辈都有了，也该休息了。”
　　说到这里，她没好气地瞥一眼舒晋茂，“你爸爸死性不改，我说我退了，他不愿意，只肯工作减量。”
　　舒梅听得好笑，打趣舒晋茂，“我听人讲，有些老头儿平时忙惯了，退休停下来没事情干，大脑接受不了开始萎缩，然后就老年痴呆了。”
　　舒晋茂顿时不乐意了，筷子点点她，“我哪里老了？还老年痴呆。”
　　陆一默也在边上拍她，“别瞎说。”
　　秦媛媛在边上笑得不行，“听你这么一讲，我心态平衡了。”
　　舒晋茂没奈何，“我一年就接两个案子，上半年一个，下半年一个，你们当我闲不下来，锻炼大脑，给家里赚外快……都行。”
　　舒梅好奇地问，“你一个案子要办多久？”
　　“不一定，我会控制在三个月内。”
　　“那还行啊。”
　　“对啊，你妈想去哪玩，安排好时间就行。”
　　舒晋茂朝陆一默看看，“你老公脑外科医生，到我这个年纪应该拿不了手术刀了。”
　　陆一默答得快，“我可以带年轻医生。”
　　舒晋茂朝舒梅撇撇嘴，半笑不笑地说，“瞅瞅，这个也是不愿意退的，你要警惕啊，他将来退休闲下来，也有大脑萎缩的老年痴呆问题。”
　　舒梅无语，丫做律师的，嘴上一点亏都不肯吃。


第566章 对他俩来讲，不一定是坏事
　　十月还是金秋，进入十一月，尤其是到了下半月，受北方冷空气的影响，H城的温度渐渐降下去。
　　舒梅的肚子在过了六个月之后，突然就大了起来。而且胎动也频繁起来。
　　远在S市的伍嫣已经怀孕八个月，肚子已经高高地隆起，按钱博西的话讲，她站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了。而且她从五个月开始，脸上就开始长痘痘，医生说是身体激素紊乱的缘故。
　　钱博西给陆一默打电话，煞有介事地说，“伍嫣这一胎应该是儿子。”
　　陆一默淡定，“你怎么知道？”
　　“我妈说的。”
　　“依据？”
　　“我妈说生女儿养妈，如果伍嫣怀的是女儿，就不会长痘。还有，虽然伍嫣的肚子很大，但是我昨天陪她去产检，同样八个月的孕妇里，她的肚子不算大，那边好多人说她怀的是儿子。”
　　“肚子大的是女儿？”
　　“对。”
　　陆一默沉吟，舒梅的肚子愈来愈大，不仅不长痘痘，皮肤比怀孕前还要好，说明她怀的是女儿？
　　钱博西见陆一默没有反应，“舒梅是女儿？”
　　陆一默不置可否，“马上就生了，到时候再看。”
　　钱博西得意了，“我先跟你说的哦，我儿子要和你女儿结娃娃亲的。”
　　陆一默才不答应，“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婚姻这一套呢？你得好好培养儿子，让他配得上我女儿才行。”
　　钱博西不乐意了，“是不是舒梅给你压力了？”
　　陆一默呵一声，“我家不许说宝宝性别，根本不会谈到这个话题。”
　　钱博西不解，“为啥？”
　　“万一伍嫣肚子里的是女宝宝，你天天儿子儿子的叫唤，她能高兴？”
　　“切，他懂啥啊。”
　　“不懂你就可以欺负她？是不是你亲生的？”
　　钱博西被陆一默说得哑口无言，暗自寻思片刻，顿时觉出自己大意了。万一将来被女儿嫌弃，自己还是个理亏方。
　　而陆一默问他严肃的问题，“你和伍嫣谈过了吗？”
　　“谈啥？”
　　“之前签的协议。”
　　“那个啊。”钱博西又有几秒没说话，然后他幽幽地叹一声，“刘晏整天给我洗脑，我现在基本已经接受伍嫣仍然是心中最爱。让她走，我心里舍不得，何况我们还有了宝宝。”
　　陆一默“嗯”一声，“你想明白就好。”
　　钱博西笑一声，“前几年我也玩够本了，应该收心做良夫益父了。”
　　电话挂断，陆一默安静地坐一会儿，他对钱博西知之甚深，他嘴上是这么讲，但有些梦终究是醒了，他已经不可能像最早那样对待伍嫣了，但时间在变，人的思想在变，很多事情本来就是会变。
　　幸运的是伍嫣是个有才华的。由刘晏撰稿，她配图并组织语言的《一起走近心理学》，已经交给出版社，春节前后便会推向市场。
　　她一直都是寄人篱下，小心翼翼，又不自信。
　　早年钱博西虽然爱她，却有支配她人生的想法，在发现她移情别恋后，暴怒之下将她驱赶出门，让她认清现实的同时，也加剧了她的不安全感。
　　现在她有了自己的事业，在和钱博西的交往中，不再单纯地处于劣势。
　　陆一默觉得他俩肯定还会有摩擦，不过，调整心态，再嵌入新的内容，对他俩来讲，不一定是坏事。
　　……
　　婚姻生活当中，就算不能完全的势均力敌，也要有安身立命的本事，那样对方才不会轻视你，在获得应有的尊重的同时，婚姻的质量也会好。


第567章 你想不想剖腹产？
　　元旦过后，伍嫣早产了十天，在S市的妇保医院平安的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那时候是晚上，接到钱博西的报喜电话后，陆一默若有所思地摸摸舒梅的肚子，心道按博西的理论，这个应该是女儿吧。
　　心里头有喜，却不敢说出来。
　　舒梅最近胃不舒梅，稍微吃一点东西就会堵得难受，有时候还会犯胃酸。这会儿正是她难受的时候。
　　“宝宝好像打嗝了。”她说。
　　“嗯？”
　　陆一默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舒梅摸摸肚子，“我能感觉到。”
　　陆一默觉得很神奇，耳朵贴上去听，确实感觉到有规律的振动。
　　“是真的。”他抬起头，表情傻呼呼的，“她好像还踹了我一脚。”
