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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蜜宠田园:山里汉子俏厨娘》作者:风七【完结+番外】   云起VIP2017-04-01完结   文案:   女人活在世,防火防盗防渣男。小萌妹姜采月一不留神被渣男骗了,虽然霸气老娘成功阻止,小采月还是丢了性命,被咱天朝圣(剩)女穿越上身。   渣男不要脸,一定要甩,极品亲戚不是人,那就陪你玩玩。   一不留神撞上个表面落魄的型男美大叔,结果却是资深黄金单身汉,(偷笑)捡到宝怎么能放过!   盖个小房、成个小家,靠着双手勤劳致富,过上甜甜蜜蜜小日子。   (这是一个平庸现代女穿越到古代混日子的磨叽文,家长里短,婆婆妈妈,展现的是平淡乡村生活,对女主期待过高的请慎入!(>^ω^<))   作品标签:温馨清水、剩女、专情、种田文、家长里短 第1章 亲娘拦嫁   “呜呜呜呜……月儿,你给我出来,你不出来我就死在这儿!”   “我知道你在老潘家呢!你们锁门也没用!我听你二叔说了,你昨天晚上就在老潘家了,你快点给我出来!你要是真嫁给潘景玉,我就不活了……”   夕阳余辉下,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手里抓着一根麻绳,站在一户农家的院门外又哭又叫,不断踢打着破院门,院门上的锁链被她踢得哗啦哗啦直响。   可是她哭闹了半天,也不见院里有人出来。   这妇人跷脚从门上边向里看,见屋里一点没声音也没有,她狠了狠心,到门边的歪脖柳树下把麻绳系好,两手攥着绳套朝院里叫:“月儿,娘死了,娘真要死了!你就跟潘景玉过吧,你不要娘了……”   说完她便把脖子插进绳套里,只是两手却紧抓在脖子两边,根本没真勒上去。   这时院子里终于有动静了,紧闭的窗子突然被推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扒在窗边哭喊:“娘,娘你别死!娘……”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窗子里爬出来。   她的身后,一个长相颇为俊俏的少年在屋内跺脚,叫道:“月儿,你别去,你娘骗你的,她不会真死……”   可是少女根本不听他的,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向外跑。   屋里的少年没拦住,可却没去追她,而是在窗里继续看,他身后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在探头探脑,看年岁应该是他的父母。   那少女哭着跑到院门前,用手里的钥匙把锁链打开,推门出来抱住上吊的妇人,叫道:“娘!娘你别死……”   这妇人见终于把女儿骗出来,她立刻变了脸,把头从绳套里拿出来,抓住少女就掐,一边掐一边叫道:“你个死丫头,你还要不要脸,我不让你嫁你非嫁!他们老潘家哪好了,你非得嫁到他家,是不是瞎眼了……”   少女见娘真是在骗自己,蹲到地上哭起来,叫道:“娘,景玉哥对我那么好,你咋就不让我嫁他,吃苦受穷我愿意还不行么……”   可那妇人怎么肯依,又朝她头上扇了两巴掌,叫道:“你给我滚回家去,看我去找他们算账,敢把我闺女骗到家里关起来,我跟他们没完!”   说着便进到院中,直奔窗户杀来。   屋中的潘景玉和父亲潘福光、母亲齐氏都在窗内看着,见到妇人过来,这三人都被吓得不轻,连忙把窗子关上,任那妇人如何拍打都不开打。   这妇人实在泼辣,打不开窗门,便在院里捡了两块石头,照着窗子砸下去,叫道:“我叫你们躲、我叫你们躲,骗了我闺女还想躲,一窝子没一个好货……”   她这里正叫着,听到院门处有人叫喊:“姜大嫂,快别砸了,你家月儿上吊了……”   妇人吓得一哆嗦,扔了手里的石头便往门口跑。   来到院门口,果然见到潘家对门的刘二媳妇正一手抱着女儿,另一手吃力地解绳子。   她连忙扑过来,哭叫道:“月儿,月儿啊!你咋这么傻,你上的啥吊啊!你是想心疼死娘啊!”   她一边哭一边和刘二媳妇把女儿解下来放在地上,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想让女儿活过来。   地上的地姜采月躺在那里,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心中暗想着,完了,这下真要死了!可惜自己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见义勇为,结果就要却要死.不甘心啊,真是不甘心,不是说好人都有好报的么,怎么自己做好事还要被淹死……   她正想着地,却听到人在自己面前哭,她十分奇怪,正想睁开眼睛看,可是却实一阵炸裂般的痛袭进脑海,疼得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种疼痛不是真正的头痛,是一团杂乱的信息钻进她的意识深处造成的。   这些信息告诉她,“她”确实是叫姜采月,可却不是从前那个姜采月,而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另外一个人,有着与她完全不同的经历。   姜采月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穿越了!   好吧,这也算是“好报”了吧,毕竟自己没真的死去,来到这异时空的古代,还能继续活着。   她本想再多躺一会儿,好好消化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可是脸被拍得太痛,人中好像都要被抠破了一样,她担心自己若是再不醒,就要变成兔唇了,没办法只好慢慢睁开眼睛。   面前的采月娘孔氏见到女儿终于睁开眼,更是喜极而泣,可是她天生性子泼辣,不会像别的母亲一样温柔地表达情绪,见到姜采月醒来,她又狠狠地推搡了她两下,哭着叫道:“你这死丫头!傻透气了是不是!为了潘景玉那个小白脸,你竟然就要寻死,我真是白养你这个闺女了……”   姜采月回忆了一下,知道前身确实特别喜欢潘景玉,两人早就私定终身,因为孔氏极力反对,昨天潘景玉想带姜采月私奔,可是姜采月舍不得离开娘,两人便躲在潘家看孔氏的反应,孔氏得到消息后来大闹,姜采月被逼得左右为难,一时想不开,便走了绝路。   虽然姜采月很不赞成孔氏干涉女儿婚姻的做法,可是她却有些庆幸,幸好孔氏不让女儿嫁,不然自己岂不要一穿越过来,就要有一个完全陌生的丈夫,哪怕自己拥有在姜采月的记忆,那也是无法接受的。   见姜采月不说话,孔氏急了,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指着潘家院里说道:“你个傻丫头!你是被鬼迷心窃了吗?你看看潘家、看看那个潘景玉,你都上吊了,他家出来一个人看了吗?这样死性的人家,你怎么还********要嫁……”   姜采月向院里看去,见果然像孔氏说的一样,门口闹成这样,潘家人听得清清楚楚,可是竟真没一个人出来看。   姜采月不由在心里暗想,根据之前姜采月的记忆,不是觉得潘景玉对她特别好么,怎么这都要死了,潘景玉也不出来看她,到底是从前的姜采月看走了眼,还是潘景玉有什么苦衷? 第2章 二婶嘲笑   刘二媳妇心肠好,见孔氏一个劲儿埋怨姜采月,有点看不下去了,说道:“姜大嫂,月儿都这样了,你还数落她干啥,快点带她回家去吧!”   孔氏这才起身,架着姜采月的胳膊把她扶起来。   或许是刚刚穿越过来的原因,姜采月感觉身子有点发软,不过站起来之后还是让她开心不已。   前世因为工作和自身体质的问题,身材有点“圆润”,可是现在却是个身材纤细的小姑娘。   重返十五六岁、变苗条,这都是自己从前梦想的,现在终于实现了,看来老天对自己还算不薄。   母女俩向回走,姜采月下意识地转头又向潘家院里看,透过篱笆缝隙,见到潘景玉正在屋里向自己招手,好像示意自己不要跟孔氏回去。   姜采月把头转回来假装没看见,虽然那小子确实长得不错,可是自己又没和他交往过,怎么可能接受他的感情,而且,他也太小了吧,放在现代还是个中学生,自己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她边想边和孔氏回到家中。   她们进门的时候,到田里去干活的姜采月哥哥姜盛喜也正好回来,扛着锄头向姜采月看了一眼,神情有恼火,说道:“娘,你倒去找她干啥呀,她都在人家老潘家住了,你把她找回来,别人能娶她是咋的!”   这是在屋里做饭的姜采月嫂子许春姑从屋门伸头看了一眼,然后当地一声把手里的水瓢扔在锅里,进屋里哄孩子去了。   很明显,这也是对姜采月不满。   姜采月在心里暗想,唉,前身这算干的什么事啊,竟然把自己搞到这种境地,和别人私奔不成,以后自己可是有“好日子”过了……   孔氏知道儿子和媳妇不乐意,可是女儿又理亏,只好朝姜采月吼道:“还傻站着干啥,快去做饭,我去割猪草,为了找你猪崽饿到现在,都饿掉膘了!”   姜采月家很穷,姜采月的爹前几年进山砍柴的时候失踪,之后整个家都是孔氏在撑着,好不容易给姜盛喜娶了媳妇,便像祖宗一样哄着,生怕因为家穷媳妇再跑了,所以家里的活多数都是姜采月和孔氏干。   其实姜采月从前在村里名声还挺好,人长和漂亮,脾气也好,还能干活,好多人家在惦记着,可是自从她和潘景玉的事情被传出来之后,几乎全村人都背后笑话她,自从有五牛庄这个小村以来,没定亲没成亲,就跑到人家里去过夜的女子,她姜采月是头一个,也算引领五牛庄的潮流了。   孔氏吼完姜采月便提着土篮子出去割猪草了,姜采月只好进屋去做饭。   初来乍到的,不能掌握自主权,所以暂时只能按从前的习惯来。   院里的姜盛喜便也放下锄头进屋,路过姜采月身边时还在斜眼,感觉这个妹子给他丢了大人。   他进屋后姜采月竖着耳朵听,只听嫂子许春姑小声嘀咕道:“你说娘也是,她都********认准潘家了,吃亏占便宜的,让她去就是,硬找回来干什么,找回来不也还得嫁,不嫁的话,搁在家里更丢人……”   姜盛喜担心姜采月听到,小声说道:“行了,你就别叨叨了,叨叨不也还是那么回事,被娘听到又要生气……”   许氏窝火,仍旧坐在炕上小声磨叽,姜盛喜见她声音又小了些,便不再说什么。   姜采月暗暗无奈,自己这可真是有苦说不出,没办法,只能将就着了,于是便从锅捞出水瓢准备做饭。   她前世也是农村孩子,什么活计都做过,后来离开家,阴差阳错地做了厨师,兴趣加上勤奋,技术也还算不错,南北大菜信手拈来,煎炒烹炸都不话下,所以在做一点家常菜肯定难不倒她。   可是她在厨房里看一圈后却傻了眼,简陋的厨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是干净得过了头,干净到缸里只有一点高粱米、坛里只有一点猪油,小碗里只有一点点盐巴。   姜采月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才想起这个家的状况,叹了一口气后出屋来到菜园,还好菜园里有些小白菜、小萝卜和刚长大的小青瓜之类的。   姜采月看了看,青瓜还小,现在吃了太可惜,便拔了几颗小白菜出来,打算用猪油炒白菜。   她这里才拿着小白菜走出菜园,便听到院角的母鸡咯哒咯哒地叫,抖着翅膀从鸡窝里跳出来。   “咦,有菜吃了!”   她便来到鸡窝前,向窝里看了看,却见窝里竟然有两个鸡蛋,看来两只母鸡都已经产过了,她便伸手把鸡蛋拿出来。   可是蛋刚拿到手,她脑海里便又跳出之前姜采月的记忆,这蛋她们是不能吃的,如果只有一只,就是给小侄子,如果有两个,那就要给姥姥送去一个。   了解到这情况,姜采月便把鸡蛋拿进屋,先烧水煮着蛋,同时淘米洗菜,蛋熟后又把饭下锅都煮上。   高粱米熟起来太慢,她算了算时间,自己趁这工夫把蛋给姥姥送去也足够,她便把锅烧开,确定灶里的余柴不会把饭烘糊,便拿上那一颗鸡蛋出了门。   姜采月的姥姥和二儿子孔继富住在一起,就是村子最东头的那家,和姜采月家隔了七八户人家。   而姜采月家左右两院住的又是两个亲叔叔,出门左转便是二叔姜仲贵家。   无论是在孔氏嘴里还是从前姜采月的印象里,这两个叔叔对姜采月一家都不怎么样,所以姜采月跟他们一直亲近不起来。   她拿着鸡蛋一出门,便见到二叔家门口的大柳树下坐着几个女人。   村里的女人闲着没事便爱凑到一起讲一讲别人家的闲话打发时间,而姜仲贵媳妇柴氏又是村里出了名儿的包打听,什么事都知道,所以这些人便爱到她家来闲坐。   姜采月没出门的时候便听到她们似乎在讲自己的闲话,走到门前的路上,这些人还把头拱在一起议论。有人明明看到她过来却还不停,捂嘴窃笑着说道:“你说可真是不要脸,真不知道你大伯嫂是咋养的闺女,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这下人可丢大了……” 第3章 跟我来   这女人说完之后,姜采月的二婶柴氏便接话,道:“可不是,这没爹管的东西就是差劲,这要是换了我家艳子,他爹还不把她活活打死……”   旁边又有人说道:“你拿你家艳子比啥,你大伯哥就算在家也是个熊包,根本也管不住姜采月,该着是那不要脸的,咋管都没用!”   她们议论的声音虽然小,可是没遮没挡,连丝风都没有,这些话清清楚楚落进姜采月耳中。   姜采月心中暗想,这些无耻的长舌妇,别人的事都碍着她们什么了,就在背后这样污辱人,只图一时嘴痛快,却不知道有多招人恨,从前姜采月老实,任别人议论也吭声,自己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想着她眼睛转了转,竟然直接大步向这几人走去。   柴氏和那几个女人有些害怕了,以为她过来找茬儿的。虽然姜采月脾气好,可她娘可是出名的母老虎,谁惹上都要掉一层皮,嘲笑姜大家也只敢在背后,谁也不敢当面说。   “采、采月,你这是要干啥去?”柴氏心虚,结巴着问道。   姜采月冷眼看着她,瞪了半天却突然眯眼笑起来,往她们中间一坐,两手来回掂着鸡蛋,说道:“不干啥,我听你们讲得热闹,过来打听一下,你们都在说什么,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包括柴氏在内的几个女人脸瞬间就僵住了,结巴着说道:“没、没说啥!我们就随便聊几句。”   姜采月仍旧在笑,说道:“哦,那你们继续聊,我听听。”   这几个女人脸更僵,都把目光落在柴氏身上,心说你们是亲戚,这事就是你自己解决吧!   想着那几个女人全都站起,一个个找借口,道:“呃……我家碗还没洗呢,我先回去了……”   “那啥,我家院子没扫,我也扫院子去了,你们娘俩坐着哈,坐着……”   不一会儿工夫,全都走得没影儿了。   柴氏伸头向姜采月家里看了半天,也没见到孔氏的影子,心总算放下,坐在那里不屑地抿嘴,假装聊天道:“采月啊,你这又是要去给你姥姥送鸡蛋啊?”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是啊.”   “你娘对你姥姥可真好,你奶活着时候咋没见你娘送过呢!”   姜采月说道:“看二婶你这理挑的,那时候我家没养鸡,哪有鸡蛋给我奶送,我可记得,那时候二婶家养了一群呢,好像我奶也没吃到一个!”   柴氏又翻了翻眼皮,起身进屋去了。   姜采月在她身后哼一声,拿着鸡蛋起身走了,想着以后再慢慢跟你算这笔账,敢说我的坏话,不会让你好过就是了。   孔氏在孔家是老二,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哥哥早成家分出去过,孔氏又嫁到姜家,姜采月的姥姥便落到二儿子这里养老。   而姜采月的二舅母就是潘景玉的亲姑姑,名叫潘秀花。   在姜采月的印象里,二舅母是个好人,对姜采月非常好,可是孔氏却总说她心眼不正,对姜采月的姥姥不好,姜采月在这一点上十分不能理解母亲,为什么对二舅母那么多“偏见”。   她脚刚踏进二舅家的门,潘氏便从屋里迎出来,警惕地四下看着,说道:“采月,你咋出来了?你不是在我哥家吗?”   姜采月心中暗想,她是住得太远了,消息不灵通啊,那边议论自己的都议论半天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回家了呢。   “二舅妈,我已经回家了,我娘不让我嫁潘景玉,我就回来了。”   潘氏眼睛瞪得老大,说道:“啥?她说不让你嫁你就不嫁了?!你和景玉不是都说好了,你非他不嫁,他非你不娶!”   姜采月心道,那是从前好吧,现在的姜采月又不是从前那个,我不想嫁给那小子,管他们从前怎么说呢!   想着说道:“可是我娘不让啊,我娘说我要是嫁给他,就在他家门口吊死,我总不能看着我娘死,就人能辜负潘景玉了。”   潘氏听了直跺脚,看了姜采月半天,说道:“行了,你进屋吧,是给你姥姥送鸡蛋来了吧?正好她还没吃饭呢,拿给她吃吧!”   姜采月便进到屋里。   潘氏看了一眼,见姜采月进了西屋,没留意自己,便转身出门,一溜烟地奔潘家跑去。   姜采月进了姥姥的屋,孔老太太听到她和潘氏的说话声,已经从炕坐起来,说道:“是月儿来了吧!”   老太太眼睛不好,近视得严重,看什么都一团模糊,不趴在人脸上看不清楚面前的是谁,所以孔氏对她格外担心,怕潘氏给她气受。   姜采月见她努力向自己看,连忙坐到她近前,说道:“嗯,姥姥,是我来了,我娘让我来给你送鸡蛋。”   孔老太太坐在那里絮叨道:“咋又给我送,不是告诉你娘了么,让她有好吃的都留给顺子,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活几年,吃了都浪费了……”   姜采月听着心疼,这穷人的日子真是难过,不过一个鸡蛋,也像宝贝一样让来让去。   她一边想着一边把鸡蛋敲碎剥光,递到老太太手里,说道:“给,姥姥,你趁热吃吧。”   看着老太太吃也是孔氏从前交待的,孔氏担心不看着她吃完,回头被潘氏拿走,给姜采月的小表弟吃。   姜采月一边看着姥姥吃一边陪她说话,见孔老太太吃完了,她把鸡蛋皮收拾一下扔到外屋脏水桶里,进屋对孔老太太说道:“姥姥,我先回去了,家里的饭还在锅里,我得回家去盛出来。”   孔老太太说道:“嗯,回去吧,告诉你娘,别再给我送了,总送你嫂子不乐意……”   “嗯。”   姜采月应着从屋里出来,出门没见到潘氏也没多想,便向院外走去。   可是刚一出院门,一个人影便从斜刺里跑出来,拉住她说道:“月儿,快跟我来!”   姜采月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潘景玉,她有些发慌,说道:“景、景玉,你干什么!”   潘景玉说道:“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说着拉她向村外跑去。 第4章 玉米地里那些事   潘景玉的力气很大,姜采月想挣也挣不脱,而且也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便跟着他来到村外。   村头是一片茂密的玉米地,田里的玉米到长到齐肩高,还没长出玉米穗,但已经把地面封得很严实了。   潘景玉带着姜采月走到玉米田中心,拉着她的手说道:“月儿蹲下。”   姜采月发愣,道:“蹲下干嘛?”   说话的同时,潘景玉已经蹲下,用力向下拽她的手,姜采月便也跟着蹲下来,问道:“景玉,你叫我到这儿来到底干什么……”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潘景玉已经动起手来,伸手过来解她领子上的扣子。   姜采月吓了一跳,说道:“喂,潘景玉,你要干什么!”   说着就要站起来,可是却再次被潘景玉大力拽着一屁股坐下,潘景玉直接跨到她身上,呼吸急促地说道:“月儿别怕,我想疼你,你别再拒绝了,你娘不同意咱俩的婚事,咱俩只能提前把好事办了,最好你能怀上,那样你娘肯定会让你嫁给我……”   姜采月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小子是想生米做成熟饭,让自己断了嫁给别人的可能,那样无论孔氏怎么反对,自己也只能嫁给他了。   在姜采月的记忆里,潘景玉已经有过好几次这样的举动,只是姜采月害羞,不到真正成亲说什么也不肯,所以哪怕昨天在潘家住了一夜,也没真依了潘景玉。   之前的姜采月不答应,换了现在的姜采月,当然更不可能答应。   眼见领口的扣子已经被潘景玉解开,她的力气又没潘景玉大,再不反抗,就真被他占到便宜了。   情急之下,姜采月拉过潘景玉的手,在他手腕上就是狠狠一口,咬得潘景玉一声痛叫,被姜采月掀翻到旁边的地垄里去,压倒了几棵玉米。   “月儿,你怎么咬我?!”潘景玉抓着手腕惊叫,从前的姜采月性格温婉,从来不会和他发脾气,就连自己想做这事的时候,姜采月也都是抓着衣领脸红,跟潘景玉讲什么“娘不准”“娘会打死”之类的话,却从没这么野蛮过。   今天竟然被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姜采月对自己做出来的。   姜采月十分愤怒,在之前的记忆里,还觉得潘景玉是个不错的人,对之前的姜采月很好,才让小姑娘死心塌地想嫁给他。可是现在一看这小子做的事,简直太不是人了,明知道孔氏不同意,却不想办法打动孔氏,让她产生好感把女儿嫁给他,而是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想用名节和清白强迫,真是一个十足的人渣!   想着她从地上站起身,指着潘景玉说道:“姓潘的,你做白日梦呢吧!自己家穷,娶不起媳妇,就想用这种手段得到我,你真当我是傻瓜?!”   潘家确实穷,但别人却不知道,因为潘福光两口子好虚荣,有钱就都往面子上花,不是买吃就是买穿,一个大子儿也不攒,所以直到儿子快要成亲却拿不出钱来。   潘景玉心眼儿多,知道家里没钱便动起歪脑筋,看出姜采月对自己有意思,而且还是个不错的姑娘,便打算凭自己的本事不花钱娶到手。   不过他也知道姜采月的娘不是好惹的,便一直在躲着,以为只要把姜采月搞到手,她娘再厉害也没用了,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现在的姜采月已经换人了。   看到姜采月对自己这样吼,他实在难以置信,呆呆地望着姜采月说道:“月儿,你在说什么?我是景玉啊,你说过要嫁给我的,只要你娘一点头,你就和我成亲,以后给我生儿育女,和我过一辈子,怎么现在却骂我?”   姜采月说道:“说过怎么了,说过也得你是人才算,你这样不是东西,难怪我娘不让我嫁你!我看不嫁就对了,会骗你骗别人去吧,我不嫁给你了,以后别再来找我!”   说完拔开玉米叶子便向田外走。   潘景玉在后面呆呆地叫道:“月儿,月儿你不喜欢我了?”   姜采月心想,不是不喜欢你了,是压根就没喜欢过才对,从前的姜采月也是傻,怎么能被你给骗了……   她从玉米地大步出来,进村路过二舅家,却见二舅妈潘氏正站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她回来问道:“月儿,景玉呢,你没和他在一块儿?”   姜采月没好气看了她一眼,知道肯定是她给潘景玉报的信儿,呛道:“刚才在一块儿了,现在他一个人在苞米地里做娶媳妇的美梦呢!”   说完向自家方向走去。   她回到家的时候,孔氏打猪草还没回来,圈里的猪惠饿得嗷嗷叫,姜盛喜从菜园栅子边上扯了两把稗草扔进去,猪惠便没了声音,闷头去拱。   姜采月正要向院里走,却听身后又有人小声叫自己,她转头看去,见是发小儿柳翠香站在她后园里招呼她。   柳翠香和姜采月家前后院,两人同岁,又是一起长大,所以关系特别好,就连姜采月和潘景玉的事,柳翠香也给她帮了不少忙,动不动帮她给潘景玉传话。   姜采月向院里的姜盛喜看了一眼,见他已经转头向屋里走去,她便回身过来,小声问道:“翠香,叫我啥事?”   柳翠香隔着栅子说道:“没啥事,就是怕你娘打你,问问你,你之前不是说要跟潘景玉走的吗,咋又回来了?”   姜采月说道:“不走了,我刚才已经跟他说了,以后不会再见他。”   “啊?!”   柳翠香十分惊讶,说道:“为啥?你不是喜欢他吗,咋不嫁他了?就因为你娘不同意?”   姜采月说道:“不是,我觉得他人不行,心眼不正……”   两人正说着话,孔氏背着猪草从西面走来,老远见到两人说话就嚷道:“翠香,你又和我家采月说啥呢?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帮她给潘景玉传话,我就告诉你爹,让他打断你的腿!”   柳翠香吓得一缩头,转身就跑向自家屋里跑。 第5章 尴尬   姜采月无奈,只好转身过来,一边接孔氏的猪草篓子一边说道:“娘,你吓唬翠香干什么,她又没把我怎么样!”   孔氏瞪眼道:“她咋没把你怎么样,别以为她给你通消息我不知道,你俩打小就穿一条腿裤子,到了这会儿也一条心,有本事你俩嫁人都嫁一个,看你俩抢不抢……”   姜采月微汗,嫁一个?自己坚决奉行一夫一妻制,以后自己的丈夫要敢娶第二个,肯定活剥了他的皮!哼,自己剥皮的手艺还是很地道的……   想着提着篓子和孔氏回到院中,把猪草又向猪圈里扔了些,然后回到屋里吃饭。   虽然姜采月想着早点回来,可又是潘景玉又是柳翠香的,回来得还是晚了,饭盛出来后,锅底结了厚厚一层锅巴,许氏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睛一个劲儿地往锅巴上盯。   孔氏把姜采月骂了几句,然后自己坐在桌边默默地嚼锅巴。   许氏坐在那里,自己吃的同时喂着怀里的姜顺顺,时不时看姜盛喜一眼,可是姜盛喜却狠狠瞪他,看样子两口子有是有事想说。   见姜盛喜不说话,许氏斜了斜眼,自己开口了,声音尽量放得随意,说道:“娘,刚才我和盛喜商量了,我们想分出去单过。”   孔氏明显愣了一下,手里的筷子停在嘴边儿。   她就这一儿一女,活这么大岁数也没想过要分家,觉得儿子成完家,女儿就会出嫁,自己就跟儿子一起过,是这天经地义的,可是现在眼看女儿到出嫁年龄,儿媳却说要分家,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姜盛喜没想到媳妇真把这话说出来了,看到母亲的脸色,他当时就把筷子给摔了,说道:“啥叫你跟俺商量的,俺说不能分,是你硬要分,要分你自己出去,分俺娘干啥!”   说完就冲进屋里生气去了。   两人成亲几年,姜盛喜还是第一次朝许春姑发脾气,许春姑也火了,抱着孩子站起来,朝里屋吼道:“摔什么摔,不就是分个家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别人都可以分家过,我为啥就不能!又不是不养你娘老,等她不能动再归到一块儿还不行!”   “我娘就我一个儿子,还把我娘分出去,让不让人笑话!”姜盛喜在屋里吼道。   “笑话啥笑话,该笑话的早教人笑话了,还差分家这点事,你不是让我分出去吗,行,我走,我走行了吧!”   说完许春姑抱起孩子出屋回娘家去了。   姜采月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冲着自己的,哥嫂觉得自己给他们丢人了,便想把自己和娘分出去。   看着孔氏伤心的样子,姜采月小声说道:“娘,你别伤心了,不用你和哥分,我分出去就是了,我自己过。”   孔氏一巴掌拍在她头上,说道:“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又想去潘家?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敢嫁他我就死,不想我死你就绝了这念想!”   姜采月被她打得窝火,说道:“娘,你想什么呢,我都跟潘景玉说不会嫁他了,以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不想你伤心才要自己过,总不能厚脸皮在一起,让哥嫂不顺心,娘要是愿意,那就和我一起分出去,等你以后老了我养你!”   孔氏听了半信半疑,说道:“咋?你真答应不和潘景玉来往了?”   姜采月说道:“当然了,我看出来了,那小子不是东西,嫁给他我后半辈子准没好日子过,所以不嫁他了。”   孔氏喜出望外,一把把她抱住,说道:“月儿啊,你真想明白了?你能看清那潘景玉是啥人,娘真是太高兴了!”   这时姜盛喜从屋里出来,说道:“娘,咋她说啥你都信,她肯定是骗你呢,骗你不盯着她,她好再和潘景玉跑!”   说完出屋去找许氏了。   孔氏听了他的话把姜采月放开,说道:“月儿,你哥哥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在骗娘?”   姜采月摇头,说道:“娘,我骗你作什么,要是有骗你那心,我还跟你回家来干啥,刚才潘景玉找我,我跟他走就是了。”   孔氏瞪眼道:“啥,他又来找你了?这个兔崽子,是不是看我们老姜家好欺负,还盯上你了,看我不去把他家房子拆了……”   说着就要起身出去,却被姜采月拉住,说道:“娘,你别惹事了,吵吵嚷嚷的犯不着,我不见他不就完了么,还是说说分家的事吧,你看我哥嫂这样,以后还在一起,他们也没好脸色,不如分开过吧,等以后我嫁了人,就带你过去,一直照顾你到老,不然让你和他们在一起,我也不放心。”   孔氏叹了口气说道:“唉,啥你养不养我的,自己有儿子,哪有让姑爷养的道理,不过家倒也应该分,我知道我嘴不好,招人烦,你嫂子想分家不是一两天了,现有你这借口,她算是有理由了……你在家等着,娘到老许家跟她说,不然今天你哥肯定接不回你嫂子来。”   姜采月说道:“我在家你肯定又不放心,怕我去潘景玉,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说完娘俩起身,先把桌上的碗筷都收了,然后一直朝许家走来。   五牛庄前后同共五条街,姜采月家住的最后一条,许春姑的娘家住在中间的主街上。   娘俩出门向村中绕,从小巷穿过来到主街。   娘俩个正想向西面的许家拐,却见街上站了几人,向这边指指点点。   姜采月和孔氏都以为这些人是在笑话姜采月,孔氏立刻发威,朝这几人吼道:“指啥指,也不怕戳烂手指头,别瞅人家出点事就笑话,以为你们家就没有砢碜事!”   她这一吼那几人顿时愣住,呆呆地向她看着。   姜采月感觉出不对,说道:“娘,你吼错了,他们好像不是在笑话我。”   说着母女俩转头,却见东边街上正有一个人向东走。   此人穿得破破烂烂,一身灰尘,背上还背着一张弓。   这几个村民指的好像就是他。   听到孔氏的吼声,这人也停下脚步转头看来。   姜采月一眼看去没看到这人的脸,只看到乱蓬蓬的头发、乱蓬蓬的胡子,还有一脸的灰尘。 第6章 霍铁砚回村   那人也面无表情地向姜采月和孔氏看了一眼,当然也有可能是有表情,但却被他的满胡子给挡住看不到,总之看在姜采月眼里,是木着一张脸的。   看完之后那人便又转身继续向村东走去。   “这是谁啊,怎么这么一副打扮……”   孔氏小声嘀咕,拉着姜采月向前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姜采月便也从那人身上收回目光,和孔氏一起向西走,不过却也是一脑门子汗,暗想娘你就不能看清了再说话,这可倒好,不是自找着丢人呢么。   走到那几人面前,似乎那几人也在窃笑,孔氏却没了骂人家的理由,只好说道:“那啥,刚才那人是谁啊,好像不是咱村的。”   那几人里的一个说道:“听说是咱村的,是从前的霍石匠他儿子。”   孔氏一愣,说道:“霍石匠他儿子?你们说是霍铁子?”   那人说道:“对对对,你不说我都记不起来了,就是霍铁子!”   孔氏抽脸说道:“他竟然回来了!这才走多少年了,都以为他死在外边了呢,竟然活着回来了!”   姜采月好奇,问道:“娘,你认识这个霍铁子?”   孔氏说道:“嗯,从前认识,他爹霍石匠和你大舅关系可好了,后来霍石匠死了,他儿子霍铁砚一把火把他爹的尸骨烧成灰,背着就走了,你大舅说他带着他爹的骨灰回老家了,再也不会回来,谁知道这又回来了。”   姜采月“哦”了一声就算了,虽然这个时代习惯土葬,烧尸的不多,可是又关自己什么事,知道那怪人是谁就行了,和自己又能有多大关系。   想着便和孔氏离开那几个村民来到许家。   她们来到的时候,许春姑的娘何氏正在数落姜盛喜。   只听何氏说道:“盛喜啊,不是我说你,我们把闺女嫁给你们姜家,不是让她受气去的,她不就提个分家么,又不是打爹骂娘,有什么说不得的,你就骂她,搁你们老姜家,她跟谁是亲人,啥事不都得指着你么,你不给她出头就算了,竟然还骂她,你说你还长不长点良心!”   姜盛喜坐在那里也不出声,每次和媳妇闹别扭回娘家,自己来接都少不了被丈母娘一顿训。   孔氏听了有些不是心思,带着姜采月走进屋来。   “亲家母,俺们娘俩也来接春姑了,你就别数落喜子了,让春姑跟俺们回去吧。”   说是说,孔氏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耷拉着没个笑模样。   闺女哭着回家,何氏相当不是心思,见到也氏没好脸,她也把脸抻着,正眼也不瞧孔氏一下。   许春姑的爹许老瓜坐在炕头上抽旱烟,见媳妇不说话他说道:“亲家母来了,坐吧。”   该说不说,许老瓜人还是不错的,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活这么大岁数,也没和村里什么人红过脸。   孔氏坐在炕边,姜采月便倚在她身边着着,明知道何氏看自己的眼神有几分轻蔑,却也只当看不见,前身做的傻事,真是很让自己没面子。   孔氏坐下后说道:“亲家母,你和春姑也别生气了,不就是想分家到,都好说,我也不是不同意分,就是我家就那三间房,要想分了让我和月儿搬出去是不可能,不过我带着采月单过也是可以的,我们娘俩都好手好脚的,不会拖累谁。”   没想到她进来就是这话,何氏也有些不好意思,向许春姑看了一眼,转过头来说道:“那啥,亲家母,其实也不是春姑不懂事,就是吧,那啥……咳咳,这孩子想得多,你说吧,想想她说得还挺有道理,所以就得委屈你了。”   孔氏说道:“没啥委屈不委屈的,分家是平常事,就是喜子想不开,不然还用春姑回家来干啥,俺们在家里分完就得了。”   何氏却道:“哟,这可不行,那你们在家里分,你是当长辈的,你说啥喜子和春姑也不敢说个不字,啥事不都你一句了。”   姜采月在旁边看着,心想难怪嫂子那样呢,原来是随她娘,她这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孔氏既然来接儿媳妇,当然不能因为何氏给女儿争理就翻脸走人,坐在那里说道:“看亲家母说的,我就这一个儿子,我的啥东西不是他的,就算以后采月嫁人,我还能赔送多少,我用得着算计他们么……”   “这样吧,我就当着你们的面儿,把家里的东西分一分,家里五亩田,给他们四亩,我和采月留一亩,三间房子一家一半儿,就像现在这样住着,菜园也他们一半儿我一半儿,三只鸡好喂给他们,那头猪我喂着,你们看咋样儿?”   她确实什么都儿子着想,五亩竟然只留下一亩,这谁都看得出来,当娘的有多向着儿子。   要虽何氏仍然不依,说道:“亲家母还说不算计他们,你说三只鸡是多少,一头猪又是多少,这能拉平么!”   孔氏有点火了,说道:“我说亲家母,要都是长成的,三只鸡是不顶不了一头猪,可是我家那猪是才抓了几天的小猪崽儿,每天都得出去割草喂,春姑带着孩子能干这活么,而那三只鸡却是去年留下来的老鸡,正下着蛋,从现在下到秋,那又是多少,你说我这是算计他们吗?”   旁边的许老瓜也觉得媳妇太计较了,数落何氏道:“行了,你咋就那么抠搜呢,亲家母把五亩田给了春姑三口人四亩你咋不说了,还和人家计较啥鸡啊猪啊的!也不想想,就一个儿子还分出去,人家认可就不差啥了!”   何氏见确实争不来这头猪,只好点头,说道:“那也行,不过你到冬天要是把猪杀了,得给他们十斤猪肉!”   孔氏说道:“那是我儿子和媳妇,我咋能亏待他们,还能差这十斤八斤猪肉么!”   何氏终于点头,说道:“那行,那就这样吧……”   “春姑啊,去吧,跟喜子还有你婆婆回家去吧!”   姜采月在旁边听了直撇嘴,心里暗想,好歹也是亲戚,就那么不待见自己,你也不想想,你女儿到底生活在姜家,你给我脸色看,我若是记仇,处处找你闺女别扭,岂不也是你害的! 第7章 翠香传话   姜采月干脆也不理何氏,扶着孔氏的胳膊,说道:“走吧娘,咱们回家。”   孔氏站起身来,从许春姑怀里接过姜顺顺,姜盛喜给许春姑拿过鞋子穿上,五口人这才一起回了家。   晚睡觉的时候,姜采月和孔氏躺在炕上,娘俩看着窗缝里投进来的月光,全都睡不着。   姜采月小声说道:“娘,咱们只有一亩田,够咱俩吃一年的么?”   孔氏说道:“省着点也够了,从明天起,娘就到山上采野菜,回来晒菜干留着冬天吃,明年春天,咱俩再把地边向前后刨刨,还能多开出一些来,就足够吃的了。”   姜采月想想也是,有山有水的,难道一定要在田里才能刨出食来么,干点什么还不能养活自己,实在不行,自己到城里去找个酒楼下厨,收入也能不错的吧……   想着她便慢慢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孔氏或许是担心看到和儿子各自做着吃伤心,天才蒙蒙亮就起来,提着筐子里山去采蘑菇了。   姜采月便要做自己和娘的早饭。   昨天剩的米饭被许春姑拿过去热了,猪油坛子也被也搬到她那边去。   姜采月没什么做的,想了想便进到菜园中,想到土豆垄边上摸几个比较大的土豆出来,煮一煮捣点出豆泥出来,这样不用吃米饭也能吃饱了。   她正蹲在前边园子里摸土豆,却听柳翠香又在前面小声叫她:“采月,采月……”   姜采月抬头看去,见她站在她家门口探头探脑向自己这里看,她来到南园边上,扶着栅子对柳翠香说道:“翠香,你有什么事,我娘不在家,你过来说。”   柳翠香这才敢过来,小声说道:“采月,昨晚潘景玉又来找我了,问你你咋的了,我说你被你娘看起来了,一步都不敢离开。”   “采月,你到底是咋想的,你真不跟潘景玉好了?”   姜采月说道:“当然,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潘景玉心眼不好使,我不跟他了。”   柳翠香有点急,说道:“采月,你到底是咋的了?咋突然就变主意了,以前你可是觉得潘景玉千好万好的!”   “以前是我瞎眼,没看出他是啥人,现在看清了,决定不嫁了。”   柳翠香说道:“可是你跟他都那样了,你要是不嫁她,以后还有谁敢要你啊!而且……他还在等我的消息呢,让我问清你咋回来,好再来找你。”   姜采月说道:“那你就跟他说,我和他真没戏了,让他别惦记了,找别人吧!”   柳翠香为难地说道:“这么绝情的话,我咋好给你传啊。”   “没事,你就说吧……”   两人说话被屋里的姜盛喜看到,姜盛喜不好意思直接拦,抱着姜顺顺站在门口叫道:“月儿,你咋还不做饭呢,再不做娘上山回来没饭吃了!”   姜顺顺在他怀里也叫道:“小姑做饭饭、小姑做饭饭……”   柳翠香奇怪地问道:“咦,我你嫂子里里外外的忙活,不是在做饭吗,咋还让你做?”   姜采月说道:“我们分家了,刚和我哥我嫂分开,我和我娘单过了,你回吧,有空再聊……”   说完拿着土豆回屋了,柳翠香便回家应付潘景玉去了。   回到屋里,姜采月把土豆洗净放进锅里,又到后园去摘了些樱桃,洗干净后装进小碗,到碗橱里去捏了些糖洒在上面,然后锅叉子架着,放在煮土豆儿的锅里一起蒸。   许春姑见她拿糖有些不高兴,不过见她做得奇怪,问道:“采月,你那是弄什么呢,干啥还把樱桃蒸了?”   姜采月说道:“弄点土豆泥,蒸樱桃做酸甜味儿的,一会做好了给顺顺吃。”   听她样说许春姑舒心了一点,她以为自己张罗要分家出来,小姑和婆婆肯定恨死自己了,没想到姜采月还像从前一样,什么都想着顺顺,看来小姑和婆婆还是挺宽容的。   想着也就不计较姜采月拿糖的事了。   姜采月把土豆煮好之后拿出来剥皮,压碎之后做成咸甜两味儿,做完之后把姜顺顺叫过来,喂他吃了一口甜的,问道:“顺儿,好不好吃?”   土豆泥里透着樱桃的颜色,粉红粉红的,吃在嘴里这是酸甜味儿,姜顺顺特别喜欢,一个劲儿点头,说道:“好吃好吃……”   说着竟然抱起灶台上的土豆泥碗跑回他家屋子,叫嚷道:“娘喂娘喂……”   姜采月蹲在灶旁一脸讶然,这可是自己做的,这小子就这么给抱跑了?他们要是都给吃了,那算什么分家?   她这里想着,许春姑却已经吃起来,尝了一口说道:“是挺好吃的,喜子你尝尝。”   姜盛喜也尝了一口,说道:“咦,真是挺好吃的,采月这丫头真挺会做的……”   说着回头看到外屋蹲在灶边发愣的姜采月,他才回过味儿来,端起碗说道:“行了,尝尝就得了,这是采月给娘做的,咱们吃了娘就吃不到了。”   说着又端着给姜采月送了过来。   姜采月接在手里暗想,算你长心,还知道我是给娘做的。   想着也不问许春姑是否想吃,拿着便放进锅里,把锅盖盖上。   她这里才弄完,孔氏已经回来了,挎的小篮子里装了满满一筐白花脸蘑。   姜采月见了欢喜地迎上来,说道:“娘,你真采到了,满满筐啊!”   孔氏也很高兴,说道:“可不,进山走不远就遇到一片,这一片就把筐装满了,我就回来了,一会儿你摘摘晒上,我再去采去。”   姜采月说道:“我这就摘,一会儿我也和娘去!”   她喜欢采蘑菇,那种感觉就像平地捡到宝一样,很兴奋。   孔氏说道:“嗯,行,一会咱们带个大点的筐。”   姜采月点头,把锅盖掀开,说道:“娘,我做的土豆泥,你先吃吧,我挑蘑菇。”   孔氏向锅里看去吓了一跳,说道:“哎呀月啊,你这是弄的啥,咋这个颜色!”   姜采月笑道:“我用樱桃做的,娘放心吃,刚才我尝了,好吃的。”   说完坐到一旁摘蘑菇。   她这里摘着蘑菇,孔氏吃着她做的土豆泥,边吃边赞不绝口,这时姜采月的大舅、孔氏的大哥孔继德却来了。 第8章 大舅妈的小心眼儿   姜采月的大舅人不错,不只姜采月和孔氏觉得他不错,村里人对他评价也都挺好,是个老实本份的庄稼人,对谁都没有坏心眼儿。   孔氏见到他来,问道:“大哥来了,这几天不忙了?”   孔继德说道:“咋不忙呢,苞米地里又长了草,都是鹅肠菜,现在还小,估计用不几天就长满了!”   孔氏说道:“哎哟,你家苞米地咋也长那东西了,得早点铲啊,那东西打籽可快了,不然用不到秋,就把地长满了!”   孔继德说道:“可不是,我也正发愁呢,本来想快点铲完,可是刚才老陈家又来找我帮忙盖房子,不去不好意思,就你大嫂秋芳俩铲太慢,所以我想找采月去给我铲几天。”   孔氏二话没说就答道:“嗯呢,行,下午我就让她去,反正家里也没啥活儿。”   孔继德听她答应,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他这里前脚刚走,就听西屋里的许春姑小声说道:“还说没啥活儿,自家的三遍地没铲完,就去帮别人了,这可真看分家了,啥都不管了……”   姜盛喜小声说道:“帮就帮呗,大舅也不是别人,咱家那点地,我自己铲不过来是咋的……”   姜采月站在外屋直翻白眼,心里暗想,这脸皮可是够厚的,把家里的一大半东西都要去了,还想让自己给她干活,怎么寻思的呢!   可是不满是不满,大哥那里也说话了,娘坐在那不出声,自己还能因为一句不是直接说的话就去跟嫂子吵么,没办法她也只能装作听不见,坐在那里抓紧摘蘑菇,摘完了拿到院里去晒上,然后吃完饭提着锄头到大舅家去了。   大舅家住在前街最东边,离潘景玉家不远,去他家如果走前街,很可能会遇上潘景玉,孔氏不放心,叮嘱过她别走前街之后还站在门口看着,看她从家门这条街一直走到村东,然后向南拐去,这才放心,到屋里拿上土篮子,也出去采蘑菇了。   姜采月提着锄头来到大舅家,进门见大舅妈和表妹孔秋芳已经穿戴好在等她。   表姐爱美,用围巾把一张脸包得严严的,只剩下两只眼睛在外面,姜采月见了打趣,道:“姐,你这鼻梁还露在外面呢,要是把这里晒黑,别处都是白的,看起来更滑稽。”   孔秋芳不愿意承认,说道:“人家才不是怕晒,我是怕蚊子咬,苞米都那么高了,晒不着……”   大舅妈张氏也说道:“可不是,包得那么严,也不知道是蚊子咬的难受,还是捂的难受。”   张氏是外村嫁过来的,表面上看人品还可以,不过却是那种不吃饭送出二里远的,说话办事全凭一张嘴,心眼多得一箩筐,和人交往,只占便宜不吃亏,见到姜采月来帮忙,小脸笑得一朵花似的。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出了院子向田里走。   孔继德家的苞米地离村不算远,在村外二里多。   本来他家就已经是村头第一家,出村不会再路过别人家,可是向前走了一段之后,姜采月却见山根的石头房处有人晾衣服。   她奇怪地说道:“咦,那是谁把衣服晾那儿了?”   张氏朝那里看了一眼,不其在意地说道:“哦,那不是霍铁子么,昨天回来,见他家村头的房子倒了,便到石场边上的石头房里去住了,那房子就是早年他爹盖的。”   姜采月说道:“哦,我听我娘说了,他爹是石匠,和我大舅关系不错呢。”   张氏撇了撇嘴,说道:“你大舅和谁关系都不错,他净交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霍石匠一天到晚吹吹唬唬的,连个媳妇都没有,和自己兄弟也闹掰了,你大舅还和搭理他,我那些年净跟他上火了……”   孔秋芳也说道:“当石匠的就会指山卖磨,能有啥大出息,看他这儿子也不怎么样,不然还会回咱村里来!”   张氏也道:“可不是,你们两个以后可要小心啊,见到这个霍铁子绕着走,千万别跟他说话,我听人说,他出去这些年,好像是当土匪去了,别想他哪天把你们谁绑了去!”   虽然姜采月是个有主意的人,可是听她们这样说,再想想昨天看到他那副模样,也不由对这个霍铁子有了些戒惧,不过在她想来,自己和这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交往,便也没太往心里去,跟张氏和孔秋芳一起来到田头。   她和孔秋芳是年龄相近的表姐妹,铲地时自然而然地便挨在一起。   张氏到田边认准了自家的地垄,摸起第一条便铲起来,孔秋芳抬着她在第二个,姜采月便在第三位,三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姜采月干活麻利,手下动作快,没用多久便铲到前边去了,孔秋芳感觉自己被比了下去,便不多说话,一个劲儿追她。   张氏干活不太快,本来比两人都落后,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却走到前边来,对孔秋芳说道:“芳啊,你和娘换个垄,去铲娘那根吧。”   孔秋芳有些奇怪,平常都是自己落在后面,娘才和自己换,让自己到前面少铲点,现在她铲得慢却要把自己换到后面去,这不是坑自己吗?   姜采月听着也觉得奇怪,便在前面转过头来看。   刚好她看的时候,张氏正在用力朝孔秋芳挤眼睛,表情十分不正常。   姜采月有些怀疑,暗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铲个地又不是干别的,至于这样么。   她怀疑孔秋芳也怀疑,娘这到底是要干啥?不过从小在张氏身边长大,就算是学也知道娘的那些套路了,于是不情愿地“哦”了一声,提着锄头到后面那根垄上去了,张氏便接着她的那根垄向前铲。   姜采月仍旧在犯迷糊,暗想张氏这是干什么呢?完全没理由的事啊……   一边想一边回过头来,继续铲她的鹅肠草。   可是她才铲了没几锄,张氏便在后面说道:“月儿啊,你铲的时候注意点,你看这草,根儿都没铲掉,过不几天就又发出来了。”   姜采月再次回头看去,见张氏正用锄头把自己垄上的碎草拔掉,在那里细看,她顿时明白了,原来她和孔秋芳换垄,为的就是来监视自己! 第9章 准备聘礼   姜采月气不打一处来,田里的草这么多,鹅肠草这东西又铺地,不容易看到根,谁都难免会落下。况且若是张氏好好说也就罢了,自己肯定认真看看,可是她竟然搞这样的鬼祟,把自己当傻子盯着!   想着她理也没理张氏,转过头来向前一阵狂刨,专门在草的半腰处刨断,偏就不去铲草根,你不是能盯么,那你就慢慢盯着好了,把我刨断的都重铲一遍。   张氏还不知道她生气,在她后面一个劲叫:“月啊,你这咋弄的,断的越来越多了,你看看,铲得不干净,铲快有什么用……”   姜采月更气,铲尖一偏,便在玉米根下的土皮里割进去一半,暗想这样暂时玉米还站着,只要大风一吹,沿这口子便裂开,整株玉米就断了,如果自己这样割到头,她家这一条垄的玉米就瞎了。   可是她想想又有些不忍心,自己来帮忙铲地是看大舅的面子,又不是看大舅妈,自己这样祸害玉米,是出了大舅妈的气了,可是大舅不也一样亏?自己心里不舒服不帮他们就了,犯不着这样搞。   于是她把锄头一收,说道:“大舅妈,我忽然想起来,我哥的田也没铲完,我还是回家帮他铲去好了,你们这自己慢慢刨吧!”   说完横着钻出玉米地,到旁边的谷地里向回走。   看着她走了,张氏在田里小声嘟哝:“这丫头是抽啥风,来帮干活,一根垄没铲到头儿就走!”   孔秋芳在她后面说道:“都是你,换啥垄啊换垄,她肯定是知道你啥意思,生气走了!”   张氏说道:“知道我啥意思能咋的,没干好活还不行人说几句了,因为这就能走,啥脾气,真不知道老潘家看上她啥了!”   孔秋芳说道:“啥是老潘家看上她了,是她上赶子人家的,咋天我姑找她回来之后,我还看她跟潘景玉钻苞米地呢,丢死人了!”   张氏说道:“行了,她不干就不干吧,省得让咱家也跟着丢人……”   说完娘俩个又继续铲地了。   姜采月堵了一肚子气,回家的时候也忘了走后街,到村头,顺脚便走上大舅家门前的那条街,也就是潘景玉家屋后那条路。   潘景玉家的门是朝北开的,也在这条街上。她过了孔继德家没多远,就来到潘景玉家门口。   走到潘家门口前一步的时候她还没什么感觉,可是向前踏了一步,与潘家门平行,她的心底便不知被什么触动,习惯性地转头,向潘家院里看去。   等到一眼看到,这里竟然是潘家的时候,她一阵恼火,在心里嘟囔道,看到看啊,潘景玉不是个好东西,别再看了,也别再惦记了,没什么好的……   想着她便要大步过去。   可是这时候潘景玉的娘齐氏正要出来倒脏水,见到姜采月从门前过,还在向院张望,她连忙放下水桶跑过来,叫道:“采月采月,家里有人,别走啊!”   姜采月转头看了一眼,木前脸说道:“我还有事,我要回家,当然要走了。”   “哎呀,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齐氏一边说一边过来拉住姜采月,说道:“月儿,是不是你娘打你了?我和你潘叔早就说,你不该和你娘回去啊,你和景玉走得远远的多好,等到以后啥时候生完孩子,啥时候再回来,到时候你娘不让同意也得同意了……”   姜采月听了更加恼火,心想难怪潘景玉那么不是东西,要和自己“生米做成熟饭”,原来他娘就是这么想的,这一家人还真凑和了,全都不是东西!   想着好哪听了他甩开齐氏的手,说道:“行了婶子,你还是别在这儿教唆我了!把我教唆的跟了你儿子,你们家是随心了,可我娘呢,好好的一个闺女,就被你们白捡了?!”   说完转身提着锄头就回家了。   齐氏看着她带着怒气的身影发呆,心想这丫头是怎么了,咋突然变这样了,就在被好女浴找回家之前她还说,不图潘家一方钱,只要景玉对她好就行,这怎么又说到白捡不白拴了?   她正发呆,潘福光也从院里子出来,问道:“景玉娘,你干啥呢,倒个水这半天,锅里粥都溢了!”   齐氏没心思理锅里的粥,说道:“哎呀,溢了能咋的,那么大的锅,还怕它溢到外面是咋的!你不知道,刚才姜采月又从咱门口过了!”   潘福光也来了精神,说道:“咋的,她又来找咱景玉了?”   齐氏摇摇头,说道:“不是,好像就是路过,我让她到咱家来,她说啥也不来,还说咱们想白捡她当儿媳妇!”   潘福光眨了眨眼,说道:“她咋会这么说呢,她从前不是说,咱家没钱拿聘礼就不拿了,她只相中景玉的人,这咋又变卦了!”   齐氏说道:“还不是被她娘给挑唆的!也知道跟咱们计较钱财了!”   潘福光恼火道:“特么的姜老大媳妇真不是个东西,你当正经娶媳妇,咱们能要她闺女啊!”   齐氏说道:“你就别说那些了,现在都闹到这份儿上,如果咱们差钱拿不出来,让他们的俩的事黄了,不得让村里人笑话,我看还是准备点聘礼,去到姜老大家说和说和,把姜采月接过门吧!”   潘福光说道:“你说得轻,哪有那么多银子给她家!”   齐氏说道:“你想啥呢,我就说弄点聘礼,拿去让姜老大媳妇脸上好看就行,又没说给她家彩礼,再没钱还能连聘礼钱都拿不出来!”   潘福光这才恍然,说道:“哦,那行,聘礼又买不多少东西,真能换个儿媳妇来划算……”   说完两人把脏水倒了,回到屋里翻出点银子,一直到城里买聘礼去了。   姜采月回到家,见嫂子也和二婶等人在二婶家门口坐着,娘也不在家,她便把锄头放下,到下屋里找了一个旧筐,提着向后山走去,也采蘑菇去了。   见她出门,柴氏问许氏,道:“春姑,你小姑子这是帮你们铲地去了?咋这么早就回来?”   许氏说道:“帮我们铲啥地,人家和舅亲,帮舅家铲地去了,只是不知道为啥,这么早就回来,看这样儿也是出去采蘑菇了,人家娘俩要指着采蘑菇发财呢!” 第10章 登门提亲   或许是接连生了两场气的原因,姜采月今天的运气也差,到山里走了一大圈儿也没采到一个蘑菇,便出山到田边揪起猪草来,揪了满满一筐拿回家,把猪喂饱了,便又进屋做饭。   先闷了些高粱米,然后又把之前娘采回来的蘑菇捡了些回来,用水氽了,放了些青葱小蒜拌了,反正连油都没有,煮的和拌的也没大区别。   她这里把饭做好,孔氏便也回来了,这次虽然她换了大一号的土篮子,可还是采了满满一筐。   姜采月见了奇怪地问道:“娘,你是在哪儿采这么多,我到山里转了一圈儿,一个都没采到!”   孔氏说道:“我在北山东边的松树地里采的,你到哪儿了?”   姜采月说道:“我就在北山边上,靠近村子这边儿。”   孔氏说道:“这里早没了,放牛放羊的来回走,什么东西能剩下。”   “哦。”   “咦,对了,你不是去帮你大舅家铲地了么,咋那么早回来?”   姜采月闷头摘蘑菇,说道:“我大舅妈嫌我铲得不干净,我就回来了,正好家里活多着呢,猪也没人喂,饭也没人做,我还看她那份脸色干什么!”   孔氏听出她生气,说道:“你大舅妈就那样,当年娘没成亲时她就是那一出,不然能早早的分出去过么!”   姜采月说道:“既然这样,你让我去帮什么,弄得干惹一肚子气。”   孔氏说道:“我不也是心疼你大舅么,你看你大舅妈和秋芳,俩不顶一个,帮不上你大舅多少忙,你大舅的身子都快被累垮了……”   两人说着话,却见前院的柳翠香在院里晒她娘的衣服,孔氏说道:“对了月儿,你不到翠香家看看,她娘的病好像又严重了,我听说她爹又要进城找大夫呢。”   姜采月说道:“你不是不愿意让我和她说话么,咋又让我去看她娘了。”   孔氏往她头上戳了一下,说道:“你这死丫头,娘那时候不是生气,现在不生气了,你们俩从小就那么好,她娘病重了,能不让你去看看么!”   姜采月抿嘴微笑,知道孔氏是刀子嘴豆腐心,柳翠香没得罪她,不会真不让自己和她见面的,说道:“嗯,那我一会去看看……”   母女俩摘完蘑菇晾在院里的筛子里,又回屋吃了饭,饭后姜采月来到柳翠香家里。   柳翠香的爹不在家,翠香刚洗完衣服,在外屋给她娘熬药,见到她来,柳翠香奇怪地问道:“咦,采月,你咋来了,你娘不是不让你出来吗?”   姜采月说道:“没事,现在她对我好多了,是她说你娘病重,让我过来看看的。”   柳翠香说道:“唉,你娘就是那张嘴不好,其实对人真挺好的!我娘的病是又重了,昨天晚上又咳血,把我和我爹吓坏了,我爹又去找大夫了。”   姜采月伸头向屋里看了一眼,见翠香娘在炕头儿上躺着,没动也没咳,可能是睡着了,于是小声问道:“你爹去找大夫,家里还有钱吗?”   柳翠香说道:“哪有钱啊,又是借的,我家都快把村子能说上话的都借遍了……”   姜采月听了也替她们着急,想了想说道:“对了翠香,我和我娘打算采蘑菇晒干,然后拿到城里去卖呢,你要不要也一起,过几天我们还可以打榛子、核桃什么的!”   柳翠香说道:“卖干蘑菇?那东西能卖么?满山都是。”   姜采月说道:“我们这里满山都是,可是城里没有啊,我们拿到城里去卖,会有人买的,只是不一定能赚很多钱。”   柳翠香说道:“去去,赚不很多也是赚,我能赚一点,我爹就能少挨一点累,不然他都打算去给邻村的财主当长工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柳翠香的娘醒了,姜采月进去和她打了招呼,见柳翠香忙着喂她娘吃药,便出门回家了。   回到家后又喂了一遍猪,扫了扫院子,然后便和孔氏躺在炕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娘俩把昨天的饭热了,到菜园里揪了点小菜,捣了蒜泥醮着吃。   姜采月一边问孔氏:“娘,咱家咋不下点酱呢,吃小菜醮酱多好,醮蒜泥熏死人了,出门都不敢和人说话。”   孔氏说道:“那哪是咱穷人家能吃得起的,还得放肉,做不好就臭了,太浪费!”   姜采月听了皱眉,做酱要放肉?原来这里的人做的还是最古老的酱,用豆、面、肉糜加盐做的那种,根本不是自己说的黄豆酱。   于是说道:“娘,我说的不是那种,不用肉的,只用黄豆就可以了,也不会臭,春天做了吃一年都不坏,可方便了。”   孔氏说道:“那是啥啊,没听说过,不会。”   姜采月说道:“你不会我会,等明天我做,你别说我瞎胡闹就行了。”   孔氏说道:“行啊,不就是黄豆和盐么,我舍得出来,你弄吧。”   娘俩说着吃完饭,孔氏收了碗筷去洗,姜采月便到外面喂猪,打算一会儿叫上柳翠香,和娘一起进山去采蘑菇。   她这里刚扔完猪草,却见潘景玉和齐氏从路上走来,手里还提着东西。   姜采月不愿和他们母子说话,提着装猪草的空筐便进屋了。   她前脚进屋,潘景玉和齐氏后脚就进院了。   潘景玉还在小声跟齐氏说:“娘,你看她,看见我们就躲了,是不是真不想跟我了?”   齐氏用胳膊肘拐他,示意他别乱说话。   孔氏在屋里见到他们进来,问姜采月,道:“咦,他们咋来了,是不是你给勾引过来的?”   姜采月窝火道:“娘,跟我没关系,我都说以后不再理他们了!”   说着话齐氏和潘景玉已经走到门口,齐氏没进门先笑,打着哈哈说道:“老姜大嫂,吃完饭了?”   孔氏立刻一个白眼翻过去,呛道:“你管我吃没吃饭,我没吃也不去吃你家的!”   齐氏被她呛得咽了口唾沫,说道:“这干啥啊,一大早晨就跟吞了火药似的,到你家来串门子也没个好脸色,不欢迎俺娘俩是咋的……” 第11章 灰头土脸   “你还说对了,就是不欢迎你们,快点给我走啊,别踏我家门槛!”孔氏说着便挡在门口,想让齐氏和潘景玉快点离开。   “老姜嫂子,你这是干啥呀,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齐氏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屋里的姜采月,说道:“采月啊,你快点劝劝你娘,我和景玉看你来了!”   姜采月站在孔氏身后正开心呢,心想有这么一个彪悍的娘,自己可真是什么事都省了,头疼的事不用自己出面,娘就给解决了,不然这些麻烦不就得自己应付。   她这开心着,齐氏却叫她,她怎么可能帮他们,在孔氏身后把手一摊,说道:“你别叫我,我管不了,我娘不让我见你们,你们还到我家来,她当然不高兴,你们最好还是快点走吧,不然我娘发起火来,可没准做出什么!”   齐氏没想到她还是这话,说道:“嗨,你这孩子,咋能这样呢,我和景玉是来提亲的,你看,彩礼都带来了!”   说着又对身边的潘景玉说道:“快点说话啊,干啥来了,咋一点声儿都没有呢!”   潘景玉虽然想不花钱娶了姜采月,可是却很爱面子,觉得被孔氏这样骂很丢人,所以才一直不吭声,听到齐氏让他说话,他实在没办法,才隔着孔氏对姜采月说道:“采月,你别躲着来,我这次是真来娶你了,你跟我们走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孔氏就火了,冲上来把齐氏推得一溜跟头,又往潘景玉的屁股上踢了两脚,叫道:“滚,都给我滚!我在家还来勾引我闺女,你这是看俺们老姜家好欺负是不是!”   齐氏踉跄了几下差点没摔倒,说道:“哎哟喂,老姜大嫂你这是干啥,你说俺们又不是偷偷摸摸的,这光明正大的来提亲,带着彩礼,你犯得着这样么……”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孔氏更生气,把她手里的东西抢下来向地上扔,叫道:“呸,谁要你的彩礼!我家缺那点东西是怎么的!我闺女不嫁你家就是不嫁,拿座金山来也不嫁,你们给我滚……”   齐氏心疼她的东西,连忙回身去捡。   潘景玉被孔氏骂得受不住,恼火地说道:“娘,我们走,她不嫁就不嫁,好像我们非娶她不可似的!走,我们回家,以后她烂在家里没人要她我也不再娶她……”   说完扶着齐氏,拿着他们的东西出院子走,出院门的时候还回过头来,怨恨地看了姜采月一眼,姜采月却不以为意,抱着肩膀斜了斜眼,心中暗想,不要就不要,你真不娶我,我还谢谢你呢,才这么一点数岁就表现出渣男的潜质,这要是以后岁数大了,脑子里龌龊思想灌得多了,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呢!   孔氏气性大,把人都赶去了,还忍不住骂:“一家子没一个好货,尽出不是人的事儿,缺心眼儿的才会嫁到你家去……”   姜采月过来扶她,说道:“好了娘,别生气了,人都走了,看样子这回以后不会再来了,你安心就是了!”   虽然刚才姜采月和她一条心,可是孔氏仍旧不放心,指着她说道:“死丫头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管潘景玉便什么招数,对你说多少好话,都不准再对他动心思!”   姜采月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人家现在一点那心思都没有,你还总提他干什么……”   说完到下屋里拿出筐,对孔氏说道:“走吧,咱们采蘑菇去,还是过自己的日子要紧,别再理他们了!”   孔氏这才消火,说道:“走吧,我进屋换双鞋,你去叫翠香,不是说带她一块去么。”   姜采月应了一声,提着筐向柳翠香家跑去。   她们这里吵闹完了,西屋里的许春姑却对姜盛喜说道:“咋,你娘就这么把潘景玉和他娘赶出去了?真不让你妹嫁给潘景玉啊!”   姜盛喜说道:“娘不是早就说了,就算把采月剁了喂猪也不让她嫁给潘家么。”   许春姑抱着孩子撇了撇嘴,说道:“真不知道你娘是咋想的,都闹成这样了还不让嫁,留在家里让人骂么?人家现在给面子,就坡下驴完事了呗,他家出不起娶媳妇的钱,咱家就也不给嫁妆,扯平了呗!”   姜盛喜说道:“你这是说啥呢,好像巴不得要把采月白推出去似的!”   “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她自己愿意的,还挡她干什么……”   “之前她自己愿意,现在不是又不愿意了么。”说着见许春姑又要说什么,连忙说道:“行了行了,别说了,再说让娘听见又要骂了,赶紧的,去把菜炒了,吃完我得干活去呢!”   许春姑这才放下怀里的姜顺顺,出炒菜去了。   孔氏在东屋里换鞋,没听见儿子和儿媳在那里屋议论什么,换完鞋出门向外走,见家里的两只母鸡在院角刨食吃,向西屋里喊道:“你们这两喂没喂鸡?我咋都没听见鸡下蛋?一会儿喂啊,别饿着!”   说完出院,见姜采月和柳翠香从前院出来,三人一起出村向山里去了。   她走了之后许春姑看着大门嘀咕道:“没听见鸡下蛋?让你知道不又得给孔家送去……”   说完回身到灶边的锅洞子底下掏出四个鸡蛋,打在碗里搅了,切两根黄瓜一起炒了,端屋里去和姜盛喜、姜顺顺一起吃。   姜采月和孔氏、柳翠香一起在山上转了大半天,只采到一些杂蘑菇,草花脸、松树小黄蘑什么的,至于像前天孔氏采到的成白花脸,根本没遇到,榛蘑也没到季节,没生出来,所以三人只能拿这些蘑菇回家,不过筐却没闲着,三人把蘑菇放在一个筐里,闲出的两个筐都打了猪草,虽然柳翠香家没有猪,不过却养了几只大鹅,鹅也一样要吃草。   三人扛着猪草和蘑菇回到家里,姜采月和孔氏回家,柳翠香也回了自己家,把满满的一大筐草放在地上,进屋和爹娘的了个招呼便出来,提了把破菜刀,坐在院里剁鹅草,剁碎了之后好掺些秕谷一起喂鹅。   她这里正干着活,却见潘景玉从前面菜园里的小门进到院中。 第12章 你人品不好   柳翠香见了愣神,从前潘景玉来找他都是偷偷摸摸的找,找到她打听一下姜采月的情况,或者让她给传个话什么的,然后就走了,可是今天竟然直接找到家里来。   她下意识地向姜采月家方向瞄了一眼,因为姜采月上次就已经说过,让她告诉潘景玉,不会再嫁给他,可是柳翠香不好意思说,跟潘景玉说得模棱两可,再加上听说早上的事,所以她见到潘景玉有些心慌。   看到她的神情,潘景玉说道:“翠香,你看什么,是不是采月和你说了什么?”   由于从前姜采月的原因,在柳翠香心里,潘景玉是个不错的人,所以她还是不好意直接把姜采月的本意说出来,只好支吾道:“唔……采月确实是说了,但是、但是或许只是一时生气吧,她不会真不嫁你的!”   潘景玉怀疑道:“她是这样对你说的?”   柳翠香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我自己这样想的,你们两个之前那么好,怎么会突然就不好了呢,所以、所以……”   潘景玉说道:“你不用所以了,我看出来了,她是铁心不嫁我了!只是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就这样了,就因为那天她在门口上吊我没出来拦她吗?她娘的脾气她知道,我那时候要是出去,她娘会要我命的!”   柳翠香说道:“应该不是吧,我没听她说过,她只说、只说……你人品……那啥.”   说到后来好怕声音越来越弱,这丫头心地善良,不好愿意让潘景玉太没面子。   潘景玉听了不敢相信,说道:“她说什么?说我人品不好?我怎么就不好了?我潘景玉孝顺爹娘,对朋友够义气,对她姜采月也好到没话说,我哪里人品不好了?”   柳翠香连忙劝道:“别,景玉你别放心里去,我估计是姜大娘拦得太狠,采月她没办法,才想了这么个借口的,她不会真觉得你不好的!”   潘景玉在她旁边坐下来,说道:“唉,翠香,这么长时间以来,其实我发现你比采月好多了,她什么事都不理解我,总是嫌我这嫌我那的,不像你那么善解人意!”   柳翠香说道:“别,你别这样说采月,其实她对你好着呢,她和我在起,总是说你的好,我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你们现在就是一时的,以后肯定还能在一起的……”   她一边劝潘景玉一边又拿起菜刀剁鹅草,潘景玉在旁边见了,伸手把刀从她手里接过去,说道:“看你忙的,刚从册里回来就要做家务,来,我帮你!”   柳翠香还是头一次和他说这么多话,见他又要帮自己干活十分不好意思,说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我不累,都干惯了!”   潘景玉却不给她刀,坐在那里剁起来,连剁边说道:“你客气啥,你给我和采月帮过那么多忙,我都没忙你什么,做这点小事还用客气,你歇着吧!就当陪我唠嗑。”   柳翠香抢不回来,也不好意思硬和他拉扯,便坐在那里看着,继续和他说姜采月的事。   一直到剁完鹅草,潘景玉才离开,走的时候还拜托柳翠香帮忙留意姜采月的动静。   他走了之后柳翠香的爹柳老忠从屋里出来,问柳翠香道:“翠香,潘景玉搁这儿呆那半天,说啥嘞?”   柳翠香说道:“还不是问采月的事儿,今天他和他娘到采月家提亲,被姜大娘赶出来了,采月也不向着他们说话,他不甘心,来找我打听了!”   柳老忠说道:“哦,我也听说了,你姜大娘也是,既然孩子都愿意,那嫁就嫁了呗,潘家人虽说在村里人缘不咋地,可我看着这潘景玉还行,像能正经过日子样儿。”   柳翠香说道:“谁说不是呢,不知道采月想啥了,前阵子一口一个潘景玉好,这咋说不嫁就不嫁了,而且这次不只我姜大娘不答应,采月自己也不愿意了,今天在山上我悄悄减问过她,她跟我说了,这次她和潘景玉真完了,她是彻底不想嫁了.”   柳老忠听了磨叨:“这丫头,真不知道咋想的,一会儿一个主意,你们这些小孩子,心思就是难猜……”   说着又回屋照看翠香娘去了。   潘景玉是在前门到的柳家,又是从前门走的,姜采月根本不知道他向柳翠香打听自己这回事,回到家里后便和娘一起忙活着,孔氏点火做饭,姜采月便坐在灶炕边上,一边给娘烧火一边摘起蘑菇,摘掉里面的杂草,再把蘑菇掰开,这样晾晒的时间不仅能缩短,还可以防止晾晒过程中再从芯里长虫子。   孔氏一边做饭一边和她说话,小声抱怨道:“唉,这不是自己生养的就是差劲,我们到山里走一整天,你嫂子在家里呆着,就不能给做口饭吃,还得我们回来现做,好像分了家,真就断亲了似的……”   姜采月下意识地向西屋看了看,娘的声音虽然小,可是以她的经验,嫂子也是能听到的,婆媳俩你抱怨我、我抱怨你,怎么能相处好。   于是劝道:“娘,自己做点饭又能咋的,也没有多费劲儿,你要是不爱做我就做,你看谁家分开不是自己做吃的,这也没啥不应该!”   孔氏嘟囔道:“嗯,倒也是,我也知道没啥不应该,就是看着不舒服,打从一进门起我就侍候着她,这也帮她干,那也帮她干,等到想用她的时候,却一个手指头都不伸,这是属剃头挑子的,可她一头热……”   姜采月见她没完了,没办法只好打岔,说道:“咦,娘,这里咋还有几个榛蘑,是你采的吗?”   孔氏立刻说道:“嗯,是我采的,就看见那几个,再找就没有了。”   姜采月说道:“伏里不容易长榛蘑,长也没秋天的好。”   孔氏说道:“可不是,现在都是零零星星的,或许下点雨能再出来点……”   凡事不经叨咕,娘俩本是顺口说说,可是晚饭后天就阴起来了,到夜里便下起雨来,而且雨还下起来没完,又是打雷又是打闪的,有滋有味儿下了一整夜。 第13章 巧遇霍铁子   五牛庄上大多数家的房子都是茅草房,虽然屋顶上有厚厚的棚泥和茅草,可是除去新苫的房顶,旧一点的屋顶,下起雨来还是会漏.   姜采月家的屋顶已经三年没重苫过了,外面下雨后不久,屋里便开始漏雨,姜采月和孔氏只能到外屋去拿盆子接雨水。   两人在这屋接着,听西屋里的姜盛喜和许春姑也起来接水,许春姑恼火地抱怨道:“这穷日子过的,要啥没啥,连房子都是漏的,外面大下屋里小下,要是不起来接,孩子都得被冲走了,我当初怎么瞎的眼,到你们家里来!”   姜盛喜小声说道:“行了行了,有啥可磨叽的,大不了到秋打点洋草,重苫一苫不就得了.”   “重苫房?说得轻巧,家里有人手么,就你妈和你妹子,现在啥事也不管,能指上她们是咋的,和你的两个叔叔还打得死臭,不知道你家这算是啥人性,难怪你爹偷摸走了不回来,就边我也不想搁你们家呆呢……”   孔氏端着小油灯给姜采月照亮,听到许春姑的抱怨声说道:“听,这是说给我听呢,准是做饭时候的话让她听着了,气不顺!”   对于娘和嫂子,姜采月也是没办法,娘的嘴不好,不管大事小事,都想嘟囔出来,嫂子心眼小,随便一句话都往心里去,便何况娘这样的嘴,姜采月看这样子,想让娘和嫂子好好相处基本是不可能。   没办法她只好继续打岔,道:“娘,你看看炕脚,是不是也漏了?”   孔氏回过身去往炕脚一照,说道:“哎呀,可不是,你的被都湿了,快点再拿盆!”   家里的盆也不多,接不过来,姜采月只能把地上的漏处换上脏水桶,把盆换到炕上去。   娘俩忙活得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外面的雨下得小了,屋里漏得也小了一些,她这才挤在孔氏那边沉沉睡去。   娘两个一觉睡到天亮,起来向外面看看,外还是小雨丝丝的,孔氏说道:“唉,终于下雨了,看来这次是能出榛蘑了!”   姜采月一边应着一边起身穿衣,到外屋去做早饭,孔氏听着猪饿得嗷嗷叫便也起来,把昨天打回的猪草给猪扔了些。   娘俩个吃完饭没事干,孔氏拿了抹布到处擦抹,姜采月便又找了个小筐,对孔氏说道:“娘,我到村头去遛遛,看有没有‘雷窝子’采点回来。”   孔氏心疼闺女,说道:“雨还没停呢,出去不被浇湿了。”   姜采月说道:“没事,都不怎么下了,我看东边露蓝天,应该一会儿就睛了。”   说完走出家门。   因为不确定能采得着,还下着雨,她便也没叫柳翠香,自己提着筐向村东走去。   这次她长记性了,没从前街走,面是还从自家门前这条街过去。路过二舅家门口的时候,她向院里看了看,院里一个人没有,烟囱也没冒烟,估计二舅和二舅妈还在睡懒觉,她便也没进去,想着等到回来再进去看姥姥。   来到村头后向前街拐去,出村的路跟前面的街道相通,而“雷窝子”这种蘑菇,又通常长在路边处,据从前姜采月的记忆,村东这条路的路边最爱长。   她向前走了一段路后,竟然真见路边长了两个,虽然不大,却正是好吃的时候,今天晚上没菜,弄点“雷窝子”炒辣椒也挺好。   于是她便一边找着一边向前走。   村路向前一段后,便有分出一条拐向南边的石头山,而这条路上,更爱长这种蘑菇,姜采月忘了石头山边住着霍铁子的事,一边采蘑菇一边向这里走来。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蘑菇上,根本没抬头看路,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路上会有别人,只在那里专心采着。   走着走着,看到前面有几个“雷窝子”长得不错,她便快步走过去,蹲在地上摘起来。   她摘下一朵揪了根儿丢在筐里,然后又去摘第二朵。   可是当她摘到第三朵的时候,那蘑菇的对面也伸过来一只手。   姜采月这里没反应过来,头便咚地一下,重重和什么东西撞在一起。   她疼得“嘶”了一声,抬手捂住脑门向前看。   这一看不要紧,吓了她一大跳,入眼是毛茸茸一张脸,头发漆黑、眉毛漆黑、胡子也乱蓬蓬、黑漆漆的,整张脸上最亮的是那双眼睛,明明是漆黑的瞳孔,却让人看到星星的光芒。   看见从前世界男人光洁脸庞的姜采月吓了一大跳,以为遇见野人了,本能地跳起,提着筐便想跑。   可是站起来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撞到的并不是什么野人,而是那个刚刚回村、身上蒙了些神秘色彩的“土匪”霍铁子。   她愣了一下,捂着撞疼的脑门尴尬地说道:“呃……你也来采蘑菇。”   霍铁子也没想到自己会和一个小姑娘撞在一起,也站起来身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呃、嗯,没啥菜吃,就弄点蘑菇回去煮,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对不住,这个给你。”   说着他轻轻一抬手,把刚才两人“抢”的那个蘑菇扔进姜采月的筐里。   虽然姜采月胆大,可是之前被柴氏提醒过,刚才看到霍铁子的那眼还挺吓人,所以心里还是有点发慌,见他把蘑菇扔过来,连忙又捡起,抬手扔进霍铁子手中崭新的扫条筐里,然后转身就跑。   看着姜采月一溜烟地跑回村,霍铁子没太在意,自己见到女子,似乎很少有不给吓跑的时候,除非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或者是丑到让自己都想躲开的那种,不然一般的都会落荒而逃,担心自己把她们给怎么样了,误会得多了,自然也就不在乎了。   于是他便继续采他的蘑菇,把这次相遇抛到脑后。   姜采月跑得太慌,回去的时候又忘了专门走后街,再次从潘景玉的家门口路过,走到潘家门口的时候,见到潘景玉正在屋后挖水沟放水,她本想悄悄过去,可是正好潘景玉也转头看来。   她生怕潘景玉再来纠缠,连忙把头一转,假装不认识,快步向家中走去。 第14章 你别误会   回到家里,姜采月没敢和孔氏说遇到霍铁子的事,霍铁子的来路有点骇人,万说出来,母亲真像大舅妈一样,说什么也不准自己再单独出去岂不糟了。   于是她便把蘑菇摘了,和孔氏做中午饭,打算吃过后再去山里看看,应该有新蘑菇出来了。   她在屋里忙做饭,孔氏外面喂猪,见猪草不多,便提刀进到园中,想在园边角处割一些,可是她这里正弯腰割着,却见潘景玉从街上走过来。   孔氏在园里弯腰看着,心中暗想,这小子肯定又是来勾引女儿的,看他敢进院子,自己非骂他个狗血淋头不可。   可是看来看去,却见潘景玉竟然进了对门柳家的院子,孔氏有些奇怪,匆忙割了些猪草抱出来扔进猪圈里,然后回到屋中,对姜采月说道:“月儿月儿,我见潘景玉进翠香家,是不是又去向翠香打听你去了!”   姜采月知道潘景玉肯定为刚才自己见到他没说话的事不舒服,说道:“管他呢,爱问问去呗,我都和翠香说了,我肯定不会嫁潘景玉,他要是问,翠香会告诉他的,他也就死心了!”   孔氏咒骂道:“特娘的这小子还贼心不死,真以为我好好个闺女,会便宜了他!”   说完去洗手拿桌子,和姜采月吃饭。   饭后娘俩又拿上筐出门,来到院门外,孔氏问道:“也不知道潘景玉那小子走了没有,咱们还要不要叫翠香?”   姜采月说道:“这都多半天了,早该走了,你先走,我去叫她,一会我们追你。”   说完提着完便进了柳家的院子。   可是她刚绕过房子来到院前,却见潘景玉正在那里帮柳翠香扭衣服,两人一人扯着一头正在用劲儿。   看到姜采月突然过来,柳翠香顿时愣住了,和潘景玉一起抓着衣服,松手也不是,不松手又觉得尴尬。   潘景玉却比她自然多了,见到姜采月在那里愣愣地看着,从柳翠香手里扯过衣服,自己把衣服扭干,抖开到旁边晾好,然后对柳翠香说道:“你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甩着手上的水,从姜采月身边走过去,又从后门出去了。   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姜采月一眼。   直到他离开,柳翠香还在尴尬,看着姜采月说道:“采、采月,他是、他是来向我打听你的,顺手帮我干点活,没别的意思!”   姜采月看着她笑了,说道:“我知道,他这人就这样,要想讨好谁,可有眼力见了,他用到你了,你不用他白不用,你不用担心我,我都把他当平常人了,不会在意的。”   柳翠香见她神情自如才放心,说道:“嗯,你不误会就好,不过我看他也还可以,不像你说的那样吧?为了打听到你的消息,跑这来讨好我,也挺不容易的!”   姜采月说道:“确实有点不容易,不过我看倒未必是因为对我的感情,只是不甘心这样放过我吧,你看他刚才的眼神儿就知道,正眼都不看我呢,真对我有感情会这样么。”   柳翠香犹豫道:“或许只是一时赌气……”   姜采月向她的洗衣盆里看了看,见没有衣服了,说道:“行了,不说这些了,怪烦心的,你洗完衣服了吧,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采蘑菇?昨天下了一夜雨,没准能再出点儿!”   柳翠香兴奋起来,说道:“去去,你等我会儿,我这就去拿筐!”   说完跑到屋里和她爹娘说了一声,拿上筐便跑出来,和姜采月出了院子去追赶孔氏。   还没到立秋,没到大面积出榛蘑的时候,不过倒是出了不少松黄蘑,一个个小小的、金黄的嵌在落松树下,看着十分显眼。   孔氏不太愿意采这种小蘑菇,说道:“这小东西摘着太慢,晒完了也轻,不压称。”   姜采月可不管那些,蹲在地上一边揪一边说道:“娘,有就采吧,采到怎么也比采不到强,不压称自己留着吃不行么,冬天吃蘑菇,总也比酸菜炖土豆强吧。”   柳翠香觉得也是,跟姜采月一起往筐里忙活,孔氏便也和她们一起采起来。   松黄蘑很多,几乎每棵落叶松下都有,即便长得小,三人不停手的摘,很快也把筐都采满了,看看天色还早,三人便又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系成布兜儿,也都装得满满的,然后才扛着、提着,向村里走去。   三人回来得有点晚,进村的时候,别都已经吃完晚饭了,村里的女人们没事干,饭后便又聚在一起说闲话,这次姜采月三人是从村西边的路上回来的,可是偏偏今天晚上,二婶柴氏带着堂妹姜采艳在三叔家门口坐着,三婶钱氏和几个街坊都坐在一起。   看到孔氏带着姜采月、柳翠香前后走来,柴氏嘀咕道:“啧啧,你说她们这都是弄些什么回来啊,大筐小包,像蚂蚁搬蛋似的!”   钱氏说道:“好像是采蘑菇吧,我听春姑说的,人家娘俩要晒干蘑菇,拿到城里去卖呢!”   柴氏撇嘴,说道:“想得倒挺美,那满山都是的东西,谁会花钱买来,采那么多回来,还不烂在家里,别再卖不了扔到粪堆上去沤粪……”   她们这里嘀咕着,也氏和姜采月、柳翠香已经走过来,钱氏便和她打招呼,道:“大嫂,咋这么能干,采这么多蘑菇回来!”   姜氏说道:“嗯,出上出松黄磨了,采月说采了留着冬天吃。”   钱氏说道:“采月也是能干,难怪潘家脑袋削尖了想娶!”   听她夸姜采月,柴氏心里不舒服,自己的女儿姜采艳,生日只比姜采月小十几天,却不是要吃就是要穿,就算没人当她面儿说她也知道,大家背地里都说女儿没有姜采月好。   想着她便透着酸味儿地接茬儿道:“说得也是,昨天我看大嫂还把潘景玉和齐氏赶出去了,你说图意啥啊,人家都提着聘礼上门了,你还不答应,你是真想把采月留成老姑娘咋的,照你这样,她可真能成老姑娘,潘家不娶,别家谁还敢娶!” 第15章 使坏   孔氏都已经走过去了,马上快到自己家门口,听到她的话停下脚步,回身来呛道:“我留咱着,我自己闺女我愿意!管她成不成老姑娘,成老姑娘也不用你养!”   柴氏也火了,坐在那里拍大腿,说道:“嘿,人家跟你好好说话你就火了,谁招你惹你了!都是自己家人,还连句话都不让说了!”   孔氏说道:“谁不让你说话了,你说的是好话吗,咋就除了潘家没人敢要我闺女,我闺女咋就没人敢要了!”   “咋就没敢要你自己清楚,这老些人听着,你还非让我说出来是咋的……”   孔氏更火了,她活这么大岁数,吵架还没在乎过谁,把筐和衣服兜子往放地上便向柴氏走,指着她说道:“你说,我还就不怕人知道,今天有种你把话给我说出来!”   看着她的样子柴氏有些害怕了,孔氏的性格她可比别人更清楚,姜家一家大小,就没有一人敢惹到孔氏的,不然肯定没好。   钱氏和其他看热闹的也在劝,姜采艳更被孔氏的气势吓到,抽着脸一个劲儿戳她,道:“娘,娘,你别说话,别再说了!”   柴便真就没再出声,坐在那里翻白眼瞪着孔氏。   孔氏见她怯阵这才甘心,搀袖子向回走,边走这说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那些小九九,就没有一个安好肠子的,都想看我家采月的笑话,我还就告诉你,这个笑话不会让你们看到的,我家采月肯定会嫁个好人家,正巴经的过日子……”   说着她到门前拿起蘑菇,和看得眼睛发直的姜采月进院了。   柳翠香本来也要进自己家,见到孔氏要打架的样子,她也站在门口看,直到见孔氏和姜采月回了院子,架也没打起来,她也才拿着筐和衣服兜子回了家。   进到院里,孔氏还在埋怨姜采月:“你个没用的玩意,没看你二婶笑话你么,咋连个声都没有!”   姜采月说道:“有娘你在呢,还用我出什么声,我这里话都没说出来呢,你都要去揍人家了!”   孔氏说道:“就是你二婶欠揍,那破嘴有的说没的也说,这些年就没轻了败坏咱家名声,早前说我对你爹不好,把他给打跑了,现在又说你,咱家的事,就没有她讲不到的!”   姜采月想想这人是挺可气,难怪娘要对她动手,不过既然娘刚才都把她给吓住了,那就先别计较了。   想着和孔氏一起在院子里搭木架,往上面铺干草,然后把采来的蘑菇倒上去摊开晾晒,不然实在没有那么多地方。   姜盛喜见她们采了这么多蘑菇回来,也到院里来帮忙,三人忙到天大黑才进屋,姜盛喜回他屋里歇着,姜采月和孔氏喂过猪进屋,还要做晚饭。   孔氏在屋里换踩进水沟里湿透的鞋,姜采月便到碗橱里看了一下,见中午剩的高粱米饭还有,说道:“娘,饭也不算凉,要不然我到园里摘点生菜,咱们凑和吃一口算了。”   孔氏说道:“行,都大晚上了,吃点就行,这就要睡了,吃多了伤食……”   姜采月便从屋里出来,进到园中,借着月光摘菜。   柴氏等人也是有瘾,竟然一直在姜叔贵门口坐到这时候才回家,从姜采月家门前路过还在跟姜采艳说道:“看你大娘那死样,像疯狗似的,自己养了个不要脸的闺女,还在那跟我吼,真不知道咋腆的脸!”   姜采艳也说道:“可不是,我跟一人说话,别人就说你堂姐咋地咋地的,我脸都挂不住!”   柴氏说道:“堂姐啥堂姐,以后就跟人说,咱们跟你大伯家断亲,谁搭理她是谁啊,跟她丢那份儿人……”   姜采月蹲在菜地里气得直咬牙,心里暗想,这柴氏真太不是东西了,好歹也是大伯哥家,竟然在背地里这样说,难怪娘要揍她,这可真是欠揍!   想着她抓着生菜站起身向那边看,见柴氏和姜采艳已经进了院子,拉门进屋了,她便琢磨着怎么能报复她们一下,可看了半天,也没想出办法来,便暂时忍下这口气,拿着生菜进屋了。   到屋里后她也没跟孔氏说这事,让她多生气没必要,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第二天早上,母女俩早早起来,做了早饭吃过,姜采月不只猪草一点也没有了,就连园里的草也被割光,对孔氏说道:“娘,要不你今天就先别去了,在家里照看一下,我和翠香去就行了。”   孔氏说道:“那也行,我今天多弄点猪草攒着,再看着晾蘑菇,不然你嫂子不会给翻一下的!”   姜采月应了一声,提了比较大的筐出院,来到前院叫柳翠香。   柳翠香见她过来说道:“采月,你这么早,你先等会儿,我把鹅喂上再走。”   说完她跑去匆忙搅了点鹅食,给院子里的几只大鹅添上,这才拿上筐子和姜采月出门,两人不去昨天的地方,今天是村东走,那边的落叶松更多一些,估计蘑菇也能多。   她们走过姜仲贵家门口的时候,姜采月听见柴氏在屋里招呼姜采艳:“艳子,快去,把大门底下再挡挡,鸭崽子要跑出去了……”   她家养了几只小鸭子,一现只有一巴掌长,刚长出硬毛,不敢让它们乱走,怕被黄鼠狼什么的叨去。   听了她的话,姜采月心里一动,不知不觉便走慢起来。   柳翠香一边走路一边和她说话,说着说着却不见人,回头招呼她,道:“采月,你快点啊,这是看啥呢?”   姜采月见姜采艳到门口挡完几块砖头儿后又回屋去了,对柳翠香说道:“你先走,我回去一下。”   说完小跑到姜仲贵家门口,捡起一个小木棍,躲在栅边悄悄把姜采艳挡的砖头捅到一旁,让木板门下的缝子露出来,然后扔了小木棍,又一溜烟地跑回来。   柳翠香看到她的动作捂嘴笑,说道:“咋,你给你二婶使坏了?”   两人好到无话不谈,姜采月便把昨天晚上柴氏和姜采艳说的话告诉了柳翠香,柳翠香听了也替她生气,说道:“这算什么人,你亲二婶还这样说你,真不知道里外拐!” 第16章 彪悍老娘   姜采月说道:“她不知道里外拐,那我也就不用把她当二婶,让她知道我的厉害好了!”   柳翠香还是笑,小声说道:“以后再有这事你告诉我,我帮你!”   姜采月说道:“行,下次肯定忘不了你,让你也来凑凑热闹!”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进山去了。   她们今天换地方果然换对了,这边的松黄蘑比昨天的还要多,两人可以拣大个儿的采,速度又比昨天快了许多。   到了过香的时候,两人都采满满一大筐了,可是仍旧不满足,又用衣服做了兜子,装满之后才背着向家里走去。   一边走柳翠香还在说道:“采月,你说明天咱们拿条麻袋来怎么样,这筐实在太小了。”   姜采月说道:“不行吧,麻袋太软,把蘑菇都揉碎了.”   “那就得弄大点儿的筐了,我们的筐都太小.”   姜采月说道:“嗯,实不行,咱们就割点扫条自己编几个。”   “可是我们都不会啊!”   “不会就学呗。”   “咱村里会编筐的那两个人,咱们都说不上话,怎么学啊……”   两一边说话一边进了村,可是刚进村没多远,便听前街上有人在叫骂:“哪个损八辈子的损贼,敢偷俺家鸭子!谁要是敢偷,让他全家遭雷劈,吃一口就肠穿肚烂……”   姜采月听了和柳翠香对视一眼,柳翠香窃笑,说道:“采月,你的招儿好使了,你二婶的鸭子真丢了!”   姜采月也很意外,伸头向那边看着,小声说道:“活该,这就是报应,谁让她嘴损来着,没准是鸭子自己不愿意呆,跳河自尽去了!”   柳翠香笑道:“鸭子还能被淹死?不过话说,你二婶骂得够狠的,为了几只鸭子,就又是遭雷劈,又是肠穿肚烂的!”   姜采月说道:“骂大街就这样,啥狠骂啥,我娘也这样……”   说话间两人便走到家门附近,孔氏不知道姜采月回来,没到门前来接,可是柳翠香的家门前却站着一个人,柳翠香的爹,却是潘景玉。   柳翠香有些意外,一边走一边发愣,感觉潘景玉就那样站在自己家门口,好像不太合适。   潘景玉是过来找柳翠香没见到人,正想离开,却见她和姜采月一起回来。   潘景玉恼火地偷瞄姜采月一眼,然后便径直向柳翠香走去,来到她身边说道:“采这么多,累坏了吧,来,我帮你拿!”   说着便抬手接柳翠香手里的筐,要帮她拿进院子去。   柳翠香更慌了,连忙说道:“不用不用,你别帮我,快去帮采月吧!”   可是潘景玉却不容分说,硬从她肩上把筐拿下来,提着向柳家院子走去。   柳翠香尴尬地看向姜采月,说道:“采、采月,他、他这个……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姜采月笑了笑,说道:“你不知道我知道,没事,你别上了他的当就行,这人心眼歪着呢!”   说完背着袋子挎着筐,进了自家院子。   柳翠香在她背后看了半天,无奈也只好提着手里的衣服兜子回家去了。   听到姜采月进院的声音,孔氏连忙跑出来,一边接她的筐一边说道:“哎呀,这大筐都满了,你还用衣服兜啥,把你压坏了咋办!”   姜采月说道:“这才多少啊,我能扛动!”   她们说着话,骂街的柴氏已经骂回到这条街上,孔氏幸灾乐祸地说道:“看,你二婶又抽疯了,她家的鸭子跑出院少了俩,不知被谁抓去还是被‘黄皮子’叼了,这都骂一天了,南街北街的骂,嗓子都骂哑了!”   姜采月心里暗笑,却没直接说出来,问道:“只少了两只啊,咋没都丢呢!”   孔氏也道:“是啊,我也想呢,谁心肠那么好,没给她连窝端!”   她样这里正说着,柴氏已经进到院中,看到这边院子里姜采月和孔氏正在晒蘑菇,顿时起了疑心,昨天晚上和孔氏起过冲突,今天早上自家的鸭子就丢了,没准真和这娘俩有关,于是指着两人叫道:“大嫂,采月,俺家的鸭子是不是被你们给偷了?!”   孔氏可不容她这个劲儿,转过头来就和她对吵,道:“老二媳妇你说啥呢,你血口喷人是不是?!你家的鸭子跑到前街去丢的,却来赖我们,你是看昨天晚上我没揍你,跟我得瑟吧!”   两人隔着好几道栅子,柴氏的胆子也壮起来,跳脚朝她叫道:“谁血口喷人了,你跟我叫吵吵的就是心虚!昨天晚上没打着我,今天就偷我家鸭子出气,你不长好良心!”   孔氏更火,抄起院里的笤帚就向院外走去,作势要过去打柴氏。   柴氏又害怕了,一边叫着一边钻进屋去。   孔氏倒也没追进屋里去打她,提着笤帚又回来了,气呼呼地说道:“真不要脸,越来越不是东西了,还敢赖我,看以后我得手的,非出了今天这口气不可!”   姜采月却在暗笑,以后?不用了,自己已经出过气了。   想着又和娘一起晒蘑菇,孔氏一边弄着一边叨咕:“唉,这分家分的,没算计好,把猪给你哥他们,咱们要鸡好了,咱们捞不着鸡蛋,没啥给你姥姥吃的,你姥姥又吃不饱饭了!”   姜采月听着说道:“娘,你一直说我姥姥吃不饱、吃不饱的,我二舅妈还能真那样抠,差我姥姥一口饭吃么?”   孔氏说道:“那你以为我瞎说是咋的,我有几次,在你姥那屋看见烧土豆了,烧糊的皮都没剥,就那样啃的,她的豁牙印儿我能看出来,肯定是她饿急了自己偷偷烧的,我问她她还跟我说不是……”   说着孔氏的眼睛有点发红,换了是谁,知道自己的老娘吃不饱都会心疼。   姜采月听着也难受,说道:“娘,那咱们把姥姥接过来吧,让她在咱家住,再怎么咱们俩也能挣来她一口饭吃,不至于让她挨饿。”   孔氏说道:“你当我不想啊,我跟你姥姥说过好几次了,她就是不来,她说在儿子家养老才应该,哪有上闺女家养老的道理!”   姜采月说道:“那大舅呢?大舅住得那么近,总该照顾一下姥姥。” 第17章 “绝户”   孔氏说道:“我跟你大舅说了,可是你大舅不信,他说你二舅妈挺好个人,可孝顺了,从来没说过你姥姥一句坏话,不会不给你姥饭吃,肯定是你姥自己糊涂了。”   姜采月说道:“别的事能糊涂,自己饿不饿还能糊涂吗?而且姥姥说话头头是道的,哪里像糊涂的样子!”   孔氏也道:“所以我就说,她们老潘家没一个好人,全都心眼儿不正!”   她正说着,姜采月又瞄见前院潘景玉拿着筛子到屋子这边来帮柳翠香晾蘑菇,她点头说道:“嗯,真看出来了,心眼就是不正,表面上做得好人似的,指不定心里打什么主意呢!”   娘俩晾完蘑菇又做了些家务,吃过晚饭便睡觉了。   鉴于头天晚上听娘说了姥姥的事,第二天早上,姜采月做饭的时候多做了一份樱桃土豆泥,对孔氏说道:“娘,你今天还是在家吧,咱这边这里没人也不行,有空再去看看我姥姥,把我做的土豆泥拿去,让她尝个新鲜。”   孔氏十分欣慰,说道:“嗯,行,那我就不去了,反正现在的蘑菇也不好,等秋天榛蘑出来之后我再去。”   说完她拿上土豆泥先看老娘去了。   姜采月收拾完了又到前院叫柳翠香,和她一起上山。   虽然潘景玉总在柳翠香家,她感觉不对头,可是又不能多说,说多了难免会对两人的友谊有影响,反正自己告诉过她了,潘景玉这人心眼不好,她应该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不至于犯傻,走自己的旧路吧。   再说东院的柴氏,见到姜采月母女俩都开家,假装过来串门子进了院,进来之后旮旯胡同的找,想看看她那两只鸭子是不是死在姜采月或者孔氏的手里了。   这时姜盛喜也已经离家上田里去了,只有许春姑带着孩子在家,从开着的窗子里看到柴氏,问道:“二婶,你那看啥呢,串门咋不进屋来?”   柴氏这才说道:“啊,没有,我就是看你婆婆和采月采的蘑菇咋样,想也去采点,没啥,那个……你哄孩子吧,我还有事!”   说完从院子里出来,可是却没回家,向西面走来到姜叔贵家。   钱氏吃完早饭让女儿姜采莲收拾厨房,她到菜园里给茄子、柿子打水叉,见到柴氏过来,她说道:“二嫂咋这么早串门呢?家里没啥活啊?”   柴氏说道:“能有啥活,俺家的零活全都你二哥干,像你呢,那么惯着老三!”   钱氏酸溜溜地说道:“嗯,是啊,我可没二嫂那么会享福!”   柴氏看出她不高兴,又转了话题,扒着栅子跟她说道:“哪啊,我有啥福享,要说会享福,还得说那院那个……”   她一边说一边往姜采月家指,钱氏向那边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说道:“她有个啥福,一个人状俩孩子,一天到晚像老驴似的干!”   柴氏说道:“我的不是现在,是从前,那从前咱大伯哥没走的时候,你看大嫂干啥活啊,大伯哥连衣服都帮她洗,园子里的活儿一手不让她伸,那时候把她给养的!只是享福享过头了,大伯哥受不了她走了,这下她可知道一个人带孩子是啥滋味儿了!”   钱氏也笑,道:“那是,你看她现在,前两年让盛喜的亲事愁得半死,现在又让采月丢人丢到要死,把她给闹的,瘦成啥样了!”   柴氏说道:“瘦倒是瘦多了,可是管多瘦也瘦不住她那张嘴,得谁讲究谁,在她嘴里,满村就没一个好人,全都是她家人好!”   钱氏好奇,问道:“哟,那她都讲究谁了?”   柴氏说道:“讲究谁?还是是自己家这几个人,她大嫂、她兄弟媳妇、讲究你、讲究我呗!”   钱氏正掰柿丫子的手停下,说道:“啥?她还讲究我了?我行得正做得端的,有啥可被她讲究的!”   柴氏说道:“那要想讲究,话可多了,啥事儿不能拿出来说说!什么你不会过日子了、做菜往死里放油、一年做一套衣裳,和孩子抢着穿了、懒塔塔不收拾屋子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钱氏的脸色,见钱氏气得直努嘴,似乎马上就要爆发,便最后又加了一句:“对了,还说你生不出小子,让老三‘绝户’了!”   “什么?!她竟然说这话!”   钱氏这下真火了,自己是生不出儿子,只有一大一小两个女儿,可是那怪自己么,生孩子这玩意,是谁想生啥就生啥的?她姜老大媳妇生出儿子,就能笑话自己了,竟然还说自己“绝户”,这简直比骂娘还狠!   想着她把手里的柿丫子往地上一摔,说道:“她姜姓孔实在太欺负人了,竟然这么骂我,也不看看她是谁家的人,自己家人骂自己家人,好听是怎么的!不行,看我不去找她,撕烂她嘴!”   柴氏听了连忙拦她,说道:“别别别,老三媳妇你可别这样,你去找她,不是把我装里了么,她那脾气,还不得到我家里去把了砍了!”   钱氏“仗义”地一拍胸脯,说道:“没事,我不说是你告诉我的,我就说是听别人说的!”   柴氏心里暗乐,却说道:“那也不行啊,我刚到你家来,你就跪去找她算帐,她肯定知道是我的说的,而且她现在也不在家啊,你去了也没用。”   钱氏转头向那边看了看,一般只要孔氏在家,很少会在屋里坐着,不是在外面翻晒蘑菇,就是在菜园里拔草、收拾猪圈什么的,现在正是干活的时候,她不在外面,那应该真没在家,她这才不甘心地停住脚步,说道:“不在家就便宜她一会儿,等她回来的!”   柴氏怕一会儿孔氏回来看到自己在她家,猜到自己背后说使坏,跟钱氏说了几句话后便匆忙离开了。   她走后不一会儿,孔氏便从孔继富家回来了。   她边一进院子,钱氏就看见她,站在菜园里叉腰问道:“姓孔的,我问你,是不是你说我俺家‘绝户’了?!” 第18章 妯娌掐架   孔氏进院正想把蘑菇再翻一下,却听到钱氏在西院说话,抬头向她看去,奇怪地说道:“你说啥呢,我咋会说那么难听的话,我是你大伯嫂,又不是你仇人.”   她说话向来嘴没把门的,刚刚挑唆钱氏的人又是柴氏,相比起来,钱氏对于柴氏竟然要比对孔氏信任,所以完全相信柴氏的话,见孔氏解释也不相信,站在园子叫道:“姓孔的,别有胆子说没胆子认,你骂都骂了,还在我眼前装什么好人!还说是我大伯嫂?你也配!我愿意认你算!”   孔氏也火了,活这么大岁数,她还没怕过谁,更不会在乎区区钱氏,于是抬手指着钱氏,隔着栅子吼道:“姓钱的你抽疯吧!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骂你绝户的!你绝不绝户自己知道,还用我骂呀!”   这下钱氏更火了,在菜园里跳脚叫道:“姓孔的,就是你!难怪二嫂说,这话真是你说的!孔玉华你个杀千刀的,你不得好死!你看我不撕烂的嘴……”   说着她就往菜园外面走,要去找孔氏打架。   再说柴氏,回到自己家后就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听到钱氏和孔氏真的吵起来,她在她家墙角处偷偷向这边看,边看边窃笑,可是没想到,钱氏吵了没两句就把自己给说出来了,她气得直挠墙,暗想这女人太不靠谱了,说好不是说是自己说的,可还是说出来了,还能不能保点密了。   不过好在孔氏好像没听到那句话,见到钱氏出菜园要找自己打架,她也撸胳膊挽袖子往出走,她虽然长得微瘦,可是打起架来却相当勇猛,似乎从来没败过。   钱氏担心自己打不过孔氏,过来的路中顺手捡了块石头握着,拉出一副要和也氏拼命的架势。   她和孔氏吵,她的大女儿姜采莲在屋里听到,连忙跑出来拉她,在院门外把她拉住,叫道:“娘,娘你别去,你别去啊……”   钱氏向旁推她,道:“你给让开,我今天要揍死这个嚼舌根的贱货!”   姜采莲从小就对孔氏有惧意,觉得全都的女人,谁都打不过大伯母,生怕娘去了吃亏,死命地拉着钱氏不放。   见她硬要过去,没办法只好向院里喊:“采凤,采凤快出来,去找咱爹,说咱娘要和大伯母打架!”   姜采凤今年八岁,虽然干不了太多活儿,可是跑腿学话还是可以的,看到娘和大伯母凶狠的样子吓得要哭,一溜烟地便向村外跑去,到村头的田里去叫父亲姜叔贵回来。   孔氏挽袖子来到院门外,见到姜采莲拖着钱氏,叫道:“采莲你把她放开!臭不要脸的,竟然敢懒我骂她,看我今天怎么教训她!”   她越是这样说,姜采莲越不敢放开母亲。   前院的柳老忠听到屋后吵架出来看,见竟然是她们妯娌要打架,连忙过来劝,道:“哎呀,你看看们,吵个啥劲儿啊,都是自家人,吵吵闹闹的多让人笑话!”   钱氏指着孔氏说道:“笑话啥笑话!她都那样说我了,我还怕人笑话是咋的!我就告诉你孔秋华,我就是‘绝户’了!绝户人就干绝户事,今天我就打死你,大不了也就是个‘绝户’!”   孔氏指着她叫道:“你打啊,有本事你来打啊!小样的,你敢打我,看我不把你腿拧下来!”   叫归叫,看着钱氏被姜采莲拖住,姜采莲还吓得直哭,她便没先动手。   她们这里吵着,柳老忠也在劝着,叫叫嚷嚷引来好多人看热闹,前街后街的都绕过来,柴氏也大着胆子出到她家门口,却没敢走近,生怕钱氏把她叫过去作证。   闹腾了一阵,姜叔贵终于被姜采凤找回来,来到家门口分人群过来,恼火地看着钱氏,叫道:“吵啥啊,这是咋的,像疯了似的!”   钱氏见他回来竟然气哭,叫道:“你说咋的,叫人欺负了呗!你个没用的东西,生不出儿子来,连自己嫂子都骂你绝户,你咋寻思活的!”   姜叔贵也火了,转头愤怒地看向孔氏,在他们的认知里,骂人“绝户”是相当狠的话。   孔氏听到钱氏还这么说也不干了,跳着脚说道:“姓钱的你再给我说一遍,谁说你绝户了?你哪只耳朵听见的、在哪里听见的,就说我说你绝户!冤枉人你也有点影,你拿没影的人来埋汰我,小心我跟你没完!”   姜叔贵也转头问钱氏,道:“她啥时候说的,在哪儿说的?你说出来!要真是她说的,不用你动手,我就去把她牙打掉!我不管她嫂子不嫂子的!”   钱氏之前顺口叫出来是柴氏说的,可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在听姜叔贵问,她却忽然想起,自己答应二嫂,不会把她说出来的,要真是说了,那二嫂以后再有啥话也不会告诉自己了。   她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才又愤怒地说道:“你别管在哪儿说的,反正她是说了!你现在就去打她!你要不打她你就不是个爷们!”   姜叔贵愣了,这算什么话,她不说在哪儿听到的,孔氏还不承认,这事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孔氏那边得到理了,指着钱氏说道:“嗬,你骂来骂去,却也还是没影的事!都不知道话是打哪儿来的,就要找我拼命,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你是不是作死呢!你是觉得我这两年脾气好了,登鼻子上脸是吧!”   钱氏叫道:“才没有!你分明就说了!说没说你自己清楚!我骂你还骂冤你了是怎么……”   “你就是骂冤我了!你不要脸的玩意!你自己骂你自己绝户,自己跳出来找丢人,你还知不知道砢碜!”   姜叔贵也感觉出媳妇的话不靠谱,不好意思再去为难孔氏,拉着钱氏说道:“行了,回家吧,别搁这儿丢人了,没看多少人瞅你!”   说着把钱氏手里的石头抢下来丢在一边。   钱氏还不罢休,挣扎着想到再回来,可是哪挣得过姜叔贵,还是被他拖回院子里去了。   看热闹的众人见没的可看,便纷纷散去了,劝架的柳老忠也回到前屋,照看病媳妇去了。 第19章 采狗枣   姜叔贵把钱氏拽回家里又问道:“你这到底是咋的了,在哪里听说大嫂骂咱家绝户的?”   钱氏见没了别人,这才说道:“我听二嫂说的,她说大嫂说了咱家好多坏话,别的我不在乎,我就是受不了她骂咱家绝户!你当没生出个接香火的我心里好受,她就这么骂我!她生个儿子了不起啊……”   她一边说一边又哭了起来,这些年因为没生出儿子,她没少听别人的风言风语,心里十分憋屈。   姜叔贵听了琢磨道:“二嫂?二嫂说的是真的吗?她不会也是听人胡说吧?要说别人说咱家绝户能说得出,可是大嫂说得出么,她大哥家可就是一个丫头,她未曾说咱家,就不会想想她大哥家?”   钱氏说道:“她对咱老姜家人,和对老孔家人是一个心么!你看她对她老娘,又是送吃又是送穿的,咱娘死之前见着她啥了!”   姜叔贵又不出声了,虽然他娘死得急,身体正硬朗人就没了,可是两相比较,姜家老太太确实没见到孔氏什么,他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再说孔氏,天生一根直肠子,差点没和钱氏打起来,却也没多想,竟然就把钱氏那句“二嫂说的”给忘了,忙起她的活计来,见猪饿得直叫,提着土篮子便出去割猪草了。   柴氏虚惊一场,那边的架打完了还在后怕,暗想亏和孔氏缺心眼儿,不然今天挨捧的就要是自己了。   姜采艳看到她变颜变色的模样问道:“娘,你这是咋了,她们打架,咋把你吓这样?”   当着女儿,柴氏想炫耀一下,小声说道:“哎呀艳儿啊,你可不知道,她俩这架,就是娘给勾起来的,哈哈哈哈,你说这俩缺心眼儿的,打得像俩狗掐架似的,却不知道是娘故意的!”   姜采艳仍旧不懂,问道:“娘,你都啥事是故意的?”   柴氏捂着嘴偷笑,道:“就是你三婶嚷嚷的绝户,我说是你大娘说的,她就信了,差点没用石头砸死你大娘!”   姜采艳惊讶道:“娘你干啥要这样?她俩都咋得罪你了?”   柴氏瞪她,道:“你个笨蛋,前天你大娘骂咱们,昨天咱家丢了鸭子,保证是她干的,她这么祸害咱们,我还能不出这口气,正好使你三婶跟她干,有枪不使,自己跟她掐出傻!”   姜采艳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道:“娘你可真有心眼儿,我大娘和和三婶俩绑一块也不如你!”   柴氏得意道:“那是,以后你也得学着点,做人别那么死心眼儿,啥事不一定非得搁面儿上直来直去……”   再说山里的姜采月和柳翠香,两人今天来的地方不太好,落叶松不太多,所以松黄蘑也没采多少,幸好两人遇到一片“白花脸”蘑菇,两人总算把筐凑满,透过树叶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估摸着也应该到过午了,两人便打算回家,提着筐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柳翠香忽然指着前面的树说道:“采月你看,那里好像有狗枣子!”   姜采月向她指的方向看去,见一棵椴树上果然爬满了狗枣藤,叶间隐约可见翠绿的狗枣子(可以想像成绿皮小猕猴桃).   姜采月不太喜欢这东西的味道,没有太大兴趣,说道:“现在太早了,不会熟吧。”   柳翠香说道:“这东西熟得早,现在快立秋了,应该差不多,走过去看看,有熟的给我娘摘点回去,咳嗽的时候可以压一压。”   姜采月道:“嗯,那就看看吧,要真熟了就都摘着,回去晒成果干,冬天还可以吃。”   两人来到树下,摘了两个尝,也有八分熟了,柳翠香说道:“行了,摘回去现捂几天就全熟了,省得太熟的在筐里压破!”   姜采月说道:“嗯,那就摘吧,这棵树要是全摘下来,可真够我们俩拿了。”   两一边说一边动手摘起来。   可是这些爬藤植物的果食却是越往高处结得越多,低处只是很少一部分,两人摘了没多久就摘光了。   柳翠香看着树上那累累的果实说道:“采月,咱们把藤扯下吧,不然够不到。”   姜采月有些舍不得,长得好好的一颗植物,被两人扯下树后就再也爬不上去了,以后都不会再长得这么好,于是说道:“扯也没用吧,主藤扯断,结果的也下不来,我看还是上树去吧。”   柳翠香说道:“可这是椴树,树不结实,树皮还那么滑!”   姜采月看了看说道:“没事,这树还挺粗的,断不了,来吧,你在下面接着,我上去摘!”   说着她整了整衣服,借着旁边一棵歪过来的小树,向这棵椴树上爬去。   椴树虽然没有落叶松那么直,但比起其他树来,还是很挺拔的,低处基本没有树枝,姜采月全靠那棵小树和绕在树上的狗枣藤才爬上去。   一边爬她还在一边开心,现在真是“身轻如燕”了,从前的自己除去十二三岁之前,之后再没试过这种轻盈的感觉。   爬到顶上之后有了树枝,她便轻松多了,跨坐在树枝上摘枣子,一边摘一边招呼树下的柳翠香:“翠香,你捡啊,我都摘小枝往下扔的……”   柳翠香在下面答道:“嗯,知道,你小心点!”   姜采月也在树上答道:“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还没团棉花重呢,没事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向前探身,去抓前面那条结着特别多狗枣的树藤。   她原本以为,自己真的很轻,而臀下坐的树枝又不算很细,应该没问题,可是她却高估了椴枝的坚韧度,她这样向前探身,屁股下的位置便向后移了一些,重心又向枝叉的外面移动一点.   结果就是这一点,那枝脆弱的树枝便承受不住了,咔嚓一声便断掉,姜采月身子一轻,便向地面落去。   她“啊”地一声惨叫,暗想这下完了,不是摔断胳膊就是摔断腿,搞不好腰都会摔断了,后半生不能处理……   树下的柳翠香也傻了,她正蹲在地上捡姜采月弄下来的狗枣子,听到惊叫声向上看去,却见一片“黑云”向自己坠来。   她也想自己完了,肯定会被砸断脖子,不知道会不会送命。 第20章 他抱你   就在姜采月和柳翠香都惊骇的时候,一个人影却及时从旁边冲过来,伸开双臂把姜采月稳稳接住,既免了她坠地受伤,也免了柳翠香被砸到。   姜采月还没意识到自己被人救了,感觉到身体接触到什么,便以为落在地面上,心里绝望地想着:完了完了,哪里断了?应该很疼吧,到底是摔在哪里了……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身体哪里有痛感。   她正愣着,却发现自己身体又改变了角度,慢慢又向下落,然后双脚便触到地面。   她还没想到自己可以站起来,就势坐在地上,转头奇怪地向四下看,看来看去,见自己安然无恙地坐着,而身边却站着一个明显不是柳翠香的人。   她又抬头向这人脸上看。看到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毛茸茸的脸。过了一刻她才想起,原来这就是那天自己采“雷窝子”的时候,在村外巧遇的霍铁砚。   她慢慢坐地上站起,指着霍铁砚说道:“刚才是你救了我?”   霍铁砚说道:“是啊,怎么那么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   姜采月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不是我不小心,是树枝太不结实了。”   霍铁砚向那椴树看了一眼,说道:“椴树是软木料,就是不结实,你不知道吗?”   姜采月尴尬地说道:“知道,只是没想到脆弱成这样,这下可算知道了,下次说什么也不会上这树了!”   “唔。”霍铁砚点了点头,又向她身上看去,问道:“你没事吧,没被树枝划到?”   姜采月说道:“没事、没事,挺好的,谢谢你啊!”   霍铁砚说道:“没事就好,我走了。”   人家好歹救了自己,姜采月不好意思就这样过去了,叫道:“呃……那个,你别走啊!”   霍铁砚停下脚步问道:“还有什么事?”   姜采月眼睛转了一下,看到柳翠香身旁的筐里装着的狗枣子,过去抓了一把,说道:“哦,你吃点枣再走吧。”   霍铁砚也没客气,从她手里接过,说道:“嗯,谢谢。”   说完还是走了。   他走了之后姜采月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刚才自己像个傻瓜。   这时呆了半天的柳翠香也从地上站起,来到她身边说道:“采月,可吓死我了……”   姜采月以为她说的是自己从树上掉下来的事,抬头看了看,说道:“没事吧,这么高肯定摔不死,地上也软,或许胳膊腿也断不了。”   柳翠香说道:“不是,我是说霍铁子,你咋敢和他说话呢,他可是土匪啊!”   姜采月转头诧异地看着她,说道:“可是他救了我,难道对一个救了我的人,我还能不理不睬么?”   柳翠香说道:“那倒也是,可是、可是霍铁子真的很吓人,村里人都说不能搭理他,要躲远点!”   姜采月有点怀疑,说道:“可是他真的那么可怕么?他是在哪里当土匪的?既然当土匪,官府怎么不来抓他?”   柳翠香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村里人都是这么说的!”   姜采月听了不悄地摇头,说道:“嘁,村里那些人的话能信么,他们还都说我不是好东西呢,你不也还是和我在一起,就不怕别人说我把你带坏了!”   柳翠香笑了,说道:“看你那熊样,还你把我带坏呢,我都帮你干多少‘坏’事了,你娘还说是我把你教坏的呢,咱们俩就这样了,分不出谁好谁坏!”   姜采月也笑,说道:“是啊,好闺蜜就要一起干坏事!”   柳翠香奇怪地说道:“闺蜜是啥,能吃的?”   姜采月开心地说道:“嗯,能吃,不只能吃还能穿,你有吃的给我一点,我有穿的给你一件,不就又能吃又能穿了!”   柳翠香也大概懂了,说道:“嗯,那咱们就是好‘闺蜜’!”   两一边说着一边把地上的狗枣都捡干净了,拿起筐回家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的,两人走到村口的时候,竟然又见到潘景玉在那里,拿了把镰刀,像是去田里割草回来一样,可是姜采月却看得出,他的鞋边上连土都没有,刀上也没有草汁,似乎刀口连草叶都没沾过,哪里是去田里干活的样子,分明就是故意在这里等着。   见到姜采月和柳翠香回来,潘景玉走上前来对柳翠香说道:“翠香,这么巧,你也到这边来采蘑菇,来,我帮你拿吧。”   柳翠香又尴尬起来,潘景玉这样只和自己说话不理姜采月,分明是故意给姜采月难堪,这让自己夹在中间多别扭。   想着她为难地向姜采月看来,可是这时候潘景玉已经把筐从她手里接过去,扛在肩上向村里走去。   柳翠香无奈地说道:“采月啊,你就别和他生气了呗,你看你们俩这么生气,弄得我都为难!”   姜采月说道:“翠香,我都跟你说了,我真不是在和他生气,我跟他真是没戏了,他这样做的目的,我看除了让我下不来台之外还有别的意思,你要小心一点!”   柳翠香有些不解,道:“我小心什么?他又不会把我怎么样,他心里只有你,总不会看上我吧!”   姜采月半开玩笑地说道:“那可没准,能娶到谁娶谁呗,娶不到我,没准就把目标转向你了。”   柳翠香没好气地白她,说道:“嘁,你把我想成啥人了,你相中的人,我还会对他动一点心思是咋的!况且潘景玉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那样!”   姜采月笑了,打趣道:“那你喜欢的是什么样?”   柳翠香假装生气,道:“好啊,你捉弄我!不和你好了!回家就把你让霍铁子抱的事告诉你娘,看她不打死你!”   姜采月道:“喂,你可不能真这么狠,我娘真会信的,她真觉得我有个人就能嫁……”   两人一边玩笑一边回了村,路过孔继富家的时候,姜采月想起娘的话,在筐里捧了捧狗枣子送进屋去,见二舅妈不在家,便悄悄给姥姥藏在箱边的布包里,叮嘱道:“姥,你没事就过来摸摸,捏到软的就吃,别告诉别人,不然二舅妈都拿去给喜子了。” 第21章 这账给你记下   姥姥应道:“嗯,我不给,我留着自己吃。”   她说是这样说,姜采月知道再怎么她也会给表弟孔生金一些的,不过只要姥姥能留下一部分,就比她没什么吃强。   回到家里,她和柳翠香各回各家,不过在院子里挑蘑菇的时候,她还是见到潘景玉在前院给柳翠香帮忙。   她不禁暗暗摇头,心想如果潘景玉只是想用这个方法让自己吃醋,报复自己,那他可就真想错了,不过他要是打柳翠香的主意,那倒有些麻烦,自己已经告诉过柳翠香好几次,真不能再说深了,不然两人心里肯定会系疙瘩。   至于孔氏和钱氏吵架的事,姜采月还是从不懂事小侄子嘴里听说的,姜顺顺一边吃着她拿回来的狗枣子一边说道:“姑,奶奶吵架了,奶奶和三奶要打架,可吓人了……”   姜采月听了发愣,两个婶子比较起来,和三婶那边的关系还算好,吵架的时候不多,怎么今天突然会吵起来?   想着她到外面菜园里,找到正在栽葱的孔氏,问道:“娘,顺顺说你和三婶吵起来了,是真的吗?”   孔氏没太在意,说道:“嗯,你三婶赖我骂她‘绝户’,就吵起来了。”   姜采月奇怪道:“怎么会这样,她是从哪里听说的?”   孔氏说道:“不知道,谁知道她听谁瞎扯的,反正就这样赖我!”   姜采月可不像她那样缺心眼儿,琢磨了一下便猜到和柴氏有关,心中暗想,好你个柴氏,可真够阴的,我放跑你的鸭子,你就能去挑拔三婶,行,这账给你记下,早晚找回来!   她心晨有数便没和孔氏说自己的猜测,以孔氏的脾气,若是知道是柴氏干的,立刻就会打到东院去,和柴氏刀真枪的干一架,姜采月觉得,毕竟表面上还是亲戚,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实在让人笑话,自家的笑话已经不少了,还是别再让给那些人添笑料的好。   于是她便当作不知道这事,仍旧每天和柳翠香背着筐子上山,不管山上是否有蘑菇,总之见到什么能吃、能用的便往家里弄。   转眼一个月过去,两人家里乱七八糟的山货也攒下不少,什么干蘑菇、干果子,晒干的常见草药等等,不管能不能卖,反正两人都是开回来了。   这天两人没采到蘑菇,又背了两大筐五味子回来,孔氏见到问道:“月儿啊,你咋又采这个,这东西能卖出去吗?都晒装袋子了!”   姜采月说道:“应该能卖出吧去,毕竟是草药,药铺子会不收吗?大不了便宜点呗,实在不行,冬天煮水喝,加点糖里,味道可好了,喝这东西还能止咳嗽,翠香她娘正好用得着。”   孔氏说道:“我说翠香一个劲儿找你采五味子呢,一定是听你说止咳嗽,就给她娘采了。”   姜采月说道:“是啊,翠香可心疼她娘了,她娘的疼还越来越重,真不知道还能挺多久。”   孔氏也道:“唉,说的是,你柳婶多好一个人,你小时候尽在她家玩儿了,自己的婶子不管你,人家把你当亲生的一样,你真得多对她尽点心。”   姜采月说道:“嗯,知道。”   说着进到菜园里,摘了几根黄瓜出来,擦了几下嚼一根,其他的打算放在筐里,明天上山带着。   孔氏见了连忙说道:“不行不行,明天不能吃黄瓜了,明天立秋,吃黄瓜瘦一年!”   姜采月愣了一下,说道:“明天都立秋了,这么快!”   心里却在想,立秋吃黄瓜瘦一年?这是多美好的愿望,如果真能实现,自己前世又何必辛辛苦苦地减肥呢!   想着她假装顺从地把黄瓜从筐里拿出来,说道:“哦,那就今天晚上吃了吧,一会捣点蒜泥拌拌。”   “嗯。”   孔氏应了一声做别的去了,姜采月却趁她不注意,又到菜园里摘了几根扔进筐里,然后进屋里做去了。   第二天早上,姜采月又和柳翠香一起上山,两人一边往村外走姜采月一边给她看自己的筐,说道:“我娘说今天不能吃黄瓜,我还是悄悄带了几根儿!”   柳翠香煞有介事地说道:“立秋不能吃黄瓜,吃黄瓜会瘦的!”   姜采月笑道:“要的就是瘦呢,我可怕胖,胖了连树都爬不上去!”   柳翠香奇怪道:“为啥要瘦?瘦了被人看不起,觉得你没力气,身体还不好!”   姜采月说道:“什么啊,胖了才没力气干活好吧,瘦人一天能五十里,胖人走二十里就累坏了吧,还说瘦人没胖人能干!”   柳翠香笑道:“那倒是,身上比咱们多了几十斤肉,走起来当然累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出村东,沿路向前走一段便是去往石头山的岔路。   两人走到这里的时候,刚好霍铁砚从他的石头房过来,在路口上和两人相遇。   因为村里人的传言,柳翠香对他一直很警惕,再加上霍铁砚那一脸胡子确实有些吓人,她便下意识地躲开,躲到姜采月那边去。   霍铁砚救过自己,姜采月不好意思像柳翠香一样,便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道:“霍、霍大叔这是要去哪里啊?”   她本想叫霍铁砚“大哥”,因为在她看来,霍铁砚年岁不是很大,也就二十几岁。(至于那一脸胡子……很久不刮的话,二十几岁胡子也不少吧)可是想了想,自己现在才十五岁,直接叫人家“大哥”似乎太不客气了,所以便临时改成“大叔”。   霍铁砚听见她的称呼愣了一下,说道:“你是姜大叔家的女儿吧?怎么能叫我‘大叔’呢,你爹和我爹差不多,你应该叫我大哥才对。”   姜采月又笑了笑,说道:“哦,是么,那就‘霍大哥’,霍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说着她向霍铁砚身上背的弓箭看了一眼,说道:“是要打猎吗?”   霍铁砚说道:“嗯,是啊,没什么吃的,只能射点野物充饥。”   姜采月说道:“射野物好啊,有肉吃,像我们每天吃青菜,想吃肉都吃不到呢!” 第22章 庆幸   霍铁砚看了她一眼,说道:“想吃肉的话,我打多了给你。”   姜采月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不用了,我只是随口说说,其实也不怎么想吃肉,吃肉多了会胖的!”   柳翠香听了在旁边忍不住,说道:“你怎么每天都提胖、胖的,好像你什么时候胖怕了似的!”   姜采月心道,可不就是胖怕了,你知道我上辈子有多想变苗条啊,现在终于瘦了,说什么也要保持好,再不能像上辈子那样……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向东面山里走,正好同路,便能不有意把霍铁砚甩开,姜采月便只好继续和他说话,没什么说的便想起上次的事,问道:“看样子霍大哥经常进山去打猎,那上次救我的时候,也是在打猎了?”   霍铁砚说道:“嗯,那时候正好在追一只猞猁,看它向你们那边跑,怕伤到你们就过去了,没想到正好看到你掉下树,就顺手接了一下。”   姜采月挑挑眉,说:“怎么,猞猁肉也可以吃么?”   霍铁砚说道:“能吃,饿极了,除了人肉,其他肉哪个不能吃,不毒死就行呗!”   听了他的话,柳翠香又有些害怕,小心地戳了戳姜采月,示意她和霍铁砚分开。   她这里刚戳了两下,霍铁砚便对她们说道:“行了,你们慢慢走吧,我这就进去了。”   姜采月担心是柳翠香的动作被他看到不高兴,所以才要离开,说道:“这么早,这才刚到山边。”   霍铁砚说道:“没关系,打猎不挑地方,有林子就行。”   说着像向路边的树林里走去,走了几步后却回头,说道:“哦,对了,你们两个别往深山里走,我看这山里野猪黑熊都不少,再往深处好像还有老虎,你们一定要小心。”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知道了,谢谢霍大哥。”   霍铁砚这才头也不回地进山去了。   听着他走远,姜采月才说道:“翠香,你戳我干嘛啊,要是被他看到多不好。”   柳翠香说道:“你那么在乎他干嘛啊,他一个土匪,你总和他搭茬儿,万一他缠上你呢!”   姜采月说道:“你怎么总说他土匪啊,而且土匪里未必就没好人吧,你看现在都进山了,周围一个人没有,他要是想打什么坏主意,我们俩绑一起也不是他对手啊,可是人家却先走了,分明就是怕我们害怕么!”   柳翠香说道:“他土匪又不是我说的,是村里人说的!你说我怕他,我还觉得你总说他好呢,你要是觉得他那么好,干脆嫁他算了,正好他没媳妇,一个家人没有,怪怜的,你去疼疼他呗!”   姜采月瘪了瘪嘴,自己可没那个意思,不过既然柳翠香说,也不介意气气她,说道:“嫁怎么了,我看他还挺好的呢,要比潘景玉实在多了,你看潘景玉那样,装了一肚子花花肠子,让人想不防他都不行!”   柳翠香也无奈,想不通为什么从前好好的俩个人,说不好就不好了,潘景玉提也不提姜采月,姜采月说起潘景玉来就没好气儿,也没听说他两个吵架啊……   她这里正想着,姜采月却问道:“咦,对了,翠香,潘景玉这几天怎么没去你那里呢?我觉得,他好像是想盯住你家一样,突然不见了不对劲儿啊?”   柳翠香说道:“哦,他说他家有个远房亲戚在城里做药材生意,他要去看看,能不能帮他收药赚点钱,我感觉……他好像是觉得你嫌他家穷才不嫌给他的,想要嫌了钱再娶你吧?”   姜采月一撇嘴,说道:“嘁,你就别再提这茬儿了,他就是挣座金山,我也不会嫁给他了!”   柳翠香说道:“唉,真搞不懂你,怎么说变就变了,从前喜欢得要死,现在又讨厌得要死,难不成是他把你怎么了?”   姜采月摇头,道:“幸亏我没给他机会把我‘怎么’了,不然我肠子都会悔青了……”   说着话两人也到了目的地,便钻进山里采五味子去了。   采到中午又渴又饿,两人就着黄瓜,啃了早上带出来的玉米饼子,然后继续采。   直采到下午,俩人的筐都满满的,这才吃力地背着筐出山回家。   早晨去的时候还在说潘景玉,结果晚上回家就见到他了,他仍旧在柳翠香的家门口等着,见到两人回来,老远的迎过来,帮柳翠香拿筐,对姜采月还是不搭理。   他接走柳翠香的筐后,柳翠香便帮姜采月抬她的筐,一直把姜采月送进院里,她才转头回家。   他们的举动被在喂猪的孔氏看到,待柳翠香离开后她说道:“月儿,你说老潘这小子打什么主意,怎么好像把翠香盯上了?他该不是娶不到你,把主意转到翠香头上了吧?”   姜采月说道:“谁知道呢,或许他有这个想法,不过我和翠香都说了,告诉她潘景玉不是个好人,让她别理她。”   孔氏也道:“嗯,就是,我早就知道老潘家没好人,打你二舅妈那就能看出来,你和翠香俩这么好,可不能眼看她跳这个坑!”   她们这里正说着,柳翠香却满脸喜色从前院跑出来,一头扎进姜采月家院子,说道:“采月,二婶,潘景玉说要收咱们的五味子,给开三文钱一斤,说你的我的他都收,咱们的五味子能卖出去了!”   潘景玉要收自己和柳翠香的豆子,姜采月还真是有些意外,不过她在心里核算了一下前世的价格,说道:“三文钱一斤也太便宜了!咱们这可是晒干的,要好几斤才能晒一斤呢!”   柳翠香却不觉得,仍旧十分兴奋,说:“可是他收啊,我还以为要卖不出去了呢!你算算,我们都已经晒二十多斤了,三文钱一斤,那就是六七十文钱,够我娘买好几副药了!”   姜采月站在那里想了想,自己和柳翠香这批五味子采得太早,刚刚泛红就采回来了,药的品质不好,卖了也就卖了。   不过她可不愿意便宜了潘景玉,对柳翠香说道:“哦,也行,那你回去跟他说,就说只卖干的我们太吃亏,让他把今天我们采回鲜的也按这个价格收了,我们就卖,不然就不卖了!” 第23章 眼红效仿   柳翠香听了脸耷下来,说:“啊?鲜的都卖干的价?他能答应么!”   姜采月说道:“你只管说就行了,他不收是他的事,大不了以后我们自己进城找药铺卖,他能卖得掉,我们又不是卖不掉.”   柳翠香迟疑着说道:“那、那好吧,我回去跟他说说,看他答不答应。”   说完转身回去了。   她走了之后孔氏又说道:“我说月儿,潘景玉怎么又找到我们家来了,你说他是不是想借着收五味子再打你的主意,不然他闲着没事买这东西干啥!”   姜采月说道:“娘,你想多了,今天在山上翠香就和我说了,潘景玉也想赚钱呢,他这几天没到翠香家里,就是到城里的亲戚处张罗帮人家收药去了,你看他这样儿,想买咱们的东西自己都不过来,却让翠香来传话,还会地我打什么主意啊,我看躲我还躲不及呢!”   孔氏这才放心,说道:“哦,那要是只收药的话,收就收吧,卖给谁不是卖。”   说完她进屋找这些天晒的干五味子去了,姜采月便挑捡着筐里的树叶子,等着柳翠香的消息。   过了一会儿,柳翠香再次跑来,更加惊喜地说道:“采月,你可真有主意,你要湿的和干的一个价,潘景玉竟然就答应了,只是他说让我们把之前刨的零碎药给他才行。”   姜采月问道:“你答应了?”   柳翠香理所当然地点头,说道:“答应了,那才多少,都是些树根子草叶子,没啥值钱的。”   姜采月没办法,既然柳翠香都答应了,那给就给吧,说起来那些东西也不少,也有十几斤呢,再不值钱也是钱吧,就被这傻丫头一句话给许出去了。   这时孔氏已经把干五味子找出来,听了柳翠香的话又回屋把其他药材拿出出来,然后到前街的邻居家借了称,把干鲜两种五味子称了,竟然有八十斤之多.   柳翠香跑了两趟,把五味子和和零碎药材都给潘景玉手搬过去了,然后把二百四十文钱给姜采月拿了回来。   看到五味子竟然真卖出钱来,孔氏高兴了,说道:“你还别说这东西真能卖钱,我还以为你们就是瞎弄着玩儿呢!”   姜采月倒没有多高兴,自己采的是药,有价值的东西怎么可能卖不出去,只是卖给潘景玉她心里有一些不舒服。不过大不了下次不卖给他了,就当在他这里探探路,以后自己到城里去卖,自己又不是找不到城里的路。   潘景玉收了姜采月和柳翠香两的东西便是一大堆,凭力气拿不动,便到村里借了个独轮车往回推。   东院里的柴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见潘景玉向回推药材,到门口把他拦住,问道:“潘小子,你真收这东西?”   潘景玉停下车子说道:“是啊,你看我这一车不都是收的!”   柴氏问道:“那我们要是采你收不收?”   潘景玉正愁采的人少,满村似乎只有姜采月和柳翠香两个,所以自己才不讲好坏,把湿的也都一并收了,如果采的人多,自己挑选的余地大,就可以压价了,于是点头说道:“收,当然收,谁采的我都收,只要货好就行!”   柴氏连忙说道:“好好,一定给你拿得干干净净的!”   说完转身向屋里跑去,潘景玉便又推着车子向前走。   柴氏跑进屋里,喜滋滋地对姜仲贵说道:“二贵二贵,有赚钱的道了!”   姜仲贵不信,说道:“看你疯疯吵吵的样,哪有什么赚钱的道让你知道!”   柴氏说道:“哎呀,本来就有么,潘景玉收药呢,刚把姜采月和柳翠香采的五味子都收走了,我听说好像姜采月卖了二百多文钱!”   姜仲贵说道:“收五味子?那东西满山都是,他收了干啥?”   柴氏说道:“那是药材,潘景玉要拿到城里去卖!我刚才问他了,他说还收,不管谁采的都收,咱也去采呗!”   姜仲贵说道:“真的假的?潘景玉一个毛头小子,说话能算数吗?”   “算不算数的,咱就是出点力,又不怕丢银子,试试能咋的呢!”   姜仲贵被她说活心了,点头说道:“那行,明天咱也去吧。”   于是第二天早晨,姜仲贵和柴氏早早起来,吃过早饭之后让姜采艳在家里看着弟弟和那几只鸭子,两人带上干粮也进山了。   姜采月走得比他们稍晚,不知道他们也学自己采药的事,仍旧和柳翠香一起上山,两人在山间的沟塘边专门找五味子采,到晚上又背回满满一大筐。   回到家里的时候,潘景玉又在柳家门口等着,像往天一样,把柳翠香的筐子接过拿到院里去。   柳翠香跟他进了院子,过一会儿来到姜采月家,对他说道:“采月,潘景玉说了,今天的湿五味子,给我们按一文钱一斤算,只是他明天要进城去送货让我们先帮他晾着,等他回来再拿回家去晒。”   姜采月说道:“怎么,你又答应他了?”   柳翠香说道:“是啊,不答应他能答应谁?满村里……不,潘景玉说满镇里也他一个人收,我们不可能卖给别人的。”   姜采月说道:“不卖给别人我们也可以自己到城里去卖,干什么一定要卖给他,一文钱一斤,你也不想想有多便宜,还不值个包子钱呢!”   柳翠香说道:“不值一个包子也值半个包子了,我们一次背回来六七十斤,那就是三十多个包子,已经不少了!”   姜采月说道:“那你爱卖你卖吧,我决定以后我的东西不卖给他了。”   柳翠香劝道:“采月,你何必那么死心眼呢,卖给谁不是卖啊,你看的是钱,又不是潘景玉这个人……”   姜采月说道:“就算是看钱我也不卖他,他给的价钱太低了,我宁肯冒点风险攒下,以后自己到城里去卖,也不让他占这个便宜!”   柳翠香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留着吧,我家急用钱,我就卖给他了。”   姜采月说道:“嗯,那你卖吧,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卖出去呢,你能收到钱就先卖着,别跟我学……”   她正说着,柳翠香却抬手向东指,说道:“咦,你二叔和二婶那是干啥去了,背两个大筐,好像也上山了!” 第24章 求人使坏   姜采月转头看去,见到柴氏和姜仲贵真背两个大筐从东边回来,筐子沉甸甸的,看样子采的也是五味子。   她这里正看着,柴氏已经一脸带笑问柳翠香,道:“翠香,潘景玉在没在你家?我们也采了五味子,问他要不要!”   柳翠香犹豫着看了姜采月一眼,说道:“在、在呢,你要问自己去吧!”   柴氏和姜仲贵相互帮忙御下背上的大筐,柴氏小跑出院进了柳家,不一会儿把潘景玉从院里带出来,进了他家院子。   站在姜仲贵家的院里子看五味子,潘景玉还有有意无意地向姜采月这边看,那种想知道姜采月对他什么反应、又不想让姜采月发现的神情看得姜采月实在难受,便转身去把五味子倒出来晾晒。   柳翠香见状说道:“采月,我回去了,还得给我娘做饭呢。”   说完她便回家了,姜采月铺开五味子便回到屋里。   孔氏正在锅上锅下地忙活做饭,见她进屋问道:“咋,你二叔和二婶也去采五味子了?”   姜采月说道:“嗯,两人刚背回来两大筐,采的比我和翠香还多。”   孔氏气道:“你二婶就是眼皮子浅的东西,看别人干啥她干啥,前几天还笑话咱们呢,现在就学上了,有本事自己想赚钱的道去,跟咱们学啥!”   姜采月说道:“看到赚钱谁不干啊,我看她那样的,不到打咱家啥主意就算不错了,还指着她要那份志气。”   孔氏说道:“要是别人赚这份钱也就算了,山又不是咱家的,谁爱采谁采,就是你二婶,太不是东西了,我想想就有气。”   姜采月心中暗想,你有气,我也一样有气呢,不过她采王味子倒是个好机会,没准能想到办法可以报仇呢!   她在心里打下主意却没对孔氏说,和孔氏一起做了晚饭,吃完休息了。   第二早上上起来,她便盯着东院的动静,见到柴氏和姜仲贵早早的便背前筐、推着独轮车,还拿了两条麻袋向东山走了,看样子是想“大干”一场。   姜采月便匆匆吃了早饭,拿筐向前院跑。   孔氏见状说道:“月儿,你跑那么快干啥,等等我,我也去!”   姜采月说道:“娘你别去了,今天天不好,别想下雨,你在家看着晒五味子吧!”   说完已经进了柳家院子。   柳翠香正在丁丁当当地洗碗,见她进来说道:“我这就好了,你稍等我一会儿。”   姜采月知道她的家务活多,无论在外面多累,家里的家务也要由刀子来,所以不忍催她,说道:“没事,你慢慢洗,来得及。”   柳翠香说道:“嗯,这就好,对了,咱们今天是去北山吗?”   姜采月说道:“不了,还去东山。”   柳翠香说道:“可是咱们都在那边采好几天了,你叔和你婶好像也去那边,我们去还能采到吗?”   姜采月坏笑,说道:“就是因为他们去东山,所以我们才也去东山!”   柳翠香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说道:“咋,你又要给他们使坏?”   姜采月小声说道:“还是你了解我,前几天她挑唆我三婶和我娘吵架的事我可不会这么放过她,当然要让她吃点苦头。”   柳翠香也小声坏笑,说道:“行,这次我帮你!”   说完她也收拾完,两人提着筐向村外走去。   她们和柴氏、姜仲贵差了一里多远,紧撵慢撵,在进山之前才搭到一点影子。   两一边追一边议论着,要怎么样“收拾”柴氏才好。   柴氏和姜仲贵好像昨天便找好了地方,今天进山便一路向里面走,一直走到山路尽头,没有路可以走的地方,才把独轮车锁在一棵树上,两人拿着筐和麻袋向山林深处走去。   跟在后面的姜采月和柳翠香来到车子近前,两人琢磨了一番,决定把车子搞坏,这样柴氏和姜仲贵采来大堆五味子却没有车子,就得扛回去,累也累死他们!   车子虽然是木头的,可是却很结实,根本不两的力气能破坏的,最容易动手脚的地方就是车轴,车轴是一根拇指粗的铁棍,穿在木轮中间,只要把这东西拔出来丢掉,便彻底用不了了。   于是姜采月和柳翠香两人更蹲在车子旁边鼓捣起来。   两人想得简单,想把车轴拔出来,可是车轴两面都有铁盖帽堵着,不弄掉肯定拔不下来。   姜采月和柳翠香两个在那里咬牙切齿,一人抠一面儿,相把盖帽抠下来,可是抠得手指生疼,也没抠一点。   两人这里正咬着牙用吃奶的劲抠着,却听身旁有人奇怪地说道:“咦,你们俩这是作什么呢?”   姜采月和柳翠香吓得着点没跳起来,以为被姜仲贵抓到了。可是转头一看,说话的人竟然是霍铁砚。   霍铁砚手里提着一只死野兔,看兔身上干净的样子,应该是用套子套的,估计是他昨天晚上下了套子,今天一大早过来找,怕野物腐坏了。   虽然不是姜仲贵和柴氏,可是做坏事被人看到,姜采月和柳翠香还是十分不好意思,姜采月站起来尴尬地笑道:“那个、原来是霍大哥啊,我们没做啥,就是、就想开个小玩笑。”   霍铁砚不太相信,说道:“拔别人的车轴是开‘小玩笑’?估计这被拔的人会被气疯了吧!”   姜采月抿嘴笑道:“没事,真是小玩笑。”   “那这车是谁家的?”   姜采月不得不实话实话,说道:“是我二叔家的。”   霍铁砚似乎有点了然,点头哦了一声便要走,不打算再管这个闲事。   可是他刚迈步,却被姜采月拉住,他奇怪看向姜采月,道:“你拉我作什么?”   姜采月“天真”地抿嘴朝他笑笑,说道:“霍大哥,那个……车轴实在太紧了,我们拔不动,你能不能帮个忙?”   霍铁砚愣了,惊讶地看着她,说道:“你让我帮你做坏事弄别人车?”   姜采月理直气壮地说道:“哪有做坏事,我刚刚都说了,是和我二叔开个‘小玩笑’,那可是我二叔,我能对他做什么坏事!” 第25章 夫妻懵   见姜采月求霍铁砚帮忙,旁边的柳翠香也傻了,心里暗想,采月这是不是疯了,自己和她干这坏事都够过分的了,她竟然还让霍铁砚帮忙,霍铁砚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和自己这两个小丫头一起胡闹,他不去告诉姜仲贵和柴氏就算好的了。   果然,姜采月说完霍铁砚也没相信,坚决地摇头,说道:“这事你别找我,和你和二叔无怨无仇的,我可不管!”   说着又要走。   可是姜采月却来了厚脸皮劲儿,拉着他说什么也不放,摇晃着他的胳膊说道:“霍大哥,你不要这样,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就拔个车轴,又不是杀人放火,有什么好在乎的,给我们帮个忙么,要不然你看我们俩,手指都要抠破了!”   柳翠香看着直冒汗,心中暗想,疯了,采月肯定是疯了,自己认识她这么多年,她都没向她娘撒娇过,今天为了给她二叔使坏,竟然向一个“土匪”撒娇,简直太不敢想了!   霍铁砚也被姜采月的“执着”搞愣了,活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姑娘,这姑娘也太……太特别了!   想着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我就帮你们一下。”   这下柳翠香更惊讶了,站在那里张口结舌,心里暗想,这个霍铁砚也不正常吧,采月这么无理的要求他都能答应,他还有点原则没有?他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很古板么?   不只她惊讶,姜采月也有些意外,她求是求,并没抱多大希望,只是觉得自己救过霍铁砚,他就会觉得和自己是一伙的,即使见到二叔和二婶也不会告诉他们,没想到霍铁砚竟然真答应了。   于是在柳翠香惊讶的、姜采月惊喜的目光注视下,霍铁砚来到车边,蹲在那里抓住两边的车轴盖帽一使劲儿,便把那紧得石头一样的东西拧掉,把车轴从车轮里抽出,站起身递到姜采月的手里,说道:“喏,这下你满意了吧!”   姜采月这下可高兴了,接过车轴转身,朝着长满乌拉草的沟塘里一挥手,便把车轴抛了进去,落在草丛里连点影子都不见。同时开心地说道:“哈哈,慢慢找去吧!”   霍铁砚看到脸僵了一下,然后无奈地摇头,说道:“真是个疯丫头。”   说完提着他的兔子走了。   姜采月在他身后压着声音说道:“谢谢你了,霍大哥!”   霍铁砚回过头来,又朝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还是走了。   他走了之后柳翠香才敢过来,小声说道:“采月,你胆子也太大了,咋敢让他帮你,还当着他的面儿把车轴扔了,你不怕他告诉你二叔?”   姜采月说道:“才不会呢,若是没拔之前或许有这个可能,可是他帮我们拔了就是上了贼船,他若告诉我二叔,我二叔必然会问,那么结实的车轴,两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拔下来?难道他要告诉我二叔,是他帮的忙?”   柳翠香听了点指她笑道:“采月,才发现你竟然这么多心眼儿,把那么大的人都给算计了!”   姜采月说道:“哪有,是他这个人心软,不然怎么可能上我的当。”   “心软?”柳翠香倒不觉得,看霍铁砚长那样,还是当土匪的,怎么可能心软。   不过却不也多说,拉着姜采月说道:“行了,别说了,快走吧,再呆下去,真被你二叔看了!”   于是两人快速离开“案发地点”,从东山一直翻向北山,到那边去采五味子。   由于两人早上耽误了不少时候,方向找得又有些偏,没采到前两天那么多,不过倒也不算太少。   见筐里还有些地方,走到山边的时候,姜采月和柳翠香见到有棵春天被人砍断的椴树,新发出来的树枝上叶子长得很大,两人便采了一些,这东西是纯天然的屉布,蒸干粮的时候把它铺在蒸架上,效果比屉布要好得多,蒸熟的干粮上有椴树叶子的清香,还可以用来包干粮吃,是农村人家家户户都离不了的东西。   采完之后两人便回家了。   再说柴氏和姜仲贵夫妻俩,两人昨天试了一天,采回来的五味子竟然卖了七八十文钱,今天便有了动力,不只拿了两只大筐,还拿了两条大麻袋。   姜仲贵在山里转了多年,对这一带的山远比姜采月和柳翠香熟悉,找的位置也好,他和柴氏钻进一大片五味子秧中,两人不停手地摘,中午吃饭都舍不多得歇,匆匆啃了几口干粮便继续干活儿。   到晚上的时候,两人竟然把两个大筐和两个大麻袋都摘满了,夫妻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袋子两筐的五味子背下山,来到他们早晨放独轮车的位置。   这一带赶山的人不多,除去打猎的就是采灵芝、撵“棒槌”的人会走这么远,不然一般打柴、放牛放羊的,只在山边转就行了,没必要到深山里来,他们觉得,能在山里遇到人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根本没想自己的车子会有什么问题。   两人来到附近,看到车子似乎比正常矮了一点仍旧没在意。累得满头大汗的柴氏一屁股坐到地上,精疲力竭地说道:“二贵,快点,把车推过来,亏得带它来了,不然要是背到家,我非累吐血了不可。”   姜仲贵抹了抹头上的汗,看到林中光线渐暗,不敢多耽搁,从腰里摇出钥匙,把锁车子的铁链打开,抓住车把向前便推。   可是他刚一使劲儿,车身便掉了下去,车轮子也倒在一旁。   他惊讶地“啊”了一声,说道:“完了!车坏了!”   柴氏吓得跳起来,说道:“咋会坏呢,来时候不是好好的!”   说着过来看,却见连车轮子都掉了,她弯着腰向下看,说道:“嘿,你说车轮怎么会掉呢?”   姜仲贵也低头看,说道:“不对啊,车轴呢?车轴咋会没呢!”   柴氏看出来了,说道:“是啊,车轴咋会没呢,那么粗的铁棍子,也不会断啊!” 第26章 憋气又窝火   姜仲贵蹲在锁车的地方细找,找了半天找到霍铁砚扔在地上的两个车轴盖帽,他拿在手里看半天终于明白了,叫道:“他娘的!车轴是被人拔走了!”   柴氏两发直,说道:“谁?谁会这么缺德,没事拔车轴干啥!”   姜仲贵说道:“这谁知道!反正就是被人给拔了!你看,两个盖帽都在这里,根本不是车轴自己串出去的,分明就是被人拔的!”   柴氏火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叉着腰又骂起来:“哪个杀千刀的,敢拔我家车轴!让他不得好死……”   (罪魁祸首的霍铁砚此时早已经回到家,正坐在他的石屋里修箭杆儿,修着修着,不知为什么突然打了个喷嚏,他完全没在意,揉了揉鼻子继续修。)   姜仲贵攥着那两个盖帽蹲在那里窝火,见柴氏骂人恼火地说道:“行了,别骂了,这深山老林的,你骂谁能听到咋的,那拔车轴的人都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   柴氏叫道:“我骂给老天爷听,让老天爷降下个雷霹死那狗杂种!”   姜仲贵坐地上站起,说道:“行了,看你这张破嘴,没准就是你骂人惹的祸,骂了不该骂的,人家跟来祸害咱们来了!”   “我骂人……”   柴氏立刻想到最近和孔氏、姜采月母女闹别扭的事,眼睛瞪得溜圆,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姜采月那小蹄子!最近就她和她娘跟我使别扭!那小蹄子还赶山,肯定是她跟在咱们后面弄的!”   姜仲贵对这个侄女也没好感,觉得姜采月之要和潘景玉私奔的事丢了姜家的人,不过柴氏说姜采月拔了车轴他还是有点不信,低头往车轴盖帽上看了看,说道:“不能吧,就算那丫头有这个心,她也没这么大劲儿,这东西我要空手都不一定能拔出来,她一个小丫头能薅出来?”   柴氏说道:“她薅不出来还有柳翠香呢,她们俩加在一起,还不顶你劲儿大?保证是她俩没错!”   姜仲贵不以为然,道:“不可能,这两个人的劲儿就两个人的,不可能加到一个人身上,姜采月加柳翠香也整不出来,我敢保证,这肯定不是她们整的!”   他只是凭经验判断,却不知道,姜采月虽然没那么大力气,可是却会求助,而偏偏就有霍铁砚那样无聊的人会答应,帮她干了这事。   见他一个劲帮姜采月开脱柴氏火了,指着他的鼻子叫道:“姜二贵,你啥意思,向着你侄女是不是!我觉得我冤枉她了是咋的!你到底能不能弄清跟谁近!”   姜仲贵愿和她吵,说道:“行行,你爱咋说咋说还不行么,就真是她弄的,你在这儿喊有用么,咱不还是得回家!这天都要黑了,再在山里不出去,还不被狼给啃了!”   柴氏仍旧没消火,叫道:“回啥家回家!还咋回家,车都坏了,这么多五味子咋弄!还能真背回去咋的!”   姜仲贵说道:“不背还能咋整,费那么大劲采来,还能扔山上咋的!走吧,能从上山背到这儿,就能再背回家,大不了走慢点,多歇几气儿。”   柴氏气得要死,回头看了看那两袋子两筐的五味子,不甘心地骂道:“姜采月这个小蹄子,看我回家跟她没完!我让她给我使坏!她个小贱货,不要脸的东西!咋倒贴钱跟潘景玉跑了……”   她这里骂着,姜仲贵已经把分成两半的车子在密树从中藏好,砍了两根粗树枝回来,递给柴氏一根,说道:“两袋子沉我挑着,两个筐轻点,好挑,你挑着,咋也比硬背强多了。”   柴氏没办法,只好和他一起,用木棍当扁担,挑起五味子向山外走。   两人采得太多,两担加在一起,足有二百多斤,姜仲贵挑得多,柴氏这里剩下的也有一百斤。   她在家里不怎么干力气活,挑水什么的都是姜仲贵的事,冷丁挑这么重的担子,还不是平滑的扁担,而是圆滚滚的树枝,异常硌肩膀,走了没多远就被硌破皮了,疼得她眼泪都快下来,可是想想自己挑的都是钱,还要硬挺着,一边走在边在心里暗骂,发誓一定要让姜采月吃个大苦头。   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家里的姜采艳一个人又是看弟弟又是做饭,还要照顾家里的鸡鸭,早就已经不耐烦,见到他们回来,气得直跺脚,道:“爹,娘,你们咋才回来,人家都害怕了!还以为你们被狼吃了!”   柴氏累到快死,又累又饿又被蚊子咬,肩膀早就被磨破了皮,疼得要死,挑着两筐五味子连放下来的力气都没有,她的火气正大着呢,听到姜采艳的话她更火了,便把一肚子气向姜采艳撒去,破口大骂道:“你个要账鬼!咒我和你爹死是不是!我们死了谁养来养你,让你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一天天在家养肥膘不知足,还敢跟我叫喊,你咋腆的脸你!”   姜采艳没想到她会发这么大火,顿时不敢吱声了,耷着脸跑到房西头去挡鸭圈门。   这时姜仲贵已经把担子放下,过来接了柴氏的担子,柴氏这才解脱,担子离肩的那一刻,她几乎没瘫倒下来。   可是虚弱了一刻之后,转眼看到那边的姜采月家,她一股火蹿起,身上不知从哪儿又来了力气,指着西院跳脚叫骂:“姜采月,你个臭不要脸的死丫头!给我滚出来!你敢拔我家车轴,看我不打死你……”   这时的姜采月都已经躺下多时了,只不过还没睡着,躺在那里和孔氏说体己话儿,听到柴氏在东院骂,孔氏奇怪道:“咦,月儿,你二婶又抽啥风?又骂上你了,你把她咋了?”   姜采月没告诉她自己收拾柴氏的事,说道:“谁知道呢,她就那样,没准又听谁瞎说啥了。”   孔氏腾地坐起来,抓衣服就往身上披,怒冲冲地说道:“听人胡说就敢来骂,真是当我好欺负,看我不打断她腿!” 第27章 去问你闺女   姜采月把孔氏拉住,说道:“娘,这都大晚上了,现在跟她吵,这一夜都睡不好,还是先另理好了,就当睡着了,以后有机会再收拾她!”   孔氏想想也是,闺女累一天了,自己出去跟柴氏吵架她就得出去劝,睡不好觉,明天干起活来更累,想着又躺回去,说道:“那就让她再嚎几声,等白天我有空的……”   柴氏一边叫骂着一边摸起把铁锹,要过到西院去和姜采月母女“决一死战”。   姜仲贵见了连忙拦住,说道:“你这娘们咋回事儿,我都说了不能是姜采月,你还搁这叫,一会真把大嫂叫出来,你还真敢和她打是咋的!”   柴氏急了,叫道:“干啥不敢?有啥不敢的!都让人欺负成这鸟样了,我还有啥怕!要不是从前我们太熊,她们敢这么欺负人么!”   姜仲贵恼火地把她的锹抢下来,说:“行了,欺负不欺负的,整明白了再说不行,干一天活,累成王八样儿了,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会儿!”   说完把锹扔到院角,进屋吃饭去了。   见他发火,柴氏的斗志也被打消,向姜采月家看了几眼,见两个屋子都漆黑一片,估计人家都睡着了,她再作也没意思,只好也拖着灌铅一样的双腿进屋吃饭去了。   听到东院叫了几声后没了动静,姜采月躲在被窝里偷笑。她可不怕明天柴氏来找茬儿,就柴氏那熊样,没见到人的时候叫几句还行,真要自己老娘一出马,柴氏立刻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她可没胆量和娘面对面的决斗,这就是有一个彪悍老娘的好处……   一边想着她一边美美地入睡了,做梦还梦到第二天采了好多好多的五味子,然后到城里卖了个好价钱。   可是事与愿违,快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竟然又下起雨来,虽然雨下得不算太大,屋子没漏,但是却上不成山了。   姜采月迷迷糊糊听到雨声,干脆便不起来了,躺在炕上睡起懒觉。   孔氏担心院子里用草席子盖的五味子漏水,天刚亮便起来了,把五味子加盖后一个人做早饭、喂猪,却也没舍得叫姜采月起来。   女儿为了帮自己分担家计这样辛苦,当娘的哪还舍得让她做别的。   姜采月起来的时候孔氏都把饭做好半天了,姜采月穿好衣服出来,扒在门口向外看了看,说道:“不都说早里下雨一天晴吗,这怎么还越来越阴了。”   孔氏说道:“可不是,入秋下连阴雨,庄稼不知道能不能长成……”   娘俩说着话收拾桌子吃饭了。   吃饭时候姜采月还在想,不知道孔氏今天会不会过来闹,就算过来自己也不会承认,反正昨天姜采艳看到了,自己和柳翠香是从北山回来的,到时个就说自己根本没去过东山,让她没话说。   可是娘俩吃过饭都收拾守,也没见柴氏过来,孔氏忘性大,竟然都不记得昨晚的事了,连提都没提,姜采月便也没说,见屋子又有点漏,便拿了个盆子接,然后把昨天采的椴树叶子拿到炕上,找针线坐在炕边穿起来,穿成串好挂起来晾干。   孔氏见家里没什么事,便和姜采月说了一声,出门又到孔继富家看老娘去了。   西屋的姜盛喜和许春姑呆得无聊,两人前后脚出去,不知到哪里耍去了,把姜顺顺留在家里,孩子便自己跑过来找姜采月玩儿。   姜采月穿了一会儿叶子,柳翠香也提着叶子筐跑来了,进门头发上还挂着些雨星儿,说道:“采月,我猜你就在穿叶子,看我猜得多准,我陪人你来了!”   姜采月说道:“可不是,你都能掐会算了,来,快到炕上坐。”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炕里挪,让柳翠香也坐上来。   柳翠香便坐到她身边,两人一边穿叶子一边说话,柳翠香还说她听到昨晚柴氏叫骂的事,出来偷偷看来着。   姜采月也偷笑,幸灾乐祸地说道:“让她跟咱们抢钱赚,咱天采那么多五味子回来,今天就下雨,半夜回到家,肯定都捂在筐里,这下还不捂烂了!”   柳翠香也觉得解气,虽然姜仲贵和柴氏没惹到她家,可是他们也去采五味子,自己和姜采月不就少采一份儿。   两人在这里东拉西扯地聊着、穿着叶子,一混便快到中午,穿完叶子的柳翠香收拾着,张罗要回家做午饭了。   这时候出去串门子的许春姑回来,进门便没好气,在外屋里扯着嗓子大叫:“顺子,没脸是不是,又到东屋去,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行你过去!”   姜顺顺正拿着一个椴树叶子戳窟窿玩儿,听到她的声音吓得扔了叶子跑出去,可是到了外屋,却被许春姑揪住一顿揍,一边打还一边叫道:“让你没脸、让你没脸、让你不长记性……”   屋里的柳翠香愣了,小声对姜采月说道:“你嫂子这是咋了?咋这么打孩子,她把顺顺留在家,不就是让他到这屋来玩吗,难道还能让孩子自己在那屋里呆着?”   姜采月也火了,这哪里在打孩子,分明是在向自己撒邪气,不是因为自己也是因为娘,不然不会突然这样!   想着她便要下炕,到外屋去问问许春姑到底什么意思。   柳翠香怕她和许春姑打起来,连忙挡着她,说道:“算了采月,别和她一样的,她到底是你嫂子,闹僵了不好……”   她们俩这里正拉扯,孔氏也从孔继富家回来了,进门见到许春姑打孩子,她错愕地问道:“这是咋了,把孩子打成这样,我大孙子是惹啥祸了?”   许春姑理亏,见她回来停了手,也不骂了,抱着姜顺顺回到西屋。   可是姜顺顺被她打得哇哇哭,孔氏听着心疼,追到西屋里去问:“春姑,这到底是咋了,干啥打孩子?顺顺这么一丁点儿大,啥事也不懂,你至于生这么大气么。”   许春姑不知心里憋着什么劲儿,朝她吼道:“为啥去问你闺女!我能知道啥,我没她那么大本事!我就有本事打孩子,能咋的!” 第28章 不好惹的孔氏   孔氏懵了,还以为自己不在家,姜采月和许春姑发生了争执,她便又来到东屋问姜采月:“月儿,你和你嫂子吵架了?她咋把顺顺打了?”   这时姜采月已经把鞋穿好正要出屋,听她问气道:“谁知道她撒什么邪疯,我和翠香一起穿叶子,顺顺在我屋里玩得好好的,她进门把顺顺叫出去就打,我连她面儿都没见、连句话都没和她说过!”   孔氏更懵了,转头又回到西屋,问道:“春姑,采月到底咋的你了,让你生这么大气?”   许春姑却不说话了,听着怀里的顺顺哇哇哭,又觉得后悔,又心疼又气,抱着孩子也哭起来,好像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她这里正哭着,姜盛喜也从外面回来了,进屋见娘在自己门口站着,媳妇和孩子在屋里哭得什么似的,他还以为许春姑和母亲又起了摩擦,到门口小声问道:“娘,这是又是咋了?你骂她了?”   孔氏憋的一肚子邪气全都撒到他身上,叫道:“骂什么骂!我敢骂么!这一大家子人,连句话都没和她说过,她从外面回来就打孩子,打完了还往采月头上推,说采月惹了她,采月这一上午就在东屋坐着穿叶子了,哪见着她个影子了!”   姜盛喜听了也有气,进到屋里说道:“你这娘们到底抽啥疯,你是想把这个家作散了咋的!”   见他回来,许春姑又火了,哭着朝他吼道:“谁作了?我都咋作了!我嫁到你们这穷人家来,吃了多少苦,受人多少白眼!因为你家穷被人看不起也就算了,现在还因为你妹子被人埋汰得抬不起头来,你还说我作?到底是我作还是她作?!她自己不要脸,能不能不让全家人都跟她不要脸!”   听了她的话,东屋里的姜采月顿时就火了,起身就要往西屋冲,却被柳翠香死死拖住,说道:“采月采月,你可别过去,你娘的脾气都够大了,你再过去,你嫂子非让你们给骂跑了不可……”   姜采月被气极了,哪还管这个,硬要冲过去教训许春姑。   可是没等她挣开柳翠香,孔氏就炸了,声音尖得像炸雷一样吼道:“你说啥呢?你再我给我说一遍!采月咋就不要脸了!别人这么说,你当嫂子的也这么说,不是别人埋汰你,你就搁这埋汰自己家人呢!”   许春姑被她的声音吓到,惊讶地看着她,见她的脸都已经愤怒到变形,她的声音顿时弱下来,硬挺着说道:“谁埋汰自己家人了,都是老钱婆子说的,她说咱家女人不要脸,有把男人气走了的、还有没出门子上赶子跟人家睡的,剩下我一个现在没啥事儿,以后也不是好东西,指不定干出啥丢人事儿来……”   她越说声音越小,知道自己拿这事回来跟家里撒泼不占理,更不应该无故打孩子。   孔氏听了气得脸都绿了,五牛庄的姓钱的只有一家,就是钱氏的娘家。   老钱婆子之所以这样糟蹋自家,肯定是因为她闺女的事,就算孔氏这样直心眼的人也能想到。   她站在门口把牙根咬得直响,恨道:“她个老钱婆子,简直是作死,看我不去收拾她!”   说完转身出门,向钱家杀去。   姜盛喜也十分恼火,站在屋地上朝许春姑吼道:“你个没用的玩意,让人欺负完就回家来作的本事,你怎么不骂她!”   说完他也出门,向孔氏追去。   东屋门口的姜采月还被柳翠香拽着,见到娘和大哥都走了,她朝柳翠香说道:“放开我啊,我娘去找老钱婆子打架了,我得去看看!”   柳翠香这才把她松开。   姜采月从东屋出来,到外屋时停了一下,朝西屋里的许春姑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冲我来,打孩子算什么本事,亏得你不是顺顺的后妈,不然孩子得被你打死!”   说完她也出门,向钱家方向走去。   柳翠香在屋里愣了半天,转头看了看炕上自己和姜采月穿好的叶子,犹豫了一下扔在那儿没拿,出门向姜采月追去。   再说孔氏,气得鼻孔直冒烟,疯了一样来到钱家,进院见老钱婆子正坐在院里剥葱,指着她质问道:“老钱婆子,我问你,你说我家媳妇啥了、说我闺女啥了?!”   老钱婆子讥讽许春姑那些话只是为了给闺女出气,之所以说的是许春姑,没到姜采月家里去骂,就是有些害怕孔氏,她以为说完也就算了,没想到许春姑回家会对孔氏说,孔氏竟然打上门来。   可是孔氏既然来了,她也不能示弱,跳起来说道:“咋了,我说了咋了!许你家人做出那不要脸的事,就不行我说了!看你那母夜叉的样儿,生出的闺女也不是个好东西,你家一门子都没好货……”   孔氏本就已经怒到极点,现在听她当着自己的面儿还骂,干脆连话也不多说一句,冲上去就开打,照着老钱婆子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老钱婆子虽然比孔氏大了一辈,但是却大不了几岁,孔氏对她动手,也没什么以少欺老的感觉,完全没心理负担。   老钱婆子也火了,之前听女儿回家来说孔氏骂她“绝户”,她就恨透了孔氏,现在孔氏又动手打她,她就是再熊包也不能示这个弱,于是反手就抓住孔氏的头发,两人打在一处。   屋里钱家的儿媳和老钱头都在,听到动静连忙出来拉架,可是孔氏和老钱婆子打出火,两人你揪着我,我揪着你互不相让谁都不松手。   这时姜采月和姜盛喜也赶来,两人就是再怒,也不赞成孔氏和人动手,都在旁边劝,却根本劝不开红了恨眼的孔氏。   孔氏“战斗”经验丰富,揪头发也不两手揪,腾出一只手来在老钱婆子的脸上又抓又挠,老钱婆子被挠得急了,手又腾不出来,转头便向孔氏的手上咬去。   一口没咬到、两口没咬,到第三口真把孔氏的手指给咬住了。   孔氏只觉手指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可她也是个狠茬儿,硬是忍住没往回收手,就势捏往老钱婆子牙,用力向上一掰,竟然把老婆两颗门牙给掰了下来! 第29章 虚张声势   牙被掰掉老钱婆子可吃不住劲儿了,嗷地一声怪叫便松了手,抬手去捂自己的嘴。   孔氏手也痛得要命,知道自己占了便宜,便也把抓住老钱婆子的手放开,抬手向被咬的那只手里看去,见两颗带着根儿的大黄牙掺着血水在自己手里,她一阵恶心,抖手就给扔了。   掰牙的动作太小,“观战”的几人都没看清楚,见到她们两人分开,老钱头子和钱家儿媳去看老钱婆子,姜采月和姜盛喜也过来看孔氏。   姜采月还以为孔氏手上的血是她被老钱婆子咬坏了手出的,过来叫道:“娘,你手坏了?”   孔氏把手一摆,说道:“娘没事儿!”   说完转头又指着老钱婆子叫道:“你个老死婆子,我告诉你,以后你要再敢说我家一句坏话,我就把你满口牙给打掉,让你嚼舌根都嚼不动……”   老婆婆子只顾得捂嘴牙疼,已经没力气跟她对骂了,老钱头子和儿媳妇见到她满嘴都是血也吓坏了,连孔氏说什么都没听清。   孔氏得胜这才罢休,气呼呼地向外走,说道:“月儿,喜儿,走,跟娘回家!”   姜采月也看出是怎么回事了,和姜盛喜一起跟在孔氏后面有些发愣,从前还以为娘就是咋呼得欢,没想到竟然真有“战斗力”,活活把老钱婆子的牙给掰下来了,这可真不是一般的凶啊。   于是满怀“崇敬”地跟着孔氏往出走,走到路上才发现,柳翠香也来了,只是没敢进院子,一直站在路上看,见到她们出来,柳翠香来到姜采月身边,搂着她的胳膊小声说道:“采月,你娘也太吓人了,咋那么凶呢!”   姜采月说道:“也不怪我娘生气,你看老钱婆子说的那是什么话,我娘本来脾气就不好,我嫂子还作成那样,我娘能不找老钱婆子算账么。”   柳翠香说道:“老钱婆子也真是胆大了,竟然敢跟你娘打架,真是自己找亏吃……”   回到家里,见许春姑又没影儿了,估计是又带顺顺回家去了,柳翠香也拿上她穿好的叶子回家,姜盛喜出门去找许春姑。   姜采月打水帮孔氏洗手,看她手指都已经被咬破了,说道:“娘,都出血了,我给你弄点药擦吧!”   孔氏说道:“擦什么药擦药,破这么点皮没事儿,就当被狗咬了,洗洗就行了,你快做饭吧,我得去把猪喂了,你听这猪饿的,比老钱婆子还能叫.”   姜采月暗想,被狗咬可能会得狂犬病的,不知这被人咬了会不会得,不过就算真有可能也没办法,这个时代又没有疫苗,只能听天由命。想着说道:“不用你喂了,一会儿我喂,我先把叶子晾上,喂完猪就做饭。”   说完把水倒了,进屋把穿好的椴叶串提起,炕扫干净了,到下屋里把叶子挂起来阴干。   虽说她让孔氏歇着,可是孔氏却像没事人一样,肿着手指喂猪去了,姜采月见劝不了她便去做饭。   许春姑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没理,还是被孔氏打老钱婆子战绩给吓到,没用多久就抱着孩子跟姜盛喜回来,也做起饭来,只是和姜采月同在灶房有些心虚,一句话也不说,假装没看到。   姜采月为了家里的安宁,也没再提之前的事,反正谁做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你若识相也就罢了,以后再这样作,自己可就不惯着了。   他们家里平静下来,好像没事了一样,做完饭后两屋人各吃各的,可是两屋的饭还没吃完,钱氏和姜叔贵就找来了。   钱氏进到外屋还没见到人,就把摆在西锅边的油坛子给摔了,只是坛子太厚,灶房的地面又是土地,不够硬,一下子竟然没摔碎,骨碌碌滚到柴堆边上去了。   钱氏不出气又要掀锅,可是手抓在锅边上却被烫了一下,连忙缩了回来。   姜叔贵见状在旁边说道:“你这女人抽啥疯,有事说事,你这么作干啥!”   这时孔氏和姜采月听到声音也从屋里出来,孔氏叫道:“老三媳妇你作啥!你摔我家油坛子,你得赔的!”   钱氏叫道:“我赔啥赔!你掰掉我娘牙你还得赔呢,以为躲回家来就没事了!”   孔氏叫道:“你娘那是活该,谁让她说我家的坏话了!她敢说我就敢打!惹急了我把老钱家房子都掀了!”   钱氏一个劲儿向上冲,叫道:“你掀啊、你掀啊!有种你去掀啊!你敢掀俺家房子,我就上你家来点火!”   孔氏又火了,撸胳膊挽袖子叫道:“又来跟我得瑟,上次冤枉我的账还没跟你算完呢,你今儿个就跟我说明白了,我到底啥时候说你家绝户的!你特么听风就是雨,跟我找茬儿,想作死是不是……”   说着她回头就找家什,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姜叔贵并不是来打架的,只是拦不住钱氏,又不放心,跟来看看。   听到孔氏又提起之前绝户的事情,他知道这才是两家闹翻的根源,可是看孔氏的样子,那话好像真不是她说的,姜叔贵便不想再闹下去了,扯着钱氏说道:“行了,别没完没了了,赶紧回家去得了,你这又摔又骂的,还不行啊!”   钱氏还想不依,可是却见孔氏竟然抄起一把劈柴的小斧子,她可害怕了,孔氏凶名在外,又刚掰了她娘两颗牙,她真不确定孔氏会不会真砍她,见姜采月上去把孔氏拉住,她硬着头皮叫道:“姓孔的,我告诉你,这事我跟你没完,你给我记住了……”   说顺着姜叔贵扯的劲儿向外走去。   姜采月也真怕了,以为娘真会砍钱氏,死命地抱着她,见三叔两口子出屋她才松了些劲儿,说道:“娘,你这是做啥啊,吵几句嘴,至于弄出人命来么!”   孔氏这才把小斧子扔回柴堆,小声说道:“没出息的样儿,看把你吓的,娘就是吓唬吓唬她们,不然掰掉老钱婆子的牙,你三婶哪会那么容易算了。”   姜采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暗想自己也是担心得多余了,娘还没缺心眼儿到那个地步,不过自己拦着倒也应该,不然她没台阶下,没准真去砍了。   于是娘俩个把地上那个空得底儿都不见的油坛子捡起来,放回西屋灶台上,又回到东屋去吃饭。 第30章 再次挑唆   西屋里的许春姑和姜顺顺都被吓得不敢出声,更别说出来劝架了。   姜盛喜从小这种情景见得多了,倒还挺淡定,见娘这一架没打起来,坐在那里继续啃玉米饼子。   姜采月家闹成这样,东院的柴氏听得清清楚楚,在那边幸灾乐祸。   过午见天晴了,露出太阳,便和姜仲贵一起搭了架子,把那两筐两袋子的五味子都搬出来晾晒,一通忙活,就已经到晚上了。   姜采艳做好晚饭,吃完了柴氏连碗也没洗,都交给姜采艳,她出门到院里看看,见姜采月家院里没人,她便飞快地溜出去,来到姜叔贵家。   姜叔贵家也刚吃过晚饭,钱氏正在洗碗,姜采凤在里屋扫地。   柴氏伸头看了一眼,见姜叔贵不在屋里,问道:“老三媳妇,老三上哪儿去了?”   钱氏说道:“他在后栅子外呢,后园子灌水出不去,他说把沟再挖深一点。”   “哦。”柴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坐到灶坑门前的小木凳上说道:“老三媳妇,今天到底咋的了,我听人说,孔氏把你娘的牙都给打掉了!”   说到这个钱氏就生气,差点没把手里的碗给敲碎了,说道:“可不是咋的,二嫂你是没看见,我娘被她打得那个样儿!不只牙给掰掉了,脸也给挠破了,嘴肿起来老高,都不知道晚上吃饭了没有……”   钱氏故意说道:“哟,那可是挺狠的!你说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她咋能下得去手!”   钱氏说道:“说的是啥!我娘好歹也比她高了一辈,她就这么打!我去找她算账,老三还帮着她,硬把我从她家拖出来了!”   柴氏说道:“嗯嗯,你们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我还寻思你把孔氏给打了呢,咋,你一下没打着她?”   钱氏说道:“没有,老三拦着不让,要是打到她,我能这么生气么!你说自己的娘让人给打了,当闺女的却干看着,不能给娘出气,我这闺女算咋当的……”   说着钱氏的眼泪竟然要掉下来。   