　　舒梅有气没力地笑，“你帮我捏捏腿，我觉得小腿有点肿。”
　　陆一默立刻坐到床后头，小心翼翼地帮她捏脚，“你最近症状多起来了，我想提前请个月嫂，我值班的时候，让她过来陪你。”
　　舒梅摇头，“我不喜欢和陌生人住一起。”
　　“平时不用过来，就我值班的那天过来。”
　　“不喜欢。”
　　“我问过妇产科的医生，怀孕后期后半夜腿会抽筋的，那个很痛的，你可以叫她给你按摩。”
　　陆一默小声地哄她，“医生人数有限，我少值班别的医生就要多值班，他们也有老婆孩子，我不好意思请假。但是你现在是特殊时期，没有人陪也不行，月嫂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先熟悉起来，后面相处起来也容易。”
　　舒梅被他捏得舒服，胃里也舒服了，眉毛缓缓展开，“行吧。”
　　陆一默笑着看她，“那我明天把她叫过来，你们先认识一下。”
　　“嗯。”
　　舒梅抬起眼看他，“差点忘了，今天嫂子打电话给我了。”
　　自从舒梅怀孕以后，沈冰隔半个月就会带上营养品，过来看她。舒梅会请她吃一顿中午，天南海北地聊一聊，然后她回去S市。
　　几次下来，两人也算熟谙，加了微信，偶尔也会聊上几句。
　　沈冰比最早要开朗一些，可能知道舒梅的脾气，她有啥说啥，也算是爽气。今天打电话过来，是和她报喜。
　　“嫂子也怀孕了。”
　　陆一默倒也不意外，“老妈要高兴坏了。”
　　舒梅“嗯”一声，然后说，“嫂子说她是高龄产妇，下个月要去医院保胎。你是不是应该去关心一下。”
　　陆一默的眉头皱起来，“我明天去问一下。”
　　这会儿他才突然想起来一样，“我刚才没和你讲，伍嫣生了一个儿子。”
　　舒梅啊地瞪圆眼，“还没到预产期呢。”
　　然后她开始掰手指，“提早了很多天呢。”
　　“十天。”
　　“还可以这么玩？”
　　舒梅吓得抱住肚子，“我家宝宝没这么迫不及待吧。”
　　原先觉得生宝宝还早，但是如果早产，那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生，那……生宝宝会很痛吧。
　　她后知后觉，开始担心这件事情了。
　　陆一默看出她的害怕，身体靠过去，轻轻地拍她，“你想不想剖腹产？”
　　“为什么要剖腹产？”
　　“没有那么痛。”
　　舒梅抬起头，看着他黑如点墨的眼睛，轻轻地说，“我看书上说，剖腹产的小孩很容易得黄疸，有感统失调的风险，注意力也有可能会差一些。”
　　陆一默听懂她的意思，他又挨过去，贴着她的唇角，声音轻柔，“学姐给我发了孕后期的运动视频，说可以帮助顺产，咱们明天开始练习。”


第568章 家属陆一默，母女平安
　　即使陆一默只要有空，就会帮助舒梅做辅助运动，生产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舒梅还是痛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比车祸那会痛多了。
　　她要面子，大口的呼吸，极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但是这哪是忍得住的？没多久，她就惊叫起来，痛死了，啊，怎么会这么痛。
　　家属是可以进去的，但是舒梅不让陆一默进来，因为不想他看到自己痛到面目狰狞的样子。
　　陆一默说他是医生，不会有心理阴影。但是舒梅就是摇头，死活不让他进来陪。
　　足足痛了六个多小时，宝宝终于呱呱落地。
　　产房外头，陆鸿信、郑雅青、舒晋茂、秦媛媛全都到位了，护士抱了宝宝出来，高声宣布，“家属陆一默，母女平安。”
　　这里头郑雅青最激动，伸出手，“让我抱抱。”
　　护士笑着把宝宝递过去，“小心哦，我们马上要抱去洗澡。”
　　郑雅青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四个脑袋凑在一起，七嘴八舌。
　　“鸿信，咱们老陆家终于有女宝宝了。”
　　“还是舒梅有本事。”
　　“啧啧，这么小的一点点。”
　　“眼线很长，眼睛肯定很大。”
　　……
　　陆一默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宝宝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小嘴一扁一扁，半哭不哭的样子看着委屈极了。
　　他抬起头问护士，“我老婆什么时候出来。”
　　护士笑着答，“很快。”
　　果然，她抱了宝宝去洗澡，十几分钟后，舒梅就坐着轮椅出来了。她面孔有点白，看着非常疲劳，推轮椅的护士还在夸赞她，“你是头胎，六个多小时已经非常快了，你产前有做运动吧。”
　　“有做运动。”舒梅先是点头，然后问，“生二胎需要几小时？”
　　“二胎顺产的话，三四个小时吧。”
　　舒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时候，她已经在门口了，陆一默动作很快，眨眼间就在面前，蹲下身看她，“很累吧。”
　　舒梅重重地舒一口气，“终于生完了，宝宝呢？”
　　“洗澡去了。”
　　陆一默站起身，和护士点点头，“谢谢，我来推吧。”
　　护士小姐认识陆一默，笑着站到边上，“陆医生，宝宝的名字取了吗？”
　　陆一默摇头，“要长辈取。”
　　听到这句，舒梅无语地抿一抿唇。为了给宝宝取名字，那四位长辈专门建了一个群，讨论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取得共识。
　　各自取十个名字（5男5女），分性别放在两个瓶子里，让宝宝一百天的时候自己抽。
　　陆一默反对，说医院里要办出生证，最晚一周内就要取好。
　　那四人又商讨了一天，最后决定让舒梅抽。
　　这个太隆重，也太有使命感。
　　为此，她弱弱地问了一下舒晋茂，“你们都取了什么名字？”
　　舒晋茂随口报了他取的名字，陆七巧，陆兰楠，陆尔容，陆慕晓，陆友安。
　　他说得顺畅，说明这些名字他都是深思熟虑过的，他很自信，“不错吧，每一个都很别致。”
　　舒梅不能打击他，口不对心地答，“确实……挺别致的。”保佑不要抽到这些为好。
　　……
　　陆一默推着轮椅过来，走廊里只剩下两个妈，两个爸跟着宝宝去了，他们怕洗澡的宝宝太多，护士小姐忙中出错，自己盯着比较放心。
　　秦媛媛和郑雅青一起迎上去，开口的话是一样的，“辛苦了。”
　　舒梅摸摸肚子，笑着答，“卸货了，这里不辛苦了。”
　　秦媛媛眯起眼，意味深长地笑一笑，“很快，你就会宁愿她还在你肚子里。”


第569章 得到结果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弟媳妇生了小公主，大哥陆一航当然要有所表示。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两夫妻带上儿子去H城看小宝宝。为了这趟出行，小辰宇缺了两堂一对一的课程，一路上沈冰都在和老师协商补课事宜。
　　辰宇坐在后座，心无旁骛地玩着乐高玩具。
　　从高速下来的时候，陆一航转头看一眼儿子，“一会儿看到妹妹，你会说什么？”
　　辰宇抬起头，迟疑片刻才答，“我会和妹妹说，她马上也要有妹妹。”
　　沈冰听得笑起来，“妈妈也有可能生弟弟。”
　　辰宇脾气很好，马上纠正，“她马上要有小弟弟或小妹妹。”
　　陆一航瞟一眼妻子的肚子，心里微微有些暖，他又问，“你是大哥哥，以后要怎么做？”
　　辰宇毫不犹豫，“我会保护他们。”
　　陆一航满意了，闭上嘴不再说话。
　　沈冰已经打完电话，转过头看宝贝儿子，“看到婶婶要叫人，知道不？”
　　辰宇无语了，“妈，您都说了八百回了。”
　　沈冰抿起唇笑，“妈妈年纪大了，会唠叨，你要原谅妈妈。”
　　辰宇十一岁了，渐渐开始有独立意识，但是他对妈妈还是很好的，直起腰，乖巧地拍一拍沈冰的胳膊，“妈妈还很年轻，不唠叨。”
　　沈冰的唇角扬得高，“谢谢宝贝。”
　　陆一航朝边上看一眼，这半年，他明显感觉沈冰的心情好了。
　　首先是经济上稳了，她把资金从娘家企业抽回，投了他推荐的一家高科技企业，另外又买了两个信得过的基金，年前企业分红，收益非常不错。基金稍差一些，马马虎虎也过得去。
　　其次因为郑雅青的叮嘱，她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一次舒梅，据说两人会一起吃顿午饭，顺带着聊些社会新闻。沈冰这个性子，刚开始的时候肯定会观察舒梅，搞不好还有点小算计，但是次数多了，她发现舒梅脑子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有啥说啥。那点小心思没了对手，说话做事也就简单了。
　　陆一航觉还不够，想着以后要多来H城走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和舒梅、秦媛媛这种人来往，比留在S市和那些富豪太太攀比、算计要强。
　　陆一航没有意识到，沈冰的心情好起来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自从上回两人把话说开之后，他虽然还是很忙，心思却慢慢地转到家里来，开始注意观察沈冰的动向，思考她的想法。
　　沈冰心思敏感，很快就感觉到了。
　　她不动声色，心底却暖起来，慢慢也有回应。成年人的感情含蓄又内敛，两个人的心底都好像长了触须，悄悄地攀去前面试探，感觉到前途的平坦，才敢继续往前几步。动作虽然缓慢，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也靠近了很多。
　　得知沈冰怀孕的那天下午，陆一航站在窗前，看云层间缓缓驶过的飞机。他感觉一切就是水到渠成，得到结果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
　　车子开进妇保医院。
　　一家三口，拎了大包小包进去住院部。
　　陆鸿信正好出来，看到孙子过来，立刻眉开眼笑，使劲招手，“辰宇，过来这边。”
　　舒梅住的是单人套间，妇保医院病床很紧张，也就陆医生的大面子才能弄到这种房间。不过因为生产顺利，他们只打算住三天，然后就转去月子中心。


第570章 名字温文尔雅，带了独特的中国古风的韵味
　　病房里人很齐整。
　　舒晋茂、秦媛媛、郑雅青、陆一默全部都在。因为知道陆一航要过来，给小宝宝抓名字的重要任务，就安排在他们过来的时候进行。