柴氏看她难过却在心里暗笑,说道:“可不是,这要是我,说啥也不能让这个劲儿,不管想啥法,也要把这口气给出了,肯定不能便宜了她!”   钱氏抹了抹眼泪一又继续洗碗,说道:“能想啥法,跟她打打不过,老三又不帮忙,还能真去点她家房子咋的!”   柴氏撇了撇嘴,说道:“打不过想别的招啊,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收拾她还不容易么!”   钱氏眼睛发亮,说道:“咋,二嫂你有办法?”   柴氏说道:“帮别人没办法,帮你的话,没有办法也得给你想一个!”   钱氏说道:“我就知道二嫂对我好,看不过我被孔氏欺负,你快帮我想想,都能啥办法收拾她!”   柴氏抿着嘴轻笑,起身把嘴贴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钱氏听了眨眨眼,说道:“二嫂你这招儿是不是狠了点?这真能行吗?”   柴氏说道:“狠什么狠啊,你娘牙都让她给掰下来了,你做这点小事还叫狠,又不是啥要拿事,你心也太软了吧!”   钱氏想想也是,点头说道:“嗯,那我就这么干,管她呢,遭罪也是她自己找的,谁让她欺负我们娘俩了!”   “就是就是,你真不能惯着她!”   两人说着话,听见外面脚步响,在后面挖沟的姜叔贵回来了,柴氏便不再说那些,和钱氏聊起家常。   姜叔贵进屋见柴氏在这里,有些不高兴,感觉柴氏和钱氏在一起不会说好话,可毕竟那是二嫂,他又不能直接给撵出去,只好绷着脸和柴氏打了个招呼,然后进屋去了。   柴氏看出他好像不大高兴,便不再多呆,和钱氏打了个招呼之后回家去了。   钱氏收拾完灶房进到屋里,姜叔贵问道:“二嫂又和你说啥了?”   柴氏不敢跟他说实话,道:“没说啥,就是说点家常话。”   “她没打听你娘的事儿?”   “没有,她在家里晾了一天五味子,都没听说。”   姜叔贵虽然不太相信,却也没再多问。   第二天姜采月和柳翠香照常进山采蘑菇,走到村东的又遇到霍铁砚,三人便一起向山里走。   见得次数多了,柳翠香也不那么怕霍铁砚了,边走三人边聊着天。   姜采月问道:“霍大哥,听说你爹是石匠是么?”   霍铁砚冷脸走路,道:“唔,是的.”   姜采月说道:“那你可会石匠的手艺?”   霍铁砚这才向她看了一眼,问道:“你问这作什么,想做什么东西?”   姜采月说道:“嗯,我想弄个小石磨。”   柳翠香奇怪道:“采月,你家不是有石磨么,为什么还要再弄一个?”   姜采月说道:“家里那个太大了,磨的东西多还可以,磨少了浪费太多,而且磨浆汁的东西浪费太多,我想弄个小的,没事可以自己做点豆腐来吃。”   柳翠香有些意外,说道:“咦,你还会做豆腐啊,我都没听你说过。”   姜采月说道:“不会做还不会学么,那东西不难做,只买点卤水回来放着就行了,想吃随时可以做。”   说着她又问霍铁砚:“霍大哥你会做石磨么?”   霍铁砚说道:“嗯,差不多,想要的话我给你做一个。”   姜采月喜道:“行,你说多少钱,回头我就给你送过去。”   霍铁砚说道:“不过用石头敲个东西出来,我又不用本钱,要你什么钱,大不了以后你做了豆腐,给我点吃就行了。”   姜采月听了有点别扭,心中暗想,这家伙,不是成心占自己便宜吧,竟然要吃自己的豆腐,可是看向霍铁砚,却见他没有一点反应,估计着这里应该没有这种说法,于是点头说道:“行,霍大哥给我帮忙,肯定不会亏了霍大哥就是……”   说着话三人走到山边,霍铁砚离开正路进山去了,姜采月和向前走了没多远,就见到山里竟然又出了蘑菇,两人便临时改了主意,不到深山去采五味子,在这里采起蘑菇来。 第31章 真是个生意人   虽然还没出伏,可是这次的蘑菇出的却不少,而且两人来得正是时候,蘑菇不大不小,正适合采收,两人不停手地摘了一上午,到中午的时候便摘了满满两筐,扛着回家了。   回到村里路过姜仲贵家门口的时候,却见到去城里卖药、几天不见影子的潘景玉正在姜仲贵家院里,站在那一大牌晾晒的五味子旁,和柴氏正在谈着价钱。   柳翠香喜道:“咦,他回来了啊,还以为他不收五味子了呢!”   姜采月这才知道,为什么今天见到蘑菇就采了,没硬拉着自己去采五味子,原来是她以为潘景玉不收了。   姜采月也没多说,和她一起走到家门前,两人分头回家了。   回到自家院子,姜采月把肩上的筐放在地上,蹲在那里拿起蒙在筐上的衣服,挑拣蘑菇上面落进来的草叶子,听到那院的潘景玉在和柴氏说道:“姜二婶,这不行啊,你看你这五味子都烂了,一坨一坨的,抓一把粘得像粥,这东西我卖不出去。”   姜采月听了暗笑,心想她那么多五味子装在麻袋里,从山上揉到家里,夜里捂一夜,上午又下雨,一直捂到第二天下午才倒出来晒,能不烂么。   柴氏却一个劲儿磨叽:“哎呀景玉,都是自家人,咱这实在亲戚,你当帮二叔二婶的忙呗,把这些五味子都收了!”   潘景玉说道:“看二婶说的,帮忙当然可以,可是也得分怎么帮,你家里有什么活找到了,我那肯定来,可是收你这五味子,是要银子的事儿,你说我总掏钱收了你的五味子,拿回家去扔掉吧,要是那样的话,二婶你说你要多少银子,我直接给你完事了,你还记我点情份是不是。”   柴氏被他说得没声了,老半天才说道:“那你这意思,我这些五味子你就不要了?这可是你小子告诉让我们采的,现在采来了,你又这借口那借口的不要,你不是耍我们两口子!”   潘景玉为难道:“唉,二婶你咋这样说呢,我收也得分什么样啊,你看人家柳翠香和姜采月晒的,一粒是一粒,通红通红的,你这东西血糊拉的……这样吧,你要是想卖,就先把它都晒干了,晒干之后能分成粒的我就要,要还是成坨……那我也没招儿了,你知道上次我买你的东西都没挣啥钱,就闹个白忙活,再这样下去,我爹娘都不能答应我干这个了……”   柴氏听了连连点头,说道:“行行,我就是一个一个掰,也都给你掰成粒……”   姜采月在自家院里听着暗暗撇嘴,心说还真没想到,这潘景玉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看把这话说的,好像他吃了多大亏似的,可是收自己和柳翠香的五味子那么便宜,不赚钱才怪呢!   她这里想着的时候,潘景玉已经从姜仲贵家出来,走向柳翠香家,走到姜采月家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地向院里看了一眼,见姜采月也正向他看,他立刻把脸转过去,扔着下巴进了柳家。   姜采月无聊地撇嘴,心中暗想,这人真是没救了,不就是自己和不嫁他了么,至于这模样么,自己一个姑娘家都能放下,他却搞这出,心眼儿真是小到可怜,罢了,他不想理自己,自己还不想看他呢,以为长个小白脸就人见人爱了是怎么……   想着继续晒她的蘑菇,晒完了见母亲出去打猪草还没回来,便自己匆匆吃了口剩饭,到前院又去找柳翠香,再进山去采。   她来的时候潘景玉正在称柳翠香这几天节晒出来的干五味子,姜采月也没过去自找没趣,到旁边的架子上帮翠香撕蘑菇。   潘景玉称完之后说道:“一共二十四斤,正常价三文钱一斤,你这五味子晒得好,我给你涨一文,四文钱,二十四斤就是九十六文,凑个整,一百文好了。”   见他一个劲儿往上涨钱,柳翠香十分不好意思,说道:“哎呀,这怎么行,之前定好的价,你还多加钱,这不是让你吃亏么!”   潘景玉说道:“啥吃亏不吃亏的,对别人我肯定不会这样,可是你家里困难,柳大娘病成那样,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少赚一点,当帮柳大娘凑钱治病了。”   柳翠香更加感激,说道:“这怎么好呢,这让我多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乡里乡亲的,能帮上一是一点,不用跟我客气……”   说完反钱放在柳翠香手里,拎着五味子就走了,走的时候还是从前那副模样,连看也不看姜采月一眼。   他们的对话柳老忠在屋里也听到,出屋来问柳翠香:“咋,潘小子又多给钱了?”   柳翠香说道:“是啊,说好的三文钱一斤他给了四文,算成九十六文,他给了一百文!”   柳老忠说道:“唉,这小子,真是仁义啊!”   说着转头看向姜采月,说道:“月啊,你说和你他好好的,咋就不嫁了呢,你看看潘小子这能干,人还好,嫁给他肯定错不了啊!”   姜采月无奈地摇头,说道:“柳大伯,你别被他给骗了,他做的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内里可不是这种人!”   柳老忠说道:“你这丫头,真是想不通,干啥就那么说人家呢!你见哪个骗人的多给别人钱的,骗人都该往自己手里骗吧,谁又不傻……”   姜采月无语了,柳大伯这人也太实在了,给了几句好话就把潘景玉当好人,却不想想,之前自己和柳翠香鲜的五味子还卖三文钱一斤,今天翠香那全干的,潘景玉只给了四文钱,还卖给他们好大个人情,岂不全是在耍嘴,他怎么就吃这一套。   可是没办法,自己若再说下去,倒那像自己嫁不成潘景玉故意说他坏话似的,只能不再讨论,和柳翠香拿上筐又去采蘑菇了。   过午的蘑菇有点大,柳翠香不太愿意采,却挖了一筐“穿地龙”,说是潘景玉跟她定的,两文钱一斤。   不过这东西是木质的,估计干了也不会掉太多重量,而且晾晒也更容易,或许采它能比采五味子更好些。 第32章 孔氏扎脚   姜采月看看也是,感觉这采“穿地龙”能比采五味子强些,便由着翠香去了,毕竟她娘治病需要钱,能心快拿到钱才是真格的。   晚上两人又扛着沉甸甸的筐回家了。   这时孔氏早已经回来,并且做好了晚饭在等着,见姜采月回来,她和女儿一直把蘑菇挑了,撕开晾晒,然后母女两个便吃晚饭准备休息。   姜采月家里有个能干的娘,家务活少了很多,可是柳翠香回家后还要照顾病娘,又要洗又要涮的,天都黑了在忙活着,把爹娘的衣服都洗出来,见外面大晴天,便趁黑出来晾衣服。   院里的绳子和栅子上都搭满了,她便拿着娘的褥单来到后院。   她这里正在往栅子上搭着,听到后院姜采月家的猪圈前有声音,她向那边看了一眼,见有个人影儿在猪圈前走,她以为是孔氏,说道:“孔大娘,这么晚了还喂猪啊!”   那人影儿却被吓了一跳,扑楞一下从姜采月家跑出来,一头钻进姜叔贵家去了。   柳翠香愣了一下,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向姜采月家门口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异常,抻开褥单后便回屋睡觉去了。   姜采月现在跑山太累,早晨孔氏舍不得叫她起来做早饭,自己一个人又喂猪又做早饭,姜采月便也偷个懒,早晨多睡一小会儿。   今天早晨也一样,孔氏早晨先醒,轻手轻脚下了炕,先到外屋把火点着烧着热水,然后便到下屋里提出猪草篮子,到猪圈前边去喂猪。   猪夏天的时候吃猪草,冬天的时候吃猪食,所以猪圈前边放了个猪食槽,槽子里装的泔水,槽子边的泥地常年被水泡着,软软的一踩一个脚印儿。   孔氏早就习惯这些,想也没有多想,站在猪槽前便往猪圈里摇草,可是她一挪腿的工夫,却觉得脚掌刺痛。   她“啊”地一声轻叫,抬起脚来看,却见脚底上扎了一个大钉子。   她忍痛把钉子拔下来扔掉,瘸着脚进到屋里,招呼姜采月道:“月儿啊,快起来,娘脚被钉子扎了,你得起来做饭了。”   姜采月半梦半醒,听到她的话连忙爬起来,睁开惺忪的眼睛说道:“娘你咋开的,怎么还能被钉了扎了呢!”   孔氏说道:“就在猪圈那儿,我也不知道咋会有钉子!”   一边说她一边往下脱鞋。   姜采月也凑过来,说道:“我看看扎什么样儿。”   把孔氏的袜子脱下来一看,见脚底上果然一个小洞,血流的倒是不多,不过看着好像挺深。   她十分心疼,连忙穿衣下炕,又去打来水给孔氏洗脚,一边洗一边说道:“娘,你这是咋搞的,前天刚跟人打完架,今天就被钉子扎了,手肿的还没消呢,脚就又坏了,这罪遭的。”   孔氏怕她担心,忍着疼说道:“可不是咋的,前脚打完架,后脚就被扎,没准是老钱婆子咒我的!”   姜采月见她还在说笑话,道:“可真拿你没办法,都受两处伤了还不当回事儿,行了,你上炕歇着吧,我去做饭。”   说完出屋去洗潄之后做起饭来。   可是她越想越不对劲儿,自家很少用到钉子,而且大哥和娘都节俭,肯定不会把钉子乱丢的,而且就算有钉子落在地上,也不会尖儿朝上立着啊,这一点真的很奇怪。   于是她把饭焖进锅里便到猪圈前去找,找来找去,真找到了那根钉子。   这钉子还真够大的,竟然有三寸来长,钉子上一半有泥,另一半比较干净,估计是扎孔氏的脚把泥蹭掉了。   她拿着钉子看了半天,竟然看出些门道,这钉子不新,都已经生锈了,可偏偏钉子尖那里是新磨过的,露着崭新的铁茬儿。   “故意的!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的!”   姜采月登时火起,拿着钉子就进了屋,问孔氏道:“娘,你是被这根钉子给扎的?”   孔氏点头,道:“就是这根儿,你在院里找的?”   姜采月说道:“嗯,就在猪槽子前边找到的。”   孔氏说道:“找回来给你哥吧,留着修猪圈用,不然在院里再扎了你们的脚。”   姜采月说道:“娘,除了你的脚,它不会扎到别人的,它在院里又不是直立着!”   孔氏说道:“咋就不能呢,能扎我干啥不能扎你们。”   姜采月说道:“娘,你就不觉得奇怪,这钉子是故意有人放的!”   这下孔氏也反过味儿来了,瞪着眼睛说道:“是啊,咋院里咋会闲着没事出来钉子呢,还在猪圈那里,那地方可就我常去!”   说着问姜采月:“月儿,你说能不能是老钱婆子偷偷到咱家来放的?”   姜采月说道:“她老胳膊老腿的,还住在前街,不方便做这事,我看这钉子,要不是我三婶放的就是我二婶放的!”   孔氏说道:“你三婶有可能,你二婶咋会呢,都好长时间没和咱们说话了!”   姜采月说道:“不说话是不说话,她那心眼子歪着呢,指不定都在心里打什么主意是!”   孔氏瘸着脚就要下炕,说道:“娘的,这两个烂货,竟然敢害我,看我这就去问她们!”   姜采月连忙把她拦住,说道:“娘,你别瑞去问,你当面问,她们哪个能承认,问不出正主儿,搞错还冤枉人,我看还是先等等,等搞清了再说!”   孔氏这才坐回炕上,说道:“那也行,等我脚好一好的,脚不好找到她们也不能和她们干架!”   姜采月暗暗冒汗,心中暗想,自己这娘上辈子该不会是花木兰吧,怎么这么爱打架,而且每打必赢,难不成真像他们说的那样,爹是被娘打走的?   想着他又摇了摇头,感觉肯定不是这样,娘凶悍也是爹走了之后才凶起来的,一个女人家,带着两孩子过日子,不够凶的话,怎么能撑起门户来。   想着说道:“娘你放心好了,这事交给我,我肯定查出来是谁干的,然后给你出气!”   孔氏不太相信,说道:“给我出气?你只要不被别人打我就谢天谢地了!可不敢指望你给我报仇,行了,你先找着吧,找出来告诉我,看不去挠掉她脸皮!” 第33章 霍大哥帮忙   听了孔氏的话姜采月暗暗瘪嘴,心想自己咋了?我很窝囊么?是你太强了好吧,你那么强势,还用得着我干什么,现在有人欺负你,我当然要给你报仇了!   想着帮孔氏把脚洗好,又到挖回来的草药里找了一块晒干的八股牛(白鲜皮),锉了些粉沫给孔氏涂在伤口上,帮她包扎好,然后便去做早饭了。   做过早饭端进屋和吃过,又都拿出去洗了,然后叮嘱道:“娘,你脚疼就不要再做活了,在炕上歇两天,猪我回来再喂来得及,猪草我回来的时候就顺便打回来了,你千万不要再出去走,别想把伤口抻了。”   孔氏答应道:“嗯,我知道,这么大的人了,还用你操心,快走吧!”   姜采月到院里找筐。   今天早上她的事多,出门便晚了一些,柳翠香都已经收拾完过来找她,见她也正要走,问道:“采月,你今天干啥了,咋还比我晚呢。”   姜采月说道:“别提了,我娘的脚被扎了,我帮她包扎完又做饭,吃完收拾完就到现在了。”   柳翠香惊讶道:“姜大娘的脚被扎了?被什么扎的?”   姜采月说道:“一根钉子,插在我家猪槽边的,我怀疑有人故意的,不然一根钉子,怎么可能自己立起来,而且钉尖还是新磨过的,好像生怕扎不到人似的!”   柳翠香听了悄悄捂嘴,转头向西院看着,小声说道:“姜大娘是在猪槽边扎的?”   姜采月说道:“对啊,我不是刚说过么。”   说着话见柳翠香竟不出声,满脸犹豫,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说的样子。   她连忙问道:“咋了,翠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柳翠香又向西院看了一眼,见姜采凤正在院菜园里拔葱,她拉着姜采月向外走,说道:“走吧,咋们还是上山吧……”   可是走出村子之后,柳翠香却对姜采月说道:“采月,有点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我怕弄错了让你误会你三婶。”   姜采月说道:“咋,你看见是我三婶弄的了?”   柳翠香说道:“没看见,但是听见声音了,昨天晚上我在屋后晾衣服,听你家其猪圈那有声音,我以为是你娘呢,就问了一句,谁知道那人一下就蹿出来,跑进到三婶家院里了,我不知道真是你三婶家人,还是别人干了坏事往她家懒。”   姜采月听了气得咬牙,说道:“我就猜也是她和我二婶两个,要不是她就是柴氏,两个肯定都跑不了!”   柳翠香看她生气的样子问道:“采月,你又想咋的?你可不要打上门去闹啊,不然他们肯定知道是我说的!”   姜采月还真想这就回头去找三叔和三婶算账了,可是看看柳翠香,想想也是,再怎么自己也不能把翠香搅和进来,连三婶都知道替柴氏保密呢,自己怎么能出卖自己的朋友。   想着便先忍下,说道:“不会的,你放心好了,她不是跟我娘来暗的么,那我也背后搞她,让她想报复都找不到人,走吧,咱们先去采蘑菇,好好想想怎么对付她再说……”   于是两人又进了山,在山里一边采五味子一边商量,直到快回家的时候才商量出办法,筐也采满了,两人背着筐出山,到村边地头儿的时候,姜采月又割了好多猪草,捆成两大捆,柳翠香帮她一起提着。   到村头的时候遇到霍铁砚从村里出来,姜采月打招呼道:“霍大哥,这是去谁家了?”   霍铁砚说道:“哦,没去谁家,到我家的旧房子看看,收拾一下,明天我想把房子翻盖了。”   说着见姜采月和柳翠香两人都拿了那么多东西,说道:“你们两个采菜还割草,不嫌累得慌。”   姜采月说道:“没办法,我娘脚扎了,不能出来割猪草,只能我带回去。”   霍铁砚看不过去,说道:“来吧,我帮你们送过去。”   姜采月过意不去,说道:“这怎么好意思,我和翠香拿就行了。”   霍铁砚说道:“没事,正好我也闲着,你这点东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再说,你愿意挨累,就好意思让翠也跟你挨累?来吧,还是给我吧。”   说着他把两人身上的两个筐都接下来,一手提一只大步向前走去。   姜采月和柳翠香两人各抱一捆草对视,心想霍铁砚还真是有力气,那两个筐里都装着满满的五味子,加在一起一百多斤重,霍铁砚同时拎两个像没事人似的,真不知这人是怎么长的。   见霍铁砚走远,柳翠香凑近姜采月小声说道:“难怪是当土匪的,真有劲,赶上头骡子了!”   姜采月瞋她,道:“人家帮你忙还这么说!”   可是她也忍不住笑,柳翠香说的还真没错,霍铁砚这力气头儿,真快赶上骡马了。   于是两人抱着草也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姜采月和柳翠香家门前的时候,潘景玉已经又按时在那里等着了,姜采月发现了,他只要在家,就会尽量到柳翠香家去呆着,就算不收菜也会帮柳翠香干零活,难怪翠香爹会对他印象好,这么会巴结,一般人真是招架不住。   潘景玉见到霍铁砚送姜采月和柳翠香回来,他也愣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平常接柳翠香这样的事都是他做的,现在柳翠香的筐在霍铁砚手里,难道自己也要去接?   他这里正发着呆,霍铁砚已经把柳翠香和姜采月两的筐分别放在两家门口,转头又向回走,对迎面赶上来的姜采月和柳翠香说道:“好了,我回去了。”   姜采月忙道:“霍大哥,到家喝口水再走啊。”   霍铁砚说道:“不了,我那屋门没关,我得回去看看。”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时柳翠香已经把草送进姜采月家院里,回身出来和潘景玉一起抬着筐向她家院里走。   姜采月见他们进院的时候,潘景玉还向霍铁砚的背影一劲儿看,心中暗想,怎么了,有人帮我不行?以为你帮柳翠香,我就只有眼馋的份?真是狭隘! 第34章 离他远点   本来姜采月走的时候叮嘱孔氏不要下地,做饭喂猪都等自己回来,可是回到家后却发现,猪圈里也扔过一点草,孔氏也正拖着一条腿在外屋做饭呢。   她连忙跑进屋去,说道:“娘,你怎么下地了,快回上炕去,不是让你歇着么!”   孔氏说道:“没事啊,不就是脚破了一点么,我这只却不衙劲儿就行了,你说这好模好样的,整天在炕上坐着多难受!”   姜采月说道:“不行,难受也得到炕上坐着,腿这样控着,血都往脚上流,伤口不容易好!”   孔氏嘟囔道:“瞎扯什么呢,都没听说过……”   虽然这样,不过闺女心疼自己,她还是挺开心的,坐到炕上说道:“月啊,你就把饭热热,揪点生菜捣蒜泥吃就行了……”   姜采月一边应着一边往饭锅里热饭。   孔氏又问道:“月,刚才是谁帮你把筐送回来的?”   姜采月顺口说道:“霍铁砚。”   孔氏吓得一惊,说道:“哎呀妈呀,你咋让他帮你?那可是土匪,杀人不眨眼的!”   姜采月无奈,说道:“娘,你们咋都说他是土匪呢,我看他人挺好啊,不像打家劫舍的样儿。”   孔氏说道:“咋,当土匪的还非得都写在脸上,告诉你他杀过人?!你个死丫头能不能长点心,别啥人都来往,你没看全村人都躲着他么!”   姜采月在外屋小声嘟囔:“全村人躲着他?全村人还都躲着我呢,我又招谁惹谁了……”   她的声音小,孔氏没听清,说道:“你说啥?是不是和我顶嘴呢!”   姜采月敷衍道:“没没,我哪敢啊,我可怕你把我牙也掰下来,我说听你的,以后离他远点!”   孔氏信以为真,说道:“知道听娘的话,算你聪明……”   她们在这里谈论着霍铁砚,前院的潘景玉和柳翠香也在谈论霍铁砚。   潘景玉帮柳翠香把筐拎进院里后倒在木架上,一边和柳翠香一起往开摊一边说道:“翠香,你们咋和霍铁子搅在一起了?他是啥人啊,你们就敢让他帮忙拿东西!”   柳翠香说道:“不是我让他帮拿的,是采月,采月经常跟他说话,霍铁子就对采月挺好的。”   潘景玉气得嘴角直抽,说道:“姜采月的脑子出啥毛病了,抽疯似的就看不上我,弄个管谁不搭理的霍铁子,她倒和人家近乎,好像中邪了似的!”   柳翠香看着他气愤的表情说道:“景玉,你说你俩这到底是咋了,生气这么久也不好,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就和她说个话,或许就没事了,你俩再好好的不行么……”   她这里正说着,潘景玉却火了,朝她瞪眼道:“翠香,你说啥呢,你是不是傻啊,到这会儿还让我跟她和好!”   柳翠香发愣,道:“你这是咋了,怎么还火了?说得好像你不想和她和好似的,你不想和她和好,整天在我家混着干啥?!”   潘景玉气得跺脚,道:“柳翠香,你是不是傻?你说我整天在你家混着干啥?”   柳翠香仍然发愣,道:“干啥?”   潘景玉都快气死了,倏地从木架子上直起身,话也不多说一句,推开前面菜园门,从前门便走了。   柳翠香站在那里目瞪口呆,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他了。   听着院里说话声音不对,柳老忠从屋里出来,问道:“翠香,景玉是咋了,是不是生气走了?”   柳翠香也来了脾气,说道:“不知道,抽疯吧,我就说说采月的事,他就气到不行了,还说我傻,我看他才傻呢,采月那么能干他不去哄着,还想娶啥样的……”   柳老忠不吱声,又回屋里去了。   第二天一早,姜采月做完早饭,吃过收拾完,又喂了猪,才到前院找柳翠香,两一起向村外走去。   出村的时候姜采月问道:“翠香,你爹下的夹子打到耗子吗,我今天早上听三叔说,他明天要帮何家屯的亲戚去接亲,道远,可能要走两三天,让我三婶省着用家里的水!”   柳翠香说道:“昨晚没打到,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打着,等我回家问问……”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山了。   晚上回到家里后,姜采月得知潘景玉到底还是把二叔和二婶弄的五味子弄走了,只是给了一个奇低的价钱,还甩出去一部分,据说弄走的已经和收自己和柳翠香的质量差不多。   姜采月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柴氏和二叔把五味子弄成那个样子,潘景玉不趁机压价才怪。   她打听完了正在做晚饭,柳翠香就兴冲冲地跑来了,小声说道:“采月,我爹打到耗子了,可大一只了,他要扔我没让,在墙根下放着呢!”   姜采月喜道:“太好了,你快回家去看着,千万别让猫叼走了,放到明天早上正好用。”   “嗯嗯,我回去弄个破盆扣上,肯定不弄没了!”   说完她又跑回家去了。   孔氏坐在屋里炕上问道:“月儿,翠香来和你说什么,嘀嘀咕咕的,是不是又给你和潘景玉传信了!”   姜采月说道:“娘,你想什么呢,咋又提到潘景玉头上去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再和他好,怎么总说!”   孔氏无奈,只好说道:“行行行,我不说行了吧,反正你给我记着,嫁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嫁潘景玉!”   “嗯,知道了。”   姜采月一边答应着一边做饭,却在想着明天早上要怎么“行动”。   第二天她起得特别早,起来之后蹲在菜园里收洋葱,听着西院的动静。   一大早晨雾蒙蒙,远一点的东西都看不清,她蹲在园子里也没人看到。   干了一会儿活后,听到西院房门响,三叔姜叔贵从屋里出来,说道:“凤她娘,我走了,这几天你照看好骗,天天的早点拴出去吃草,中午别忘了去饮!”   钱氏在屋里答道:“嗯,知道了,就那么点活儿,我还能忘了咋的……”   说着跟出来帮姜叔贵抻衣服,说道:“这咋这么早就走,饭都不吃啊!” 第35章 水缸里的耗子   “去给他家办事,饭得他家管,在家里吃吃啥,行了,你别弄了,这样挺好,我走了。”   说完姜叔贵穿着他那件前年过年做的“新”袍子出门走了。   姜采月听了可高兴了,见钱氏又回到屋中,她从园子里出来,一溜烟地跑进柳家,进院见柳翠香也刚起来,正端着簸箕在院里子簸米,她小声问道:“你的死耗子呢,快拿出来,要用了。”   柳翠香向墙边一指,说道:“那儿呢,鹅食盆下扣的就是。”   姜采月过去把鹅食盆子翻过来,看到下面果然有一个死耗子。   她和柳翠香胆子都大,不怕这东西,拿两根树枝夹了,对柳翠香说道:“好了,我先回去了。”   柳翠香说道:“嗯,回去吧,用我帮忙过来叫我哈……”   “知道了。”姜采月说完又一溜烟地跑回家去。   由于雾气太大,即便前后、东西院,她跑来跑去也没人知道,甚至连起来做早饭的许春姑都没发现她去过柳翠香家。   过了一会儿,姜采月听到西院里传出赶驴的声音,钱氏还在向屋里叫:“采莲啊,我去拴驴去了,你快点起来!”   屋里也没点声音,估计姜采莲和姜采凤还在睡觉。   听着柴氏牵驴走远,姜采月便又悄悄摸出院子,进到姜叔贵家。   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姜叔贵家也没养狗,进出都方便。   她来到屋门处向屋里听了听,一点声音都没有,便轻轻把门打开一道缝向屋里看,屋里还是静悄悄的,姜采莲果然没起来。   姜采月抿嘴轻笑,用脚尖抵着门,伸手进去,把门旁的水缸盖推开,把带来的死耗子扔了进去。   屋里的姜采莲拱在被窝里半梦半醒,听到声音坐起来,说道:“娘,我这就起来!”   姜采月没理她,又把水缸盖拉回来,轻轻关门跑了出来。   做了这一边串的事,没有一个人看到她,只有姜采莲听到一点声音,却还不知道是谁,姜采月一边往家里跑一边捂嘴偷笑,钱氏十分害怕老鼠,这下老鼠进了水缸,肯定会把她吓尿。   她跑到门口的时候,柳翠香正在门前等着,看清跑过来的人影儿是她,问道:“采月采月,咋样了?”   姜采月细看了一眼,小声说道:“行了,瞧好吧,走,回家做饭去,一会就有好戏看了。”   两人都偷笑着回了家,分头做早饭去了。   钱氏把家里的小毛驴送到村口的草甸子,插好橛子把驴拴上,然后便回了家。   回到家里见姜采莲穿了一半衣服,又躺在炕上睡了,她气得骂道:“你个死丫头,咋这么懒,还不起来,就你这样的,连姜采艳都不如,难怪你大娘笑话咱家,你就不能给我长点脸……”   姜采莲被吓得直激灵,又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看了看旁边还在睡着的姜采凤,踹了她一脚,叫她也起来,然后眯着眼睛拉衣服往身上穿。   钱氏骂完姜采莲便去做饭了,先把灶下的火点着,然后抄起瓢来哗哗往锅里添了两下水。   水瓢舀到第三下,突然觉得好像砸到什么硬东西,她低头往水缸里细看,却见水面上竟然漂着一只死耗子,那大个头儿,从头到尾,肯定要比筷子还长。   钱氏被吓得“嗷”地一声怪叫就跳了起来,水瓢也扔出去了,转头撞开门就跑到院里,扯着嗓子叫道:“老三、老三!有耗子,耗子!”   姜采莲也和她一样怕耗子,听了她的叫喊吓得要命,拽被便围了起来,只留着两只眼睛向外看,生怕耗子跑屋里来。可是看了半天,也没到见有什么东西。   钱氏在院子里喊了半天才想起,姜叔贵已经走了,家里只有她和两个孩子。   她顿时腿软了,蹲在院里叫道:“哎呀妈呀,谁来救救我呀,有耗子啊,有耗子!”   这时正好姜盛喜上茅房回到,走到灶房听到那边尖叫,问许春姑道:“顺儿她娘,三婶那是咋了的,咋叫成这样。”   许春姑说道:“见着耗子了吧,你没听她叫么。”   姜盛喜说道:“那三叔呢,三叔咋不帮她打。”   许春姑说道:“好像不在家,我前两天就听他们说,他要门出天,帮人家接亲抬轿子去。”   姜盛喜说道:“真是的,这家里没男人是不行,我过去看看……”   说着便要出去。   姜采月可不干了,坐在东屋灶门前叫道:“哥,你干啥,你有病吧!前几天三婶她娘还那么骂我们,现在你要去帮她,你脑袋让门夹了?”   姜盛喜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这事,尴尬地说道:“那、那不是三婶么,不看她还不看三叔了。”   姜采月说道:“你看这个看那个的,他们看你吗?咱家爹走了之后他们谁管咱家了,还不是娘自己撑这个家,现在他们有事,你倒乐不得去,你是有病吧!”   这次难得许春姑和姜采月站到一起,说道:“就是,你是有多缺心眼儿,要去帮她,你是没啥事干了吧!有那劲你也去跑山挣点钱啊,在家里窝着,不知道想啥呢!”   姜盛喜没音了,只好闷头回屋去给姜顺顺穿衣服去了。   听着她们吵,孔氏在屋里问道:“月儿,到底咋了,你三婶那边闹啥呢?”   姜采月进屋,满脸坏笑,道:“娘,我三婶家水缺里掉耗子了,我三叔不在家,我三婶吓傻了。”   孔氏奇怪,道:“水缸里掉耗子?水缸都盖着,咋可能掉耗子?”   姜采月说道:“良心不好呗,耗子掉水缸里便宜她了,咋没掉她嘴里呢!”   孔氏看着她的神情狐疑,小声说道:“月儿,这该不会是你弄的吧?”   姜采月一摊手,说道:“咋会是我,往她家缸里扔死耗子,我三婶看见不打死我!”   虽然她不承认,可是孔氏还是怀疑,皱眉打量着她。   姜采月不想让娘猜出来满街宣扬,连忙借口做饭,到外屋去了。   再说西院的钱氏,在院里叫到腿抽筋也没人来帮她,喊了半天才想起出来找人帮忙,出院跑到姜仲贵家,一头扎进屋里便叫道:“二嫂,快点去帮帮我,我家水缸里进耗子了!” 第36章 出状况   柴氏昨天又和姜仲贵上山了,两人这次也是挖的穿地龙,背到家又累得要死,今天起得也晚,这才穿好衣服到外屋,便见钱氏跑进来,炕上光着膀子的姜仲贵吓得连忙用被围起来。   柴氏见状连忙把里屋门关上,问钱氏道:“你这是咋了,看吓的这样!”   钱氏说道:“耗子啊!我家里水缸里有耗子,那么老长,吓死我了!”   柴氏奇怪道:“耗子咋会进水缸呢,你家水缸不是盖着的吗?”   钱氏说道:“我哪知道啊,正做着饭呢,到缸里舀两瓢水就看见了!”   柴氏说道:“哎哟我的妈呀,这是咋弄的!你家老三呢,让他捞出来啊!”   钱氏说道:“他不在家,何家屯老王家娶亲,让他帮忙抬轿子去了。”   柴氏说道:“那咋办啊,你害怕这东西,我也不敢弄啊,一见就头皮发麻!”   “那我二哥呢,让我二哥去帮我捞出来呗!”   她们的话姜仲贵在屋里都已经听到,穿完衣服下炕,出来问道:“咋整的,水缸里还能进耗子,没听说过事!”   钱氏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你说缸盖子都好好盖着呢,缸里就出耗子了,可把我吓死了!二哥你快去帮我捞出来吧,不然我连屋都不敢进……”   姜仲贵说道:“嗯,走,我去看看。”   说着便和钱氏往出走。   柴氏看着莫名不舒服,在后面拽了一下姜仲贵的衣服,翻着眼睛说道:“你给我快点回来啊!”   姜仲贵说道:“就捞个耗子,能用多久。”   说完跟着钱氏出院子去了。   柴氏站在门口抻头看了一会儿,见两人过了门前的街道进了姜叔贵家,她便又回头来洗脸做早饭。   姜仲贵进到姜叔贵家屋里,掀开水缸盖往里一看,见果然好大一只耗子泡在缸里,说道:“哎呀,这么大个儿啊,这可真是,咋来的呢!”   说着到柴堆拿起个柴棍把耗子挑出来,说道:“完了,这一缸水都不能要了,全都倒了吧!”   钱氏站在门外看着,见他把耗子挑出来,又吓得失声惊叫,转身跑屋下屋门口去躲着。   姜仲贵挑着耗子出来向院外走,她还大声叫道:“二哥,你把它扔远点、扔远点哈!”   姜仲贵说道:“嗯呢,我扔村外去,那啥,你把缸里水都换了吧,缸好好刷刷,别染上啥病!”   钱氏应道:“嗯呢,我换,我换……”   姜仲贵挑着耗子出村,扔到村外后回来了,再连三弟家门也没敢踏,生怕传出什么闲话。   即便他把耗子弄走了,钱氏也还是对水缺头晕,战战兢兢进到屋里,看着水缸觉得恶心,看看锅里的水也觉得恶心。   姜采莲总算穿完衣服,姜采凤也迷糊着爬起,姜采莲下了炕出到外屋,问道:“娘,你去找的我二伯?”   钱氏气道:“我不去找谁去找!还能指上你是怎么的,我喊了那半天了也不出来帮你,养你有啥用!”   姜采莲被骂得委屈,提着裤子出去上茅房了。   钱氏看水都脏了,不能再做饭,只好拿过水桶来,把缸里的水一桶一桶往院外倒,一边倒还在一边恶心。   姜叔贵在家里时候,这些出力活不用她做,家里的水缸又大,没倒几桶,就累得不行了,想着要一个人把一缸水都倒出去,然后还要再挑水回来刷缸,她连哭的心都有了,吆喝让姜采莲过来帮自己抬。   姜采月一边做饭一边留意着那边的动静,钱氏被自己折腾得不轻,心里这九痛快了一点,做完饭吃完,刷洗过后又和柳翠香进山去了,两人在山谈论起钱氏的事还笑得不行。   钱氏虽然十分不理解水缸里为什么会出现耗子,可是却没往姜采月身上想,毕竟当时她离开家的时间不长,而且屋里还有姜采莲和姜采凤,要是有人来过孩子一定会发现,所以这个哑巴亏只能这样吃了,大不过等到姜叔贵回来之后抱怨一场,可是该挨的累还是挨了、该受的吓也还是受了。   潘景玉那里,不知跟柳翠香生的哪股气,也一连好几天没露面儿,弄得柳翠香有点慌了,她可不像姜采月一样能拿稳的,不在乎潘景玉来不来,她还指着把药卖给潘景玉,用这钱给她娘抓药呢。   着急之下,第四天从山上回来的时候,柳翠香竟然想到潘家去找潘景玉,却被姜采月拦下了.   姜采月说道:“看你,急的是啥,他不来急的不只是你自己,你等着就好了,你不找也有别人会找。”   柳翠香说道:“别人?你是说你二婶?”   姜采月说道:“嗯,当然了,你没看她和我二叔,这几天又是五味子又是穿地龙的,采回来那么多,比咱们俩回一起还多,她可是心急见钱的人,潘景玉不来,她肯定急,保准会去找的。”   两人一边说一边回到村里,结果还真让姜采月给说着了,她们还没走到姜仲贵家,便看到潘景玉站在姜叔贵家的院子里,正在那里称着药材,不知是柴氏把他找来的,还是他自己过来的。   姜采月见了说道:“你看,来了吧,他能到我二叔家,一会肯定会去你家的。”   柳翠香不放心,走到姜仲贵家门口的时候朝院里叫道:“潘景玉,我家里也攒下不少了,你还收不收?”   潘景玉向她和姜采月看了一眼,说道:“收,当然收了,一会儿我就过去。”   柳翠香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放心回家了,姜采月也回到自己家,把自己采来的东西全都晒上,然后进到屋里。   到屋里她先在外屋洗了洗手,然后进到里屋,见孔氏在炕上躺着,说道:“娘,你的脚咋样了,好点没?”   孔氏说道:“嗯,好多了,你放心。”   说是这样说,可是姜采月哪能放心,可能是那钉子脏的原因,孔氏的脚有些化脓,三四天也没封口。   姜采月听孔氏的声音不像往常那样有力,便过来看她的脚。   孔氏说道:“月儿,你不用看脚了,娘的脚没事,都不怎么疼,就是这两天嘴有点发木,张不开。” 第37章 来找潘景玉   姜采月听了一惊,紧张地看着孔氏,说道:“娘,你说你的嘴张不开?”   孔氏说道:“是啊,不光嘴木脸也有点木,好像身上也发紧,估计都是在炕上躺的……”   姜采月听了心却越来越紧,再到孔氏的脚底看,孔氏的脚还是没长好,伤口红肿着。   她害怕起来,转头进了西屋,对姜盛喜说道:“哥,娘好像病了,她说她嘴张不开!”   姜盛喜还没往心里去,说道:“嘴张不开算啥病啊,你给娘揉揉行了。”   姜采月说道:“不是的,哥,娘的脚被钉子扎了,那钉子有锈,很容易得破伤风的,娘身上发僵的症状,就是破伤风的症状,这病是会死人的!”   姜盛喜这下可害怕了,腾地从地上站起来,说道:“啥,你说真的假的,你可别吓唬我!”   姜采月说道:“我吓你干什么,我说是真的,不信你过去看!”   姜盛喜飞快地跑过去,许春姑也有些害怕,抱着姜顺顺也过到东屋。   姜盛喜站在炕边问道:“娘,你到底咋了,就是嘴张不开?”   孔氏听到刚才姜采月说的话,不太在乎地说道:“没事,你别听月儿瞎说,我不疼不痒的,就是有点僵,能有啥大不了的!”   姜盛喜又回头看向姜采月。   姜采月急了,说道:“娘,你怎么能啥都不当回事儿!这病真是要命的!”   说着催促姜盛喜,道:“哥,你快去找大夫啊!”   姜盛喜看出孔氏确实和前几天不一样,连连点头,说道:“好,好,我这就去找大夫!”   说着朝许春姑说道:“快点给我拿钱,我请大夫去。”   许春姑抱着姜顺顺一别脸,说道:“朝我要啥钱,你啥时候给我过钱?打分家之后,你一个大子没挣,油坛子见底了都没钱买,哪有钱请大夫!”   她说的倒也不假,姜采月知道他们可能真拿不出钱来,连忙说道:“我有钱,我给你拿!”   说着到柜里去翻,自己前些天卖五味子卖出二百多文钱来,估计应该够请大夫了。   可是她往柜里一阵掏,却只掏出来十几文,她抓着这十几文钱问孔氏:“娘,咱的钱呢?咱就剩这点了?”   孔氏说道:“我拿去还账了,咱春天买猪崽子的钱欠了一半儿,我看有钱就还了!”   姜采月急得直跺脚,说道:“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左右讲好的到秋天还,就再等几天多好!”   孔氏说道:“我欠着人家钱心里不舒服,有钱不还账多叫人笑话!”   姜采月急得快哭,拉着姜盛喜说道:“哥,你和嫂子再看看,看有没有钱了,再凑凑,先把娘的病治了,等娘好了我肯定会还你们。”   姜盛喜再次向许春姑问道:“顺她娘,快点回屋看看,能不能找出来点,给娘看病要紧!”   许春姑气道:“说了没有就没有,一个劲儿朝我要,好像我不拿钱给你娘治病似的,真想要钱,你把我们娘俩卖了算了!”   说完抱着孩子回西屋生气去了。   姜盛喜急得在地上直转圈儿,说道:“这可咋办,没钱拿啥给娘治病!月儿啊,这病是不是真要紧?”   姜采月气道:“当然要紧了,跟你说了能要命的病!没钱你出去借点好不好?快点给娘请大夫吧!”   姜盛喜说道:“到哪去借啊!二叔三叔家就不用想了,别说现在闹成这样,从爹走了之后,他们就看咱家乌眼青,有钱也不会借的,再就是我丈人家,穷的那样你也看见了,到哪里去弄钱!”   姜采月都快急疯了,破伤风这病真是会死人的,多耽误一刻母亲的危险就多一分,再怎么也不能差没钱让母亲病死!   想来想去她一咬牙,说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弄钱!”   说完飞快地跑出屋,一头扎进柳翠香家院子,进院见柳翠香还在晒五味子,她问道:“翠香,潘景玉呢?他没收你药?”   柳翠香说道:“收了,他把干的拿走了,回家去了,说湿的过几天再来拿,你干啥?”   姜采月话也没和她多说一句,又奔向她家前园子,推门跑了出去,向潘景玉家跑来。   柳翠香看得莫名其妙,挠着头说道:“这是咋的了,不是说再也不见潘景玉了么,她咋又去了,改主意了?”   柳老忠也从屋里出来,问道:“翠香,采月那是咋的了?”   柳翠香摇头说道:“不知道,跑得直喘,好像急不行了似的,又找潘景玉去了,我也不知道她想啥!”   柳老忠听了似乎有点失落,摇着头又回屋里了。   姜采月一口气跑到潘景玉家,到门口犹豫了一下,便闯进院中。   她进来的时候潘景玉正在收拾刚收回来的药材,蹲在袋子边挑拣着里面的杂物。   看到姜采月来,潘景玉愣住了,他以为姜采月以后再也不会踏进他的家门,没想到竟然又在家里见到姜采月了。   他脸上露出些惊喜,说道:“采月,你来了.”   姜采月急坏了,扑过来抓住他,说道:“潘景玉,你还收不收药,我的卖给你!”   看到她焦急的样子,潘景玉回过神来,意识到姜采月不是因为两人间的感情来找他的,他绷起脸说道:“我收药咋的,你不是不卖给我么。”   姜采月说道:“卖,我现在卖了,你到底要不要?”   潘景玉注视着她的脸,没回答她的话,却反问道:“你怎么突然着急卖了,是遇到什么事了?”   姜采月说道:“我娘病了,要用钱请大夫,你就当帮帮忙,把我的药收了!”   潘景玉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说道:“原来是你娘病了,如果你娘不病,你还不会登我家的门儿,还不会把东西卖给我,是吗?”   姜采月说道:“景玉,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人命关天,先别说这些了好吗?你收我的药,我会感谢你的,从心里往外感激,以后肯定还你这个人情!”   潘景玉站在那里盯着她,问道:“还我的人情?怎么还啊?” 第38章 你耍我   姜采月再次愣住,说道:“还人情能怎么还,以后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到你的,或者是你能用到我的,我就还呗,大家都乡里乡亲的,做什么都心里有数,还一定要说出来么?”   潘景玉绷着脸说道:“可是我不想要这样的还人情,采月,我咋想的你知道,如果你还能像从前那样对我,别说我收你的药,就是白给你钱都可以,肯定帮你把你娘的病治好!”   姜采月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话,这种时候,他竟然提这样的要求,这不是趁人之危么?   想着说道:“潘景玉,你怎么能这样?感情不是用来作交易的,我不喜欢你了就是不喜欢你了,你再找别人就是了,怎么能用这种事来要胁我呢!”   “要胁?”   潘景玉火了,说道:“你竟然说我是要胁你?我对你有多好你不知道么,从前是你心甘情愿要嫁给我的,现在我想挽回,你却说我要胁你?难道在你眼里,我潘景玉就是那样的人!”   姜采月不想和他吵,现在她满脑子里就只有银子,说道:“行了,我们先不说这些了行么,只说我的药,你到底收不收?哪怕便宜些都可以,只要让我有钱治我娘的病就行!”   潘景玉忍了忍怒气,说道:“行啊,收,五味子一文钱一斤,穿地龙一文钱二斤!”   姜采月傻了,说道:“什么?五味子一文钱一斤,穿地龙一文钱二斤?!我那可都是干的!”   潘景玉说道:“我说的就是干的价,这东西价格一天一变,现在就是这个价格,你不想卖可以不卖!”   姜采月明白了,这小子就是趁火打劫,故意卡自己呢。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娘的病太凶险,耽误不得,自己不卖给他药就没有钱给娘请大夫,不卖给他还能怎么样。   想着说道:“行,就按你说的价格,走吧,跟我家去拿药!”   潘景玉一拍大腿,说道:“行,走吧。”   两人便一起向姜采月家走去。   走在路上姜采月还在算计着,自己晒干的五味子有五十多斤,还有三十多斤穿地龙,加在一起也能卖六七十文,再加上家里剩下的那十几文钱,快有一百文了,没准也够请大夫的,再怎么把大夫找来,总比让娘病下去强。   她和潘景玉在路上走着,村里的人看到都像发现了大新闻一样,惊讶地指着两人说道:“咦,姜采月不是不嫁潘景玉了么,这怎么又一块儿了?”   还有人说道:“嘁,你听姜采月说吧,她能离开得潘景玉?潘景玉要是不要她,她都得死去,说不嫁也是搁那瞎咋呼呢……”   潘景玉听到冷笑着看向姜采月,却见姜采月好像根本没听见这些话,低头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皱着眉头,小嘴一动一动的。   他不禁又在心里难受,从前在一起时不觉得什么,现在看来,姜采月竟然还长得挺好看的,好像村里的姑娘,没哪个比她再强了,人还能干,自己怎么就没能娶到她呢……   想着已经来到姜采月家,姜采月不管屋里的大哥用什么眼神看自己和潘景玉,把自己的五味子和穿地龙一股脑都拿出来,跑出去借称称了,说道:“五味子五十七斤,穿地龙三十九斤,五十七文加十九文,一共是七十六文。”   潘景玉说道:“嗯,行,我记住了。”   说完弯腰提起两个袋子,便要把五味子和穿地龙都拿走。   姜采月见状问道:“那钱呢,是我跟你到你家里取,还是你送过来?”   潘景玉说道:“你不用跟我去了,我家现在没有,等我把这批货卖完就有钱了!”   姜采月听了眼睛瞪得老大,说道:“潘景玉,你是捉弄我呢吧,我告诉你娘病了等钱用,才把东西便宜卖给你的,你竟然说现在没钱?!”   潘景玉说道:“你这是什么话,你说要卖给我的时候,也没说一定要现在拿钱,我又怎么捉弄你了?”   姜采月气道:“你明知道我急用钱,还要过几天再给我钱,不是捉弄我是什么!”   潘景玉奇怪地看着她,说道:“姜采月,这就是你不讲理了,你事先没说清楚的事,却硬说我不捉弄你,我倒想问问你,我潘景玉在村里收药这么长时间,都对谁说话不算数了,不就是晚你两天钱么,你至于跟我这样么!”   姜采月更气,说道:“这是晚两天钱的事么,我要的就是着急救命的钱,你晚两天我还便宜卖给你作什么,我们自己拿出去高价多好,又不是别人只收你的不收我的!”   姜盛喜见她把潘景玉找来便已经一肚子气,见潘景玉压价钱不说,还不立刻给钱,他也火了,站在屋门口叫道:“采月,跟他啰嗦什么,赶紧让他滚就是了,不给钱收的什么药!”   她们这里吵成一片,村里听到的人都来看热闹,包括东院的柴氏、姜仲贵和西院的钱氏、姜叔贵,看着潘景玉出现在姜采月家,不了解的便问道:“这是咋的了,咋潘景玉又到姜老大家闹了?姜采月不是都不嫁他了么。”   有看明白的说道:“不是因为成亲的事,是收药呢,姜老大媳妇病了,姜采月要卖药给她娘看病,潘景玉没现钱,要卖完药再给,就吵起来了!”   村民们不知道孔氏得的什么病,便在那里瞎议论,有人说道:“收药晚两天给钱有啥大不了的,姜大媳妇像个母老虎似的,再病能病啥样,还用找大夫买药,弄得多邪乎似的……”   “可不是,根本不是啥大病,我听就是把脚扎了,几天没下来炕,能咋了,挺挺就过去了!”   前院的柳老忠也出来看热闹,听了说道;“可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我听刚才采月和她哥都急懵了,叫喊啥‘要命的病’,可能不光是扎脚那点事!”   潘景玉看到这么多人来看热闹,脸上挂不住,把手里的药袋子往地上一放,对姜采月说道:“行行,你们有理还不行么,我没现钱,不收行了吧,把你这东西还给你,有本事你自己卖去,非得卖给我干啥!”   说完气呼呼地出院走了。 第39章 半夜的银袋子   东西没卖出去,还惹了一肚子气,姜采月急到不行,坐在药袋子上焦躁地抓着头。   姜盛喜看了生气,叫道:“没用的玩意,烦什么类,以前为了他烦,现在还为了他烦,你这辈子离不开他了?”   姜采月更气,站起来说道:“你傻啊!我是为了他烦么!我是着急娘的病,没钱给娘治,是想看着娘死么!”   姜盛喜不说话了。   东院的柴氏和西院的钱氏听明白怎么回事,不约而同地把姜仲贵和姜叔贵哥俩都拉回屋去,假装不知道这事,省得别人指责他们不讲情份。   柳翠香见姜采月急成这样,回到屋里去把自己刚才的卖药钱拿出来,跑到院里交给姜采月,说道:“采月,这是我卖药的钱,你先拿去给大娘看病吧!”   她都是晒干一批卖一批,今天也没卖多少,同共也有三十文,就算给了姜采月也不顶什么用。   姜采月拿在手里看了看,说:“翠香,这怎么能行,你的钱都是要给你娘抓药用的!”   柳翠香说道:“没事,我娘的药还够吃两天的,等药没了正好下一笔钱也应该卖出来了,到时候临时抓药临时给我娘熬就行了。”   虽然钱不多,但怎么也比没有强,姜采月握在手里,说道:“翠香,这个时候,只有你还能想着我,你放心,我会尽快把我的药卖了还给你的。”   柳翠香说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啥,要不是你出主意去跑山,潘景玉也不一定能想到贩药,我也不一定能赚到钱,说来说去,还都是借你的光呢……”   她又安慰了姜采月几句,便回家去了。   虽然手里有了一点钱,可是天都已经黑了,这时候去城里也请不到大夫,只能等明天早上再说了。   姜采月进屋拉着孔氏的手直掉眼泪,生怕孔氏的病治不好。   外面发生的事孔氏都听在耳中,可是现在身体不灵便,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出去帮着女儿,她心里也址分难受,看到女儿哭更加心疼,说道:“月儿不哭,娘没事,娘真的没事,看把你给急的。”   姜采月也知道不能在病人面前太焦虑,尽量稳定下自己的情绪,说道:“嗯,娘没事,娘不会有事的!娘你歇着吧,我去做饭给你吃。”   说完她点起油灯,到外屋去做饭。   孔氏的嘴张不太大,姜采月便用南瓜和玉米熬了粥,又拌了点小咸菜,拿到屋里细心地喂过孔氏,自己也吃了一些,然后出去喂了猪,擦洗之后上炕躺下了。   虽然白天累得要死,可是想到孔氏的病,她就揪心得不行,暗想自己怎么那么没用,好歹也是穿越来的,却什么本事都没有,连给娘治病的一点钱都拿不出来,眼看娘得了这么严重的病,自己却只能拖着,还不知道手里这点钱,明天能不能请来大夫,万一要是娘真死了该怎么办……   她越想越上火,越睡不着觉,时常直心不烦看看孔氏,看她有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孔氏倒还好,闹心了一阵子便睡着了。   姜采月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心里一直惦记着银子,迷迷糊糊直到后半夜才有了点睡意。   可是她这里刚想睡觉,却听到院里好像有声音,她以为是来小偷了,扑棱一下坐起,向窗外问道:“谁?!”   窗外静静的,再没有什么声音发出。   姜采月坐在那里奇怪,暗想还能是自己听错了?   孔氏也被她搞醒,说道:“采月啊,咋的了,咋还坐起来了?”   姜采月说道:“没事,我听到猪拱槽子,怕它把圈门拱开,想出去看看。”   说着便披起衣服。   孔氏也怕猪跑了,现在那头猪可是娘俩的半个身家,于是说道:“那你去看看吧,南头那两根木头活动,你往那瞅一眼。”   姜采月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入秋之后,夜里的风便有些凉了,天上一弯细细的月芽儿也显得格外高,远处阵阵蛙声,吵得人心里发烦,姜采月的心情正不好,被叫得更闹心了。   虽然刚才的声音不像是从猪圈处传来的,她还是过来看了看,猪在窝里睡得老老实实的,根本就没拱槽,更别说那两根木桩子。   她看了一眼便来到院门处。   乡村里太平,夜里没有锁院门的习惯,只是在门里用一个铁勾子挂着,她想看看这铁勾子开了没有,可是还没走到门前,脚下便被什么硌了一下,“脚感”有点奇怪。   她低头看去,见竟然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布口袋。   她有些好奇,这小口袋肯定不是自己和娘的东西,难道还能是大哥和大嫂的?   想着她从地上捡起来,把口袋的嘴儿上扎的绳子打开看.   这一看可把她惊到了,口袋里竟然是一把碎银子,加在一起,估计得有二两多。   这下她可确定了,这绝对不是大哥和大嫂的,家里的底细自己知道,大哥和大嫂就算藏私房钱也不可能有这么多。   她惊讶了一刻便跑到院门前便往两边的路上看,根据刚才的声音,再看这银袋子的位置,应该是有人扔进来的。   可是看来看去,也不见路上有半个人影儿。   西屋里的姜盛喜也为孔氏的病上火,晚上睡得不实,姜采月出屋他也听到,见姜采月半天没回来,他也披了衣服出来看,问道:“月儿,你干啥呢,大半夜不睡觉,往门外看啥?”   姜采月拿着银子回到门前,对他说道:“哥你看,有人往咱家院里扔银子!”   姜盛喜简直不敢相信,可是看到姜采月手里的银子他不得不信,说道:“这可真奇怪了,谁能往咱家扔银子呢?”   姜采月摇头,说道:“我也是想不通,要是村里谁想借给咱家钱,直接送来就是了,犯不着半夜过来往院里扔啊!”   姜盛喜也首这:“是啊,而且咱家好像也没交下这么有钱的朋友,一借就借这么多,还不声不响的!”   姜采月想了想说道:“管他呢,反正扔到咱家院来,就是借给咱们了,管他是明的是暗的,咱们记住有这回事就行了,还是先拿这钱给娘治病吧!哥你明天早点去城里,挑好先生请,不然恐怕治不好娘的病!” 第40章 装好人   姜盛喜点头说道:“嗯,我再回去睡一会儿,等天亮就进城,早早把先生带过来。”   说完他又回屋睡觉了。   姜采月拿着银子回到东屋,孔氏还在等着她,见她回来问道:“月儿,你到底出去干啥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好像你哥也出去了?”   姜采月说道:“娘,我出去发现点好东西……”   说着把银子放在她眼前,说道:“你看,不知是谁半夜往咱家扔了银子,估计是知道咱们借不到钱,专门借给咱们的,这下你的病有钱治了!”   孔氏也呆了,说道:“天呐,咋会有银子的?这是谁干的?”   姜采月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往路上看了,看不到人,估计是借银子的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他是谁。”   孔氏说道:“咋会呢,不让咱们知道他是谁,那咱们咋还他的钱?”   姜采月说道:“没事啊,他是要想让咱们还,早晚会告诉咱们的,等我把银子数清了,这袋子留着,到时候别被别人冒认了就行。”   孔氏说道:“嗯,那你好好记着,这人这么心肠好,以后钱的时候,可得多还给他点儿……”   姜采月道:“我知道了,娘你就安心睡吧,我哥说明天一早就去给你请大夫,你养好精神等着治病吧。”   孔氏的心也安定下来,闭眼睛睡觉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姜盛喜便起来,拿上昨天晚上剩下的干粮便出门了,到相处比较好的人家借了头骡子,骑上到城里去了。   姜采月也早早起来,又张罗着做早饭、喂猪,做其他家务。   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柳翠香又来了,问道:“采月,你今天还上山吗?”   姜采月摇摇头,说道:“不行,我不能去了,我哥去请大夫了,我得在家听住,看我娘的病到底咋样,还要照顾她,你自己去吧。”   柳翠香说道:“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正好今天我爹要上地里去看看,我要在家照看我娘。”   姜采月忽然想起她昨天借给自己的钱,进到屋里拿出来,说道:“给,这钱你拿回去吧,让你爹去给你娘抓药。”   柳翠香惊讶地说道:“你怎么让我拿回来啊,你不是正缺钱给你娘治病么!”   姜采月说道:“现在不缺了,我家又有钱了。”   柳翠香更奇怪,说道:“怎么可能,昨天晚上你还急得直哭!”   姜采月小声说道:“昨天晚上是没有,可是昨天夜里就有了,昨天半夜,不知道是谁往我家院里扔了点银子,应该够我娘看病了是!”   柳翠香愣了,说道:“有人半夜往你家扔银子?采月你不是发烧了,在说胡话吧?”   姜采月说道:“看你,怎么不信呢,如果没有银子,我哥今天拿啥去请大夫,我糊涂他也不可能糊涂!而且还有娘呢,我娘身上长病,脑子可清醒了,昨天她也看到银子了!”   柳翠香总算信了,可是仍然奇怪,说道:“采月你说这是谁啊,怎么闲着没事半夜往你家扔钱呢,人这不是有病吧!”   姜采月说道:“你才有病呢,他半夜扔肯定有半夜扔的道理,肯定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是谁!”   “那又是谁不想让你们知道他是谁啊,想想咱们村这些人家,好像没有一个会这样吧!”   姜采月站在那里皱眉,说道:“还能是我大舅?好像满屯子人,也就我大舅最关心我娘,大概是他怕我大舅妈知道,才半夜来送的?”   柳翠香摇头,说道:“要是你大舅,就算半夜来送,也总该进屋打个招呼吧,没道理连个面儿都不见。”   姜采月摊了摊手,说道:“谁知道呢,反正现在有银子了,送银子的人还不想让人知道,那就不想了,还是先治好我娘的病再说,只要她好了,我就谢天谢地,以后让我十倍还这人的钱都行!”   柳翠香有些羡慕,说道:“唉,你说你家咋有这好事呢,我家就没有,我娘病了这些年,家里欠了好多钱,也没一次有人白送钱来的时候。”   姜采月反过来又劝她,说道:“没事的翠香,人都有为难的时候、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但总会过去的,只要我们努力,日子就会过好的,你娘的病会治好,我娘的病也会治好,我们都会没事的!”   柳翠香点头,说道:“嗯,我知道,采月,有你陪着真好,我什么事都不怕,要不然我每天看着我爹发愁,肯定也跟着愁死!”   姜采月朝她笑了笑,说道:“好了,你快把钱拿回家,看你爹有没有时间去给你娘抓药吧。”   柳翠香便转身跑回家去了。   她走了姜采月又继续做家务,把草席下盖的山货都打开晾晒。   她这里正忙着,潘景玉竟然又来了,进到院里来到姜采月身边,抬手把一串铜钱递给姜采月,说道:“给,钱给你拿来了,把药材给我吧。”   姜采月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大的脸,竟然又拿着钱来收药了,用白眼翻了他一下,说道:“你不是没现钱么,这怎么又弄出来了?”   潘景玉说道:“跟别人没现钱,跟你没有也得有啊,你娘病那样,我就算帮忙也得帮,给,拿去吧!”   他说得好听,可是姜采月一看他的钱就知道,还是昨天说的那七十多文,仍旧是在按那个超低的价格来买自己的药材,占这么大的便宜,竟然还说帮忙,真不知是怎么说出口的。   想着绷脸说道:“不用,我的药不卖了,赶紧把你的钱拿回去吧,我也不用你帮忙!”   潘景玉听了发愣,说道:“你这是干啥,你娘的病不是拖不了了么,你就为了和我呕气,连你娘的命都不顾了?”   如果是在昨天,他拿这钱来,姜采月肯定收下,面子再重要,也没有娘的命重要,可是现在手里有银子了,潘景玉又是这样一副嘴脸,她怎么可能再接受,于是冷着脸说道:“我和你呕气?你认为你值得么?昨天你卡得我骨头疼肉疼,今天又来装好人,你觉得我会领你这份情?痛快把你的钱拿走,以后也别来见我!” 第41章 “七日风”   潘景玉气得脸发白,说道:“姜采月,你讲不讲理?昨天分明是你去求我的,现在我来收你的药,你又跟我端架子,你以为我非收你的药不可?要不是看在以前的情份,你当我会来!”   姜采月气得骂道:“谁要你看以前的情份!你收我的药也是因为你的买卖,我要卖你药也是为了治我娘的病,有以前情份什么事!”   潘景玉更气,抬手指着她说道:“姜采月,我没娶你就对了!你也太无情了!以前和我好的时候好成那样,这说翻脸就翻脸!翻完脸还能去找我,找完我又翻脸,你当我潘景玉好耍是不是?!”   他越说话越重,姜采月的火气也更大,说道:“是啊,就是耍你怎么了!你昨天能耍我,今天我就不能耍你?还来跟我装好人,七十多文钱收我那么多药材,说是‘帮忙’?占着便宜还卖人情,你臊不臊得慌!”   潘景玉吵不过她,咬了咬嘴唇说道:“疯子!跟你娘一样不讲理,胡搅蛮缠!以后你就算求我,我都不会娶你!”   说完转身又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姜采月也是无语了,自己遇到难事去找他卖药,那是做买卖的事,虽然自己急一些,可是价钱上给了他便宜,谁心里都应该有数,可是他却搞这些事情,自己也不想想多丢人品,还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想想到底是谁甩的谁!   想来想去,一切都是没钱闹的,以后千万要记住,再怎么也要把日子过好,到时候谁也没脸笑话自己!   想着又继续****的活儿去了。   太阳升过院角的杨树头,姜盛喜便把大夫带回来了。   大夫骑在骡子上,捧着他的药箱,姜盛喜在地上牵着骡子紧跑,跑到家的时候满身满头都是汗,看样子是真着急了。   进到院里他把大夫扶下来,朝屋里喊道:“月儿,快出来,大夫来了,接一把药箱!”   姜采月已经听到声音赶出来,连忙过来把药箱接过去,说道:“大夫,你快进屋看看我娘,她今天更严重了!”   那大夫已经听姜盛喜说过孔氏的症状,也十分着急,说道:“来来来,我看看……”   进到屋里,大夫连把汗都来不及擦便坐到炕边,伸手摸起孔氏的脉来,一边摸一边让孔氏张嘴,察看她的情况。   一边看他一边摇头,说道:“七日风,七日风,果然是七日风啊!”   姜采月估计他说的“七日风”就是破伤风,焦急地问道:“那大夫你能不能治啊?我娘、我娘会不会有事?”   大夫说道:“治倒是能治,但老夫也不敢保能治好,这病十分凶险,治不治得好只能看天意!”   姜采月急得又哭起来,别说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在现代,破伤风汉治不及时也是会要人命的,不然她怎么发现孔氏的症状相似就急到不行了呢。   听到大夫的话,孔氏也有些绝望,虽然姜采月一个儿劲儿说她的病严重,她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没有大事,毕竟自己哪里也不疼,可是现在听到连大夫都这么说,她也开始害怕了,只是当着儿女的面儿不愿意表现出来。   大夫摸完脉看完舌象,便让姜采月把孔氏的脚转过来给他看。   见孔氏脚底的伤口里化脓,他一个劲儿摇头,说道:“唉,又是这样的伤口,这种伤口最容易得七日风了……”   说完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小刀,用火烤过便开始给孔氏处理伤口。   姜采月看了真闭眼,心中暗想,就这样简陋的医疗手段,怎么能治得好病啊,看来娘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真要看天意了!   虽然这大夫对器具的消毒不太靠谱,不过把孔氏脚底伤口处理完后,专门让姜采月熬了水火的药水细心给孔氏洗了,然后又洒了药粉包扎起来。   之后又从药箱里一顿抓,抓齐了所用药材,让姜采月立刻去熬上,他再拿出银针给孔氏针炙。   这才大夫似乎还真有两下子,针扎上没几根儿,孔氏竟然睡着了,而且看样子,身上的肌肉也放松了一些,似乎真见到些效果。   看着他和姜采月紧张的样子,姜盛喜心里也不托底,小声问道:“大夫,这病你治好过?”   大夫说道:“治好是治好过,但不保准,十个里能治好六七个吧。”   姜盛喜听了发傻,嘟囔道:“那、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娘也就是有六七成的机会活下来,剩下那三四成是死路?”   大夫点头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我这里全力给你们治着,但是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姜盛喜听了也忍不住了,出屋坐到灶坑门前掉眼泪。   看着他的样子,姜采月在心中暗想,自己这个哥,也不算完全没良心,真见到娘病危,他还是知道心疼的,娘也算没白养一回儿子。   姜采月的药熬好,大夫的针也扎完了,他把针起完,孔氏便又醒了,大夫又让她动了动,试了试行针的效果.   试完之后说道:“唔,现在看好像是有点用,一会你们再把药给她吃了吧,吃完了盖上被发发汗,到晚上的时候再服一剂,服完了再发汗,我这便回去了,等明天再来,她这针要接连施几天。”   姜采月和姜盛喜连忙道谢,把今天的出诊钱和药钱付了。   大夫走后姜采月便给孔氏喂药。   孔氏看到她担心的样子安慰道:“月儿,不哭,娘没事儿,娘就算有事也没事,都活这么大岁数了,死也值了,只要你和你哥好好的,娘就闭眼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倒把姜采月说哭了,姜采月捧着药碗说道:“娘你说啥呢!你不会有事的!你身体那么好,肯定会没事!”   姜盛喜也强打着精神过来劝,又把姜顺顺抱过来跟孔氏说话,孔氏的心情才好了一点。   姜采月给她喂完药后又用厚被盖上,按照大夫说的方法发汗。   到了晚上,又给孔氏吃了一遍药,然后再发汗。 第42章 不是他   折腾到睡觉的时候,姜采月询问孔氏的情况,孔氏自己说不太清,但是根据她身体僵硬的程度来看,倒是没再进一步严重。   姜采月也不确定这算不算是在好转,只能心神不宁地在孔氏身边守着,眼睛都不眨地守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早晨,姜采月已经困得直打晃,姜盛喜从西屋过来看过,便又进城去接大夫了。   姜采月扶着孔氏起来,到外面吃力地解过手,回到屋里这才敢小睡一会儿,等到姜盛喜把大夫接回来,她又跟着忙活。   一连三天过去,孔氏的病总算见好了一些,身体硬的症状基本消失,说话比前两天清楚了,只是饭仍然吃得不多,而且双手双腿的指尖都变成青紫色。   姜采月吓得要命,可大夫却说是好事,说是毒气都被逼到手脚尖,基本就没事了。   虽然如此,姜采月仍然不放心,还是白天晚上地守着。   直守到第五天,大夫总算宣布,孔氏没事了,命肯定保住了,以后只要好好将养,就会慢慢恢复健康。   姜采月和姜盛喜兄弟俩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听说孔氏的病没事了,柳翠香又来找姜采月,问道:“月儿,听说婶子已经好了,你要不要上山?这几天没有你陪着,我都不敢往远走,也采不到什么东西。”   姜采月看了看炕上躺的孔氏,说道:“去是应该去的,我还想到山里给娘弄点野味儿吃,补一补身子,可是又不放心我娘在家。”   柳翠香说道:“不是还有你嫂子么,让照看一下呗。”   姜采月瘪了瘪嘴没说话,娘生病的这几天,嫂子连脚步都没往这屋里送过,顺顺过来玩都被她叫回去,生怕染上娘的病,这个样子,自己怎么可能再指着她照看娘。   孔氏听了躺在炕上说道:“照看什么照看,我都没事了,别的不行,自己上个茅房喝点水还是能的,大不了不做家务就是,你们想去就去吧。”   姜采月这才点头,说道:“嗯,那也行,我们尽量早去早回应该可以。”   柳翠香开心地说道:“行,那我就回家拿筐去,你收拾一下,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她一溜烟儿地跑了。   她走了之后姜采月又嘱咐了孔氏好一通,然后才到下屋里拿了筐,又翻出一团细铁丝放在筐里,到门口找到柳翠香,和她一起向村外走去。   走路的时候柳翠香问道:“采月,你弄清楚没,你家那银子到底是谁扔进来的?”   姜采月摇头,说道:“不知道,都好几天了,也没人来说一声,我和我哥怕别人冒认,也没敢向外说,正想要怎么打听呢,这样白用别人的银子不是事儿,总要找到人,把钱还给人家才行。”   柳翠香说道:“可也奇怪了,你说到底能是谁?是你二叔、三叔,还是你大舅老舅?”   姜采月摇头,说道;“我感觉都不是,我二叔和三叔不用说了,就算借给我们钱,不朝我们要利息就不错了,不可能偷偷摸摸的给,我老舅强一点,也不会白拿钱的,只有大舅厚道,可是他来看我娘的时候我拐弯抹角问过,根本不是他。”   柳翠香也跟着头疼,说道:“那能是谁啊,咱村都有谁能干出这么奇怪的事儿来……”   说着忽然眼睛一亮,说道:“采月,你说会不是会霍铁子?我看满村里就他和别人不一样!”   姜采月愣了一下,茫然地说道:“这怎么可能,你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有钱人啊,不然至于住在石头房里,连米都没得吃么。”   柳翠香想想也是,说道:“那倒也是,可要不是他的话,我就真想不出来的,本来还往潘景玉身上想,可是看你和他吵的样子,肯定也不是他……”   听她说到潘景玉,姜采月忍不住撇嘴,心中暗想,才不会是潘景玉,要是他的话,自己把头揪下来!可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到底会是谁呢?   她正想着,却听前面有人说道:“咦,是采月和翠香啊,你们怎么又出来了,姜大婶不是病了么,现在怎么样了?”   姜采月的柳翠香抬头看去,却见正是霍铁砚在前面。   姜采月心中暗想,这人还真是不经叨念,翠香刚刚说到他,就又遇到了。   想着说道:“哦,是铁砚大哥啊,我娘没事了,就是身子有点弱,她说自己能照顾自己了我才出来的,我想趁现在多赚点钱,不然我娘生病欠的银子就没法还了。”   她之所以这样说,还是想看看霍铁砚的反应,毕竟刚才翠香说那么一嘴,她便试一下,万一真是霍铁砚来扔的银子呢。   可是她说完,霍铁砚却有些歉疚,说道:“唉,我早就听说姜大婶病了,想去看看她,可是这几天却没弄到什么野物,不好意思空手过去,这才拖到现在。”   姜采月听了连忙说道:“霍大哥别误会,我没那种意思,我只是随口说说。”   霍铁砚笑了,说道:“你这丫头,我怎么想跟你的意思也没关系,我是觉得确实应该去看看姜大婶,都一个村里住着,她病得这么重,哪能不去看看!”   姜采月有些尴尬,不过在心里确定了,自己之前没猜错,这银子肯定也不是霍铁砚的,但那又到底是谁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和柳翠香、霍铁砚一起向前走。   霍铁砚长得高,目光扫来扫去,看到姜采月筐里的细铁丝,问道:“咦,你拿这东西作什么?”   “呃……”姜采月干笑了一下,说道:“那个,我想下套子试试,看能不能套点野物什么的。”   霍铁砚立刻就明白了,说道:“你也是想套野物给姜大婶补身子?”   姜采月点了点头。   霍铁砚说道:“那你会下套子么,看你小姑娘家家的,应该没做过这个吧?”   姜采月挠了挠细嫩的腮帮,说道:“是、是不太会。”   霍铁砚笑了,说道:“不会一会儿我教你,你也不用着急,你套不到还有我呢,那么多天没打到东西了,我就不信今天还打不到。” 第43章 热心肠   姜采月又干笑了一下,霍铁砚能帮忙当然再好不过,霍铁砚可不像潘景玉,他说帮忙,那是真心想帮,潘景玉那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没好处的事他是不会干的。   就这样三人走在一起,进山后也没再分开。   这几天天气有点凉了,又下过两场小雨,山里又出了蘑菇,三人进山没多远便遇到一大片,翠香不愿意采这东西,她和霍铁砚便都帮姜采月一起采,翠香用筐装,霍铁砚便用衣襟兜着,采到一些便过来送到姜采月的筐里。   这兜来兜去的,偶尔一次霍铁砚走过来,蹲在地上的姜采月抬眼瞄过去,一不留神,竟然瞄到了几块结实的腹肌。   姜采月不由在心中暗想,这家伙看起来邋里邋遢的,没想到身材还挺好,强壮又健康,其实看起来眉眼长得也都挺不错,只是干嘛那满脸的胡子不刮,看这村里的男人,除去几个真正上年岁的老头子之外,其他人也不留胡子啊……   她想着的时候霍铁砚已经来到她面前,蹲下身来把衣兜里的蘑菇都倒进来。   见姜采月呆看着自己,霍铁砚问道:“采月,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有什么不对的吗?”   姜采月被他问得有些脸红,说道:“没、没什么,我就是在想,霍大哥为什么不刮胡子啊,这样长满脸,吃东西不碍事么?”   霍铁砚苦笑道:“我也想刮,可是没镜子啊!”   姜采月也愣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理由,不过却很有道理,如果给自己一把修眉刀,却没有镜子,自己敢往脸上比划么?傻瓜才敢。   想着说道:“没事,改天我帮你刮……”   两人正说着话,柳翠香也回来了,提着筐叫道:“采月,多少了,我这里又有半筐,是不是够拿了!”   说着来到近前,把她筐里的蘑菇往姜采月的筐里倒,结果倒到最后,姜采月的筐都向外冒了,摇晃了半天才勉强都装进去。   装完之后姜采月把外衣盖在上面,向周围打量着说道:“看看要藏在哪里好呢,这么重的筐,拿着走太累了,等帮翠香采完药回来再找好了。”   霍铁砚却说道:“忘了你们给你二叔使坏的事了,你就不怕自己也遇上这事,走吧,还是拿着。”   说完他便把筐提了起来,大步向前走去。   姜采月看着他暗想,这家伙力气真不小,那一筐蘑菇也得有三四十斤,在他手里却轻飘飘的,像没份量一样。   想着和柳翠香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又向山里走了一阵子,找到一片五味子塘,三人便又放下筐摘起来,摘来摘去,霍铁砚看到地面上有兔子走过的痕迹,招呼道:“采月,快到这儿来,这里可以下兔子套儿了。”   姜采月连忙跑过来,说道:“是么,你快教我,我要给我娘套兔子吃!”   霍铁砚把她绑在筐外面的细铁丝拿出来,蹲在地上给她讲解起来,告诉她要怎么下兔子套,姜采月按照他说的,一点点把套子绑好,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说道:“好了,希望夜里能套到兔子,明天我娘就有兔肉吃了!”   可是她这里刚说完,却见霍铁砚伸手把她费劲儿下好的套子解了下来,又绕成圈绑回筐外。   她惊讶地说道:“霍大哥你干什么,怎么把我的套子解了?”   霍铁砚说道:“不行,现在不是下套子的时候,如果是早晨的话,下完了在套子边死守着,套到兔子立刻拿回家去还行,但是现在都过午了,咱们又这里采药,兔子根本不会来,若是夜里套到,等到明天你再来的时候就臭了,还吃什么!”   姜采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犯傻了,虽然入秋,但是白天温度还不低,死去一整天的猎物确实可能臭,白白杀生吃不到,确实浪费。   想着有点丧气,点头说道:“哦,我知道了,那就算了,还是不套了。”   霍铁砚见她失望的样子说道:“行了,你和翠香在这里采药吧,我该出去打猎了,如果运气好,今天你娘就有肉吃了,不用到明天。”   说完提着弓就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姜采月看着他的背影发愣,心想这个人还真是不错啊,那么热心,按说自家和他没什么交情,就是自己和他见面的次数多,比较熟一些,他就这么帮自己,如果换了潘景玉,今天帮自己和翠香做了这么多事,指不定怎么要人情呢.   她想着的时候,柳翠香也走过来,说道:“采月,这霍铁子对你可真好,该不会是打你什么主意吧?”   姜采月连忙说道:“翠香你又胡说,怎么可能!我和他差了那么多,而且我的名声都败坏得不行了,就算是他,也不敢轻易打我主意吧!”   柳翠香噎了一下,小声说道:“那倒也是,我昨天还听到你老舅妈和人说呢,你没眼光,都和潘景玉睡过了还反悔,现在看潘景玉能干又后悔了,想再嫁潘景玉却不要你了。”   姜采月气得咬牙,说道:“太可恶了,这算什么人啊!当初我和潘景玉在一起,就是她给撺掇的,现在又来败坏我名声,难怪我娘看不上潘家人,还真是有原因的!”   柳翠香说道:“采月,你可别去找她算账啊,不然她肯定饶不了我!”   姜采月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就算找她算账,也不会出卖你的,而且我姥姥还和她一起过,我轻易不能把她怎么样,不然跟姥姥也跟着受罪。”   说完两人又去接着采药了。   这里的五味子不算很多,两人不停手地采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把柳翠香的筐采满,柳翠香也把筐顶盖好,防止走路时筐里的五味子掉出来,然后姜采月帮她背上,姜采月又到旁边去背起自己的筐,两一起向山外走去。   走在路上,姜采月时不时地回头看,担心地对柳翠香说道:“霍大哥出打猎,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回头来看我们,要是他再回来,我们却走了,他就白走这么远。”   柳翠香暗笑,故意说道:“是啊,那咋办,要不我们再回去等他吧。” 第44章 你运气好   姜采月没留意她在开玩笑,说道:“这怎么行,我们都走出这么远了,还背着筐,再回去累死了!而且这都天晚了,我们不回家了……”   柳翠香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看你,还当真了,我是说着玩儿的!你怎么会相信这话,不是心里真这么想了吧!”   姜采月恼火,暗想自己也真是笨了,竟然连这话都没听出来,这缺德的丫头,最近竟然总拿这种话来打起自己……   虽然这样,可她还是放心不下霍铁砚,走到山边的时候说道:“翠香,要不我们再等等吧,正好我还要打些猪草。”   柳翠香抿嘴暗笑,说道:“嗯,好,那咱们就等等你的霍大哥,我也顺便薅些苣荬菜回去喂鹅。”   姜采月也把筐放下来,白眼翻着她说道:“哼,你知道什么呀,我主要是想让她帮我拿东西,又是蘑菇又是草的,自己拿着多累,要是他能赶上来,就有我帮我们出力了,你不是也说,他的力气都赶上一头骡子了!”   柳翠香一边往下筐一边说道:“是啊是啊,我当然也愿意有人帮忙了,只是你怎么就知道他在山里没出来,万一他在我们之前就回来了呢!”   虽然她说得有道理,可是姜采月莫名其妙地就是觉得,霍铁砚肯定还没有出山,一定在自己后面,只要自己等就能等到他。   于是两人更在山边割起草来。   可是直到两人割了足够的猪草和鹅草,还是不见霍铁砚从山中出来。柳翠香把巨荬菜捆成几小捆,串起来提着,见姜采月也把猪草捆起来了,说道:“走吧,看样子我们是等不到你的霍大哥了,还是回家吧。”   姜采月竟然隐约有些失望,暗想怎么会等不到呢,他走得那么晚,在山找几圈猎物,应该没理由比自己和柳翠香早出来啊。   想着当作没事地说道:“嗯,走吧,我们回去。”   于是两人又背起筐,各自拿自己的猪草、鹅草,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姜采月又一边担心起娘来,说道:“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我娘怎么样了,她闲不住的性子,别再起来做饭,把她累坏了。”   柳翠香说道:“不会的,还有你哥和你嫂呢,他们不会让你娘干活的……”   两人这里正说着话,听着前边的一条岔路中有人叫道:“采月,翠香,你们怎么才走到这儿,还以为你们已经到家了!”   姜采月和柳翠香抬头看去,却见霍铁砚肩上扛着一只死獐子,站在那条路中的谷地头上等着两人。   姜采月和柳翠香快步走过去,霍铁砚也走上这条路,看着两人手里的草说道:“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慢了,原来又割草了。”   柳翠香现在完全不害怕他了,笑着说道:“其实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割草……”   她的话说了一半儿,姜采月就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在后面狠狠撞了她一下,说道:“你不要胡说好吧,怎么就不用割草,我家的猪没人喂,不割草等饿死么!”   柳翠香这才住嘴,却还是偷抿嘴偷笑。   姜采月不理她,问霍铁砚:“霍大哥,你怎么从这条路出来,我还以为你在我们后面呢。”   霍铁砚说道:“哦,我离开你们不久,就遇到这獐子,射了它一箭,可是没射死,这东西拼命跑,我在后面追,一直追过两个山岗它才倒下,我就从这里出来了,不然可不真在你们后面。”   姜采月点了点头,心中暗想原来是这样,自己的预感还算没错的,不过这家伙还真有本事,獐子这东西特别灵活,他竟然也能射到,难不成他从前真是当土匪的,练过这本事?   她想着的时候霍铁砚却说道:“我就说你运气会好,遇到你我真打到猎物了,这獐子便给你娘,一会儿我帮你送到家去!”   姜采月忙道:“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呢,霍大哥要以猎物为食,把它给我们了,你吃什么。”   霍铁砚说道:“没事,我家里还有别的食物,而且獐子肉太多了,我吃不完浪费,大不了你们做好给我一些就是了。”   柳翠香也道:“是啊采月,竟然霍大哥给你就留下吧,不然你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弄到猎物,姜大婶要多久才能吃到。”   姜采月只好点头,想着大不了以后用别的来还霍铁砚就是了。   于是霍铁砚又从姜采月的背上接过蘑菇筐提着,姜采月便帮柳翠香抬她的五味子,三人一起回到村里。   霍铁砚一直把姜采月送到家,把獐子和她的蘑菇筐都送进院里,放在地上说道:“好了,我就不帮你剥皮了,这些事情你大哥应该会做,我先回去了。”   姜采月忙道:“别,霍大哥还回去做什么,在我家吃好了。”   霍铁砚说道:“不不,不用,我不习惯在别人家吃饭,而且我那院子也晒了些蘑菇,不知被风吹翻了没有,我得回去看看。”   说完还是走了。   听到他们在院里说话,姜盛喜出来看,见到竟然有只獐子,问姜采月道:“采月,这獐子是你弄回来的?”   姜采月说道:“不是,是霍铁砚给咱娘补身子的。”   “霍铁砚?”姜盛喜皱眉,道:“咱家和他也没什么来往,他怎么会给娘送獐子?”   姜采月说道:“没啥来往就不行来看看了,都是一个村住着,人家重情意还是行。”   姜盛喜说道:“倒也是,听说从前他爹和咱大舅关系好,或许是看在大舅的面子上吧,反正有东本总比没有好!”   说着进屋去找了把刀来,蹲在地上剥獐子的皮。   顺顺听说有肉吃,也从屋里跑出来看父亲剥兽皮,姜采月见他不害怕也就没拦着,把蘑菇倒出来晒上,进到屋里看母亲。   她进屋的时候,孔氏已经从炕上坐起来,问道:“采月,霍铁砚给咱家东西了?”   姜采月说道:“嗯,是啊,我今天上山又遇到他,他说早就想过来看你,可是没东西不好意思过来,正好今天打到獐子,就给我们了。” 第45章 这人不错   孔氏十分过意不去,说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和他也不熟,他却这么客气。”   姜采月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可以以后还他的人情,而且霍铁砚人不错,他不会计较这些的。”   孔氏说道:“倒也是,好像这人是挺不错似的……”   姜采月心中暗想,霍铁砚这只獐子送得还真值了,让娘说谁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在自己耳中听到,霍铁砚可是头一个。   她在屋里和孔氏说了几句话,见她精神头儿比昨天又强了些,总算放下心来,出到外面去猥猪做饭。   姜盛喜把獐子剥好后便开始剔肉,姜采月挖了些土豆出来,放在水盆里,蹲在院中削土豆皮。   许春姑在屋里磨蹭了半天,终于也蹭出来了,过来给姜采月帮忙,虽然分了家,可是姜盛喜都伸手了,自己也来帮忙,肯定能吃到獐子肉,若不然到吃的时候硬凑过来怪没脸的。   姜采月虽然打心里不待见她,可是毕竟是嫂子,也不好直接把她赶走,只好由着她。   她这里正打着土豆皮,见姜盛喜剔完肉后把骨头和肉收起,要把獐皮扔了,她连忙说道:“哥你别扔,獐皮也能吃,可以做皮冻!”   姜盛喜一愣,说道:“啥?獐皮做皮冻?皮冻不是用猪皮做的么。”   姜采月说道:“不只猪皮,别的皮也能做,只是没有猪皮好处理,所以大伙就把毛厚容易剥的皮用做别的了,其实吃起来也是一样的。”   姜盛喜说道:“那这要咋弄啊。”   姜采月看看许春姑,心中暗想,要吃我的东西,就得出点力吧。   于是说道:“唔,烧开水烫过,再用刮板把毛刮掉,我现在忙着,不如你和嫂子弄吧。”   姜盛喜立刻说道:“嗯嗯,让你嫂子弄。”   说完又朝许春姑说道:“别搁这儿蹲着了,快去烧水,把这獐皮烫烫刮刮,让月儿做皮冻。”   许春姑满心不情愿,烫皮刮毛又脏又麻烦,指不定要弄多久,可是没办法,姜盛喜都说了,她若不去两人便要吵架,吵起来这肉自己肯定肯定就吃不到了。   没办法她只好吱吱扭扭地起身,到屋里烧水收拾獐子皮去了。   姜采月把土豆皮儿削完,进到屋里把自己那屋的火点起来,把獐肉炖进锅里,又烫了玉米面儿,等到獐肉大半熟,把土豆放进锅里,锅周围贴上玉米饼子,又把锅盖好,出到院里去扫院子。   许春姑这里把獐皮烫完,毛刮了个差不多便想放下不管,可是坐在灶坑门前烧火的姜盛喜见了却说道:“你这弄的什么都,毛都没刮净,这弄成冻能吃?”   许春姑又没好气,说道:“吃什么吃,你以为这皮冻你能吃到是怎么的!”   姜盛喜有气,说道:“吃不到就弄这么脏?要是采月专门把你吃的菜弄脏,你心里痛快?”   许春姑憋气,可是为了吃肉,只好又把獐皮重新弄了几遍,直到清理到姜盛喜满意才停手。   姜采月收拾完院子估计锅里的肉熟得差不多了,回到屋里掀开锅,喷香的肉味扑鼻而入。   馋得直流口水的姜顺顺站在锅边瞅,姜采月从锅里拿了块肉吹了吹给他,小家啃得眉开眼笑。   姜采月从锅里盛出一碗放到西屋锅台上,说道:“哥,这些给你们,我们多留点,我还要给霍铁砚和翠香家送一些,娘补身子也要多吃一些,你们别嫌少。”   姜盛喜连忙说道:“不用不用,你给我们盛土豆就行,肉都留给娘吃!”   许春姑听了他的话,好像怕姜采月真会把碗拿回去,把肉挑出来一样,赶把碗端进屋里去,招呼姜顺顺进屋去吃。   姜盛喜看了有点不好意思,指着灶上装着獐皮的盆说道:“采月,獐皮你嫂子弄好了,你拿过去看看行不行,不行我再让她收拾。”   姜采月看了看,弄得还算干净,说道:“不用了,反正我做之前还要再烫洗几遍,这样就可以了。”   说完进屋把桌子放上,到锅里盛了肉出来端过来,又把锅边的饼子都起铲下来,给姜盛喜那屋内个,又拿了两个过来给孔氏。   孔氏坐在桌边小声说道:“反正也都吃一样的,你咋不让你哥他们过来吃,咱都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姜采月也小声说道:“才不让他们过来呢,他们要是过来,这肉娘还能吃到几块,全都得让我嫂子和顺顺吃了,这样多好,都留给娘!”   孔氏听了心里发暖,暗想还得是闺女心疼娘,这丫头没嫁给潘景玉,自己算是捡便宜了,不然自己的病不能及时发现,她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整天在自己身边,儿子粗心、儿媳妇指不上,自己可就要吃苦头了。   姜采月饼子和肉都放到她面前,说道:“娘你先吃吧,我去给前院柳婶送点,再给霍铁砚送去点,一会回来再吃。”   孔氏说道:“娘不急,你去吧,娘等你一起吃。”   姜采月说道:“我要走两家呢,时间久,你就别等了,先吃着。”   说完把筷子和饼子都放进孔氏手里,又往她碗里夹了几块肉,见孔氏先吃着,她才到外屋,先盛了一些送到前院。   柳翠香没想到她会给自家送,说道:“采月,你咋还给我家送来了,这是霍铁子给你娘补身子的。”   姜采月说道:“我娘要补,你娘病了这么久,当然也得补,管霍铁砚是给谁的,到我手里就我说了算,快拿给你娘吃吧!”   说完她飞快地跑回家,又盛出一大碗肉,拿了两个大个儿的玉米饼子放在上面,用一个小盆儿扣着当盖子,拿着出了院子向东走,来到村东南面的石头房子前。   这是她第一次到霍铁砚家来,对这个石头房子既好奇又有点畏惧,感觉里面黑漆漆瘆的慌。   她拿着肉碗站在门前,向里面叫道:“霍大哥在家吗?”   霍铁砚从屋里出来,看到是她站在昏暗的光线下,说道:“哟,这不是采月吗,你怎么来了?”   姜采月笑了笑,说道:“我来给你送肉啊,你忘了之前说的,做好了给你送来一些!” 第46章 养闺女有用   霍铁砚道:“可是这都天黑了你怎么还来,小姑娘家的,走黑道不害怕么。”   姜采月说道:“没事,我胆子大,不怕。”   说着把手里碗上的小盆拿开,说道:“你吃晚饭了么?没吃快点吃吧,都是刚出锅的!”   霍铁砚接在手里说道:“哟,怎么这么多!都给我拿来,你娘吃什么!”   姜采月说道:“没有多少,家里还有不少,我娘正吃着呢!”   霍铁砚说道:“唉,行了,既然你拿来我就吃了,等以后天冷了落雪,我就可以放开了打,到时候再多给你娘拿去点。”   姜采月说道:“嗯,那我换着法儿给霍大哥做,今天着急,只是炖了炖,我还会红烧、红烩、卤酱、爆炒……总之好多花样呢!”   霍铁砚有些意外,说道:“咦,你怎么会这么多做法?都是你娘教的?”   姜采月微愣,暗想坏了,一不留神说走嘴了,这地方的人都穷得当当的,就算想学这些做法,都没有那些原材料,自己说会当然奇怪了。   想着嘿嘿笑道:“不是,都是我自己琢磨的,听别人说个大概,想着自己应该就能做,那个……你吃吧,我先回去了,我娘还在等着我呢!”   霍铁砚说道:“哦,那我就不留你了,对了,你要的石磨我快弄完了,只要再打磨一下就能用,或许明后天就可以,等我做完给你送过去。”   姜采月见他用手向旁边指,便向那边看过去,果然见到屋角处放着一个一尺多直径的石磨,周围还散落着石屑,看样子好像今天晚上回来,一直在弄这个。   她转回头来又朝霍铁砚笑了笑,说道:“那谢谢霍大哥了,只是我最近没有银子,可能不能很快给你磨钱,等以后有了,我会多给的!”   霍铁砚又道:“怎么又跟我提钱,做这东西我又不用本钱,就当没事消磨时间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怎么行,哪有总让你白帮忙的道理,以后有了钱,我肯定会给你的,你吃饭吧,我回去了。”   说完她离开霍铁砚的小石房,进村回到家里。   她回来的时候,孔氏已经吃完饭又躺下了。姜采月往碗里看了看,她只把自己夹给她的那两块肉吃完了,其余吃的都是土豆儿,碗里剩下很多肉。   她问道:“娘,你怎么吃那么点肉,是肉没烂么?”   孔氏说道:“没有,烂了,娘是吃不了那么多,你吃吧,吃不了的再给你姥送去点儿。”   姜采月说道:“娘,就知道你是舍不得,你放心吃好了,我年纪小,吃的日子在后头呢,你不用想着我,我姥牙不好,吃不了肉,等明天我做了皮冻给她送去,还有獐子脑我也留出来了,我每天热一些给我姥送过去,你不用惦记了。”   孔氏说道:“嗯,那就好,你快点吃吧,忙活一天,到现在还没吃饭了,娘这一病,可苦了你了。”   姜采月笑眯眯地坐到桌边,说道:“没事,娘身体能好起来,我高兴着呢,身上可有劲儿了!”   吃完饭她收拾完碗快之后,又点着油灯把獐皮处理了,放在锅里蒸上,实没时间看着,她等到水开之后便把灶前收拾利落,防止走火,然后也上炕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先掀开锅看了看,皮冻已经蒸到火候了,肉皮很糯,放凉肯定可以成冻了,她便把盛冻的小盆拿出来,把肉皮摔到一侧,另一侧全都都是汤汁,这样可以分出有皮和没皮的两种,不然肉皮冷却了之后还是会硬,姥姥肯定还是吃不动。   弄完之后又收拾锅热早饭,吃完饭、喂过猪,她把早上热的獐脑拿着,和翠香一起向村东走去。   路过孔继富家的时候,姜采月带着翠香一起进去,来到姥姥住的东屋,见姥姥坐在炕边梳头,她问道:“姥,你吃早饭了么?”   孔老太太听着是外孙女的声音,说道:“是采月啊,我吃过饭了,你这是和谁一起来的?”   姜采月说道:“姥,这是我家前院的翠香,我们俩一起上山,就是一起进来了。”   “哦,是柳忠家那丫头吧,总和你在一起玩的,你看我这眼睛,谁都看不清了……”   她的眼睛近视,谁都没有办法,姜采月只好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对她说道:“姥姥,昨天石山下的霍大哥给我娘送了一只獐子,我把獐子脑子煮熟给你拿来,你快吃吧。”   说着到外屋找了筷子,进屋递到姥姥手里。   孔老太太拿着碗舍不得吃,说道:“咋给我拿来了,你娘病没好,给她吃吧。”   姜采月说道:“姥不用惦记我娘,她肉吃,我们是担心你嚼不动肉,才给你拿獐脑的,晚上还有皮冻呢,现在没凝不能吃,我没给你拿。”   孔老太太说道:“你这丫头啊,啥都惦记着姥,这养个丫头也有用,不只能借闺女的光,还能借外孙女的光……”   说着摸索着吃起来。   听到这屋说话,那屋的潘秀花到门口伸脖子看,听说姜采月家有肉吃,她撇了撇嘴,问道:“这咋还弄出肉了呢,采月你家杀猪了?”   姜采月看不上她,淡淡瞥了她一眼,连个笑脸都没给。这个老舅妈不只想把自己骗给她侄子,还对姥姥不好,甚至连娘生病她都没去看一眼,若不是因为姥姥和她住在一起,自己连脚步都不会往她家踏的。   想着说道:“这大热天的,杀什么猪啊,肉卖不掉不都臭了,这是霍大哥打的獐子,专门给我娘补身子的。”   潘秀花又撇了撇嘴,说道:“‘霍大哥’?你说的是土匪霍铁子?他给你家送獐子,没打啥好主意吧!”   姜采月更不爱听了,说道:“你咋就知道人家没打好主意?就算没打好主意,他一个外人,动点心眼也正常,总比自家人打自家人的主意强吧!”   潘秀花被她说得挂不住,斜了她一眼说道:“哼,看这意思是有‘便宜’宁可让外人占,也不领自家人的情呢!真不知道哪远哪近!”   说完一甩头回她屋去了。 第47章 烤玉米   姜采月看着姥姥把她拿来的獐子脑都吃了,这才和柳翠香从老舅家出来继续向山里走。   一边走柳翠香还在一边说道:“采月,从前听你说你老舅妈人挺好的,怎么今天你那么和她说话?”   姜采月说道:“她嘴上说起来,是对谁都挺好的,可是肚子里到底装的什么肠子就不一定了,我从前是被她骗,以为她是好人,现在看清了,不会再上她的当了。”   柳翠香说道:“唉,听你这样说,我对潘家人都有点害怕了,现在潘景玉他娘见我说话,我都想绕着走!”   姜采月说道:“咋的,他娘对你挺热情?”   柳翠香说道:“还好吧,就是挺爱说话的,不过潘景玉总收我的药,价格还那么低,她应该也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姜采月说道:“嗯,他家人就这样,只要你对他们有用,就把你捧得宝一样,你要小心点儿。”   “我知道,你都说过多少次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山,这几天蘑菇出得多,姜采月便只采蘑菇,偏偏今天运气好,竟然还遇到几个大“猴头儿”蘑菇,结在一人多高的树上,两人用棍子捅下来,这次连柳翠香也说:“要是以后遇到的‘猴头儿’多,我也采这个,我爹说了,别的蘑菇到城里不一定能卖出去,猴头儿肯定能,这东西城里的老爷们都爱吃!”   姜采月说道:“嗯,那采吧,以后天越越凉,猴头儿和元蘑都爱长,对了,还有木耳,反正我们看到什么采什么吧。”   “唔唔……”柳翠香点头,说道:“反正现在五味子也不好采了,熟过头,装筐里就碎了,只能挖穿地龙,还要遇到才行,遇不到还不如和你一起采山货了。”   说着话她竟然真遇到一棵“穿地龙”,蹲在那里便挖起来。其实这种药还是很好挖的,根扎得并不是很深,而且一长就是好长一串,挖起来特别过瘾。   姜采月帮她一起把穿地龙挖出来,折成小段扔进她筐里。   可是向筐里放的时候她觉得少了些什么,奇怪地问道:“翠香,你今天带的干粮呢?”   柳翠香一愣,说道:“没在筐里么?”   姜采月道:“当然没在,在的话我还问你作什么。”   柳翠香想了一下惊叫道:“哎呀,我给忘了!早上我包完干粮,我娘咳嗽,我进屋给她拿水出来拿筐就走了,以为放进去了!”   姜采月无奈地摊摊手,说道:“算了,没拿就没拿吧,一会吃我的。”   两人干的体力活,早上出来得又早,在山上不吃东西,背那么重的东西回家,根本走不动。   柳翠香听了为难,说道:“可是你带得也不多,每人吃那么一点,根本不顶用。”   姜采月笑嘻嘻地说道:“没事,我们在山里先吃点,等出了山,路边谁家田里都能弄到东西,现在苞米土豆都有了。”   柳翠香说道:“也行,我都馋烤苞米了,我家田里的晚,到现在都没长成,我爹不让吃。”   姜采月说道:“行,我知道一块田,正好在咱们要出山的那边,是何家屯人种的,苞米长得可好了,我看过,是粘苞米,我们就掰他家的。”   柳翠香也笑,说道:“行,那我们就吃他家的。”   山里人就是这样,饿急了走到哪里吃哪里,只要不偷回家,饿了临时在谁家田里弄点吃点都不犯毛病。   两一边商量一边干活,又采蘑菇又挖药,还遇到一树核桃,熟透都掉落在地上了,两人嫌太沉没有多捡,每人挑烂掉果肉外皮的捡了几十个。   中间累了的时候,两人便把姜采月带来的干粮吃了,等到筐满的时候虽然又有点饿,但还坚持得住,便背着筐向山外走。   出山走了不远,姜采月就指着前面的玉米地说道:“翠香,我说的就是这块苞米地,前几天看着就鼓粒了,现在应该正好烤着吃!”   柳翠香兴奋起来,说道:“太好了,快走,看着苞米我就有劲儿了。”   姜采月捂嘴笑,道:“看你那馋样儿。”   说着跑快步走到田头把筐放下,掰完玉米后两人便张罗着点火。   可是直到把柴禾都弄过来两人才发现,谁也没带火石。   柳翠香愣了,说道:“这怎么办,根本没火,怎么点?”   姜采月笑道:“这有什么难的,钻木取火就是了。”   “啥是钻木取火?”   “就是用一块木头往另一块木头上一直钻,磨热了就有火了!”   柳翠香不信,说道:“这能行么。”   “你放心好了。”   姜采月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好细软的茅草,然后拿起一根干树枝,往一块粗一些的干木段上钻起来。   可是想着容易做起来却难,钻了半天也没钻出火星,却把手掌磨得生疼。   柳翠香看了丧气地说道:“算了吧采月,我们还是撑着点,回家去吃吧。”   姜采月不甘心,苞米都掰下来却不烤,饿到两腿打颤还要背几十斤重的东西走十来里,怎么可能走得动。   想了想她把筐里细麻绳取出来,找了一根比较直的干树枝在中间处绕一圈,然后枝一端戳在下面木头上,上头用另一块木头压着,对柳翠香说道:“翠香你扶着这里,稍微用点力压,我钻木头。”   都是乡下的孩子,柳翠香一看就知道了,说道:“你这招儿真好,像木匠打扑拉钻一样!”   说着她接过木块在树枝上头压着,姜采月两手扯着绳子的两头交替报拉扯,绳子像皮带一样传导木棍飞快地旋转,没用多久就冒起烟来。   柳翠香惊喜地叫道:“着了着了!上面也冒烟了。”   姜采月一看这办法还真好便,这样下去,别说用茅草了,就得硬钻,估计也能把木头钻起火苗。   虽然这样想,她还是停下手下,抓起旁边的茅草,按到被木棍磨出火星的木块上,用木棍压着吹起来。   没两下,茅草上的火苗就蹿起来,柳翠香在旁边连忙往上面扔细树枝,细树枝着起来后又扔粗树枝,很快就把火引起来了。 第48章 被抓现形   火烧了一会儿出了炭,柳翠香和姜采月这才到田里去掰了玉米,把玉米放在炭上烤,没多时便烤熟了。   用木炭烤出来的玉米金黄微焦,一点烟薰的黑色都没有,不只看着干净,吃起来也格外香甜.   姜采月和柳翠香两人饿了,两人狼吞虎咽地啃起来,不一会就啃了三四穗。   看着马上烤好的最后两穗,姜采月估计着再吃完就饱了,蹲在那里一边翻着玉米一边赞道:“这苞米真好吃,品种挺好的,到秋天再来掰几穗,明年留种……”   她这里正说着,却听身后有人愤怒地说道:“你们是谁家的!偷吃我家苞米不算,还想到秋来偷!”   姜采月和柳翠香都没注意到有人来,两人吓了一跳,从地上站起转身看去,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两人身后。   这少年虽然年纪不大,长得却很一般,黝黑的皮肤,小眼睛短睫毛,方方正正的一张脸,给人感觉有点刻板。   姜采月和柳翠香俩人都有点心虚了,虽然两人觉得掰几穗玉米吃不算什么事儿,可毕竟是没经过人家允许的,被抓现形,得多厚脸皮的人才能不当回事,所以两人都有些尴尬。   姜采月见柳翠香不出声,说道:“那个,这个小哥,我们俩是上山回来太饿了,才掰你你家苞米吃,不是故意偷的,刚才说秋天再来掰也是开玩笑,不会真来掰的,其实我家田里也种了,现在吃的回头可以还给你!”   她觉得自己说得还算客气,饿极了吃点东西,谁都可以理解,还了就没事了。   可是没想到这小子却刁得很,听她这样说还是不依不饶,指着两人说道:“上山咋的,上山又不是给俺家干活,凭啥饿了就吃俺家东西!还个屁啊还,偷人东西就是不要脸,今天还完明天再来偷,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姜采月没想到他么不讲理,说还给他都不行,除了还他还能怎么样,为了几穗苞米,想要谁命是怎么的?张嘴偷闭嘴偷,骂自己和翠香不要脸,有这么污辱人么!   想着她说道:“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不就吃你几穗苞米么,都说要还给你了,犯得着骂人么!吃几穗苞米就不要脸,你从小到大吃这么多粮食,你就要脸了!”   那人更是气得要死,跳脚叫道:“你这丫头片子还敢骂人!我吃多少粮食都是我家的,我有啥不要脸的!你吃的苞米不是你家的,你就不要脸……”   姜采月更怒,叫道:“我呸你的不要脸!今天我还就不要脸了!我吃算了,我还要把你家地平了!”   说着到筐边把割猪草的镰刀拽了出来,朝那人比划道:“我告诉你,立刻给我滚远远的!再敢多一句嘴,我把你舌头割下来种地里!”   那小子还真被吓到了,看这里荒山野岭的,这俩丫头要是真用刀刨自己,刨死到这儿都没人知道是谁干的。   想着他向后退去,说道:“两个死丫头,我记住你们了!你们给我等着,看我回去找人,到你们家里去要账!”   说完转头跑了。   直到他走远,柳翠香还在那里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姜采月竟然能把一个大小伙子吓走,呆呆地说道:“采月,你太厉害了,竟然把他吓跑了!”   姜采月笑道:“还不是跟我娘学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娘会打架骂人,我就无师自通!”   柳翠香觉得好笑,道:“你行,说话都一套一套的,有你在,算是有人给我撑腰了,走,回家吧!”   姜采月被那人骂得火气没消,说道:“先不忙,再掰几穗苞米背回去,被骂成这样不教训教训他,当我们是好欺负!”   柳翠香点头,说道:“好,那就多掰点,我家晚饭就吃这个了!”   于是两人又到地里掰了二三十穗玉米拿着,背起沉甸甸的筐回家了。   进村姜采月先到老舅家把早上拿过来的碗取走,然后才回到家中。   家里昨天剩下的猪草还有一部分,她又把玉米叶子剥下来,一起扔给猪,那头半大的小猪吃得饱饱的,只是明天的猪草就要到菜园里割了。   喂完猪、把采来的山货也都铺晾晒,她又做起晚饭。   今天孔氏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坐在灶坑门前帮她烧火,姜采月把背回来的玉米洗净切段儿,和獐子骨头一起炖了。   看了看水缸根儿放的内皮冻,果然已经凝了,这东西放不住,热了又融化不能吃,她没什么舍不得的,先切出三分之一给大哥和大嫂,然后又切出一些留着自己和娘一会儿吃,把再剩下的分成两份儿,一份少的、没有肉皮的给姥姥,另一份儿多的单独放着,一会儿给霍铁砚拿去。   不是她有意想往霍铁砚那里跑,而是觉得人家给帮了这么多忙,连石磨都白做的,不给他做点什么过意不去,现在霍铁砚那里缺正常的食物,自己便给他弄一些也没什么。   过了一阵子玉米烀熟,她先给姜顺顺拿了几块过去,见天色还早,便先和孔氏一起吃饭,省得让她自己吃,这也给自己留着,那也给自己留着的。   吃完之后把桌子撒下来,没先碗先拿起皮冻、玉米和热好的一份獐子脑,向村东跑去。   进了老舅家,见老舅一家人正在西屋里吃饭,姥姥一个人坐在东屋里,端着半碗大碴子在嚼。   她心疼地问道:“姥,你牙都没了,能吃大碴子么?”   孔老太太连忙说道:“能能,没牙还有牙床,咋也捣碎了,实在不行整个咽了,更顶饱。”   姜采月听了更加心疼,把手里的皮冻放在她手里,说道:“姥,这是我昨天晚上熬的皮冻,现在凝了,正好还不像冬天那么艮,还有早上一样的獐子脑,你就着吃吧。”   孔老太太弯腰细看着过来夹,说道:“嗯嗯,我吃,我吃……”   姜采月见她把獐子脑都夹进碗里这才放心,小声说道:“姥你先吃着,我还有点事儿,一会回来拿碗。”   说完悄手悄脚地出屋,不让潘秀花听见,不然担心潘秀花听到自己走了,真把自己送来的食物拿走。 第49章 捡到宝了   姜采月出了孔继富家,向东走没几步就出村,沿着村路再次来到霍铁砚的小石屋。   天还亮着,霍铁砚正坐在屋外的石墩上修着姜采月要的那个小石磨,见她来说道:“咦,采月又来了,那又是拿什么。”   姜采月笑笑,说道:“是獐子皮做的皮冻,还有我刚刚烀的苞米和骨头,霍大哥快趁热吃吧。”   霍铁砚有些好奇,拍了拍手上的灰,起身走过来说道:“獐皮做的皮冻是什么东西?”   姜采月的东西放在一个篮子里提过来的,揭开蒙在篮子上的屉布,说道:“是这样的,调料不全,做得味道一般,霍大哥不要嫌弃。”   霍铁砚说道:“哦,原来这东西就是皮冻啊,吃过,可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说完到旁边去洗手,姜采月便把东西都摆在他屋前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   小石屋什么都缺,就是石头多,无论是当桌子还是当凳子都有的是。   霍铁砚洗完手过,坐在那里便要吃东西。   姜采月看着他满脸的胡子不舒服,眼睛一亮,说道:“咦,正好今天有时间,不如我帮你刮胡子吧!”   霍铁砚微怔了一下,说道:“呃……也好。”   姜采月起身便进了霍铁砚的小石屋,到里面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把满是豁口的破菜刀。   她诧异地看了半天,提刀到门口问霍铁砚:“霍大哥,这就是你的菜刀啊?”   霍铁砚看了下,尴尬地点头,说道:“嗯,经常剁野物,都弄豁了。”   姜采月见他尴尬说道:“没事,我给你磨磨。”   霍铁砚也诧异,说道:“怎么,你还会磨刀?”   姜采月眯眼笑了笑,说道:“当然了,乡下丫头,什么不会啊!”   心里却在想,磨刀怎么了,磨刀只是做厨师的基本功,当年可是专门学过的。   一边想着一边在霍铁砚的指点下找到磨石,醮着水咔哧咔哧地磨起来。   霍铁砚坐在石桌旁边,摸起一块玉米啃着,只觉得味道咸甜适口,香气扑鼻,从前玉米和肉都吃过,却没想过,把两种东西炖在一起味道这么好。   转头再看那个在磨刀的小丫头,长得一副温存可爱相,可是骨子里却透出坚定和强大,跟她小小的身子和年龄十分不搭,竟然和自己有种莫名的契合……   他正看着,姜采月一转眼看到他,问道:“霍大哥,你怎么这么看我,我很奇怪吗?”   霍铁砚连忙笑笑,说道:“没有,挺好的,我只是在想,你爹不在家,难为你娘和你们兄妹俩了。”   姜采月有些感触,说道:“我们和哥倒没什么,难为的只是我娘,她又当爹又当娘,一个人撑起全家,别人都觉得她凶,只有我和我哥才知道她的好。”   霍铁砚也点头,说道:“是啊,姜大婶真是不容易。”   说着话姜采月往手里的刀上摸了摸,刀的钢口不怎么样,磨了一会儿,竟然把没有豁口的位置磨得微卷了,她又摸起旁边的细磨石,把卷刃的位置磨回来,然后又摸了摸,摇头说道:“唉,看来这刀只能磨到这样了,估计应该也能刮断胡子……”   说着提刀走到霍铁砚面前,说道:“霍大哥,要不就在这里刮?”   霍铁砚看着她的手里的菜刀有些汗,下意识地向脸上摸了摸,说道:“那个……刮倒是可以,只是……难不能不用菜刀,看到你拿它,我感觉我像砧板上的五花肉.”   姜采月被他逗笑了,说道:“可是不用它用啥?我看你屋子里只有这么一把刀……”   她正说着,却见霍铁砚到腰旁摸了下,抽出一只匕首来。那匕首刃上闪着微蓝的冷光,一看就知道十分锋利。   姜采月接在手里又手拇指轻轻试了一下,指腹在刀刃上轻轻抚过,感觉得到指纹被刀刃刮过的轻响。   她惊讶地说道:“嚯,这刀真快!”   说着她看向霍铁砚,瞪眼说道:“你有刀还让我磨菜刀干什么,弄得我像傻瓜似的!”   霍铁砚又笑了,说道:“想看看你是不是真会磨刀,而且我那刀也真不快了,你就当帮忙了呗。”   姜采月只好认了,说道:“好吧,磨就磨了,没啥大不了……”   说着蹲在霍铁砚身旁,让他背靠在身后的一块石头上,说道:“你别动哈,我真要刮了。”   霍铁砚半躺在那里说道:“嗯,刮吧。”   姜采月把刀伸向他的脸,可是看了看手里异常锋利的匕首,又看了看霍铁砚的下颌,说道:“你真放心让我刮啊,这可是脖子。”   霍铁砚躺在那里说道:“咋这么罗嗦,没仇没怨的,我还你杀我是咋的。”   姜采月这才伸手向前,小心地给霍铁砚刮起胡子。   到了这个世界,她看什么都是破的,唯独霍铁砚的这把匕首真让她喜欢,实在是太锋利了,她前世用过的那些菜刀,什么王麻子、张小泉,十八子什么的,哪个也比不上这东西,简直可以说是吹毛利刃,如果不是她的技术超高,只要手稍微一哆嗦,肯定在霍铁砚脸上留一道口子。   她一边佩服刀的锋利一边佩服霍铁砚的胆量,怎么就敢让自己一个小丫头拿这样的刀在他脸上刮来刮去呢。   在一阵刃切断胡子的爽利声响后,霍铁砚一张毛乎乎的脸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   刮完之后姜采月让霍铁砚坐起身来,上下左右地打量,看哪里还有落下的胡茬儿。   可是看来看去,她却不由脸红了。因为她发现,原来霍铁砚刮掉胡子之后,竟然真是个十足的美男,只不过不是那种阴柔白净的小白脸,而是线条阳刚,肤色微深的帅型男,让人一看就能想到战场或者运动场上的硬汉。   姜采月蹲在他面前红着脸发呆,心中暗想,娘嘞,咋这么帅!这货要是放在前世,就凭这张脸,也能把一大票少女少妇迷到发狂吧,现在却擦干洗净摆在自己眼前,自己是不是捡到宝了?   见她看着自己发呆,霍铁砚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光洁的脸说道:“怎么,突然刮掉胡子很奇怪么?” 第50章 我和你们一起   姜采月连忙摆手,说道:“不奇怪不奇怪,挺好的!”   心中却在暗想,你不刮胡子才奇怪,这么帅的一张脸,却用胡子给挡起来,要不是本姑娘慧眼识珠,你岂不要被埋没了!   霍铁砚又起身到旁边洗了洗脸上的胡子茬儿,坐回到石桌边上说道:“采月,这皮冻是你做的?真好吃!”   被帅哥夸奖,姜采月心情格外好,坐到旁边看着他吃,笑眯眯地说道:“是吧,我都跟你说了,我做东西很好吃的!”   霍铁砚连连点头,说道:“嗯嗯,那以后我再打了猎物,就都给你送去,你做了我们大家吃,你看怎么样?”   姜采月仍旧眯着眼,说道:“那多不好意思,我岂不是在占霍大哥的便宜。”   霍铁砚说道:“没事,你不帮忙,我做不出这种味道,我倒觉得是在占你便宜呢!”   姜采月坐在那里咂嘴,怎么觉得这话不对味儿?可是想想却是自己先说的,算了,不过一句话,想那么多干什么,况且就是真的又能怎样,放着这样的便宜不占,难不成让给别人去!   想着点头,说道:“嗯,那好,那就这样说定了,以后你猎我做,保证给你做出三百六十道花样来!”   霍铁砚也看着她轻笑,刮完胡子之后表情更明显,微扬的嘴角看起来十分魅惑。   姜采月坐在他身旁养了一会眼儿,见色已黑,霍铁砚也把东西吃完了,帮收起碗盘装进篮子里,说道:“天色不早了,霍大哥休息吧,我要回家了。”   霍铁砚连忙说道:“哦,那我送你,正好石磨也做好了,我给你送家去,不然你拿不动。”   姜采月说道:“也好,那就麻烦霍大哥了。”   “麻烦什么,正好刚吃完,就当消化食了……”   霍铁砚边说边到一旁,一手抓起一个小磨盘,就那样提着跟姜采月向村里走去。   路过孔继富家门口,姜采月飞快地跑进去,见姥姥果然把自己拿来的东西吃完了,她打了一声招呼,便拿着碗飞快地跑出来,跟霍铁砚一起向家走。   潘秀花听到她的声音出门来看,见她竟然和霍铁砚走在一起,小声嘟囔道:“这死丫头,真不是个好货,竟然真跟土匪勾搭到一块儿了,亏得景玉没要她,不然以后还不得给景玉戴绿帽子……”   说完扭搭着回屋睡觉去了。   姜采月带着霍铁砚回到家,进到外屋,姜采月指着灶台说道:“霍大哥,磨先放在这里吧,明天我再找地方安置它。”   霍铁砚轻轻把两扇石磨放下,说道:“行,给你放这儿了,我就先回去了。”   姜采月说道:“别啊,这都进屋了,到里屋坐会儿再走,我娘还说要谢谢你送的獐子呢。”   孔氏在里屋听到也说道:“是霍铁子来了?快进屋来坐!”   霍铁砚迟疑了一下,还是大声说道:“不了,姜大婶,天太晚了,我进去耽误你们休息,我还是改天再来看你吧,这就先回了。”   说完不顾姜采月的挽留,还是出屋走了。   姜采月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口,看着他走远才把门挂上,又往猪圈里扔了几把草,然后回到屋里。   这时孔氏已经从东屋出来,用油灯照着灶台上的石磨说道:“月儿,这是霍铁子给做的?”   姜采月说道:“嗯,是的,我说要花钱买,他却说什么也不要,说大不了以后做出吃的来给他一些就行了。”   孔氏说道:“唉,这小子,总这么白帮忙多不好意思,以后看他那儿有什么事帮得上的,咱们也得帮帮忙。”   姜采月说道:“嗯,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就是了。”   说完她到外面抱了点柴,把晾晒的蘑菇都盖起来,便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仍旧是每天的那些活计,做完了便和柳翠香一起上山。   两人背着筐往村外走,柳翠香有点发愁,叨念道:“唉,昨天听我爹说,我家的田今年长势不大好,到秋恐怕打不出多少粮来,我娘这一年吃药借的钱到年底都要还,可能单指着田不够用。”   姜采月说道:“休止你家啊,我家不也一样,我娘生病,要不是那半夜里来的银子,我都要恐怕都要愁死了。”   柳翠香又好奇起来,说道:“对了,你还没发现银子是谁给的吗?你说会不会是菩萨显灵之类的?如果是就好了,能在你家显灵,或许也能到我家去显灵,我家就也有钱了!”   姜采月苦笑,说道:“你就别作梦了,肯定不会是的,别说世上究竟有没有神灵之类的,就算有,我家的银子也肯定不是神灵弄来的,细布缝的小布袋,银子也是用旧了的,明显是人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神灵给的!”   柳翠香有些失望,说道:“唉,我家怎么遇不上这样的好人呢!”   姜采月道:“算了,就别想这种好事了,我家遇上,我还想尽力法要还呢,不管那人是住,总没有白拿他钱的道理,我看想要钱,还是我们自己赚才是正理,想想采棵老山参、或者灵芝草之类的,或许还有可能,那些有的没的就别惦记了……”   两人这里正说着话,却听身后有人叫喊:“翠香,等等我,我也和你一起去!”   姜采月和柳翠香回头,却见竟然是潘景玉拿着筐追来.   两人全都愣了,面面相觑对视着,姜采月说道:“翠香,是你让他一起来的?”   柳翠香连忙摇头,说道:“不是,我可没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来。”   说着见潘景玉提筐小跑上来,柳翠香问道:“景玉,你咋来了,你不在家收药了?”   潘景玉说道:“收啊,不过收药要等到晚上才行,这一白天也没事干,我让我娘帮我晒药,我就出来了。”   柳翠香说道:“可是你犯得着出这份力么,收药就够赚钱的了。”   潘景玉说道:“我不采药,我去打点榛子,我表叔想送人,让我给他弄点。”   柳翠香说道:“哦,那也是,你表叔要的东西,也不能收他钱,你花钱买不划算,还不如自己去采了。” 第51章 你把我当什么人   潘景玉说道:“就是,走吧,我和你们一起,你们采药,我打榛子。”   柳翠香没立刻答应,向姜采月看了一眼,见姜采月绷着脸不说话,她有些为难,知道姜采月和潘景玉走在一起肯定别扭,可是她又不好让潘景玉离开,只能走在两人中间,十分尴尬。   姜采月不愿让柳翠香难受,一边走一边和她说话,却偏偏不理潘景玉,不过却一边走一边恶心,暗想这潘景玉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天都吵成那样了,他怎么还往这里凑,真是不要脸。   可是潘景玉却好像看不见她的黑脸一样,她和柳翠香说话,潘景玉便也和柳翠香说话,弄得柳翠香不知道要接谁的才好。   总算走到山边,柳翠香看到一片榛子秧,抬手指着说道:“这里有榛子,还不少呢,潘景玉,你要不要在这里采?”   按她觉得,潘景玉留在这里采榛子,她和姜采月继续向山里走,这样便很自然就分开了。   可是没想到潘景玉到那边摘下一颗剥皮咬碎尝了尝,然后说道:“不行,这里的没长成,再到别处找找。”   柳翠香有些沮丧,姜采月也撇了撇嘴,却没说什么,转头走进身边的树林假找蘑菇,和潘景玉拉开距离,想着翠香愿意搭理他便理,不愿理他就跟自己来好了。   柳翠香见她进山便也跟进来,潘景玉便也一起进到山中,不过却跟在柳翠香身边,一直和柳翠香说话,似乎没打算接近姜采月。   姜采月当然更不会在乎他,便真找起蘑菇来。   几天没下雨,蘑菇又少起来,这里几个那里几个的,姜采月采,柳翠香也采,潘景玉竟然也采起来,只是他采了都放进柳翠香的筐里,也不管柳翠香到底是自己留着还是给姜采月。   就这样三人逐渐走进山林深处,柳翠香往姜采月的筐里倒了几次,姜采月的筐里便装了一大半儿。   采来采去,姜采月忽然见前面有一片穿地龙的秧子,她忍不住开心,叫道:“翠香快来,这里好多穿地龙,都采了够你拿的了!”   柳翠香手里抓着几个蘑菇跑过来,看到之后也高兴地说道:“哎呀,真不少!都好几天没遇到这么多过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筐里的少量蘑菇都倒给姜采月,说道:“行了采月,你自己去采蘑菇吧,我挖这东西,等你蘑菇采落筐,我就也挖完了,今天咱们能早点回家!”   说完便蹲在地上抠起来。   姜采月知道她挖这东西比自己采蘑菇快多了,便没帮她,自己又到一旁去采蘑菇。   她离开的时候还听见柳翠香在和潘景玉说道:“景玉你不要帮我挖了,快去打你的榛子吧,出来这么长时间,你还一点都没弄到呢。”   潘景玉也说道:“没事,我帮你挖一会儿,这里林子深,没有榛子秧了,我等到出山的时候在路边摘就行,遇到多的地方,一会就弄够了……”   姜采月听着心想,他帮翠香挖更好,自己可以安心采蘑菇去,于是她便向稍远的地方走去,以为潘景玉就留在那里,一直帮柳翠香挖“穿地龙”了。   可是她一边走一边采,也没留意方向,不知怎么的一抬头,竟然看见潘景玉就在自己前面,手里拿着点什么,也在低头找的样子。   她奇怪地抬头看看,暗想这里也不是自己找到那大片“穿地龙”的地方,这家伙怎么会走到这儿来。   想着她转头又向别处走,可是潘景玉却跟上来,到把手里的一把蘑菇扔进姜采月的筐里。   蹲在地上正摘蘑菇的姜采月向筐里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他,说道:“别乱往我筐里扔东西,我摘干干净净的蘑菇,都被你弄脏了。”   潘景玉站在那里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好心帮你,你怎么不领情。”   他的话音不大,好像是怕柳翠香听到。   姜采月没好气地翻眼,说道:“你这人是习惯在别在不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人,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使绊子么?对不起,我还真不需要!”   “你……”潘景玉被她噎住,可是却没发火,又耐下性子说道:“采月,我知道你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可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那天晚上真没现钱,后来的钱是出去借的!”   提到这事姜采月就生气,鬼才信他没现钱,头天晚上没现钱,第二天一早就出来了?天上掉还是也像自家,有人白给他扔的。   想着说道:“你不用再提那事了,就当那事没发生过,我着急找到你头上,你也往里压我的价,结果没成,我们扯平!”   潘景玉痛快说道:“行,那就不说,只是不说那事,说点别的行么?”   “别的?”姜采月挑了挑眉,说道:“我又没说我想听别的。”   潘景玉说道:“可是你不想听我却想说……采月,你对我这么大意见,是不是因为翠香啊?你知道的,我和翠香没什么,我就是收她的药材而已,你看她娘病成那样,都一个村住着,我有这个能力,能不帮她一下么,何况你们还是好朋友……”   听他说到这里,姜采月连忙摆手,说道:“别!你千万别跟我说这些,不管你是和翠香怎样,还是和别人怎样,都和我没关系,你不用向我解释什么,你没这个必要,我也没那个资格管,你爱怎么着怎么着,都是你自由!”   说完提起筐便要走,可是潘景玉却跑到前面把她拦住,说道:“采月,你怎么又来脾气了,我这好声好气和你说呢。”   姜采月说道:“我这也好声好气和你说,我和你真的没关系!”   “采月,你别这样,我向你保证还不行么,只要你回心转意,我就再不去柳翠香那儿,她的药,你说收就收,你说不收就不收!”   姜采月火了,瞪着他说道:“潘景玉,你把我当什么人!别说你不怎么样,就算你是多好、多让我喜欢的一个人,如果你对翠香有意思,我也不会插半点手,我姜采月不是那种挖朋友墙角的人!” 第52章 拦路报复   潘景玉听了姜采月的话嗤笑了一下,说道:“行了,你就别搁那儿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柳翠香面前说我的坏话!你要是对我没意思会拦着她和我在一起?”   姜采月简直觉得好笑,说道:“潘景玉,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你最好搞清楚,就算我在翠香面前说你不好,那也是觉得你真不好,配不上她,为了她着想,你还以为我是在成心破坏你和她的事,想抢你回来?真是可笑!希望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   说完她提筐绕开潘景玉就走。   潘景玉终于恼了,在后面压低着声音说道:“姜采月,我给足你面子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要是再跟我端架子,你会后悔的!”   姜采月转回身看着他,抿嘴眯眼,挤出一脸笑容,说道:“好啊,我就等着后悔!”   潘景玉气得跺脚,转头又向柳翠香那里走去。   看到他的背影,姜采月不屑地撇了撇嘴,心中暗想,这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难不成以为天下的男人死绝了,自己除去他,就找不到别人似的!如果真那么有自信,这样偷偷摸摸和自己说干什么,倒是当着翠香的面儿说啊,还不是怕被翠香知道,丢了自己,翠香也泡不成……   想到这里她又是不对,看样子这小子真是也在打着翠香的主意啊,他有这份心,翠香对他还不是十分抗拒,万一真动摇了怎么办?不行,有机会自己还是要给翠香提个醒才行……   想着她又继续采自己的蘑菇,采满筐后过去找柳翠香。   她过来的时候,柳翠香正在装筐,她的“穿地龙”挖了不少,估计就算按潘景玉给的低价,也能卖几十文钱。   看到她回来,柳翠香问道:“咦,采月,你也采满筐了?我还想去帮你再采呢!”   姜采月说道:“不用了,你挖这半天,也累坏了,我这里够拿的了,一会出山还要打猪草呢。”   说着向周围看了看,说道:“潘景玉呢,他走了?”   柳翠香没在意,一边装筐一边说道:“嗯,帮我挖到一半儿就走了,说到山边去采榛子。”   姜采月估计,应该是那时跟自己说完话,回来不久就走了,说:“哦,走就走了,我看没准是怕帮你扛筐,才趁早溜掉的。”   柳翠香说道:“不会吧,我每天回家,他不都接我。”   姜采月说道:“那才几步路,从这里回家可有十几里呢,你当他会白帮你出这份力。”   柳翠香说道:“嗯,那倒也是,来,咱们吃干粮吧,吃完了回家。”   姜采月这才把自己带的干粮拿出来,看着柳翠香也拿干粮,笑嘻嘻地说道:“今天你事了?我还想是没带,再去那小子的田里烤苞米呢!”   柳翠香也笑,说道:“你就是得理不饶人,昨天又吃又拿弄了那么多,今天还去,不真把他弄火了,我看昨天他没找到咱村去都不差啥了。”   姜采月说道:“他敢,他要是去咱村,看我不真把他打出来!”   两人说说笑笑吃完干粮,背起筐向山外走去。   她们今天回家的路和昨天一样,还是要经过那块玉米田,不过两人却都没当回事,玉米土豆的,谁家的里田都会丢点,就算捸到是谁偷的,大不了当时吵几句也就过去了,不会有谁真那么计较。   可她们偏偏想错了昨天的那人,就在她们快要走到那块玉米田头的时候,却见那地头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昨天的那个小子,另外两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应该是他找来的帮手。   见到姜采月和柳翠香过来,他抬手一指,说道:“就是她们!这两个死丫头,昨天我走了之后又掰我家苞米,半块地都快被她样给掰完了!”   姜采月和柳翠香听了诧异对视,心想这家伙还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家一片地足有二三亩,就算种的不都是粘玉米,也不至于掰走二三十穗就是“半块地”。   她们愣神的工夫,那小子和他的两个帮手已经来到近前,三人指着姜采月和柳翠香说道:“你们两个死丫头,痛快把我们的苞米给赔了,不赔把你们拉到城里卖钱赔!”   姜采月听了可火了,这光天化日的,还要强抢民女是怎么的。   想着她把背上的筐放下,叉着腰跟他们对吵道:“做你的大头梦让我们赔,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掰的玉米,就让我们赔!”   这时柳翠香也吃力地把筐放下,站在她身边叫道:“就是!我们昨天就掰了六穗吃,当时都告诉你了,不让吃可以赔,你是没完没了的!今天丢得多了又来找我们,你是想讹人怎么的!”   那三人没想到这两个小丫头还挺难对付,被堵在这里也不服软,三便想给姜采月和柳翠香点颜色看看,见两人的筐在地上放着,那个丢了苞米的小子上去便是一脚,把姜采月的筐踹倒,叫道:“我让你不赔、我让你不赔……”   见他踹姜采月的筐,另外那两个也上去就把柳翠香的筐给踹翻了,   柳翠香的筐翻了不要紧,她筐里装的是“穿地龙”,那东西又硬梆梆的摔不坏,可是姜采月的筐里却是满筐蘑菇,被踹倒了便摔碎一部分,气得姜采月大叫:“你给我住手!不准碰我的蘑菇!”   那个少年听她叫喊更来劲儿,竟然上去踩上了,边踩边道:“让你掰我家苞米,让你掰我家苞米!我把你蘑菇踩成粥……”   姜采月气坏了,把洒了一半儿的筐拽过来,就去解筐边绑着的镰刀,真打算要给这小子两下子。   柳翠香也惊叫着过来帮心,狠狠推了那个少年一下,可是却被另外两个扯到一边,抡得摔倒在地。   就在姜采月气到发狂,想要下狠手的时候,却听路上传来一声大喝:“你们干什么的,欺负两个小姑娘,还要不要脸!”   这声音中气十足,震得那三个小子和姜采月、柳翠香的耳朵都嗡嗡直响。   姜采月转头看去,见竟然是霍铁砚从后出赶上来了,她惊喜地叫道:“霍大哥!” 第53章 砚哥出手   来的果然是霍铁砚,他今天猎到一只兔子,绑了后腿在手里倒提着,一甩一甩地走过来。   那少年和他的两个同伙见到竟然有人管闲事,朝霍铁砚叫道:“你谁啊,瞎乍呼什么!告诉你,最好给我滚远远的,假装没看见,不然连你一起削!”   霍铁砚见到姜采月被欺负已经一肚子火,过来就没打算轻饶这三人,见他们竟然还跟自己叫嚣,沉着脸说道:“这话应该是我说!我劝你们最好给她们道歉,态度好的话,或许我还可以饶了你们,不然我这就把你们腿打折!”   见他一个人竟然敢这样轻视自己这三个,那少年和他的两个同伙都火了,跳着脚说道:“你个不知道好歹的,你是专门来找挨揍的吧!告诉你,今天打你也是你活该,是你自找的!”   说完三人便冲了上来,打算先把霍铁砚打一顿,然后再教训姜采月和柳翠香。   可是他们才一冲上来,就被霍铁砚抬脚踹飞一个,那家伙足足摔出去一丈来远,摔到那就爬不起来了,捂着后腰直叫“娘”。   剩下少年和他的同伙还没反应过来,被霍铁砚抓住其中一个胳膊一拧,拧得那人转过身去,霍铁砚照他屁股上一脚,把这人踹了个狗啃屎!   直到这里,那个丢苞米的少年还在发愣,他都没看清怎么回事,自己的两个同伴就都被打飞了,等他反应过来,知道霍铁砚不好惹,想要逃跑的时候,霍铁砚的大巴掌已经伸过来,一个耳光便拍在他脸上,把他打得眼冒金星。   这家伙一声怪叫去捂脸,霍铁砚的脚又抬起,重重踢在他屁股上,把他踢得向上一蹿又落下,落下之后没站住摔倒在地上,霍铁砚跟上去又是几脚,把他踢和鬼哭狼嚎。   姜采月和柳翠香见了拍手叫好,姜采月指着这人说道:“霍大哥,狠揍他!就这小子不是东西,吃他家几穗苞米说陪他都不行,就是骂人,今天还带人来拦路打我们!”   霍铁砚本来想踢几脚就算了,可是听姜采月这样说,他把那小子从地上揪起,松开手里的死兔子,正反手过去,又是几个大耳光,打到那家伙没有还手之力才罢休。   霍铁砚松开手之后,那家伙一屁股便坐在地上,两手捂着脸坐在那里迷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连打了三个人,霍铁砚连大气都没喘,看那轻松的意思,好像还没出全力,闲了半边身子,不然估计出了全力,这会这三个人全都没命了。   姜采月和柳翠香看得直发呆,姜采月还好一些,毕竟昨天是她帮霍铁砚刮的胡子,已经见过他的新形象,柳翠香一开始却没认出来,直到听姜采月叫霍大哥她才发现,原来这就是那个大胡子的“霍土匪”,没想到胡子刮了之后还挺好看的一个人。   霍铁砚见把这三个小子都打老实了,这才回身问姜采月和柳翠香:“你们两个没事儿吧?”   姜采月说道:“我没事,我正摘刀你就来了,不知道翠香咋样,她摔了一下。”   听到姜采月说到自己,她连忙回道:“没事没事,我也挺好的。”   霍铁砚见两个小姑娘都没事,来到筐边弯腰帮姜采月往筐里捡蘑菇,姜采月也过来和他一起,柳翠香便去扶自己的筐,大把往筐里搂她的“穿地龙”。   他们这里忙活着,被霍铁砚打了的那三人也慢慢地上爬起,那个丢了匹米的小子被打得最狠,青着脸指着霍铁砚叫道:“你娘的有胆子你报个名,回头我找你整死你!”   霍铁砚抬头瞥了他一眼,说道:“我叫霍铁砚,五牛庄的,有本事你就去吧,我等着,随时奉陪!”   “霍铁砚?”   这小子似乎听说过他一样,站在那里小声嘀咕,他身边的那两人也跟着小声说道:“五牛庄的,姓霍?是不是他们说的那个新回来的土匪?”   这小丢苞米的那小子也想起来,惊讶地瞪起眼睛又向霍铁砚看,看了一会儿没再吭声,拉着那两个转头就跑了。   他们这一跑,倒把姜采月和霍铁砚、柳翠香给搞愣了,三人都没想到,霍铁砚的“凶名”竟然都传到邻村去了。   姜采月看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说道:“原来被人传恶名也是有点好处的,可以避邪诶!”   这时她的蘑菇已经全部收起来,霍铁砚起身玩笑道:“你这丫头,当我是门神啊,还能辟邪。”   姜采月也笑道:“差不多啊,反正在我眼里,霍大哥和神差不多!”   见她这样的拍霍铁砚的马屁,柳翠香无限鄙视,撇嘴说道:“看把你给高兴的,见到霍大哥你算是有福了,不只帮心打架,还能帮你拿东西,便宜都让你给占了。”   霍铁砚见她这样说,道:“行了,今天我不帮采月,格帮你拿吧,你这筐药比她的蘑菇沉多了。”   柳翠香不好意思,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拿就行,霍大哥还是帮采月吧。”   可是霍铁砚却把筐从她的手中抢过,说道:“还是我来吧,不然我拿采月的,她也还是要帮你抬,都一样。”   说完一手提起柳翠香的筐,拿上那只兔子就前头走了。   柳翠香在他背后撇嘴,心里暗想,表面上是帮自己,原来还是替采月着想,这家伙对采月也太好了吧,从前潘景玉死追采月的时候都没这样……   想着她来到姜采月的筐边,说道:“来吧,咱们一起抬着,不然让你自己扛,霍大哥又要心疼了。”   姜采月没好眼瞪她,小声说道:“你少胡说,霍大哥分明是在帮你!”   柳翠香无奈,只好也小声说道:“行行行,他帮我,他帮的是我总行了吧!”   姜采月这才和她一起抬着筐向前走去。   走到村路边上,姜采月和柳翠香又打起猪草和鹅草,霍铁砚也没等两人,径直先回到村里,把柳翠香的筐送到柳家去,又把他打的兔子送到姜家。   昨天晚上到姜家来的时候太晚,孔氏让他进屋他没好意思,正好今天来了,他便进到屋里和孔氏说话。 第54章 商量苫房   虽然分开家了,可是母亲这屋来了男客人,姜盛喜也不能不招待,从他那屋过来,坐到炕边陪霍铁砚说话。   说来说去,说到房子的事,姜盛喜说道:“对了铁子,看你的石房顶也不行了,到秋要不要打点草苫?”   霍铁砚说道:“嗯,肯定得苫,等到秋草长成的,我去打些回来。”   霍铁砚说道:“既然这样,那不如合伙一起苫吧,你一个人房上房下的不方便,我家人虽然多,可是能上房的也就我自己,我家人多,你苫房的时候都去,我家苫房的时候,你来帮一把就行,你看怎么样?”   霍铁砚点头,说道:“行,我那里你们去不去都行,你家这里,有活就出声,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用一定换工。”   姜盛喜说道:“那哪行,你家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也是过日子,哪能总让你吃亏,你这又是送猎物,又是给采月帮忙的,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他们说着话,姜采月和柳翠香也到家了,见到霍铁砚在家里坐着,和娘、大哥聊天聊得挺好,姜采月有些意外,说道:“你们聊什么呢?”   姜盛喜说道:“哦,我们说苫房子的事儿,等过些天羊草长成了,咱们一起去打草,把咱家这三间房,和铁子的小石房都苫了。”   姜采月点头,说道:“行啊,到时候我和你们一起去,到时候你们干多少我干多少,不会比你们差的!”   姜盛喜见她当着外人面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把娘和妹子分出去不管了一样,说道:“行了,谁指着你干多少,到时候你给我们打打下手就行了。”   姜采月撇嘴,心想我给你们打下手?你们愿意,我嫂子也不会答应的,不把你从房上拖下来才怪。   孔氏天生干活的人,听到说干活的事就忍不住,说道:“没事,你妹子干不多少,还有我呢,到时候我也好利索了,和你们一起去!”   姜盛喜她也这么说,脸上更挂不住,说道:“娘,你说啥呢,还是好好养着你的吧……”   霍铁砚见他们一家人说话,自己不方便多听,站起来说道:“那行,到打草的时候叫我一声就行,我这就先回去了。”   姜盛喜忙说道:“走啥啊,你看你把兔子给了我家,哪有回去吃的道理,快点,采月快去做饭,让铁子在咱家吃。”   孔氏和姜采月也一起挽留,可是霍铁砚不好意思打扰,说道:“不了不了,兔子是给婶子补身子的,我就不吃了,今天早我在河边射了只野鸭,还没吃完呢,不吃就浪费了。”   说完还是走了。   姜采月和姜盛喜把他送到门外,看着他向村东走去,姜盛喜遗憾地说:“这霍铁子挺好个人,你说怎么就当土匪了呢!”   姜采月斜眼白他,说道:“人家自己又没说是当土匪的,你们咋就一直这么说!”   姜盛喜说道:“他要不是当土匪去了,村里人问他这些年都干什么去了,他怎么不说,你看弄得又是刀又是箭的,不是当土匪能是干啥?”   姜采月无语了,说道:“我怎么知道他干啥,反正看那样子,他肯定不是土匪!”   说完回屋剥兔皮做饭去了。   说是兔子是给孔氏补身子的,可是西屋毕竟还有个小顺顺,姜采月这当姑姑的和孔氏这当奶奶的,再怎么也不能让侄子、孙子眼巴巴的闻香味儿,   做好之后姜采月还是盛了一碗给顺顺送过去,然后又盛出一碗送给霍铁砚,还弄了些细软的碎肉和土豆泥给姥姥,送了一圈儿之后才回到家里和孔氏一起吃饭。   吃过晚饭之后,姜采月又到院里去收拾满院子的东西,当她拿起放在院里的筐的时候,发现自己这只旧的苕条筐,今天过午被那个丢苞米的小子踢过之后,筐边的织条竟然断了几根。   她拿着筐叹气,喝这筐勉强还能对付几天,可是保不准哪天就彻底碎了,看来真要再弄个新筐了……   她这里正想着,却听东院里的姜采艳说话:“娘,这些穿地龙和升麻都干了,我拿去潘家卖了?”   正在吃晚饭的柴氏捧着碗从屋里出来,到院里看了看,说道:“还没太干透,他能要么?”   姜采艳说道:“没事儿,我把干透的那些压在上面,他就看不到了,湿点不正好压称么!”   柴氏说道:“嗯,那你去吧,多少斤多少两的,你回来给我报个数,要敢背着我藏钱,看我不打死你!”   姜采艳被她说得没好气,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藏钱了,就这么说我!”   说是说,她还是把药都装进袋子里,背着向潘家去了。   姜采月咂了咂嘴,感觉有点不对劲儿,最后她发现,姜采艳虽然不愿上山去采药,但是卖药的时候特别积极,无论是潘景玉到她家里收,还是让她到潘景玉家去卖,她总是很开心,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到底是她真能藏下钱还是怎么。   不过二叔家的事她懒得理,现在两家人都在忙着跑山赚钱,没时间闹什么纷争,倒也相安无事,所以她只稍微怀疑了一下,便关好院门,提着破筐回屋,收拾一下休息了。   第二天出门上山的时候,姜采月问柳翠香:“翠香,你的筐没事吧?我的筐被那小子踢破了,看来真要弄个新筐了。”   柳翠香听了往自己的筐上看看,说道:“还行,我的筐好像没坏,不过总用它装穿地龙,用不几天也和扎坏,我也得想办法弄一个。”   姜采月说道:“我看北山根那边有新苕条,咱们今天去北山吧,回来割一些,自己学着编。”   柳翠香发愁,说道:“割倒是行,可是我们根本不会啊,看都没看过怎么编。”   姜采月说道:“没事,我看霍铁砚家有个新的小筐,应该是他自己编的,我们去找他学!”   柳翠香又抿嘴打趣:“哟,你的霍大哥还真是什么都会呢,连编筐都会,那你还学啥,直接让他给你编不就好了。” 第55章 我是故意的   姜采月说道:“那怎么行,别人再愿意帮忙,也不如自己学会的好,自己去学,麻烦人家一次就完事了,让人家帮忙,难不成要帮一辈子!”   柳翠香又笑,说道:“唔,我看帮一辈子正好,估计你们俩人都乐意!”   姜采月又恼,说道:“真是的,你在胡说什么呢,再说我不理你了!”   柳翠香说道:“你这丫头不讲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还不理我,是想逼着我说瞎话么……”   姜采月见她还说,到她胳肢窝一通挠,挠得柳翠香哈哈笑着跑走了。   两人到山上转了一天,又采了好多东西,回到的时候到山边,两人都割了一抱又长又直的苕条(学名胡枝子,一种比较有韧性的细小灌木),抱着回村。   姜采月进院把筐里的各种山货都倒出来分开晾晒,然后抱着苕条进屋,在外屋放苕条的时候便听屋里有人说话,进屋一看,见竟然是大舅妈坐在炕边和母亲说话。   虽然大舅妈心小,可是面子上的事儿一般都过得去,母亲生病后没见她一个铜板,可是却拿了十几个鸡蛋过来,这又过来和孔氏说话,姜采月也不能当没看见她,打招呼道:“大舅妈来了。”   张氏眯着弯弯的小眼睛坐在那里,说道:“嗯,你娘都病这么多天了,不知道她好成什么样,过来看看.”   说完又回头对孔氏说道:“看你家采月,真是能干,难怪以前潘家削尖了脑袋想娶她呢……”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当着面儿肯定不会说谁不好,一张巧嘴特别会哄人。   姜采月可不吃她这一段,假装没听见,到外屋去洗锅做饭了。   孔氏看着闺女出屋,说道:“能干不能干的,反正潘家是肯定不能嫁,那家人心眼子不正,嫁过去受一辈子罪!”   张氏附和着说道:“嗯,那倒是,不过人家潘福光媳妇现在可牛了,走起路来眼眶子朝天,好像谁都不认识似的。”   孔氏奇怪道:“她有啥可牛的,潘福光又没当官儿。”   张氏说道:“潘福光是没当官,可是人家儿子能赚钱啊,你都不知道,潘福光媳妇现在那牛皮吹的,坐在我家大门口说的,人家现在要娶儿媳妇,村里的闺女排队来,姜采艳巴巴的往上贴,人家都看不上,嫌她又馋又懒的,不会过日子,柳翠香那里也惦记着潘景玉呢,人家还要再考虑考虑,柳家太穷了,人家怕受连累!”   姜采月在外屋听了有气,提着刷帚到门口说道:“大舅妈你别听她瞎说,翠香才没惦记潘景玉呢,是潘景玉天天去巴结翠香,翠香不好意思才搭理他的!”   张氏说道:“我知道,我咋能不知道,你和翠香那么好,你看不上潘景玉,翠香当然也看不上,可人家潘福光媳妇就这么说,好像她家潘景玉是块宝似的!”   姜采月撇了撇嘴,没再发表意见,又出屋做饭去了。   张氏在屋里继续跟孔氏说话,道:“对了玉华(孔氏的闺名),采月不嫁潘家了,也总得给她找个人家啊,你再舍不得,也不能在身边留一辈子不是。”   孔氏说道:“我也没说要留她一辈子,这不是想等潘家的事过一过,然后再说么,反正她也不算太大,亲事还不着急。”   张氏说道:“嗯,倒也是,咱采月这么能干,以后嫁人可要好好挑挑,挑个好人家……”   说完起身,说道:“不行,采月都做饭了,我也得回去做饭。”   孔氏说道:“都这会了,还回去干啥,在这儿吃吧。”   张氏说道:“不了,我家秋芳也死懒的,我不回家,她不会做饭的,我不回去做,你哥回家又火了……”   说着出到外屋,看到地上放的一大绺苕条,说道:“咦,采月割这些条子回来,是要编筐啊?”   姜采月说道:“嗯,是啊,就是我也不会,呆会儿去找人问问怎么弄。”   张氏说道:“那可不能这样用,你得烧些开水好好烫烫,再闷上一宿,条子都泡软了才能用,我看他们编筐都是这么弄的。”   姜采月说道:“哦,那一会儿我做完饭就烧水烫了……”   他们说着话,孔氏在屋里说道:“采月啊,你去送送你大舅妈。”   姜采月说道:“嗯,知道。”   说完和张氏一起出屋向院门走。   到了院里,她正好一眼瞄见柴氏在院里晒药,姜采月眼睛一转来了坏主意,故意高声说道:“大舅妈,你说潘福光媳妇说我艳姐又馋又懒、上赶子嫁潘景玉都不要,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真会那么不要脸?”   张氏没留意那边弯着腰的柴氏,说道:“看你这丫头,我还能说瞎话咋的,老潘婆子就是那么说的,一个字都不差!”   姜采月说道:“哟,也难怪人家牛,我们老妾家闺女就是贱啊,我这里被骗了财清醒,那边就有上赶子往人家送的了,就这样人家还能瞧得起!”   东院的柴氏一开始还没留意,直到姜采月和张氏一边说话一边走到大门口,她这里才反过味儿来,姜采月说的“艳姐”,不就是她家的姜采艳么。   柴氏这下可火了,之前都是自己嘲笑姜采月,现在自己闺女却被人嘲笑了,好歹姜采月那时候是潘家想办法骗去的,自己这里,却被人说成是上赶子想嫁,人家不要,这脸可往哪儿搁。   想着她就从院里出来,拦住正要回家的张氏问道:“孔老大媳妇,你给我说明白了,刚才那话到底是谁说的!谁说我家采艳上赶子嫁都不要!”   张氏没想到会被她听到,吓得一愣神,可是既然她问了,也只能如实说道:“就是潘福光媳妇说的,你要算账找她去,跟我撒什么邪疯!”   柴氏没好气,说道:“谁跟你撒邪疯了,我就是跟你打听一下,有啥大不了的!”   说完也不管张氏生不生气,转身就向前街走去。   张氏知道她肯定是找潘福光媳妇质问去了,转头看了姜采月一眼,说道:“你这丫头,说话就不能小心点,你看让她听到了吧!”   姜采月暗笑,心想小心什么,我是故意让她听的好吧。 第56章 天地良心   张氏埋怨过姜采月飞快地向前街走,打算去看看热闹。   姜采月有些遗憾,本来自己也应该去的,可是还没做完饭,猪也饿着,还有好多家务在等着自己做,她便只好转身回屋。   进到屋里,见母亲正在淘米,连忙说道:“娘,你进屋去吧,我来。”   孔氏说道:“没事儿,我这身子都好多了,做这点活儿没关系。”   姜采月还是舍不得,说道:“那你就帮我烧火吧,省得我锅上一把灶下一把的。”   孔氏便把米盆前给她,坐到灶前添火去了,一边添还在一边问:“刚才你大舅妈在说啥,好像她说姜采艳的话被你二婶听见了?”   姜采月窃笑,道:“是啊,是被我二婶听见了,我看她向前街走了,好像是去找齐氏干架了。”   孔氏也不幸灾乐祸,道:“打去吧,你二婶和齐氏俩人算是对付了她们俩要是打起来,还怪好看的呢!”   姜采月说道:“可不是,等明天就有好戏听了。”   她们在家里偷乐的时候,柴氏已经杀到潘景玉家。   她来的时候,姜采艳正在潘家的院里坐着,筐里装了一点今天晒出来的穿地龙,在那里和潘景玉磨叽:“景玉,你就收了呗,这个不湿,都晒三天了。”   潘景玉和齐氏坐在院里剥榛子,看也不看她,说道:“你就别磨叽了,你上次卖给我的药都有一半是湿了,现在还在那边晒着呢,今天你还拿湿的来胡弄我,你怎么好意思的……”   柴氏见状大步来到姜采艳近前,一把抓住她就拽过来,说道:“你个死丫头,在这儿跟他废啥话!你知道人家咋说你的,你还在这儿没脸没皮,咱家的人都让你给丢尽了!”   姜采艳被她给骂懵了,她过来卖药跟柴氏打过招呼,没想到自己前脚过来,后脚娘就跟来发火。   她呆看着柴氏说道:“娘你这是咋的了,我是来卖药的,咋丢咱家的人了?”   坐在小板凳上的齐氏也火了,坐在那里盯着柴氏说道:“姜二媳妇你这是啥风啊?你这是骂你家闺女还是骂我们呢?你家闺女是自己过来找我们卖药的,她咋就跟我们废话了!你这又抡又甩的,还甩她干啥,直接往我脸上甩得了!”   柴氏转头瞪着她说道:“行了,自己咋回事自己知道,还怪人家又抡又甩,你都说俺家采艳啥话了,我又抡又甩是轻的,换了厉害的就得挠你!”   齐氏这下可不干了,腾地从地上站起来,说道:“姜二媳妇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我都说啥了,我是骂你家祖宗八代了,还是糟践你养汉了,你跟我使这出儿,俺们老潘家人行得正做得端,让你欺负还了得了!”   柴氏指着她叫道:“你才养汉呢!你个不要脸的破鞋!你说俺家采艳又馋又懒,上赶子嫁你家都不要,现在还跟我装好人,骗完姜采月又来埋汰俺家采艳,你行个屁正了……”   齐氏哪能认这个账,跳着脚说道:“你胡扯!没有的事!我姓齐的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管住自己的嘴,我要是说你家采艳一个字儿的不好,让我天打五雷轰!”   潘景玉也愣了,站起来说道:“姜二婶,你这话是从哪儿听说的,我娘人这么厚道,怎么可能这么说采艳,你看你家卖给我药,带虎带懵的,我都不跟你们一样的,你们怎么还上我家来作上了!”   柴氏气红了眼,指着门外说道:“我能听谁说,你这话是在哪儿说的自己不知道!刚才孔继德媳妇亲口告诉我的,她还能闲着没事造你家谣咋的……”   刚好她指着的时候,跟来看热闹的张氏从潘家门口路过,院里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齐氏立刻就不干了,指着张氏大声叫道:“孔大媳妇,你给我站住!你干啥造我谣,说我埋汰姜采艳!”   张氏没想到柴氏真就这么把她给出卖了,没办法只好站在潘家大门口说道:“谁造你的谣了,这话你本来就说了么!前天你在俺家门口说的,老刘婆子和老李婆子都听见了,说我造谣,把她们叫来问问就知道你说没说了!”   齐氏不服她的劲儿,站在院里叫道:“你造谣就是你造谣,还拉上人家老刘婆子和老李婆子干啥,你以为人家像一样扯老婆舌啊!”   张氏说道:“是我扯老婆舌还是你扯老婆舌!说我造谣你倒是去问啊!叔贵媳妇你别听她的!你自己到老刘家和老李家去问,看她到底说没说这话!”   说完她赶紧向前走,回家去了,生怕在这里呆久了,柴氏和齐氏打起来,把自己也牵连进去。   有了她的证言,柴氏更抓住理了,跳脚骂齐氏:“潘福光媳妇你个臭不要脸的!活该你娶不着儿媳妇!你糟践我闺女名声,你不得好死!你天打五雷轰……”   齐氏也硬着头皮叫道:“我没说就是没说,天地良心!我不怕人诬陷!我就摸着我心口告诉你,那话不是我说的……”   潘景玉也生怕两人打起来,见柴氏一个劲儿往前凑,过来挡在她面前说道:“行了孔二婶,你就别吵了,不管这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么吵让别人听着对采艳不好,我娘真没说这话,这是一场误会!”   他一边说一边朝姜采艳便眼色,示意她过来劝柴氏。   柴氏潘景玉给自己说好话更加嚣张,叫道:“误会啥误会!她说我闺女的时候咋没想到误会呢!现在跟我说是误会,你们娘俩骗谁呢,一家子烂舌根儿的玩意儿……”   姜采艳也怕和潘家真闹掰了,过来拽她,说道:“娘,你就别骂了,多砢碜啊!快点回家吧!”   潘景玉也说道:“是啊姜二婶,还是快点回家晒药去吧,采艳拿来这药我留下了,钱我明天给你送过去,你说你要是再这样吵,以后我哪还好意思登你家门,是你家的药卖不成,我的买卖也不好做,对谁都不好,何苦呢!” 第57章 脸皮真厚   说到卖药,柴氏总算冷静下来,暗想是啊,如果自己再闹下去,以后潘景玉不收自己的药可咋办,那不是断了一条财路?   村里采药的人越来越多,可是收药的却只有他一个,自己还真不能把他得罪得太狠了。   想着说道:“姓齐的,你看看你儿子多明事理,你再看看你,不知道你咋寻思活的!我告诉你,以后你再敢讲俺家半点坏话,我饶不了你!”   说完拉着姜采艳就走,走的时候还对潘景玉说道:“景玉啊,这可不是二婶故意来找事儿,是你娘太欺负了,二婶没别的意思,就是来说说这个理!”   潘景玉巴不得她早点走,说道:“是是,二婶说得是,不过这事娘也确实冤枉的,等以后误会解开就好了,二婶慢走哈……”   一边说着一边把柴氏推出门去,柴氏这才带着姜采艳回家。   见她总算走了,潘景玉回到院里问齐氏:“娘,那话真是你说的?你嘴就不能老实点儿,让人家到家里来骂一通好受啊!”   齐氏虚假惯了,当着儿子也不说实话,吱扭道:“没有!根本就不是我说的,是孔老大媳妇冤枉我!”   潘景玉也被她糊弄住,听了生气了道:“孔老大媳妇这么不是东西,你等着,我这就找她算账去!”   齐氏听了连忙拉他,说道:“哎呀行了,反正姜二媳妇也走了,你就别闹了,孔大媳妇体格不好,动不动就抽过去,你再把她弄犯病了还不懒上咱家,知道她是啥人就行了,别和她一样的!”   潘景玉这才作罢,窝火地说道:“我看也是我做这买卖弄的,谁都眼红,不然哪会有这么多事。”   齐氏说道:“管他们呢,让他们眼红死!咱家挣咱家的钱,那些背后使坏的,都是眼气咱家还挣不来钱的……”   再说家里的姜采月,把饭菜做好之后又烧了水,把苕条烫过,用两条湿麻袋包着沤起来,这东西一时半会沤不透,所以今天晚上肯定不能编,便放在那里,和孔氏吃过饭,做完家务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柳翠香又过来找她,一进门就小声问道:“姜大娘,采月,昨天姜二婶是咋的了,我听她在前街和潘景玉她娘吵了好久!”   姜采月嘻嘻坏笑,道:“咋,你听到了?她们吵成啥样?”   柳翠香说道:“我没到那边去看,只站我家前门听的,姜二婶和潘景玉她娘对着骂,好像因为扯闲话。”   姜采月说道:“可不就是扯闲话,潘景玉他娘说姜采艳上赶子起嫁她家,他不让他儿子要,还说你也排队等着呢,咱五牛庄的闺女,他家潘景玉想娶哪个娶哪个!”   柳翠香撇嘴,说道:“真不要脸,谁等着潘景玉了,你都不要他了,我会捡这个剩!”   听了她的话,姜采月安心了,看来翠香是真没看上潘景玉。   于两人和孔氏打过招呼,拿着筐又出村了。   到村东的时候,姜采月让柳翠香等人会儿,她放下筐飞快地跑到霍铁砚的石头房前,见霍铁砚正用力吃早饭,她问道:“霍大哥,你怎么才吃啊?”   霍铁砚说道:“哦,我起早到山里看套子去了,回来才做的饭。”   姜采月看看,他吃的似乎又是兔肉之类的,暗想去山里走一圈回来,连兔肉都做好了,这家伙起的是有多早。   霍铁砚见她看问道:“采月要不要来吃点?”   姜采月连忙摆手,说道:“谢谢霍大哥,我刚吃完,吃不下了,我来是想问问,你是不是会编筐来着?”   霍铁砚点头,说道:“嗯,会,你要编筐么?我帮你编一个。”   姜采月说道:“我是要编筐,但我想自己学,你能教我吗?”   霍铁砚说道:“行,那你割条子吧,我教你。”   姜采月十分开心,说道:“好,那我晚上来找你。”   说完一溜烟地又跑走了。   霍铁砚看着她的背影微笑,感觉这个小姑娘真是挺有趣的。   天气凉了,其他蘑菇不爱长,猴头蘑和元蘑却长得越来越多,而且品质也更好,姜采月遇到一棵烂倒的大桦树,便采了满满一筐,再加上陆续采到的猴头蘑,今天收获颇丰。   柳翠香今天采药采得不多,到后来干脆也和她一起采蘑菇了,到午后便也弄了满满一筐,两人便背着蘑菇回家。   一边走柳翠香还在一边嘀咕,道:“你说我们怎么就找不到药呢,你二叔和你二婶,每天都背两大袋子回家,他们咋就能找到。”   姜采月说道:“我们怎么比得了我二叔,他从小就在这山里转,早些跟我爷爷一起撵‘棒槌’来着,我娘说这山里的‘棒槌’都是被我爷爷和我叔他们挖走的!”   柳翠香说道:“挖那么多‘棒槌’,你家咋还还没富起来?”   姜采月撇了撇嘴,说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有钱哪还攒得到现在,我爹和两个叔叔成家,全都是独门独院的房子,后来和爷又一病好几年,不都得用钱啊。”   柳翠香点了听头,说道:“是啊,家里有病人是真的很费钱啊,就像我娘……”   这一点姜采月也深切体会到了,娘只病了一段时间,就搞到自己和大哥焦头烂额了,何况翠香娘天长日久地病着。   两人边说话边回到村里,进村走了没多远,便见潘景玉在两人前面向村西走着。两知道他肯定又是要去柳翠香家等着,却谁都没叫他,说话的声音也小起来,不让他听到。   走来走去,潘景玉走到姜仲贵家门口,却听柴氏在院里叫道:“景玉啊,又来收药了?我的穿地龙干了,你进来看看。”   柳翠香在后面听到惊讶地对姜采月说道:“咋这么厚的脸皮,昨天刚到人家骂过,今天又找潘景玉卖药,她咋能说出口呢!”   姜采月向前看了看,说道:“哼,看她也是心里没底,你看她家院里,都没有新晒出来的药,看样儿今天都没上山,肯定是想先试试潘景玉的态度再说。” 第58章 编筐割手   姜采月和柳翠香两人说着话,潘景玉也在回答柴氏,道:“姜二婶,我这两天钱不凑手,只够收柳翠香的药,你的先晒几天哈,一会我把昨天采艳拿去那些的钱给你……”   说着就要从姜仲贵家门口过去。   柴氏一着急了,连忙跑出院子把潘景玉拉住,说道:“你这小子说啥呢,咋会说没钱就没钱!你是记昨天二婶的仇吧,我都跟你说了,我那是冲你娘,又不是冲你!”   潘景玉说道:“姜二婶你说啥呢,我哪是那样的人,我现在手里是真没钱,你要想卖也行,咱先记着账,等我手里有钱了就给你!”   柴氏说道:“你就别骗我了,你手里怎么会没钱呢,你收这么长时间药,差过谁的钱了,怎么到我这儿就说没钱。”   姜采月在后面听了也撇嘴,暗想这家伙又来搞这出,之前对自己就是,现在和柴氏闹矛盾了又这样说,到底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明明白白。   想着她拉了一下柳翠香,两人放慢脚步,想多看一会儿好戏。   潘景玉可不承认他是故意难为柴氏,皱着脸说道:“看二婶说的,我真是没钱,你看我这又一连收十来天药,都没去城里送货了,手里的钱当然花完了,要收你的真只能记账,二婶你不着急用钱就等一等,如果着急用钱,好你还是看看,卖给别人吧。”   就像他之前说的,整个五牛庄以及周围十里八村,除了他之外,就没有第二个收药材的,柴氏怎么可能卖给别人。   柴氏想了半天没办法,说道:“行,那就先欠着,一会儿你过来称药吧。”   潘景玉乐了,说道:“行,还是姜二婶通情达理,你等着,一会儿我就过来。”   说着话一回头,见到姜采月和柳翠香都在后面,他微怔了一下,然后换上笑脸,说道:“翠香,你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到家了!”   说着大步走过来,说道:“今天又没少采,来,我帮你拿着。”   然后不由分说,从柳翠香手里接过筐扛着便向柳家走去。   柳翠香对于他的举动有点习惯了,转头对姜采月说道:“采月,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快步跟了上去。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你回去吧,卖给他东西小心点儿,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别白给他。”   柳翠香说道:“不会的。”   说完就跑了。可是姜采月却也知道,柳翠香采的那些少量的东西,什么三五个猴头蘑、几捧山木耳什么的,还是都会被潘景玉要去的。   那边柴氏看了姜采月一眼,声也没吭一下,扭屁股便回院里去了。   姜采月撇了撇嘴,背着筐也回家了。   今天她回来得早,到家之后把东西都晒上,又把猪喂了,早早把饭做好,和孔氏一起吃过,没来得及刷碗,便带抱着那捆已经沤到发软的苕条来到霍铁砚家。   还没到石屋近前的时候,便见到霍铁砚蹲地屋顶上忙活,走过来后问道:“霍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霍铁砚向屋下看了一眼,说道:“哦,昨天晚上来了个山狸子在房扒,不知是房上有鸟窝还是怎么的,把我屋顶给我扒漏了,我得挡一挡,不然下雨漏大了。”   姜采月说道:“哦,你这屋顶也真是简陋了,秋天可真是得好好苫一苫。”   霍铁砚说道:“是啊,屋顶、窗子都得收拾,墙也得好好堵一堵,不然冬天不好熬……”   说着他从屋顶上跳下来,说道:“你这么快就把苕条割好了,泡了么?”   姜采月说道:“泡了,泡一天一夜了,我试了,挺软的,我娘说会用到剪子,我还带了一把来……”   霍铁砚说道:“是啊,我这里还真没有剪子……来,放到这儿来,要先把苕条压开才行。”   说着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个蛋黄粗的木棒,横放在石板上用脚踩着,到姜采月手里抽出一根湿苕条,先把靠近根部的一段儿插在石板与木棍之间,踩紧了用力抽出,苕条压裂开,撸成扁扁的一条儿。   霍铁砚又把苕条转过来,沿着裂开的这边向完整的那边撸,一根苕条就变成半寸之宽的一根藤带。   姜采月一看会了,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弄扁的,我也试试。”   说着把怀里的东西都放下,也找了根木棍在石板的另一面试。   既然她是要学的,霍铁砚便没有阻止,转头看着她弄。   根部这边要压的比较短,手里扭握着的部分比较长,姜采月比较顺利就弄开了,然后也把苕条转过来,手握着裂开的那部条继续压另一端。   有之着裂开的那道缝,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挺顺利的,可是到了近梢的时候,苕条上有一个比较大的分叉,一下便卡在那里。   姜采月的手没劲,一下便滑了下来。   她只觉得手上一痛,“啊”了一声向手指上看,正用力捏着的拇指肚上被划开到口子,血瞬间便涌了出来。   姜采月疼得不行,用力捏着手指,痛得鼻子眼睛都抽在一起。   霍铁砚一惊,道:“哎呀,手破了!”   说着便把姜采月的手握在手里,用力捏住姜采月的手指帮她挤血,一边挤一边自责道:“都怪我,怎么能让你个小姑娘做这种事呢!”   他的手格外有劲儿,捏住姜采月的伤处后,血都不怎么流了,姜采月也不觉得那么疼了,说道:“没事的霍大哥,做活哪有不受伤的,这点的小口儿,比我娘的脚轻多了!”   霍铁砚心疼道:“你还想像你娘的脚那样,半条命都没了……”   说着一手捏着姜采月的手,另一手抓起自己的衣襟用嘴咬住,便扯了一根布条出来,帮姜采月包扎。   姜采月见了惊道:“啊,霍大哥,你的衣服怎么能扯呢!”   霍铁砚道:“没事,破衣烂衫的,不缺一块儿。”   姜采月只能站在那里任他帮自己包着。   两人正在这里包伤口,却听不远处有人惊讶道:“咦,这不是采月么,你怎么在铁子这儿?” 第59章 看出苗头   姜采月和霍铁砚转头看去,只见姜采月的大舅孔继德扛着筐在石屋边的小路上站着。   姜采月说道:“大舅,你怎么在这儿?我是来跟霍大哥学编筐的!”   这时霍铁砚已经把她的手包扎好,也对孔继德说道:“是也大叔啊,采月的手割坏了,我帮她包一下,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孔继德说道:“哦,我到山里采些木耳,留着冬天吃。”   说完他便过去了,姜采月和霍铁砚都没往心上去,霍铁砚对姜采月说道:“行了,你还是别动手了,到一边坐着去吧,我编,你看着就行了。”   姜采月手指火辣辣地疼,没办法只好坐到一边去了,看着霍铁砚把苕条一根根撸完,又把条子摆起来,横竖交织在一起,固定好后一圈一圈往起编筐。   再说孔继德,看到姜采月和霍铁砚在一起后回到家里,把木耳倒出来和张氏一起摊晒,一边晒一边说道:“唉,你说采月这丫头咋就这知不知道注意,你说之前和潘景玉闹成那样,满屯子人都在笑话,现在又到铁子那儿去,孤男寡女的在小石房那儿,让人看着不又得传闲话!”   张氏说道:“是啊,我也听玉华说了,最近霍铁子经常到她家去,该不会真是看上采月了吧!”   孔继德担心道:“那哪儿行啊,铁子也比采月大太多了,好像比盛喜都大,和采月也不般配!”   张氏说道:“大几岁倒也不算啥,你还比我大好几岁呢,可是霍铁子也太穷了,房没一间地没一垄的,要不仗着会打猎,连饭都吃不上,采月要是嫁给他,还不如嫁给潘景玉呢!”   孔继德说道:“行了,你就别再担潘景玉了,你没看潘福光媳妇现在都说得多难听,唔……我看不行我们就帮着张罗一下吧,采月爹一走就没信了,两个叔叔也不管,我这当大舅就给她操操心,帮她找一个可靠的人家吧!”   张氏说道:“咋找啊,你看你那外甥女,名声不好不算,脾还死大的,上次帮咱家铲个地,不知道哪里不顺心,转头就走了,就她这样,谁家能要她。”   孔继德说道:“在咱屯里不行,就往外找找呗,你到你哥家那边看看,有合适的给他介绍一个。”   张氏不好驳了他面子,只好点头说道:“那行,等我有空回去,就打听一下,有合适的就找来看看……”   再说姜采月,哪知道大舅又为自己担上心了,仍旧在霍铁砚那里兴致勃勃地学着编筐,虽然她的手割破了,可是天生聪明,只是看霍铁砚编筐便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等到霍铁砚把筐编完之后,她笑眯眯地接在手里,说道:“霍大哥,真是谢谢你了,说是我来学编筐的,结果一下没动,都是你给弄的。”   霍铁砚说道:“没关系,就是动动手的事儿,还用谢啥,以后有这种活你就来找我,小姑娘家家的,哪干得了这种粗活儿。”   姜采月不好意思地干笑,说道:“我这都没少麻烦你了,其他的事再来找你,你不烦我都过意不去了。”   霍铁砚豁达地笑笑,说道:“你这丫头,年岁不大倒挺事敌的,干啥事还一定要有来有住咱的……”   姜采月说道:“那是一定的啊,来而不往非礼也!”   说着捧着筐道:“天晚了,我就打扰霍大哥,先回去了,对了,霍大哥有什么自己做不来的事也别忘了找我。”   “嗯,知道,早点回吧,天都黑了,要不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姜采月这才拿着新筐回了家。   回到家里之后,她本想把碗洗了,可是一看,母亲竟然都已经洗完了,也把猪又喂了一遍,   姜采月进屋说道:“娘,你怎么又干活了,我不是说等我回来弄么。”   