　　舒梅很紧张，看到陆鸿信牵着小辰宇进来，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朝陆一默看一眼，“让辰宇抽吧。”
　　陆一默当然没意见，不过他看向丈母娘。
　　秦媛媛很看得开，谁抽不是抽，关键是要把她取的名字抽出来。
　　“可以啊，哥哥给妹妹抽。”
　　陆一航和沈冰不知道这边坐得这么齐整要搞什么事情，这会儿听到儿子还有任务，俱是看向郑雅青。
　　郑雅青当仁不让，给他们做了解释。
　　陆一航无语，心道这些人真会玩。
　　沈冰噗嗤地笑出声，不过她马上忍住，低下头和儿子说，“辰宇，给妹妹抽个美美的名字。”
　　辰宇一进门就被爷爷领去看妹妹，小床上，一个精致得好像小瓷瓶一样的宝宝，闭着眼睛睡得酣熟。
　　他看得眼热，抬起头看爷爷，“妹妹好漂亮，我可以摸一下吗？”
　　陆鸿信从边上抽了一张婴儿湿巾纸，“擦擦手再摸。”
　　辰宇乖乖地伸出手，擦完手，他小心地摸宝宝的脸。可能他的手有点凉，宝宝感觉到了，小眉头皱起来，嘴巴跟着嘟一嘟。
　　他吓得缩回手，“妹妹要哭吗？”
　　陆鸿信笑着拍拍他，“没事，她嘴巴扁起来才会哭。”
　　果然，下一秒，宝宝便舒展开眉毛，继续沉沉睡去。
　　而这时，那一头刚刚讲完话，沈冰说让他给妹妹抽个美美的名字。
　　辰宇很聪明，眼睛落在桌上的一个玻璃瓶，里头有好多折叠的小纸片。他问，“妹妹的名字在那个瓶子里？让我来抽？”
　　“对啊。”舒梅很喜欢辰宇，笑眯眯地看他，“那里头的名字是妹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取的，都很好听，但是妹妹只能有一个名字，你帮她抽一个好不好？”
　　“好啊。”
　　辰宇的眼睛亮起来，转过头，朝陆鸿信伸出手，“爷爷再帮我擦擦手。”
　　……
　　见证奇迹的时刻要到了。
　　秦媛媛悄悄地走到舒梅床边，凑下头悄声地说，“我五张纸写的是同一个名字，抽中的概率比较大。”
　　舒梅无语看她，什么好名字值得这么下赌。
　　那一头，辰宇的小手已经伸进玻璃罐子。
　　他没什么犹豫，直接摸了一张字条出来，然后交到陆一默的手里，“小叔，您来念。”
　　陆一默先是看一眼舒梅，再看看满屋子期待的眼神。
　　低下头，他动作极慢地打开字条，眼神像是一亮，唇角顿时勾起笑意。看来，这个名字他是满意的。
　　暖暖地看一眼女儿，他一字一顿地说，“陆云可。”
　　话音刚落，秦媛媛激动地捏一记拳，“我中了。”
　　五比十五，中了。
　　因为这个名字温文尔雅，带了独特的中国古风的韵味，几乎每个人都点了头，“很好听。”
　　舒晋茂看一眼老婆，“确实不错，比我取得要强。”
　　秦媛媛得意万分，不过她顾及亲家的情绪，还客气了几句。
　　“小名就叫可可吧。”
　　郑雅青赶紧把小名的冠名权抢到手。
　　这个大家都没意见。
　　辰宇靠在小床前，歪着头，兴高采烈地说，“可可妹妹，以后哥哥会保护你的。”
　　沈冰看得高兴，转过头小声地和陆一航商量，“咱们二宝的名字也让辰宇抽吧。”
　　陆一航没意见，“行。”


第571章 看到他眼底的情意，真挚得让她眼眶湿润
　　陆云可的名字公布出去，引来了一片赞声。
　　钱博西很羡慕，他儿子的名字是亲爸取的，叫钱运晟，一听就是个钱多多的名字，他想换个优雅的，但是亲爸说了，他能力稍欠，需要有个力道足的名字，帮他守住产业。
　　“我感觉亏欠了儿子。”他无语地说。
　　陆一默心里也是嫌弃，嘴上却是淡定，“名字就是个符号，知道谁是谁就行了。”
　　小运晟名字比较俗，但是五官长相却取了爹妈的优点，舒梅转去月子中心那天，钱博西和伍嫣专程抱他过来H城认媳妇。
　　三个月的小宝宝已经可以竖着抱起来，皮肤雪白，眼睛圆溜溜黑漆漆，可爱的小模样让舒梅一见倾心。
　　可可现在是个小睡虫，一天除了吃就是睡。
　　小运晟过来的时候，她倒是给面子，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漫不经心地看他一会儿，然后继续睡觉。
　　小运晟很稀罕可可，流着口水啊啊个没完。
　　舒梅看得啧啧，“宝宝像爸爸，长大后也是个社交达人。”
　　伍嫣抿起唇笑，“好像是的。”
　　舒梅听陆一默讲过这对夫妻的现状。
　　因为小运晟的出生，他妈妈看到大孙子心里高兴，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但她病了好多年，已经是油枯灯干的状况，再多活一个月都是奇迹。
　　男人有生理需要，他妈妈病了这么多年，他爸爸在外面早就有若干情人，就等着老婆去世让位子。不过，他还算上道，孙子出世之后，当着老婆的面，他把名下的股权尽数转给钱博西，名下只留若干房产、现金和债券，用于养老。
　　钱博西妈妈名下的股权和财产，早就写好遗嘱，尽数留给儿子。所以，钱博西已经完全接手家族产业，最近更是煞有介事地和同行搞竞争，忙得很。
　　舒梅对他父母的状况甚是唏嘘，但是人活到那个份上，有些事情确实没办法计较了。
　　她只是感慨了一句，“如果我是钱博西的妈妈，会先离婚的。”
　　知道自己老公在外面养情人，这种滋味不好受的。
　　陆一默静静看她，淡声道，“我不会。”
　　舒梅知道他的意思，颇认真地想一想，“我会坚持。”
　　那时是晚上，灯光悠淡，她还怀着孕，肚子隆得老高。陆一默过去衣帽间换了睡衣，走回到床前，他掀开被子坐进去，又理所当然地把她搂进怀里。
　　手掌抚着她的肚子，声音缓缓，带了些悠长的叹息，“你知道的，在你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一个我的时候，我就暗恋你。之后你离开了，我时常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那条小径发呆，想着你倔强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前走的样子。那时候的我很伤感，以为自己对你只有暗恋的缘份。”
　　低下头，他在她的发间轻轻地落下一吻。
　　“可是我们又相遇了。”他轻轻地笑，“那天晚上我觉得是不是因为我这些年救死扶伤，积了德，所以老天爷让我再次遇到你。那个时候我就坚定地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你更加适合我。我要你爱上我，然后娶你，再然后生儿育女，相伴到老。”
　　陆一默又低下头，这次他吻上了她的唇。
　　舒梅看到他眼底的情意，真挚得让她眼眶湿润。
　　陆一默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好久，慢慢地说，“那天晚上我对着星光许诺，我要娶你，无论疾病困苦，我都会爱你，尊重你，照顾你，永远对你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舒梅没想到陆一默会郑重地和她重申这段婚姻誓言。
　　沉吟良久，她点点头，“好，我也会遵守。”爱你，尊重你，照顾你，永远对你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第572章 医生不分家
　　四十天后，舒梅从月子中心出来，直接搬去新装修好的别墅。
　　陆一默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专做产妇营养餐的厨师，月子保姆，打扫卫生的保姆俱已到位。宝宝基本都在睡觉，除了按要求定时喂母乳，舒梅就没啥事可以做了。
　　于是她就开始工作了。
　　但她发现合伙人小组各自招兵买马，做得风声水起。就连刚刚入伙的刘晏和伍嫣，也干得有模有样，根本就没她啥事了。
　　之前她把审核视频的任务交给了周菲菲，现在她只能去要回来。
　　周菲菲倒是高兴，她新招了三名员工，还在熟悉业务的过程中，审核视频看着简单，其实很耗时间，责任又重，舒梅肯接回去，她求之不得。
　　舒梅也高兴，停工这么久，再次看到熟悉的视频，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
　　不仅审核新的，她还把之前没看过的调出来看。
　　几天下来，眼睛就有点受不了了。
　　还是陆一默发现的，“你……是不是盯着看电脑了？”
　　“没。”
　　舒梅摇头，然后尴尬地笑笑，“看PAD了。”
　　陆一默无语，“那还不是一样。”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正抱着可可，满屋子溜达。一整个白天没有见到女儿，每天晚上他都要抱着她到处走走。理由很简单，要让可可熟悉他的气息。
　　确实有效果，一旦形成生物钟，到差不多的时间，可可就会有期待的表情，如果他来晚了，再抱上的时候，小宝贝会哎呀哎呀地甩一会儿手。
　　可可的五官慢慢长开，眉毛眼睛鼻子都随了他，只有嘴是像舒梅的。
　　白忆文也怀孕了，经常拽了刘晏过来看她，说漂亮的宝宝要多看看，对自己宝宝的长相有好处。
　　刘晏就不服气，“生儿子不敢说，生女儿像我这么眉清目秀，妥妥的古典美女。”
　　白忆文才不理他，“看到可可我心情就很好，我心情好，宝宝的脾气就会好。”
　　这个刘晏不敢说话了，作为狂躁症患者，他心虚。
　　……
　　说回舒梅的眼睛。
　　把可可抱睡着，陆一默就过来看她的眼睛，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的医用手电筒，对着舒梅的眼睛照着看了看。
　　然后他就开始打电话，还不止一个，最后像是确诊了。
　　“怀孕的时候，因为荷尔蒙的波动，很多人都会有视力障碍。你原本还好，但是你太不注意，长时间使用电子产品，导致眼睛干涩疲劳，眼底有缺血状态。”
　　舒梅轻轻眨眼，指出问题，“你一个脑外科医生，给我治眼睛，会不会太玄幻了？”
　　陆一默淡定，“医生不分家，当初伍嫣怀不上宝宝的时候，刘晏这个心理医生还客串过男科医生。”
　　舒梅无语了，“那……你打算给我配啥药？”
　　陆一默挑一挑眉，平静地说，“食补吧，明天我和营养师说一下，给你改一下食物配方。另外你别看PAD了，每天早晚去外面走走，接受一下自然光，慢慢就会好的。”
　　舒梅不同意，“一点不看可不行，我就做视频审核，看三十分钟，至少休息半个小时。”
　　陆一默摇头，不容置疑，“休息一个小时。”
　　舒梅大概算了算，审核是可以完成的。
　　“行。”她一锤定音，然后问，“多久以后可以恢复正常。”
　　陆一默想一想，“至少半年。”
　　舒梅觉得能够接受，“可以。”
　　话语说完，她看陆一默站在原地没有动，高大的身躯遮了壁灯的部分光线，俊美的五官看着有些模糊。
　　“你干嘛？”她奇怪。