孔氏说道:“我都没事了,干这点活累不着,你不用总担心……”   说着看到姜采月的手指,说道:“你这手里咋的了,咋还包上了?”   姜采月说道:“哦,没事,刚才让苕条划了一下,我说不要紧,霍大哥非让我包上,连筐都是他编的,没让我伸手。”   孔氏听了心里也不托底,说道:“采月啊,你说你有事没事往霍铁子那跑,你样村里那些长舌头的东西不又要传闲话!”   姜采月说道:“她们传她们的去,我的闲话都够多的了,还在乎这一点。”   孔氏盯着她的神情看,说道:“月,你和娘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相中霍铁子了?”   姜采月挑眉道:“娘你说什么呢!我和他是正常的朋友,有事大家相互照应一下,你怎么尽往歪处想!”   她并非是在撒谎,虽然她对霍铁砚确实有些好感,可还真没到有男女之情的那份上,在她认为,自己现在小得很,十五六岁,正是无忧无虑快活的时候,她才不会自寻烦恼,这么早就嫁人呢。   孔氏见她不承认,说道:“唉,我管你怎么想,反正你给娘记好了,娘不同意你和潘景玉在一起,也一样不同意你和霍铁砚在一起,潘景玉是人品不行、家不行,霍铁砚是、是……反正就是不行!”   姜采月摊了摊手,说道:“不只娘觉得不行,我也觉得不行呢,你就别多想了,快点睡觉吧……”   母女俩本想消消停停睡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继续干活儿,可是刚睡到半夜,就听前院的柳翠香拼命哭喊:“娘,娘!你别吓我,你别吓我!你不能死啊……”   姜采月睡梦里听见吓了一跳,扑棱坐起身来,说道:“坏了,好像柳婶出事了!”   孔氏也从炕上坐起来,说道:“可不是咋的,快走,去看看!”   娘两个匆忙穿上衣服,下炕趿着鞋向外跑。   西屋的姜盛喜和许春姑也听到声音,许春姑吓得搂着孩子在炕上不敢动,姜盛喜也披上衣服向外跑,以为柳翠香的娘真不行了。   娘仨个一起跑到柳翠香家,见柳翠香已经和他爹一起把她娘抬到车上,翠香娘的身下只垫了一床薄褥子,翠香爹正拉着板车正向外走,翠香也在车边跟着,一边帮她爹推车一边大哭。 第60章 我媳妇不行了   姜采月过来把柳翠香扶住,问道:“翠香,你娘这是咋了?”   孔氏和姜盛喜也去问柳老忠到底怎么了。   柳翠香哭着说道:“我娘吐血了,刚才吐了好多!采月,我好怕,我怕我娘会死!”   姜采月连忙安慰,道:“不会不会,吐血不一定会死,要快点找大夫治,你快走吧,快去城里给你娘看病!”   这时孔氏和姜盛喜也打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孔氏说道:“盛喜啊,你跟你柳叔一起去,他自己个拉车,一会就走不动了,你和他去能快点。”   姜盛喜连连点头,说道:“娘你放心吧,我和柳叔一起去!”   说完帮柳老忠拉起车便向村外走,柳翠香又边哭边跟着。   看着他们离开家门前,姜采月问孔氏:“娘,咋家还有多少钱了?柳婶的病突然加重,翠香家肯定没那么多钱治,我想帮帮她。”   孔氏一根直肠子,对欺负她的人彪悍得要命,可是谁若对她好一点,她便会对人掏心掏肺,她和翠香娘相处得好,姜采月和柳翠香也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她便把柳家的事当自家的事,心急得要命,说道:“我也不记得有多少,都在箱子里呢,你快去拿吧,都拿来,给翠香送去。”   姜采月飞快跑进屋里掏箱子,可是掏出钱袋子来一看,却只有六十多文,翠香娘病得那么重,这点钱肯定不好干什么。   这时孔氏也进到屋里,看着她手里的钱也说道:“哎呀,就这么点了,好像真不够干啥,我得个七日风就花了二两来银子,翠香娘都吐血了,这点钱怕是不够啊!”   姜采月站在箱前想了想,说道:“娘,要不这样吧,我的山货也存不少了,我就拿去镇里试试,看能不能卖出去一些,如果在镇里能卖掉就卖了,把钱先借给翠香,你看咋样?”   翠香娘要去看病的镇子叫鲁宁镇,之前孔氏生病也是在那里请的郎中,虽然鲁宁镇不算太小,可是离山不远,镇里的人想吃山货自己也可以出去采,山货在那里不太好卖,所以姜采月采来的各种山货才直攒着,打算到县城里去卖,可是现在没办法,似乎也只能到镇里去试试了。   孔氏也支持她的想法,说道:“唔,那就去吧,就是平常的蘑菇不一定能卖出去,要不你把猴头都拿上,再拿点干木耳,早前你爹卖过这些,说有的饭馆会要。”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我再拿点元磨,大不了卖便宜点吧。”   孔氏说道:“去吧去吧,到那儿让你哥陪着,别自己去被人骗了!”   姜采月嘴里应着,心里却暗想,让他陪着才会被人骗吧,你当你儿子比我聪明是怎的。   想着到下屋里把自己晒干的猴头蘑和元蘑、木耳都找出来,装进一个袋子里背着,又把家里那几十文钱拿上,和孔氏告别后也出了家门,向村外追去。   翠香娘吐完血便昏死过去,柳老忠和姜盛喜、柳翠香都急得要命,三人拉着车子一路小跑,一刻也不敢停,姜采月自己背着大袋东西,追了好半天才追上,把东西放到车上,帮着一起推车。   一行人赶到镇里的时候天还没亮,几人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来到医馆门前敲门。   医馆的郎中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了,听到敲门便披衣服起来开门,见到车肯拉着一个人,问道:“怎么了,这人是怎么弄的?”   柳老忠急道:“大夫,我媳妇不行了,半夜的时候咳了好多血,你快给看看吧!”   郎中人不错,没有拒绝的意思,说道:“快点抬进来吧。”   姜采月便跟着一起伸手,和柳老忠、柳翠香、姜盛喜一起把翠香娘抬到医馆里里。   大夫坐在那里摸了一会儿脉便皱眉说道:“唉,这是积年的痨病啊!这病你来不要找我都一样,让我治也就是花钱多拖上几年……”   柳翠香一听就哭了,说道:“大夫,就算是多拖几年也要拖啊!我家不能没有我娘!”   柳老忠虽然早就知道妻子的病情,可是听了这话也忍不住落泪,说道:“大夫,求你了,你尽量帮我媳妇治治,我真不能这样看着她死啊!”   大夫说道:“行,既然你们这么说,我就给她用些好药,这样一直顶着,或许还能挺个一两年,只是这药钱也不少,你们心里要有数!”   柳忠连忙说道:“行行,有数,有数!”   说着问柳翠香:“翠香,你快把钱拿出来,来之前我不是让你带么了。”   柳翠香慌忙从口袋里掏钱,可是掏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两天她卖药村攒下的一百多文钱。   姜采月见状又把自己带来的六十多文给她,加在一起勉强才到二百文,大夫看了看,说道:“唉,这点钱,也就只够今天治病用的,你们要拿药回家,就还得再筹些钱。”   柳翠香和柳老忠听了傻眼,他们拿来的已经是家里所有的钱了,再拿钱哪有那么多。   柳老忠说道:“大夫,那个……你能不能先赊给我们一些,等过些天田里的粮食打下来,我卖了粮食就给你药钱!”   大夫却连连摇头,说道:“这可不行,我这里只是医馆,不是善堂,像你们这样的病人多了,我要是个个都赊,我这医馆就开不下去了。”   柳翠香父女知道他说的是实话,都没了声音,姜盛喜在旁边看着也直叹气。   姜采月见状说道:“大夫,拿药的钱可以之后再说,你还是先给我这婶子治病吧。”   “行,我这就去抓药,熬完给她吃上再说.”   说完他收起钱抓药去了。   这边的柳翠香急得直哭,柳老忠也垂头丧气。   姜采月安慰道:“翠香,柳叔,没事的,我带了些山货来,这就拿出去卖,或许一会儿就有钱了。”   柳老忠说道:“采月啊,这可怎么好,刚才都花了你的钱了,怎么还能让你卖山货给你婶子治病呢!”   姜采月说道:“没事的柳叔,之前我娘病了,翠香把她的钱拿来给我娘,现在婶子病重了,我当然也要帮翠香。” 第61章 送你两道菜谱   柳翠香十分感动,说道:“采月,谢谢你,以后我一定会多赚钱还你的!”   姜采月说道:“你怎么这样,和我还这么客气,走吧,让你爹照顾你娘,咱们一起去卖山货吧!”   柳翠香点头说道:“嗯,走.”   两人到外面车上提起山货袋子,便向小镇的正街走去。   她们来得太早,直到这时也才天亮,只有少数早起的人到街上转悠,路边的小摊贩们才刚刚把摊子摆出来,正经开始卖东西的人不是很多。   就算来前孔氏没说,姜采月也知道,这样的情况,指着在路边摆摊卖,根本不可能卖出去多少,于是便带着柳翠香进到一家小饭馆里询问。   或许是饭馆太小了,老板对姜采月拿来的东西兴趣不大,看了两眼,见东西还不错,随口给了个超低的价格。   姜采月还了一下价,他就摆手走人了。   姜采月和柳翠香只好出来,继续找下一家。   两人一连找了三家,不是不要的,就是出价太低的。柳翠香有点泄气,说道:“采月,要不算了,你别在这里卖了,这里的人都不缺山货,给这么低的价,卖了太吃亏,你还是等过些天拿到县城里去卖吧。”   姜采月也觉得,难不成是自己要的价格太高了?还是这些人都不诚心买,竟然都给低价,这样卖掉,自己确实不甘心。   不过她不是那么容易气馁的人,拉着柳翠香说道:“没事,他们给低价是他们不需要,遇到需要的人,给的价格就高了。”   看着看到前面有一个比较大的酒楼,说道:“咦,你看那里,二层的酒楼呢,他家用的食材肯定多,走,到他家去问问。”   柳翠香便和她一起抬着袋子,两人进到酒楼屋里。   这家酒楼是镇里最大的酒楼,不像刚才那些小饭馆,都是一个两个人在经营,这家酒楼里掌柜伙计俱全,他们进来的时候,掌柜正在屋里指指点点,让伙计们收拾这收拾那。   看到姜采月和柳翠香进来,掌柜一眼便看出她们不是来吃饭的,问道:“你们两个小姑娘,到这里来做什么?”   姜采月问道:“掌柜,我们是卖山货的,自家采的猴头、木耳,还有一些干元蘑,你们要不要?”   “咦,有木耳啊!”掌柜说着便走过来,似乎他这里正缺木耳。   姜采月见他过来便把袋子放在桌上,打开一样样拿出来给他看,道:“大叔你看,这木耳很干净的,一点杂质都没有,晒的时候我娘把根本都摘掉了,你用的时候泡开了洗洗就成,很方便,还有元蘑也是,都很干净的,一点烂的都没有!”   掌柜拔着袋子里的山货,点头说道:“嗯,真是挺干净的,你们打算要多少钱一斤啊?”   姜采月说道:“木耳和元蘑都是五十文一斤,猴头儿一百文一斤!”   柳翠香在旁边听了暗想,这丫头可能真能拿住价,之前几家都被她这样要跑了,到这里还是一文不降,这价格自己都听得直发冷,人家能同意么。   果然,听她要完价,那掌柜的眉毛也挑了挑,说道:“小姑娘,你这价格定得也太高了!这东西遍地都是,每天都有人到我店里来卖,你弄这么贵,我根本没必要收。”   姜采月看着他说话时的神情,说是不能收,可是脚步却没动,没有要躲开的意思,于是说道:“大叔,这价真心不贵了,别人什么价格我不知道,但肯定弄得没有我弄的干净,乱七八糟什么都在里面,你家是酒楼,伙计洗菜不像自家人那样细心,随便糊弄一下就下锅了,客人吃着不干净,岂不是也损你店的名声?我这些东西就不会出现这状况,安心泡完洗了就可以,多省心啊。”   掌柜听着有道理,点头说道:“那倒也是,只是这也还是太贵,你到县城里的大酒楼,能不能卖上这价都不一定!”   姜采月感觉这价格可能真要拿不住,心里有点儿着急,转头向旁边看了看,一眼瞄到墙上挂的菜谱。那文字虽然是繁体的,但姜采月大概还能猜出来写的是什么。   看了一下之后问道:“大叔,你家墙上这就是所有的菜谱了?”   掌柜不知道她突然问这个,点头说道:“嗯,是啊,怎么了?”   姜采月说道:“怎么都是荤菜,没有素的啊?”   掌柜说道:“谁到酒楼里来不吃荤菜,素的自己在家炖就行了。”   姜采月知道这里人做菜的习惯,娘和嫂子都这样,无论什么都炖,炖土豆、炖茄子、炖夹角、炖南瓜……再不然就是做汤或生气,自己弄的炒菜和拌菜,娘吃着都觉得新鲜,估计这家酒楼也是这样。   想着她说道:“大叔,那我再送你两个菜谱,是做素菜的,但是简单又好吃,包你卖得好,你看怎么样?”   掌柜愣了,说道:“做菜?你个小丫头会做什么菜,我家这酒楼里请的可是全镇最好的大师傅!”   姜采月笑道:“大师傅做得好,但不一定做得巧,小丫头做菜有小丫头的心得,大叔你尝过就知道了!”   掌柜不介意看一下,说道:“好,那你就做做我看,走,跟我去厨房吧。”   说着带姜采月向后面走。   姜采月生怕有人趁自己不在偷拿山货,对柳翠香说道:“翠香你在这里看着,我到后面做两个菜就回来。”   柳翠香被她搞得莫名其妙,说道:“采月你搞什么,不是来卖山货的么,怎么又做起菜来了!”   姜采月说道:“我要和这老板搞好关系,这样以后我的山货就有地方卖了,不用一定跑到县城里那么!”   柳翠香无奈,说道:“好吧,那你去吧。”   姜采月这才跟着那个掌柜来到后面的厨房。   这样的酒楼,早上基本没什么客人,厨房里的大师傅正在指挥着伙计摘菜洗菜,自己时不时动动手。   掌柜进到厨房后吩咐一个伙计,道:“你先停一停,把火点着,让这个小姑娘做两个菜。” 第62章 拒绝邀请   大师傅和伙计被掌柜搞得直愣,大师傅说道:“老板,要做什么菜啊?还是我来吧。”   老板说道:“哦,这小姑娘说她要送我们两个菜谱,都是做素菜的,你过来看着点,跟她学学。”   大师傅听了立刻把嘴撇得瓢一样,让自己跟一个小姑娘学做菜,这不是在寒碜自己么!   想着冷笑了一下,一屁股坐到旁边去,斜眼瞅着姜采月,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什么来,不要炖个土豆茄子也弄到这里显摆来。   姜采月看了也暗暗冷笑,心想怎的?瞧不起我?哼,本姑娘要是拿出真本事来,不把你吓到钻灶坑才怪!今天就给你小小的露一手,给你来点最简单的!其他的老娘还要等着以后自己用来发大财呢!   想着到旁边摸起菜刀来,到伙计洗过的菜盆里拿了土豆青椒和茄子出来。   她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这里的食材竟然很齐全,一些自己以为这个时代不会有的东西竟然都有,比如青椒辣椒西红柿这些。   她拿起食材来三两下便切好,放在旁边备用,又到菜盆里捡了些四季豆出来放在盘里,又朝伙计要了干辣椒、大蒜、葱、姜等配料切碎,分别盛放进小盘子里。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只看她切菜,那掌柜便知道,这小姑娘不是在说瞎话,可能她做菜真是有两下子,因为自己从来没见自家的大师傅这样切过。   旁边坐着的大师傅看着心里也有点没底了,暗想这小丫头莫非真会做菜?如果真会做的话,单看她切出的菜形,便是自己没做过的,要真是被一个小姑娘给比下去,那自己以后还怎么混?   姜采月却不再理会他们什么反应,切完菜后见锅灶已经热了,便找到油坛子哗哗向锅里倒油。   掌柜见惊讶地说道:“哎呀,小姑娘,你怎么用这么多油,这也太浪费了。”   姜采月朝他笑笑,说道:“没事,我不会都用的,不然这菜怎么吃啊,只是过一下油而已!”   说完把油坛子放在一边,等油温升上来先把土豆放进去过油,炸到金黄的时候捞出,又把茄子放进去,趁炸茄子的时候,又把酱汁调好。   幸运的是这店里竟然有酱油,而且是品质极好的自晒自酿的酱油,只是没有味精鸡精之类,她便要了点老汤提鲜,估计味道也不会太差。   这边酱汁调好,那边的茄子也炸到火候了,出锅之后再放四季豆过油。   那边的大师傅见她每种都用油炸,小声嘟囔道:“嘁,全都用油炸,这样做什么不好吃啊!”   姜采月回头呛道:“看来你是知道这样做好吃,那你做过吗?”   大师傅没声音了。   掌柜似乎还是向着大师傅,笑着说道:“你这小丫头,不只手艺好,这张嘴也不让人啊!”   姜采月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不是我嘴不饶人,是我精心研究出来的菜式,不想被人瞧不起罢了。”   掌柜点头,道:“唔唔,快点弄吧,我还着急试吃呢!”   这时四季豆也炸好了,姜采月把四季豆捞出,又把青椒滑了一下油捞出。   盛出多余的油,把干红椒和蒜碎扔进锅里爆香,放入四季豆翻炒调味、出锅,然后洗锅,再下少量油,先把调好的酱汁下锅,熬稠后下下之前炸好的土豆、茄子、青椒翻炒,又出锅。   转眼间,一个“地三鲜”,一个“干煸四季豆”便做好了。   两道菜放在边的案台上,掌柜已经迫不及待地摸筷子尝起来,一边尝一边朝姜采月挑大拇指,说道:“好吃,真好吃!不只味道好,颜色也好看,口味浓烈适合下饭,我估计这两道菜肯定好卖!”   见他这样称赞姜采月,大师傅不乐意了,站起身来说道:“看来掌柜是找到新厨子了,那我就下工,以后掌柜用这小姑娘就行了!”   掌柜连忙转身说道:“咦,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小心眼儿,人家小姑娘是来卖山货的,这两道菜谱作为搭头送给我们,不然怎么能让你看到怎么做!你快点给我好好的干活吧,我可没说不用你!”   这位大师傅也不愿意轻易丢了饭碗,便不再作声,嘟着脸到一旁去沮丧地摘菜,似乎对姜采月十分不满。   姜采月也不理他,问掌柜道:“大叔,现在你能按我开的价收我的山货了吗?”   掌柜满脸堆笑地说道:“能能,当然能,你那山货成色那么好,你要的一点也不贵!以后再有山货只管送到我这里来,我都按这个价给你!”   姜采月开心,说道:“那么,咱们去过称吧,我那朋友的娘病着,等这钱抓药呢!”   掌柜和她一起出了厨房来到前面大堂里,让伙计拿称,把姜采月的三种山货都称过,干猴头三斤半,干木耳和元蘑加在一起十五斤,加在一起一千一百文钱,也就是一两一钱银子。   掌柜痛快地把银子交到姜采月手里,然后小声问道:“小姑娘,其实我的酒楼也不一定不用你,如果你愿意,也可到我这里来上灶,我给你和刚才那个大师傅同样的工钱,你活却可以比他干得少,你看行不行?”   姜采月虽然不知道他给那个大师傅多少工钱,但是知道肯定要比自己采山货挣钱多得多,可是她却不愿意出卖自己的手艺,只做这两道菜,那大师傅就只会这两道,如果自己真到这里来工作,手艺肯定会被偷学去,等不到自己开店,别人就都会了,得不偿失,所以还是不贪这份钱的好。   于是摇头说道:“不行,大叔,我是个小姑娘家,家又住在山里,让我只身到你这里来干活,我爹娘肯定不同意,来回跑的话,酒楼下工那么晚,我一个人走实在太危险了,所以绝对没可能。”   掌柜听了遗憾,说道:“唉,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反正我这酒楼的生意也挺好,你只要记得,以后有山货都送到我这里来就行了,我肯定比别人给你的价钱高,大叔不是贪便宜的人,不会亏待你的!”   姜采月要的就是这个,点头说道:“嗯,那行,那我就先谢谢大叔了。” 第63章 我和你不一样   姜采月和掌柜说完话,拉着柳翠香出了酒楼向医馆走,路上把银子塞进翠香手里,说道:“给,拿去吧,应该够给你娘拿几天的药了。”   翠香接在手里眼圈发红,说道:“采月,谢谢你,我会尽快赚钱还给你的。”   姜采月恼道:“你说什么呢,我们这么好的朋友,我还着急让你还钱么!你用着就是了,我家里还有那么多山货呢,还能卖出不少钱来,等我都拿来卖了,还能再借给你一部分。”   柳翠香连忙说道:“不了不了,你家也要花的,都借给我,你们花什么!况且我家也不能总指着借钱给我娘治病,我和我爹也要想其他办法。”   姜采月说道:“行了,先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先把这次的药拿了再说,走,我们回去看看你娘醒了没有。”   说完两人一起回到医馆,他们回来的时候,大夫已经把药熬好,给翠香娘吃了下去,翠香娘刚刚醒来,躺在那里十分虚弱。   翠香见状扑过来,蹲在她娘床边说道:“娘,你醒了?你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要离开我了呢!”   翠香娘眼睛无神地看着翠香,声音微弱道:“哎,娘得这病,可苦了你和你爹了,这样熬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娘都不如死了!”   柳翠香又哭起来,说道:“娘,你娘你别这样说,你会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姜采月也跟着劝,说道:“婶子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大夫刚才说了,你的病不是什么大病,如果细心调养,还是能养好的,关键你要心情好,不然总是发愁,没病的人也愁出病来了。”   姜盛喜还在旁边坐着,看着姜采月暗想,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睁眼睛说瞎话了,明明刚才大夫说,翠香娘的病没法治了,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这丫头偏告诉她能好起来。   柳老忠在旁边看着翠香母女哭也叹气,愁了一会儿说道:“好了,既然你娘都醒过来了,那咱们回家吧。”   柳翠香连忙站起身来说道:“爹,采月的山货卖出钱来了,她都借给我们买药,我们给娘拿了药再走。”   柳老忠从女儿手里接过银子,对姜采月说道:“采月啊,大叔谢谢你了,这银子等大叔卖完粮食就还你!”   姜采月忙道:“不用,柳叔你不用着急,我都跟翠香说了,我不等这银子花,家里还有山货呢,可以再卖钱,你们就先花着吧!”   柳老忠听完又是叹气,转身找大夫抓药去了。   大夫给可着那点银子,一口气给拿了半个月的药,拿完了之后还剩下十几文钱,四人到外面买了几个包子分着吃了,然后又把翠香娘抬到车上,拉着回到村里。   村里的人听说翠香吐血被拉出去,都以为她死了呢,见到车子拉回来,邻居们都挤到路边看,打听翠香娘的情况,可是有些人听说人没死,却又悄悄的回去了,生怕柳家再向他们借钱。   姜采月和姜盛喜一直帮着翠香父女把翠香娘拉到院里、抬进屋去,兄妹两个才回家。   姜采月回来的时候见娘不在屋,饭还在锅里热着,估计娘是出去打猪草了,有些担心她的身体,便出门来找。   她刚走到村口的时候,便见孔氏背着筐回来,她连忙过去接孔氏的筐,道:“娘,你怎么出去了,猪草等我回来再打就行,猪饿个一两顿没事.”   孔氏一边把筐递给她一边说道:“我听猪叫得厉害就出来了,我试了一下,还真没咋地,一点都没累,我看我是没事了!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快说说你婶吧,到底咋样了?”   姜采月说道:“大夫说柳婶的病恐怕是好不了,只能用药拖着,熬一天算一天。”   孔氏听了叹气,道:“唉,多好的一个人啊,说病了,遭了这么多罪,最后还是要死,老天也真是不长眼!”   姜采月道:“谁说不是呢,可是那又能有什么办法,这里的大夫不行,如果有好的大夫,早一点治的话,或许柳婶也不至于到现在这地步。”   娘俩一边说话一边向家里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见霍铁砚在门口蹲着,脚边还放着一只山狸子。   见到姜采月母女回来,他站起身说道:“姜大婶,采月,你们回来了.”   孔氏说道:“铁子过来了,怎么,你又打到猎物了?”   姜采月也道:“霍大哥来了,我娘去打猪草,我去接她了……”   霍铁砚说道:“哦,姜婶身体才就好就干活了,要小心养着点儿。”   说完指地上的山狸子对姜采月说道:“这是到我房上扒房盖的那只山狸子,被我射死了,我听说柳家婶子病重,就拿来给她,这东西补气养血,病人吃了应该会好。”   姜采月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他和自己熟悉,和翠香也算是朋友,自己娘病了他送猎物,翠香娘病重,拿点东西来很正常。问道:“哦,那你为什么在我家门蹲着,咋不送过去呢?”   霍铁砚说道:“我想麻烦你帮我送进去,我怕翠香和柳大叔跟我客气。”   姜采月有点无语,当初给自家送的时候,他怎么不怕自己和娘跟他客气,给翠香家送东西却怕人家跟他客气,于是点头说道:“唔,那好吧,我帮你送进去,至于以后翠香谢不谢你我就不管了。”   霍铁砚说道:“我还用她谢啥,只要柳婶身体能好一点,就别啥都强。”   两人说话的工夫,孔氏已经把姜采月手中的猪草接走,到院里喂猪去了。   姜采月提起山狸子绑在一起的四条腿,提着进到柳翠香家,把山狸子放在外屋地上,对又在熬药的柳翠香说道:“翠香,这是霍大哥拿来的山狸子,说给你娘补身子的。”   柳翠香十分意外,说道:“霍大哥给我娘拿的?他为什么会给我娘拿东西?”   姜采月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俩都是他的朋友,我娘生病他拿东西,你娘生病他也拿东西,很正常啊!”   柳翠香吞吐道:“可是、可是……我和你怎么一样,你和霍大哥他……” 第64章 这不是犯贱么   姜采月又没好眼睛瞪她,说道:“你胡说什么呢,在山里没人时胡说,到家里来还胡说,你就不怕家里大人听了当真!”   柳翠香连忙笑笑,说道:“你都说我胡说了,大人怎么会相信,对了,霍大哥在哪儿呢,他怎么不进来,我得好好谢谢他。”   姜采月说道:“他不好意思进来,怕你们和他客气,这会儿可能都已经走了,你等哪天见到他再谢吧,以后又不是见不到,行了,你忙吧,我回家了。”   说完她转身出了柳家的屋子,回自己家去了。   她走了之后,柳老忠从屋里出来,问柳翠香道:“香儿,你刚才和采月说啥呢,采月和霍铁子咋的了?”   柳翠香生怕真从自家这里传出什么闲话去,说道:“爹,我那是和采月开玩笑呢,她和霍铁砚没啥,霍铁砚热心肠,听说娘病重送了个山狸子过来,爹快剥了吧,一会我给我娘炖上!”   柳老忠往地上看了看,说道:“哟山狸子啊,这可真是好东西,肉比老母鸡都补,霍铁子这人还真不错,就是是个土匪啊,以后咱想办法还了他这个人情,你还是躲着他点啊,别想他有什么坏心!”   柳翠香说道:“爹你想啥呢,他才不会打我的主意,他和采月……”   说到这里,她又住嘴了,没敢再说下去,不过柳老忠好像听了出了什么,闷头在那里,一边剥山狸子皮一边想事情。   因为把家里的钱和卖山货的钱都借给柳翠香,姜采月和孔氏手里一文钱也没有,担心什么时候用钱不凑手,所以第二天姜采月又去了一趟镇里,把剩下的元蘑和一部分榛蘑又卖给那家酒楼。   至于为什么不把榛蘑也全卖了,那是因为她采的榛蘑量太多,就算是酒楼也用不了那么多,哪怕酒楼的老板兼掌柜陆永升欠自己人情,也不能硬要求人家买那么多,所以剩下的就等以后到县城里去卖好了,反正家里还有一些药材,也是一定要自己出去卖的。   卖回钱来她又要借给柳翠香,可是柳翠香却说什么也不要,说她母亲的药够吃些天,这些天她还可以再赚钱,就有钱再给她娘买药了。   姜采月见状便把钱留下,交给娘保管好,留着以后再用。   让姜采月意外的是,一向被村里人说小气的潘景玉家,这次竟然还来看翠香娘了,齐氏十分大方的提了五十个鸡蛋给柳家送来,把柳翠香和柳老忠都搞得十分惊讶,说什么也不收,可是耐不住齐氏热情,硬是放下鸡蛋走了。   五十个鸡蛋在村里来说算是比较重的礼了,她突然这样,弄得柳翠香惴惴不安,专门到姜家来跟姜采月念叨,姜采月忍不住说道:“潘家人无利不起早,齐氏突然给你家送鸡蛋,该不会是打你的主意,想娶你当儿媳妇吧!”   柳翠香惊愕道:“不可能!他们家怎么可能看上我,我都听人说了,齐氏在外面跟人说,我娘是个痨病鬼,就算我不染病,我娘也是个无底洞,她不能让她儿了娶我,往我家搭钱!”   姜采月听了发愣,她没想到柳翠香竟然能听说这话,不过人的话未必一定当真吧?没准齐氏就是痛快痛快嘴,显摆一下她儿子呢。   想着说道:“齐氏说话真够毒的,就是你脾气好,不和她一般计较,换作我非得找她算账去不可!”   柳翠香抑郁道:“有啥可算账的啊,她又不是糟践我名声,就说我娘是病鬼,话是难听,可我娘真的有病,我能咋办。”   姜采月不忍她伤心,安慰道:“算了,别想那么多,既然她给你家拿,就先收着,反正你家除了你这个黄花闺女,也没什么值得他家惦记的,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柳翠香说道:“就是平白拿人家东西不好受呗,你都不知道,收他家的鸡蛋,都不如收霍铁子的山狸子安心,霍铁子不是计较的人,就算不还他的礼他也不会生气,可是潘家……总不能欠下人家的吧,现在收了,以后潘景玉成亲,我家拿什么还礼啊!”   姜采月道:“没事,或许到时候就有钱了呢!走,咱们俩还是上山去吧,北山根的榛子都上成的,咱俩早早去采回来,能卖就卖些,不能卖自家留着吃也行。”   柳翠香见离做晚饭还有一阵子,北山根也不算远,便点头说道:“嗯,我娘也爱吃榛子呢,我们去采点儿。”   就这样两人又开始赶山采菜,柳翠香见姜采月的山货不少卖钱,她也就不挑了,到山里遇到什么采什么,每天大筐小筐地往家背,有时候一天跑两趟,上午菜猴头、木耳、元蘑之类比较值钱的山货,下午再到山边上打榛子,弄得两家的院子里都晒得满满的。   孔氏的身体也逐渐好起来,家里的家务活又不用姜采月做了,姜采月轻松了一些。   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天气越来越冷,眼看着快要下霜了。   这天姜采月和柳翠香从山上回来,两人收获不小,都采了满筐的木耳和猴头。   姜采月进到家里,孔氏一边帮她晾晒一边说道:“月啊,现在手里也攒些钱了,就不急着上山了吧,咱家田里的庄稼都熟了,再不收回来,下霜之后就要糟蹋了。”   姜家的五亩田分成两块,大的那一片四亩,全种的玉米,不过这四亩田是姜盛喜的,剩下的那一亩种的豆子,按分家时候的说法,是姜采月和孔氏的。   姜采月听了点头说道:“嗯,我前天从咱地边上路过,看豆子是成了,估计现在荚儿都干了,是应该割回来了,不过也耽误不了多少事,就一亩田,我自己一上午就割完了,娘借个车,下午拉回来,等有空我们砸一砸起起就行了。”   孔氏说道:“不只咱们的,还有你哥的,你哥田多,你嫂子在家带孩子,你哥一个人忙不过来,咱们也去帮他收一收吧!”   姜采月惊讶地挑眉,说道:“娘你怎么这么心软,人家嫌弃咱们才分的家,现在上赶子去帮他们收地,这不是犯贱么!” 第65章 还说对他没意思   孔氏没好气地白了姜采月一眼,说道:“你这死丫头,说话咋那么难听,咋就犯贱了,那帮你哥干活,又不是帮别人!你看不上你嫂子,还看不上你哥啊!你也不替娘想想,以后你出嫁了,娘能指着谁,还不是指着他们,要是像你这么小心眼儿,娘以后还有脸吃他一口米,病了累了还有脸叫他们一声么!”   姜采月不说话了,虽然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养娘的老,可是谁又知道以后到底什么变化,就像娘说的,自己看不上哥嫂,娘却不能和自己一样。这就是当老人的无奈,既不能和自己的儿女较真,也不忍心和他们较真,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到什么时候也不能真断了亲。   虽然这样想,她却还是嘴硬道:“干什么一定指着他们,你不是还有我么,我以后就算嫁人,也一定找个愿意养你老的,何况我哥嫂那样,你又不一定能指得上。”   孔氏没办法,说道:“行了,就知道你这丫头小心眼儿,我都和你哥说了,我和你帮他收地,他帮咱们扒炕抹墙,就当换工了。”   姜采月这才勉强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行了,收地就收地吧,四亩地苞米,也不用几天就弄回来了。”   孔氏这才满意,和她一起把山货晒了,母女俩一起进屋去了。   晚上姜采月去了一趟翠香家,告诉她自己明天不上山了,要先去把家里山货都卖了,然要在家里收地,柳翠香虽然有些失望,可是听父亲说自家的田也能收了,她便高兴起来,田收了就能卖出银子来,卖出银子就能把这一年欠的银子都还了,她也可以缓口气,于便答应第二天和姜采月一起到镇里卖山货,顺便再给她娘抓药。   第二天一早,姜采月和柳翠香两人便把山货装在一起,背着来到镇里,进了之前卖山货的那家鸿升酒楼。   酒楼老板陆永升又把两人的山货收了,够了足够的银子,姜采月和柳翠香离开酒楼,两人把银子分完,柳翠香说道:“走,采月,陪我去抓药吧,抓完药就能回家了。”   姜采月见路边有一家布庄,说道:“翠香,咱先到布庄看一下吧,我娘让我买点布,给顺顺做个新棉袄,我还想、还想给霍大哥卖块布,做件衣服。”   她说之前就觉得虚,说完了果然被柳翠香取笑,道:“咋,连衣服都要帮人家做了,还说对他没意思?”   姜采月瞋了她一眼,说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真不明白你怎么会一直往这上想,就连你也总叨咕,要还霍大哥的人情呢,他又给我娘送獐子,又教我编筐的,最重要的是救我的命,我给他做套衣服怎么了!难不成到你还他人情的时候,也可以说是对他有意思?”   柳翠香被她说得无语了,没办法只好说道:“行行,你有理还不行么,走,买去吧,主要给霍大哥买,次要给顺顺买!”   “去你的……”   两人打闹着进了布庄,姜采月先扯了五尺青绿色的棉布给顺顺,然后又在布堆里挑起来,边挑边琢磨着,霍大哥肤色深,穿颜色太深的就黑成一团儿了,太浅的也不行,他性格沉稳,肯定嫌浅色扎眼。   挑来挑去,她挑了一匹绀蓝色的布料,这颜色深比较厚重,又枯燥,正符合霍铁砚的性格。   挑后之后又选了相应颜色的钱,然后才和柳翠香一起出了布庄到医馆抓药。   现在柳翠香和她一起到镇里卖山货,收入比只卖给潘景玉药的时候多了很多,只她自己赚的钱就够给她娘买药的了,好的时候还有一点剩余,能贴补一下家用。   村里人都说,柳家如果没有翠香娘的拖累,柳老忠和柳翠香父女俩肯定会把日子过得不错。   当然这也只是村里人的想法,姜采月却知道,这父女俩无论是谁,都不舍得翠香娘就这么去了。   两人抱着布、拿着药回到家里,姜采月一进门,孔氏就问道:“咦,你怎么习这么多布回来,不是告诉你,买几尺就行么!”   姜采月说道:“顺顺的衣料在袋子里,这个是我给霍大哥买的,咱们麻烦他那么多,编筐的时候我手坏了,他还把他的衣服撕了,我想不如给他做一套,省得他总那一套衣服穿着。”   孔氏坐在炕上看着女儿,有心不同意,可是又说不出别的人来,毕竟自家确实没少欠霍铁砚的人情,女儿从树上掉下来,被霍铁砚接住的事她也知道,一直在用人家、拿人家的,没有不还的道理,于是只好点头,说道:“嗯,那就做吧,只是娘裁衣服的手艺不太好,不知道霍铁砚会不会嫌弃。”   姜采月说道:“没事,回来的路上翠香说了,她娘这几天可以坐起来了,还能给她和她爹补衣服,裁衣服也没问题,让我一会把衣料拿过去,她娘精神好的时候就裁了。”   孔氏说道:“哟,那可好,翠香娘没病的时候,手艺那个好,咱家的衣服都是她给裁的,鞋样子也都是扒她的,她的花还绣得物别好,全村人都羡慕你柳叔娶个巧媳妇,就是她病了,没把手艺教给翠香,怪可惜的……”   姜采月收拾了一下,刚吃完饭,翠香便跑过来找了,说道:“采月,我娘醒了,我跟我娘说让她裁衣服,她答应了,快把布料拿我家去吧。”   姜采月便抱起布料,和翠香一起到了柳家。   姜采月小的时候几乎长在翠香家,两家前后院,姜采月和柳翠香又同样大,两家人忙不过来的时候便相互帮忙照应着孩子,所以姜采月对翠香娘也格外亲,进来见她坐在炕上,也没怎么咳,说道:“柳婶,你起来了,精神好像比前两天好多了。”   翠香娘说道:“嗯,是啊,这次开的药好像比以前的管用,吃药身上就能有点劲儿。”   姜采月说道:“难怪大夫说这次给婶子用的是好药,看来他真没骗人……”   翠香娘说道:“嗯,我没事,就是这样了,来,把你的布料拿过来我看看,多宽幅面的。” 第66章 我爱和谁“勾搭”和谁“勾搭”   姜采月把手里的布料递过去,翠香娘在炕上展开铺平,说道:“哟,还真买了不少,应该足够了,那霍铁子多高啊,没量尺寸,我也没法剪啊。”   姜采月说道:“他和我哥差不粗,比我哥高出一点,估计照着我哥的衣服,把袖长和衣长放一放就够了。”   翠香娘说道:“哦,那比你柳叔的衣服宽二寸行了,翠香,去把你爹那件蓝袍子拿来,帮娘铺平到这布料上。”   柳翠香到柜里把父亲的衣服翻出来,和姜采月一起扯着,小心地铺到布料上面,又把面料上的皱褶都捊平,翠香娘拿过剪子便剪起来。   可是剪了几下之后说道:“唉,这剪子不快了,把布都剪抽线了。”   姜采月说道:“没关系,交给我好了。”   说完把剪子拿走,朝柳翠香要了磨刀石,沾了水在外面嚓嚓磨起来。   柳翠香看得真发愣,奇怪道:“采月,你啥时候会磨剪子的?你从前磨刀都要来找我爹的!”   姜采月愣了一下神儿,说道:“哦,前几天跟霍大哥学的,就是编筐的那天。”   柳翠香捂嘴偷笑,小声说道:“你这霍大哥可真好,什么都教你哈!”   姜采月恼火地看她,朝她比了比剪子,小声说道:“闭嘴!再取笑我,小心我把你剪成光头!”   柳翠香窃笑着躲到一边。   磨完剪子拿进屋去,翠香娘顺顺当当把衣服剪完,说道:“好了,剪完了,采月拿回家去让你娘教你做吧!唉,我不是我身体不好,我就都做出来了……”   姜采月连忙说道:“不用,怎么能用婶子做呢,是我要送人的衣服,婶子帮忙剪我都很高兴了,婶了累坏了吧,快躺下歇着吧,我这就回去了。”   翠香娘做了半天确实累了,便躲到炕上,柳翠香送姜采月出屋,便在院里干起活来,姜采月拿着衣服回到家里。   孔氏见还不到做晚饭的时间,便教姜采月做起衣服来,先教了她锁边的针法,防止剪开的布脱丝,然后让她在屋里先缝着衣服边儿,孔氏便到园中去摘菜,准备做晚饭。   她出了屋子之后,姜采月便听那屋的许春姑又开始和大哥磨叽了:“你看看,前脚刚和潘景玉断了,后脚却勾搭起霍铁子来了,也不看看那是什么人,就打得火热,有那还不如嫁给潘景玉了,左右都是让人笑话,认准了一个,总比跟了一个又一强吧!好像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   她的声音虽然小,可是两屋门都开着,姜采月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顿时就火了!自己和娘正说要帮她家收地呢,她就又作起来了,是觉得过消停日子难受吧?行,既然不想过消停日子,自己就让她试试不消停的日子怎么过。   于是她把衣服往炕上一放,下炕便来到西屋.   她过来的时候姜盛喜正在制止许春姑,道:“你又说什么呢,不就是做件衣服么……”   “说的就是做衣服,她能给外人做衣服,怎么就不能给你这当哥的做衣服,还不是觉得霍铁子比你亲……”   姜采月的怒气更大,站在门口问道:“嫂子你这是说谁呢!我怎么就觉得霍铁砚亲了?我怎么和他勾搭了?人家送东西过来,我们就不行送东西过去了!你过日子就那么死必是!说我和他打得火热,你怎么腆脸说出来的?哪次霍铁砚送猎物过来,你没吃到肉,吃的时候满嘴流油,转脸就说别人的坏话!东西是吃到人肚子去是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许春姑也不干了,她发现从前性格软弱的小姑子,不知怎么就强悍起来了,不只比从前懂过日子,也比从前脾气大多了,从前自己这样,她听见也只会当听不见,今天却跑过来质问自己,自己能让她这个劲儿?   想着她朝姜采月也吼道:“你骂谁是狗?你骂谁是狗?!不就吃霍铁子几块肉么,你至于这么心疼!是你愿意送过来,你不给谁稀罕你的!我姓许的没见过肉咋的!我在娘家吃到腻,嫁到你这穷人家来受这份苦,你还跟我吵上了,我就吃了还能咋的,想要我吐给你呀!”   姜采月都快气死了,每次自己炖肉她都馋得不行,巴巴的过来跟自己套近乎想弄点,现在又说这样的话,可真够不要脸的。   她无语地指着许春姑说道:“好啊,这话是你说的是不是?有你这话,以后我和娘再有什么好东西,你连个边儿都沾不着!我告诉,下次我再炖肉,让我哥和顺顺到我们那屋吃,你少像哈巴狗似的往上贴!还有,我愿意跟谁‘勾搭’就跟谁‘勾搭’,你给我闭嘴!我娘没说我、我哥没说我,你凭什么说三道四!你把你自己管好得了,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每天抱着孩子南街北街的串,正经事不干一点,什么都指着我哥,满村子的媳妇你看去,有谁像你这样狗屁不是!”   她一通话连珠炮一样,一个字也不断,许春姑完全插不上话,竟然被她说傻了,没想到小姑子的嘴竟然会这么厉害,简直得了婆婆的真传啊。   她还在那儿愣着,姜采月已经向前几步来到炕边,到许春姑身边把顺顺那裁剪过的衣料一把扯过来,说道:“这是我花钱买的,不给没良心的人用!想给孩子做衣服,自己买去,孩子没新衣服穿是你当娘的没用,我这当姑姑的没那义务!”   说完拿着衣料便回到东屋。   她走了之后许春姑还坐在炕发愣,愣了半天,突然抓狂抓起一件衣服抓狂地抽打姜盛喜,道:“姜盛喜,你看你妹子,你看你妹子!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嫁到你们姜家,就是受这气来了……”   她正叫着,姜采月竟然又冲回来了,朝她叫道:“活该,谁让你愿意嫁了!有本事你改嫁啊!村南的李跑腿子都四十多年没娶到媳妇了,就算你好吃懒做还再嫁,估计他也能要你,你要是愿意跟他,我去给你保媒!” 第67章 不该接   姜采月一通吼,吼完又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觉得解气,说自己跟这个跟那个的,有种她离开姜家嫁别人,看是自己丢人还是她丢人。   她刚进到东屋,在菜园里听到屋里吵架的孔氏抓着一把菠菜回来,进屋问道:“这又是咋的了?我刚出去你们就吵,都是吵啥啊?”   许春姑在西屋大哭不说话,姜采月在东屋阴阳怪气以说道:“娘,没啥事啊,我就和我嫂子‘聊几句天’,人都长着嘴,都会说话,她说话我不能堵了她的嘴,我说话她也不能堵上我的嘴,大家就比谁的嘴利呗!”   孔氏听了便猜出,肯定是许春姑又说什么话惹闺女发火了,可是现在明显闺女占了上风,她不能再向着姜采月说话,进到东屋里小声说道:“你这死丫头,吵什么吵,真不懂事,好歹她也是你嫂子,就不能让着她点!”   姜采月挑了挑眉,说道:“让着她?凭什么呀,她都不把我当自家人,我干什么让着她?她比我大,就算要让也应该是她让我吧,她都不知道怎样当大的,我这当小的还惯着她什么!”   “你……”   孔氏无语了,在她印象里,女儿一直好脾气,除了和潘景玉的事钻过牛角尖之外,没顶撞过自己,现在这样说话,肯定是被儿媳给气坏了,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儿媳妇在那屋一个劲儿哭,难道自己还能再过去数落,她泼辣是泼辣,却不是不通情理,虽然打心眼儿里觉得儿媳不如女儿好,可是表面上也要过得去。   她转眼看到姜采月扔在炕的顺顺的衣料,抓过来说道:“你这丫头真够小心眼儿的,都剪完的衣料你扯回来干什么!”   姜采月说道:“这是我花钱买的,她说了,我给她什么都是我愿意,所以我就不愿意,再把我买的东西拿回来,有什么不应该!”   孔氏在心里暗想,许春姑也真是够没良心的了,自己这么让着她们,女儿也照应她们,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难怪女儿气成这样。   想着她还是说道:“这么一点点的东西,你留着能干啥,你是想做完了再给顺顺送去啊!”   姜采月说道:“我惯的他们,顺顺没摊上个好娘,怪不得我当姑姑的绝情。”   孔氏又狠狠瞪了她一眼,拿着衣料到西屋,把衣料扔在炕上,对还在哭着的许春姑说道:“行了行了,别哭了,采月岁数小,你别跟她一样的了,衣料我要回来了,给孩子做衣服吧。”   说着又数落姜盛喜,道:“你也是,看着你媳妇和采月吵也不劝劝,看热闹好玩是吧!”   姜盛喜窝了一肚子火,心想这边我正劝着呢,那边就冲过来了,那小嘴儿像爆豆子似的,我哪插上话,娘还说看热闹好玩,当我愿意看她们吵似的!   孔氏训完儿子出了屋,一边做饭一边叨咕道:“一个不好惹,两个都不让劲儿,都在一个屋了里住着,非得打成仇人是咋的,就不能一人让一句,消消停停过日子,让外人看笑话光彩是不是……”   姜采月仍旧不停嘴,在屋里接道:“我可没不想过消停日子,我就是让有些人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她敬我一尺,我敬她一丈,她要是觉得我好欺负,哼哼,搞到没脸的是谁自己知道!”   她这里话音一落,那屋的许春姑又突然下炕,这次连顺顺也没抱,趿着鞋就往屋外走。这样子不用想,又是要回娘家去。   姜盛喜连忙跟出来拽,孔氏也在一旁说道:“这又是干啥,有点事就往娘家闹,不想着让不让人笑话,你爹你娘那么大岁数了,就不能让他们省点心?”   许春姑转头朝她吼道:“让她们省心,我就得在这家里受气啊!让你们欺负死都不能吭声是怎么的!”   说完低头照姜盛喜手上狠咬了一口,咬得姜盛喜“啊”地一声松开手,她还是出屋快步走了。   姜盛喜跑到院里看了看,见她走得奇怪,自己要是去追就又得追到丈人家,看了一会儿,他回身进屋,一头扎到西屋炕上又窝火去了。   炕上的姜顺顺被吓得直哭,孔氏过去把孩子抱起来哄。道:“唉,真是没办法,在一起过嫌这嫌那,不在一起过就还是作,顺顺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妈……”   姜盛喜在炕上恼火地翻了一个身,抓了件衣服堆在头上,孔氏到菜盆里给顺顺拿了个柿子放在手里,顺顺啃起柿子不哭了。   孔氏把顺顺抱到东屋放在炕上,说道:“你哄着他玩吧,我的饭还没做完呢,这次得带他们爷俩一份儿了。”   姜采月把顺顺拉到身边,给他扯了个布条玩,然后又继续缝衣服边儿,刚刚吵了一场架,对她的心情竟然没什么影响。   孔氏做好饭,招呼了姜盛喜好几遍才把他叫过来吃饭。   一边吃她一边说道:“快吃吧,吃完了带着顺顺去把媳妇接回来。”   姜盛喜闷头扒着饭说道:“啥是接媳妇啊,就是到那儿去挨骂呗,她娘要不把我骂得孙子似的,不会让闺女跟我回来的。”   姜采月听了有气,说道:“我看就是哥和娘把她给惯的,有点事她就往娘家跑,跑回去哥就去接,不管多低声下气,也得把人接回来,咱家这缺这个人呗?你们咋就不想想,她都嫁给我哥好几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她再跑回娘家去能怎么的,真就因为和我绊几句嘴就不和我哥过了?可能么!”   孔氏说道:“不可能咋的,那还就不接了?”   姜采月撇了撇嘴,说道:“要我看就不应该接,又不是因为什么大事说走就走,扔下家、扔下孩子不管,村里人会说她好话?咱家咋对她的全村人都看着,她要是因为和我吵架就不和我哥过了,她们一家都会被唾沫星子淹死!还有她爹她娘,又不是没长脑子不会想,嫁完人的闺女能咋弄?放在家里养着还是再嫁?我哥不休她没人敢要,就算休了她,再嫁的女人能嫁什么人他们清楚,会比得上我哥?真去给跑腿子当媳妇去?” 第68章 我不嫁   姜盛喜和孔氏听了都不说话,娘俩直到这时候才想明白,姜采月说得没错,从前总觉得许春姑嫁到自己家来亏,连彩礼钱都没给人家,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当初了,哄了她三四年,连孩子都生完了,已经定形是姜家的人,就应该好好的,实心实意过日子,可她却还是这么闹那么闹,整天说嫁给自家多不甘心,这就是不识抬举了。   对于不识抬举的人,还有什么必要哄呢,又不是自家成心欺负人,这是她自己在作啊。   姜盛喜边吃边想,说道:“也是,我都受这么长时间窝囊气了,娶个媳妇又不是欠下许家的,这几年他家啥活不是我干的,他家儿子都十四五了,一天到晚满街逛,连院子都得等我去扫,她还埋怨我不去跑山挣钱,他家天天有事,我哪出得去!”   孔氏发愁,说道:“那咋办,还真就不接了咋的。”   姜盛喜说道:“嗯,先不接,等把家里地收拾完的,房子也都收拾着,到秋后她要是还不回来再说。”   孔氏想了想说道:“那也行,反正咱家里都离村近,大不了把顺顺带到地里去玩,就让人看看,正忙的时候你媳妇跑回娘家去呆着,什么事都不管,他许家能不能下来这个台。”   姜采月听着也只能这样了,虽然自己和娘仍旧要去帮哥收地,可是哥也和之前说的一样帮自己和娘收拾房子,就是要管他和顺顺吃饭而已,和自己的哥哥侄子,还能计较这么多么,于是便没再出声。   姜盛喜想到不用去许家挨骂,心里痛快了不少,又多吃了一碗饭,吃完了到下屋把镰刀都找出来,磨得快快的,准备明天收割用。   第二天一早起来,姜采月和孔氏一起做了饭,全家人吃过,把猪和鸡都喂了,姜盛喜一个人先到豆田里去割豆子,姜采月和孔氏带着姜顺顺到玉米田里去收玉米。   到了田里,姜采月让孔氏看着顺顺,她自己先把玉米割倒一部分,然后让孔氏在坐在那里掰玉米棒子,顺顺在她身边玩儿,姜采月一个人又继续向前割去。   割玉米其实是件很痛快的事,锋利的镰刀下去,咔地一声割断玉米秸,沉甸甸的落在手里,感觉真的很爽脆。   姜采月越割越来劲儿,一会工夫就割了一个来回。   她家的玉米田在村子东头,离潘景玉打算“生米煮成熟饭”的那片玉米田不远,住在村东的人都可以看到她们在田里干活。   姜采月割得兴致勃勃,转眼就割了一个来回,她正在割第三趟的时候,见大舅也提着刀来到田里,到田边和孔氏说了几句话就和姜采月一起割起来。   姜采月有些奇怪,虽然大舅人不错,可是大舅妈心眼儿小,听说这些日子也逼大舅上山采东西呢,怎么会让大舅来帮忙害玉米。   想着问道:“大舅,我大舅妈没在家啊?”   孔继德“唔”了一声说道:“没在家,昨天回她娘家去了,可能过会回来吧。”   姜采月暗想果然是这要么回事,说道:“哦,大舅你没别的活么,我家这点活不多,我和我娘、我哥就能干过来,不用你伸手了。”   孔继德说道:“哪有啥活,我家的玉米没上好,挺几天再收,豆子前天收完,都拉到家来了,就是你舅妈让我上山,现在山里的东西还少,去了也是白跑,还不如帮你们收地呢,人多干活快,收到家去省心了。”   姜采月便不吱声了,她知道孔氏母子三个这些年没少帮大舅家干活,大舅来帮点也没什么,便和孔继德一起割起来。   没用到中午,两人便把四亩地的玉米割完了,都坐到玉米铺子旁去掰玉米棒子。   他们这里正干着活,张氏从村东的路上走过来,好像刚打娘家回来,到村头见陈纳德帮姜采月母女干活,她笑呵呵走过来,说道:“玉华这么早就收苞米了?”   孔氏说道:“嗯,上成了就收吧,这里离村近,不早点收容易丢。”   张氏说道:“丢啥丢,我和你大哥出门就往这里看,还能让你的苞米丢了.”   说着她也坐到孔氏那堆玉米铺子前掰了起来。   姜采月这个意外就别提了,心中暗想,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不只没把大舅拉走,竟然还帮自家掰起苞米来,这不符合她的一惯作风啊!   她这里想着,张氏已经看着她说道:“看采月那麻利劲儿啊,一个顶俩,这孩子越来越能干了,真是得找个好人家。”   孔氏说道:“找什么找啊,少让我闹点心就成了,就因为她亲事的闲话,昨天和她嫂子拌嘴,把她嫂子给气回娘家了。”   张氏不在意,说道:“你家春姑就是小心眼儿,回娘家不是常事,过了劲儿就好了,不用惦记。”   说着又看着姜采月说道:“不过说实话,玉华你真应该给采月打算一下了,让她总这么被人传闲话也不好,有合适的不如就定下来吧,亲事一定,那些人就都闭嘴了。”   孔氏说道:“哪有什么合适的,你看咱屯那几个年岁相当的小子,哪有一个好样的,都是歪瓜劣枣!”   张氏说道:“咱屯的不行,那就到别屯去找呗,我这次回我娘家,可见到几个好小伙,要是你们愿意,我就给介绍介绍.”   孔氏却痛快地答道:“行,大嫂眼光好,找的人肯定错不了,何家屯也比咱村富,采月嫁那儿去也行……”   姜采月听了可不干了,在那边叫道:“娘,我不嫁!我都说了要在家多陪你几年!”   孔氏回头朝她瞪眼,说道:“去去去,大人说正事呢,小孩子插啥嘴,痛快回家做饭去,把顺顺也抱回去.”   姜采月见确实也到了时间,顺顺玩得有点困,在那里直叽歪,只好起身把顺顺抱起来,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不行再提什么亲事,反正提了我也不嫁!”   孔氏说道:“行行行,回你的吧,话真多。” 第69章 咋那么好吃   姜采月抱着顺顺离开地头的时候,还听见孔氏在问张氏:“大嫂,你说的那小伙咋样?壮实不?脾气好不好?家里有钱没钱的不要紧,咋也得是正经过日子人家……”   姜采月一边走一边汗,心想娘是这怎么了,竟然一门心思要给自己找婆家,算了,让他们惦记去吧,反正答不答应在自己,自己不嫁,她还能把自己捆去怎么的……   她抱着顺顺回家里的时候,顺顺已经趴在她肩膀上睡着,她轻轻把顺顺放在炕上,给顺顺身上搭了件厚衣服,便到屋去做饭。   现在大哥和顺顺都在一起吃,今天还有大舅帮忙干活,不只饭要多做,菜也要弄好一点。不过秋天的菜多了,萝卜白菜都长大,最近手头宽裕,也买了油盐回来,嫂子不在家,鸡下的蛋还归自己支配,做菜姜采月是不愁的。   她先把饭焖到锅里,然后到鸡窝里看了看,虽然秋天鸡产蛋的次数少了,但还是有一个,她便把鸡蛋拿了回来,想了想一只鸡蛋也做不了什么菜,便干脆把蛋黄取出来,加上油盐醋,搅了些沙拉酱,在菜园里弄了几样蔬菜回来,拌了个蔬菜沙拉。   怕家人没吃过这东西,冷丁吃不惯,她便又做了个地三鲜,只是家里没有陆老板的酒楼调料全,做出来味道稍差,但这已经是现有情况下,她能做到最好的状态了。   之前炸土豆的时候她留出来一些,做完地三鲜后又熬了点糖,做了点拔丝土豆留给顺顺当零食。   她手脚麻利,把饭菜做好之后还不见干活的人回来,便到院里去喂猪,正喂着便见到姜盛喜赶着牛车把豆子运回来了。   她说道:“哥你这么快,豆子割完都拉回来了,咋等我和娘去帮你装车。”   姜盛喜说道:“同共才一亩地,能有多少,我早早就割完了,就顺便在西头借了牛车给拉回来了。”   姜采月说道:“哦,那一会儿我去找娘和大舅回来吃饭,顺便背点苞米秸回来,把人家牛给喂了,不然用了人家牛,总不能饿着肚子给送回去。”   姜盛喜一边卸车一边说道:“嗯,那你背苞米梢回来就行,下半截牛不吃,背着怪沉的……”   兄妹俩正说着话,姜盛喜站在车上的豆子顶上一转眼,说道:“咦,怎么大舅一家来了?”   姜采月听了踮脚向村东看,却见果然娘和大舅、大舅妈、表姐孔秋芳都在向自家走。   她顿时怔住了,想了一下才明白,难怪大舅妈看到大舅帮自家干活没生气,还也来伸手,本来自己以为她是想给自己作媒,却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大舅帮自家干活了,要来自家吃,她也伸了手,那就也要来,家里不好剩下孔秋芳一个人,所以凑和凑和就全来了,一家子人不只省了米,也省得做饭了,这如意算盘打的……   姜采月真不知道要怎么佩服大舅妈才好了,可是想想冲着大舅的面子,又不好把她赶出去,没办法她只好堵着气到一边去帮姜盛喜御车。   孔氏带着孔继德、张氏和孔秋芳走进院子,也说道:“喜子,你弄这么快,都拉到家来了。”   姜盛喜说道:“嗯,没多点,我一个大劳力,一上午还干不完这点活儿,这都有点晚了。”   孔继德说道:“你家豆子今年也长得不错,换成豆油够吃一年了!”   孔氏说道:“嗯,今天是比去年强多了,去年种了半亩,换的油没到半年就吃没了。”   说完又问姜采月:“月啊,饭做好了么?”   姜采月应道:“做好了,你们洗洗手先吃吧,我和我哥御完车,再把牛喂上。”   张氏又夸道:“哎呀,采月这能干啊,大舅妈就喜欢采月这样的!”   孔秋芳听了在旁边斜眼,一声不吭地进屋去了。   姜采月和姜盛喜继续卸车,卸完之后姜盛喜摘着牛套,姜采月把豆垛周围散落的豆子划拉一下,便想去田里背玉米秸,她这里才找了一根小麻绳,却见孔秋芳端着拔丝土豆儿的盘子从屋里出来,说道:“采月,你这土豆是咋做的,真好吃!”   姜采月看呆了,自己做的那大半盘拔丝土豆,竟然被她吃得只剩四五块儿了。   “哎呀,你咋都给吃了,我那是做给顺顺当零食的!”   孔秋芳暂时还没什么感觉,顺嘴说道:“我帮大姑拿碗筷,看见放在碗柜里,大姑说让我吃我才吃的!”   姜采月说道:“那你倒是给顺顺留点啊!”   这下孔秋芳可不乐意了,脸啪地一下就搁下来,说道:“我咋就没给他留啊,这不是还有呢么,就一口一个吃没了,不就吃你家点土豆么,给你家干活,吃点饭都不行!”   说完她气呼呼地把盘子送回屋里,甩着胳膊就走了。   两人在院子里吵架,声音不算大,孔氏等人在屋里说话没听见,孔氏还在叫孔秋芳的名字:“秋芳,秋芳你别等采月了,进屋来吃吧!”   姜盛喜牵着牛看姜采月,说道:“你看你,她吃就吃了呗,不让顺顺知道有这东西不就行了,把她惹生气,大舅和大舅妈都不乐意。”   姜采月说道:“可是这也太不长心了,咱家有小孩儿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做完了藏在碗柜里,她会想不到那是留给顺顺的,都给吃了,咋想的呢!”   “哎呀,大舅就她一个闺女,惯得厉害,你就别说了,这还不知道咋跟大舅和大舅妈说呢,人家没吃饭就走了算咋回事!”   姜采月说道:“还没吃啊?一盘子土豆都没了,她也不嫌撑得慌,我做粘点儿好了,直接把她牙粘掉!”   姜盛喜无奈道:“唉,你可真是的,咋这么小心眼儿呢!”   说完他把牛拴上,说道:“行了,你进屋吃饭吧,我去背苞米秸!”   说完接过姜采月手里的麻绳走了。   姜采月回到屋里,孔氏问道:“采月,你芳姐呢?咋还不进来吃饭?”   姜采月总不能说自己把她气走了,说道:“她说吃饱了,回家去了。” 第70章 搬弄是非   孔氏“哦”了一声没有多想,那一盘子土豆要是都吃了肯定能吃饱,确实不用吃饭了。   姜采月坐到桌边,虽然看到顺顺醒了,也不敢把那几小块土豆拿进来,不然孩子吃不够肯定还得要,还不如等吃完饭后再给他,当糖块嚼嚼了。   于是她便坐在到桌边和母亲、大舅一起吃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姜盛喜也回来了,把牛喂上之后进屋洗手吃饭。   一屋子人正吃着,东院的姜仲贵却来了,拿着个小碗进屋,对孔氏说道:“大嫂,你没有盐借我点,艳她娘正炒着菜没盐了。”   姜采月和孔氏听了直愣,这一阵子和东院闹得不愉快,以为轻易不会来往,没想到姜仲贵竟然来借盐了,只是看这样子也是柴氏自己没脸过来,才让他来的。   姜采月坐在那里没出声,有心思告诉他没有,可那毕竟是亲叔叔,自己这当侄女的要是卷他面子,他下不来台,不揍自己才怪。   孔氏也没立刻出声,她也一百个不乐意,可是也想着,小叔子这大老爷们张嘴来借盐,哪好意思真就说没有。   她们正琢磨着,姜仲贵一眼看到桌上姜采月做的“地三鲜”,他惊讶地说道:“哎呀,大嫂这发财了,这菜做得,像馆子里做的似的!”   姜盛喜见娘和妹妹不说话,从炕边站起身,说道:“哦,我大舅来帮忙收地,采月做了点好菜,走吧二叔,我给你拿盐去。”   虽然两个叔叔对大房都不怎么样,可是姜盛喜却念亲情,不计较那些小事,到外屋给姜仲贵舀了半碗盐,让他拿着回去了。   回到屋里姜采月还在埋怨:“哥,你咋那么好心,说给就给,他又不会。”   姜盛喜下意识地向孔继德和张氏看了一眼,说道:“哎呀,你咋那么小心眼儿,那好歹也是咱叔,这么计较不怕人笑话。”   姜采月仍旧小声嘀咕道:“你把他当叔,他又没把你当侄子……”   这是姜家的事,张氏和孔继德不掺和,坐在那里闷头吃,张氏先吃完放下筷子,对孔继德说道:“走啊,回家呀,下午咱也去收苞米。”   孔继德也吃,放下筷子往后蹭了蹭,说道:“咱家的没上成,我昨天去掐,粒子还有点软呢,再等两天来得及。”   张氏说道:“你掐的是这头洼处的,上头的都上成了,咱先把那边的放倒掰着,到这边的时候就上成了。”   孔继德拗不过她,只好说道:“行,那就回去收吧。”   孔氏心眼实没多想,说道:“你们急的啥,不行就再等两天呗,等我家的收完,我和采月都去帮你们收。”   张氏往姜采月这里瞄了一眼,心里暗想,让你们帮忙?你家丫头现在精得猴似的,还会让我家占了便宜?想着说道:“不用了,你这才病才好,哪敢让你干活,你家又要抹墙又要苫房的,肯定忙不过来,我家就剩点苞米了,自己收就行了。”   说着拉孔继德下炕,两人出屋走了。   姜采月对张氏这套路了然于心,碍着大舅的面子不好戳破,便跟着娘一起把两人送走。   回来姜采月把那少得可怜的几块拔丝土豆包起来拿着,留到田里哄顺顺,姜盛喜吃完后稍稍休息,三口人又到田里干活去了。   三口人干活都麻利,第一天就把玉米掰出来一半,带皮的玉米棒子也都运回家了,第二天又带着顺顺上地,打算今天收完,明天再把玉米秸都运回家,留着冬天干了当烧柴用。   他们在地里忙着,在山里逛了一圈没采到多少东西的柴氏回到家,闲着没事,便转到许家来,进门见许春姑坐在炕上帮她娘做鞋,说道:“哟,还是春姑会享福啊,眼看着收地,就回家来呆着了,你婆婆小姑和喜子,抻脖子在地里干呢!”   许春姑的娘何氏以为她是来指许春姑的,抢白道:“呆着咋了,还不是她们欺负人!她们一家子要不合起伙来欺负我闺女,我闺女会受不了跑回娘家来!”   柴氏见她抢白自己说道:“老许大嫂这是咋的了,这么大火呢,我也没说啥,就是过来看看春姑,东西院住着,她受欺负我又不是不知道,那姜采月邪乎的锥子似的,谁锥谁,我大嫂就更不用说,那在我们老姜家都横着走,我们谁见她不绕道,当她家的儿媳妇,不用想也知道要受气!”   何氏听她向着女儿说话,连忙改了态度,说道:“哦,那是我误会她二婶了,她二你咋这么闲着呢,今天没上山啊?”   “去了,山上没啥东西了,五味子都掉光了,穿地龙叶落了也不好找,采不着闹心就回来了。”   “哦,你们这一秋可没少挣啊,我看潘景玉光收你们一家的药就够卖了。”   柴氏说道:“我们挣得再多也没姜采月挣得多,人家现在发大财了似的,昨天叔贵到他家借盐,说人家那菜做得,都打油里往出捞着吃,我家过年都没那样整过!”   许春姑听了说道:“可不是,姜采月就是那馋玩意,整天就琢磨着吃,一说起吃来,一个顶俩!”   柴氏听了瞥了她一眼,说道:“知道她那样你还在这儿呆着,你就把不你出来,她把你的东西败光?你知道她用的那油是你的还是她的!你家喜子大大咧咧,可看不住东西。”   许春姑扭了扭脸,说道:“我那屋没油了,就一个荤油坛子底儿刮来刮去。”   “你没油还没别的东西了?现在她们全都在你家地里收苞米呢,收完就得扒、就是搓粒,她们要是藏起来两袋子,你不亏大了!”   许春姑被她说动了,坐在那里支吾道:“可是、可是喜子也不来接我,我自己咋回去!”   柴氏说道:“指着他来接你?你就别想了,姜采月巴不得喜子不接你回去呢,她把整个家都占了!你要想回去,我看就只能自个儿回去了!”   许春姑听完她的话坐在那里看何氏,说道:“娘,要不我真回去?” 第71章 替闺女出头   何氏瞪眼训斥女儿,道:“你个没志气的,让人欺负完出来,他家也不来个人接,你就讪不搭的自己回去了,这样以后在他家还能抬起头来!”   许春姑说道:“这不是二婶来了么,就当二婶接我回去呗!”   柴氏听了却连忙说道:“别别,我只是来给你透个消息,往回接的事可别算我,人家谁也没句话,我就把你接回去,还不被他们懒上我!”   何氏听了生气,说道:“她二婶,看你这话说的,我家春姑是灾星咋的,把她接回去还能被赖上。”   柴氏说道:“许大嫂你咋又急了呢,你这脾气也和我大嫂差不多,我哪说啥了,就随口一句话,你就又挑理了。”   何氏不出声了,斜了半天眼说道:“回去是回去,反正不是能自己回去,得让他家来人接!她二婶你回去跟他们说一下,让她们过来。”   柴氏把脸一板,说道:“哟,那可不能,我去说了肯定好心办坏事,我和他家闹别扭你们也不是不是知道,昨天借盐我都没敢去,春姑要是想回去就自个儿回去,不想回去就继续等着,等到过年,他们咋也得来接了!”   何氏听了一拍大腿,说道:“等到过年?等到过年家里啥东西都让姜大媳妇和她那败家闺女给祸害光了!我还就不信了,他姜盛喜敢不来接我闺女,我这就去找他,他要是敢不接,我这就再给她找人家,嫁个像样儿的,还省得在他老姜家受罪了!”   说完下炕穿鞋就走。   柴氏见了乐得什么似的,一边跟着她往出走一边说道:“老许大嫂,你别直接去他家,家里没人,都在东地呢,你往东边去!”   何氏气呼呼说道:“我知道!”   说完出院转身向东走去,柴氏在后面慢悠悠跟着去看热闹。   他们这里向村东走着,许春姑的父亲许老瓜牵着两只羊从西边回来,看到媳妇向东走,进院拴好羊,到屋里问许春姑:“春儿,你娘那是干啥去了,我看往东走,走得还挺急的。”   许春姑支吾着说道:“她、她去找喜子和他娘去了,问他们咋还不接我回去。”   许老瓜一听就知道何氏是去吵架的,跺脚说道:“你娘这又是抽的啥风,消消停停的不行么,到人家去找啥啊,该来接还会不来接,人家忙着她去吵,咋想的!”   说完转身出屋,找何氏去了。   再说何氏,气势汹汹地杀到村东头,见姜采月家中口人都在地东头儿,带皮的玉米棒子堆在垄沟里,一小堆一小堆,一直延伸到他们身后。   何氏便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地那头儿走,一不小心还被玉茬子绊倒,摔在玉米堆里,她火气更大,爬起来继续向前走。   姜采月坐在玉米铺子边正掰着,一抬头见到地那头儿来了个人,说道:“娘,哥,你们看那是谁来了,好像是找咱们的,有事吧?”   孔氏和姜盛喜转头看去,孔氏还没太看清,姜盛喜就是一声惊叫:“哎呀,是我丈母娘来了!她闺女回家我没去接,肯定是来骂我的,不行,我得躲躲!”   说完起身从地这头儿就走了,走之前还说道:“娘,采月,她要是问,你们就说我回村借车拉苞米去了!”   孔氏生气儿子没种,说道:“看把你吓得那熊样,她还能吃了你咋的……”   姜盛喜可不听这些,飞快地向绕开自家地,向远处跑去。   何氏在地中央看到高声喊道:“姜喜子,姜喜子你给我回来!”   姜盛喜假装没听见,还是一门向前走。   何氏叫了半天也没叫回姑爷,气喘吁吁地来到孔氏和姜采月,还有正在玩着苞米胡子的姜顺顺前,过来就问道:“孔大媳妇,你儿子跑啥?刚搭着我影儿他就蹽,是多看不上我这个丈母娘!”   姜采月和孔氏心中暗想到,你还知道自己招人看不上?知道姑爷看不上你,你还来干什么,人家这里正忙着没看到,真是够讨厌的了。   孔氏自从那天被姜采月“开导”了之后,现在也想开了,坐在那里没起来,手里仍旧干着活儿,敷衍道:“哪有,喜子是去找牛车拉地了,你没看我们这苞米都快掰完了。”   何氏说道:“掰完了?掰完了还差这一小会儿,就不能等我过来说完话再走!”   孔氏说道:“他哪看着你来了!你打他背后来的,谁背后长眼睛!”   “你……”   何氏真是快气死了,孔氏和姜盛喜背对着自己,姜采月却面朝着这边,她看到来人总会说吧?   想着她一指姜采月,说道:“姜采月你个臭丫头,我来就是找你算账的,是你说让我闺女改嫁的?!你个不要脸的小臭丫头,姜家有你哥有你妈,轮到你说话了,你自己惹一身骚抖落不清,还敢骑我闺女头上拉屎了!说我闺女嫁老跑腿了,就你这不要脸的样儿,老跑腿子都不要你,你嫁臭要饭的去吧!”   姜采月可火了,本来她觉得何氏毕竟长一辈,她来有娘应付,自己不好说话,可是没想到何氏竟然把枪口指向自己,直接骂起自己来!这老死太太,真以为她年纪大、长一辈,就能压住自己怎么的。   想着她也没站起来,坐地玉米秆子说道:“你懂不懂人理?一把年纪怎么寻思活的,自己闺女都干了什么不知道,竟然跑来骂我?你觉得这是给你闺女长脸?我看你才是臭不要脸!你闺女那长舌头就随你了,她啥也不是就是你给惯的!整天屁事不干,还想在我家耍威风,口口声声嫁到姜家委屈,委屈当初倒是别嫁啊!嫁之前我家也没蒙上你们眼睛,嫁进门来才嫌穷,以为用这话就能拿住我家,让我们给她当奴才?做你家的春秋大梦!”   何氏顿时被姜采月吵蒙了,之前她听女儿说吵架没吵过姜采月,被气回来,她还在骂女儿窝囊,没想到今天才见识到,原来这姜采月小嘴真这么利索,一串话就把自己呛回来…… 第72章 抢孩子   何氏可不会刚一交锋就败下阵来,缓了一下神后指着姜采月说道:“你个臭丫头片子,说我闺女耍威风,她都被你们欺负成什么样儿了,让你们撵得家都不敢回,她在你们家当牛作马的,给你家生个大胖小子,这不是功劳啊,说我闺女啥都不干,她不干你哥又是吃又是穿的,都是你给弄啊!”   姜采月说道:“我哥又是吃又是穿?你闺女进姜家门这些年,直到今天分家,她才做那三口人的饭吧,从前都是我和我娘做的,我哥和顺顺的衣服直到现在还是我娘给缝缝补补,你也好意思往你闺女脸上贴金!”   何氏跳脚,道:“呸!就是还咋的了,是你和你娘愿意干,我闺女逼你们了?!干完活说不乐意,有种你们不干啊!不干就让孩子光着,让你哥光着!”   姜采月也火了,说道:“你可真是不要那张老脸了,难怪你闺女说出那么丧良心的话,原来是跟你学的!”   她们正吵着,许老瓜从后面上来了,老远就叫道:“娃他娘,别吵了,你那么大个人,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就不怕人笑话!”   一边说一边趔趔趄趄地从地垄里跑来,拉着何氏就要往家拖。   何氏没压倒姜采月觉得丢脸,和他撕扯道:“你别拉我!你个没用的玩意,当初要不是你相中姜盛喜,能把闺女嫁给这人家,挨苦受穷不算,还让他们一大家子欺负着!”   许老瓜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是她惹到人家了,人家会跑到她屋里骂,自己闺女啥样自己不知道,你还到人家来作,以后还想不想让春儿过了!”   何氏把胳膊一抡,把他的手甩开,叫道:“我就不想让春过了!就这样的人家,把闺女给他们都不如喂狗!我这就给春儿再找一个,让她吃香的喝辣的过好子!”   姜采月忍不住冷笑,说道:“吃香的喝辣的?你有那本事何必现在才给你闺女找,当初嫁我哥之前倒是找啊,那时候黄花大闺女,嫁也理直气壮,现在还想嫁?拖娃带崽的,你当那样的人家会要?!”   孔氏见话老瓜都来阻止何氏了,一个劲儿说媳妇女儿的不是,自家再吵就太不通情理了,于是连忙狠瞪了姜采月一眼,站起身来说道:“亲家说得是,一个屋檐下住着,舌头难免不碰牙,姑嫂吵嘴还不是常事,我们家这边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事,就是家里太忙,想等收完地再让喜子去接春姑回来,不然她在家挨累,你们看着也怪心疼了,没想到这才干了两天活儿,亲家母就来吵了,闹得我们也怪不好意思的!”   许老瓜连连摆手,说道:“行了,我知道,你们干你们的活吧,没啥大事儿,等过两我就让春姑回去……”   他们这边吵架,又把顺顺给吓哭了,看到外公和外婆拉扯,他吓得哭起来,大声叫道:“娘,娘……”   何氏的火没撒出去,也忘了来是让姜盛喜接女儿回家的,看到顺顺哭,她又来了主意,一头闯过去把顺顺抱起来,说道:“我让你们狂!我这就回家去给春姑找婆嫁,让她带着顺顺改嫁!让你们老姜家孙子跟别人姓,把你家脸丢到姥姥家……”   说完抱着顺顺就往地东头儿走,顺顺在她怀里哭得更凶,向孔氏张着手叫道:“奶奶,奶奶……”   孔氏心疼得要死,连忙去追,许老瓜也追上何氏说道:“你这是干啥,抱人家老姜家孩子干啥……”   孔氏也道:“你快把顺顺放下,别把孩子吓着!”   何氏躲着孔氏许老瓜向旁跑,说道:“谁说是老姜家孩子,我闺女生的孩子就是我闺女的,哪有孩子不跟着娘的!我今天非得抱走不可!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们了……”   姜采月见状过来把孔氏拉住,说道:“娘你别抢了,满地都是苞米茬子,她摔倒把顺顺扎坏了!”   孔氏不敢再抢,站在那儿说道:“亲家母啊,大人的事儿大人说,你把孩子惹直哭干啥!”   何氏转头吼道:“你们也知道为孩子好?为孩子好那么对我闺女!想要孩子好,你们就给我老实的!跟我闺女乍毛,小心把你家孩子卖了!”   姜采月听了有气,说道:“把你给能耐的,竟然敢卖我家顺顺,行,有本事你卖去,你前脚卖后脚我就把你送大牢里,看官府不剥皮!”   说完又拉孔氏,道:“娘,别抢了,就让她把孩子抱去,要敢把顺顺弄掉一根头发,我们就和她没完!”   孔氏也来火气了,自己看在许老瓜的份上不和何氏计较,她还张狂起来了,竟然用顺顺威胁自家,那有本事就把孩子抱走,许春姑好歹也是顺顺的亲娘,就不信她真能把孩子怎么着。   许老瓜也气到不行,跟着何氏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这是作的啥,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就你这样,以后谁敢把闺女嫁到咱家……”   看着他们到地那头儿,抱着顺顺向村里走去,姜采月说道:“行了娘,咱们继续干活,他们把顺顺抱走,咱们倒省心了,省得干活还得照顾孩子,顺顺也不用在地里风吹日晒的了。”   孔氏本就是泼辣的性子,对于许春姑,她是不得已忍着,现在不只许春姑闹,连她娘也来这么作,她也没心情哄了,坐回到玉米堆前说道:“干活,这回还就不接了,我倒要看看她们能作出什么幺蛾子来!”   见到她样这里平静了,躲在村头树后看热闹的柴氏也捂着嘴偷笑,转身回家去了。   当天姜采月和母亲、大哥就把玉米掰完,把玉米棒子运回家,第二天孔氏在院里剥玉米皮儿,姜盛喜和姜采月到田里把玉米秸捆起来,也都运回家.   看着院里那一大垛玉米秸,姜采月说道:“娘,哥,你们咱明年要不要也自己买头牛马啥的,哪怕弄头小毛驴,用起来也方便啊!”   孔氏说道:“可不早就想买咋的,可是一头牛得十来两银子,马也要七八两,驴便宜,可是能顶多大用,还不如你哥有劲呢!” 第73章 集市巧遇   姜采月暗笑,娘也真是的,竟然把哥比作驴,这可是她亲儿子,不过因为因为母亲这句话,却忽然想起霍铁砚来,翠香不也说他赶上骡马有劲儿了,这几天自己忙着家里的活儿没见到他,往他的小石房那边看,也不见烟囱冒烟,好像没在家一样,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她想着的时候,孔氏又招呼她干活儿,姜采月便把这个念头给忘了。   到了晚上,柳翠香过来找姜采月玩儿,问道:“采月,你家的田收拾啥样了,我看苞米杆子都拉回家来了,应该收得差不多了吧。”   姜采月说道:“嗯,都开到家来了,再就差打场了,我娘和我哥说,就那一亩地豆子,就不到外面铺开打了,在院子里用连枷抽就行,苞米剥完皮后还要再晒些天才能干透,脱粒可以慢慢来。”   柳翠香兴奋地说道:“那你倒出空来,咱们还上山吧,我听人说,霍大哥前几天挖到‘棒槌’(野生人参)了,这两天不在家,出去卖了!”   这下不只姜采月愣了,旁边的孔氏和姜盛喜也惊讶,姜盛喜问道:“啥?霍铁子又挖到‘棒槌’了?都多年没人挖到了,准吗?不会瞎说吧!”   柳翠香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听潘景玉说的,说看到霍大哥用布包了一个长长的东西,拿着往城里去了,这一走都好几天了,还没见回来。”   孔氏听了说道:“什么长长的啊,我家你大伯说,‘棒槌’那东西没多大,年份多的就是支愣巴翘的一团儿,长长的肯定不是。”   姜采月也觉得,棒槌应该没那么容易遇到,自己和翠香这大半年都在山里转,都没见过那东西,这都老秋了,霍铁砚怎么可能就采到棒槌了。于是说道:“是啊,潘景玉肯定是瞎猜的,霍大哥有舞刀弄剑的,到城里去当然得藏起来,我看他包的肯定是刀剑之类,到城里是卖别的东西去了吧。”   柳翠香说道:“谁知道呢,我就想如果真有‘棒槌’,让我也遇到一棵,我就有钱给我娘治病了,不然这一冬天不赚钱,让我拿什么给我娘买药。”   姜采月说道:“没事的翠香,我都想好了,冬天的时候我们一起做点小买卖,到镇里卖点零食小吃什么的也行,我还有那些干货没卖出去呢,卖完又是一笔银子,可以借给你。”   柳翠香说道:“我知道你愿意帮我,可是总借银子也不行啊,难不成还能让别人帮我们一辈子,我家的事,还是要我和我爹想办法才行。”   姜采月说道:“那就一起做生意,我教你腌辣白菜,便宜又好吃,估计能好卖。”   柳翠香眼睛发亮说道:“行啊,你做的东西都特别好吃,这个什么‘辣白菜’也肯定错不了!”   姜采月说道:“你等着,等我家里收拾得差不多我就教你,看你家前院的白菜长得挺好,应该够你卖好长一阵子了。”   柳翠香说道:“可不是,我爹说今年的白菜自家吃不了,要和别人家换点萝卜呢,那我就告诉他不换了。”   孔氏也替翠香着急,说道:“你们要弄啥就弄吧,家里的活不急了,我和你哥干就行,你们的东西早点弄出来早点卖,省得翠香心急。”   姜采月说道:“那好,咱们明天就到镇里去买配料。”   柳翠香开心,说道:“嗯嗯,我今天又卖了点药,正好有点钱,明天我来找你哈!”   说完开心地跑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来找姜采月,两人一起到了镇上。   由于知道鸿升酒楼最近不缺山货,姜采月什么也没拿,两人空着手来,只是过来买东西。   正好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十里八村的人乡亲都过来,把小镇的街上挤得满满。   姜采月带着柳翠香,不一会儿就把需要的食材配料都买好,然后两人在街上逛,想再寻找一下商机。   两人正走着,却听前面有人惊讶地说道:“咦,这不是采月的翠香么,你们来赶集了?”   姜采月和柳翠香抬头看去,见前说话的竟然是霍铁砚,此时他正站在一个布摊前,扯着一块布料看。   姜采月惊喜地说道:“霍大哥,怎么是你?你不是去城里么?”   霍铁砚说道:“我从城里回来了,到这儿见赶集,才随便看看。”   柳翠香见他正扯着布料看,说道:“霍大哥你是想做衣服吗?”   霍铁砚说道:“是啊,我想弄块布做套棉衣,再弄套被褥,不然冬天实在不好过。”   柳翠香说道:“看,我就说采月和你心有灵犀么,你想的事,采月提前就给你想到了,她给你做的衣服就是夹棉的!”   霍铁砚一愣,说道:“什么,采月给我做衣服了?”   姜采月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是啊,布料很早就买回去了,也剪完了,就是最近忙,做到一半儿就放下了。”   霍铁砚更不好意思,说道:“这怎么说的,那好让你出钱帮我做衣服。”   姜采月说道:“这有什么,霍大哥救过我,又帮我们那么多,帮你做件衣服是应该的,就是没想周全,应该把全套的都给你做了才是。”   霍铁砚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那就更不好意思了,我在这里买块布,送到成衣铺去做就行了。”   姜采月说道:“还是别麻烦了,在这里做完还要再来取,我看不如你卖布,再拿到我家去,衣服和被褥我都包了,做好给你送过去,立马就能用,省得你再往镇里跑。”   霍铁砚想了想点头,说道:“嗯,那就麻烦你了,正好我还不知道都需要什么布,你就帮我决定吧。”   姜采月走过来,在布摊上挑了被里被面、褥里褥面,还有二层里子用软布,再加上做棉衣用的布料,大大小小扯了一大堆。   挑完之后一算钱还真不少,竟然有八十多文钱。   姜采月可没张罗付,站在那里笑眯眯地说道:“挑好了,霍大哥付钱吧。”   霍铁砚从怀里拿出个钱袋子,摇出一小块碎银递给布摊老板,等着他找钱。   柳翠香见霍铁砚拿出的钱袋子里似乎有不少银子,俯在姜采月耳边小声说道:“采月你看,他有那么多银子,是不是真挖到‘棒槌’了?” 第74章 吃干醋   姜采月不好意思看人家的银袋子,也不愿意去猜测别人到底赚了多少钱,小声对柳翠香说道:“快别说了,让霍大哥听到多不好,有没有银子的都是他的,你还能惦记来是怎么的。”   柳翠香小声说道:“我不是惦记他的银子,我是想可能咱们山上真有‘棒槌’!”   姜采月说道:“有也没用,采那东西得运气,如果瞪着就想发那份财,从数指到空地上去,还不如我们好好做小点生呢!”   柳翠香道:“我知道,我不会傻乎乎去找的……”   两人说着话,霍铁砚已经找完银子,让摊主把他的东西包好,提在手里说道:“好了,布买完了,再买点棉花就可以了。”   姜采月和柳翠香又陪着他买棉花。   买完棉花后三人一起向回走,走到集市边上,见到有一个卖首饰的摊子,霍铁砚停住脚步,说道:“采月,翠香,你们两人一人挑一件,霍大哥送你们的。”   姜采月和柳翠香发愣,姜采月说道:“啊?道我们首饰?不要不要,我们都不喜欢那个!”   其实哪有女孩子家不喜欢首饰的,只是她觉得让霍铁砚破费太过意不去了,也知道柳翠香肯定比自己更不好意思。   霍铁砚却执意说道:“客气什么,让你们挑你们就挑,和你们认识这么久了,送你们点小东西没什么,你们要是不挑我就挑,只是挑了怕不合你们心意。”   姜采月见推脱不了,转头看向柳翠香,见她也一脸为难,说道:“翠香,既然霍大哥一定要给,那我们就挑两件吧。”   柳翠香犹豫着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先挑吧。”   姜采月想了想,霍铁砚送的东西,如果戴在自己头上,更要被人说闲话,还不如给娘挑一个,在娘那里尽了孝心,霍铁砚的人情也送出来了。   于是她便拿了一个样式简洁的桃木簪子,想着娘应该能喜欢。   翠香见她挑了个比较便宜了,便也到摊子上拿了的编花手绳儿,价钱比姜采月的簪子还要低。   霍铁砚看出这两个丫头都不好意思多拿也没办法,便把钱付了,和两人一起离开镇子回村了。   回到村里,还没走到两家门口,却见潘景玉从翠香家院子里出来,提着半土篮子白菜根儿倒出来.   柳翠香说道:“潘景玉怎么又来帮我家干活了,他知道我今天没有药卖给他了。”   姜采月暗想,这个傻丫头,怎么还不明白潘景玉是什么意思,行了,自己也不说了,估计不用自己说,翠香爹心里都有数了。   潘景玉也看到三人一起回来,远完瞅着不是心思,站在门口没回去,等三人走近问道:“翠香,你爹不说你和采月一起走的么,怎么多了一个人啊!”   柳翠香对潘景玉磨不开面子,对霍铁砚的印象也不错,听潘景玉好像在针对霍铁砚,下意识地向霍铁砚看了一眼,却见霍铁砚正瞅着姜采月,好像没的到潘景玉的话一样,她心放下心来,说道:“哦,我和采月在集市上遇到霍大哥,就和他一起回来了。”   说着到潘景玉手里接土篮子,说道:“看你,又帮我家干活了,多不好意思。”   潘景玉正想把土篮子给她,却见到她手腕上系的彩色手绳,觉得十分奇怪,柳翠香一向节俭,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瓣花,是根本不可能花钱给自己买这些的,于是问道:“这是你自己买的?”   柳翠香摇头,说道:“不是,是霍大哥送的,他给我和采月一人买了一样。”   潘景玉听到向姜采月瞄了一眼,转回目光来说柳翠香:“你怎么随便收人家东西,别人说给你买你就要?你当人家的东西是白拿了,不用还啊!”   柳翠香被他骂怔住了,不只她怔住,姜采月和霍铁砚也都愣了,本来三人高高兴兴的,什么事也没有,虽然见到潘景玉,姜采月心里有些别扭,可是也不当回事了,没想到他竟然骂柳翠香,而且还是因为霍铁砚给柳翠香买手绳的事,可是他应该知道,霍铁砚冲不是柳翠香,而是姜采月好吧?   柳翠香怔了半天,觉得特别委屈,可是又觉得潘景玉是自家的客人,正在帮自家干活,说话重一点,自己也不好顶他,只好继续从他手里接土篮子,可是刚才的好心情却都没有了。   她想不声不响算了,可是姜采月却看不惯她被潘景玉欺负,站在霍铁砚身旁说道:“潘景玉,你有病吧,翠香什么她自己有数!而且就算没数,也轮不到你来教训她,她有爹有娘的,你算老几!”   这下轮到潘景玉愣了,自己的火是冲柳翠香发的,姜采月生的哪门子气,这丫头自从和自己分手之后,怎么脾气越来越大,完全不像从前了。   想着他也说道:“我算老几?我还想问你算老几呢,我跟她说话关你什么事!你在那叫唤什么!”   姜采月火了,说道:“我算老几?我算她朋友,我们俩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亲姐妹一样,她的事我就管得着!你骂她就等于骂我,骂我就是不行!”   不只姜采月发火,轻易不愿与人计较的霍铁砚也生气了,说道:“潘景玉,我给柳翠香买东西,你当着我的面儿骂她,你这是在骂她还是在骂我?你要是对我有意见直接冲我来,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潘景玉窝了一肚子火,看着两人暗想,看来自己是说不过他们俩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别真跟他们闹急了丢人。   于是恼火地斜了两人一眼,说道:“真是有病,没跟你们说话都能惹上你们,两个疯子!”   说完大步进柳家去了。   柳翠香站在门口看了看姜采月和霍铁砚,说道:“对不起,采月,霍大哥,他不是冲你们,他、他……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我先回了。”   说完她也提着买来的东西进了院子。   姜采月见两人都走了,说道:“走吧霍大哥,到我家去坐会儿,正好给你比比,那件衣服大小够不够。” 第75章 想娶翠香?   霍铁砚和姜采月一起走进姜家院子。   孔氏正坐在玉米堆旁剥玉米,见两人进来说道:“铁子来了,那是拿什么,一大包。”   姜采月说道:“娘,我在集上见霍大哥要买布到裁缝铺子里做棉衣和棉被,我就把他拦下了,让把东西拿到咱家来,我帮他做。”   孔氏虽然有点担心姜采月和霍铁砚的关系,可却不能当面对霍铁砚表示出不满,说道:“就是,咱自己会做,还花钱在成衣铺什么,浪费,拿家来就对了,快,送屋里去吧。”   霍铁砚拿着东西向屋里走,姜采月却掏出袖子里的簪子,说道:“娘你看,这是霍大哥给你买的簪子,你看好不好看。”   说着来到孔氏身边。   孔氏接在手里开心道:“这小子,咱这么客气,不就做件衣服么,还给我买什么簪子!”   走到屋门的霍铁砚听到回头看,心想难怪这丫头选了那样的样式,原来是给她娘的,不过倒挺有孝心,还机灵的。   孔氏一边把簪子换一边问姜采月:“刚才我听你们在门口吵,到底咋的了?”   姜采月说道:“是潘景玉抽疯,娘你别理他!”   孔氏一听到潘景玉的名字,又觉得霍铁砚人不错了,说道:“潘景玉那小子,一肚子花花肠子,不是个好东西,走吧,不说他了,进屋去,看看铁子那些东西都怎么做。”   娘俩个来到门口,和霍铁砚一起进屋,姜采月把给霍铁砚做到一半儿的衣服找出来,扯开比了一丝,大小正好,不禁暗赞翠香娘还是有准头。   比完衣服孔氏又给霍铁砚比了个尺寸,把棉裤给剪出来了。   虽然她的手艺没有翠香娘好,但是剪棉裤还不成问题。   都弄利索了,霍铁砚道过谢离开姜家回去了。   姜采月看天色还早,对孔氏说道:“娘,我再到翠香家去,告诉她先把白菜腌上,腌一夜明天正好可以做。”   孔氏说道:“嗯,去吧。”   姜采月来到前院。   她来的时候,潘景玉已经走了,柳翠香正在院里和他爹一起收拾白菜。   见到姜采月来柳翠香高兴地说道:“采月,你来得正好,我爹把白菜都收拾好了,我们可以做了。”   姜采月见翠香爹弄出来三四十棵白菜,说道:“这些太多了,咱们先少弄几棵试试,等真卖好了再多做。”   柳翠香点头,说道:“嗯,那你就教我弄吧。”   姜采月说道:“你先找个够大的坛子吧,菜要先腌一夜才能用,我帮你把菜切开。”   柳翠香跑去找坛子刷坛子,姜采月蹲在地上,把白菜竖着从中切开,放在旁边待用。   柳老忠在旁边蹲着,一边看姜采月做活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采月,你和潘小子的事儿真不成了?”   姜采月说道:“柳叔,我不是早跟你说了,真不成了,你怎么还啊,是有什么事吗?”   柳老忠摇头,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白瞎了。”   说完他起身进屋了。   姜采月转头看了看他,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问自己话的神情都和往天不一样,不知是不是潘景玉和他说什么了。   她正看着,柳翠香已经把坛子刷净放好,说道:“采月,我刷完了,还做啥?”   姜采月说道:“不用做啥了,拿盐腌就成,其他的都得等胆天再弄。”   两人把白菜码进坛子里,洒上足够的盐,姜采月就回家了。   第二天上午,姜采月又来到柳翠香家,见白菜已经被腌软了,便和柳翠香把白菜从坛里拿出来清洗,又准加工各种调料。   见她们忙活,翠香爹从院里出来了进了姜家,坐到孔氏对面帮好剥起玉米来,一边剥一边问道:“姜嫂,你家喜子呢,咋不见人呢,又去丈人家了?”   提起许家孔氏就生气,说道:“没去,他怕他丈母娘吃了他,不敢去,到吴家帮忙去了,这几天一直用人家牛,不去还工那好意思。”   柳老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坐在那里继续想着事情.   孔氏见他不出声,说道:“他柳叔,你家有活你就去干活吧,我家这东西弄都回来了,不急,我都是闲着没事才出来剥。”   柳老忠说道:“唔,没事,没事,我家也都收和差不多了,再找人卖出去就行了。”   孔氏说道:“你要卖多少了?你家地不多,粮食要是都卖了,明年吃啥啊。”   柳老忠叹气,道:“唉,可是不卖也不行啊,欠的债总得还。”   孔氏说道:“不急,你先紧着别人家,我们家有钱用,采月说那银子不要了。”   柳老忠连忙说道;“那哪行!欠钱哪有不给的道理,该还的钱,就是砸锅卖铁也得还……”   孔氏说道:“看你说,都乡里乡亲的,至于么。”   柳老忠接话,过了一会儿说道:“姜嫂,我跟你打听个事儿,那个……采月和潘景玉的,你家就是彻底断这个心思了呗?”   孔氏说道:“当然了,潘景玉那小子不行,表面上人五人六的,骨子里比他爹还苟气,嫁到他家,日子肯定不会过顺心的。”   柳老忠说道:“姜嫂子你咋就非得这么说呢,我看那孩子行啊,你看到我家,搁下靶子就是扫帚,一点也不见外,收翠香的药还经常多给钱,哪看出苟气了。”   孔氏说道:“那都是装的,要不是那样,俺家采月当初咋会被他糊弄了,幸亏这丫头能醒过神,不然以后可有罪遭……”   说到这里觉得不对劲儿,问道:“他柳叔你咋想起来说这些了,难不成是……潘家向你家提亲了?!”   柳老忠说道:“还没提呢,前天齐氏来跟翠香娘唠嗑儿,好像是来探口风,估计是真有这个意思。”   孔氏连忙说道:“哎呀,那可不行,翠香好好个孩子,可不能到他家去,你看那齐氏是啥东西啊,看谁都斜愣斜愣的,好像比谁高一等似的,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现在潘景玉能赚钱了,翠香要是嫁到他家,得多抬不起头来……” 第76章 嫉恨的潘景玉   孔氏说着见柳老忠的脸色不好看,连忙往回圆,说道:“那啥,他柳叔你别多心,咱两家这是处得好,我才直来直去,翠香跟我自己闺女似的,我不是也想她好么。”   柳老忠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姜嫂嘴直,我哪会因为这个往心里去……”   他们这里说着话,柴氏去找钱氏路过姜采月家门口,见到柳老忠在帮孔氏剥苞米,在路上阴阳怪气地哼叽着说道:“这可真是看我大哥不在家,都明着来了……”   孔氏听了顿时火了,跳起来抓了一穗苞米就扔了出去,叫道:“姜老二媳妇,你再给我放个屁!啥话都敢说,你也不怕吃我家盐齁死!”   柴氏转脸就不认账,佝身躲开她的苞米,假装无辜道:“你撒啥疯,我啥了?你听我说啥了就打我!不讲理的玩意儿!我走道儿哼歌也碍着你了……”   说着抓起地上的苞米揣进兜里,兔子似的跑进姜叔贵家院里去了。   柳老忠见自己在姜家呆了这么一会儿就被人说闲话,连忙说道:“姜嫂子,那个啥,你自己先剥着,我回家去看看翠香娘。”   孔氏不好再留他,说道:“嗯,那你回吧,别上火,缺钱就过来,采月赚的钱我们都攒着呢,过年也花不完。”   “嗯嗯,我知道……”   说完柳老忠出门回自家去了。   孔氏便又坐回玉米堆旁边剥玉米,一边剥一边盯着西院,想等柴氏出来继续教训她。   柳老忠回家没多长时间,姜采月便回来了,身上带着浓重的姜蒜味儿坐到孔氏身边剥玉米。   孔氏问道:“你们帮翠香把白菜腌完了?”   姜采月说道:“嗯,腌完了,这次同共也没弄多少,我们俩动手,一会儿工夫就弄完了。”   孔氏“哦”了一声,说道:“那你听没听翠香说有什么事啊?”   姜采月奇怪道:“说什么事?除了说想赚钱,还能说什么事?”   孔氏试探着问道:“你就没听她说亲事什么的?”   姜采月说道:“没有,怎么,娘听到消息了?难道真是潘家向她提亲了?”   孔氏犹豫了一下说道:“没有,我就是看昨天潘景玉那样对翠香,担心会有什么事,所以才问问。”   她知道柳翠香的亲事要柳老忠作主,自己劝柳老忠是劝,可是如果把这事跟女儿说了,女儿再去跟翠香说,翠香跟她爹闹起来,柳老忠肯定会埋怨自己,所以没跟女儿说实话。   姜采月没想到娘会瞒着自己,说道:“潘景玉就那样,昨天说是冲翠香,我看有一半儿是耍脸色给我看,我估计翠香心里也有数,就算潘家真提亲,翠香也不会答应的。”   孔氏听了在心里叹气,没再继续说下去,对姜采月说道:“行了,你别剥苞米了,进屋给霍铁子做衣服去吧,天都冷了,他还穿着单衣,咱家的苞米不急。”   姜采月起身说道:“哦,那我去做一会儿活,然后就做饭。”   说完进屋去了。   孔氏坐在院里等到柴氏从姜叔贵家出来,又把她一顿臭骂,柴氏理亏,没敢惹她,又飞快地跑回家去了。   姜采月出来问,孔氏也没告诉她是因为柳老忠过来起的口角。   一连五天,姜采月和孔氏两人交替着剥玉米、做衣服,总算把玉米剥完,霍铁砚的衣裤和被褥也都赶出来了。   做完的这天过午,姜采月和孔氏一起把最后一点玉米剥完,装进“苞米楼子”里晾晒,然后孔氏收拾院子里的玉米皮,对姜采月说道:“月啊,你别弄了,快把被褥和衣服都给霍铁子送去吧,这都好几天了,肯定把这小子冻坏了。”   姜采月正有这个意思,说道:“嗯,那好,我这就去送,一会回来再做饭。”   说完进屋,把被褥和衣裤都叠好,用一根绳子捆好,抱着出院向村东走去。   现在她和潘景玉彻底没戏,所也不再避讳那么多,没故意绕着潘家走,便抱着一大堆东西,正常走上前街,向村东走去。   她只着急给霍铁砚送东西,没多想其他,到潘景玉家门前的时候连点感觉都没有就走过去,却没发现,潘景玉正在房东头处收豆秸,看到姜采月拿着东西过去,潘景玉直起身皱眉瞅着,见她路过自家门口向东,到孔继德家门口也没停,潘景玉忽然想到什么,扔下怀里抱着的豆秸向前面菜园里跑。   前面的菜园宽敞,和东边那几家也只隔了几道栅子,挡不住多少视线,潘景玉来到这边便看到姜采月走上村东的土路,一直向霍铁砚的小石房走去。   潘景玉站在菜园里暗暗咬牙,气得双拳紧握,在心里暗想,姜采月啊姜采月,你甩了我潘景玉也就罢了,竟然和这个土匪勾搭上,他个二十几岁的跑腿子,没房子没地,还是当土匪回来的,你连这种人都能看上,难道在你眼里,我连他都不如?!   他越想越恨,转身又出了菜园,从院里出去,也向村东走来。   姜采月对景玉嫉恨浑然不觉,抱着东西来到霍铁砚家屋前,见屋门关着,问道:“霍大哥,霍大哥在家吗?”   叫了几声没人答应,她便来到门前细看,见霍铁砚屋门竟然用一个简单的小铁勾子挂着,原来霍铁砚根本不在家。   大老远来的,总不能见人不在再把东西抱回去,姜采月便拿着东西进到屋里,把东西放在霍铁砚新搭的土炕上。   嗅着屋里的泥土气味儿,她在心中暗想,难怪这几天没见到霍铁砚进村,原来搭炕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向屋里打量,小石采光不好,屋子里有点黑,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收拾得还算整洁干净,和她想像中的单身汉住所不太一样。   看了几眼后她便把被褥圈打开,把里面衣裤拿出来放到一旁,把被褥又叠了一下放到炕脚。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等霍铁砚回来的时候,却听到屋外脚步声响。   她以为是霍铁砚回来了,便惊喜地向外面接,可是还没走到屋门,就见潘景玉一头扎了进来。   姜采月惊讶地说道:“啊,潘景玉,怎么是你?!” 第77章 对你好点   潘景玉俊俏的小白脸上满是怒气,站在石屋门口注视着姜采月,愤怒地说道:“姜采月,你就这么瞧不起我,是不是在你眼里,我连这个土匪都不如?!”   姜采月惊讶地说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而且霍大哥怎么就是了土匪了,你们谁见到他当土匪,就这么说他!”   潘景玉更加愤怒,说道:“说?这还用说么!你看你对他有多好,你从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我在照顾你,你有照顾过我吗?现在却帮他做这做那,竟然连被褥都给做了,你是不是想就着这新被褥和他成亲啊!”   姜采月真被他给惹火了,叫道:“潘景玉,你给我闭嘴!你凭什么这么污辱我,你也没资格污辱霍大哥!我和他清清白白,光明磊落,只有你这种内心肮脏的人才会想得这么龌龊!”   潘景玉被她气得眼睛发红,叫道:“你说谁肮脏、说谁龌龊?!我对你那么好、那么体贴,最后就换来你这样鄙视我?!好,你说我肮脏、龌龊,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肮脏龌龊……”   他一边说一边向姜采月走来,伸手向姜采月便抓。   姜采月向后退步,叫道:“潘景玉,你最好理智一点,你再敢对我不安好心,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能怎么不客气!从前和你在一起,我都是让着你,你以为我摆弄不了你个臭丫头是怎么的……”   说着他已经向前一扑,把姜采月抱在怀里。   可是姜采月也不是好惹的,双手护住胸前衣领,侧身低头,看着潘景玉的脚尖便狠狠踹了下去。   “啊!”   潘景玉一声痛叫,下意识把姜采月松开,姜采月转身便来到简易的灶台前,一把把之前她磨过的那把菜刀抓起来,指着潘景玉说道:“识相的你最好立刻滚!不然小心我让你断手断脚,从这里爬出去!”   潘景玉看了却冷笑,说道:“行了吧,你吓唬谁呢,你那小胆子,见到杀鸡都吓得躲老远,还敢用刀砍人?我就不信了,有本事你就砍……”   他一边好一边又凑了过来。   姜采月暗暗咬牙,心想看来真得给他点颜色看了看,不然这家伙不死心……   她这里正想着,却听石屋门口有人大叫道:“潘景玉,你在干什么!”   姜采月和潘景玉转头看去,见说话的人正是霍铁砚,他打猎回来,肩上扛着一只狍子,站在那里愤怒地看着屋里的潘景玉。   “霍大哥!”   姜采月满脸喜色,扔下手里的菜刀便跑了出来,说道:“你怎么回来了?我、我给你送被褥和衣服来了!”   见姜采月来到自己面前,霍铁砚的目光顿时变得柔和,说道:“你告诉我一声,我自己去取就行了,大老远送过来,怪沉的,而且我这里还偏僻,让这些心怀鬼胎的人有机可乘!”   说着他又看向屋里的潘景玉,冷声说道:“姓潘的,你是在找死吧,你可要知道我从前是什么人,真惹火了,小心我让你在这五牛庄里消失!”   看到他回来,潘景玉也怯了,听霍铁砚这样威胁,他一句话没回,低头出屋,好像没看到霍铁砚、也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向村路那边便走。   霍铁砚还扛着那只狍子腾不出手,抬脚在地上踢起一个石子,向潘景玉那边踢去,叫道:“兔崽子你给我记着,以后再敢碰采月一根寒毛,我就把你一家子都灭了!”   他的石子踢得冷,竟然正打在潘景玉的后背上,潘景玉疼得一激灵,转手捂着后背回过身来,朝霍铁砚叫道:“姓霍的你少嚣张!我告诉你,别以为姜采月那么容易糊弄到手!她娘不见兔子不撒鹰,嫌我潘景玉穷,你还不如我!她娘要是能把姜采月嫁给你我跟你姓!”   说完飞快地走了。   见他走远,霍铁砚说道:“采月,他有没有伤到你?”   姜采月摇头,说道:“没有,他才刚要动手你就回来了,而且我也不是好惹的,你要是回来晚了,受伤的也只能是他!”   霍铁砚微笑,眼中隐约有一丝宠溺,说道:“你这丫头,长得像只猫儿似的,却动不动就露爪子,不知道的以为你好欺负,知道的真该绕着你走!”   姜采月笑道:“那霍大哥会不会也绕着我走?”   霍铁砚说道:“我绕你作什么,大不了对你好点,你就不会用‘爪子’挠我了!”   说着手指向屋门,说道:“走吧,去你家,麻烦你把屋门帮我挂好,我可不想你新送来的被褥被人偷了。”   姜采月说道:“要真想偷你东西,这个小勾子顶什么用,还是得弄把锁才行。”   说是说,她还是去把门挂好,转身回来和霍铁砚一起走。   霍铁砚说道:“嗯,从前屋里没什么怕丢的东西,以后不行了,出门真得锁了。”   姜采月抬头看看他一直没离肩的狍子,说道:“霍大哥今天收获不小,扛了一路累吧,我来帮你扛会儿。”   霍铁砚连忙说道:“不累不累,又是血又是毛的,多脏,怎么能让你扛。”   两一边说话一边进村,路过潘景玉家门口的时候,姜采月瞄见齐氏在墙角处探头探脑地向自己和霍铁砚看,她撇了撇嘴没出声,霍铁砚凶名在外,管潘家多恨,也不敢把他怎么样,自己不需要替霍铁砚担心什么。   来到姜家,姜盛喜出去帮工还没回来,孔氏喂完猪正在做晚饭,看到姜采月把霍铁砚带来,霍铁砚还扛了只肥狍子,她连忙从屋里出来,说道:“哎呀,这么大只狍子,怎么都扛到这儿来了。”   霍铁砚说道:“就是大才扛来的,我一个人吃不了,做得又不好吃,拿到这儿来正好可以让采月给柳婶送去点,大家都能吃到。”   听他也惦记着翠香娘,没有只讨好自己一家的意思,孔氏不觉得那么别扭了,说道:“就是咱们都吃也吃不完啊,我看还是把肉剔下来卖一些,咱们只炖骨头就够了.” 第78章 我要“嘎拉哈”   霍铁砚说道:“一顿吃不平凡却以多吃几顿,现在天凉了,一天半天的坏不了,肉不着急卖,等过些天下雪了,猎物更好打,到时候有的是卖的。”   说着把狍子放下,对姜采月说道:“采月,你去拿把刀来,我剥皮。”   姜采月连忙跑进屋去拿刀。   孔氏见他执意不卖也就作罢了,把淘到一半儿的米里又加了一碗,继续焖她的米饭,饭下锅后又去把西屋的灶点头,让姜采月一会儿用这面的锅做狍子肉。   姜采月在院子里给霍铁砚帮忙剥狍皮,霍铁砚问道:“采月狍皮你还要么留下做皮冻吗?”   姜采月拔开狍子毛看了看,说道:“不要了,毛没换完,不好褪毛。”   霍铁砚说:“你要是不留,那我就拿回去晾干,铺炕用算了。”   姜采月说道:“你就这么用?不‘熟’一下什么的?”   “熟什么熟,不值二斤碱钱……”   两人在院子里连干活边说话,东院里的柴氏出来抱柴禾看到,站在栅子角细看,见姜采月和霍铁砚在院里剥狍皮,她馋得什么似的,想着自己要能美美地吃一顿就好了。   于是她在到柴堆里抱起几块柈子进了屋,到外屋把柴禾扔在灶前,进屋对姜仲贵说道:“二贵,霍铁子又打到狍子了,在西院剥呢!”   姜仲贵说道;“打到就打到呗,霍铁子有那个本事,你还想让我也打咋的,我可没那两下子,我又不是当土匪的。”   柴氏气得没好眼看他。   姜采艳听了说道:“娘,想要嘎拉哈(狍、羊等动物的髌骨),我就有两个,再有两个正好凑一副,我去给我要来呗!”   柴氏瞪眼道:“要什么嘎拉哈,你当我能要来啊!还是你自己去要?姜采月抠得铁公鸡似的,别说嘎拉哈,狍子毛都不会给你一根儿的!”   姜采艳又回头推姜仲贵,道:“爹,那你去给我要呗,你朝姜采月要,她不好意思不给!”   姜仲贵气得在炕上翻了个身,骂道:“你个死丫头,还有没有点正事儿!都多大了,快找婆家的人了,整天就想着玩儿,难怪屯里人都看不上你!”   姜采艳被骂得嘟嘴,翻着眼皮说道:“要个嘎拉哈能咋的,玩嘎拉哈就没正事儿了,去年过年我娘和我三婶还玩呢,人家姜采莲都有的东西,就我没有!”   姜仲贵还是不理她。   柴站在门口想了想,说道:“行了行了,我想办法帮你弄还不行么,你来做饭,我这就出去看看。”   姜采艳高兴了,连忙下炕到外屋做饭。   柴氏从屋里出来,伸头又向姜采月家院里看了一眼,见霍铁砚和姜采月正在给狍子开膛,摘了心肝往盆里放。   柴氏有点后悔,暗想要是和大嫂家关系好该有多好,过去混个狍子肝回来烀着吃也好。   想着她出院又绕到前街,又来到许家。   进门见许春姑正在做饭,站在灶台边上用菜刀掰土豆块,顺顺坐在灶坑门前咧咧地哭,不知道为什么。   柴氏向顺顺看了一眼没当回事,问道:“哟,侄儿媳妇这是做啥好吃的呢?”   许春姑说道:“有啥好吃的,熬点土豆汤,贴几个苞米饼子。”   柴氏又往里屋看了几眼,见屋里一个人没有,问道:“咦,你爹你娘和你弟呢?”   “上田里干活去了,可能也快回来了。”   柴氏咂嘴说道:“啧啧,你看你和顺子这仗闹的,要是不闹仗,你爹家这活儿他不都给干了,还用你娘上地干啥。”   许春姑被她说得心里不是滋味儿,说道:“那能咋整,现在不只我跟他们闹仗,连我娘都跟他们吵起来了,他们不先低头,我还能回去求他们咋的。”   柴氏说道:“嗯,可不是,你不想先低头,人家也正好不希罕你回去呢,你在这里吃土豆汤,人家在家里吃午的喝辣的,那狍子肉炖的,整整一只,吃得满嘴流油!”   许春姑站在锅边,看了看锅里的清水和手里的土豆,顿时掰不下去了。   柴氏见她不说话,继续说道:“你看人家现在多好,把你们孩子俩往出一踢,人家姜盛喜又成小伙子了,妹子能挣钱,还能勾搭着男人往家里送,挣个两年,人家还能再娶个大姑娘呢!”   许春姑气得把菜刀往砧板上一扔,说道:“他敢!顺顺是他亲儿子,他敢不要!”   柴氏说道:“不要咋的,不要也不怪人家,是你们硬给抢过来的,你娘鬼道了一辈子,这事咋就犯傻,岂不知把顺顺抱回来,正随了人家的心思。”   许春姑被她挑唆得有气,到灶坑门前把顺顺抱起,说道:“那我这就把顺顺给送回去!”   柴氏连忙把她拉住,说道:“送是送,那送完了呢?你再回来?”   许春姑别扭地说道:“我不回来还能咋样,难道懒在家里不走,也太砢碜了吧!”   柴氏没好气地白她,说道:“真不知道你咋这么死心眼儿,咱就懒在那儿了?那你家,你在那个家里比姜采月有底气,她一个丫头片子,她是要嫁出去的,你才是姜家的媳妇,你死了入姜家祖坟,姜采月算谁啊,以后出了嫁,死在大街上喂狗,也轮不到姜家人给她收尸!”   许春姑一听有道理,说道:“对啊,还是二婶说得有道理,那是我家啊,我咋能让她们给撵出来呢!不行,我回去,我这就回去!”   说着又把姜顺顺放下,匆匆忙忙把土豆倒进锅里,随便扬了点盐里,又把玉米饼子拍到锅边,往灶里添了两把火转身就要走。   可是想想不对,说道:“不行,我得等我爹和我娘、我弟回来,不然他们不知道我去哪儿了。”   柴氏连忙说道:“去吧去吧,你先回去,我帮你等着,就是你回家把那狍子嘎拉哈弄来,我家采艳想要。”   许春姑说道:“我哪要得来啊,姜采月跟我吵得仇人似的,怎么可能给我。”   柴氏说道:“你要不来让喜子要啊,人家兄妹两现在可好了,一块干活可和气了,肯定能要来。”   许春姑应道:“那我试试,回去看喜子对我咋样再说,他要不给我好脸色,我还回来呢!” 第79章 家也不好回   许春姑把许家交给柴氏,抱着姜顺顺回到家中。   她进门的时候,姜采月霍铁砚已经把狍子剥完,姜采月拿到屋里去做,霍铁砚在院中清理狍皮,孔氏在到院里喂鸡喂猪。   见到许春姑突然回来,孔氏愣了一下。可是毕竟是儿媳妇,打架回娘家不去接可以,现在人家主动回来,自己这当婆婆如果再给她脸色看,不是等于把她往出轰呢么,就算不冲儿媳妇,她怀里的孙子总是自己的。想着说道:“春儿回来了。”   许春姑没进院门就闻到家里飘出来的香味儿,馋得口水直流,想着自己要是再摆脸色,婆婆和小姑肯定不会惯着自己,那今天这肉就吃不到了。想着她也应道:“嗯,回来了,顺顺想家了。”   别的孔氏都可以不在乎,可是说到孙子她就舍不得,看顺顺在许家几天已经明显见瘦,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孔氏这个心疼,连忙过来把顺顺抱回怀里。   屋里做饭的姜采月听到声音出门来看,见许春姑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明显又是回来蹭肉吃的,她一肚子火,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说道:“咦,嫂子怎么回来了,你那威风的娘呢?那天在田里你娘可是说要把顺顺卖掉,让你改嫁的么,这怎么又回来了?莫非是想把顺顺卖给姜家,让你再嫁我哥一次?那可不好意思,姜家穷成这样,真娶不起,还是爱哪去哪去的好!”   她离孔氏远,孔氏想阻止也来不及,让她把话一气说出来。   听了她的话,许春姑的脸像被巴掌扇过一样红,站在那里抬不起头来,同时还在暗想,姜盛喜啊姜盛喜,你跑哪儿去了,你妹妹这么挖苦我,你就不能出来帮帮我!   孔氏见她下不来台,抱着顺顺狠瞪姜采月,说道:“你给我闭嘴,回屋做你的饭去!”   说着推许春姑往屋里走,道:“走吧走吧,进屋去吧。”   许春姑便半推半就向屋里走.   孔氏怀里的顺顺却一个劲儿朝着霍铁砚奔,似乎觉得他弄狍皮很好玩,孔氏便抱着顺顺来到霍铁砚身边看,却不敢让他真下去摸。   许春姑走到屋门口,姜采月还在那里站着,许春姑不想跟她说话掉了面子,使劲扭了一下身,从姜采月身边旁过去进到屋里去了。   姜采月回头看看,见她回到西屋躲着去,便转身回来,坐到灶坑门前,一边添柴一边坐在那儿自言自语:“唉,又炖肉了呢,这次我可不会巴巴的上赶子给谁吃了,自己说过什么话自己清楚,别以为脸皮厚硬混回来,就又能将就过去,脚上的泡是自己走出来的,别人怎么对你也是自己作出来的,怪不得别人不讲情面!”   这次她说话的声音不高,只有屋里的两人能听到,许春姑坐在屋里炕上听着她的话冷言冷语,心里实在憋屈,有心想和姜采月吵,可是知道自己一吵就肯定又没脸再呆下去,这刚一进门,就又被挤兑走,不要被人笑掉牙。   想着只好假装没听见,坐在炕头上不出声。   这时姜盛喜帮工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见霍铁砚蹲在院里摆弄狍皮,问道:“哟,铁子打到狍子了!”   霍铁砚说道:“嗯,今天运气好,打到一只,还挺肥的呢!”   姜盛喜说道:“到秋了,这些野物能偷到粮食吃,都肥了。”   说着看到孔氏怀里抱的顺顺,惊喜地说道:“我儿子回来了?谁去接的?还是自己跑回来的?”   孔氏说道:“是春儿抱回来的,她在屋里呢。”   姜盛喜有些奇怪,媳妇这几年吵架家回,自己不接没主动回来过,今天怎么会回来的。   于是他走进屋里,绕过坐在灶前看锅的姜采月进到西屋,见许春姑一个人在炕头上干坐着,问道:“你咋回来了?”   许春姑被姜采月挤兑得正窝囊,以为姜盛喜进屋会给自己说好话,没想到他进门就这样问,她火气顿时又冲上来,转头抢白姜盛喜:“我回来咋的?我回来不行啊?这是我家,我还不能回了咋的!”   姜盛喜呕气没去接她,可是媳妇孩子不在家,心里空落落的,刚才问话只是出于奇怪,并没有其他意思,却不想许春姑误会了。于是他连忙解释,说道:“你这是干啥,我也没说啥啊,我只是觉得,你爹家正收秋你就回来,咋不给他家帮忙呢,你说咱家收秋你回娘家呆,娘家收秋你又回来,这不是躲着干活么,让别人得咋寻思你?”   许春姑更受不了了,从前自己生气回娘家,姜盛喜总是低声下气地去接,回到家里婆婆和小姑子也哄着,一连多少天都供得娘娘似的,这次倒好,就婆婆说了两句正常话,小姑子的小话敲打着,姜盛喜回来又这样说,这个家哪还呆得下去。   想着她转身就下炕,一把推开面前的姜盛喜就向外走,到院里没好气地把顺顺从孔氏怀里抢过来,抱着又向院外走。   孔氏被她搞愣了,她还以为这回来就算回来了,没事了,没想一到刚一进门,就又闹着要走。   姜盛喜从屋门追到院里,见到许春姑把孔氏撞得一直趔趄,险些没摔倒,他又来了火气,快步追上去,又把顺顺从许春姑怀里抢出来,朝她吼道:“你这是撒的啥疯!连人话都不会听?好声好气和你说话你就来脾气,看你是不想消停过日子了,要走行,你自己走,顺顺给我留下,以后你爱哪去哪去,我都不拦你!”   许春姑呆呆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重的话,竟然让自己爱哪去哪去,这是不要自己了?   她看了半天,突然哇地哭出来,转身向外面就跑。   孔氏愣了一会儿过来,狠狠往姜盛喜身上拍了一巴掌,说道:“你个死小子,你怎么什么都说,你这样说,还让她怎么回来!”   说着她便向院外追。   姜采月站在屋门口向外面看着,心中暗想,哥今天还挺有种了,竟然敢跟许春姑来硬的。   想着她看向霍铁砚,却见霍铁砚正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感觉似乎十分尴尬。 第80章 真是个灾星   见姜采月向自己看,霍铁砚把狍子皮提起挂在栅子上,拿着刀走进来,说道:“给我弄点水,我把刀刷出来。”   姜采月连忙到灶台上把准备好的温水舀出来,又给霍铁砚捏了一点碱洒在手上,然后接着脏水桶往霍铁砚手上和刀上淋水。   霍铁砚一边刷着刀一边说道:“你这丫头,真是得理不饶人啊。”   姜采月知道他是听到自己刚才挤兑许春姑的话了,说道:“你耳朵还挺好使的,可是你知道她早前都是怎么说我的,她说我给她肉吃是上赶子,她吃了也白吃,你说可恨不可恨,今天知道你又拿狍子来,她就又屁颠屁颠回来蹭,你觉得我应该给她好脸色?”   霍铁砚说道:“不是就是一顿肉么,她一个人能吃多少,何必搞到让她下不来台.”   姜采月把眉毛一挑,说道:“谁是差她一口气的了,差的是她气人,给她东西吃她不领悟不算,还倒打一耙,说是我愿意的活该,那我当然不会再惯着她了,难不成还让她吃着东西骂着我,我是有多贱!”   霍铁砚两手是水看着他,神情有些无奈有些宠溺,又有些同情,说道:“唉,说得倒也是,换了是谁都会生气,可是你这样和她针锋相对,让外人看着,岂不要说你这当小姑的太刁蛮,硬把嫂子赶出家门,如果真因为这事,你哥和你嫂子不过了,你会落多少埋怨,顺顺长大后肯定会怪你让他没了亲娘!”   姜采月没想到霍铁砚平常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会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可是却嘴硬着不认同,说道:“我才不管,怪就怪好了,反正我在村里名声也不好,更不在乎外人怎么说……”   他们这里说着话,院里的姜盛喜已经抱着顺顺回来,孔氏到外面去追许春姑,追一了段没追上,也转身回来了。   姜盛喜本来被许春姑搞出一肚子气,进到屋里看到霍铁砚,又把心头的怒气散掉,当作没事一样说道:“采月,快收拾一下吃饭吧,这天都黑了,铁子肯定饿了。”   霍铁砚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我不饿,你们还是去许家看看吧,把顺顺娘接回来。”   姜盛喜说道:“不用,接什么接,她能回来第一次就能回来第二次,他们许家想得美,让她嫁第二次,就算他们真有那个心,我不休,有人敢娶么!”   孔氏也扫上脸上的不愉快,说道:“吃饭吃饭,不管那些,她闲着没事儿,养出一身精神头儿作,咱们还没那闲心陪她呢……”   说着去搬桌子拿碗。   姜采月见霍铁砚的手洗完了,刀也刷干净了,放下水瓢掀开锅,见锅里的肉炖得正是火候,连忙拿盘子把菜盛出来,和霍铁砚、哥哥、母亲、顺顺一起吃晚饭。   她一边吃着饭还在一边想着,许春姑回到家里去,指不定又怎么和她爹娘说呢,她娘这次不气死才怪。   不过这次她却想错了,许春姑这次回去,却没敢实话实话,因为这几天她发现,她在娘家住的时间太长,弟弟有些不高兴,拐弯抹角地问了好几次,让想她回姜家来,她爹也说她不懂事,让她以后安份点,学着贤惠一些,今天她回到姜家,如果说一进门就又吵起来,爹娘那里还好,弟弟意见肯定更大了。   所以她回到家里,见爹娘和弟弟都在吃饭,便一声不吭地坐到桌边,也默默吃起饭来。   何氏见状奇怪地问道:“春儿,你怎么又回来,是不是又吵架了。”   许春姑连忙撒谎道:“不是,挺好的,回去我婆婆啥也没说,是喜子让我回来的,他说我他今年帮工的活多,没时间过来帮爹娘收地,让我再回来,等帮你们收利索再回去,不然你们干活回来还要做家务,太累了。”   许老瓜和何氏都信以为真,何氏就算那么闹,也没觉得姜家有对女儿不好的道理,姜家是穷到娶不上媳妇才娶的自己闺女,自家闹他家也有理。   许老瓜听了女儿的话说道:“行了,只要你们好好的就行,家里这点活儿不差你一个人,还是回姜家去吧,别让你婆婆和小姑子挑理,好像你只给娘家干活儿,不管婆家似的。”   何氏却一眼眼睛,说道:“那可不行,敢情家里的活不用你干了,你们爷俩从地里回来就往炕上一倒,累的都是我一个人,让闺女在家,啥时候把家里收拾利索啥时候再走!”   有人给撑腰,许春姑的义气硬了一些,低头继续默默吃饭。   何氏瞟了一眼女儿,又说道:“对了春儿,你回到姜家就是没事儿了,那你能不能朝把家里钱弄出来,你说你弟的亲事都定一年了,再不成亲,人家闺女都等不及了,咱家今年的收成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你爹就你们两个孩子,你不出力谁出力。”   许春姑又不吭声了,钱?自己哪有钱啊,别说自己吵架出来,就算好好的也一样弄不出钱,自己没攒下,婆婆和小姑那儿或许有,但是自己能拿得来么?   想是这样想,可是她却不由自主地点了个头,说道:“嗯,等我回去的,看看能不能把苞米卖点。”   何氏高兴了,说道:“哎,娘就说么,养闺女也不白养,有事儿也能借上力……”   姜采月被许春姑闹的心烦,却忘了她今天烦心的事不只许春姑这一桩,在霍铁砚那里还和潘景玉起过冲突。   她们一家吃完饭,把霍铁砚送走便安静下来,却不知潘家那里正烦心着。   潘景玉被霍铁砚一石头子敲在后背上,当时没觉得太疼,可是到家没多久就直不起腰来,晚上硬挺着吃完饭,腰更疼了,没办法只好和齐氏、潘福光说了。   齐氏把他背后的衣服掀起来一看,竟然青紫了拳头大的一片,鼓起老大个包来。   齐氏心疼得不得了,连忙拿来潘景玉从城里带回来的药酒给他揉。一边揉一边咒骂道:“姜采月那个小贱货,真是个灾星!妨跑了亲爹不算,还来妨你,这还没娶进门呢,就把你害你这样,要是真娶了她,还不连命都没了!” 第81章 凑合的聘礼   潘景玉趴在那里听着齐氏絮叨不说话,心中却在暗想,姜采月啊姜采月,你就这么瞧不起我,让那个土匪羞辱我!你不是瞧不起我么,那我潘景玉就一定要让你看看,你不嫁给我是多么愚蠢的决定!我要让你后悔,让你后悔到想嫁给我都没有机会!   他想着的时候,潘福光站在炕边说道:“说的就是,我早就说了,姜采月不可能再嫁到咱家了,那个柳翠香不也挺好的么,不管是模样还是个头,都不比姜采月差,我看着比姜采月还能干呢,家里家外一把手,真不知道当初景玉咋想的,就先找上姜采月了,要是一开始就奔柳翠香去,现在娃都生了!”   齐氏听了生气,道:“行了,你就别吡吡了,当初还不是你说,柳家就一个闺女,柳忠媳妇病秧子,是个无底洞,说啥也不能娶,姜家才好,就孔氏一个娘,还有姜盛喜养着,我才让秀花帮忙圈拢姜采月的.”   潘福光不出声了,停了一会儿说道:“那不是那会儿么,我看现在,还是任可娶柳翠香也不能娶姜采月,姜采月和她娘一个脾气,你没看把她嫂子都给打回娘家去了,景玉要是娶了她,后半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柳家那边倒好了,柳忠媳妇好像不活不几天了,她一死,这无底洞也没了,柳忠那么大岁数也不可能再娶再生,以后他的家底子不都是景玉的。”   齐氏翻眼皮说道:“这话你都说多少遍了,可是你说有用么,上次我都去问过了,柳忠巴不得把闺女嫁咱家,可是景玉不是不同意么。”   潘福光气道:“不同意?这都啥样了,姜采月和霍铁子都跑到一个屋里住了,他还有啥可惦记的!那不要脸的样,就是她想嫁也不能要,不然老潘家的脸都让她丢光了!”   潘景玉趴在炕上说道:“她没和远霍铁子住到一起,是进屋给霍铁子送被褥去了!”   潘福光叫道:“行了吧你,咋那么死心眼呢,你没看到就等于没有的事?人家早在你看不见的背旮旯把事儿办了,不然霍铁子会那么出血,打着什么好东西都往姜家扛?”   齐氏也说道:“就是,得不到‘香油’他不会的,霍铁子又不傻……”   潘景玉想想自己都要对姜采月做的那些事儿,霍铁砚一个当土匪的,肯定更不是东西,他们俩应该真像爹娘说的那样,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做了。   想着他心灰意冷,说道:“算了,我也看出来,就算凭抢我也抢不过霍铁子,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咱家哪惹得起,有他在,我就算惦记姜采月也没用,还是娶柳翠香吧。”   齐氏和潘福光听了惊喜,问道:“儿子你说啥?你答应娶柳翠香了?”   潘景玉趴在炕上点头,说道:“嗯,我爹说得对,柳翠香哪儿也不比姜采月差,娶她准没错,就是娶也不能现在娶,我要多攒点银子,弄得风风光光的,让姜家人、让全村人都看看,咱们潘家才是这五牛庄里最有本事的!”   齐氏和潘福光乐得嘴都合不拢,潘福光说道:“这就对了!我和娘你都是为你好,还能害你咋的,咱村里的丫头,要不看家里,柳翠香才是最好的,死惦记那姜采月有啥用。”   齐氏也道:“就是,老姜家的丫头都不行,你看那个姜采艳,长得比不上姜采月、干活比不上姜采月,就是整天会犯贱,有事没事往景玉身上贴,好像倒贴钱都愿意似的,也不看看她是啥东西,咱连姜采月都不要了,还能要她……”   潘景玉听了趴在炕上说道:“娘,你咋又瞎说上了,上次因为什么跟柴氏打架的,还不长教训,这要再让人找家来怎么办!”   齐氏一边揉着他的后背一边说道:“我这就不就是在家里说说么,还能真到外面和别人说咋的。”   潘福光说道:“行了,你们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还是把之前买给姜采月的聘礼找出来看看,还能不能用,能用的话明天送到柳家去,把景玉和柳翠香的事定下来。”   潘景玉听了说道:“爹,那聘礼都几个月前的了,还能用么,让柳家看出来多不好。”   潘福光说道:“别的不能用,那六尺布肯定没事,换个包袱皮不就没事了,家里还有你上次买回来的二斤大枣和一斤冰糖,再上你老姑家抓只鸡,一凑合不就够了……”   齐氏说道:“行,就这么着了,趁着晚上好抓鸡,你这就到秀花儿那去,我把家里的东西找出来拾掇一下。”   就这样一家人商定下来,潘福光到妹夫孔继富家去,齐氏在家里翻东找西。   潘景玉趴在炕上有些精神恍惚,在心里暗想到,定亲了?这次真要定亲了,虽然自己并不中意柳翠香,可是村里也没有比她更好的了,左右娶不到姜采月,便娶了她的朋友,以后每天在她眼前光,让她看着自己和柳翠香好,就是不信她心里会舒服!   第二天一大早,潘福光两口子便提着东西,找了后院的刘二娘当媒人,一起来到柳老忠家。   柳老忠急着卖粮还债,一大早就坐在院里搓玉米,看到潘家两口子过来,还带着刘二娘,提了四合礼,他愣了一刻后便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站起来说道:“哎呀,这一大早的,你们这干啥!”   潘福光两口子没说话,只是一脸笑,刘二娘乐呵呵地说道:“你说能干啥,当然是好事,走吧,还是进屋说。”   柳老忠说道:“好好,进屋说,进屋说!”   四人进屋便见到柳翠香在外屋洗衣服,齐氏笑眯眯看着她说道:“哎呀,你看翠香,咋这么能干,长得好看又懂事,难怪全村人都夸!”   柳翠香也被他们闹愣了,呆呆地看着他们,说道:“潘叔潘婶和刘奶来了,进屋坐吧。”   潘福光和齐氏、刘二娘三人进到里屋,和躺在炕上的翠香娘说话。 第82章 这亲事我应了   柳老忠在外屋吩咐柳翠香:“翠香,快去把昨天打下来的瓜子炒了招待客人。”   柳翠香惊讶地说道:“可是爹,那瓜子还没干呢,咋能炒得香?”   “那你就上老王家借点,我看他家都晒好几天了,等咱家的干了再还他。”   柳翠香迷糊着应了一声,跑去到王家借瓜子。   柳老忠这才进到屋里,把潘福光和齐氏、刘二娘让到翠香的小炕上坐着,他坐到翠香娘身边的炕沿上,问道:“福光家的地都收完了?”   潘福光说道:“嗯,收完了,我家三口都是大劳力,收着也快。”   柳老忠顺口夸道:“可不是,你家景玉那小子是真行,心眼多,也认干,以后肯定差不了!”   刘二娘在那边接话,道:“那是,我老太太也看了,咱村里的小伙子,要说景玉排第二,没人能排第一的,长得又好又能干,还特别会说话,我看他跟你家翠香可真是般配,那简直是天生的一对儿,他俩要是到一块过日子,哎哟,那可真是没比的了!”   柳老忠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刘二娘说笑了,景玉那么好的孩子,肯定得找个好媳妇,俺家翠香哪能配得上。”   刘二娘笑着说道:“看你说的,咋就配不上了,人家两口子提着四合礼上门干啥,不就是冲着你家闺女来的,老忠你就给个痛快话吧,到底行是不是行!”   “呃,那个……”   虽然柳老忠心里一万个乐意,可再想着怎么也是嫁闺女,自己也得端着点,没有一开口就点头的道理吧?   齐氏见他迟疑,笑呵呵地说道:“哎呀,老忠哥啊,你这还有啥不放心的,你看我们这诚意,除了景玉不好意思没过来之外,我们两口子可是都来了,还不是相中你家闺女,要说你翠香,我一百个满意,打小我就瞅着你家翠香眼馋,想着我咋没这么好个闺女,要是有的话,我肯定把她当宝贝供着,今儿个你是点个头啊,以后翠香就是我亲闺女了,我们俩把她当自己生的一样疼着!我家景玉也会对她好,我们多个闺女,你多个儿子,多好的事儿!”   齐氏长了一张巧嘴,话说出来比唱的都好听,潘景玉这一点便随了她,所以先是哄住了从前的姜采月,后来又哄住了柳老忠两口子。   听到她这样说,柳老忠转头看了看躺地炕上的翠香娘,问道:“香儿她娘,你啥意思,你觉得把香许给景玉这孩子行不行?”   翠香娘这两天受了点风,病又有点加重,翠香这些天没赚来钱,她的药也跟不上了,身体便比前阵子更差了,所以家里来人也没起来。   听到柳老忠问,她撑着又要起身,柳老忠连忙扶着她,让她围着被子靠墙坐着。   翠香娘喘了两口气,说道:“行啊,香儿不小了,也该找婆家了,要不是我这病拖累住了她,没准早就定亲了,景玉那孩子这阵子常来,我也看到了,真是懂事,家里啥活儿他都伸手,连洗衣服都帮翠香,真是没挑!”   柳老忠听媳妇这样说,便也用力一点头,说道:“行,有她娘这句话,这门亲事我就应下了,以后景玉就是我家女婿了!”   刘二娘听了哈哈大笑,拍着手说道:“好好好!那就这么定了!多好的一门亲事,我老太太没白来,福光两口子也没白来,这个亲家是做成了!”   齐氏来得快,立刻就改了嘴,说道:“就是,亲家和亲家母真是痛快人!你们放心好了,以后翠香到我了家,肯定不会亏待他的,我们来前景玉都说了,这亲事要成了,以后一定要使劲赚钱,让翠香过好日子,把亲家母的病也治好,让咱们两家都过得红红火火的……”   他们高兴,可是柳老忠想到以后闺女就要是人家人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翠香娘倚在墙上说道:“俺们对景玉那孩子是一百个放心,也知道你们两口子人好,可还是舍不得翠香啊,这丫头命苦,摊上我这么个病娘,在娘家一天好日子没过过,以后嫁了人,可不想她再遭啥罪了……”   齐氏连忙说道:“看亲家母说的,你看俺家能让她遭啥罪?我们俩身体都棒棒的,还能干好些年,家里又没有老的用照顾,不欠别人一个大子儿,到了我家,䞍着过好日子就是了!”   说着用胳膊肘拐潘福光,示意他说话。   潘福光这才说道:“就是就是,俺家肯定不会让翠香遭罪就是,你们放心……”   他们说着话,翠香出去借瓜子回来,在外屋点起火来要炒瓜子,齐氏见状连忙出来拦着,说道:“哎呀,这孩子,这是干啥,这都不是外人,炒什么瓜子啊,不年不节的,多浪费!快别弄了,我们这就走了,瓜子你们留着过年吃吧!”   柳老忠从屋里出来,说道:“那哪行,这才坐多一会儿就走,让她炒,吃点爪子喝点水,家里地都收完了,不着急回去!”   齐氏硬把灶台上的瓜子袋子抢走放到一边,说道:“咋不着急回去,家里景玉还等信儿呢,这么好的事儿,得让他早点知道,我们还得准备一下,把头茬礼过了,你们家今年收成不好我们知道,早弄过来,你们也能宽绰宽绰!”   柳老忠听了她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他之所以这么急把翠香的婚事定下,也确实有这个原因。   潘福光和刘二娘便也从屋里出来,刘二娘说道:“行了老忠,有这个心就够了,来往也不在这一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的是机会,我们就先走了!”   翠香娘在屋里着急,说道:“咋这就走呢,再坐一会儿管啥的!”   说着也想下炕来送。   齐氏在外屋推翠香,说道:“香儿啊,快进屋看你娘去,千万别让她下来,你说我们来把她给折腾的,都过意不去了!”   翠香已经被他们给搞懵,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听到娘也要下炕,她连忙跑进屋去,在她心里,什么事都没娘重要,爱谁来谁来,谁来都不能让娘出去送。 第83章 是个人就行   柳老忠寒喧着把潘福光和齐氏、刘二娘送走回到屋里,见柳翠香正就着母亲坐来,在那里给她喂药,他便坐到边上看,想着女儿要是出嫁了,自己可真断了只手一样,以后这些零碎活谁给自己干,洗衣服做饭,什么都要自己来了。   翠香见他直愣愣看自己,问道:“爹你看啥呢?潘景玉爹娘和刘奶来干什么了,还拿来一堆东西,是来看我娘吗?”   柳老忠叹气道:“唉,看什么你娘啊,他们是来给你和潘景玉说亲的。”   柳翠香听了当时就愣了,说道:“爹你说啥?给我和潘景玉说亲?潘景玉喜欢的是采月,咋会到咋家来说亲呢,他们走错门儿了吧?”   柳老忠气道:“你这孩子犯什么傻,潘景玉和采月都是啥时候的事了,现在他们俩像仇人似的,还喜欢啥!我都问过你姜大娘了,她说采月铁定不会嫁给潘景玉,我和你娘这才答应的!”   柳翠香更愣,说道:“啥?你们都答应了?你们答应让我嫁给潘景玉了?!”   柳老忠说道:“是啊,我和娘商量的,我们都觉得潘景玉不错,他家能相中你,也算你有福气!”   柳翠香仍旧不敢相信,转头怔忡地看向母亲,问道:“娘,你们、你们真答应潘家了?”   翠香娘也说道:“是啊,潘景玉多好的孩子,娘和你爹都中意,你嫁给他不亏!”   柳翠香叫道:“可是你们怎么不问我呢?我不想嫁给他啊,我从来没想过要嫁他!”   柳老忠气道:“问你个啥问你,这事还用问你么,你的亲事就应该我和你娘定,你自己知道个啥!你还想像采月那样是咋的?就采月那样闹不也没闹成,最后还得听你姜大娘的,潘景玉那么好个人,你还有啥想不想的!”   柳翠香说道:“我不想就是不想!他、他那个人不好!”   柳老忠瞪眼道:“不好?哪儿不好?又能干个子又高,长得顺顺溜溜的,你看咱村其他小伙,一个个抽抽巴巴,不是矮就是黑,再就探肩,论挣钱也比潘景玉差了一大截,你倒是给我说说,他有啥不好的地方?”   “我……”柳翠香还真被他问住了,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没办法说道:“是、是采月说他不好,说他人品不行,对采月动手动脚的!”   柳老忠说道:“动手动脚就人品不好了?那还不是采月自己送上去的,好好的大小伙子,要没动手动脚的心思才怪呢!采月现在跟他闹掰了,当然要说他不好了,再说他的好,有啥理由不嫁给人家!”   炕上的翠香娘也说道:“是啊,潘景玉是多懂事一个孩子,和我唠嗑,净讲干活的事儿,我病成这样都不嫌弃我,还帮我拿药拿水的,别说他以前还是个外人,就算是咱村那些当女婿的,有哪个能像他这样。”   柳老忠也说道:“就是,翠香啊,爹和娘都是过来人,啥样人好啥样人坏,见得比你多多了,你咋就相信采月的话不信爹娘的!再说了,退一万就讲,哪怕就是潘景玉的人品真一般,他不也是个男人么,跟哪个男人过日子不是一辈子,他家条件好,你手头里就能宽裕一些,你说爹娘就你一个闺女,以后不得批着你养老,你娘病成这样,这些日子连买药的钱都没有了,潘家的聘礼上来救救急,咱家的债能还一还,不然粮食都卖了,咱这一冬还能饿死是咋的!”   柳翠香顿时不说话了,这些日子她也正发愁呢,没钱给娘买药,娘连起身都困难,当闺女的见娘病成这样没钱治,急得想死的心都有,现在有办法了,潘家来提亲,提亲以后要给聘礼,现在潘家有钱了,又是上门来提亲,不是自己要去跟他们的,聘礼肯定少不了,这真可以解决很大问题。   就像爹说的,好歹都是个男的,潘景玉哪里都不比别人差,采月说潘景玉人品不好,那是她只了解潘景玉,谁又知道换了别的男子,了解之后就比潘景玉的人品强?没准都是一样的呢,反正都是人,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嫁谁还不一样,重要的是能帮到爹娘。   想着她便不再反对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莫名其妙地觉得憋屈,觉得堵得慌。   再说后院的姜采月,昨天的狍子肉没炖完,怕放久了肉坏掉,今天上午又在家里弄.   姜盛喜又出去帮工,家里还是她和孔氏、姜顺顺三人。   姜采月把屋子里搞得全是热气,开着门放,见到潘福光和齐氏、刘二娘拿着东西到柳家,过一会儿翠香还跑出去,好像有什么事一样,她便对在屋里给顺顺做棉袄的孔氏说道:“娘,潘家那是干什么,潘福光两口子和刘二他娘一起到翠香家去了,拿着一大堆东西,好像提亲一样。”   孔氏说道:“哟,那八成真是要提亲吧,我听你柳叔说潘家好像有这个意思。”   姜采月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娘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孔氏说道:“跟你说有什么用,翠香的亲事要她爹作主,她爹一百个乐意,跟你说了,你挑唆翠香不答应,你柳叔还不得怪我多事!”   姜采月说道:“可是潘景玉那样的人,也不能让翠香嫁给他啊,翠香要是真嫁他,那后半辈子不都要过闹心日子!”   孔氏说道:“你怎么就知道她会过闹心日子,嫁人这东西就看你认不认,要是人家认可了呢!人家就觉得潘家好,想过那样的日子,还有什么可闹心的!”   姜采月说道:“怎么可能,翠香和潘景玉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潘景玉爱算计贪便宜,翠香实心眼一根筋,她要是嫁给潘景玉,还不得让潘景玉给榨出油来!”   孔氏说道:“你当我不知道啊?我当我看不出来是咋的,可是你柳叔愿意,你还能硬去给搅黄了么?要你是这么跟他说,看他不骂人才怪!”   姜采月说道:“不只这些,潘景玉昨天还追到霍大哥的石屋里对我动手动脚呢,他要是实心娶翠香,哪还会惦记我!” 第84章 我知道他小心眼儿   孔氏听了一惊,说道:“咋,潘景玉要干这不是人的事儿?月儿你没事儿吧,让没让他占到便宜?”   姜采月摇头,说道:“没有,我可不是好惹的,我差点没拿刀剁了他,而且霍大哥及时回来,给了那小子一石子,打得不轻,他走的时候那眼睛瞪的,是把我和霍大哥都恨上了,我估计他就是因为昨天的事赌气,才让他爹娘到翠香家来提亲的!”   孔氏气得活儿都做不下去了,说道:“说也是,你柳叔的眼睛是让树叶子给蒙上了咋的,就说潘景玉好,你看潘家那都是什么东西!”   姜采月转身要走,说道:“我这就去把这事告诉他们,看翠香还嫁他不!”   孔氏见状连忙叫她,道:“月儿你回来!你别冒冒失失的!这事你要是和翠香说了,以后你俩就没法见面儿了!”   姜采月听得一怔,停住脚步说道:“娘你说什么,我告诉她是为她好,怎么就没法见面了!”   孔氏说道:“你这丫头犯傻,这事哪有什么一定好、一定不好的!你把他和潘景玉搅黄了自认为是为她好,可是她不嫁潘景玉也要嫁别人,嫁人过日子,就有闹心的时候,到这时候她难免会想,如果嫁是潘景玉就不会这样了,你岂不是落埋怨?这是搅黄了的说法,但若你搅了还没黄,那就更难作了,你想想她和跟潘景玉过着日子,每次和你一见面,就想着潘景玉娶她是因为和你赌气,她心里啥滋味儿?这一辈子心里都会有疙瘩!”   姜采月听了发愣,知道娘说得有理,可是她却看不下去翠香到潘家去受苦,急道:“娘,那你说我能咋办,可是我总不能看着翠香跳火坑不管啊!我们像亲姐妹一样,难道么大的事我还能在心里憋着!”   孔氏叹着气想了想,说道:“唉,那你去吧,你先探探翠香的口风,要是她的潘景玉的事没定,或者她不想嫁潘景玉,你再把这些告诉她,让她去劝她爹娘,可要是她也喜欢潘景玉,一门心思想嫁,那就还是别说的好,这样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姜采月站在那里思忖了一会,说道:“我还是先去看看再说。”   说完她到外屋锅里盛了些狍肉端着,出门来到翠香家。   她来的时候,翠香已经和爹娘说完话,又出到外屋收拾。   看到姜采月来,翠香说道:“采月,你怎么又拿肉来,你昨天送来的我娘还没吃完。”   姜采月说道:“霍大哥把一整只狍子都放在我家了,他叮嘱要多给你娘一些的。”   翠香有一肚子话想和她说,接过狍肉放下,便想拉着她便要到外面去,这时柳老忠却站在屋门口,说道:“采月又来送狍肉了,正好刚才你婶子还夸你做得好呢,可能是想吃了。”   姜采月伸手把狍肉端起,说道:“那我给她拿屋里去。”   翠香到碗橱里拿筷子也想一起进屋,柳老忠却把她拦下,接过筷子说道:“去,王家的瓜子咱没用,你再给他送回去。”   翠香没有多想,提起瓜子袋子便跑了出去。   柳老忠拿着筷子进到屋里,把筷子递给翠香后坐到一边。   翠香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还在那里絮叨:“还没到晌饭时候,现在吃啥,一会一块吃呗……”   柳老忠却坐在那里说道:“采月啊,刚才翠香和潘景玉定亲了。”   姜采月惊讶道:“柳叔你真给他们定亲了?!”   柳老忠说道:“是啊,潘家早就有这个意思,之前我一直犹豫着,后来问过你娘,你娘说你和潘景玉没事了,我这才给他们定的,采月,你不会因为这个记恨叔吧?”   姜采月摇头,说道:“柳叔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记恨你们,潘景玉是我自己不选的,又不是你们来抢的,可是、可是潘景玉那人不行啊,你怎么能让翠香嫁给他呢!”   柳老忠说道:“叔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叔知道你跟潘景玉闹僵了,两人互看不对付,你肯定觉得他不好,可是他对我家香儿行,对我们两口子也上心,我们不图别的,只要香儿能在近处找个婆家,以后照顾着我们俩就行,你要是看不上他,背地里是骂他、恨他咋的都行,就是、就是你搁香儿跟前别说啥,让他们俩消消停停的过日子,你和香儿这么好,也不想他们俩以后闹别扭不是!”   姜采月顿时明白了,柳老忠这是怕自己对柳翠香说潘景玉什么,事先提醒自己,可是正因为自己和翠香关系好,自己才应该把自己真实的意见表达给她,不然她以后过得不顺心,岂不也是自己这个朋友没尽心?   她这里正想着怎么回答柳老忠,翠香已经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回来,进屋说道:“爹,我把瓜子送回去了!采月,咱们俩到下屋去,看你那辣白菜是不是能卖了!”   说着把姜采月拉出屋。   两人进到下屋里,姜采月先掀开坛子看了看,说道:“嗯,能卖了,下次赶集我陪你去试试。”   柳翠香的目的也不在让她看菜上,盖上坛子说道:“采月,你听说了么,我和潘景玉定亲了!”   姜采月看着她的神情小心地说道:“刚才你爹告诉我了。”   柳翠香也看着她的神情,说道:“那你生我的气不?”   姜采月摇头,说道:“你们怎么都这么想,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和潘景玉的事,是我先放弃的,我都已经放弃了,还在乎他和谁定亲么,我只是觉得、觉得你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潘景玉小心眼儿,他爹娘又两面三刀,说一套做一套,你到他们家,能斗得过他们么!”   柳翠香低头说道:“是啊,早先你说潘景玉小心眼儿我还不太相信,那天霍大哥给咱们买礼物,潘景玉骂我,我就感觉出来了,不管他骂我是因为我收了别人的东西,还是因为霍大哥对你好,都挺不是东西的!”   姜采月急道:“知道就好,你别嫁他啊!” 第85章 养你是应该的   柳翠香说道:“可是不嫁他嫁谁啊?我爹娘就我一个闺女,我不可能嫁到外村去,离他们远了没法照顾他们,咱村里这些小伙按个挑,你觉得还有哪个比潘景玉强?不都一个样儿,那样算起来,嫁给潘景玉还是嫁给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姜采月被她说愣了,如果翠香真是被潘家给迷惑了倒好,自己不理娘和柳老忠说什么,使劲儿把这亲事搅黄,可要命的是,翠香知道潘景玉是什么人,却认可跳这个坑,那自己还能说什么?还把昨天的事说出来,让她心里膈应着、和潘景玉过一辈子?那肯定不能了,那样做岂不是故意往翠香心上插刀子。   想着她最后试探道:“可是翠香,你真就打算,为了你爹娘牺牲自己的幸福?其实你要是真舍不得他们,大可以不嫁,侍候他们一辈子啊!”   柳翠香摇头说道:“那怎么可能,别说我一个人有没有本事养得起我爹娘,就算有那个本事,你觉得我爹娘会让我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么,还是要逼我嫁人的,既然早晚都是嫁、嫁谁都是嫁,那就随便了,只要爹娘开心就好,就像你当初,为了救你娘,你不愿意卖潘景玉药都跑去找他了,我现在也是,为了他们,我怎么样都行!”   姜采月急得摇头,说道:“翠香,你怎么能这么比,我当初那只是一堆药,不管贵卖贱卖、卖给谁,都没大关系,过了那一时一刻,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可是你却不同,你这一点头,可就是一辈子的事!”   翠香说道:“一辈子又能怎么样,人不都是这样过的,你看你爹你娘、我爹我娘、满村子这些老一辈的人,不都是这样过的,都是爹娘给找个人,或嫁或娶过一辈子,我这样也没啥不应该,我不像你,有霍大哥对你好,我觉得我后半辈子不可能遇到那么一个人,所以潘景玉对我还可以,我就认他了。”   姜采月知道这是彻底没希望了,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你记得,真退到潘家别太善良,最好比我娘还凶,把他们全家都压住,这样你就有好日子过,不然他们欺负死你!”   翠香听完笑了,说道:“看你说的,我哪有你娘那本事啊!不过你也不用替我担心,成亲还早的事呢,潘家说今天没钱操办,只是先把事情定下,其他的以后再说,他们要真是你说的那样,没准哪天见到更好的又不要我了呢,那我就解脱了!”   姜采月说道:“嗯,我还真打心眼里盼着能这样,我可不想让你嫁到潘家去!”   两人说完话,姜采月从翠香家出来回到自己家中,孔氏问道:“怎么样,到底订没订?”   姜采月垂头丧气地说道:“订了,而且翠香也认了,她说只要是个人就行,她为的只是在村里,能照顾柳叔和柳婶。”   孔氏气得跺脚,说道:“哎呀,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想!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姜采月说道:“是啊,我也这么对她说,可是她什么都为了柳叔和柳婶,根本不考虑那些,不过幸好潘家不会立刻娶,我想在她成亲之前,帮她多赚一些银子,她觉得自己能照顾柳叔和柳婶了,或许就会改变想法了。”   孔氏唉气道:“唉,怕是难啊。”   她不再想聊这些,转言又说道:“哦,对了,昨天你哥和霍铁子说了,明天咱们一起去割羊草,趁着天还暖和,把房子苫了,你就带着顺顺在家吧,我去和你哥去割草。”   姜采月说道:“娘身子虚,干一会儿活就累,还是你在家带顺顺,我和我哥一起去吧。”   孔氏也不太放心她哄顺顺,怕她粗心冻着顺顺之类的,便点头说道:“嗯,那就你去吧,霍铁子说他的石房东边就有一片,不用走太远。”   姜采月说道:“正好我要去给霍大哥送狍肉,顺便问问他,他家里好像没有镰刀,要不要我们给他带一把。”   孔氏有些不愿意,可是又找不出不愿意的理由,只她说道:“嗯,那你去吧,早点回来,别再呆到大晚上的,让人说闲话!”   姜采月应道:“知道了,娘你咋想那么多!”   “咋就是我想得多,现在村里都有闲话了……哦,对了,别忘了给你姥姥送点,拿昨天晚上炖过一次,烂熟的那种,不然她吃不了……”   “嗯,我知道,我还给姥姥煮了狍子肝呢,一会都给她拿去。”   说完她出到外屋,狍子肝和狍肉分开装好,拿着出自家先来到老舅家。   农忙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没闲着的,姜采月进孔继富家院子,便见孔继富和潘秀花在院里扬豆子。   姜采月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便进到屋里,见姥姥正坐在灶上,守着一簸箕豆荚,摸着用手捏。   姜采月说道:“姥姥,你眼睛不好怎么还干活,这点东西,让我老舅和老舅妈剥就行了!”   孔老太太说道:“没事,干这点活又累不着,手脚能动主不能呆着,不然让人烦。”   姜采月估计是舅妈又说什么了,说道:“姥你别理她,她爱说什么说什么,你和姥爷攒下的房子、地都给他们了,他们养你是应该的。”   “说是那么说,也不能真不动啊,别说别人看不上,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了……唔,你这又是拿啥来了,这么香。”   姜采月把狍肉和狍肝摆到她面前,说道:“昨天霍大哥打的狍子,昨晚炖的,昨天家里有事闹太晚,就没给你送,正好今天烂熟了,我把狍肝也煮了,给你拿些来。”   说完她又到外屋拿筷子,放进姥姥手里。   她这里正看着姥姥吃,潘秀花带着八岁的孔生金进来,直接进到东屋,站门口说道:“生儿,看你表姐又送好吃的来了,快去吃吧!”   姜采月看着有气,家里有好吃的从来不给姥姥一口,全都紧着生金吃,自己给姥姥送,她却让儿子来吃,有多不要脸。 第86章 石桌下的银子   姜采月虽然不乐意,可孔生金毕竟是小孩子,再怎么也不能真不给,于是从给霍铁砚的肉里拣出一块儿递给孔生金,说道:“生金,这肉是奶奶给你的,奶奶年纪大了,需要补身体,以后你有好吃的也要记着奶奶,不然奶奶再有好吃的就不给你了,知道吗?”   孔生金一边点头一边大口啃着狍肉。   潘秀花听出姜采月话里有话,拿眼睛翻了翻她,故意说道:“啧啧,现在月儿和霍铁子又好上了?霍铁子是比景玉强多了,会打猎,能给你送肉吃,当初景玉要是也给你送肉,你就不会不要他了吧?”   姜采月撇了撇嘴,说道:“怎么,老舅妈觉得嫁不嫁谁,是几顿肉就能哄去的么?真嘴馋到那个份上,狗叼块骨头,也能跟着走吧?”   “你……”潘秀花被她呛得直翻白眼,说道:“哼,那样屁颠屁颠哄人的,都是娶不到媳妇的穷鬼!我家景玉现在能赚钱,想娶谁就娶谁,不像从前家里穷,只能捡那没人要的货,你看现在定的柳翠香多好,脾气又好又能干,那不好的就应该甩了!”   姜采月更气,说道:“老舅妈没搞清楚到底是谁甩的谁?你这想法也真够稀奇的,难怪我老舅的日子一直过不好,估计是老舅妈故意的,怕我老舅有钱之后甩了你吧!”   潘秀花又被她气到,跳脚道:“胡说,你老舅他敢甩我?他就是赚了金山,也有我一份儿,我给他生儿育妇女,他凭什么甩我!”   这时孔老太太已经吃完,姜采月接过她手里的碗和筷子,把自家的空碗放进篮子里,一手提起篮子,一手拿着筷子,扬着头说道:“因为有钱了啊,穷时候娶不好的,有钱的时候就甩了娶好的,这可是老舅妈你自己说的!”   边说边走到门边,把筷子往潘秀花手里一塞,说道:“拿去,穷命的人还是洗筷子去吧,不贤惠点儿,我老舅有钱之后肯定甩了你!”   潘秀花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地把筷子接在手里,直到姜采月从她身边出屋,向院子里走去她才回过神来,抬手把筷子摔进敞着的锅里,叫道:“姜采月,你敢跟我得瑟!以后别到我家来!”   姜采月站在门口转头说道:“我来怎么了,我来是来看我姥,又不是来看你,孔家的房子是我姥的、田也是我姥的,这个家是她的又不是你的,你叫个什么劲儿!”   说完转身出去,像没事人一样和院里的孔继富打招呼,出门向南山跟处走去。   潘秀花差点没被姜采月气死,姜采月出去之后她恶狠狠地瞪着孔老太太,可是孔老太太眼神不好,根看不到她瞪不瞪的,老太太心里也有点小九九,明明听到刚才姜采月和潘秀花吵,却当不知道,又慢悠悠地摸到簸箕,又捏起她的豆荚来。   潘秀花瞪了她半天不管用,只好气呼呼地拉着孔生金,说道:“走,出去干活!给你爹多挣钱,让他甩了我!”   孔生金啃了一块肉没解馋,可是见娘没有好脸色也不敢再要,只好跟着她出去,到外面撑袋子。   姜采月从老舅家出来,走了一段回头看,见潘秀花又出来干活了,她心里暗笑,跟我斗嘴,你当你能赢?反正你对姥姥已经不好了,就算记我的仇,还敢动手打姥姥是怎么的,你要真敢打,我娘不把你活撕了才怪!   边想边来到霍铁砚家,霍铁砚正在院中编草帘子。   姜采月提着装狍肉的篮子说道:“霍大哥,你编草帘子作什么?”   霍铁砚转头看到是她过来,英俊的面孔上露出微笑,说道:“天冷了,我得把屋门加厚一下,不然冬天挡不住风。”   姜采月看了看地上编得精细的草帘子,说道:“霍大哥你怎么什么都会?草帘子编得这么好,炕上的席子也是你自己编的吧,我还以为是买的呢。”   霍铁砚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都是小时候我爹教的,幸好这些年过去还没忘。”   说着看向姜采月的筐,说道:“这是给我送肉来了?正好我饿了,没什么吃的呢,走,进屋,先吃要紧。”   姜采月和他一起进到屋里。   石屋里光线暗,虽然天气有些凉,霍铁砚也还是把门开着。坐到屋里一个实心的石头桌子边,接过姜采月递来的狍子肉,拿了两双筷子,说道:“来,一起吃。”   姜采月摆手说道:“不了,家里还有,一会我回去陪我娘一起吃,不然她自己吃饭怪无聊的。”   霍铁砚也不再让,自己端着碗吃起来。   姜采月坐在他身边看着,想到翠香的事,说道:“对了,霍大哥,你知道么,翠香和潘景玉订亲了!”   霍铁砚惊了一下,转头问道:“为什么,翠香怎么会答应嫁给潘景玉呢?那小子、那小子太不是东西了!”   姜采月摇头说道:“不是翠香答应的,是她爹娘答应的,她爹娘都觉得潘景玉人好,因为潘景玉总帮他们家干活。”   霍铁砚有些窝火,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说道:“唉,反正也是,要不是和他接触过几次,昨天还遇到他对你那样,只看表面,我也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呢,只是翠香嫁给他,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了,他肯定不会像表面上对外人那样对翠香的。”   姜采月说道:“谁说不是呢,我想劝翠香不嫁他,可是柳叔却警告我,让我不要管他家的事,我还能说什么,我想了,趁着他们还没成亲,我和翠香一起多赚钱,如果翠香能养得起她爹娘,或许还能有点转机。”   霍铁砚说道:“什么?翠香是为了钱才答应和潘景玉的亲事?”   姜采月说道:“嗯,很大一部分是这个原因,自从她娘病了之后,她家的债就没断过,今年柳婶的病重,欠的俩比往年都多,她们爷俩一直在犯愁没钱还,翠香订亲,可以聘礼钱救一下急吧。”   霍铁砚听了恼火地说道:“这父女俩,怎么能这么糊涂!”   说着把碗塞到姜采月手里。   姜采月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一伸手,把面前那几百斤重的石桌子推歪,从下面抓出一个钱袋来,然后轻轻往下石桌,从钱袋里抓出一把银子放在姜采月面前,说道:“给,拿去给翠香,让她拿去还债!” 第87章 可惜心眼歪   姜采月顿时惊呆了,她惊呆的不只是银子,还有霍铁砚的力气和豪气,几百斤重的石桌啊,就算是推歪,也要好大力气吧,何况他放下的时候还是轻轻放下的,这么大的力气,难怪从前拿自己和翠香的筐像玩似的。   再说那银子,虽然姜采月用过的银子不多,可是和上次自家院里出现的那二两银子比,这些银子怎么也有十两吧,他随手一抓,就让拿给翠香去,这到底是借的还是白送的?借的话,翠香家穷成那样,什么时候能还上没准,和白送也差不多了,这么多钱,他就这么放心?   霍铁砚见她发呆,说道:“你愣什么?拿去啊,这银子给翠香,告诉她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如果一直都没有,就不用还了,让她别为钱的事委屈了自己,好好想一想她和潘景玉的亲事,不愿意的话就别答应,好好的姑娘,别毁了一辈子!”   说完伸手又从姜采月手里把碗拿回,继续吃起来。   姜采月呆呆松手,说道:“可是她不会要你的钱的,她连借我的钱都总过意不去,我们俩还从小一起长大的呢,拿你的钱,她只会心里更加不安。”   霍铁砚想了想,说道:“对了,你不是说有人往你家院里丢过银子么,那这次你就说还是那人丢的,她就不担心了。”   姜采月说道:“可是这样也太亏霍大哥了,你的银子就这么白白花出去,她连领情都不知道是你。”   霍铁砚说道:“要她领什么情,只要能帮到她就行了。”   姜采月坐在他对面看着,不禁又开始怀疑,霍铁砚这么大方,难不成自家的银子也真他扔的?   想着再次问道:“那个,霍大哥,我娘治病的银子,真不是你给的?”   霍铁砚抬头看了她一眼,噗嗤笑出来,说道:“虽然我挺愿意做这个好人的,可那银子真不是我,那时候我还没钱呢,这钱是我前几天挖到一棵参,到城里去卖了才有的。”   姜采月惊讶道:“哦,原来你真挖到参了?!难怪潘景玉和翠香说!”   霍铁砚皱眉,说道:“怎么,潘景玉知道这事?我除你之外,没对其他人说过!”   姜采月说道:“他是看你出村里包的布包猜出来的。”   霍铁砚摇头,说道:“这小子心眼儿还真是挺多,如果往正地方用,真能把日子过好,只可惜有点歪了。”   姜采月见他执意,说道:“既然你真要给,那我就拿去给翠香,看她是不是真能收。”   霍铁砚说道:“让你拿你就拿,罗嗦什么,不只是她,如果你家再用银子也来找我,这我里还有一些。”   姜采月连忙摆手,说道:“不不,暂时不用了,我家里存下了一点,也想借给翠香呢,只是她不要。”   说完话她又问了一下明天割草的事,然后等霍铁砚吃完,便把碗装起来,拿着又回家了。   回到家里,她没对孔氏说道霍铁砚要借给翠香银子的事,自己揣着银子来到翠香家,进门见翠香在洗衣服,把她拉到院里,站在下屋门口把银子掏给她,说道:“翠香你看,我这里有银子了,给你,拿去还债吧。”   翠香被吓了一跳,说道:“哎呀,怎么这么多,你从哪里来的?”   姜采月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说道:“还、还是我家院子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我家现在用不着,就给你拿来。”   虽然她觉得这么说挺对不起霍铁砚的,可是霍铁砚让这么说,她也没办法。   翠香惊得微微张天嘴,说道:“又有人给你家扔银子?你家是招来财神爷了?”   姜采月不愿说那么多,把银子往她手里一塞,说道:“你别管什么财神爷不财神爷的,现在有银子了,你拿去给你娘治病、还债,潘景玉的亲事你再好好想想,别为了钱委屈自己好么?”   翠香拿着银子看了半天,最后却还是把银子塞回到姜采月手里,说道:“采月,这银子我不能要,不管你家的银子是谁丢过来的,扔在你家院子里,就是给你家的,你偷偷拿来给我,你家人知道肯定不高兴,我拿也不能白拿,还是惦记要还,与其在心里悬着,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呢!”   姜采月听了着急,只好说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怎么总惦记还不还的!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和你说实话好了,这银子其实是霍大哥给你拿的,他说他有银子,你不用担心,有钱还就还,没钱还就算了,他也不希望你因为钱而嫁给潘景玉。”   翠香听了又惊讶了一下,说道:“霍大哥竟然有这么多银子?看来他是真挖到参了?”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他今天跟我说了,是挖到参了,所以才有钱借给你,你不看别的,看他一个外人都对你这么关心,你也该好好考虑一下你的亲事。”   翠香听了叹气,说道:“唉,怎么你们都觉得我嫁给潘景玉不行,可我爹却偏偏觉得他好呢!就算拿了这银子,我爹娘也不可能轻易答应退潘家亲事的,在他眼里,定了亲就等于嫁给潘景玉,退亲就等于被人休了一样!”   姜采月都快气死了,说道:“你怎么一定想你爹娘怎么样,你想想自己好不好?”   翠香摇头,说道:“采月,你怎么会这么说,那是我爹娘啊,我活在世上,就这么两个亲人,我不想他们还能想谁?就像你爹,如果现在让你用嫁人换你爹回来,你会不会不去做?”   姜采月被她问得一愣,心中暗想,他走都走了,让我用一生的幸福换他回来?凭什么?我才不会!他能抛弃妻儿离家,我干什么还要牺牲自己换他回来!如果他是出意外死了,那我就不更不用牺牲了,死都死了,怎么可能换得回来!   想是这么想,可是这么自私的话她却说不出口,看着手里的银子问道:“那这银子你真不要?霍大哥诚心借你的,你拿去还债也好,他不着急用钱,也不是催债的人,你可以放心用。” 第88章 必须去   翠香说道:“还是不了,你给霍大哥拿回去吧,告诉他我谢谢他,只是这钱我不能收,他虽然现在有点钱,可是以后还要盖房子娶媳妇,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让他好好攒着,别大手大脚的了。”   姜采月说道:“唉,看你,订个亲,突然就像小大人似的了,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周全,连这都能替他想到。”   翠香说道;“不想怎么办啊,我家就我一个孩子,不像你家,毕竟你还有个哥哥指着,再怎么也不用担我这些心。”   姜采月虽然对嫂子不满意,可是想想哥哥,对娘也还是有孝心的,在这方面,自己确实没有翠香这么大的压力。   姜采月见她执意不说,只好把银子收起来,说道:“好吧,那我就把钱拿回去,正好明天我们要一起去割羊草,到时候还给他。”   “嗯。”柳翠香应了一声,说道:“采月,看你哥和你娘,却霍大哥都挺好的,看来你和他的事,你娘是能答应了。”   姜采月被她说得发愣,道:“翠香,你干什么呀,怎么说着说着又胡说起来了,我和霍大哥只是朋友,你怎么还这么说。”   柳翠香抿嘴,说道:“行了,你就别骗我了,这世上哪有男人和女人做朋友的,说出来也没人信,而且你看霍大哥,看你的眼神都和别人不一样,你有什么事他都帮你。”   姜采月赌气摇头,说道:“胡说,男人和女人怎么就不能做朋友,你看他对你不也挺好的,听说你有事,就拿这么多银子出来,难不成他对你也有意思。”   翠香也急了,说道:“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呀,从前胡说可以,现在我都订亲了,若是被人听去,岂不要惹出闲话来!”   姜采月见状说道:“唉,看你这个样子,我可不会轻易订亲的,不过订个亲而已,连私下里开玩笑都不敢了,这要是成了亲,还不跟坐牢一样!”   柳翠香不说话了,想到成亲,她也有些害怕,就算在家里活多,过得苦,可毕竟在爹娘眼前,如果以后嫁了人,却要侍候别人的一家子,想想都觉得憋屈。   姜采月跟她说了一会儿话又回了家。   到家里哥还没回来,她便把家里的镰刀都找出来,坐在水盆边上磨起来,打算留着明天用。   她这里正磨着刀,却见大舅妈张氏推门进来。   张氏看到她磨刀一愣,说道:“哟,采月这咋还磨上刀了,整得怪吓人的。”   姜采月说道:“这有什么好吓人的,不过磨个刀,又不是杀猪杀鸡。”   同时却在心里暗想,就算杀猪杀鸡又怎么了,真让自己弄,自己也不是不敢,左右要死的东西,自己下手让它们死痛快点,总比让它们在别人手下活受罪强,没准也算积德呢。   张氏听了她的话撇了撇嘴,说道:“还杀鸡杀猪呢,磨刀都够呛了,人都说会磨刀的女人心狠手狠,你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你会磨刀,不然嫁不出去!”   姜采月暗笑,道:“哟,那我可得好好宣扬一下,让那些欺负我都知道知道,我是不好惹的,看他们还敢欺负我!”   她们说着话,孔氏在屋里大声说道:“是大嫂来了?快进屋。”   张氏进到屋里,坐在炕边和孔氏说起话来。   姜采月看看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候,便出去抱柴做饭,屋里外面的喂鸡喂猪,没细听张氏和母亲在谈什么。   她本以为张氏没准今天又要在自家蹭一顿饭了,却不想在快到吃饭的时候,张氏却走了。   张氏前脚走,后脚孔氏便把姜采月拉进屋里,满脸喜气地说道:“月啊,明天你别去割草了,拿点钱到镇里去买衣服吧,再买两根头绳,好好打扮打扮!”   姜采月听得一愣,说道:“娘,这离年还远呢,那么早买衣服干什么?”   孔氏说道:“你这傻丫头,你忘了早前你大舅妈说要给你介绍亲事的事儿了?她说明天那小子去镇里买粮,晚上回来的时候到你大舅家,让你俩在先在你大舅家见个面儿,让他们看你一眼,然后再让他们来提亲!”   姜采月目瞪口呆,说道:“娘,我不是说了我不相亲的么,你们怎么还给我介绍亲事?不管,我不嫁!我也不去看,明天你让我大舅妈把那人打发走!”   孔氏瞪起眼睛,往她肩膀上戳着说道:“你这死丫头,你说什么呢!你大舅妈都跟人家说好好的了,明天晚上相亲,你干啥不去!还不嫁?你都多大了还不嫁!你看人家翠香都订亲了,你再不订,都成老闺女了!”   姜采月急道:“我怎么就老闺女了,翠香那不是逼得不行才答应嫁的,上午还说不能让翠香嫁呢,下午就说让我相亲,你咋想的!”   孔氏说道:“不想翠香嫁那是人不行,那也不表示你们都不应该嫁,你们俩今天都及笄了,连个亲事都不订,不让人笑话!”   姜采月说道:“笑话什么笑话,姜采艳比我还大呢,她都没订亲,我急什么的!”   孔氏说道:“姜采艳不订亲那是没人要,你没看人二婶急得满街蹿,想把她嫁出去!你拿你自己跟她比,你以为你也是那好吃懒做的样?”   姜采月生气,往炕边一坐,说道:“不管,反正我不嫁,我就不去相亲!”   孔氏见状往她身边一坐,捂嘴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我可真活不下去了!你爹那死鬼扔下我们不管,你和你哥还不让我省心,我说什么都不听,想把气死是怎么的……”   炕上玩的姜顺顺见到奶奶哭,拎着个小枕头过来,倚在她身上给她擦眼泪,说道:“奶奶不哭,奶奶不哭,老姑坏,奶奶不要她!”   姜采月气得无语,虽然知道娘有一半儿是装的,可还是不愿意让她伤心,只好退让道:“行行行,我去相亲还不行么!你哭哭啼啼的干嘛!”   孔氏这才破涕为笑,说道:“你这丫头,娘就知道你孝顺,行了,做饭去吧,顺便想想明天买啥!” 第89章 我娘让我去相亲   姜采月嘟嘴说道:“买什么买啊,我的衣服还好呢,破洞补补就行了,现在买了,过年穿就成旧的了,相亲成不成,也不差件衣服,到时候我好好打扮打扮就行了。”   孔氏想想也是,点头说道:“嗯,那明天让翠香帮你好好捯饬捯饬!”   姜采月“唔”了一声,心里却想,当然要好好“捯饬捯饬”了,要是不把那小子吓死,算我没本事,到时候他看不上我,不想娶我,那就不怪我了!   想着她出去继续做晚饭了。   第二天早晨,姜采月还是跟姜盛喜一起出门去割草了,走之前特意把霍铁砚的银子带上。   两人先一起来到霍铁砚的小屋,见霍铁砚今天果然没出去打猎,在家里等着,姜盛喜便问道:“铁子,你说的柳条塘边上那片草?好像确实挺高的。”   霍铁砚说道:“嗯,是挺高的,就是里面有点湿,恐怕要湿鞋。”   姜盛喜说道:“没事,干活还怕湿鞋咋的,你收拾一下,咱们这就开始吧。”   说话的时候,霍铁砚已经起身穿鞋,打绑腿。   姜盛喜便到屋外看,站在门外说道:“铁子,你这房顶不只得苫,整个都要重做啊,不然只苫也不会暖。”   霍铁砚在屋里大声应道:“嗯,是全都得换,泥和木头我都准备好了,等草割回来一起弄……”   姜采月趁姜盛喜不在屋里的工夫,把银子塞给他,小声说道:“霍大哥,翠香没收你的银子,她让我谢谢你。”   霍铁砚微愣,说道:“你跟她这钱是我的了?”   姜采月说道:“开始没说,见她说什么也不留我才告诉她的,她说是你的就更不能收了。”   霍铁砚叹气,说道:“唉,算了,不收不不收吧,只是你还拿回来干什么,留着花就是了。”   姜采月说道:“那怎么行,怎么能平白无故花你的钱。”   说完她也出屋去了,怕单独和霍铁砚在一起呆久了,大哥回家去告诉娘,娘就更不让自己见霍铁砚了。   霍铁砚在屋里打好绑腿,把银子藏好,三人出了石屋来到东面的草甸子,动刀开始割草。   一边割姜盛喜还在一边问着:“月儿,你会打葽子么?”   姜采月前世的时候割过稻子,说道:“会,就像割谷子或者麦子一样打呗。”   