　　陆一默像是笑了笑，转过身，施施然地往卫浴间走去。
　　他洗了一个战斗澡。
　　出来时，健硕的上半身露在外面，腰上仅仅裹了一块浴巾。
　　舒梅刚刚去床上坐好，看他的模样，又是一阵发愣，喉咙有些干，她下意识地舔一舔唇。
　　“可以了？”
　　陆一默的目光已经十分的深邃，弯一弯唇，他笑得愉快，“可以了。”
　　舒梅无言以对，他是医生，这种事情他可以说了算。


第573章 对于舒梅来讲，始终是一个痛点
　　可可六个月的时候，沈冰的二胎也出生了，又是一个男宝宝，陆一航稍显失落，不过想着自己还有一个可爱的小侄女，算是有点安慰。
　　辰宇极喜欢堂妹，尤其可可的名字还是他抽出来的。
　　看到弟弟的那一刻，他首先说清楚，“小弟弟你还有个姐姐，叫陆云可。你的可可姐姐很漂亮，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小弟弟微眯着眼，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
　　一年之内，陆家添了两个小宝宝，陆鸿信和郑雅青自然是喜不自禁。新西兰也呆不住了，七月份过来后，先是在陆一默的别墅里住了两个月，每天和小孙女亲密接触，开心地不得了。
　　后面陆一默找来一款抗过敏的特效药，郑雅青试一试觉得还不错，就坚持住下去，一直到沈冰的二胎宝宝出生，再又跑回S市。
　　正好半年过去，舒梅的眼睛确如陆一默所言，基本恢复健康。
　　这段时间营养餐吃得也不错，怀孕长的肥肉悄悄地减下去，还不影响喂奶。舒梅很满意，让营养师帮忙介绍同行，去沈冰那儿打工。
　　她现在和沈冰的关系算是不错。
　　其实最早舒梅只打算和这位嫂子保持简单的妯娌关系，但是架不住她的主动迎合，于是挑些社会新闻聊聊，反正素材都是现成的。
　　但是聊过之后她发现，沈冰的脑子很有条理，凡事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她不见得都赞成，但是兼听则明，算是帮她补充角度吧。
　　当然舒梅也会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沈冰会认真听，可能有听进去的地方。
　　两人就这么走得近了，舒梅也能感觉沈冰的行事做派和以往有了不同，简单讲就是随和了很多，说话不再瞻前顾后，渐渐开朗起来。之后怀上二胎，显见得她和大哥的关系也改善了。
　　说到陆一航，舒梅其实很矛盾。
　　他在外面养小三的这件事情，对于舒梅来讲，始终是一个痛点，所以之前她其实是想和大哥一家保持距离的。
　　但是有些事情不如她所愿，和沈冰走得近，偶尔就会让她想到庄文泽。
　　同样是被老公背叛，她义无反顾地离婚，沈冰却选择原谅，俗话说时间会弥合伤痕，他们貌似做到了。
　　舒梅当然不会和沈冰讨论这个话题，但是她有默默思考。
　　尤其在生了可可之后，每每看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宝贝，心里会软得一塌糊涂。为她做再大的牺牲，她都愿意。
　　她觉得，如果她和庄文泽有小孩，或许她会选择给他一次机会。但是只要再思考三秒，她又会摇头。从理智上讲，她觉得自己断然不会接受一个背叛自己的丈夫，所以最后她还是会离婚，只不过她会争夺抚养权。但是那样，她和庄文泽就有了牵连不断的理由。而以庄文泽的心性，必然会开启另一段纠缠不休的关系。
　　想到这些，舒梅重重地舒出一口气，她为自己感到庆幸，无牵无挂，离开了不该爱的人，又遇上应该爱的人，还有了亲爱的可爱的可可宝宝。
　　……
　　又过了两个月，白忆文也生了个男宝宝。刘晏非常兴奋，给陆一默打电话，“哥们本事大，凑了个好。”
　　陆一默不以为然，“很稀奇吗？”
　　刘晏哈哈一笑，“进可攻，退可守。”
　　“几个意思？”
　　“现在姐弟恋很普通的。”
　　“滚。”
　　“你后面还会生的嘛，如果又是女儿，那就不是姐弟恋了。”
　　“继续滚。”


第574章 那我肯定只在你面前娇气
　　可可最近很忙啊。
　　先是去S市看自己的堂弟，负责任的辰宇哥哥，领着她又去和小弟弟打招呼，还和她讲，他们两个都是他最爱的弟妹，他会保护他们。
　　可可还不会说话，只会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他，粉嫩的小脸笑眯眯，小胖手伸出去抱抱他。
　　有哥哥的感觉真好。
　　从大伯家出来，爸爸妈妈又带她去看另一个小哥哥，只比她大两个月。她乖乖地坐在地上，小哥哥已经会满地乱爬，伍嫣阿姨把他抱过来，送到她面前，“可可，这个是你的晟哥哥。”
　　晟哥哥的眼睛也很大，胖墩墩的非常可爱，他咧开嘴笑，小胖手使劲地拍她一下。
　　好痛。
　　可可扁起嘴，睫毛一颤一颤，要哭啊。
　　伍嫣阿姨吓坏了，用力地在晟哥哥的小胖手打一下，还轻声地吼，“钱运晟，你怎么可以打人？”
　　小运晟愣住，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小胖手上红了一片，他也扁起嘴，眼泪说来就来，一颗一颗往下掉。
　　可可本来打算哭的，看到这一幕像是傻了，昂起头找爸爸妈妈。
　　看到她的求救的眼神，舒梅笑喷了，“你咋不哭啊。”
　　可可指着小运晟，还是一脸的不解。