霍铁砚听了却笑了,说道:“那怎么能一样,稻子和麦子穗大,可以绞在一起,羊草穗小,要把两股顺在一起,像拧绳子一样……”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缕来,拧给姜采月看,拧完了把地上割好的草捆起来,只是三两下的工夫,便捆得结结实实。   姜盛喜见了说道:“铁子你活儿干得这么好啊,离村好几年,什么都没忘。”   霍铁砚说道:“是啊,那时候就讨厌打打杀杀,想着还是不如回村种田的好,没事的时候就找点活做做,所以什么都没忘……”   他这话却把姜盛喜和姜采月都说愣了,从前听别人传说霍铁砚出去这几年是当土匪的,两人还都不太相信,可是现在霍铁砚竟然这么说,难不成他真是做过土匪?   看到这兄妹看向自己奇怪的眼神,霍铁砚也微愣一下,随后失笑,却没过多解释,低头继续割草。   姜盛喜似乎被吓到,悄悄瞄了姜采月一眼,也什么都没说,弯腰也继续割起草来。   姜采月一个人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撇了撇嘴,心中暗想,就算当土匪又能怎么,最起码他现在人很好吧,难不成他当过土匪,就会一言不合就杀人?不可能的事。   想着她也割草。   打草葽子不是什么难事,姜采月看一眼就会了,只是捆草的时候有点吃力,因为力气小,总是捆不紧,所以草捆子容易开。   霍铁砚见她捆得吃力,说道:“采月你别捆了,割好了放在那里,一会我去捆。”   姜采月好强,说道:“没事,大不了我小点捆就行了,割完放在那儿会被几吹乱,再捆更费劲儿。”   霍铁砚也没拦着她,三人继续干活儿。   割草大弯腰,十分费体力,姜盛喜腰硬,割了一阵子后就受不了了,直起身来说道:“铁子,月儿,歇一会儿吧,我腰都快累断了。”   霍铁砚也道:“行,那就歇一会儿。”   姜采月个子比较矮,倒没像他们那样吃力,不过两个大男人都歇着了,自己哪好继续,见大哥和霍铁砚坐到一起说话,她便到旁边一片榛树处去找榛子。   姜盛喜见了说道:“这都啥时候了,榛子早掉光了,哪还有了。”   姜采月看了看,说道:“有干在枝上的,咦,地上也有呢!”   一边说一边连摘带捡弄了一捧过来,坐到姜盛喜和霍铁砚身边,问两人:“你们吃不吃?”   姜盛喜从小吃到大,对这东西没多大兴趣,说道:“不吃,这里没石头砸,嗑得牙怪疼的!”   说完起身,向旁边的柳条塘里走去,解手去了。   听他说姜采月才发现,是啊,这里是软乎乎的草甸子,根本没有石头块,霍铁砚家那边有,但是一里来远,自己又不能跑那么远去捡,看来只能用牙咬了。   她这里正想着,霍铁砚已经坐到她身边,伸手从她手里拿起一粒,咔嚓一声用手指捏碎,把榛仁捡出来递给她,说道:“给,吃吧。”   姜采月目瞪口呆,暗想这家伙手指是肉长的还是铁的?比钳子还厉害啊!   霍铁砚见她发呆,说道:“想什么呢,把榛子给我,我帮你捏。”   姜采月下意识把榛子放在手里,接过那颗榛仁放进嘴里。   榛仁没完全干透,有一点艮,但是吃着特别香,姜采月喜欢这种口感的。   看着霍铁砚一粒一粒继续捏榛子,她忍不住问道:“霍大哥,你从前到底是干什么的?真是当土匪的?”   霍铁砚笑了笑,抬头看着她,没回答却反问道:“如果真是,你会害怕我吗?”   姜采月也笑了,说道:“怎么会,土匪又不是老虎,难道你还能吃了我。”   霍铁砚又抿嘴微笑,没再说别的。   姜采月坐在那里看着他,莫名其妙地说道:“对了霍大哥,我娘让我今天晚上去相亲呢,在我大舅家。” 第90章 何家屯最好的小伙儿   霍铁砚听了脸上的微笑没变,手上继续捏着榛子,一边捏了几个,又把榛仁放进姜采月手里,说道:“是啊,采月是及笄的大姑娘了,应该找个如意郎君了。”   姜采月讨厌听这话,嘟嘴说道:“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才十五而已,小得很呢,找什么郎君,而且我大舅妈也不靠谱,她找的人肯定不怎么样……”   霍铁砚笑了笑,说道:“那不一定,没准你要见的是一个英俊的少年郎,一眼看中了呢!”   姜采月撇了撇嘴,说道:“这里的这些人我看了,哪有什么英俊少年,就算人英俊心也不定一英俊,我可信不着他们给介绍的,找也要自己找,是好是坏,自己对自己的后半生负责……”   她刚说到这里,姜盛喜从柳条塘中回来,见到霍铁砚在给姜采月捏榛子吃,惊讶道:“铁砚手劲儿这么大!”   霍铁砚回头看看他,说道:“还好,从小摆弄石头惯了,磨练出来了。”   姜盛喜又瞪姜采月,说道:“月儿你也太不懂事了,再大的手劲儿,一直捏榛子也会疼,你就那么嘴馋,非得现在吃榛子!”   姜采月瘪了瘪嘴,心中暗想,自己不是只顾和霍铁砚说话了么走神了么,要是多留意一下,哪会让他一直捏。   霍铁砚向她脸上扫了一眼,笑着回姜盛喜,道:“采月说不让我捏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多帮她捏几个,没事的。”   姜盛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姜采月,眼睛眨了眨没有多说什么,拿起刀继续割草。   姜采月和霍铁砚便也起身干活儿。   三人割到中午停手,打算回家吃午饭,姜采月说道:“霍大哥,我娘说你一个人,做饭太浪费时间了,让你到我家去吃午饭。”   霍铁砚沉吟了一下,看向姜盛喜,说道:“这不好吧,我家里有早上剩下的,自己回去热热也不费多少时间。”   姜盛喜不好不出声,说道:“看你,客气的啥,我娘都做你那份儿了,走,一起家吃去。”   说完把霍铁砚拉走,姜采月提刀跟在后面,三人一起回家了。   午饭过后,霍铁砚和姜盛喜到西屋小憩了一会儿,姜采月虽然不困,也在炕上躺着休息一阵,三人便又拿上刀,一起出门继续割草。   他们出门的时候,孔氏还专门叮嘱:“喜子,晚上让月儿早点回来,她要到你大舅家去相亲呢!”   姜盛喜听了高兴,说道:“嗯,我知道了。”   他答应下来还真记得,过午太阳还老高,就催姜采月回家,姜采月磨蹭磨蹭去,禁不住他的催促,还是回家了。   走的时候她回头看霍铁砚,见霍铁砚也回头看她,那神情里似乎有一点……不舍。   姜采月看完转回头,心中暗想,自己看花眼了吧,应该不会的,他应该没那个意思吧……   想着拿着镰刀回家去了。   她到家的时候,孔氏已经急不行了,穿上鞋子要去找她,见她进屋埋怨道:“哎呀,你怎么才回来,刚才你秋芳姐都来找了,说那人已经到你大舅家了,快点,收拾收拾去见他!”   姜采月撇了撇嘴,心想这小子还真是急着说媳妇,就这么迫不及待啊!   想着不情愿地“哦”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梳头发。   孔氏到外面拿回一件姜采月的衣服,说道:“快点,把这衣服换上,娘专门给你洗的,好像还有点潮,穿一会应该就干了。”   姜采月简直哭笑不得,说道:“娘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不过相个亲,看把你给忙的。”   孔氏说道:“我能不急么,你现在在村里的名声这样,村里哪有人敢娶你,你舅妈好不容易找来个人,你不快着点去,人家走了,你大舅妈不是白费心了!”   姜采月再次撇嘴,说道:“咋,那一会儿你还和我一起去啊?”   孔氏说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我那好去看啊,你大舅妈说了,你去也就当串门子过去,别弄得太刻意,不然要是相不中的话,两家都下不来台。”   姜采月说道:“那你还让我收拾……”   “哎呀,不过换件衣服梳个头儿,你跟我罗嗦什么!”   姜采月没办法,只好按她的意思,把头发梳好,把衣服换了,又把脸洗了洗,说道:“行了,现在能去了吧?”   孔氏上下看了看,点头说道:“嗯,行,看我闺女长得多俊,这么俊的样子,就不信那小子相不中!”   姜采月气道:“你就想让别的挑白菜一样挑你闺女,你就没想我能不能相中那小子!”   孔氏说道:“哎呀,有什么相不中的,你舅妈说,那小子是何家屯最好的小伙,好些人家都惦记着,是那小子嫌那些姑娘长得不好看,才到咱村来挑的。”   姜采月撇嘴,说道:“只看长相的人,想也知道不怎么样,还最好的小伙呢,别人说起潘景玉来,还说他是咱村最好的呢,你咋看不上?”   孔氏被她噎住,瞪了瞪眼说道:“别跟我顶嘴,快去你的!反正你去也是让人家看一眼,其他的事娘决定!”   姜采月不再呛她,说道:“行,那我走了,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去,我找翠香陪我。”   孔氏说道:“行行行,我上午就跟翠香说了,让她来帮你收拾,可能家里忙,她给忘了,你去找吧!”   姜采月出门来到翠香家,见翠香正在准备晚饭。   见到姜采月收拾得利利索索的过来,她惊讶地说道:“采月,你真去相亲啊?”   姜采月无奈地说道:“是啊,不去怎么办,我娘硬逼着,我大舅一家都等着,不去他们能饶了我?”   柳翠香说道:“可是你去相亲,那霍大哥呢?”   姜采月瞪眼道:“关他什么事啊,他还说我能挑一个如意郎君呢!”   柳翠香诧异,道:“怎么,他没生气?就让你这么去了?”   姜采月说道:“不然还能怎么样,你觉得他应该去把那小子打一顿?”   柳翠香放小了声音嘀咕:“我还真这么以为呢,以为你肯定去不成,都没当回事。” 第91章 冤家路窄   姜采月见她不动,说道:“别说这些了,你到底有没有时间,有时间陪我,没时间我就自己去了。”   柳翠香连忙说道:“有时间,我菜都摘好了,饭在锅蒸着,要好一会儿,我们不是用不了多久么。”   姜采月说道:“当然用不多久,到那儿看一眼就回来了……”   屋里的柳老忠听到两人说话,也出来说道:“采月也要去相亲了?你和香儿还真是好,她前脚订亲,你后脚也要相亲了,香儿快陪她去吧,爹看着锅。”   柳翠香应了一声,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和姜采月从家里出来。   她们出来的时候,孔氏正在院里喂猪,见到两人说道:“你们怎么才出来,快点去吧,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姜采月和柳翠香两人便拉着手小跑,向村东跑去。   直到转过村中的横街,姜采月才停下步来,回头向自家那边看,见母亲已经看不到了,便立刻把头发散开,双手一阵乱抓,边抓边说道:“翠香,快到路边去给我弄点土抹脸上。”   柳翠香一阵发愣,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弄得像疯子似的!”   姜采月说道:“就是要像疯子啊,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弄越丑越好。”   柳翠香这才明白地过来,说道:“我就说么,你不会真心去相亲的,咋样,被我说着了吧。”   姜采月道:“哎呀,你就别罗嗦了,快点动手吧,一会我娘再跟来看就糟!”   柳翠香连忙帮忙,先到路边踢出些土面子来,搓在手上往姜采月的脸上抹,看看姜采月的头发不够乱,她又上手帮忙,头发抓烂之后又绑起来,绑成两个奇丑的辫子,看完了觉得还不够狠狈,又找了点干草叶子揉碎,洒在姜采月头上,弄得好像刚打难窝里钻出来一样。   两人一边鼓捣一边偷笑,弄完了向孔继德家走的时候,柳翠香还笑得肚子疼。   去孔继德家要路过潘景玉家,不知道是不是潘景玉听说姜采月要相亲的消息,故意在院里看着,见到姜采月和柳翠香走过来,他从院里出来,站在门口叫道:“翠香。”   姜采月和柳翠香两人只顾得笑,没发现他出来,他这一叫,两人一起向他看来。   潘景玉看到柳翠香没什么,可是看到姜采月那样一副打扮顿时怔住,嘴微微一张着,简直不敢相信,这丫头不是去相亲么,怎么闹成这样?   姜采月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傲地一扭脸,心想有什么好看的,不就头发乱点么,没见过是怎么。   看到她给自己摆脸色,潘景玉也理她,堆着笑脸对柳翠香说道:“翠香,你过来了?我娘做了黄米饭,说让你到家来吃呢!”   毕竟和他定了亲,柳翠香看到他有些不好意思,躲闪着目光说道:“不、不了,我家的饭也做好了,我是陪采月过来的,一会还陪她回去,我还要给我爹娘做饭呢!”   潘景玉听了连忙说道:“哦,那就不在这儿吃了,一会我让我娘盛出来,你带回家去,正好你爹娘也能吃到。”   “还、还是不用了。”   柳翠香结巴着说完,拉着姜采月快速从他家门前走过,向孔继德家门前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直到她们走到孔继德家门口,潘景玉才转身回去,柳翠香这才松了一口气。   姜采月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话,就听等在大舅家屋门处传来孔秋芳的声音,叫道:“姜采月,你怎么才地过来,都让毛根哥等急了!”   姜采月抬头向她看去,孔秋芳这也才看清她的打扮,不由愣了一下,转身跑回屋去了。   姜采月和柳翠香走进院子进了屋门,向里屋走去。   一边向屋里走,柳翠香的眼睛一边向里面瞟着,想看看和姜采月相亲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听采月娘说是何家屯最好的小伙儿,不知道能好成什么样?比得上霍铁砚不?比潘景玉又怎么样?   还没等她们看清,张氏就走过来,笑眯眯地说道:“哟,采月和翠香来玩了,快进屋。”   说着话看到姜采月的模样,她也明显一愣,本以为孔氏会把姜采月打扮得光鲜亮丽送来,却没想到是这模样。   姜采月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笑嘻嘻地对她说道:“嗯,我们过来找秋芳姐玩儿。”   不管姜采月打扮成什么样,人都进来了,张氏也不能再给推出去,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嗯,正好今天家里来客,这个是我家你大舅那边的亲戚,叫蒋毛根,你们一块唠唠嗑吧……”   她一边说一边让开身子,把坐在炕边的一个人介绍给姜采月。   姜采月进门便知道那边坐着一个人,只是张氏挡着没看清,但是却发现柳翠香拉着自己的手一个劲捏,她还没反应过来,可是当她看到那人的时候,她也呆住了。   原来这家伙不是别人,竟然是秋天采蘑菇的时候,她们偷苞米起冲突的那家伙。   就是被她们掰了苞米,之后带人来打她们,却被霍铁砚揍了的那个小子。   她认出这家伙,这个蒋毛根也认出她样来,手指着她和柳翠香惊讶地说道:“竟然是你们?!”   姜采月也呆呆地说道:“原来是你啊?!”   同时还在心里暗想,要早知道相亲对象就是这家伙,自己还费事搞什么头发、擦什么灰啊,这是肯定不能成的事儿。   听到他们这样说,张氏疑惑地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蒋毛根当时就炸了,说道:“张三姑,你这是给我介绍的什么人?两个小偷么?她们当初偷我家苞米,被我发现了还骂我,后来还让人打我!就是你们屯那个土匪,我回家躺了半个多月才好!”   张氏顿时就呆住了,转头问姜采月,说道:“月儿,他说的是你们吗?”   姜采月说道:“是我们咋了,他说我们打他,是他不讲理好吧!我们饿了掰几穗苞米吃,说了还他他还不依不饶,第二天是他带人来打我们,霍大哥才把他们给揍了的!” 第92章 你猜是谁   姜采月叫着的时候,蒋毛根也指着她们大叫:“两个臭丫头,管今天看的是谁,我都不会要你们!倒贴钱都不要,就你们这样的,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吧!”   说完出屋就去牵他的马车,看样子要立刻回何家屯去。   张氏见了连忙招呼孔秋芳,道:“和芳啊,快去拉住你毛根哥,别让他走!”   说完又责怪姜采月,道:“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儿!你是来相亲的不知道啊,提那些事儿干啥!”   姜采月说道:“大舅妈,你怪错人了吧,是他先说的,我本来还想给他留点面子呢,是他跳着脚喊出来的!还说不想娶我,你当我想嫁他啊,大男人那么小心眼儿,就算他当皇帝我也不会跟他的!”   “你,哎呀!”   张氏没办法,只好抛下她和柳翠香不管,也出去劝那个蒋毛根儿,看样子她对蒋毛根还真是挺上心的。   看到闹成这样,柳翠香发着愣说道:“采月,咋办啊,这亲还相不相?”   姜采月说道:“相什么呀,本来我来也不是打算相亲的啊,相不成更好,还亏得是他呢,换成是别人,相中我了不更闹心!走,这下有办法向我娘解释了。”   说完拉着翠香便出了大舅家屋子,到院里的时候,见到蒋毛根还坐在车辕子上生气,张氏和孔秋芳两个人围着他劝。   她朝张氏打招道:“大舅妈,我们走了,我娘在家等我吃饭呢!”   张氏回头看了她一眼,叹气摆手,说道:“走吧走吧,真是的,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你们见面儿了……”   姜采月和柳翠香又像没事人似的,手扯手了出孔继德家,两人在街上边走边,突然觉得相亲原来那么好玩儿。   走到潘景玉家门口的时候,潘景玉竟然真在那里等着,蹲在门口,怀里捧着两只对扣起来的碗。   看到姜采月和柳翠香开心的样子,他的神情十分不好看,冷冷瞥着两人。   可是当柳翠香向他看过来的时候,他却又换上满脸笑容,迎上来说道:“翠香,我都等着半天了,给,这是我娘拿给你的黄米饭。”   柳翠香更加不好意思,伸手接过来,觉得热乎乎的,低头说道:“我、我、我谢谢你娘。”   说完撞了姜采月一下,示意她跟上,又快步向前走去。   姜采月停在那里看了潘景玉一下,见他撇过脸去,她也冷哼一声,追着翠香到前面去了。   追上翠香之后,她向看翠香怀里的黄米饭,小声问道:“怎么,是不是挺开心?”   翠香否认道:“没、没有啊,黄米饭谁又不是没吃过。”   姜采月知道她口是心非,叹气说道:“唉,他家就是这样的,总会用这些小恩小惠的事让你感动,但其他事就不一定了。”   柳翠香捧着碗说道:“我知道。”   姜采月知道自己不能说再多了,毕竟人家都已经定亲了,就像娘说的,自己说得过分,如果以后柳翠香真和潘景玉成亲了,这些话都卡在她心里难受。   于是便和柳翠香又谈论起蒋毛根事,一起开心地回了家。   到家门前,柳翠香捧着黄米饭回家,姜采月也进了自己家门。   她回来的时候,姜盛喜也割完草回到家,和儿子在西屋炕上玩儿,孔氏一边做晚饭向门口望,想早点知道女儿相亲的结果。   见到姜采月,她皱眉细瞅,怀疑女儿怎么会弄成这个模样,等她走到屋门口便问道:“月儿,见到人了吧,咋样,相中没?”   姜采月和柳翠香笑了一路有点口渴,一边说话一边到缸里舀水,说道:“娘你就别提了,我大舅妈还说那小子是何家屯最好的小伙呢,长那矬样就别提了,而且还是跟我和翠香打过架的,一见面儿就炸了,相什么亲啊!”   孔氏听了发呆,说道:“哎呀,咋会这样?那你们是又打架了?不然这头发咋薅这样!”   姜采月听了发怔,暗想失误了,怎么没在到家之前把头发弄回来。   没办法只好撒谎,道:“哦,不是,这是我和翠香走路闹着玩儿揪散的,反正那小子不行,娘你别惦记了。”   孔氏听了窝火,遗憾地说道:“唉,你说可是的,你大舅妈找人之前咋没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能把和你打过架的弄过来,这不是闹着玩么……”   姜采月说道:“所以啊,相亲这事儿不靠谱,娘你以后还是别惦记了。”   说完她进屋去,赶紧把头发解开重梳,省得被娘看穿自己的小心眼儿。   外屋的孔氏一边失望一边做饭,做完之后和儿子、女儿、孙子一起吃完,一家人熄灯休息。   第二天一早,姜采月又和姜盛喜去找霍铁砚去割草。   这次霍铁砚早就准备好,穿好鞋子,磨好昨天姜采月给他拿来的镰刀等着。见到这兄妹俩过来,他提刀便和两一起来到草场。   姜盛喜在霍铁砚不好问,等到休息的时候,姜盛喜又出去解手,霍铁砚才悄悄问姜采月:“月儿,你昨天相亲相得怎么样?那人可中意?”   姜采月捂嘴偷笑,说道:“看来霍大哥昨天是没进村啊,不然肯定能听说,相亲没相成,却闹出笑话来了。”   霍铁砚眨了眨眼,好奇道:“闹笑话?闹的什么笑话?”   姜采月想想还忍不住乐,说道:“霍大哥你知道和我相亲的那个人是谁吗?”   霍铁砚呆问道:“谁啊?”   姜采月笑道:“就是那个被你打过的小子!我竟然和他相亲,真是笑死了!”   霍铁砚一时间竟然没想起来,说道:“哪个被我打过的小子?”   姜采月说道:“不是秋天时候,在玉米地头,有三个小子拦住我和翠香找别扭,被你打得最狠的那个带头的啊!”   霍铁砚这才想起来,恍然道:“原来是他啊!这可真是巧,相亲竟然能相到他头上!他为难你吧?”   姜采月说道:“这是在咱村,在我大舅家,他就算想为难我还敢怎么样啊!不过倒是气得不行,埋怨我大舅妈坑他,还说什么不管是我还是翠香都不会娶,让我们老死在家!哈哈,真是搞笑!” 第93章 卖辣白菜   看姜采月笑得开心,霍铁砚忍不住微笑,说道:“是够搞笑的,他那个样子,怎么配得上采月呢,孔大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姜采月见他说得随意,竟然不是故意在亏自己,而是发自内心,心里有一丝悸动,看着他清俊的面庞说道:“怎么,霍大哥觉得我很好吗?”   霍铁砚没回答却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姜采月发怔,心中暗想,我当觉得自己好,好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可是谁知道在你眼里,我是怎么样的?   这一刻,她真想究根问底,把霍铁砚的心里话问出来,可是却见大哥姜盛喜又回来了,她不由有些遗憾,只好又起身干活。   三人全力割了两天羊草,便差不多够苫房子用的了。   霍铁砚的小石屋不大,用不了太多草,离草场又近,三人割完之后向石屋背了两趟,便够用的了,其余的又借了个牛车,装着运到姜采月家。   当天干活干到太晚,姜家的活计又比较多一些,孔氏和姜盛喜不好意思,便又留霍铁砚在姜家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姜盛喜和霍铁砚商量,打算明天就开始苫房,姜采月听了说道:“明天就苫啊?这么快,我还想着正好明天赶集,和翠香一起到集上去卖辣白菜呢。”   霍铁砚听了说道:“没事,你去吧,你哥说苫房完房还要抹墙,泥要多和一些,我和你哥拉土和泥就要大半天,再把草运到家,明天肯定不能苫房,用不到你。”   姜采月眼睛发亮,问姜盛喜道:“行吗大哥?”   姜盛喜见霍铁砚安排得不错,说道:“行,只是这样又让铁子挨累了,多和不少泥。”   霍铁砚笑了笑,说道:“挨什么累,反正和一回,多点能怎么,不过多点土和水的事。”   孔氏坐在桌边看着三人说话,在心里暗想,唉,霍铁砚要不是比女儿大太多、又是当土匪的,真给自己当女婿也不错,看他和女儿、儿子在一起多和气,怎么看怎么像一家人,比潘景玉看起来顺眼多了。   晚上吃完饭,姜采月便跑到翠香家,和她一起把明天要用的东西准备好,把辣白菜也捞出来切开装起来。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她就起来跑屋柳翠香家去,两人一背上辣白菜和称、泡软用来打包装的椴树叶子、谷草等物品,早饭也没吃便向集市上走去。   乡下人都起得早,所以集上的人也上得早,而她们作为卖东西的,就要去得更早,不然连个好地方都占不上。这些都是孔氏说的,她一个人养两个孩子,从前也经常到集上卖鸡蛋、卖鸭子卖鹅之类的,所以很有经验。   姜采月和翠香来得早,到集上的时候,太阳也还没出来,集上的摊贩也没上来很多,两人把背着的小木桶拿下来,用一块木板在桶上盖着,在上面摆了一个装着辣白菜的盘子。   第一次出来卖东西,翠香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那里垂着头,都不敢往街上看。   姜采月见状说道:“翠香,你怕的什么呀,我们卖东西,又不是偷东西。”   柳翠香仍旧低着头,小声说道:“采月你看,这周围卖东西的,不是大叔就是大婶,连年轻的货郎都没两个,我们两个小姑娘站在路边,多让人笑话。”   姜采月说道:“笑话什么笑话,我们是凭自己的力气赚钱,还见不得人是怎么的!”   也难怪翠香觉得不舒服,街边的摊贩们看到来了两个小姑娘,都觉得好奇,一个劲儿往两人这里看。   在她们两人旁边一个卖发糕的好信,伸头过来看她们的白菜,问道:“小姑娘,你们这是卖的什么,通红的,全都是辣椒,看着怪吓人的。”   柳翠香不敢吭声,姜采月却笑着和他说道:“大叔,我们这是小咸菜,名叫辣白菜,味道可好了,越吃越爱吃,不信你拿点尝尝。”   那人还真有意思试试,搓着手说道:“这个……不好吧,你们这东西是要卖的。”   姜采月见他有意思试,用带来的筷子便夹了一块递过去,说道:“没事,尝一块还能差多少,大叔你试试,就着你的发糕吃,味道可好了。”   这人还真不客气,到自己的发糕上切了一小块儿,用发糕把辣白菜接过来,先咬了一小点儿尝了尝,感觉味道还可以,便连发糕带辣白菜都塞进嘴里。   嚼完咽下去,这人一个劲儿用手扇风,连道:“哎呀我的妈呀,真辣,真是太辣了!这么辣谁敢吃啊……”   说完转头又****的活去了。   柳翠香看完傻眼了,小声说道:“完了采月,他说不好吃,别人也肯定不会买的。”   姜采月也有些失望,暗想自己这东西做得很正宗,味道一点没错,这个人却不爱吃,难道真是口味不符合这个时代?   不过她却不会轻易气馁,也小声对柳翠香说道:“没事,他爱吃,不表示别人也不爱吃,一会儿们再让别人尝了试试。”   这时候集市上买东西的人逐渐多起来,偶尔也有人过来打听两人卖的是什么,可是见到那么多辣椒,这些人连尝都不尝就躲了。   柳翠香更加随闷,坐到装辣白菜的木桶后说道:“唉,其实我也觉得挺好吃的东西,怎么就没人买呢!”   姜采月也蹲到她身边,说道:“没事的,我们刚刚来卖,这些人还不认,我们得慢慢推广才行……”   两人正说着话,旁边那个卖发糕的却又过来了,说道:“小姑娘,你们这东西还没卖吧,不如先卖给钱我一份吧,我给你们开个张。”   姜采月和柳翠香奇怪,姜采月说道:“大叔,你不是不喜欢吃么,不爱吃不用勉强,不要因为尝过一块不好意思。”   那卖发糕的说道:“我不是因不尝过不好意思,是真的想再吃,虽然刚才挺辣的,可是这不吃了,却觉得嘴里空落落的,总想吃个够才过瘾!”   姜采月听了高兴,自己要的就是这个劲儿,就是让吃过的人欲罢不能。   于是问道:“行,卖给你,大叔你要多少?” 第94章 像要饭的   那人说道:“我要不了多少,怕家里媳妇孩子不吃,你先给我来二两就行。”   二两虽然少,但也是头一份生意,姜采月抄起称秆子,对翠香说道:“快别蹲着了,夹菜,我来称。”   翠香也高兴起来,连忙拿过椴树叶子垫着,到盘子里夹了些辣白菜放在称盘里。   姜采月称了一下,二两半,翠香也没再往出夹,把白菜包好用谷草系起来,递给卖发糕的,说道:“给,大叔。”   卖发糕的问道:“给这么多,多少钱?”   翠香说道:“二两八文钱。”   卖发糕的不好意思占两个小姑娘便宜,说道:“就别八文钱了,你给这么多,我给你十文钱吧。”   翠香道:“不用,说好了八文就是八文,多出来的是我送你。”   卖发糕的见她这样说,也就真的掏出八文钱递给她,把辣白菜拿过去了。   不过他却主动帮忙吆喝起来:“卖发糕、卖辣白菜,新腌的辣白菜,特别好吃,都来尝尝啊!”   姜采月见状也吆喝起来:“卖辣白菜了,独家秘制的辣白菜,包你在别家吃不到……”   在她和卖发糕的卖力吆喝之下,还真遇到几个爱吃辣的,尝完辣白菜之后卖了几份。   翠香看着手里的钱,逐渐有了点信心,也和姜采月一起吆喝起来。   这时天早已经大亮了,集市上人正多的时候,两人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带来的辣白菜卖出去快一半儿了。   正在两人高兴的时候,却听有人惊讶地说道:“翠香,你怎么在这儿?!”   姜采月和柳翠香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见竟然是潘景玉和齐氏站在面前。   翠香看到他们母子也十分意外,说道:“景、景玉,潘婶,你们怎么也来了?”   齐氏绷脸盯着她说道:“能干什么,来给你置办聘礼啊!你这是干什么?大姑娘家家的,却在路边站着,像要饭似的,不怕丢人啊!”   翠香被她说得脸腾地一下红起来,原本她就觉得出来卖东西有些丢人,如果没有姜采月陪着,她是说什么也不会来,现在刚刚放开一点,却被未来的婆婆说,她便又抬不起头来了。   潘景玉更是恼火,过来一把抓住翠香的手,说道:“跟我走,别在这儿现眼了!”   说完恶狠狠地看姜采月,好像姜采月故意拉翠香出来干坏事一样。   姜采月当时就火了,指着他叫道:“潘景玉,你什么意思,我们卖点辣白菜,怎么就丢人现眼了?让你们母子这样说!我们是偷了还是抢了?你给我说明白!”   齐氏说道:“不偷不抢?不偷不抢就不是丢人了?两个姑娘家到集上来卖东西,抛头露面的,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臊!”   姜采月气得大叫:“抛头露面怎么了,我们卖白菜是抛头露面,你出来卖东西就不算抛头露面、满村子乱逛就算抛头露面!不想抛头露面,你在家里窝着别出来啊,你能出来走,我们凭什么不能!我看你才不知道羞臊!翠香是你家没过门的儿媳妇,你就这么说她,你自己扇自己脸呢吧!”   集市上人本来就多,买东西的同时,都想找点什么热闹看,见她们吵起来,这些人更立刻围过来,转眼便里三层外三层。   潘景玉见看热闹的人太多,更觉得丢人,一手拉住翠香,一手拉着齐氏,说道:“娘,别跟她吵了,咱们跟她折腾不起,太丢人了,咱们还是买东西去吧。”   齐氏也不愿意被人像耍猴的一样看,只能又狠狠瞪了姜采月一眼,说道:“幸亏景玉没娶你,不然我们老潘家的脸都得让你丢光了!”   说完她也拉翠香,说道:“走,咱们买东西去,你相中啥婶子给你买啥,别再跟她搁这现眼就行!”   姜采月是来帮柳翠香卖东西的,柳翠香哪好把自己的事情丢给姜采月,连忙说道:“不行啊,采月是陪我来的,那些东西都是我的……”   张氏和潘景玉拽她,张氏小声说道:“傻媳妇,是你的能咋的,她还好意思给你扔了是怎么的,跟我们走就是了。”   柳翠香挣不过她们,只好一边被她们拖着走一边回头叫道:“采月,你先帮我看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姜采月这个憋气就别提了,在他们身后叫道:“姓潘的,当谁愿意嫁到你们家!真嫁到你家去才是瞎眼……”   骂着想了想,翠香可都跟潘景玉订亲了,自己这样骂,翠香不会以为是骂她吧?   没办法她只好住了嘴,在卖辣白菜的桶边蹲下,想着自己该怎么办,是帮翠香继续卖,还是收了摊子等她?想想还是觉得要继续卖,不然自己帮翠香出的主意,让她卖辣白菜,如果东西卖不出去,岂不是自己把她给坑了?   她正在这里想着,却听面前有人说道:“咦,这不是采月么,你怎么跟人吵起来了?”   姜采月抬头看去,见是自己常去送干货的鸿升酒楼的陆掌柜。   她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哦,是陆大叔啊,我在帮朋友卖辣白菜呢,结果她有事被人拉走了,我就和他们吵起来了。”   陆掌柜说道:“哦,我刚才都看到了,只是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吵,咦,你这又是弄的什么?”   姜采月说道:“这就是我朋友弄的辣白菜啊。”   陆掌柜也不见外,一边说着竟然伸手捏起一块放进嘴里。   皱眉嚼了半天,摇头说道:“嚯,口味儿真重啊!不过估计又是一道好菜,你这丫头真能琢磨,搞出这新鲜做法来。”   姜采月连忙纠正,道:“不不,不是我,我都说这是我朋友弄的了。”   陆掌柜却微笑着摇头,说道:“行了,你就别骗我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么,究竟是你的还是你朋友的,我会不知道么。”   姜采月不说话了。   陆掌柜又掀开桶看了看,说道:“好像剩不多了?唉,你这丫头真不够意思,有这好东西不往我那里送,却到大街来卖!行了,把这些都弄到我那去吧,多少钱?我都包了。” 第95章 头茬礼   姜采月不是没想过往鸿升酒楼送辣白菜,只不过那样的话,就要算自己了,翠香肯定不好意思再做,所以才到集上来卖,可是现在被陆掌柜看到,人家主动说全包了,她便没法拒绝,只好把摊子收了,带上剩余的辣白菜来到鸿升酒楼。   到这里后把辣白菜过了称,陆掌柜按照她零卖的价格付了钱,然后说道:“采月,你这辣白菜我卖卖看,如果卖得好了,以后你就一直给我送,怎么样?”   姜采月说道:“可是这个是我帮朋友弄的,都算她的,送不送的,还要问过她才行。”   陆掌柜叹气,道:“唉,你这丫头,死心眼呢,行,那你问她吧,无论是她还是你,只要是这东西就行。”   姜采月这才点头,说道:“那好,回头我就跟她说。”   然后她又问了一下,酒楼里缺不缺什么山货,记下来数量和品种之后她从酒楼出来。   先到集市上又逛了一圈儿,给娘和顺顺买了点东西,又卖了些鱼肉,留着这两天苫房吃。直到买完也没见到柳翠香和潘景玉母子,她没刻意去找,便一个人先回了家。   回到家里她把木桶等物品和卖出来的银子送到翠香家,交给柳老忠,告诉他翠香和潘家母子在一起,然后才回到自己家中。   她回来的时候,霍铁砚和姜盛喜两人已经把土运回来,掺了碎羊草在里面,已经和起泥来。   霍铁砚到村中的井里打水担回来,姜盛喜光着脚站在泥堆里踩来踩去。   姜采月进院的时候,霍铁砚担了最后一抬水进来,和她一起向院里走,问道:“怎么样,你和翠香的辣白菜卖出去了吗?”   姜采月说道:“嗯,卖完了,我还留一点,中午咱们吃,给翠香算了钱,没告诉她。”   说话间进到院里,霍铁砚放下水桶,奇怪地问道:“没告诉她?你们没在一起?”   姜采月撇嘴说道:“她被潘景玉和齐氏拽走了,他们说我们在路边卖东西丢人,像要饭的!”   霍铁砚听了恼火,说道:“潘家人也太不是东西了,儿媳妇家境不好,努力赚钱为母亲治病,他们不知道心疼也就算了,竟然还骂她!”   姜采月说道:“是啊,翠香脾气好,是我的话,当场就退亲,让他们滚得远远的!”   他们说着话,孔氏也从屋里出来,问道:“你们的辣白菜卖得怎么样?”   姜采月说道:“嗯,卖完了,卖了七百文呢,我算了,去掉本钱还能赚四百文,十天一个集,每个集都卖这些的话,也不比采山货差,鸿升酒楼的陆大叔还让我们去送货,估计这一冬,也有银赚了。”   孔氏说道:“那就好,总算你们俩没把东西给浪费了,不然翠香爹娘还不心疼死……行了,快点进屋吧,去烧点热水给你哥哥洗脚,这大冷的和泥,冰死了!”   姜采月便离开霍铁砚向屋里走去。   孔氏又对霍铁砚说道:“铁子也累坏了,这水挑的,又是家里水缸又是和泥用的,换成喜子,早累趴下了。”   霍铁砚说道:“没事,我身体好,干这点活儿不在乎……”   和泥的事一上午就完事了,下午姜采月又和姜盛喜、霍铁砚一起把羊草运回家,用铡刀把草尖铡齐了放好,为明天苫房做准备。   姜采月一边干活一边留意着翠香家那边,直到过午的时候,才见柳翠香和潘景玉母子一起回来,三人回来之后便直接进到了柳翠香家,到屋里不一会儿,潘景玉又出来,跑去把刘二娘找来。   姜采月估计着,看来潘家这是趁热打铁,要直接把头茬礼过了。潘家那算计样儿,到底给过多少?是仍旧算计到底,还是出人意料,像他们表面上说得那样大方,全力帮助柳家?   不只她好奇这些,孔氏也在心里心计着,到了晚上,干完活吃完晚饭,孔氏便催促姜采月,道:“月儿,锅灶你放那儿,别收拾了,一会我弄,你到翠香家看看,她过礼过得怎么样了。”   姜采月见娘也忙了一天,顺顺还困了要睡觉,非要缠着娘不可,便说道:“没事,我收拾完了再去也不晚,她不会那么早睡的。”   两人正说着,柳翠香就来了。   进门来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采月,今天多亏你了,不然我那些辣白菜肯定卖不出去了,你咋卖得那么快呢,后来我回头去找你,你就没影儿了。”   姜采月说道:“你找过我啊?我还以为你跟潘景玉和他娘走了就没回来呢,我们卖剩的那些辣白菜,都被陆大叔包了,他在集上遇到我,就让我拿过去了,他还说如果卖得好,以后让你一直送呢。”   柳翠香听了低头,哼哧着说道:“那个、采月,我、我不能再卖辣菜了,潘景玉和他娘不同意,说让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就行,缺银子用就告诉他们,他们会帮我的。”   姜采月和孔氏还真点愣了,没想到潘家竟然真会这么大方,对柳家的事大包大揽了,难不成他们真这么重视翠香这个媳妇?如果那样的话,或许翠香嫁到她家还真受不了什么委屈。   孔氏嘴快,立刻问道:“翠香,你们今天是过礼了吧,潘家给过了多少银子?”   柳翠香又吞吐起来,说道:“那个……过了,三两。”   姜采月和孔氏又愣了,姜采月惊讶地说道:“三两银子?这也太少了吧!我娘说我嫂子那会过礼是少的,头茬礼还过了五两子呢,你怎么就三两啊?你爹娘也答应?”   柳翠香见连忙说道:“没有,银子是少了点,可是还有别的啊,你们看……”   说着她把胳膊一伸,露出手腕上一个金镯子,说道:“这是今天潘景玉和他娘带我新打的,足足花了十两银子,还给我做了身新衣服,花了二两,还有几样银首饰,也花了二两多,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算在一起,这头茬儿礼接近二十两银子了!”   姜采月站在那里核计,是啊,这么一算可真不少,别家婚前过大礼恐怕都没这些。 第96章 比潘景玉强   孔氏见到翠香的金镯子两眼发亮,惊讶地走过来,拉着她的手看,说道:“哎哟,可真是的,竟然是实心的,这么沉啊!咱村定亲过金镯子的,你是头一个吧!”   柳翠香脸色羞红,低头说道:“景玉和他娘说,我在家里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以后到他家,一定让我好好享享福,什么没吃过的、没穿过的,都要给我弄来!”   孔氏虽然不愿意姜采月嫁给潘家,可是看到这些还是有点心里发酸,放开她的手说道:“这话说得可是真好听,不过大娘告诉你,可别信他们这话,不然没准指到空地上,空欢喜一场。”   柳翠香这才抬起头来说道:“我知道,孔大娘,我没想到潘家去享什么福,只要能好好过日子,能像没出嫁之前一样照顾我爹和我娘我就知足了,他家头茬礼弄这么多东西过来,我也没想到,我说不要不要的,他们硬要给我买。”   孔氏说道:“唉,他们给你买,你就留着吧,不趁现在理直气壮的要他们点儿,以后你过了门,还好意思朝他们要东西了么。”   说完她抱顺顺进屋睡觉去了,留下姜采月和柳翠香在外屋。   柳翠香小声说道:“采月,我不是到你家来炫耀的,我只是想告诉你,那辣白菜我不能卖了,潘景玉和他娘说什么也不让,还是你卖吧,反正一开始就都是你弄的,明天我就把剩下的都拿到你家来,今天卖出的钱我也给你带来了,我留下一半儿当本钱,其他都是你的。”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铜钱。   姜采月连忙说道:“翠香你这是干什么,今天的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这钱你都拿着,潘家过礼的三两银子,给你娘买药怕是用不到过年,这钱你留着,救救急也好。”   说着硬把钱塞回她手里。   翠香只好说道:“那、那我就先留着了,只是辣白菜的事对不起你,你帮我弄了个开头儿,我却不弄了。”   姜采月说道:“这倒没什么,你半点没有对不起我的,我倒觉得对不起你了,毕竟这买卖是赚钱的。”   翠香听了也有些郁闷,说道:“唉,这定了亲就是没有不定亲自在,如果不定亲,就没人管我了,在家里腌腌菜,往集市里跑跑,也挺开心的。”   姜采月看看她手上的金镯子,说道:“你现在都被人家绑上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多想想以后吧,别让他们一家人坑了你就行。”   柳翠香说道:“这倒没什么,这是他家往我家拿钱,我有什么好被坑的,左右一个人而已,他们还能杀了我卖肉么。”   姜采月玩笑起来,说道:“是啊,杀了你卖肉,真不如买头猪来得划算。”   柳翠香气得来掐她,道:“你个臭丫头,你才是猪呢……”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翠香回家去了,姜采月也收拾完外屋回到屋里。   孔氏打着哈欠从西屋过来,一边和姜采月一起铺被一边说道:“你说那潘家,这次还真是出血了,竟然给翠香过来这么多东西,真是我吓了我了一跳。”   姜采月说道:“是啊,表面上看东西是不少,可是娘难道就没发现,那些东西,翠香家真正能用上的,就那三两银子,其他都是给翠香的,以后翠香嫁到潘家,不还得带回去!金镯子再值钱,翠香和他爹好意思给卖掉,变成钱花?”   孔氏琢磨了一下,说道:“哎呀,可真是的,这一家子,真是算到骨头里了,脸上做得好看,其实还是他们家占便宜!”   姜采月说道:“可不是,一开始我也想不通呢,后来跟翠香说话才回过味儿来,只是没告诉翠香,怕她回家说出来,她爹更觉得我挑拔。”   孔氏也说道:“唉,算了,还是别说了,她们一家人也不是不会想,等到钱花完,看着东西不能用的时候,他们心里也会有数……”   母女俩铺完被褥休息,第二天早早起来做饭,因为是给姜家干活,孔氏便让姜采月去找霍铁砚过来,省得他一个人还在做早饭,让他到这边来一起吃。   姜采月走了之后,坐在灶前哄顺顺玩的姜盛喜说道:“娘,你觉不觉得,采月和霍铁子来往得太多了,我看霍铁子对采月特别好。”   孔氏听了皱眉,说道:“怎么,你也看出来了?我问月儿,月儿却说没有。”   姜盛喜说道:“怎么就没有,你问月儿,她当然不会说了,当初她和潘景玉好的时候不也是这样,这几天干活儿,我看他们俩在一起说话的模样,都比别人亲近,肯定是都有那个意思。”   孔氏叹气道:“唉,其实要说起来,霍铁子这人,还真比潘景玉强多了,就是比月儿大了几岁,其他我都挺满意的,只是不知道他这几年出去到底是干啥了,他要真当过土匪,那我就说什么也不能答应,不然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被官府查出来,岂不把月儿也给连累了。”   姜盛喜说道:“娘说得有理,我也觉得霍铁子这人不错,可他还真就是当土匪的,我们割草的时候跟他说话,他不注意说出来,从前干的真是杀人的买卖!”   孔氏听了吓得脸有些变色,说道:“哎呀我的天那,这可了不得,他要是真当过土匪,那真不能让月儿和他来往,别说月儿了,咱们一家都得离他远点,不然万一哪天他翻了脸,还不把咱全家都宰了!”   姜盛喜说道:“那倒不会,咋家穷成这样,有啥可让他惦记的,只要把月儿看好了就行了,我看那小子讲理,不会真乱来的。”   孔氏心里仍旧发慌,不时向外面看着,说道:“不行,等月儿回来,我可得跟她讲明白,她和霍铁子是万万不行!”   母子俩正说着,霍铁砚和姜采月便回来了,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神情十分轻松。   进到门里,姜采月笑嘻嘻地对霍铁砚说道:“娘,哥,霍大哥来了。”   孔氏正担心着,见霍铁砚进来,硬挤着笑脸,像往天一样说道:“铁子来了,快进屋吃饭吧。” 第97章 母女谈心   霍铁砚没看出什么来,对孔氏说道:“哦,好的,我先去洗洗手……”   说完向水盆走去。   姜采月却觉得不对劲儿,问道:“娘,你怎么了,好像哪里不对呢?”   当着霍铁砚的面儿,孔氏哪好意思说,只能掩饰道:“哪有什么不对,不都好好的。”   姜采月只能瘪瘪嘴过去,收拾桌子吃早饭去了。   一家人和霍铁砚一起吃过早饭,姜采月又想像昨天似的,和姜盛喜、霍铁砚一起出去干活,却听孔氏说道:“月儿,今天你别干活儿了,带顺顺到你姥那儿去,你姥的棉裤拆了没做,你帮她做上,再给她带点吃的过去,中午就在她那吃吧,当哄孩子了。”   姜采月惊讶道:“娘,你不是说姥姥的棉裤你过两天拿家来做么,怎么让我去?我、我不会做棉裤啊,霍大哥的都是你做的!”   孔氏瞪眼,说道:“就是不会才让你去,正好让你姥姥教你,不硬带着你,你会学啊!这么大的姑娘了,连做棉裤都不会,以后嫁了人,把都一家子都冻死啊!”   姜盛喜也道:“月儿,让你去你就去,这几天忙的,娘都没顾上去看姥,正担心呢,你就去陪陪她能怎么。”   姜采月以为他们又听好姥姥受气了之类的,便只好说道:“那行,我去就是了。”   说完到厨房里拿了些吃的,拉上姜顺顺对霍铁砚说道:“霍大哥,今天我就不帮你们了。”   霍铁砚笑笑,说道:“去吧,陪老人家要紧,家里这点活儿,有我和你大哥就足够了。”   姜采月便带着顺顺出了门。   做棉裤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虽然姥姥看不见,但是听她一说就会了,她一刻不停,没到晚上便做完了。   早上带来的饭菜中午两人没吃完,剩下的她给姥姥热了端进屋去,然后才带着顺顺回家。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已经大变样儿,整个房盖上的草都被掀下去了,大哥和霍铁砚两人已经把房子后坡苫完,前坡苫上一小片,看起来像没剃完的秃头,异常滑稽。   见到姜采月抱着顺顺回来,在房下打下手的孔氏惊讶地说道:“咦,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你姥的棉裤做完了吗?”   姜采月说道:“做完了,我还给姥姥热了饭,她自己吃着,我就回来了。”   孔氏没办法,说道:“哦,那你进屋去做饭吧,正好家里的饭没做呢。”   姜采月心疼她在外面忙了一天,说道:“天晚了,太冷,还是你进屋吧,我给他们扔草。”   房上的姜盛喜见霍铁砚在房顶,姜采月和他不上话,便也说道:“娘,还是你进屋吧,这一天可把你累坏了。”   孔氏只好把手里的活儿交给姜采月,带着姜顺顺进屋了。   一直忙活到天黑下来,姜盛喜和霍铁砚还是没能把最后那片苫完,没办法只好把半苫到一半儿的茬子压住,两人从房上下来,和姜采月一起进到屋里,换洗过后吃了晚饭。   吃完饭霍铁砚回去了,姜盛喜也和顺顺到西屋睡觉,姜采月实在忍不住,问道:“娘,你今天和我大哥到底在闹什么,为什么一定让我到姥姥家去,我看吃饭的时候你们俩也不对,我一和霍大哥说话你们就打岔,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孔氏沉吟了半天才说道:“月儿啊,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相中霍铁砚了?”   姜采月也寻思了半天,才说道:“相不相中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人确实不错,仗义又豁达,不像潘景玉那样小心眼儿,人样子也长得挺好的,除去村里那些传言,还真没发现太大的缺点。”   孔氏叹气,说道:“唉,我就知道是这样,从前问你,你还不承认,现在连你大哥都看出不对,娘就不能不说了,你和霍铁砚真是不可能,你别惦记了,要嫁人,娘让人给你介绍好的,咱可不能像翠香那样,随便就嫁了。”   姜采月说道:“娘,你说什么呢,我只说霍大哥人不错,可是我没说我相中他啊,我也没想要嫁人,你就别再提给我介绍亲事的事了。”   孔氏瞪眼说道:“觉得他比别人好还是不相中他?你别以为你不承认我就不知道了,你看你们俩人说话的神情都不对,你一见他就满脸笑,他见你也高兴,你们俩要不是那意思才怪了!”   姜采月微惊,道:“啊?有这样吗?我怎么不知道。”   孔氏说道:“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你都处过一个潘景玉了,还会不知道和霍铁砚是怎么回事?你当我信啊!我告诉你啊,说不行就是不行,以后不准你和他来往,干活的事儿,以后让你哥和他说,你别往跟前凑和。”   姜采月听到又瘪嘴,说道:“娘,我跟你说的是实话,我和霍铁砚,没像当初和潘景玉那样,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的,他对我怎么样,还是我对他怎么样,都是本能的,娘你就不能不管吗,是姻缘的话,你拦也拦不住,不是姻缘,你绑也绑不到一起,况且……霍铁砚不是挺能过日子的么,娘有啥看不中的。”   孔氏似乎被她劝服了一点,可是一起到早上儿子说的话,她的心就又不安定了,说道:“唉,要单看这个人是不错,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又不是瞎,可是霍铁砚他从前是当土匪的呀,就算他现在改邪归正,可要是从前犯的事被翻出来怎么办?真跟了他,咱一家人都要被连累!”   姜采月坐在那里不说话了,自己可以不在乎自己以后怎么样,可是家人的安危却不能不管。   可是她又不甘心,暗想难道自己真要向娘和大哥低头?那是不可能的!不行,一定要找机会打听一下,霍铁砚从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果他没当过土匪,那岂不什么都好了。   只是万一要真当过呢?那自己真就放弃这个人了?   认识了这么久,自己都已经习惯他经常在自己身边出现了,如果真让自己再也不见他,那感觉还真挺失落…… 第98章 心情不好   孔氏要不拦着,姜采月还真没发现,自己这么在意霍铁砚,孔氏这一挑明了,姜采月才觉得,原来自己已经很舍不得这个人了,可是娘和大哥又坚决不同意,霍铁砚也没明确向自己表示过什么,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为了这事,她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还郁闷,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孔氏拦着她和潘景玉,她没是觉得怎么,反正庆幸她拦着,可是现在却不一样,自己对霍铁砚,印象是真的好啊。   心情不好,做事情也没劲,慢腾腾地起床,和孔氏一起做了早饭。   今天去叫霍铁砚吃饭也是姜盛喜去的,霍铁砚没来的时候,孔氏便催着姜采月先吃,吃完让她喂猪干零活去,省得和霍铁砚坐在一桌上说话。   姜采月不想跟她闹僵,毕竟自己和霍铁砚还没走到那一步,便都由着她,觉得趁这个机会,看一下霍铁砚是什么态度也好。   霍铁砚来了之后,见姜采月没和他们一起吃,虽然说她先吃过了,霍铁砚也觉得有些奇怪。   饭后他和姜盛喜出来,先把泥翻了翻,然后他上到房顶,姜盛喜和姜采月在房下,先装了泥拿给他递上去,霍铁砚一桶一桶地往上提,提得差不多,姜盛喜又上了房,两人一起苫,姜采月在房下向上扔草,孔氏看着顺顺,再做些乱七八糟的杂活。   忙到中午,便把剩余的房顶苫完了,霍铁砚和姜盛喜从房顶上下来。   就算孔氏和姜盛喜不愿意让姜采月和霍铁砚接触,可是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姜采月还是有机会和霍铁砚接触。   她见霍铁砚两手都是泥,舀了一瓢水,接在泥堆上面帮他往手上浇。   霍铁砚伸手接着,一边洗一边问道:“采月是昨天累到了么,怎么今天话这么少?”   姜采月斜眼向姜盛喜那边瞟了一眼,见他正盯着自己,嘟嘴转回目光,说道:“没有啊,只是心情不大好。”   “心情不好?为什么?”   霍铁砚有些意外,从他认识姜采月以来,这小姑娘一直开开心心的,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里,没有什么能让她发愁的,没想到她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问完见姜采月不说话,他又问了一句:“是因为翠香订亲的事?”   姜采月见娘和大哥都看向自己,只好点头,说道:“是啊,为她担心呢。”   霍铁砚笑了笑,说道:“没事,缘分自由天定,他们俩应该在一起,你拦也没用,如果他们没那个缘分,就算定了亲,也未必会成。”   姜采月眼睛发亮,说道:“怎么,霍大哥也相信缘分?”   霍铁砚说道:“是啊,从前不信,但是某一天,突然就信了……”   两人刚说了几句话,孔氏便在那边叫道:“月儿啊,快点,帮你霍大哥洗完手,去收拾桌子吃饭,下午还要去帮你霍大哥苫房呢。”   霍铁砚的手也洗干净了,轻轻抖着水,说道:“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姜采月把手巾递给他,说道:“嗯,以后有机会以再聊。”   说完转身跑回开了。   霍铁砚看着她微皱眉,感觉她的话有些自己不了解的意思。   午饭之后,孔氏又说道:“月儿,下午你在家吧,娘和你哥去帮你霍大哥苫房子。”   霍铁砚哪好意思用她,连忙说道:“不用了,姜婶和采月都在家吧,我那房子小,有和我喜子俩就行了,不用你们帮忙。”   孔氏说道:“那哪儿行,我家活这么多,你都跟着干了,到给你干活,就喜子一个人,不是占你便宜呢么,那有那么处事的。”   霍铁砚说道:“婶子咋还跟我讲那么多,就是一点活儿,什么谁多谁少的,你和采月还是在家歇歇吧,这两天都累坏了。”   说完和姜盛喜出屋,拿上工具走了。   他走了之后姜采月跟孔氏呕气,道:“娘,你怎么能这样,你明知道他不会让你去的,你还故意这么说,人家给咱家出完力了,到人家的时候咱们躲了,丢不丢人?你一口一个潘家小心眼儿的,你出这事,和潘家有什么区别!”   孔氏有些不好意思,却硬犟着说道:“你别拿我和潘家比,我可不是那样人!我又不是故意算计霍铁子,只是不想让你和他在一起!欠下他的人情我知道,以后再想别的办法还,反正就是不许你去!”   姜采月也来了犟劲,坐在她旁边说道:“你不让我去我也去,早就跟人家这样说好的,怎么能不算数!你要不是愿意让我和他接触,以后我可以尽量离他远一点,但是今天肯定去。”   “你……”   孔氏被她说得语结,坐在那里直盯盯地看她,这次姜采月的表现和当初对潘景玉的不一样,那时候姜采月偷偷摸摸,等到孔氏发现,两人都打得火热了,可是这次姜采月却摆明了跟她讲,孔氏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和儿子都看错了,姜采月对霍铁砚没有像潘景玉那样喜欢。   想着问道:“你说真的?真的只是这次,以后会躲着他?”   姜采月点头,说:“嗯,尽量,如果不是必要的,我不主动去见他,但是正常的往来总不能避免啊,不然人家什么意思也没有,我却躲上了,这让人家霍大哥知道了,岂不要笑我们自作多情?”   孔氏想想也是,自己和儿子眼尖,看出些苗头,可是女儿和霍铁砚都没怎么样呢,自己实在不好做得太过。   于是点头说道:“那算了,今天你就去吧,但是记住了,不准和霍铁砚说太多话,晚上你哥回来你也跟着一起回来,别在他那儿多呆了。”   姜采月笑嘻嘻地说道:“嗯,知道了,我这就去了。”   说完换出屋飞快地跑走了。   她走了孔氏又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被这死丫头给骗了,她和霍铁砚明着是那么回事却不告诉自己。   想来想去又叹气,感觉养女儿这样费心,为了她的亲事,比当年自己嫁人还纠结。 第99章 请人杀猪   姜采月来到霍铁砚家,姜盛喜和霍铁砚见她又来都有些奇怪,姜盛喜听她说是母亲让来的,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闷头干活,当什么事也没有。不过霍铁砚却看得出比刚才高兴,时常看向姜采月微笑。   姜采月看到霍铁砚的表情,心里有点数了,难怪翠香和娘、大哥都说他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原来还真是有些不一样。   有了这一发现,姜采月的心情也好起来,即便答应过母亲以后尽量少和霍铁砚来往,还是觉得开心。   少来往不等于不来往,只要自己对霍铁砚的态度不变,霍铁砚就不会知道什么。   霍铁砚的小房子,三人只用一天便收拾完了,午饭和晚饭都是姜采月用霍铁砚家里简陋的厨具做出来的,虽然厨具简陋、食材简单,姜采月却还是做出最好的味道,霍铁砚一边吃一边夸赞。   只是不他,其实姜盛喜也早就感觉出来,妹妹最近的厨艺,简直是神一样的进步,信手拈来,什么东西都能做出美味,就连从前自己吃腻了的大白菜,都能做出耳目一新的感觉。   他搞不清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只以为是突然开窍了,性格变了,人也变聪明了,还能果断地抛弃潘景玉那个小白脸,其实要说起来,这样的妹妹,似乎真不需要为她再担心什么了,只是和霍铁砚这事,自己到底要不要管?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向姜采月和霍铁砚,两人坐在一起,一大一小,一个稳重成熟,一个聪明活泼,一个强悍善持家,一个精细会打算,简直是天生的一对儿。   想着要是有这么一个妹夫,自己心里也踏实,只是最不放心的就是霍铁砚的经历,这些年到底做什么去了,真当过土匪,那就是最大的阻碍……   想着他还是摇头,一切都等以后看着说吧,世事难料,自己怎么样都没用,以后走成什么样,还是要看这两个人的,就像前阵子,所有人都以为,妹妹会嫁给潘景玉,可是谁又能想到,最后和潘景玉订亲的却是翠香呢。   晚上姜采月按孔氏说的,和姜盛喜一起回了家。   到家里孔氏悄悄向姜盛喜打听姜采月和霍铁砚这一天是怎么相处的,姜盛喜想来想去,没再说太多,只说两人还可以,没有太过亲近。   孔氏相信儿子的话,便觉得女儿可能真因为自己的阻拦断了那种心思,毕竟女儿在亲事上还是很听自己的,之前说不让她和潘景玉来往,她就下狠心断了,霍铁砚这里也应该不会错吧,于是她便家下心来。   天所越来越冷,飘了两场小雪,水面也开始封冻,山里没什么东西是姜采月和柳翠香能弄的,两人不再进山,而霍铁砚打猎却正到好时候,每天都起早摸黑往山里跑,所以他和姜采月还真没什么时间见面了。   翠香不卖辣白菜,姜采月只能接过来,直接用家里的大缸,一次便腌了一大缸,每天到镇里去卖,平常的日子收获几十上百文,每到赶集,或者鸿升酒楼要货的时候,便能赚上几百文,这样她手里的银子又多了一些。   家里的墙也早就抹完了,那二亩地豆子,姜盛喜和孔氏两人慢慢打着,反正收到家里也不着急,能赶在年前换出油来就行。   转眼便到了冬月,天气越来越冷,姜采月的腌好的辣白菜也卖得见缸底了。   这天孔氏见她又张罗腌菜,说道:“月儿,你别弄了,天这么冷,还出去卖菜太遭罪了,咱家的猪没啥喂的了,这天也够冷,肉能冻住,还是早早杀了吧,把该卖的卖一卖,剩下的冻起来留着过年。”   姜采月说道:“没事,我这次少腌点,就算不自己不去卖,陆大叔那里也还要呢,不然我把配料都买回来了,不腌浪费了。”   孔氏便不再拦她,又到西屋去招呼姜盛喜:“喜子,你出去看看,找几个得力的人手,明天把猪杀了吧,咱家提早杀,肉卖得也快,不然别家都杀完了,咱家的肉再卖不出去。”   姜盛喜这次也真沉住气了,许春姑回娘家呆了好几个月,他竟然硬是没去接,像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听到孔氏说,他从炕上坐起来,说道:“人倒是好找,现在都闲着,只是看力气头儿的话还是霍铁子,他一个人顶仨,我看有他自己,都不用找别人了,要不我找他去?”   孔氏下意识地向姜采月看了一眼,回过头来说道:“既然人有的是,干啥非得找他,不就是捅刀子的事儿,一刀不死杀两刀,实在不行猪头割下来总行了吧。”   姜采月在那边听得直冒汗,说道:“娘,你这也太狠了,还真接割猪头,一听就不地道,就找霍大哥来能怎么,他常年打猪,杀猪肯定在行,好歹也让那牲畜超生一回,让它痛快的死了,总比活受罪强吧,难不成你以为,杀个猪的工夫,我就能跟霍大哥私奔了是怎么!”   “你……”   孔氏没好眼白她,气这丫头呛自己,不过想了想,女儿这阵子确实特别老实,一趟都没往霍铁砚那里跑,只有霍铁砚过来送猎物,两人见过几面,也没说太多话,看样子真没事了,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   于是点头说道:“嗯,那就找铁子来吧,其实要干活,还是他让我放心。”   姜采月偷笑,却不敢让娘看到。   姜盛喜见母亲答应,便穿上棉袄出门,先来到霍铁砚家。   霍铁砚今天打了一只狐狸,正吊在石屋顶上剥狐狸皮,看到姜盛喜来,他有些意外,说道:“咦,喜子,大冷天的,你怎么来了?”   姜盛喜说道:“哦,我家明天要杀猪,想看你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过去搭把手。”   乡下人杀猪,找到谁去都算是一种礼遇,没有拒绝的道理,霍铁砚点头说道:“当然有时间了,我就是闲人一个,随时都有时间。”   姜盛喜笑笑,说道:“不是怕耽误你打猎么。” 第100章 你不想要我了   霍铁砚说道:“看你客气的,打猎少去一天能怎么,那是看运气的活儿,应该杀猪我不去,到山里运气也不会好,没准白跑一天呢,还不如去你家蹭肉吃。”   这话要是别人说姜盛喜信,霍铁砚说却完全是在开玩笑,霍铁砚从回到村里就是在打猎、吃肉,吃了这么久,别人吃得喷香的肉,估计吃在他嘴里,都和嚼柴禾差不多感觉了。   霍铁砚答应下来,姜盛喜又在这里说了几句话,便离开霍铁砚家到别处找人,找来找去,要从许家屋后路过,看着丈人家的大门,他犹豫了几次还是没进去,迈步就想过去。   正在他转头想走的时候,却听见菜园里有人叫道:“喜子!”   姜盛喜一愣,只见许春姑正在站在豆秆垛旁边,怀里还抱着一抱豆秆儿,原来她早就在那里,是自己没看见,于是便站在那里,没再继续向前走。   许春姑这些日子想回去又不好意思,在娘家拖来拖去,借口帮忙收秋之后又借口帮弟弟收拾屋子,帮母亲做棉被,忙活几个月了,眼看着弟弟都快成亲,姜家还不来接自己,许春姑都急不行了。   现在总算见到姜盛喜在屋后路过,她以为是来接她,可是看了半天,却见姜盛喜要走,她再也忍不下去了,这才叫住姜盛喜。   见姜盛喜站在门前,她扔了怀里的豆秆便跑出来,来到姜盛喜面前,问道:“喜子,你、你是不是来接我回家的?”   姜盛喜耷着脸,说道:“家里要杀猪,我是过来找人的。”   许春姑嘴瘪了又瘪,说道:“杀猪你都不找我回去,也不找我爹娘去吃肉,你是不是真不想要我了!”   虽然和许春姑呕气,可毕竟是夫妻,自己在守着空屋子、自己哄孩子这么久,也难免想她,看到许春姑哭,姜盛喜又有些不忍心了,说道:“我没说不想要你,是你自己跑回来的,你娘还说要给你再找别人,我还热脸贴啥冷屁股!”   许春姑受不了了,咧嘴哭起来,说道:“你不想要我了,你就是不想要我了!我娘说的那都是气话,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就非得跟她较劲啊!这么长时间也不来接我,你是想让顺顺没有娘咋的……”   她一边说一边蹲到地上,抱着头大哭起来。   姜盛喜连忙弯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说道:“你看你,哭个什么劲儿,要是还想跟我过,回家去就是了呗,就是回家去跟我娘和我妹好好的,别闹就行了,要不然你们天天闹,我夹在中间多为难!”   许春姑虽然觉得憋屈,可是却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姜盛喜甩手就走,只好点头说道:“我跟你回去,我进屋跟我爹娘说一声,这就跟你回去。”   姜盛喜不敢进去见何氏,说道:“嗯,那你进去吧,我等你。”   许春姑连忙把脸抹了又抹,进院到菜园里把豆秆又抱起来,进到屋里放下,对何氏和许老瓜、弟弟许赶生说道:“爹,娘,赶生,喜子来接我了,明天家里杀猪,我这就回去了。”   何氏下意识地答道:“啊,那你回去吧。”   许春姑话没多说,转身就跑出去了。   她出去之后何氏才反过味儿来,说道:“哟,姜盛喜这小子来接春姑,咋没进屋来,怕见我是咋的!看明天去吃猪肉,我怎么教训他!”   许老瓜坐在旁边说道:“还吃什么猪肉,人家都没叫你,你咋腆着脸去!”   何氏被他说得愣住了,暗想是啊,女儿刚才好像也没说让自己和丈夫明天去吃肉。   许赶生坐在炕角听了有气,摔了手里的东西站起身,说道:“我姐作你们也跟着作,作到没脸见姑爷,你们要是好好的,我成亲能借不到钱,我就这么一个姐,还啥力也借不上!”   说完出东屋向他的西屋走去。   何氏被儿子说得挂不住,坐在炕上叫道:“咋就借不上力了,我早就跟你姐说了,让她朝她小姑子借钱,她这不是回去了吗,用不两天钱就拿过来!”   “拿过来,人家肯借给你算……”许赶生在西屋里小声嘟囔着。   姜盛喜和许春姑离开许家,又找了村里两个关系好的个长辈,然后便一起回到了姜家。   家里姜采月和孔氏正坐在东屋炕上逗姜顺顺玩儿,想到明天霍铁砚又能过来,姜采月莫名地开心,前世谈过几次恋爱,都是有好感很快就发展得很快的,但是一言不合也会立刻分手,像这种细水长流的感情还真没体会过,这样虽然拖沓,可是却另有一种感觉,在这个重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世界里,如果能找到一份真相两情相悦的感情,或许就是这样不容易吧。   她一边用布卷出来的小人逗顺顺玩儿,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正想着便见哥哥和嫂子一起进了屋,她当时便愣住了。   哥走之前没说接嫂子回来,这怎么大晚上的把嫂子给接回来了。   她愣孔氏也发愣,她也没想过儿媳妇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还在想要是拖到年前不回来再说呢。   看到娘和妹妹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姜盛喜故意当没事一样说道:“娘,我把春儿接回来了,月儿,你嫂子回来了。”   孔氏虽然对儿媳妇有许多不满,可是却没真想让儿子换媳妇,知道许春姑早晚是要回来的,现在能消消停停的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于是说道:“哦,回来就回来吧,正好明天杀猪了,帮着一起做做饭。”   姜采月悄悄撇了撇嘴,在心里暗想,作了一回,就这样讪不搭的回来,要是自己可没这个脸,可是她一个当小姑的,又能说什么,就算嫂子是因为和自己吵架走的,现在回来,难道自己还能指着门儿撵人家出去?她还真做不来这事情,于是淡淡地“唔”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炕上的姜顺顺两个来月没见到母亲,冷丁见到,竟然有些不认识了,坐在那里看了半天,却突然哇一地声哭出来,哭得特别伤心。 第101章 让不让我们说话   许春姑上前把顺顺抱起,顺顺却挥着小手往她头上拍,越拍哭得越狠,似乎在怪她,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不回来。   许春姑虽然平常带顺顺不怎么精心,可是和孩子分开这么久,也还是很想,看到顺顺这样,她也哭起来。   孔氏在旁边抿嘴,说道:“行了行了,都别哭了,大晚上的,快回屋去把孩子哄好睡觉吧。”   姜盛喜和许春姑两人抱着姜顺顺回屋去了,他们出去之后,姜采月小声嘀咕道:“家里活都干完了,要杀猪吃肉了,这又回来了,明天吃着咱们的,是不是又要说咱们愿意给?”   孔氏怕许春姑听见再闹,狠狠瞪她,说道:“你个死丫头,就不能不说了,她就一个人,能吃多少,就当喂只猫了还不行。”   姜采月撇嘴说道:“她可比猫吃的多多了,而且喂只猫还念我的好呢,给她吃了不领情,还整天说三道四的,我是有多贱!”   孔氏拿她没办法,只好下炕把门关上,招呼道:“别磨叽了,快点铺被睡觉,明天还要早起杀猪呢!”   姜采月这才又想起明天霍铁砚要来的事,起身放被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孔氏做早饭,姜采月便和姜盛喜一起准备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然许春姑回来,可是今天要杀猪,孔氏便多做了些早饭,仍旧让儿子三口人到东屋来吃。   他们这里刚吃完早饭,帮忙杀猪人的便上来了。   先是来了两个姜盛喜的发小,坐在西屋里和姜盛喜说说笑笑,这两人张罗着要抓猪,姜盛喜担心三人的力气头儿不够,便继续等着。   又过了一会儿,霍铁砚便来了。   霍铁砚没有到西屋去的习惯,来了便进到东屋里。   孔氏出去借刮猪毛的板子了,姜采月正坐在炕边砸碱块儿。看到霍铁砚进来,姜采月无端地红了一下脸,笑眯眯地说道:“霍大哥来了,吃早饭了么,没吃我给你热点去。”   霍铁砚说道:“吃过了,烤的狐狸肉。”   姜采月惊讶道:“怎么,狐狸肉也能吃么?不是味道很差么?”   霍铁砚说道:“分品种,我昨天猎到的那只味道不算大,和狗肉差不多,其实除去有点怪味儿,狐狸肉的口感还是不错的。”   姜采月说道:“哦,那还好,烤着吃的话,味道会更小一些,如果再放些适合的调味料,就把味道掩盖得更轻了。”   霍铁砚说道:“我不懂用什么调料,只是放了些盐面儿。”   姜采月说道:“你经常吃烤肉,调料是应该弄一些,这样吧,我经常去镇里,如果见到有卖的,配好了给你拿去。”   霍铁砚没有拒绝,看着她微笑道:“好啊,只是又要麻烦你了。”   姜采月说道:“哪有麻烦,要说麻烦,我们这不也正在麻烦你……”   两人刚说了没两句话,孔氏便回来了,进屋见到只有姜采月和霍铁砚在屋里,微愣了一下,说道:“哟,铁子过来了。”   霍铁砚说道:“嗯,我也才刚进屋。”   孔氏看了一下,见女儿还在那里砸着碱块儿,便笑着对霍铁砚说道:“你坐吧,我到那屋去告诉喜子,让他这就准备抓猪。”   霍铁砚说道:“不用了,我过去吧,我听那屋好像有别人来。”   说完他也到西屋去了。   他出去之后,孔氏小声问姜采月道:“你又跟他说什么了?”   姜采月撇嘴说道:“我问他吃饭了没有,他说吃了,早上吃的狐狸肉,然后你就回来了,咋,难道他来了,连话都不准我和他说啊!要是不准,那以后他跟我说话我不理就是了!”   孔氏竟然信了她的话,连忙说道:“那哪儿行啊,人家到家里来,跟你说话你都不吱声算咋回事,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姜采月说道:“那不就成了,我跟他说两句该说的话,你还问什么。”   孔氏斗不过她败下阵来,只好说道:“行了行了,别跟我斗嘴了,快去拿绳子等着,他们抓了猪赶紧递过去,碱我来砸。”   姜采月这才笑嘻嘻地放下手里的锤子,转身到外屋拿起早晨准备好的绳子,见霍铁砚和姜盛喜等人前后出屋,她便也拿着绳子跟着。   姜顺顺听说在抓猪也一定要出去看,许春姑便给他穿上厚棉袄,也抱着出来。   因为今天就要杀,所以这猪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喂,饿得在圈里嗷嗷叫,直啃圈门子。   姜盛喜让霍铁砚三人在圈门前准备好,他站在门旁把插圈门的板子拔起一块最宽的,那头被姜采月和孔氏喂得膘肥体壮的把猪便从里面往出挤。   因为门开得不够大,猪出来也费劲,挤了半天刚把身子挤出大半截儿,便被霍铁砚一把抓住前腿,砰地一声撂倒,猪身子便扭着卡在那里。   霍铁砚膝盖压在猪的前胛处,向姜采月一伸手,叫道:“绳子。”   姜采月把手里已经结好空扣儿的绳子递过去,说道:“扣打好了,套上就行。”   霍铁砚看了一眼,姜采月的扣子打得还挺专业,是那种勒上便挣不松的,便套在猪腿上用力拽,把猪的两条前腿牢牢捆住,把绳子再做好结后,又朝姜盛喜说道:“喜子,后腿也松开吧。”   姜盛喜又把圈门的板子拔掉一块,猪拼命挣扎之下,后腿也从圈里出来,被霍铁砚抓住一条又系起来,然后抓住另一条再系,就这样三下五除二,只他一个人便把个二百多斤的肥猪给捆住了,除去姜盛喜开了两次门之外,另外两个人竟然都没用伸手,站在旁边看着直发呆。   姜盛喜看着猪被绑在地上直叫,惊讶地说道:“哎呀铁子,你这劲也太大了,自己就把猪给捆了。”   霍铁砚拍着手从地上站起,说道:“这才多大的东西,我连马都一个人捆过。”   姜盛喜奇怪道:“捆马?捆马干什么?难道要杀?”   霍铁砚叹气道:“唉,没粮吃的时候,什么不杀。”   姜盛喜听着是和他从前的事有关,便不再问,招呼那两个人,说道:“来,搭把手,抬到门外去,在路边杀完再抬回来,不然弄满院子血,采月,快去拿刀和盆子!”   姜采月又一溜烟地跑回屋里,去拿接血的盆子和杀猪刀。 第102章 好地方   姜盛喜和霍铁砚,再加上那两个村里的邻居一起把猪抬到门前,放在事先摆好的爬犁上。   这时柳老忠听到猪叫声也赶了过来,出门见猪已经被抬到路边,惊讶地说道:“喜子,你们这么快,这就把猪抓住了。”   姜盛喜说道:“嗯,铁子手脚利落,猪一出圈门就被抓住了,捆也没费劲儿。”   柳老忠问道:“那谁杀啊,就你们几个岁数小的,能找准猪心么。”   姜盛喜说道:“没事,我娘说了,一刀捅不死就多捅几刀,不行把猪头砍下来了。”   柳老忠被说笑了,说道:“你娘净瞎说,那猪血还不都喷出去了。”   霍铁砚说道:“没事,我来,我杀的猪物多,差不多能找准心的位置。”   这时姜采月已经拿着刀和盆出来,到院里见许春姑抱着顺顺还在看,说道:“嫂子,你不把顺顺抱屋里去?一会杀猪吓到他。”   许春姑这才想到孩子太小,不好看见血腥,这才抱着顺顺又回屋了。   姜采月过来,直接把杀猪刀递给霍铁砚,就算她没听到刚才几个人说话也知道,做这活只能霍铁砚来,别外那几个,包括哥和翠香爹都不行。   霍铁砚伸手到她手里接刀,不小心碰了她的手指一下,姜采月只觉得一股暖意传来,霍铁砚却说道:“手那么凉,大冷天的穿那么少,快回屋去吧,这就杀猪了,怪吓人的,姑娘家的别看了。”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姜采月却觉得心头微甜,笑着对他说道:“没事,我胆子大,要不是这东西太壮,没准我也敢杀呢。”   她这话可把姜盛喜的那两个发小给惊到了,这两人像听笑话似的,说道:“喜子,你妹子脾气越来越野了,连猪都敢杀,难怪你媳妇怕她!”   另一个也说道:“是啊,咱大男人都不敢做的事,她倒说敢,铁子,把刀给她试试,看她能不能真把猪杀了!”   霍铁砚道:“行了,你们就别闹了,她敢也没力气插那么深的刀子,还是我来吧。”   说着又接过姜采月手里的盆子放在地上,身子躲开可能喷血的位置,一手扳住猪头,另一手拿刀,便戳进猪脖子里。   姜采月等人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不由都在暗想,看来这家伙是干这种事情干得多了,一点没有怯手的意思,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猪杀了。   他们想着的时候,霍铁砚已经把刀子拔出来,猪血哗地一下出来,先是喷到地上一部分,霍铁砚连忙把放猪头向下按,让血流进盆子里。   姜盛喜和柳老忠,再加上那两个人也帮忙按着,不让猪挣扎。   姜采月在旁看着没动手,打算再抱点柴禾进屋,忙娘快点把水烧开。   她这里还没走开的时候,却见潘景玉从东面过来,向翠香家走来。   姜采月看着撇嘴,心里暗想,这丫的怎么现在来,一会自己叫翠香过来吃肉,难不成他在旁边看着?   想着她转身回院里抱柴禾去了,潘景玉也像没看见她一样,和门前的柳老忠打了个招呼,然后进柳家去了。   姜采月抱着柴禾进屋的时候,早饭后就开始烧的两锅水,已经基本开了,许春姑看到杀猪心情也好,和孔氏一人坐在一面灶炕门前,一边看着顺顺玩一边说话。   姜采月看到心中暗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倒也挺好的,谁不想全家人和和睦睦,要命的是好的时候少,坏的时候多,没事就作几场,这可真要人命了。   见她进来,孔氏问道:“咋样了,动刀没呢,我听猪不咋叫了。”   姜采月说道:“杀完了,正放血呢,我来看看水开没。”   孔氏意外道:“这么快,这才多一会儿的工夫,抓也抓完了,杀也杀了,我还没看到热闹呢。”   姜采月说道:“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抓住捅一刀么,你要看现在看去吧。”   孔氏还真起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端着血盆子跑回来,说道:“快快,舀水舀水,要烫猪毛了。”   姜采月便把烧得滚开的水舀了两桶,孔氏招呼姜盛喜的那两个发小,让他们进屋来提出去,她又拿了刮板,出去跟着忙活。   姜采月担心自己和霍铁砚接触得多了娘和大哥再起疑心,便老实地在屋里呆着。   这时请的其他乡邻也陆续来了,孔继德一家和孔继富一家也都过来,大家都伸手帮忙,张氏和潘秀花主动去切酸菜,孔继德和孔继富坐在血盆旁边攥猪血,几人缺东少西的都招呼姜采月,姜采月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时间出去了。   又过了一阵子,猪毛刮完,外面又开起膛来,猪心猪肝猪肺的端回来,孔氏都要往锅里扔,姜采月觉得可惜便让她留下来,自己用炉子上的小灶上另做,所有的东西全都煮,吃起来也太单一了。   大锅里炖的菜,孔氏和潘秀花、许春姑三人弄,姜采月便又出去拿豆秆,要把炉子点着。   她到了外面,进到落满雪的菜园,来到豆秆堆旁还没等弯腰,却见霍铁砚竟然坐在朝阳的那面,她奇怪地问道:“咦,霍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坐着?”   霍铁砚转头看了看她,说道:“我看什么活都有人做了,就来偷一会懒。”   姜采月说道:“那你倒是进屋去坐着啊。”   霍铁砚说道:“屋里人太多了,不如在这儿坐着自在呢。”   姜采月想想也是,嫂子那屋霍铁砚不愿进,自己和娘那屋又有孔秋芳在,霍铁砚还是呆不舒服,还不如在这儿呢。   可是让他一个人在豆秆垛旁边坐着实在有点慢待他,姜采月便来到他身边坐下,感觉了一下说道:“你别说,今天好真不算冷。”   霍铁砚说道:“是啊,这里又背风,坐着还挺舒服的。”   姜采月笑眯眯地说道:“是啊,我怎么就没发现,我家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安安静静的没人打扰。”   霍铁砚转头看着她,说道:“你怎么也坐下了,不冷么,再暖也是冬天了。” 第103章 豆秆垛里“鬼混”   姜采月把手往袖子里插了插,说道:“还好,不算冷,我刚才屋子里出来。”   霍铁砚想起大门口处,碰到姜采月那冰凉的指尖,手掌下意识地动了动,却到底还是没去握姜采月的手,把头转向一边,说道:“你忙的话,还是早点进屋去吧。”   姜采月说道:“我在这儿陪霍大哥说会话,晚点再进去没事。”   霍铁砚坐在那里没再出声。   姜采月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说道:“霍大哥,你出去这些年,到底干什么了?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霍铁砚转回头看着她,说道:“我这些年干什么很重要么,怎么你问了好几次?”   姜采月想了想说道:“唔,有点重要,你不说出来,大家总说你是当土匪的,误会你,躲着你,甚至对你有不好的印象,如果你说出来,不就没这些事了。”   霍铁砚笑眯眯地说道:“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我误会我呢?如果我真是当土匪的,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不就都应该了。”   姜采月的脸色顿时垮下来,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霍铁砚离村这些年是去当土匪,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做出强取豪夺的事情来的。   可是霍铁砚不说,她也没办法,坐在那里无奈地看着霍铁砚,有种想要负气而走的冲动。   霍铁砚似乎看出她不高兴,又抿嘴朝她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觉得,一个人是否能得到别人的信任,并不是靠不断解释来获得的,而是让别人真正了解你,才能对你产生足够的信任,不然今天一个这样的传言,你要去解释,明天一个那样的传言,你又要去解释,难不成人活着,就要靠一张嘴么?”   姜采月仍旧在那里坐着直盯盯地看着他,虽然她承认霍铁砚说得有道理,可是她想要的是让娘和大哥能接受霍铁砚,而不是他的这番大道理。   两人这里坐着,东院的柴氏也出来抱豆秆,知道大嫂家杀猪,便本能地向这边看,看了一眼,竟然看到西院的豆秆堆着伸着四条腿,她吓了一跳,绕到自家豆秆堆前伸头向那边看。   看了半天才看清,竟然是姜采月和霍铁砚在豆秆堆的凹陷里坐着,她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似的,揪了一把豆秆跑回去,到屋里说道:“二贵二贵,你说我看着什么了?”   姜仲贵正在心烦,大嫂家杀猪都没叫自己,吃不吃那口肉的不说,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好歹自己也是姜盛喜和姜采月的亲叔叔不是。   听到柴氏的话,他没好气地说道:“就你那眼睛,还能看着点啥,看着耗子配猫了是咋的。”   柴氏撇了一下嘴,说道:“你还真骂着了,正好骂到你侄女头上,都是你们老姜家人,一点没糟践。”   姜仲贵说道:“你说啥,姜采月又咋的了?她家不是正杀猪么,她还有空干什么砢碜事儿。”   柴氏说道:“是那样人,没空也得抽空来,不然闲着多难受!”   姜仲贵恼火道:“行了行了,你到底要说啥,痛快的!”   柴氏这才说道:“你不知道,你那侄女和那个霍土匪,俩人正挤在豆秆堆里亲热的!你说这大天白日,人来人往的,啧啧,可把老姜家人给丢光了!”   姜仲贵一听就火了,别的事他可不管,但是这样的事他不能不管,春天的时候,姜采月和潘景玉的事,就是他从柴氏处听说,向孔氏“揭发”的,现在听说姜采月和霍铁砚又搞这种事,他又忍不住了,腾地从炕上坐起来,趿上鞋就向外走,说道:“反了她了,还能不能守点本分,是非把大哥那点人丢光是怎么的,看我不去把她腿打折……”   说完就向外走。   柴氏连拦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她正巴不得姜仲贵去找西院的别扭呢,杀猪不找自家吃肉,就是自己找别扭。   再说菜园里的姜采月,虽然不知道自己和霍铁砚在一起被柴氏看到,可是却被霍铁砚的话搞得憋气,又担心娘出来找,在霍铁砚说完那句话后便站起来,说道:“是啊,你说得有理,那你继续守你的大道理吧,我进屋炒菜去了。”   霍铁砚当作没看出来她的小情绪,说道:“嗯,去吧,有什么力气活出来叫我。”   姜采月嘟嘴道:“没有,你等着吃饭就行了。”   气是气,可是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猪肝你是喜欢吃爆炒的还是喜欢吃煮的?”   霍铁砚笑了笑,说道:“都行,只要是你做的就都好吃。”   姜采月的气又顺了些,朝他笑了笑,抱着豆秆回屋去了。   她前脚进屋,后脚姜仲贵就出来了。   姜仲贵没像柴氏似的到园子里看,而是气冲冲出了院子,直接来到门前的路上向姜采月的家的豆秆堆处看,可是却只看到霍铁砚窝在那里闭目养神,根本没看到姜采月。   他实在不甘心,又住另一面转,想看姜采月是不是见到自己躲到这边来了。   走到这边,却是姜采月家大门口,正好姜盛喜出来清理地上的猪毛,见到他过来说道:“二叔,你咋才过来,快点进屋吧,肉都炖上半天了,我寻思你再不来,收拾完就去找你和我三叔呢。”   姜仲贵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样进去好像来蹭饭一样,说道:“不了不了,你二婶也要做饭呢。”   姜盛喜说道:“做啥做啊,一会都过来吃,快点进屋吧。”   姜仲贵犹豫起来,说道:“那啥,我过来就是想看看采月干啥呢。”   “采月能干啥,做饭呗,我看她把猪心猪肝都留出来了,切开好像要炒,一会你尝尝,这丫头现在做菜可好吃了。”   姜仲贵便半推半就地进了院子,一边走还在一边想,自家那婆娘就能胡说,说什么姜采月和霍铁砚在豆秆垛里鬼混,这姜盛喜还在门口站着,那俩人咋有那么大胆,肯定是这死婆娘看错了,看自己回家不教训她! 第104章 她捡你家采月的剩   姜采月只有和霍铁砚说话的时间偷了一会懒,之后又忙成一团,自己做菜自己切,别人都伸不上手,因为根本不她要什么。   天气太冷,青椒早就没有了,只能用大葱替代,其他的调料也不是很全,不过经过姜采月的精心烹炒,味道还是很不错。   看着姜采月炒出一道又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张氏忍不住咂嘴,对孔氏道:“啧啧,你看采月这个能干,这菜做的,我见都没见过,玉华啊,你这是咋教的,把闺女教得这么好。”   听到大嫂夸奖女儿,孔氏忍不住开心,笑着说道:“这死丫头就是爱琢磨,就她弄的这些东西我也不会,根本就不是我教的,都是她自己瞎琢磨的。”   旁边的潘秀花听了却翻白眼,虽然她没有闺女儿要和姜采月比,可是姜采月这么能干,侄子却没娶到,还是有些发酸。   张氏向来不吝惜说好话,仍旧盯着姜采月看,说道:“这丫头可真是机灵,这菜做的,咱村里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了!不行,等到秋芳成亲,说啥也得让采月去给我上灶,我可不用王大白话了,菜做得一般,还浪费,喝起酒来还耽误事儿……”   孔氏听了一愣,说道:“咋的,秋芳定亲了?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张氏意识到自己说走嘴,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个……还没有呢,定亲哪能不告诉你们,就是先有这么个话儿。”   说完借口上茅房躲出去了。   潘秀花见她走了,小声对孔氏说道:“大姐,你不知道,秋芳捡了采月的剩,和那个蒋毛根好上了,我在她家遇到好几次那小子,总是借口有事过来,我看是来勾搭秋芳的,大哥和大嫂也都对那小子挺好,估计多半是要和他订亲了。”   孔氏发愣,说道:“什么,秋芳竟然要和那小子订亲?采月不是说那小子不怎么样么!”   潘秀花微微撇嘴,心里暗想,你们娘俩那眼睛都长脑瓜顶上去了,我侄子那么好的小伙儿,你们都看不上,还能看上什么人,让你们找去吧,找来找去,别再丢了金子捡大粪!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就说出来了,可是今天一家子都要在人家吃肉,所以她还是收住没说。   姜采月虽然在做菜,却也把她们的话听到一些,一边炒着菜一边暗暗吃惊,孔秋芳竟然要嫁给蒋毛根?她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看中那小子,那小子无论人品还是长相,恐怕都比潘景玉还要差,她是哪只眼睛瞎了,还是双眼都瞎了,会看上这么个东西?大舅和大舅妈也是的,活了一把年纪,怎么就不知道好坏呢,他们可就这一个闺女,不嫁个好人,以后能指望得上么?   不过有了翠香的教训,她知道就算自己和大舅、大舅妈说了,这亲事要是该成也还是会成,而且孔秋芳可不像翠香那样和自己知心,这话要是被她知道,肯定记恨自己一辈子,所以还是不掺和的好。   于是便又忙起自己的菜,没再理这个茬儿。   人多好干活,姜采月这里炒着菜,孔氏和张氏、潘秀花、许春姑等人也把大锅炖的菜弄好了,血肠煮熟切出来,两屋摆上桌子,一道又一道菜便端了上去。   姜采月抽空跑到外面,把霍铁砚叫进屋里,让他在东屋和男客们坐在一起吃饭,孔氏和村中的婶子大娘,再加上张氏、潘秀花等人在西屋,姜采月和孔秋芳、许春姑、孔生金这些小一辈的只能在外屋里摆了一张桌子。   吃饭之前,孔氏找到也在忙里忙外的姜盛喜,说道:“喜子,你到东院去看看,好歹叫你三叔家一声,看他们来不来,咱不差那口中吃的,别让外人看着笑话。”   姜盛喜说道:“娘,我去过了,我三叔没在家,我三婶说吃完了,她不来,也不让采莲和采凤来。”   孔氏说道:“哦,那就行了,不来我省心了。”   然后又来找姜采月,说道:“月啊,你晚点吃,盛点饭菜给你姥送去,再给你柳婶和翠香送点,翠香这孩子也是,怎么看到咱家杀猪也不过来呢。”   姜采月小声说道:“我昨天就跟她说了,她说要来的,杀猪的时候我见潘景玉去了,肯定是潘景玉把她拖住,不让她来。”   孔氏说道:“哦,那你就还是去送吧,不然她也不能在咱家吃,那孩子舍不得她娘一个人在家。”   姜采月应了一声,先盛出一声煮得软烂的肉和菜,再加上一些米饭,拿着送到东头去给姥姥,回来又盛了一大碗菜,端着来到翠香家。   她来的时候,潘景玉竟然还没走,翠香把母亲的被褥拆洗完,潘景玉竟然拿着针线,在那里帮翠香做被子。   姜采月看见真是惊到了,从前潘景玉对前世就很好,但是在记忆里,也不曾记得他帮从前的姜采月做过这些,现在他在柳家竟然拿针线做女人的活儿,这种事,恐怕五牛庄里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没帮女人做过吧?   难怪最近说起潘景玉来,翠香脸上总是笑得甜甜的,这么哄,有几个小姑娘是能吃得住劲儿的。   看到姜采月来送菜,柳翠香的脸唰地就红了,放下手里的针钱从炕上下来,结巴着对姜采月说道:“那个、采月来了,那啥,你看你又送菜来,我、我爹去吃就行了。”   翠香娘也没睡,正侧身躺在炕头上看着闺女和未来的女婿高兴,觉得女儿找到好人家,这时也说道:“采月啊,你和你娘也是的,又送肉来,这一年净吃你们家的肉了。”   姜采月只当没看见潘景玉,对翠香和翠香娘说道:“婶子,翠香,之前你们吃的肉不是我家的,都是霍大哥送的,这次才真正是我家的猪肉,婶子不能过去吃,翠香也要陪着你,我咋能不给你们送呢,看你们的样子,好还没吃午饭呢,正好趁热吃吧。”   说完把菜碗放进翠香手里,说道:“我也没吃饭呢,我先回去了。”   然后转身出屋,便向家里跑去。   从她进到到走,潘景玉一直坐在柳家的炕上看着,听她说到霍铁砚,潘景玉又忍不住心里发酸。 第105章 砍肉   柳翠香见姜采月走了,把菜碗放在柜盖上,来到炕边又拿起针线,加快速度做被,边做边说道:“快点弄,做完了好吃饭,不然菜都凉了。”   潘景玉仍旧不是心思,坐在被子上捏着针线看着,说道:“怎么她送东西你就留,今天送点这个,明天送点那个,你都收着,以后不用还她的人情?”   柳翠香惊讶地看着他,说道:“可是我们两家一直就这样啊,从我小的时候就是,我家有东西给她家送,她家有东西给我家送,从来没想过谁多谁少,还什么人情。”   潘景玉低下头掩饰着脸上的不愉快,说道:“那是从前,现在不一样了,姜盛喜媳妇那么特性,你知道她怎么想。”   柳翠香说道:“这猪是采月和柳婶养的,关她什么事?”   潘景玉见自己说一句,柳翠香顶回来一句,有些恼火,说道:“可就是不算这些,也还是尽量不要和姜采月来往才好,你看她都交往什么人,和霍铁子关系那么好,霍铁子可是当土匪的,万一哪天起了歪心思,咱这两家都得跟着倒霉!”   柳翠香更加诧异,说道:“景玉,那你的意思是不让我跟采月来往了?我跟她从小好到大,无缘无故的,你就让我跟她绝交?”   潘景玉连忙说道:“不是,你误会了,我哪有那么说,我只是说尽量少一点,没说让你和她绝交。”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炕头躺的翠香娘,生怕未来的丈母娘看透自己的心思,不过幸好翠香娘正在那里咳嗽着,好像没听清自己和翠香在谈什么。   柳翠香见潘景玉把话拉回去,这才不出声了,可是心里又开始不舒服,感觉潘景玉虽然平常对自己好得不要不要的,可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做出些让自己难受的事,或者说些让自己难受的话,让自己想和他近乎也近不来。   潘景玉见柳翠香似乎对自己有意见了,便一个劲儿跟她说话,做完被子帮她叠起来,又帮翠香摆桌子拿碗筷,给翠香娘洗手布擦手,翠香的心情这才逐渐好起来。   姜采月跑出去两趟,回到家里的时候,别人的饭都已经吃过一半儿了,她这才坐到外屋的桌边去吃饭。   夏天的肉不好保鲜,所以村民们一夏天基本都吃不到肉,只有霍铁砚那样的猎人除外,所以冷丁吃起肉来,都吃得不少,就算有些人没好意思敞开了吃,一顿饭吃完,也把满满的两锅炖菜吃光了。   至于姜采月炒的猪心和猪肝,自己更是一口没吃到,到她回来的时候,就全都见底儿了,不过姜采月也不太在乎,一道菜肴,别人可能不知是什么味道,可是做菜的却最清楚,做得多了,也就觉得没什么好吃的了。   吃完之后,该回家的人都回家去了,有些自家没养猪的人便在姜家买肉。   霍铁砚那当然没必要买肉吃,早早的吃过,出来和姜采月、孔氏打过招呼,便先回家去了,走的时候孔氏要把专门给他留出来的血肠让他拿着,霍铁砚不好意思,说什么也没要,推辞掉空着手回去了。   走来走去,只剩下几个知近亲戚,孔继德和孔继富两家、再加上姜仲贵这几人。   姜仲贵见别人都在大嫂这里卖了肉拿走,他没帮忙干活儿,便也砍点肉,于是对姜盛喜说道:“喜子,给我也砍十斤肉,你的家猪肉香,过年我就不买别人家的了。”   不管母亲、妹妹和两个叔叔家怎么闹,姜盛喜一直觉得叔叔亲,听了他的话想也没想,提着斧子问道:“行,二叔你想要哪块?”   “给我砍前槽,最好把肘子也带上。”   “好嘞。”   姜盛喜应了一声,举起斧子便砍。   姜采月正在收拾桌碗,听到大哥要给二叔砍肉,她满心不乐意,出来说道:“哥,老王家和老李家都让给留肉,咱自家还要留点儿,你再砍还够么?”   姜盛喜随口说道:“他们一家才要五斤,这猪还有一大半儿呢,怎么不够。”   姜采月暗恨他脑子笨,怎么就不懂自己是什么意思。   见他挥斧子继续砍,说道:“那砍了也不能带肘子,太大了,都有二十多斤了,二叔肯定舍不得买那么多。”   姜仲贵听着不是滋味儿,说道:“你丫头,怕你二叔不给钱是咋的,我跑敢一秋天的山,还能差你点肉钱。”   姜采月心中暗想,原来你还知道啊,你或许是能想给钱,可是谁知道你媳妇是怎么想的。   可是满屋子都是人,她也得给姜仲贵留点台阶,只好不再言语。   姜盛喜砍完肉之后称了一下,尴尬地说道:“哎呀,月儿说得还挺准,真是二十多斤,二叔这是不是太多了?”   姜仲贵也怕一下子买太多肉回去被柴氏骂,只好说道:“嗯,那是多了,要不你把肘子砍掉吧。”   姜盛喜只好又把猪肘子卸下来。   姜采月在旁边看到,心里暗想,总算把猪肘子保住了,不然被二叔和前槽肉一样价拿去太吃亏了。   她这里想着,姜仲贵已经提着肉走了,告诉姜盛喜,回头就把钱送来。   他走了之后,张氏和孔继德也砍了十斤肉,也是没给钱,拿肉带着孔秋芳回去了。   对于他家,姜采月倒不是很担心,大舅妈虽然小心眼儿,但是该给的钱还是不会差了的,大不了晚些天,不会欠黄就是了。   他们离开之后,潘秀花又凑和过来,说道:“喜子,给老舅妈砍五十斤。”   姜采月和姜盛喜、孔氏都被她惊呆了,虽然都想到她可能也会要买肉,会没想到一张嘴就要五十斤。   孔继富扯着孔生金本等在门口,听到她的话吓了一跳,说道:“秀花,你疯了,一买五十斤,你是想把家吃穷了咋的!”   潘秀花回头瞪了他一眼,说道:“多什么多,咱家吃到过年就要二十来斤,还要给我大哥带十斤,二哥家最少要十斤,多一多就要二十斤,你说五十斤多不多。” 第106章 我咋不知道   潘秀花爹娘死得早,是被她大哥养大的,所以对她大哥感情特别深,给她大哥家买肉,孔继富没有太多意见,可是听她说给她二哥家的比大哥家的还多,孔继富有点不舒服,说道:“二哥家自己不会买肉,还用你管?”   潘秀花又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知道啥,大姐家肉香,我怕别人家肉没这么好才给二哥带的,你寻思着,我要不给他带,他自己能来买是咋的?”   孔继富不出声了,自己姐家和二舅哥家闹成什么样他又不是不知道,让二舅哥到大姐家买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除了姐家,别人家又不是不卖猪肉,香不香的能差多少,媳妇真是多事,干什么非得给他们带。   他虽然想不通却没拦着,只能继续等。   姜盛喜实在,听了潘秀花的话说道:“行,那就给老舅砍五十斤。”   说完挥斧子就砍。   姜采月转头向娘看去,只见母亲脸色青,十分不好看,可是却也没拦着。   姜采月可不干了,二叔那儿提走十斤也就罢了,虽然心里没底,可是就算去要钱也理直气壮,老舅这里要砍肉,万一砍走真不给钱呢?大哥她知道,别说嫂子回来,就算嫂子不拦,他也不会出这个头去朝老舅要钱的,娘就更不用说,总觉得姥姥住在老舅家,她和大舅都欠了老舅的,更不会去要这份钱,到时候难不成自己又吵又叫的去要债?让姥姥听到心里也难受啊。   想着她连忙说道:“不行,不能砍!”   孔继富和潘秀花,再加上孔氏和姜盛喜,还有那边的许春姑都向她看来。   孔氏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有点着急,怕女儿把兄弟媳妇惹急了,回去骂骂咧咧,老娘又要难过了。   潘秀花也把眼睛一翻,说道:“咋的,采月这是不想让你老舅吃到你家肉是怎么的。”   她知道姜采月不会买她的账,所以直接把孔继富摆出来。   姜采月抿嘴笑了笑,说道:“当然不是了,老舅是我的亲舅舅,我们亲还亲不过来呢,只是这肉已经定出去了,没有那么多给老舅家。”   潘秀花说道:“行了,你少骗人了,你哥和你娘都没说这肉有人定,你怎么就知道,难不成你家的事别人都来找你,不问你娘和你哥?”   姜采月说道:“别的事不是,可这件事却真是只和我说的,刚才我柳叔走的时候见我娘不在屋,告诉我把肉给他留半扇,留给翠香办喜事用。”   潘秀花一愣,说道:“柳翠香办喜事?我咋不知道,我哥分明说他们今年不成亲的,他家办啥喜事?”   姜采月瞪着眼睛说瞎话,道:“没定?不可能,我听柳叔说日子定完了,就是年前的,让我留着肉,还说我家的酸菜也匀给他点呢,前几天潘家又给翠香买这个、买那个的,不是过大礼定日子?”   潘秀花迷糊道:“不是吧,前几天只是头茬儿礼。”   姜采月摇头说道:“才不是呢,头茬礼不会过那么多,翠香连金镯子都戴上了,还有一身大红的衣服和红纱巾,我看好像是喜服和盖头。”   潘秀花惊了,说道:“啥,真定日子了?景玉要成亲,竟然不告诉我,不行,我得去问问。”   说完她推门就出去了。   看着她离开,姜盛喜攥着斧子发愣,道:“老舅,那你家这肉是砍还是不砍啊?”   孔继富本来就不愿意砍那么多,听了姜采月的话,以为真要给柳家留一半儿,说道:“除去柳家定的,还能剩多少?要是剩得不多我就不砍了,等村里谁家再杀猪我再去称。”   孔氏怕弟弟不高兴,连忙说道:“有有,没有别人的也有你们的,大不了我们少吃点,喜子,给你老舅也砍十斤。”   姜盛喜说道:“那就这个肘子吧,刚才给二叔砍多了卸下来的,应该十斤多一点儿。”   孔继富说道:“行,那就肘子,正好我爱吃肘子。”   说完用麻绳系上,提着肘子,带着孔生金走了。   姜采月站在锅台边上撇嘴,暗想自己的肘子到底被大哥给送出去了,不过还好,保住了四十斤肉,老舅和表弟吃点就吃点,被潘秀花吃的那些,就当喂狗了。   人都走了之后,姜盛喜才问道:“月儿,翠香真要成亲了?我和柳叔喝了半天酒,他咋都没说呢?”   姜采月没好气,说道:“说什么说啊,你脑子能不能再笨点!”   说着到他手里把斧子抢过来,说道:“回屋里睡你的去吧,看把这肉砍的,全是碎骨头渣子!”   姜盛喜也没好气,嘴里喷着酒气说道:“熊样,我笨,我笨行了吧,谁像你,鬼头鬼脑的,跟谁都没个实心眼子!”   说完真回屋睡他的觉去了。   姜采月不理他,把斧子放下拿来杀猪刀,顺着骨缝把猪肉分割开,和孔氏都拿到院里去浇上水,待外表冻出一层冰(防止风干),再挪到缸里去保存。   至于潘秀花问完潘家之后结果怎么样,姜采月就不知道了,反正她要来找自己对质,自己有一百个理由等着,而且翠香也会帮自己圆谎的,再管怎么,她也不会向潘秀花出卖自己吧。   晚上的时候,累了一天的母女俩终于又躺到炕上要睡觉,可是白天炕烧得太热,孔氏一时半会睡不觉,躺在那里跟姜采月念叨道:“唉,猪杀完了,以后不用喂了,你嫂子也回来,你哥和顺顺不用娘照管,觉得轻松了不少。”   姜采月也道:“嗯,可不,少了一个猪,咱俩的活少了一半儿,我也觉得轻松多了。”   孔氏说道:“猪不用喂了也还有别的活儿,咱家的栅子不行了,柴也没多少了,都得弄了。”   姜采月说道:“不急,咱家没车,弄了也拉不回来,现在雪太薄,不如等下过大雪再去吧,到时候用爬犁就拽回来了。”   孔氏说道:“弄不回来就在山里放着呗,等下过大雪再去拉回来。”   姜采月说道:“那也行,明天咱们把家里再收拾一下,后天去吧。”   “嗯,行,那就后天……”   母女俩一边商量一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107章 母女打柴   第二天早上起来,姜采月和孔氏又收拾起昨天没弄利索的一些东西。   许春姑不愿和婆婆、小姑在一起吃,分家里孔氏答应给她的十斤肉,昨天也给她了,她便又自己起伙了。   做饭早饭,出去倒水的工夫,听到柴氏在东院叫她:“春儿,春儿你回来了?”   许春姑下意识地向屋门看了看,见屋门关得好好,婆婆和小姑应该听不见自己和柴氏说话,她这才走到东园子边上,朝那边说道:“嗯,我前天晚上回来的,二婶你昨天咋没过来吃肉?”   柴氏撇了撇嘴,说道:“我咋那么馋,人家叫都没叫我,我就腆脸去吃人家的肉!”   许春姑不出声了,想着自己的爹娘不也一样,往年自家杀猪都请爹娘过来,今年到好,也家人连个脚步都没往娘家送,也没说要给爹娘拿点肉过去,实在有点丢人。   柴氏见她不出声,又问道:“对了春姑,我让你给采艳要的嘎拉哈你要了没有,采艳还等着过年玩儿呢!”   许春姑暗想,自己上次回来哪在家呆了,这才回到家来,怎么会立刻就要到嘎拉哈。   想着说道:“还没呢,她们那边正忙着,我想等消停消停再说。”   柴氏说道:“消停了你也要不来,还是让喜子去说,别告诉他是给采艳要的,不然姜采月不会给的……”   说完怕被姜采月和孔氏看到,连忙回去抱她的柴禾去了。   许春姑便也提着水桶回屋,到屋见姜采月和孔氏都在外屋忙活,她便放下水桶回到自己的屋里。   姜盛喜昨天喝多了酒,今天还有点难受,躺在炕上拿着布老虎逗姜顺顺玩儿。   许春姑见了说道:“看你这当爹的,人家孩子玩这玩那的,你儿子就是一个布老虎。”   姜盛喜懒得给孩子做玩具,说道:“那些个木刀不枪的有啥玩头儿,弄不好戳到眼睛,后悔都来不及。”   许春姑说道:“不玩刀枪就不能弄点别的了,给他弄向个嘎拉哈扔也行啊,前阵子家不是吃狍肉了么,那狍子嘎拉哈呢?”   姜盛喜说道:“都在月儿那些,那都是小姑娘的玩意儿,给他玩什么。”   许春姑不依,说道:“孩子现在还小呢,分什么姑娘小子的,又不是穿花裙子,玩个嘎拉哈能咋的。”   姜盛喜这才起身,说道:“行,那我去问问月儿,看她放哪儿了。”   说完起身出到外屋。   见姜采月在灶炕门前砸猪蹄壳儿,说道:“咋这么早就砸出来,猪蹄不是要留到二月二才吃么。”   姜采月说道:“现在刚杀完好砸,以后冻过再化,就没现在好砸了,不如砸出来冻着。”   姜盛喜“哦”了一声,说道:“月儿,上次那狍子嘎拉哈呢?我都没见你玩儿,你要是不玩拿给顺顺。”   姜采月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她只顾着砸猪蹄,没听见许春姑和姜盛喜说话,猜也猜个差不多,大哥不会闲着没事想到那东西的,肯定嫂子想要。   她暗暗撇了一下嘴,心想跟自己动心眼,许春姑你似乎还嫩了点儿。   于是说道:“那两个我放起来了,打算再朝霍大哥要两个凑一对儿呢,你要是给顺顺玩儿,还是玩猪嘎拉哈吧,狍子的太小,一会就被他给扔丢了。”   姜盛喜想的真是给儿子要来玩儿,一想妹妹说得对,狍子的确实太小了,肯定会被扔丢,于是蹲在灶炕门前,说道:“那你快点卸给我,我给他好好洗洗。”   姜采月低头偷笑,拿过猪后腿骨,把两个拳头大的嘎拉哈卸下来给了姜盛喜。   姜盛喜弄了个小刀好一通清理,清理完了又用碱搓洗,都弄干净了才拿进屋去,放到炕上对姜顺顺说道:“儿子,给你好玩的。”   许春姑见他忙活了老半天,拿来的竟然是猪嘎拉哈,气恼地说道:“这是什么呀,咋的猪的!”   姜盛喜也有些火了,说道:“猪的就是猪的,我故意要猪的能怎么!狍子的那么一点点,顺顺能玩么,猪的不是不容易丢!”   许春姑无语了,坐在那里憋气。   姜采月在外屋听了暗笑,假没听到,坐在那里继续砸她的猪脚,孔氏看着女儿摇头,暗想这死丫头,心眼真是太多了,难怪嫌她哥笨。   母女俩收拾了大半天,总算把杀猪后留下来的收尾工作做完了,晚饭后姜采月又在母亲的帮助下把辣白菜腌了,正好等自己打完柴,菜也就又可以卖了,再怎么也不能耽误鸿升酒楼用,不然人家没贷了,自己研究着弄,弄出来就断了自己一条财路。   第二天一早,母亲女俩仍旧早起做饭,吃完饭后姜采月收拾着,孔氏便把斧子和锯子都找了出来。   姜采月向外面看了看,说道:“娘,天阴了,看样是要下雪吧,我们真要今天去?”   孔氏说道:“没事,我看了,云彩挺薄的,下也下不大,下雪又不是雨,浇不着,咱们在山里怕啥。”   姜采月点头,说道:“行,那就去吧,反正在家里呆着也怪没意思的,不如到山里去转转。”   于是母亲女俩收拾完后便穿上厚棉袄,戴上姜采月新从集上买回来的狗皮帽子,带了点干粮出门了。   两人想打了柴在山里放着,所以不能在山边,不然会被过路的车顺便偷走,两人便往山里走。   一边走姜采月还一边问道:“娘,咱们用走出这么远么?往家拉的时候也费劲啊。”   孔氏说道:“没事,就是多拽一段路的事儿,咱们能打点好柴,前面那片杨树排子里有站干,都是直溜的,咱们要是把它都弄下来,够烧一冬天的。”   姜采月气道:“行,那就听你的,去打站干杨木。”   就这样母女俩进了一片杨树塘,只是这片杨树塘的位置不太好,在一道山梁的尽头,中间高,两边低,往哪边走都一样,偏偏母女俩都没留意这一点。   到了地方后,孔氏拿斧子,把用着省力的锯子给了姜采月,说道:“咱们先把柴禾放倒,等到快回家的时候再往一起拽。”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行,那就先放吧。”   说完便干起活来。 第108章 风雪迷山   山里有树挡着,雪片不容易落下来,而且母女俩干活也会摇落树上的雪,所以母女俩干了很久活也没发现,原来已经开始下雪了。   直到干累了打尖,姜采月才说道:“娘,你看好像下小雪了,天阴得黑沉沉的。”   孔氏抬头看了看,说道:“没事,小那么小,下到明天也盖不住脚面儿。”   于是打完尖母女俩就又继续干活儿。   下雪天倒是不冷,山里静静的连点风也没有,只不过天色越来越黑,才过午时分,却已经阴得像晚上了,雪也大了起来。   姜采月见天色越来越暗,说道:“娘,我看咱们真得回家了,再不走天都黑了。”   孔氏看了看天,不甘心地说道:“唉,是真得走了,不过咋也得把柴禾拽成堆啊,不然被雪埋住,再往出抠就费劲儿了。”   姜采月知道母亲“恨活”,只好再次迁就,说道:“行,那就拽吧,只是往哪边拽啊,我怎么有点迷糊了,这边是家那边,还是那边?”   孔氏站在高处向两边看,看了半天说道:“应该是这边吧,这边脚印儿多,好像是咱们来的那边。”   天上没有太阳,两边又是同样的杨树,姜采月也没办法确定,便信了母亲的,和她一起把放倒的干杨树都拽到所谓的回家那一边,大头朝下放着,方便以后装车。   等到两人拽完的时候,雪已经下得更大了,还起了风。   孔氏拽完最一趟,拍着身上的雪等姜采月,说道:“这死天,早上还说下不大呢,它就下大了,这才什么时候,就黑成这样。”   姜采月把最后一根木头扔到柴堆上,说道:“谁说是不,走吧,咱们快点回家,天这么黑,万一遇到野兽就糟了。”   孔氏说道:“没事,霍铁子在山里转了大半年,野兽都被他打得差不多了。”   一边说母女俩一边向所谓的家的方向走去。   可是两人下了这个浅浅的坡,向应该是来时候的路上走,越走姜采月越觉得不对劲儿,说道:“娘,不对啊,这好像不是回家的方向,可是家那边,走出这么远,早该有路了,咱们现在走的还是个河沟子。”   孔氏也发现不对,说道:“是啊,好像真不对,走,快回去,再走迷山了。”   娘俩便又往过来的方向走。   可是这时天已经黑下来,更难分辨山中的景象了,也看不清之前那片杨树排子在哪儿,只能估计着差不多是便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发现不对,再出来,方向就更乱了。   这下也氏可有点慌了,说道:“月儿啊,这下可坏了,咱们好像真迷山了。”   到了这会儿,姜采月反倒镇定下来,说道:“没事的娘,迷山就迷山,咱穿得厚厚的,也冻不死,大不了在山里呆一夜呗。”   孔氏说道:“呆一夜哪成啊,呆一夜没准真遇到野兽。”   姜采月说道:“怕什么,咱们有斧子有锯的,只要不来老虎黑熊,别的东西都伤不到咱们。”   “那要是真来老虎黑熊呢!咱们俩也对付不了!不行,还是得走,只要摸着道就好了,顺道往下坡走准没错……”   姜采月也不愿在山里过夜,这大风大雪的,保不齐真冻死在山里,于是便又和孔氏一起摸黑找路。   再说家里的姜盛喜,刚开始下雪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只是抓紧把院子扫了扫,省得落雪把脏东西埋住,收拾完便回了屋。   可是回到屋里越等越不对劲,等来等去天都黑了,也不见母亲和妹妹回来。   看到许春姑张罗做晚饭,他越发闹心,问道:“春姑,你知不知道娘和采月到哪边山里去打柴了?”   许春姑摇头,说道:“我哪知道,我连她们出去干啥都不知道。”   姜盛喜有气,说道:“这可真是的,一家人过日子,过得还不如两家,连婆婆和小姑出去干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出了屋子,到村里去找别人打听,看有没有别人知道母亲和妹妹往哪边走。   一直问到村东,才听孔继富说,看到姜采月和孔氏拿着斧子和锯往村东去了,姜盛喜连忙回家穿上厚棉袄,戴上棉帽子,告诉许春姑把东屋的炕烧上,饭也多做点,然后他便出村去接。   他出了村一直向前走,越走雪越大,风也刮得越猛,可是却见不到母亲和妹妹的踪影,想要进山去找,可是远近好几条路,他也不知道母亲和妹妹从哪条路进去的。   眼见着天都已经黑透了,他只好又回身往村里跑,打算多找几个人,帮忙进山去找母亲和妹妹儿。   跑到快村头的时候,正好追上打猎回来的霍铁砚。   霍铁砚手里还拖着一只死狼,正要向他的石屋拐,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过头来看,见竟然是姜盛喜急匆匆地向回跑,他问道:“喜子,你这也是上山回来?”   姜盛喜急到不行,说道:“不是,我去接我娘和我妹了,没接到,打算回村去叫人帮忙找呢!”   霍铁砚一惊,说道:“什么,姜婶和采月也上山了么?”   姜盛喜说道:“是啊,她们俩一早走的,说是去打柴,结果到现在没回来了,不知怎么了,我想去找,还不知道她们到底去的哪座山,所以才想多叫几个人。”   霍铁砚急了,说道:“这天都黑了还不回来,肯定是出事了!”   说完把手里的狼往路边的雪坑里一扔,埋都没埋转身向姜盛喜来时的路便跑。   姜盛喜知道他是去找了,可是只有一个人帮忙心里还是没底,他便又向村里跑,再去找别人。   山里的姜采月和孔氏这时候也不走了,风雪太大,灌得眼睛都睁不开,又根本看不到周围的景象,完全没有方向感,两人知道走也不可能走出去。   娘俩个没办法,只好找了一丛密点的树,又强撑着砍了些树枝在背风的一面围起来,母亲俩便挤在一起,打算熬过这一夜。   只是想得虽好,可是天实在太冷,夜里和白天的温度差得太多,即便俩人人挤在一起,也冻得不行,感觉快要被冻死了一样。 第109章 砚哥夜半来寻   孔氏搂着姜采月一边哆嗦一边后悔,说道:“都怪我,都怪我呀,要是听你的早点回家就没这事了,现在这大风大雪的回不去家,这么冻下去,咱娘俩还不都得被冻死!”   姜采月把她的手拉回来塞进自己的棉袄里,说道:“没事的娘,或许一会儿雪就小了,只要不刮风,我们用雪围起来,再点堆火就好了。”   孔氏说道:“点什么火啊点火,我们连火石都没带。”   姜采月说道:“没关系,我有办法点就是了,只要风停就行……”   她虽然一个劲儿往回拉孔氏的手,可是孔氏怕冻坏了她,还是要把她搂在怀里。   姜采月想的是好,只要风停就没事,可是老天爷却偏要和她们母女作对,风不只没有要停的意思,雪也下得更大,两人既便在雪空之中,不一会面前也积起厚厚的一堆雪,母女俩不得不分开,去把雪往旁边踢,不然就会被堆住。   夜越来越黑,雪也越下越大,风吹得雪木咔咔作响,好像头顶有无数鬼魅在哀嚎一般。   不只孔氏冷,姜采月也冻得不行,感觉手和脸都麻了,只能不断地搓,希望别被冻伤。   孔氏舍不得女儿,虽然自己也很冷,却一直抱着姜采月。   姜采月生怕把她的手冻死了,一个劲儿让她收回来,可是孔氏说什么也不肯松手,念叨着:“都是娘不好啊,都是娘不好,把你连累成这样,月儿可不能有事,要冻死就冻死娘,娘一把年纪了,死了没关系……”   姜采月心疼得要哭,说道:“娘你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你好好把手收回来,咱们一直活动着,肯定没事……”   孔氏却不听她的,闭着搂着她不放。   正在姜采月心急之时,却隐约听到远处好像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激灵了一下,说道:“娘,娘你听,好像有人来找我们!”   孔氏已经被冻得直迷糊,说道:“怎么可能,这大雪天的,谁都不知道我们到这儿来,怎么会有人来找。”   姜采月也担心是自己的幻觉,便又侧耳听着,听了一会儿,风里又隐约传来一声叫喊。   她兴奋起来,从了孔氏怀里跳起,说道:“娘,娘真是有人来找我们,快点,和我一起答应!”   说着拢着嘴朝远处叫道:“在这儿呢,我们在这儿呢!”   孔氏也精神起来,站起身朝姜采月叫的方向看,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也还是跟着叫道:“有人吗?我们这儿……”   来的人正是霍铁砚。   因为他今天就在这边的山里转,知道他进山和出山的位置没有姜采月母女俩,便从那个最有可能的山坳进去了。   风雪太大,他进来找了一阵子后也迷了山,可是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便漫无目的地边走边喊,没想到还真被姜采月听到了,只是他在上风头,姜采月和孔氏在下风头,母女俩的回答声,他一时没听见,又向远处走去。   孔氏和姜采月一起喊了一会儿,没再听到声音,孔氏又泄气了,说道:“月儿别喊了,不可能人有的,咱们都走偏了,就算有人来找,也不可能真找到咱们。”   说完又坐回雪窝子里去了。   可是姜采月却不甘心,她明明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于是还继续喊,喊了几声之后说道:“娘,你别停,和我一起叫,反正干呆着也是冷,不如叫几声,万一真是有人来找了呢!”   孔氏毕竟上了年纪,秋天的时候又得了破伤风,身体还是发虚,又冻又饿之下,已经没有力气,说什么也不肯和姜采月一起叫了,姜采月只能一个人喊。   霍铁砚走来走去,偶尔风头转了一下,他竟然听到里面夹着一道声音,心头便是一惊,停下脚步叫道:“采月,姜婶,是你们吗?!”   叫完了再听,等了半天,好像风里又传来一道声音,隐约听出是姜采月的声音。   他高兴起来,看着风向,向下风头找去。   走来走去,绕了好多弯路,最后总算听准了方位,大声叫道:“采月,采月是你吗?!我来了!”   这次姜采月听得清楚,高兴地叫道:“霍大哥,霍大哥!我们在这儿!”   叫完转回头去对孔氏说道:“娘,是霍大哥来了!他来找我们了!”   可是回头再看,却见孔氏歪在雪窝子里不动,好像已经昏过去了。   她连忙跑回来,抱着孔氏惊叫:“娘,娘!你怎么了?你醒醒……”   她叫着的时候,霍铁砚已经气喘吁吁地来到近前,叫道:“采月,姜婶你们怎么样?”   姜采月叫了几声也没叫醒孔氏,吓得直哭,道:“我没事,可是我娘昏过去了!她刚才还和我一起叫的,一会的工夫就昏过去了!”   霍铁砚扑到近前,抓住孔氏的手一摸,说道:“哎呀,咋这么凉!肯定是冻的!”   说着便脱下自己的棉袄围在孔氏身上。   姜采月见了说道:“哎呀,霍大哥,这怎么行,你不穿棉袄会被冻坏的!”   霍铁砚说道:“没事,我身体好!姜大婶都这样了,再冻下去真会没命的!”   说着把孔氏背起,说道:“走,我带你们出山!”   姜采月说道:“可是这么黑,你能找到路吗?”   霍铁砚说道:“找不到路也得走,在这儿窝下去不是办法,我听你哥说回村又去找人了,我们要是运气好遇到他们,就能出山了。”   姜采月听了说道:“行,那咱们就出去。”   一边说一边帮霍铁砚扶着孔氏,跟着他向前走去。   霍铁砚确实也迷山了,只能凭感觉向下坡走。   天黑雪厚,山里根本没有路,他又背着孔氏,走得踉踉跄跄十分吃力,姜采月看着着急,想要自己来背,霍铁砚却说什么也不让,他一个大男人背人在雪地里走都吃力,更何况姜采月了。   不知是霍铁砚的感觉对了,还是三人的运气好,走来走去,竟然真听到前面有呼喊声,他们真遇到了其他来找的人。   听到前面又有喊声,姜采月兴奋地叫道:“大舅!大舅我们在这里……” 第110章 让出棉衣   姜采月的耳朵还真好使,这次来的是孔继德和潘家对门的刘二,姜盛喜知道自家这些亲戚里,数大舅最关心娘,大舅家又在村东头,于是他一进村就扎进孔继德家里。   孔继德听说妹妹和外甥女迷山急得火上房,穿上衣服便来了。   姜盛喜担心再把大舅走丢了,又去找刘二陪着,然后他又找了杀猪那天的两个发小,五人回头都到山里找。   风大雪大,霍铁砚进来的脚印很快被弥死,五人没看到,孔继德和刘二便进了这条路,姜盛喜那三人又向前走,进了另一条山路。   孔继德和刘二有经验,知道这种天气,又是大半夜的,若是偏离了山路就很难找回来,所以两人一直在路上走,没敢往山里钻,没想到正好碰上找到人的霍铁砚。   见到他们迎面走来,孔继德和刘二吓了一跳,孔继德顾上不问霍铁砚和姜采月走样了,扑上来拉住妹妹,道:“玉华,玉华你这怎么了?”   姜采月见娘一路都不醒,已经吓得不行,说道:“大舅,我娘冻晕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孔继德到霍铁砚身上便接孔氏,道:“来,给我背着!”   霍铁砚背了很久,也确实累了,便把孔氏交给孔继德。   孔继德担心妹妹,没有留意太多,背起孔氏便走,姜采月看到霍铁砚把孔氏放下,身上便只剩下单衣,孔氏离开背上之后他便冷,在寒中风中打起喷嚏来。   姜采月连忙说道:“大舅,我娘身上披的是霍大哥的棉袄,还是拿下来吧,霍大哥再不穿棉衣会冻坏的。”   孔继德这才想身,刘二身上套的大棉袄是专门给姜采月和孔氏拿的,便停下身,让姜采月把棉袄还给霍铁砚,刘二又把棉袄脱下,给孔氏裹在身上,五人一起向山外走去。   到了山外的正路上,刘二又去追姜盛喜三人,霍铁砚和孔继德来回换着,把孔氏背回到村中。   到了家里,许春姑总算把姜采月和孔氏的炕给烧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热,但总算不是冰冷,孔继德把孔氏放到炕上便招呼姜采月:“月儿,快去弄点雪,给你娘搓手搓脚,千万别冻坏啊……”   姜采月刚要转身,却被霍铁砚拦住了,霍铁砚说道:“你冻一天了,快搓自己的手吧,我去弄雪。”   说完到外屋找了个筐,出去收了一篮子雪回来。   孔继德顾不得凉,抓着雪给孔氏搓手脚,姜采月也在那里是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脚,问道:“大舅,我娘怎么样,会不会有事?”   孔继德一边搓一边说道:“没事没事,应该没事,有脉跳呢,肯定没事,过一会就能缓过来,只要手脚别冻坏就行……”   折腾了老半天孔氏总算慢慢睁眼,缓过一口气来,说道:“这是哪儿啊,好像回家了呢?”   姜采月喜极而泣,说道:“娘,回家了,我们真是回家了!霍大哥找到我们,把你背出来,又是到大舅和刘二叔,把你背到家了!”   孔氏咳嗽了两声说道:“哎呀,总算没冻死,娘还以为真要死了呢……”   孔继德还在不停地搓着她的手脚,说道:“你说你们,咋这么不小心,下雪不早点回来,这要是冻死在山里多冤枉……”   他们说着话,姜盛喜也从外面回来了,一个人急匆匆地闯进屋里,一进屋就问道:“咋样了?我娘咋样了?”   孔继德说道:“冻背过气去了,刚缓过来,就是不知道手脚冻坏没。”   说着往他身后看,问道:“刘二和李小子、黄小子呢?”   姜盛喜说道:“他们听说人找到,都回家睡觉去了。”   孔继德说道:“哦,那你从我家门口过,去没去告诉你大舅妈我回来了,省得她担心。”   姜盛喜说道:“没有,我看你家没点灯,就没进去。”   孔继德又看了看妹妹,说道:“不行,下着大雪我进山,她肯定害怕,你要是没事儿的话,我也得回家去。”   说着招呼霍铁砚,道:“走啊铁子,咱爷俩一道回去吧。”   霍铁砚还坐在角落里打着喷嚏,听了他的话站起来,说道:“嗯,走吧,一起回去。”   姜采月看到霍铁砚的样子担心,想他一个人回家,冷屋子冷炕,还没吃晚饭,肯定要受罪,想要留他在家里,可是家里只没有他呆的地方,留了他也不可能呆,只好从炕上下来,和姜盛喜一起把孔继德和霍铁砚送走。   两人再次回到屋里,许春姑才从西屋里出来,问了一句:“喜子,没事吧?”   姜盛喜突然来了脾气,吼道:“没事儿?没事也得找点事儿!好好的不在家呆着,跑山里去作什么,大半夜的把人折腾出去找,不知道咋想的!”   姜采月也火了,就算自己和娘迷山麻烦了别人,可又不是故意的,两人是到山里去打柴,又不是出去玩闹,大哥这么吼,可以不理自己的想法,就不照顾娘的想法了,她被冻昏了才醒,还在炕上躺着,儿子就这么叫,她心里该多难受。   于是她也吼道:“你叫什么叫,我们是故意的怎么的,你以为我和娘没事作死啊!不就让你去找一找到,要你命了?背是别人找到的,背是别人背回来的,人家还没发火,你当儿子的发什么疯!”   姜盛喜更生气,叫道:“你啥意思,我不管你们了呗?要不是我去叫人把你们找回来,你和娘就冻死在山里了,人还怪我不管你们?你长不长心!”   姜采月说道:“我不长心还是你不长心!娘在炕上躺着,你就弄这出,你故意怎的?不愿意管我们,以后你别管,管了还在这吵架,嫌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姜盛喜知道不能再吵下去了,不然真是闹过份了,气得一转身,拉着许春姑回了屋,把屋门响当当一声关起来。   姜采月赌着气进屋里,见孔氏已经坐起来,在那里揉着手叹气。   她安慰道:“娘,你别往心里去,我哥就那死样,当没听见就好了。” 第111章 不能毁了你的名声   孔氏说道:“唉,我知道你哥的脾气,我没生他的气,我就是生我的气,你说我是上岁数了咋的,咋就那么糊涂,看着下雪还拉你在山里干活,这要是都冻死了,到阴间阎王爷都得给我定罪,说是我把你害死的!”   姜采月说道:“娘,你怎么又说这些,我们这不都好好的么,在不在山里都不会死的,来,我看看你的手搓热乎了没有,不会冻坏吧?”   她摸了摸孔氏的手,还真有点热乎气了,十个手指也都基本会活动,应该不至于坏死之类的。   她便又帮孔氏搓了一会脚儿,把脚指也都搓到有知觉,母女俩这才躺上炕上休息。   这一折腾,一夜都快过去了,可是娘俩越睡炕越凉,姜采月怕把娘冰出病来,便又起来烧火,见天已经大亮,就顺便做了早饭,端进屋让孔氏吃。   孔氏一边喝着她端来的米粥一边说道:“唉,这次真是多亏人家霍铁子了,要不是他找到咱们,你大舅舅和刘二也未必能找到咱们,咱们还得是冻死在山里。”   姜采月说道:“可不是,他找到你之后看你被冻晕,还把他的棉袄脱给你呢,就那样穿着单衣背你,一直背到遇到我大舅和刘二叔。”   孔氏惊讶道:“哎呀,那么冷的天,他穿这么少,得被冻成啥样?他没生病吧?”   姜采月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在回来的路中就打喷嚏来着,到咱家也没停。”   孔氏说道:“那你快去看看,看他到底什么样了,别再咱们没事,把他给弄病了,我可就更造孽了。”   姜采月无奈地看着她,说道:“你不是不让我去他那儿么,要不让我哥去看?”   孔氏还在为昨天晚上姜盛喜吼的事伤心,说道:“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和我较真了,我是让你没事别去,这不是有事了么!”   姜采月暗暗高兴,说道:“嗯,那我这就去。”   说着转身就要走,却被孔氏叫住,说道:“你别空手去,把饭菜给他拿点,昨天他睡得晚,现在恐怕不能做饭。”   姜采月说道:“嗯,我知道。”   说完到外屋盛了些米粥,又拿了点干粮和菜,装在一起用棉垫子捂着,出屋向霍铁砚家走去。   来到小石屋后面,下了一整夜的雪,直到现在还没完全停,小雪花仍然飘着,路上的雪积了半人深,走路就像在趟河,十分吃力。   姜采月艰难地跋涉到霍铁砚的小石房附近,看着那小小的石屋几乎都快被大雪埋上,烟囱没早烟,一点动静也没有。   姜采月不由有些担心,又趟着雪来到前面。   霍铁砚的小院里也是满满的积雪,看样子从昨天回来直到现在,根本就没清理过。   姜采月来到屋门前,见屋门都快被雪封死,无奈她只好把东西放在靠疯墙的雪堆里,又扫地到旁边的院角去,抠了把木锨出来,到门前一通挖,总算把雪挖开,这才放下木锨敲门,叫道:“霍大哥,霍大哥!”   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姜采月拉了拉门,发现门竟然没反挂着,便拿起东西进了屋。   进到外间,她又叫了两声,还是没人答应,姜采月更加担心,捧着粥和菜便进到里屋。   里屋的光线很暗,姜采月被雪晃了一路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霍铁砚就在炕上躺着,好像还在睡着,只是自己这么折腾他都没被惊醒,显然不只是睡着那么简单。   姜采月连忙把东西放到炕稍,推了推霍铁砚,叫道:“霍大哥,霍大哥?”   霍铁砚这才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   姜采月这一推他才发现,霍铁砚的身上滚烫,竟然像烧热了的炕头一样。   她惊讶地叫道:“啊,霍大哥,你发烧了!”   她这样大叫,霍铁砚才睁开眼,恍惚地看了一下,说道:“采月,你怎么来了。”   姜采月又疼又急,说道:“我娘担心你,让我来给你送饭,没想到你真病了!霍大哥,你都发烧了!”   霍铁砚努力朝她笑了一下,说道:“没事,我再睡一会儿就好了。”   姜采月摸了摸炕,说道:“睡什么睡啊,这么凉的炕,越睡越严重,你昨晚回来就没烧炕吧!”   霍铁砚又迷糊着“嗯”了一声。   姜采月连忙跑到外屋,抓过柴草把灶点燃。   点着之后进到屋里,又摸了摸霍铁砚的额头,说道:“真是太烫了,不行,这么烧下去肯定要烧坏,行给你先降降温……”   可是霍铁砚只打猎不采药,想在他屋里找出点对症的药材来都难。   姜采月转了几圈,竟然找到一壶老烧酒,她高兴坏了,这东西比药材管用啊,自己不懂医,有药也配不对,还不如用酒搓呢。   于是她便把酒拿到炕边,又到外屋去往炕里多填了点柴禾,然后回到屋里,脱鞋上了炕,先坐在霍铁砚身边,给他搓额头和手心,搓完之后屋里有了点执气,她便把霍铁砚的被子掀开,想解开霍铁砚的中衣给他搓前胸和后背。   可是衣服还没解开,手却被霍铁砚抓住了,霍铁砚迷糊着说道:“不行,采月,你是没出阁的闺女,不能做这事!”   姜采月气道:“我做哪事了?不就是给你搓搓身子么!”   霍铁砚握着她的手执拗,说道:“搓身子也不行,孤男寡女,你还把我的衣服解开,这要是被人传出去,你的名声就毁了!”   姜采月更火,说道:“你真是死古板,都病成这样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且不说别人会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我给你搓个身子治个病,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他们爱怎么传怎么传去,要是因为这个被人嚼舌根我也认了!实在要是嫁不出去,你就对我负责好了,这一辈子懒上你,我也算赚到了!”   说完从霍铁砚的手里抽出手,把他的衣服解开,指尖沾上酒,继续给他搓起来。   霍铁砚躺在炕上闭着眼,脸和脖子红成一片,不知是发烧烧的,还是被姜采月给说得不好意思。 第112章 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姜采月可不像霍铁砚那样守旧,给他搓完胸口,又让他翻过身来,搓他的后背。   一翻折腾下来,霍铁砚好像退了一点烧,有了点精神,姜采月也累得满头大汗。   再次把衣服给霍铁砚穿好,把被子给他盖严,问道:“昨夜里被我娘吓懵了,回到家里都没想起给你们做饭,你是不是从昨天早晨到现在都没吃?”   霍铁砚脸仍旧红着,躺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姜采月,说道:“没有,昨天中午我烤了一只‘飞龙’吃。”   姜采月说道:“那和早晨能差多久,反正快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说完回身把带来的饭菜拿过来,用手摸了摸,说道:“刚有点热乎气,我再去热热。”   霍铁砚连忙说道:“不用了,热完怪烫的,还麻烦,就这样吃吧。”   姜采月想了想,他正饿着,也确实不宜吃太热的,于是便到外屋找了自己筷子霍铁砚自制的木烫匙进来,着粥碗坐在霍铁砚身边,说道:“来,我喂你。”   霍铁砚围着被子坐起来,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姜采月却不让,说道:“不行,屋子冷,你自己吃透风,还是我来喂你。”   说完舀了一勺粥递过去。   霍铁砚不再和她争抢,坐在那里看着她,慢慢张开嘴,把粥吃进嘴里,可是眼睛却不错神,一直在姜采月身上。   见他这种眼神看自己,姜采月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暗暗高兴,怕说出来霍铁砚不好意思,便只当没看见,仍旧一口粥一口菜地继续喂霍铁砚,时不时还给他拿干粮吃。   霍铁砚边吃边看着她,看来看去,竟然鬼使神差地说道:“你能来真好,我还以为以后你会离我越来越远呢。”   姜采月一怔,说道:“霍大哥,你在说什么?”   霍铁砚抿了抿嘴,说道:“采月,我觉得你这一阵子好像在有意躲我,从前经常到我家来,可是秋天之后,就一趟都没来过,这是几个月来的第一次。”   姜采月双睫向下,躲开他的目光,又给他舀了两勺粥,才鼓动起勇气说道:“霍大哥,我要是说……我娘不想让我见你,你会不会生气?”   霍铁砚似乎没觉得意外,想了一下说道:“不会,如果我是你娘,也不会让你见我的,这很正常。”   姜采月嘟了嘟嘴,说道:“既然这样,你还说什么我离你越来越远,这不都是正常的么。”   霍铁砚说道:“怎么,你生气了?采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你娘担心你和我在一起很正常,但是你若真离我越来越远,我却不喜欢。”   姜采月抬眼皮儿瞥了他一眼,追问道:“为什么不喜欢?”   “这……”霍铁砚被她问住了,他真不是能把什么都摆出来说的人,心里是有那么回事,可是真被问起,他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只能红着脸不说话。   姜采月看他的样子发笑,霍铁砚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希望他能更直接一点,把事情挑明罢了,这一试试出来,霍铁砚不是那样的人,他看起来五大三粗,可内心却十分含蓄,或许能把话说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自己又何必再逼他。   想着说道:“好了,我不问就是,东西吃完了,你可吃饱了?没吃饱我再给你做点。”   霍铁砚连忙摇头,说道;“不用了,已经很饱了,不是和你说话,我肯定吃不了这么多。”   姜采月把空碗放下,帮他拉着被子,说道:“吃饱了就躺下吧,好好盖着被子,别再着凉了,我先回家去,到翠香家看看,她家或许能准备治伤寒的药,没有的话我就去镇里买,你病得这么重,不吃药肯定不行。”   霍铁砚不愿让她受累,说道:“不用了,我身体好,抗一抗就过去了。”   姜采月瞋他,道:“抗什么抗,发烧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好好治,烧坏了肺子,你就要像翠香娘一样了,而且没准把脑子烧坏,变成个傻瓜。”   霍铁砚躺在那里说道:“你这丫头,又在吓我……”   吃饱了躺下,他便又有些迷糊,没精力跟姜采月说太多。   姜采月十分心疼,那么强悍的一个人却病成这样,都是为了自己娘弄的,别说刚才他向自己表达了心迹,即便是平常人,自己也有义务好好照顾。   于是姜采月又到外屋去住灶里添了足够的柴禾,然后拿上自己带来的碗碟,出石屋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想起刚刚霍铁砚说的话,她心里还甜丝丝的,没想到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的,感情方面却这么保守,这样小心翼翼,不过这样也好,这才说明他在意感情,在意自己的感受……   一边想着一边回到家。   她回来的时候孔氏正在着急,见她总算进门,问道:“月儿啊,你咋去了这么久,是不是铁子真病了?”   姜采月点头,说道:“可不是,我去叫了半天也没人应,他那房子都快被雪埋起来了,我抠开门进去,看他正躺在冷炕上发烧呢,烧得人都糊涂了,和我说话都费劲儿,我又给他点火烧炕,又用酒给他搓,他才缓过来一些,吃完饭又睡了,我这才回来。”   孔氏听了又自责,说道:“哎呀,你看这事弄的,把他也给冻出病来了,我不都怪我!”   姜采月说道:“娘你也别着急,他为了我们生病,我们照顾他就是了,我这就到翠香家去看看,他家常备治伤寒的药,现在应该也能有,我先去给霍大哥要一副,等雪停了我再去镇里买!”   孔氏急急说道:“你去吧,要来药先去给铁子吃上,我这就去买,反正翠香家的药得还,铁子也不能只吃一别就算了。”   姜采月连忙把她拦住,说道:“娘你可别去了,你的手脚都起泡了,再出去冻更严重,别再弄溃烂了,那就更不好治了,还是老实在家呆着,等我有时间我去。”   孔氏想了想,说道:“你去啥你去,这么大的雪,你趟到镇里还不累死,我叫你哥去!” 第113章 悉心照料   孔氏说完进了西屋,对姜盛喜说道:“喜子,快别躺着了,穿上棉袄去镇里,给霍铁子抓药,他昨天把棉袄给我,冻出病来了!”   姜盛喜昨天晚上在气头上吼了几句,后来回屋冷静下来便后悔了,娘都冻成那样,自己还吼她,难怪妹妹和自己吵。   见娘主动过来找自己,姜盛喜连忙起身,说道:“行,我这就去,昨天真是多亏铁子了,不然娘和月儿没准真冻死在山里了!”   说完穿上厚棉鞋,套上大棉袄便从屋里出来。   孔氏到东屋去给他拿了些银子,姜盛喜接过来便要出门。   姜采月见他还挺痛快的,昨天的气便也消了一些,说道:“你别只买治伤寒的药,再给娘买点治冻疮的药回来,娘的手脚都起泡了,破了肯定疼!”   姜盛喜就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他走了之后姜采月也又出了屋子,来到柳翠香家。   天气一冷,翠香娘的病就又严重了,趴在炕边咳嗽着。   姜采月进屋见翠香没在家,问道:“叔,婶,翠香呢?”   柳老忠以为她来找翠香玩的,说道:“哦,采月来了?翠香一早就被景玉找去了,说帮他家清雪,等他家的雪清完了,他俩再来清我家的。”   姜采月心里暗想,先清潘家的?下这么厚的雪,恐怕两天都清不完,明知道翠香家这边事多,翠香娘出门上茅房费劲儿、翠香洗涮倒水更吃力,怎么就不能先来清翠香家的。   可是她知道柳老忠对潘景玉十分中意,不希望自己说潘家的坏话,那么在他面前,就只能憋着了。   想着说道:“柳叔,我到你家是借药来了,昨天晚上我和我娘迷山,霍铁砚找到我们,把棉袄给我娘,他自己被冻病了,现在烧得厉害,急等着吃药,叔你要是有的话先给我应着急,我哥已经到镇里去买了,下午就能回来。”   两家住前后院,柳老忠当然积压物资姜采月母女走迷山的事,而且刚才姜采月不在家的时候,他已经到姜家去看过了,因为怕人传闲话,没敢多呆,只说了两句话就回来了。   听姜采月说明情由,他立刻站起来说道:“有有,好像还有两剂呢,你都拿去,什么还不还的,还是先给铁子治病是真的,那小子人真厚道,对谁都那么仗义,可不能让他有事。”   姜采月没想到他对霍铁砚的印象这么好,还以为他眼里只有潘景玉呢,于是高兴地说道:“有药就好,我这就去给他熬上,希望他吃完了就好。”   说完柳老忠已经把药找出来,放到姜采月手里,姜采月道过谢后,拿着药便又跑了回来。   到家里姜采月和孔氏打了声招呼,又把家里的药壶拿上,再次来到霍铁砚家。   她来的时候,霍铁砚已经又睡着了,姜采月轻轻摸了摸,感觉又烧起来了,她连忙把药熬上,又到外面去铲雪,无论是自己来回走还是到院里抱柴禾,这样大的雪都费力气,所以还是清了方便。   这场雪下得太大了,院子里的雪太多,姜采月挖了一会儿就挖不动了,累得满身是汗,便放下锹回到屋里看药。   见药里的水有点多,便继续放在那里熬着,又进到屋里看霍铁砚。   霍铁砚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觉,见她进屋说道:“我听着外面有声音,估计就是你,你是在清雪么?别弄了,等我好了自己去清理就行了。”   姜采月说道:“没事,我呆着也没意思,干点活当锻炼了。”   霍铁砚微皱了一下眉,不知道“锻炼”是什么意思,却没多问,躺在那里说道:“让你笑话了,一个大男人,却病成这样,还要让你来照顾。”   姜采月连忙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无论男人女人,该生病都会生病的,而且你又是为了救我和我娘冻出病来的,我必须要照顾啊!”   霍铁砚说道:“可是你在我这里,你娘答应么?”   姜采月笑了笑,说道:“这次我娘答应了,她再怎么担心我,总还是讲理的,你为了救她生病,她也心疼着呢,不知道多过意不去,我来之前,她已经让我大哥去给你买药了。”   霍铁砚说道:“这也太麻烦了,竟然让你们一家人都为我担心,不过你娘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话比谁都难听,但到了别人有难处的时候,她却比谁都着急。”   他能这样想姜采月很开心,说道:“行了,你先躺着,我去把药倒出来你先喝上,看能不能把烧退了。”   说完到外屋去把药倒出来,拿到门外去凉了凉,便又端进屋,让霍铁砚喝下。   霍铁砚喝完药,姜采月便又出屋去清雪了,中午又做了饭和霍铁砚一起吃。   可能是翠香娘的药用给霍铁砚不太对症,霍铁砚吃完药之后烧没怎么退,精神头也没太见好。   过午的时候,姜盛喜出去买药总算回来了,直接送到霍铁砚这里。   他来的时候姜采月还在外面铲雪,姜盛喜看了以为妹妹是故意避嫌,还挺开心的,拿着药进到屋里。   看到霍铁砚的情况,他也吓了一跳,不过想想昨天半夜,霍铁砚硬是穿着单衣把娘从山里背出来,如果是自己,别说回来之后才生病,惶恐当时就坚持不住。   他看了几眼,安慰了霍铁砚几句,又叮嘱姜采月马上熬药,再给霍铁砚吃上,他便回家去了。   他走了之后,霍铁砚躺在床上叹气,道:“唉,还是有家人的感觉好啊,有点什么事情有人照应,如果只是我自己,病死在这屋里也没人知道。”   姜采月站在炕边暗想,这家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又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还是只是因病有感而发?   就这样姜采月便留在霍铁砚这里照顾,除去晚上回家休息,每天一大早便过来,煎烫熬药,煮饭收拾屋子,还把霍铁砚穿脏的衣服给洗了,一照顾便是五六天,总算把霍铁砚照顾得身体见强了。   这天她又从家里往霍铁砚家走,路过孔继德家门口的时候,张氏正好出门来倒水,看到她满脸是笑,问道:“哟,采月又去铁子那儿,他的病没好?” 第114章 孔秋芳要定亲   姜采月知道舅妈婶子这些人个个八卦,随便有点什么事都能成为她们的话题,若有霍铁砚的病好了自己还去,她肯定又要背地里说闲话,于是说道:“还没呢,病得太重了,吃了好几天药也才强了一点儿,自己连饭都做不了,我娘让我照应着,等他好起来再说,要不然太过意不去了。”   “唔……”张氏狐疑地看着姜采月,不好再多问什么,提着水桶说道:“那你过两天能不能有空啊,你秋芳姐后天过大礼,你来帮我做饭行不?”   要是看她和孔秋芳,姜采月是说什么也不会来的,可是前两天大舅去山里找娘,又把娘背回家,那心疼的样子,姜采月一直记得,大舅是真对娘好的,看大舅的面子,自己说什么也不能不来,所以点头说道:“嗯,有空,我在老大哥那也就是帮他烧烧屋子做做饭,抽空过去就行了,只是秋芳姐这儿不知道行不行,我和那个蒋毛根可不对付,大舅妈就不怕到时候我们吵起来?”   张氏说道:“哎呀,吵什么吵啊,他是来定日子的,又不是来吵架的,要是当着那么多人和你吵架,他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姜采月说道:“那行,明天晚上我就到你家来,先看看你们都准备了什么原材,打算什么什么菜,也好心里有数。”   张氏高兴了,说道:“嗯,那行,我就知道采月肯定会帮大舅妈……”   姜采月说道:“这么大的事,舅妈开口了,我怎么会不来,我只是有点奇怪,你家就秋芳姐一个闺女,那么着急让她出嫁干什么,在家里多呆两年啊,不行找个上门女婿,还能照顾着你们,她这要是走了,剩下你和我大舅两个人,不觉得空落落的。”   张氏心里也不是滋味儿,说道:“唉,哪个当爹娘的愿意女儿早出嫁啊,这不是人家不答应么,蒋家说了,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小了,早早的成亲,早抱孩子,省得岁数大了再挨累,而且你毛根哥也说了,等以后我们要是不能动了,他肯定把我和你大舅都接过去,不会让我们没人养老的……”   姜采月听着暗暗撇嘴,心想谁的“毛根哥”啊,那小子那死样,看一眼都想吐,真不知道大舅一家人的眼睛怎么长的,偏觉得他是个好人。不过既然人家一家子都是相中了,自己还能说什么,让帮什么帮什么忙吧,尽到自己那份心就行了。   想着说道:“唔,那也挺好,反正何家屯离咋村也不算远,十来里的路,想回来就回来了。”   张氏应道:“嗯,可不是呗,那啥,你忙去吧,明天晚上来哈……”   说完她提着水桶回去了,姜采月便也又去了霍铁砚家。   霍铁砚这两已经明显见好了,姜采月来的时候,他又在调试他的弓箭,小石屋里也烧得挺暖和。   姜采月坐到他身边,说道:“怎么,又着急去打猎了?你身体才好一点,还是再养几天吧。”   霍铁砚转头看向她,目光里挡不住的温柔,说道:“没事的,我已经全好了,什么事都能做,不用再把我当病人照顾了。”   两人相处的这几天,感情越来越浓,虽然霍铁砚没像当初潘景玉对姜采月那样,整个把好话挂在嘴边,可是姜采月却知道,他是真喜欢自己的。   姜采月抿嘴笑了笑,说道:“好了也不能立刻就干活啊,反正你也不缺银子花,家里的猎物也攒了不少,不急这一两天,而且这两天我有事,万一来不及过来帮你烧屋子,你回来怪冷的,再病了怎么办。”   霍铁砚拗不过她,只好说道:“好吧,那我明天就不去了,对了,你这两天有什么事?是家里有活吗?用不用我帮忙?”   姜采月摇头,说道:“不是,是秋芳要过大礼,大舅妈让我去帮忙做饭。”   霍铁砚惊讶道:“怎么,他真和那个打人的小子订亲了?我觉得那人好像不怎么样!”   姜采月说道:“当然不怎么样,我看心眼简直比潘景玉还小呢,来和我相亲,竟然当面就把我和翠香偷苞米的事挑出来,连我大舅妈的面子都不理,你说人品能好到哪儿去。”   霍铁砚想了想叹气,说道:“唉,别人好不好,也不是我们能评价的,如果以后他能把孔大叔和孔大婶当亲爹娘照顾,那做别的事再差,也是个好人。”   姜采月不说话了,暗想也是,自己觉得人家不是好人,可万一人家孝顺呢,人说百善孝为先,只要真对大舅和大舅妈好,这个女婿就算找对了呗。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姜采月提前帮霍铁砚把晚饭做好,便回家去了。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却见二叔和三叔正从自家门里出来,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在院里看到姜采月,两人也只是翻了翻眼皮,好像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大哥跟在他们后面送,也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姜采月十分奇怪,与他们擦肩而过进屋。   到了东屋里,见到孔氏坐在炕上,脸也耷拉着,好像正在生气。   姜采月小心地问道:“娘,我二叔和我三叔来干什么了,你们吵架了?”   孔氏的脸又耷了几分,说道:“他们这就是不想看咱们好,故意来找茬儿的!”   姜采月更迷糊,问道:“娘,到底怎么了?”   孔氏这才说道:“你说你这两个叔多能作妖,大冬天的,竟然想要给你爷和你奶立墓碑,还跑到咱家来要钱,说什么三股平分,凭什么平分,我惯的他们!”   姜采月听了站在那里眨眼发愣。   她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了,对于从前家里的事也知道一些,因为父亲是长子,当年和娘成亲之后爷奶便让他和娘分家出来,那时候家境好,爷奶的手里有不少积蓄,给爹娘单独买了房子,之后又给二叔和三叔都娶了媳妇,因为柴氏会巴结,三叔成亲后爷奶决定留在二儿子家养老,把三儿子也分出去单过。 第115章 吃里爬外   当时分家的时候姜采月的爷奶就对大儿子和三儿子说了,他们以后由姜仲贵和柴氏照料,以后积蓄也都给这两口子,不准大儿子和三儿子要,不过同时他们的生老病死,以及后事也都不用大儿子和三儿子花费,都从他们的积蓄里出,这两个儿子只尽他们应该尽的义务就行。   老爷子和老太太当年安排得很明白,姜采月的父亲姜伯贵和三叔姜叔贵心里也踏实,不惦记爹娘手里的钱,只是平时经常过去看望而已。   可是后来这老两口子相继病倒,柴氏和姜仲贵却不是按从前的约定办了,经常来朝这两家要钱,三家的关系也是在那时候搞僵的,一直到现在,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亲近。   见到母亲生气,姜采月有些犹豫,说道:“可是给爷奶立墓碑,咱家确实有这个义务,三叔都同意了,我们不好不同意吧。”   孔氏听了火了,说道:“你个死丫头,吃里爬外啊!当年说好的你爷和你奶归到你二叔家,生养死葬,我们都不用管,他们自己手里攒下了钱了,现在来朝我们要钱立墓碑,那也‘死葬’里的一条儿,和我们没关系,干啥要给他钱……”   说着竟然哭起来,抹着眼泪说道:“你爹那个丧良心的,一走就没影儿了,也不知道是和别的女人跑了,还是在山里被老虎吃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走了之后,你二叔和你三叔把咱家当亲戚了么,除去跟着找了那么几天,管过咱家啥了,咱家有事他们躲得远远的,有好处他们就想来捞一把,还找这种借口要钱,我凭什么要给他!”   姜采月心疼起来,爹无故消失,对娘的打击很大,她虽然表在由表现得好像没什么,可是内心里却一直在为这事伤心。   见到母亲哭,她连忙坐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胳膊说道:“好了娘,咱不给,不给就是了,气死我二叔他们!我爹也没事,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你放心好了。”   这时姜盛喜也从外面回来,本来也有心想说说墓碑的事,可是见母亲正在流泪,边哭还在边骂二叔一家,他也不敢说什么了,只能和姜采月一起劝孔氏不要伤心。   姜采月见母亲哭起来没完,突然转了话题,说道:“对了娘,秋芳姐要过大礼了,我大舅妈跟你说了么?”   孔氏抹着眼泪应道:“嗯,说了,说让我后天过去呢。”   姜采月又道:“哦,她还说让我去给做饭呢,我怕那个蒋毛根又和我吵架,到时候再把过礼的事给搅黄了,我大舅和我大舅妈还不得怪我啊。”   孔氏的眼泪逐渐止住了,说道:“你就做你的饭,管那些干什么,要是他主动找你的麻烦,那也太不懂事了,真搅黄了,还是救你秋芳姐了!”   姜盛喜听了也说道:“啥,秋芳真要嫁给和月儿打架那小子了?那人咋就那么好,我大舅和我大舅妈知道他因为几穗苞米就专门过来找俩小姑娘的麻烦,还让秋芳嫁给他!”   孔氏说道:“你大舅妈觉得人家家境好,闺女过去能享福,只要日子过得宽裕,别的还在乎啥,小心眼的人都是往自己手里算计钱,又不会倒贴给别人,会过日子就是好人呗……”   姜盛喜也不赞同这种说法,撇了撇嘴,说道:“那要照这种说法,月儿还真应该嫁给潘景玉,那小子多会算计啊!”   孔氏又火了,坐在炕上朝他踹了一脚,说道:“滚!让月儿嫁给潘景玉,我咋不把你给嫁出去呢!别在这儿气我!”   姜盛喜窝火,起身回西屋去了,姜采月便也和孔氏又说起别的事,慢慢的总算把孔氏给哄好了。   第二天白天,姜采月又到霍铁砚那里去了两趟,到晚上吃完晚饭,和孔氏一起来到孔继德家,看他们都准备了什么食材。   孔继德就这一个女儿,家里的日子过得也还算宽裕,所以即便只是过礼,了准备得很隆重,买鸡买鸭买鱼买粉丝,把在姜采月家砍的那十斤猪肉全都拿出来,还买了十几斤羊肉,前阵子霍铁砚给送来的几只飞龙鸟和狍子肉他们也没舍得吃,再加上萝卜土豆白菜、胡萝卜大葱这些耐贮存的蔬菜和自家腌的酸菜之类,算起来也有十几种。   姜采月把东西清点了一下,算计着最少也能做十二个,问道:“大舅、大舅妈,你们弄这些东西有点多,应该能做十几道菜呢,用全做了吗?”   张氏有些舍不得,说道:“十几个有点多,又不是成亲办喜事,有八个菜就足够了。”   孔秋芳在旁边听了却不乐意,说道:“娘,东西都准备出来了,十多个就十多个呗,也好让蒋家看看,咱家不比他家差,省得以后我到他们,他们瞧不起我。”   张氏说道:“你看这只是过礼,差不多就行呗,你们这日子定下,用不多长时间就要成亲了,多余的东西,留到办喜事时候再用不也一样么。”   孔秋芳跺脚,道:“娘你咋那么抠,做点菜都舍不得,你是不是巴不得早点把我嫁出去,省得我在家还得多吃饭!”   姜采月看着直翻白眼,心想这孔秋芳也真是够矫情的了,大舅和大舅妈对她多好,她还能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   旁边的孔氏见侄女这样,也悄悄往哥嫂脸上溜,却见这两人都没当回事儿,孔秋芳从小到大,这样和他们“撒娇”惯了,这夫妻俩都不乎,可是却不想想,女儿眼看都要嫁人了,还不知道念父母的恩情,这嫁出去之后,会惦记他们俩么?   孔继德见女儿不答应,说道:“是啊,有就弄呗,到办喜事时候再买,咱就秋芳这一个丫头,还算计那些干啥,只要以后蒋家对她好,就算把咱的家底子都给了蒋家又能咋的!”   孔秋芳也说道:“就是,你们攒下多少以后不都是我的,还能给别人去,早给晚给不都是给,现在拿出来多有面子!” 第116章 好大一群   姜采月不愿意听孔秋芳说话,连忙打岔道:“唔,既然这样,那就弄十二个吧,鸡鸭鱼猪羊肉、飞龙和狍肉,荤菜就七个了,再加上木耳猴头和酸菜,这就十个,然后再来两个冷盘,十二个菜都挺硬,估计没谁家过礼弄得这么好了。”   张氏连忙应道:“嗯,挺好挺好,月儿看着弄,一共弄三桌就够,过礼的人有两桌足够了,再加上来帮忙的一桌。”   姜采月说道:“嗯,那行,菜怎么做我心里都有数,明天再洗再切就来得,我再看看缺什么配料,回家去找出来,明天带过来。”   张氏说道:“行,你们明天早点来,咱家人我就找了你娘和你老舅,你姥眼睛不好使,闹哄哄的又不习惯,就不让她过来了,等做吃饭的时候给她送些过去……”   姜采月心中暗想,原来大舅妈和老舅妈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气,叫了老舅,却不叫老舅妈过来,不知是差潘秀花嘴不好,还是差她们母子俩那口吃的,总算还知道给姥姥送去一些,已经很不错了。   于是她便又到厨房去清点原材,把明天需要用的东西都找好放在一起,告诉张氏,如果在自己没来的时候,帮忙的人就到了,那就让她们先洗菜切菜,鸡鸭鱼肉都收拾出来。   然后她便和孔氏回家了,到家里又把杀猪时剩下的调味料都找出来,母女俩便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采月和孔氏起来热了口早饭随便吃了,便早早来到孔继德家。   来的时候她们还担心晚,可是到了才知道,她们是最早的,就连孔继富这时候也没来。   孔氏和张氏一起张罗着又是炒瓜子又是炒榛子,姜采月便先在那里洗菜切菜。   过了一会儿,张氏找来帮忙的人到了,有潘家对门那个帮孔氏救过姜采月的刘二媳妇,还有东西院的两个邻居媳妇,这三人来了之后便和姜采月一起动手。   刘二媳妇一边弄一边问道:“孔大嫂,今天谁掌勺啊,听你说不用王大白话,是你家玉华姐做吗?”   张氏笑眯眯地说道:“不是,玉华还得帮我照应女客呢,今天是采月掌勺。”   该说不说,虽然张氏心眼儿多,可是平常和村里人关系处得还不错,见谁都笑眯眯的,再加上孔继德为人热心,两口子人缘还不错。   这三个女人听了她的话都很惊讶,东院的齐家媳妇说道:“哟,采月这么小的岁数,能摆弄得开么,她吃过的菜,还没咱们做过的多吧。”   张氏连忙说道:“哟,你们瞧不起我家大外甥女是怎么的,我家采月做菜可好吃了,她家杀猪就是她掌的勺,那菜做的,吃过的人没有说不好的,就连镇里鸿升酒楼的都买了她两道菜谱呢,她还做不了这点菜……”   虽然被人夸赞是件好事,可是明知道张氏恭维自己是想让自己好好给她出力,姜采月还是不太喜欢,尤其听到她说鸿升酒楼菜谱的事,她更加不高兴,本来这事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除去翠香当时在场之外,她就只和孔氏说过,还告诉她不要和别人讲,却没想到,今天大舅妈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娘背地里跟她说的。   想着她转眼向孔氏看去,孔氏也恼火张氏说这个,见到女儿看自己,她只好当没事人一样,坐那继续挑有虫洞的榛子,姜采月也只好收回目光,继续干自己的活儿,为了这么点儿事,难不成她还能和娘计较么。   她们这里忙活着,便听到外面马头铃响,还有车轱辘压雪的咯吱声、车老板勒马的声音。   张氏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说道:“来了来了,芳儿快把屋里收拾一下,我出去接人!”   说完招呼上孔继德便往外走。   孔秋芳眼见着蒋家的人来了,却害起羞来,不但没收拾屋子,反倒一头扎进她小屋里不出来,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   姜采月坐在那里没动,自己掌勺做菜已经尽到义务了,什么接不接的,关自己什么事,且不知自己有多讨厌那个蒋毛根呢。   孔氏原本也想和孔继德、张氏一起出去接人,可是见侄女不收拾屋子,她只好进屋里,把摆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到厨房,然后再往屋外去的时候,张氏和孔继德便已经带着蒋家的人进来了。   姜采月坐在厨房灶台旁向外瞟了一眼,见先进来的是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妻,看长相就知道,应该是蒋毛根的爹娘,他们后面又几个上了年岁的男女,估计也都是蒋毛根的长辈。   她本以为,进来这些就差不多了,过个礼,能用多少人,何家屯到五牛庄这段路上很太平,又不抬心被打劫了。   可是看来看去,却见门外一个人劲儿往屋里进人,孔继德和张氏在门口迎着,孔氏在屋里招呼,没完没了的往屋里进,最后屋子都快装不下了,后面进来的只能站在厨房和外屋门前隔出来的小门厅里。   姜采月看得目瞪口呆,暗想这咋来这么多,这蒋毛根是多大个人物,过个礼来这么多人,是想给孔家个下马威,还是专门吃饭来了。   刘二媳妇也惊讶地小声说道:“我的妈呀,咋来这么多人,过礼又不是迎亲,大冷的天,都不嫌冻得慌?”   之前那个齐家媳妇也说道:“可不是,头一次见来这么多的,孔大嫂还说准备三桌呢,这哪儿够啊!”   另一个帮忙的说道:“不够咱们就不吃呗,咱都在跟前住着,家里又不是没有饭,回家去吃一口,把咱们那桌省出来给他们吧……”   他们说着的时候,外面的人终于进完了,最后蒋毛根陪着孔继德夫妇俩一起进屋,总算把门关上。   张氏看到这么多人也有点冒汗,从人群中挤进屋里,去招待蒋毛根的爹娘,孔氏也从屋里挤出来,跑出去借凳子给客人坐。   蒋毛根在屋里没地方呆,又没见到孔秋芳,便出来要去孔秋芳住的小屋,路过厨房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姜采月在那里切葱,他惊讶地看了一眼,不过总算没说什么,过去进了孔秋芳的屋子。 第117章 是不是姜家的根儿   姜采月不知为什么,格外讨厌蒋毛根,哪怕没有之前的摩擦,也还是讨厌这人,见他进了孔秋芳的房间,暗想这两人算是凑合了,没一个让自己喜欢的,赶紧成亲吧,成了亲走得远远的,不在五牛庄让自己看到挺好。   想着又继续做饭,来了这么多人,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工作量肯定要增加了。   她们这几个厨娘更加忙碌起来。   过了没多久,孔氏一个人提了六七只木凳回来,吃力地打开门,叮叮咣咣拿进屋来,给没处坐的蒋家人按个发凳子。   发完之后进到厨房,问姜采月道:“月儿,你老舅咋还没来?”   姜采月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到他家去过。”   孔氏拍了一下脑门子,说道:“唉,我都忙糊涂了,不行,还得给他们拿东西,瓜子和榛子呢?”   姜采月向柴堆上看了一眼,说道:“不是被你给放那儿了么。”   孔氏拿了小笸箩去装。   姜采月看着有气,说道:“娘,你说这一个当长辈的,怎么到这儿跑上腿了,我秋芳姐在屋里呆着干嘛,怎么不出来招待客人。”   孔氏见厨房里还有外人,狠狠瞪了她一眼,说道:“不就拿点东西么,也累不死你娘,你秋芳姐她能好意思出来么。”   姜采月撇了撇嘴,说道:“嗯,不好意思见别人,只好意思见蒋毛根呗,长得跟树根子似的,真不知道看上他啥了……”   孔氏气得往她后背上拍了一巴掌,说道:“你个死丫头,又在这儿胡说,做你的饭吧!从现在开始,就当你那嘴是缝上的,一声也不准出!”   说完拿着瓜子进屋去了。   她出去之后刘二媳妇和那两个帮忙的窃笑,刘二媳妇说道:“采月你也是的,瞎说啥实话,看把你娘给气的。”   姜采月笑道:“刘二婶是不是也觉得我说得对?本来就是么,你看那小子那模样,真是咋看咋不顺眼。”   刘二媳妇顺嘴说道:“可不是,比潘景玉差远了。”   姜采月没想到她能冒出这么句话,看着她发愣。   刘二媳妇连忙补救,道:“哎呀采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见潘景玉见得多,顺便拿他比了一下,不是故意说你。”   姜采月知道这人心不坏,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是她帮着娘救自己呢,于是说道:“没事二婶,我和潘景玉都过去了,现在他定他的亲,我过我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你说了也没事。”   刘二媳妇又高兴了,说道:“你这孩子,我早就看出来了,咱村的闺女,还是数你厚道。”   姜采月心里暗想,数我厚道?那可真未必,估计是数我名声差才对,不过管他什么名声呢,最起码自己在霍大哥眼里是最好的。   想到霍铁砚,姜采月的嘴角微微翘起,在脑海里把霍铁砚和蒋毛根放在一起比,简直一个天上一直地下,虽然霍铁砚没爹没娘,住个小破屋,可自己还是觉得他最好,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他……   屋里正一片嘈杂,外屋门一开,孔继富先进来了。   一进屋见门厅里坐的都是人,他惊讶地说道:“哎呀,来这么早。”   正赶上孔氏发了圈儿瓜子,又要到厨房拿,看到他进来说道:“早什么早,是你太晚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才来。”   孔继富哼哧了两声,说道:“今天秀花做饭有点晚,我才吃完。”   孔氏一听就明白了,肯定是潘秀花因为没叫她过来不满意,故意晚做饭的,于是说道:“行了行了,别说那些了,快进屋去陪客,大哥和大嫂都忙不行了。”   孔继富向屋里走去。   可是他前脚进屋,身后没关严的门又被打开了,柴氏从外面进来,到屋里大着嗓门子惊讶道:“哎呀,这咋这么多人!这也太吓人了!”   孔氏一见是她,脸当时撂下来,前天刚和姜仲贵吵完,今天就见到柴氏,她心情怎么可能好,于是当作没看见,拿着盘子又进厨房了。   屋里的张氏听着声音不对,出到外屋来看,见到柴氏来,她也有些意外,说道:“哟,是二贵媳妇来了,你咋这么闲?”   柴笑眯眯地说道:“这不是听说孔大嫂家过礼,过来帮个忙么。”   张氏虽然不愿意帮忙的人太多,可是来了也不能说不用,于是假装高兴地说道:“哎呀,还得是亲戚,听说有事儿就来,快去吧,厨房正缺人呢。”   柴氏应了一声,过了小门厅进到厨房里。   她进来的时候,孔氏正端着两盘子瓜子向外走,看她在门口,没好气地说道:“别堵门,没看着我要出去。”   柴氏翻着白眼躲向一边。   进来见姜采月四人都在忙活,问道:“哟,还真是吃饭人多,干活人少,咋就你们四个,连个掌勺的都没有。”   刘二媳妇说道:“咋没掌勺的呢,咱采月就是,你看采月弄的东西,都可像样了,比王大白话强多了!”   柴氏又撇了撇嘴,上次姜仲贵去姜采月家吃猪肉,回家也说姜采月做菜好吃,还埋怨自己没教好闺女,姜采艳什么也不会,现在看着姜采月竟然给孔继德家掌勺,她心里更不舒服。   本来还在挽袖子,打算装装样子,可是听了这话,她却把袖子撸下来了,到柴堆那抓过瓜子袋子,抓出一把来坐在那里嗑起来,边嗑边说道:“嗯,可不是咋的,采月这好啊,好得全村都没人能比得了,什么活都拿起得放得下,对我大嫂又好,人家这闺女可养着了。”   齐家媳妇和她关系还算好,听了她的话说道:“采月是挺好,可是你家艳子也不差,我看也挺知道心疼你,我看你们老姜家就是有福,养了一群好儿女。”   柴氏又翻着白眼说道:“好儿女什么呀,‘儿’就只有我大哥家那一个,我家和老三家都‘绝户’呢!只可惜人家那应该接香火的却不愿意认祖宗,连给我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立碑的钱都不出,哼,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姜家的根儿!” 第118章 鼻子打塌   姜采月之前见柴出现就觉得不对,二叔和大舅家并不怎么来往,有事叫他们会过来,但是不叫的话,轻易不会来,柴氏主动来,如果不是想混吃混喝就是有其他目的。   现在听到柴氏说墓碑的事,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是要借着人多,到这里来宣扬,让自家丢人啊!   想着她转头怒视柴氏,说道:“二婶,你最好懂点人情,今天是我表姐过礼的日子,咱们家里有什么话,到家里去说,是吵是骂都是咱自家的事,你借着别人家办事来搅和,也太不通情理了!”   看到她们这样,刘二媳妇和那两位都不出声了,在一旁闷头干活,假装听不见。   姜采月恨极了柴氏,之所以没当场暴发,就是担心真吵起来,影响大舅家办事,以为自己这样说,柴氏大概会知趣离开。   可是却没想到,柴氏竟然铁了心到孔家来作,听了她的话腾地从柴堆上站起,说道:“到家里说?到家里说好使吗?前天你二叔和你三叔到你家,都被你娘骂出来了,还到你家里去!我告诉你,就你们家出这事儿,要不说出来让满屯子人都知道知道,外人还都以为,我们这两房不是东西,你爹走了就不管你们家,谁知道你们这娘仨都才不是东西……”   姜采月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了,差点没把嘴唇咬破,阴冷地注视着她,说道:“姓柴的,我再问你一句,能不能住嘴,立刻从这里滚出去?”   柴氏更加嚣张,叫道:“滚个屁滚,我就要说,不光让你们在五牛庄丢人,还让你们把人丢到何家屯去,你能怎么样……”   她的话还没说完,忍无可忍的姜采月抓起旁边的葫芦瓢照她脸上就是一下。   这一下打得太狠了,啪地一声就把水瓢打碎,柴氏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咯地一声向后仰去,一个踉跄坐在柴堆上,抬手就把脸捂住,痛苦地呻吟:“&*>#.*……”   她哼叽了一大串,别人也没听懂说什么。   齐家媳妇过去蹲在她面前看,惊叫道:“哎呀,血,出血了!”   这时大家才听清柴氏叫的什么,原来是她的鼻子被姜采月给打扁了。   不扁才怪,湿漉漉的一个葫芦瓢都给打碎了,正敲在面门上,没把眼睛打瞎已经很好了。   姜采月活了两世也没真正朝谁动过手,今天实在是被柴氏气极了,也是过来之后学了孔氏的彪悍作风,这才下了狠手。   她们在厨房里闹起来,屋里人都听到了,蒋家人都在发愣,孔氏第一个跑出来,看到柴氏坐在柴堆上,都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齐家媳妇蹲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咋呼。   再看自己的女儿,手里还捏着断掉的水瓢柄,她惊讶地问道:“咋了?这是咋了?你把你二婶给打了?”   姜采月气得脸色发白,说道:“是我的打的,她活该,自己作,这里正办着喜事,她来闹腾,不打她她还以为我们好欺负!”   孔氏之前在屋里便听到柴氏大呼小叫了,她也恨得牙根痒,出来就是想教训柴氏,把她弄走的,没想到刚到地方发现女儿已经替自己动了手,她竟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看到她们母女都站在那里看着,刘二媳妇说道:“哎呀姜大嫂,快别说话了,先把姜二嫂弄回家去吧,鼻子打成这样,得找大夫治啊!”   鼻子这地方最脆弱,柴氏刚被打的时候麻着,还勉强能呻吟出来,麻劲儿过去之后,疼得她眼泪哗哗的往下掉,稍一出声鼻子便疼得更厉害,再想叫骂都骂不出来了,甚至连周围的人说什么都听不见,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直响,眼前都发起黑来,根本没能力再和姜采月、孔氏较劲了。   这时孔继德和张氏,还有蒋家的人都挤过来,拥在门口看着,张氏惊慌地说道:“哎呀,这可怎么好,咋还动手了呢!齐五媳妇,快点帮忙把她送回去吧!”   齐家媳妇这才用力把柴氏架起来,扶着她出屋送回家。   她们出去之后,张氏连忙陪着笑脸对蒋家人说道:“没事没事,闹着玩儿,我家小姑的妯娌和她闹着玩,咱们进屋,这里没啥事儿!”   说着把那些人往屋里推。   可是她再说闹着玩儿,这些人也不是没看到,柴氏的鼻子哗哗淌血,闹着玩儿哪有那么闹的,而且还是那个小姑娘动的手。   这些人便议论起来:“这姑娘是谁啊,手咋这么狠,直接把人鼻子打塌了!”   还有不讲理的,竟然小声说道:“这算咋回事,过大礼的日子,他家竟然打架,这是啥人家啊,到底是打那个人,还是给咱们脸色看?”   进到屋里,张氏和孔继德又陪着笑脸向这些人一通解释,总算把这蒋家人给安抚住了。   这时躲在小屋里不知道干什么的孔秋芳和蒋毛根终于出来,两人到厨房门口愣眉愣眼地打量,孔秋芳问道:“刘二婶,刚才咋的了?好像有人骂起来了。”   刘二媳妇下意识地向姜采月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是姜二贵媳妇过来骂,让采月给打了,齐五媳妇送她回家了。”   孔秋芳看了姜采月一眼,见姜采月脸色仍然十分不好看,拿着菜刀当当地剁着葱花儿,她没敢出声,拉着蒋毛根示意他一起回小屋去。   蒋毛根转身之后还和孔秋芳说:“你这表妹真不是东西,之前偷我家苞米,现在还打人,这样人以后你离她远点儿……”   姜采月正在气头上,听到他这样说,提菜刀就来到门边,用刀背敲门框,见蒋毛根儿和孔秋芳回过头来看,她小声说道:“姓蒋的你给我闭嘴!我什么样人你没资格评价,你看不上我,我还瞧不起你呢!不冲着我大舅,你能吃到我做的一口饭?想娶媳妇你今天就老老实实的,要是专门想找我麻烦,现在就外面去,看我不把你剁成饺子馅!”   蒋毛根也火了,之前被霍铁砚打的仇他一直没报,所以才怎么看姜采月都不顺,听到姜采月又和他叫板,他转身就要回来。 第119章 猎到野猪   孔秋芳被姜采月打柴氏的举动给吓到,见她手里还拿着菜刀,真姜采月和自己姑姑一样“虎”,真用刀抡蒋毛根,连忙拉住蒋毛根,死拖活拖把他拖到自己屋里。   姜采月这才罢休,又回到厨房继续做自己的菜。   一段插曲过去,屋里气氛又逐渐热闹起来,把刚才的插曲掩盖下去。齐家媳妇走了,姜采月和刘二媳妇、另一个帮忙的人更加忙碌,不过好在都手脚麻利,不一会准备停当,姜采月开始起锅做菜。   她这里刚和帮忙的两个人把鸡收拾好,下进锅里,准备把鸭子弄进另一个锅,就见张氏从屋里出来,小声对姜采月说道:“月儿啊,菜做得咋样了?你能不能再凑一桌出来,他家来这么多人,三桌肯定不够。”   姜采月为难道:“大舅妈,这恐怕不太容易,青菜还好说,临时多加一些也行,可是鸡鸭鱼都是三只,而且是整个做的,不可能分成四份儿啊!”   张氏发愁,搓着手说道:“这可咋办,人来了总不能不让吃饭啊。”   刘二媳妇见状说道:“孔大嫂别急,刚才我们都商量了,可着你们来,我们不吃也没啥,一会做完就回家。”   张氏再爱占便宜,这种事上还是不会差的,说道:“哪那行,哪有干活不吃饭的,这让人传出去得咋说俺爱!这样吧,你们再单弄点,和我们不一样也没法了!”   说着对姜采月说道:“月儿啊,你不是和霍铁子熟么,一会你到他家去看看,他那儿有什么野物,你拿点回来,你再做一份儿,再加上他们还来了几个小孩子,你们都一块吃。”   姜采月说道:“行,他那儿存了不少呢,我挑容易化冻的要点儿。”   张氏说道:“啥要啊,咱们得给钱,霍铁子这一年没少给俺家东西了,现在他打的东西是要卖钱的,可不能白要了!”   姜采月说道:“嗯,那我跟他说,钱不钱的就是你们的事了。”   张氏交待完进屋去了,姜采月又把鸭子炖进锅里,告诉刘二媳妇和另一个帮忙的怎么用调料腌鱼,她便从孔家出来,来到霍铁砚的石房。   走到石屋后的时候,她便觉得不对,如果霍铁砚在家,屋子会一直烧着,烟囱会冒烟,可是现在却一丝烟也没有。   走到石屋前,看到小院的篱笆门关着,在里面用勾子挂着,她抬手打开,来到屋门外。   从上次她说过之后,霍铁砚已经买了锁头,把屋门锁起来,不过钥匙却藏在院中,告诉了姜采月位置。   现在姜采月到门前一看,门竟然是锁着的,她暗暗摇头,心想这家伙答应自己今天不出去,可到底还是出去了,他出去不要紧,大舅家的菜可怎么办?自己和霍铁砚再熟悉,也不能不经他同意就把猎物拿走啊,难道真要自己把整鸡整鸭都撕开么,那看着也太不像回事了……   想着她也没找钥匙进屋,转身想离开,回去告诉张氏,霍铁砚不在,让她到别人家去看看,能不能再弄到东西。   可是她才刚出小院门,就听远处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去,却见是霍铁砚从南山根下回来,手里还拖着什么。   她高兴地向霍铁砚挥手,叫道:“霍大哥,你去哪儿了?”   霍铁砚在远处叫道:“你别走,在那儿等我!”   姜采月答道:“知道了,你慢点走!”   喊完之后在那里等着,看着霍铁砚深一深浅一脚地从雪地里往回走。   待霍铁砚走到比较近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霍铁砚拖着的竟然是一头二百来斤重的野猪。   她呆了一下连忙跑过来,说道:“霍大哥,你竟然猎到野猪了!来,我帮你拿拽。”   霍铁砚说道:“不用,它毛皮滑,这样在雪地上拽不费劲儿,我自己就行,你去帮我开门吧。”   姜采月又跑到门前,把门大大地打开,看着霍铁砚把野猪拖进去,问道:“霍大哥,你不是答应我今天不出去打猎么,怎么还是去了,还打到这么个大家伙。”   霍铁砚说道:“没有,这不是我专门去猎的,前几天目的地到南山边有野猪踩出来的路,就下了套子,今天呆着没事,就过去转转,结果真套到了,就是被勒住前胛,一直没死,我把它打死拖回来了。”   “哦。”姜采月暗暗高兴,原来他还是蛮听自己话的,没真的去打猎。   想着说道:“你这野猪猎得可真是时候,我大舅妈说让我到你家来找点野味,她要买了招待客人,我还担心化冻慢呢,这下好了,这东西刚死,肉正新鲜,不用化冻了。”   霍铁砚说道:“孔大婶要用啊?那还买什么,从前孔大叔和我爹那么好,怎么能收他的钱,你看看要用哪块,割去用就是!”   姜采月说道:“随便哪里都行,野猪肉比家猪肉稀罕,怎么做都有面子。”   霍铁砚说道:“嗯,那一会我把里脊割下来吧,别处的肉怕怪味儿大,然后再来点前槽,肥瘦相间的,这东西咬起来是艮的,像肉皮一样,味道也不错。”   姜采月说道:“好,我帮你。”   霍铁砚说道:“不用了,你那边一定很忙,你还是先回去做别的菜,一会我把肉剔下来给你送去,想好怎么做就行了。”   姜采月正惦记着大舅家那边,不知道刘二媳妇她们看到锅没有,别再弄出差错来。她便点说道:“嗯,好,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起身又飞快跑回孔继德家去。   在外面时间久,她一身屋,全身都冒着寒气,刘二媳妇见了问道:“月儿,你在霍铁子那儿拿来啥了?没拿进屋是咋的?”   姜采月说道:“没有,我没拿,霍大哥猎到一头野猪,刚拽回来,还没开膛,他说一会剔下肉送过来,我先回来做别的菜。”   刘二媳妇说道:“这小子真厉害,这一冬打多少猪物了,我看他转门买了两口大缸,都是用来装猎物的吧。”   姜采月说道:“嗯,是啊,不用缸装,就被耗子啃了,不好卖了……”   两人说着,听到门厅里有人说话:“毛根儿,这是要干啥去?”   蒋毛根说道:“我出去喂马,再饮饮。” 第120章 大喜的日子又挨揍   姜采月听到门厅的说话声,转头向外看,正好蒋毛根也斜眼向厨房里看,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蒋毛根斜着眼睛歪了歪嘴,好像在咒骂姜采月,不过却没出声,然后转身出去了。   姜采月气得要死,暗想这小子真是个傻缺,你再看不上我,今天我是为了你们的事来帮忙做饭的,你总该领点情吧,再多的不满,也没有在今天表现出来的道理,这家伙却跟自己没完没了,这是你们还没真成亲,要是你真成了我的表姐夫,今天我不跟你没完才怪!   想着她把目光收回,继续低头做菜,暗想自己就不该答应张氏这件差事,让她爱找谁找谁,自己在家里安安心心呆着多好,现在倒好,弄这个二货跟自己横来横去的,好像自己是他的眼中钉一样,何苦呢。   她一边赌气一边做菜,把鸡出锅后又把鱼炖进锅里,告诉了刘二媳妇怎么切花刀,她便没戴帽子便跑出门,打算到大舅家下屋里再拿点猴头和木耳泡上,把第四桌的菜加出来。   孔继德家的下屋和牛棚连着,蒋毛根等人赶来的两驾大马车就拴在牛棚前,几匹马都在牛槽里吃草。   姜采月过来的时候,蒋毛根正往马草里拌料,用一根木头在草料里搅和来搅和去。   见到姜采月出来,蒋毛根又嘟嚷着骂了一句:“小X,得瑟得瑟的,不是个好货!”   在屋里人多,姜采月不好和他计较,现在只有两人在外在面,姜采月可不惯着他,停下脚步说道:“姓蒋的,你说谁呢!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蒋毛根说道:“小X,我就骂你咋了!偷我家苞米的馋痨!跟土匪勾勾搭搭,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好货!”   姜采月正好手边的窗台上有一层积雪,时间长了,积雪都凝成雪块儿,姜采月到上面抓了一把抓下一大块雪块儿,啪地便砸了过去,说道:“我让你骂!你个缺心眼儿的玩意儿!秋芳看你算瞎了眼……”   蒋毛根没防备她手会这么快,没来得及躲闪,被雪块正砸在脸上,砸得生疼不说,碎雪全落进脖子里,冰凉冰凉。   这家伙对女人也一点亏不吃,抬手就把他手里的木棍甩过来,姜采月也一样没那么敏捷的身手,只来得及用胳膊挡了一下,虽然棍子没打在头上,却重重敲在她胳膊上,然后当啷啷掉在地上。   姜采月更火了,之前她觉得这蒋毛根不是东西,现在看,这家伙还缺心眼儿,过礼的日子打小姨子,不管从前有多大的仇,今天都没有表现出来的道理,换作明理的,装大度还装不过来呢,这家伙竟然没事找事也要和自己打架,简直太不是东西了。   想着她便要捡那个棍还击蒋毛根,可是还没等她弯腰,便听旁边有人大喝:“敢打采月,你小子找死!”   姜采月和蒋行根转头看去,见是霍铁砚提着几块猪肉出现在院子里。   此时霍铁砚那本来古铜色的脸庞已经气得发白,看向蒋毛根的眼神里直冒火。在他心里,不管姜采月是对是错,只要有人朝姜采月动手就不行,何况打姜采月这小子还是从前那个被自己打过的,又打姜采月,肯定有恨自己的原因在,他便更不能容忍。   盛怒之下,他把猪肉往旁边的雪堆里一扔,大步便冲到牛槽前,抓住蒋毛根挥起拳头便痛揍起来。   蒋毛根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上次在田边欺负姜采月和柳翠香能遇到霍铁砚,这次在丈人家过礼还能遇到霍铁砚,自己是冲着这个土匪了!   他想和霍铁砚对抗,可是被霍铁砚一手抓住便挣不脱,面对霍铁砚雨点的拳头,根本无法招架。   姜采月愣了一刻之后连忙冲上来拉回,压低着声音说道:“霍大哥,快别打了,他是来定亲的,你把他打坏了,就把他们的亲事给搅了!”   霍铁砚气得痛骂:“这种杂种,连小姑娘都打,也配娶媳妇,不娶正好,省得害了秋芳一辈子!”   姜采月说道:“不行,你这样想,秋芳可不这样想,她都被这小子给迷住了,真打黄了,我大舅一家怪我们一辈子!”   霍铁砚这才住手,一把把蒋毛根甩到牛槽上,指着他警告道:“小子,我警告你,以后再敢碰姜采月一下、不,你敢对她错一个眼神,只要她来告诉我,老子就灭了你全家!”   蒋毛根是其软怕硬的主儿,两次被霍铁砚打,都感觉到霍铁砚那种想要杀人的气息,再加上霍铁砚的“凶名”,他被吓蔫儿,垂头趴在牛槽上不敢出声,悄悄用手擦着嘴角被打破的流出的血。   姜采月看得心直跳,拉着霍铁砚发呆,担心蒋毛根真被打坏了。   霍铁砚对自己的拳头有准,知道蒋毛根出不了大事,转身又把雪里把肉捡起来,交给姜采月,说道:“给,这是你要的野猪肉,我把猪心也拿来了,你看着做吧。”   姜采月接到手里,说道:“走吧,进屋去坐会儿,暖和暖和。”   霍铁砚听到屋好多人说话的声音,说道:“不了,闹哄哄的,我就不进去了,你告诉孔大婶,这肉是我送给她的,不用给钱。”   说完就走了,走向院外的时候还在回头看蒋毛根儿,正好蒋毛根也偷眼向他看,霍铁砚抬手向他握了握拳头,蒋毛根连忙把头又转了回来,低着头看也不敢看姜采月,飞快地溜进屋去了。   姜采月看着他的模样暗暗无语,心想这家伙真是脑子有病,不识抬举也不懂人情,闹到最后被狠揍一顿却老实了,简直就是贱皮子,孔秋芳到底是看上他哪里了呢?   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当初的姜采月不也是对潘景玉死心塌地,连命都不要也想嫁给他,男女感情这回事,还真是说不清楚,尤其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个个都是傻瓜,包括自己在内,没准也正在和她们一样犯傻呢!   想着她提肉进屋,继续做她的菜,顺便留意蒋毛根的反应。 第121章 别占我的屋   蒋毛根好像真被霍铁砚打怕了,回到屋里后一头扎进孔秋芳的小屋,竟然都没敢告诉他爹娘,似乎也没跟孔秋芳说实话,孔秋芳出来给他打水洗脸,刘二媳妇问她蒋毛根怎么了,孔秋芳竟然说是被马踢了。   姜采月听了心里暗乐,心想要是真被马踢了还不冤呢,偏偏是他自己找挨揍。   人都说是姻缘打不散,还真是这样,就算过礼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蒋家和孔家竟然都没受打扰,还是把亲事给定下来了。   姜采月临时加了菜,总算把这顿饭给对付过去。   吃完饭事情也办完,孔秋芳和蒋毛根的成亲的日子定在腊月二十八。   今天年腊月是大月,有三十天,也就是说,孔秋芳在新年前两天出嫁。   看着一屋子人嘻嘻哈哈,都很开心的样子,姜采月却不由在想,蒋家人也真是够不长心的了,把日子定在新年前两天,他们把媳妇娶到家里去过年,却大舅和大舅妈马上要过年了,却把闺女送走,大过年的老两口子在家想闺女,心情该有多难受。   定完亲事后,蒋家的一大群人吃饱喝足,有人还悄悄揣了几大兜子瓜子、榛子,然后酒气薰天地了出屋,被孔继德、张氏、孔秋芳三口,再加上孔氏、孔继富给送走了。   孔继富出来之前潘秀花就在耍脾气,现在总算把人盼走了,便在门外直接回了家,孔氏陪着大哥一家又回到屋里。   进来之后,帮忙的刘二媳妇和另一个邻居也都打招呼离开,屋里只剩下姜采月母女和孔继德家三口人。   屋子里静下来,孔继德夫妻俩都有点落寞,看着女儿满眼不舍,想到女儿很快就要成为别人家媳妇,这夫妻俩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孔氏看出哥嫂心里难受,故意打岔,问姜采月道:“月儿啊,你给你姥姥送菜没?”   姜采月说道:“嗯,送了,我专门给她炖了软烂的,还给霍大哥送了一些,他还让我跟大舅妈说,那些野猪肉不要钱了,是送给大舅家的,之前我看大舅妈太忙,就没告诉她。”   孔氏转眼看了看张氏,说道:“哦,那咱们就不管了,给不给钱看你大舅妈的。”   张氏坐在那里连忙说道:“给,咋能不给呢,也不是啥实在亲戚,哪能人家的便宜,霍铁子没爹没娘一个人,日子过得也不容易……”   姜采月听了心里暗想,怎么的,不是实在亲戚给钱,那实在亲戚的钱就可以不给了?照这么说,我家的猪肉钱就想算了?   虽然张氏的话里隐约透出这种意思,但是她也不能冲这句话就当场要钱,只能假装没听出来,说道:“舅妈,厨房我就不给你收拾了,家里都一大天不人了,我嫂子不会给烧屋子的,我得先回去了。”   张氏说道:“嗯嗯,你都忙一天了,还收拾啥厨房,一会我让你秋芳姐收拾,你快回去烧火吧!今天可是多亏了我家大外甥女了,把这么大的场面给舅妈应付下来,忙成这样还记着家里的活儿,你娘真是有福!”   孔氏看出孔秋芳听张氏的话吃味儿,连忙说道:“有什么福有福,她再能干,以后也是别人家人,我能指上多少,养闺女就是这样,只要她以后出嫁,能经常回来看看我就行了……”   姜采月又撇嘴,说道:“怎么就是别家人了,我都说了,以后我养你老,再不济也会像你对我姥一样,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完把围裙摘了,先回家烧屋子去了。   她走了之后孔氏一边帮张氏和孔秋芳收拾屋子一边说道:“大哥,大嫂,秋芳这一走,家里就剩你们俩,空落落的多难受,要不你们把咱娘接过来住着,还能和你们说说话儿。”   听了她的话,孔继德十分赞成,说道:“别说,这还真行,秋芳那小屋正好空着,让咱娘来住正好,要不然家里突然少一口人,是怪难受的。”   张氏在旁边翻白眼,想要反对却没直接说,毕竟孔氏和姜采月刚帮自己干完活,这就表现出自己不想接纳老太太,肯定让他们不高兴,不如等孔氏走了之后再说,反正孔继德也听自己的。   孔秋芳在厨房里听到却到门口来说道:“爹,娘,我这还没走呢,你们就惦记上我屋子!要把我屋子给占了,你们就不想以后我回来住娘家了!”   孔继德说道:“怎么不想让你回来了,我和你娘的炕这么大,睡不下你们是咋的,不行到时候让你姥再回老叔家住几天呗,反正两个儿子呢,两家串着住不也一样。”   张氏打帮着孔秋芳,说道:“看你说的,要是真来的,你当老二媳妇会让她再回去?那时候再往回送,肯定得犯口舌,反正爹娘的地都是老二种的,当初也讲的是老二养老,那就在他家呗,秋芳离得这么近,隔三差五的不就得回来,还能总和咱们睡一个炕怎么的。”   孔继德见媳妇和女儿都反对,只好不出声了。   孔氏看着心里发凉,暗想这人就是不能老,一老了谁都嫌,就自己这当女儿的不嫌弃想接走,偏偏老娘还不去,真是让自己为难。   看出嫂子的态度,她也没心思再帮着忙活了,找借口也回家去了。   再说姜采月,她一个人先回家,说是要回来烧火,可是心里却想着柴氏的事。自己气极之下把柴氏给打了,当时柴氏倒是不能在孔家继续闹了,但是却肯定不会就这样罢休,缓过劲儿来,她和二叔指不定怎么闹呢,所以她走到快姜仲贵家的时候便小心留意着,以免吃暗亏。   果然,在她离姜仲贵家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就听姜采莲在院里大声喊道:“爹!姜采月回来了!”   喊完不等姜仲贵出来,她就蹿出院子,红着眼睛朝姜采月叫道:“姜采月!你个臭不要脸的,你干啥打我娘!”   姜采月停步,抄着袖子说道:“打她怎么了,是你娘自己作的!姜家的事不能在姜家说?我表姐过礼她去闹,不是找打是什么!” 第122章 我有话想和你说   姜采艳叫道:“呸!要不是你家不给爷奶出墓碑钱,我娘会到孔家去闹?!你们不孝还不许人说是咋的!”   姜采月说道:“谁说不准说了,说不能在家里说!到我大舅家去,人家几十号人在她就闹,好像挺有本事似的,就不觉得丢人!”   “你和你娘都不怕丢人,我们怕丢什么人……”   两人这里吵着,姜仲贵已经提着个木棍从院里出来,叫道:“你个死丫头!敢打你二婶,你也不怕伤天……”   说着便向姜采月冲来。   姜采月哪会吃这个亏,见状转身就跑。   柴氏她能打得过,姜仲贵她可不敢惹,一来打不过,再者那是亲叔叔,打了自己也白打,所以只能躲。   可是她跑的时候嘴也不闲着,边跑边叫道:“我打她怎么!我打她也是她自己找的,谁让她到我大舅家去作!你家闺女过礼被人闹你愿意是怎么?你要是愿意,等姜采艳定亲,我们全家都去骂,我看你受不受得了!”   姜仲贵知道媳妇确实没礼,可是现在媳妇吃亏了,鼻梁子都是歪的,所以在他心里,没理也变成有了礼了。   听姜采月这样说,他在后面一边追一边说道:“骂咋了!他是在老孔家骂,你大舅和你大舅妈还没说什么呢,轮得到你打!”   姜采月气得要死,回身看他没追上自己,叫道:“原来你和我二婶一样不讲理!我要不趁我大舅和大舅妈没出来打断她,我表姐亲事就得被她搅黄!你们能赔老孔家一个女婿么?到时候全村人都会骂你家,你们全家都没脸见人,姜采艳也没人敢娶!”   姜仲贵更气,叫道:“你个死丫头,你打人还成为我家好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站住,你往哪儿跑!”   姜采月回头气他,说道:“我打不过你当然得找人帮忙!我去找霍铁砚,你要是能打过他就来!”   “你个死丫头,还会找人帮忙了,我看霍铁砚敢帮你……”   姜仲贵在后在一边叫一边追,不小心踩到雪块滑倒,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姜采月见了又停下脚步,说道:“二叔你还是别追了,你追也追不到我,今天打我二婶,根本不怪我,你自己想想,咱家里的事,应不应该到外面去说,你们朝我家要我爷奶的墓碑钱或许有理,但是她到我大舅家去吵过,有理也变成没理了,你现在还追着我打,你自己觉得应该不应该!”   姜仲贵到底上了些年岁,再也能跑也跑不过体力正好的姜采月,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爬起,用指子指着姜采月叫道:“再没理也没有你打她的份儿!你看你把她打成什么样儿了?她到底是你婶,你打了她,我若不打你打回来,我还算什么你叔!”   姜采月说道:“是我的婶就有个当婶的样子,你觉得她哪里像当长辈的?老的不像老的,我这小的当然就可以不像小的!”   姜仲贵又火,叫道:“我让你不像个小的,看我打你个小的样儿……”   说完又来追,姜采月便继续向前跑。   姜仲贵好像摔倒时扭到脚,再追却跑不快了,姜采月跑出村口回头看,见他没追出来,便从村头的路上绕到前街,再回头看,姜仲贵还是没有影子,她便从前街一路跑到翠香家前门,从菜园的小路进到院里,一头扎进翠香家屋里。   翠香从和潘景玉定亲之后,潘家哪里都不愿让她去,只能在家照顾她娘,而这几天姜采月又忙着往霍铁砚那里跑,她没事的时候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见到姜采月突然进来,她惊讶地说道:“采月,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给你大舅家做饭去了么?”   姜采月说道:“早做完了,他家客人都走了。”   柳翠香点头,八卦地问道:“哦,那日子是定完了,孔秋芳什么时候成亲?”   她和孔秋芳虽然住在一个村里,可是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如果不是姜采月的表姐,根本没什么往来。   姜采月说道:“嗯,定了,腊月二十八的日子。”   柳翠香说道:“腊月二十八?怎么大过年的出门子,她过年前两天走,让你大舅和大舅妈两个人过年?”   姜采月撇了撇嘴,说道:“谁知道呢,反正人家人都高兴,我管那些。”   说完转言道:“翠香你帮我到后院看看,看我二叔是不是在门口堵着我,如果不在,我得回家去,我家大半天没烧火了。”   柳翠香更加奇怪,说道:“你二叔堵你?为什么?”   姜采月说道:“别提了,柴氏今天跑我大舅家去了,人正多的时候吵我家不给我爷奶拿墓碑钱的事,你说不只我大舅一家和我二舅在,何家屯来了那么多人,她这么作,多气人啊,我让她停嘴回家说这事她也不停,我气极了就给了她一水飘,结果把她鼻子打塌了,刚才回来我二叔要打我给她报仇,我就绕弯跑你家来了。”   柳翠香目瞪口呆,说道:“你把你二婶鼻子打塌了?你也太狠了,都快赶上你娘了!不过说来你二婶也气人,哪有这么干的,你家的事,到你大舅家去吵什么,还正赶在人家过礼的时候,真不是东西!”   姜采月道:“谁说不是呢,行了,你快帮我去看看,我二叔要打我,我也不敢跟他动手啊,只能躲开他。”   柳翠香偷笑,说道:“打你都是轻的,换别人不去告你。”   对这个姜采月倒有自信,说道:“那他们可不会,咱们县衙的状是好么好告的?没有十两八两银子,连状纸都递不上去,告赢了撑死也就让我赔他药线,还不抵他花的银子多呢,他两口子会算不清这笔账!”   柳翠香又笑,说道:“行,你等着,我去帮你看看。”   说完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说道:“你二叔没在外面守着,我还进你家屋看了,就你嫂子和顺顺在家,你放心回去好了。”   姜采月开心,说道:“行,那我就回去了。”   说着便想往出跑,可是却被柳翠香拉住。   柳翠香看了看炕上睡着的娘,小声对姜采月说道:“采月,你慢点走,我有话想和你说。” 第123章 想退亲   姜采月停住脚步,问道:“什么事?”   柳翠香又向娘看了看,拉着姜采月出到门外,两人站在门口,她小声说道:“采月,我想、我想退了潘家的亲事,你说有没有可能?”   姜采月顿时呆住了,说道:“什么?你想退亲?你和潘景玉不是挺好的么,我看他总来你家啊。”   杨柳翠香一脸为难,说道:“嗯,好的时候倒是挺好的,可是有好时候也让我挺难受的,比如、比如……那啥,算了,这些不能和你说,可是我娘治病又没银子了,我干什么潘家都不让我做,我娘拿什么买药治病啊!”   姜采月心中暗想,果然是这样,潘家过礼的三两银子,哪够用那么长时间,能维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现在钱没了,翠香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想着说道:“可是你也不能用这个理由向他们退亲啊,不然人家岂不要说,你到底是想嫁人,还是想找棵摇钱树?”   柳翠香说道:“是啊,我也知道这理由说不通,所以才想和你商量,你说要怎么说才好?”   姜采月可被难住了,苦着脸说道:“这我哪知道啊!谁知道你和她家都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有什么能抓得住的借口或许还行,没有有力的借口,他们会放你么,而且你爹娘会答应么?”   柳翠香也发愁,说道:“我也没什么借口啊,就是觉得不想嫁到他们家,虽然每次到他家,他爹娘对我也挺好,可我就是透不过气来,还有潘景玉,有些时候说的什么话,也让我特别不舒服,却还挑不出他的理来,觉得很憋屈。”   姜采月说道:“现在你还没成亲,就这种感觉了,确实是嫁不得,可是要退亲也不容易,除非是他家那边先开口……”   说着眼睛发亮,说道:“诶,对了,要不你做点让他家脸上挂不住的事,他家一生气,就先说不要你了,这样你就没责任了,只是、只是没准要变得和我一样,名声不好。”   柳翠香发懵,道:“啊?那是什么事啊?”   姜采月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比如和哪个男的在街在搂脖抱腰之类的,潘景玉特别在乎这些,你做了肯定把他气死,觉得你给他‘戴绿帽子’,你再和他吵几架之类的,他肯定就不要你了。”   柳翠香被她说得脸发红,说道:“哎呀,人家和你说正经的呢,你却给我出这种馊主意!这怎么可能,别说我找不到那样的男的,就算真做出来,潘家没怎么样呢,我爹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姜采月摇头:“可是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方法了,实在不行、实在不行你就到潘家去闹?不给潘福光和齐氏好脸色,或许他们俩也能让潘景玉悔亲?”   翠香又是摇头,说道:“不行不行,你说的这些我都做不来,我还是直接和潘景玉说好了,我看他那个人还算讲道理,或许直接说他就答应了,只是、只是我得把欠他的银子还给她。”   姜采月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见她为难说不出口,说道:“银子好说,我这阵子都攒了二三十两了,走,到我家去,我拿给你!”   说完拉着柳翠香向家里便走。   柳翠香一边跟她走一边想到,唉,之前自己和采月赚得差不多的,虽然她赚的银子攒下,自己赚的银子给娘治病,但都是在自食其力,可是怎么自己订个亲,却订得没出路了,眼看着采月赚钱,自己却去不成,如果潘家没阻止自己卖辣白菜,自己给娘治病肯定不发愁啊!看来这个亲还是得退了,如果不退,自己就还是没有自由……   两人进到姜采月家,因为大半天没烧,屋子里透着凉气,姜采月没管别的,先到柜里一阵掏,翻出银袋子,拿了五两银子给柳翠香,说道:“给,够不够?”   柳翠香连忙说道:“不用不用,三两就够了,我就欠潘家三两银子,那些他们给我买的东西者在呢,直接退给他们就行了。”   姜采月说道:“那你退完亲呢?拿什么给你娘买药?这才五两银子,不多,你拿着吧,要不是我家给爷奶立墓碑的事还没着落,担心我娘拗不过我二叔和三叔要拿银子,我就多借给你些了。”   柳翠香这才把银子接在手里,说道:“那行,我就先拿着,你放心,如果我退了亲,就想办法出去赚钱,尽快还给你。”   姜采月说道:“说什么呢,说得我好像催债的恶地主似的,跟我你还用说这些,先拿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柳翠香拿着银子出姜家回了自己家,姜采月把银袋子收好,赶忙去抱柴点火。   她这里火才点起来,孔氏便也回来了。   姜采月见她回来有些奇怪,说道:“娘你怎么也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帮我大舅妈收拾的么?”   孔氏生气,说道:“我又不帮了,面子上该做的做完就够意思了!不过让他们把你姥接过去住,你大舅妈和秋芳都推三阻四的,你说多你姥一个人,能多吃多少,我们和你老舅家也不能亏着他,她就多抓把米、多拿双筷子的事儿,他们却像躲灾似的,就这样我还惯着他什么!哼,我也看了,就秋芳一点都不比她娘强,就这样的,嫁到蒋家去受罪也不多!”   姜采月无奈道:“唉,娘也是的,真是多余说这个,明知道大舅妈不会答应,你还说出来干什么,自己惹一肚子气,你要是真心疼我姥,不如去商量她,让她到咱家住着,咱都和我哥分开了,她来也没人说闲话,怕什么的。”   孔氏撇了撇嘴,眼睛斜向西屋,说道:“没人说闲话?你觉得会没人说么?分家又不是断亲,还东西屋住着,万一你嫂子摆脸色,你觉得你姥能听下去?”   姜采月无语了,想了想说道:“娘,我想好了,明年我要多赚钱,咱们再买一个房子出去单过,这样就可以把我姥姥接过来了。” 第124章 姜采月的主意   孔氏说道:“唉,单过什么啊,买个房子要多少钱,你个姑娘家,咋能存那么多,你存的那点钱,都留着以后买嫁妆状吧,娘没有钱,你自己个儿攒点儿,带到婆家去,也不让人笑话。”   姜采月说道:“娘,你怎么总提我出嫁不出嫁的,我都说了我要养你老,你看咱们现在都有半个房子钱了,明年再攒一年能买挺好个房子呢,到时候我们搬过去,只有你和我、我姥姥三个人,一个多嘴的也没有,过着多顺心。”   孔氏说道:“你想的倒是好,我还能真把你留在家里,养我和你姥姥两个到死怎么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看翠香和秋芳都订亲了,我能不着急你的亲事么,偏偏的这些就没有一个我能看上眼的,不然立刻就给你定了!”   姜采月说道:“我怎么就不能养你啊,就算我成亲,我未来的夫婿也得是能认可养娘和我姥姥的,我爹不知道哪去了,我就你们这么两个亲人,还能看着你们过得不顺心不管怎么的,看我姥姥现在的模样,我就担心你,以后说什么也要让你在我家,不然没准我嫂子拿什么话敲打你呢。”   孔氏眼睛一翻,说道:“她敢!你当我像你姥那么好欺负,她要是那样,只要我有一口气,我也骂死她!”   姜采月撇嘴,说道:“你又何苦惹那个气,到我家过顺心日子不好?还说我姥不到你这儿来,看你的想法,和我姥一样。”   孔氏不说话了,坐在那儿半天才说道:“娘不是怕拖累你么,女儿生来就是要嫁人的,嫁出去还带着老娘,在夫家抬不起头来,我也看不下去那个脸色。”   姜采月说道:“谁规定女儿是只能嫁出去的!爹娘养我十几年,走的时候我还带一笔嫁妆,然后嫁出去就和家里没关系、爹娘是死是活都不管了?没那个道理,我也偏不信!以后我嫁的人如果是这种想法,那就让他滚得远远的,我才不嫁这种人。”   孔氏微笑,说道:“行了,你有这份心,娘就比什么都高兴了,到底娘还有这么个闺女惦记着,行了,快去把锅里多添点水,好好洗洗吧,这一身油烟子味儿……”   姜采月抬袖子闻闻,果然味道呛鼻子,连忙出去烧水了……   再说柳翠香,在姜采月处拿了银子之后回家没敢让娘看到,先把银子藏了起来,晚饭后收拾的时候,趁爹娘不注意,把早潘家给买东西的包裹拿出到外屋,塞了三两银子进去,和父母打了招呼,说自己到姜采月家玩儿,便出门来到潘家。   潘福光和齐氏这两口子可不像别家夫妻那样老实,晚上都不在家,齐氏出去找人拉家常、讲闲话,潘福光打牌,经常一打半宿不回来,所以柳翠香来的时候,家里只有潘景玉一个人。   看到柳翠香在这个时候来,潘景玉十分意外,说道:“翠香?你怎么来了,你爹不是不让你晚上来吗?”   柳翠香抱着那个包裹,小声说道:“我、我是偷着来的,我爹娘不知道。”   潘景玉高兴,眼睛发亮道:“你是想我,专门来找我的?”   柳翠香悄悄瞟了他一眼,哼哧着说道:“不、不是,我是想……”   她的话没说完,便被潘景玉拉到他屋里,说道:“来,到我屋来说话,我给你拿柿饼吃。”   说完就把柳翠香扯进他的屋子,到齐氏的柜里翻出几块柿饼给翠香拿来。   柳翠香看他高兴的样子,又觉得有些说不出口的了,捏着柿饼坐在那里,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直到这里潘景玉才注意到她怀里抱的东西,问道:“翠香,这是什么?你送给我的?”   柳翠香不敢看她,低头坐在那里不吭声。   潘景玉抬手从她怀里把包裹拉出,打开见到竟然是自己给柳翠香买的东西,惊讶地问道:“咦,这不是我和我娘给你买的么,你怎么拿过来了?”   柳翠香嗫嚅了半天,这才说道:“景玉,我、我想……我想把我们的亲事退了,可以么?”   潘景玉目瞪口呆,惊讶地说道:“翠香,你在说什么?退亲?为什么要退亲?我们两人不是好好的,你怎么会想退亲?还是我听错了?”   柳翠香更加过意不去,说道:“没、没听错,我确实想退亲,我们、我们确实挺好的,可是……我还是……不想和你成亲!”   潘景玉火了,瞪着眼睛说道:“柳翠香,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俩好好的,你就要退亲,在耍我家玩么?你要是不想嫁我,当初别定亲啊!这定了又想退,无缘无故给不出一个理由,真当我们潘家好耍、我潘景玉好耍?!”   柳翠香连忙说道:“景玉,你别生气,我没有想耍你的意思,我、我这不是好声好气和你说呢么,我只是不想嫁人,我觉得定了亲不骨不订亲的时候好,我、我不能出去赚钱经我娘买药了,我娘没有药钱,我总不能干看着,要出去赚钱的话,你们还觉得丢你家的面子……”   潘景玉皱眉听了半天,听到这里明白了,一脸恍然地说道:“哦,你的意思是你娘没钱买药了!”   柳翠香说道:“是、是的,所以我想退了亲事去赚钱……”   说着见潘景玉的表情奇怪,连忙补充道:“你放心,虽然我家没钱了,但是你定亲的钱我还是可以退给你,都在这里呢。”   潘景玉在包裹里细找,果然找到那三两银子,拿着银子问道:“那这银子又是从哪儿来的?”   柳翠香说道:“我、我从采月那儿借的。”   潘景玉恼火地别脸,说道:“我就知道是这样!是不是向我退亲的主意,也是姜采月给你出的?”   柳翠香连忙说道:“不,不是的,这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只是找采月借钱!”   潘景玉撇嘴,说道:“你自己的主意?别当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种心眼儿……”   说着见柳翠香又要辩解,摆手说道:“行了,不用再说了,不就是钱么,我给你拿就是……” 第125章 又见银袋子   柳翠香连忙说道:“不,景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来找你要钱的……”   可是她说着的时候,潘景玉已经在旁边的柜子里一通翻,翻到银袋子,掏出五两钱子,拿过来放在翠香手中,说道:“给,拿去给你娘买药吧!”   柳翠香急道:“景玉你别这样,其实我可以自己赚的,我找你真不是想要钱……”   潘景玉再次制止她,说道:“我知道你为难,既然我们定亲了,你娘就是我娘,拿钱买药应该的,你就拿着好了,如果让别人说,因为我不拿钱给你娘治病,我们的亲事黄了,村里人要怎么笑话我!”   柳翠香说道:“可是、可是我怕你误会,我并不是用在退亲的事要胁你,我是真的觉得,我们、我们还是不成亲的好……”   潘景玉又有些恼了,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这么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么?我觉得我潘景玉对你已经很够意思了!你看咱村这些订亲的,有哪一个像我一样,总到你家去帮你干活?家里家外,什么我没做到?你说你娘治病缺银子,我也给你拿了,你还说不想和我成亲,那你给我一个理由,到底为什么?我潘景玉的缺点在哪儿,让你这么不称心?”   “我、我……”   柳翠香确实说不出来,潘景玉和潘家所有让她不舒服的地方,都是一些“小事”,根本不够她拿这个来当借口,而大事上,潘景玉确实没有一点不应该的地方,让自己怎么说?   潘景玉见她不出声,又把声音放软,哄道:“好了翠香,我知道你是一时头脑发热,我不会怪你的,你还是安安心心地等着,等我攒够了银子,肯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你娘治病缺钱就和我说,别一个人发愁,我们以后都要做夫妻了,你要相信我,好吗?”   柳翠香抓着手里的银子,听着潘景玉的话,实在没办法坚持,只好点头,说道:“那、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   “嗯,走,我送你回家,大晚上的,你一个人走会害怕。”   柳翠香连忙说道:“不用了,我来的时候没跟我爹娘说,你送我回去,他们会知道我来向你退亲。”   潘景玉便站住了,说道:“那好,那就你自己回去。”   柳翠香这才转身出屋。   听到柳翠香出屋的关门声,潘景玉的脸慢慢撂下来,一屁股坐到炕沿边。   柳翠香拿着银子回到自家大门口,想了想没进自家,先来到姜采月家。   姜采月和孔氏吃过晚饭,又在灯下做了一会儿针线活,母女两个都打算睡觉了,却听到柳翠香在外面敲门,姜采月连忙下炕,出来把门打开,问道:“翠香,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柳翠香进到屋里,把潘景玉刚刚给她的银子掏出来,说道:“给,采月,还给银子。”   姜采月惊讶道:“还我?你不给你娘买药了?”   柳翠香说道:“我有银子了,潘景玉也给了我五两,这就是他给的,你的有一部分在家里,我拿不出来。”   姜采月说道:“怎么,你刚才去见他了?”   柳翠香点头说道:“嗯,去了,我说不想和他成亲了,他不答应,还给我拿了银子,说以后再没钱用就去找他。”   姜采月冒汗,说道:“我就说你这样去找他退亲,肯定退不了。”   柳翠香说道:“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我不敢像你说的那样啊,那样我爹生气要打我不算,我娘还不被我给气死!”   姜采月无奈,只好接过银子,说道:“行了,既然他给你钱,那就朝他要好了,不趁着现在能要出来多要点,或许以后就要不出来了呢。”   柳翠香说道:“应该不会吧,现在没成亲他都给我钱,以后应该也会给,我就是觉得,嫁到他家,真是很不舒服。”   姜采月叹气,说道:“唉,谁知道呢,既然你下不了狠心,那也就只能这样。”   两人站在外屋说了几句话,柳翠香便出屋回家去了。   姜采月回到屋里,孔氏问道:“你和翠香说啥呢,什么银子不银子、退亲不退亲的?”   姜采月便把翠香的事对她说了。   孔氏说道:“算了,你就先别管了,是成是黄的,都是翠香的命,你说什么都没用,就像秋芳似的,谁能想到你大舅妈给你找的亲事,却安到她头上去了。”   姜采月说道:“是啊,这姻缘是挺巧,可是我却不羡慕,离我越远越好!”   说把银子装起来,上炕睡觉了。   霍铁砚的身体养好了,孔秋芳的事情也忙过,姜采月的辣白菜早就腌好,第二天便又去镇里,把辣白菜给鸿升酒楼送了些,自己又卖了一些,然后买了些烧烤能用到的调料回来,自己捣碎了,按比例调配好,先用点自家的猪肉试了试,觉得味道不错,才拿着给霍铁砚送去。   至于柴氏和姜仲贵那里,柴氏在家养她的鼻子,姜仲贵崴了脚,也在家里养着,暂时没力气来找姜采月和孔氏的麻烦,而姜叔贵虽然还想朝孔氏家要银子,但他听说二哥和二嫂都已经闹成那样了,便没出这个头,窝在家里等消息。   姜采月本来在村里就挺出名,她把柴氏打了之后,名声更响了,她和孔氏不拿墓碑钱的事也传遍全村,人们背都在议论,有人说孔氏和姜采月有理的,也有人说姜仲贵和柴氏有理,她们母女不孝顺的,弄得姜采月无论走到哪里,又会收获一片怪异的目光。   姜采月不由在心里暗骂,这些个多事的,自家的事不知道碍着他们什么,背后嚼来嚼去,也不怕嚼掉舌头,亏得自己承受力强大,换作一般人,就算这些人不当面说什么,就这眼神也会把我逼疯。   眼看着已经进了腊月,姜采月盘算着,趁着现在活儿少,先把酱烀了,不然等到年跟前儿,要忙的事多了,就没时间做这个了。   这天早晨孔氏有点犯懒,醒了躺在炕上不动弹,姜采月便先起来做饭。   当她来到菜园角的豆秆垛前要抱豆秆的时候,却见豆秆垛上被刨出来的坑里有一个灰色的小灰袋子,看那大小样式,竟然又是一个银袋子! 第126章 是不是你爹   姜采月惊讶地站在豆秆垛前,没去捡这银袋子,却先转头四下看,看来看去也没见附近有一个人,她又走到栅子边,却见栅子与门前街道之间的雪被弄乱了一片,应该是有人走过来,然后离天的时候把脚印踢掉了。   姜采月站在栅边看了一会,转身回到豆秆垛前,把银袋子捡起打开,见里面零零碎碎,有七八两银子,看样子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   除了银子之外,银袋子里还有一张纸条儿,纸条儿上没写字,用柴炭画着一个小鼓包儿,包前立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上面点了几个小黑点儿。   姜采月一开始还没认出这是什么,可是看来看去,脑中轰了一声!墓碑,这画的是墓碑啊!扔银子的人的意思,让用这银子经人爷奶修墓碑!   姜采月眼前一阵阵发黑,本能地想到,这是谁?难道是爹回来了?!想给爷奶立墓碑的只有二叔和三叔,二叔正生着自己的气,不可能扔银子过来,三叔家没多少钱,就算真会给,也不可能扔这么多,因为立碑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钱,那么剩下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也就只有爹了!   如果这次是爹,那上次娘受伤也一定是爹送的银子。可是爹不是失踪了么?怎么还会出现?还会往家里扔银子,既然他都到家了,为什么不进去见这一家人呢?他能送银子回来,就说明他还惦记着家里,那为会么能忍心不见呢?   想着她拿着银子和纸条便要往屋里跑,去把这件事告诉孔氏,可是跑到屋门前又停下了,暗想如果娘知道爹回来两次却没见她,她是什么心情?她还能忍得住不?   如果她一定想见爹,却又找不到,她会不会疯?   她正想着,面前的屋门却突然被打开了,孔氏顶着一头乱发起来上茅房,看到姜采月就在门口站着,她奇怪地说道:“咦,月儿,你不是抱柴去了么,咋这儿傻站着?”   姜采月吓得脸色发后,连忙把手背到身后,结巴地说道:“我、我……”   可是“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   孔氏见她神情慌张,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变颜变色的,你是不是背着我干啥事儿了?”   姜采月结巴了一串儿,说道:“没没没、没有!我什么都没干!”   孔氏更加警惕,指着她的手说道:“你拿的什么?干什么不让我看?快给我拿出来,是不是哪个穷小子给你写情书了!”   姜采月微汗,道:“娘你咋这么会想,你觉得以我现在这种名声,那些穷小子还敢往前凑么!”   孔氏不依不饶,说道:“那你背着我干啥,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姜采月无奈,只好把拿着银袋子那只手伸了出去,说道:“给,你看吧。”   可是另一只手却在背后把纸条捏起,悄悄塞进背后的衣带子里。   孔氏没留意她那只手,伸手把银袋子接过,说道:“你怎么还有银子?在哪儿弄出来的?背我藏的?”   姜采月说道:“我背你藏钱干嘛,这是有人扔到咱家豆秆垛里的。”   孔氏不敢相信,惊讶道:“啥,又有人往咱家扔银子?”   姜采月连忙抬手示意,道:“娘,你别吵,人家是偷偷扔来的,肯定不想被别人知道,你这样叫喊,被有心的听去跑过来乱认,你给还是不给。”   孔氏连忙信嘴,可还是小声说道:“可是这咋又有人扔银子过来?上次我有病就算了,人有行好,可现在咱家日子都过好了,还往咱家扔银子,他是有钱烧的?”   姜采月心中暗想,什么有钱烧的,就是没钱,这人也惦记往家里拿钱啊。   想着说道:“我怎么知道,或许、或许真是有钱烧的呗!娘你管,既然他扔,咱拿着就是了,快点收起来吧。”   说完她便要进屋去,先把腰里的东西拿出来再把,不然被娘看到就糟了。   可是孔氏站在那里发了会愣,突然把她拉住,说道:“月儿,你说这银子会不会是、会不会是……你爹送回来的?”   姜采月吓得心差点没跳出来,看到娘两眼放光,好像要着起火来,她连忙说道:“怎么可能!爹都不见多少年了,娘你可真能乱猜!”   孔氏说道:“可要不是你爹,谁会闲着没事儿往咱家扔银子?”   姜采月说道:“那可没准!没准有人看你闺女我长得花容月貌,想先用这办法勾搭着,等咱们花他钱多了,他再跳出来说,我们没钱还,就非嫁给他不可了!”   孔氏气得又拍了她一巴掌,说道:“你个死丫头,我跟你说正事呢,你给我鬼扯什么!”   姜采月说道:“我说的也是正事啊!反正我觉得什么可能都有,就是没可能是我爹!你说要是我爹,这都到家门口了,把钱送进来,干啥不进来看咱们?就算他另娶了,跟别人过了,也总该出来告诉我们一声吧,娘和我们哥俩过得挺好,离了他也不是不能活,他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你说是不是?”   孔氏边听边想着,待姜采月说完,她也说道:“是啊,要真是你爹,没有不见咱们的道理,上次我病成那样,不知道会不会死,他能把钱送回来,干什么就不来见我呢?或许、或许真不是了……”   说着她又看向手中的银子,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   姜采月见状说道:“娘,这既然咱们有银子,还是天上掉下来的意外之财,那不如咱们就把爷奶的墓碑给立了吧,什么东西都是天意,这没准就是老天爷的意思,让咱们给爷奶立块墓碑呢。”   孔氏仍然不乐意,说道:“干啥就给他们立碑!之前不答应,现在你把你二婶打完了,却同意给立碑钱了,他们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向他们服软呢!”   姜采月说道:“什么服软啊,咱就是做给全村人看看,看看就算我爹不在家,咱们这一支也有这份孝心!咱们不给他们钱,这钱咱全都自己出,只以自己的名义,把他们两家都甩在一边还不行么!” 第127章 烀酱   孔氏听了瞪眼,道:“凭啥咱一房出钱?!你爷你奶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他们留下的家产又没给咱们,干啥咱们出这份钱!”   姜采月说道:“这不是为了打他们脸么!咱们这么做了,到时候别人谁不说我二叔和我三叔抠抠搜搜,给爹娘立个碑还要三家齐钱,钱不够就不立,结果还得咱们这一房,谁都不用就把碑立上了,那多有面子!”   孔氏听着窝火,可是看了看手里的银子,说道:“也罢,立就立,反正白来的银子,花着也不心疼,你爹那死鬼不长良心,我可不能像他那样无情无义,这次我就给他挣个面子!”   姜采月听了开心,说道:“对了娘,要的就是这个劲儿么!咱们把墓碑立了,到时候你看我二叔和我三叔还有什么资格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以后就得人们看咱们的脸色了!”   孔氏说道:“嗯,你等这碑立上的,我非把你二叔和三叔找到一块儿,好好敲打敲打不成!”   说完孔氏揣着银子高高兴兴到茅厕去了。   姜采月这才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进屋,从后腰里把那张纸条拿出来,看了看上面的画迹,没有被模糊掉,她才小心地折起,揣进怀里稳妥的地方,才又出屋抱柴禾,把饭弄进锅里。   等饭熟的时候,她又到下屋里收了一簸箕黄豆进来,坐在灶前挑。   孔氏进屋看了问道:“月儿,你弄这么多豆子干嘛?”   姜采月说道:“娘,我不是跟你说过做酱的事么,我打算今天把酱烀上,放在暖和地方‘隔’着,到明年天暖再下。”   孔氏听了惊讶道:“什么?现在就烀,放到明年天暖再下?那还不都臭了?!”   姜采月道:“臭什么臭啊,那是‘发酵’,不发酵没有酱香味儿。”   孔氏心里有些不托底,说道:“啥发酵不发酵的,我听着怎么那么不靠谱儿,那么多黄豆,你可别都给祸害了!”   姜采月说道:“娘你放心就是了,到明年等着吃我做出来的酱就是……”   娘俩在这里说话,西屋里还没起炕的许春姑又对姜盛喜说道:“你妹又搞什么幺蛾子!不知舀了咱家多少黄豆,我得去看看!”   可是爬起身,却被姜盛喜叫住了。   姜盛喜道:“行了,你可消停点吧!不就是点黄豆么,你让她弄去呗!她折腾一年了,啥东西弄差过?你现在出去跟她嘚嘚,大不了她扔你几文钱把黄豆买了,以后她要真弄出好东西来,你还有脸吃啊!”   许春姑坐在那时不说话了,翻了半天眼皮儿,又咕咚一声倒回炕上,躺了半天也不起来做饭,姜盛喜没办法只好起身,先把火点着了水烧热,才招呼道:“春姑,还不起来做饭啊,你是想把俺爷俩饿死咋的!”   许春姑这才磨蹭着起来,吱吱扭扭地到厨房做饭。   姜采月饭前饭后的挑,把一大簸箕豆子挑干净洗出来,已经快到中午了,先把豆子泡起来,做过午饭洗了锅,才又把豆子下进锅里烀。   豆子煮熟后盛出些放着,留着晚饭拌了当菜吃,见水量也剩得不多了,便把锅灶全都焖起来。   她这里正忙活着,张氏推门进来,看到她把整个锅都盖起来了,惊讶地说道:“哎呀,月儿你这是要干啥?怕你家锅伤风咋的!”   姜采月被她说笑了,说道:“啊儿啊,大舅妈,我这是在烀酱,火急了豆子糊,这样后着,用余温把豆子焖烂,出来的酱颜色也好。”   张氏说道:“哎呀,月儿可真行,还会做酱呢,那可是有钱人家弄的玩意儿,像俺们这种穷人家可弄不起。”   姜采月说道:“哪儿啊,我做的只是豆酱,没有那些贵重的调料,做着可简单了,也不费钱……”   这时孔氏打屋里出来,说道:“大嫂来了,快进屋来。”   张氏进到屋里坐下,说道:“把腰里揣的一串铜钱拿出来,说道:“我来给你送猪肉钱来了,眼看都要过年了,肉钱还没给你。”   里野的孔氏和外屋的姜采月都有些意外,孔氏说道:“忙啥的,秋芳这才定完亲,你就急着给钱。”   张氏说道:“该给的早晚不得给,还再咋的也不能欠下……”   外屋的姜采月也没想到她会主动还送钱,不过稍微琢磨一下便明白了,大舅妈这肯定是怕吃了自家的嘴短,娘要是直接说让她把姥姥接过去,她没办法拒绝,这才早早来堵娘的嘴的。   不过堵不堵的,娘都不打算再提这事了,她担这份心还真多余。   想着向屋里说道:“娘,我的锅弄完了,你一直别掀它就行,别的什么也不用管,我到翠香家抬头玩会儿。”   孔氏真以为她要去翠香家,说道:“嗯,那你去吧。”   姜采月揣着那张纸条便出了门,进到翠香家说道:“翠香你的帽子借我戴一戴,我去霍大哥家。”   柳翠香把自己的狗皮帽子递给她,说道:“你要出门,怎么不在家戴帽子?”   姜采月说道:“我没敢说走远,不敢在家里戴,我娘要是过来找我,你帮我编个瞎话!”   说完出门就跑了。   她来的时候翠香娘醒着,见她这样问道:“香儿,采月是不是又和霍铁子好上了,不然怎么不敢让她娘知道。”   柳翠香说道:“八成是,不过我问她她没承认过,估计是没到从前和潘景玉那一步,不过我看着,霍大哥对她可以当初潘景玉对她上心。”   翠香娘也说道:“是啊,我也觉得,潘景玉对你比对她那时候好,看来当初他们俩真是没那个缘份。”   翠香听了不出声,一边干活一边想着心事。   姜采月离开翠香家一路小跑来到霍铁砚家。   霍铁砚出去打猎刚回来,正在点火烧炕,见到姜采月来十分意外,说道:“采月,你又来了?你不是说我病好之后,你来得会少么。”   姜采月说道:“来得少也不是不来啊,我娘不让我来,我可以偷偷来,你看,我戴的帽子都是借翠香的。”   霍铁砚听了心里发暖,说道:“坐过来烤火,屋里冷。” 第128章 你想要什么生活   姜采月蹲到他身边,说道:“霍大哥,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的,我有点事,自己拿不定主意了,想听听你的意见。”   霍铁砚奇怪道:“怎么,出了什么事?”   姜采月说道:“霍大哥,昨晚又有人往我家丢银子了,这次比上次还多。”   霍铁砚惊讶道:“又有人给你家送银子?为什么?这次你家没什么事啊!”   姜采月说道:“是啊,我也这么想,这阵子我家称得上‘事’的事,就是给我爷我奶立墓碑的事了,而这银袋子里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就画了墓碑,你看……”   说着她把那张纸条拿出来递给霍铁砚。   霍铁砚接在手里向上面看去,看到那图形的时候说道:“确实,这画的应该是墓碑,但这会是谁呢?竟然要出钱帮你爷奶立墓碑?”   姜采月嘟着嘴说道:“我想除了我爹没别人。”   霍铁砚惊讶道:“姜大叔?怎么可能,村里人不是都说姜大叔……没了么。”   姜采月说道:“我爹一走七八年没音讯,别人当然说他死了,可是我家人却不这么认为,总希望他能回来,我娘也说,她觉得我爹没死,从前我还有点怀疑,可是看到这个纸条,我就相信了,除了我爹,谁还会关心我爷奶的墓碑啊。”   霍铁砚又往纸条上看了看,说道:“那你爹不会写字?”   姜采月点头,说道:“是啊,我爹小的那会家里穷,他一天书没读过,我二叔和我三叔都去混过几天,所以只有我爹不识字。”   霍铁砚也点头,说道:“那就是了,肯定你爹了,只是他既然都回到村里来,到了家门口,为什么不见你们呢?他应该知道,你和你哥、你娘都很想他啊!”   姜采月说道:“我怀疑的也是这个,他为什么不见我们呢?难道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可是毕竟都到家门口了,再大的苦衷也不至于让他见都不敢见我们吧?”   霍铁砚说道:“可是你又怀疑是,又不怀疑不是的,到是怎么想的?”   姜采月叹气,说道:“我就是想不通,才来找你的,想让你帮我分析啊。”   霍铁砚摇头,说道:“我对你家的情况不熟,肯定分析不准,这事要想弄准,还是要盯到人才行,如果可能的话,你家再弄点什么事出来,看有没有人再来送钱。”   姜采月怔了一下,说道:“这可以么?这人都来我家送过两次银子了,别说有事他能不能及时知道,就算知道,他还能有银子送回来么?”   霍铁砚说道:“不试怎么知道,如果试了他真来了呢。”   姜采月蹲在那里想了想,说道:“嗯,倒也是,万一真是我爹,把他试出来,总比现在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好,这样一走就不见人,就不知道有多不负责任。”   见她这样说自己的父亲,霍铁砚不由抿嘴莞尔一笑,暗想这丫头的嘴,也快赶上她娘了,什么话都往出说。   姜采月见他不说话,偷瞄了他一眼,着呢道:“霍大哥,你说要是你的话,以后娶了媳妇,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会不会也像我爹一样,一走就不见人?”   霍铁砚无语地抿嘴,说道:“怎么会,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有事情当然会和家里人说。”   姜采月听了蹲在他身边微笑,嘴角挂着淡淡甜意。   霍铁砚转头看着她,也问道:“采月,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嫁人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姜采月笑眯眯地说道:“想过啊,我没什么大出息,只要和喜欢的人平平静静过日子就好,两个人盖三间小房,院里养点鸡鸭,种几亩田,没事种种花草,做点美食两人一起品尝,这样快快活活到老就好……”   霍铁砚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温柔,看到姜采月耳边垂下一丝头发,下意识地抬手撩起,直到给姜采月撩到耳后才觉得不对,害羞地把手收回,脸色有点红。   姜采月本来没太在意,可是看到他脸红,姜采月的脸也红了,目光不知道放向哪里好,只好低头捡了柴条往灶里添。   霍铁砚怕柴有刺扎到她的手,说道:“我来,我烧就可以了,你不是偷偷过来的么,还不早点回去,不然被你娘发现就订烦了,以后、以后有时间,我会到村里看你。”   姜采月的脸更红了,低头说道:“嗯,我是得回去了,还要找个能把酱碾碎的东西呢。”   “碾碎?石磨不能用吗?”   姜采月说道:“做酱弄太碎了不好,所以是要用手工碾。”   霍铁砚道:“那你不早说,要什么样的东西,我给你做。”   姜采月道:“不用了,今年先凑合一下,等明年做好酱了,我家人吃着都好吃,再专门做工具,以后每年都下酱。”   霍铁砚这才道:“哦,那也好,要用的时候找我,知道么。”   “知道了。”   姜采月说完又载个翠香的狗皮帽子,依依不舍地和霍铁砚告别,回村去了。   回到村里,她还是从前街跑到翠香家,从前门进去之后进到屋里,问柳翠香:“翠香,我娘来没来找我?”   柳翠香说道:“没有,刚才我出去倒水看见她送你大舅妈,她问我来着,我说你在屋里帮我削土豆呢,你娘就没过来。”   姜采月把帽子还给她,说道:“行,谢谢你,我这就回去了。”   说完又一阵风似的出门跑回家。   她回来的时候孔氏正在点炉子,虽然屋里做酱时候烧得很热,可是母女俩还要吃晚饭,锅被占上,只能用炉子做饭。   孔氏见她回来说道:“你这死丫头,出去玩这么长时间,知道你大舅妈走了也不回来,我有话想和你说呢。”   姜采月过来帮她忙活,说道:“娘要和说啥?”   孔氏叹气,向西屋看了一眼,把声音压得低低,说道:“还是那银子的事儿呗,我说是你爹,你就说不是,我这心里总是提着难受,是爹回来不见我们我难受,不是你爹是别人,这么给咱家钱我也难受,你说要咋才能知道,这是到底是什么人?” 第129章 拿来只獾子   姜采月不敢把霍铁砚商量的事告诉她,只能隐晦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咋能知道,不过既然他都送两次过来了,没准以后也还会送,大不了以后咱们夜里睡觉精神点,听着外面的声音呗,觉得不对就立刻出去看。”   孔氏十分不赞成,摆手说道:“净瞎扯,谁能大半夜的不睡着,天天竖耳朵听着,除非知道他哪天来,不然谁还能成年到辈子守着。”   姜采月暗想也是,就算想试这人是谁也不容易,就像这两次的事,娘生病的那次,钱来得倒及时,可是这次爷奶立墓碑,都拖多少日子了,才又见到钱,如果是爹的话,他可能也不经常回来看,还真没办法确定,到底会哪天回来。   她这里想着,孔氏又说道:“月儿,你说要实在不行,我就再装病试试,咱们还像上次似的,你满村的叫,我快要不行了,没钱治,看这人还能不能来送钱?”   姜采月说道:“娘,你就别闹了,你夏天才生的病,到冬天又生病,现在还是粮食都打出来的时候,我又经常跑出去卖这卖那,再说家里没银子,那人怎么可能相信。”   孔氏说道:“可是……知道家里有银子,这不也还是送钱来了,我看这人就是想给咱家钱,所以我才觉得可能是你爹……”   说完停了一下说道:“反正你说得也对,我才得完病,接着又得别的病也不对劲儿,还是先拖一拖,等过完年再想办法。”   姜采月也道:“嗯,过完年再说吧。”   说完她到外面找了个小碗口粗的桦木段进来,坐在那里用刀削起来。   孔氏又奇怪地问:“月儿,你这又是弄啥?”   姜采月说道:“我要弄个东西,用来捣碎酱豆子。”   孔氏说道:“哦,也是,那东西粘乎乎的,用磨磨不出来,可是你弄个杨木不好么,桦木多硬,不好削。”   姜采月说道:“娘啊,杨木多苦,捣完豆子,酱都变味儿了!”   “呃……”孔氏不说话了,暗想也是,自己被那银子搞糊涂了,连这点事都想不到。   这时姜盛喜回来,也问姜采月在做什么,问完之后把木头拿去帮她削了,削完之后姜采月又刷了,放在一旁晾干上面的水,留着明天用。   第二天一早起来,姜采月和孔氏又用炉子热了饭,吃完之后孔氏收拾,姜采月这才把锅掀开,看到满锅的豆子,都被捂成红褐色了,用手捻了一个,也都已经软面,看来烀的效果不错。   她便把那个“酱杵子”拿过来,开始捣锅里的酱豆。   孔氏看到担心,道:“月儿啊,你就在锅里捣,可别把锅弄碎了!”   姜采月说道:“娘,我那有那么大劲儿,而且有豆子隔着呢,又不会直接捣到锅上。”   孔氏便不出声了,一边干活一边看姜采月鼓捣,同时还在心里暗想,这死丫头都是打哪儿学来的东西,自己怎么听都没听说过。自从不再和潘景玉瞎扯之后,这丫头就好像突然开窍了似的,不只还像从前一样能干,就连做东西也无师自通了,比自己这个娘强了千百倍,真是奇怪。   可是不论多奇怪,女儿还是从前的女儿,也和自己一样亲,她倒没什么可担心的。   捣酱也是个力气活儿,姜采月直累到满身大汗,才把一锅酱捣得差不多,把饭桌擦干净,在上面做起酱块子来。   孔氏看了一会儿,也伸手帮她一起做。   娘两个正做着,外屋门一开,霍铁砚手里提着点东西走进来,进门见到姜采月和孔氏在桌子上弄酱块,问道:“婶子和采月这是弄什么?”   姜采月见到他来有些心虚,不敢搭话,偷眼看向孔氏,孔氏也下意识地先看了一眼女儿,见姜采月没说话,她才回答道:“哦,采月这死丫头瞎鼓捣,说要做什么酱,我看还挺费事的,就给她帮帮心,铁子这又是弄的什么?”   霍铁砚说道:“哦,我前天打到只獾子,听采月说婶子手脚上的冻疮一直没长好,就给你们拿来,婶子熬点獾子油涂了试试。”   孔氏手里满是酱豆没法接,张着手说道:“看你这孩子,想得还真是周到,那个……喜子,快点出来,铁子送獾子过来,你接一下。”   姜盛喜从西屋里跑出来,接了霍铁砚手里的獾子,把他带到东屋里说话去了。   孔氏见酱块快要做完了,便也去洗手,进屋陪霍铁砚说话。   姜采月一个在外屋,心里却怀疑,昨天自己刚去见过,霍铁砚怎么今天就过来了?恐怕送獾子不是主要的,他应该是有的别的事情,可是娘和大哥都在屋里,自己没法问他,可要怎么办才好。   她一边想着一边做完酱块儿,摆在那里晾着。   想来想去,她进到屋里指着炕头的墙对姜盛喜说道:“哥,你能不能在炕头上边这里给我钉块横板,这里最暖和,等酱块晾干了,我想放在这里‘隔’着,别处太冷,怕酱发不好。”   姜盛喜不太擅长做这些,看着墙发愁,说道:“这怎么钉?土墙钉不住钉子,你那么多重的酱块子,不可能放在这里。”   霍铁砚似乎看出姜采月的心思,说道:“那就不能用钉子了,用两根木橛子把墙穿透,板子横在上面就行了。”   姜盛喜仍然担心,说:“用木橛子钉?别再把墙钉塌了!”   霍铁砚说道:“慢慢钻过去,应该没事的,要不然我来弄,肯定不会弄塌墙的。”   姜盛喜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就麻烦喜子了,我去找木橛子,给你打下手。”   孔氏也道:“哎哟,那还弄得屋里屋外都是土,月啊,快去把你的酱盖上,锅也盖上,我炕上的东西也都盖起来。”   姜采月朝霍铁砚使了眼色,便出到外屋,找东西盖她的酱块。   霍铁砚假装不好意思看孔氏倒腾被子什么的,起身也出到外屋,帮忙把锅盖上,顺手拿起姜采月之前蒙锅的一些东西往灶台上盖。 第130章 成亲还让你掌勺   姜采月见终于有了机会,凑到他身边小声问道:“怎么,你是有什么事么?”   霍铁砚微笑道:“鬼丫头,真被你猜到了,我今天早上遇到你大舅,他说前天白天何家屯有个人到县城里办事,过去的时候到他家了,那天正好是你家出现银子的白天,除去这个人外,这几天再没外人进过咱们村!”   “何家屯的人?!”姜采月奇怪,说道:“何家屯我就认识个蒋毛根,还恨我恨得要死,那里应该没人会往我家扔银子吧。”   霍铁砚又往屋门看了一眼,声音低低地说道:“你不认识,没准你爹认识呢,你大舅说的那人我认识,也是个经常跑山的,以后我会盯着他,看是不是他干的。”   姜采月十分感动,抬头看着他,说道:“霍大哥,让你费心了。”   霍铁砚微笑看着她,小声道:“说什么傻话,快去盖你的酱吧。”   姜采月也怕说多了被娘和大哥发现,朝他笑了笑,又回到桌边盖她的酱块去了。   等到孔氏从屋里出来,两人已经分开,正在各干各的,孔氏一边收拾灶上的东西一边嘟嚷:“这丫头,可真能作,一句话就弄得要凿墙,要不是你霍大哥在这儿,你当你哥会管你才怪……”   姜采月心中暗想,要不是霍铁砚在这儿,自己也不会说的,想其他办法就是了。   这时姜盛喜也在外面砍好木头橛子拿进来,还带进来一根铁钎,霍铁砚接过铁钎进到屋里,把炕席揭开,上到炕上打起孔来。   他弄得很小心,打到一半深度之后,换细铁丝把剩余部分穿透,然后又到另一面向里面打,很快便把两个孔打好,把两根木头橛子穿进去,大板挡在上面。   见他弄完,姜盛喜说道:“铁子干活就是像样,你看这孔打的,还是向上斜的,东西掉不下来。”   霍铁砚笑笑,说道:“嗯,我怕用一阵子会松,再垂下来,这样就不怕了,垂也掉不下来。”   孔氏一边收拾着炕上掉下来的土一边说道:“行了,弄完了,快洗洗手吧,我让采月做饭,今天中午在这儿吃吧,把獾子肉炖了。”   霍铁砚忙道:“不了不了,我早上在南山根下了几个夹子,去看看夹到东西没,夹到了拿回来,不然离村近被别人捡去了。”   他又是拿东西来又是帮干活的,就这么走了孔氏过意不去,说道:“去看还差这一会儿了,吃了饭再去也不晚,再不行就先去看看去,看完再回来吃。”   霍铁砚一边洗手一边说道:“真不用了婶子,我那离村远,大老远的,还得往村里走,不够麻烦的,我家里还有早上剩下的饭,回去热热行了。”   说完还是和孔氏、姜盛喜、姜采月告辞走了。   见他执意走孔氏还说道:“唉,这小子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咋说什么也不在这儿吃?”   姜盛喜也埋怨,道:“娘,我就说你,别弄得那么明显,人家也不傻,真看出咱们防着他,还不得生气。”   孔氏火道:“我怎么明显了!他来了我该怎么招待怎么招待,该说话还说话,哪里看出来了?”   姜盛喜说道:“那前几天月儿到那照顾他,你当着外人没说啥?”   孔氏说道:“我又不傻,我还能讲我闺女的闲话!”   姜盛喜皱眉,说道:“那他不应该知道啊!这是咋回事呢,看他分明是和咱们见外了。”   孔氏说道:“谁知道呢,见外就见外吧,现在村里的闲话都起来了,要是来往得太近,指不定要给传成什么样了。”   姜盛喜试探着问道:“娘,你就没打听过霍铁子,以前到底是干啥的?万一他不是当土匪的,我看还挺好,月儿嫁给他真比潘景玉强,你看月儿说啥话,他可往心上去了。”   孔氏一瞪眼,说道:“不行!那也不行!你看他就老哥一个,就算不是土匪也不定性,没说没管的,想干啥去干啥去,万一看上别人,也像你爹似的,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没影了,那月不是遭一辈子罪!”   姜采月之前只听着没说话,到现在实在听不下去了,问道:“娘,就连他不是土匪都不行啊?他是没说没管的,可是我爹从小在这儿长大,根都扎在这儿,说走不也走了,你拿他和我爹比干什么。”   孔氏更火,说道:“死丫头,你跟我较这个真儿干什么!难不成你真想嫁他怎么的,我这里刚说几句话,你就跟我吵,你到底想什么呢?”   姜采月不敢承认自己和霍铁砚已经开始交往,只好嘟嘴说道:“我吵什么吵啊,你哪里耳朵听出来我是在‘吵’?我就是觉得,人家刚送完东西干完活,你就这么说人家,不公平而已。”   孔氏说道:“咋就不公平了,我又不是没留,说死说活他都要走,我能怎么办!”   姜采月无奈,说道:“好吧好吧,下次你再说他什么我都不吱声行了吧,反正你又没当面儿骂他,他又不知道。”   孔氏道:“他又没干什么对不起咱家的事,我有什么可骂的,你当我是那不么不讲理的。”   姜采月不出声了,和娘斗自己只能落在下风,要真把她顶回去,她不揍自己才怪,没办法只好到外屋收拾那只獾子。   姜盛喜见没自己什么事,便回他的屋去了。   孔氏把屋里炕上收拾完,又到外屋收灶台上的土和盖的东西,一边弄一边说道:“对了月啊,昨天你大舅妈来,说让你有空到她那儿一趟,你秋芳姐办事事时候,还让你掌勺。”   姜采月听了嘴张得老大,说道:“什么?还让我掌勺?!过礼的时候我掌勺,出了多少事,他家姑爷都看我那么不顺眼了,成亲还让我给掌勺,她就不怕我把亲事给搅黄了!”   孔氏说道:“搅黄什么搅黄,你大舅家办事的早一天,蒋毛根又不过来!”   姜采月仍旧有气,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说道:“那也不管,让她爱找谁找谁去!什么王大白话李大白话的,谁给她白话都行,我就是不去!” 第131章 订墓碑   孔氏说道:“你这死丫头,不就是做个饭么,那么大阵仗,人家能来找你是看得起你,你还不去,端什么臭架子!”   姜采月嘟嘴道:“不去,反正就是不去!他家找那缺德姑爷我都够看不上的了,我大舅妈还那死出,躲我姥姥跟躲灾星似的,我管她那闲事呢!”   说到孔老太太的事,孔氏也生气,想了想说道:“行了,那你要是实在不去,我就告诉她一声,说这次人太多了,你弄不过来,还是让她去找王大白话吧。”   姜采月这才满意,说道:“娘,我明天要去镇里,卖点辣白菜,再买点牛皮纸,你说我们要不要把我爷奶的墓碑也订下来,年前祭祖的时候立上不也好看。”   说到立碑,孔氏总有几分不甘心,不过是说道:“行啊,立就立吧,好歹你爹也是他们的儿子,一走七八年不回来,连纸都不给烧一张,也欠着你爷奶的,反正现在有哪啥的银子,立就立吧,明天我让你哥跟你一起去,办这事还得孙子来,孙女以后是别家的人……”   姜采月又气,道:“娘,孙女怎么了?主意还是我这当孙女的出的、银子还是我发现的呢!算功劳没我的份儿了,凭什么!”   孔氏知道说走嘴,道:“哎呀行了,我不就是说说么,养闺女咋没用,你看你姥姥,要是没我,她得多受多少罪,娘有你,心里踏实着呢!”   姜采月虽然明知道她在哄自己,可是也无话可说,收拾好外屋,又准备她的辣白菜去了。   孔氏又到西屋,把订墓碑的事和姜盛喜说了,只是说没告诉儿子媳妇,银子是白捡的。   姜盛喜十分意外,做梦也没想到娘会答应给爷奶立碑,银子还全由自家出,当即痛快地就下来。   第二天一早,姜采月早早起来做了饭,见许春姑动也没动,只有大哥自己穿了衣服从屋里出来,没办法只好让他在东屋吃了饭,然后穿戴整齐,兄妹俩拿着辣白菜出村来到镇上。   姜采月先往鸿长酒楼送了些,然后便在街上卖。   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卖得不怎么快,姜盛喜陪她在那里站着,冻得直跳脚,这才知道,原来妹妹的银子挣得也不容易。   姜采月见他准得不行,便让他先去订墓碑了。   墓碑虽然也是石匠的活儿,可是一般一般的石匠却不做,因为这是关系到死人的活儿,生怕惹上点什么,而且五牛村这边的石料也不够好,所以他们兄妹没找霍铁砚,而是到这里专门订墓碑的工匠处来订制。   姜家没什么家谱,爷奶的生卒时辰,姜盛喜都记得,到地方把时辰和姓名报了,订金付了,选好石料,便把墓碑订下。   回到街边,找到姜采月后,兄妹俩吃了饭,又买了各自需要的零碎东西便回了家。   回家后孔氏也没让姜盛喜告诉那两家,自己订墓碑的事。   她对这两个小叔了解得得,只要自家不掏钱,他们是肯定不会两家拿钱订墓碑的,所以根本不用抬心订重复了,那两家生气便让他们生气,能讲自家的坏话便让他们讲着,讲得越多,最后丢脸便丢得越大。   姜采月的酱晾了四五天才把外皮晾干,用牛皮纸包裹严实,放在霍铁砚给钉的那个架子上“隔”着,便算是没完成前期工作了。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父亲的事,不知道这几天霍铁砚又打听到消息没有,想去问还怕孔氏怀疑,这天把獾子油熬好后有了借口,对孔氏说道:“娘,熬出这么多油来,咱家也用不完,我送给翠香点儿,再给霍大哥也送点去,万一用到什么的。”   孔氏点头,说道:“嗯,那你去吧,别在铁子那儿呆太久,早点回来!”   姜采月道:“嗯,我知道了。”   她便舀出两份獾子油,先给翠香家送了一些,从翠香家出来,又往霍铁砚处走。   路过孔继德家门口的时候,正好孔继德在扫院子,见到姜采月要过去,他叫道:“月儿,你这是要干啥去?”   姜采月回头,这才看见孔继德,说道:“哦,大舅啊,我要去霍大哥那儿,他给我家的獾子,我把油熬出来了,我娘说也给霍大哥拿去点儿。”   对别人说,她可不能说是自己要送的,不然就连大舅都要有想法。   孔继德说道:“哟,你家有獾子油啊,那可是好东西,多少啊,改天我也弄点儿。”   姜采月说道:“大舅去拿吧,不少呢,整整一只獾子的油,都被我熬了。”   孔继德从院里走出,说道:“月儿,你先别走,大舅跟你说点事。”   姜采月问道:“什么事啊?”   孔继德说道:“就是你秋芳姐办喜事的事,你娘前天来说,怕你弄不来,把菜给做砸了,所以不让你掌勺,让你大舅妈去找王大白话。”   姜采月说道:“嗯,是啊,不只我娘,我自己心里也没底,办喜事做的菜太多了,我哪做过啊。”   孔继德说道:“可是你大舅妈不愿意用王大白话,他做菜浪费,还偷偷往家里拿,动不动喝酒误事,你说用这样的人,还不如自家人弄了,再怎么你也能帮大舅省着点是不是。”   “呃……”   姜采月一脸为难,暗想自己哪是怕弄不好啊,就是冲着张氏、孔秋芳和蒋毛根儿这三个人,不想给他家做菜,要是现在大舅亲自张嘴,自己要怎么拒绝才好。   孔继德见她不说话,道:“没事,月儿就放心弄,你弄瞎了啥大舅都不心疼,自己外甥女弄的,咋都是好的。”   姜采月没办法,只好点头道:“那好吧,那我就试试,只是万一出了差错,大舅这里不怪我,大舅妈不会又说这道那吧?”   孔继德道:“怎么会呢,你当你舅妈是啥人,你给俺家帮忙,她还会那么不讲道理么,你等着,回头我让她到你家去,和你商量都要怎么弄。”   姜采月说道:“哦,好,她有空过去,没空我到你家来也行。”   说完又继续向霍铁砚家走去。 第132章 十只鹿都不换   来到霍铁砚家,霍铁砚竟然不在,应该是出去打猎没回来,姜采月不想白来一趟,便自己找了钥匙进屋,把火点着,烧起屋子来。   烧屋子的同时,看到饭菜也没了,便又顺手把饭给做了。   她这里把饭出锅,菜刚弄进锅里,便听到院里有声音。她推门出去看,见是霍铁砚拖着一只鹿回来,手提着鹿角正在向院里拽。   她惊喜地说道:“呀,霍大哥,你猎到鹿了!”   霍铁砚看着她,眼里掩饰不住的喜欢,说道:“是啊,今天运气好,我往家里走的时候就觉得开心,还以为是打到鹿高兴,老远看到烟囱冒烟才知道,原来是有别的开心事儿!”   姜采月暗笑,心想谁说这家伙不会说话了,哄起人来,也让人心里乐开花。   这时霍铁砚又说道:“正好你来了,一会我把鹿剥了,你拿些肉回去。”   姜采月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不能剥,你就这样运出去卖了,整只鹿值钱,剥完的就不值钱了,别人都不知道你卖的是不是真鹿肉。”   霍铁砚说道;“没事,我不打算运到远处卖,剥完皮在村里喊几嗓子,快过年了,肯定会有人买的,在村里就卖光了。”   姜采月说道:“那也不好总白拿你的东西。”   霍铁砚走到近前,说道:“怎么就白拿,你又帮我烧屋子又帮我做饭的,难道就不是白干活了?你知道我老远看到烟囱冒烟,知道家里有人,心里那个暖和,就是给我十只鹿都换不来。”   姜采月听了忍不住心疼,想到他病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凉炕上,都没有人问问,该有多心酸。   想着不由伸手去拉他的手,说道:“走吧,进屋,菜也快好了,马上就能吃饭了。”   霍铁砚低头看了看她的手,嘴角满是笑意,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也抓住,说道:“走吧,进屋。”   两人一起进到屋内,霍铁砚这才慢慢把姜采月的手松开,坐到灶边一边解绑腿一边说道:“你做的什么?我离屋老远就闻到香味儿了。”   姜采月说道:“我就是把你放在盆里的半块肉炖了,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肉呢。”   霍铁砚说道:“哦,那是一块狼肉,我套到只兔子被它给吃了,撵了好几座山,总算把他给射死了。”   姜采月忍不住笑,道:“你跟一只狼较什么劲儿,它本来就是吃兔子的。”   霍铁砚说道:“是啊,过后想想也不值,有那工夫,去猎点大东西多好,猎到它,除了一张不值钱的皮,什么用也没用,都不如一只狗。”   姜采月仍旧微笑,坐在那里看着他,越看越觉得,这男人真好看,长得帅气,心地又好,如果不是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好男人,哪会剩在村子里让自己发现,早满世界的疯去了。   霍铁砚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脸有些发红,把头低下,解绑腿的动作也慢下来,想了想说道:“哦,你来是来问何家屯那人的事吧,我这几天每次都打何家屯过,没发现他有什么动静,在家呆得十分老实,连山都不去了。”   姜采月说道:“这几天正冷,又眼看着过年了,谁不在家里安生的享福,有几个像你这样,大风大雪的还出去。”   霍铁砚道:“这不是一个人在家没意思么,那个……以后我还会盯着他的,我觉得除了盯他也没别的办法。”   姜采月说道:“我娘也说要试试到底是谁送钱呢,只是现在要过年,试了也不一定管用,等到过完年暖和一点的吧。”   “嗯,好里告诉我,我在你家外面盯着……”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姜采月觉得呆的太久了,便要离开。   霍铁砚把她拉住,匆匆去把鹿皮剥开一处,拣前腿上最好的肉给姜采月剔下来一大块,姜采月提着向村里走去。   进村之后遇到人便说:“大叔,霍铁子打到鹿了,正在剔肉卖,我这块就是刚买的,要买快去吧,正新鲜呢,和牛肉一个价!”   那人说道:“嗯,我回家问问你婶子,买就过去。”   “那你顺便再告诉一下别人,要买的都早点去,去晚了好肉被挑走了。”   “嗯,行,我问问……”   一路中她遇到五六个人,这些人回去又告诉别人,别人再向开传,有买鹿肉的便都要霍铁砚那里去了,根本没用霍铁砚自己出来吆喝,便把鹿肉卖完了。   姜采月回到家,孔氏已经等得不耐烦,见她进来劈头就问:“你个死丫头,不是让你早点回来么,咋去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在翠香家玩呢,到她家去问,翠香娘说你早就走了!”   姜采月心想,死翠香,肯定又是去潘景玉家了,不然要是她在家的话,肯定会帮自己说话的。   没办法只好说道:“唔,是久了一点,可是我去的时候霍铁砚不在家,我就等着了,然后他回来又猎到鹿,非要让我给你拿点鹿肉回来,你看,前腿肉,他说是最好吃的。”   孔氏无语了,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又给拿东西,自己能说什么,只好消了消气,说道:“他再给什么东西,你不要收了,这样收下去,要欠人家多少,让外人看着也不像话。”   姜采月知道她又心软,说道:“没事,过意不去给他银子就是了,当这鹿肉是买的,反正也不是很贵,这都快过年了,还不行买点年货。”   “好吧,那你明天把银子给他送过去。”   姜采月暗笑,自己这老娘也是糊涂了,让自己去送银子,不是又多了一次见面的机会。   接下来几天,张氏接连来了好几趟,和姜采月、孔氏一起把办喜事的菜谱给定下了,张氏和孔继德跑出去买菜,姜采月和孔氏趁着她家还没开始办事,早早便开始在家打扫,虽然家里没有多少东西,可是角角落落的扫灰除尘,擦洗瓶瓶罐罐也很费时间。   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六,孔秋芳出嫁的前两天,也就是孔继德家办喜宴的前一天,姜采月又来到大舅家忙活。 第133章 还要不要脸   办事喜比过礼的时候隆重多了,就算帮忙的日子,几乎村里也会每家都派一个人到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干活儿。   姜采月是主灶的“大师傅”,不用真正干什么活,但必须照应着,切菜洗菜,鸡鸭鱼肉都怎么收拾之类的。   因为孔氏知道张氏小心眼,怕那么多人去吃,今天女儿过来,她便没来,也没让许春姑和姜盛喜、姜顺顺过来。   不过她自觉,别人却不这样,潘秀花总算找到机会,带着儿子孔生金,和孔继德一起来了。   除了她之外,潘景玉的娘齐氏、许春姑的娘和兄弟媳妇、柴氏和钱氏、钱氏的老娘赵氏……   这些爱说长道短的长舌妇都聚到一块儿了。   村里那些老实厚道的女人和她们说不到一起,便自觉地躲到旁边,踏踏实实干活,这几个位坐一起,弄些洋铁土豆,慢慢剥着削着,便说起了闲话。   姜采月里里外外的张罗,这些人看在眼里都觉得不舒服。   钱氏的老娘赵婆子呲着漏风的牙问钱氏:“你大伯哥家这丫头,咋还来本事了,办喜事都能上灶,跟谁学的?”   钱氏斜眼,说道:“谁知道她跟谁学的,我家和她家都不来往!”   许春姑的娘心眼坏,笑看着了一下齐氏,说道:“我听说福光媳妇做菜好吃,该不会是姜采月和你儿子好那会儿,你教的吧?咋样,这两个‘儿媳妇’,哪个更能干?”   齐氏撇了撇嘴,说道:“当然是现在这个了,你看我家翠香,那是家里家外一把手,人还稳当,就在家里侍候她爹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像这个,哪人多往哪儿凑,疯疯张张,跟我儿子好那会儿就不老实,今天勾搭这个、明天勾搭那个的,连那个霍土匪她都能勾搭上,你说她是个什么玩意儿!可别说她的本事是我教的,我可没那两下子,就算真是我教的我也不认这个账,她跟我家现在啥关系没有,痛快让她走远远的!”   这些女人嘁嘁一阵窃笑。   钱氏可不管什么亲戚不亲戚的,说道:“那倒也是,姜采月这两年也不知道咋的了,说变就变,越来越不是东西,你看把我家春姑挤兑的,连家都呆不住,秋天时候在娘家呆多长时间!”   赵氏也道:“可不是,这死丫头还和她娘一样手狠,我以为我被孔玉华掰掉牙够倒霉了,没想到姜采月还能把二贵媳妇鼻子打断!你看这鼻子一塌,整个人都毁了!二贵媳妇,你说你成这样,二贵还不得变心,以后不会相中别人吧!”   柴氏之前听着这几人损姜采月还痛快,现在提到她的鼻子,却像碰到根刺儿似的,立刻说道:“姜二贵他敢!他要是找别人,我就把他腿打折!我弄成这样,还不是她侄女弄的,他个窝囊废的东西,到现在也没给我出了这口气!我就是太讲理了,要不然现在我就得找姜采月这个死丫头算账,把她两个鼻孔都豁开,让她变成猪!”   赵氏怂恿:“那你到是去啊,干说不动干啥。”   柴氏说道:“你当我不敢是咋的!我不是看老孔家办事么,姜采月给老孔家上灶,我要是今天把她给打坏了,明天的喜事就砸了,这让人家老孔家多丢人!该说不说,老孔大哥和老孔大嫂人还不错,咋不能坑了人家是不是……”   听了她的话,这些女人们暗暗撇嘴,心想你上次来闹人家还过礼呢,你在乎老孔家怎么想了?现在却说不好意思,谁不知道你是被她打怕了。   不过这些人总还算留点情面,没直接把这话说出来。   柴氏说完也有点没底气,想了想又说道:“反正这些日子,二贵也没少劝我,说道俺家大伯哥十有八九是没了,他们大房这边也没指望了,以后就算没有这门亲,跟他家断绝关系,等到上坟都不让他家去!”   齐氏听了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至于么,不就差块墓碑么,你家和中三贵家出钱立上就完了呗,同共也用不了二两三两银子,你说你们这打的,抓破鼻子撕破脸,这还要断亲了,多让人笑话!”   柴氏立刻说道:“那可不是那么回事,老头和老太太是他们三兄弟的爹娘,这立碑钱就得三家出,我们两家都认了,他家不拿钱,这碑立不上,老头老奶奶在地底下怪的也是他们这一房,和我们没关系!”   潘秀花也道:“是啊,要我说也应该三家出的!你说我大姑姐家又不是没钱,你看那姜采月这一年的钱赚的,又是卖山货又是卖辣白菜的,连鸿长酒楼都那啥上了,三天两头的往人家那里跑,那得弄多少银子,还差墓碑这么点钱!”   听了她的话,那几个都把眼睛立起来,赵氏打听到:“啥是‘那啥’上了?该不是那种意思吧?姜采月她可是十五六的黄花闺女,难不成跟鸿酒楼的掌柜还……”   何氏也道:“继富媳妇,你知道的多,快跟俺们说说,真的假的?姜采月还能连那事儿都干出来?”   潘秀花故意把这些人往歪处带,晃了晃脑袋,撇着嘴说道:“这个我可不好说,我再怎么也是姜采月的舅妈,真说出啥来,我脸上也没光,反正你们自己寻思呗,看她怎么跟我的侄儿潘景玉、怎么跟的霍铁子,再想想鸿升酒楼那儿,干啥只收她的山货,村里别人去,价低都被赶出来,你们心里还不明白!”   这下这些女人们可炸了,一个个大惊小怪地说道:“哎哟,你说咋还能这样呢!这姜采月还要不要脸?这事都能干出来!”   “是啊,你说老姜家也是正经人家,门风一直挺好的,你看看二贵和三贵家的闺女,都多本分,这姜采月咋就这样呢!你说、你说哪天再大了肚子……哎哟!这脸可真是丢到没谁了……”   这几人正说着,却听旁边有人说道:“几位婶子,你们这样议论别人不太好吧……” 第134章 温暖的大皮袄   这几人说得正到兴头上,冷丁听到这声音吓了一跳,还以为被姜采月听到了,不过稍一反应便知道,肯定不是姜采月,因为说话的是个男人声音。   几人转头看去,见是出去帮孔家买酒的霍铁砚回来,他说话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两个大酒坛子没放下。   这几个女人顿时没声音了,霍铁砚已经被村里人传得杀人凶魔一样,男人还好点儿,表面上正常跟霍铁砚说话,可是女人们想到霍铁砚,就脖子后头冒凉风,哪还敢多说一句话。   怔了半天之后,还是许春姑的娘比较有主意,悄悄翻了一下眼皮,小声嘟囔道:“说能咋了,要是她没干那些事儿,还怕人说了。”   霍铁砚蹲下身正在小心地往地上放酒坛子,听到她的话又一道冷冽的目光扫过来,说道:“她干没干什么,你都亲眼看到了?捕风捉影就在这里毁坏别人的名声,也不想想会对人家姑娘造成什么伤害!”   何氏也被他吓得一哆嗦,硬是没敢再说下去。   霍铁砚见她们都没动静,这才把酒坛子放下向外屋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遇刚进屋的姜采月。姜采月奇怪地问道:“霍大哥回来了,酒不是要放在下屋的么,怎么拿到屋里来了?”   霍铁砚见到她后神情不自觉地变得温存,说道:“这两坛子是黄酒,孔大叔说怕弄混了,让我送进屋来,你这是弄什么去了,怎么不在屋里守着?”   姜采月说道:“大舅妈说忘买红纸了,让我去村西老黄家要点。”   “哦。”霍铁砚回头向屋里的几个女人看了一眼,说道:“哦,这些人不知道要怎么干活,你没事多看看!”   说完越过姜采月出去了。   姜采月向屋里看了看,见其他来帮忙的人都不在这屋,挤在一起的竟然是几个平常总和自己过不去的,她立刻明白霍铁砚是什么意思了。   她站在门口说道:“哟,婶子大娘奶奶们,到底是有什么活儿干不明白?是葱辣眼睛还是削土豆割手啊?这两样活就这么不好干,让你们都发愁?”   说完见这些人一个个都低着头不出声,她便把手里的红纸送到柜盖上放着,到外屋去看别人干活。   她出去之后这些女人才又“活”过来,低头继续鼓捣手里的东西,柴氏小声冷哼道:“哼,不就有个霍铁子给撑腰么,有本事嫁他去了!真跟了这土匪,早晚被人给抄家!死都不得好死!”   潘景玉的娘听了又装好人,说道:“哟,看你说的,她好歹也是你家采艳的堂妹,这么说多不好。”   “堂什么妹堂妹,我可得让采艳离她远点儿,别学她这死样……”   潘秀花听了又笑嘻嘻说道:“我说大嫂,我看姜二嫂家采艳也不错呢,景玉的亲事就是订早了,不订那么早,没准和采艳也能成一对呢,前天我还看采艳和景玉说话呢!”   柴氏听了瞪眼,说道:“潘秀花,你可别乱说话!我家采艳找潘景玉都是正事,卖药材啥的,别把我闺女说得跟姜采月似的……”   她们正说着,姜采月端着菜板拿着菜刀从外屋进来,咣当一声把菜板放在几人身旁,到盆里抓几头洋葱放在上面,一刀一刀狠狠地切。   她每切一刀,旁边的几个女人便眨一下眼睛,也不知道是本能地觉得洋葱辣,还是被吓的。   姜采月几刀把洋葱切开,当当便剁起来,边剁边看几人,问道:“婶子们都说什么呢?聊得热闹啊!说出来让我听听!”   看她这气势,这几个女人哪还敢出声,有她把柴氏鼻梁子打塌的事在前,现在若当着她的面儿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这些人真担心,那剁着洋葱的刀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赵氏咧着嘴朝她溜了一眼,飞快地把手进的土豆皮打完,小声说道:“弄完了弄完了,快点撤了干别的,那么多活儿等着呢!”   其他人便也收拾东西往出搬。   姜采月心里有气,不管她们听不听得见,剁着洋葱说道:“哼,别以为别人都是聋子,说什么听不见!就算是在背后说,也总会落进别人耳朵里!哼,我劝有些人的嘴都老实点儿,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别不小心惹到谁,让人家记恨上,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那些女人一个个的不出声,假装没听见,齐氏生怕她挑唆潘景玉和柳翠香的关系,又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姜采月肯定没听见,姜采月回来之后,自己没说什么太过分的,于是堆着笑脸说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好像谁说你啥了似的,都没有的事,大伙夸你还来不及呢,这么能干。”   姜采月最看不上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模样,根本不领她的情,说道:“说没说的心里都清楚,别把别人当傻子!”   齐氏见状连忙推潘秀花,道:“秀花,你去帮采月剁葱吧,你看把她忙的,都叽歪了,这么大的场面,月儿也不容易。”   潘秀花窝火,大伙一块议论姜采月,结果被听到二嫂却往前推自己,她体怎么不自己去!可是自己是姜采月的舅妈,齐氏都说了,自己再不过去,好像心虚似的,没办法她只好不甘心地磨蹭到近前,说道:“月儿,我剁葱,你干别的去吧。”   姜采月见这些人都消停下来,这才把菜刀交给潘秀花,出去做其他事情。   这几个女人闹得没趣,便分开找其他事做,混到晚上吃饭后都回家去了。   姜采月要做的工作太多,一直忙到深夜才弄得差不多,和张氏、孔继德打了个招呼便出门回家。   她胆子向来大,不在乎走夜路,可是大冬天的,到夜里风太冷,在屋里尽快得全身是汗的她,出门便打了一个冷战,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棉袄,加快脚步向外走。   刚出孔继德家的院门,便见路旁站了一个人,她还是以为是对门邻居出来干什么,没太留意。   可是这人却向她走来,说道:“就知道你出来的晚。”   说着一件带着体温的大皮袄便披在她的身上。 第135章 热热闹闹办喜事   姜采月惊喜道:“霍大哥,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回家了么?”   霍铁砚魁梧的身影挡在她身前,把凛冽的寒风挡住,说道:“是啊,回家了,可是不放心你,又回来看看。”   姜采月听了感动,说道:“你是不是在这儿等很久了?”   霍铁砚笑笑,说道:“没有,才一会儿。”   姜采月才不信,不过却没戳破霍铁砚暖心的谎言,从身上往下拿皮袄,说道:“霍大哥,我不冷,皮袄还是你穿吧,别再像上次的似的冻出病来。”   霍铁砚连忙按住,说道:“没事,你穿吧,我是专门给你拿的,我穿棉袄了。”   说着仍旧走在上风头,说道:“走,我送你回家。”   姜采月怕被人看见,说道:“我自己敢走。”   霍铁砚说道:“没事,现在是晚上,路上没人,我把你送到家门口就回来,我还得拿皮袄呢,不然你穿回家去,怎么和你娘说。”   姜采月不出声了,抿嘴走在他身边,觉得身上的皮袄特别暖,从外面一直暖到心里,她忍不住微笑,风雪夜,暖皮袄,最重要的是身边走着一个关心自己的男人,这种感觉,简直幸福到不能再幸福。此时她竟然希望,这条路能再长点,让自己慢点到家,让这种幸福的感觉多持续一会儿。   霍铁砚歪头看着她,不知道姜采月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要和她说点什么,就是那样看着,越看越觉得,这丫头好看,穿着大皮袄,戴着毛茸茸的狗皮帽子,像个大毛球一样,根本见不到脸,可也还是好看。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孔家门口,姜采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霍铁砚却不说话。   霍铁砚说道:“你到家了,把皮袄给我吧。”   姜采月这才把皮袄从身上拿下来,交给霍铁砚,恋恋不舍地说道:“霍大哥,你也回去吧。”   霍铁砚“唔”了一声,接过皮袄披在身上,又温存地看了看姜采月,转身大步走了,看样子心情不错,走出几步后回头看,见姜采月还站在门前看自己,他又朝姜采月挥了挥手,小声说道:“快点回去,外面冷。”   见姜采月也转向院里走了,他才又继续向村外走。   姜采月回到家里的时候,孔氏早已经把被子铺好,只是却没躺下,点着油灯等她回来。   见她进屋摘帽子,问道:“咋弄到这么晚?我都想去找你了。”   姜采月说道:“外人干活不顶事,一些零碎事都要我自己来,所以就慢呗。”   孔氏见她脸色还好,说道:“外面好像不咋冷啊,你脸都没红。”   姜采月心想,怎么不冷,是有人给我拿衣服好吧。可是这话却不敢和孔氏说,只能撒谎,道:“没有啊,挺冷的,我用‘帽耳朵’把脸都包上了,脸才没冻红。”   说完稍微拾掇一下,便上炕睡觉了,夜里还梦到又和霍铁砚在一起,两人说说笑笑很开心,母亲却突然闯了出来,拿着绳子又要上吊,被吓得从梦中醒来,发现是个梦,才又睡了。   第二天天没亮就起来,孔氏把姜盛喜一家三口也叫起来,全都去孔继德家。   今天是办喜事的正日子,家里人不多来几个撑场面会被人笑话,所以今天来,张氏也不会暗地里抱怨什么了。   他们一家到的时候,见张氏孔继富一家也已经过来了,这次真的是一家,包括姥姥都来了,还是张氏过去接的,她就是这样,表面上作给外人看的都很周到,不会让人挑出理来。   孔氏和姜采月知道她的性格,母女俩都没领情,姜采月只管做自己份内的事,挽袖子做菜,孔氏也只陪在老娘身边,别的什么都不管,姜盛喜和许春姑把顺顺交给孔氏,这两人也里里外外帮起忙来,在别人看起来,他们这一家也很和睦。   这一天还算顺利,来的人不是吃喜酒就是帮忙干活,人来人往停不下来,人虽然从了,说闲话的却少了,不过偶尔也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姜采月。   姜采月对这种目光习以为常,见到也假装没看见,人这一辈子就是活在别人的目光里,总不能一直被别人的目光左右,那肯定活不成自己,所以谁爱看谁看,谁爱想什么就想什么,想的没说出来,总不能因为他看几眼就就去挖人家眼睛。   忙到晚上,酒席总算散了,只剩几个村里的老酒鬼坐在一地起,喝到舌头直发硬,还在没完没了地吆喝拼酒。   姜采月精疲力竭,可不再给管这些了,找到张氏说道:“大舅妈,我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就也先回去了,家里一个人没有,扔了大半天,我得回去烧火了,就让我娘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吧。”   张氏连连点头,说道:“行行,月儿快回去歇着吧,这两天把月累的,给舅妈帮这么大的忙,唉,从前都没想到,以后会借外甥女女这么大的力,以后你秋芳姐成亲了,你们表姊妹也要多走动,舅妈不争气,连个给她作伴的人都没生出来,她一个丫头孤单啊!”   姜采月含糊地“唔”了一声,心里暗想,谁要和她多走动啊,别说和她合不来,就是和她嫁的那人个都结仇了,还走动呢,别见面儿就骂祖宗已经很不错了。   说完又穿上厚棉衣,戴上棉帽子出了门。   她出来的时候,霍铁砚和姜盛喜等人正在外面用雪刷桌子,乡下办喜事,桌椅板凳都靠借,借完再送回去,也需要不少人手。   霍铁砚的爹从前与孔继德交情好,霍铁砚对孔家的事也格外上心,从办事开始便全程在帮忙。   看到姜采月出来,霍铁砚一边刷桌子一边朝她微笑,却没出声说话。   姜采月也看着他微笑,院里好几个人,她确实不好和霍铁砚说话。   姜盛喜见她出来问道:“月儿,你回家啊?”   姜采月说道:“嗯,我累了,先回家了。”   姜盛喜说道:“你回家烧炕,顺便帮我也烧了吧,你嫂子带顺顺跟她娘走了,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第136章 取碑   姜采月应了一声,亲兄妹的,总不能连这点事都不帮忙,毕竟嫂子不在家,只是单纯的帮哥。   应完她便出门走了,边走还在想着,再有三天就要过年了,霍铁砚一个人守着小石屋,多冷清,真不知道他一个人要怎么过……   回到家里烧了烧两屋的炕,又做了些家务,柳翠香知道她一个人在家,又过来坐了一会儿,说了点闲话,孔氏和姜盛喜回来,翠香便走了。   姜盛喜喝多了酒,回到家里扎到炕上便睡了,孔氏和姜采月收拾了一下,两人也要休息。   熄了灯之后,孔氏还在念叨着:“月,你大舅妈说明天让你去送亲,我没答应她,蒋毛根那死样,别再成亲当天弄出点什么事来。”   姜采月说道:“我大舅妈也是,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明知道我和蒋毛根不对付,还让我去送亲。”   孔氏说道:“可能是只是顺便说一下,你是秋芳的堂妹,不好意思不说呗。”   姜采月说道:“唔,她知道就好……”   说着忽然想到别的,说道:“对了娘,我老舅家和二叔家买咱家的猪肉,是不是都没给钱呢?”   孔氏这才想起来,说道:“哎呀,可不是咋的,你不说我都忘了,可不是没给怎么的!”   姜采月说道:“这都什么人啊,马上都过年了,还不给钱,是想赖下吧,不行,我明天我要去!”   孔氏想了想,说道:“算了,你别要了,还是娘去要吧,你老舅那儿的就算了,你姥姥住在他家,拿咱们点肉还要钱,你老舅妈就算给了,背后也指不定怎么敲打你姥呢,要你二叔家的你也不能去,你都把你二婶给打了,再去钱,你二叔不揍你才怪,还是娘去,他们不敢惹娘。”   姜采月听了不甘心,说道:“为什么我老舅家的就不要了,我看就他家的最应该要,他们要是对我姥好也就算了,给他多少我们都认,可是他对我姥本来就不好!”   孔氏说道:“不好是不好,可总比更不好强吧,你要完了,你老舅妈要是趁你老舅不在家的时候骂你姥,你说你姥多难受,还不会对咱们说。”   姜采月无语了,感觉姥姥在老舅家,娘就像被潘秀花掐住了喉咙一样,一点也不敢得罪人家。   不过既然娘这样说,那自己也只能依了,不然真像娘说的那样,姥姥因为这件事受气,娘知道了肯定埋怨自己,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潘秀花那样对姥姥,早晚会有报应的,天不报人报,姥姥总有没的时候,以后有她好瞧的!   母女两个静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孔氏和姜盛喜就去孔继德家了,今天孔秋芳出嫁,他们要到何家屯去送亲。   他们走了,姜采月想想没事干,便把两个屋子都烧暖,又带了些辣白菜去了镇里,主要目的不为卖菜,而是要把墓碑取回来,今天二十八,明天二十九,正是上坟的日子,明天再不立碑,总不能拖到年三十去,反正当初二叔和三叔也说,风水先生说腊月二十九是立碑的日子。   今天她带的辣白菜不多,鸿升酒楼留下之后便没多少,而且年前人又愿意买东买西,虽然今天不赶集,却也很快卖光。   卖完之后姜采月在街边雇了一个马车,到做墓碑的地方把墓碑取出,核对过碑上的文字没有错误之后付了定金之外的银子,然后用红绸把碑裹了,又用草袋子之类盖好,把碑运回家里。   车夫把墓碑卸下来,放在姜采月指定的位置,领了车钱离开。   西院的姜采莲看到她在门口鼓捣,问道:“采月姐,你在弄什么?”   姜采月不想让她知道,说道:“没弄什么,盖盖院里的东西,怕落雪。”   姜采莲又问道:“姐,明天给爷奶上坟,你们家去吗?”   其实姜采莲还算好,不像姜采艳那么多歪心眼,只是因为家里大人不让她和姜采月来往,姐妹两个才没那么亲,姜采月对她也不算很反感,说道:“嗯,去,我们一家都去。”   姜彩莲小心地问道:“可是、可是我爹和我娘说不让你家去,去也把你们赶走。”   姜采月抬头看了看她,见她还是个小孩子,有嘴无心,没和她一般计较,说道:“我爹也是爷奶的儿子,我家为什么不能上坟,你爹娘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我们会去的,好了,你别和我说话了,回头看你爹娘知道,又要骂你了。”   说完她先进屋去了,姜采莲便也回屋去了。   姜采月回家的时候已经是过午,她回来没多久,姜盛喜便先回来了,姜采月见只有他一个人,问道:“哥,咱你自己回来的,娘呢?”   姜盛喜说道:“大舅和大舅妈在家哭,舍不得秋芳,娘在那边劝呢。”   姜采月撇嘴,说道:“娘也是好心,让大舅家把姥姥接过去,他们不接,如果接了,家里多一个人,不是也就不会那么空了。”   姜盛喜说道:“你这丫头,咱就这么没人情味儿呢,不劝大舅妈,还不劝大舅了,那咋也是咱娘的亲哥。”   姜采月有气,说道:“我怎么没人情味儿了,没人情味儿,这几天会在他家累得狗一样。”   姜盛喜不爱听她说话,道:“行了行了,你那个嘴,和娘一样没好话,我走了,到镇时去取碑,趁着人家没关门拿回来,明天还得给爷奶立碑呢。”   姜采月说道:“行了,别去了,什么事都等你,黄花菜都凉了,我已经取回来了。”   姜盛喜十分意外,说道:“你去取回来了?”   姜采月说道:“是啊,你没看房檐底下多出东西。”   姜盛喜跑到外面看了看,回来说道:“月儿行啊,连这事都能记得,可让我省事了。”   姜采月说道:“那当然了,你当我像你媳妇那样,一天到晚啥事也不管。”   姜盛喜无语了。   姜采月又说道:“对了哥,明天咱们早点去吧,刚才我还听采莲说呢,二叔和三叔赌着气,明天要和咱家干架,咱们早早去把碑立上,堵他们嘴去。”   姜盛喜点头,说道:“嗯,好,那明天咱就早点。” 第137章 你应该的   直到天黑透,孔氏才回来,回到家里也在感慨着孔秋芳出嫁的事,似乎担心到姜采月出嫁的时候,她也承受不了。   姜采月又好一通安慰,直到说起第二天扫墓的事,孔氏才从那种情绪里解脱出来,又咒骂起姜采月的父亲,招呼都没一个人就没影儿了,丢下家里的一摊子事不管,两次送银子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如果是他的话就更可恨之类的。   姜采月就知道娘会这样,不知道父亲的消息就罢了,知道他回到家却不见人,娘是真会抓狂的,恐怕连正常日子都过不下去,跑出去满世界的找,所以不到自己找到爹,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坚决不能让娘知道的……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母女俩就起床,做好早饭把姜盛喜叫起来,一家人吃了饭,姜盛喜到孔继德家借了牛车,把墓碑仍旧那样盖着搬上车,三口人也坐到车上,出院向墓地走去。   柴氏冬天里起得晚,直到姜采月家三口人出门,她才出屋来抱柴禾做早饭,看到大嫂家三口人赶着牛车从门前过,她跑回屋里招呼姜仲贵:“二贵二贵,我看东院那三口赶车往东边去了,好像是上坟去!”   姜仲贵腾地就打被窝里坐起来,说道:“啥?他们还有脸去地坟?墓碑钱都不给出,还去地坟呢!也不怕爹娘半夜回来找他们!走,咱们也去,我非把他们打坟地里撵回来不可!”   柴氏可被孔氏和姜采月这母女打怕了,担心到时候再动起手来,被她们打个好歹,连忙拉姜仲贵,说道:“算了算了,他们早早的去就是心虚,为了躲开咱们,你还去惹那个气干啥!”   姜仲贵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不行,我还就非惹这个气了,我到要去问问姜盛喜,他们哥俩都姓着姜呢吧?姓姜就是老姜家人,他还是三房惟一的男丁呢,连爷奶的墓碑钱都差,他咋还有脸去上坟……”   柴氏说道:“可是这还没做饭呢!还能不吃饭就去咋的,大冷天的,你受得了,俺们娘俩还受不了呢!”   姜仲贵吼道:“没做就快点做,我去找老三,让他也快点!”   说完下炕,到外屋又吼小屋里的姜采艳:“把你给懒的,都啥时候了,还不起来,快点帮你娘做饭,一会去上坟!”   说完裹着棉袄出门,便奔姜叔贵家去了。   柴氏没办法只好抓紧做饭,姜仲贵轻易不发火,不过要是真发了火,她也不敢不听。   就这样姜仲贵和姜叔贵两家匆匆吃了早饭,套上姜叔贵家的驴爬犁让姜采艳和姜采莲、姜采凤三个孩子坐在车上,四人大人在地上走,也奔墓地去了。   再说姜采月一家人,来到墓地之后,孔氏站在坟前先叨念了几句,然后娘仨个才动手,把墓前的雪清理出来,姜盛喜拿了镐头,当当地刨起冻土。   孔氏和姜采月帮不上忙,便在边等着,边等还在一边抱怨:“也不知道你二叔和三叔怎么想的,大冬天的立碑,这能立得住么,春天化冻肯定倒,三天五天就得来埋一次……”   姜采月说道:“行了娘,在我爷奶的坟前,你还埋怨什么,立就立了,大不了天暖了多来几趟呗。”   孔氏说道:“我埋怨的不是给你爷奶立碑,我埋怨的是他们选这个时候,夏天里什么事不好做,偏赶在这死冷寒天的……”   姜采月见管不了,便也不拦着了,心想反正爷奶也早就知道娘的脾气,就算真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的,爹早就离家,娘给姜家养着两个孩子,做得再不好,他们又有什么可埋怨的。   姜盛喜吭哧吭哧刨了半天,才刨出一个二尺多深的坑,扔下镐头说道:“不行,太硬了,刨不动了,就这么深吧,应该也可以,先趁冻埋这儿,明年化开了,再弄点沙子石头的好好填一填。”   孔氏和姜采月过来帮他把碑抬过来,立在那里埋起来,把根底的土踩了又踩,尽量踩实,然后才在碑前烧起纸来。   大纸的黄裱纸,都堆在一起烧不透,孔氏便站在那里用棍子挑,让姜采月和姜盛喜点了纸往火堆里扔。   虽然姜仲贵和姜叔贵两家都用最快速度赶来,可是也直到现在才到地方,见到这娘仨个人在坟前烧纸,火光又着得老高,他们没看到火光后面的墓碑,姜仲贵老远便快步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叫着:“滚!你们给我滚!你们算是谁,到老姜家坟前来烧纸!一窝子没孝心的玩意,连墓碑钱都不出,你们还有脸烧纸……”   他骂着,姜叔贵也过来了,跟他一起叫道:“姜盛喜,你给我滚回去!不掏钱给你爷你奶立墓碑,你就别到坟前来!老姜家没有你这样的孙子……”   他们叫骂的时候,柴氏和钱氏也停了驴爬犁,带着姜采艳、姜采莲和姜采凤往这边走。   柴氏有点害怕,走的不快,看着这边的反应,钱氏却很出气的样子,觉得姜采月这一家就是该骂,姜采月却暗笑,感觉爹骂大娘和堂哥堂妹很很爽,自家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次。   听到姜仲贵和姜叔贵骂人,姜采月和姜盛喜停了烧纸从坟前站起来,回头看着。   孔氏手里正好攥着一根挑纸用的柴棍,听到两个小叔子骂,她用冒烟的棍子向两人指,叫道:“你们两个不要脸的,骂谁呢?”   姜仲贵跳脚叫道:“我就骂你们一家子能怎么!你们才不要脸,三家摊钱给爹娘立碑你们都不掏,还敢说我们不要脸……”   孔氏火了,抄着棍子过来,照着姜仲贵便打,叫道:“我让你骂,我让你骂,我们不拿钱你们拿了?你们两个老爷们,为了爹娘的墓碑钱来骂嫂子,你哥一走这么多年没影儿,我特么为你们老姜家当牛作马养孩子,就是让你们骂我的……”   姜叔贵觉得自己有理,哪会被她打服,抱着头向树后躲,边躲边叫道:“我就骂你了咋的,养孩子是你应该的!你自己生的自己不养!是老姜家人就得尽这份孝,你儿子姓姜,这钱你就得掏……” 第138章 出气   孔氏听了一边追打一边怒骂道:“放你的屁!我应该的?我凭什么就应该的!我是哪辈子欠了你们老姜家的!你哥丢下两个孩子不管跑到没影,你们家没一个管我们的,喜子成亲那会儿,上你们家借钱都说没,我病到要死,你们姓姜的都没个人来看看,到要钱的时候找到我们家了!你说你们还要不要脸……”   姜叔贵一边躲她一边向后退,转来转去,腿后被什么挡了一下,一个跟头便栽下去,摔倒在地坟前。   孔氏可算捸着机会了,攥着棍子上前就打。   姜仲贵连忙又把头捂了起来,向旁边翻身想要起来,可是却怎么也翻不过去,被什么东西卡住。   他们这里打着的时候,那边的姜叔贵和柴氏、钱氏已经发现不对劲儿了,坟前烧纸的火光落下来之后,姜叔贵便看到坟前立着一块崭新的墓碑,他站在那里直发呆,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二哥不是大哥家不掏钱就先不立吗?这怎么又立上了?这是谁立的?肯定不是自己,感觉也不可能是二哥,他就算要不出大哥家的钱,也不会放过自己的,难不成是大嫂带着两个孩子立的?   他还在这里发呆,那边的姜仲贵已经倒下,柴氏和姜采艳吓得直叫却不敢过去,生怕自己也挨打。   柴氏扯着姜叔贵说道:“老三,快去帮你二哥,大嫂打他呢!”   姜叔贵这才反应过来,冲过去抓住孔氏的手,叫道:“大嫂,别打了……”   可是他的话没说完,孔氏的另一只手便挥手,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叫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嫂!跟我横鼻子瞪眼要钱的时候怎么没当我是大嫂,现在想起来叫了!我刚嫁进姜家的时候,给你们一家子洗洗涮涮,把你们当亲弟弟一样,就侍候出你们这样的白眼狼,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就在爹娘的坟前,让他们看看,我有没有这样的资格……”   她一边另一手已经挣开姜叔贵的手,棍子又朝姜叔贵抽来。   姜叔贵没办法也只能向旁边跑,姜仲贵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起来的时候正好双手扶着墓碑,在那迷糊了半天才发现,原来爹娘坟前的墓碑已经立上了,看样子应该是大嫂带着侄子和侄女立的,他顿时傻了眼,刚才自己还在骂人家不孝,骂人家不掏钱,结果碑都立完了。   他在那傻了半天,才呆呆地问道:“这、这碑是谁立的?”   他们骂了半天,姜盛喜那样的那脾气也生了气,站在那里板着脸说道:“能是谁立的,你们骂的谁就是谁立的!”   姜采月也说道:“是啊,我们家这些‘不孝’的都缺心眼儿,自己全掏钱给爷奶立碑,人家那些‘有孝心’的,都忙着要钱骂人呢,人爱的孝也是要和别人平分的,不像我家,想尽孝就动手,自己的孝心在自己心里,大喊大叫的逼别人,也不知道是真孝心还装给别人看!”   姜仲贵被他们兄妹俩一唱一和搞得哑口无言,站在墓碑后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时姜叔贵被也氏追打了一圈,也没打到几下,跑回到墓前,指着孔氏说道:“大嫂,行了,别打了!不就是你立了墓碑么,你有理还不行,你打起来没完了!”   孔氏累得气喘吁吁,棍子支地,扶着腰说道:“我就没完……能咋的!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就欺负我们母子的能耐,到爹娘墓前来就说我们是姓姜的,我家有事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想我们是姓姜的!今天不打你们,你哥走了之后这七八年,我的窝的火向谁出!”   姜叔贵说道:“那你也不能打我们啊!我哥走又不是我们走……”   孔氏叫道:“你哥走还不如你们走呢!就你们这样的,才应该打老姜家滚出去!”   姜叔贵吵不过她,来到姜仲贵面前,说道:“二哥,你说咋办法,这事是你挑起来的,现在大嫂发疯,可不关我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绕着弯走到车边去拿约,带着钱氏和两个女儿,躲在孔氏在墓前烧纸磕头。   姜仲贵虽然知道墓碑是大嫂一家出钱给立的,可还是转不过弯来,从墓碑后走出来,蹲在旁边的地上揉脸,一边揉一边说道:“你们就是故意的呗,故意自己给爹娘立碑,堵我们的嘴,好有理由打我们!”   孔氏打他打得多,指着他说道:“我就是故意的能咋的!就让人看看,你们两个口口声声喊孝心的,立个墓碑也斤斤计较,朝这个要钱朝那个要钱的!你们都出不起这份钱是咋的!你们出不起我出!我就自己给立,我不像要饭的似的满街讨!有种你们不用,把碑拔掉砸碎,你再出银子立,我佩服你!”   已经立在父母墓前的碑,上面刻着二老的生卒时辰,姜仲贵哪有那个胆子给拔下来砸掉,而且砸完了自己全部要出钱,柴氏也不会让自己干这傻事,所以他蹲在那里又没了声音。   柴氏和姜采艳之前就被吓到不敢出声,现在又见大房出钱把碑都立完了,她感觉占了便宜,带着姜采艳,抱着纸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碰了一下姜仲贵,说道:“二、二贵,还是上坟要紧,死准寒天的,给爹娘烧完纸早点回家吧。”   孔氏见她凑过来,抬手向她一指,说道:“姓柴的你少装没事人!二贵和三贵跟我家这样都是你给挑唆的!你个长舌头玩意,我家月儿打你一点不多!她是打得轻了,她要是没打断你鼻子,今天我就把你嘴撕开,让你满街说我家的坏话!”   当着这么多人,柴氏不好示弱,硬着头皮朝她叫道:“咋的,打人还有理了!我有一万个不对,还该姜采月打的,我好歹也是她婶子,她凭啥动手打我,打成这样,她还没给我治鼻子钱呢!”   孔氏又火了,抄着棍子过来,叫道:“治鼻子?今天我就打完你,跟你的鼻子钱一块给你,我看你敢要是怎么……”   说着又要冲过来,柴氏吓得连忙跑,边跑边叫道:“二贵,我先回去了,让艳儿跟你一起烧纸吧。”   说完一溜烟便没影儿了。 第139章 翠香传话   看柴氏跑了,孔氏才把棍子放下,指着姜仲贵说道:“老二,我告诉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回家把猪肉钱给我送过去,别以为我家这么冤大头,墓碑我们自己立了,你家还占着我家便宜,我那猪肉给我兄弟白吃,好歹他还照应着我老娘呢,给你们吃,喂出一群白眼狼!”   姜仲贵蹲在那里说道:“大嫂,你这是干啥,疯子似的,打我也算了,还在爹娘坟前朝我要账,你还能不能干点正事了!”   “正事?这就是正事!要钱不算正事,你媳妇满大街吼的啥!他能在那么多人面前砢碜我,我就能在爹娘面前朝你要账!”   姜仲贵不说话了,起身去接姜采艳手里的烧纸。   姜采艳不识趣,却朝柴氏叫道:“你还想要我家的猪肉钱,姜采月把我娘鼻子打成那样,我家还没朝你们要钱呢……”   可是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姜仲贵一巴掌扇回去,瞪眼说道:“闭嘴!大人的事,小孩子插什么嘴!”   姜采艳没想到为自家说话竟然会挨爹的打,委屈地说道:“我说话怎么了,姜采月还说话呢!”   姜仲贵气得要死,孔氏这里刚安静一点,死丫头就跳出来搅事,是还想让自己挨揍怎么的,人家立了一个碑,把自家的什么底气都搞没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过去算了,再吵起来,自己和女儿两个也斗不过孔氏,没办法他只好又给了姜采艳一巴掌,说道:“你和姜采月比啥,她爹没了,你爹还在这儿!咱家有人当家作主,轮不到你说话!”   姜采艳气得跺脚,抓过纸跑到姜叔贵家那边烧去了。   她向旁边走,孔氏还在斜眼看她,这死丫头真够没眼色的,竟然还跟采月比,她比得了自己的闺女么,自己的闺女能养家糊口,这死丫头除了吃就是睡,还想有权利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姜仲贵也向孔氏服软,说道:“行,猪肉钱给你,回头我就给你送去,这在爹娘的坟前,大嫂就别闹了,搅得老人在地下都不安宁!”   孔氏说道:“不安宁也不是我搅的,谁挑起的事谁知道。”   说是说,她也还是回头,招呼姜采月和姜盛喜继续把剩下的纸烧完,然后赶上牛车先往家里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姜叔贵和姜仲贵还在眼发直,姜叔贵说道:“二哥,你说大嫂这次咋这么大方,竟然一个人出钱把碑立上,你瞧咱们这闹的,多不是人!”   姜仲贵也道:“我也没想到,大哥不在家这些年,爹娘的事她可没这么上心过,谁知道这次咋突然变了。”   姜叔贵说道:“我看是姜采月赚的钱多了,现在大嫂家不在乎这点钱。”   姜仲贵说道:“或许是?可是这有儿有孙的,墓碑钱还能让孙女出?爹娘在地下知道也不舒服,我看回家咱还是把墓碑钱给他。”   姜叔贵往钱氏那里看了一眼,见钱氏脸绷着不说话,他转回头来说道:“给倒是行,可是二哥觉得,二嫂能认可?”   姜仲贵又不说话了,是啊,自己倒是觉得这钱应该给,可是自己的媳妇和铁公鸡一样,怎么可能拔这个毛,没办法只能唉了口气,又不说话了。   他们两个抬心走太早了追上孔氏尴尬,便在坟前磨蹭着,又清了清雪填了填墓碑根的土,估计肯定追不上了,这才带着孩子回家。   姜采月和孔氏、姜盛喜一起坐着牛车回家,到村口,姜盛喜直接把车赶去孔继德家还给他们,孔氏也到孔继富家去看望母亲,姜采月要回家去烧火,便没跟孔氏一起去,自己先向家里走去。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翠香正在大门旁铲泼水积出来的冰,见到她回来说道:“采月,你上坟回来了?”   姜采月说道:“嗯,是啊,在坟前和我二叔和三叔家干了一架呢,我娘把我二叔和三叔打了。”   她一边说一边嘁嘁窃笑。   柳翠香说道:“是啊,你娘真凶,全村人就没谁敢当面和她叫板的,连霍大哥都不敢见她呢。”   姜采月一愣,说道:“怎么,你见到霍大哥了?”   柳翠香说道:“是啊,今天早上你们走了之后,霍大哥也赶着车从这里过,见你家没人来找我,让我给你带个话,他今天到城里卖猎物去了,得天黑之后能回来,让你听着点儿,他要见你呢。”   姜采月听了忍不住轻笑,昨天晚上才见过,今天晚上又想见自己,真是把自己放在心上了。   柳翠香看到她娇羞的神情说道:“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还不承认你和霍大有意思啊?要是到现在还不承认,就太假了吧?”   姜采月只好咬唇点了点头,支吾道:“唔……是、是有那点意思吧,可是我娘和我哥都不同意,我也不敢和他们说,还得再等一段时间看看,我娘的态度能不能转变,我可不想再像从前似的,为了我们的事,把家里吵得天翻地覆了。”、   柳翠香见她终于承认了开心,说道:“嗯,我也觉得霍大哥是个不错的人,就是外人传得凶,其实人真的很好,只是你娘这里是个愁事,要是她一直不答应,你还能像和景玉似的,真就和霍大哥断了?”   姜采月连忙说道:“那怎么可能,潘景玉是潘景玉,霍大哥是霍大哥,他们两个人不一样,潘景玉……那啥,可是霍大哥我是真不会放弃的。”   柳翠香听了她的话脸上的喜悦又没了,说道:“是啊,我也觉得和潘景玉相处起来别扭,我也不是很想嫁到他家去,可是要说起来,我又挑不出他什么理来,怎么办啊!”   姜采月说道:“这我也没办法,主意我给你出过了,你不敢用,那也没办法,如果你实在不想嫁,就劝劝你爹娘,让他们出面和潘家说。”   柳翠香发起愁来,说道:“不可能的,我爹娘越来越喜欢潘景玉,他一到家里,我爹紧着让我给他做好吃的,说什么也不会答应我悔婚的。”   姜采月叹气,道:“可你真嫁给他,这一辈子就悔了啊……”   她正说着,却突然哑在那儿了,因为潘景玉竟然出现在柳翠香背后,站在那里盯着自己,恨极了自己的模样。 第140章 我就不懂事   柳翠香正听着她说话,说来说却没音了,见她呆呆看着自己身后,她也回头看去,见潘景玉一脸怒气在那里,她顿时慌了,结巴着说道:“景、景玉,你怎么来了?”   潘景玉气得眉毛倒竖,看向姜采月的目光简直要喷火,把翠香推向一旁,来到姜采月面前,指着她说道:“姜采月,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不嫁我就算了,我不是娶不到别人,可是我和翠香都定亲了,你还对她说我的坏话,你就这么想破坏别人的亲事么!”   “我……”   姜采月竟然被问住了,人都说宁折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不管那人是不是你能看得上的,好像破坏别人的婚姻,便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自己在背后怂恿翠香退亲,从世俗观念上讲,确实是不道德的,可是自己这却是为了翠香好啊,真正觉得潘景玉这人不行。   见她不说话,潘景玉觉得自己抓住理了,继续说道:“姜采月,我知道你嫁不成我不甘心,可是那只能怪你娘,你总不能因为你嫁不成我,就破坏我和别人吧!你不嫁我,还不准别人嫁我,你这算什么心态?你不觉得你很小人么?!”   姜采月这下可火了,他竟然说自己“小人”,他怎么不说他有多“小人”?他都做过什么事自己不清楚,竟然还义正言辞地指责自己,他真当他是个什么好鸟吗?   想着她也指着潘景玉还击,道:“姓潘的,你少在那儿自以为是了!到现在还说我嫁不成你不甘心,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值得我对你念念不忘?你忘了你都干出什么事了!我是给你面子,怕翠香伤心,才没把那些事说出来,不然你以为翠香会对你有好脸色……”   听她说到这些,潘景玉急了,指着她说道:“姜采月!我警告你!你不准再乱说什么!你再敢乱说、我就、我就……”   他“我就”了几声也没说出下文,只好继续说道:“你和翠香可是好朋友,你要为她的后半生考虑!她以后要是因为你过得不好,埋怨你一辈子!到时候可怪不得我!你最好考虑清楚,有些谣言不是能随便造的!”   说完转身搂住柳翠香,说道:“走翠香,以后少见她,姜采月和她娘一样没好心眼子!”   姜采月气得胸膛直鼓,说道:“姓潘的!你是心虚了吧!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知道!我也告诉你,你好好对翠香便罢,你这一辈子,如果敢有半点对不起他,我就把你的事说出来的,让全村人都唾弃你!”   潘景玉不出声,搂着柳翠香走过房山头,便进屋柳家屋里去。   姜采月被霍铁砚约的好心情全都被他打破,气恼地向院中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家点火去了。   过了一会儿,孔氏先回来了,到家见姜盛喜还没回来,问道:“月儿,你哥呢,没回来,送个牛车也这么慢。”   姜采月说道:“嗯,没回来,没准是去接我嫂子和顺顺了吧。”   孔氏应了一声,道:“嗯,可能是,月儿,明天就过年了,你都打算做啥菜,娘去把用的东西拿回来化着。”   姜采月说道:“做什么都行,娘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孔氏便出屋进到下屋,在大缸里一通翻腾,过了一会儿,便抱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姜采月看到惊讶地说道:“娘,你怎么拿这么多,咱们俩吃得完么?”   孔氏说道:“什么就咱俩,大过年的,当然都在一起吃了,团年饭团年饭,不在一起吃还叫团年饭!”   姜采月坐在那里生气,说道:“在一起倒是应该,可是东西咱们出,做的时候又是我做,我哥我嫂子只管吃?吃了记咱们的好也就罢了,回头再说是咱们乐意,咱们上赶子叫她吃的?我可没有那贱皮子!”   孔氏气道:“你个死丫头咋这么计较,做个菜能累死你啊!”   姜采月生气,说道:“反正我就是不做!”   孔氏说道:“行,你不做,媳妇不做,闺女也不做,我这个老奴才做,我贱行吧,我自己干活,你们都养着!”   姜采月坐在那里赌气,暗想自己才不会吃这份哑巴亏,等明天的,她不出来干活自己就叫,惯她那些臭毛病。   正想着的时候,姜盛喜抱着姜顺顺,带着许春姑回来了。   见他们进门,姜采月张嘴就问道:“哥,刚才咱娘还说呢,要问问你们年咋过,是在一起过还是自己过自己的。”   姜盛喜说道:“当然在一起了,平常日子自己吃自己的,过年还不在一起热闹热闹。”   姜采月说道:“哦,那行,娘说吃啥东西算我们的,你们做就行了,这几秋芳出嫁,我和娘都累坏了,做不来。”   姜盛喜立刻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噎了一下,回头对许春姑说道:“明天你做饭,听见没。”   许春姑脸耷得老长,悄悄往姜采月这里看了一眼,一声不吭就进西屋去了。   姜盛喜便也抱着姜顺顺跟进去。   孔氏气得朝姜采月直瞪眼,小声说道:“你个死丫头,就不能懂事一点,非得和她一样的干啥,干点活能累死你!”   姜采月也小声说道:“干啥我就非得‘懂事’!累不死我憋气,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我干活她等现成的?不劳者不得食,人活着就应该自食其力!她这么大的人不懂?人跟人都是一样的,她到咱家是来过日子的,想使唤婆婆和小姑,自己当少奶奶,门都没有……”   孔氏生怕被许春姑听见又闹起来,连忙说道:“行了你个死丫头,快闭嘴,把瓜子炒了,一会还得炒榛子和松子呢。”   姜采月坐在那里暗笑,朝西屋叫道:“哥,娘说让我炒瓜子,让你们把榛子和松子炒了!”   姜盛喜在屋里应道:“嗯,一会做完饭的,放那儿吧。”   孔氏又气,却也拿女儿没办法。   晚饭后两边灶都热闹起来,西屋姜盛喜烧火,许春姑炒榛子和松子,东屋孔氏烧火,姜采月炒瓜子。   乡下人过年,炒货都准备一大堆,两锅炒也要炒好几次。   姜采月这里正炒着,听到屋外西边传来甩鞭子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赶车,故意把鞭声甩得很响。   她立刻便知道是霍铁砚回来了,对孔氏说道:“娘,你炒一会儿,我去趟茅房。” 第141章 正合心意   孔氏哪知道女儿的小心机,真以为她要去茅房,起身过来,接过姜采月的铲子便炒起瓜子来,姜采月随手抓起姜盛喜的帽子扣在头上,便跑出屋外。   出门的时候她还特意看好,把门关得严严的,生怕屋里听到一点声音。   她出来的时候,霍铁砚刚好走到她家门前,正转头向院里看着,见到姜采月出来,他又把借来的马车向前赶了几步才勒停,站在那里等着。   姜采月一溜烟地跑到院门处,轻轻打开院门出来,追到霍铁砚面前,说道:“霍大哥,你这么晚才回来?”   霍铁砚说道:“嗯,去县城那么远,要不是马车走得快、猎物也卖得快,今天根本不可能回来。”   姜采月说道:“你也是,怎么这么晚才去卖猎物啊,万一今天卖不完,你还能在县城里过年怎么的。”   霍铁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前几天我忘了秋芳出嫁的事,想着到年前去卖会快一些,可是秋芳的亲事过了,就剩这一天时间了。”   姜采月轻笑,说道:“其实我家也是,趁这一天,赶紧把我爷奶的碑给立上了。”   霍铁砚也低头微笑,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姜采月,说道:“给,这是给你买的。”   姜采月微愣,没想到霍铁砚会专门给自己买东西,她接过来说道:“这是什么?”   说着把盒子打开,只见里面竟然是洁白的一只玉镯,天黑看不太清,但是伸手摸去,还是雕着花纹的,光滑又细腻,只摸便知道,做工十分精细,肯定值不少银子。   姜采月看完惊讶道:“玉镯啊?这东西很贵的,你又乱花钱!这得多少猎物才能换来!”   霍铁砚看出她喜欢,心里暗觉得高兴,说道:“没花多少钱,只要你喜欢,花多少都值。”   姜采月说道:“这不行,这贵重了,而且我也不能戴,我根本没办法向我娘解释这东西是怎么来的!霍大哥你还是拿回去吧,等到过完年去退了,把银子拿回来。”   霍铁砚道:“说什么傻话,买来的东西,一点毛病没有,怎么可能退呢,你还是拿着吧,不能戴就收着,有时间拿出来看看,也算我没白买。”   姜采月感觉到他看向自己灼热的目光,拿着镯子盒,心砰砰直跳,心里又甜又慌,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霍铁砚眼底的宠爱更加明显,见姜采月穿得薄,说道:“行了,我让你等我,就是要给你这东西,现在没事了,你快回去吧,别冻着了。”   姜采月担心娘屋里出来人看到,只好说道:“嗯,那我回去了,只是霍大哥这么辛苦,回到家还要自己烧屋子,过年也只能一个人,太孤单了。”   霍铁砚说道:“没事,昨天你大舅说了,让我明天到他家吃饭,正好秋芳成亲走了,他们两人也冷清,让我去热闹热闹。”   姜采月说道:“那还好,要是、要是有时间,我去看你。”   说完又飞快地跑了回去。   霍铁砚一直看着她跑进屋中,才又催马向村东走去。   姜采月不敢让家里人看到她拿东西,进门之前把镯子盒塞进棉袄里,进门后叫道:“唉叹,冻死我了!”   说完便一头扎进里屋。   孔氏已经把这锅瓜子烧熟,正在向簸箕里盛,听了她的话说道:“去个茅房用这么久,不冷才怪,咋不把你屁股冻掉!”   说完端着簸箕到院里簸秕子去了。   姜采月进到里屋,打开柜子,把锣子盒塞进自己的一摞衣服里底下,按了又按,确定看不出破绽,这才假装在炕头捂手,过了一会儿,拿着姜盛喜的帽子出来,把帽子还给姜盛喜,她又继续炒起瓜子。   第二天早晨的这顿饭,两屋还是各吃各的,姜盛喜到屋外放了一挂鞭炮,姜采月和孔氏都不愿弄那东西,便直接吃饭了事。   饭后孔氏便开始絮叨姜采月:“你个死丫头,你真打算啥都让我和你嫂子弄啊,你就不打算伸手?你也看得下去?”   姜采月就知道娘不会放过自己,可是只要自己动手做了,那嫂子肯定又坐等了,于是说道:“我怎么不做,昨天晚上我不是发了面么,我打算炸点麻花干果啥的,留一些自己家吃,再给我姥姥送点。”   孔氏说道:“你姥姥那牙口,吃得了麻花干果么,我早蒸了馒头给她送去了。”   姜采月说道:“你的馒头现在肯定没了,你当老舅妈会给姥姥留着,我炸了麻花,拿去给她藏起来,姥姥没东西的时候可以用开水泡开吃。”   孔氏说道:“那也行,只是大过年的,别只给你姥姥送了,也给你大舅家拿点,他家秋芳走了,大过年的就剩两口子,你过去走走他们心情也能好点。”   虽然看孔氏对张氏也有些意见,可是却心疼自己哥哥,所以还是让女儿过去看看。   姜采月正有这想法,见到娘说,她正好有理由了,说道:“嗯,那我就去看看,和大舅唠唠嗑儿再回来。”   孔氏说道:“行,那你炸麻花吧。”   姜采月便出屋准备,摆开面案子又搓又揉,弄得差不多的时候,孔氏帮刀子点火热油,炸想麻花来。   炸好了吃头一根的,当然还是姜顺顺,小家伙乐得直跳。穷人家的孩子最盼过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新衣服穿,有很多好吃的。   姜采月炸过麻花和干果后又做了些油酥饼,孔氏尝了连连点头,说道:“嗯嗯,这个好,你姥姥肯定能吃,这个给她多拿点。”   姜采月说道:“嗯,这个就是专门给我姥姥做的。”   说完把自己摆开的一摊都收拾起来,热油盛出来,把刚做好的几种食物装起来,说道:“娘,我去给我姥姥送了,回头再去我大舅家。”   说便要出门。   孔氏想了想把她叫住,又往她的篮子里塞了几根麻花和酥饼,说道:“你到你大舅家之后再去一趟霍铁子那儿吧,大过年的,他就一个人,怪可怜的,给他也送点过去。” 第142章 母女讨债   姜采月暗暗高兴,她就知道娘不是真心讨厌霍铁砚,她能主动让自己去给霍铁砚送东西,绝对是好现象。   不过她可不敢表露出来,假装不在意地说道:“哦,不用单独给他送了,我好像听说我大舅让霍铁砚到他家过年,或许在我大舅家就能见着,让他自己拿回去就行了。”   孔氏原本还担心女儿在霍铁砚那呆久,听她这样说高兴,道:“那行,正好顺道了,你去吧。”   姜采月这才拿着东西出门。   她走了之后孔氏便招呼许春姑出来做饭,她想了想,却抄着袖子出门,到姜仲贵家去了,昨天姜仲贵答应得她好好的,要把猪肉钱送来,可是却一直不见人,他不自觉,那就大过年的去要,才不给他留那份情面……   姜采月挎着一篮子食物先来到老舅家,进门却见屋里冷冷清清,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厨房里残余的香味儿和热气证明,这家人家早上也做好吃的来着。   她进到屋里,见姥姥一个人在炕上孤单地坐着,两眼茫然地看向墙角,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把篮子放下,轻声叫道:“姥姥。”   孔老太太这才把目光转过来,向她看了看,说道:“我听见门响就知道,不是你来就是你娘来了。”   姜采月笑了笑,不过知道自己笑姥姥也听不见,说道:“姥姥,我早上炸了麻花和酥饼,给你送来点,你早上吃饭了吗?”   孔老太太连忙说道:“吃了,吃了,大过年的,能不吃饭么。”   然后又影影绰绰地看向姜采月的篮子,说道:“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姥姥咬不动,拿来我也吃不了。”   姜采月说道:“麻花是给姥姥泡着吃的,酥饼一占也不硬,一咬就碎,姥你尝尝。”   说着拿出一个放在孔老太太手里,孔老太太拿过来贴在眼前细瞅,说道:“哟,真是做得不错,跟外面买来的一样,你咋还会做这个?”   姜采月说道:“跟别人学的,姥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孔老太太咬了一口,说道:“嗯,是能咬动,酥的,好吃,月儿能干啊,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说完老太太三口两口就把酥饼吃完了。   姜采月看姥姥的样子没吃够,又拿了一个放在她手里,老太太没一会儿又吃完了。   姜采月心里犯疑惑,又往姥姥手里递一个,然后故意咳嗽了两声,假装到外面去吐痰,到外屋的时候悄悄打开碗橱看,却见老舅家剩下的饭菜是冷水饼和土豆丝,还有剩下一块骨头的酸菜骨头汤。   饭菜倒是不错,可是除了汤之外,别的姥姥都不能吃,一大早上烙冷水饼,姜采月真怀疑,潘秀花是不是故意的,做个早饭,除去汤之外,别的姥姥都不能吃,就连土豆丝都是脆的,哪怕专门弄烂一些给姥姥也好啊。   她越看越气,却没敢让姥姥听到,悄悄把橱柜门关上回到屋里,问道:“姥姥,你吃好了吗?要不我再弄点麻花,帮你泡水吃?”   孔老太太一边吃了三个酥饼,已经吃饱了,说道:“吃好了吃好了,刚吃完早饭,又吃这么多,姥都撑得慌了。”   姜采月更加心疼,把给姥姥的那份东西拿出来,包好了塞在从前藏食物的地方,告诉姥姥饿了就吃,自己会经常做了给她送。   然后又和姥姥说了一会儿话,才提着篮子起身,出屋要到大舅家去。   刚好她一出门,就遇见潘秀花牵着孔生金回来。   潘秀花还不知道姜采月正生着她的气,笑嘻嘻说道:“哟,采月来给你姥送啥好吃的了?”   姜采月说道:“我给姥姥做了块白糖糕,姥姥已经吃没了,我要去大舅家送麻花呢,这东西姥姥吃不动,就不给你家留了。”   潘秀花听她说不给自家,翻了下眼睛就要带孔生金进屋,却被姜采月叫住。   姜采月说道:“老舅妈,你们割我家十斤猪肉,这都到过年了,咋还不给肉钱!”   潘秀花简直不敢相信,眼睛瞪得老大,说道:“啥?你朝我要猪肉钱?”   姜采月把腰一挺,说道:“当然了,你割我家猪肉,难道还想不给钱啊!我家那猪肉可是要卖的,又不是专门送人的,要送人的话,那么多亲戚,我家一头猪都不够送的!我大舅家都把钱给了,都是舅舅,你家为啥不给!”   潘秀花气得简直想跳脚,指着姜采月说道:“你、你个臭丫头,你娘都没来要钱,轮得到你要?大过年的朝我要钱,你是故意找我别扭吧!”   姜采月把脸一仰,说道:“我管过年不过年,今天这最后一天,我若不把钱要回来,明年你岂不是又要拖一年!反正我得要,我来钱买些好吃的给我姥姥送来,她也能得到一点,不然她又吃不了那些个东西,我家的肉却白白让别人啃,我干什么不要回来!”   “你……”   潘秀花猜测她是看出来什么来了,站在那里把头一别,说道:“没有,大过年的,谁家还有钱,都买年货了!你姥姥吃不了肉还吃不了别的了,她又不是不过年!”   姜采月说道:“我姥姥吃不到肉,我就要肉钱,没有钱给我打欠条,我随时来要,反正不能欠黄了!”   “你、你竟然让我打欠条?就为了十斤肉,你是故意砢碜我咋的!”   姜采月说道:“老舅妈可别多想,我可没那意思,好歹也是亲戚,不看别人看我姥,我怎么可能‘砢碜’你呢,我就是得,这钱应该还而已,你还是快点吧,是打欠条还是还钱,大冷天的,别磨叽。”   潘秀花打定主意不给钱,梗着脖子说道:“打欠条,可是我不会写字,所以还是算了吧。”   姜采月说道:“你不会写我会写,我这就写一个,你按手印就行了。”   说完竟然向屋里走去。   潘秀花又发傻,怀疑道:“你咋能会写,你又没上过私塾!”   姜采月说道:“你管我怎么会写,我和别人偷学的还不行,反正就是会写,你别想耍赖!” 第143章 我不在乎   姜采月进到屋,自己便到西屋里找起来,她听孔氏说了,孔继富年后要送孔生金去私塾,已经把笔墨纸砚买回来了。   她找了一圈,还真在柜空里找到了,也不管潘秀花让不让用,拿出来便写。   潘秀花带着孔生金进来,见到她竟然自己找笔墨写欠条,叫道:“喂喂,你会写什么,就在那乱划拉,祸害我家的纸和墨!”   姜采月说道:“我怎么就乱划拉,我在写欠条,你要是不想让我写,这就还钱!”   潘秀花赌气,说道:“没钱,你写就写!”   姜采月便全着毛笔深一下浅一下地写,也不管自己的字是否与这个世界的字一样,反正潘秀花也不认识。   写完之后把笔放下,说道:“行了,你按手印吧。”   潘秀花又把脖子一梗,说道:“不按,我家没印泥。”   姜采月抓过她的手,拿起醮墨的毛笔在她拇指上抹了一下,说道:“就这个,按上就行,要是不按就还钱!”   潘秀花实在躲不过去,只好气鼓鼓地往纸上按了一下。   姜采月这才把欠条收起,说道:“好了,老舅妈记得,有钱早点给送过去,别再等我上门来要了。”   说完拿着欠条和篮子出西屋,来到东屋门口,故意大声对孔老太太说道:“姥,我回去了,以后有啥事你和我说,要是有人敢对你不好,我立刻就来要债!”   孔老太太还在犯迷糊,问道:“月儿你说啥,要啥债?”   姜采月说道:“要对你不好的那份债!反正你记得有事跟我和我娘说就对了!”   说完向西屋里恼火看着自己的潘秀花瞟了一眼,挎着篮子得意洋洋地出去。   她走后潘秀花气得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张嘴想要骂几句出气,可是想到刚才姜采月说,让孔老太太告诉她们母亲女,自己敢骂她们就来要债,想想还是忍住了,小声跟孔生金嘟囔道:“这个死姜采月!幸亏你景玉哥没娶她,这要是娶了她,倒八辈子霉,老潘家一家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孔生金哪懂那些,拽着她的衣服说道:“娘,娘我不要去私塾!私塾先生打人!”   潘秀花气得拍了他两巴掌,叫道:“干什么不去!大字不识好啊?我还那死丫头写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认字的话,是不是能帮娘看看,她有没有多写……”   姜采月把潘秀花一通闹,才算出了点气,提着篮子来到孔继德家。   进院之前她还向霍铁砚的石屋看,见石屋的烟囱竟然冒着烟,她不禁有些失望,暗想霍铁砚好像没来,应该还在家里烧炕呢。   可是等她进到屋里,却见张氏在厨房里用酒火燎鸡毛,霍铁砚和孔继德坐在屋里聊天,爷俩个说话声音不大,所以在外面听不见。   她一进屋,屋里的三人便都向她看来。   霍铁砚有些意外,看到明显眼睛发亮,露出惊喜之意,只是却没跟姜采月说话,微笑着向她轻轻点了下头。   姜采月也朝他抿了抿嘴,眨着眼睛会心轻笑。   张氏看她挎着篮子,说道:“唉哟,月儿这是拿的啥啊?”   姜采月说道:“我早上炸了麻花和干果,我娘让我给你们送点过来。”   张氏十分开心,说道:“哎哟,是么,大外甥女还会炸麻花呢,这孩子咋啥都会做,就没有能难住你的……”   说着放下手里的鸡来接,姜采月连忙说道:“舅妈别放下了,一会酒着过来,来,我帮你燎。”   说着这进了厨房,放下篮子帮张氏又把鸡抻起来,直到把鸡身上的细碎小毛都燎干净,酒火也烧干了,两人这才去洗了手。   姜采月把篮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说道:“喏,这份多的是给你和大舅的,还有这份少的,我娘让我给霍大哥送去,说他一个人,自己不会做干粮,没事饿了也好垫一口,正好我看他在这儿,就省得我去他家了。”   张氏扯下一块麻花一边吃一边说道:“嗯,可不是,一会儿让他拿回去就行了。”   说完拿着扯开的那根麻花和给霍铁砚的小食物包进屋,说道:“铁子,这是你姜婶让采月送来的麻花和干果,这包是专门给你的,你走的时候别忘拿着。”   说着又把手里的麻花分给孔继德和霍铁砚,说道:“你们都尝尝,炸得可好吃了,比镇里买来的还好。”   霍铁砚连忙站起来,接过食物包和她手里的一块麻花,说道:“我姜婶也这样惦记我,这回村之后,也孔大叔孔大婶和姜家婶子照应着,别人见到我都直躲……”   说着又转头看向跟在张氏身后走进来的姜采月,故意客气地说道:“采月,谢谢你和婶子了,你回去告诉婶子,明后天的,我去你家给她拜年。”   姜采月笑着向他点点头,说道:“霍大哥不用客气,就是一点吃的,我娘病了之后,你送给我家那么多猎物呢。”   孔继德看看姜采月又看看霍铁砚,想起之前自己担心的事,再现在这俩孩子还是挺熟悉的样子,坐在那里一边吃麻花一边叹气,问霍铁砚道:“铁子,你说你当年带着你爹的骨灰离村,到底去哪里了?这些年在外面干什么都不知道,村里人能不害怕你么。”   姜采月也在那里听着,倒想听听,霍铁砚这几年是干什么去了。   霍铁砚听了却低头,说道:“唉,干什么又能怎么,我回村就还是我,别人怎么看我不在乎,反正不管我干什么,都不会害人就是了。”   姜采月听了失望,这家伙怎么就死心眼,说什么也不肯说出来,哪怕他就是真当过土匪,你随口编个谎话也糊弄过去了,何必弄得人人误会,若不是当土匪还不说,那就更傻了,难道就知道因为这个要耽误大事的么。   可是在孔继德和张氏面前,她不敢和霍铁砚多说话,只能在一边听着。   张氏见气氛似乎有些尴尬,笑了两声说道:“铁子,你和你叔坐着……采月啊,大舅妈想做红烧肉还不会,正好你来了,帮舅妈做到锅里呗?” 第144章 叫花鸡   要是从前孔秋芳在家的时候,姜采月才不会答应,自家有闺女不用,让自己给出力,不会做还不会学么,干什么让自己给弄。可是今天是奉母命来安慰大舅的,霍铁砚又在这里,不冲张氏冲大舅和霍铁砚,她也要好好做着。   于是说道:“行,那我就做吧。”   于是来到外屋,把张氏准备好的五花肉氽水、切块,再氽水,然后热了锅煸炒糖色,下肉块再炒,炒到肉块微焦上色,加黄酒酱油再炒,炒均后才加水炖入锅中。   她在厨房炒着,坐在屋子里的霍铁砚闻到香味儿,不禁想到姜采月在自己那里做菜的情景,好想出去看看。他觉得看姜采月做菜的感觉,就像沙场上的大将军在指挥千军万马,镇定自若,成竹在胸,十分有气势。   可是孔继德却一个劲儿和他说话,他也不好意思抛下孔继德到厨房里去看姜采月,只能继续心不在焉地聊天,却悄悄盼着,姜采月能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姜采月似乎知道他的心意一样,把红烧肉做到锅里之后也没急着走,看到张氏刚燎好的鸡说道:“大舅妈,你的鸡打算怎么做?”   张氏说道:“能咋做,炖呗,舅妈也不会别的做法。”   姜采月说道:“都炖好几年了,今年就别再炖了呗,我听说一种新奇的做法,味道会很特别,大舅妈要是放心,我就做一做。”   姜采月做菜,张氏没什么不放心的,巴不得偷懒,说道:“行行,你做吧,大舅妈也看看,到底是啥新奇的做法。”   姜采月笑了笑,说道:“保管新奇。”   说完先提着锹出去,到菜园里抠下些冻土回来,放在灶坑门前敲碎了化着,然后洗了手腌鸡。   张氏在厨房里一边切着白菜丝一边说道:“这是弄啥,要堵锅灶?”   姜采月卖了个关子,说道:“等一会做出来舅妈就知道了。”   心里却在想着,自己早前就说要给霍铁砚做叫花鸡,可是他打回来的都是野味,做叫花鸡浪费了,一直没做成,这次就让他吃一吃叫花鸡,只是这地方没有荷叶,不过用柞树叶子应该也行,同样是有植物清香味儿的,只是香气不太大相同。   她腌完鸡又到下屋去找柞树叶子和蒲草叶子回来泡。秋芳成亲的时候,她便把大舅家所有的食材翻了个遍,知道张氏是用柞树叶子蒸干粮的,所以今天才想到做叫花鸡。   张氏看她一直在自家忙活,一边干活一边问道:“采月,你今天怎么不急着回家呢?你家的菜不用你做?”   姜采月小声坏笑道:“大舅妈,我不走就是不想回去,过年和我哥嫂在一块吃,昨天我说了,今天让我嫂子做,我回家早,我娘肯定让我动手,我嫂子就又躲懒去了,还不如在这里陪你们呢,反正也是我娘让的,等一会儿回家吃现成的!”   张氏虽然自己这儿媳妇当得不怎么样,可是也一样看不上许春姑,说道:“你这丫头长心眼儿了,还知道出来躲,不过也是,我看你嫂子真是太懒了,到你家这些年,哪干过什么活儿,从前没分家的时候,一天三顿饭全是你和你娘做,当初顺顺小的那会儿,整天抱着孩子在炕上坐着,连她的衣服都是你娘给洗的,我都没想到,你娘那么邪乎个人,对她会那么好脾气……”   姜采月说道:“还不是我们家穷么,当初我娘觉得,我嫂子嫁到我家来委屈,想好好哄着她,可是这人不认惯,登鼻子上脸,倒觉得我们一家就应该这么供着她,哼,从前犯傻,现在我可不犯傻了,吃我们的拿我们的,还想不干活,没那好事,这次我就躲了,看她能怎么,她兄弟年后就成亲了,她没事还回娘家住着去?不被兄弟媳妇骂出来才怪……”   两人一边说一边干活,姜采月泡完两种叶子又捣土和泥,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锅里的红烧肉炖烂,她把肉盛出去,又帮张氏把鱼炖进锅里,然后才开始做拾掇她的叫花鸡。   柞树叶子不够大,她一边裏了十几张,才把腌好的鸡裹严,又用蒲草叶子捆扎好,开始往外面裹泥土。   张氏在那里看得直张嘴,惊讶地说道:“哎呀,月儿,你把鸡都用泥裹了,这是要咋做?放锅里多脏!”   姜采月说道:“不放锅里,埋灶灰堂里就行了。”   乡下烧草木,出的灰多,所以灶下都要挖一个坑,上面挡上篦子,让烧出来灰落下去,才能保证灶里的柴烧得旺。   之前做红烧肉烧了半天,灶灰堂里已经落了好多灰进去,这些灰里还有少量的炭,温度刚刚好。   张氏听姜采月这样说才明白她到底要怎么做,拍着大腿说道:“哎呀,这做法还真是新奇,快来,我帮你。”   说着过来把灶下的篦子掀开,让姜采月把裏成泥球的鸡放进去,然后又把篦子盖好。   姜采月又去洗手,一边洗一边说道:“大舅妈,你锅上正常做其他菜吧,什么时候别的菜都做好了,什么时候你把鸡抠出来,砸掉泥弄掉叶子就行了。”   张氏说道:“嗯,我知道,咋,你要回家了?”   姜采月说道:“嗯,我估计家里的饭菜该做好了,回家去再伸伸手,是那个意思就行了。”   张氏说道:“那你还回去干啥,在我家吃呗,给我家干活,回自己家去吃饭,你嫂子知道又不乐意了。”   姜采月笑着说道:“咱们不说话,她咋会知道我在这里干活了,我就说陪你们聊天了,反正我娘就给我派的这任务,我嫂子有什么好说的。”   她不是不想留下,但是霍铁砚在这里,自己做完再留在这里吃,目的也太明显了,被大舅和大舅妈看出来,告诉娘去,就又要费口舌了,还不如回家去,反正自己已经做了,霍铁砚吃着,心里也能挺高兴吧。   大过年的,都是家人在一起吃饭,张氏便也没多留她,姜采月进到屋里,和孔继德和霍铁砚打过招呼,拿上之前带来的篮子回家去了。 第145章 这不是我家   姜采月离开之后,张氏便张罗着吃过午饭,霍铁砚和孔继德也帮她端菜拿碗。   看到孔氏从灶堂里把叫花鸡抠出来,蹲在那里敲,霍铁砚问道:“婶子,这是什么?”   张氏抬头看了看他,说道:“这是采月做的叫花鸡,竟然用泥糊的,放在灶堂里烤,也不知道是个啥味儿,反正我是没吃过。”   听到“叫花鸡”三个字,霍铁砚忽然想起,姜采月曾经说过要做给自己吃的,没想到她却在今天做了。   想着他蹲下身来,说道:“哦,是么,这么新鲜的做法,我都没听说过,好像挺烫的,我来敲吧,烫到婶子手就不好了。”   张氏正觉得烫呢,还不敢动作太大了,怕把里面的叶子弄破,泥土落进去,见霍铁砚帮忙,便说道:“那行,你弄吧,我去把凉菜盛盘里。”   霍铁砚蹲在那里一边砸鸡外面的泥壳一边想着姜采月微笑,一个人过年,本来十分凄凉,可是想到那个小丫头,却觉得暖到心里了,有个人想着自己、惦记着自己,就算不在身边也满足了……   姜采月回到家里的时候,果然饭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见到她出去逛了大半天才回来,许春姑没好眼地瞅她,可是姜采月却没看见一样,笑嘻嘻地和孔氏说话,问道:“娘,你们做了几个菜?”   孔氏说道:“八个,今天做得最多,还有你买回来的羊排,说要烤的,我们不会做就先没做,不行等晚上再做吧。”   姜采月说道:“没事,我这就烤,用炉子就行,很快的。”   孔氏说道:“那就九个菜了,出单了。”   姜采月问道:“你们做了几个素的?不然我再发点木耳炝了。”   孔氏说道:“木耳我发了,要炒鸡蛋的,你要炝就再炝点吧,我发得多。”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那行,只是你从哪儿弄来的鸡蛋?这都大冬天的了,咱家也没存下啊?”   孔氏窃笑,说道:“我去你二叔家要猪肉钱,你二婶不愿意给,硬说钱不够,少给五十文,我看她家灶台上摆的鸡蛋,就给拿来了。”   姜采月暗笑,原来不只自己要债,娘也去要债了,于是说道:“娘,今天我也朝我老舅妈要钱了,大过年的,她都没专门给我姥做点吃的,我一生气就要了,还写了个欠条儿,我告诉我姥了,老舅妈要是敢对她不好,就让她告诉我,我立刻拿着欠条去要钱,要来钱全给我姥买好吃的!”   孔氏听了笑不出来的,转头说道:“喜子,你这就去东头儿,把你姥接到家里来吃饭,大过年的,不能让她看你老舅妈的脸色。”   姜盛喜应了一声,抓过帽子扣到头上就出门去了。   许春姑虽然不乐意,可是婆婆和小姑没一个好惹的,要是敢在这时候吱一声,这个年就又过不了,大过年的,自己总不能再回娘家去吧,不过一个老太太来吃点饭,还是别出声了,于是仍旧在那里低头做她的菜。   姜采月听说姥姥到家里来吃饭,便把烤羊排改成焖羊排,木须木耳也改锅塌鸡蛋,木耳切成茸放在里面,好吃又有营养,炝木耳也不做了,临时泡了点蘑菇,做了个蘑菇汤。   一边做还在一边想,自己说不做不做的,结果又搞了三个菜,不过还好,都是给姥姥做的,做了也不冤。   她的菜还没弄完,姜盛喜就把孔老太太背来了。   老太太进屋坐在炕上还在念叨:“到你家来吃啥,你老舅妈也快做好了,这就吃了。”   孔氏不敢说担心兄弟媳妇不给娘专门做的事,怕老太太伤心,说道:“这又不是年夜饭,有啥不能来的,都好几年了,让你过来吃你就不过来吃,自己闺女家,又不是外人家,你有啥不好意思的。”   孔老太太叨咕道:“闺女是自己的,姑爷又不是自己的,这到底是老姜家……”   孔氏也无语了,娘就因为一直是这样的想法,所以不管在弟弟家过成什么样,也不到自己这里来,真是让她愁死了。   姜采月也知道,姥姥的这种旧观念攒了几十年,是不可能轻易劝过来的,她不来就不来了,反正在一个村里住着,大不了经常去就是了,总不能眼看着老人家受罪假装不知道。   孔老太太说是说,在闺女家吃得还是挺香,一边吃一边夸奖姜采月,说姜采月的菜做得好,又能干之类的,把许春姑气得要命,这顿饭分明自己做得多,却连句好话都没捞着,整顿饭脸色都很不好。   幸亏孔老太太眼睛不好,没看到好怕表情,许春姑又忍着没说什么,这才平平安安地过去。   吃完过午饭,天就已经黑下来,姜盛喜又背着孔老太太,把他送回去,走的时候姜采月还把剩下的锅塌鸡蛋和羊排都给姥姥带去了,生怕夜里的饺子不合老太太的口味,姥姥再吃不饱。   孔老太太走了之后,许春姑心气不顺,回娘家串门子去了。孔氏没事干,便把菜板搬到屋里,坐在那里一边剁饺馅一边说道:“唉,月儿啊,你说你以后到底能找个什么样的婆家,看你姥姥这样,娘也怕以后没依靠,像你秋芳姐似的,嫁邻村好像不远,可是毕竟十来里的路,也不是说回来就能回来,要是能嫁在咱村里,娘心里就踏实了。”   姜采月知道她看不上村里的那些小伙子,故意问道:“那娘你看咱村里谁比较好?要是你能相中,那我就嫁呗。”   孔氏没想到闺女竟然这么听话,愿意让自己给做主,可是想了一圈儿,说道:“唉,咋看也没一个好呢!说潘景玉不行,那些个和他也没多大区别,长得还没他顺溜呢,再就是霍铁子了,一来岁数大,再者出身不好,而且是一个人,有点事都没个人照应……”   姜采月坐在那儿看着孔氏无语,说道:“娘,你觉得这些都重要吗?如果照你的要求,人样子要长得好、岁数要相当、像潘景玉那样,人要能干又厚道,像霍铁砚那样,还要家境比较好,兄弟齐全的,这人要去哪儿找啊?真有那么好的人,你闺女就配得上了?” 第146章 那啥了   孔氏被她问住了,坐在那里不吱声,半天后执拗地说道:“反正霍铁砚就是不行,你可别乱来啊,再自己作主跟他瞎扯,小心我还死给你看!”   姜采月就知道她会这样,暗想没让你知道就对了,行,你就拦吧,你拦我不告诉你就是,反正霍大哥会等我,大不了一直等下去,等到我三十岁不成亲,我看你着急不着急,到时候我不嫁你都得把我往出推……   想着她也和面去了,和完面翠香到家里来玩儿,三人坐在东屋里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呆了一阵子翠香也回家和面包饺子去了,姜采月这才又去调馅,调完馅孔氏把面板搬来,母女便一起包饺子。   姜盛喜去送完孔老太太顺道就出去玩了,许春姑也不在家,没人别人可指的,只能这母女俩包。   直到饺子包完了,洗锅烧水要煮饺子,姜盛喜能回来,见到许春姑没回来,他又去许家找,才把那母子俩找回家。   姜采月看着这情形在心中暗想,自己这嫂子也真是绝了,学别有用的东西怎么学也不会,可是学偷懒却一点就通,中午自己躲出去,到晚上她就躲出去,一还一报,绝对不吃亏。   对于这样的人,她也真是斗不下去了,在自己眼里,干点活是随手的事,可是在人家眼里,多干了活就像天塌了一样,吃了这辈子最大的亏,整个人生都会因为多干活变得黑暗,这样的人,或许当自己侄子的妈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再也做不成别的。   真跟她计较下去,自己的眼界和心眼儿,也会像她一样,变得那样针鼻儿大。   索性姜采月也不再理她,和孔氏煮完饺子全家一起吃年夜饭,然后带着哄着姜顺顺守岁,好算熬到子时之后,全家人这才躺下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过早饭,姜盛喜带着许春姑和姜顺顺到姜仲贵和姜叔贵两家去拜年,虽然这几年一直闹得不愉快,可是每年过年,姜盛喜都还是按晚辈的礼节过去拜年,一年不曾落下过。   孔氏担心老娘,又拿了饺子,到村东看老娘去了。   直到到这时,姜采月才有机会一个人在家,她等孔氏走远了,跑到屋外看了看,确定不会再回来,便又回到屋里,到柜里小心翼翼地把前天霍铁砚给她的玉镯拿出来,打开盒子取出镯子仔细看。   这东西到手两天,过了一个年,她还是头一次看清。   这镯子白得棉花一样,又滑又润,一个瑕点儿没有,这个年代又没做不出这么逼真的赝品,是真正的羊脂玉,就算姜采月不懂,也知道这玉肯定很好。   她不由猜测着这玉的价钱,同时在心里暗想,霍铁砚这手也太大了,只这一个镯子,恐怕比潘景玉家过给翠香的所有东西都值钱吧,霍铁砚随随便便就给自己了,还是摸黑给的,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而且明知道自己载也不敢戴,只能偶尔拿出来看看。   那么多钱就这样花出去了,他也不想想值不值,难道就不觉得心疼?   她这里正又甜又心疼,忽然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可把她吓坏了,以为是娘或者是大家一家回来了,慌手慌脚把玉镯装起来,飞快地塞回柜子里。   她这里刚塞好,柳翠香就进屋了。   看到是柳翠香,姜采月松了一口气,说道:“翠香啊,原来是你,可把我吓坏了。”   柳翠香笑道:“你干啥坏事呢,吓成这样。”   姜采月不想对她说霍铁砚送给自己镯子的事,毕竟那镯子太贵重,说出来好像在炫耀一样,于是说道:“什么干坏事啊,一个人在家,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进来个人,你说害怕不害怕!”   柳翠香奇怪道:“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开门你都没听见?”   姜采月说道:“没听见。”   柳翠香又取笑,道:“这么大声音你都没听见,是不是在想霍大哥呢?”   姜采月也不否认,说道:“是啊,想怎么了,我娘连见都不让见,我就只能干想呗,哪像你,想看就去看,订完亲的人了,你爹娘都不多管。”   听了她的话,柳翠香的脸瞬间垮下来,说道:“采月,我正想跟说这事呢,年前我到潘景玉家去,他爹娘说,过完年就要给我们定日子,让我们成亲。”   姜采月一愣,说道:“怎么这么快,他家不是说手头紧,短时间不能成亲么,怎么又要让你们成亲了?”   柳翠香说道:“谁知道呢,也没准是我上次退亲把他们家弄毛了,担心这亲事黄,所以又要成亲了。”   姜采月想想也有可能,前几天潘景玉还听见自己和翠香说那些话,肯定更担心了,当然觉得还是早点成亲才把握。   柳翠香垂头说道:“可是不嫁还能怎么样,都到这一步了,我家花了他家那么多银子,订亲又订这么久了,满村子人都知道,怎么可能不嫁。”   姜采月摇头说道:“那你就这么认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而且现在也是最后机会了,你要是再不下定决心反悔,那以后可就是潘家的人了!”   柳翠香的头垂得更低,小声嘟囔道:“哪、哪还有什么最后机会,已经、已经没有了,我是非嫁他不可……”   姜采月惊讶地睁大眼睛,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没有机会了?你为什么非嫁他不可?”   柳翠香的脸通红,却没说下去,只是说道:“没、没什么意思,就是到这一步,我不嫁也得嫁呗,没有为什么。”   姜采月总觉得她话里有话,追问道:“翠香,莫非发生了什么不得已的事?如果有的话,你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不管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或许不像你想得那么糟呢。”   柳翠香却摇头,说道;“没有,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而已,想来找你说说话。”   姜采月还是怀疑,问道:“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潘景玉那人我知道,他的心眼子可多着呢,没准、没准……那啥,你不是……真那啥了吧?” 第147章 你去吗   姜采月这样一说,柳翠香的脸更红了,连头都不敢抬,小声嗫嚅道:“什么‘那啥’啊!你真能乱想!”   姜采月心里发凉,按说翠香不应该知道这些事的,她可不像自己是穿越的,又没有其他渠道了解,应该对这些不敏感才对,可是自己说出来,她竟然明白了,看来是真的了。   见她对着自己发呆,柳翠香越发想解释,道:“采月,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我也不是那种人,你要不要瞎琢磨!”   