　　舒梅过来抱她，一边还哄小运晟，“打人很痛，是不是？你看看你，打了可可，可可痛，但是可可不哭，可可比你勇敢。”
　　运晟可不是个好哄的，激将法也不行，眼泪还在流，还转过头去找爸爸。
　　钱博西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这会儿指着他说，“可可是你能打的吗？还哭？差不多得了哈。”
　　陆一默无语，过去把小运晟抱起来，打算哄一哄的。
　　结果。
　　可可本来不哭的，看到亲亲爸爸居然抱了别的小朋友，顿时伤心了。
　　那一声“哇”，绝对是惊天动地。
　　陆一默被女儿的反应搞懵了，连忙把运晟塞到钱博西的怀里，转身就抱起可可。
　　可可委屈坏了，大眼睛眨巴眨，又奋力扑抱住爸爸的脖子，好像在说，我的爸爸，只能抱我不能抱别人。
　　舒梅哎哟喂了啊，咱家女儿这么娇气呐。
　　这下轮到运晟犯傻了，眼泪还挂在眼眶呢，傻愣愣地看着可可发呆。
　　钱博西哈哈地笑，“我和一默从小玩到大，他可不是这样的脾气，你家可可随的是舒梅。”
　　陆一默一边哄着女儿，一边漫不经心地瞥一眼舒梅，“确实。”他老婆确实是个娇气的，只不过她只对家里人娇气。
　　舒梅平白无故多了一个性格特点，还得了老公的验证，好不服气的感觉啊。
　　……
　　回去的路上，可可躺坐在后排座的安全椅里睡着了。
　　舒梅坐在副驾驶座，间或回头看一眼。
　　“我很娇气？”
　　“嗯。”
　　“哪里娇气了？”
　　“你感觉不出来？没事，我喜欢娇气的老婆和女儿。”
　　“没人这么说过我。”
　　陆一默心念微动，唇角掠起些温暖的笑意，像是意味深长，他轻轻地说，“可可和你一样，只在喜欢的人面前娇气。”
　　舒梅无语了，悄悄地看他一眼。帅气逼人的侧颜，因为光线的缘故，脸颊的线条稍显模糊，因而显得温柔沉静。
　　轻轻地咳一声，她的声音也很低，“你其实也娇气。”
　　“是吗？”陆一默挑起眉，唇角的笑容很盛，“那我肯定只在你面前娇气。”


第575章 那个跌跌撞撞的小身影，看得舒梅鼻子都酸了
　　可可一岁断的奶，然后她才开口说话。
　　最早叫的是妈妈。
　　舒梅天天在家里陪她，得到这个结果，算是意料中的事情。
　　不过她只得瑟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可可就叫了爸爸。以至于舒梅超级怀疑，陆一默每天独自带可可的一个小时，一直在教她叫爸爸，同时为了她的面子，让可可忍住，先叫了妈妈。
　　可能性很大哦。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陆一默面不改色，淡定地答，“可可才一岁。”她没法理解这么复杂的事情。
　　舒梅哼一声，“你是脑外科医生，也许给她的脑子施了法术呢。”
　　陆一默哑然失笑，“医学是科学，施法是妖术。”
　　舒梅不打算追究这件事情，她和陆一默商量另一件事情，“师兄最近在跟一个非法集资的案子，需要我帮忙做点调查，我可能会忙一点。”
　　“不用出差？”
　　“在咱们省内的D市，开车只需要两个小时，可以当天来回的。”
　　陆一默的眉头皱起来，“有危险吗？”
　　舒梅不以为然，“人都抓了，能有什么危险。”
　　陆一默的目光深邃了些，淡声道，“你忘记人贩子案了？去的时候感觉到危险了吗？”
　　舒梅无语了，想一想，“那我带个保镖？正好帮我开车。”
　　“你哪天去？我帮你找。”
　　“三天后吧。”
　　“可以。”
　　陆一默若有所思了会儿，然后拿出手机开始联络。
　　第二天，保镖就到位了。
　　三十岁左右，中等身高，皮肤略黑，神情看着内敛，站在那儿默声不语的样子，看着不是很招眼。
　　“我叫顾范勇，你可以叫我顾大，我和上官是战友。”他的自我介绍很简单，语调沉稳。
　　但他提到了上官，舒梅立刻把他划进自己人的范畴，她笑眯眯地说，“我和上官是生死之交。”
　　顾大的脸上有一点微笑，“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我才来的。”
　　……
　　舒梅转头就去上官那儿打听。
　　“顾大？”
　　上官很是惊喜，“我之前和他提过你，没想到他听进去了，竟然肯出来做你的保镖。那我真是放心了，有他在，你一定没问题的。”
　　在上官的口中，顾大属于传说中的人物，很多不能对外宣示的重大事件里，都有他的身影。
　　舒梅听得激动，“我可以采访他吗？”
　　上官立刻摇头，“有保密年限的，档案没开封之前，不能对外讲的。”
　　舒梅嗯嗯点头，心里想的是听点花边料也行啊。
　　……
　　郑云霄都是办大案的，他给出来的案子，就算危险性不大，复杂性也是够够的。舒梅因而食言，足足在D市呆了三天，才马马虎虎理出一条思路。
　　资料传给郑云霄，他肯定是满意的。
　　但是咱们的可可小朋友，头一回离开妈妈三天，心灵受到巨大的创伤。
　　她已经可以扶着桌子边，慢慢走路，看到舒梅进来，她竟然背过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那个跌跌撞撞的小身影，看得舒梅鼻子都酸了。
　　“可可。”
　　“小宝贝。”
　　“乖宝宝。”
　　她跟在后头，变着花样地叫着。
　　但是可可不为所动，兀自往前走着。
　　真够娇气的。
　　舒梅这两天和她视频的时候，就感觉到她的不高兴，但是没想到她居然会“绝情”到不搭理她。