姜采月注视着她的神情,说道:“翠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最了解你了,你觉得要没有事,我会乱想么?一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对不对?你是信不着我才不对我说吗?还是怕我笑话你?从前我有什么事都对你说,不怕你笑话,怎么你却怕起我来了。”   听她这样说,柳翠香不吱声了,老半天之后才小声说道:“是、是啊,二十九那天晚上去他家吃饭,他们全家硬让我喝酒,我喝完了发晕,就到他屋里去躺一会儿,结果、结果……”   姜采月听着有气,却没太过惊讶,这种事情之前潘家人也对从前的姜采月做过,不过从前的姜采月竟然还能喝点酒,没被灌醉过,虽然潘景玉动手却脚,却从没得逞,现在又用到翠香身上,真是够不要脸的。   想着她顺嘴问出来:“结果怎样?”   柳翠香简直都快羞死,却还是说道:“结果刚躺了一会儿,潘景玉就过去,把手、把手伸到我衣服里乱摸!”   这是必然的,姜采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担心的是更坏的结果,便又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害怕,跳起来就跑了!”   姜采月表情发僵,说道:“跑了?跑了就是没什么,你干什么还非嫁他不可?”   柳翠香简直不敢相信,说道:“怎么没什么!他都摸我了,都摸到、摸到……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娘,我爹都没碰过我,被他给摸了不就是他的人了,除了嫁他还能怎么样!”   姜采月无语了,原来翠香不懂男女之事,以为这样就破大忌了。她结巴道:“那个,翠香,男女之间,不只是摸摸那点事,摸只能算被他占了便宜,算不得跟他怎么了,你、你还是可以离开他的。”   翠香惊讶地道:“采月,你在说什么,都被男人摸还能不算事么!我娘从小就告诉我,除了以后我要嫁的人,别的男人,谁也碰不得我一点,现在被潘景玉碰了,就只能嫁他了。”   姜采月不知说什么好了,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样,从前的姜采月一心要嫁潘景玉,一来是被他骗住了,再者也是和翠香差不多的原因,觉得已经跟人家交往那么深,不嫁没路可走,才会走上绝路,现在又换翠香了,真心只能说,是潘景玉那个家伙太不是人,用这样的方法断女孩子家的后路。   她边想边犹豫,自己要不要把这些事情都给翠香讲明白,让她再仔细想想,可是翠香却说道:“好了采月,你就别说什么了,我嫁潘景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不可能改了,嫁就嫁吧,最起码在别人眼里,他还是挺不错的,退他也不算丢人。”   姜采月替她觉得憋屈,说道:“可是你不觉得这样他冤么?”   柳翠香说道:“有什么可冤的,像我爹说的,论家世论长相,还是讲干活,他没一点配不上我的,与其撕破脸皮退亲,还不如好好嫁过去,也不至于被人笑话。”   姜采月泄气了,说道:“那你……嫁就嫁吧,只是你嫁到潘家之后,是不是就不能总来找我了,潘家人不会让的。”   柳翠香摇头说道:“采月你想什么呢,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亲姐妹,我还会跟亲姐妹分心怎么的。”   姜采月叹气,说是这么说,可是翠香一旦嫁过去,就要处处事事受潘家的摆布,怎么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多好的关系能禁得住潘家一家人的挑拔?   柳翠香看出她还在担心,拉着她的手说道:“采月,你放心好了,不管他家人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其实在我心里,最亲的人还是我爹娘和你,到潘家去,我就觉得,好像把自己卖了一样。”   姜采月说道:“那你还嫁。”   柳翠香低落地说道:“我和他定亲之后,对出嫁就不抱什么大希望了只求以后潘景玉能像他现在说的,帮我好好照顾我爹娘,那我就什么都认了。”   姜采月不愿再打击她,说道:“嗯,希望吧,反正嫁给他你得多长几个心眼儿,能攒银子就多往自己手里攒银子,你攒下多少,你爹娘就能得到多少,要是你总张嘴朝潘景玉要,那多半不行。”   柳翠香说道:“嗯,我知道,这些事我都有数……”   说着看着姜采月的脸,说道:“采月,你说我出嫁的时候,要是让你去潘家送亲,你会不会去?我家一个姐妹都没有,只有你这个好朋友,如果你不能去,我就更孤单了。”   姜采月笑了笑,说道:“当然会去了,我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潘家也不像蒋毛根那么二愣子,不管当初发生什么,他家都不会在成亲那天闹笑话的,为了你,别人说什么我不在意。”   柳翠香感动道:“采月,我就知道,除了我爹娘之外,就你对我最好,你比潘景玉都好!”   姜采月有气,说道:“你别拿我和他比,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柳翠香笑道:“行行,不是一路人,你就是你,你是最好的!”   姜采月也忍不住笑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孔氏从孔继富家回来了,进屋见柳翠香在,说道:“翠香来了,你俩咋干坐着,吃瓜子,那还有榛子和松子,炒得可香了。”   柳翠香说道:“我不吃了,姜大娘,我都来半天了,得回家做饭去,不然我娘又着急了。”   说完她便回家去了。   姜采月把翠香送走,回来问道:“娘,你去我老舅妈没说什么吧,她昨天没给我姥姥脸色看?” 第148章 我要进城   孔氏说道:“谁知道呢,我问你姥,你姥说没有,我也没见到潘秀花,听说他家老母猪不爱吃食,她出去找药去了,直到我回来也没回家,我给你姥把饺子热了,反正你姥有吃的,别的事没有,我就回来了。”   姜采月说道:“活该,咋不让他家猪瘟死呢,让她心肠不好。”   孔氏说道:“人心肠不好,关猪什么事,又不是猪惹到你姥了。”   姜采月道:“谁让那是潘秀花养的猪,猪跟着人倒霉呗。”   孔氏忍不住笑,说道:“你这死丫头,还真是随我,这么不让劲儿,以后你可得嫁个脾气好的,不然就这张嘴都被人嫌弃!”   说着女儿,她却莫名想起丈夫来,突然不说话了,坐在那里眼圈儿发红,掉起眼泪来。   姜采月不知道娘为什么突然变了情绪,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孔氏抹了抹眼泪,说道:“唉,想到嫁人这回事了呗,说是嫁个脾气好的,可是嫁到脾气好的又有什么用,像你爹似的,他倒是脾气好,当初可惯着我了,可是一走就不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去年扔了两次银子回来,也不知到底是不是他,是他的话了也不给个信儿……”   姜采月见她这样想父亲,试探着问道:“那、那要是他真给了信儿,娘会怎么样?”   孔氏听了瞪眼,说道:“要真是他,到家门口都不进来,我抓到他不把他皮剥了才怪!我就让他这么讨厌,到了家门口都不进来看一眼,他不看我,还不看看你和你哥!顺顺都那么大了,他这个当爷爷的都没抱过一下,他还长不长心!”   说着指着姜采月问:“你说,你是不是见到你爹了,是他给你的银子,不让你说是不是?不然怎么两次刚好都是你看到!”   姜采月都快冤枉死了,虽然自己也猜是父亲,可是真没见到人,也没得到一点正面的消息。   她急忙摆手,说道:“娘,不是啊!绝对不是!我爹怎么可能背着你们见我呢!我、我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就算见到他都不认识,根本没你说的那回事!”   “真的没有?”   姜采月连连摇头,道:“没有,真的没有,我就是碰巧捡到两次银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孔氏又不说话了,坐在那里想起心事。   姜采月不想让她伤心,转移话题,说道:“娘,你知道刚才翠香来干嘛了。”   孔氏顺嘴问道:“干嘛?”   “她说要和潘景玉成亲了,潘家人这两天就要过来定日子。”   孔氏惊讶地扬眉,说道:“这么快?年前潘家不是还说没钱么,要等今年秋后才成亲。”   姜采月说道:“又改主意了呗,怕把亲事拖黄了,就张罗提前成亲了。”   孔氏叹气,说道:“唉,到底还是要嫁了,可怜了翠香,那么好的孩子,要到潘家去受罪!”   姜采月说道:“是啊,我也替翠香担心呢,可是她说到这地步,不嫁已经不可能了。”   孔氏说道:“可不是,她家都拿潘家多少钱了,不嫁真不可能,唉,你俩打小就那么好,她也跟我闺女似的,看着她嫁到潘家去过苦日子,我这心里都难受,真不知道你柳叔和柳婶怎么想的!”   姜采月说道:“柳婶在炕上躺了好几年,外面的事哪还知道,潘景玉到家里那么殷勤,她就觉得好呗,柳叔更是实心眼子,从来不把人往坏处想,哪知道潘景玉那么多花花肠子。”   孔氏说道:“唉,嫁就嫁吧,毕竟不是我的闺女,我也管不了,等着随礼就行了,你也看看,到底要送给翠香点啥,有机会就到镇里去买了。”   姜采月说道:“镇里的东西我都看过了,没什么好的,我想去县城里买,顺便再看看,县城里有没有收蕨菜的,过阵子春暖了,山菜出来,也好再赚点银子。”   孔氏不同意,说道:“去镇里也就算了,当天去当天回,到县城几十里的路,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走得了,当天回不来,还不把我急死!”   姜采月说道:“没事的娘,去县城的路不是挺太平的么,我早晨早早走,到那里抓紧办事,保证在天黑前回来。”   孔氏不同意,一口回绝,道:“不行,不让去。”   姜采月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哎呀娘,你就让我去呗,大不了我不自己去,看别人谁去县城,和他们一起不就行了。”   孔氏说道:“这大正月的,谁不在家里猫着消停过年,没事往城里跑什么!”   姜采月想了想,说道:“娘,年前我听鸿升酒楼的陆大叔说,今年正月十五要弄点彩灯回来卖,他肯定会去县城里,我跟他一起去得了。”   孔氏说道:“那也不行,我都没见过那个陆老板,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姜采月说道:“你没见过翠香见过,她都说陆大叔人不错……”   想着说道:“对了娘,我可以让翠香和我一起去,我们俩顺便再买点做元宵的馅料回来,我们包点元宵在村里卖,你看怎么样?”   孔氏见她一门心思琢磨赚钱,想了想说道:“行,那你约一下翠香,她要是去的话,你们俩就一起去,她要是不去,那你也不能去了。”   姜采月高兴,说道:“行,我这就去问她。”   说完飞快地跑到翠香家去了。   不用想也知道,她要做什么,柳翠香肯定陪着,听她说要去城里,翠香也高兴,长这么大她们也没去过两次城里,翠香借口给娘找更好的大夫,很容易就把爹娘劝动了,只是柳老忠也要一起去,还说要借一辆脚力快的马车。   有他陪着就更好了,姜采月兴奋地跑回家告诉孔氏,孔氏这才放心,让她跟翠香父女一起去县城,到时候自己去柳家帮忙照看翠香娘。   据说县城里的铺子,初八之前都不开张,所以姜采月和柳家父女一直拖到初九才去。   初八的晚上,柳老忠便把马车借来,在家里喂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没亮,柳翠香便跑来找姜采月。 第149章 临时换人   姜采月也已经早早起来,自己点火烧水梳洗,又热了点饭吃。   柳翠香来的时候她还没吃完,便让翠香等了一会儿,她匆匆扒了几口,把剩下的饭菜都塞进锅里,锅盖又盖好,然后到屋里抱起自己的大棉袄,戴上狗皮帽子,和躺在被窝里的孔氏打了个招呼,便跟翠香从家里出来,一起进了翠香家。   原本说的好好的,是柳老忠和姜采月、柳翠香一起去,可是两人进了翠香家的屋子,却见穿载整齐的潘景玉竟然站在翠香家的屋地中央,看样子也是刚刚过来。   姜采月和柳翠香都愣了。   柳翠香问道:“景玉,你怎么来了?”   潘景玉说道:“昨天听你爹说你们要进城里找大夫,我就也来了,县城里还是我熟,我当然得跟着!”   姜采月听了这个窝火就别提了,本来以为是和翠香父女去,翠香爹什么都少这,自己和翠香说说笑笑多愉快,可是现在多了个潘景玉,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她正想着,却听柳老忠说道:“景玉要是去的话,那我就不去了,不然一走一大天,你娘还要你孔大娘照应着,怪麻烦的。”   姜采月听了更惊,翠香爹不去?那不就剩自己和他们俩了?人家什么关系?订了亲的小夫妻啊,潘景玉那小子还伪君子,要是当着自己的面儿跟翠香近乎,那自己岂不是个超极大的电灯泡?   想着她抱着棉袄就要回家,可是却被翠香拽住,翠香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采月,你不能走,这可是你要去的,不为了你,我们也不能张罗啊,你不去不是白费了!”   姜采月被她的话卡住,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潘景玉当着柳老忠夫妻的面儿,装得一本正经,也说道:“采月,你是要走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和翠香是好朋友,就一起去呗,不用在乎我,把我当个赶车的车夫就行了。”   柳老忠夫妻也不放心翠香单独和潘景玉在一起,柳老忠一个劲儿说道:“采月去吧,景玉就是陪陪你们,没啥事。”   姜采月头直大,可是像翠香说的,原本是自己要去,翠香才劝动父母的,现在人家都准备了,自己却不去,岂不是对不起翠香。   没办法只好点头,说道:“好,我去就是。”   说完和翠香一起,各自抱着各自的东西出屋,把车子铺好,两人坐到车上,潘景玉也跟出来,解开马缰,牵马拉着车子向院外走。   柳老忠站在门口看着,还在叮嘱三人:“早点回来,别等到天大黑的,让人担心。”   姜采月和翠香、潘景玉应过,三人出院子向村外走去。   出村的时候,潘景玉倒像回事似的,坐在车辕上头也不回,只管赶马车。   姜采月和翠香背对着他坐在车上,戴着大棉帽子,穿着大棉袄,腿上也盖着棉褥子。   可是走出村子没多远,潘景玉便说道:“翠香,你娘的药方拿了吗?”   翠香愣了一下,回头问道:“我让我爹拿的,你替他赶车,他没给你?”   潘景玉说道:“柳叔是说了,可是当时没给,后来我也忘要了。”   翠香着急,便从褥子里出来,马车还没停下便跳了下去,说道:“我回去取,你们等我。”   边说边飞快地往回跑。   姜采月更加头疼,心想这丫头是不是傻?潘景玉是个男子,跑得也快,倒是让他去啊,有点事就自己去办,以后成了亲岂不是也要挨累!   可是她又不能这个时候把翠香叫回来,没办法只好坐在车上等着。   她想不说话安静地等着,偏偏潘景玉不想安静,坐在车辕上说道:“姜采月,我要和柳翠香成亲了。”   姜采月梗了梗脖子,暗想你成亲关我什么事,我又不会给你随份子,于是便坐在那里假装没听到,省得和他罗嗦。   潘景玉见她不说话,把转过来,声音又大了些,问道:“你装傻是不是?我跟你说我要成亲了,你就没点想法?”   姜采月到底被他勾起火,转头说道:“我能有什么想法!你成你的亲就是了,还想让我祝你白头偕老、子孙满堂怎么的!”   潘景玉抓到话茬儿,说道:“你是不想和我柳翠香白头偕老么?”   姜采月被他噎了一下接不上话来。   潘景玉又说道:“姜采月,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错过了这次,这辈子你就没有机会了!”   姜采月真是忍不住了,啐道:“呸!潘景玉你还要不要脸!你都要和翠香成亲了,还在和我说这话,你以为你多有魅力,我多稀罕你么?怎么不照镜子看看去,你哪里值得我对你念念不忘?我劝你要成亲的话就一心一意对翠香,要是没那个心就别害人,放过翠香,让她找个更好的!”   潘景玉也火了,说道:“姜采月你什么意思?你就是不想让翠香嫁我是不是?我怎么就害人了?我哪里配不上柳翠香?!让我放过她,让她找个更好的?你觉得这三村五里,找得到比我潘景玉更好的人吗?”   姜采月简直要吐了,抱着自家的棉褥从车上下来,说道:“滚你的!不我去了,你们爱去不去,别在这儿恶心我……”   潘景玉还想说什么,可是转头向柳翠香又气喘吁吁地从村里跑过来,他便坐在车辕上没动。   柳翠香跑到近前,见姜采月也在车下站着,说道:“采月你怎么也下来了?快点上车吧,我们快点走,再磨蹭一会儿天都亮了,不早点到城里,天黑前回不来了。”   姜采月的脸色仍旧没缓过来,冷着脸说道:“翠香,我真不去了,你们要是想去给你娘找大夫就去,不想找就回去吧,这次的事是我不好,让你和你爹费心了……”   柳翠香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潘景玉,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两人肯定闹矛盾了,所以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正在这时,却听村里方向传来马蹄声,哒哒地向这边跑来。   姜采月和柳翠香、潘景玉一起转头看去,却见一匹黄马从村里跑出来,马上坐着的正是霍铁砚。 第150章 专门来的   看到他过来,姜采月的眼睛顿时亮了,站在车边向他叫道:“霍大哥!霍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霍铁砚老远便看到她了,来到近前从马上下来,问道:“采月,翠香,你们也要出门啊?我要去县城里卖点东西,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他明明看到潘景玉,却假装没看见,他不会轻易不待见谁,对村里其他人都很随和,可是潘景玉却不然,都直接撞见潘景玉在石屋里欺负姜采月了,霍铁砚怎么可能再给他好脸色。   姜采月还没说话,柳翠香便喜道:“原来霍大哥也要去城里,太好了,我们一路吧,我和采月有也要去城里呢,只是、只是采月又想要反悔,现在你来了,她肯定去了!”   这下姜采月又被柳翠香搞得不好意思了,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说道:“你又乱说!”   柳翠香偷笑,说道:“哪有乱说,我就问你,霍大哥也去城里,你还去不去?”   姜采月不出声了,想找和霍铁砚单独相处的机会还找不到呢,现在机会来了,怎么能不去。   翠香见状总算放下心来,说道:“行了,去就上车吧,霍大哥,要不你把马拴到车边,也和我们一起坐车。”   霍铁砚看了看赶车的潘景玉,摇头说道:“我不喜欢坐马车……”   说着又看向姜采月,问道:“采月,如果你也不喜欢坐马车,就到我的马上来,我带着你走。”   两人共乘一匹马,实在有够暧昧,可是坐在马车上,姜采月更受不了,于是果断点头,说道:“行,我跟霍大哥一起骑马……”   她们在车旁说话,潘景玉坐在车辕上看着,见到霍铁砚出现,他就已经气得不行,当初被霍铁砚一个石子打得躺了好几天,要不是惧怕霍铁砚土匪的名头,他肯定会想办法报复,只是内心里憎恨霍铁砚却是一定的。   现在见到霍铁砚又来找姜采月,还要和姜采月两人一起骑马去城里,潘景玉忌恨到不行,他甚至觉得,姜采月之所以突然变心,也是霍铁砚从中作梗,因为姜采月变心的时候,刚好霍铁砚回村,虽然表面上两人没什么联系,谁知道背地里呢。   霍铁砚和姜采月哪管他是什么想法。霍铁砚见姜采月答应,便向她伸出手来,说道:“来吧,上马。”   姜采月把怀里抱的褥子往车上一扔,对柳翠香说道:“翠香,褥子你用吧,我跟霍大哥骑马走了。”   说完抓住霍铁砚的手,一脚踩在他腾出来的马蹬里,翻身上到马背,坐在霍铁砚的身后。   毕竟两人现在的关系没公开,让姜采月坐到自己怀里来太过亲昵了,而且马跑起来有风,坐在前面会比较冷,所以霍铁砚没换位置,只是把身体往前蹭了蹭,让姜采月坐得更舒服,说道:“采月,你抓紧我,冷了就趴在我身上。”   姜采月“嗯”了一声,霍铁砚抖缰催马,带着姜采月便向前跑去。   柳翠香担心到城里找不到两人,叫道:“霍大哥,你们别走太快,到城里等我们!”   霍铁砚在前面应了一声:“嗯,我们进城门里等你们。”   说完马已经跑出去很远。   柳翠香这才又回到车上,把褥子卷在自己周围,对潘景玉说道:“走吧,咱们也出发。”   潘景玉正气不顺,回头向她瞄了一眼,恼火地说道:“真够自私的,有两条褥子,就不能给我一条,你冷我就不冷!”   翠香又觉得憋气,可事实又确实是自己没想到他,想还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把自己的褥子拽出来递给潘景玉,潘景玉接过去围在腿上,这才赶着马车向前走。一边走却一边冷眼向前边看着,又妒又恨,肚子里的火一个劲儿往上窜。   柳翠香因为他一句话也呕起气来,路上也不和他说话,潘景玉便拼命打马,赶起路来倒也快。   他们生气,前面的姜采月却心情大好,坐在霍铁砚背后,觉得面前就像挡一堵墙,冷风一点也吹不过来,马背又有热气,比坐在马车上暖和多了。   霍铁砚担心她冷,还不停地问道:“月儿,你冷吗?”   姜采月戴着棉手捂子的两手搭在他腰间,说道:“不冷,挺暖和的。”   霍铁砚还是担心,说道:“要是冷的话就抱紧我,路上没人,不会被人看到的。”   姜采月坐在他背后想了想,慢慢向前弓身,趴在霍铁砚后背上,两手也紧紧从他腰间环过。   霍铁砚之前只是单纯地担心她冷,可是等姜采月抱上来,他的身体却微微发僵,感觉背后软软的小身子,他嘴角不自觉地浮出暖意,柔声说道:“大冷的天,你干什么一定要去城里呢。”   姜采月没回答,却反问道:“怎么,你早就知道?”   霍铁砚说道:“嗯,昨天柳叔借马车的时候我听说了。”   姜采月又问道:“那你今天是专门来的?”   霍铁砚没出声,竟似默认了。   姜采月在背后看了他一眼,说道:“傻瓜,知道天冷还出来,我不是约了翠香一起了。”   霍铁砚说道:“可是还有潘景玉,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不舒服。”   姜采月说道:“那你就闲着没事专门跑一趟,多傻,在家里呆着多舒服。”   霍铁砚又笑了笑,说道:“倒也不是专门跑,我要去城里把年前的那鹿角、鹿筋和鹿鞭、鹿心血卖了,前天还猎到一只熊,再加上熊胆。”   姜采月惊讶地说道:“霍大哥你猎到熊了?!我怎么没听说。”   霍铁砚说道:“嗯,前天回来得晚,没人看见,昨天在家忙了大半天,没和别人说,对了,我还在犹豫呢,想把熊掌给你送去,那东西估计只有你能做得好,可是又怕你娘多心。”   姜采月怔了一下,熊掌自己还真没做过,前世那东西太珍稀了,自己根本没机会尝试,不只前世,现在那东西也挺值钱的,不卖吃掉真是浪费了。   想着说道:“给我干什么,你怎么不带出来卖掉,能卖不少钱呢!” 第151章 不浪费   霍铁砚又笑,道:“你这丫头是钻钱眼里了怎么,一个熊掌,再贵能值多少钱,自家人都没吃过,干什么卖了它,熊胆这东西咱不会用,卖了也就算了。”   姜采月嘟嘴,说道:“你怎么也说我钻钱眼儿里了?虽然我确实挺在乎钱的,可也不是守财奴,只是觉得不该浪费的钱就不能浪费,就像你给我买的镯子似的,一定非常贵,我看一次心疼一次,这得花多少钱!”   听了她的话,霍铁砚倒心疼了,在自己眼里不算什么的东西,这丫头却这么放在心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姜采月感觉到他的动作也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在浓密狗皮帽子下闪光,与霍铁砚的大眼四目相对。   霍铁砚抿嘴笑了笑,喷出一片白雾,转回头去继续催马,说道:“只要是放进你手里的东西,不管多贵,我都不觉得浪费,只要你想要,我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姜采月在他背后脸微红,心中暗想,这个傻瓜,这算是在向自己表白吗?这个大老粗,难得说出这样的话。   想着她又往霍铁砚身上倚了倚,感觉更暖了,天寒地冻凌晨,心里却春暖花开。   霍铁砚感觉到背后的小人把自己抱得更紧,也更加开心,甩了一下鞭子,借来的大黄马跑得欢了。   两人骑马跑得快,担心马载两个人太累,中途又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还是没见柳翠香和潘景玉的马车上来。   姜采月有些担心,怕潘景玉趁独处的时候又打翠香的主意,可是想想又觉得自己多心了,这大冷的天,就算想怎么着也不可能吧,露个手都冻得要死,更何况那啥了。   这种想法她可不敢跟霍铁砚说,虽然霍铁砚是个大男人,可是姜采月却感觉得到,他竟然比自己还纯情,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想这些,恐怕要被吓到吧。   于是两人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又上马,继续向城里跑。   太阳出来不久,两人便到县城了。   耽阳县的县城不算小,城门城墙俱全,具备一定的防御功能。   两人来到的时候城门早已经打开,进城出城的人络绎不绝。   大冷的天,谁也不会傻站在城门口等人,姜采月和霍铁砚便进到城门里,在最靠近城门处找了一个小客栈,进去要了点饭菜,一边吃一边等。   两人吃完还没等来潘景玉和柳翠香,姜采月便顺嘴问了一下客栈老板,若是有腌咸的蕨菜来卖,老板会不会要,结果老板满口答应,说只要价钱合理肯定会要的,因为每年都是他们自己在集市上买来腌,既麻烦又贵,如果有腌好的,那是再好不过。   姜采月顿时有了信心,暗想这咸蕨菜自己腌定了,攒两年钱,自己或许也够在镇里开家鸿升酒楼那样的酒楼,到时候日子就好过了……   她和老板说话的时候,霍铁砚又出去看了一趟,回来说道:“月儿,翠香和潘景玉来了,刚进城门。”   姜采月连忙戴起帽子出门,在门口看着,霍铁砚却没出去,坐回到桌边。   见潘景玉赶着车,载着柳翠香过来,姜采月问道:“翠香,你们怎么走得这么慢,冻坏了吧。”   柳翠香坐在车上说道:“嗯,我脚都冻麻了,下车走了一会儿。”   姜采月说道:“我和霍大哥在这店里吃的饭,里面挺暖和的,你们要不要进来暖和一下,再吃点东西?”   柳翠香看了看一直绷着脸的潘景玉,迟疑着说道:“还是不了吧,咱们先办事吧,我们来前在家里吃了,还不饿。”   姜采月斜了潘景玉一眼,觉得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潘景玉才像个第三者,如果是自己和霍大哥、柳翠香在一起,肯定有说有笑的,哪会这么难受。   想着问道:“你们不吃饭,那车子也要一直赶着吗?办起事来多不方便,要不寄存在这里吧,这里还会帮忙喂马。”   柳翠香又看看潘景玉,问道:“行吗?”   潘景玉绷着脸看了半天,才点头说道:“行吧,就放这儿吧。”   柳翠香这才从车上下来,潘景玉把马车赶进客栈后院,和伙计谈存车的价钱,柳翠香和姜采月进到客栈里面,问姜采月和霍铁砚:“采月,霍大哥,你们打算先做什么?”   姜采月不好对她说给她买礼物的事,说道:“我打算按家酒楼问一问,看有多少人要咸蕨菜,春天我想腌些蕨菜出来卖,然后霍大哥要去卖点药材。”   柳翠香说道:“卖药啊?卖药找景玉,他是专门卖药的,肯定能帮霍大哥卖个好价钱。”   姜采月和霍铁砚都不出声,心想这丫头也太单纯了,潘景玉会帮霍铁砚卖东西?他不想办法算计死才怪。   姜采月不好直说,霍铁砚也不愿意伤翠香的面子,委婉地说道:“哦,我的药都事先定出去了,有家药行说让我有货送过去就行,肯定给我最高价,不会骗我的。”   三人说着话,潘景玉也已经进来,站得离姜采月和霍铁砚老远,招呼柳翠香:“翠香,走吧,咱们不是要去给你娘问诊么,我带你多走几家医馆,看看哪个大夫好,然后再带你去买些东西,咱们要成亲了,我娘让我挑你喜欢的买。”   他最后句话是说给姜采月听的,一边说一边偷眼溜着姜采月的表情,想看到姜采月嫉妒,可是姜采月却全然没有反应,看也不看他一眼,又把潘景玉气到窝火。   柳翠香听了对姜采月说道:“采月,看来我们不能一路走了,那就先各办各的事吧,回来的时候在这里会合,再一起回家。”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那你们先走吧,我和霍大哥一起。”   柳翠香便和潘景玉出店走了。   他们出去之后霍铁砚问姜采月:“月儿,翠香要和潘景玉成亲了?”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对姜采月的称呼由之前的“采月”变成更加亲昵的“月儿”,自然到好像本来就应该这样,所以两人都没发现。   姜采月说道:“是啊,要成亲了,前几天定的日子,不过没过大礼,说是没有那么多钱了,只够给翠香买东西的。” 第152章 我的就是她的   霍铁砚没心思去分析潘家的那些小心眼儿,只是替翠香可惜,摇头说道:“到底还是嫁了,可惜翠香这个好姑娘了。”   姜采月说道:“其实我这趟来,主要是想给她买点礼物的,镇里买不到好东西,我们俩关系这么好,我不想随便糊弄她。”   霍铁砚说道:“嗯,那走吧,我知道哪条街卖饰品的多,我带你去。”   姜采月说道:“好,幸亏你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找多久呢,又不能当着翠香的面儿买。”   两人出了客栈向繁华的街市走去,路边每有酒馆或客栈姜采月便进去问,过阵子会不会收咸蕨菜山菜,问过几次后霍铁砚便知道她的意思,再有店铺便让她在外面等着,霍铁砚到里面问,问完出来告诉姜采月结果。   姜采月感动之余又有些意外,她以为霍铁砚是那种很爱面子的人,也会是这样做丢人呢,没想到霍铁砚竟然觉得很平常,和伙计掌柜们说说笑,似乎十分谈得来。   某次霍铁砚从店内出来,姜采月忍不住说道:“霍大哥,没想到你竟然不在乎这些事,我以为你会不好意思呢。”   霍铁砚倒有些意外,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在忙生活,无论打猎种田,或者是经商做生意,亦或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人,自食其力,只要不碍到别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姜采月越发觉得两人的观点一致,说道:“霍大哥,感觉和你在一起,做什么事都那么合手,顺顺当当的,一点也不需要担心。”   霍铁砚看了看她,抿嘴微笑,说道:“是啊,我也这样感觉,很少和别人这样默契过,而且你还是个女孩子,更是难得。”   姜采月脸微红,说道:“女孩子怎么了,你刚刚不是还说,无论男人女人,都是一样么,现在说我是女孩子了。”   霍铁砚一怔,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可你就是女孩子,我还是不能把你当男子一样,这是没办法的事……”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又问了几家店后来到一家药铺,霍铁砚说道:“我要到这里卖熊胆,你是在外面等我还是和我一起进去?”   姜采月说道:“一起去吧,不然万一走散了,又要找好久才能找到。”   “嗯,走吧。”   两人进到里面,药铺的掌柜竟然认得霍铁砚,说道:“这不是霍家后生吗?这次又带来什么了?可还有上好的山参?”   霍铁砚说道:“没有,上次之后再没碰到山参,天冷就一直在打猎,不过我猎到鹿和黑熊,带来了鹿身上一些东西和熊胆,李掌柜上次说过也收的。”   李掌柜连连点头,说道:“收收,熊胆可是好久都没人来卖了,你是干的还是鲜的?”   霍铁砚道:“鲜的,前天晚上猎到,今天就给你送来了。”   说着便把带来的一堆东西都拿出来。李掌柜翻看了一下,说道:“嗯,确实都是好东西,处理得干净。”   说完便要拿去过称,姜采月见状问道:“怎么,霍大哥连价钱都不问就卖了?”   霍铁砚说道:“嗯,他掌柜说过,给我最高价,不会骗我的。”   那李掌柜也笑道:“呵呵,这个小姑娘是谁啊,可是霍后生的妹妹?小姑娘挺机灵的,你放心好了,我给你哥的管保是最高价钱,你到其他铺子去问,如果价钱低了,回头来找我,我给你们补上便是。”   看他说得还算实在,姜采月便不再问了,毕竟这是霍铁砚的事,自己不好过多插手。   不过她问了一句还是有用,李掌柜一边称份量一边报:“你们记一下,鹿角一两银子一斤,这两只是六斤三两,。”   “鹿筋是一两二一斤,这是三斤一两……”   “鹿心血一两五一钱,这是二钱半……”   “鹿鞭和熊胆就不用称了,鹿鞭一只三两银子,熊胆一只十两银子。”   说着他拿过算盘子便在那里拔拉,可是却被姜采月按住,姜采月说道:“掌柜,为什么鹿鞭和熊胆不用称啊?这东西也是分大小的,鹿鞭也就罢了,或许你成支卖,可是熊胆都是分开入药的,这大熊胆比小熊胆能多卖出好些,你还和其他的一样价不公平啊!”   李掌柜没想到她竟然会计较价格,向霍铁砚问道:“咦,霍家后生,到底是你卖药,还是你这妹妹卖药?你不说话,怎么她一个劲儿要价?”   霍铁砚当然知道姜采月是为他好,笑了笑说道:“我的就是她的,她说了算。”   李掌柜听了一怔,暗想“我的就是她的”?这话听着不对啊!   可是再看姜采月,分明比霍铁砚小很多的样子,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或许真是的兄妹,哥哥疼妹妹,或许也会这么说。   没办法他只好问姜采月:“那小姑娘你说要多少钱?”   姜采月站在那里转了转眼睛,说道:“这样吧,我也不要太多,所有的加在一起,你给我们三十两银子就行。”   李掌柜站在那里发懵,不知道这三十两银子到底是多加了多少,连忙拉算盘又拔拉,拔了半天说道:“小丫头,一眨眼就多算了我三两多银子,你还真黑啊!”   不过说是说,他也着实佩服姜采月,怎么算得那么快,乱七八糟好几种,价格也不一样,她竟然都记住,还算出来了。   姜采月说道:“三两多银子也不是很多,李掌柜你要知道猎熊有多难,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你看山上的熊那么多,来卖熊胆的人却那么少,你就知道有多不容易了!”   李掌柜说不过她,只好说道:“唔,是挺不容易的,行了,就当我少赚点,三十两就三十两吧,只是霍后生你以后有好东西一定要拿到我这儿来,千万不要到别家去,不然那些人可没我这么厚道,肯定骗你,在称上做点手脚,也把你的三两银子撅出去了。”   霍铁砚忙说道:“那是肯定的,我早就和李掌柜说好了,我弄来的东西都到你的店卖。” 第153章 买礼物   讲完价后,李掌柜给霍铁砚点银子,姜采月忍不住惊叹,她生平头一次知道,原来猎人这么赚钱,只是一头熊和一头鹿就卖这么多钱,自己攒了一年也没攒上这么多。   不过她倒不是多么羡慕,赚钱是赚钱,可毕竟是杀生害命,还是少做为好,如果可能的话,以后劝霍大哥也别做了,山里的野兽不像家中养的,本该自由自在,它不主动来招惹你的情况下,还是别去伤害他们好。   霍铁砚接过李掌柜的银子之后,带姜采月向外面走,出了门还在说道:“月儿,你脑子怎么转得那么快,算账比算盘还灵。”   姜采月心中暗想,自己这点本事算什么,前世那些学奥数的,比这复杂十倍都能轻易算出,自己这还是后天买菜算账练出来的,真心没有很出众。   虽然如此,能得霍铁砚的夸奖,她还是很开心,笑了笑说道:“还好了,这阵子经常算账,习惯了。”   霍铁砚掂着手里的银子,说道:“走吧,给翠香买礼物去,我给你出银子。”   姜采月连忙说道:“不不,这怎么能让你花钱,礼物是我给翠香买的,当然我出银子,不然怎么对得起朋友。”   霍铁砚也不强求,说道:“行,那就你花钱。”   说完带着姜采月奔首饰铺子走去。   进了一家比较大的首饰铺子,姜采月看得眼花缭乱,虽然没有前世那样种类繁多,尽是些金银之物,可是做工却都格外精细,花纹极尽精美。   两人进来之后,伙计先是打量了一下,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人不太像夫妻,没敢乱叫,小心地问道:“二位想买点什么?是给这位姑娘买吗?咱们这里什么都有,两位随意挑选。”   霍铁砚唔了一声,问姜采月:“月儿,你想给翠香买点什么?”   姜采月低头向柜台上看着,说道:“她要出嫁,好像也只能送首饰了吧,总不能给她买身衣服,可是给她买了首饰,我又不放心潘家人,万一被潘景玉他娘给要去怎么办。”   霍铁砚说道:“怎么可能,我看潘家对翠香也算挺重视,给她买好多东西,怎么会要你给她的。”   姜采月撇了撇嘴,道:“你是不了解潘家人,说起话来,嘴都跟抹蜜似的,做事却不那样,你看我老舅妈就知道他家是什么门风了,不行,我是得防着点,我给翠香买东西可以,可不能便宜了潘家人。”   说着便不看首饰了,转头向别处看。   看来看去,见柜台里面摆的梳妆盒挺漂亮,问道:“伙计,你们那梳妆盒子也是要卖的吗?”   伙计连连点头,说道:“是要卖的,只是那盒子也不便宜,要是你们小姑娘家互送礼物,还不如选个银簪子、银镯子什么的,就够贵重了。”   姜采月说道:“没事,我就这么一个朋友,贵重点不怕,只是东西大了点儿,不好拿,提前被她看到就不好了。”   伙计说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给你包上。”   姜采月说道:“我们一起走,包上她也会问的。”   霍铁砚说道:“没事,包好我拿着,就说是我买的东西,她就不会问了。”   姜采月朝他抿嘴笑笑,说道:“那就又要麻烦霍大哥了。”   霍铁砚无奈地看着她,道:“不要和我说麻烦这样的话。”   姜采月又低头微笑,现在每每和霍铁砚对视,都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对面的伙计看到两人的表情疑惑,暗暗猜测着两人的关系,感觉两人说兄妹不像兄妹,说夫妻又不像夫妻,倒像是一对情人,可是情人就这样光天化日的私会,听说还有熟人在一起,这两人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家中的父母就不管?   不过再怎么猜测,也轮不到他管这些事,见姜采月定下来要买梳妆盒,便对她说道:“姑娘,这个盒子是用上好核桃木雕刻的,做工十分精致,要三两银子一个,姑娘要是相中的话,小的给您包上去。”   三两银子,对现在的姜采月来说可真是不少,当初娘治病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可这一个首饰盒就要三两银子。   可是想了想,翠香就出这一次嫁,自己也只有她这一个朋友,三两银子就三两吧,如果她能用得长久,三两银子也值了。   想着一狠心,说道:“行,你给我包上吧,包严一点,别让她看到。”   伙计连忙点头,说道:“好嘞,那姑娘你跟我过来挑一挑,有好几种花纹的,你喜欢那种就来哪种。”   姜采月跟他进到柜台里挑起来,选完花纹又看做工,挑了一个她最满意的,这才让人伙计去给包上。   她从柜台后出来,却见霍铁砚站在掌柜那边,她抬心地问道:“霍大哥你做什么?你不是付钱了吧?”   霍铁砚说道:“没有,我只是和掌柜说几句话,没付钱,你说了不让我付,我怎么会付钱呢。”   姜采月这才放心,走过去自己把钱付了。   她付过银子,伙计也把梳妆盒包好,用一个大大的包袱皮儿裹着,提过来交给霍铁砚,霍铁砚拿着,和姜采月出了首饰铺子来到街上。   霍铁砚见事情办得差不多,问道:“月儿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我们就回客栈去等他们。”   姜采月说道:“我还想去买点盐,留着开春腌菜用。”   霍铁砚突然想到什么,皱了皱眉,问道:“你是要买不少吧?”   姜采月说道:“是啊,恐怕百十斤都不够,腌菜很费盐的。”   霍铁砚摇头,说道:“不行,我们一次肯定不能买那么多,咱大昱国的法律规定,每人每次携带的盐超过十斤就算贩私盐,是触犯律条的,轻则杖责,没收食盐,重则流放发配,斩首都有可能!”   姜采月呆了,说道:“竟然还有这法律,难怪没人腌菜买,原来是不敢买盐!”   霍铁砚说道:“是啊,我之前听你说要腌菜卖,还以为你只是少弄些,没想到你要弄这么多,以你们家的人口,弄个三四十斤盐已经是最多,而且不能是一次买回去,如果再多的话,那就真不行了,所以你要想好怎么办。” 第154章 秀恩爱   姜采月听了霍铁砚的话站在那里发起呆来,暗想三四十斤盐能够干什么?腌十斤蕨菜,就要用四五斤盐,三四十斤盐,还不够腌一百斤菜呢,自己总不能弄几十斤菜,就跑来城里卖一趟吧,那也太浪费人工了。   霍铁砚见状说道:“走吧,我们先少买一些,其他的等以后再想办法。”   姜采月不想轻易打消自己的想法,便跟着他一起到杂货店里,又买了二十斤盐拿着。   两人的事办得差不多,东西也买齐了,拿着不方便逛街,便打算回去。   霍铁砚看看已经过了中午,便又带姜采月进了一家酒楼吃中饭,打算吃完回客栈去等潘景玉和柳翠香。   两人进酒楼坐在一楼的大堂里,霍铁砚便叫过伙计点菜。姜采月拦了又拦,他还是要了五六个才停,弄得姜采月一个劲儿埋怨他浪费。   两人正等菜的工夫,不想提着大包小裏的潘景玉和柳翠香也进到酒楼中来。   看到姜采月和霍铁砚也在这家酒楼里,柳翠香惊喜地说道:“采月,霍大哥,你们也在这吃饭啊!我们还想一会吃完去找你们呢!”   姜采月和霍铁砚就是不想和潘景玉多相处,所以两人才在外面吃饭,不然就回客栈去等他们一起吃了,可是没想到躲着躲着竟然还是见到。   有柳翠香在,她和霍铁砚都不能表示出想躲的意思,姜采月只好说道:“是啊,我和霍大哥逛街逛得太累了,就直接进来吃饭了,你们怎么样,可找到好大夫给你娘问诊了?”   柳翠香有些郁闷,放下手里的东西,和潘景玉在他们对面坐下,说道:“问了,景玉带我去了他叔叔的熟人那里,据说是这城里最好的郎中了,那大夫听我说我娘的情况,又看了镇里郎中给开的方子,说我娘的病,也就这样了,只能用药吊着,镇里的郎中开的药不错,只要按方子吃就行了,我见他不肯去给我娘治,就在他那里买了些药,倒是比镇里便宜一点。”   姜采月也知道,翠香娘的病确实也就那样了,镇的大夫医术真的不错,之前自己娘得破伤风就是他给治的,自己娘治过来了,治不了翠香娘,那也确实是没办法了。   潘景玉坐在柳翠香身边,看着两人说话,时不时溜霍铁砚一眼,十分不自在,可是想躲开又没有理由,只好问道:“你们点菜了吗?这顿饭我请,想吃什么随意。”   姜采月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这么大方,要请自己和霍铁砚吃饭,不过估计也就是说句客气话吧,他心里恨自己和霍铁砚还恨不过来呢,怎么会真心想请客。   潘景玉虚情假意,柳翠香却实心眼儿,觉得自己马上要成亲了,和好朋友一起出来,当然该请好朋友吃顿饭,听了潘景玉的话也连忙说道:“是啊,采月有和霍大哥想吃什么只管点,难得有机会一起出来,我们说什么也得请你们。”   姜采月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和霍大哥已经点完菜了,马上就上来,我们点了好多,还是我们请你们吧,菜足够了。”   柳翠香听了转头看向潘景玉,说道:“景玉,那一会儿我们付钱账吧,咱们马上办喜事了,应该请客的。”   潘景玉绷着脸点头,说道:“那当然了,不管谁点的,肯定是我们请,翠香,你爱吃什么再点几个……”   说完又把伙计叫过来。   柳翠香心疼银子,听姜采月说他们已经点好几个了,便没再要什么,潘景玉见状便随口要了两个素菜,然后把伙计打发走了。   自从两人坐过来,霍铁砚一句话也没说,他虽然替柳翠香婉惜,可是也懒得和潘景玉一样虚伪,便干脆不说话。   见姜采月面前的茶怀里水少了,顺手拿过茶壶帮姜采月倒满,说道:“捧在手里暖暖,刚才冻坏了吧。”   姜采月微笑,把茶杯捧在手里,一边暖手一边轻轻搓着。   看到霍铁砚对姜采月这样贴心,潘景玉心里又不舒服,故意说道:“翠香,刚才买的耳坠子都没试,不知道戴了好不好看,来,我帮你戴上。”   柳翠香发愣,感觉当着姜采月和霍铁砚的面儿,这样做十分不好意思。   可是见潘景玉已经把耳坠子拿出来,只好坐在那里由着他。   潘景玉给柳翠香戴耳坠子,姜采月躲开翠香的视线直翻白眼,暗想这潘景玉这家伙可真够无聊的,在自己眼前做这种举动,像自己会吃醋似的,以为自己看不出他什么人似的,表面上好像没少给翠香花钱,可是却处处藏心眼儿,钱花得也不坦荡。况且真算起来,他给翠香买的一大堆东西,或许都没霍铁砚给自己买的一个镯子值钱。   钱多钱少的不是重点,重点是心思,霍铁砚从不做给别人看,在背地里悄悄的给自己,可是潘景玉却什么都得摆出来让别人瞧瞧,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翠香有多好,这样一比,他立刻逊色三分。   潘景玉头一次给女人戴耳坠,半天也没戴好一只,这时伙计却把酒菜端上来。   霍铁砚看也不看对面的两人,拿过筷子先往姜采月的碗里夹了块牛蹄筋,说道:“他们忙呢,咱们先吃吧。”   说完又给姜采月夹几点丝瓜炒肉,然后才自己吃。   姜采月看着碗里的东西发愣,之前点菜的时候她还没留意,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霍铁砚点的东西竟然都是自己爱吃的。这到底是碰巧还是有心?自己从来没和他说过,按说他不应该知道,难不成是平常看自己吃饭看出来的?   想着她不由又微微勾起嘴角,暗想他是有多细心,连这些都能注意到,而且还证明,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他曾经好多次看过自己……   想着她又脸红起来。   那边的的潘景玉给翠香戴完耳坠,却见这边的两人已经吃和喷香,招呼也没打一个,还说是自己请客,实在让人不舒服。   姜采月见他秀完了恩爱,这才说道:“翠香,快点吃吧,饭菜都上齐了。” 第155章 潘景玉逃单   柳翠香从凌晨到现在水米没沾牙,早就饿了,便也拿起筷子吃。   潘景玉闹得没趣,也拿筷子吃起来。   不知他又存的什么心思,飞快地吃完,放下筷子又喝了点水,见姜采月和柳翠香、霍铁砚都没吃完,对柳翠香说道:“翠香,你先吃着,你之前相中的那个簪花挺好看,我去给你买回来!”   柳翠香听了一惊,连忙说道:“景玉不要,那簪花太贵了!”   潘景玉却已经戴起帽子,一边大步向外走一边说道:“没事,你喜欢的咱就买,你们在这里等着,很快的。”   说完已经出了酒楼,柳翠香叫也叫不回来了。   姜采月又悄悄撇嘴,问道:“既然是之前你相中的簪花,干什么当时不给买,偏要等到现在去买?”   柳翠香解释道:“那东西太贵了,之前我没让他买,谁知道他惦记上了,一定要买回来,唉,一个簪花就三两银子,哪有这么花钱的,万一他家人不乐意怎么办。”   姜采月却早已看透潘景玉的意思,簪子三两银子,买来给翠香,却是自己家了,现在这顿饭也要不少钱,他说要请却躲了,也算把利息钱省出来了,这账算得多明白。   果不其然,三人吃过饭又坐了半天,也不见潘景玉回来,霍铁砚也猜出他什么意思,便到柜台去付酒饭钱。   柳翠香带来的钱都已经花光,想付账也没钱,想要拦住霍铁砚继续等潘景玉,却被姜采月拉住了,说道:“算了,就让霍大哥付账吧,本来这饭菜就是我俩点的,没事的。”   柳翠香难为情地说道:“可是说好了我们请,却是霍大哥付账,这成什么事了。”   姜采月安慰道:“没事,你要是不好意思,等回头我把钱给霍大哥,当是我请你们的,咱们关系这么近,你就没啥不好意思的了。”   柳翠香仍旧觉得差愧,坐在那里头都不敢抬。   霍铁砚付完账,见天色不早,三人便收拾东西离开。   柳翠香看到霍铁砚一手提着一个四方包袱,以为都是霍铁砚的,没好意思多问,三人一起出了酒楼门,又向柳翠香和潘景玉之前买首饰的铺子走去。   他们还没走到门口,潘景玉便从里面急匆匆出来,见到三人好像很意外,说道:“咦,你们过来了,我正想去找你们呢,那个簪子出了点问题,我让他们修来着,费了点时间。”   柳翠香实在,便相信了他的话,说道:“景玉你也是的,出问题不买就是了,或者放在那里让他们修,你回来把账付了啊,说好的我们请客,结果却是霍大哥花的钱!”   潘景玉也假装不好意思,说道:“哎呀,竟然是霍大哥付的账,真不好意思,我以为我不回去,翠香会付账呢。”   翠香更急,道:“我哪有钱啊!我的钱都花光了,你不知道么?”   潘景玉说道:“花光了?我记得我又给你钱来着。”   “那钱买铜盆和烛台了,还是你讲的价呢!”   潘景玉佯装想起,说道:“哎呀,我忘了,真忘了!这样吧,饭钱是多少,我这就给霍大哥!”   霍铁砚再看不上他,也不好意思要这份钱,况且之前就是他想请姜采月的,柳翠香来他也欢迎,只是潘景玉这副德行让他看不惯,板着脸说道:“行了,几钱银子的事儿,有什么大不了,堂堂的爷们,为这点钱斤斤计较,也太掉价了吧!”   他话里有话,把潘景玉奚落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没有回答,假装听不出他的意思,低头去接柳翠香手里的东西,说道:“行了,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柳翠香也把东西交给他,还在叨咕:“之前你也没说要买这些,早知道把马车赶着,省得提那么远了。”   姜采月却想到,估计潘景玉来之前就想了,借这趟方便车,把成亲的东西买一部分呢,他做事情,向来喜欢一举两得。   四人都拿了不少东西,便不再分开,一起走回到城门边去,到了之前那家客栈,把马和马车都取出来,霍铁砚的把姜采月买的盐放到车上,说道:“这盐是采月买的,放在车上拉回去吧,其余是我的,绑马身上就行。”   柳翠香说道:“那东西绑马身上多难受,还是放车上吧,到村里霍大哥再拿去就行。”   “不了,回去让采月坐马车吧,我骑马先回去,就不到你家了。”   说完把姜采月拉到一旁,多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卷递到姜采月手中,说道:“给,这是那个象牙簪子,我看你好像喜欢,就买了。”   姜采月愣了,打开布卷看去,却见是之前给柳翠香买梳妆盒的时候,柜台里摆的一个象牙簪,因为通头到尾全雕的螺纹,造形比较独特,所以自己多看了几眼,没想到霍铁砚就给买来了。   她惊讶地说道:“霍大哥,你怎么又买这个!我看它是觉得它比较特别,可是没想买啊!”   霍铁砚笑道:“只要你觉得特别,那就值得买,特别的东西,这次不卖,或许下次就没有了,拿着吧,这东西轻又不易断,用着方便。”   说着抚了抚姜采月的肩膀,说道:“回去时候包严点儿,大白天的,不好再和我骑一匹马了,看不上潘景玉,不瞅他就是,我自己先回村,不然又要被人说闲话了。”   姜采月心想,你的担心确实有道理,只是你却不知道,就算早上来时没别人看到,可是潘景玉也不会帮你我保守这个秘密的,既然和你一起骑马,我就想好了,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我认了这个结果。   可是为了不给霍铁砚压力,她却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与他道别:“嗯,那你先一个人回去吧,你也注意点,领口系严了,灌进去风太冷,别再冻坏了。”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就病那一次让你遇上了……”   霍铁砚说完走出去,拉过马来翻身上去,大声说道:“采月,翠香,我先走了,回村等你们,你们别太晚了,回去晚了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说完打马先走了。 第156章 走嘴   看着霍铁砚的马先跑出城门,柳翠香也上了马车,姜采月悄悄把那根象牙簪子藏进袖中,到马车边爬上去,和柳翠香挤在一起,说道:“好了,咱们也回去吧。”   潘景玉把霍铁砚盼走了,也自在了不少,虽然有姜采月在他还是有些不舒服,也总比被霍铁砚的冷眼看着强多了,便挥鞭催马,也向城外走去。   过城门的时候,他们车上的二十斤盐果然受到盘查,不过他们有三人,买二十斤盐还不算过份,耽阳县地处北方,百姓们都有腌咸菜的习惯,用盐也比较多,守城门的军兵都习惯了,查完便放行让三人通过。   他们的马车出了城门,姜采月向前方的路上看去,见远远的,霍铁砚停马在向这边看,直到看到他们出城正常行驶,霍铁砚才又打马继续向前。   姜采月心情说不出的好,这次进城,原本只是想办点事,谋求以后的发展,霍铁砚能来陪着是意外收获,有了他真是不虚此行了。   过午虽然也冷,可是比凌晨的时候强多了,潘景玉也急着回家,马车赶得很快,一路中姜采月和柳翠香说说笑笑,他越听越有气,也不和两人说话,倒随了姜采月的愿,正好不用理他。   三人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刚好黑下来,孔氏已经有些着急,到村口望了几次,直到听到听到潘景玉吆喝马的声音,她才安下心来,回到屋里去等。   到了姜家和柳家门前,潘景玉停住马车,姜采月抱着自己的褥子下车,又把盐袋子拎下来,说道:“翠香,谢谢你了,我先回家了。”   柳翠香说道:“看你,谢的啥,我不也是去办事了。”   潘景玉见姜采月连话都不和他说一句更生气,不等两人说完话,就赶着马车进了柳家。   姜采月全当没看见,拿着自己的东西往院里走。   孔氏在屋里暖和了一下,听到女儿在外面说话,便又出来接,过来提着她的盐袋子问:“这是什么,这么沉。”   姜采月说道:“这是盐,我买来腌蕨菜的。”   孔氏也知道这东西不能多买,问道:“你怎么买这么多回来,过城的时候不查么?”   姜采月说道:“没事的娘,霍大哥说了,每人最多可以带十斤盐,我和翠香、潘景玉三个人,带二十斤盐,城门的官兵没说什么就让过了,应该是现在管得不那么紧了。”   孔氏听了奇怪道:“霍大哥?霍铁砚也去了?”   姜采月这才意识到走嘴,只好点头道:“唔,是去了,他去城里卖熊胆,我们正好遇到了。”   她说遇到了,却没说在哪里遇到的,孔氏还以为是在城里碰巧见到,没有想太多,反倒为那熊胆惊讶,说道:“什么,霍铁子猎到熊了?我的娘啊,这小子胆真大,竟然敢猎熊,弄不好那可是要没命的!”   姜采月也为霍铁砚担心,却不也跟孔氏说,只能敷衍道:“谁知道呢,艺高人胆大呗,或许他比熊厉害……”   说话间母女俩进到屋里,孔氏把盐放在地上便张罗给女儿拿饭菜。   姜采月之前在酒楼里吃饭时候生怕浪费,尽量多吃,所以现在还是不太饿,不过却冷得要命,便坐在桌边喝起粥来。   孔氏一直等着她,也和她一起吃,边吃边说道:“你说你柳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竟然没去,我早晨起来到他家,想给你柳婶做点饭吃,却见他在家呢,说是潘景玉送你和翠香去城里,把我给气的,你和潘景玉之前闹出那些事来,现在他还敢让你和潘景玉、翠香在一起,也不怕走半路上吵起来。”   姜采月说道:“我柳叔就那样,心眼少,不然也不会被潘景玉哄得滴溜转,硬要把翠香嫁给他家,没办法的事。”   孔氏说道:“那你这一天怎么过的?和潘景玉、翠香在一起,多难受。”   姜采月更不敢说实话,只能继续说谎,道:“还好,翠香和我一条心,尽搂着我说话了,潘景玉走一边,倒是气够呛。”   “哦,翠香这丫头行,比她爹机灵多了,她是要跟潘景玉走了,你说把你弄得多别扭……咦,对了,你不是说给她买礼物吗,买的啥,拿给娘看看。”   姜采月一怔,自己买的梳妆盒子,可是却让霍铁砚拿走了,霍铁砚估计也是怕娘有想法,到没给送过来。   可是不送自己也得说啊,便只能老老实实地道:“我给翠香买的梳妆盒,怕她看到了不好意思,就让霍大哥帮忙拿回来了,他大概是没从咱家门前过,拿到他家去了。”   孔氏皱眉,道:“你也是的,怎么又让他给带,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而且干什么要买那么大的东西,买个小簪子小镯子的不挺好么。”   姜采月说道:“镯子潘景玉早给翠香买好了,金的,我难道还能送那么重的礼么,簪子什么的潘景玉也都给弄了好的,而且我担心送给她这些东西,最后都被齐氏想办法要去,所以给她卖个不容易拿走的东西,省得齐氏惦记。”   孔氏笑了,说道:“你这死丫头,心眼儿真多,连我都没想到!反正你说得也是,就翠香现在这一大堆东西,都跑不了让潘家要回去,给她买个不惹眼的东西也好。”   姜采月不敢再说下去,连忙打岔,说道:“娘,过几天我打算再去镇里买几口大缸,腌菜要用,下酱用的也不能太小。”   孔氏说道:“几口大缸?你是要腌多少?那得好些盐啊,咱可不敢买,搞不好摊上大事。”   姜采月说道:“我想腌多了到城里卖啊,今天问过了,好多家都说想收咸蕨菜没人卖呢,盐的事我也想过了,我可以把盐化成盐水,盐水又没人卖,就不算贩私盐了,这样多弄点也没关系。”   孔氏这才点头,说道:“嗯,这是个办法,官府只管盐,可不管盐水,来查也没用。”   “就是……”   母亲俩商量完吃完,孔氏让姜采月继续在炕上暖和着,她到外屋洗碗去了。 第157章 你骗我   姜采月趁机把袖里子里的簪子拿出来,又悄悄藏进柜里,心中暗想,霍铁砚这家伙也太能花钱了,买东西想都不想,以后可不能让他这样,这有多大的家底子不败光!   不过想到霍铁砚那股在意自己的劲儿,她还是忍不住开心。   孔氏收拾完进来,见她坐在箱子边发呆,问道:“月儿,你这是咋了?有啥事吗?”   姜采月连忙摇头,说道:“没有,哪有什么事,我就是累了,身上哪都酸,过年在家呆的,去趟城里就不行了。”   “唔,那紧睡吧,睡一宿就好了……”   正月里事情少,第二天没什么事干的孔氏让姜采月在家里呆着,她又出去串门子。   姜采月想了想,正好趁这机会,自己去把梳妆盒子取回来,省得娘在家,又要管自己去了多久,像审犯人似的,于是她便出了屋子,向村东走去。   她知道前街人多,便没从前街走,又从自家门前这条街向东走,打算到村头之后再向南边绕。   去霍铁砚家,走前街要路过潘景玉家和孔继德家,走后街便要路过孔继富家。   姜采月没打算让别人知道自己去霍铁砚那儿,所以跑过老舅家门前的时候根本没往里面拐。   可是她刚要走过去,却听老舅家建在门口的猪圈里有人说话,在里面小声说话:“你吃不吃、你吃不吃!你娘的,老娘掰嘴喂你你还不吃,你真是想死咋的……你特么个不争气的,眼看着开春要揣崽儿了,你给老娘闹病,你特么故意跟我潘秀花过不去是怎么的……”   姜采月听了暗笑,老舅家养了一头老母猪,才养两年,去年下了两窝猪崽子,没少卖钱,老舅和潘秀花把这母猪当宝贝似的,好水好食的喂,说难听点,比姥姥的待遇都好,可是这猪偏偏不争气,生病了,前几天就听娘说,老舅家的猪不吃食,估计不只没治好,还愈发严重了,看来真应了自己那句话,人不积德,猪也跟着遭罪,掰嘴喂都不吃,这猪怕是治不过来了。   想着她幸灾乐祸地捂嘴,悄悄走过去了。   来到霍铁砚家,霍铁砚竟然不在家,估计又是打猎去了,趁着天还不太暖再打几次,开春以后就不能打了,那时候打来的猎物除去自己吃,已经很难卖掉,今年霍铁砚手里有钱花,可以买粮吃,犯不着天天去打猎。   不过既然来一次,姜采月便不想白来,还是把东西拿走算了,只要让霍铁砚知道是自己拿走的就行,反正他是允许自己进他家的。   她又到院角去把钥匙翻出来,打开门进到屋里,给柳翠香买的梳妆盒就在霍铁砚的炕稍放着,还用原来的包袱皮儿包着,看样子是放在这里之后就没动过。   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儿,霍铁砚家里没有纸笔,她在灶里找了一个烧剩下的柴禾头儿,又拿了一大块引火用的桦树皮,按平了用柴禾头上的炭在上面写到:“梳妆盒我拿走了,采月。”   写完又用劈柴的小斧头压住,放在之前放梳妆盒的位置,然后又到外屋去,把炉子和锅灶都点燃,烧旺后填了两灶湿柴慢慢烧着,这才提着梳妆盒出来,锁好门后来到村头,又从后街走向家中。   她本以为自己没有耽误很久,娘应该没回来,可是到家进了东屋门,却见孔氏正在炕边坐着,脸色很不好看。   她惊讶地说道:“娘?你这么快回来了?”   孔氏脸抻得老长,没回答她的话先往她手上看去,问道:“你又去霍铁砚那儿了?”   姜采月点头说道:“是啊,我去把翠香的梳妆盒取回来。”   孔氏从坐在那里抬手戳她的脑袋,道:“你个死丫头,你是不是骗我了,昨天是霍铁砚故意去找你,不是你们在城里遇见的!”   姜采月可不能认这个账,连忙说道:“没有的事,我们确实是遇到的,我这几天根本没到他家去,他也一直在打猎,哪知道我要去城里。”   孔氏气得眼睛都快立起来了,说道:“你还在骗我!刚才我去老刘家,那些人还在那讲呢,说你和霍铁砚约的一块去城里,昨天两人骑一匹马走的,在城里搂脖抱腰,混了一整天才回来!”   姜采月知道肯定是潘景玉回家说了,齐氏又出来宣扬,不过她早就做好准备,坚决不认就是,反正娘没亲眼看见。于是把脸一扬,假装惊讶地说道:“什么?娘你都是在哪儿听来的?哪有的事!我就是跟霍大哥在城里遇到,我们说了几句话,让他帮忙把给翠香的礼物买了,然后我们就分开了,其他时候我都和翠香在一起,不信你去问翠香!”   孔氏气道:“问翠香?她会和我说实话么!你们俩个从小就穿一条腿儿的裤子,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当初你和潘景玉瞎扯的时候,她就帮你瞒着我,现在换成霍铁砚,她也一样不会告诉我!”   姜采月又做无奈状,说道:“可是娘啊,这次是真没有,我明明和翠香、潘景玉在一起,怎么就成了和霍大哥混了……哦,我知道了,一定又是齐氏造谣!自从我和潘景玉掰了之后,齐氏就到处说我的坏话,这次或许听潘景玉说我遇到了霍铁砚,她就又出来造谣了!”   孔氏想想也有这个可能,气总算消了一点,可还是说道:“苍蝇不叮没缝的鸡蛋,还是你和霍铁砚来往太多了!你们要是之前从来不认识,偶然遇到,她也不会传这样的闲话。”   她不生气姜采月却生气了,嘟嘴说道:“娘你怎么和齐氏一个鼻孔出气,来糟践你闺女,说得好像我被人传闲话活该似的!我和霍大哥来往怎么了,都是正常的往来,没有一点见不得人的,那些人嚼舌根子,就应该把她们嘴都撕烂!”   孔氏说道:“你当我不想撕怎么的,可是这一眨眼就传遍全村了,好多人都在那儿讲,你让我撕谁去,还能把所人有都撕了怎地!” 第158章 如意算盘   姜采月说道:“反正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没做就是没做!”   孔氏见她说得笃定,心里的怀疑消得差不多,最后问道:“真没有这事儿?你没骗我?”   姜采月说道:“没有,当然没有。”   孔氏说道:“没有也不行,还是得辟开!以后再不准你和他见面儿了,无论在哪儿,见到他就躲开,就算他跟你说话,你都躲得远远的!”   姜采月惊讶道:“可是娘,那也太不近情理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我突然躲着他,他该有多奇怪!”   孔氏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就不信,村里传的这些流言,进不了他耳朵!就算他听不到,我也让你大舅妈告诉他,以后别和你来往了!”   姜采月憋了一肚子气,可是知道再不能争下去,不然娘真要怀疑了,于是静了静心,顺着孔氏说道:“行行行,都听你的还不行,以后我不见他了,也不和他说话,总随你的心了吧!”   说完去把梳妆盒子放起来,然后去点火做饭。   孔氏以为女儿真顺着自己,心情好多了,一边和姜采月一起做饭一边安慰她。   “月儿,不是娘不讲道理,娘这也是为你好,你说你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了,你看和潘景玉黄了之后,一个上门来提亲的都没有,再不注意点,以后还指着嫁到好人家怎么的。”   姜采月嘟着嘴说道:“唔,我知道娘都是为我好,可是嫁人真就那么重要?我都说过了,村里那些歪瓜劣枣,一个我都看不上,你要是真让我嫁一个蒋毛根那样的,还不如老死在家里,我侍候你一辈子,也比嫁给那样人过得顺心……”   娘俩正说着话,屋门一开,潘秀花竟然进来了。   她到姜采月家来可是稀罕事,她和孔氏互看不顺,要不是孔老太太在她家养老,孔氏和这个兄弟媳妇都不会来往。   见到她进来,孔氏和姜采月同时奇怪,孔氏说道:“老二媳妇,你咋来了?”   潘秀花站在门口撇了撇嘴,暗想这话说的,再不待见自己,也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的吧,自己这大姑姐真是个傻缺!   “咋的,我来大姐就这么不高兴,想把我撵出去?”   孔氏意识到走嘴,连忙说道:“哪啊,我就随口问问,你不是天天到老赵家玩牌么,今天咋有空过来!”   “我哪玩了,我不是在家……那啥,干活了么,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个大老爷们要侍候,我这一天多忙啊!”   孔氏也撇嘴,弟弟和侄子或许用你侍候了,你给老太太干过什么,是洗过一把还是专门做过一餐。   潘秀花见她不说话往屋里走,边走边说道:“我上你家来也是有事,不然还真不会来,那啥,你家的猪肉钱我不是还没给么,来跟你算算。”   孔氏和姜采月这个意外就别提了,别人的钱都有可能主动送来,她们就是没想到,潘秀花也会主动来还债。   只是姜采月听出她话不对,问道:“老舅妈,你这‘算算’是什么意思?咱们两家,只有你欠我们的,我们好像没欠你的,咋还用‘算’呢?”   潘秀花没好气地看她,说道:“怎么就不用算,我没钱还,用其他的顶,说是算算还能怎么的!”   “拿其他东西顶?什么东西?”   姜采月估计着不会是好事,以潘秀花那么会算计的样儿,有便宜肯定不会让自家占的,   可是潘秀花却懒得回答她,说道:“拿什么顶我和你娘说,有你娘在这儿,你个小丫头问什么,你家你当家是怎么的!”   说完便仰着脸进屋去了,孔氏便也跟着她进到屋里。   姜采月在外屋这个气,暗想你个死潘秀花,瞧不起我是不是,我倒是不当家,可我的话就是管用,我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坚决不让你得这个逞!   想着她一边往锅里弄饭,一边竖着耳朵向屋里听。   只听屋里的潘秀花说道:“大姐,你说你家那死丫头咋那么能管闲事,大过年的跟我要账,故意跟我过不去是咋的!”   孔氏没直接说,拐弯道:“月儿这死丫头就这样,有什么看不过眼的事忍不下去,我也拿她没招儿。”   潘秀花抿了抿嘴,没接上她的话,又说道:“算了,要就要呗,谁让俺们吃你家猪肉了,吃人家的嘴短,俺们也不愿意白吃,那啥,到底是多少钱?大姐你先说个数我听听。”   孔氏说道:“都是自家人,不能合你贵了,就和大哥家一样,四十文一斤,十斤肉,四钱银子。”   “哎呀妈呀,四钱银子?咋那么贵!大姐,你这是黑我呢吧,我听大嫂说,她家的肉就给你了三钱银子!”   孔氏瞪眼道:“她明明给我四钱,没用我去要就给我送家来的,怎么会变成三钱!你什么时候听说的,不对,就是四钱,不信咱们一起去问她!”   潘秀花只好服软,说道:“行了行了,四钱就四钱,只是俺们这年过得紧马,手里一点钱也没有了,根本没钱给你,所以只能用东西顶。”   孔氏也问道:“你打进门就说用东西顶,到底什么东西?你要是没钱就再缓一阵子,别弄得好像这个大姑姐的多难为人似的!”   换作平常,孔氏主动说缓几天,潘秀花乐不得,起身就走了,可是今天却不然,说道:“别着,该给还是给了吧,我这人就这样,欠不得别人东西,欠着不给,晚上都睡不着觉,总是惦记着!哪啥,正好我家的老母猪想卖,大姐你家年年养猪,不如就把我家的老母猪买了,猪肉钱就从买猪钱里扣,你看咱样?”   “啊?!”   孔氏被她说瞠目结舌,说道:“啥?就为了十斤猪肉,你要把老母猪卖了?你这是作的啥?我又没刀架在你脖子上要,你卖什么猪啊!”   她糊涂,外屋的姜采月却明白了,为什么潘秀花主动跑来还钱,原本是想把她家病到要死的老母猪买给自家,这如意算盘打的,真是没有比她再精的了! 第159章 你们想白捡   姜采月反应过来便进到屋里,打断孔氏和潘秀花的谈话,说道:“老舅妈,你家的猪不是要病死了么,你怎么要卖给我家,从买猪钱里扣猪肉钱呢!就你家猪病得那样,白给别人家恐怕都没人要吧!”   听到女儿说,孔氏也想起来了,说道:“对了,你家的猪病了啊!我说你咋要卖!”   潘秀花连忙摆手,说道:“哪有的事儿!我家的猪病都好了,我是喂不过来才要卖的!我家那母猪一窝都下十二三个,多好啊!我要不是看着亲戚,你当我会把这事好便宜你家!”   姜采月说道:“便宜?老舅妈在便宜只会给你哥家,怎么会给我家!如果真便宜的话,你还是卖到你哥家去吧,我家可不要!”   潘秀花又瞪眼,说道:“姜采月你个死丫头,怎么不知好歹!我大哥家离得远,二哥家景玉又收药,一到天暖就忙不过来,哪有空喂猪,这不是看你家也养猪才给你家的,你还不领情咋的!”   姜采月说道:“这个情我们还真是领不起,娘,这猪咱不要,让她卖别人去,咱们只要钱!”   孔氏也道:“是啊,这么大的‘便宜’,你还是让别人占去吧,我们可不想占你的,别回头猪到我家来死了,还把我家猪圈染上猪瘟,我再养别的猪也死,那可倒大霉了,不要,你家这猪我肯定不要!”   潘秀花见没忽悠出去,又改了态度,把声音放软下来,说道:“大姐,你看你们娘俩,咱这样呢,俺家那猪虽然有点病,可也没到要死的地步,回头治治就好,你说咱这都是自家人,卖你家我也不能像卖别家那们十成要价,给你们便宜点还不行么。”   姜采月说道:“便宜也不要,老母猪那东西,要不是好好的谁敢买,回头真死到手里肉都卖不出去,又骚又臭,蒸不熟煮不烂,吃都没法吃。”   潘秀花急了,说道:“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怎么就一定会死,那猪现在都知道要食吃了,今天早上还出来转两圈,眼瞅着见好!”   姜采月撇嘴,说道:“见好?要东西吃?今天上午是谁在猪圈里叨咕‘我掰嘴喂你你都不吃,你是真想死咋的’?”   潘秀花发呆,没想到这话竟然被姜采月听到了,她坐在那儿不出声了。   老半天后才说道:“反正我就是想卖猪,你们要是不要,我的猪卖不出去,你家的猪肉钱也别指着我给了,我这可是给你们机会拿到钱,是你们不要,怪不得我!”   姜采月气道:“你这是放懒怎么的,别人不想买还一定卖!”   孔氏看到潘秀花这样,竟然活心了,问道:“那你打算把猪卖多少钱?一个病猪,可不能当好猪价卖了!”   姜采月听了惊讶道:“娘,你干什么,还真想买怎么的?”   孔氏转头瞪她,说道:“一边呆着去,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我……”   姜采月更憋气了,自从分家之后,什么事情娘都由着自己,今天却不听了。   她生气,潘秀花却高兴了,又朝她挥手,说道:“一边去一边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和!”   说回过头来,对孔氏说道:“那是当然了,病猪肯定不能当好猪卖,当是掉膘也差不少钱呢!这样吧,我那猪就算瘦现在也有二百五十斤,毛猪二十五文钱一斤,我那猪最少也能卖六两二钱银子,你们要卖回来,治病还得花点钱,我给你抹个零头,就六两银子算了!”   “什么?!”   这下孔氏和姜采月都惊了,孔氏说道:“你的猪都病到要死了,竟然还要六两银子?!行了,你快别说了,这么贵我们可真不能买,别回头把月儿忙活一年攒的钱都搭到它身上,最后死了扔阴沟里去,那我们可赔大了!”   姜采月也道:“那可是,这么贵的猪,就算我娘答应,我打死也不同意,你还是早点走吧,趁着猪没死,再忽悠别人去,谁买你的猪你卖谁去,要是能卖出我家的十斤猪肉钱就给我们送过来。”   她说完还有点佩服自己,到底也没松口,说什么也不放过自家的猪肉钱。   潘秀花见这母女俩异口同声,都说不买自家的老母猪,她有点傻眼了,那猪都已经躲圈里不能动了,自己推都推不起来,不趁着还有一口气卖出点钱来,真死就只能扔,不然老母猪肉本来就没人买,再是病死了,傻瓜才会要呢。   没有办法她只好再次放低声音说道:“姐,采月,你们要是觉得六两银子太多,那就五两也行,我那好好的老母猪啊,买到手里就赚钱……”   姜采月气道:“好好什么呀,是要死的好不好,别说五两银子,就算是一两银子,我们也不要!”   孔氏也和女儿一个鼻也出气,说道:“可不是咋的,快病死的老母猪,一钱不值,一两银子,我们真心不要,要是半两银子,没准我还琢磨一下。”   潘秀花听了气得腾地就跳起来了,指着两人说道:“你们娘俩,这是拿我开涮呢!半两银子?你家十斤猪肉就要四钱银子,我家二百多斤的老母猪,你们竟然要半两银子买,白捡也没这么便宜的!”   姜采月说道:“白捡?我看就是半两银子,都是你白捡!不然你的猪死了拖出去扔,半两银子都没有!”   潘秀花跳脚道:“没有就没有,我认了,就算真扔了我也不会让你们白捡这便宜!”   “谁想捡你的了,你是自己上门来的好吧!”   “行,我自己上门,我不来行了吧!给你们机会拿回猪肉钱你们不愿意,这回我还不给了呢!”   说完潘秀花摔门就走,一副要断亲的模样。   她出去之后姜采月还在生气,说道:“这算什么人啊,简直有病,拿咱家当收破烂的呢,什么东西都想到这儿这来换点钱。”   孔氏说道:“她就这死样,不然我怎么看不上她,算了,走就走,大不了瞎十斤猪肉!快点收拾桌子吧,咱们吃饭。” 第160章 半夜送猪   母女俩把潘秀花打发走了便开始吃饭,以为这就算没事了,可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在许家忙活一整天的姜盛喜和许春姑都已经带着顺顺回来,一家人已经打算关门睡觉,可是孔继富却推着独轮车过来了。   正在关门的孔氏听到声音伸头看,问道:“继富,是你吗?大晚上的,你这是干啥?”   孔继富小心地把车停在门口,说道:“姐,我把猪给你送来了,秀花说你买俺家的老母猪了,六钱银子,让我快点给你送过来。”   孔氏吓了一跳,说道:“啥?你真送来了?她不是说扔了都不给我么?是不是死了?死了六钱银子我也不要,我还得往出扔,你痛快该扔哪儿扔哪儿吧!”   孔继富连忙说道:“没死,活着呢,死了能给你么,你快点开门,我给你推猪圈去。”   孔氏没办法只好开门,却说道:“你可千万别往圈里放,回头死了,再给我猪圈染上病!你等着,我去抱点豆秆儿,就卸院里,死了我直接把豆秆烧了,还能把猪瘟也烧一烧。”   说着朝屋里叫道:“月儿,喜子,快点出来,帮你老舅卸猪!”   姜采月和姜盛喜听到叫声从屋里出来,两人看到独轮车上一动不动的老母猪也吓一跳,姜盛喜问道:“老舅,这猪死了?”   孔继富气道:“死什么死,死了我能往你家推么,活着呢,就是不能动,快点卸吧!”   他们说话的时候姜采月也在一旁问孔氏:“娘,这猪咱真要啊?这眼瞅着要死了。”   孔氏叹气,无奈道:“唉,留就留吧,不行明天捅一刀放放血,完了把瘦肉剔下来拿集上糊弄出去,咋也卖回那六钱银子了!”   姜采月说道:“可这是老母猪肉!我总到集上卖东西,被人认出来还不得被人骂?”   孔氏说道:“哎呀,你不去我去总行了吧,快点去抱豆秆!再抓腾一会儿,今天晚上就死了,肉色就更不好了!”   姜采月没办法,只好进园子里抱了一大抱豆秆出来,在院子里铺好,和孔氏、孔继富、姜盛喜四人一起,把老母猪从独轮车上抬下来。   怕夜里太冷,猪直接被冻死,孔氏让姜采月和姜盛喜多抱豆秆,把猪捂起来。   孔继富对她说道:“姐,秀花说了,俺爱欠你的猪肉钱是四钱银子,这铺是五钱,让我把那一钱银子拿回去,然后还有个什么欠条啥的,好像是采月写的,也让我一起拿走。”   孔氏也也佩服自己这弟弟了,还真听媳妇的话,媳妇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只好把他带进屋里,拿了一钱银子,和姜采月交给她保管的那张欠条一起给了孔继富。   孔继富拿上银子欠条,出屋推上车就走了,看都没敢看那老母猪一眼,生怕这猪立刻断气,没法向姐姐交待。   姜采月和姜盛喜忙活完,又把院门挂上,这才回到屋里,姜盛喜回西屋睡觉去了,姜采月进到东屋,埋怨道:“娘你真是心软,明知道猪肯定死还要,又要杀又要买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本钱来,这是图的什么。”   孔氏说道:“你老舅都给推过来了,我这当姐的,就算帮忙还能不留么,不就是一钱银子么,就当给生金买糖吃了。”   姜采月说道:“哪是一钱啊,是半两好不,猪肉钱不算钱啊!”   孔氏不耐烦,道:“行了,你就别嘟囔了,小姑家家的,比老太太还能磨叽!”   姜采月只好不出声了,上炕一边铺被一边想着,记得家里的猪生病,兽医好像给注射过什么柴胡注射,后来猪好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猪的这种病。   想着说道:“娘,我秋天时候采的柴胡是不是没卖?”   孔氏说道:“没有,同共也就二三斤,你不让卖给潘景玉,也没别人收,还在下屋里扔着呢。”   姜采月听了哦了一声,又下炕穿鞋。   孔氏问道:“你干什么去?”   姜采月说道:“我去把柴胡拿回来熬点水喂那猪,看能不能治过来,万一好了,总比扔了强吧。”   孔氏怀疑道:“柴胡是治什么的?你乱给猪吃能行么。”   姜采月说道:“管他呢,反正都要死了,还有什么能比死了更糟的。”   孔氏听了便也跟着下炕,说道:“行,那就试试,我帮你弄。”   于是母女两个大半夜不睡觉,又是熬药又是灌药,围着那猪折腾到快天亮。   折腾到最后,那猪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姜采月和孔氏泄气了,估计是没救了,把大堆的豆秆捂到猪身上,回到屋里清洗过后上炕睡觉了。   她们睡得晚,早上便没起得太早。   西屋的许春姑要去帮娘家张罗弟弟成亲的事,早早起来做过饭,吃完饭先带顺顺走了。   姜盛喜见孔氏和姜采月还没起来,推门到东屋里问:“娘,到底杀不杀猪啊,要是不杀的话,我到丈人家去了。”   孔氏迷迷糊糊地说道:“杀、杀,你去瞧瞧,要是没死的话就捅一刀放放血。”   姜盛喜转身出到外面去看,回来推门说道:“娘,猪没死,还哼哼呢,我去借杀猪刀了?”   孔氏说道:“嗯,去吧。”   说完从被窝里爬起来穿衣服,也招呼姜采月起床。   母女俩穿完衣服叠上被子,出到院里来看,只见盖在猪身上的豆秆都已经被姜盛喜扒开,那头老母躺在里面直哼哼,见到过来人,抽动四腿,似乎想起来的样子。   姜采月皱眉说道:“娘,你觉不觉得,这猪比昨晚上强了点,昨天晚上咱俩给它灌药都没反应,连哼都没哼!”   孔氏也说道:“你还别说,好像真强一点了!”   这时姜盛喜已经借回刀来,进院便过来,到猪脖子上比划,好像想立刻捅上一刀,然后****的事去。   姜采月见状连忙拦道:“哥你先别杀,这猪好像强了,要是能活过来,咋也比杀了强!”   姜盛喜又看孔氏,问道:“娘,到底杀不杀?”   孔氏犹豫说道:“要不就先不杀吧,挺到晚上再看看,不行晚上杀。”   姜盛喜急着去许家,扔下刀便走了。 第161章 偷见   姜盛喜走了之后,姜采月又跑到翠香家要了点柴胡回来,熬了水后又和孔氏给那头猪灌,灌完药见这猪仍旧不吃食,孔氏想到村南老肖家的牛刚刚生了崽,牛奶吃不完,这里的人又没有吃牛奶的习惯,牛奶就一直那样胀着,她便到肖家去要来些,又和姜采月一起给这猪灌。   动物们的鼻子灵,都能嗅到奶香味儿,这猪虽然病得严重,但是却也喝牛奶,给它灌到嘴里便往下咽。   姜采月和孔氏高兴,只要它知道吃东西,就有好转的可能,娘两个便更加精心起来,把这猪翻到一条破麻袋上,费尽力气给拖进屋里,放在屋地上养着。   到了晚上,这猪竟然能自己卧起来了,叫声也更有力气,再给它牛奶,它自己都会低头喝了。   晚上姜盛喜一个人回来,看到猪的变化也十分惊讶,说道:“哎呀,这猪真见好了,这要是活过来可真赚到了,五钱银子买头猪,我老舅可要心疼死!”   孔氏连忙说道:“你给我闭嘴,猪还没好就叫,再给我叫死我跟你没完!”   姜盛喜连忙说道:“行,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   孔氏不放心又说道:“你媳妇呢?告诉她别和别人说,不然你老舅妈准来要回去,还不会领我情的!”   姜盛喜说道:“她弟弟后天就成亲了,忙得什么似的,又剪窗花又布置新房,这几天都得住她妈家了。”   孔氏说道:“那就好,你别告诉她就是。”   姜盛喜应了一声,自己烧了炕,进屋睡觉去了。   母女俩不放心这头猪,第二天早天没亮便起来,见那猪趴在那里哼哼,却还是站不起来,估计也是几天没吃东西,又病又饿没力气。   牛奶没了,孔氏便用玉米面熬粥打算喂猪,见柴胡又用光了,让姜采月到孔继德家看看,能不能再找点来。   姜采月戴上帽子出了家门,到大舅家门看了看,院门还紧关着,好像还没起来,她便一路小跑来到霍铁砚家。   霍铁砚也才刚刚起来,正在点火做早饭,看到姜采月来他十分意外,惊喜地说道:“月儿,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姜采月说道:“我娘让我到大舅家找点柴胡,我看他家门没开,就先到你这儿来了。”   霍铁砚说道:“哦,柴胡啊,我这里也有一点,大概有一斤,你拿去用吧。”   姜采月说道:“我不拿你的了,我到你这儿来没人知道,在这儿拿了药没法交待。”   霍铁砚听了她的话有心疼又高兴,明知道母亲不同意,她还是跑来见自己,冲这一点自己也要对她好好的。想着问道:“为什么又找药?是谁病了吗?”   姜采月摇头说道:“不是人病了,是猪,我老舅妈把她家的病猪送来抵猪肉钱,我和我娘想把猪治好,不然肉钱就瞎了。”   霍铁砚听了说道:“原来是这样,猪那么重,你和你娘能摆弄得了么,要不要我去帮忙?”   姜采月再次摇头,小声说道:“霍大哥,我娘又不让我见你了,这次更生气,甚至连话都不让我和你说。”   霍铁砚神情有些沉重,说道:“我也听说了,这两天村里有很多传言,把我们传得很不堪,采月,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姜采月说道:“这怎么能怪你,是那些人嚼舌根,我和你怎么样,关他们什么事,嚼来嚼去也不怕嚼掉舌头!要不是我娘也不同意,要瞒着她,我就去找那些人算账,告诉她们,我就是和你在一起了,能怎么样!”   霍铁砚听得心头发热,说道:“月儿,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姜采月暗笑,心中想到,这个家伙,我有说过以后和你在一起么,就说什么以后不以后的。   她知道霍铁砚脸皮薄,这样的玩笑若是说出来,他肯定不知怎样招架,便抿嘴微笑,说道:“先别说以后了,还是说眼下吧,我娘不让我见你,你打算怎样?”   霍铁砚微愣,说道:“还能怎样,她不让明着见,我就暗着见,你没机会见我,我就去找你,我相信你娘不会一辈子讨厌我的,等到她点头了,我们就公开。”   姜采月试探道:“那若是被我娘发现了呢?她不把我锁起来才怪,没准动手打你之类的,你是不是就真要离开我了?”   霍铁砚笑着说道:“怎么会,你娘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她拦着我们都是为了你好,我能理解,就算她真动手打我,那让她打就是了,我这么大块头,还怕她打么,只要她打完,让你见我就行。”   姜采月气道:“真没出息,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办法,让我娘接受你么?”   “接受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人接受,得慢慢来的,只要你娘真正了解我,相信她就不会再拦着。”   姜采月听了感动,站在他面前说道:“霍大哥,你人果然好,换作别人,我娘这样拦着,那人肯定对我娘反感,不是想带我私奔,就想用歪门邪道的手段得到我,让我娘吃哑巴亏,而你却这样有耐心,还帮我娘说话,真的很难得。”   霍铁砚深情地看着她,说道:“我觉得你才好,把心里话都告诉我,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如果真正想长久和你在一起,当然要让你家人从心里接受我,使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就算让他们没办法再反正,心里也会结疙瘩,很难把我当自家人。”   姜采月抬头看着他,没想到这男人长得粗犷,心思却这么细腻,对谁都那么温和,这样的人,娘一直纠结他的过去干什么呢,根本没必要的事。   想着她不由向着,伸手把霍铁砚抱住,头偎在他胸前,轻声说道:“霍大哥,你真好。”   霍铁砚被她抱得身子一僵,停了片刻,双手抬起,轻轻也揽在她的后背上,脸上说不出幸福的神情。   半天之后,霍铁砚抬手轻轻摸了摸姜采月的头,说道:“好了,你是偷偷出来的,别呆太久,不然被你娘知道又要骂你了。” 第162章 潘秀花来闹   “嗯。”   姜采月轻轻点头,从他怀里出来,说道:“霍大哥,那我就不帮你做早饭了,你一个人不要糊弄,做仔细点,别把身体吃坏了。”   “嗯,我知道,快去吧,孔大叔家应该起来了。”   姜采月这恋恋不舍地离开他,出屋向孔继德家跑去。   她出屋之后,霍铁砚来到门口,目光一直追到她的身影消失,许久之后才慢慢收回,嘴角挂着温暖的浅笑,转身回屋里,继续做他的早饭。   姜采月从霍铁砚家出来,果然见到大舅家的烟囱冒烟了,便一溜烟跑来,进屋对正在做饭的张氏说道:“大舅妈,你家有柴胡吗?给我找点,我老舅妈把她家的病猪硬塞给我家了,我娘想治一治,看能不能缓过来。”   自多孔秋芳出嫁之后,张氏对小姑子一家的态度转变很多,不知道是觉得以后用到外甥和外甥女的地方多,提前搞好关系,还是确实想通了。   见到姜采月问,她惊讶地说道:“啥?你老舅妈竟然把病猪送你家去了?她那猪还能活么,早几天就说不行了!”   姜采月说道:“我和我娘也不想要,可是我老舅硬送过来,用猪肉钱顶了四钱账,还要走一钱银子。”   张氏也佩服潘秀花,咂着嘴说道:“啧啧,这可真有心眼子,一般人想不到啊!”   这时孔继德也从屋里出来,披着棉袄说道:“月儿要柴胡啊?等着,大舅给你找去。”   说完出到外屋,提回来半袋子,说道:“喏,都拿去吧,我上山遇到都采回来了,拿去潘家卖,齐氏就给钱十文钱,我就拿回来了,捡我便宜,扔了也不给他……”   姜采月惊讶道:“这么多,这下可够了。”   说着从袋子里掏出一些放在一旁,说道:“你们再留点,伤风什么的熬水喝,我有这些就够了。”   说完提着袋子跑回家。   家里的孔氏早就把玉米粥熬好,放在一旁凉着,动手做起早饭。   看到姜采月拿着柴胡回来,问道:“你怎么去这么久,你大舅和大舅妈没起来是怎么的?”   姜采月说道:“是啊,可不没起来,我去的时候他家院门都没开呢,我等了半天,所以才回来晚,不过他家柴胡倒是不少,你看,这一大堆。”   孔氏信了她的话,说道:“嗯,可不是,真是不少,快点熬水吧,一会给猪灌完再喂食。”   就这样母女俩又忙活了一个早晨,照管完猪又吃饭收拾,一忙活就是一上午。   到了下午的时候,那头老母猪竟然自己拱起来了,战战巍巍地走了两步,还到柴堆边上去拱了几嘴。   姜采月看到惊喜地叫道:“娘,这猪真好了,都站起来了!”   孔氏听了从屋里出来,看到猪真的站起来,她拍手笑道:“哎呀,真是成全咱们,本来都病得快死了,没想到还能给治好!”   姜采月也开心,道:“哈哈,这下我老舅妈知道,可要把肠子悔青了,一头老母猪五钱银子就卖了,她还不打上门来要才怪!”   孔氏说道:“我惯着她,要我也不给,都钱账两清了,她还想耍懒是怎么!”   姜采月也道:“就是,就算娘给我都不给,凭什么要死的时候是咱们的,照顾好了还给她,美的她!”   虽然猪好了,当天晚上还是没让它到猪圈里去,又在外屋圈了一夜,姜采月和孔氏轮流起来盯着,又收拾屎尿又喂食喂药,还得防着它把灶台拱塌。   到了第二天中午,这猪已经没法在屋里圈了,东拱西拱根本看不住,母女俩便把猪赶到院里,撵到猪圈里去。怕它夜里冷,扔了好多豆秸进去。   猪治好了之后,许春姑的弟弟许赶生便成亲了,再处得不好,毕竟是亲家,孔氏还是连着去了两天。   许赶生成过亲,柳翠香和潘景玉成亲的日子便也近了,孔氏担心女儿和潘家人见面别扭,她便经常到前院去,正好翠香娘病着,一些该当娘做的事,她便代替翠香娘做了。   这天孔氏又去翠香家里,帮翠香娘核计办喜酒的事,许春姑和姜盛喜也带着顺顺去了许家,姜采月一个人在家,一边磨粘米一边看着熬猪食的锅不要糊了。   因为头年没准备,突然多出一头猪来,让家里多了很多活,喂猪的秕谷都是从别人家买的,要熬到春天猪草下来,还要好几个月,这期间猪吃的东西全都要靠买才行。   她正在屋里忙活着,就听到院子里有声音,推开屋门看去,见竟然是潘秀花来了,连招呼也没打一个,就把猪圈门子打开,看院门也开着的样子,是想把猪赶回家。   姜采月当时就火了,连忙跑出去,叫道:“你干什么开我家猪圈,把猪弄跑了怎么办!”   猪圈门子是插板式的,根上被弄洒的猪食冻住,不太好拔,潘秀花费了半天劲也只抽出来两块板,不够母猪往出钻的,正卡在那里叫唤。   姜采月出来一吓,这猪又缩了回去,姜采月便要把板子再插回。   可是潘秀花却抓着板子不给,叫道:“这猪是我家的,我要赶回去,你把圈门子给我打开!”   姜采月早猜到她会来要,说道:“你也太好意思了,敢说是你家的,我老舅送来的当晚就把钱要走了,我们花钱买的猪,你敢说是你的家的,还要不要脸!”   潘秀花抓着猪圈板子叫道:“呸,你家才不要脸!五钱银子想买头老母猪,你们做梦呢吧!捡便宜也没这么捡的!五钱银子还你,把我猪还给我!”   说完竟然真的扔出两串铜钱来,转身又要去赶猪。   姜采月抢不到板子,怕她真把猪赶出来,那样她家养惯了的猪,肯定跑回她家去,于是到旁边找了几根木棒,全都插到圈门里去。   可是她插了潘秀花就拔,又喊又叫,把猪吓得躲到圈里直哼哼。   她们这里正闹着,前院的孔氏听到声音出来,见到果然是潘秀花,孔氏也火了,批着她叫道:“老二媳妇,你要干啥!把猪卖给我家还想往回赶,你要耍赖是怎地!” 第163章 娘到底咋了   潘秀花跳脚叫道:“谁耍赖了?你们才是耍赖!五钱银子买头猪,有这么便宜的么!你们占谁便宜占惯了!”   姜采月和她抢了半天猪圈门,累得全身是汗,趁她停的工夫把几块板都插好,又用木橛子卡住,没空和她说话。   孔氏从前一直让着潘秀花,明明看不上她,也没把她怎样,可是今天却忍不了了,叫道:“到底是谁占谁便宜,潘秀花你给我说清楚!你家的猪弄到马上死了,连一个晚上都等不了,大半夜的你让老三送过来,还急急忙忙把银子要走,你们自己愿意的,硬说是我们占你便宜!怕我占便宜,你往我这送什么!”   潘秀花理亏,听她这样说,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叫道:“我的妈呀,这可没法活了!当大姑姐的欺负人啊!我到老孔家,侍候老的照顾小的,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到头还被人欺负,这老孔家我是呆不下去了……”   孔氏气得指着她说道:“潘秀花,你少拿这话卡人,我不吃你这和套!猪是你们送上门来的,我和采月费多大劲儿才治好,要死的时候你扔到我家来,活了就想要走,门都没有……”   说着来到猪圈门前,对姜采月说道:“月儿,你这就去你老舅家,把你老舅找来,我倒要问问他,他是想咋的,还要不要这个脸,让他媳妇到我这儿来闹,他要是不要这个脸,我就把猪还给他,从今以后让他滚出老孔家,跟她媳妇姓去!”   姜采月知道这事老舅不出面肯定不行,只有让他承认这猪是卖给自家的,潘秀花才能消停,于是她绕过潘秀花,出门便向孔继富家跑去。   她本以为孔继富可能不在家,可是推开外屋门便见到,孔继富正坐在姥姥那边的灶炕门前洗衣服。她张嘴便叫道:“老舅,我娘让你过去,我老舅妈在我家闹呢。”   孔继富两手全是水,说道:“啥?她跑你家闹去了?为啥?”   姜采月说道:“你们卖给我家的猪治好了,我老舅妈反悔,要把猪要回来。”   孔继富气得直瞪眼,说道:“这个娘们不干点正经事,让她给你姥洗衣服她不洗,却跑到你家去!”   说着站起身擦了擦手,说道:“我去看看!”   说完便出了门。   姜采月听着他话不对劲儿,潘秀花嫁到孔家这些年,也没给姥姥洗过衣服,姥姥细软的衣服自己就能洗,厚重的都是娘过来给她洗,老舅问都没问过这些事,怎么这次知道让潘秀花给姥姥洗衣服了呢?   想着她向屋里走去,想问问姥姥为什么。   可是进到屋里,却见姥姥还盖着被在炕上躺着。   姥姥干净勤快了一辈子,就算冬天没事,也没睡过懒觉,今天这样很不正常。   她惊讶地问道:“姥,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炕上的孔老太太动了动,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可是姜采月却听不清。   姜采月更惊了,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细看,问道:“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孔老太太又含糊地说着,却还是说不清楚。   姜采月这下知道,姥姥确实是病了,急得手足无措,慌张地看了半天,说道:“姥,你别急,我这就去找我娘,让我娘来看你!”   说完出屋,一阵风似地向家里跑去。   再说孔继富,气冲冲地来到姜采月家,没等到院门前就听潘秀花在院里又吼又叫,他进院便把潘秀花拖起,叫道:“行了,别闹了!你还嫌事不够咋的!赶这时候来闹,你咋想的!”   潘秀花可没怕过他,见他来拖死抓他,叫道:“我闹咋的,我闹也是应该的!我伺候你娘,伺候你儿子,你姐就这么欺负我!”   孔继富更气,叫道:“伺候我娘?你伺候了吗?让你洗洗衣服你都不动,你还上这儿来作!让我来送猪的时候你个存的啥心,大晚上让我送来,不就是怕猪死了大姐不要么!还让我厚着脸皮要钱,我都依你,现在猪好了你还咋有脸来要……”   潘秀花更火了,指着他说道:“孔继富,你疯了!你知不知道里外拐!我是你媳妇我,我要回啥都是咋咱家的,你个虎玩意,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他们俩正吵着,姜采月便跑回来了,一头扎进院里,拉着孔氏说道:“娘,不好了,我姥病了!在炕上躺着呢,连话都说不清!”   孔氏当时就傻了,呆呆地问道:“你说啥?你姥病了?咋的病的?”   姜采月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进屋看,我姥就那样了,话说不清,现在也没起炕,不知到底怎么了!”   孔氏又看向孔继富,问道;“二富,娘到底咋的了?”   孔继富拉着潘秀花,低头说道:“娘、娘也没咋的,就是昨天晚上摔了一跤,完了就不会说话了,我寻思没啥大事,让她养两天就好了,所以、所以没告诉你们。”   孔氏眼睛瞪得老大,叫道:“啥?都不会说话了还说没啥大事?那你觉得啥是大事?是不是非得娘死了你才告诉我!”   孔继富低头接不上话,潘秀花也不吵了,不让孔继富告诉孔继德和孔氏是她的意思,她怕说了这两家埋怨她没照顾好孔老太太,别的不在乎,大姑姐生气,老母猪肯定不会还给她了,所以她才趁着消息没传出来,先过来要猪,没想到还是被孔氏知道了。   看着他们两口子的样子,孔氏气得直哆嗦,指着两人说道:“孔老二啊孔老二,当初分家的时候你们咋说的?你们说娘跟你们在一起,你们肯定好好照顾娘,不管是娘吃住还生病,你们都好好照管,大哥才答应把爹娘的房子和地都给你们的,现在娘病了你都不吭一声,不给她找大夫却跑到我这儿来要猪,你们是想让娘病死咋的!”   她实在气极了,一边说一边掉下眼泪来。   孔继富更不敢抬头,实在没脸面对姐姐的责问,潘秀花却翻着白眼,暗想自己的动作慢了,早知道昨天晚上就来要猪好了,没准趁着天黑就赶回家去了。 第164章 谁娘没教好   孔氏骂完兄弟和兄弟媳妇,直身就往院外跑,一边跑一边说道:“月,快去老许家找你哥,让他去镇里请大夫!对了,给他拿银子,你哥没钱!”   姜采月连忙点头,转身进屋去找银子,然后跑去许家找姜盛喜。   潘秀花还在那里不甘心,却被孔继富拽得一溜跟头,叫道:“快点回家!大姐都去了,你是想让她发火把房子烧了咋的!”   潘秀花也只好放弃要她的猪,跟孔继富一起回家去了。   姜采月进屋到柜里抓了把银子,出屋便往许家跑,为了快一点到许家,她没从东边的横街绕,直接从翠香家穿过去跑上前街跑。   经过柳翠香家院里的时候,翠香正好在院中,惊讶地问她:“采月,你这是干什么?”   姜采月急匆匆地说道:“我姥病了,我娘让我去找我哥!”   说完便跑过去了。   柳翠香翠香发愣,站在那呆了一会儿,才进到屋里,对父母说道:“爹,娘,东头儿孔奶奶病了,采月刚才从咱家过,让喜子哥去找大夫呢!”   柳老忠问道:“得的啥病,严重不?”   柳翠香说道:“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挺严重的,不然采月也不会慌成那样。”   翠香娘躺在炕上叹气,说道:“唉,这人怎么都要得病呢,老天爷就不让人好好活着。”   柳老忠说道:“柳奶奶都七十来岁了,身体又不大好,有病也不是稀罕事。”   翠香娘说道:“咱家人老孔家来往不多,可是冲着采月娘,咱们也得去看看。”   柳老忠说道:“嗯,去看看,等晚上让翠香到后院问问,到底什么病,严重的话就去看看。”   姜采月一路跑到许家,见大哥又在给许家扫院子,气得直跺脚,说道:“哥,他家一家子人,扫个院子还用你,许赶生都成亲了,连这点活都不能干?你给他出这份力干什么!”   姜盛喜怕让屋里人听到,小声说道:“我丈母娘说让我扫,我不好不干,就动动手的事儿,你就别吵了,让她听见又不消停了!”   姜采月一把把他手里的扫帚抢下来,扔到一边说道:“听不听见也别扫了,姥病了,娘让你去镇里请大夫!就是上次给娘治病的那个,这是银子,你快点去吧!”   姜盛喜吓了一跳,说道:“啥,姥病了?什么病,严重不?”   姜采月说道:“不严重让你请大夫干什么!我刚才看到了,都躺在炕上起不来了,话也说不出来,就是人没晕,还挺庆幸的!”   姜盛喜急道:“行行,我这就去找,我进屋跟你嫂子说一声……”   说完转头扎进屋里去。   姜采月没进许家屋,转身出院,顺着街道向东跑,到前面横街北拐,来到孔继富家。   她进屋的时候,孔氏正坐在炕上抱着孔老太太哭,一边哭一边骂孔继富:“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娘跟你们过算是遭罪了!吃不好穿不好,生病你们都不给看,你们还长人心没有!”   孔继富在外屋坐着不敢吭声,潘秀花在西屋里坐着,孔氏骂一句她小声可嘟囔一句:“谁让她遭罪了,又没饿着她又没冻着她,好好活到现在……这不是才生病么,没来得及找大夫还不行……你孝顺你咋不接去,让她在俺家干啥……”   她嘟囔声小,孔氏没听见,可是刚进屋的姜采月却听得清楚,气得站在外屋叫道:“接走就接走!我们又不是养不起我!就是我们接也不能白接,你们种我姥的田、住我姥的房,统统都得腾出来,我姥的东西,不喂白眼狼!”   潘秀花只顾得生气,没留意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出是姜采月的声音,她又忍不住了,坐在屋里说道:“你个死丫头片子,没大没小!我是你舅妈,你凭什么跟我吼!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可是她还没叫完,孔氏便放下孔老太太从东屋里出来了。   之前她没听到潘秀花的话还好点,可是姜采月来了之后在外屋里吵,她顿时知道那边的潘秀花在说什么了。   娘病了不给治,还和自己顶嘴,再加上之前在自己家里闹的火气,一股脑全都冲上来。   她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忍了潘秀花这么多年,就是怕她对娘不好,现在娘都已经病了潘秀花还不管,她也再不忍着了,到外屋锅台上便把擀面杖抄起,冲进西屋去,照着潘秀花就打,一边打一边叫道:“我没教好我闺女是吗,今天我就教,我不教我闺女,先教教你怎么做人!说我这娘没当好,你娘更不是个东西,教出你这么个烂货!到我们孔家来作威作福,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潘秀花没想到孔氏真会向她下手,抱着头叫道:“哎呀,打人了,打人了!你凭啥打我,你个不要脸的……”   孔继富也吓坏了,追着孔氏过来拉架,道:“姐,姐你别打了,秀花没说不给娘看病,我们是觉得娘不要紧……”   孔氏更气,转过手来又打弟弟,叫道:“不要紧?人都那样了还说不要紧!你不个不长心的,今天我连你一块打,我把你们两口子都打死,省得娘死心塌地要和你们在一起!”   姜采月早就气得要命,要不照着潘秀花和孔继富是亲舅舅舅妈,她都要动手了,见到娘在打舅舅,潘秀花趁机要跑,她冲过来便把潘秀花挡住,假着拉架道:“娘,娘你别打老舅了,你看把老舅妈吓的……”   孔氏百忙当中向那边看了一眼,见潘秀花想走,她举着擀面杖又过一往潘秀花的头上敲,孔继富再过来拉,孔氏这边一下那边一下,往死里揍这两人。   他们这里打成一团,东屋里的孔太太呜呜地叫上了。   虽然她不能说话也不能起身,可是心里什么都明白,儿子女儿因为自己打架,哪个当娘的也不愿意见到孩子这样,老太太受不了便叫上了。   姜采月站在外间屋,听到声音跑过来,见姥姥支撑着要起来,连忙上炕把她抱住,说道:“姥你别急,我娘是在给你出气呢,你不用理他们,一会我和我娘把你接我家去,以后就住在我家,我和娘肯定不若你生气,让你安心养老……” 第165章 背回家   孔老太太倚在姜采月怀里直掉眼泪,觉得自己拖累了儿女。   孔氏听到她的叫声也扔了擀面杖跑过来,到炕上和姜采月一起抱着她,哭着说道:“娘你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我让喜子请大夫去了,肯定治好你……”   一边说她一边推姜采月,道:“月,你下炕帮娘扶着,咱们把你姥姥背回家去。”   姜采月连忙又下来,帮姥姥找了棉衣棉帽子穿戴好,她在炕边扶着,孔氏又下到地上,把棉鞋也给老太太穿上,孔氏弯腰把老太太背起,让姜采月扶着,防止老太太摔下来,母女两个便要把孔老太太背走。   西屋里被孔氏揍了一顿的孔继富才缓过来,见姐姐要把母亲背走,他连忙出来拦着,说道:“姐,娘正病着,你往哪儿背她,还是把她放下吧!”   孔氏余怒未消,朝他大骂道:“放下什么放下,就让娘睡你那凉炕么!娘病了你还口口声声说没事,那炕都凉得冰死人,你们都不给烧,我要是再把娘放在你这儿,娘病不死也被你们给折磨死!起开,再拦我还揍你!”   孔继富不敢出声了,向后缩了缩手,孔氏背着母亲向外走,姜采月也紧跟在旁边扶。   走到门口处,孔氏又停下了,回头朝孔继富说道:“今年娘的田,你一根垄也不许种,我要租出去,租田的钱给娘治病,你要是舍不出田,就打这房子里搬出去,我把房子卖了,反正两样你选一样!”   说完出门,在姜采月的帮助下把老太太向家里背。孔老太太从前不同意去女儿家,可是现在不能动不能说,已经由不了,况且儿子媳妇实在让她寒心,女儿心疼自己,便到女儿家去吧,所以任由女儿和外孙女背着走。   她们出去之后,孔继富垂头站在外屋,无比沮丧。   屋里的潘秀花倒高兴了,虽然挨了一顿打,可是老太太被大姑姐背走,她可是高兴,不然瘫到炕上又拉又屎的,不都得她收拾,所以既使孔氏大骂,她也没再出声,至于田不田的,那都等以后再说,哪那么容易疲孔氏要走……   孔氏和姜采月背着孔老太太,路上母女俩交换了两次,便把老太太背到家门口。   她们过来的时候,正好姜盛喜请了大夫回来,正在往孔继富家走,却母亲和妹妹把姥姥背回来了,他连忙说道:“大夫,这就是病人,这就是我姥姥,你快给看看。”   郎中说道:“看也不能在大街上看,快点进屋。”   孔继富又和母亲、妹妹一起把孔老太太背进屋,小心地放到炕上。   那大夫一边看着他们忙活一边说道:“人都病成这样了,你们还这么折腾,就不能让她好好躺着么。”   孔氏说道:“先生你不知道,我就是折腾晚了,我娘才这样,我要是早把她接到我家,没准她还不病了呢!”   大夫知道是养老的事,也跟着叹气,见孔老太太已经在炕上躺好,他便坐到炕边给老太太诊治。   又摸又看老半天,他才站起身来,避开孔老太太,来到外屋小声对孔氏说道:“老太太这是血液淤滞引起的血淤之症,此病极其凶险,一定要好好调理,不然可能性命中不保!”   孔氏当时就吓傻了,说道:“大夫,大夫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治好我娘啊!我娘这辈子一天福没享过,可不能就让她这么走了啊!”   大夫说道:“我又不是可以起死回生的圣手,要让我保证一定治好老太太,我没那个把握,只能尽我的的所能,治好治不好全看天命,若你们觉得行,我这就开药,如果你们觉得不行,那就再请别的郎中也无妨。”   孔氏连忙说道:“行行,我信得过先生,当初我病成那样都是先生给治好的,我娘肯定也能。”   大夫无奈,只好回到屋里去开药方,开完了把药方交给姜盛喜,让他再跟自己回镇里去抓药。   他们走了,孔氏又回到屋里去照顾孔老太太,姜采月在外屋先烧了水,让母亲给姥姥擦洗,然后又开始给姥姥做吃的。   直到这时,得到消息的孔继德才急匆匆地赶来,进屋便问姜采月:“月儿,你姥是在你家吗?”   姜采月向屋里一指,说道:“在屋里呢。”   孔继德大步走进屋中,看到炕上躺着的孔老太太叫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孔氏看到大哥来,哇地一声便哭起来,说道:“哥,你咋才来呢!你看看娘病得啊!从前我说老二两口子对娘不好,你还不信我,你看现在娘都什么样了,他们也不当回事,没告诉咱们,也没给娘找大夫!哥,娘可遭罪了!”   孔继德忍不住也哭起来,跪在炕头前说道:“娘啊,都是我不好,我这当儿子的没照顾好你啊!”   孔老太太看到儿子和女儿都哭,又呜呜地想说话,可还是一句说也不清。   孔氏见了连忙擦眼泪,说道:“哥,你快点起来吧,你这样娘着急,大夫说千万不能让娘再着急上火了!”   孔继德这才站起来,坐在孔老太太旁边,说道:“娘,娘你别着急,一会我就把你接我家去,以后我侍候你,天天陪着你,再不让你回老二那去了。”   孔氏说道:“哥,你别再接了,大夫说娘受不了那样折腾,我也想好了,以后就让娘在我这儿,我看了,你们这些当儿子的再细心也不行,根本不是照顾人的料,咱娘还是我照顾着放心。”   孔继德说道:“那咋行,你是嫁了人的闺女,回娘家去侍候可以,让娘常年在你这儿,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孔氏坐在炕里瞪他,说道:“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放你们家就是那么回事?你觉得是你媳妇行还是老二媳妇行?她们哪个能像我一样照顾娘,难道我还能扔下自己的家不要,一直在你们家里照顾么,那和在我家又有什么区别!”   孔继德不说话了,他知道就算把老娘接自己家去,也得是自己照顾,张氏撑死能给做点饭,而且还少不了怨言,娘确实不会有在妹妹这里过得好,只是两个儿子不养娘,却让女儿养着,自己和弟弟哪能过意得去。 第166章 教训弟弟   孔氏见他不说话,说道:“大哥,这次你可得跟我一条心,不能便宜了老二两口子!当初分家的时候,他们俩话说得那好听,得了娘的田和房,以后肯定好好照顾娘,可是娘跟他们在一起这些年,吃了多少苦,这几年牙口不好了,甚至连饭都吃不饱,潘秀花还到处装好人,满村子讲她对娘好,让人以为她多孝顺似的!”   孔继德垂头说道:“唉,她要不是这样,我怎么会以为娘在老二那里挺好的,我每次去看,娘也都说她挺好,从来都不跟我说这些。”   孔氏说道:“娘那是怕咱们担心,跟我也不说,我都是自己看出来的。”   孔继德点头,说道:“行,以后要是娘留在你这儿,我就帮你把娘的田要来,老二爱种啥种啥,谁让他对娘不好了,活该!”   他们说着话,到镇里去取药的姜盛喜已经赶回来,进院把借来的骡子匆匆拴起,抱着药便跑进屋,在外屋里把药塞进姜采月怀里,说道:“这是七天的药,你快熬,熬一副喝两次。”   姜采月道:“你别全给我啊,把那六副拿屋去,给我一包就行了。”   姜盛喜又把多余的药拿走,姜采月连忙拿过已经刷净的药壶,把药倒进去,加水熬上。   姜采月进到东屋,见孔继德也在,说道:“大舅来了。”   孔继德说道:“嗯,我听着信晚了,才过来,喜子,一会你暖和一下,再去你老舅那儿,把他叫过来,就说我叫的。”   姜盛喜点头应道:“哎,我这就去。”   于是把药放下,停也没停,就又出门去孔继富家了。   姜采月正在外屋里忙活着,又看着熬药又做饭,柳翠香推门进来了,进到屋里闻到药味儿,便问姜采月:“采月,你姥真病了?”   姜采月朝她竖了竖手指,小声说道:“嗯,病了,接到我家来了,在屋里呢,我大舅也在。”   柳翠香立刻不敢大声说话了,压低声音说道:“那到底得的什么病?严重吗?”   姜采月怕姥姥听到,声音压得更低,说道:“挺严重的,我姥现在都不能动了,话也说不出来,大夫都说不确定一定能挺过来。”   柳翠香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这么严重?什么时候得的病,怎么没听你老舅去找大夫,你老舅妈还一大早到你家闹?”   姜采月连忙说道:“嘘,小声点儿,我娘他们正为这事生气呢,姥姥也伤心,我姥舅妈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她就硬和我老舅说我姥没大事,我老舅更窝囊,就信了她的,没去给我姥找大夫,在家里硬挺,一个不长心,两个都不长心,连炕都不给我姥烧,我娘都快气疯了,到他家把他们两个一通打,然后把我姥背回来了。”   柳翠香说道:“唉,也就仗着有你娘,不然你姥可遭罪了……”   两人说着话,外屋门一开,姜盛喜和孔继富进来了。   柳翠香差点没被吓死,正说着别人的坏话,人家就来了,她惊讶地咧嘴,看着孔继富和姜盛喜从身边经过,进到东屋里,连忙说道:“你家有事我,我不呆了,我先回家去了。”   说完转身出门就跑了,姜采月也转身去看药熬得怎样,同时听着屋里的动静。   孔继富刚一进到屋,孔继德跳起来就开打,抡起大巴掌往孔继富的头上扇,一边扇一边叫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娘当初是怎么把你养大的,现在他有病你都不给她找大夫,当初分家的时候你怎么保证的,现在这样对娘!早知道这样,都不如住我家!我打死你个不孝子、我打死你个不孝子……”   孔继富才被姐姐打了一顿,现在又被大哥打,别提多窝火,可是又不敢反抗,缩着脖子站在那里硬挺。   姜盛喜不好干看着,连忙上前拉住孔继德,道:“大舅你别生气,别生气,我姥睡着了,你再打把我姥弄醒了……”   孔继德回头看看,见老娘好像真睡着了,便停下手,指着孔继富说道:“咋你自己来的,你媳妇呢?以为不来就没事了是不是?”   潘秀花又不傻,哪会在这个时候来,明知道来了就算不再挨打,也会被臭骂一顿,她躲还来不及。   孔继富低着头嗫嚅道:“她、她让我大姐打了,说头晕,在家里躺着呢。”   孔继德气得低吼:“她知道晕,娘都不会说话了,她还能说没事,你们到底长不长心!”   孔继富又不出声了,在屋地上站着,连坐下都不敢。   姜采月在外屋听着,见哥还傻站在屋里,到门口伸手,悄悄把姜盛喜拽出来。   姜盛喜还在发愣,问道:“月儿,你拽我干啥?”   姜采月小声说道:“你傻啊,娘和大舅老舅舅在谈姥的事,你在那儿戳着多别扭,快点关上门,让他们自己谈去吧。”   姜盛喜这才意识到确实是这样,回身悄悄把门关上,对姜采月说道:“那先走了,去把你嫂子和顺顺接回来。”   说完不等姜采月答应,他就出门走了。   姜采月一怔,又开始暗暗生气,人都说养儿随娘舅,看来真不假,自己这哥像极了大舅和老舅,总把媳妇摆在第一位,看这样子,以后娘要是真和他们在一起,能不能比姥姥的待遇强还真不一定,看来自己出嫁真不能走远,不然后哪里放心得下。   她在外屋又熬药又做饭,还热了猪食出去喂猪,屋里的兄弟姊妹三人也谈起母亲养老的事。   孔氏说道:“老二,我刚才跟大哥说了,以后娘就在我这儿养老了,不再让她回你家,也不去大哥家,我养着!”   孔继富又结巴着说道:“那、那哪好,当初说的是我养……”   他的话没说完,孔继富就给打断了,说道:“你养?你给养成什么样了?你看娘跟你过的这些年,一天比一天瘦,你媳妇还说啥瘦了精神,现在都病成这样了,你们还不当回事,谁还敢让娘在你家!”   孔继富又不出声了。 第167章 你姐有功   孔继德愤怒地扫了他两眼,说道:“事情到现在,你也别说俺们这当哥姐的不讲道理,爹娘攒了一辈子的家底都在你那里,我也得着一些,就你姐一点没捞着,现在娘到你姐这里养老,还病着要花钱,不能白在这里呆着,得带东西过来,不然你姐也有儿子媳妇,她自己不说啥,儿子媳妇那里也不好交待。”   孔继富还是不说话,心里清楚得很,这是要分自己的东西。虽然不养老娘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可是真要分他的东西,还是有些心疼。   见他不说话,孔继德又火了,说道:“咋的,你还舍不得?以为娘不在你那呆,你还能得到东西?美的你!我告诉你,房子和地能让你得到一样就不错了,就你把娘弄成这样,我和你姐就应该把你撵出老孔家去,不准你姓孔,也不准你再说是娘的儿子,爱滚哪去滚哪去!”   孔继德也被气得不轻,向来脾气温和的老实人也发起火来。   人都说长兄为父,他又比孔继富大了七八岁,孔继富还是怕他,见他发脾气只好说道:“那、那就随你们便,你们想咋着就咋着,反正谁养老谁不落好,这些年就当我没侍候娘了。”   听了他的话,孔继德又吼起来:“咋的,你还不服气?不服气把你媳妇也叫来,让我和你姐狠狠揍一顿给娘出气,你们再把娘接回去,一天两遍药三遍饭,擦擦洗洗,暖屋子暖炕侍候着,把娘照顾得干净利索,哄得乐呵呵的,我们就什么也不要,继续让娘在你家呆着!”   孔继富又接不上话,自己媳妇怎么样他清楚,就算自己能做的那些做了,自己不能做的那些,媳妇也不会做的,想达到大哥的要求根本不可能。   没办法他只能点头,说道:“没不服气,我就是说依你,什么都依你们。”   孔继德这才消了点气,说道:“行,那就这样吧,爹娘给你留下杂七杂八的东西不算,成整的就房子和地两样,大冷天的,咋也不能让你没房子住,就把地给你姐吧。”   孔继富惊讶道:“我那五亩地呢,都给我姐啊?!”   孔继德说道:“都给你姐能咋的!当初都给你的时候你咋没嫌多呢?那时候娘利手利脚的,不只不用你们侍候,还能帮你们照顾孩子,现在不能动了,又要钱治病,又人要侍候的,地都给你姐还多啊!”   孔继富又结巴了一下,说道:“可是都给我姐,那我们一家咋办?你让我们饿死是咋的!”   孔继德气道:“饿死你活该!咋不真把你们饿死!”   孔氏半天没说话,直到这时才接道:“怎么就能饿死,都有手有脚的,你和你媳妇年轻力壮的,生金也离手了,想种地自己开,山边荒坡有的是,出点力自己刨去,从化冻刨到种地,你们俩刨个三四亩还不轻松,自己不出力,就指着爹娘留下的东西,难怪过这些年也那个穷样!”   孔继富憋着气说道:“行行行,那就都给你,都给你还不行!谁养娘谁有功,不养的就有罪呗!”   孔继德气得又踹了他一脚,说道:“养的就有功!咋的?当初你养娘的时候,不也像立多大功似的,我和你姐都让着你,现在你姐养,你姐就有功!”   孔继富又挨了一脚,窝着火到炕稍坐着去了。   孔氏看见娘被吵醒,睁开浑浊的眼睛看,她朝外屋叫道:“月儿,药熬好了没有?你姥醒了,好了端进来。”   姜采月这才把放在炉边温着的药壶拿过来,把药汁滤出,端着小心地走进屋中,和孔氏一起给孔老太太喂药。   孔氏一边给母亲喂药还在一边对孔继富说道:“我告诉你老二,别你在这里答应得好好的,回头见了你媳妇又反悔不承认,你要是那样,我肯定饶不了你!”   孔继富气呼呼地说道:“不反悔,她要是让我反悔,我就把她休了,正好随了你们的心!”   孔氏狠瞪他,说道:“有种你休!你当休了你媳妇我们不乐?你真休了我帮你养儿子!”   孔继富又不说话了。   屋里气氛太压抑,姜采月和孔氏给姥姥喂完药,赶紧拾着碗出来,又把做好的粥和软菜拿过去,让母亲喂姥姥,她在外屋把早上磨出来的粘面子装进布袋控着,等到控好了蒸干粮用。   过了一会儿,姜盛喜抱着姜顺顺,带着许春姑回来了。   许春姑在路上便听姜盛喜说婆婆把姥姥婆接过来,更是觉得别扭,进屋但黑着脸,斜眼往东屋里瞅,不过知道孔继德和孔继富都在这儿,她倒是没说什么,斜了两眼便进屋去了,姜盛喜抱着姜顺顺跟进去,小声对她说着什么,老半天也不出来做晚饭。   姜采月坐在灶前看着西屋门,心里暗想,许春姑最好老实点,如果她闹起来,姥姥心里肯定更难受,不过她要真这么不识相,那自己就去找霍铁砚借钱,到外面再买个房子,带娘和姥姥出去过,总之不管怎样,也不能让姥姥再看脸色了,不然病成这样,心里再不痛快,岂不要了她的命。   姜盛喜不知怎么哄的,总算把许春姑哄安稳,推开门出来做晚饭。   孔继德和孔继富见天都黑了,便也张罗要走,孔氏留他们在这里吃饭,这两人谁都没好意思真留下,一起出屋回去了。   他们走了之后,姜采月才把做好的饭菜进去,和孔氏一起吃了晚饭,又照顾孔老太太解手,给她按摩了一会儿,这才熄了灯休息。   第二天早上起来,孔氏仍旧在屋里照顾孔老太太,姜采月在外屋忙活各种活计。   听着那头老母猪在外面一直叫,似乎很饿的样子,她便没先做饭,把猪食热了一下,拿出去喂猪,毕竟这猪也是大病愈,不好好照顾再严重了就糟了。   喂完猪回到屋里,洗完手去看昨天控的粘面子,见上面一层已经够干了,便到下屋里拿回年前冻的豆馅团子和椴树叶子。   把椴树叶子泡上,抠出一块粘面子来包干粮。 第168章 你对我真好   姜采月这里做早饭,西屋的姜盛喜也起来,先把灶下的火点着,把锅刷出来烧好热水,这才进屋去叫许春姑做饭。   姜采月在东屋锅灶这边看着,暗想许春姑果然又耍脾气了。分家这么长时间,她已经品出来了,每次许春姑不高兴闹脾气,早上先起来的必然是哥哥,小心翼翼地哄着她。   过了一会儿,许春姑黑着脸出来,一声不吭地做饭,全程脸上的表情就没变过,好像谁欠了她一百吊钱似的。   姜采月心里暗想,行,我看你到底想怎么样,眼里连一个老太太都容不下,姥姥接过来,又没用你侍候,又没吃你一粒粮食,你摆脸色给谁看,哼,最好不要把我惹火,不然让你后半辈子都不舒服!   虽然看出许春姑不乐意,她却还是没作声,屋里姥姥正病着,她在老舅家,能看得下去自己儿媳妇的脸色,在自己家里,可看不下去嫂子的脸色,只要知道嫂子不高兴,肯定会上火,所以轻易不能闹出声音来,所以她装着没事一样,屋里屋外的,每次给姥姥送东西脸上都挂着笑容,好像没有许春姑这回事似的,孔氏只顾忙着母亲,连到外屋的时间都少,根本不知道儿媳妇又不高兴了。   姜采月忙里忙外,总算把早饭做好,姥姥的药也熬好,拿到屋里给姥姥喂药喂饭,然后和娘一起吃完,孔氏这才下炕,给孔老太太洗衣服。   姜采月把厨房收拾完,见母亲也洗完衣服,进屋去给姥姥擦洗按摩了。   姜采月在外屋悄悄包了几个椴叶干粮,对屋里的孔氏说道:“娘,我的活都干完了,猪我也喂了,在食里掺了药,我看猪没大事了,我去翠香家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孔氏被母亲绊住,不能去翠香家,便只能让姜采月去,说道:“嗯,你去吧,我看你柳婶给她绣鞋面儿呢,不行你学一学,拿回家来帮她绣吧。”   姜采月应了一声便揣着那几个椴叶干粮跑出家门,进到翠香家院子。   进门前她先听了听,好像潘景玉没在柳家,她这才进到屋里,见只有翠香母女在家,翠香娘真的硬撑着坐在那里,给翠香绣鞋面儿,翠香也坐在炕上,在她娘的指点下自己绣肚兜。   姜采月坐到炕沿边,说道:“婶子,你怎么起来了,你身子能受得了么,要不这做鞋的活儿我来吧,你教给我。”   翠香娘满脸慈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不了,还是婶子来吧,这是她出嫁要穿的鞋,得当娘的自己做。”   姜采月说道:“那好吧,我做得也不好,这么要紧的东西,做错了丢人。”   柳翠香在一边笑,说道:“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我娘是知道你活多,怕你忙不过来。”   说着看向姜采月怀里的那个小布包儿,问道:“你那又是拿什么?你过来不只是想帮我干活吧?”   姜采月眯着眼轻笑,说道:“是啊,我想去霍大哥那儿,怕我娘知道,就先到你家来了。”   柳翠香说道:“那你还不快去,早去早回,不然你娘找来见不到你,又要怀疑了。”   姜采月说道:“那行,我先走了。”   说完和翠香娘又打了个招呼,出屋从前院门出来,直奔霍铁砚家。   霍铁砚的住址不好,从后街走路过孔继富家门口,从前街走路过孔继德家门口,所以姜采月每次偷着来都格外小心,到孔继德家附近的时候先探头看,见到院子里没人才飞快地跑过去,出到村头再快步向霍铁砚家跑。   来到霍铁砚家,霍铁砚正在院子里安镐头柄,见她进来问道:“月儿,你来了!你娘没看着你?”   姜采月摇头,说道:“她现在没空看我了,忙着照顾我姥呢。”   霍铁砚说道:“哦,我听说了,你姥姥病了,被你和你娘接到家里去了,她现在怎么样?”   姜采月摇头叹气,说道:“不太好,大夫说有些危险,要吃一阵子药看看,能挺过去或许没事,不然……”   霍铁砚连忙说道:“没事没事,肯定不会的,孔奶奶人那么好,一定会治好的。”   说着拉姜采月进屋,道:“走,到屋里去吧,外面冷。”   姜采月跟他进到屋里,看到他锅里只是热水,说道:“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吃早饭?”   霍铁砚说道:“哦,我想着今天不进山,在家里收拾一下工具,雪化了刨点田,所以着急做。”   姜采月把怀里的段叶干粮拿出来,说道:“正好,我给你带了干粮出过来,段叶的,小豆馅儿,你要是不想做饭就吃干粮吧。”   霍铁砚接过热乎乎的干粮包儿,深情看着姜采月,说道:“月儿,你对我真好。”   姜采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转头说道:“才没有,只是怕你饿着,以后没力气帮我干活而已。”   说完到旁边的小坛子里夹了些前阵子帮霍铁砚腌的小咸菜拿过来,说道:“吃粘米干粮得吃点咸菜,不然反酸。”   霍铁砚一边笑一边接过咸菜,蹲在灶边吃起来,把惟一的小凳子让给姜采月坐,边吃边问道:“月儿,你娘把你姥接到你家,你哥你嫂都同意么?”   姜采月说道:“你主要想问的是我嫂子吧?你对我家的事还真了解……我嫂子当然不愿意了,从昨天晚上回来脸就黑着,直到我来之前,都没说过一句话,也没到东屋里看一眼。”   霍铁砚听了叹气,说道:“唉,孔奶奶是多好一个人啊,我出去那些年还经常想起来,小时候到她家里玩儿,她给我的红糖包又香又甜,结果现在上了年纪,却落得这么凄惨,就是我不够那个资格,不然我宁可把她接到家里来养,也不会让她这样难过。”   姜采月在心咂磨着,他这句“不够资格”是什么意思,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还是随口说说,不过不管什么意思,想要“够资格”还真不容易,最起码要娘点头才行,娘把自己抓得那么紧,要是硬来,娘肯定受不了。 第169章 逗你玩儿   “我也为这事发愁呢,霍大哥,你说要是我嫂子真闹起来,我带着我娘我姥,买个房子出去单过行不行?”姜采月迟疑着说道。   霍铁砚听得一愣,说道:“你带你娘和你姥出去单过?那怎么可能?那样的话,你哥和你大舅、老舅的脸往哪儿搁?”   姜采月听了冒火,说道:“他们的脸爱往哪儿搁往哪搁,一个个的都当不起家作不起主来,该尽的孝道不尽,都不觉得丢脸,还差这点脸么!”   霍铁砚温和地说道:“唉,你这丫头,哪家过日子也不是一个人说的算,总要照顾其他人的想法,你老舅在意你老舅妈,你大舅在意你大舅妈,你哥也在意你嫂子,这都很正常。”   姜采月坐在那里绷脸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问道:“那要是你呢?如果以后你成亲,你的媳妇也像这几个人一样,你是由着她,还是想办法对付她?”   “啊?!”   霍铁砚顿时愣了,没想到说着孔家姜家,突然拐到自己头上来,他愣了半天也不知道怎样回答。   姜采月看着他尴尬样突然笑了,噗嗤一声说道:“看你,竟然当真了,我逗你玩呢!好了,我要回去了,不然被我娘发现可就糟了。”   霍铁砚无奈地笑笑,说道:“你这丫头也太调皮了,好了,快回去吧,记得有事来找我。”   姜采月说道:“唔,好的,有事我会来找你的,只是要是我来不及找你呢?”   霍铁砚又笑了笑,说道:“你来不及找,我也会留意的,有事会过去。”   姜采月这才满意,出到屋外,向往大舅家的方向看了看,见院中是没人,又一溜烟地跑进村,向翠香家前门跑去。   进以翠香家屋里,翠香母女还坐在那里绣着。   看到她跑得微喘,翠香打趣道:“你这腿是越练越快,回头都能撵狍子了!”   姜采月没好眼瞪她,可是在翠香娘面前,又不敢说太多,只好小声说道:“不用你笑话我,等我逮到机会的!”   翠香占了便宜偷笑,说道:“你还不快点回家,都出来半天了,你娘或许都着急了。”   姜采月说道:“没事,我到你家来,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停了停问道:“对了翠香,你离正日子不过多了吧,还有几天?”   柳翠香有些惆怅,说道:“后天就出正月了,二月初六的日子,还有用八天呗。”   姜采月也叹气,自己最好的朋友要出嫁了,翠香退到潘家去,离得远了,肯定不能再像现在这么亲近,可是又没有改变的办法。   想着强撑起笑脸,说道:“好日子近了,还真想看你当新娘子什么样呢!对了,我给你买了个梳妆盒子,你过去收拾屋子的时候留出地方放,等到成亲那天带过去。”   柳翠香一愣,说道:“什么,你给我买东西了?还是梳妆盒子,要不少钱吧!”   姜采月说道:“看你,怎么张嘴就提钱啊,我们俩这么好的关系,给你买东西你就收着,管什么钱不钱的,拿过去是个念想。”   柳翠香说道:“念想的话,你随便弄个小东西就好,就算什么都没有,我还能忘了你是怎么!你看你家现在,你姥姥病着到你家,哪里不要用钱,你却给我买东西。”   翠香娘也咳嗽着说道:“这孩子,怎么还学会这些了,小小的岁数,买什么东西,翠香成亲也住在一个村里,常见面就是了。”   姜采月说道:“见面归见面的,东西是东西,必须要买,我姥姥病着,我娘朝我老舅要地了,用不到我的钱,我去年赚一年钱,都打算给翠香买礼物了,结果没花了,剩那么多。”   翠香被她逗笑了,说道:“看你说的,要真把去年一年赚的钱都给我买东西,那我可真受不起,都不敢出嫁了,你那钱还是留着,给自己买嫁妆吧,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嫁给……咳咳。”   到最后一刻,看到姜采月的眼神,她还是打住了,心里却在想,爹娘早就知道采月和霍铁砚的事了,还瞒着他们有意思,不过不说出来也好,爹娘当不知道,省得以后被采月娘发现不好说话。   姜采月又和翠香母女说了几句话,这才出屋回到家里。   她回来的时候,姥姥又睡着了,孔氏一个人坐在外屋灶门前掉眼泪。   姜采月来到她身边,小声说道:“娘,你就别担心了,姥姥不会有事的,她都病两天了,没见再严重,药也吃上了,肯定不会有事。”   孔氏小声说道:“不只是因为你姥。”   姜采月眨了眨眼,问道:“那还因为什么?”   孔氏不说话,姜采月想了半天,说道:“娘是又想我爹了?”   孔氏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说道:“你爹要是在家,肯定也会帮我接你姥过来,你爹孝顺,在家里就对你姥好,现在你姥病了,你爹要是知道肯定也心疼着呢!他要是在家、要是在家……我就不用一个人这样苦撑着。”   姜采月听了把她抱住,说道:“娘,你别伤心,没有我爹还有我呢,我什么事都能帮你,咱们两个照顾我姥,肯定没事的。”   孔氏说道:“说是这么说,可是娘到底是个女人家,把自己的娘接到家里,别人指不定怎么看,没有你爹给出头,得有多少人不乐意!”   姜采月下意识地转头,向西屋门看了看,小声问道:“怎么,是我嫂子说什么了?”   孔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她倒没说什么难听的,我只听她和你哥说,以后要把她爹娘也接过来养!”   姜采月发呆,不知道要怎样回答,确实,许春姑这不算什么过份的话,既然娘这个婆婆能把姥姥接过来养,那人家当儿媳妇的,要把人家爹娘接过来,自家人有什么话好说。可是这却怎么想都不是那么回事,且不说她在孔家挣没挣来她爹娘那份养老钱,就算是她娘那死样儿,也实在让人讨厌,真住到自家来,不把房子扒了才怪。 第170章 管管你媳妇   姜采月愣了半天说道:“算了,她不会真接的,她有弟弟呢。”   孔氏说道:“我不止有弟弟,还有哥哥呢,都把你姥接过来了,人家就一个弟弟,要是到时候也对她爹娘不好,接过来我们有什么可说的。”   姜采月蹲在那里无语了半天,说道:“管她呢,那都是以后的事,就算跟娘学,也要等到她爹娘不能动那天吧,现在好胳膊好腿的,凭啥到咱家来住,他们也没那个脸,不怕娘把他们打出去才怪。”   孔氏也道:“是啊,都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你姥姥在,我什么都不能说,不然被你姥听见,心里更难受。”   说着起身,道:“我还得烧点水,一会再给你姥擦擦身。”   姜采月忙道:“娘你去歇着吧,我来烧,以后你只管照顾姥姥,什么活都由我来干,你不用管了。”   孔氏白天晚上的照顾老娘,也着实累了,便进屋里小憩了一会儿,姜采月又抱柴烧水。   她正烧着水,见姜盛喜从西屋里出来,推门到外面去了。   她连忙追出屋子,见姜盛喜往菜园里走,好像想去茅厕,她连忙叫道:“哥你等会儿,我有事和你说。”   姜盛喜停住,问道:“什么事?”   姜采月进菜园来到他面前,说道:“哥,是不是姥到咱家来,嫂子不乐意了?”   姜盛喜说道:“她就那样,嘴不好,你们不用理她,该怎么照顾姥怎么照顾,把她的话当回事干啥。”   姜采月说道:“那可不行,她想怎么说怎么说,姥听见了心里多难受,她眼睛不好,耳朵可灵着呢,要是知道嫂子讨厌她,姥恐怕死的心都有!”   姜盛喜说说话了,低头半天,说道:“那行,回头我告诉她,让她不说就是了。”   姜采月说道:“你别弄得含含糊糊的,顺嘴和她说一句就过去了,回头她想牢骚牢骚,照样被姥听去。”   姜盛喜道:“那你还想让我怎样?把她打一顿休了?”   姜采月恼火道:“谁那样说了,你还讲理不讲理?看你这样,以后娘在你这里,也要和姥现在一样!”   姜盛喜偏了偏脖子不说话。   姜采月又说道:“你到底要怎么办我不知道,反正自己的媳妇自己了解,管你是哄是骗还是怎么着,反正你得把她弄消停了,让她关于姥的事一个字都不准说,我们不求她干什么,只要她别冷言冷语就行,如果你真管不了,那我就买下你们那半边房子,你带她搬走,以后娘和姥姥都由我来照顾,与你无关!”   姜盛喜把脸一抽,说道:“你看你,说啥呢,姥来了我就搬出去,扔下你们不管,让别人咋看我!”   “咋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别让姥受委屈!”   姜盛喜重重吐了口气,说道:“那行,我想想办法,看咋样能哄好她。”   姜采月这才点头,说道:“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只要管住她的嘴就行。”   说完姜采月转身跑回屋去了,姜盛喜站菜园里琢磨了老半天,转身又先去了茅厕,出来后进屋,回到自己屋里,见许春姑在炕头上倒着憋气,顺顺自己在一边玩儿。   他轻轻把门拉紧,坐在许春姑身边小声说道:“咋,还生气?不就是姥来么,没花你一文钱,也不用你侍候一下,碍着你啥事了。”   许春姑躺在炕上斜眼,说道:“咋就没花我一文钱!你也不想想,如果你姥不来,你娘攒下的钱就全都是你的,她给你姥花了以后你还能得着啥,然后咱们还得养你娘老,这咋算不是亏!”   她也知道自己这话不讲理,没敢说得太大声,就连坐在外屋的姜采月都没听清,东屋里的孔氏和孔老太太更是不可能听到。   姜盛喜见她这样说又有些担心,下意识地向外屋看,说道:“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我不是跟你说了,娘都把老舅的地要来了,不管是把地租出去还是自己种,都够给姥治病的了!”   许春姑道:“够什么够啊!你看前院柳婶,翠香和他爹俩那么挣钱,她家还年年欠债,你姥病得这么严重,花钱肯定不比她少,就那五亩地的地租,上哪儿够去!”   “不够他不也是娘和采月想办法么,我撑死就是给跑跑腿儿。”   “你娘和你妹的钱就是你的钱!跑腿也是活儿,有那工夫挣点钱,不都是咱们的!”   姜盛喜被气得不行,可又不敢大声吵,压着声音说道:“那你到底想咋的?娘都把人接来了,你还能硬给撵走?我告诉你,那可是我姥,你要真把她气出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许春姑腾地坐起来,说道:“没完?我就看你咋没完!你就跟我耍的本事,跟你娘你妹咋不敢呢!挣钱十个不顶一个,耍脾气一个顶十个!连你妹一年都能挣不少钱,你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在家窝着,一个大子不挣,还得看你娘和你妹的脸色,你还跟我耍脾气,我真瞎眼了,当初怎么看上你!”   这次她的声音大起来,外屋的姜采月听到一些,暗想哥倒真是说了,只是是知道他怎么说的,要是就这样吵起来,那可真要糟了。   想着她把东屋的门又推了推,让门关得更紧一些,以防屋里的姥姥没睡,听到那边在吵。   姜盛喜见许春姑又叫,连忙:“行了行了,你能不能不吵?我这里正经跟你说事你,你净扯那些没用的!不就嫌我不能挣钱么,我挣钱去不就行了,大不了等到开春和采月一起跑山,她说要收蕨菜呢,我采菜卖给她。”   许春姑把脸一扭,说道:“不行!她那心眼儿一箩筐,肯定算计你,你采菜卖给她,就是给她卖命呢!”   姜盛喜说道:“那搁这小山沟子里住着,除去种地和跑山,还能干啥?你还硬逼着我挣钱,难道要采药卖给老潘家?那不更算计死我,信不着自己妹妹信别人,那我才是有病!”   许春姑说道:“谁让你采药采菜了!我娘说了,她托我姨夫给我弟找了份长工的活儿,一个月给八钱银子呢,你也跟我弟一起去,一年就赚十来两!挣得也不比你妹少!” 第171章 翠香要出嫁   姜盛喜苦脸道:“一个月八钱银子?倒也不算少,可是家里就我一个男的,我走了地怎么种?家里的出力活谁干?连挑水的人都没有!”   许春姑的眼睛又瞪起来,说道:“那你就在家里白出力?给你娘妹挑水抹墙,干这干那?不是分开了么,分开了就自己过自己的,她们能干让她们自己干去!”   姜盛喜说道:“我说的又不只是我娘和我妹,你这里就不用担水了?你自己就能种地了?”   许春姑说道:“我和顺顺在家,才用多少水,一天提一桶就够了,你都出去干活了,还种什么地,直接租出去拿地租多好!”   “可是、可是……”   姜盛喜“可是”了老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没办法只好问道:“那要是我出去干活赚钱,你在家里能不能消停?别再说我姥这个那个的,没事用话敲打,不然我娘和妹真火起来打你,我可管不了。”   许春姑说道:“我不说就是呗,看不惯我就回我娘家呆着去,我又不傻,自己在家,还惹你娘和你妹干啥。”   姜盛喜点头,说道:“行,那你去让你娘问吧,能不能再带我一个,反正在家里夹在你们中间难受,还不如我躲出去呢!”   许春姑高兴了,起身说道:“那我这就去跟我娘说,来,顺顺,咱们去姥家……”   姜采月在外屋听着西屋里大一声小一声,过了一会儿,许春姑竟然抱着侄子高高兴兴走了,她不禁奇怪,摔开西屋门问道:“哥,你咱和我嫂子说的,我看她挺高兴。”   姜盛喜道:“我答应她出去嫌钱,她就乐了,跟她娘一样,都钻钱眼里了!”   “去赚钱?怎么赚?”   “给一户有钱人家当长工。”   姜采月眼睛瞪得老大,道:“当长工?当长工多累啊!我听说那些地主心可黑了,天不亮就让你起来干活,什么时候月亮出来什么时候停!”   姜盛喜道:“你咋那么实心眼儿,起来是起来,干活时候慢慢磨蹭呗,真出力假出力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他待咱好咱就给他好好他,他不好咱就糊弄他!”   “那你犯得着么,你在家里跑跑山,采些山货卖也赚一样的钱,还是自己说了算,多好。”   “我在家里,你嫂子就跑不了吵闹,我走出去,你和娘不理她,她想找人吵也找不到,不就消停了,咋自由不自由的,都一样,咱是长工,又不是卖身给地主,大不了就不干回来呗!”   姜采月看出来了,哥是不想在家里呆,出去图耳根清静,既然这样,那他愿意走就走吧,反正像他说的,又不是卖身的,干得不顺心就回来,于是便不再劝,回到外屋把水舀出来兑好,端到屋里去帮娘给姥姥擦洗。   许春姑直到做晚饭的时候才回来,进屋便告诉姜盛喜:“娘说你能去,那边缺好几个人,还让娘帮忙找别人呢,你和连生俩人一起去,还有个照应。”   “嗯,啥时候走?”   “过几天,雪化得差不多的,去了就干活。”   “那行,正好这几天你帮我收拾一下行李,把破的衣服都补补,我得多带几件……”   就这样姜盛喜定下来出去打工,孔氏虽然舍不得儿子可也没强留,儿子不在家,儿媳妇确实能消停许多,眼下让娘呆得安心才最重要。   姜家这边刚消停了几天,就到柳翠香和潘景玉成亲的日子了。   头天是翠香家这边办喜酒,又是姜采月给掌的勺。柳家屋子摆不开,原本说好在姜家摆,可是孔老太太来了之后,又临时改到东院邻居家。   姜采月白天在柳家忙了一天,晚上回来后又把给翠香买的梳妆盒送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天没亮她就起来,穿上过年买的新衣服,梳头洗脸准备要去送亲。   孔氏也被她折腾醒,躺在被窝里说道:“唉,翠香也是的,明知道你从前潘景玉有过一段儿,还非得让你去送亲,去了多别扭。”   姜采月说道:“没事的娘,我去了不理他家那些人就是了,不然翠香没什么亲人,只有一个舅舅和一个表哥过来,还都是男子,小姑娘去的除去我就是姜采艳和姜采莲,她们平常处得还不怎么样,亲近人就我一个,我要是再不去,她该有多难受。”   孔氏叹气,说道:“唉,说的也是,要是她嫁的不是潘家,我怎么也得去送送,可是潘家就算了,我可不想去惹气,万一压不住火吵起来,倒把喜事给搅了。”   姜采月说道:“没事,我都和她说了,你得在家照顾姥姥,我去就行了。”   “嗯,那你去吧。”   姜采月收拾利索后便一个人出门,来到柳翠香家。   昨天柳翠香就和她说好了,让她早些过来,帮忙收拾打扮。   姜采月过来的时候,翠香一家早起来了,翠香娘撑着病身子在给翠香梳头,一边梳一边掉眼泪,说道:“香儿,打今个起,你就是老潘家人了,到了婆家好好过日子,好好孝顺你公公婆婆,别没事总往家里跑,让人家挑理。”   柳翠香也眼泪汪汪的,说道:“娘,我嫁到村里,就是为了方便照顾你和我爹,我怎么能不回来,你的身子这样,我爹还要下田干活,我哪能放心得下。”   翠香娘强忍着咳嗽说道:“没事,现在娘都好了,从你定亲之后,娘一天药也没断过,都养好了,以后能干点轻巧活儿……”   姜采月在旁边看着,心想柳家这是何苦,早早把翠香嫁出去,少了一个干活的人,像他家这样,正应该把翠香在家多留几年才是。   看到这母女俩说得伤心,她实在不忍,过来说道:“柳婶,我来帮翠香梳头吧。”   翠香娘却没给她梳子,说道:“不用,这活是应该我来干的,你去帮她找找衣服,一会帮她穿吧。”   姜采月到柜上头的包袱里翻着,见大红的喜服都已经叠好,一件件在一起摞着,便拿了过来。   翠香娘帮翠香梳完头又躺回炕头,她便帮翠香穿衣服。 第172章 潘家真阔气   潘家总说没有钱,可是给翠香买的什么都是好的,喜服也是里三层外三层那种,姜采月和翠香两人一件一件找,生怕把顺序弄错了。   她们这里衣服才穿了一半儿,要去送亲的几个邻居便过来了,包括柴氏和钱氏,带着姜采艳和姜采莲、姜采凤三个,还有昨天晚住在别人家的翠香舅舅和表哥,只是这两人不好意思进屋里来,都在外屋的凳子上坐着等着。   姜采月没心思看别人,帮翠香穿完衣服,又帮她化妆,虽然这一世从没化过,不过有上一世的经验,涂涂抹抹还是很顺手,把翠香打扮得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这边快打扮完的时候,便听到远处传来喜乐声。   翠香表哥出去看完后进屋,说道:“来了来了,潘家接亲来了,不知从哪雇来的大花轿,八个人抬的!还有鼓乐班子,十来个人,你们听这热闹!”   翠香舅舅也说道:“快着点吧,你们几个小姑娘帮忙看看,翠香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没收拾好的给她装起来,一会儿轿子到就走了!”   姜采凤太小不懂事,姜采艳和姜采莲都过来,想要伸手帮忙,可是却被柳翠香拦住,道:“不用了,都弄好了,你们不用伸手了,不然乱了反倒找不到。”   姜采艳和姜采莲便停下,见其他人都到外面去看新郎,她们俩也跟着出去,屋里竟然又静了下来。   姜采月见人都出去,小声问柳翠香:“你怎么不让她们弄?你的首饰都装好了吗?”   柳翠香摇头,说道:“都在柜子里,我没往出拿,怕今天人多手杂丢了,别人弄我不放心,尤其是姜采艳,月儿,你去帮我装吧,放在你的梳妆盒里,一会儿你都拿着,到了潘家直接送我屋里去。”   姜采艳打小就有手脚不老实的习惯,小时候偷拿姜采月的东西是常事,这两年大了才好一些,不过面对女孩子家都喜欢的首饰,怎么样就不知道了,难怪柳翠香会不放心。   姜采月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盖头,到柜子里把翠香的首饰都找出来,一件件放进梳妆盒里。   翠香娘听到人要进来了,再次从炕上起身,抓过盖头抖开,给柳翠香盖好。   她们这里才弄得差不多,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胸前挂着大红花的潘景玉便在媒人的陪同下进屋了,其他人都给他让路,跟在后面。   毕竟好朋友要嫁给这个人,姜采月不由得多看了潘景玉两眼。   不得不说,这小子长相还是很不错的,乡下的男子,很少有长得像他这样白净斯文的,今天再一打扮,看着更精神,难怪全村人都说翠香嫁得好。   她看潘景玉,潘景玉也有意无意地向她看来,嘴角闪出一丝嘲讽的冷笑,还微微扬了扬头,神情中充满了挑衅意味。   姜采月惊讶地挑眉,心想这家伙有病吧,正娶翠香的时候,竟然和自己呕气,难不成你把亲事办得这么风光,就是为了向我炫耀?那可真是蠢到家了!你觉得你这些东西会让我羡慕,可我偏偏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人心好吧,比起情意,霍大哥比你强多了!   想着她轻嗤了一下,转过身去抱着梳妆盒子站到墙角,不再一潘景玉。   潘景玉还以为她心虚,又撇了撇嘴,这才转过身去,在媒人的指点下进行接下来的仪式,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改口、和翠香一起给柳老忠夫妻磕头……   屋里的人挤得多,柴氏和钱氏、姜采艳、姜采莲、姜采凤等人都被挤得没处站,便退到姜采月面前。   姜采艳一边看一边艳羡地说道:“娘,潘家真阔气,这亲事办得,像财主家似的!”   柴氏也说道:“可不是,要说潘景玉还真是,人样子长得好,又能赚钱,柳翠香嫁给他,真是运气好!”   说完回头看着采月也撇了撇嘴,那模样好像姜采月把到手里的一块宝贝弄丢了似的。   其实从年前立碑的事情之后,柴就没敢再搞什么事,见到孔氏都绕弯走,生怕哪里惹到孔氏,再挨一顿揍,可是两个多月过去,她似乎好了伤疤忘了疼,又犯了老毛病。   姜采月心窝着一肚子气,见她们也这样说,便在她和姜采艳身后小声说道:“潘景玉那么好,你们不如打听一下收不收二房,殷勤一点儿,没准你家也能攀上亲!”   柴被气得瞪眼,回头压着声音说道:“你个死丫头,说的啥!再糟践我家采艳我跟你没完!”   姜采月撇嘴道:“是你们自己眼红的,那么眼馋,当然也是想嫁人家喽,还怪我说?!”   “说咋了!说说就是想嫁了?我看是你吃味儿,后悔没嫁给人家吧!”   姜采月见她声音又要大起来,钱氏和旁边两个看热闹的都回头瞅,她恼火地咬牙,指着柴氏说道:“你给我闭嘴!以为我像你那么见钱眼开?今天这日子我懒得理你,你最好别把我惹火了!”   柴氏本能地想接着和她吵,张嘴的时候却忽然想到自己的鼻子,意识到在柳翠香的亲事上吵,恐怕结果要比在孔秋芳过礼的时候吵还严重,上次塌了鼻子就没讨回理来,这次别再闹瞎个眼什么的。   没办法只好强咽下这口气,拉着姜采艳挤到前面,不再和姜采月说话。   一大串仪式过后,潘景玉把翠香抱起,向屋外走去,柳老忠夫妻俩哭得稀里哗啦,还得强颜欢笑,送女儿出门。   姜采月的舅舅招呼姜采月和姜采艳、姜采莲、姜采凤给柳翠香捧包儿,也跟在后面出到门外。   潘景玉吃力地把柳翠香塞进轿中,自己爬上挂着大红花的枣红马,又跟柳老忠和翠香娘告别,然后吹打起来,离开柳家一路走向潘家。   同在一个村,送亲的宾客们也不用坐车,全都步行向潘家走去。   姜采月怀里抱着那个梳妆盒子,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见柳家门口只剩下柳老忠夫妻两个,柳老忠扶着翠香娘,两口子在门前掉眼泪,看着送亲的队伍许久也不肯回去。 第173章 那是他堂姐   姜采月看着柳忠夫妻说不出的心酸,想想都替他们伤心,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一朝出嫁,就成潘家的人了,剩下夫妻俩慢慢老去,女儿和女婿好的还行,经常回来看看,照顾着老两口,可若是不长心的呢,岂不是白养了。   像孔秋芳似的,嫁到邻村,路程不算完,竟然还是七天回的门,把年三十给错过去,让大舅和大妈两人过年,这样不替父母着想,不知道是她的意思还是蒋家的意思,就算不是她的意思,也证明她在夫家挺不起腰秆,被人家给压住了,以后永远也当不起家来。   想到这些,她不由替这个时代女孩子的命运悲哀,生你养你的家,就像一个温室,把你养大了,就要送出去经受风吹雨打,过去的生活再也回不去,生你养你的爹妈,也要被称作外人,明明出嫁后不如在家中过得好,为什么还一定要出嫁呢。   她心里发堵,转回头来吐了一口气,暗想自己可不要这样,自己的人生就要自己做主,不要受任何人束缚,就算是霍铁砚也不行,喜欢归喜欢,喜欢你可以和你一起建造一个家,但却不能被你奴役,女子从来不欠男子什么,所以都是平等的,谁也不比谁低一头。   她边想边走,琢磨着以后有机会,要把这话说给霍铁砚听,看他是什么反应,如果他也是这大男人的思想,那自己可真要好好考虑一下,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能为了嫁人把自己的人格给丢了……   队伍还没到潘家门前,鞭炮便放得哗哗响,一大群人在门口等着,嘻嘻哈哈,鼓乐班子见着急时候到了,也更加卖力起来,锣鼓唢呐齐鸣,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   潘景玉掀了轿帘带柳翠香下轿,潘家人乐呵呵地把柳翠香接进家。   又是一通仪式过后,柳翠香被送进洞房。   姜采月和姜采艳、姜采莲、姜采凤四人给她拿东西,见潘家找来的小姑娘们过来接,便都给了她们,让她们送进柳翠香房间里,四人便也在潘家人的招呼下,和其他送亲的人一起吃饭去了。   姜采月还以为,没准哪个不开眼的会来找自己的茬儿,尤其是潘景玉的姑姑、自己的老舅妈潘秀花,被自家要来地,正心气不顺呢,很可能借这个机会风言风语,可是没想到,一直到吃完饭,也没见到潘秀花的影儿。   她不禁心里奇怪,潘秀花对潘家人可一直好得很,侄子成亲,她不可能不来啊。   她完的早,见到潘景玉在潘福光和齐氏的陪同下到处敬酒,担心翠香自己在房间里哭,她便起身离席,进到洞房里来。   乡下成亲没那些讲究,翠香在洞房里坐福,男子们避着不进,女人们时不常都会开门看看,新房里布置得什么样。   姜采月来到洞房门口的时候,却遇到半天没见到的潘秀花。   不过此时不是潘秀花自己,她面前还站着一个年轻女子,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正站在那里抹眼泪,潘秀花正在拍着那女子的后背安慰。   姜采月暗暗奇怪,这女子是什么人?估计肯定和潘秀花关系很近,不然她才不会在侄子成亲的时候,别的不干来安慰这人呢。   她只狐疑了一下便进到房里。   房里的柳翠香一个人坐着,头上还蒙着盖头,垂头坐在那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姜采月看到她手握着的手绢便知道了,她果然在悄悄落泪呢。   她走过来说道:“翠香,咋了,一个人坐着没意思?”   柳翠香微惊,道:“采月,你怎么来了?你吃完席了么?”   她的声音里果然带着哭腔。   姜采月说道:“吃完了,我吃得快,趁人还没走来看看你,你……是不是哭了?”   她这一说,柳翠香的哽咽声更明显了,抽泣着说道:“我舍不得我爹和我娘,我走了,家里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他们可怎么过啊!”   姜采月安慰道:“没事,你就是这三天不能回去,等后天回了门,你就能经常回去看了,到时候两边跑就是了,离得这么近,不就是晚上回来睡一夜的事儿,其他的和没成亲时没区别。”   柳翠香仍旧抹眼泪。   姜采月又道:“好了,快别哭了,估计妆都哭花了,蹭得黑一道红一道,等潘景玉来揭盖头,还不吓到他!”   正哭着的柳翠香被她逗笑了,说道:“看你说的,把我说成鬼了!”   姜采月连啐道:“呸呸呸,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呢,可别提这些鬼啊神的,不好。”   说完又往旁边引柳翠香,说道:“对了翠香,我老舅妈就在你门外站着呢,她一个女的在一起,那女的也哭,还挺伤心的,那是谁啊?”   柳翠香想了一下,隔着盖头说道:“哦,你说是潘景玉的堂姐吧,她年前刚死了男人,听说婆家很不待见她,妯娌也欺负她,挺凄惨的。”   姜采月知道潘景玉还有一个大伯,大伯前些年死了,大伯母一个人抚养不了孩子,把女儿嫁出去,然后带着儿子改了嫁,潘家为这事还闹过,潘福光想把侄子过继来养,结果被齐氏臭骂,潘景玉也反对,后来就算了。   想着说道:“你这堂大姑姐命也挺不好的,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她那婆家也不怎么样,竟然欺负守了寡的儿媳妇。”   柳翠香小声说道:“谁知道呢,反正我听说,潘景玉他这堂姐人品也不怎么样,没准是被婆家抓到什么把柄了呢!”   “啊?”   姜采月发愣,心想原来还会这样,难得自己发善心,没因为潘景玉的堂姐是潘家人而把她往坏处想,结果却偏偏是那样,看来这善心真不能随便发,表面上看到的都不是真相,不深入了解谁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回事。   两人说了几句话,翠香的心情好多了,姜采月听到外面好像有送客的声音,她连忙对柳翠香说道:“不行,好像人都走了,我也得回家了,你在这儿坐着吧,估计我们走了,你就能吃饭了。” 第174章 看望孔姥姥   柳翠香舍不得,拉着她说道:“采月,你先别走,再陪我坐一会儿呗!”   姜采月摇头道:“不行,万一一会儿潘景玉进来给你揭盖头,见我还呆在洞房里,那可就尴尬了,我还是先走了,想见面儿,后天你回门我们就能见了。”   柳翠香只好把手松开,说道:“好吧,那你给我爹娘带个信儿,说我在这儿挺好的,让他们别担心,我后天就回去了。”   “嗯嗯,我知道。”   姜采月出了洞房,正好见到翠香舅舅等人向外走,她便进到队伍中去,和送亲的人一起离开潘家,又步行回到村西。   到门口没先回自家,先和送亲的人一起进到柳家。   柳老忠见人回来,又忙着倒水招待众人。   姜采月见翠香娘躺在炕上抹眼泪,便把翠香的话对她说了,然后又和她聊了几句别的,便从翠香家出来,回到自己家中。   到家一进外屋门,便见柴堆上放着一只小狍子,她心头一喜,快步进到屋里。   打开东屋门一看,霍铁砚果然在炕稍处坐着。   见她回来,霍铁砚朝她微微抿了一下嘴,却没主动说话。   “霍大哥来了。”姜采月故作客气地说道。   虽然娘明确禁止自己和霍铁砚说话,可是打个招呼总还是正常的吧。   霍铁砚又朝她笑了笑,却也只是点头“嗯”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孔氏见状说道:“你霍大哥来看你姥,还拿了个狍子来,是小狍子肉好烂,让你做给你姥吃。”   姜采月转头眯眼,朝霍铁砚笑了笑,说道:“霍大哥人真好,连我姥都惦记着,多谢你了。”   霍铁砚这才说道:“应该的,我小的时候孔奶奶对我也很好,我回村后一直没去看过她呢,现在她病了,怎么也得来看看。”   姜采月怕说多了话娘又生气,便说道:“那你坐着,我去剥狍子,不然放久了怕臭膛。”   霍铁砚说道:“不了,都坐半天了,我这就回去。”   说着站起身便要向外走。   抬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霍铁砚是来看自己老娘,孔氏实在做不出给他冷脸的事,连忙说道:“铁子别走了,在这儿吃吧,省得回去自己做饭。”   霍铁砚却说道:“不用了婶子,我家有现成的饭菜,热热就行,我出门前灶里烧着火,怕着出来,回去晚了不放心。”   说完便出屋走了。   孔氏连忙下炕,和姜采月一起去送他,等两人出屋,霍铁砚已经出院门了,回身朝两人说道:“婶子快回去吧,外面冷,穿那么少别冻着!”   孔氏只好站在门口叹气,看着他大步离开手转身往屋里,边走边说道:“唉,这孩子,肯定是看出啥了,只管送东西,连呆都不呆了。”   姜采月暗笑,心想他呆才怪呢,就算他不知道我也告诉他了,不过这家伙脾气真心好,一点也看不出怨怪娘,现在娘过意不去,自己正好为他说几句话。   “可不是,他也怪有心的,专门给姥姥送东西,你看这满村里的人,除去我大舅这亲儿子拿只老母鸡来,连我老舅都没送点东西过来,外人霍铁砚是头一个。”   孔氏说道:“可不是,要处事,这孩子怎么看怎么仁义,就是……唉。”   姜采月见火候差不多了,便立刻停下,找了刀子剥狍子,琢磨着怎样做才更营养。   三天后柳翠香和潘景玉一起回门,柳翠香趁着上茅房的工夫跑到姜采月家一趟,匆匆和她说了两句话又跑回去,弄得像作贼一样。   姜采月心里不是滋味,翠香爹娘嫁女儿,自己也嫁朋友,嫁了人的朋友也一样不能像从前一样亲近了。   接连几天,她都在家里和母亲一起照顾姥姥,天转暖,冬储的白菜没有了,山货也卖光,就算有时间,也没别的事可做。   孔老太太一边吃了半个月的药,那大夫这才确定,老太太的命保住了,姜采月和孔氏高兴,孔氏还专门让她去把孔继德叫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至于孔继富,在上次之后,这兄妹便都决定晾着他,谁都不理他。   孔姥姥的病情稳定,姜盛喜也该出去干活了。   看到这些天许春姑表现还算好,姜盛喜更觉得自己应该走,只是不放心娘和妹妹,走的前一天晚上来到东屋,叮嘱道:“娘,月儿,明天我就要走了,你们在家里别那么拼命,家里的田种不过来就租出去,月儿跑山也不少挣钱,就别再种地了,不然趟地种地的没人手,娘要照顾姥姥,月儿自己也弄不来。”   孔氏说道:“没事,我们的事我们有算计,你走你的,家里不用担心。”   姜采月也道:“就是,我和娘什么活都做得来,没什么不放心的,只要你在外面别受人欺负就行。”   姜盛喜听着娘和妹妹的话心里难受,媳妇想的全是让自己赚钱,可是娘和妹妹却都怕自己担心,还怕自己受欺负,看来这脉的亲情,真是谁都比不了。   想着点头,说道:“嗯,我知道,我会自己小心的,你们在家里也一样,有什么办不了的事,到我丈人家去,让他们告诉我一声,我会回来的。”   娘仨个聊了一晚上,直到睡觉的时候,姜盛喜才回自己的屋子去陪许春姑和孩子。   第二天早上天天没亮,姜盛喜就扛着行李走了。   孔氏和姜采月、许春姑一起把他送到门口,看着儿子和媳妇往前街去,她心里十分难受,又悄悄抹起眼泪。   儿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要离家这么长时间,她实在放心不下。   姜采月只好劝道:“娘,你就别伤心了,大哥只是出去干点活,又不是一走不回来,你至于这样么。”   孔氏说道:“我知道,可我就是心里难受,你说小的时候,咱们一家人好好的,我和你爹干活,你们兄妹俩在家里玩儿,回来娘长娘短的,乐呵呵的多好,可是你爹突然就不见了,娘苦熬着给你哥娶了媳妇,这就算把个儿子送人了,什么事都得由着你嫂子,娘说啥也不算了!眼瞅着你又要嫁人,你姥也病这样,一个个的,以后是不是都要离开我!” 第175章 母女定计   姜采月见娘伤心,张开胳膊把她搂住,说道:“娘,你干什么一定往坏处起,我姥的病都见好了,以后养着就行,我也说了,我轻易不会嫁人的,就算嫁,也一定要自己说了算,以后养娘的老,让我嫁的人和我一起侍候娘,必须对娘好,不然我就休了他!”   孔氏听了想哭又想笑,抹着眼泪说道:“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有男人休女人的份儿,哪有女人休男人的!摸到好的是你命,摸到不好的,除了认还有什么办法!”   姜采月道:“我才不认那个命呢,反正我嫁的人必须对我好、对娘好、对咱全家都好,不然我就休!”   “瞎扯,那样好的人到哪儿找去!之前你还说我要求太高,我看你才要求高呢,出嫁是你嫁到别人家去,又不是娶个人到咱家。”   说着擦干眼泪一和姜采月一起往屋里走。   姜采月没出声,却在心里暗想,霍大哥就是那么好的人,可惜你不认,不然我哪会这么头疼……   母女俩进到屋里看了看,见东屋的孔老太太和西屋里的姜顺顺还都在睡觉,母女俩便在外屋忙活,一人做饭,一人熬猪食喂猪。   孔氏站在炉前一边搅和锅里的猪食,以免糊锅底一边说道:“月啊,你说娘昨天晚上突然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   姜采月说道:“什么想法?”   孔氏说道:“你说年前的时候不就说,想试试那送银子的人到底是不是你爹么,我说我再装病,你说不行,现在正好你姥姥来了,咱们能不能再像从前似的,满村嚷没钱给你姥治病,这样那人就又可能出现了,咱们夜里盯着点儿,看到底是不是你爹!”   姜采月一愣,暗想这个办法倒还真不错,只是万一那人真是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实在不能回到家来,如果被娘见到,他还硬要走,娘岂不是更加伤心?   可是不试的话自己也不甘,更没法反驳娘,那便试好了,到时候看情况再说。想着点头道:“嗯,倒也行,只是你要先和姥姥说明白了,不然传到她耳朵里,以为我们真没钱给她看病,她又要着急上火了。”   孔氏说道:“嗯,行,我告诉你姥,我看她现在什么都明白,就是说不出来而已……”   母女俩做好早饭许春姑还没回来,孔氏到西屋把顺顺叫起来,给他穿了衣服,带他到东屋里吃了早饭,然后让姜采月一边看着他一边收拾厨房,孔氏在屋里一边给孔老太太擦身子一边把刚才商量的事和她说了。   女婿的失踪,也是孔老太太的一块心病,听说女儿要用这个方法找女婿,她虽然说不清话,却还是连连点头,示意女儿她知道了。   孔氏见娘理解放下心来,等姜采月进屋,又和姜采月商量到底要怎么做。   过了阵子,许春姑从许家回来,到这屋坐了一会儿。   或许是觉得姜盛喜走了,自己需要婆婆和小姑照应的原因,她态度比从前好了许多,还专门安慰了一下孔老太太,让她好好养病,即便不是出自真心,却也算难得了。   孔氏也跟她打听了姜盛喜的去向,许春姑却说,她也不知道姜盛喜到底是去给哪个财主家干活儿,只知道是县城那边的,听说这财主家人还算不错,所以姨姨才敢给找人,应该问题不大。   孔氏听了也算放心了,只要儿子在外面不受委屈,就比什么都好。   姜盛喜一走,姜家果然安静下来了,许春姑除了每天弄点饭吃,洗洗母子俩的衣服,便是回娘家去呆着,虽然一天到晚不着家,不过却让姜采月和孔氏舒服了许多,没有她在眼前晃,孔老太太呆得也踏实了。   看着母亲的病基本稳定了,孔氏专门抽出两天时间,让姜采月在家里照顾,她到村里按家串门子,名义上说是找人租地,实际上却是在苦穷,说娘治病要很多银子,弟弟的租地钱根本不够,采月开春还要收蕨菜,自己还打算把自家的一亩田种着,家里一分钱也没有,不知道这一年要怎么过。   说租地钱不够给母亲看病是实话,找大夫到村里来出诊,诊金很高,光是之前这几次出诊加药钱,就已经花好几两银子了,孔继富那五亩地的地租根本不够,孔继德还悄悄从家里拿来一些,不过算一算,也都花光了。   村子小传得快,没两天时间,全村人就都知道,姜老大家又没钱花了,把孔继富的地都要来往出租。   孔氏从满村吵完之后,就夜里睡不实,有点声音就跑出去看。   姜采月也紧张起来,担心哪里真的看到爹回来,自己和娘再给错过去,那就真是白忙活了。   转天早晨起来,姜采月见天气不错,在院里向远处看了看,进屋对孔氏说道:“娘,我看外面田里的雪化得差不多了,我去咱家地看看,把地头的沟子清一清,省得桃花水下来,灌进地里。”   孔氏点头,说道:“嗯,那你去吧,把两头的沟子都挖挖,一天弄不完就两天,别累到。”   姜采月应了一声,提着铁锹出门,向村东走去。   她家这一亩地在村子的东北边,地势有点洼,虽然不至于成灾,但是为了等田干起来,每年种得都要比别人家晚几天,从前姜伯贵在家的时候,便把地两头都挖了沟顺水,每年春天和雨季的时候都需要清理。   姜采月说是来清理水沟,可是到了村东却没向北拐,却站在那里向南边看。   霍铁砚雪化后他要在南山边开点地,这几天没听到他的消息,不过算计着时间,他应该已经开始了。   可是站在那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霍铁砚的影子,姜采月转头向村里看了看,天气暖起来,村里的人都出来活动,自己如果现在去找霍铁砚,肯定会被人看见,很可能又要传进娘的耳朵里。   想了想她还是没立刻过去,先来到自己家田边,动手清理水沟。   只是干活也不专心,时常转头向南看。   看来看去,竟然看到霍铁砚从山边过来,横穿过地垄向自己走来。 第176章 田中嬉戏   霍铁砚来到近,二话不说便从姜采月手里接铁锹,道:“我来。”   姜采月下意识地向周围看,说道:“不用了,这点活我可以。”   霍铁砚道:“没事,我来吧,我一会儿就能干完,你手嫩,在锹把上拧几下就起泡了。”   姜采月嘴角抿直起一抹甜笑,把锹交到他手里,说道:“你刚才在哪儿了,我看了半天都没看到你。”   霍铁砚道:“我不是要开地么,在山边割苕条来着,可能是弯腰被苕条挡住了,你才没看到,我干一会活直腰看,见到你在地头,就过来了。”   姜采月又暗自开心,原来这家伙也一直想着自己呢。   “月儿,听说你哥走了?”   “嗯,都走三天了。”   “哦,那家里有什么干不动的活就来找我,不然担水劈柴什么的,都要你做了。”   姜采月嘟嘴说道:“不可能,我娘要是知道我找你干活,肯定又要闹了。”   霍铁砚停下手,说道:“那怎么办,那么重的活儿,把你累到怎么办。”   “没事的,担水劈柴不算什么重活,村里好多女人都能干。”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你看她们,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的,你这小身板儿,一阵大风都能刮走!”   姜采月道:“看你说的,我有那么弱不禁风么,好歹我去年也跑了一年山,几十斤的筐都能背一天,还差挑水了。”   霍铁砚无奈,只好又低头继续挖沟。   姜采月站在旁边一边看他干活一边说道:“砚哥,年前的时候你不是说,我应该试试是谁扔的银子,看他是不是我爹么,现在我娘想主意了,她这两天已经满村放风,说我家没钱,又过得好困难,想看那人还来不来送银子呢。”   霍铁砚一愣,说道:“这事我听说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呢,我过来的时候还在想,要给你些银子,原来是假消息?”   