　　这么小，除了哄也没啥办法呀。
　　“可可，妈妈给你带了好玩的东西。”
　　可可转过头，小手使劲地摆一摆：不要。
　　舒梅苦起脸，“可可不要妈妈了？”
　　可可犹豫了，站在那儿不动，隔一会儿她转过头，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她。
　　舒梅抱起她，坐到沙发上，耐心地和她解释，“妈妈哪里坏啦？妈妈要出去工作，工作懂不懂？你看爸爸是不是每天都要出去，爸爸就去工作。”
　　舒梅的育儿理念是，要和小朋友讲道理，不管她听不听得懂，都要耐心地讲给她听。
　　于是她和唐僧一样，直接把可可给讲睡着了。


第576章 生活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下去了
　　足足花了一周的时间，可可才相信妈妈对她的爱没有消失，母女俩又恢复到之前亲密友爱的关系。
　　舒梅也是纳闷了，可可的这个脾气真的是随了她吗？
　　陆一默看了全程，他的反应也是出乎舒梅的意料。差不多有一个月，她能从他眼神里看到怜惜，什么都顺着她，把她当成可可二号来宠。
　　舒梅有哭笑不得的感觉，某天晚上尽兴之后，她若有所思地问，“我怎么觉得你很同情我。”
　　陆一默轻轻地叹一声，把她搂到怀里抱好，“可可的脾气是像你的，你只是离开三天，她就伤心别扭成这个样子。当初你妈离开你去了美国，你爸把你放去寄宿学校，而且是再也不会回来的那种，我想到你期望又失望的小小模样，心里就难过。”
　　舒梅没了声音，回过身抱住他，沉默了好久。
　　“其实我都忘了。”她轻轻地说。
　　两个人相处久了，会熟稔对方心理的波动。陆一默摸着她的柔柔的头发，语调很软，“别怪你父母，他们也是无奈。”
　　舒梅轻轻地叹一声，“我早就不怪他们，但是心底深处的那一声叹气，总归还是在的。”
　　包括庄文泽，他在她心底刻下的伤痕，随着时间的流逝，会结痂、会淡却，但总还是存在的。
　　不过她还是幸运，亲情、爱情，当时失去了的，之后都补还给她，还让她赚得盆满钵满。
　　想到这里，她笑起来，“秦媛媛说我是吃甘蔗，会愈吃愈甜。”
　　陆一默的唇角勾起来，下一秒，舒梅的嘴唇被封住了，缠绵的气息在四周漂浮着，她轻阖着眼睛，内心俱是满足。
　　……
　　因为可可的激烈反应，舒梅调整了自己的工作思路。
　　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取舍，现阶段她只想好好地陪着女儿长大。
　　郑云霄在得知她这边的状况后，稍觉可惜，不过他也不勉强，去F大招了两个实习生，打算培养接班人。
　　不过只两个月，就跑了一个。
　　调查记者这份工作没有理想和情怀的支撑，是很难做下去的。师兄也不抱怨，舒梅这样的接班人本来就是可遇而不可求。
　　何况舒梅也没说完全退出江湖，等可可大一点懂事了，她安排好时间，还是可以做一些辅助性工作的。
　　师兄做了这么多年调查记者，看尽世间的险恶，遭受过迫害、报复，但他依旧保持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
　　他是鲁迅笔下的真的猛士。
　　……
　　但是舒梅的归队，又往后推了几年，可可三岁的时候，她又怀孕了。
　　这次是双胎。
　　秦媛媛得到消息后，诧异万分，“咱们舒梅还有这本事？”
　　舒晋茂想的不是这个，“这回我也要学你，五张纸押同一对名字。”
　　哪里知道陆鸿信和郑雅青也在打这个主意。
　　而且四个人同时决定，这回抽名字的人要换成可可。
　　舒梅怀了双胎肚子出奇的大。三十多岁，整个人更加的辛苦。听说四个长辈都在盘算这件事情，她也是佩服。
　　陆一默工作很忙，也是尽了全力照顾她。他把之前的营养师请来，给舒梅做孕期餐。
　　双胎一般都会早产，陆一默和妇保的师姐商量了一下，决定提前十天剖腹产。
　　手术很成功，陆一默欣喜地收获了一对儿子。
　　至此，陆家四个男娃一个女娃，可可的地位可谓是超然。
　　粉嫩的小手从瓶子里抽出一张纸，这回还是陆一默念。
　　“陆行平，陆行安。”
　　名字好不好还在其次，关键在于这回抽到的又是秦媛媛的那张纸。难得她都不好意思了，不过郑雅青很大度，“小名平平和安安，很好的寓意。”
　　舒梅觉得“行安”不错，但是“行平”么，感觉是为了和“行安”凑对子的。
　　不过也没办法，名字嘛，叫顺口了就好。
　　……
　　家里多了两个男娃，舒梅终于体会到啥叫鸡飞狗跳，幸好有钱人家保姆多，每天还能凑合着干点自己的事情。
　　陆一默有儿有女，虽然累却很满足。
　　秦媛媛确如她之前所言，从LGL大中华区总裁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回来H城过她的退休生活。舒晋茂也如约减了工作，一年只处理两个案子，就他的能力而言，就是怡情了。
　　之前给舒梅做伴郎的那几对，相继结婚，之后也都有了自己的小孩。
　　生活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下去了。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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