姜采月说道:“是啊,我家银子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到现在就缺钱的地步,这都是我娘故意的,这两天晚上她总一惊一乍的,听到点声音就往外跑。”   霍铁砚叹气,说道:“唉,你娘也怪可怜的,你爹一走好几年,她能不惦记么,真不知道如果这次被她找到,会是什么情形。”   姜采月说道:“我这两天也特别担心,一个是担心那人再回来我们发现不了,再就担心他真是我爹,然后背后有个实在无法说出口的苦衷,弄得全家都痛苦。”   霍铁砚心疼地看着她,说道:“月儿,你不要太担心,我想不至于像你想的那样,或许、或许……”   他“或许”了两声,也说不下去了,他心里清楚得很,如果送钱的那是姜伯贵,那必然是有苦衷无疑,不然他不会偷偷到家,却不见妻子儿女的。   姜采月见霍铁砚也跟着着急,勉强抿了抿嘴,说道:“没事的霍大哥,我什么事都想得开,不会有事的,而且我想有我在,不管出什么事,我都可以安慰我娘,她也不会有事的。”   霍铁砚抬头怜爱地摸她的头,说道:“月儿,真是难为你了,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情,你都在扛着,如果不是你这么懂事,你娘的日子真的更难过了。”   姜采月说道:“没什么,我觉得我比翠香强多了呢,管我哥窝囊不窝囊,总还有他帮衬着,我娘虽然去年得了一场重病,可也总算治好了,翠香娘却一病那么多年,翠香一个顶两个,打小就比大人还能干。”   霍铁砚说道:“是啊,翠香是真可怜,她应该嫁个更好的人,只可惜……”   他没说下去,姜采月却气:“只可惜却嫁给潘景玉那个混蛋!你不知道,他们成亲那天,潘景玉还在朝我翻白眼呢!要不是差着翠香不是我亲妹姐、她爹娘不是我亲爹娘,我肯定拉着她就走,打死也不让她嫁给潘景玉。”   霍铁砚无语了一阵,说道:“算了,她嫁都嫁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还是盼着潘景玉能长点心,对翠香好一些吧。”   姜采月也泄气,道:“是啊,除去盼着她好,还能干什么,难不成现在去把她们的婚姻搅黄了么。”   霍铁砚不说话,低头又挖起沟来,挖了一会儿说道:“对了月儿,以后我每晚都到你家附近去盯着吧,如果那人来了,帮你们看看到底是谁,省得你和你娘一不小心错过了。”   姜采月连忙说道:“那哪行!你白天干一天活儿,晚上再盯一整夜,岂不是要困死累死!你自己不在意身体,我还……舍不得呢。”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可是霍铁砚看着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小声问道:“你最后一句说什么?”   姜采月恼火自己一时走嘴,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把脸转向一边,否认道:“没说什么。”   霍铁砚竟然紧追不放:“不对,说了,我听到了,你再说一遍。”   姜采月脸腾地红到脖子根儿,嘴硬道:“好啊,你硬要问我就告诉你,我说反正你不在意身体,我就把你当牛马,用完杀来吃。”   霍铁砚见她耍自己,恼火起来,到锹柄上抹了一团泥点儿,抬手向姜采月弹去,那泥点儿不偏不倚落在姜采月脑门儿上。   姜采月惊叫一声,抬手摸了一下,蹭得手指上全都是泥,脑门儿上也脏了一片。   姜采月更火了,指着他说道:“好啊,你用你泥弹我,看我怎么‘报仇’!”   说完向霍铁砚扑来。   霍铁砚感觉不好,连忙提着锹躲。可是姜采月不依不饶,霍铁砚跑她便追,非要追上他不可。   霍铁砚被她追得没办法,只好停步认输,道:“别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再追要摔倒了!”   姜采月道:“不行,一定要追,你把我弄这么丑,我也要把你弄丑才行!”   霍铁砚无奈,抱着锹蹲在田里,说道:“行了,让你弄行了吧。”   姜采月扑上来便往他脸上抹泥,霍铁砚便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她抹,眼神柔和地看着她。 第177章 有主见的男人   直到把霍铁砚抹成大花脸姜采月才住手。   霍铁砚问道:“怎么样,抹完了。”   姜采月点头:“嗯,抹完了。”   “出气了?”   “嗯,出气了。”   “那好,我去洗掉了。”   说霍铁砚把锹交到姜采月手里,到田头雪融化出的水坑里去洗脸。   姜采月看着他用冰冷的水洗脸又舍不得了,走到他身边静静地看着,等霍铁砚洗完脸抬起头来,悄悄把准备好的手绢递了过去。   霍铁砚接过手绢在脸上擦了两下,可是看到姜采月的脸门上还沾着泥,他的手又停住了,蹲下身在水坑里把手绢沾湿,捏在手里捂了半天,让冰冷的手绢温起来,才伸手给姜采月擦脑门上的泥。   他的动作很轻柔,即便刚在冷水中浸边,指着也透着暖意。   姜采月站在那里愣了,这还是霍铁砚第一次主动对自己做这么亲昵的动作,这感觉好幸福。   霍铁砚给她擦完脸,见她还呆着,笑看着她说道:“干什么,傻丫头,怎么这么呆看着我?”   姜采月再次脸红,结巴道:“没、没有啊,就是看看么,还没见过男人这么细心呢。”   霍铁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哪有,我就是大老粗一个,从来没碰过女人,哪懂得怎么细心。”   他随便一句话,却被姜采月听出些意思来,狡黠地问道:“霍大哥从没碰过女人?真的假的?你在外面混那么多年,怎么会没碰过女人。”   这次轮到霍铁砚脸红了,转头说道:“真、真的,我呆那地方没女人,想碰也没有。”   姜采月又问道:“‘你呆那地方’又是什么地方?”   “就是……”   霍铁砚话到嘴边又停住了,转回头来说道:“你这丫头套我话,想问我从前干什么的,却拐这么大弯!”   姜采月嘟嘴,道:“没有啊,是凑巧问的,你先说到你‘呆的那里’我才问的,不然我引你你也不会说。”   霍铁砚不说话了。   姜采月见状又问道:“霍大哥,你就跟我说呗,你从前是干什么的,哪怕真是当土匪的,我也不在乎,而且你多半不是当土匪的,有什么不能说。”   霍铁砚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当土匪的,如果我不是当土匪的,你觉得又是当什么的?”   姜采月想了想,说道:“我猜多是是当兵的!不然若是当土匪,那些家伙更喜欢女人,有了银子就花天酒地,怎么会没有女人呢。”   霍铁砚停了半天说道:“是当兵是还是当匪,都没多大区别,未必当兵就比当匪光彩,既然现在我回到五牛庄了,我就是个种田的,还提过去那些事干什么。”   姜采月急道:“那可不是一样啊!当兵不犯法,当匪是犯法的!就算别人叫不准,不敢把你怎么样,可是我娘她……”   霍铁砚见她把后半话咽下去,接着说道:“你娘她不放心让你和我在一起是么?没关系的,我早说过了,我会让她接受我的,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无论她对我是什么看法,如果我能在她对我有看法的情况下让她接受我,岂不比去哄去劝去解释更好?我觉得,人按自己的方式活着就好,如果一味的向别人解释,去迎合别人,那样即便得来别人的好感又有什么意思。”   这话之前他便与姜采月说过,可是姜采月没想到他这样坚持,自己劝也不听。不过她就喜欢霍铁砚这样的性格,认为是对的便不妥协,这样的男人,如果认准了一个女人,也应该不会轻易改变吧?固执和坚持有时候确实会对身边的人造成困扰,但却总比软耳根子、朝三暮四、见异思迁强多了!   霍铁砚见她又不说话,抬手扶她的肩,轻声问道:“月儿,月儿?你生我的气了?”   姜采月这才回过神来,噗嗤笑了,说道:“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终于见到了一个不那么古板、不那么腐朽,心胸豁达又睿智的人,这是老天对我的恩赐!”   霍铁砚又不好意思了,尴尬地收回手,说道:“啊?我、我那有那么好,你这丫头,太会哄人开心了。”   说着又捡起锹去挖他的水沟。   姜采月看着他暗笑,到旁边干爽些的地面上去蹲着,盯着霍铁砚打量,越看越爱看,觉得这男人干活也那么有型,一举一动都那么有力量,真的很有男人味儿。   没到中午,霍铁砚便把一侧地边的水沟清出来了,两人又蹲在一起聊了会儿天,姜采月才拿着锹回家,霍铁砚也穿过地垄,回他的石屋去了。   姜采月回到家里的时候,孔氏已经把饭做好,提着猪食桶正要出去喂猪。   姜采月见到连忙接过来,说道:“娘,我都说了,这些零活我来,你照顾我姥就行,你怎么又弄了。”   孔氏说道:“没事,你姥现在比前几天强了,就擦擦洗洗,喂她吃点药、吃点饭就行了,她自己呆着没事,我能干点活。”   孔氏每天有多少时间姜采月都看在眼里,哪舍得让她这么累,何况自己在田里又没干什么活,都是霍铁砚干的,她便提了猪食桶出去喂猪。   喂猪回来,孔氏已经把饭菜都端上桌,让她洗了手吃饭,孔氏却端着粥碗,先母亲吃饭。   姜采月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娘,估计明天我就能把水沟清完,清完之后我想去趁镇里,卖几个大缸回来,再买点盐。”   孔氏担心地说道:“哟,咱们正对外边说没钱呢,你却去买大缸,这要是被送银子的人知道,岂不要知道我们在骗他。”   姜采月说道:“不会的,你不是都跟村里人说了,我要开春收蕨菜的,我买缸开始张罗,那人才会觉得,我们更需要钱吧。”   孔氏说道:“嗯,也有点道理,那你就去买吧。”   姜采月试探着问道:“可是娘,买缸的话,我自己力气不够,缸那东西,又沉又怕碰,一不小心磕碎了,可是不少钱,你看我能不能找个人帮忙?” 第178章 帮我捎点东西   孔氏皱眉道:“唉,可不是,搬缸可是个力气活,一般人搬不动,就算你哥在家都够呛,真是得找有力气的……要不去找你大舅和老舅,让他们和你一起去?”   姜采月脸抽得像苦瓜,道:“娘你怎么想的,你和我大舅都不和我老舅说话了,还让我找他,我老舅妈肯定不让他来就是了,而且我大舅腰也不好,让他搬缸,把他累坏了,我们赔得起么。”   孔氏为难道:“可是也找不到别人了,你二叔和你三叔倒有力气,可是也不会管我们,你爹这些年不在家,娘不敢和村里的男人来往,到哪里找合适的人去。”   姜采月看着她脸色小心地说道:“那……要不去找霍大哥试试?他力气可大,一个人就够了,就是找他来,怕村里人又说闲话,而且娘也担心我和他……”   孔氏把脸一板,说道:“不行!我都说了不行你俩单独见面了,你再去找他成什么了!”   姜采月失望道:“好吧,那就不找,不行……我是去找我大舅和老舅吧,老舅妈不同意就不同意,大不了和她干一架,反正咱们都看不上,就是怕我大舅妈也不同意,明知道我大舅腰不好还去找,唉!”   孔氏也心疼哥哥,听了女儿的更加为难,说道:“真是不能找你大舅和你老舅,可是……霍铁砚也真的不行啊,虽然看着他对你好像没啥想法,可是挡不住村里这些长舌头的嚼,一个个说得那么难听,我听了就来火!”   姜采月道:“娘,你在乎那些人干什么,她们的嘴你也不是不知道,没有霍大哥,她们还可以嚼我和潘景玉呢,翠香这都和潘景玉成亲了,她们还在说姜采艳和潘景玉的闲话,你说是不是闲的?谁又不能把她们的嘴缝上堵上,她们真想说躲也躲不了。”   孔氏犹豫起来,说道:“那就去找他?可是这次找了,以后你再不和他来往,好像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似的。”   姜采月道:“那就正常来往着呗,只要不做过格的事,来往怕什么。”   孔氏终于被劝服了,说道:“好吧,那就找他吧,你在集上看有什么他能用到的东西给他买点,晚上回来再留他在家吃饭,咋也不能白用人家。”   姜采月乐了,说道:“嗯,我心里有数,娘放心好了。”   第二天一早,姜采月兴冲冲跑到霍铁砚家,进门就问道:“砚哥,你今天有空吗?”   霍铁砚又是一惊,喜道:“月儿,你怎么来了?我当然有空,我每天都有空,你知道的。”   姜采月笑嘻嘻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有空的!我把我娘劝通了,她又答应让我们来往,只是要注意分寸!”   霍铁砚也开心,道:“你是怎么劝你娘的?”   姜采月说道:“就是那样劝的,我说我们都是正常往来,不怕别人嚼舌头,后来我娘就答应了!”   霍铁砚过来把她抱住,称赞道:“月儿你真是太棒了,竟然能让你娘点头,以后我们见面更方便了。”   他兴奋之下没注意,自然而然就抱了姜采月,可是姜采月却知道,这是他第一次抱自己,在他怀里悄悄开心,觉得全身都泛着暖意。   霍铁砚见她不说话,把头靠在自己怀里,这才意识到做了什么,全身僵了一下,便把姜采月抱得更紧了,下巴轻摩着姜采月的头发,心底一片温馨。   在他怀里享受了一会儿,姜采月才慢慢抬起头来,说道:“砚哥,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陪我去镇里一趟么?我想去买几个大缸,过些天蕨菜出来收些腌起来,留着冬天卖。”   霍铁砚点头道:“当然可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必须要去。”   姜采月眯着眼睛笑了笑,从他怀里出来,说道:“那好,我这就去我大舅家借牛车,你收拾一下,到我家找我就可以。”   霍铁砚说道:“好,那你去吧,我换下衣服就去。”   姜采月这才从他怀里来出,出门向孔继德家走来。   借牛车这样的事,要是在孔秋芳成亲前,张氏肯定不会答应的,可是孔秋芳成亲后张氏就改变了对姜采月一家的态度,再加上孔老太太在姜采月家,张氏生怕孔氏一个不顺心,把老娘送到她家来,所以更加殷勤,听姜采月说要借车,不只没有阻拦,连让孔继德去把车给套好,车上带了草料,让姜采月在镇里停车的时候喂给牛吃。   孔继德家的老黄牛很老实,谁都能赶走,姜采月虽然很少赶牛车,赶着很放心。   她牵着牛出到院外,见霍铁砚还没出来,就一个人先向家中走。   孔继德家和潘景玉家住在同一条街道南道北,两家隔了四五户人家。   姜采月正牵着牛车向前走,却见翠香站在潘家门口向自己招手,一边招手还一边紧张地向院里看。   她往牛屁股上抽了一鞭子,牛车快了一些,来到翠香面前问道:“翠香,你站这儿干什么?”   柳翠香说道:“我刚才看见你过去了,一直在等着,这个给你,你给我爹娘拿去吃……”   说着把一个小布包塞进姜采月怀里。   姜采月问道:“这是什么?你咋还偷偷摸摸的?”   柳翠香小声说道:“这是和我景玉到他表叔家串门子买回来的枣糕,我多买了一斤,你悄悄给我娘拿去。”   姜采月愣住,奇怪地问道:“不过一斤枣糕,还怕他们知道是怎么的。”   柳翠香说为难道:“不是啊,我拿回来的时候多,我婆婆吃了些又朝我要,我说没有了,如果被她发现我不给她,拿给我爹娘,她肯定不乐意。”   姜采月无奈,只好把布包掖进怀里,说道:“好吧,我帮你送去,那你这两天不回家?”   柳翠香说道:“回,可是我回去的时候我婆婆总盯着我,我什么也不敢拿,行了,不说了,别被他们看到,我回去了!”   说完飞快地跑回院中。   姜采月站在那里无语,暗想至于么,一点东西,拿回去能怎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潘家还不让是怎么,人谁没有爹娘,给爹娘拿东西天经地义,这些年许春姑往娘家拿这拿那,娘也没说过什么。 第179章 还债   姜采月还站在潘家门口发呆,霍铁砚已经从后面赶上来,问道:“月儿,你怎么不走,是我等我么?”   姜采月怕说实话被别人听到,只能回头说道:“是啊,看到你过来在等你。”   霍铁砚微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鞭子,说道:“你坐车上吧,我赶车。”   姜采月坐到车上,抱着衣服里的糕点包儿不敢用力,生怕把糕点挤扁了。   霍铁砚坐在车辕上,赶着牛车向前走,拐过横街向姜采月家走去。   他们离开的时候,正好齐氏出来上茅房,看到两人赶车离开,扒着栅子看了好远,然后匆匆上了个茅房,跑回屋里问翠香:“香儿,你刚才看到姜采月了吗?”   柳翠香一惊,本能地撒谎,道:“没、没看见啊,她过来了?”   齐氏说道:“可不是,赶着孔老大家牛车往回走,和霍铁子一起,俩人那亲近劲儿就甭提了!”   柳翠香低头暗想,采月又和霍铁砚在一起,刚才自己怎么没看见,应该是后追来的。   齐氏见她不说话,问道:“翠香,村里人都说姜采月和霍铁子搞上了,你和她是好朋友,知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柳翠香心虚地摇头,说道:“我、我不知道,从我和景玉订亲之后,她就不和我说实话了,我问她她也说没有。”   齐氏撇了撇嘴,说道:“可不是,姜采月的眼睛就是瞎,你看咱家景玉多好,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儿有个头儿,挣起钱来一个顶俩,姜采月竟然为了那个土匪甩掉景玉,活该她没福气,不能嫁到咱潘家来!”   柳翠香不说话了,嫁到潘家这些天她就发现了,潘家人关起门来说话,把自家人都捧上天,这样好那样好,别人什么都如自家。   齐氏又看了看她,感觉这个儿媳妇像个闷葫芦,自己说什么她都不接话,便坐到她身边问道:“香儿,想啥呢?”   柳翠香摇头:“没想啥,想想一会儿做什么饭。”   “哦,那个……昨天晚上景玉跟没跟你说什么事?”   柳翠香一愣,说道:“说什么事?我没听他说啊?”   齐氏连忙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们成亲借了银子,爹娘手里不凑手,人家还追着要,现在钱都在你们手里,能不能先拿出来还了,等到秋后钱下来,再给你们就是了。”   柳翠香发呆,道:“欠了银子?怎么会,欠银子还把婚礼搞那么隆重作什么?”   齐氏说道:“那不是怕委屈了你么,景玉好脸儿,说要办一场全村最大的婚礼,让所有人都看看,咱潘家多重视你,他都说了,我们这当公公婆婆,也不能亏了你不是,所以就朝他表叔借的钱。”   柳翠香无奈,说道:“嗯,那景玉回来我告诉他,钱都在他手里呢。”   齐氏见她松口开心,说道:“嗯,那你跟他说吧,这事他早就说过了,就是借钱周转一下,然后就还了,以后慢慢挣就是,咱家就景玉一个儿子,我们这家底了,啥不都是你们的,眼下这点钱也不算啥……”   再说姜采月和霍铁砚,赶着牛车来到姜家门口,姜采月从车上跳下来,说道:“砚哥你先进屋吧,我到翠香家去一趟,翠香让我给她爹娘送东西。”   说完就跑进柳家。   霍铁砚把牛车拴在门口进到姜家院中,推门进到屋里。   孔氏正在外屋给孔老太太洗衣服,见他进来笑呵呵说道:“铁子来了,喜子不在家,又要麻烦你了。”   霍铁砚说道:“没事,婶子别见外,以后家里有什么力气活尽管找我,喜子不在家了,家里真得有个人照应。”   孔氏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个……快进屋坐吧,对了,月儿呢,咱没和你一起进来?”   霍铁砚说道:“她去翠香家了,说是翠香让她给柳叔柳婶送东西。”   孔氏奇怪道:“帮翠香送东西?这么近的路,翠香也经常回来,就自己拿回来呗,是重东西还是怎么的?”   霍铁砚道:“不重,我之前都没看见,她突然就说要去送……”   两人说着话,姜采月已经跑回。   孔氏又问道:“月儿,你给翠香爹娘送啥?”   姜采月说道:“唉,别提了,就是一包枣糕,翠香悄悄给柳叔和柳婶留的,怕被潘家看见,偷着给我拿来,让我送过去。”   孔氏嘴张得老大,道:“什么?一包枣糕都不敢送,潘家是有多抠?”   姜采月道:“谁知道呢,反正她说不能直接送,我就帮她送了,我都没敢和柳叔柳婶说,怕他们伤心。”   孔氏都替翠香爹娘不是滋味儿,不想再说下去,道:“行了,你还是快点准备一下,赶紧去镇里吧,铁子还等着呢。”   姜采月便进屋里拿了银子,穿好厚衣服,和霍铁砚一起出屋,上了牛车又往镇里走。   虽然牛车速度极慢,可是同行的是喜欢的人便不觉得,甚至还觉得这段路短,没说几句话,不知不觉便到了。   两人担心耽搁久了,回去孔氏又不乐意,便直接去买了四口大缸四口二缸和一口小缸,外加十几斤盐,套在一起捆好之后便向镇外走。   路上姜采月还说道:“砚哥,我们急匆匆就回来了,我娘还说,有什么你用得着的东西,让我给你卖些呢,不能让你白出力,晚上还要留你在家吃饭。”   霍铁砚笑了笑,说道:“你看,跟我见外什么,我还用你给买东西,饭也不在你家吃了,别接触得太多,让你娘看出什么来,只干活就行了。”   姜采月说道:“这不是我的意思,可是我娘说的,我们只用你干活,一点人情也不还,我娘过意不去,怕要不好意思用你了。”   霍铁砚想了想,说道:“没事,你可以告诉你娘,我今年要盖房子,到时候你们还工就行了。”   姜采月道:“怎么,你要盖房子?在哪里盖?”   霍铁砚道:“当然在村里盖,就是你大舅家对面儿,我家塌掉的旧房子那里。” 第180章 夜半来人   “哦,那你怎么不早说,去年打草的时候多弄些,不然还要等到秋天才能苫房。”   霍铁砚笑了笑,说道:“我不盖土坯的,建个红砖房,砖瓦的价格我都问过了,去年攒下的钱足够用。”   姜采月道:“砖的啊,那还这是村里头一家呢。”   霍铁砚回头看看她,说道:“怎么,开心吧?”   姜采月故意撇了撇嘴,说道:“哪有开心,关我什么事。”   霍铁砚知道她口是心非,微笑不语。   两人一路回到村中,路过姜叔贵家门前的时候,钱氏正好在门外,看到车上拉的四口大缸惊讶道:“哎呀,这是谁买的,买这么多缸干什么?”   自从年前立碑的事情之后,姜仲贵和姜叔贵兄弟俩对姜采月一家的态度都有所转变,钱氏见到姜采月家人不再斜眼睛,能主动说几句话。   毕竟是婶子,人家有缓和的意思,姜采月也不好一直绷着,回答道:“哦,是我买的,我打算采蕨菜腌了卖。”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缸啊,你一个人能采多少!”   “唔,我采不了那么多就再收一些。”   钱氏顺势问道:“哟,蕨菜那玩意可好采,你要是收的话,我带采莲也给你采去。”   姜采月干笑了一下,说道:“呃……好啊,只要质量好,谁的我都收。”   说完已经走到自家门口,打开大门把牛车赶进院子,收拾出地方来,和霍铁砚一起往下卸缸。   孔氏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帮着两人一起张罗。   卸完缸后霍铁砚想直接回家,却还是被孔氏拽进屋里吃饭,饭后霍铁砚才才赶着孔继德家的牛车回去,顺路送到孔继德家。   他走了之后孔氏到外面喂猪,姜采月在屋里算账点银子,却听到躺在炕头的姥姥含糊地问道:“月儿,这是是谁啊?”   虽然她说得模糊,可姜采月还是听明白了,高兴地说道:“姥,你会说话了?太好了!他是霍铁砚,就是前些年霍石匠的儿子,他说小时候你给过他红糖包儿吃呢。”   孔老太太又含糊地说道:“哦,霍、霍石匠,好人呐……”   两人说着话,孔氏从外面进来,姜采月惊喜地叫道:“娘,娘你快进来,我姥会说话了!”   孔氏进到屋里,也高兴地说道:“我知道,今天早上她就说来着,就是说不太清。”   姜采月道:“那也行啊,能说就是见好了……”   母女俩一边开心一边帮老太太擦洗,然后祖孙三人便熄灯休息了。   姜采月一整天不在家,孔氏一个人忙里忙外累了,这几天晚上又没睡好,今夜便睡得格外沉。   姜采月却不然,想着这一天和霍铁砚的相处开心,又想到他说要盖房子,在心里帮他核计,要怎样盖才能更省钱一些,胡思乱想,很久也睡不着。   直到深夜,她才迷迷糊糊睡去,才刚刚睡着,便听到姥姥在炕头唔唔地说着什么,她向炕头看去,见姥姥在黑暗中向外面指。   她忽然反应过来,弯身坐起,腾地便跳下炕,趿着鞋向外就跑。   孔氏被惊醒,见到娘还向外指,她也慌忙下炕向外面跑。   姜采月跑得快,冲出外屋门之后,果然见到院门口有个人影,那人见到屋里出来人,飞快地向东边走去。   姜采月连忙向院外跑,她跑的过程中,孔氏也已经从屋里出来。   姜采月跑到院门前开门出来,朝那人影叫道:“别走,你等等!”   可是那人影却走得更快,姜采月拔腿便想去追。   这时孔氏也来到她身后,却一把把她抓住,呆滞地说道:“别追了,不是你爹。”   姜采月急道:“你怎么知道不是,万一是呢,你看错眼了怎么办!”   孔氏失落地摇头,说道:“不是,肯定不是,我一看就知道不是……”   姜采月向那人影呆看着,说道:“可就算不是,也应该看看是谁吧。”   这时的孔氏却在她身边哭起来,啜泣着说道:“可是明知道不是你爹,还看有什么用呢!”   说着慢慢地下去,双手捂脸痛哭起来。   姜采月这才知道,原来在娘心里,送银子的人身份再好奇,都比不上她对父亲的期待,一旦知道这人不是父亲,她连看的欲望都没有了,有的只是积攒许久的希望落空后的悲伤。   她也只能放弃去追的想法,蹲下来抚着孔氏说道:“娘,娘你别这样,我不是早都说了,不会是爹的,让你别想太多,你怎么还这样。”   孔氏哭道:“可是我想他啊,我想他!都九年了,九年不见人,他到底是咋了!是死是活,给我个信儿行不行啊!”   她越哭声越大。   姜采月怕姥姥听了伤心,连忙劝道:“娘,娘你别哭了,既然那么多年不见人,那不见就不见吧,就当他死了还不行么!你这样哭下去,姥姥也跟着你上火,知道你伤心,她得多心疼。”   孔氏被女儿一句话点醒,连忙擦眼泪,说道:“是啊,我不能哭,我不能哭,你姥会担心。”   说着推姜采月,道:“去,快找找,是不是又扔银子了,真是扔银子的还好,咱们赚到了,万一搞错了,来的是小偷,偷咱的东西就亏了!”   姜采月无语,娘这风一阵雨一阵的,刚刚还哭得要死要活,转过眼来就说什么亏了赚了的,真是比自己还财迷。   想着她便起身回到院里踅摸,孔氏擦干眼泪后也回来和她一直找。   母女两个找来找去,真在栅子边上找到一个小银袋子,打开一看,里面又有七八两银子。   姜采月拿在手里说道:“娘,这人真是给咱家送钱的。”   孔氏说道:“可不是咋的,又是送钱的!你说这人可奇怪了,无缘无故的,就来帮咱家,还不露个面儿,到底是干啥的?”   姜采月说道:“你看你,现在又好奇了,刚才我说要追你不让,说什么不是我爹不用追,就算不是我爹,也总该知道是什么人吧,送这么多次银子,他不觉得怎样,咱们心里还过意不去呢。” 第181章 砚哥失踪   孔氏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个……大半夜的,你一个小姑娘家去追,娘不是不放心么,万一他伤你怎么办。”   姜采月道:“娘你担心得真多余,一个送银子不愿留名的人,对咱家肯定是好意,怎么可能伤害我!”   “这个……娘心急,怎么能想到那些呢。”   姜采月说道:“唉,算了吧,反正人都走了,追也追不上了,娘说不是爹,那就一定不是爹了,走,我们回家,反正咱多了银子,他不留名就不留名吧。”   “走吧。”   母女俩拿着银子回了屋。   到屋里孔老太太支支吾吾地问,孔氏假装不在意地告诉她,不是姜伯贵,是别人,没看清是谁。   老太太知道女儿心里苦,躺在那里默不作声,心疼着女儿。   姜采月和孔氏也都上炕继续睡觉。   第二天早晨,看到娘两眼中的血丝,姜采月便知道她一夜没睡,没准又偷偷哭来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借口又去田头挖沟,提着锹出来,从村外绕了个大弯,来到霍铁砚家,想把昨晚的事告诉他。   可是进到院里不见人,烟囱一丝烟也没有,好像人不在家,向山边看去,都看到他开荒的位置了,也不见人影。   姜采月奇怪,转头向屋门看,屋门没上锁,她便径直过来,拉开门叫道:“砚哥,砚哥你在家吗?”   问了两声没有人,她迈步进屋,走到到里屋去。   霍铁砚虽然是光棍一个人,可是习惯很好,屋子里收拾得很整洁,从没有被子不叠的情况,可是今天,他的被褥却罕见地却扔在炕上,褥子铺着,被子掀翻起来,枕头也摆在炕边位置,好像是人从被窝里出来就没再动过。   姜采月站在那里看了半天,走到近前往褥子下面摸了摸,炕面是冰凉的,今早根本没烧过,看样子好像霍铁砚是半夜走的,走的时候很着急,从被窝里出来就跑了,连门都没来得及锁。   他这是干什么去了?   姜采月又在屋子里转着看,看来看去,忽然看到后窗角下有一个小铃铛,她走过去细看,只见铃铛后面拴着一根细线,线通过窗子上的一个小孔通向外面。   她下意识地伸手,扯着线拽,竟然真把线给拽出来了,只是越拽越长,拽了很久也没拽到头。   她心里一动,停下手出了屋,跑到屋后去看,只见那线从屋后向几丈远处出村的路边延伸过去。每隔一段距离,便穿小铁环里、固定在木棍头上,插在地面里,这明显是霍铁砚设的机关。   她便沿着线向前走,走到快路边的时候,线便到头儿了,姜采月知道肯定是自己拽的那一段儿给拽短了,便直接向路边走去。   到了路边再找,在路这边找到一个一拃高的带铁环小木棍,她便又到路那边去找,果然找到那边固定线头的地方。   她蹲在那个位置想像,脑中浮现出一副画面,霍铁砚每天晚上睡前,把这个机关设好,听到有声音便出来看,昨天晚上刚好那个去自家的人过来,把铃铛线刮断,霍铁砚便出来追过去……   姜采月想得心头发热,没想到霍铁砚为了自家的事这么尽心,之前说夜里帮忙看着,自己没让,他便想出这种办法,这办法也是够绝的,确实管用,可是他追到哪里去了?昨天那人离开的时候刚到午夜,现在大几个时辰过去,按说霍铁砚早该回来了,却还是不见人影,真是为他担心。   自己追那人觉得没事,毕竟那是给自家送东西的,自己从院子里追去,他知道是谁,可霍铁砚却不然,如果被那人发现他跟着,不知道他是好意思歹意,万一对付他怎么办?霍铁砚的本事是高,可万一人家暗算呢!   想着她呆不住了,起身向东边追去,希望能见到霍铁砚回来,不然这样悬着真太担心了。   绕过村头的树林向前跑了很远,前面是两个路口,一个是往何家屯去的,另一个是再往前走的,再往前走的路也有村子,只是比何家屯更远。   姜采月停住脚步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   去年霍铁砚倒是说过,有一个何家屯的人很可疑,可是如果昨晚那人是去了何家屯,霍铁砚追着去,也应该回来了,他到现在没回来,那可能去的就不是何家屯,或者……   她突然想到不好的地方,转头想往去何家屯的路上走,却见到前面走过两个人来,这两个人还是熟人,竟然是孔秋芳和蒋毛根。   见到这两人,她又不动了,如果被这两人看到自己去何家屯,实在不解释,于是她便站在那里没动。   过了一会儿,孔秋芳和蒋毛根走到近前,看到是她蒋毛根斜了斜眼,把脸扭向一旁。   孔秋芳知道蒋毛根不待见姜采月,下意识地向他看了一眼,然后勉强和姜采月打招呼,道:“采月,你怎么在这儿?”   姜采月说道:“哦,我过来看看,这边的河化透了没有,怕水大冲到我家地里去。”   孔秋芳“哦”了一声,便要和蒋毛根一起过去,姜采月连忙问道:“秋芳姐,你刚从村里过来?”   孔秋芳点头道:“当然了。”   姜采月试探道:“那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遇见什么人,或者是在你们村里,听没听说什么事情?”   孔秋芳一脸奇怪,道:“没遇见谁啊,就我们俩过来,没见有别人,事就更没有了,一大早上的,谁家还会装作不睡觉闹腾么,咋,你问这些干什么?”   姜采月连忙摇头,说道:“没有,我就是随口打听一下,想着要是有新鲜事,回去给姥讲讲故事……哦,对了,我姥现在在我家呢,她前阵子病了,挺严重的,你要是看她,得到我家去。”   孔秋芳从七天回门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回娘家,连二月二都没见人影儿,不知道是差回家要给爹娘买东西还是什么,总之弄得孔继德和张氏挺伤心。   听了姜采月的话,孔秋芳又向蒋毛根看了一眼,见蒋毛根一点声音也没有,她随口唔了一声,搂着蒋毛根的胳膊快步走了,有点要躲开姜采月的意思。 第182章 提心吊胆   看着孔秋芳和蒋毛根离开,姜采月忍不住撇嘴,暗想这两口子真对付了,都一样的不长心,自己的姥姥是孔秋芳的奶奶,就算不说应该比自己更关心,也应该是一样的心情吧,可是她竟然悔之不及的样子,亏得姥姥当初那么疼她,从前他们没分家的时候,姥姥天天抱着她,变着法给她做好吃的,现在长大嫁人了,就都忘了……   想着她又站在路口看,孔秋芳说何家屯那边既没遇到人也没听说有事发生,那么霍大哥或许不是去哪里了,而是向其他地方去了,去别的地方更远,到现在没回来也正常,自己不知道具体位置,真心没没追,看来只能回去等了。   没办法她又回头向村里走。   讨厌和孔秋芳两口子说话,她便故意走慢了些,离两人有一段距离,快到村头的时候,见到孔秋芳和蒋毛根进了大舅家,她这才拐到霍铁砚的石屋里,先把炕上的被子叠好,又把灶里的火点着,把饭蒸进锅里,约摸着灶里的柴禾足够把饭蒸熟,这才拿着锁头和钥匙出门,把门锁好、钥匙藏好,提着自己的锹到田里去清水沟。   干活的同时,她还是不停路上张望,想看到霍铁砚回来。   直到中午,她也没盼回霍铁砚,见再不回家实在不行了,她才扛着锹回来。   回到家里,孔氏早就把饭做好等着她。   见她回来问道:“月儿,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不下去,想去地里找你了。”   姜采月说道:“听,我到地里看水好像比前天多了,就到上头河边去看看,是不是上头桃花水下来,多费了点时间。”   “哦,我说呢,快点吃饭吧……”   午饭后孔氏让姜采月小憩一会儿再去干活,姜采月心里有事躺不下去,便拎着锹又出来了,出村后仍旧先到霍铁砚家,希望能看到他在家里。   可是见到的却仍旧是自己锁好的屋子,开门进屋,屋里的东西和自己走的时候也没有变化,就连蒸好的米饭都还在锅里,已经捂成剩饭了。   姜采月心里更没底,可是又做不了什么,便把饭从锅里拿出来,用筷子翻松了,放在旁边盖好,又把锅灶点起来烧了火,然后再次锁门出来,继续到自家田里干活儿。   一边干活一边等,几乎要把眼睛看穿,也还是没把霍铁砚盼回来。   越是见不到霍铁砚,她越是不想回家,眼见着天都黑了,她心慌成一团,想再去霍铁砚家看看,难不成他从别的地方回到家里,自己没发现?   可是她还没等迈步,孔氏便来了,老远站在村口向她喊:“月儿,快点回家吧,天都黑了还干活儿,你想累死咋的!”   姜采月无奈,只好提起锹向村头走去,一边走还在一边回头,真希望这最后几步,能看到霍铁砚神奇地出现。   结果当然还是让她失望,弄得她直到回到家中吃晚饭,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吃完晚饭她还是揪心,转来转去的不肯上炕。   孔氏看出她奇怪,追到外屋问道:“月儿,你今天是咋了,怎么神不守舍的?”   姜采月瞅了瞅,说道:“娘,我看秋芳姐和蒋毛根儿今天回来了,我以为他们能来看我姥呢,咋到这时候没来,我去看看,她们是不是走了。”   孔氏气道:“你这孩子,她来不来能咋的,你硬去看什么,她是成了亲的人了,是蒋家人的,来不来的,她能说了算么!”   姜采月气道:“怎么就不能说了算,再怎么成亲,总还是爹娘把她养大的吧,从小被姥姥照顾着,她心里没数,我都告诉她姥姥病了她还不来,长心不长心。”   孔氏拿她没办法,说道:“行行,你去看,去是去,别说什么难听的,不然又得吵起来,你大舅心里都够难受了,你就别再给他添堵了。”   姜采月道:“嗯,我知道。”   说完便出,向孔继德家走去。   来到孔继德家门前,还没等向门里拐,却听见里面上锁的声音,她细看了一下,见是大舅在锁门,问道:“大舅,你锁门呢?”   孔继德听到是她的声音说道:“哦,是月儿来了,快进来。”   姜采月连忙说道:“不了,你要锁门我就不进去了,我白天见秋芳姐回来了,以为她要去看我姥,就没让我娘锁门一直等着,见她到现在没去就过来问问,还去不去了,不去我家也锁门睡觉了。”   孔继德叹着气说道:“唉,我也跟她说了,她说这次没准备,不好空着手去,等过几天买了东西再去看你姥,今天把牛借去,牵着走了,才走不一会儿,这不她们走了我来锁门么。”   姜采月心中暗想,说得还挺好听的,买了东西去看,这一买东西,指不定就买到什么时候去了。   可是怕孔继德挂不住,没敢说出来,只道:“哦,那我家也就不等,我这就回去也锁门睡觉了。”   说完作势转身向回走,听到后面的孔继德锁完门回屋去了,她又转回身来,飞快地跑出村,来到霍铁砚的石屋。   进屋之前,见屋内没有一点透出来,她就知道霍铁砚多半没回来。到院里找到钥匙,开门进到黑漆漆的屋里,她的心更凉了。   还是没人,还是没人啊!霍铁砚到底去哪儿了?这么晚不回来,走了一天大半夜,他到底怎么了?   姜采月担心到快要崩溃,勉强打着精神,把屋里的灯点着,再次把火生起,又热起饭来。   她内心里知道自己是找借口出来的,应该早点回去,可实在太担心霍铁砚,不想离开,便坐在灶炕门前发起呆来,脑海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浮现出来,全都不是不好的猜测,弄得她真快要承受不住了。   她正担心到不行,突然外面有声音传来。   漆黑的晚上,一个人呆在孤零零的小房里,突然听到声音,真是十分恐怖,姜采月本能地站起,略带惊恐地向门口看去,既希望能看到霍铁砚回来,又担心有意外发生! 第183章 不认识   昏暗的灯光下,屋门被人打开,霍铁砚魁梧的身形出现在门口,惊喜地向屋中看着,叫道:“月儿,这么晚了你还在?”   姜采月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怔了一刻扑上去,紧紧抱住霍铁砚,说道:“砚哥,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   霍铁砚感觉到她的心情,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别害怕了!”   姜采月搂着他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从他怀里出来,仰头盯着他问道:“砚哥,你去哪儿了?你是不是去追那个到我家送银子的人了?”   霍铁砚一愣,说道:“你怎么知道?”   姜采月回手向屋里指,说道:“你那个铃铛,都扯到路上去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霍铁砚笑了,点了一下她的脑门,说道:“你这丫头,连这都能猜到,不错,我确实是跟着那人去了。”   “那人是谁?你打听到他为什么给我家送钱了?”   霍铁砚拉她往屋里走,说道:“来,到屋里说。”   进到屋里,霍铁砚坐在炕解鞋带子脱湿了的鞋,说道:“月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何家屯有个人很值得怀疑么?”   姜采月点头,道:“嗯,知道,我今天早晨就想往何家屯去了,可是遇到孔秋芳,他们说没遇见你,我就没过去。”   霍铁砚说道:“他们怎么可能遇到我呢,今天天没亮我就跟着那人进山了,谁都没遇到。”   姜采月惊讶道:“怎么,竟然真是他?”   霍铁砚点头,说道:“是啊,昨天晚上我听到铃声出看,发现那人就是何家屯的那个,我就悄悄跟进村,见到他往你家扔银子了,只是他刚扔完银子,你和你娘就出来,把他吓跑了,我又一直跟着,跟到他家里后守了半夜,今早天快亮的时候,他又从家里出来进山,我就一直跟下去了。”   姜采月说道:“那你跟到什么了?他进山会跟给我家送银子有关么?”   霍铁砚说道:“这个不确定,不过他进山却不是干活,而是去与什么人见面的,我跟到后来跟丢了一段,再之后找到他都往回走了,我顺着他走的方向找去,找到一个地窨子,我去看了,地窨子里没人,好像人刚走,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这人跟地窨子里的人见面之后,两人就都离开了。”   姜采月不解,道:“他到山里跟别人见面?那人是干什么的,怎么大冬天住在山里?”   霍铁砚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等我以后常去看看,弄明白了再说。”   姜采月说道:“可是你还要开地,总去那里找,不是把你正事都耽误了。”   霍铁砚说道:“这也是正事,我开地也会累的,累了就进山里去瞅瞅,摸清那地窨子里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姜采月坐在那里不出声了,暗想总不会爹住在那个地窨子里吧?可是不应该啊,爹总不会扔也一家大小不管,自己跑到深山里去住吧,他又不是和尚,要避世清修之类的。   想着说道:“砚哥,何家屯那人叫什么?我再回家去问问我娘,我家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   “叫赵来福,三十多岁,住在村子东北角。”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我记住了……”   说着把拿了一双干鞋过来,放在霍铁砚脚边,说道:“砚哥,我出来太久,得快点回去了,就不帮你拿饭了,我都给你热好了,在锅里,卤肉也在盆里一块热的,我先走了。”   霍铁砚虽然有些舍不得,却还是说道:“嗯,快点回去吧,你娘要是骂你别和她吵,听着就是了。”   姜采月说道:“没事,我有办法对付我娘,你放心好了。”   说完腾腾跑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实在耽误得太久了,没准娘会出来找,结果跑到向后街拐的横道的时候,就遇到来找她的孔氏。   孔氏听到前面有声音,停下来细看,见是女儿回来,她恼火道:“你这死丫头,咋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要住到你大舅家呢!”   姜采月根本没进大舅家屋子,不敢乱说,只好说道:“没有,我没在我大舅家,我去的时候秋芳都说了,我在门口跟我大舅说了两句话就要回来,结果遇到翠香了,躲到村头去聊了半天。”   孔氏说道:“翠香出什么事了,还躲到村头去聊?”   姜采月胡扯道:“还不是潘家那些事,乱七八糟的,翠香闹心,就跟我诉苦呗,怕在潘家门口被她公婆听到,就躲到村头去了。”   孔氏真信了,叹气道:“唉,我早就说过,这丫头嫁到潘家去,日子不会好过,结果真照我的话来了吧,你看没嫁的时候,她她捧得宝儿一样,真嫁过去,潘福光和齐氏不会不给她脸色看的!”   姜采月应道:“嗯,可不是么,翠香又不像秋芳那样没良心,总惦记回来看我柳叔和柳婶,潘家就更不乐意。”   毕竟孔秋芳是亲侄女,被女儿这样说孔氏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说道:“唉,秋芳……也不是那样吧,就是当不起家来。”   姜采月说道:“有什么当不起家来的,翠香性子那么软,可是就算偷偷摸摸,也还想着给爹娘一些,可她呢,不等蒋毛根说什么,她就先舍不得了,过节不回来看我大舅和大舅妈,用到东西的时候却找上了,今天来把牛赶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送回来呢!”   孔氏又道:“那有啥的,闺女借娘家的牛还不是应该的,就算外人也没有不借的道理吧。”   姜采月道:“嗯,行,你就帮她说话吧……”   想了想顺嘴问道:“对了娘,你知不知道何家屯有个叫赵来福的?”   孔氏一愣,说道:“赵来福?我不知道啊,我和何家屯的人不熟,走路也不顺道,没去过两次,你问他干啥?”   姜采月说道:“哦,没有,我就是在我大妈家听说过这个名字,顺嘴问一下,还以为他和秋芳家是亲戚呢。” 第184章 再借钱   孔氏没在意,说道:“哦,谁知道呢,你大舅家和老蒋家才结亲没多长时间,他那头的亲戚不了解……走吧,快回家吧,你嫂子都回来半天了,我早就想闩门睡觉,就是等不回来你。”   母女俩回到家里,孔老太太担心外孙女也没睡,唔唔地问了两声,姜采月告诉她没事,不用担心,可是自己心里却一直不踏实,想着有机会自己也要去霍铁砚说的那个地窨子去看看,那里住的到底是什么人,是真和自家有什么关系,还是只是赵来福交往的人……   第二天姜采月又去地边清理剩下一段水沟,霍铁砚又过来,没用多久就帮她弄完了,到中午的时候两人分开,各回各家了。   接下来几天,姜采月又在家中收拾菜园,把园中剩下少量的豆秆抱到外面,园中乱七八糟的都清理出来,把地都翻一遍,又用镐头一点点起了垄,放在那里沉着,再过几天,夜里不太冷便可以种些早生的小菜了。   这几天翠香也经常回来,虽然没往娘家拿什么东西,但是家里的活却都干,洗衣服翻园子,熬药做饭,又像从前一样。   只是要比从前更忙了,在这边干完活,又得飞快地跑回潘家去做潘家的家务,基本没时间来跟姜采月说话。   这天过午,姜采月正拿着斧子和几根木棒,围着猪圈敲敲打打地加固,柳翠香就过来了,进院问道:“采月,堵猪圈呢?”   姜采月见是她,说道:“嗯,是啊,这老母猪这几天越来越精神了,到处拱,这猪圈本来就破了,它还拼命拼,都快拱塌了。”   柳翠香说道:“那么不老实,不是打圈子(发情)了吧?”   姜采月狐疑道:“不会吧?它病才好没几天,我看是发现换圈了不习惯,才想拱碎,要跑回去吧。”   “哦,也有可能。”   姜采月见她扶着栅子和自己聊天,问道:“翠香,你今天咋这么闲,有时间过来了。”   柳翠香脸现愁容,说道:“我来是有事,不然哪有时间出来,我娘这边都够忙了,家里的活还都指着我,我婆婆什么也不管。”   “什么事,是要捎药还是怎么?”   柳翠香现在很难有机会出门,所以最近两次给娘买药,都是姜采月去给姥姥抓药的时候带回来的。   柳翠香低头说道:“是买药的事,可是、可是我没有钱了,我想……朝你借点钱。”   姜采月惊讶,从前柳翠香说没钱很正常,她家从她娘病了之后,钱就是很紧,可是现在她和潘景玉成亲了,柳家没钱,潘家也应该有,不至于到又出来借的地步吧?   虽然这样想,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没关系,我这里有,先在我这儿拿就行,要不我直接去给婶子买了,省得你没时间。”   柳翠香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你买完了把钱记上,等我有钱了给你。”   “那倒没关系,我不急,没钱用我可去找霍大哥借,只是你那里……为什么会没钱啊?”   说着见柳翠香又低头,连忙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对借给你钱有什么想法,只是奇怪,你成亲前不是又过大礼来着么,就算不给你爹娘,你也应该有钱啊?”   柳翠香叹着气说道:“唉,刚成亲那几天确实有来着,可是……成亲没几天就被我婆婆要去了,说是要还债。”   姜采月惊讶道:“怎么他家要还债么?不是说去年潘景玉赚了好多钱,他家都发得跟财主似的,怎么会欠债呢?”   柳翠香耷着脸说道:“你对他家人也了解一些,还不知道他们的嘴么,能把自家人夸上天,自己儿子,有一分本事能说成十分,景玉能干点事,当然可劲儿吹了,其实根本没挣上那么多钱,挣的那些,去年给我买东西就都花了,成亲时候的钱确实是借的。”   姜采月道:“可是按咱们这儿的说法,借的也是他们当爹娘给你们过日子用的,你们可以攒着,一起干活赚钱还。”   柳翠香摇头说道:“采月你也知道,我哪是那样的人,既然要一起过日子,早还晚还不都是还,我婆婆张嘴要了,景玉也说应该还,那就还了呗,不然欠着多难受。”   “可是、可是你知道真欠借钱?万一根本不欠,就是想用这个理由把钱从你手里要出去呢?”   “不会的,我听他爹娘背里叨咕过,手里没钱了,今年景玉再收药,还得再借银子,所以我爹娘这里没钱,我才没敢出声,到你这里来借了。”   “哦……”   姜采月就着,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确实,从潘景玉去年收药的量上来算,他不可能赚那么多银子,他家原来又没有家底子,有那么多钱确实奇怪。   只是想来有点可笑,既然没那么多钱,把婚礼搞那么大干什么,就为了给别人看啊?简直有病。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柳翠香便回去了。   姜采月把猪圈堵完进到屋里,见孔氏正在做饭,说道:“娘,我看咱家的猪圈是不行了,就算现在能对付过去,到夏天再浇几场雨也会糟,不如趁着没种地,去割点架条,重架一下吧。”   孔氏小声说道:“可不是要重架了咋的,不只猪圈,栅子也都糟得不行了,可是你哥不在家,你嫂子什么都不管,娘要照顾你姥又出不去,还能让你一个人上山怎么的。”   姜采月道:“这有什么不行的,我不到深山里去不就行了,山边也能割到架条,架栅子不用太多,我估计咱家所有栅子都换了,有四牛车也就够了。”   孔氏想了想,说道:“嗯,那你就割吧,记住别走太远,就你自己,万一出事咋办。”   “没事,娘你放心好了。”   姜采月嘴里应着,却在心里想,霍铁砚那里开地放倒了不少灌木,先到他那里看看,反正他今年只是盖房子,还用不到架条,自己能选便先选一些,不能选就在他的地场子里找,也当帮他开地了…… 第185章 割架条   当天晚上,姜采月就把斧子磨快,把小锯也找出来准备好,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她便拿着斧子和锯出村了。   自从姥姥到自己家,姜采月觉得轻松多了,娘要照顾姥姥,没那么多时间看着自己了,也没时间到村里去听那些女人嚼舌头,对自己管得便不那么紧了。   出村之后她向南山边看了看,见霍铁砚真在那里挥着斧子砍,她便拿着工具走上来。   见到她来,手里还拿着斧子和锯,霍铁砚愣在那里问道:“月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姜采月故意逗他,道:“来帮你干活啊!”   霍铁砚真信了,下意识地向村里看,说道:“你来帮我干活,你娘答应吗?”   姜采月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还真实在,我逗你玩呢,我是来割架条的,我家要架栅子、架猪圈,我想到你这一捡点便宜,看有合适的截出来。”   霍铁砚恼火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丫头太坏了,竟然拿我开涮!”   说着向地上东倒西歪的断树一指,说道:“确实有能用到的,你找找吧,找出来放在那里,一会我来戴。”   姜采月道:“不用,你干你的活我,你都已经从地上放倒了,我就截个梢,费不多少事。”   说完两人便动手干起活来。   两人情投意合,干活也格外顺手,一边聊天一边干活,到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割了七八十根架条了。   眼见快到中午,霍铁砚说道:“月儿,你饿了吧,回家吃饭去吧,我帮你把架条都抱到一块儿,就也回去了。”   虽然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可姜采月还是不好意思白用他,想了想说道:“那你帮我抱吧,我去帮你把饭菜弄好再回家。”   霍铁砚早吃腻了自己做的,说道:“时间还够吗?如果够的话当然好,我又很久没吃月儿做的菜了。”   姜采月抿嘴微笑,道:“够,我做菜很快的,先把菜做出来,然后饭焖进锅里就回去。”   说完拿着自己的工具到霍铁砚的石屋去,她在屋中烧菜做饭,霍铁砚在山边又把两人拾掇出来的架条都归置到一处。   等他弄完回到石屋的时候,姜采月已经把菜弄好,饭也焖进锅里了。对蜂霍铁砚说道:“砚哥,菜弄好了,时间短,我就都是爆炒的,饭也在锅里了,现在的火刚好,你别再添柴了,大概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吃了,好了,我先回去了。”   霍铁砚有些不舍,道:“月儿,要不……你也在这里吃?”   姜采月笑了笑,说道:“不行,中午不回去我娘会担心,还是回去吧。”   说完还是走了,不过以没拿斧子和锯,就放在霍铁砚的院子里了。   她离开石屋向村中走,路过孔继德家便走到潘景玉家附近。   天气暖起来,村里的女人们就又活了,有几个女人坐在刘二家门口,不过这些人都是上了年岁的,中午不用做饭,才在外面晒太阳。   齐氏也坐在这些人中,只是她的年纪看起来要比其他人小很多,其他像她这个岁数当了婆婆的,身体硬朗,都会在家里和儿媳妇一起忙活,可是齐氏早前就出了名的懒,现在家里有了翠香,她便当起甩手掌柜,一点活儿也不干了。   姜采月过来的时候,这些人正在谈论着自家的儿媳妇,有人羡慕齐氏:“福光媳妇,你可真有福气,看你家翠香多能干,里里外外,啥活都能拿起来,你这儿媳妇可挑着了。”   可是齐氏却阴阳怪气道:“嗯,挑着了,可不真是挑着了!一天到晚的往娘家跑,这儿媳妇,娶了跟没娶没区别!”   “啧,咋能说没区别呢,你看你,大晌午的不做坐饭,跟这坐着,这要是没儿媳妇能行啊!”   齐氏撇嘴道:“得了吧,也就凑巧这天,让你们看见了,平常家里什么活儿她管啊!到她娘家累得要死要活,回来就往炕上一躺,我像养老爷子似的!这还不算,还见天的要钱,今天三五两银子,明天三五两银子,不管家里有没有硬是要,这才成亲几天,都欠一屁股债了!这下我们家可算娶着了,全家都给柳老忠两口子扛活!”   其他人不信,惊讶地问道:“真的假的?柳忠媳妇就算有点病,那也不能这么要钱啊,实在没有的时候贴补一下,还能见天要?谁家趁多少了,三五两银子,放我家一年能不能攒出来不一定,这一张嘴就把一年的收成给要走了?”   齐氏瞪眼说道:“这能假得了么!她和景玉成亲前,我家都搭进去多少了,这成了亲更方便,当然往死里要!”   那几个跟着叹气,说道:“唉,可也是,柳忠媳妇都多少年的痨病鬼了,早先他家日子过得那么好,都让她给拖垮了,眼瞅着是个无底洞,你家还敢娶他家闺女,可不就是这结果!”   “就是,要我说柳翠香可不如姜采月,俩人一样能干、长得一样好,姜采月那娘硬实得像头驴似的,娘家还有哥哥依靠,就算借不上啥光,也比这样往里搭钱强……”   齐氏又说道:“谁说不是呢!姜采月确实比翠香强多了,当初她和我家景玉处得好好的,要不是霍土匪回来把她给占了,现在我家儿媳妇可真是就是她了!”   “啥?姜采月和霍铁子的事是真的?”   “可不是真的,真得不能再真,你没看那俩人天天腻在一块……”   这人正说着,坐她对面的人看到姜采月走过来,连忙朝她使眼色,咳嗽着朝她小声说道:“咳咳,福光媳妇,来了,别说了。”   齐氏还反过味来,说道:“来了啥来了……”   说着一回头,看到姜采月已经在身后两三步远了,她的话顿时噎回去了,假装嗓子不舒服,咳了两声转过头去,硬是当作没看见,和那几个人打起哈哈来:“哎呀刘二婶,你家做的啥好吃的,这味真香!”   刘二娘生怕姜采月把听到的话告诉柳翠香,没理齐氏,笑呵呵向姜采月打招呼:“呵呵,采月啊,这是干啥去了?看这丫头这能干,个子也长高了,眨眼就成大姑娘了!” 第186章 自己都信了   说实话姜采月对刘二娘的印象可没有对刘二媳妇好,不只因为她给翠香说了潘家的媒,还因为这刘二娘没事也喜欢嚼舌头根子,虽然不像齐氏、柴氏等人嘴那么损,可却也少不了搬弄是非,当着面儿对自己笑呵呵,谁知道她背后说没说自己什么。   想着她“嗯”了一声,说道:“刘二奶家这还真热闹,都赶上说书的了,不如改天支个棚子卖凉茶吧,估计生意会不错!”   刘二娘打哈哈,道:“哎呀,看咱采月,可真是做生意的料的,你看这主意想的,真好!没准天二奶真支个棚卖凉茶呢!”   二奶?哼!姜采月在心里暗笑,这称呼咋那么好笑,亏得她还挺得意,只可惜了,这老太太不是真正的“二奶”。   “唔,是啊,那还真好,二奶要真卖凉茶,赶明个我再跑山回来累了,一定到你家喝茶,只是到时候你最好管好你家那‘说书的’,别有的也说,没的也说,黑的说成白,硬往自己脸上抹彩,好像多好的人似的,把自己给夸的,自己都信了吧!”   说完仰着头过去了,留下几个人妇人发愣。   直到姜采月都走过横街去,齐氏憋着的气才反上来,指着姜采月的背影说道:“你们看、你们看这算是个啥!刚才还说她好呢,结果就这样!你说我家景玉咋就瞎眼了呢,前后看两个,都是一路货!我家里那好吃懒做也就算了,娶到家来没办法,你看这个,我跟她有啥关系,她就吧吧的说我,要脸不要脸!”   其他人在心里暗笑,表面上却劝道:“算了算了,跟她生气干啥,一个小孩子,不值当的……”   这时候柳翠香也做好午饭出来,站在院里叫道:“娘,饭好了,回家吃饭吧。”   齐氏这才起身回去。   她离开之后,剩下的几个女人又议论上了:“你看这潘福光媳妇,真是不知道好歹,你看她家的那儿媳妇,才成亲几天啊,就屋里屋外的干活,她这还没到四十岁呢,就装上老太太了,还不知足!”   “可不是,我看就让潘景玉娶姜采月就对了,一天挠她八遍,看她还得瑟不……”   姜采月回到家里的时候,孔氏正在喂猪,站在猪圈边儿一个劲叫,那老母猪却不过来吃,满圈里拱来拱去,嗷嗷的叫。   姜采月推门进来看,说道:“娘,你说这猪该不会真是打圈子了吧?不然怎么不吃食?”   孔氏也道:“不会,这才病好几天啊,之前差点没病死,哪会这么快就打圈子,我看可能是又要犯病,回头再找点柴胡熬水给它喝……”   说完看到姜采月手里什么都没拿,着呢道:“咦,你的斧子和锯呢?放删上了?”   姜采月点头道:“当然了,那么深的东西,我还来回拎它干什么,下午又不是不去。”   “哦,那你割多少了?身上怎么有股油烟子味儿,好像刚炒过菜似的。”   姜采月一惊,没想到娘的鼻子这么好使,自己都走一路了,还被她闻出味道来,连忙说道:“哪有,娘你这是什么鼻子,我身上怎么可能有油烟子味儿,是你自己身上的吧?”   孔氏狐疑道:“哦?是我么……”   说着闻自己的袖头,果然也闻到油烟子味儿,可好像不太一样,却没再多想,提着猪食桶屋里走去。   姜采月长出一口气,心想以后自己还真要注意,要是被娘发现自己又给帮霍铁砚做饭,还不骂死自己才怪,恐怕又立刻禁止自己和他来往了。   进到屋里吃完午饭,休息了一小会儿,姜采月又从家里出来,继续到南山边去割架条。   一连四天,姜采月和霍铁砚不停手的干,终于把架条割得差不多了,姜采月便又到孔继德家借牛车,想把架条拉回家里架栅子、架猪圈,可是发现孔秋芳两口子还没把牛给送回来,她只好又到姜盛喜的朋友老黄家去借,然后跟孔氏说过找霍铁砚帮忙,然后这才光明正大地让霍铁砚给送到家里来。   本来母女俩想第二天就动手架栅子,可是夜里阴天,竟然下起小雨来。   春天雪刚化完,地面刚有一点干,这一下雨,地面又粘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姜采月见还在星星点点地下着,园子边的泥土又湿又粘,肯定不好挖沟埋栅子根。   她围着园子边走了一圈,竟然在腐朽的栅子上揪到一把木耳,抓着回到屋里说道:“娘,今天好像架不了栅子了,园子里太湿,不好干活。”   孔氏说道:“不好干活就先不干,等明天干了再说。”   姜采月说道:“娘,那我上山吧,你看春耳子都长出来了,我去采点木耳,正好上次去镇里,陆大叔说他那里的木耳没了,问我采没采呢。”   孔氏有点担心,说道:“可是这还下着呢,浇湿了多冷,而且就你自己,我不放心。”   姜采月说道:“没事,这雨不大,浇一天也浇不透,而且走起来就热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就去叫翠香,让她跟我一起去,省得她在家里被齐氏支使得滴溜转。”   孔氏说道:“嗯,那你去吧,记着点儿,翠香要是不去,你千万别一个人走!”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嗯,我知道。”   说完匆匆包了点干粮和咸菜,到下屋里翻出闲了一冬的苕条筐,提着便跑出家门。   她出来的目的不只是要采木耳,更主要的是想去霍铁砚说的那个地窨子看看,那里到底住了什么人,自己认不认识。   不过既然她跟孔氏说要找翠香,那就得来找,到了潘家屋后,她不愿意进去,站在门口朝屋里叫道:“翠香,柳翠香!”   翠香听到叫喊从屋里出来,来到近前问道:“采月,你叫我干什么?”   姜采月朝她摇了摇手里的筐,说道:“我要去采木耳,陆大叔那里要收的,你去不去?”   翠香为难地看着她,说道:“可是我还有一堆衣服没洗,我婆婆还让我烀豆馅蒸粘干粮,说再不弄的话,那点粘面子就要臭了。” 第187章 探地窨子   姜采月替她叹气,说道:“唉,你现在是被家务活埋上了,一点时间都没有。”   柳翠香也发愁,小声说道:“可不是,最近我婆婆的事儿越来越多,我一刻都不得闲,想回去给我爹娘洗洗衣服都没时间。”   姜采月心中暗想,齐氏那就是故意的,不想让你回娘家干活好吧。   可是都已经这样了,再挑唆的话,翠香在潘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只好说道:“好吧,你要是不去,我去找砚哥一起,只是你要帮我保密,我娘问起你就说你去了。”   柳翠香又笑了,说道:“看你,这还用说,什么谎我没帮你圆,你放心去吧,正好我今天不回我妈家。”   姜采月朝她摆摆手,说道:“行了,那我就先走了,你当你的小媳妇吧。”   说完又向村东跑去。   看着她自由自在的样子,柳翠香不由叹气,自从成亲之后,自己就像笼子里的鸟儿,往哪里都去不了,整天被关在家里,就连去趟山上都成了奢望。   今天阴雨蒙蒙,霍铁砚也没急着干活,做完早饭吃过,拿了把锉,坐在灶门前咔哧咔哧地伐锯(类似磨刀一样把锯齿锉锋利)。   见到姜采月拿着筐进屋,他问道:“月儿,你要上山?”   姜采月点头道:“嗯,我想去采春木耳,这会的木耳可是最好的,砚哥你要不要去?”   霍铁砚竟然一眼看透她的心思,说道:“你到底是想去采木耳,还是想去我说的那个地窨子?”   姜采月表情僵了一下,说道:“你要不要那么聪明,眨眼就猜到。”   霍铁砚见她承认,说道:“去,当然去,我不去你怎么可能找得到,而且我夏天要盖房子,木耳也能凑道菜,你等我一下,我还有几个锯齿就伐完。”   说完又低下头,动作快了起来。   姜采月忙道:“不急,你小心点,别划到手。”   霍铁砚抬头看她笑了笑,说道:“没事,在你眼前划到手多丢人,我不会的。”   姜采月也忍不住笑,霍铁砚虽然不像潘景玉那么甜言蜜语会哄人,可是偶尔说出什么话来,却让人听得甜滋滋的。   过了一会儿,霍铁砚把锯伐完放到一边,又系了系鞋带子,换上干活完的粗布衣服,把那柄异常锋利的匕首也带在身上,这才拿上筐和姜采月一起出屋,锁好门后两人向山中走去。   霍铁砚说道:“咱们真得快点走呢,那地方太远,不快点走,一个来回就到晚上了,根本没时间采木耳。”   姜采月说道:“嗯,那就快点……”   两人在路上走了没多久,霍铁砚就带着姜采月进山,凭他对地势的熟悉,带姜采月从山中直接向那个地窨子所在的位置穿去。   外面田地里的雪虽然化完了,可是山中背阴处偶尔还有残雪,再加上刚下过雨,山里到处都湿漉漉的,踩上枯枝之类的很容易滑倒,霍铁砚便一路牵着姜采月的手,姜采月的小筐也放在他的大筐里,全程她提着。   姜采月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魁梧的背影,感受着他手上的温度和那种生怕捏疼了自己的力道,心中暗想,这个男人还真是值得倚靠,在这个封建又闭塞的世界,如果能和这样一个男人相守到老,也不枉自己穿越来一回了……   两人只顾得赶路,根本没细心去找哪里有木耳。走来走去,走到已经快中午,霍铁砚才猛然一惊,停下脚步问道:“哎呀,都走这么远了,月儿你累不累?”   姜采月看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说道:“没事,走山路不累,比割架条时强多了,快走吧,还有多远?”   霍铁砚向前指了指,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翻过前面这个小山包应该就到了,我想问问你呢,我们要怎么办,是直接过去敲门问,还是在远处盯着?”   姜采月想了想,说道:“这里太远了,我们一会儿还要回去,没时间在这里盯了,一会要是看不到人的话,我们就直接过去看吧,可以装假走迷山问路。”   霍铁砚说道:“嗯,那就我自己过去问吧,你在远处看着,这大山里的,有女人过来太奇怪。”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也好。”   两人便向前面那个山包走去。   翻过小山包,霍铁砚拉着姜采月躲在一丛树后,指着下面的山坳说道:“在那里,那个坑旁有个烟囱,你看见没有?”   姜采月向他指的地方细看,果然见到那处地面有上有个不起眼的小烟囱,旁边还有一个窄上的深坑,应该是地窨子开门的位置。   姜采月小声说道:“烟囱没冒烟,会不会还是没人啊?”   霍铁砚向天上看了看,说道:“现在天不冷了,或许中午没烧火,你等着,我去看看。”   说完把手里的大筐交给姜采月,拿着姜采月那个落进枯枝的小筐起身,向那边走去。   姜采月小声叫道:“砚哥小心,别想是逃犯什么的在里边,伤到你。”   霍铁砚停步回身,朝她拍了拍腰间的匕首,小声说道:“放心好了,只个逃犯也伤不了我。”   说完下到山坳中,走到那地窨子旁边,高声问道:“屋里有人么?麻烦打听一下道儿。”   他在这里叫,姜采月在山坡上也紧张地看着,心砰砰直跳,既担心里面真有什么匪徒,出来伤害霍铁砚,又担心里面的真是父亲,如果真是的话,自己能认出来吗?如果真是,他一个人躲在这山沟子里不回家,又是为了什么?   地窨子旁边的霍铁砚叫了两声,见没什么动静,便要下去敲门,他这里脚步面动,地窨子的门却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披棉衣出来,眯着眼睛,头发也乱糟糟的,看样子好像刚才在睡觉。   这人眯眼看了看霍铁砚,问道:“你是谁啊,有事吗?”   霍铁砚一边打量着他一边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那人也在上下打量霍铁砚,边打量边说道:“迷山了?你咋一个人进山,这会能采到啥?” 第188章 可疑山中汉   霍铁砚拿筐比量了一下,说道:“哦,我是来采春木耳的,家里没什么菜了,想来采点木耳吃,没想到天阴着一直不晴,走来走去就迷山了。”   “哦,那你要去哪啊,我给你指条道。”   “我是五道沟的,不知道在哪边?”   “五道沟的?还真够远的,你得往这边走,顺这个沟塘走到底,再翻过四五座山才能到,你可认准道,不然还得走丢!”   霍铁砚假装发愣,道:“哎呀,都这么远了,我天黑之前还能到家么……”   说着往地窨子里看,说道:“这大哥,那你能不能让我喝口水啊,我怕我熬不到回家的时候。”   那男人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勉强说道:“行吧,来喝点吧。”   说完他先回到地窨子里,霍铁砚便提着筐向地下走去。   山坡上的姜采月看了半天,感觉那人男人不是自己的爹,虽然她没亲眼见过、从前的姜采月记忆里也只是很模糊的一个影子,但是看岁数就不对,自己爹怎么也应该比二叔大,可是这人看起来和二叔差不多,而且身上没有一点姜家人的影子,所以基本可以确定不是。   她正在这里失望,见霍铁砚跟那人向地窨子里走,她又开始担心,生怕进到里面后发生什么状况,真想把他叫住,可是知道自己要是在这会出声就更麻烦了,只好忍住,继续在树后头躲着。   霍铁砚跟着那人进到地窨子里,见里面极为简单,一个锅灶连着一铺炕,炕上头钉了个木架子,上面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比自己的屋子太脏乱得多,看起来就是一个单身汉的住所,他更加怀疑起来,好好的一个人,跑到山中来住着干什么。   便顺口问道:“大哥是哪里人,怎么在这大山里住着,一个人不害怕么?”   那人斜眼看了看他,似乎十分讨厌他打听自己的事,勉强说道:“跑腿一个人,住哪里不一样,你没看见我外面的地么,我在这里种地还不行?”   确实,外面的山坳里是开了一片地,能有七八亩的样子,刚好够一个人侍弄,只是山外各村的土地也不算紧张,想要开地的话,在村子附近也能开,干什么非要到山里来种地。   霍铁砚的疑心更重,却没再多问,喝完水道过谢,提着筐从窨子里出来,和那人打了个招呼,便假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霍铁砚有心机,一直走也不回头,好像真的很着急要回家一样。   那男人站在地窨子门口看了很久,一直看着霍铁砚走到山坳下头看不到影子,这才放心,转身回去了。   霍铁砚走出很远,感觉背后注视自己的目光已经消失,他这才停下脚步,慢慢回身向那边看,果然已经见不到地窨子的影子了。   他站在那里脸色凝重,想了半天才慢慢转身,绕大圈子过去,向姜采月所在的山坡走去。   姜采月还扒在那树后看,见霍铁砚走了,那人也回到地窨子里去了,可是却不霍铁砚回来。   她正担心着,听到背后有踩断树枝的声音,回头看见,见霍铁砚在山梁上朝她招手,她连忙提着筐跑过去,来到近前微喘着问道:“砚哥,你没事吧?”   霍铁砚笑了笑,说道:“不过说几句喝口水,能有什么事,怎么样,看清了吗,那人是不是你爹?”   姜采月摇头,说道:“虽然我也不太认识我爹,但是我觉得那人不是。”   霍铁砚也道:“我看也不是,哪里都不像你家人,走吧,别惦记了,咱们回去。”   “嗯。”姜采月应了一声,跟着霍铁砚向回走,边走边说道:“可是砚哥,这人也够奇怪的,干什么要到山里来住?”   霍铁砚说道:“他是在山里种地的,你没见山坳里全是地垄么。”   “可是种地也犯不着到大山里来,人又不是野兽,在这里多孤单。”   “山坳里地肥,又好开垦,不用抠树根,多方便,我开地的地方要能这样,出这些力,我都开出一垧了。”   姜采月不说话了,霍铁砚说得似乎有点道理,可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正想着,霍铁砚却指着前边说道:“月儿,采不采木耳了,看那里有很多。”   姜采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一根雷劈倒的柞树上,长了密密麻麻一片,因为和柞树皮的颜色差不多,要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姜采月顿时把刚才的想法抛到一边,说道:“砚哥你眼神真好,我都没看见!快来,有这些木耳,咱们这趟也不算白走。”   两人来到近前便摘起木耳来。   这棵倒木虽然不粗,可是分出几个叉来,全都长满木耳,也实在不少,两人一通狂摘,每人都摘了大半筐,才把大一些的木耳摘得差不多。   霍铁砚看了看,时间不早了,说道:“月儿,剩下小的就别摘了,不出数,咱们还是早点回家吧。”   姜采月也摘腻了,说道:“嗯,那先吃东西吧,吃完再走有力气,不然我真走不动了。”   说完从筐里拿出干粮包儿,打开用包布垫着递给霍铁砚一个,道:“给,我知道你一定会陪我来,专门多拿了两个。”   霍铁砚看了看脏兮兮的手,到旁边折了一个新鲜的桦树枝,穿着干粮啃起来。   姜采月腾出手来也折了中根当筷子,又把咸菜摆在霍铁砚面前。   两人吃完之后,霍铁砚一人提两个筐,带着姜采月走到山包下找了水,等她喝过,两人又急匆匆向回走。   由于赶得比较及时,霍铁砚认路又准,走最近的路来回,所以虽然走出很远,可是回到村子的时候,天才刚擦黑。   到了村东路口,姜采月从他手里接过筐,柔声说道:“好了,我在回去了,砚哥,今天麻烦你了,又陪我跑一天。”   霍铁砚无奈地抿嘴,说道:“你这丫头,怎么又跟我说这些,我都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什么可见外的,以后不准再这样了!”   姜采月笑了笑,说道:“好,知道了!”   说完拎着筐向村里走去。   霍铁砚在她身后抿嘴微笑,也拎着筐回家去了。 第189章 帮忙   虽然姜采月和霍铁砚紧赶慢赶,用最快速度回到家,可是姜采月回来的时候,孔氏又是望眼欲穿,正在门口望着。   见到她扛筐从村中横街拐过来,孔氏老远便迎过来,说道:“你这丫头,咱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把我给急的,都起去老潘家找了!”   姜采月心道,还好自己和霍铁砚回来得及时,要是真被娘找到潘家去,哪肯定发现自己骗她了。   想着说道:“哦,我们刚进山的时候没找到木耳,直到过午才遇到,想多采一些,就回来晚了。”   孔氏接过她的筐,一看筐里还真不少,说道:“你个死丫头,就知道你贪财,采那么多干什么,多少木耳都不及你早点回家让我安心,上次咱们俩迷山迷的,你一回来晚了,我就想着会不会又要那样。”   姜采月说道:“现在天都暖了,就算迷山也没那么可怕了。”   孔氏说道:“不怕冻死,还怕你遇到野兽呢,真被吃了,不又像你爹似的的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听到她又说到父亲,姜采月也在心底想到,今天那个人也不是父亲,看来自家的银子真是与父亲无关了,没准真像娘说的,爹是进到山里,被野兽给吃了?   想着她默不作声地跟孔氏往家里走,想着要不要把赵来福送钱的事告诉娘,或者是自己去问问,赵来福为什么要这么做,然后再说?   孔氏以为她累了,也没多问她,到院里把木耳倒到已经准备好的筛子里,端到屋里去放着,等到明早再拿出来晒。   西屋的许春姑今天从娘家回来得早,弄了点吃的和顺顺吃过,这时候都都已经睡着了。   姜采月在外屋洗脸洗铁血,孔氏把把桌子放好,饭菜都端进屋,把母亲从炕上扶起喂她,姜采月洗完也进屋,和母亲姥姥一起晚饭,饭后便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天气十分晴朗,孔氏便和姜采月一起架栅子。   母亲女两个都是干活人,一上午便架完一侧的栅子,只是前后菜园,再加上侧边和院子里也要架,另外还有一个猪圈,所以这仅仅完成四分之一。   接下来几天,母女俩齐心协力,一起做家务一起干活,用了四天时间,总算把属于自家的栅子都换了一遍。   许春姑这几天见婆婆和小姑干活,把自己这边的栅子也给换了,她生怕叫她帮忙,便天天去她娘家,早出晚归,连个一手也没伸过。   姜采月和孔氏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样人,母女俩都懒得和她计较,便当她不存在好了。   栅子架完之后,便该换猪圈了,现在的老母猪看起来倒比前些天老实了,孔氏和姜采月便觉得,前几天可能真是不认圈,闹着要回孔继富家去,现在已经把这里当家了。   于是母女两个便把架猪圈的栅子也拆了,开始换这里的。   猪圈的用料,那当然不能像普通栅子那么细,不然被猪拱几天就坏了,所以用的都是小碗口粗的木棒,上下都要用铁丝勒着,埋栅子根的坑也要挖得更深,弄起来便吃力多了。   母女俩这时正弄着,霍铁砚从门前“路过”,说道:“婶子,采月,你们架猪圈啊?”   姜采月回头看了一眼,故意没说话,孔氏说道:“嗯,是啊,这猪太不老实,不把圈弄结实了,用不见天就被它拱碎了。”   霍铁砚说道:“这活你们怎么能干得来,来吧,我帮你们。”   说完便推门进来。   孔氏过意不去,说道:“这怎么好呢,什么事都要麻烦你,听说你还在开地呢,这不耽误你的事么。”   霍铁砚说道:“没事,我开地开得和累了,正想偷个懒没理由呢,给你家帮忙,就能理直气壮歇着了。”   “你看这孩子,这也是干活,咋是歇着呢。”   “这活在我眼里,就和歇着一样……”   霍铁砚一边说一边伸手接过姜采月手里的锹,几下便把沟子挖好,把木桩戳进来开始埋。   姜采月和孔氏弄的时候,猪还在圈里,两人经常堵着,不让它出来。现在霍铁砚来了,这猪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在圈里乱蹿,哼哼直叫唤。   孔氏看看说道:“这东西总这么叫太烦人了,还是让把它放到园子里去吧。”   姜采月道:“能行么,它不把园子拱得到处是坑。”   孔氏说道:“拱出坑就再填吧,咱们还得干活呢,总不能一直看着它,放到园子里去省心。”   姜采月和霍铁砚便让开猪圈的缺口处,让那母猪进到园子里去了。   这猪倒也还老实,到园子里后便到姜采月起好的地垄里拱去了。   姜采月心疼自己的劳动成果,气得不去看它,和孔氏、霍铁砚一起干活。   干了一阵之后,孔氏让姜采月进屋里做饭,她和霍铁砚一起弄。   姜采月怕让她看出来什么,没敢说自己留下,便进到屋里做饭去了。   为了抢在晚上前把猪圈弄好,饭后三人没休息多久,便又继续干起活来。   三人进园子的时候,孔氏还向在栅边拱猪看去,叮嘱姜采月:“月儿,把园门挂好,别让猪跑出去,真跑回你老舅家,咱们往回要可费事了。”   姜采月把园门挂好,又找了根细绳把底部也绑了,说道:“应该没事了,只要它不专门到这里来拱,就不会跑出去。”   孔氏也道:“没事了,它又不知道这里是门。”   说完三人便又干活去了。   不停手地忙活到晚上,猪圈总算架完了,连猪圈门处插口的横杆霍铁砚都给换了新的,试得严严实实。   孔氏十分满意,说道:“这下可行了,整个猪圈都是新的,随便这猪拱,咋也不会拱坏了。”   说着转头向园子里看,说道:“这园子让它给祸害的,可得赶回来了,月啊,你到后边去看看,截到院里来,咱们把它赶进圈就做饭了。”   三人干活的过程中,已经从猪圈里转到院中的猪圈门前。   姜采月听了孔氏的话便到园门处,把之前绑的绳子解开,摘开门勾子进到菜园里。   可是找一圈,却连猪的影子都没见到。   她呆看着空荡荡的园子说道:“娘,猪不见了,没在园子里!” 第190章 猪丢了   孔氏听了发愣,道:“咋会呢,咱们一直在门口,没见猪出来啊!”   姜采月也道:“是啊,园子门连动都没动,我的绑的绳子好好的,可猪就是没了。”   孔氏连忙向园中走,霍铁砚也跟着过来,一起进到园中。   什么都没种的园子光溜溜,屋前屋后看两眼便找遍,果然什么都没有。   孔氏站在园子里奇怪,道:“咦,真没了,咋会没呢!它是猪又不是耗子,还能打洞走了?”   霍铁砚沿着园边的栅子向前走,走到西边和姜叔贵家间隔的栅子的时候叫道:“婶子,这里的栅子破了,应该是从这里钻出去的!”   孔氏和姜采月连忙跑过来看,见这里的栅子果然被拱开了,对面姜叔贵家的园子里还有猪蹄印儿,真是从这里跑的。   村里约定俗成的规矩,间隔的栅子每家负责东边,这样只有住在最西边的一家人吃亏,要弄四面的栅子,其他人只架三面就可以,而姜采月家和姜叔贵家中间的,正应该是姜叔贵家架的。   姜叔贵图省力,去年秋天便割了些榛树杆架的,又细又直,看起来密密实实也挺好看,可就是不结实,挡个鸡鸭没问题,挡猪却挡不住。   之前孔氏和姜采月只以为,自家的栅子都是新架的,肯定没问题,却忘了这边是这样的,被猪给跑了。   看到猪是进了姜叔贵家,孔氏也顾不得呕气不呕气,转身便出了园子,到姜叔贵家去找。   姜采月和霍铁砚又在她身后跟着,想着找到猪后帮孔氏一起赶。   孔氏来到姜叔贵家,开门便进了屋。   要说起来,姜叔贵两口子的人品比姜仲贵夫妻能强一点,只是钱氏没脑子,别人说什么她信什么,所以才被柴氏挑拔,不过年前立碑之后,已经比从前好了很多,见到孔氏过来,正在做饭的钱氏像那么回事似地问道:“大嫂来了,有啥事吗?”   孔氏直来直去,问道:“我家老母猪从栅子钻过来了,你看到没有?”   钱氏一愣,说道:“没看见,我之前在屋里洗衣服了,洗完衣服就做饭,啥也没看见……”   她还没说完,屋里和姜采凤玩的姜采莲便伸头出来,说道:“我看见了,我上茅房的时候有个猪掏咱家苞米楼子,我就把它赶出去的!”   孔氏连忙问道:“赶到哪里去了?”   姜采莲说道:“赶到门外去了。”   “往哪边走了?”   “往东边走了,好像从你家门口过去了!”   孔氏听了眼睛发直,说道:“啥,从我家门口过去的,我们就在架猪圈,怎么没看见?”   姜采莲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往那边走了。”   说完又回屋玩去了。   钱氏见状顺嘴说道:“你这孩子,看见有猪咋不告诉我呢。”   埋怨完又对孔氏说道:“猪出去了,大嫂你快去找吧。”   孔氏应了一声,转身便出了屋子,到外面见姜采月和霍铁砚正在院子里到处看,她便说道:“别在院找了,快出去吧,让姜采莲给赶出去了,说是往东去了,没准回你老舅家了。”   三人便又出院子又往东边找,一路找到孔继富家,只在路旁沟边见到几个猪蹄印儿,还是没有找到猪,三人便进到孔继富家院中,向猪圈里看去。   孔继富家猪没了,猪圈门子一直没关过,此时还是大敞的,里面连个猪影子都没有。   潘秀花和孔继富听到声音出来看,见孔氏带着姜采月和霍铁砚在自家院里看,孔继富奇怪地问道:“大姐,你这是干什么?”   孔氏一心认为猪回到他家来,没在圈里也在别处,问道:“老二,我问你,老母猪是不是回来了?”   孔继富奇怪摇头,说道:“没有啊,猪不是在你那儿么,咋会回来?”   潘秀花捧着饭碗在他身后,听到两人的对话立刻竖起耳朵听。   孔氏向弟弟和潘秀花看了一眼,不相信两人,说道:“要是在家我能到你这来找!我架猪圈的工夫,它就从栅子钻到姜叔贵家去了,姜采莲说她赶出来后猪就往这边走了!”   孔继富摇头说道:“没有,真没有,要是回到这儿来,我就给你赶着送过去了。”   潘秀花听了之后却撇嘴,心想你个缺心眼儿的玩意,猪回来还给送回去?你得虎成啥样,要是回来了,打死我都不会还的!   想着她捧着碗也房前屋后地找。   孔氏见他们好像确实没看见,便带着姜采月和霍铁砚也一起找,生怕被潘秀花先找到。   可是几人找了一大圈,还是什么也没找到。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孔氏想着霍铁砚干了一天活儿,晚饭还没吃,便说道:“行了,先不找了,还是回家做饭吃饭吧,反正那么大的个东西,咋也不至于这就丢了,不行吃完再找。”   霍铁砚担心,说道:“婶子你和月儿回家吧,我再找找,别想真被人偷走了。”   孔氏不好让他自己找,支使姜采月,道:“月儿,那你先回去做饭,我和铁子再找找,一会再回去。”   姜采月应了一声,朝霍铁砚使了个眼色,便先回家去了。   就这样姜采月在家中做饭,孔氏和霍铁砚便在村里南街北街地找,孔继富碍不过面子,再加上打着如意算盘的潘秀花、听到消息的孔继德也跟着一起满村叫。   结果整个村子都找遍了,还是没见这只老母猪的影子。   孔氏实在纳闷,活生生的一头猪,怎么会就这么没了呢?就算有人偷偷抓去要卖了,也不能这么及时吧?   看看天色实在太晚了,她便拉着霍铁砚回家去吃饭,孔继德和孔继富、潘秀花也都回家了。   饭后孔氏和姜采月、霍铁砚又一起找了老半天,还是没找到。   孔氏泄气了,把姜采月和霍铁砚叫过来,摆着说道:“行了行了,不找了,这回说什么也不找了,该丢找不回来,不该丢明它自己就回家了,走吧,都回家睡觉,累一天了,铁子的屋子还没烧呢!”   姜采月也心疼霍铁砚,说道:“霍大哥,那咱们也别找了,你还是回家去吧,要不、要不我去帮你烧烧炕?” 第191章 避嫌   霍铁砚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我自己烧就行了,你和婶子要是不累的话就再找找,不行等着应该也没事,村里没什么坏人,不至于真把猪偷走卖,杀就更不可能了,老母猪肉没人吃,不那么容易丢。”   姜采月点头,道:“嗯,你别管我们了,还是快点回去烧炕吧,把炕烧热了再睡,睡凉炕作病。”   霍铁砚应了一声便回家去了。   孔氏虽然嘴里说不找了,可是霍铁砚走了之后,她还是不甘心,一边和姜采月往家里走一边说道:“月儿,我觉得这猪还是被人偷了,不然不可能没要不咱俩再守着,你看着村西头的路,我看村东头的路,如果真有人偷的话,肯定得趁夜赶出去,不然怕明天天亮后被咱们找到。”   姜采月是娘说得有理,点头说道:“行,那咱俩就熬一宿,只要今天晚上守住了,明天肯定能找到,那么大一头猪,总不能藏到死。”   于是母女两个回到家里又穿了件厚衣服,安排了一下孔老太太,便出来到村头守着。   孔氏之所以让姜采月看村西,一来是离家近,回去看孔老太太的时候可以趁机暖和,再一个孔氏觉得,猪多半还是被弟弟和弟媳妇弄去藏起来了,如果是姜采月在这边,就算找到也不敢和他们硬来,自己却能理直气壮往回要,所以她才守在村东,专门看着弟弟家。   结果果守了一夜,不论是姜采月还是孔氏,一点发现都没有,整个村子夜里都静悄悄的,谁家也没动静,连个夜里点灯的都没有。   到第二天早晨天亮,孔氏实在熬不住了,跑到孔继德家,让孔继德再帮忙满村转,她到村西叫回姜采月,母女两个回家热了点吃的,喂过孔老太太之后补觉去了。   孔继德在村里转了几圈后没什么发现,到家里来想告诉她们,可是见孔氏和姜采月都睡着,便小声和母亲说了几句话,然后离开了。   孔氏和姜采月又困又乏,直到睡到快中午还没起来。   孔老太太想上茅房,自己下不去炕,坐起身来看着女儿和外孙女,还舍不得招呼她们起来。   她正在犹豫的时候,院中脚步声响,一路进到屋中。   孔老太太歪头向东屋门看,霍铁砚推门进到屋中。   见到孔氏和姜采月都睡着,他愣了一下,转眼见到孔老太太坐着,小声问道:“孔奶奶有事吗,我能帮你什么?”   孔老太太哪好意思跟他说,抬起管用的那只手摇了摇,唔唔地说道:“没事,没事……”   她一说话,孔氏本能地惊醒,腾地坐起身道:“娘你咋了?”   睁眼看到霍铁砚过来,问道:“铁子来了,你今天没干活?”   他们这一说话,姜采月也醒了,抒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看了看霍铁砚,又看了看孔氏,没敢说话。   霍铁砚她睡得小猫一样,在心里暗笑,也没敢跟她说话,对孔氏说道:“婶子,我今天在午在村外转了转,看到有猪蹄印出村,一路往北河那边去了,我顺着蹄印追,后来到山边,和一片野猪蹄印混在一起,认不出来了,我寻思北山那片野猪多,肯定是混进野猪群去了。”   孔氏听了两瞪得老大,睡意顿时就没了,说道:“哎呀,这下完了,肯定被野猪咬死吃了!”   霍铁砚道:“那倒不能,我追了一段,猪蹄印虽然挺乱的,但是没有咬架的痕迹,应该只是跟猪群跑了。”   孔氏说道:“唉,跟野猪跑了也一样啊,不会回来了,完了,白喂这么长时间,侍候得像祖宗似的,把它侍候好,却跟野猪跑了,力气白费,五钱银子也白搭了。”   霍铁砚安慰道:“或许不能吧,没准跑够就回来了,这猪毕竟是家猪,在野外生活不惯。”   孔氏说道:“唉,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回来的希望不大,不管了,白瞎就白瞎了,大不了过几天再抓个猪羔子养着,咋也不能让新架好的圈空着。”   说完问霍铁砚:“你一上午净给我家找猪了,没吃饭呢吧?快点,采月去做饭,让你霍大哥在咱家吃。”   姜采月连忙下炕要做饭,霍铁砚却道:“不用了,我家里还有剩饭,回去吃一口就行了,你们别忙了,还是看看孔奶奶吧,她好像有什么事,我这就回去了。”   说完向外就走。   孔氏连忙说道:“采月快去送你霍大哥,娘看你姥要干啥。”   姜采月暗笑,便跟着霍铁砚向外走。   到了屋外,姜采月小声说道:“砚哥,你怎么又走啊,在我家吃呗,我娘都留你了,何必回家去吃剩饭。”   霍铁砚转头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抬手往她乱篷篷的头发上摸了一下,把她腮边的碎发拔到耳后,也小声说道:“不了,还是先躲着点你娘好,没到她真正点头,我们还是别来往太多。”   姜采月轻轻拉着他的手,嘟嘴说道:“都是你较真,不然好好和我娘解释一下,没准她就答应了。”   霍铁砚看到她不开心有些心疼,轻轻握着她的小手说道:“较真不较真的,反正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你不着急,你娘总会认可我的。”   姜采月瞋他一眼,说道:“少臭美了,我才不着急呢,等到老我都不着急。”   霍铁砚抿嘴微笑,道:“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好了,快回屋去吧,跟我在一起久了你娘又要问。”   “那你先走吧,我看着你走再回去。”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门前,霍铁砚便离开院门向自家方向走去,姜采月站在门口看他拐过横街,才转身回到屋中。   她回来的时候,孔氏已经扶着孔姥姥解过手,见她回来让她把姥太太扶上炕,自己出去倒便盆。   姜采月把姥姥扶上炕躺好,便转身去梳头。   孔氏回来说道:“唉,好好的一头猪,却跑屋山里去了,真是够倒霉的,一会你做饭,我去告诉你大舅一声,别找了。”   姜采月连忙顺势又给霍铁砚说好话,道:“嗯,可不是,这次多亏霍大哥了,要不是他发现猪跑到山上去,我们今天还得到处找呢,没准再守一个晚上。” 第192章 谁给你买的   孔氏也道:“是啊,铁子这小子真行,啥事都能弄明白,他要不说,我真以为是被你老舅和你老舅妈弄回去了,昨天晚上盯他家,我都没敢错眼神,今天还让你大舅也盯着,结果想错了。”   姜采月笑道:“那倒也不冤,谁让我老舅妈小心眼来着……”   猪虽然跑了,可是家里的活还是要照常干,姜采月把园子里被猪拱过的地方又整理一下,然后把耐冷的小菜都种上。一冬天没吃到青菜了,春天一到,就总想吃些绿叶的东西。   她忙着屋外的活,孔氏也在屋里忙着,把一家人的棉衣棉裤全都拆了,打算趁着现在不太忙再做上,省得到秋天忙起来,不能及时做,一家人都要冻着。   姜采月种完家里的园子,又提着镐头去田里,反正同共只有一亩地,她也不打算借牲口起垄了,自己用镐刨也种上了,而且可以借口出来,多见霍铁砚几次。   当然,她的地垄也有大半儿是霍铁砚给起的,但凡看到她在田里干活儿,霍铁砚便会过来帮来她,看到她手上起个泡,心疼得什么似的,搞得姜采月都觉得,在他眼里,自己变成娇小姐了,什么活都做不得,不过这种被在意的感觉是真的好,让人觉得,像个宝贝一样被呵护着。   这天她拽着木滚到田里,和霍铁砚一起把起好的垄都压平,准备第二天播种。   活干完得早,她和霍铁砚说了一会儿话,霍铁砚便回家去了,她也拽着滚子回到自己家里。   到院里她把滚子拽到下屋里放好,出来进到屋里,刚到外屋准备洗手,便听屋里的孔氏冷声说道:“你在外屋磨蹭啥,给我进来!”   姜采月一愣,暗想娘这声音不对劲儿啊,往天自己回来,她都问自己饿不饿累不累,关心得什么似的,今天竟然这种语气,这是怎么了?   想着她推门向屋里看,说道:“娘,我洗手呢,一会就进去。”   “别洗了,现在就进来!”   孔氏坐在炕上,腿上还放着做到一半的棉裤,脸寒得像冰块一样。   姜采月迈进屋里,奇怪地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好像谁惹你了一样。”   “谁惹我了?你惹我还不够,还问准惹了……”   说着从腿边掏出一个小布包儿,啪地往炕边一扔,问道:“说,这是谁给你的?!”   姜采月一看到那布包,脑中便嗡了一声,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这布包里包的正是霍铁砚买给自己的镯子和簪子,自己怕娘发现,藏在柜中自己的衣服堆里了,估计是这几天换季,娘翻箱倒柜给翻出来了。   孔氏见她不说话,气愤地把布打开,又打开镯子盒儿,指着镯子和簪子叫道:“玉镯子,那么好的盒子装着,簪子也是象牙的,那么好的东西,不是你自己买的吧、说,是从哪里来的?!”   姜采月见被母发现,索性说道:“是霍大哥给我买的。”   见她承认,孔氏更火了,叫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刚才你大舅妈来还说,这阵子总见你俩在一块,就连架条都是他帮你弄的,还问我是不是答应你俩的事儿了!你说你个死丫头,是不是想气死我……”   她越说越气,抄起扫炕的小笤帚照姜采月便打,叫道:“我让你骗我、让你骗我……口口声声跟我说,不和他瞎扯、不和他瞎扯,还给我整出这事来……”   姜采月哪能等着干吃亏,连忙跳开跑到屋角,炕上的孔老太太也挣扎着坐起,唔唔叫着来拉女儿。   姜采月站在墙角叫道:“娘,你干什么这么不讲理,霍大哥对我多好啊,连那么贵的东西都舍得给我买,说明他心里有我,你就让我和他在一起能怎么的!”   孔氏不解气,把手里的笤帚疙瘩朝她掷,叫道:“给你买东西就是对你好了?!你个见钱眼开的玩意!潘景玉还给翠香买东西呢,你看现在翠香过的什么日子……”   一边叫她又一边扶孔老太太躺下,生怕把娘撞伤了。   姜采月叫道:“你怎么拿霍大哥跟潘景玉比,霍大哥比潘景玉强多了,他又没像潘景玉一样花言巧语,他对我是真心的!”   “真心个屁真心,潘景玉那时候你也说他是真心,结果怎么样?回头他就娶翠香气你,霍铁砚也跑了!男人都一个样儿,好的时候对你天好地好,不好的时候把你甩得像烂泥似的!他没爹没娘的一个人,喜欢的时候跟你在一起,不喜欢了抬腿就走,比你爹走得还痛快……”   姜采月叫道:“不会的,霍大哥不会的!我爹也不会,我爹他、他或许是有不得己的苦衷……”   “苦衷啥苦衷!我和他过了十几年,还不知道他有没有苦衷!他就是不想要我、不想要这个家才走的……”   母女俩在这儿从霍铁砚吵到姜仲贵,正吵得不可开交,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猪叫声,有气无力地嗷嗷着,好像要被杀了一样。   母女两个都静下来,转头向屋外听着。   她们这里还没听明白,便听霍铁砚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孔婶,采月,快出来打圈门打开,我把猪抓回来了……”   听到是霍铁砚的声音,孔氏也没细想他在说什么,坐炕上便跳下来,说道:“这小子胆肥了,正想找他算账他就来了,看我怎么收拾!”   说着趿鞋就向外走。   姜采月真怕她朝霍铁砚动手,连忙在她身后追,道:“娘,你娘别怪霍大哥,是我要和他在一起的,是我先找他的!”   孔氏更生气,推门便闯到院里。   可是到院里却傻眼了,只见霍铁砚正扛着自家的老母猪站在猪圈前,那老母猪的四条腿都被绑着,在霍铁砚肩上有气无力地叫,好像被扛了很久。   孔氏僵在那里,结巴了半天说道:“你、你给抓回来了?你是在哪儿找到的?”   霍铁砚扛着猪吃力地说道:“山里,我跟了几天猪群,摸清它们行走的路线,昨天半夜在山里抓到的!”   孔氏更傻了,结巴道:“山、山里!那么老远,你扛回来的?!” 第193章 你们俩不合适   姜采月也急了,腾腾跑过来,紧张地说道:“砚哥,你闯到野猪群时去抓猪,没受伤吧?”   霍铁砚头上冒着汗,说道:“没有,按住这一个,那些都吓跑了,快,把圈门打开,我把猪放进去。”   姜采月和孔氏为让院子看起来整洁,猪不在圈里,也把圈门插着,霍铁砚怕把猪摔坏,不敢从门上面把猪扔进去。   姜采月担心他累坏,手忙脚乱地拔猪圈门,那边愣着的也氏也过来帮忙。   姜采月把圈门打开后,母女俩一起伸手,帮霍铁砚抬着,把猪慢慢放到地上,猪头塞进圈门里,霍铁砚用膝盖压着,先把猪前腿的绳子解开,又把后腿解开,这才抬起腿来,那老母猪扑棱跳起,一头便扎进猪圈里。   霍铁砚连忙把猪圈门都插好,说道:“这猪在外面跑野了,得好好圈着,不然没准哪天又跑出去了。”   看着他一个劲儿活动胳膊,孔氏十分不过意不去,刚才说出来“教训”霍铁砚的话也忘了,站在那里尴尬地说道:“那个,铁子,你看,为我们家的事儿,让你费这些心,这、这哪好意思。”   霍铁砚还不知道自己和姜采月的事暴露,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婶子,我也是生气,气我们一群人斗不过一头猪,还让它给跑了,就偏想把它给抓回来,现在它回来了,我心里也踏实了。”   “呵呵……”孔氏苦涩地干笑着,说道:“那个……快进屋歇歇吧。”   霍铁砚了确实累了,一个人把那么重的一头猪从山里扛回村,还是个会动会扭的活家伙,得多好的体力,就算他身体再好,也没有不累的道理,现在两只胳膊都是酸麻的,听了孔氏的话想也没多想,便向屋里走去。   孔氏和姜采月在后面走着,见到姜采月要跟上霍铁砚,孔氏一把把她拉回来,狠狠瞪她,姜采月恼火地撅嘴,却也没出声。   进到屋里,霍铁砚先到脸盆处去洗手,姜采月给他舀水,孔氏连忙进到屋里,匆忙把摆在炕上的手镯和簪子收起来,虽然她有她的打算,可是就这样摆着让霍铁砚看到也不好。   收完之后她立刻回身,到门口瞅着,生怕姜采月趁自己不注意搞鬼。   姜采月倒是真想告诉霍铁砚了,可是这里才把水舀进盆里,霍铁砚伸手去洗,孔氏便已经又过来盯着了,没办法姜采月只好背对着她朝霍铁砚使眼色。   霍铁砚洗手的同时向姜采月瞄了一眼,见一个劲朝自己挤眼睛也觉得奇怪,可是却猜不出来到底发生什么事。   孔氏从霍铁砚脸上的狐疑神色看出门道,知道女儿在向他暗示,便又生出些恼意,在心里忍着说道:“铁子洗完了吧,快进屋来坐,月儿也进屋来。”   姜采月只好和霍铁砚一起进屋。   霍铁砚坐到炕梢边上,孔氏坐到炕头母亲身旁,姜采月便坐在柜边的凳子上。   霍铁砚僵了半天的胳膊总算缓过来,先和孔姥姥打了个招呼,看到炕上放的没做完的棉裤,对孔氏说道:“婶子这么早就做棉衣了。”   孔氏脸上挂着笑意说道:“是啊,今年喜子不在家,我怕秋天的时候忙不过来,就早点拆洗了。”   霍铁砚说道:“没事,秋天忙不过来还有我呢,我来帮忙就是。”   孔氏连忙说道:“不了不了,一家过一家的日子,这都没少麻烦你了,咋能事事都指着你。”   霍铁砚道:“婶子外道了,哪是什么事都麻烦我,我也麻烦你们了,婶子和采月也帮了我好多忙。”   “呵呵……”孔氏又干笑了一下,又向女儿看去,姜采月知道她没打好主意,见她看来,恼火地把脸转到一旁。   霍铁砚看出这母女气氛不对,也向姜采月看了一眼,见她恼火中透着沮丧,霍铁砚的心也微微向下一沉,说道:“既然婶子忙着,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有什么事婶子再找我。”   说完起身向外走。   他本以为如果是姜采月出来送自己,可以趁机问问。可是孔氏却站起身来,说道:“你急什么,再坐一会儿呗,婶子还想留你吃晚饭呢,硬是把猪给我从山上扛回来,帮我了多大帮,都没好好谢你。”   已经看出不对,霍铁砚哪还能呆下去,说道:“不了,我回家去吃,反正家里也和烧炕,顺便做一口就行。”   说完向屋外走,同时还担心地转头看姜采月,却被孔氏挡住视线,他只好收回目光出了东屋。   姜采月也起身,想要出去送他,却被孔氏狠狠瞪过来,小声说道:“你给我在屋里呆着!”   “娘!”   姜采月恼火地叫着,孔氏抬起巴掌吓她,姜采月只好退回柜边。   孔氏跟着霍铁砚出门,姜采月又追到外屋门,孔氏又回头瞪她,霍铁砚也回头,朝她笑笑,说道:“采月回去吧,婶子也回去吧,不用送了。”   姜采月又朝他便了个眼色,这才停住。   孔氏跟着霍铁砚走到院门外,霍铁砚再次说道:“好了婶子,你快回屋吧,我走了。”   孔氏却道:“铁子别走,婶子还有话对你说。”   霍铁砚停住脚步笑了笑,说道:“婶子有话就说吧。”   孔氏站在那里犹豫,霍铁砚对自家的好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又觉得,不能因为这个,把本不想嫁的女儿嫁给他,那可是女儿一辈子的幸福,自己不慎重不行。   犹豫了半天,她才拐着弯说道:“那个、那啥……铁子一个人过挺不容易的哈,还是早点娶个媳妇成个家吧。”   霍铁砚道:“不瞒婶子说,我确实想成个家,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   孔氏又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说道:“嗯,那倒是哈,那个……别人不合适,我家月儿……好像、好像也不怎么合适,要不……你再找别人看看?”   霍铁砚微怔,笑道:“婶子在说什么呢,怎么扯到月儿身上了。”   孔氏慢慢把背在的后在面的手拿过来,把姜采月的那个小布包递过来,说道:“那啥,这是你给月儿买的吧?这丫头不懂事,也没告诉我,幸亏我看见了,哪啥……这些太贵了,她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吧。” 第194章 姥帮我们   看那布包的形状,霍铁砚总算明白了,看了一会儿轻笑,说道:“我说呢,原来婶子知道了,只是这东西是我给月儿的,给了就不能收回来,不管婶子怎么想,还是以后我和月儿怎么样的,给的就是给的,永远都是她的,我不会拿回来。”   “你……”   孔氏有些要急,可是又实在拉不下这个脸,为难地说道:“铁子你咋这么拧呢,你和我家月儿真的不合适,那个……要实在不行,婶子托人帮你介绍还不行么?”   霍铁砚摇头,说道:“不用婶子帮我介绍,我心里有数,我相中了谁就不会改,哪怕娶不到她,也还是会一辈子对她好,我知道婶子对我有顾虑,可是相处这么长时间,我到底是什么人,婶子应该也知道,你那些所谓的顾虑,真是很没必要。”   孔氏不好意思太卷他面子,连忙说道:“哪有,婶子没什么顾虑,就是觉得你和月儿不合适,你看、你看……唉,反正就是不合适呗。”   霍铁砚笑了,说道:“婶子的意思我明白,你的意见我也尊重,不过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交给月儿也可以,你自己放着也行,若是实在看它不顺眼,哪怕扔了也行,反正我不会收回来,好了,婶子忙,我家里也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大步向前东走去,走出几步回头,见孔氏还呆站着,又摆了摆手,说道:“婶子快回吧。”   说完继续走。   孔氏拿着镯子和簪子站在那里上火,自己几十岁的人了,竟然斗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说出口的话被他给堵回来,偏偏自己还没办法向他发作,想来硬的不行,想来软的也不好使,真是够头疼。   想着回头向屋门看,见姜采月还在那里向自己看,她便慢慢走回来,到了门口冷脸说道:“我都和霍铁砚说清了,他也答应,以后再不见你,你死心吧!”   屋门离院门有点远,姜采月没太听清她们的谈话,不过她知道霍铁砚肯定不会答应娘的,娘连东西都没送回去,这么说肯定是在唬自己。   想着嘟嘴道:“我才不管,你爱和他怎么说怎么说,反正我他不嫁,要是换别人,我宁可老死在家。”   孔氏怒道:“那你就老死在家,我还养不起你咋的!”   姜采月道:“我用你养了?我自己养不了自己是怎么!反正除了他我就是不嫁!”   孔氏气得又想打她,姜采月却早早跑进屋去。   孔氏跟到屋里,见女儿已经聪明地坐到母亲身边,在那里给老太太捏起胳膊,她下不去手,只好把镯子和簪子都锁进柜里,边锁边说道:“反正你给我听清了,以后你和霍铁砚一面儿都不准见!连个眼神都不准碰!这东西我先放着,有机会还得还给他!你们俩不行就是不行!”   姜采月斜眼道:“不行就不行,大不了不成亲,反正他还是他,我还是我,我就认他,他也就认我……”   说着见孔氏又要发作,她腾地坐到炕里,叫道:“你别动手啊,你动手气到我姥!我姥都不准你打我,你再打我就是不孝!”   “你……”   孔氏又气又恼却没办法,只好指着她说道:“行,你就守着你姥吧,以后你在家侍候你姥,一步也不行出去,地我去种去铲,山也我去跑,你就家里呆着!”   姜采月气道:“那卖菜呢!你连账都不会算,又不知道我定的多少钱,你是想去赔钱?”   “赔就赔!赔了能咋着!反正不行你去就是不行你去!”   遇到这样不讲理的妈,姜采月也没办法了,只好坐在炕上呕气,不再出声。   孔氏把做了一半儿的棉裤扯过来朝她摔,道:“给你姥做棉裤,我去做饭!”   说完出屋去了。   姜采月气呼呼地扯过棉裤,捊过针线缝两针,却不小心扎到手,坐在那里捏着抒。   孔老太太见到含糊地说道:“小心点,使那么大劲儿能不扎手。”   姜采月向姥姥看去,委屈地说道:“姥,你说霍大哥好不好?他是不是比潘景玉强,我娘干啥就不同意。”   孔老太太不知是哄她还是真心,说道:“好,好,比潘景玉强,你娘不讲理,回头我说她……”   姜采月开心,道:“姥,你真会帮我?”   “嗯,帮你……”   被孔氏下了禁足令,姜采月确实出不去了,第二天孔氏便到田里去种地,姜采月只能在家里照顾姥姥,不然自己和娘都出去,姥姥在家里出事怎么办。   她不能出去,霍铁砚却找来了,过午的时候,她正在屋里屋外地拿东西熬猪食,却见霍铁砚站在门前向院里望,见她看到自己,朝她招了招手。   姜采月开心地一溜烟跑出,来到他面前说道:“霍大哥,你怎么过来了?我娘不是说,你答应不见我了么?”   霍铁砚上下看着她,好像生怕她挨打一样,说道:“月儿你没事吧?可把我担心坏了,昨天晚上专门到你家屋后听,没听见你娘骂,也没见你家点灯我才回去。”   姜采月抿嘴笑,道:“没有,昨天你来之前我,我娘就打过了,不过没打到我,我也不会那么傻等她打的,昨天晚上更没事,我娘就是一直在嘟囔,没再动手,也没像从前潘景玉那时候侯的,要死要活的。”   霍铁砚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那还好,我担心的都没发生,比想像的好多了。”   姜采月微笑,道:“怎么你也爱乱想么?还头一次见你这么紧张呢。”   霍铁砚轻轻扶着她的肩,说道:“乱想紧张也要分对谁,对你当然紧张了。”   “那你还来,就不怕我娘看到你?”   “傻丫头,你娘在东边种地啊,我能看到她,见她到地里,我就过来了,就是怕你姥姥告诉你娘,所以不敢进你家。”   姜采月笑道:“没事的,我姥姥也说你好,答应帮我。”   霍铁砚道:“是么,那以后我可得好好谢谢她老人家。”   姜采月抬头看着他,虽然才一天没见,可是却觉得过了好长时间一样,看着都不想转眼。 第195章 四月初八下酱   霍铁砚低头看着姜采月俊俏的小脸儿,宠溺地说道:“好了丫头,看你你没事我也安心了,这阵子就你好好在家里呆着吧,别惹你娘生气,我们的事早晚却会有眉目的,只要你不变心、我不变心,任何人也不能拆散我们,我会一直等着你。”   姜采月轻笑:“我也会的。”   霍铁砚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又轻轻抱了一下姜采月,片刻后放开,说道:“好了,看完你我心里就踏实了,我回去了。”   说完慢慢放开姜采月,又抿嘴轻笑,然后转身走了。   姜采月身上还沾着他怀抱的气息,看到他离去,姜采月也微笑,虽然娘不让见面,可是两人心里都有对方,娘挡着有什么用,又不能真把自己捆住,或是把他赶出五牛庄,自己和他该见面不还是能见。   想着她也微笑着回屋干活去了,心情不只没有因为被母亲阻止变糟,反倒更安心起来。娘挡着他也来,不退缩,也没把娘惹火,还真的很让自己安心……   晚上孔氏回来的时候,姜采月早就已经把饭做好,见她进屋洗手便端上桌来。   孔氏边洗手边板着脸问:“今天是不是霍铁子又过来了?你见他没有?”   姜采月连忙摇头,说道:“没有,他没来,我根本没见到。”   孔氏说道:“你不是骗我吧?我听你老舅妈说他可往这边走来着!”   姜采月故意惊讶,道:“真的吗?霍大哥过来了?那他一定是来看我的,怎么没见到呢!”   孔氏气得又想揍她,道:“你给我闭嘴,没见到最好,真背着我偷偷见,看我不打断你腿!”   姜采月故意气她,道:“打断了好,打断了没人要,你不把我嫁给霍大哥也不行了,反正他不会嫌弃我瘸!”   “你……”   孔氏都快气死了,进到屋里扶孔姥姥过来吃饭,道:“娘,你在家帮我听着点,采月要是见霍铁子你告诉我。”   孔氏姥姥摇头道:“没有,没见,我帮你看着呢。”   姜采月暗笑,看来自己真要好好贿赂一下姥姥,让姥姥给自己帮忙。   就这样姜采月在家里一呆就是十来天。霍铁砚不知是种地忙了,还是怕孔氏发现为难姜采月,从那次见面之后便没再来找过她,不过姜采月知道他的心意,也根本不担心,安心干着家务活儿。   眼见到了四月初八,到了下酱的日子。她提前一天就把备用的小缸刷好,做好盖子在前面的屋檐下放着。   四月初八早饭后,她便开始张罗着下酱。   孔氏今天也没出去,专门在家里看女儿怎么弄,那酱块子都烀出来几个月了,一直用纸包着,在炕头的墙上,不知把她的头撞到多少次了,要不是想着用粮食做的,怕扔了可惜,她真想给扔出去了,放了那么久的东西,她就不信还能用,现在女儿总算又要加工,她当然要好好看看。   当姜采月把酱块子拿下来,放在桌子上一块块把纸剥掉,孔氏看到酱块子上长的绿毛便惊呆了,嘟囔道:“哎呀,看这捂的,都长绿毛了,这还能吃么?”   姜采月道:“娘你真是大惊小怪,我要的就是这绿毛,没有绿毛还不行呢!”   她边说连刷洗酱块。   孔氏用手摸了摸,酱块表皮是硬的,并不像她想的那么恶心,她便也动手帮姜采月刷。   孔姥姥听着好奇,也坐起身过来细瞅,口齿不清地问:“这是弄啥?”   姜采月道:“姥姥,我要下酱,黄豆酱,等酱做好了,我给你炸小鱼吃。”   “做酱啊,我咋没见过,你跟谁学的?”   姜采月微汗,暗想姥姥咋就不能糊涂点,少想点,等着吃就完事了,偏要问跟谁学的,自己还能说从前世带来的本事?   没办法只好说道:“我在镇里听人说的,酱要这样下。”   那边刷着酱块儿的孔氏正好弄裂了一块,又撇着嘴说道:“咦,你看这芯里都长白毛了,又是白毛又是绿毛,你也敢弄,你就不怕把我们药死。”   姜采月暗笑,道:“没事,到时候做出来我先吃,我不死你们再吃。”   孔氏没好眼白她,道:“小小年纪,说什么死不死的,要死你也得死到我后边,凭啥我给你送终!”   姜采月气道:“我就说了咋的,你不是巴望着我死呢,省得我活着一定要嫁给霍大哥,你还不答应!”   “你……”孔氏不说话了,心里却在想,要是真闹到要死要活的地步,那自己也只能答应了,不然还能真因为这事逼死女儿是怎么的,那次在潘景玉家门口,可把自己吓坏了,当时就想了,女儿要真有个好歹,那还真就不如随她的心了……   母女俩把酱块刷完,又拿到院里去晒,要把表面的生水晒干才能下缸,不然会生蛆。虽然酱块上沾的是生水、过会要往缸里加的也是生水,可偏偏酱上的生水就要晒干,这一点姜采月一直没弄懂,可既然老辈人就是这么传下来的,那自己也就这么做。   见酱要晒一阵子,孔氏便对姜采月说道:“月儿,一会下酱你叫我回来,我到你柳婶家去看看,你柳婶好像前天下炕做饭累着了,昨天又咳了,你柳叔让我帮忙看着点儿,别再让她干活。”   种地的时候潘家也忙,翠香被齐氏看住,已经四五天没回来了。   姜采月点头道:“嗯,你去吧,我先做个酱耙,下酱要好一会儿呢。”   孔氏便到对门去了,姜采月在家中找了一块小木板,锯得方方正正,又找了根很直的柞木棍,在小木板上比好位置,坐在那里打洞。   酱里盐分高,酱耗不能用钉子钉,不然钉子都被酱给腐蚀了,所以只能把耙杆铆进耙头里去。   她正坐在屋门口咬牙切齿地使劲抠洞,忽然听到后窗传来奇怪的敲击声,她转头看去,只见霍铁砚侧身站在外屋的后窗口,探着头小心地向屋里看。   “砚哥!”姜采月兴奋地跳起,两人已经十几天没见了,再说心里踏实,可是对于热恋中的人却也是不小的折磨,突然间见到,当然十分开心。 第196章 跳墙送花   姜采月边手里的酱耙头都没来得及放下便跑进屋,站在窗里惊喜地说道:“砚哥,你怎么进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   霍铁砚抬手向后面的栅子指了指,小声说道:“跳进来的,你娘呢?在没在家?”   姜采月道:“她到前院去了,我嫂子也没在家,只有我和我姥在。”   霍铁砚放心了,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说道:“月儿你看……”   说着一大把野花便出现在姜采月面前,五颜六色,好多个品种。   “啊!花儿都开了,这么多!”姜采月惊喜地叫起来,在家里窝了好几天,眼看着山上一天比一天绿,就是不能出去,她不知道有多着急,现在见到这么多野花,心里那个舒服就别提了。   她放下手里的酱耙头,接在过花来一朵一朵地看着,金黄的驴蹄草花、雪白的山梨花、粉紫的地丁花……   “哎呀,伞莲花(毛百合)也开了!”   “嗯,朝阳坡的,我前几天就看到它打骨朵了,等到今天才开,就给你采来了。”霍铁砚温柔地说道着,看到姜采月开心,他也忍不住微笑。   姜采月抬头看着他,欢喜地说道:“砚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花儿?还专门给我采来。”   “这么好看的花儿,我这大男人都喜欢,你们女孩子怎么会不喜欢。”   姜采月更开心了,没想到这个粗糙的古代汉子,竟然还能这么浪漫,专门采花给自己送来。   她把花凑在鼻子下闻,脸上掩饰不住甜蜜的笑意。   霍铁砚在她腮上轻轻捏了一下,说道:“小丫头,原来你这么喜欢啊,以后我经常给你采……”   说着看到她放在窗台上的酱耙头,问道:“你这又是要弄什么?”   姜采月说道:“我在下酱,要做个酱耙。”   霍铁砚道:“这是要怎么弄?打孔么?”   “嗯,打孔,然后把酱耙杆穿进去。”   霍铁砚把那块小木板拿起来,说道:“快去,把工具给我拿来,我帮你弄。”   姜采月道:“能行么,一会我娘回来了。”   “没事,我动作快,几下就完事了。”   姜采月连忙跑到屋前,把自己用的那个破凿子拿来。霍铁砚接在手中,把木板按在窗台上,咔嚓咔嚓几下,便把孔打透,把酱耙杆拿过来比了比,又修理了一下那个孔,便敲了进去,抬心会松,又在头上夹了个楔子,这才递给姜采月,道:“好了,你把楔子头儿锯掉就行了,以后在水中泡开,就会很紧了。”   姜采月点头,道:“嗯,剩下的我会弄。”   霍铁砚这才说道:“好了,我该走了,不然一会儿你娘回来真要看到了。”   姜采月虽然舍不得,可是也担心娘回来撞到太尴尬,只好说道:“嗯,那你回去吧,我有时间去看你。”   霍铁砚又笑了笑,从前姜采月这样说,或许很快就会去,可是现在却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出去都两说。   他又恋恋不舍地多看了姜采月两眼,然后转身走到后栅子边,扳住一根栅条一使劲儿,嗖地便翻了出去。   姜采月在屋里看得直咋舌,暗想都说力气在的人动作笨,可是这家伙不只力气大,竟然还这么灵活,栅子头密密麻麻的,他竟然敢这么翻,而且还这么轻松就翻过去了,真是有两下子。   她惊讶的时候,霍铁砚已经在后园外向她招了招手,然后向东边走去了。   直到他走没影儿,姜采月才拿着花进到屋里,放到坐在炕上剥爪子皮的姥姥鼻下,问道:“姥,这是霍大哥给我送的花儿,你半香不香不?”   孔姥姥眼睛不好之后,已经很多年没到山上去过了,也没人给她采花回来,闻到花的香味儿,老人心情也很好,连连点头,说道:“香,真香!这花真好看!”   姜采月道:“姥你看见了?给,你拿着,我去找个瓶子生起来。”   说完把放花到孔姥姥好使的那只手里,到外屋去找瓶子。   她出去之后,孔姥姥还捧着花对着窗口细看,看得老太太也面露笑容。   姜采月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小小的酒罐子,还是去年杀猪时候买酒带回来的。她把罐子洗干将装上水,到屋里把花根剪齐,插进罐子里,摆在孔姥姥那边的窗台上,说道:“姥,一会儿娘回来你帮我打掩护好不好,千万别说是砚哥送的。”   孔姥姥点头,唔唔道:“嗯,不告诉你娘,姥不说。”   姜采月笑着撒娇:“我就知道姥最好,姥比我娘还好!”   说完又出到外屋,把后窗口的木屑收拾了,担心被孔氏看出破绽,还到后园里把霍铁砚的脚印抹掉,这才回到前面去扮酱块。   等到孔氏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酱块都掰成小碎块儿。   孔氏看到说道:“你还没弄啊,我还以为你忘了叫我呢。”   姜采月说道:“没有,我才做完酱耙没多久,想掰完酱块再叫你呢。”   “哦。”   孔氏应了一声先进到屋里看孔老太太。   到屋见窗台上竟然摆着一“罐”花,她奇怪地问道:“咦?哪里来的野花?谁采的?”   孔姥姥坐在炕上指着前边说道:“月儿给我要的,朝道上那人要的!”   孔氏只知道女儿会骗自己,没想到娘也会骗自己,听她这样说就相信了,出屋问姜采月:“月儿,你朝谁要的花?”   姜采月在娘进屋之后便侧耳听着,听到姥姥帮自己撒谎正在暗笑,见娘又出来问,像模像样地回答:“就是黄二小,他去放牛,回来采的。”   孔氏奇怪道:“他一个大小伙子,没事采药干啥?”   姜采月理所当然道:“看到好看就采呗,顺手揪一下的事儿,我看他拿着不当回事,我就给要来了,正好我姥喜欢,我姥都好些年没看到花儿了!”   孔氏这才想到,说道:“可不是咋的,你姥眼睛好那会儿可爱种花了,后来眼睛不行了,园子里的几棵芍药花都被你舅妈那个缺德的给刨了,把你姥心疼坏了!” 第197章 翠香长心眼儿了   姜采月听了也道:“可不是,我发现她什么事不得我待见她就做什么,真不知道她从前在娘家怎么呆的,两个嫂子就没讨厌她?”   孔氏说道:“你当潘福光媳妇不讨厌啊,当年她可是在大哥家长大的,她大嫂那人还不错,就是命不好,她大哥死了,她嫂子养不起儿子改嫁,说来也挺可怜的。”   姜采月没心思听潘家那些事,随便应了一声,便到屋里去拿称,把酱块称好后倒进缸里,又称了相应份量的盐也倒进去,再把水加进去泡上。   孔氏在边看着,还在怀疑:“月儿,这样就行了?这就能出酱?”   姜采月道:“哪有那么快,要放几天,看到出气泡就开始打耙,早晚一遍,全都要打透,然后等酱彻底发好了才能吃,哦,对了,发起来之后,千万不要弄进生水,下雨什么的一定要盖好,不然就生蛆了。”   孔氏皱眉道:“哎呀,这也太麻烦了!”   姜采月道:“就是每天打打耙的事儿,总比现做强,等酱成了,吃就来舀点儿,我倒觉得很方便呢。”   母女俩在屋前忙活着,见到东院的姜仲贵和柴氏又背着大筐回来了,每人背上都沉甸甸的,看样子又没少采药。   姜采月看了说道:“唉,天暖了,我二叔和我二婶又开始跑山了,人家都赚钱了,我却在家里呆着,娘,你就让我出去呗,现在蕨菜都该长出来了,我的盐和缸也都准备好了,难道要这样算了?”   孔氏瞪眼道:“你别做梦!我才不会让你出去,让你进山,又方便你和霍铁砚私会了,要上山我去,明天我就去采蕨菜。”   姜采月道:“我去你不放心,你去我就更放心了,我看在山里,你还不如我呢,你一个人进山,再走迷山了,我还不是得找霍大哥去找你,到时候更没面子。”   “你个死丫头瞧不起我,老娘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上山我还比不过你怎么的……”   娘俩这里斗嘴,柳翠香走进院来,问道:“姜大娘,采月,你们这是弄什么呢?”   姜采月惊讶道:“咦,翠香,你怎么来了?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我和我娘在做酱,做好了这一年可以慢慢吃。”   “嗯,本来是没时间回来的,可是景玉到前院老赵家收药,我就跟他一起过来报,说帮他拿一拿,顺便回家来看我爹娘。”   姜采月道:“那你这么着急,怎么还过来?”   柳翠香小声说道:“我是来还你银子的,景玉收药,在他堂姐那借了十两银子,我悄悄拿出些还你。”   姜采月尴尬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找你要,你干什么这么着急。”   柳翠香低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都让你买好几次药了,也没给你钱,多不好啊,而且春天到了,听你说还要收蕨菜呢,万一没钱怎么办。”   姜采月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我真的不缺钱,你还是拿着吧,不然被潘景玉发现你偷钱出来,你们肯定会吵架,我的钱以后慢慢再说,你什么时候手里有了什么时候再给我。”   柳翠香站在那里为难,孔氏见状也说道:“是啊翠香,你急的什么,快拿回去吧,今年我们手里不缺钱,你不用惦记,下次月儿给她姥买药,我就让她直接带你娘的药了,你不用担心。”   柳翠香只好把钱拿回去,可是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说道:“可是怎么能一直花你们的钱啊,我才是我爹娘的闺女,采月又不是……”   姜采月见她眼泪汪汪,连忙过来劝,道:“看你,说什么呢,你爹娘我爹娘,还不都差不多,这是你爹有事,你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要是我爹娘呢?我没时间管,你不也一样会帮我,好了,别难过了,你家潘景玉又开始收药了,就又赚钱了,以后日子会好过的。”   柳翠香摇头:“好过也不知道要哪一天,我婆婆说,家里还欠着好几十两呢,我公公喝酒赌钱,输了几十两银子,都是借的。”   姜采月和孔氏目瞪口呆,孔氏惊道:“咋?你公公竟然会赌钱了?他咋想的?一输输那么多,是想把家拖垮怎么的!”   柳翠香抬头说道:“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从前我公公就好喝个小酒,赌个小钱啥的,只是可能觉得景玉还没成亲,怕名声不好,没敢多玩儿,现在好了,我们成亲了,景玉也能赚钱了,他就放心了,这正月里一直在赌,就跟咱村里那几个赌鬼玩,一直输还一直赌!”   姜采月听着都快气死了,说道:“他赌是他的事儿,他能欠就和自己还去,你管他干什么!”   柳翠香无奈道:“可是这话哪说得出,我公公就景玉这一个儿子,父债子偿有数的,我们能说不管么。”   孔氏也气道:“唉,真是气死人!我早就看潘福光那两口子不是过日子人,结果照着我的话来了吧?你说爹,当初非把你嫁给他家,现在好了,让你这么发愁!弄成这样,你爹娘后不后悔!”   “我哪敢让他们知道啊,一直说家里过得挺好,跟你们借钱的事也没跟他们说,大娘,采月,你们也千万别告诉我娘啊,不然我娘肯定会愁死。”   姜采月和孔氏连忙答应:“嗯嗯,知道,知道,我们怎么会跟她说这些!”   柳翠香想了想又说道:“对了采月,你不是说要收蕨菜么,我听景玉说都已经出了,今天他还采回来一把炒着吃呢,不得我跟他们说说,我采蕨菜顶银子,来还你的钱吧。”   姜采月忙道:“你这是干什么,好像我逼你给我扛活似的,我们俩这么好的朋友,犯得着这样么!”   柳翠香摇头,说道:“不是,我这样也有我自己的心思,我看出来了,要想指着我家的钱,我是一点也拿不到的,还不如找这个借口给你采菜,还完你的银子,我也还一直给你采,到时候钱就在你这儿攒着,以后我娘再用钱,也省得我为难。” 第198章 解禁   姜采月和孔氏这才明白,原来她也是长心眼了,想要攒点私房钱,既然这样,那就没得说了,必须得帮她。   姜采月点头,说道:“行行,正好我也想在村里收菜呢,咱们就一起上山,你采的我收着,我再采一些,估计就算别人不给我采,我们俩也能攒不少,没准都够我腌了。”   柳翠香高兴,说道:“那行,一会我就和景玉说,告诉他去采药,然后多采蕨菜!”   “行行,你快去吧,别让他发现你到我家来,不然就被他猜出来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话翠香飞快地跑了。   姜采月回过头来,见母亲正在用白看自己,她不由在心里暗笑,却故意绷着脸说道:“这可不是我要去的,我是为了陪翠香,你看她那么可怜,能不帮她一下么!”   孔氏盯了她半天,最后无奈地说道:“行吧,去就去吧,反正要是被我发现,你还和霍铁子来往,我就把你腿打断,到时候你想上山也上不成!”   姜采月暗暗开心,心想只要你让我出去就行,到时候我们在山里的见面儿,就不信你能发现。   第二天一早,姜采月才吃完早饭,孔氏喂完孔姥姥刚开始自己吃,柳翠香就背着筐来了,进屋问道:“采月,你咋这么晚没过去?是要上西山咋的?”   姜采月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做饭之前熬了一锅猪食,弄晚了,你等一会儿,这就可以走了。”   孔氏却坐在炕上说道:“上西山!不准去东山!”   姜采月悄悄翻了个白眼,却还是顺着她说道:“好好,听你的,上西山,哪山不长蕨菜呢!”   说完拿上筐和柳翠香一起出了门,向西边走去。   孔氏捧饭碗趴在窗口看着,见她们真是向西边走,这才放心,又回到桌边吃饭。   孔姥姥见她盯贼一样看着,躺在炕头说道:“你就让她去呗,我看霍铁子那小子也挺好的。”   孔氏说道:“娘,你咋也向着这丫头说话!想娶咱家闺女的时候谁不好啊,可谁知道娶了之后呢!你看霍铁子那大块头儿,对月儿好行了,他要是对月儿不好,一拳头下去,月儿半条命都没了!何况他还不知道是啥来路,万一真是当土匪的,把咱一家都连累了,被官府查出来,咱们都得跟着蹲牢,就更别说月儿了!”   孔姥姥不说话了,又躺在那里闭眼养神。   姜采月和柳翠香一边向村西走,柳翠香一边问道:“采月,你娘干啥一定让咱们上西山,这边要过河,没有那边好走。”   姜采月无语地看着她,说道:“还能因为什么啊,当然是不想让我见霍大哥了。”   柳翠香惊讶道:“咋,她知道了?”   姜采月脸耷得老长,说道:“可不是,霍大哥给我买的镯子和簪子被她发现了,那个火啊,当时就要打死我,幸好霍大哥那时候把我家的猪找回来,我娘不好意思翻脸,不过也和他说了,不同意我们俩的事,要把东西还给他,霍大哥没要。”   柳翠香呆呆地说道:“哎呀,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霍大哥什么时候给你买的镯子和簪子?你怎么也没对我说过?”   姜采月道:“他给我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你正张罗和潘景玉成亲呢,忙得要死要活,还总和潘景玉在一起,我没机会和你说,你成亲之后就更不用说了,咱俩这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能呆在一起吧。”   柳翠香叹气道:“唉,可不是咋的,我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人为啥非得成亲呢?好好的在自己家呆着不行?这一出嫁,就像上了满身绑绳似的,要听男人的、要听公婆,自己一点主意不能有,明知道自己爹娘过得难,都不能回去帮人们,好像被卖给了潘家一样。”   姜采月无语,道:“那你当初还嫁?压根别同意啊,如果在提亲的时候你就反对,或许你爹娘也不会硬答应。”   “我哪想到了!那天我看和景玉他爹娘来觉得奇怪,却也没往这上面想,等我知道的时候,我爹娘都已经给定下来了,我说不同意,我爹说不能反悔,我也没办法。”   姜采月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嫁都嫁了还能怎样,只好说道:“行了,反正都这样了,你也只能和潘景玉过日子了,大不了自己多长心眼儿,别被他家人给算计就行了。”   柳翠香道:“我也这么想的,虽然他爹娘口口声声说,他们就景玉一个孩子,到死我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跟我们藏心眼儿,可是我总,他们不把我当自家人,面前啥话都说得好听,可是背后总是嘀嘀咕咕的,说我这么不好那么不好,可是分明我和在自己家的时候做得一样,我爹娘觉得我好到不行,他们怎么就什么都不行呢!”   姜采月心道,原来翠香也知道一些,不过估计她不会知道齐氏在背后说她要了多少银子给柳家花的,不然她不会只是发这点牢骚。想了半天,她还是没把这事跟翠香说,关键是说了翠香能怎么样,她不是敢跟婆婆吵架那种人,知道了只会自己在心里委屈,再憋屈出病来,还不是被自己害了。   今天才头一天出来,姜采月没打那么多主意,乖乖和翠香到西山去采菜,没偷偷去见霍铁砚。   山里的蕨菜也才刚出来,矮的才三四寸高,高的不到一尺,不过却是正嫩的时候,两人转了一天,每人采了大半筐,中间遇到什么草药便顺手挖点来,给翠香带回家去交差。   回到家后,柳翠香把她采的蕨菜都送到姜采月家,连称也没过,让姜采月称完给她记上就行,然后把采的一些山菜送到柳家去,匆匆帮爹娘做了饭,便又提着那少半筐草药往潘家跑。   姜采月称过她的蕨菜之后回屋里记账,孔氏正在外面喂猪,孔姥姥小声对姜采月说道:“月儿,你娘去村东看来着,看霍铁子在没在家。”   姜采月僵了一脸,说道:“啥,我娘去看来着?!”   “嗯,回来还和我说呢,你真没去找他,挺乐的。” 第199章 心有灵犀   姜采月是真心佩服自己这娘了,要是放在前世,估计足够当侦探了,竟然还专门去看看,幸好自己没去找霍铁砚不然真被她发现了。不过姥姥是真好,给自己当卧底,只要她帮自己,娘早晚会同意自己和霍铁砚的事的。   想着她假装不知道,记完账后去烧水焯菜,把今天采回来的蕨菜都腌起来了。   一连三天,姜采月都没敢往东山去,生怕被娘盯梢,她不去柳翠香也不去,去西山对柳翠香也好,回来后可以直接把蕨菜送到姜采月这里,省得被潘家人看到。   直到第四天,感觉孔氏已经放心多了,也习惯了她又每天往出跑,姜采月才试探着跟她说,西山的蕨菜已经采和差不多了,得再养几天,今天去北山。   孔氏没多想就答应了,去北山又不路过霍铁砚家,便叮嘱道:“嗯,去吧,背山去的人少,别走太远了,对了,我把老李家的小推车给你们借来了,这回可以用车推回来,省得背着怪沉的。”   姜采月高兴,道:“嗯,娘想得真周到,下次再去镇里,我也找木匠打一个。”   “可不,真得有个车了,要是有个牲口就更好了,用着方便。”   “行了,还是先喂你的猪吧,我看这猪现在比牛都能吃,要不配种这么硬喂着,都快喂不起了。”   孔氏恼火道:“可是它也不打圈子,去年九月在你老舅家下的崽,这都多长时间了,也没个动静。”   “那就再等等吧,或许过几天就有动静了。”   说完见翠香过来,两人提着筐推着车,又从村西出来,然后向北边拐去。   走到村北,柳翠香见姜采月一个劲儿转头向东看,打趣道:“怎么,又想你的‘砚哥’了?要不咱们再往东拐吧,到那边去找他。”   姜采月回头向自己家方向看了看,虽然没见到娘的影子,可还是担心,摇头说道:“算了吧,正忙的时候,他要种完地,也应该上山了,不会在家里的,去了也找不到。”   翠香见她一脸遗憾的样子,说道:“就算他不在家,你也可以给他留字条,约他明天在什么地方等你啊。”   翠香也知道姜采月会写字的事,虽然她明知道姜采月没上守学堂,可是想来采月聪明,或许看谁写过,就学会了吧,这也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   姜采月仍是摇头,道:“算了,担着让我娘发现的风险,就为了给他留个字条,有些不划算,还是再看看再说吧,他若真知道我心意的话,没准在山里能遇到呢。”   柳翠香听了轻笑,道:“是啊,你们可经常在山里遇到,这心意早就相通了!”   姜采月没好眼瞪她,道:“你也太可恶了,仗着你成了亲,就拿我打趣吧!”   柳翠香摇头道:“成亲有什么好啊,聪明的别成亲,成亲就什么都没有了,像这样才好,他把你当宝一样,你还不用去给他家出苦力,多好。”   姜采月道:“他家又不像潘景玉家,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事,没有公婆这两座大山压着,就算真成亲,我也自由自在。”   柳翠香听了叹气,道:“唉,是啊,还是你会选,选了光棍一个人,不冲别的,就冲他家里没有乱七八糟人,就是你的福气啊。”   姜采月道:“也不能这么说,我娘还说一个人不好呢,有事情都没人照应,要是有兄有弟的,没准我娘还能答应。”   柳翠香惊讶道:“你娘这是怎么想的?真是奇怪,我现在真是巴不得潘景玉就是只身一个人呢,那样话,就没有人对我说三道四,让我干这让我干那了……”   她正说着,突然惊讶道:“哎呀,你看那是谁!”   摔着车子的姜采月抬头向前看去,见山边的路上竟然站着霍铁砚。   她也惊到了,惊喜地叫道:“砚哥?!你怎么在这儿?”   霍铁砚离她们有点远,似乎没听她见的话,不过却已经向她走来。   柳翠香也乐了,说道:“说你们心意相通,还真是心意相通呢,他竟然知道在这儿等你。”   姜采月咬奈唇轻笑,别提多开心了。   霍铁砚来的近前,还没说话,就从她手里接过车子,推着和她们一起走,柳翠香知趣地向旁闪了闪,让他们说话。   姜采月再次问道:“砚哥,你怎么会在这儿?好像在等我们,莫非知道我们要来?”   霍铁砚道:“当然了,你们出村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见你们往这里走,就提前绕过来了。”   姜采月更是欢喜,微微红脸,说道:“那你这些天一直留意我来着?”   霍铁砚道:“是啊,你和翠香第一天去采蕨菜我就知道,只是见你们去西山,我就没过去,今天到北山来我,才跟过来。”   姜采月颔首微笑,偷偷转眼看翠香,见她躲在路边十分尴尬,叫道:“你干什么走那么远啊,就不怕掉沟里去!”   翠香古碍着霍铁砚在,不好再调侃她,却没好眼瞪她,心想你们两个在一起腻着,让我怎么到跟前去听。   姜采月过来把她拽回去,说道:“走吧,这回放心了,有人给咱们出苦力,回家连车都不用推了,多好。”   柳翠香向霍铁砚瞟了一眼,说道:“嗯,那倒是,跟你在一起,我也能借个光,今天可以放开了采,不用担心拿不动了。”   霍铁砚也道:“嗯,是啊,这两天蕨菜眼看着多起来了,要放开了采的话,一人采一百多斤不成问题,我还采了一些呢,都放在家里腌起来了,想有空给你拿来。”   姜采月道:“怎么,这两天你也上山了?”   霍铁砚道:“是啊,经常去……”   说着下意识地扫了柳翠香一眼,没再说下去。   姜采月没发现他眼神后的含意,顺口问道:“那你也买盐了?”   “嗯,前几天到镇里拎回来一些,本来是想帮你买的,结果放在家里没机会拿过来,干脆就也腌了,只是没有缸,把几个盆子都占了。”   姜采月听了好笑,道:“那等回头我娘不在家,我去拿回来吧……” 第200章 山里有个土匪窝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进到山中,走进去没多远,便遇到一片蕨菜,翠香又帮意躲开两人在旁边采,姜采月和霍铁砚在一起。   霍铁砚估摸着翠香听不见,这才凑到姜采月身边说道:“月儿,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可是又不知道说了你会不会不着急。”   姜采月奇怪道:“什么事啊,你这么紧张,还头一次见你吞吞吐吐呢,有事就快说,别跟我卖关子。”   “那个……这些日子,我经常去山里盯着那个人,我发现……他好像是土匪派出来的岗哨,从那里再往前几十里,好像有个土匪窝。”   “土匪窝?岗哨?!”   姜采月呆了,说道:“怎么会,那不种地的么,你那天还跟我说不奇怪,结果却自己去盯着。”   霍铁砚道:“我是担你看出不对劲儿,万一我不在的时候跑去,发生危险么。”   “那你现在就不把我冲动,自己跑去土匪窝了?”   “你不知道在哪儿,去也肯定得找我一起。”   姜采月暗想,这家伙实在太狡猾了,竟然连这也想到,只是山中那个人是和赵来福联系的,如果他是土匪的岗哨,那赵来福是什么人?他要是也和土匪有关,而且还给自家送银子,这事情就复杂了。   想着她看向霍铁砚,道:“砚哥,你是不是怀疑,我爹……有可能在那土匪窝里?”   霍铁砚注视了她半天,最后点头说道:“我真的这样怀疑,所以才告诉你,我觉得这事你应该知道。”   姜采月坐在蕨菜丛里,心砰砰直跳,暗想确实很有这种可能,如果父亲去当了土匪,他当然不敢回家,不敢再和家人相认,不然万一他被抓了,真会连累全家。   霍铁砚见她不出声,也坐在她身边陪着,一言不发。   姜采月坐在那里想了很久,才慢慢说道:“砚哥,那个土匪窝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霍铁砚说道:“不行,太远了,一点不耽误的话,早晨出发,也要到夜里才能回来,时间太久,没法向你娘交待。”   姜采月道:“这个我想办法,我如果找到合适的说法,你能随时陪我去吗?”   霍铁砚点头道:“当然,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两人商量完,便又继续采蕨菜,姜采月边采边想,要想个什么样的借口,娘才能让自己出去一天一夜。   这里的蕨菜很多,到过午三人竟然菜了满满三大袋子,摞在小推车上都很高了,见实在没有袋子装,三人才停手,姜采月和霍铁砚又帮翠香挖了一些药材,三人才出山。   霍铁砚推着车子一直走到村北比较平坦的路上,见已经能看到姜采月家的房子了,担心被孔氏看到,他这才把车子交给柳翠香和姜采月,自己绕路回家去了。   姜采月和翠香推着车子往回走,虽然这里的路已经比出山时候好了很多,可是两人推着仍然十分吃力。   姜采月想着,刚才看霍铁砚推明明很轻松,怎么到自己和翠香,两个人还不如一个人。想着转头向霍铁砚离开的方向看,却见他正远远站在那里,似乎十分担心。   她停下车子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快点回去,见霍铁砚也挥了挥手,然后继续向村东走了,她这才又在翠香的推起车子,向村中走去。   一边走翠香一边说道:“霍大哥对你可真好,那么关心你,怕你疼了怕你累了的,不像景玉,总感觉我在他心里,没有那么重要似的。”   “唔……男人就是这样的,没成亲的时候对你好得不行,成完亲就又是一样了,这还是你说的呢,怎么忘了。”   翠香却摇头,说道:“不一样,我和景玉,就算没成亲的时候,也觉得和他相处不舒服,对你好的时候好到行,可是转眼指不定又说出点什么奇怪的话来,刺在你心上怪难受的。”   “呃……那你没试着跟他说,让他改一改。”   “试过,可是我一说他就恼,说我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相处,连随便一句都计较,是不是要弄到他连话都不跟我说,你说我还能说什么。”   姜采月心道,是啊,要这样的话,还能说什么,只能不说呗,可是憋在心里,难受的却是翠香。   想着她又暗暗庆幸,幸好当初孔氏把自己的潘景玉的亲事拦下来了,不然自己就是现在的翠香,虽然自己不会像柳翠香一样被潘家的欺负,可是打得鸡飞狗跳却免不了,而且潘景玉还未必会向着自己,那日子过得有多头疼。   她和柳翠香一边说话一边回到村里,把一大车的蕨菜推进院去。   孔氏看到她们运回来的蕨菜十分震惊,出到院里,眼睛瞪得老大,说道:“哎呀,你们掏着蕨菜窝了?咋采了这么多!”   柳翠香帮姜采月扯谎,道:“嗯,大娘,我们今天真是掏到蕨菜窝了,那菜多的,坐在那采啊,一根挨一根的!”   孔氏一个劲唏嘘,道:“哎呀,那么好啊,说得我都想去采了!”   柳翠香生怕她去,忙说道:“你可别去了,去了家里谁管啊,这一大摊子,孔姥姥不能离人照顾,洗衣服做饭的,还有头猪要喂,我看就你家那猪,都够一个人忙活的。”   孔氏立刻说道:“可不是怎么的!这头该死的猪,越来越能吃,一头比去的两头还能吃,然后还不打圈子揣崽子,可真是气死我了!”   柳翠香笑道:“它就晚打几天圈子,看把大娘给气的,这还是猪呢,这要是娶的媳妇不生,你还不真把她给休了。”   孔氏听了连忙朝她竖手指头,紧张地说道:“嘘,可别这么说,我家你嫂子在家呢!”   柳翠香吓得一吐舌头,自从姜盛喜出去打工之后,许春姑天天白天在她娘家泡着,不到晚上睡觉不回来,怎么今天在家了。   她连忙提起装着半下药的筐,说道:“行,那我先走了,今天的蕨菜太多,也别称了,怪累的,让采月给我估计一下堆,大概多少记上就行了。”   说完连忙跑回柳家去,给爹娘做晚饭。 第201章 到底要干啥   柳翠香走了孔氏也发愁,看着那三大袋子的蕨菜说道:“唉,可是,这得怎么称啊,咱家没有大称,一小称一小称的,可麻烦死了。”   这些蕨菜可不是都是姜采月和柳翠香一起采的,还有霍铁砚的一份,姜采月不敢和孔氏说,真称的话也没办法算,便说道:“没事,那就真估一下堆吧,尽量给翠香往多了记就是了。”   孔氏说道:“行,随你的便,反正你们俩的事,我不管。”   说完又去烀她的猪食了。   姜采月便到那用破席子支起的简易棚子下去看那几缸菜。   她和柳翠香虽然才采了三天,但是每天都不少往回背,只这三天,就已经腌出一中缸了,再加上今天的这些,估计四个中号缸都要满了,这速度真是快到让她始料未及。来到缸边看的时候,她忽然想到,昨天腌完菜之后,家里的散盐就剩五六斤了,自己以为缸里有化好的盐水,散盐用不太多,怎么也够今天的,可是没想到今天突然弄回这么多,就算只用来酒最顶层泡不到水的也不够了。   姜采月在菜缸边上站了一会儿,突然高兴起来,忍住脸上的喜意跑进屋去,假装担心地对孔氏说道:“糟了,娘,家里的盐不够了!这些菜腌不成,恐怕都要老了!”   孔氏一惊,说道:“怎么会不够的,前后都买了一百来斤盐了,怎么会不够呢?”   姜采月说道:“一百斤才多点儿,而且不敢在家里多放,都被我化成盐水了!就算往盐水里泡,今天采回来的三四百斤,也不可能都泡进去,上面还要有盐‘封顶’,但是家里那点盐,只够一缸的,其他的还是要露上面上,泡不到水,还没有盐,腌老了都是轻的,搞不好烂了,一整缸都白扔了!”   “哎呀,那可怎么办?要不、要不我到别人家去借点?”   姜采月苦笑道:“这怎么可能,借能借多点啊,别家谁会买这么多盐留着。”   “那?那立刻去镇上买,趁着天没黑,或许到镇上还能买来。”   “不行,我算了,要把这些全都盐好,保准不弄烂,怎么也要五六十斤盐,一次买回来,搞不好要出事!”   孔氏急了,说道:“那也不能让菜白扔了啊!出力弄回来的,收翠香的还要给钱呢,扔了就是在扔钱!”   姜采月假装想了一下,说道:“娘,我看不行的话,就把这些菜运出去卖新鲜的吧,立刻就变成银子,省得担心了,然后回来的时候再买些盐,留着以后用。”   “卖?这么多你往哪儿卖啊?镇里的人离山近,都能出去采,没几个买着吃,能卖掉几十斤不错了,这几百斤蕨菜,根本卖不掉,除非是去县城里。”   姜采月道:“那就去县城好了,正好我再把前天腌咸的带去,打听一下价格。”   孔氏瞪眼,说道:“你啥意思?你知道我不能让你自己去城里,又想找霍铁砚一起是不是?别跟我提这茬儿,没门!”   姜采月皱眉道:“娘你想什么呢,你都这样了,我还敢见他么,我是想找柳叔一起去,正好这里有翠香采的,他肯定会去的,然后再让他帮我带些盐回来,翠香卖出的银子,直接就给柳叔,你看多好。”   孔氏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说道:“那你确实不找霍铁砚?”   “不找,我这才都多少天没见到他了,他新开的那地还没种完吧?我想见人也没空。”   孔氏说道:“那我去问问你柳叔,你等着。”   说完她放下猪食桶,到柳翠香家去了。   姜采月有些担心,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不能成功,不过还是提起猪食桶,替孔氏喂猪去了,顺便等消息。   过了一会儿,孔氏和柳翠香一起回来,柳翠香问道:“采月,你今天腌不了蕨菜了?”   姜采月点头说道:“是啊,盐不够,腌不好弄烂了就糟了,所以我才想和你爹一起去城里卖。”   柳翠香担心道:“可能那么多,能卖得出去么?卖不完的话,不也都老了。”   姜采月道:“不用的,我砸些盐面儿出来,把菜根儿切好,沾上盐面儿就行了,这样直到明天晚上也不会老。”   柳翠香转头看了看孔氏,说道:“那倒也行,我爹答应和你一起去了,就是、就是你娘不太放心。”   姜采月也瞟了一眼孔氏,说道:“我娘就是爱瞎担心,我和你爹一起去,她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孔氏也反眼瞪她,说道:“我不放心能咋的,还不是去给你问了,你柳叔说去,我也答应了,你还生的哪门子气!”   姜采月连忙转了笑脸,哄道:“是是,我就知道娘只是嘴硬,心里还是为我着想的。”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烦你那死样!”孔氏一边嗔怪着一边抢过猪食桶,进屋****的活儿去了。   柳翠香似乎感觉出姜采月的决定不对劲儿,小声问道:“采月,你到底打的啥主意?咱突然要去城里了?”   姜采月也小声对她说道:“我正想去找你呢,你一会儿能不能抽出空来帮我给砚哥送个信,明天让他到镇里等我,还有你爹,明天我们只到镇里,把蕨菜处理掉,然后让你爹在镇里等我一天一宿,我们后天回来。”   柳翠香被吓到了,说道:“你到底要干啥?想和霍大哥私奔是咋的?那你可不能让我爹给你背锅啊!”   姜采月气得往她脑门上点了一下,说道:“你瞎想什么呢,我要是相必霍大哥私奔,从山中跑就是了,还用费这劲!我是有别的事要做,很重要很重要,而且还不能让我娘知道,所以才想这办法。”   “到底啥事啊?弄得神神秘秘的。”   姜采月看了她半天,说道:“是关于给我家送银子那人的事,霍大哥好像找到一点线索,我和他一起去查,但是我娘肯定不让我和霍大哥在一起,所以不能让她知道。”   “哦,这个啊,那可以,我回去跟我爹说,估计他能同意。”   说完柳翠香转身又回了家。 第202章 瞒天过海   过了一会儿,翠香又跑回来,匆匆告诉姜采月,他爹答应帮忙了,让姜采月抓紧准备,然后又急匆匆回去,拿着她的药筐跑回潘家了。   她走了之后,姜采月就一直在担心,不知道她能不能抽出空去给霍铁砚传消息,如果不能,自己岂不是要白忙活了。   她一边担心着一边干活,把那三大袋子蕨菜都倒出来摊开,一把一把地切根儿、沾盐粉。   柳老忠知道这里有女儿的一部分,便也过来帮忙,孔氏做完晚饭后也一直弄,直到到天黑才弄完,柳老忠离开姜家,又去借马车了。   孔氏进屋去忙活孔老太太,姜采月把院里的东西苫了一下,便过来关大门。   她刚来到门口,便见到霍铁砚姜叔贵家东面的路边朝她招手,姜采月回头看了看,娘不在外屋,她飞快地跑过来,对霍铁砚说道:“砚哥,翠香告诉你明天的事了吗?”   霍铁砚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她刚刚去告诉我的,我怕你心里没底,过来跟你打个招呼,明天早我在去镇里的路上等你。”   “嗯嗯,好了,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别被我娘看见。”   “去吧,我也走了。”   姜采月又一溜烟地跑回家,霍铁砚也回他的家去了。   春天天亮得比冬天早多了,第二天早上刚到四更天,柳老忠便把马车套好,赶着来到姜采月家。   虽然他听女儿说了,姜采月只是借口去县城,并不真去,不过那只是姜采月的打算,万一临时变主意,又要去城里,去晚了岂不误事,所以他还是按正常的时间过来。   姜采月和孔氏也早早起来,柳老忠过来的时候,娘两个都收拾好了,正在院子里扔了蕨菜。   看到他过来,姜采月把大门打开,让他把马车赶进来,三人一起把蕨菜装到车上。   孔氏担心蕨菜捂一路发热,装车的时候还专门隔开。   装完车后,姜采月像模像样地把零钱袋子拿上,又拿了称和绑菜用的谷草绳子,这上坐上柳老忠的马车,向村外走去。   孔氏看着女儿的的确确是跟着柳老忠一起走的,觉得柳老忠肯定能看好女儿,便放心回家,先照顾母吃了早饭,又到前院看翠香娘,柳老忠走了,她就得前后院跑,不过幸好今天柳翠香不上山,白天能经常过来,晚上也回来娘家来睡,孔氏才轻松了一些。   再说姜采月和柳老忠,两人赶马车走到一半路的时候,便见到霍铁砚在路边等着。   柳老忠勒了勒马车,霍铁砚也坐上来,先和柳老忠打了声招呼,然后问姜采月:“月儿,你想好这些蕨菜怎么办了吗?不到城里去卖,总不能把一大车菜都扔了。”   姜采月说道:“没事,我去问问陆大叔,他如果不要的话,我就跟临时买两口缸,腌把蕨菜腌了放在他的后院,然后再给柳叔找个客栈住一夜就行了。”   霍铁砚道:“嗯,只能这样了,不过我带了银子,等回去的时候,你把这些银子拿去,跟你娘说是卖出来的。”   姜采月抬眼看着他,说道:“真的?那我可真要了,等我以后卖出银来再你。”   霍铁砚抿嘴,道:“还什么给还,我有说让你么。”   “可是我不还不安心,你难道愿意让我不安心么。”   霍铁砚说不过她,只好不出声了。   柳老忠一边赶车一边听着两人嘀嘀咕咕,总算两人安静点了,他坐在前在咳了一声说道:“我说你们两个啊,让我跟着出来帮你们打马虎眼,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是要干什么,要是做正经事还行,你们要是……扯那些啥跟啥的,那可把我装进去了,采月娘知道肯定埋怨死我,我这辈子算没脸见她了!”   霍铁砚和姜采月都明白他的意思,姜采月被说得脸一红,道:“柳叔,你放心好了,我们不是那种人,我们出来真是有正事,不然哪敢劳动你。”   霍铁砚也说道:“是的柳叔,这次的事真的很要紧,要不是干系太大,我们就告诉姜大婶了,我们背着她不是想做对不起她的事,而是为了她好,柳叔可以相信我们。”   柳老忠坐在前面叹了口气,说道:“唉,要不是照采月这么帮我家、帮翠香,这事我真不能答应啊,反正现在已经出来了,只能由着你们,你们俩心里有数比啥都强。”   姜采月和霍铁砚连道:“知道,我们心里有数,柳叔安心应是。”   他们到镇里的时候,天还没怎么亮,不过鸿升酒楼里倒是有动静了,有伙计早起收拾院子、屋子。   柳老忠把车停在酒楼门口,姜采月下车,和霍铁砚一起进到酒楼里。   洒楼掌柜陆永升还没起来,直到姜采月说要找他,伙计才到后边把他叫起来。   陆永升蓬头垢面地来到前面,见姜采月带了一个男子来,问道:“姜丫头,你怎么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吗?”   姜采月说道:“陆大叔,我弄了一车蕨菜过来,本来想到城里卖的,可是家里突然出了状况,要立刻回去,蕨菜也不能再拉回去,所以想看看,你这里要不要,你要不是要,我买两口缸,放在你这里腌上行不行?”   陆永升说道:“一车?那可太多了,新鲜蕨菜的话,我要几十斤都大不了,肯定没能都留下,不过你要买缸放在我这腌还是可以的,我后院有地方。”   姜采月道:“那行,我们这就去买缸,立刻腌菜,腌完了还要回去呢。”   就这样姜采月和霍铁砚在镇里买了两口缸,把这一车蕨菜都放在鸿升酒楼后院腌上,然后又给柳老忠找了个客栈,让他在客栈里呆着等两人回来,然后买了足够的干粮带着,姜采月和霍铁砚这才一起踏上回村的路。   怕在路上遇到熟人,两人出镇没走多远,就拐到岔路上去了。   两人一边绕着路向村子东边的山中走,姜采月一边说道:“唉,这要是有个好的交通工具就好了,哪怕有匹马也得,赶起路来就快多了。” 第203章 长得好像   霍铁砚道:“有马干别的事方便,可是进山哪敢骑,咱们是要去探匪窝的,骑马去容易被发现,要是把马拴在山里……那可真是给野兽准备的。”   姜采月暗想还是这家伙想得周到,把马拴在山里确实不安全,平常人走也就罢了,不论多猛的野兽,其实都是怕人的,老远听到人的声音就躲开了,可是牛马却不一样,它们的气味儿,猛兽们老远就能闻到,肯定会去捕食,所以真心不能把牛马单独放在山里。   想着放弃了这种想法,问道:“砚哥,咱们先去哪里?是要先去地窨子那里么?”   霍铁砚摇头道:“不用了,土匪窝的位置我已经找得差不多,我们真线拐过去,去地窨子太费时间了,而且没什么意义。”   “嗯,那好,咱们就直接去土匪窝。”说着姜采月眼睛发亮,想着这次真是最后的结果了,到底能不能找到爹,就看今天这一遭。   见到她的神情,霍铁砚问道:“我们要去的可是土匪窝,怎么一点不见你害怕?”   姜采月反问道:“见土匪就一定要怕么?土匪也是人,能听懂人话,有什么可怕的?”   霍铁砚道:“可是土匪一般都杀人不眨眼,一言不合就能要人命,你看村里人,猜测我是土匪,就怕我怕得要命,我还只是一个人,如果遇到一群,你就不怕没命了?”   姜采月笑了,说道:“一群我也不怕,有你呢,我觉得有你在,群土匪也就是一群苍蝇,随手拍拍就死了。”   霍铁砚摇头道:“你可别那么高看我,我真没那本事,双拳难敌四手,毕竟我就一个人,真要是一群土匪围过来,我真未必能保全你,所以咱们一定要小心,只能在远处看,不可以到近处去打探。”   姜采月道:“我知道,你放心好,肯定浍误事的。”   两人边说边走,因为心里有事,连这难得的两人独处的时间,也没心思说些情话。   从镇里回近观五牛村东的山中路程更远,两人绕着弯走到中午,才勉强走了一半路程,停下脚吃了点东西,歇了一会后继续向前走。   走到午后太阳偏西,霍铁砚才说道:“这回快了,应该就在前面的山中,我们要小心了,别想他们外面还有岗哨。”   姜采月向周围看了看,这边的山里,清一水的都是自然生长的树木,很少见到被人砍伐的痕迹,这可是真正的深山老林。   她不禁暗暗摇头,说道:“这大山真是好,真是太深太广了,山里藏着一窝土匪都没人知道,恐怕拉个几千人的队伍进来,也不会太明显吧。”   霍铁砚道:“嗯,几千人的队伍,在这里真是影儿都看不见。”   姜采月偷眼看了一眼他,嘴角微微勾了勾,没说话继续跟他往前走。   霍铁砚见她不说话便也不出声,拉着她小心向前走,边走边到处看着。   在他们爬上第二个山头之后,透过嫩黄的树叶,隐约见到山坳中建有房舍。   霍铁砚手一紧,说道:“找到了,在这里!”   说着下意识把姜采月微往后拉,同时警惕地四下看着。   看了半天,也没见到附近有人,他这才微微放松。   这时的姜采月全注意力都放在山间那些房舍中,屏息凝神,紧张地向下看着,若不是霍铁砚拉她,她肯定要继续向下走,一直走到近前去。   霍铁砚见她不错神地向下看,按着她向下弯腰去,道:“蹲下,我们再往前凑凑,这里离太远了,看不清楚。”   姜采月便跟着他,两人弯着腰慢慢向前凑,担心被发现,向前的过程中,姜采月还折了几根多叶的树枝,编成两个环套在头上伪装,然后又一点点向前摸。   走到距离那些房屋十几丈远的时候,两人不敢再向前了,在一片茂密的鸡树条后面趴下来向前窥视。   这时已经能看到有人那房屋外走动,甚至还能听到有人赌钱的叫喊声。   姜采月不甘心,小声问霍铁砚:“砚哥,你怎么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土匪?土匪不是住山洞的么,这些人正正经经的盖房子,周围还开了点田,没准是山里的村落。”   霍铁砚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你个傻丫头,平明挺聪明的,怎么犯起笨来了,大冷的天,住山洞不会被冻死?乌漆嘛黑的,谁愿意住,这么多人,能盖房子就盖呗,你没看这房子盖得也糙,没打算长久住的样子,而且这里只有男没有女,前几天我遇到去地窨子的那伙儿还带着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子!”   姜采月暗暗叹气,哪里是自己笨,只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往这方面想,自己可是来找爹的,如果爹真的在这里,自己真不知道要怎样样面对,他真当了土匪,那真回不了家了。而且自己明明听说,爹是个很老实的人,他们那兄弟三个,数爹的脾气最好,所以姥姥和姥爷才会把娘嫁给他,而且爹和娘过日子的那些年也确实证明,他是个本分人,那样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扔下妻儿去当土匪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压下烦躁的心情,和霍铁砚躲在树丛后面向那里看着。   土匪们或许是在这里呆得太安宁了,防范的意识并不强,一个个懒懒散散的,赌钱的一直在财,另一个屋子里也盆铲直响,丁丁当当的做起饭来。   姜采月和霍铁砚上次吃东西还是在镇里的时候,大半天没吃饭,两人都有些饿了。   闻着对面飘过来的香味儿,姜采月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砚哥,你饿不饿,要不我们也吃点东西。”   霍铁砚却说道:“不行,我们离他们太近了,吃东西容易发现,如果你饿了就向后退一点,到我能看到你的地方去吃,我在这里盯着。”   姜采月却摇头,说道:“不,不用了,我们还是一起看着吧……”   正说着话,霍铁砚却突然打断,道:“别说话,有人过来了!”   姜采月连忙闭嘴,定睛看去,前面果然有个人走过来。   这人个子不太高,长得也不算壮,看年纪能有四十多,如果在别处看到,就是一个不起眼的老农,可是姜采月看清之后却怔了,因为这人长得和三叔很像,还能看出些大哥的模样。   她趴在那里两眼发直,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第204章 真是爹   霍铁砚也看出这个人可疑了,转头看向姜采月,见她的整个人都已经呆住,心里便有了算计。   生怕姜采月突然蹿出去之类的,霍铁砚抓住她的手,小声说道:“别动别出声,千万别动,等他到近前来的……”   姜采月却在心头发颤,看着面前这人,不住地默念:“是他吗?是他吗?他是自己的爹?他真是自己的爹?!”   她想着的时候,那人已经走到近前,往两人稍偏一点的方向走,似乎是想要去解手,不过虽然他暂时没看到两人,但是只要一歪头,就肯定会发现。   可是霍铁砚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就在他刚错过两人之际,霍铁砚忽地腾身而起,一手捂住这人的嘴,一手搂住他的肩膀,猛地把他按倒在地,压在身下小声说道:“别出声,出声就没命了!”   这次被吓得一僵,感觉到霍铁砚的强悍,果然没敢多动。   霍铁砚怕被人发现,捂着他的嘴向旁远处拖,道:“跟我走!”   那人便也起身,踉踉跄跄地跟他向前走。   霍铁砚转头叫道:“月儿快来,离开这里。”   姜采月被霍铁砚的举动给吓到了,她正怀疑这人是不是自己爹呢,霍铁砚就把这人给扑倒了,还用那么大力,又捂嘴巴又是威胁的,那要真是自己爹我,摔坏了怎么办!   想着她起身就追了过来。   那人被霍铁砚捂着嘴,挡在身前,没看见后面的姜采月,身上又没带武器,只能乖乖跟霍铁砚向前走。   这样折腾,并不是一点声音没发出来,屋里有个闲着的土匪看到这边树丛晃动,好像有什么人,推了推身边的人,说道:“看,那边好像有人!”   那人朝那边看了一眼,不在意地说道:“老姜去那边解手,当然有人了。”   “不对,动静挺大,把树都撞得直颤。”   “傻样,摔倒了呗,老姜这两年越来越笨了。”   那人觉得也有可能,便不再问了。   再说林中的霍铁砚,拖着那个中年人向远处走,一直出去很远才停下,停下之后说道:“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有点事情要问你,只要你说清了,我就会放你离开,不会真伤你性命,刚才那样说是怕你叫喊。”   那人看着他发呆,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时姜采月也跑过来,喘着粗气叫道:“霍大哥!”   那人转头向姜采月看去,看清之后顿时呆了,嗫嚅着说道:“月、月儿?!”   他这一叫,姜采月也呆了,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他,问道:“你、你真是……我爹?!”   姜伯贵激动得眼里泛起泪花,全身都哆嗦起来,注视着姜采月说道:“是啊,我是你爹,我是你爹!你都认识我了?!”   姜采月眼里也泛起泪光,自己费了这么多心思,千辛万苦,总算找到爹了。   “你是我爹,你竟然这里当土匪不回家?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知道我娘多想你,这些年她有多难过!”   姜伯贵说不出话来,头深深地垂下。   看到这一幕,霍铁砚忍不住也感慨万千,本来还以为要问上几句,是姜伯贵让他和姜采月父女相认,不是的话,只能直接打死,带姜采月离开,现在什么都省了,自己一句话没说话,姜仲贵就把姜采月认出来了,估计他应该是偷偷回家去看过,不然不会一眼就认出女儿来的。   姜采月见父亲低头,朝他叫道:“爹,你倒是说话啊!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回家?是娘对你不好,还是我和哥惹你生气?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回去一趟?!”   姜伯贵抬起头来说道:“月儿,不是爹想离家,也不是爹不想回去!爹是没办法啊!爹当年被他们抓去当向导,绑了城里的粮商大财主,他们拿到钱后撕票了,爹怕回家连累你们,还怕他们去把咱家灭口,就只能入伙了,你当爹这些年不想你们么?爹偷偷回家看了好几次,看到你娘没钱给你哥娶媳妇,爹不知道多难受,可是没办法,一个刚入伙的小喽罗,向旁人借钱都借不着,啥也帮不上家里。”   姜采月道:“那这么多年,你们是一直在这边山里了?”   姜伯贵摇头,道:“不是,我们是哪里有目标到哪里去,在附近这两三个省转,反正从这山里都能钻过去,这次在这里又守一年多了。”   许久没说话的霍铁砚到此时终于插了一句,问道:“那你们这次是又有目标了?”   姜伯贵一愣,这才想到旁边还有这个人,警惕地问道:“你是谁?你咋和月儿在一起?你不是、不是官府派来的吧?!”   姜采月连忙说道:“不是的爹,他是、他是……我相中的人,是专门来帮我找你的。”   姜伯贵微愣,道:“你相中的人?咋,你定亲了?”   姜采月看看霍铁砚,微微摇头,实话实话,道:“没有,我娘不同意,但是我喜欢,我认定他了,他对我也很好。”   听她当着姜伯贵的面这样说,霍铁砚脸色微红,对姜伯贵说道:“叔,我也喜欢采月,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不管你以后回不回家,我都会好好照顾她、照顾婶子的。”   姜伯贵盯着他,问道:“你小子叫啥?是干啥的?看你刚才的身手,肯定不是老老实实种地的。”   霍铁砚道:“我叫霍铁砚,是从前村里霍石匠的儿子,当年我离村的时候,叔还在家呢,应该还记得我吧,至于我是干什么的不重要,不管我干什么的,好人总是好人,就像叔似的,现在人在土匪窝里,不也还是惦记着家里。”   听他这样说,姜伯贵也道:“原来你是霍石匠的儿子,霍石匠人不错,他儿子肯定也差不了,像你说的,我都是当土匪的人了,我还挑啥呢!反正你们俩要是在一起,你必须得对月儿好,要是敢让她受气……我打不过你,我们这里一大窝子人呢!”   霍铁砚无奈地轻笑,姜采月却道:“爹,你这是意思是还不回家?你在当土匪到什么时候?!” 第205章 这是嫁妆   姜伯贵叹气道:“闺女啊,你说爹咋还能回去!走上这条道儿,真是回不去了!我们这些人,就没一个敢跟家里联系的,有机会回家的,都是偷偷往家里扔点银子,连面儿都不敢露,不然有一天被官府逮了,全家都跟着没命。”   “可是你就偷偷见见我娘不行么?!我娘想你都快想死了,你让她知道,你没死,还惦记着她,她也能安心啊!”   “唉,还是见不着更安心啊,不然哪天我被抓了、被砍头了,她更伤心,到时候去给我收尸,也都把你们露了!”   姜采月道:“可是现在我见到你了!就算真有那天,我娘不知道,我也肯定会去的,你就不担心我么?!”   姜伯贵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哎呀闺女,不行啊!千万不行!要是有那一天,哪怕爹的尸首被狗拖了,你也不能去,不然万一露了,就是抄家的罪!爹命不好摊上这事了,不能再连累你们了呀!”   姜采月忍不住扑上去抱着他大哭,姜伯贵也老泪纵横。   霍铁砚看得心痛,问道:“叔,你不能真这样,一直当土匪,最后肯定没有好结果,你得想办法出来啊,就算不敢回家,哪怕逃到别地方去躲起来,等以后安定了,我们都搬过去也行啊!”   姜伯贵摇头,道:“不可能,我们这些人的家人都在哪儿,大当家的都知道,我就算不跑回家,他也不会放过你们,而且前几年我们有人被官府抓去,把我们都供出来,官府还贴告示捉拿过,只是我们相互之间不说家人的姓名,所以官府没找到家里去,现在我也认了,只要家里没事,我这条命就随便了,躲在土匪窝里,能活几天是几天,不折腾了。”   姜采月泣不成声,从前知道爹可能有苦衷,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苦衷,没准时候会连命都没了,自己却帮不到他。   霍铁砚见状劝道:“月儿,叔,你们别哭了,就算这样,叔也未必没机会平安回家,西北那边在打仗,军队便有招安的权力,无论从前劫过什么人,只要不是谋逆,都可去从军,杀敌立功之后还会有封赏。”   姜伯贵还是摇头,道:“不行,我们几个当家的不同意,他们说我们这些当土匪的,到军队里都会被派在最前边杀敌,去了也不可能让我们活着回来,还不如在山里当土匪安全。”   霍铁砚不说话了,姜采月也还是抱着姜伯贵哭。   姜伯贵哭了一会儿,感觉到自己出来的时间太长,把姜采月推开,说道:“好了闺女,别哭了,还是回去吧,要是相中了铁砚,就跟他好好过日子,好好照顾你娘,爹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娘,她脾气不好,听说跟你嫂子也处不来,怕她到老了会受罪啊!”   姜采月止住哭声,擦着眼泪说道:“爹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不会让我娘受一点苦的。”   “那你娘知不知道你们来找我?”   姜采月摇头道:“不知道,我们不知道爹到底什么情况,不敢跟她说,怕有什么让她受不了的事。”   “没说最好,就不要告诉她了,就算我死了也别跟她说,什么时候到她要死了,你再告诉她,我早在那边等她了,我这辈子对她都没变心,我感谢她,帮我把你们哥俩养大!”   姜采月忍不住又哭了,说道:“不会的爹,以后总有机会,让你回家的,你又不是自己原意来当土匪,你是被逼的。”   “唉,爹不指望了,能见到你和铁砚,跟你们说说话,让你知道还有这个爹,爹就满足了!“   姜伯贵又转头看向霍铁砚,道:“铁砚啊,以后我家月儿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对她啊,她娘不同意是娘的事,我这个当丈人的认可你,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对月儿不好!”   霍铁砚忙道:“叔你别这么说,我不会那样想的,婶子为月儿好我知道,谁家当娘不想闺女嫁得好点,就算她一直不答应我也不会怪她。”   “你这孩子确实不错啊,冲你能费这份心,陪月儿大老远的来找我就知道,你婶子不是不讲理的人,不答应只是一时的,以后早晚会点头的……”   说到这里想起什么,说道:“哦,对了,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有东西拿给你们……”   说完转头向来时那边走去。   姜采月轻声叫道:“爹……”   霍铁砚搂住她的肩膀,道:“没事的,你爹只是去拿东西,一会儿还会回来的,我们先等着。”   姜采月这才不出声。   姜伯贵离开姜采月和霍铁砚跑了回去,一进屋便有人问:“老姜,你去解手咋这么长时间,拉肚子咋的!”   姜伯贵说道:“没有,我转了一圈儿看看有没有鸟蛋想捡点儿,结果看着有刺老芽,我拿个筐去采点儿。”   “这都吃中午饭了,你还采啥。”   “中午不吃晚上吃呗!”   “那你不吃中午饭了?”   “你们吃吧,我不饿。”   姜伯贵说完钻进自己的屋子,过了一会儿提着筐出来,筐里鼓鼓囊囊放着件衣服,这些人也没在意,以为他是怕被刺老芽树扎,拿的厚衣服,一个土匪头子还朝他叫道:“你再找找鸟蛋,刺老芽炒鸟蛋才好吃!”   “嗯,知道了。”   姜伯贵一边应着一边又钻进树丛中,向后看了一会儿,见没人跟过来,他才放心向姜采月和霍铁砚所在的地方走。   来到两人面前,他把筐里的衣服拿出来,打开之后把里面包的东西拿给姜采月和霍铁砚,道:“月儿,铁砚,这是我悄悄藏下的灵芝和山参,自己出山少,不敢去卖,你们拿回去吧,爹知道家里没钱,这就当是给你的嫁妆,你只要以后好好照顾你娘,这钱一文也不用给你哥。”   姜采月忙道:“爹,我不要,我自己可以赚钱,这个还是你留着吧。”   霍铁砚也道:“叔,你要是答应我娶月儿,一文钱嫁妆都不用拿,我会把月儿养得好好的。” 第206章 月儿,嫁给我吧   姜伯贵硬把东西塞过来,说道:“拿着,你们不拿,爹也得不着,被人发现,都得交给当家的,撑死赏爹两壶酒,给了自己的闺女和姑爷,不比给他们强。”   姜采月和霍铁砚便只好接着了。   姜伯贵道:“好了,该说的话说完了,你们快点走吧,爹扯谎出来的,怕一会儿有人跟来。”   姜采月忙道:“爹,那以后我怎么见你?何家屯的赵来福是你朋友吗?我们有事,能不能让他给你传消息?”   姜伯贵说道:“这里太危险,以后千万别来了,当家的不准我们和家里联系,赵来福是我们的暗桩,帮忙采点子的,他家里没什么人,等到我们走的时候也得跟我们一起走,你们最好还是别和他来往,不然等到走的时候让人怀疑,好了,快回吧,再听到啥消息也别来!”   说完他再次向房屋方向走去。   姜采月看着他的背景直哭,叫道:“爹,爹……”   霍铁砚连忙把她搂住,说道:“别叫了,月儿别叫了,万一被人听到,你爹会有危险。”   姜采月只好不出声,趴在他怀里小声抽泣。   前面走着的姜伯贵回头看,见女儿埋头在霍铁砚怀里,悄悄朝霍铁砚摆手,示意他带姜采月离开,霍铁砚只好搂着姜采月向回走。   姜采月再次在他怀里向姜伯贵看,姜伯贵连忙转过头去,假装又向前走,可是等到看不见女儿的时候,他蹲在地上捂着脸,也小声哭起来。   姜采月在霍铁砚的怀里,边哭边走边说道:“砚哥,我不能让我爹留在这里,留在这里他会没命的!”   霍铁砚只能安慰:“没事没事,他会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他是土匪啊,官府在抓他们,他们还要再绑架、再杀人……”   霍铁砚只能说道:“没事,你爹不是主犯,以后有机会应该可以逃掉的。”   姜采月忽然抬头,眼睛发亮地看着霍铁砚,道:“砚哥,你说要是爹去投案,带官府的人去抓这些人,将功补过,官府会不会判他无罪?!”   霍铁砚注视着她满是希望的眼睛,实在不忍心打击她,可还是不得不说道:“这……似乎不太可能,且不说你爹敢不敢,就算敢也太冒险,咱大昱国法度太严苛,就算你爹立功,也会被判流放或是充军,现在有战事,充军的可能性大,罪犯去充军,多数还是死,而且在山中剿匪十分困难,很容易有人逃脱,那样的话,很可能会来报复你们全家。”   姜采月急得又哭,道:“那怎么办?难道我爹真要死在土匪窝里!”   霍铁砚叹气,说道:“不会的,看你爹现在还挺自由,土匪们对他很信任,这些人也挺安全,只要他们别经常作案,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危险。”   “可他是土匪啊,难道要当土匪一直当下去么!”   霍铁砚听了微微叹气,目光投向远方,抬手把她紧紧搂在怀中。   又走出去很远,霍铁砚才勉强把姜采月哄好,见天急已经黑下来,俩人便停在一条小溪边,霍铁砚砍了点树枝,搭了个简易的草棚,生起一堆火,把带来的干粮烤热,两人吃过东西,喝过水,便搂在一起躺在干草上休息。   搂着霍铁砚,姜采月还在伤心,在他怀里念道:“怎么办,爹该怎么办,在土匪窝里,肯定没有好结果……”   霍铁砚说不出的心疼,把她紧紧搂着,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总有一天会好的……”   慢慢的姜采月睡着在霍铁砚怀里。   霍铁砚轻抚着她的头,看着怀里睡得猫儿一样的小丫头,又爱又怜,明明长得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却那样坚强,什么事都要自己扛,不想让家人担心,真是难为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想着他也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两人仍旧紧紧搂在一起,姜采月睁眼看来,见到霍铁砚那满是胡碴的脸,心里一阵乱跳,暗想自己和他搂在一起睡了一夜,却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放在现代,简直有点神奇,不过这也证明了,这家伙确实比潘景玉老实多了,换作潘景玉的话,有这么好的机会,不下手白不下手啊!   她正看着,霍铁砚也把眼睛睁开,看他的样子,应该很早就醒了,却一直搂着姜采月没动,大概是怕吵醒她吧。   见到姜采月看他,他红着脸问道:“看什么,是又该刮胡子了么?”   他早买了镜子,现在刮胡子当然不再用姜采月帮忙了,不过昨天起得早,今天又在外面,没来得及刮,便又长出来了。   姜采月兴起,笑着说道:“是啊,应该刮了,来,我帮你吧。”   霍铁砚也笑,到身下把匕首掏出来,拔出鞘来交到她手里,翻了个身躺好,闭上眼睛说道:“嗯,刮吧。”   姜采月接过匕首,趴到他胸口上,一手握着匕首柄,一手捏着匕首身,小心翼翼地刮起来。   霍铁砚的这柄匕首实在太快,她不敢不小心,不然真容易把这个帅哥毁容。   霍铁砚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脸上挂着微笑,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姜采月刮完一侧,轻轻推他的脸,道:“侧一下,换边。”   霍铁砚微笑着向旁边转头,却鬼使神差地说道:“月儿,嫁给我吧。”   姜采月顿时愣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哪有在刮胡子的时候求婚的,虽然说古人不懂这些吧,可这时候选得也太诡异了。   霍铁砚躺在那里没睁眼,继续说道:“我很早的时候就在想,以后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妻了,可是却想不出来,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值得我喜欢,直到那次你给我刮胡子,我突然就知道了,我就是想娶一个安心的女子,哪怕她的刀刃在我咽喉上,我也知道她不会伤害我,我可以把一切一切都给她,不用有任何一点担心。”   姜采月的脸突地就红了,暗想这家伙原来那么早就在打自己的主意了,可恨却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弄得自己还以为是自己主动呢,原来却是被他“算计”。 第207章 真的很吓人   霍铁砚见姜采月还是没动静,睁开眼睛向她看,有点担心道:“怎么,我吓到你了?还是……不想答应?”   姜采月咬了咬唇,笑着说道:“我不答应有什么用,我爹都把嫁妆给你了,有他的话,我还会不答应么。”   霍铁砚道:“可是你娘不同意,万一你听你娘的呢。”   姜采月又羞又恼,道:“你故意的是不是?我要是听我娘的,我还会和你在这里么!”   霍铁砚眯眼笑道:“那就是答应口喽?”   姜采月向旁转了转脸。   霍铁砚一把把她抱住,侧身把她压在下面。   姜采月惊叫着把手举到上面,叫道:“啊,刀刃,小心匕首!”   霍铁砚却不理,凑过刮了一半胡子的嘴,到姜采月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说道:“小丫头,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放心好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到死都不会变。”   就在姜采月以为接下来他会发生点什么的时候,他却又一歪身,抱着姜采月转过去,侧着脸说道:“好了,这面。”   姜采月僵在那里,心想这家伙故意的吧,把自己吓到要死要活,他却又没事了,这种时候,竟然还能记着要刮胡子,你是个男人啊,五大三粗的,抱着喜欢的人求完婚,然后就没事了?总不会不行吧?   她想着这些有的没有,霍铁砚等不到她的动静,又转脸来看,问道:“怎么还呆着?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姜采月狠狠地白他,说道:“有啊,我想杀了你。”   霍铁砚又笑了,说道:“好啊,正好刀在你手里,来吧。”   说完又闭上眼睛,笑眯眯地等着。   姜采月咬着牙朝他做了个鬼脸,把匕首横过来,又小心翼翼地给他刮起胡子,刮完之后拍了拍他的脸,说道:“好了,起来去洗吧。”   霍铁砚这才起身,出了草棚到溪边去洗脸,姜采月也坐起来,把衣服整理好。   一边整理还在一边想,幸好没人看见,不然就算解释也没人会信,孤男寡女搂在一起滚了一夜,竟然什么事也没发生,还顺便求了个婚,俩人还都能像没事人一样,真是见鬼了。   想着她也到溪边洗脸,洗完脸回来,两人又生起火来烤干粮。   不知是求过婚,还是这一天一夜的相处,让两人又亲近了一些,坐在一起,霍铁砚很自然地把姜采月搂在怀里,问道:“月儿,我早就想问你了,我们的房子要盖什么样?你想要几间屋,格局怎么安排?”   姜采月道:“我当然想要大点,卧室最少就要三间,毕竟……以后人多嘛,我想把我娘也接过来。”   霍铁砚道:“好,那就三间,还有一间是给我们孩子留的是吧?”   姜采月又白眼看他,道:“嘁,还说孩子呢,现在我娘还没点头,就算有我爹的话也不管用,我们根本不敢把见过他的事告诉我娘。”   霍铁砚笑着说道;“没事,你娘肯定会答应的,不过早晚的事。”   姜采月道:“那要是她一直不答应呢,一直到我变成姥姑娘,满脸皱纹,你还要不要我?”   霍铁砚道:“我比你大了九岁,你成老姑娘,那我肯定也成老头子了,到时候你要是愿意嫁给我,我更要感谢呢,只是到时候我可能要抱不动你,只能颤颤巍巍地牵着你,把你带到我家去。”   姜采月想着好笑,两个人都鸡皮鹤发,老得年牙,还穿着大红袍子、戴着大红花成亲,被一大群人祝福,倒也有趣。   霍铁砚搂着她,满眼向往地说道:“想着能有一个人陪我,和我一起变老,就觉得这辈子值了。”   姜采月偎在他怀里,说道:“怎么,砚哥也怕老?”   “不怕,有什么可怕的,人都是会变老的。”   姜采月搂着他的腰,抬头看看他,说道:“砚哥,你怎么什么都不怕,对人对事那么豁达,从不和谁斤斤计较,对于其他东西就更别说了,野猪黑熊,什么都没在乎过,我觉得,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能让你退缩的。”   霍铁砚搂着她想了想,说道:“有啊,我当然也有怕的,我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害怕的东西。”   姜采月连忙问道:“什么?”   霍铁砚笑了笑,说道:“你啊!从此以后,我最在乎就是你,最怕你离开我。”   姜采月听得心里高兴,把头低下,说道:“不是这些了,我是想问你到底怕什么东西,是不是真的没有。”   霍铁砚又笑,说道:“有,当然有,我也是会害怕一些东西的。”   “什么?这次不准再哄我。”   “唔,不哄你,但是你不准对别人说,我怕别人笑话我,其实……我是怕毛毛虫的,越毛的越怕。”   “啊?!”   姜采月听呆了,抬头惊讶地看向他,说道:“什么?你竟然怕毛毛虫?那么小的东西!”   霍铁砚道:“小也可怕,你不觉得,那东西全身长毛,一拱一拱的很惊悚么?”   姜采月莫名其妙,道:“没有啊,那东西毛毛的,你不觉得很可爱么?”   说起来她也讨厌虫子,但却没到很怕的地步,毛毛虫就更没事了,因为长着毛,不是那种光秃秃的样子,就更没那种恶心感觉,甚至还敢用手拿,和翠香一起上山,翠香身上爬上毛毛虫,都是她帮忙拿掉的。   听了她的话,霍铁砚很是无语,说道:“还说我什么都不怕,我看你才是什么都不怕吧,小丫头家家的,怎么胆子比我还大。”   姜采月怀疑,怎么想霍铁砚都怎么不是会怕虫子的那种人,不然他每天在山里走,都是怎么过的?   想着来了坏主意,眼睛向旁边扫了扫,春季正是虫子多的时候,正好旁边有条长着长长红绒毛的毛毛虫,她伸手过去捏住虫子的毛便提起来。   那虫子胆小,被提起来立刻缩成一团,像一个小小毛球。   姜采月拿着说道:“看这东西,真的很好玩儿,一点也不可怕啊。”   霍铁砚吓得腾地跳起来,指着她说道:“月儿不要闹,这真的很吓人,你快点扔掉它!” 第208章 别冲动   看到霍铁砚吓成这样,姜采月微微张嘴,惊讶道:“砚哥你怕啊?不是在我骗我?”   霍铁砚惊恐地躲出老远,指着她说道:“干什么骗你啊,我是真的怕,像快点扔掉!”   两人认识这么久,姜采月还是第一次见霍铁砚露出惊慌神色,玩心一起,拿着虫子站起来,追着他跑,道:“哈哈,终于找到你怕的东西了,以后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用这东西吓唬你!”   霍铁砚拔腿就跑,边跑边道:“乖月儿,快点停下,别追了!我不会欺负你的,永远也不会,你不要惦记这东西了!”   姜采月大笑着停下脚步,捏着虫子还还笑,可是笑着笑着却笑不出来了,脸慢慢垮下来,站在那里不出声。   霍铁砚跑了几步觉得不对,回头又看,见姜采月竟然站在那里伤心,他又走回来,问道:“月儿,你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在开心么?”   姜采月见他过来,把手里的虫子扔到远处,垂头说道:“我是又想起我爹,当初我爹对我娘那么好,现在却被困在土匪窝,他受着罪,我却在这里开心。”   霍铁砚再次把她抱住,说道:“就知道你又是在想这个,你要实在担心,我这就回去,把那些土匪都杀了,带你爹回来!”   姜采月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不不,砚哥你可别冲动,那伙土匪好几十人,还尽是亡命之徒,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去了就是送死!我虽然想我爹回来,可也不想你有事啊!”   霍铁砚搂着她叹气,说道:“唉,我知道,你放心,你爹就是我爹,我以后肯定会想办法,让他平安离开土匪窝,回到家中的。”   姜采月以为他只是安慰自己,不想再让他为自己烦心,说道:“嗯,我知道,我也知道我爹暂时不会有事,可就就是不忍心,他离开家、离开娘和我、大哥,一定很苦闷,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霍铁砚更加心疼,只好再劝。   姜采月见时间已经不早,便整理心情,拿着爹给的灵芝、山参,和霍铁砚一起匆匆忙忙往回赶。   昨天晚上两人已经把回程的路赶了一大半儿,再往回走,便不用那么多时间了。可即便是这样,他们回到镇里的时候,也已经是中午了。   两人来到小客栈见柳老忠。   柳老忠见两人一夜半天不回来,急得嗓子都哑了,生怕霍铁砚真带姜采月私奔,自己怎么有脸回去跟孔氏说。   见到两人回来,他总算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落回肚子里,可还是忍不住埋怨:“你们两个到底干嘛去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我都快急死了!”   姜采月说道:“柳叔,我们俩人真的办很重要的事去了,办完了就立刻往回走,也赶到这个时间。”   柳老忠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究竟干什么,但是看两人一脸疲惫,手里还拿着一大包东西,好像真是去办什么事了,他才住嘴,说道:“行了,既然办完事,那就赶紧回吧。”   说着到外面去套车。   姜采月要跟着出去,却疲霍铁砚拉住,霍铁砚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说道:“月儿,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钱,你拿着,分一些给柳叔,其他的拿回去给你娘,就说是卖蕨菜卖出来的,不然蕨菜没了,钱还没见到,你娘会起疑心。”   姜采月忙道:“不用了,我带钱了,你快收回去吧。”   霍铁砚简沉着脸看她,道:“你怎么还和我见外,几两银子都不要,我不是说过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何况这几两银子,以后我给你什么你放心要什么就是,你的银子拿回去,你有多少钱,你娘心里有数,被她发现你骗她更生气。”   姜采月只好慢慢地伸手接过,说道:“好吧,那我就先拿着。”   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在想,以后赚了钱肯定要把这些钱还给霍铁砚,虽然两人已经私定终身,可是白拿他的钱,姜采月还是觉得不舒服,在她的印象里,人就应该自力更生的,不管多亲近的人,也没有白拿理由。   两人刚说完,柳老忠便从外面进来,说道:“你们俩个干什么呢,还是快吃点东西,咱们往回赶吧,采月娘肯定等急了。”   他不只担心孔氏着急,还担心翠香娘,自己出来一天多,不知道翠香娘在家里怎么样,翠香出嫁后,妻子经常硬撑着起来做家务,身体好像更差了。   姜采月连忙说道:“不了柳叔,咱们出镇的时候买点东西,在车上吃就行,咱们这就回去吧。”   说完又叮嘱霍铁砚:“砚哥,你不用着急回去,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再要一间房,休息好了再回去。”   霍铁砚说道:“嗯,你不用担心我,还是快和柳叔回去吧。”   姜采月点头,这才和柳老忠一起到院里,坐上马车出客栈,先到大夫那里给翠香娘和孔姥姥买了药,再到卖官盐的地方买了二十斤盐扔在车上,出来后姜采月又在街边买了十几个包子,和一些松软的糕点,才又回到车上,和柳老忠继续向镇外走。   路上姜采月把包包子的油纸打开,说道:“柳叔中午也没吃东西呢吧,吃点包子吧。”   柳老忠虽然带了点钱,但是以为要给妻子买药,根本不舍得花,午饭也没吃,于是客气了一下后便拿包子吃起来。   姜采月也拿了一个咬一口,另一只手从腰里掏出几块碎银,说道:“柳叔,这是蕨菜钱,蕨菜我都腌了,翠香的那份就是我收了。”   柳老忠连忙推辞,道:“别别,你拿着吧,你婶子的药钱都是你出的,蕨菜还要什么钱。”   姜采月知道他家里缸钱用,硬是塞给他,说道:“叔你收着,买药的钱是翠香之前在我这儿攒下的,多少的我们俩算,这些钱说好了给你拿回去,你就拿着。”   “翠香才采了几次蕨菜,肯定不够,你就别骗我了,还是拿回去吧。”   “够了,真的够!”   姜采月硬把钱塞进他手里,柳老忠只好接着。   两人又边吃着边赶路。 第209章 我俩没什么   姜采月生怕柳老忠回家后说走了嘴,路上跟他对好词,如果娘问什么,两人都要怎么说。   柳老忠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孔氏,可是想着姜采月也不错,没少帮自己,而且还有霍铁子,对自己也挺好,既然女儿让自己帮着姜采月和霍铁子,那就帮吧,于是按姜采月叮嘱的记下。   镇里到村里不算太远,到村里的时候,太阳还老高。   到了两家门前,姜采月先把糕点分了一份给翠香娘,然后拿着余下的糕点和盐袋子下车,柳老忠也把马车赶进他家院去,打算先看看媳妇怎么样,然后再去还车马。   姜采月进院见猪拱着圈门子直叫,知道娘可能不在家,进到屋里一看,果然娘不在,只有姥姥躺在炕上。   孔姥姥能听出脚步声,听到声音便知道是姜采月回来了,说道:“月儿回来了?你娘去前院了,你饿不?她说你回来让我告诉你,饭在锅里热着。”   姜采月说道:“姥,你没睡啊?我不饿,回来的路上吃的,我还给你买了糕点,姥你起来尝尝?”   孔姥姥坐起身来,没看到姜采月递过来的糕点,却小声说道:“月儿,霍铁子是不是又去找你了?你娘又去东头儿看了,说一整天霍铁子都不在家,好像夜里都没人。”   姜采月惊讶地张嘴,真没想到娘还有这个闲心,连夜里都过去看。   想了半天,她还是没跟姥姥说实话,姥姥身体也不好,要是知道爹没死,在山中的土匪窝里,肯定也会上火,再把她担心出病来,自己的罪过可大了。不过不和姥姥说爹的事,就也不能告诉她自己和霍铁砚在一起一天一夜,不然也还是没法圆谎。   没办法只好说道:“没,姥,这次我真没见他,我和翠香爹在城里卖蕨菜,那么远的,哪有时间见霍铁砚啊。”   孔姥姥这才接过糕点,说道:“看,我就说是你娘多心,有翠香爹跟着,你哪有空见霍铁子。”   娘俩说着话,孔氏也回来了,姜采月还以为她进门就要问霍铁砚的事,却没想到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问道:“月儿吃饭没,饭在锅里呢。”   姜采月说道:“哦,我不吃了,我和柳叔在路上吃过了,还带了几个包子回来,娘你吃不吃。”   孔氏说道:“我还不饿呢,等晚上的吧,问你姥吃不?”   姜采月说道:“包子皮不好嚼,我给姥买了糕点。”   “嗯,我听你柳叔说了,他拿回去的糕点也是你给买的。”   孔姥姥吃糕点的空当,坐在炕上埋怨女儿:“玉华你说你,瞎担心的啥,月儿到城里去卖蕨菜,累得够呛,你还说她和霍铁子私会去了,我刚才都问了,根本没有的事……”   孔氏似乎刚刚问过柳老忠了,以为这一天多,女儿真在城里卖菜,听娘这样说,她有些挂不住,嗔怪地说道:“娘,你说啥呢,我就是顺嘴说说,你咋还当回事了,再说,当闺女的出门谁不担心,我在家那会儿出个门儿,你不也总惦记着!”   “嗯,你有理,我说不过你,反正我觉得我外孙女好,霍家小子也挺好,就你不开事儿,拦这拦那的……”   孔氏受不了娘数落,转身出去把饭菜从锅里拿出来,提了刀出去割猪草了。   姜采月累得要死,心里又有事,便上炕去陪躺着休息。   霍铁砚怕孔氏起疑心,当天没敢回村里,在客栈住了一夜,第二天又从镇里绕回到村东,悄悄回家把灵芝和山参放好,拿筐出去,到晚上采了一大筐山菜才扛着回来,被人看到以为他这两天早出晚归,忙着采菜一样。   姜采月回来第二天倒没出去,早晨起来打了酱缸耙,把缸中飘起来的杂质全都清理出去,饭后又把蕨菜倒了一下缸,察看腌渍的情况。   之后又洗衣服又打猪草,还把菜园里的草铲了,也忙了足足一天。   晚上柳翠香又悄悄跑过来,先跟她说了银子的事,又约她第二天再去采蕨菜,姜采月当然答应。于是转天早晨,两人便又拿着筐出门,仍旧去的北山。   出门之后翠香还问姜采月:“采月,我听我爹说,你和霍大哥出去一天一夜,还拿了一个大包袱回来,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难不成还是进山了?”   姜采月想了半天,也没把爹的事对她说,现在翠香毕竟嫁给潘景玉了,翠香的人品自己放心,可是潘景玉呢?夫妻俩天长日久的在一起,如果翠香知道了爹的事,万一什么时候说走嘴被潘景玉知道,那可没准要出大事,所以还是不对她说实话的好。   于是说道:“我们俩确实是进山了,霍大哥又见到一棵山参,知道我好奇那东西,便带我一起去挖,让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翠香心思简单,竟然真信了,惊讶地说道:“唉呀,霍大哥又挖到参了?!他咋那么厉害!这下可发财了!”   姜采月故作不经意道:“看你一惊一乍的,哪有那么了不得,其实就是一棵小参,因为要把须子都挖完整,所以才特别费事,而且路还远,我们回来得就晚点儿。”   “哦,是么,那你们俩晚上怎么住的,在一起?!”   姜采月知道她在想什么,无语地回答道:“我说不是在一起你信么?”   柳翠香捂嘴偷笑,道:“当然不信,你们俩郎有情妾有意的,霍大哥还那么大的人,连景玉和我在一起时手脚都不老实,更何况他了,你们俩……不是把什么事都办了吧?”   姜采月更回无语,暗想你还真把霍大哥当潘景玉啊,人家可比潘景玉强多了,才不会干那些偷偷摸摸的事。   不过她却不好明确表示出对潘景玉的鄙视,只能摇头:“没的事,你别乱想,我们俩好好的呢。”   柳翠香坏笑,似乎认定了什么,不好戳破一样,窃笑着说道:“嗯嗯,是啊,好好的呢,我不会乱想的!”   边说边向前走,可是走着走着,   柳翠香却突然到路边呕起来,蹲在那里似乎很难受。 第210章 有喜了?   姜采月走过来,关切地问道:“翠香你怎么了?难道是伤风了?”   柳翠香摇摇头,说道:“应该不会吧,这天不冷不热的,怎么会伤风,我也没觉得头疼,或许是吃坏肚子了吧。”   姜采月道:“那你都吃什么了?”   柳翠香仍是摇头,说道:“我没吃什么不该吃的啊,这些天的饭都是我做的,什么都干干净净的,连点馊的都没有。”   “那你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昨天就两次,我没当回事,以为挺挺就过去了,谁知道今天还是这样。”   姜采月在那呆了一会儿,忽然说道:“翠香,你不是有喜了吧?”   柳翠香也愣了一下,却突然失笑,道:“你瞎说什么呢,我才成亲多久,我听说成亲怎么也要一两年的才能有孩子。”   姜采月瞪眼道:“你听谁说的?月事一个月来一次,一个月就可能有孩子,干什么要一两年?”   柳翠香道:“我婆婆说的,她说她和我公公成亲两年才有景玉呢,我不会那么早有喜的。”   姜采月道:“她那是怕你提早有孩子不能干活,巴望着你晚点怀呢,可又不是你不能早怀,唔,对了,你的月事多久没来了?”   柳翠香说道:“才两个月嘛,我一直都两三个月才来。”   “你……那是没成亲好不,现在成了亲了,怎么还能按从前的算,两个多月时间很长,肯定是怀上了!”   柳翠香不信,说道:“去,你净乱说,一个没成亲的大姑娘,一口一个怀孩子,好像你多懂似的,也不嫌臊的慌,快走吧,我又不难受了,走,采菜去。”   说完起身先走。   姜采月着急,在后面叫道:“喂,你不能不当回事啊,真是有喜就不能再上山了,万一抻到怎么办……”   “哎呀,讨厌,别瞎说了,快点去采菜!”   姜采月劝不回柳翠香也没办法,只好跟和她一起进了山,进山的时候还在想,砚哥今天可千万要来找自己,不图别的,还能让他帮翠香扛菜呢,不然翠香若是真怀孕,再背那么多菜回去,累坏了自己岂不落埋怨。   可是偏偏想什么不来什么,她惦记了一整天,也没见霍铁砚找来,偏偏翠香还死命采,采了整整一麻袋的蕨菜,姜采月不敢多弄,也弄了大半袋子。   过午回家的时候,见翠香已经把袋子绑好,要背起来,她连忙过来,说道:“别别,你还是别背这么多了,这个我来背,你去背我那个。”   柳翠香转头看看,惊讶道:“你今天采这么少,我还以为你比我还多呢!”   想着恍然道:“啊,你不是故意的吧,还想什么我有喜的事儿,故意要帮我背!”   姜采月无语道:“你觉得呢,硬说不是不是,可是你在山里已经呕几次了?你觉得不是有喜还能是什么。”   “你……”柳翠香还是不相信,还想自己背蕨菜,却被姜采月硬拖过去,说道:“行了,管是不是的,我替你背一天又不能死,总比抻到你强,回家立刻找郎中看看,到底是不是有喜了。”   柳翠香拗不过她,只好到旁边背起姜采月那袋轻的,两人一起往回走。   前几天在西山,姜采月和柳翠香没采过这么多,上次到背山来采得多,又是用车子推回去的,还是霍铁砚帮忙一大半,今天柳翠香这袋蕨菜,是姜采月今年背过最觉的东西,背出没多远,就勒得肩膀疼,可是怕柳翠香不好意思,还要咬牙硬忍着。   一边往家里走还在一边骂,霍铁砚你个混蛋,不知道我想你来么,我都快被压死了知不知道,今天你要不是不来,这辈子就别指着娶媳妇了,娶到家也是个死人,都被这袋蕨菜压死了……   不知真是心有灵犀还是怎么的,她从山骂到出山,眼看着到有田地的地方了,累得快要吐血,正想把袋子放下,却听前面有人叫道:“月儿,翠香……”   姜采月和柳翠香抬头看去,见正是霍铁砚出现。   姜采月乐得都快跳起来了,抓着紧勒肩头的袋子叫道:“砚哥,快过来!”   说完转头对柳翠香说道:“快快,放下,出力的人来了!”   柳翠香连忙把身上背着的袋子放下,过来接姜采月的袋子,一边接一边说道:“看把你给乐的,到底是想有人给背袋子,还是想见人啊!”   姜采月毫不掩饰地说道:“当然是都有了!反正他来了就高兴。”   两人说着话,霍铁砚已经走到近前,问道:“你们今天怎么没推车啊,这么沉的袋子往回背,想累死么!”   说着打量姜采月和翠香的袋子,暗想怎么差得这么悬殊,这死丫头真贪财,少背点能怎么的。   姜采月说道:“哪还有车啊,那天的车是我娘借的,都还回去了,人家的车子,人家自己也要用,还能总放我家么。”   霍铁砚埋怨:“唉,那你倒是少采点啊。”   姜采月不好意思说这是自己的,玩笑道:“我才不少采呢,知道你这个大力士要来,多采还来不及!”   霍铁砚只好抓起她的袋子挎到肩上,又去提翠香的袋子。   柳翠香连忙说道:“不了不了!这个我背着就行了,你背的那个就是我的,你帮我背,我就帮采月背吧。”   霍铁砚怔了一下,感觉哪里不对,却还是说道:“没事,给我吧,这点东西,我不在乎的,你们拿着太沉。”   姜采月怕累着柳翠香,说道:“没事,砚哥说让你给他,你就给他吧,他要是累了就给我,我拿着总没事吧。”   柳翠香这才犹豫着把袋子递给霍铁砚,三人一起向村子走去。   穿过田地,眼看要到村子了,姜采月担心,说道:“砚哥,把袋子给我吧,我们背回去,再往前我娘要看到了。”   柳翠香也说道:“霍大哥,送到这儿就行了,你和采月帮我拿一道,那个袋子,我还是自己拿吧。”   霍铁砚却说道:“没事,我直接给你们送到家吧。”   姜采月和柳翠香都愣,姜采月道:“到家?能行么,我娘、她不会……骂你吧。”   霍铁砚笑笑,说道:“没事,骂就骂吧,我脸皮厚,当没听见,总比你们挨累强。” 第211章 没有就要   姜采月心里热乎乎的,想着也好,反正爹和姥姥都同意自己和霍铁砚的事了,只剩娘一个人反对,自己也能一直向她屈服,就是和霍铁砚来往,她到没办法的时候,也只能答应了。   想着三一起向村中走去,从村西进来,拿着东西进到姜采月家。   孔氏正在菜园里摘小菜,看到霍铁砚又和姜采月在一起,她眼睛瞪得老大,抓着把菜从园中出来,没好意思直接翻脸,问道:“咋,你们三个一起上山的?”   霍铁砚笑呵呵地说道:“没有,我看到她们从山边出来,背的东西太沉,就过去接了一把。”   姜采月生怕娘当场翻脸,弄得霍铁砚下不来台,连忙上来拉住她说道:“娘,砚哥去得正好,好像翠香怀孕了呢,她可不能背重东西,要不是砚哥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孔氏被她搞得怔住,说道:“啥,翠香有喜了?”   柳翠香思想十分保守,和女人都不好意思谈这些事,见她们母女竟然当着霍铁砚说,脸腾地红到脖子根儿,羞恼地朝姜采月叫道:“采月,你真讨厌,胡说什么!”   说完捂着脸腾腾跑回柳家去了。   孔氏还在那发怔,问姜采月道:“咋?翠香真有喜了?有喜还去跑山,不怕把孩子抻掉了!”   姜采月拉着她正想细说,可是旁边的霍铁砚也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道:“那个、婶子,月儿,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家了。”   姜采月朝他挤了挤眼睛,笑嘻嘻地说道:“砚哥,那你先回去吧,今天就不留你吃晚饭了。”   “嗯嗯。”霍铁砚红着脸出门,赶紧躲开了,生怕听到些什么不该听的。   孔氏见他出去,还到姜采月身上狠狠掐了一把,却没继续责怪她,问道:“快说,翠香有喜的事是真的假的!”   姜采月说道:“我分析多半是真的,可是她自己不承认……”   说着把今天观察到翠香的反应说了一遍,孔氏听了拍手说道:“哎呀,可不是,肯定是有喜了!这傻丫头,咋还不知道呢,还能上山,真是愁死人了,她娘要是知道,可心疼死了!”   姜采月见总算把孔氏这股气给岔过去,悄悄松了一口气,说道:“娘,那你要不要到前院去看看,让翠香娘叮嘱一下她。”   孔氏想了想说道:“嗯,我真得去跟翠香娘说一声,不然这丫头自己不当回事,再真把孩子弄掉了,她婆婆肯定又不给她好脸色。”   说完把手里的菜塞给姜采月,道:“拿屋去吧,我一会回来再做饭,你收拾你的菜就行。”   说完到翠香家去了。   姜采月暗笑,把菜拿进屋里,又把在从路边采回来的一把花拿给姥姥,让她插进“花罐”里,这才出来整理蕨菜,又切又腌。   过了一会儿,孔氏从柳家回来,姜采月忍不住好奇,问道:“娘,到底咋样了,你们看是不是有了?”   孔氏寻思过味儿来,却狠狠白她,道:“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咱就对这事那么有兴趣,你是巴不得潘家添人进口怎么的!”   姜采月气道:“娘你说什么呢,翠香的孩子就是翠香的,我跟翠香好,打听打听还不行!”   孔氏这才道:“多半是有了,翠香娘细问了,说好像是,让她回家跟她婆婆说去。”   姜采月道:“唉,翠香到潘家这些日子累的,这回要是有孩子了,总能轻松一点了吧。”   孔氏说道:“是啊,有孩子就能再干那么多活了,可是我看翠香不愿意有的样子,她好像担心,有了孩子不能跑山,不能贴补娘家了。”   姜采月听了也为她叹气,替翠香发愁的同时又在为她不值,如果她嫁个好好人,像霍铁砚那样,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累了。霍铁砚有多少银子,就愿意给自己,对自己家的事比对他的事还上心,虽然潘景玉没成亲前,也对柳家不错,可是总能看出他耍心眼儿,霍铁砚却不然,实心实意的,想必成了亲也不会错。   她一边想着心事,又一边整理她的蕨菜,孔氏也进屋做她的饭去了。   第二天早晨,姜采月一家还在吃早饭,柳翠香便过来了,进门说道:“姥姥,婶子,采月,你们才吃饭。”   孔氏说道:“嗯,我约摸你不会再上山了,就没做那么早,今天也不想让月儿去了。”   柳翠香沮丧道:“嗯,是不去了,我婆婆不让,说每天采不多少药回家,还出去一整天,不如在家歇着了。”   姜采月听了感觉怪怪的,说道:“怎么她说的不是你怀了孩子,应该在家歇着,却是因为你采不多少药才不让你去?”   柳翠香说道:“是啊,我这些天没采多少药回去,她脸色早就不好看了,景玉整天埋怨,说不让我跟你一起,他要带我上山,我没跟他去,现在正好有借口不让我去了。”   姜采月和孔氏对视了一下,心里都在想,潘家人这算是什么想法。   孔姥姥听出味儿来,坐在桌边说道:“不去就不去,在家挺好的。”   姜采月也说道:“是啊,不去就不去吧,在家里呆着吧,反正你怀孕了,我也不敢和你一起去。”   柳翠香发愁道:“可是我不去,我娘的药钱怎么办,我爹和我娘可是一点钱都没有了。”   孔氏说道:“朝潘景玉要,你们成亲前他不是说得好好的,成亲之后,他会帮你照顾你爹娘,现在成亲了,你都有他孩子了,朝他要钱也理直气壮!”   柳翠香说道:“可是家里有钱行,现在家里也没钱啊。”   孔氏说道:“怎么没钱,潘景玉不是收了不少药了么,我看都去城里好几次了,应该卖出钱了,就算家里有债,先分出一份给你爹娘用不行,债慢慢还呗。”   姜采月也道:“就是,你娘这里用钱,那是关系人命的事,债早还一天晚还一天又不死人,况且都是借亲戚的,他们也不能硬追着要。”   柳翠香叹气,道:“实在不行,也只能朝他们要了,只是……采月,婶子,欠你们的钱,可能又要晚些才能给了。” 第212章 不正常   姜采月忙说道:“你怎么又说这些话,别说钱不钱的,你安心养你的胎就是,赚钱的日子在后头呢,我们的钱不急。”   孔氏也道:“就是,你这丫头,咋跟我们这么外道呢,你现在把自己顾好了就行,别的事别多想。”   翠香又感动得又要落泪,道:“婶子,采月,你们真好,我怎么感觉,你们才像我家人似的,潘家人跟我一点也不亲,我都不敢和他们说心里话……”   姜采月连忙离了桌子过来劝她,说道:“翠香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了,人都说怀了孩子不能伤心的,不然孩子生下来也爱哭,到时候你哄都不好哄。”   柳翠香被她吓到了,连忙抹掉眼泪,说道:“我不是伤心,我是觉得你们好么,行了,不多说了,我得回前院去,景玉说一会儿要来接我呢,我不能让他知道你到你家来。”   姜采月和孔氏无奈,暗想翠香这出了嫁,弄得好像做贼似的,连到自家来几趟都不敢让潘家知道,只能偷偷摸摸。   可是她们又不忍心怪到翠香头上,只能帮她一起隐瞒,说道:“嗯嗯,那你快回去吧,有事再来找我们。”   柳翠香便出姜家回柳家去了。   她走了之后姜采月又磨孔氏,道:“娘,你就让我上山呗,我又不走远,就在北山洼里。”   孔氏瞪眼道:“那也不行,我看不到你,谁知道你干什么了,再说地里的苗也出来了,我得去铲地了,你在家里陪着你姥,等下茬儿蕨菜再出来我去采。”   姜采月的脸垮下来,想道,你真是愿意挨累,好像我在家里见不到霍铁砚似的,却不知我姥是和我们一伙的,你消停在家里呆着多好,我们两人到山里,还能多采一些菜回来。   可是见孔氏又生起气来,只好不和她争辩,由着她去了。   孔氏说起干活就着急,吃完饭把锄头找出来磨了磨,便到田里去了,姜采月留在家里做家务,照顾孔姥姥。   那头老母猪越来越能吃,每天喂三次不够,孔氏又给增加了一顿,晚上睡前还要给扔一遍猪草,单是它就够半个人忙的。   姜采月喂猪的同时不由暗想,其实潘秀花要不照着人品差,也算挺好个人,毕竟她能干,知道过日子,这一点比自己嫂子强多了。   她一边喂猪一边想,却听柴氏在园子那边叫道:“月儿,采月,你家下那酱能吃了吧,来给二婶舀点尝尝。”   姜采月抬头看过去,见她挺着塌鼻子,手里拿着一个小碟子,从栅子空伸过手来。   姜采月简直无语了,心中暗想,这人的脸皮也太厚了,两家的关系什么样她不知道么,竟然还能腆着脸来朝自己要酱吃。虽然一点酱不算什么,可是却分给谁,帮翠香那么多,那是自己愿意,是两人关系好,可柴氏却不然,对于讨厌的人,给她一丁点也多。   想着嘲讽道:“哎哟,二婶盯得还真紧,我那酱才发没几天,我们自家还没吃第一口呢,你就想要?不行,不能吃。”   柴说道:“嘿,你这丫头,咋那么抠门呢,今天早上我还看你尝了,不能吃你会尝啊!”   姜采月撇嘴道:“就是尝过了才知道不能吃,你没看我都吐出来了!”   她心中却在想,那么咸的东西,齁得要死,能吃也咽不下去啊。   柴氏气得一翻眼睛,拿着空碟子回家去了,姜采月也继续喂她的猪,没现多理她。   过了阵子,柴氏和姜仲贵两人拿着大筐出来,又上山去了,他们去年尝到采药的甜头,今年早早便开始给潘景玉采药。在他们的带动下,村里好多人都开始上山采药,都觉得采药赚钱,所以姜采月想找人收蕨菜也收不到。   他们出去后姜采月便喂完猪,回到屋里,扶孔老太太出来到茅房解了个手,把老太太送回去,她便到菜园里捉虫,前两天小白菜上有两个白蛾子飞,这两天便生了虫子了。   她捉了一阵虫子后,便听到身后二叔家院里又传来脚步声,转头看去,见竟然是潘景玉进院。   这家伙进院之后也没点声音,直接便开屋门到屋里去了。   姜采月蹲在菜地里看着,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一般来说,如果不是到特别熟悉的人家,这样暖的天,门窗都开着,进屋之前应该先打个招呼吧,尤其像二叔家这样,明知道家里大人都不在家,家中只有女孩子的,更应该注意,可是潘景玉怎么就这样进去了,他不是自诩处事圆滑的么,怎么会这样?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潘景玉经常到姜仲贵家收药,来也不稀奇。她便没有继续想起去,还蹲在地里捉着虫子。   又过了一会儿,姜采艳和潘景玉从屋里出来了,两人说笑着到院里,扒拉着晒在院子里的苦参根儿讲价钱。   姜采月说道:“景玉哥,你看我家这次的苦参多好,又大又干净,我怕你嫌土多,晒前都我都冲洗来着,别人家谁给洗完再给你晒啊,你就给高点价钱呗!”   潘景玉也笑着说道:“嗯,可不是,采艳干活越来越仔细了,这药晒得确实干净,那我就再给你加点,六文钱一斤,你看怎么样?”   姜采艳高兴,道:“行行,那以后就这个价了,你可不行再给我掉!”   “你看你,咋还耍赖呢,这东西价格随时变,这次这个价次未必这样,你这么叫死,我赔了怎么办!”   “哎呀,景玉哥,你这么计较干什么,谁不知道你能赚钱,你还差这点么,就算涨价掉价的,你也不至于赔了,就这样了,好不好!”   潘景玉似乎被她磨得不行,说道:“好好,就按你说的,以后收你家的就这价还不行么,不过你可都得给我弄这么干净,别再骗我了,还有,这价别和别人说,不然我没法解释……”   姜采月在园子这边听着,心中暗想,苦参六文钱一斤,可真不便宜啊,那东西不比五味子贵,去年潘景玉收翠香的干五味子,一斤给四五文钱就算多的了,现在收苦参,竟然都六文钱一斤了,难道药材今年涨价了? 第213章 柴氏和解   虽然感觉有些不正常,可姜采月还是没往深处想,毕竟潘景玉和柳翠香刚成亲没多久,姜采艳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怎么想也不可能的事,于是她继续闷头捉她的虫,听着那边把苦参称了,付完钱,潘景玉拿着苦参走了,好像确实也没什么,便没再往心里心去。   晚上孔氏回来,看到姜采月这一天的成果,孔氏十分满意,知道女儿没悄悄跑出去见霍铁砚。   早上被柴氏提醒了一下,姜采月越发忍不住了,虽然酱还没完全发透,可是晚上还是舀了点出来,拔了点刚长出来的小生菜、小白菜、小水萝卜、小嫩葱之类的醮酱吃。   孔姥姥虽然牙口不好,可是外孙女第一次做酱,她还是很有兴趣,弄了个嫩嫩的小生菜,醮了酱放在跟里,用仅剩的两棵牙捣,菜叶没捣碎,却把酱都吃下去了。   虽然很咸,老太太还是连连点头,称赞道:“月就是能琢磨,这酱弄得好吃,有香味儿!你们年轻人牙口好,青菜醮酱肯定好吃……”   孔氏也小心翼翼地尝,尝完说道:“嗯嗯,是挺好吃的,比干醮盐面儿强多了。”   姜采月被夸奖开心,说道:“娘,姥,现在这东西还没发透呢,等发透了味道更好,还能炸着吃,炖鱼什么的更好吃,等发透的,我和娘去捞点鱼,给姥炸小鱼酱,软软的,姥肯定能吃。”   孔老太太连连点头,说道:“嗯嗯,好好……”   一家人吃着饭,刚从跑山回来的柴氏又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碟子,进门往桌子上看,说道:“月儿这死丫头,早上我朝她要点酱,说啥也不给,硬说不能吃,不能吃你们咋都吃呢!”   姜采月气得翻白眼,心想这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多讨厌她不知道,早上不给,晚上竟然到家里来要了。   孔氏也不给她好脸色,白着眼睛说道:“我们这不也是刚尝尝么,自己不尝过敢给你吃,万一把你药死咋办,我可没钱给老二再娶一房!”   柴氏知道自己不招待见,却还是厚脸皮坐到旁边的凳子上,说道:“你看你们,这是干啥呢,都是一家人,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因为一点小事,就能计较一辈子是咋的!你看我这鼻子被月打这样,我都不当回事了,你们咋还没完没了呢!”   姜采月暗想,打塌你鼻子怎么了,那是你活该,不活该的话你会不当回事?   孔氏坐着也没再坑声,她这人吃软不吃硬,虽然从前两家打得要死要活,可是别人真说几句软话,她就狠不下心来了。   柴氏见她们没有再撵自己的意思,说道:“行了大嫂,你说咱们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吵了十几年,还吵啥呀,再吵都老了,眼看着你家月儿、我家艳儿,都要出嫁的岁数了,等孩子们一走,剩下咱样这些老杆子,还不到一起说说话了!”   孔氏拉不下脸,只好别扭地说道:“月儿,给你二婶弄点酱吧,挺大个人张一回嘴。”   姜采月见确实是想和解的样子,便勉强起身,接过柴氏拿来的小碟子,到屋檐下给她舀了一碟酱来。   孔氏在屋里也捏着鼻子跟柴聊了几句,问道:“听说有人给你家艳提亲了,提的谁家的小子?咋样了,你们相中没?”   柴氏得瑟地说道:“提的南屯老侯家那小子,叫侯大力,我去看了,挺好的,关键是老侯家家境好,给的彩礼多,估计不比咱屯老潘家差,反正我是相中了,就是二贵,非得要再打听一下。”   她说的“南屯”在五牛庄的西南边,村子比五牛庄小,不过离得挺近,只有二里多远,比何家屯还要近一些。   孔氏听了暗暗撇嘴,心想这个贪财的货,听到彩礼就高兴,要是那么好的话,怎么不在本村娶,非得到这村来,提你家的姜采艳,也不知道真是瞎眼了还是咋的。   想着问道:“哦,那你家采艳是啥意思?她也相中了呗?”   柴氏说道:“哪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咋能让她知道,这闺女的亲事爹妈作主,咱能由着她们乱来!”   她的意思又是在暗指姜采月,姜采月坐可不惯着她,向她斜了一眼,冷脸说道:“你什么意思?酱不想要了吧?”   柴氏连忙把酱碟子捧起来,说道:“你这丫头啥死脾气,我不就和你娘说说话么,你咋又要翻脸的样!”   姜采月没好气道:“说话就说话,别在那边拐弯抹角的,当我听不出来是怎么!”   柴氏起身来说道:“行行行,我怕了你还不行么,你个小丫头,比扫帚头子还厉害,就不怕老到家里没人娶!”   说着向出走。   姜采月在她身后说道:“想娶我的人多着呢,从村东头排到村西头,他们想娶,我还不稀罕嫁呢,阿猫阿狗的,都跟你那个侯大力似的!”   柴氏也没再回话,直接出屋走了。   她出去之后孔氏问道:“咋,你见过那个侯大力?人不咋样是怎地?”   姜采月说道:“我哪见过,反正估计就不怎么样,要是好样的,怎么可能跑到咱村来娶媳妇,早就被南村的人抢去了。”   孔氏暗笑,道:“我看也是,就她这挑法,只认钱不认人,挑不着好女婿。”   姜采月看了看她,剩机挖苦道:“嗯,是啊,就你能挑到好的,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眼眶子都飞到天上去了,按你的想法,我嫁给玉皇大帝似乎还不错。”   她的话把孔姥姥逗得坐在那儿直乐。孔氏却气道:“嘿,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我这么挑还不是为你好!你以为就你自己挑的人好啊?你看看那潘景玉,现在让翠香过的什么日子,现在又相中个霍铁砚,长得跟头牛似的,一个比你仨还壮,就不怕他生起气来,一拳头闷死你!”   姜采月道:“他才不会呢,他对我比我爹对你还好,我姥都喜欢他!要是我爹看见,也一准同意,就你别着,硬不让我们俩在一块!” 第214章 和我没关系   “你爹咋的,你爹要是在家,他也得听我的!”孔氏恼火地说道。   姜采月撇撇嘴,心想幸亏爹没在家,不然也得被你带偏了。   孔姥姥说话不利落,不爱多说,可是听着闺女吼外孙女不高兴,含糊地说说道:“你吼啥,我月儿多好个孩子,你还吼她!我看她比你小时候强多了!”   孔氏被老娘训得不说话,没好眼地看姜采月,说道:“仗着你姥给你撑腰,你就得瑟吧!别以为你能斗过我,说不同意就不同意,快点,把桌子收了,洗碗去!”   姜采月知道她只是嘴硬,姥姥的话话,她还是不敢不听,便偷乐着收拾碗筷去了。   接下来两天,孔氏都在侍弄那一亩地,又铲又分苗,也很费时间。   这两天柳翠香都没过来,翠香爹又要下田去,姜采月的空便到前院,帮翠香娘做做饭,收拾一下屋子,省得把她累到,翠香又要伤心。   这天她从柳家屋里出来往自家走,还没出柳家院子,便听二叔家开着窗户的里传出吵嚷,姜采艳的声音大声叫道:“我才不要嫁给那个侯大力,长得那么丑!”   柴氏的声音叫道:“丑什么丑,谁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再好看能长出花儿来!一个男的,你要他长那么好看什么用,能贴墙上当年画咋!他家有银子,能给你好吃好喝的,不比啥都强!”   “银子咋了,长得好看就不行有银子了!你就不能把我嫁一个有钱又好看的,非得嫁个不好看的……”   姜采月听了暗想,柴氏得天还臭美呢,结果今天闺女就给她打脸了,说什么她作主,姜采艳听她的算!   想着出了柳家回到自己家,扒着猪圈门看自家这头老母猪,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怎么这越来越胖了,胖的还只是肚了,难道是有崽了?不然干什么这长时间不打圈子……   她这里正看着,赌气的姜采艳跑到出家门,走到姜采月家门口,看到姜采月在猪圈门前,转头向家里看了看,见柴氏没出来追她,她便进到姜采月家院子,来到姜采月旁边问道:“采月,你看啥呢?”   姜采月没想到她能来找自己说话,道:“能看啥,在猪圈前面,当然是看猪了。”   “哦。”姜采艳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说道:“对了,听我娘说你和霍铁子好上了,你娘不同意是么?”   姜采月这才知道,原来她是找自己同病相怜来了,只可惜找错了人,自己的心情好着呢,爹和姥姥都答应的事,还差娘了。   想着爽快地应道:“是啊,我跟砚哥好着呢,我娘也快同意了。”   姜采艳惊讶地说道:“是么?我听我娘说你娘都快气死了,她竟然要答应了?”   姜采月故意说道:“是啊,生气也只是一时的,她知道砚哥人好,咋会不答应,你要是也有相中的人,就跟你爹娘说呗,让他们看看,那人是不是比分侯大力好。”   姜采艳嘟嘴说道:“咋,你听见了?”   姜采月说道:“我又不聋,你们叫得那么大声,我会听不见么。”   姜采艳又窝火,说道:“采月,我没有相中的人,可我就是不想嫁给侯大力,我知道你主意多,你帮我想想呗,咋才能让我爹娘不把我嫁给他。”   姜采月道:“那我可没招,你别找我,我啥主意都没有,你回家爱咋作咋作,千万别说和我有关,不然你娘来拆我家房子。”   姜采艳又生气,跺着脚出去了,转头又向西走,进了姜叔贵家院子,估计又去找姜采莲诉苦了。   姜采月事情多,见老母猪又嗷嗷叫了,便进到屋里,先问了一下姥姥有没有事要自己帮忙,见姥姥说没有,便筐出去割猪草了。   晚上孔氏回来,姜采月说道:“娘,你从前养过老母猪没有,猪怀崽什么样?咱家猪不是怀了野猪崽了吧!”   孔氏一惊,说道:“啊?能么?野猪崽?!它要是和野猪配了种,能生出啥来呀!”   姜采月说道:“能是什么,家猪和野猪中间的呗,反正也是猪,没太大区别,家猪肉野猪肉都一样卖钱。”   孔氏说道:“那倒也是,要真是有野猪崽还好了呢,省得去给它找种猪了……”   娘俩说着话,姜仲贵过来了,到外屋先向西屋看了看,看许春姑没在家的样子,这才进到东屋,说道:“大嫂,月儿,都在家呢?”   然后又转头看向孔姥姥,问道:“孔婶病养得咋样了?我看这几天能出屋了,好像好多了。”   孔姥姥应道:“唔,好多了……”   孔氏和姜采月却暗想,都是只动嘴的主儿,要真有那份心的话,老太太来这么久了,都没过来看看,现在来也空着两只手,哪怕拿包红糖来也有那份心思。   姜仲贵打完招呼在凳子上坐下,问道:“大嫂,你家地铲啥样了?”   孔氏说道:“铲完了,同共就一亩地,快点铲,一天就完事,我抠得细,又开苗,弄三天咋也弄利索了。”   “哦,那要是没事的话,后天艳子过礼,你去呗。”   孔氏一愣,说道:“咋,这就过礼了?也太快了。”   姜仲贵说道:“快啥快啊,正月里就有这话了,我一直没点头,前阵子媒人又来了几趟,艳他娘一百个相中,我打听了一下,那小子也能挺干的,家境还挺好,寻思反正艳子也到岁数了,嫁就嫁了吧。”   到底是叔嫂,现在人家两口子都表示出亲近,人家闺女过礼,找自己过去也算给面子,孔氏不好再端着,说道:“行,那我后天就过去。”   姜仲贵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个……月儿也去呗,正好我们没找上灶的呢月儿过去帮着忙活忙活。”   “什么?!”   姜采月眼睛瞪得老大,暗想二叔这两口子,到底是真想和自家改善关系,还是想使唤自己?这刚给他们点好脸色,就要让自己去干活,做点菜自己倒是拿手,可要是他们前脚用完,后脚又翻脸,岂不是被他们给傻子了。 第215章 我娘没在家   姜仲贵见姜采月惊讶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个,这也没啥吧,你说好歹也是亲戚,你大舅舅家表妹成亲,你都给帮忙了,你说这堂姐,你还能不管么。”   姜采月微微挑眉,心道我表姐那里,再怎么还有个大舅,对我娘挺好的,我不冲别人冲她,可是你家算怎么回事,你们一家三口,哪个对我家好了。   想着说道:“帮忙也总得有时间,我表妹那时候我有空,现在没空了,我娘到你家去,我要照顾我姥,不然还能把她一个人扔家是怎么的。”   姜仲贵说道:“我知道你姥要人照顾,那天艳子也不能露面儿,就让她过来陪着你姥呗。”   姜采月冷笑,道:“嗯,也行,那你回去问问她吧,愿不愿意给我姥端屎端尿,愿意的话,那她就来照顾我姥,我去你家帮忙,她要不愿意,那你就自己做吧,过礼能有多少人,做个饭还不会。”   姜仲贵点头说道:“那行,我回去问她。”   说完出屋回去了。   他走了之后孔姥姥说道:“月儿你就去呗,东西院的,时常回来看我一眼洗,那好歹也是你叔家。”   姜采月撇嘴,说道:“我才不管叔不叔,反正和他家办事没得过一点好处,净吃亏来的着,他要是不哄到我高兴,我才不去呢。”   孔氏也道:“就是,不惯着他这毛病,我去就行了,干啥非得让月儿给他出去力去。”   姜采月暗笑,看来女人都这样,对娘家人和对婆家人的心思就是不一样,大舅家那会儿,自己也不愿意去来着,可是娘却劝,换到二叔这里,娘就跟自己一样想法了,不过既然娘都支持自己,那就更不用管了。现在最让她怀疑的是,姜采艳是不是真的同意了,前两天明明说不想嫁的,怎么现在又要过了礼了,是二叔和柴氏决定的,还是姜采艳也点头了?想来姜采艳没自己这份主意,或许被二叔骂几句也就应了……   第二天田里没活,母女俩研究一整天,终于确定,这头母猪确实是怀孕了。   孔氏高兴坏了,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家猪怀野猪崽的呢,管以后野猪崽是不是好卖,最起码自己能养一回野猪,也觉得挺有趣的。   确定之后,母女俩又买了些瘪玉米,专门留着喂猪,忙忙活活一整天,也没见姜仲贵过来。   姜采月知道这是肯定不用自己上灶了,不然二叔早就过来说了。   其实这也是她早就料定的事,姜采艳好吃懒做在村里都出名,帮她娘做点饭都直抱怨,怎么可能过来侍候姥姥,不过他不正合自己的心,正好自己也不愿意到她家去。   转天早晨,吃过早饭后,孔氏便到东院去了,姜采月在家里收拾屋子。   直到她都快把碗洗完,西屋的许春姑才起来,点着火把饭弄进锅里,才进屋去把姜顺顺叫起,穿了衣服吃东西。   吃完把碗筷往水盆一扔,进屋里又给姜顺顺换了套新衣服,然后牵着顺顺出门,向东走去。   姜采月本来还以为她又是要回娘家,提着猪食在她后面出来,可是却见到许春姑带着顺顺竟然进了姜仲贵家,她不由奇怪,许春姑还真是多事,姜采艳过礼,去的都是长辈,她根本排不上号,过去干什么。   想着她在院里喂猪,喂完猪又是扫院子又是打酱耙的,忙活起来没完。   她的酱耙找到一半儿的时候,便见到前一驾马车从西边过来,停在二叔家门口,车上下来六七个人,被娘和二叔、柴氏、三叔和钱氏一起接进屋里去,其中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子,估计就是今天的男主角侯大力了。   看这人的样子,长得还算不上丑,最起码比蒋毛根强多了,只是说是“大力”,看起来却没什么力气,长得比较瘦弱,身体没那么强壮。   她一边打酱耙一边看,看完也打完酱耙,便蒙上盖缸布出了园子,以为今天的事不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回到屋里去了。   这边刚进屋,便听到院中传来脚步声,回身看去,见竟然是霍铁砚来了。   她惊喜地说道:“砚哥,你怎么来了?”   霍铁砚抬了抬手里的小筐,说道:“我昨天捡了一窝野鸡蛋,想着你家今年没有母鸡,孔姥姥没有鸡蛋吃,就给她拿过来了。”   姜采月迎过来中筐里看,见竟然有十七八个,说道:“这么多!我还没见过野鸡蛋呢!”   霍铁砚说道:“这东西在山里产蛋,不容易遇到,我猜你可能也没见过。”   姜采月接过来说道:“嗯,那我替姥姥谢谢你,走吧,进屋。”   霍铁砚跟着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小声问道:“你娘呢?怎么动静?”   姜采月笑道:“咋,害怕了?”   霍铁砚道:“哪有,害怕我就不来了,我是觉得你和我在一起,她没出来盯着奇怪。”   姜采月笑嘻嘻地说道:“还真被你说着了,她没在家,在我二叔那院呢,姜采艳今天过礼,我二叔找她过去的。”   “哦,难怪呢,我说他家怎么这样热闹。”   两人说着话进到屋里,姜采月提着筐对孔姥姥说道:“姥,砚哥捡了野鸡蛋给你送来,中午我给你蒸蛋羹好不好?”   孔姥姥听了说道:“野鸡蛋啊?那可是稀罕物,我都好些年没见过了,吃了可惜了,留着吧,能孵出野鸡来。”   霍铁砚说道:“没事的孔奶奶,吃了不可惜,这东西还是不孵的好,孵出来长大都飞走了,还不如吃了呢……”   他们在屋里说话,听到院子里又有脚步声,姜采月和霍铁砚向屋外看,见竟然是柴氏抱着顺顺,拉着许春姑回来。   两人怀疑,许春姑回家不奇怪,可是这么忙的时候,柴氏怎么还过来了?   于是两人便都看着。   只见进屋之后,柴氏竟然拉着许春姑直接来到东屋。   看到霍铁砚也在,柴氏先是一愣,然后假装没看见,对姜采月说道:“月儿,你不是说帮我家做饭没人照顾你姥么,让你嫂子在家照顾你姥,你去帮我把菜炒了呗!你说我家这么多人,我不陪着却去做饭,人老侯家不得挑理么!” 第216章 “潘哥”罩你   姜采月站在那里发呆,心想让许春姑照顾姥姥?这怎么可能,她和姜采艳都是一样的,躲还躲不过来,怎么可能照顾,要是把姥姥交给她,她不主动问姥姥有没有事,姥姥又不好意思说,岂不要难受了。   可是她这里还没想到怎么拒绝,柴氏却一把拉过她,说道:“哎呀月儿,快点走吧,你姥姥跟你嫂子在家,有啥不放心的,都是一家人,快走吧,我那菜都洗好切好,就差做了,有人给你打下手,你只管做就行……”   姜采月被她拖得无奈,转头朝霍铁砚道:“砚哥,家里你帮我照应一下。”   霍铁砚说道:“嗯,你去吧,家里我帮你瞅着。”   姜采月这边跟着柴氏出自家,向东院走去,边走边恨,柴氏这个不开眼的,自己好算又和霍铁砚见面儿了,她竟然把自己拖走,自己的闺女硬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也就罢了,还坏自己的事,这人实在太讨厌了!   姜仲贵家今天特别热闹,因为屋子小,又是天暖的时候,在屋里坐不下的人便在院子中摆了一张桌子,姜仲贵找来的几个年轻人陪着侯大力在那里聊天,其中竟然有潘景玉。   姜采月一进院便看到了,悄悄腹诽,这潘景玉混得,还像场面人似的,竟然专门被找来陪客,真以为自己是号人物了吧?   柴氏见她往那边看,又把她向屋里推,说道:“快走吧,里面正等着呢。”   姜采月便从这些人身边走过去,进到厨房里。柴氏对几个在厨房里忙活的人说道:“来了来了,大师傅来了,你们和月儿一起弄吧,我进屋招待客去了。”   说完她便进屋里去了。   姜采月看了看这几个人,有三婶钱氏和她的兄弟媳妇,还有三叔家东院的王大娘,再就是翠香家的邻居,除了三婶的兄弟媳妇自己不怎么熟之外,另外几个都住在附近,平常见面也能说个话,感觉还可以,便和她们一起做起饭菜来。   柴氏说得没错,这么多人在,早就已经把材料准备好了,有人烧火有人递东西,姜采月配合得还也还算默契,一个多时辰便把该做的饭菜做好,准备着开席。   虽然男方来的人不算多,可是姜家这边人却不少,一桌坐不下,便干脆又在院中摆了一桌,一些不算主要的客人坐到外面来,有男有女,屋里留下需要点钱的亲近人。   姜采月本打算做完菜就回家去,霍铁砚还在家里等自己,自己在这里磨蹭什么。   可是柴氏为了奉承她,等到姜采艳成亲的时候再来主厨,吃饭的时候专门出来,拉着她坐到有女客的那桌,说道:“哎呀,今天可把月儿累坏了,快点,坐这儿吃饭吧,家里你不用惦记,我都让采莲送采回去了,肯定饿不着你姥姥。”   姜采月见钱氏的娘也在这些人里坐着,不想掺和,还想回家去,可是柴氏却硬按,道:“你这孩子急啥,你家的桌子凳子都在这儿,你回家去吃饭也费劲儿,在这吃完了,正好把凳子带回去,快坐吧,我叫采艳也过来,和你一起吃。”   说完又进里屋去把姜采艳叫出来了。   姜采艳似乎仍旧赌着气,出来也没好气,板着脸看也不看侯大力,偶尔目光闪到那边,却是往潘景玉身上瞄。   别人没注意,可是坐在她身边的姜采月却正两人的视线中间,看到这情景不免又在怀疑,这两人好像真的很不对劲儿啊,之前听他们俩说话就问题,后来姜采艳和柴氏吵架的时候又说,想找个又有钱又长得好的,莫非真是相中潘景玉了?真那样的话,她不是傻了吧,柳翠香和潘景玉都已经成亲,她一个好好的大姑娘,莫非要不明不白跟着人家?   不过想来既然她都已经和侯大力定亲了,估计也是知道,就算她惦记潘景玉也没可能,才勉强答应的吧?真不知道潘景玉这小白脸子有哪里好,竟然还能让姜采艳为他着迷,唉,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瞎想,根本没有这回事,不然翠香知道岂不伤心……   有了这种心思,她也就格外留意那边桌上的动静。那桌上虽然只是几个年轻人,却也都是男子,也喝起酒来,不知谁那么爱捧臭脚,竟然吹捧起潘景玉来,向侯大力夸赞道:“大力我告诉你,以后成咱村女婿了,得多和咱是潘哥亲近,咱潘哥可牛了,在咱五牛庄……不,在咱整个鲁宁镇收药材,那是头一份,现在咱全村的人都给他采药,以后你那边要是采到药,也都往这里送,咱潘哥肯定给你好价钱……”   姜采月听了差点没喷出来,这是哪位啊,咋这么有才呢,潘景玉今天才十七,那个侯大力,估计再小也不会比他小,怎么就成“潘哥”了,这位捧人也不看看岁数,贴点边好不!   那边的侯大力竟然也捧场,听人说潘景玉是“潘哥”,他也就叫上了,说道:“是么,我早就听说了,王牛庄里有人收药材,山上那些没人要的东西,都给卖成钱,没想到就是这位‘潘哥’啊!还真吓我一跳,我以为有那么大本事的人,得是一个老头子呢,结果这么年轻,真是佩服,以后农闲的时候,我也去采药,‘潘哥’可得多照顾……”   姜采月听了这个汗啊,暗想不就是收点药材么,想卖自己弄出去卖就完事了,城里那么多药铺,还怕卖不出去是怎么,不过多走点路,费点时间而已,何必弄得好你满世界只有潘景玉一个人收药似的,怎么都不想想,他收你们药材会不赚你们钱?你们把药卖给他,是照顾他的生意好吧!   她想着的时候,潘景玉也说话了:“咽,那是当然,别人的药不收,我也得收你的,我和姜二叔关系这么近,就冲他们,我也和照应着你!大力你放心,以后在五牛庄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潘哥,潘哥肯定帮你办到!”   姜采月实在听不下去了,感觉吃下去的东西都快反上来,便想放下筷子赶紧走人。   可是她这里才把筷子撂下,却见身旁的姜采艳站了起来,大步向那边的桌子走去。 第217章 你看看人家   姜采艳的举动把同桌的人弄得发愣,姜采月也惊讶,她比其他人更清楚,姜采艳过去,恐怕是要搞点什么事情吧?   想着她便坐在那里没动,等着看姜采艳到底干什么。   只见姜采艳走过去之后,把刚才吹捧潘景玉的那个小子拽站起来,她坐到潘景玉和侯大力之间,坐在那里打量了侯大力半天,又转头看了一眼潘景玉,回过头来问侯大力:“怎么样,你觉得景玉哥有本事么?”   直呼名字这种称呼,在男女之间是很忌讳的,除非是真正的亲戚,堂兄妹、表兄妹之类的,才可以这才叫,不然没有亲属关系的男女这样称呼,很容易被人误会。   姜采艳好歹也是十六七岁的人,不会连这些都不懂,可她偏偏在刚定亲的未婚夫面前这样称呼潘景玉,简直是一种挑衅。   侯大力不知道是脾气好,还是不好意思在这个场合表现出来,竟然没有发火,点头赞同道:“嗯,那是当然,我没见着他的时候,就听俺村人说了,他可有本事了。”   他这样已经算很给姜采艳面子了,可是姜采月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哦,那别人有本事,你就只能看着呗?俺村的小伙都这以有本事,你到俺村来娶我,你有什么本事?不就是会刨药到俺村来卖吧?”   侯大力实在挂不住了,脸涨得通红,坐在那里说道:“俺、俺咋就没本事,俺家里十几亩地,都俺和俺爹俺弟种的,都没让俺娘下过田,你到俺家里,也像俺娘一样,不用像别家媳妇那么挨累,不也挺好的!”   姜采月火了,坐在他旁边说道:“咋的,不让我下田就算有本事了?你种一辈子田,能攒下多少,你看人家景玉哥,卖几袋了药,就顶上你五亩田了,人家也照样不用媳妇下田,赚的还比你多,你就这样的,也想娶我?!”   侯大力也火了,不过是怕吵翻了丢人,硬压着声音说道:“姜采艳你什么意思,嫌我家穷是咋的!你南村北村打听打听,过礼过三十两银子的有几个?你爹娘又要这个又要那个的,我家什么没答应?你家屋里收着我家的钱,你在外面嫌弃我,你什么意思?”   他这一说,其他也都吃了一惊,老钱婆子唏嘘道:“哦,姜采艳过礼过三十两银子呢?我天呐,咋这么多?这是天价啊,好像柳翠香嫁潘景玉的时候都没这么钱!”   坐在她旁边的五大媳妇说道:“那可不一定,潘景玉娶柳翠香的时候多风光,看那意思还不得个百八十两的!”   老钱婆子一个劲儿摇头,说道:“没有没有,那可没有,我听我闺女说了,柳家其实没收潘家那么多钱,都是潘家在外面吹的……”   她们这边小声议论,那个桌上的姜采艳也发呆,她只知道娘没少朝侯家要彩礼,没想到竟然这么多,被侯大力一句话给震住了。   潘景玉生怕因为自己闹起来没法解释,见姜采艳和侯大力都静下来,连忙说道:“好了好了,都一人少说一句,别因为几句话吵起来,这种日子吵架不好看,让大伙笑话。”   侯大力确实不想吵起来,坐在那里把气忍了下去。姜采艳虽然没再出声,可还是气不顺,狠狠扫了侯大力一眼,跺脚起身向屋里走去,从潘景玉身边路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潘景玉身上蹭了一下,潘景玉回头看了她一眼,把目光收回,转回头来给侯大力倒酒,说道:“来来,大力喝酒,别和她一样的,她是舍不得她爹妈,心情不好,不是冲你……”   侯大力闷头把酒喝光,说道:“看潘哥这意思,和我丈人家关系真是挺好啊,你是他家亲戚?”   潘景玉沉吟了一下,说道:“呃……村里人少,转来转去的,哪家不都有点亲戚,哪家都差不多,就是这两年我一直收姜二叔家的药,来得多了,就比别人家更熟悉一点儿。”   “哦,听姜采艳说潘哥成亲了,你媳妇是哪家里的,长得挺漂亮吧。”   潘景玉连忙向柳家指,说道:“我媳妇家离得更近,那家就是她娘家!我媳妇长得还行,不过男人就是这样,娶了女人回家,不管是啥样,那都得实心实意对她一辈子,男人么,讲的就是这点责任,为了家,为了媳妇孩子,什么事都得扛着,你说是不是!”   听了这话,侯大力的心情总算好了点,说道:“潘哥说得,男人确实就应该这么,娶了媳妇有了家,肯定就得好好过日子,看来这成了亲的人,就是比俺们这没成亲的稳当,难怪你们村的人都说你好,你这人还真是不错。”   “哪的话,这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担当,谁都应该这样,不是说我潘景玉就别人好多少,这话说出去让人笑话……”   姜采月坐在这边偷眼看着、听着,真是对这些人无语,这可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只听说话,简直太男人了,如此有担当,可是事实真是这样?看翠香现在的样子,还真不太像。   见到她左一眼右一眼往潘景玉那边看,对面的老钱婆子又撇嘴,小声说道:“咋的,姜丫头是不是后悔了?当初人家想娶你是不嫁,结果人家柳翠香嫁了,看人家过得多好,潘景玉多有出息,又能赚钱又有头脑,村里谁不说他好,你倒搁家没人要,肠子都悔青了吧?”   她的声音虽然小,可是同桌的这几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都用的眼光看姜采月,好像她多缺心眼似的,到手的宝贝疙瘩没守住,放跑了,现在眼巴巴看着后悔。   姜采月火起,冷眼反驳老钱婆子,道:“你咋就知道我没人要!早就有人相中我了,而且相中我的人比潘景玉强一千倍一万倍,我以后的日子好着呢,以为我会稀罕他?以为我都像你们一样眼神不好!”   老钱婆子坐在对面咂嘴,说道:“啧啧,还有人相中你,也不想想自己怎么回事,还有人敢相中你呢,自己在那做梦呢吧!” 第218章 公开   姜采月更火了,盯着老钱婆子便问道:“什么是我怎么回事?我都怎么回事了,你给讲明白!是你亲眼看到还是怎么的,就能这样污蔑别人,一把年纪的人,嘴也不积德,不怕到阴间被阎王爷割舌头!”   老钱婆子被孔氏掰掉过牙,一直记着仇,所以就算现在姜叔贵一家有和大嫂一家缓和的意思,这老太太也还是过不去,一定要找姜采月的麻烦。   听姜采月这样说,她又讥讽地笑了一下,说道:“还让我说?也真够脸皮厚的,你好意思我都替人不好意思,不过就算我不说大伙也都心里明白,潘景玉在那边坐着呢,实在不行问问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姜采月站起来便揪住她,说道:“好啊,那就问,来呀,咱们一起问去!”   他们这桌从的不只有五牛庄的人,还有侯家跟来的两个,见到这情景都发愣,搞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小姑娘也能吵起来。   钱氏生怕闹起来,连忙又拉姜采月又拉母亲,说道:“娘,月儿,你们这是干啥,多让人笑话,月儿,你快放手,我娘不是那个意思……”   他们这里正撕扯着,院子那边有人大声问道:“月儿,出什么事了?!”   姜采月和院里的人一起转头向看去,见是霍铁砚站在棚子那边询问。   姜采月连忙把手松开,说道:“砚哥,我这没事,吃饭呢,这就要回去了,你先回屋吧。”   霍铁砚之前就看到她发火,不然不会在那边出声。听了她的话不只没回去,反倒扳着栅子跳了过来,就像上次跳姜采月家后栅子一样,极其敏捷。   过来后大步走向姜采月,问道:“怎么,有人欺负你了?”   姜采月不愿他掺和到自己的事情里,连忙拉着他说道:“没有,你看错了,哪有人敢欺负我啊,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走,我们先回去。”   说完拉着霍铁砚向外走,走的之前还朝老钱婆子撇了撇嘴,那意思不说自明。   姜采月一个劲儿说没事,霍铁砚也只好作罢,抬手揽住姜采月的肩膀,带她向院外走,走之前也狠瞪了老钱婆子一眼,眼中满是警告。   看着两人出院,老钱婆子坐在那里有点发呆,和钱氏说道:“咋,这俩人的事儿是真的?”   钱氏小声说道:“可不是真的咋的,我不是跟你说么,霍铁子总到她家去……”   说着见那两个南村人还在直眼看,连忙说道:“那啥,没啥事儿,那是我大伯哥家丫头,和我们闹着玩呢,没事没事,都吃吧!”   那两人这才低头去吃饭,似乎心里还在想着,这五牛庄,男男女女的事可真热闹,都敢闹到大庭广众来。   另一桌的潘景玉也看着,姜采月说不稀罕他的时候他没听见,还在忙着劝侯大力,直到姜采月拉扯老钱婆子他才去看那桌,结果就见到霍铁砚从栅子那边跳过来,搂着姜采月从自己身边去,他心里这别扭就别提了,不管娶了谁、还喜不喜欢姜采月,觉得只要这丫头和别人好,就是在向自己挑衅。   侯大力见他一直盯着姜采月和霍铁砚的背影,问道:“潘哥,这俩人是谁啊?当着这么多人搂搂抱抱的,也不嫌害臊?”   潘景玉看了他一眼,神情不太好,说道:“可别这么说,那是你小姨子,以后成了亲戚,这么说丢你的脸!”   侯大力顿时被噎住了,想着原来自己要娶这媳妇一家,都这么泼辣,媳妇小姨子的,都敢在人前这么吵,以后媳妇到家,可有自己受的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出了姜仲贵家门口,姜采月才问道:“砚哥,你怎么过来了,你在园子那边看着了?”   霍铁砚“唔”了一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看着的,姥要解手,我让你嫂子搜她去,有点不放心,跟到院里看,结果见你在那边和人起争执,那老太太说话还那么难听,就过来了。”   姜采月轻笑,道:“你倒是挺细心的,我们说话声不大你也听见了,可是你过来又能怎样,人家一个老太太,你还敢朝她动手是怎么。”   霍铁砚道:“动手倒不至于,但是也得让她知道,我是来给你撑腰的,让她以后收敛点。”   姜采月轻笑,担心一会孔氏追出来为难霍铁砚,说道:“好了,知道你心疼我,都大中午的了,你快回家吃饭吧,我也回去照顾我姥了。”   霍铁砚道:“不行,我得陪你回去,不然你娘骂你怎么办。”   “没事,有我姥呢,我娘现在不敢骂我了,你快走吧!”   霍铁砚见她一个劲儿撵自己,无奈又向院里看了看,说道:“行,那我回去了,以后谁要再敢说你坏话你告诉我,我找他们说理去!”   “嗯嗯,知道知道,快走吧。”   霍铁砚这才转身,向东边走去,姜采月看着他走远,也转身回了自己家,看嫂子有没有把姥姥扶回来。   院子里闹的事,屋里也听到一些,姜叔贵正好坐在窗边,见到霍铁砚从窗前过去,搂着姜采月的肩膀出院,他奇怪地问旁边的孔氏:“大嫂,采月和霍铁子的事也定下了?”   孔氏不承认,道:“什么月儿和霍铁子,哪有的事,你从哪里听说的?”   姜叔贵用筷子向屋外指,说道:“那都搂着走了,你还不承认啥,要是有就赶紧定了得了,采艳定完,也该轮到她了。”   孔氏脸发僵,心里暗想,这两个死崽子,分明给自己戴眼罩呢,自己不认可,他们却公开了,这是逼自己认呢!   她越想越气,真想这就追出去,可是又正陪着客人,实在不好突然离开,只能耐着性子坐着。   姜采月回到家里,见许春姑已经把孔姥姥扶进屋,孔姥姥一个人坐在东屋,许春姑又回她屋里陪孩子玩去了。   姜采月见炕边上还放着姜采莲送来的菜,摆在那里一口也没动,问道:“姥,你吃饭了吗?”   孔姥姥摇头,说道:“没有,采莲送来了,铁子要喂我,我不好意思就没吃。” 第219章 占上风   姜采月听了暗想,自己这嫂子真是差劲,霍铁砚一个大男人要喂姥姥,她都不能接过来,估计还躲在那屋装死了,让姥姥饿到现在。   想着端过饭菜,细心地从里面挑些容易消化的,坐到姥姥身边喂她吃。   她这里才喂家,把剩下的端来了,孔氏便从姜仲贵家出来了,进门指着姜采月便骂道:“你个死丫头,你都干什么了,和霍铁子还来明的了,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姜采月就知道她肯定会吵,说道:“才没有,霍大哥是给姥姥送野鸡蛋来的,听到那我三婶的娘说话太难听才过去的!”   “你还敢骗我,你二婶都说了,她上午来霍铁子就在这儿,你们俩趁我不在家私会来着!”   姜采月叫道:“私会什么私会,那时候是他来给姥送野鸡蛋,然后我二婶就硬把我拉走,我才让他帮忙照顾姥姥的,不信你问我姥!”   “问什么你姥问你姥,你就仗着有你姥给你撑腰是不是,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孔氏说着便到柴堆里便抄起一根棍子。   姜采月见状边忙往屋里跑,跳上炕便躲到孔姥姥身后,叫道:“姥,我娘又打我!”   孔姥姥在屋里早就听见了,见外孙女跑进来,女儿跟着也进来,老太太气得摸起身边扫炕的小笤帚,照着眼前影绰的人影便丢了过去,说道:“你给我滚!敢打我外孙女,给你能耐的……”   孔氏一不留神,还真被那小笤帚给打到了,愣了一下停在那儿,朝孔姥姥说道:“娘,你就护着她,你看她都干出什么来了,在东院里和霍铁子搂一块走的,弄得满屋子人都问我,她是不是和霍铁子订亲了!”   “订就订,能咋的,霍铁子没爹没妈的,订个亲还不容易,只要你一点头就订了!”   孔氏气得结巴,道:“可是我说的又不是要给他们订亲,我、我是不让他们定亲!”   “干啥不定,好好的孩子,俩人都同意了,你不给订亲,你咱想的……”   孔姥姥气得直拍炕,说话越发不清楚:“拦着拦着的,你能拦到啥时候,今天我就给作主了,把月儿嫁给霍铁子!”   孔氏气道:“娘,你说啥呢,这么大的事,咋能随着她们,她一个小丫头家的懂什么,她要嫁霍铁子就让她嫁,以后吃了亏怎么办!”   “有啥可吃亏的!霍铁子对她那么好她还吃亏,弄个对她不好的就不吃亏了?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我、我这就回老二那去,不在这瞅你生气了!”   孔氏这下可吓坏了,连忙扔了手里的棍子,说道:“娘啊,娘你可别回去,你回去老二媳妇更不会给你好脸色的!行了,月的事我不管就是了,你别再生气还不行么!”   姜采月也边来拉姥姥,说道:“姥你别生气,就算我不和砚哥在一起也不能让你走啊,你快点回来躺下吧。”   娘两个劝了半天,孔姥姥才不挣扎,坐回到她的褥子上。   孔氏憋着气,对姜采月说道:“行了,死丫头别在这儿气我了,把你姥也气成这样,快点喂猪去,没听见猪没命叫么!”   姜采月朝她撇了撇嘴,小声说道:“分明是你气我姥!”   说完绕着孔氏下炕,弄猪食喂猪去了。   或许是这屋的动静被许春姑听到,拉着姜顺顺从屋里出来,又要去她娘家,经过姜采月身边的时候斜了一眼,好像在心里悄悄鄙视,不过却没敢让姜采月看到。   不过姜采月就算看不到她的眼神,也知道她对自己没有好印象。她也真威佩服自己这嫂子了,自从大哥走了之后,她竟然连话都不和自己和娘说几句,能躲开就躲开,都在一个房子里住着,处得还不如外人,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被孔姥姥闹了这一场之后,孔氏勉强同意让姜采月和霍铁砚来往,可还是不愿意让两人订亲。   姜采月暂时也不强求,能让自己和砚哥见面就已经很好了,反正自己又不着急出嫁,订不订亲又能怎样。   在家里做了两天家务之后,见下了一场雨,估计山里的蕨菜该出二茬了,她便又提着筐出来。   现在娘让见霍铁砚,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于是便提着筐向霍铁砚处走。   刚一拐过街口,却见柳翠香提着锄头从家里出来,也向东边走去。   姜采月连忙叫道:“翠香,等等我!”   柳翠香回头看,见到是她意外惊喜,站在那里等着她。   姜采月快步跑到柳翠香近前,问道:“翠香,你这是要去锄地?”   柳翠香说道:“嗯,我家的苞米地荒了,我去铲铲。”   姜采月道:“可是你不是怀孕了么?怎么还去铲地,能行么?”   柳翠香故作轻松道:“没事,这才几天啊,你看我好好的,和你们没两样……”   说着却又呕起来,呕得脸色发白,也没吐出什么。   姜采月急了,说道:“你看你,还说没什么,吐成这样怎么干活啊,你应该在家里养着才是,你家四口人,全都年轻力壮的,非得你这孕妇去铲地么!”   柳翠香的脸垮下来,和她一起慢慢向前走,说道:“可是我不铲又能怎么样,我们分家了,公公婆婆要的谷子地,苞米地是我们的,欠的债也一家一半,我们的地景玉收药卖药没时间铲,我不铲能怎么办,根本没理由让我公公婆婆铲。”   姜采月惊讶道:“你们分家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听说?   柳翠香说道:“公公婆婆和景玉都怕丢人,就一个儿子还分家,所以没对外人说,只是我们家人知道。”   姜采月道:“那要是分家了,你应该有时间了,这几天怎么还是没见你回娘家?”   柳翠香说道:“我没时间回去,公公婆婆上地干活,回来脏衣服都丢给我,景玉收的鲜药材回来又要晒又要洗又要切,我还要做饭,一会都闲不着。”   姜采月讶异道:“你们不是分家了么,他们的衣服还让你洗?你还给他们做饭?” 第220章 你娘同意了?   柳翠香无奈地扫了她一眼,说道:“分家不就是那么回事么,再分他们也是公婆,孝敬他们是应该的,让干点活还能不干么。”   姜采月实在憋气,窝火地朝她说道:“翠香,你咋就那么‘贤惠’?!孝敬他们也分怎么孝敬法儿吧?他们老了残了瘫了不能动,你给他们洗洗涮涮应该的,可是他们现在都好手好脚的,又都分家了,你还怀着他们家的孩子,这么侍候他们干什么?现在这时候,应该是他们照顾你的吧!”   柳翠香为难地说道:“我没事,我才怀孕这么两天,要是从现在就什么也不干,我婆婆肯定说我娇贵,背后叨念景玉,景玉又该生气了。”   不说潘景玉还好,说起潘景玉,姜采月又忍不住恶心,说道:“嗯,是啊,你家潘景玉现在可了不起了,前两姜采艳过礼,那被人给捧的,好像财神爷似的,一口一个潘哥叫着,好像他七老八十似的。”   柳翠香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竟然高兴地说道:“是啊,景玉今年的生意做得比去年好,今天给他挖药的人多了,到现在都赚七八两银子了,照这样下去,到秋天就把债还完了,他说我们俩都好好干,等把债还完,就有钱给我娘治病了!”   姜采月听得头疼,暗想翠香这个傻了,又被潘景玉给忽悠了,都怀孕了让你好好干活,分明是把你当驴使。   可是翠香中毒已深,她实在无力挽救,毕竟是两口子的事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硬掺和吃力不讨好。   见已经走到往霍铁砚家去的路口,说道:“唉,既然你认可,那就干去吧只是小心你的孩子,照顾不好谁也照顾好他,不然你的罪名更大,好了,我要地方了,要去找砚哥,你给潘家干活儿,我就不帮你了。”   “嗯,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柳翠香应完又忍不住打听:“咋,你娘同意你和霍大哥来往了?”   姜采月总算露出点笑意,说道:“我娘不同意,但是怕我姥,我姥说喜欢霍大哥,我娘不敢硬拦,好了,我走了,你别太累,早点回家。”   说完向霍铁砚家走去。   柳翠香便也提着锄头继续向田里走,走出去一段后又蹲在路边呕,恶心劲儿过去之后起身,继续往前走。   姜采月到霍铁砚屋旁的时候回头看到这情景,忍不住心疼,心想翠香的命也太不好了,从小娘就生病,现在又嫁了个不知心疼她的男人,一家子人都把她当傻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   她正看着,提着筐从院里出来的霍铁砚看到她,惊奇地说道:“咦,月儿?你怎么在这儿?”   姜采月转头看过来,说道:“我来找你啊,看你上不上山,去的话我们一起。”   霍铁砚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去,那当然去了,地铲完了,不上山在家里呆着干嘛,走吧……”   说着两人一直向路上走,霍铁砚问道:“你怎么敢来找我?又是偷着来的?那天你娘回家又骂你了吧?”   姜采月笑道:“骂了,不过刚骂两句,就被我姥姥给吼回去了,我姥姥把我娘给一顿臭骂,又要回我老舅家,我娘吓坏了,跟她说不再拦着我们了。”   霍铁砚惊讶道:“真的么?你娘竟然答应我们在一起了?”   姜采月遗憾地看着他,说道:“并不是真的答应我们在一起,只是勉强不阻止我们见面而已。”   霍铁砚有些失望,不过随即笑道:“没关系,这已经很好了,最起码她已经肯定让步了。”   姜采月笑道:“是啊,我也这么想的,只要她让我们见面,那就说明有同意的可能,只是还没真正想通而已。”   霍铁砚温和地笑着,说道:“唔,我知道,没事的,我有的是耐心等。”   姜采月特别喜欢他这种笑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往他身边凑了凑,叹气说道:“唉,我们两个在一起也真不容易,要是我爹在家就好了,他能劝着点我娘,我娘说是她做主,可是我爹的话,她总不能一点不听,再加上我姥姥,这事就成了。”   霍铁砚又习惯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没事的,这样已经很好了,毕竟还有姥姥帮我们,不然我们连见个面都不容易。”   姜采月又叹气,说道:“可是就算不用我爹给我们说话,他也不能总在土匪窝里啊!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把我憋的,我做梦都睁着一只眼睛,生怕梦话说出来,如果被我娘知道,她那不管不顾的性子,真没准会闯到土匪窝里抢我爹回来。”   霍铁砚也道:“是啊,要说让你爹平安回家也真难,不只土匪们不答应,还有官府那边也有他的画像,万一被查出来,真是满门抄斩的罪。”   姜采月道:“我愁的就是这个,难道我爹真要一直当土匪到死么?”   霍铁砚轻拍她的肩膀,说道:“没事,没事的,如果能回来,总会有机会的,你现在愁也没用……”   说着忽然指向路边的田地,说道:“咦,那好像是翠香啊,她不是怀孕了么,怎么还在铲地?”   姜采月转头看去,见果然到潘家的玉米地了,无奈地说道:“可不是翠香看看的,刚才我和她一起过来的,她们和公公婆婆分家了,说是分家,我看还是在算计她,齐氏和潘福光出去干点活,家务还都是翠香在做,翠香疲使得驴一样。”   霍铁砚义愤填膺:“我看不只潘福光和齐氏心眼歪,潘景玉也一样,他要是知道心疼翠香,哪会让她下田,收药的间隙也来把田铲了。”   姜采月撇嘴:“这还用说么,你没看潘景玉能收点药赚钱,得瑟的那样儿,好像多了不起的人物似的,姜采艳对他那个崇拜,大英雄一样,简直搞笑!”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过去,没去打扰翠香,在山里转了大半天,便采了满满两麻袋蕨菜回来,霍铁砚一个人挑着,帮姜采月送回家。 第221章 套近乎   孔氏虽然看着霍铁砚和女儿在一起不舒服,可是毕竟已经答应过孔姥姥,便不敢阻止两人,勉强和霍铁砚说了两句话便躲开了。   霍铁砚知道她气不顺,没在姜家多呆,帮姜采月把蕨菜挑完便回家去了,孔氏做完饭姜采月匆匆吃了几口,然后便趁着天没黑透,自己在院里腌蕨菜。   她在院里忙活着,柳翠香和潘景玉一起从东面的街上走过来,看到姜采月在腌蕨菜,柳翠香在路上和她打招呼,道:“采月,你腌蕨菜呢?”   姜采月转头见头是她和潘景玉,故意说道:“翠香,你怎么回来了?怀着孩子铲地,又吐又累的,没生病吧?”   柳翠香说道:“没事,挺好的,这不好几天没回来了,我看看我娘,怕她累着,你忙吧,我们先进去了。”   姜采月点点头,说道:“嗯,你去吧,我今天忙,也没过去,看你家烟囱才冒烟,好像刚做饭。”   “哦,我那去看看。”   柳翠香快步往屋里走,潘景玉跟在她身边,向院里走了几步之后,潘景玉对柳翠香说道:“翠香,你先进去吧,我到姜仲贵家看看,今天他们采的什么药回来,让他们洗净点,省得回家你再弄。”   柳翠香没有多想,点头说道:“嗯,那你去吧,我去帮娘做饭。”   说完她先进屋了。   潘景玉转身回来,没到姜仲贵家,却走进姜采月家院子。   姜采月看到他来发愣,两的关系太过微妙,所以自从潘景玉和柳翠香成亲家这后,两人就更是有意避害开,生怕柳翠香误会什么,怎么他今天竟然会到自己家来?   潘景玉见她呆看,说道:“不欢迎我是怎么,这么看我。”   姜采月撇嘴,道:“我为什么要欢迎你?我家和你家也没什么来往,你到我家来干什么。”   潘景玉竟然不生气,和气地说道:“看你说的,咋能说不来往呢,你和翠香关系那么好,翠香是我媳妇,就是我家人,应该说两家的关系挺不错呢。”   “别!你可千万别这么说,翠香是翠香人,你家是你家,我只认翠香,不认你家人!”   “你……”潘景玉显得十分无奈,看着姜采月忙碌的身影,停了一会儿说道:“采月,你别总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吧,千不念万不念,毕竟咱们俩也曾经有过那么一段,你何必这么绝情……”   姜采月连忙朝他摆手,说道:“潘景玉,你最好别往下说,之前我和你那段,就当我们都做了个梦,梦醒了就算了,谁都别再提,要不是翠香嫁给你,现在我都不会和你说第二句话的,你要是明白,赶紧出去,该帮翠香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别在我家多呆,万一被翠香看到不好!”   “你看你,又这样,行,你看不上我可以,可是冲着翠香,你也不能这么撵我吧,身正不怕影了斜,要是你没想法,你会担心别人多想么!”   “你还别说,我真是怕,尤其怕你家人的嘴,你还是出去吧。”   潘景玉被她赶得没办法,只好说道:“行,那我直说了吧,姜采月,听说你采到山参了,拿给我看看,我给你个好价,你看行不行。”   姜采月张口结舌,没想到他绕来绕去说半天,竟然是这个目的,看来自己还真是想多了。   不过他能问出这话,证明翠香还是把自己和霍铁砚一起出去的事告诉他了,不然他怎么可能知道。唉,这女人啊,在男人身上真心犯傻……   想着说道:“没的事,山参不是我的挖的,是砚哥挖的,你想收找他去,别找我。”   “行了,你就别瞒我了,现在谁不知道,你和霍铁砚是一对儿,他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只要你一句话,把山参要来还不是轻松。”   姜采月挑眉:“你听谁说的我们俩是一对儿?别说这话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霍铁砚的东西,我凭什么就伸手去要?你当我是姜采艳啊,想指着嫁人发大财。”   听她提到姜采艳,潘景玉有些不是滋味儿,说道:“别说什么姜采艳,你们女人不就是这样,哪个嫁人不想多要点钱,不想找个比自家家世好的,到人家去享福,霍铁砚要是想娶你,要他棵山参算什么。”   姜采月见他一个劲儿鼓捣自己要参,眼珠微转,试探道:“哦,那要是我把山参拿来,你真能给我好价?”   潘景玉以为她真起这个心思了,连忙说道:“那当然,咱们俩什么关系,我当然会给你最高价了。”   “那,一两重的参,你能给我多少钱?”   潘景玉眼睛发亮,暗想一两重的参,怎么也得长二十来年吧,应该算是比较好的了。   “参的价钱和重量相等,多重的参换多重的银子,有数的,一两重的参,就是一两银子!”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做这么长时间买卖,怎么讲价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他聪明,姜采月又不傻,和商贩打交道,她上辈子就会了,而且参价她也知道,上次陪霍铁砚在城里卖药她就打听过,年头越久的参越值钱,一两重的山参已经不算小了,最起码要二两银子一支,潘景玉竟然给一两银子,翻倍的赚钱,还说什么给高价,真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   想着她连逗这家伙的兴趣都没有了,“唔”了一声说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潘景玉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还以为她打听完价就真会卖给自己呢,说道:“行,那你一定要拿来,月儿不是我说,你得长点心眼,不趁着成亲之前多朝他要点东西,到成亲之后,他就不会再给你了,有钱放在自己手里攥着,喝酒找乐子,什么都方便……”   姜采月火起,转头朝他叫道:“出去!你当霍铁砚是你这种人,还喝酒找乐子!你找多少乐子了?要不是我去告诉翠香!”   潘景玉没想到她突然翻脸,惊愕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告诉你有用的,你往我身上扯什么,我潘景玉得的正做得端,我怎么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第222章 他去见你了   潘景玉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姜采月一抬手,一片腌菜的盐水甩了出去,泼得他满身满脸。   潘景玉一个哆嗦,连忙甩头扯衣往下抖,叫道:“姜采月你疯了,你干什么泼我!”   姜采月恼道:“我想让我的耳朵干净一点,少听点乱七八糟的!你最好立刻给我走,要不然我叫翠香出来了!”   “你……行行,我走,我走还不行么,惹不起躲得起!”   说完他一边抖着身上的水一边出了姜采月家院子,到柳家院里晾了半天,才进去找柳翠香。   姜采月腌完菜又给老母猪扔了些猪草,这才关好院门,回屋去了。   第二天姜采月仍旧去采蕨菜,还是去找霍铁砚一起,两人拿着筐和麻袋向村外走,再次路过潘景玉家的玉米地。   今天柳翠香来得更早,他们过来的时候,柳翠香都已经铲出去很远了,不过她似乎一边铲地一边盯着姜采月的动静,见到姜采月和霍铁砚从地头过,叫道:“采月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姜采月和霍铁砚停下,等她来到近前,姜采问道:“翠香,你有什么事?”   柳翠香站在两人面前,看着霍铁砚有些迟疑,好像很难为情一样。   霍铁砚以为她是想说女孩子家的事,自己在害羞,连忙说道:“唔,你们聊,我到前面去等。”   说完他独自向前走去。   姜采月又问道:“翠香,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翠香仍旧犹豫,半天才吞吐道:“采月,昨晚景玉是不是去你家了?”   姜采月十分意外,道:“怎么,他跟你说了?”   柳翠香摇头:“不是,是我猜出来的,他回我爹家的时候,身上有点湿,我闻出腌蕨菜水的味道,所以猜出他找你去了。”   姜采月暗想,女人对男人用起心来真是可怕,从一点事情上就能猜到许多,如果被她误会了那可就糟了。想着连忙解释:“翠香,是他去找我的,他想让我把砚哥的参要来卖给他,我没答应,他说些不中听的,我便用蕨菜水把他给泼了,没有别的,你别课会!”   柳翠香又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他都说了什么不中听的?”   姜采月也迟疑,想了想说道:“他倒没说我什么,只是说砚哥不好,他的东西我不拿白不拿之类的,我不喜欢他说砚哥的坏话,才用水泼他。”   柳翠香说道:“我知道,采月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误会你的,你有多不喜欢他,我比谁都清楚,我只是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姜采月道:“你不误会就好,至于他想什么,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夫妻再亲也是两个人,长了两个脑袋,当然相互不知道对方想什么。”   柳翠香摇头,说道:“不是的,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喜欢我,从开始到现在,我始终就感觉不到他的心在我身上,不像和你霍大哥,只要一看你们俩的眼神,就知道都是喜欢对方的,可是他从来没那样看过我。”   “我……我和砚哥当然不一样,我们是因为相互喜欢,所以要在一起的,可是别人不是,像你和潘景玉、姜采艳和侯大力,不都是爹娘给定的亲么。”   柳翠香摇头道:“我们景玉不全是啊,当初可是他追的我,没事总到我家去,我爹见他对我好、对我们家人都好,才答应把我嫁给他的,可是现在……他好像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了,让他去给我爹家干点活,他也推三阻四的,不再像从前那样勤快。”   姜采月心想,当初是你爹当真,现在你也当真了,潘景玉对人好,向来是有目的的,现在你嫁给他,他的目的达到了,当然就不像从前了,偏偏你还想着从前的样子,这怎么可能。   “唉,翠香,不是我说,这些事你早该想到的,成亲之后潘家人肯定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对你和你爹娘,你又何必强求呢,现在强求这些,只能让你更难受。”   柳翠香泫然欲泣道:“我知道我不应该强求,可是我不求不行啊,爹娘就我一个闺女,我又嫁到潘家来,他们不帮我照顾,也不让我有时间回去照顾,难道要眼看着我娘死么。”   姜采月问道:“那这些话你没和潘景玉说过?”   柳翠香说道:“说了,他总是敷衍我,说什么我娘没事,我娘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好了,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可是我看我娘比我在家的时候身体还差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昨天我回去,我娘又咳出血了,还藏着不让我看到……”   姜采月无语了,当初柳翠香没嫁到潘家的时候,自己和娘就知道,她出嫁之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可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才成亲半年,就搞到要崩溃了。   想了半天说道:“翠香,其实我觉得,你在潘家应该硬气一点,该朝潘景玉要钱就要,该不做的事情就不做,他们都不心疼你,你再不强硬起来,当然要吃亏了。”   柳翠香抹着眼泪说道:“可是你也知道,我不是那样的性子,我家不像你家,你娘能教你这些,我爹我娘都是老实人,只告诉我成了亲应该孝顺公婆,侍候丈夫,哪会教我在潘家闹。”   “你爹娘没教你,看我娘啊,你就把你当成我娘,想着她会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管保他们都怕你。”   柳翠香垂头,小声说道:“那,我试试吧。”   说着又向远处看,说道:“看我,跟你诉了这半天的苦,耽误你上山了,霍大哥在那边等急了吧。”   姜采月笑道:“没事,他脾气好,不会等急的,他也同情你呢,所以你要强大起来,自己保护自己,知道不!”   “嗯嗯,知道,你快走吧,再说跟我磨叽下去都中午了。”   姜采月转头向去找霍铁砚,可是刚迈步又停下来,对柳翠香说道:“翠香,我再跟你说点事,以后我们在一起说什么,你不要告诉潘景玉呗,这次的事,如果不是他知道砚哥挖到参就不会有了,你说是不是?” 第223章 大舅被砸   柳翠香过意不去,垂头说道:“对不起采月,我不是故意告诉他的,我是走嘴了。”   姜采月无奈,道:“就知道你是走嘴了,不过以后得多长个心眼儿,连走嘴这样的事尽量少发生,不然被人家抓到把柄,又要让你难受了。”   “嗯,我知道,以后我会小心的,你快点走吧。”   姜采月这才和她分开,快步追上霍铁砚,两人一起进了山。   两人忙了一整天,又采了好多蕨菜,回到村头的时候,柳翠香已经不在田中,好像下午没出来铲地.   担心姜采月家中的盐又不够用,霍铁砚便到自己家中,把上次从镇里回来,专门带回来的盐拿上,回头又送姜采月回家。   到家门前的时候,却见柳翠香正在柳家院里晾衣服。   霍铁砚挑着蕨菜担子进院,姜采月到柳家院里问道:“翠香,你回来了,我还为你在潘家呢。”   柳翠香抿嘴说道:“没有,下午我没再去铲田,你走了之后我越想越对,我若是不强硬一点,我爹娘根本借不上我的力,他们养我这么大,又不是给潘家养的,我该回来帮他们还是得回来,所以下午我连招呼也没打,就直接回来了。”   姜采月朝她挑了挑拇指,说道;“行,这就对了,你忙吧,我得回家腌蕨菜呢。”   柳翠香说道:“嗯,你回去吧,等我尽过这两天,还和你一起去采跑山,我怎么也得给我娘赚些药钱。”   姜采月道:“再说吧,到时候大着肚子,我可不敢带你去,等生完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完出院子回家去了。   到了家中院里,见孔氏在院子里打晚上这遍酱耙,霍铁砚已经在院子里把蕨菜倒出来,正在那里捊长短,长的放在一起,短的放在一起,方便切老根。   蕨菜这东西老得快,在山中采的时候都是在嫩处掐断的,但是回到家里,就又老了一段儿,长蕨菜和短蕨菜需要切掉的部分不一样长,如果长短都一起切,恐怕短的就被切没了,浪费太多。   姜采月到屋里拿出两个小凳子,给霍铁砚一个,自己坐了一个,和他一起挑蕨菜。   孔氏看两在一起不顺眼,打完酱耙从园子里出来,说道:“月儿,你不是说那酱能炸着吃么,正好有上次铁子拿来的从野鸡蛋,你炸点鸡蛋酱,昨上醮小菜吃。”   姜采月笑嘻嘻地说道:“行啊,正好砚哥没吃过呢,晚上让他也在这儿吃吧。”   孔氏脸一僵,暗恨这死丫头和自己作对,可又不说直接说让霍铁砚说,只好为难说道:“那也行,就在这儿吃吧。”   霍铁砚看出她不高兴,哪会厚脸皮留下,说道:“不用了婶子,我回家去吃,一会帮月儿挑完蕨菜就回去。”   姜采月却道:“别回去了,自己做怪麻烦的,正好我姥也想你了,昨天吃蛋羹的时候还念叨你呢,今天就在我家吃好了。”   说完跑进屋做饭去了。   孔氏坐到霍铁砚对面,两人尴尬地一起捊蕨菜。   孔氏一边捊一边看着霍铁砚,正想说点什么,再劝劝霍铁砚,以后少和女儿来往,可是她还没等张嘴,院外便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冲进来便叫道:“姜大媳妇,你哥、你哥被石头砸了!砸得挺严重,可能,可能要不行了!”   来的正是和潘景玉家住斜对门的刘二,和孔继德家只隔了两个户人家,平常关系处不错,他的话肯定不会是假话。   孔氏被吓傻了,手里的蕨菜哗啦哗啦掉下去,喃喃地问道:“怎么会,怎么会被石头砸呢?他干啥去了?”   “他秋芳女婿要盖下屋,他去帮忙了,好像车陷了他在后面推,结果车突然张辕子了,石头、石头都滑到他身上去了!”   刘二叫喊声音很大,屋里正在做饭的姜采月听得真真的,吓得手里的水瓢扔进锅里,蹭地便跳出来,惊慌地问道:“那我大舅呢?他现在在哪儿?”   “拉、拉回家来了!全身都是血,你大舅妈和秋芳哭得不行了,秋芳女婿去找大夫了!”   孔氏哇地一声叫出来,起身就往院外跑,一边跑一边叫道:“哥,哥!”   见娘疯了一样跑出去,姜采月也跟着往出跑。   霍铁砚起身冲上去,把她拉住道:“月儿,别光顾着你大舅,快进屋去看看你姥,别想她听到着急,我跟你娘过去!”   姜采月这才想到姥姥还在屋里,被她听到大舅出事可了不得,转身又往屋里跑,霍铁砚追着孔氏过去。   姜采月进到屋里,还想先安慰一下姥姥,然后再去大舅家,可是刚一进东屋,却见姥姥栽倒在地上,还在支撑着向前爬,嘴里含糊地叫着:“大儿、大儿!”   姜采月吓坏了,惊叫道:“姥!姥你怎么了!”   说着过去扶孔老太太,和她一起使了半天劲,孔老太太也站不起来,两腿一点也使不上力气。   姜采月很想有个人帮自己,拼命朝西屋叫道:“嫂子,嫂子,快点过来!”   可是西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许春姑根本不在家。   姜采月没办法,只能使出吃奶的劲儿,总算把姥姥抱到炕边上坐下,可是孔姥姥却不依,一个劲向门口探身,还在叫着:“大儿,大儿……”   姜采月急得直哭,说道:“姥你别急,别乱动,我背你去,背你去还不行么!”   说完转身,把孔姥姥背在背上,出屋向院外走。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正好柳翠香从家里出来,看到她背孔姥姥出来,奇怪地问道:“采月,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把孔姥姥背出来了?!”   姜采月哭道:“翠香,我大舅被石头砸了,我娘去看了,我姥姥担心,又从炕上摔下来了,好像更严重了!”   柳翠香也慌了,说道:“那可咋办!找、找大夫啊!给你姥看病,你背她出去能去哪儿?”   “她要去看我大舅!我怕不去她更急坏了,背到我大舅家去,一会大夫来,连她也一起治。”   柳翠香道:“那、那走吧,我跟你一起过去!”   姜采月便背着孔姥姥,柳翠香在旁边扶着,一起向孔继德家走去。 第224章 乱成一团   她们来到孔继德家的时候,院里院外已经乱成一片,院里站了好几个人向里面看,交头接耳,好像情况很严重,姜采月和柳翠香老远便听到张氏的哭声,哭得撕心裂肺,好像人已经没了一样。   孔姥姥听到更着急,在姜采月的背上呜呜地哭起来。   姜采月一路把她背到这里,已经累得不行,喘着气说不出话来,柳翠香想换姜采月也不给,生怕伤着她的胎气。   柳翠香只能在旁边劝孔姥姥:“孔奶奶你别着急,没事的,孔大伯会没事的。”   可是孔姥姥哪里听得进去,仍旧在姜采月背上呜呜地哭。   柳翠香见姜采月已经累得不行,便想进院去找人接她,可是一转头却看到霍铁砚带着孔继富从后面跑过来,她连忙叫道:“霍大哥,快接接接月儿,她把孔奶奶背过来了!”   霍铁砚和孔继富早就看见,两人跑到近前,孔继富急道:“月儿,怎么把你姥也背过来了,她看到你大舅不要急坏才怪!”   霍铁砚却已经躬身,从姜采月背上把孔姥姥接过来。   姜采月脸上还挂着泪水,说道:“不背过来能行么!她听到我大舅出事,都从炕上摔下来了,病突然又重了,腿也不好使,嘴也又歪了,我要是再拦着,她没准立刻就不行了!”   孔继富也没办法了,跟在霍铁砚身后往里边进,边走边说道:“娘啊,娘你别着急,大哥没事,真没事!”   说着几人一起进到屋里。   屋里人更多,都挤到炕边看着,张氏还在哭,坐在孔继德身边一直叫他的名字。   孔氏也在大一声小一声地哭着,边哭边给孔继德擦脸上的血。   孔姥姥眼睛不好,没看到人,只知道进到屋里,呜呜地叫:“大儿,大儿……”   见到他们进来,看热闹的都自动让开,给他们闪出路来。   孔氏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母亲竟然过来,惊慌地叫道:“娘,你咋来了!”   姜采月哭道:“娘,我姥又摔了,你们出来我进屋看,我姥就摔到地上了,现在又站不起来了!”   孔氏吓得又哭,从孔继德身边离开,到霍铁砚身上接母亲,让她坐到孔继德身边,说道:“娘,娘我大哥没事,你别急啊,别急!”   那边的张氏哭傻了,听到她的话闭着眼睛叫道:“咋没事,咱没事!人都要没了,咋就没事了……”   姜采月急了,朝她叫道:“大舅妈,我姥来了,你能不能不吓唬她!”   张氏睁开被泪水迷住的眼睛看了看,不再叫喊,却还是哑着嗓子大声哭。   孔氏生气母亲以为大哥真死了,抓住孔继德的手往母手里塞,道:“娘,你摸摸,这是大哥的手,热的呢,没死,真没死,一会大夫就来了,就把他救过来了!”   孔姥姥抓住儿子的手就不松开,摸到确实有些温度,知道女儿没骗自己,又趴到孔继德脸上细瞅,幸好孔继德脸上的血都被孔氏擦净了,现在看着脸上也没伤,孔姥姥的情绪才稳定了一些,嘴里又呜呜地说着什么,只是却比刚才更模糊,没人能听得清。   孔氏直到现在才想起什么,转头向屋里细看,大声问道:“秋芳呢?秋芳咋连影儿都没有!把她爹砸了,她咱都不跟回来!”   有从何家屯送孔继德回来的人说道:“毛根媳妇听说她爹被砸了,吓得抽过去了,她好像是怀孩子了,蒋家人不让她回来了!”   孔氏气得大叫:“抽过去又不是不是醒!怀孩子又没拖住她腿,她醒过来就不能回来看看,这是她爹!”   那人也不是蒋家的近亲,不愿多给孔秋芳解释,见孔氏情绪激动,人家转头出屋去了。   孔氏找不到人发泄,又转回头来安慰母亲。   姜采月知道大舅暂时还不致命,心慌地转过头来,抓着柳翠香的手说道:“翠香,你别在这里挤了,你的身子不行,还是先回家去吧!”   柳翠香没想到这时候她想着自己的身子,十分感动,小声说道:“嗯,那我就不在这搅和了,你安心在这呆着吧,我回西头去告诉我爹一声,让他帮你瞅着家里,哦,猪我也帮你喂上,你别着急哈,好好照顾孔姥姥,我要听到消息再过来。”   说完挤出人群出去了。   见她离开,霍铁砚才来到姜采月身边,扶着她的肩膀说道:“没事没事,别担心,孔大叔人好,不会有事的。”   可是姜采月不只担心大舅,还担心姥姥,大舅怎么不样不知道,如果他有个好歹,姥姥肯定也活不下去。所以她站在那里一直抹眼泪,担心到不行。   这时门口又传来声音,蒋毛根带着大夫回来了。   见到大夫,孔氏和张氏像见到救命的活神仙一样,扑过去把他拉到炕边,张氏指着炕上的孔继德说道:“快,快救救我家男人吧!”   孔氏也道:“先生,你快看看我哥怎么样了!”   孔姥姥坐在儿子身边,听到大夫来的消息,也呜呜地叫着。   孔氏连忙过来,把她抱向炕边,说道:“娘,娘你别着急,让大夫给我哥治伤,一会我哥就好了,没事啊……”   孔姥姥也知道不能打扰大夫给儿子治病,坐在旁边等着,她眼睛看不着,只能侧耳朵听。   大夫又摸又看,确定孔继德还没死,对屋里人道:“这都是什么人?没关系的出去,我要看病人身上的伤,人多了太吵。”   孔氏也跟着撵:“去去,你们都出去!”   霍铁砚知道郎中要给孔继德脱衣服验伤,拉着姜采月和孔氏说道:“走吧,婶子,月儿,咱们都到外屋等,孔大婶在屋里帮大夫就行了。”   孔氏只好也跟着这些人一起到外屋躲避。   到了外屋她正好站在蒋毛根儿身边,看到这个外甥女婿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问道:“你个没良心的,咋让你丈夫去给你干活?你自己****去了,推车也用你丈人,砸他咋不砸你呢!”   她一句话就把蒋毛根骂火了,朝她叫道:“你啥意思?我故意的咋的!我不就找他干点活吗!他是我丈人我才找他,他不是我丈人我找他干啥!” 第225章 昏倒   孔氏也火了,大哥那里奄奄一息,自己骂他这女婿几句,这小子竟然跟自己翻脸,以她的火暴脾气,怎么能容他,抬手照蒋毛根脸上就是一巴掌,叫道:“跟我吵,让你跟我吵,砸伤你丈人还有理了……”   说着还想再打,却被蒋毛根躲开。   蒋毛根钻到门口去大叫:“他砸了咋的,我不是给他找大夫了么!你跟我发的啥疯,他伤了怪我咋的!”   孔氏不依,又要挤过去打他,蒋毛根却钻出门出,一溜烟地跑远了。   孔氏追出去还想打,到院里被姜采月赶上来拉住,道:“娘,别追了,你追不上他,咱还是回去看我大舅吧,这账以后再跟他算。”   孔氏气得气得直哆嗦,道:“这个畜牲!不是人!你大舅都这样了,我骂他都不行,他还还有没有点良心!”   霍铁砚也出来扶她,道:“婶子,还是别跟他生气了,再把你气坏不值得,进屋吧。”   孔氏这才在他和姜采月的搀扶之下回到屋里。   霍铁砚先进屋去看了一眼,见大夫已经看完孔继德的伤,正在用薄被把他盖起来,便出屋对孔氏和姜采月说道:“婶子,采月,先生看完了,你们进去吧。”   孔氏和姜采月便进了屋里,霍铁砚和孔继富也在后面跟着。   他们进来的时候,张氏正拉着郎中问道:“先生,先生,芳他爹怎么样了?能不能治好啊?”   孔氏便也紧张地看着,姜采月见姥姥还倚着柜坐在炕边,没有躺下,便来到她身边。   霍铁砚见大夫张口要说连忙打断,道:“先生,那边还有个老太太,是孔大叔的娘,身体也不好,你先给她看完再说!”   大夫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闭嘴没说下去,转身来到孔姥姥身,问道:“老人家你哪里不舒服?”   孔姥姥哪还想到自己,抓着他说呜呜地叫着,好像也在询问孔继德的情况。   大夫连忙安慰她,说道:“老人家,你儿子的伤不要紧,治得好,你放心啊,就是要多养几天,没事的……”   孔姥姥听了这才好一点,慢慢松开她的手,又抓着姜采月呜呜地说着什么。   姜采月竟然听懂了,安慰道:“真的,真的,大夫说的是真的,大舅没事,姥你放心!”   那大夫跟孔姥姥说完,转过头来向霍铁砚埋怨:“老太太身体不好,你们怎么不瞒着她点儿,别让她知道儿子出事啊!”   看样子他是把霍铁砚当成孔家的晚辈了。   霍铁砚说道:“不是我们告诉她的,送信的说完她就听到了,老太太急得摔下炕,病就又严重了,先生你快给看看吧。”   这大夫急得直冒汗,道:“你说这事弄的,到底让我看哪个,唉,把这老太太抬到别屋吧,我先给她看着,你们给我准备一些小木板,炕上这个伤得还包扎。”   霍铁砚便又过去背孔老太太。   这次孔继富总算知道自己是儿子了,连忙过来替他,把孔老太太背起,送到孔秋芳住的小屋去,姜采月和霍铁砚都在旁边扶着,和他一起过去。   孔氏感觉大夫刚才的话是安慰母亲,等他们出屋又问道:“先生,我哥真的不要紧?还是你骗我娘的?”   大夫摇着头说道:“唉,当然是骗你娘的,人都被砸成这样了,怎么会不要紧!他的腿断了,胯也裂了,还受了内伤,我都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治好,只能先治着看,治好了算他命大……”   他的话音一落,张氏就又大声哭嚎起来:“芳儿她爹,芳儿她爹……”   孔氏可不敢让她叫,连忙把她的嘴捂住,说道:“行了,一个出事就够了,你是不是想让娘也担心死!快别嚎了,去找木板,让大夫给我哥包扎吧!”   张氏这才慌手慌脚地跑出去,孔氏又带着大夫到小屋,让他给孔姥姥治病,把孔继富打发到大屋,看着孔继德。   孔姥姥听说儿子没大事,绷着的精神松下来,到小屋便昏过去了。   大夫又掐又按半天也没醒过来,便拿出银针来给她扎针,一边扎着一边问:“老太太毛病不是刚得的吧?应该是旧病了。”   孔氏说道:“是啊,春天那会病的,治半年了,这刚见点起色,结果就又出这事了……”   她一边叹气一边在心里想,刘二咋那么莽撞,知道娘在自己家,倒是小点声说啊,进院就喊,把娘给吓成这样,哥那里好不好不知道,娘这肯定是严重了。   大夫听完说道:“唉,我就说呢,要是头一次发病,不能是这样,我看这回你们还是作好准备吧,这病第一次有救,再想治好就很难了!”   孔氏听了两眼发直,说道:“啥?大夫你说我娘不行了?!”   大夫摇头,说道:“也不确定就是不行了,但是治好的希望不大,毕竟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不像那屋那个,精气神足,有熬过去的可能。”   孔氏又哭起来,蹲在炕边叫道:“娘啊,娘!你咋这么命苦!你这才好了几天啊,我还想让你过些好日子呢,这咋就不行了……”   姜采月也伤心掉泪,却还要劝她,道:“娘,娘你别哭了,一会姥醒过来听到怎么办!”   大夫也道:“行了,你还是别在这儿哭了,耽误治病,我给这老太太看完,还得到那屋包扎去呢,那个不快点治也不行。”   他这里说着,张氏已经找了小木板回来,到这屋来叫大夫:“先生,先生你快点,我找来木板了!”   大夫应了一声,把扎在孔老太太头上的针拔下来,说道:“她既然是旧病,家里肯定药吧?一会她要是醒了,你们就把这前的药给她熬上,我药箱里没带她能用的药,等治完那个,你们谁跟我回去,再给她抓药回来。”   孔氏连连点头,大夫便匆忙出去,又去救治孔继德。   他出去后孔氏又在孔姥姥头边呼唤,过了一会儿,孔姥姥总算有了点反应,眉头微微动了动,眼睛睁开一条缝。   孔氏惊喜地叫道:“娘,娘你醒了?你怎么样了?”   可是孔姥姥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勉强动了动手指,看着不如昏迷之前了。 第226章 价值在于生孩子   孔氏急得又哭,小声抽泣着说道:“月儿快点,你先回家去,把你姥的药熬上,铁子,你去找个东西,帮我把你姥姥抬回去,她都不能动了,再背着怕她受不了。”   情急之下,她没注意到自己把称呼安错了,竟然直接说孔姥姥是霍铁砚“姥姥”,或许是已经在心底认可了,才不注意说出来。   姜采月匆忙回家,也没留意到。   霍铁砚听出来了,却没心情在这个时候高兴,连忙出屋,到孔继德家的下屋里找东西,找到一个短点的木梯,到屋里又找张氏了床被子把梯子铺好,又叫了孔继富过来,和孔氏一起把孔姥姥移到梯子上,然后他和孔继富抬着,让孔氏在门边扶着,三人小心翼翼送孔姥姥回姜家。   姜采月在三人前头回来,进院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却见柳老忠还在自家院里切那些蕨菜,一边切一边往菜根儿上沾盐面儿。   见到姜采月回来,柳老忠问道:“月儿,你回来了,你大舅咋样了?”   姜采月回来抹了一路眼泪,听他问带着哭腔说道:“不知道,大夫说救不救得过来不一定,但是我姥姥好像不行了,她又犯了病,这次比上次更严重了!”   柳老忠道:“哎呀,这可咋说的,前阵子都好了,我看自己都能出屋了,这咋又严重了!”   姜采月道:“我大舅出事给吓的,从炕上掉下来了,到我大舅家,大夫糊弄她说我大舅没事,然后她就昏过去了,估计是知道我大舅凶多吉少,没准真就过去了!”   柳老忠说道:“哎呀,又是一股火,这么大岁数了,身体还不好,听说儿子出事,这哪能受得住!那个……你回来干啥来了,是要拿啥东西吗?”   姜采月说道:“不是,大夫没带药,让我们先给姥姥吃之前的药,我回来熬药的。”   “哦,那你快去吧,蕨菜我都帮你挑完了,根儿也切了,我不敢给你往缸里腌,就沾了盐放着,放到明天没事,你再弄吧,你家猪翠香也给你喂了,今天晚上不喂没事。”   姜采月哪还有心思想这些,哭着点头,说道:“嗯,谢谢柳叔,你快回家照顾我柳婶吧,都这么晚了。”   柳老忠连声应着:“没事没事……”   然后出院子回去了。   姜采月连忙抱柴,进到屋里去熬药。   她这里正点着火,许春姑扯着姜顺顺回来了,晃晃悠悠,好像根本不知道家里出事似的。   要是往天,姜采月只当没看见就算了,反正她也不和自己说话,可是今天看到她却无名火起,蹲在灶边叫道:“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是这个家的人?!大舅被石头砸了,姥也病重了,你没事人一样,长没长心!”   许春姑倒是听说孔继德被砸的事了,不过真没太往心里去,以为砸坏了养养就没事了,所以仍旧在她娘家呆着,还像往天一样拖到快睡觉才回家,没想到进门就被小姑子骂了。   她也一肚子火气,孔继德被砸关自己什么事,又不是自己砸的,孔姥姥因为他儿子病重,自己想得到么,凭什么都怪到自己头上。   想着她也没好气地朝姜采月吼道:“我咋就没事人了!我给你们老姜家哄孩子呢,我白在你家呆了?!说我不长心,你就长心了,我给你们老姜家出多少力不知道啊!”   姜采月点完火洗药壶,朝她叫道:“生个孩子你就有功了?生孩子了不起,你这辈子的价值就在生孩子上,你当人干嘛,托生个母鸡去算了……”   俩人吵着,听到院外有动静,霍铁砚和孔继富抬着孔姥姥回来了,孔氏跟在旁边,还在不停地叨念:“娘啊,娘,到家了,没事了啊……”   许春姑见到孔姥姥都成这样了,知道自己要再吵下去,以婆婆那个泼辣劲儿,肯定来打自己,她连忙拽着姜顺顺进屋去了。   姜顺顺被她和姜采月的吵架声吓得哭,也被她吼回去。   姜采月没心思再理她,连忙跑到屋里去点灯。   霍铁砚和孔继富把孔姥姥抬进来停到炕边,姜采月和孔氏一起动手,连梯子上的被子起抬着,把孔姥姥抬到炕上,孔继富才把梯子撤下去。   孔氏边一忙活着一边问道:“月儿,药熬好了没有?”   姜采月说道:“没有,这才点着火,药还没放壶里呢。”   “快去快去,把药熬上。”   霍铁砚见状说道:“月儿和婶子照看姥姥吧,我去熬药。”   现在他对姜采月家的东西位置都很熟悉,到旁边的柜空里拿出药包,到外屋熬药去了。   姜采月和孔氏一起把孔姥姥推着顺过去,在炕头上躺好。   孔继富见母亲这里没动静,还有姐姐和外甥女,说道:“姐,那你们看着娘吧,我再去大哥那儿,那边就大嫂一个人,抬抬挪挪的她弄不动。”   哥和娘都一样亲,他要去那边孔氏倒是不生气,说道:“你快去吧,帮大嫂照应着,有事过来告诉我,我这边也是,有事会让月儿找你的。”   孔继富应了一声,拿着梯子和孔继德家的棉被又回去了。   他走了之后屋里静下来,孔氏一边抽泣一边问姜采月:“你嫂子呢?还没回来?”   姜采月气道:“回来了,人家有功,在那屋‘给你们老姜家哄孩子’呢,这么大的‘功劳’,你还想指着人家咋样!”   孔氏听了说道:“咋的,这是她说的?”   姜采月道:“不然呢,还能是我编的?”   孔氏坐在那儿生了一会儿气,抬腿就下炕了,路过灶前的霍铁砚,到西屋里推门看,见许春姑竟然连灯都没点,合着衣服搂着顺顺在炕上躺着。   她压着气问道:“这是干什么,连炕都不烧,就不怕把顺顺冰坏了。”   许春姑怯了,躺在那里小声说道:“顺顺困了,我先哄他睡觉,一会儿就去烧炕。”   孔氏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叫道:“一会儿什么一会儿!顺顺晚睡一会儿死不了,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你还躺得下去!没听见你姥的药都是铁子给熬的?人家外人都能动动手,你就能死在炕上躺着?过去看看能累断你腿怎么的!” 第227章 我就教他不孝顺   许春姑十分窝火,本来孔氏把孔姥姥接来她就不高兴,现在还因为孔姥姥被她骂,在心里暗想到,病的是你妈又不是我妈,跟我有什么关系,还吵着让我去看,脸皮真够厚的。   但是这话她没敢说出来,坐起身反驳道:“我有说不去看么!我这不是哄孩子睡觉么,一会他睡着我再过去不行?可算有点事了,老的骂小的也骂,顺顺不是你家孩子怎么的,我照顾他不应该是吧!”   她这一起身,把刚睡着的顺顺惊醒,哇地一声又哭起来。   放在往天,顺顺哭跟揪了孔氏心似的,许春姑有一万个不对,她也不会再多说一句,可是现在娘和哥的命都要没了,儿媳妇还是不闻不问,自己这婆婆在她眼里是有多不重要,亏前几年自己那样侍候她,对她比对闺女还好,人心换不出一样大,自己这里有事,她却看看哈哈笑。   她愤怒地吼道:“顺顺怎么不是我家孩子,就因为是我家孩子才应该过去!她奶奶的妈病了,重外孙过去看是尽孝道,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教孩子,以后养大了也是个不孝子,到你瘫在炕上那天,他也不会理你!”   许春姑也火了,一把把顺顺抱起,叫道:“我愿意!我自己养的孩子,我爱怎么教怎么教,我就教他不孝顺怎么了!”   说完抱着顺顺从孔氏身边挤过去,出门又奔娘家去了。   孔氏站在门口被她撞了一下,气得直哆嗦。   她们在这里吵的时候,霍铁砚就在炉灶前蹲着,听着吵架声他也头疼,不过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劝得了,便坐在那里没过来,见到许春姑走了,孔氏站在那里哆嗦,他才起身过来,扶着孔氏的胳膊,小声说道:“婶子算了,和她较什么劲儿,她多看一眼,姥姥也不能因为她就立刻好,看不看的无所谓,何必吵架呢。”   孔氏就势哭起来,一天里哥哥和母亲全都出事,弟弟又撑不起来,自己家里丈夫走了,儿子在不家,只有自己和女儿照顾母亲,压力大到让她崩溃,偏偏儿媳妇还不长心,像外人一样理都不理,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姜采月在屋里看着姥姥,上了一天山的她本来就累得不行,折腾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上,也已经要坚持不住了,听到母亲和嫂子的吵架声,她连去劝的力气都没有,反正知道较起真来,嫂子肯定吵不过娘,既然这样,还劝干什么,难得娘能直接把心里的不满说出来,让她发泄去好了。   见到霍铁砚把娘扶进来,娘的脸已经气到没血色,她拉着孔氏上炕,说道:“好了娘,她都走了,你就别气了,姥和大舅舅都这样了,你再气出个好歹来,哥还不在家,你让我怎么办。”   孔氏坐到炕上还在抹眼泪,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到底是咋得罪她许春姑了,我又没像别人家的婆婆似的,让她干这干那,也没满街去说她的坏话,谁都说我脾气不好,我却忍着让着她,结果一点好儿没换来,倒好像我欠了她多少钱似的,整天冷着个脸,这么多年连声‘娘’都没叫过,我咋就那么不招她待见!”   姜采月说道:“行了娘,她不待见咱,咱还不待见她呢,这回她爱走走去,我哥不在家,看谁还惯着她、去接她!她娘家不比从前,现在有个兄弟媳妇,人家就任她这大姑姐在家呆着?估计她也少不了看脸色,让她在家里难受去好了。”   孔氏抹了抹眼泪,说道:“嗯,这回可没人去接她了,有本事她就改嫁,反正你哥没给她休书,她改嫁犯法,等你哥回来就去官府告她!”   姜采月道:“行了娘,别胡思乱想了,她就回个娘家,你想出那么远去,好了,你还是陪着我姥吧,我去把炕点着,热点饭吃,姥姥和大舅有事,咱们可不能垮,不然更没人照顾了。”   孔氏点头道:“嗯,你去吧,对了,晚上的时候不是说要炸鸡蛋酱么,还是炸了吧,铁子送的那几野鸡蛋,要是再不吃就要臭了。”   姜采月道:“那不是要给我姥吃的么,姥还没醒就别做了,多放两天没事的。”   孔氏说道:“还是做了吧,铁子跟着忙一天,也到现在没吃饭呢。”   姜采月有些意外,转头又向霍铁砚看去,见霍铁砚向她摇头,说道:“我没事,吃什么都可以,那鸡蛋还是留着吧,不然姥姥醒了没东西吃,还得出去买。”   姜采月又有些疑惑,怎么霍铁砚对姥姥的称呼,突然从“孔奶奶”变成“姥姥”了,这可是自己的姥姥,他这么叫娘会不会生气?   想着她又向孔氏看去,见母亲坐在那里看着姥姥发呆,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她便更糊涂了,难道是娘太伤心,没听清楚?   想着从炕上下来,接着霍铁砚出屋,先看了看灶上的药,见水有点多,还需要再熬会儿,她便和霍铁砚一起等。   两人坐在灶坑门前,姜采月小声问道:“砚哥,你也累了吧,累了就到我嫂子那屋去躺会儿,反正她不在家。”   霍铁砚轻轻把她搂在怀里,说道:“不用,你都不累,我怎么会累,我陪着你。”   姜采月疲惫地偎在他肩上,轻声说道:“砚哥要,为什么人活着这么累,有这么多生离死别,是是非非,如果每个人都能平平安安的,亲人们都和和气气在一起多好。”   霍铁砚抬手轻抚着她的头,疼惜道:“会的,总有一天,我们会过上平平静静的日子,大家都好好在一起,开开心心的。”   虽然姜采月明知道他在哄自己,人只要活着,就摆脱不了是非和离别,就会经历生与死,但她还是愿意相信,美好的日子就在不远处,因为自己身边有这个人,他是疼自己、爱自己的。   孔氏在屋里听到两人的谈话,但是却没再出来阻止两人在一起,自己没了依靠,不能也让女儿像自己一样,既然她相中了霍铁砚,霍铁砚也确实实心实意对女儿,那就成全她们好了,不然万一哪天自己突然像娘一样,女儿该有多恐慌、多无助…… 第228章 现用现交   姜采月把药熬好后又做了点饭,弄了两个野鸡蛋炸酱,和霍铁砚一起到园中,摸黑薅了点小菜回来,摘洗干净拿进里屋,三人守着半昏迷的孔姥姥吃了点饭。   然后姜采月把西屋的炕烧热,反正许春姑大半夜的走,肯定是不会回来住了,便让霍铁砚住在那屋,以防姥姥半夜出状况,找不到人帮忙。   姜采月和孔氏轮流守着,一夜也没熄灯,一直守到天亮。   西屋的霍铁砚也没睡实,天刚一亮便起来,听到东屋里姜采月和孔氏也在说话,推门问道:“月儿,婶子,姥姥没事吧?”   姜采月说道:“没事,一夜都没动静,自己也没翻身,只睁了两次眼睛。”   霍铁砚说道:“哦,那我这就去大舅那儿,估计那大夫这宿都不会走,他要是现在回去,我就跟他去把姥姥的药抓回来。”   一夜之间,他对孔家人的称呼都变了,除了还是叫孔氏“婶子”,其他人都和姜采月一样称呼了。   这是什么意思谁都明白,但却也是孔氏默许了,她已经说了自己娘是霍铁砚的“姥姥”,那霍铁砚当然要顺着她,所以对其他人的称呼自然也就变了。   姜采月看了看娘的脸色,终于理解是怎么回事了,可是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她也高兴不起来,只是隐隐觉得松了一口气,对霍铁砚说道:“嗯,那你去吧,要是他昨晚走了,就去把之前给姥姥看病的那位接过来,让他再给姥姥看看。”   霍铁砚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说完便出屋子离开。   他走了之后,孔氏听着外猪在外面叫得厉害,这才想到不管娘怎么样,自家的日子还是得过,便让姜采月下炕喂猪做饭。   姜采月便收拾心情,强打精神出来做家务,先把火点着,锅里温着猪食,又到窗下打酱耙,酱做得好不好吃,要看人勤不勤快,少打几次酱耙捂了缸头、或者打得不透,酱就变味儿了,所以从下酱那天起,早晚打酱耙便成了习惯,除去阴天下雨实在不敢开缸,其他的时候她都不会忘。   她抓着酱耙心不在焉地捣着,东院的柴氏起来上茅房,看到她问道:“采月,你大舅真被石头给砸了?现在咋样了?!”   姜采月没想到她还能来问问这事,冲这一点,倒比自己的嫂子强多了。   “还不知道呢,昨天晚上我们回来的时候,大夫正在给他治,我姥急得犯病了,我和我娘照顾我姥一夜,没到那边去,不过听大夫说挺重的,能不能挺过来也要看命。”   柴氏瞪眼道:“哎呀,你说这是咋说的,你大舅伤了,你姥又病了,可真要命了!”   “谁说不是呢!”   柴氏憋得不行,说了两句话,又奔茅房扎去了。   她才离开不一会儿,柳老忠又过来了,进屋见姜采月在园中,问道:“月儿,你姥咋样了?你大舅有信没?”   姜采月的酱耙打得差不多了,把缸蒙布盖好,从园里出来,说道:“我大舅那边还没消息过来,我姥这里一直昏着,眼了两次眼,好像也不清醒,一点动静也没有。”   柳老忠说道:“哦,那我进屋看看。”   姜采月陪他到屋里,见他和娘说话,便又出屋去喂猪。   柳老忠坐了一会儿,也回家做早饭去了,姜采月喂完猪又进屋做人吃的饭,就像她说的,再没心思吃也不能不吃,不然病人没好,好的人却倒下了,那这一家子可怎么办。   饭做到一半儿,姜采艳又过来了,用衣襟兜了十几个鸡蛋,进屋说道:“采月,快接一下,我娘让我送来的。”   姜采月实在意外,爹走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二叔家的东西,虽然十个鸡蛋不多,可也算是他家“出血”了。   她连忙拿了小筐过来把鸡蛋捡进去。   孔氏在屋里听到声音也问道:“采艳来了,进屋来。”   姜采艳进到屋里,往炕上的孔姥姥身上看了一眼,不敢往近处走,好像生怕她已经死了一样。   女孩儿家胆小,孔氏倒是没生气,问道:“你家哪弄的鸡蛋啊,你家不是没母鸡么。”   姜采艳说道:“我娘刚到我三叔家借的,她忙着做饭,就让我送过来了。”   孔氏心中暗想,柴氏这贪小便宜的性子真是一辈子也改不了,想给自己娘送东西,却到钱氏那儿去借,估计借完了也就算了,她是不会还给钱氏的。   不过人家毕竟拿了东西给自己娘,也算给自己面子,道:“难为你娘了,跑山跑的,没黑天没白天的,还能想到这些。”   姜采艳站在那儿没说话,还在向孔姥姥看着,她跟孔氏没什么话好说,要不是柴氏逼着她来,她根本不敢过来。   孔氏见她说话,扫了一眼,见到她手腕上戴着个大金镯子,说道:“你这镯子可真够大的,是侯家给买的吧?那天过礼的时候,我咋没看见这东西呢。”   姜采艳来了兴趣,抬手看看,有点炫耀地说道:“嗯,这是我后来朝侯大力要的,想娶我还舍不得花钱,当我愿意嫁给他似的。”   孔氏说道:“哦,那你还挺有本事的,都过完礼了,还能朝人家要出东西来,你是咋要的啊?”   姜采月得意地说道:“我跟侯大力说,人家潘景玉都能给柳翠香买金镯子,你咋就不能给你买,你长得不如人家,还没有人家大方,你还娶啥媳妇,后来他一生气,就给我买了。”   孔氏不出声了,她也感觉到,姜采月一说到潘景玉就格外羡慕。   姜采艳见她不再跟自己说话,道:“大娘,那我回去吃饭了,我爹娘吃完饭还要上山呢。”   “嗯,回去吧,替我谢谢你娘。”   姜采艳应了一声转头跑了。   她出屋之后,姜采月也把饭弄进锅里,进屋来说道:“娘,我二婶咋这么出息,还知道来看我姥了。”   孔氏说道:“她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也和你大舅妈一样,是指着姜采艳成亲时,拉你去掌勺呢。” 第229章 哭得晚了   姜采月撇了撇嘴,暗想看来这人真是得有用,自己就这么点本事,她们也能来巴结。   “那姜采艳什么时候成亲啊,过完礼也没听你说过。”   孔氏说道:“还不是让你和铁子给气的,我都没心思说了,她定的六月二十八,这都没几天了。”   姜采月惊讶:“啊?这么快,侯家都不等秋天收完地?”   孔氏说道:“不等了,侯家说侯大力叔家的兄弟定完亲了,着急成亲,又不好在他前边,所以他家就早点。”   姜采月丧气地说道:“行了,让他们巴结去吧,现在家里成这样,姥和大舅都出事了,我还理这些人呢,就算他们朝我叫祖宗,我也不会管的。”   说完又出去弄她的饭。   饭快好的时候,听到门外马蹄声响,霍铁砚骑马,带了从前给孔姥姥治病的大夫回来。   姜采月连忙迎出来,帮大夫接下药箱子,说道:“砚哥你把王先生接来了,快点进屋。”   霍铁砚先拉着王先生的手扶他下去,自己才下了马,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嗯,我到大舅家的时候,那位先生已经走了,我想着还是王先生对姥姥的病知根底,就没打听那人是谁,直接到镇里把王先生请回来了。”   “嗯嗯,好……”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进到屋里。   孔氏见到王先生来,赶紧把位子让给他,说道:“王先生,快看看我娘,她昨天急犯病了。”   王先生道:“莫急,我来看看……”   说完又诊起脉来。   姜采月和霍铁砚、孔氏紧张地看着。   王先生诊完脉后坐在那里叹气,这次都没避开孔姥姥,坐在那里说道:“唉,这次是真不好了,我本来还以为,给这老太太治的效果不错,可是却突然严重了呢,这次我也回天无力了,老太太好像……没多少日子了!”   他说得比昨天那个大夫说得还肯定,直接便说出来了。   虽然已经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可孔氏还是接受不了,又哭起来,哀求道:“王先生,王先生,求你了,你再好好看看,没准我娘还能治好……”   姜采月拉她,道:“娘,你就别为难先生了,这都是天意。”   孔氏转头抽泣,姜采月对大夫说道:“王先生,那你也还是给姥姥开点药吧,尽力让她多维持几天,也没准、没准会有奇迹发生!”   虽然这话她自己也不相信,可总有这种希望。   王先生点头,道:“好,那我就再开几副药,你们给她吃着。”   他来前准备充足,带了相应的药来,当场便抓了七付交给姜采月。   姜采月付完药钱和出诊钱,霍铁砚又出门,骑上马送王先生回去。   剩下孔氏和姜采月,也没心思吃饭,两人都坐在孔姥姥身边守着,直到霍铁砚又回来,孔氏才想起来,让姜采月收拾桌子吃早饭。   说是早饭,可都已经快到中午了。   孔氏担心母亲的同时又惦记着大哥,问霍铁砚那边怎么样了,霍铁砚说早晨走得急,没太细问,孔氏便让他们再到孔继德家去打听,顺便把孔姥姥的情况告诉孔继富和张氏,让孔继富有时间过来陪陪,毕竟娘的日子不多了。   霍铁砚出门,牵上借来的马和姜采月向村西走,路过借马人家的时候把马带了回去,两人来到孔继德家。   进门见到孔继德家烟火没动,进到里屋,只有张氏自己守在孔继德身边,两眼哭得肿成桃子,其他人一个也不见。   姜采月小声问道:“大舅妈,我大舅怎么样了?”   张氏转头见是她,没说话先哭起来,声音哑到听不清:“不怎么样,到现在都没醒,大夫说挺着看,能醒过来人就没事了,不醒的话……呜呜呜呜……”   虽然姜采月对张氏印象也不怎么样,但是看到她现在无助的模样也还是揪心,过来安慰道:“大舅妈你别哭了,大舅肯定会没事的,咱们慢慢等,他肯定会醒的!”   张氏哭着点头:“嗯嗯,能醒,一定能醒,他不会扔下我先走的……”   姜采月暗暗叹气,管张氏人品怎么样,对大舅总还是一心一意的。   “大舅妈,怎么就你自己,我老舅呢?”   “被老舅妈找回家吃饭去了,他在这边陪了一夜,也累坏了。”   “那秋芳姐和蒋毛根呢?蒋毛根昨天不是在来着,今天怎么不见人?秋芳姐也没回来了?”   张氏哭的声音又大起来,道:“秋芳怀孕了,蒋家怕她哭坏不让她回来,毛根昨天被你娘打走就没见影儿,也回家去了!”   姜采月气得直咬牙,道:“这两个人也太没良心了!我大舅都这样了,还是被他们给弄的,竟然一个人也不来侍候!不行,我去找他们回来!”   说着她就要向外走,却被霍铁砚拉住,道:“月儿,你别这样,她们要是能回来,不早就回来了,你去找肯定吵起来,没准应该回来都不回来了,还要弄你一身不是!”   “我怎么就不是了,他们回来是应该的,这么不长良心,我就要替大舅和大舅妈骂他们!”   霍铁砚道:“不会的,毕竟是女儿和女婿,这个时候再怎么也不能不管,你还是先等等再说……”   两正拉扯着,听到院外有人哭叫:“爹,爹你咋样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朝屋外看去,见果然是孔秋芳和蒋毛根儿赶着马车回来,孔秋芳还没下马车就在车上大哭。   姜采月的气这才消了一点,和霍铁砚站在屋里看着,张氏听到女儿的声音也向外面看。   孔秋芳到门前下车,蒋毛根开门往院里赶车,她就朝屋里扑来,一头扎进屋里,扑到孔继德身边哭叫:“爹,爹你咋样了,你醒醒,你醒醒啊!”   张氏把她抱住,大哭道:“芳儿,芳儿,你咋才回来,你咋才回来啊!大夫说你爹不一定能不能挺过去了!你咋狠心才回来看他……”   孔秋芳又转身抱住她大哭,叫道:“娘啊,娘!我不想让我爹死啊,我爹不能死……”   姜采月站在旁边斜眼,小声说道:“现在想起哭了,用自己爹干活的时候想什么了,怎么不觉得他是上了年岁的人……” 第230章 去许家问问   霍铁砚用胳膊轻撞她,说道:“算了,她们都够难受的,你就别再说了。”   这时蒋毛根也停完马车进屋,见到姜采月和霍铁砚在他有些意外,悄悄瞥了霍铁砚一眼,绕开他向里面走去。   姜采月看他不顺眼,说道:“你们还知道来啊,我告诉你们,大舅妈到现在没吃饭呢,你们长点心,照顾她点!”   说完见蒋毛根又偷眼往这里斜,她冷哼一声,拉着霍铁砚说道:“砚哥我们走。”   霍铁砚跟她一起出屋,出来前也冷眼看蒋毛根,他同样看这家伙不顺眼,只是不会像姜采月那样明显表示出来。   蒋毛根被他看得直打冷战,连忙转回头去看向孔继德,霍铁砚这才跟着姜采月出来。   两人出了孔继德家又绕到后院来找孔继富。   孔继富刚回家没多久,再不长心,大哥和母亲同时出事了,他也发愁,和潘秀花、孔生金闷头吃饭,一句话也没有。   见姜采月和霍铁砚进到屋里,说道:“月儿,铁子,你们咋来了?你姥咋样了?”   姜采月摇头,说道:“我姥好像……不太好,刚才王先生又来看了,给了准话,说她挺不了几天了,老舅,我娘让我来跟你说,有空过去陪陪我姥。”   孔继富听完捧着碗掉下泪来,饭也吃不进去了,把碗放下就往外走,道:“走,我这就过去。”   潘秀花见状在身后叫道:“唉,你饭还没吃完呢!陪还差这么一会儿了,陪你娘要紧,你也不能饿坏了啊!”   孔继富说道:“不吃了,我娘都要死了,我还吃啥。”   说完先向外走去。   潘秀花又有火,抱怨姜采月道:“真是的,来找就不能看看时候,等你老舅吃完再说不行!”   姜采月没好眼瞪她,指着孔生金说道:“生金,记着你娘都说啥,等她要死的时候,你也是吃饭重要哈。”   说完和霍铁砚一起,跟在孔继富身后出屋,向家中走去。   他们到家里的时候,孔氏正在给孔姥姥喂饭,老太太好像是醒了,眼睛茫然地睁着,便却没一点反应,给她喂饭也不知道咽,只能喂些米烫,让它慢慢往喉咙里流。   孔氏一边喂一边哭。孔继富进屋,看到母亲的样子,也忍不住掉眼泪。   虽然是孔氏把他叫来的,可是看到他哭还是嘟囔着骂:“你还有脸哭,要不是在你家的时候没照顾好,没病那一场,她会这样,现在眼看着不行了,你倒知道哭了,你早干啥去了。”   孔继富哭的声音更大起来,跪在孔姥姥的头前,呜呜地说道:“娘啊,娘,都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你……”   听到屋里的声音,霍铁砚没进去,直接坐到灶门前的小凳子上了。   姜采月进到屋里,劝道:“娘,都这时候了,你还骂老舅有什么用,还是让他好好陪陪姥姥吧。”   孔氏也说道:“行了,起来吧,你现在说啥娘也不知道,那哭那心,还不如多看她几,省得以后想看的时候看不到。”   孔继富从地上起来,哭得却更伤心了,守着孔姥姥跟前,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   孔氏抹着眼泪对姜采月说道:“月儿,我看你姥姥真是不行了,咋家里一个男人也没有,实在不行,你去老许家找你嫂子她娘问问,看你哥到底在哪里干活,给他个信儿,让他快点回来。”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我这就去。”   说完出屋要走,霍铁砚连忙从灶门前站起,打算跟着她一起去。   两人走到院里,姜采月见老母猪又饿得直叫,把圈门的木头啃得咔咔直响,转头说道:“砚哥,要不……你帮我打点猪草去吧,猪又没什么喂的了,它还揣着崽子,总饿着不行。”   霍铁砚点头说道:“行,那你自己去许家吧,我到我家那边的田边打,顺便再回家看一眼。”   “嗯,那你去吧,这两天把你累坏了,有时间就在家里歇一会儿,”   霍铁砚道:“我不累,我一个大男人,比你强多了,我看你才被折腾坏了,看你的脸,一夜就看出瘦来了……”   两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了前街之后,霍铁砚向东边拐,回家拿刀去打猪草,姜采月朝西边拐,朝许春姑娘家走来。   到许家门口的时候,许春姑的兄弟媳妇正好出来倒水,看到她愣了一下,没认出来是谁。   这两年因为许春姑,姜采月家和许老弯家的关系越来越差,自从许赶生成亲之后,姜采月几乎一次没来过,只在他们在他们成亲的那天见过一面。   而这个赶生媳妇又不爱出屋,整天在家里闷着,所以和姜采月十分陌生。   她不认识姜采月,姜采月却知道她是谁,说道:“嫂子,出来倒水啊。”   姜采月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和许家人其他人关系不好,却不会因为他们就看不上许赶生媳妇,所以态度还算好。   许赶生媳妇应了一声说道:“唔,你是……”   她说话轻声细气,不像婆婆何氏那样讨厌。   姜采月说道:“我叫姜采月,是你大姑姐的小姑子。”   许赶生媳妇连忙露出笑脸,说道:“哦,是姜家妹子,你怎么过来了,快点进屋。”   姜采月跟她一起往屋里走,说道:“我是有事来问许大娘的,问我嫂子或许也知道,她在你家吧?”   许赶生媳妇又笑了笑,说道:“嗯,在呢,昨天晚上就在这儿住的。”   虽然是在笑,可是看得出有些不是滋味儿,不知是因为许春姑半夜回娘家,对姜采月家不满,还是因为这个大姑姐总呆在自家不舒服。   姜采月不管她怎么想,反正自己又不和她打多少交道,今天来一次,下次不知道是明年还是后年呢。   两人进到屋里,许赶生媳妇把她带进东屋,说道:“娘,大姐,采月妹子来了,说找你们有事。”   许老瓜没在家,不知是上地了还去干什么去了,许春姑和何氏都在炕上坐着,顺顺在两人身后的柜边玩儿,似乎在许家呆得很习惯。 第231章 别问我   看到姜采月来,许春姑和何氏全都没声音,似乎以为姜采月来找许春姑回家似的。   姜采月不理会她们的脸色,对何氏说道:“许大娘,我娘让我来问问你,我哥在哪儿干活呢,能不能给他捎个信儿,告诉他我姥病重,让他赶紧回来。”   听她说不是来找许春姑回家的,而是要找姜盛喜,这母女俩的表情更不好看了,何氏一挑眉毛,说道:“找你哥回来?你娘是咋想的?你哥是去给财主家当长工了,不是你们自己家,你们说让回来就回来啊?活没干完,人家让么!他还想不想拿工钱了!”   姜采月道:“当长工怎么了,当长工也是雇的,又不是卖给财主家了,就算是卖的,也得讲点人情吧,姥姥要死还不让回来看看么!”   “怎么就要死了,病一病就要死?人老了谁还不得个病,病了就让晚辈的回来,何况又是一个外孙子,有那个必要么?!是不是她一个人要死,其他人都不用活着是了!”   姜采月火了,说道:“外孙子怎么了,外孙子就不是孙子了?就不应该给姥姥奔丧怎么的!”   “外孙子就是外人,外人回不回来的能有啥关系!我要是死了,还用顺顺专门来吗?那爱来不来呗,他是你们老孔家的,又不姓我们家的许!”   “你这是说什么也不让回来是吗?”   何氏哼了一声说道:“我没说一定不让回来,你们老孔家的事,自己作去,别问我!”   “你这算什么话,人是你们给弄走的,不问你问谁!”   何氏冷笑:“你们不是有本事么,有本事就自己找呗!”   姜采月道:“自己找就自己找,你总得把地方告诉我们吧,告诉我们他到底在哪儿,我去找他回来!”   何氏又把脖子一梗,说道:“不知道!”   “你……”   姜采月气得咬牙,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姥姥都快不行了,她竟然觉得没什么大事,问哥哥在哪儿她都不告诉,这老太太的心简直不是肉长的。   想着她又转头问许春姑,道:“嫂子,我哥到底在哪儿呢?你总该知道他到底在谁家。”   许春姑正憋着气,也把头一扭,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我姨给找的地方,我又没去过。”   姜采月道:“那财主到底叫什么名字你总知道吧,告诉我,我们自己打听去。”   许春姑又把头一别,说道:“不知道,没听说。”   姜采月瞪眼,道:“你故意的是吧,就是不想我哥回来!”   许春姑道:“那可没有,你别冤枉我,我就是不知道,你还能硬让我知道是怎么!”   姜采月道:“你不知道就去你姨家问,你家在哪儿你总知道吧!”   许春姑道:“那我也不知道,我没去过。”   姜采月站在那里看着母女二人,说道:“行,我算是认识你们了,你们都是故意看笑话对吧!”   何氏说道:“没的事儿,死人又不是唱大戏,有啥好笑的,别把俺家说成那样人!”   “好,这事可是你们做出来的,自己记得,别等到我哥回来跟你们算账的时候你们不承认!”   何氏拍着炕叫道:“你少拿你哥吓唬我,他再大本事也是我姑爷,他敢跟我呲毛是怎么!”   姜采月冷笑:“哼,他不敢,他可惯着你呢,等他回来‘孝敬’你吧!”   说完转头出了屋子,气呼呼向家里走去。   许赶生媳妇跟在后面跑出来送,可是等她出门,姜采月都已经走出门口了,她便只好又回来。进到屋里小声跟何氏和许春姑说道:“娘,姐,你们咋不告诉采月妹子呢,她姥都要死了,姐夫总应该回来看看吧,何况姐夫的爹又不在家,办丧事的话,让姐夫的娘和采月妹子指谁去。”   何氏叫道:“爱指谁指谁!当初她们就不应该把老孔太太接来!那要是奶奶讲不了,儿子孙子应该的,那是姥姥,是老孔家人,又不姓姜,老孔家两个儿子,她当闺女的显的哪份孝心,还死了给她办丧事呢,她儿子****的!”   许赶生媳妇弱弱地说道:“那不是砸伤了么……”   “砸伤一个又不两个!再说就是没伤的时候,两个儿子好好的都不养娘,非得她当闺女的弄家去,都说你姐不乐意,那是该她养的么!”   许赶生媳妇下意识向许春姑看了一眼,说道:“那闺女不也是孩子么,当爹娘的能养闺女,闺女不也得尽点心。”   何氏却说道:“孩子怎么了!闺女就是这样的,养大了嫁到别家去,就是别家的人,不该着养老,儿媳妇娶进自己家,就是来养老的,家家都这样,凭什么她这嫁出去的闺女养她娘,还让盛喜回来给办后事,想的美,盛喜是外孙,跟她老孔家有多大关系!”   她越吼嗓门越大,许赶生媳妇又不敢出声了,可是却在心里想着,闺女嫁出去就是外人,那你这闺女嫁出去了,却还整天在娘家呆着,你怎么不说她是外人,看这意思,你们整天护着她,等到你们有事的时候,还是得让我们管,凭什么那么不公平……   再说姜采月,回到家里见孔继富坐在那里,娘在炕稍躺着休息,她坐到旁边没出声。   孔氏没有睡熟,听到那声音睁眼问:“咋样,她们给你哥信儿了没有?”   姜采月这才恼火道:“哼,还指着他们给我哥信儿呢,他们连我哥去了哪儿都不告诉,一点信都不透给我,生怕把我哥叫回来耽误了赚钱!”   “什么?!”   孔氏腾地坐起来,说道:“他们家到底在想啥,你姥都这样了,叫你哥回来还不行,这个时候,是人重要是钱重要!他再不回来,连最后面儿都见不着了!”   姜采月说道:“人家想的可不是最后一面儿不最后一面的,他们说了,我哥是外孙子,回不回来没大事。”   “啥?外孙子?外孙子也是我儿子,我妈要死,我儿子凭什么不回来!她们不说,觉得她们嘴紧是吧?看我这就去撕了她们的嘴……”   说着她就往炕下蹭,要去许家去兴师问罪。 第232章 不长良心的玩意儿   孔继富连忙拦道:“算了姐,你还是别去了,老许婆子说得对,盛喜是外孙,不回来就不回来吧,何况他又不是因为别的,在外面干活回不来,还能咋办。”   姜采月也过来劝,道:“娘,算了,你还是别去了,实在不行,我朝别人打听一下许春姑那个那个姨住在哪儿,到她家里去问问,把我哥找回来。”   她也中许家生气,可是却不敢真让孔氏去,母亲这两天就没休息好,跟姥姥和大舅上火,昨天就已经被嫂子气得不行,要是再去许家吵架,没准真把她也气得像姥姥一样。   孔氏哪肯轻易罢休,说道:“打听什么打听,她姨家在城里,不和咱村的人来往,谁能知道她家在哪儿,除了朝老许家问,没别的办法,你们别拦我,我这就去问,问不出来我把他家房子烧了,让他们跟我得瑟!”   姜采月和孔继富却死拽着她不放。   她们正在拉扯,打猪草的霍铁砚回来了。   他把猪草放在院中,进到屋里看到三人正在拉扯,问道:“这是怎么了,婶子要干什么去?”   孔氏叫道:“我要去找老许婆子算账,连喜子在哪儿都不告诉我,她当我儿子是她养的,回不回来她说了算怎么的……”   霍铁砚奇怪地看向姜采月,姜采月向他摇头,又劝孔氏道:“娘,娘你就先别去了,我姥这儿还这样呢,你能放心离开啊!”   “没事,有你呢,你守着你姥,我去打那不要脸的娘俩……”   看她这样,霍铁砚说道:“婶子,你要是出去的话,是去大舅家吧,我刚才回来进去看了一下,大舅已经醒了。”   孔氏顿时不闹了,问道:“怎么,大哥醒了?!”   霍铁砚说道:“是啊,我只问了一下,听说醒过来就回来告诉你们,不知道到底什么样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孔氏顿时忘了去许家的事,连连说道:“去去,我得去看,我得看,走,老二,咱们看大哥去!”   说完拉着孔继富出屋,小跑向孔继德家去了。   姜采月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砚哥,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带消息回来,我和老舅真拦不住我娘,她恐怕真要到许家去闹,要是真把她气出个好歹来,我可怎么办啊。”   屋里除了孔姥姥之外再没别人了,霍铁砚过来,放心地把她搂在怀里,说道:“没事的,你娘不会有事,你放心好了,趁着现在屋里静,你上炕去躺一会儿,休息一下吧,我看着姥姥。”   姜采月说道:“不,还是你先休息吧,我去把猪喂了。”   “不用,我去喂,我昨天晚上睡得多,不困,你还是去睡吧,我给猪扔上草就回看着姥姥。”   姜采月这才点头,感觉在这个时候,能有一宽阔的胸膛、结实的肩膀倚靠,真的很踏实。   她上炕去躺着,霍铁砚到外面,先把打来的猪草扔给母猪一部分,然后轻手轻脚回到屋里,见姜采月躺在那里,还瞪眼盯着孔姥姥,他朝姜采月微笑,道:“我看着,你睡吧。”   姜采月这才闭上眼睛。   过了一个多时辰,孔氏一个人回来了,见姜采月躺在那里睡着,霍铁砚在拿扇子轻轻给孔姥姥赶蝇子,孔氏轻轻叹气,道:“唉,铁子,难为你了,这两天真是多亏你了。”   霍铁砚连忙从炕边让开,说道:“别这样说婶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快上炕歇歇吧,别把身体累坏了。”   “我不累,你去到那里屋里歇歇吧,我看着你姥姥。”   说着她爬上炕去。   霍铁砚没离开,问道:“婶子,我大舅到底怎么样了?”   孔氏说道:“确实醒了,跟他说了两句话,不糊涂,就是没劲,说不出声来,你老舅又去找大夫了,让他来看看,你大舅是不是没事了。”   “哦,秋芳两口子还在呢?”   “秋芳在呢,蒋毛根回家去了,说是家里的活儿没干完,不长良心的玩意儿,我当着秋芳又把他给好顿骂,你大舅给他干活儿弄成这样,他不在这儿候侍候着,却跑回家去了,干活干活的,再干活还有你大舅重要,就不能等你大舅没事了再回去……”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炕稍的姜采月睁开眼睛,听着她和霍铁砚拉家常,更是欣慰,母亲现在是真正接受霍铁砚了,不然不会这样和他说话。   霍铁砚听孔氏说话的同时向姜采月边看了一眼,见她睁开眼睛,问道:“你睡醒了?”   姜采月从炕上爬起来,说道:“嗯,睡醒了,今天晚上我有精神了,我看着姥姥,你们睡觉吧。”   孔氏说道:“嗯,行,那就你前半夜,我后半夜,行了,你快去给你姥熬药吧,熬药又该做饭了。”   姜采月坐到炕边,霍铁砚抬手把地上的鞋拿起来,帮她往脚上套。   姜采月不好意思,红着脸接过来,偷眼看孔氏。   孔氏看到他们两人的小动作,却把头转过来,假装没看见,在心里暗想,说起来霍铁砚对女儿确实挺好的,比当初姜伯贵对自己还好,只是他们现在没成亲,不知道以后成亲了能怎么样,是不是还会这么好下去……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姜伯贵来,那男人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知不知道啊,还是真的已经死了,到那边去了,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真不如早早也死了,到地下去找他。   姜采月不知道母亲又在想父亲,穿鞋下炕,到外屋去熬药,那边用炉子熬着药,霍铁砚在那里看着,她这边又做起晚饭来。   她这忙活着,柳翠香又过来了,进门问道:“月儿,你们今天做饭还挺早的,是孔奶奶好了吗?”   姜采月说道:“我姥还是那样,我们今天两顿饭,所以做得早了。”   “哦。”柳翠香向炉前的霍铁砚看了看,说道:“霍大哥也在这儿呢。”   霍铁砚应了一声没有多说,姜采月却知道她的意思,是想打听娘是不是答应自己和霍铁砚的事了。说道:“霍铁砚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都陪着,又找大夫又干活的,可给忙坏了。” 第233章 人家都比我娇贵   柳翠香知道她的意思,朝她挤了个笑脸,说道:“嗯,可不是,像那次我娘突然病重,我和我爹都慌得什么似的,那时候想找个人依靠都没有,要不是你和你哥,我和我爹都快熬不过去了。”   姜采月道:“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记得,我和我哥也没帮什么,前后院住着,也就能出那点力……对了,你今天又有时间回来,没在家里做家务?”   柳翠香说道:“怎么没有,这不是借着景玉过来收药的机会,我硬跟着来还出不来呢,昨天过午的衣服我没给公公婆婆洗,你没看我婆婆那脸抻的,晚上吃饭时候跟景玉叨咕,腰也疼了,脚脖子也疼了,手腕铲地铲得都肿了之类的,好像马上就要不行了。”   姜采月一边做饭一边跟她聊,撇嘴说道:“她不行了?我看她那身板子,不比我二婶差,你看我二婶,上山背回来的药,都不比我二叔背的少,就没听她说过一次累。”   柳翠香也道:“可不是,该说不说,你二婶是真能干,人都说她家得存下不少钱,你二婶还天天在外面哭穷。”   姜采月道:“她家有钱没钱不知道,反正我看她是真挺认钱的,给姜采艳找这个婆家,也是照着钱来的,之前姜采艳不同意,也不知怎么被劝好了。”   柳翠香问道:“怎么,姜采艳不同意么?为什么不同意?”   姜采月一愣,暗想完了,自己怎么又说到这里了,被翠香知道了那天的事该怎么办?于是连忙往回圆,低头淘着米说道:“姜采艳嫌侯大力长得难看,所以不愿意。”   柳翠香却偏偏对这些有兴趣,问道:“难看?有多难看,让她那么不愿意嫁?”   姜采月道:“其实也还好,我看就是长得瘦点、黑点、眼睛小点,但是看起来人还可以吧,好像比蒋毛根强。”   柳翠香失笑,说道:“瘦点、黑点、眼睛小点儿,还说比蒋毛根强,蒋毛根儿不也就这样。”   说完觉得自己在孔姥姥生病的时候笑,似乎不太妥当,连忙把脸撂下。   姜采月说道:“没有,侯大力长得高,不像蒋毛根那样,缩成一团的样子,而且我估计人品也能比蒋毛根强点吧,我大舅给他干活砸伤,就昨天送回来后去给找了个大夫,然后借着我娘要打他的由子就走了,治病钱都是我大舅妈花的,今天送了秋芳过来,没呆多久又走了,连在这儿帮忙侍候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你说缺德不缺德!”   柳翠香说道:“那可是的,好歹是给他干活病的,就算是外人,他也不能这样啊,他这样孔秋芳就由着他?”   姜采月道:“我看秋芳啊,就哭的时候有力气,好像心疼他爹要死似的,其他的什么表示也没有,还一口一个怀孕的,好像怀孕就什么都不能干了似的,在家里也不帮我大舅妈的忙,哪像你这样,两家跑着,什么活都落不下。”   柳翠香叹气,道:“唉,哪个女人像我啊,人家谁不比我娇贵,就我,娘病着,想疼我没能力,婆家一个个都当我傻,不用白不用似的,什么活都想让我干,今天中午我婆婆还念叨着,刘二媳妇脾气好可好,她婆婆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人家儿媳妇在家里,棉衣棉裤都给做好好的,吃饭时候都给婆婆端到眼前去,吃完再给端来,连夜壶都是媳妇给倒的。”   姜采月道:“可真是的,她的意思也是想你给好倒夜壶、做棉衣?她自己残了是怎么,就算刘二媳妇真那样,刘二娘好歹也上数岁了,她才多大啊,就想那么享受,也不怕享福享过头,真享残了……”   两人这里说着话,那边霍铁砚已经把药熬好了,自己到碗橱里找了碗,把药汁滤出来,又拿了一个勺子,把端进屋去。   柳翠香见了小声对姜采月说道:“采月,真看不出来,霍大哥长得五大三粗的,还真细心呢,像我们没成亲那会儿,景玉对我娘似的,就是不知道成亲之后会不会也像景玉似的,就什么都不管了。”   姜采月听了心底也泛起一丝犹豫,暗想该不会真那样吧?人都说男人多变,成亲前和成亲后完全两个样,万一霍铁砚也那样呢?   想着又悄悄否定,不会的,肯定不会,霍铁砚和潘景玉不是一种人,潘景玉的目的就是想骗个人嫁给他,而霍铁砚却是想找个知心人,可以一辈子信任的,两人的出发点不同……   柳翠香又在这里说了几句话,见姜采月的饭都快做好了,她便进屋看望过孔姥姥,然后出门去柳家了。   姜采月盛饭摆桌子,和孔氏、霍铁砚一起吃晚饭。   晚饭后还有点时间,霍铁砚又帮姜采月把昨天采回来的蕨菜又处理了一下,再次切根之后腌到缸里。   两人忙活过多,天又已经黑透了。   今天晚上许春姑仍旧不回来,霍铁砚便是没敢回自己家,生怕夜里出事,姜采月和孔氏应付不来,便还有姜家守着。   前半夜姜采月守夜他也没睡,一直陪着姜采月,直到后半夜姜采月睡觉,孔氏起来替班,他才到西屋去,合衣将就了半宿。   后半夜下了场小雨,孔氏心疼女儿没把姜采月叫醒,自己到外面看了看,把酱缸盖严了,又看了看腌蕨菜的棚子,确定不漏便回到屋里。   第二天早晨起来,姜采月见院中湿漉漉的才知道下了雨,发现干柴堆竟然忘盖了,幸好屋里剩了一点干柴,足够把火生起,之后用湿的也能对付,这才点火做饭熬药。   霍铁砚也起来,帮她喂完猪又帮她看着药,药熬好给孔姥姥喂了,一家人也吃过饭,孔氏躺到孔姥姥身边小憩。   霍铁砚见孔姥姥一直这个状态,好像不会突然严重,这才又回家去看自己的屋子漏没漏,顺便再帮姜采月打猪草回来。   姜采月见娘好像睡着不敢出屋,生怕她睡实了,姥姥醒过来没人照顾。   过了一会儿孔继富过来,进到屋里陪着孔姥姥,姜采月这才放心,又出到外面去,喂猪、打酱耙,翻晒被雨淋湿的柴草。 第234章 你心痒了是不是   姜采月在院子里忙活着,没留其他事情,等到她忙了半天进屋,却见疲惫的孔继富已经倒在姥姥身边睡着了,却不见炕上有娘的踪影。   她到西屋看了一眼,见西屋里空着没人,又到屋前屋后叫了两圈,还是没找到孔氏。   她心中疑惑,暗想姥姥病成这样,娘应该寸步不离才对,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想来想去她忽然一惊,暗道坏了,娘肯定是去许家了,看她从昨天到现在,好像没事人一样,可是哥不回来,她始终不舒服,一定又是到许家,闹着找大哥去了。   想着她连忙到东屋,把孔继富推醒,说道:“老舅,你瞧着点姥姥,我出去找我娘,我娘好像到许家去了。”   孔继富被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说道:“咋,她去打架了?要不要我跟你去?”   姜采月说道:“不用,还是我自己去吧,你看着我姥姥。”   说完她便出了屋子,急匆匆向许家走,生怕许家人多,娘吃了亏。   她向前街拐的时候,正好霍铁砚回来,见她出来问道:“月儿,你要去哪儿?是去大舅家么?”   姜采月说道:“砚哥你来了,我不是去大舅家,我娘好像到许家去了,我去看看,我怕真动起手来她吃亏。”   霍铁砚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便一起走上前街,向许家走来。   姜采月猜得不错,他们还没走到许家的时候,就听到许家院里传出争吵声:“姓何的,你说不说?你不告诉我儿子在哪儿,我跟你没完……”   “老孔婆子你少给我得瑟,告诉你,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再跟我得瑟我就把你打出去……”   “你个臭不要脸的,把我儿子拐走,还敢打我,今天我就看是谁打谁……”   姜采月听着说道:“不好,真打起来了,砚哥快点!”   两人跑进院去,却见院中真动起手来了,孔氏和何氏揪在一起,许春姑和许赶生媳妇又喊又叫地拉架,许春姑一个劲儿挡孔氏的手,不让她打到何氏,可是何氏却抓着孔氏的头发不放,许赶生媳妇向后拖她她也不松手。   姜采月跑过来叫道:“娘,娘别打了!”   叫是叫,可她是看到许春姑拉偏架也生气,上来掰何氏的手,见她还是死抓着娘的头发不放,手指甲抓进她的肉里便狠抠了一下,抠掉一大块皮下来。   何氏痛得大叫:“啊!死丫头你挠我……”   她这里叫着,孔氏手又从许春姑手里抽出来,照她脸上便狠抓了一把。这时霍铁砚也过来,挡在两人中间,叫道:“婶子,许婶,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他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两人中间,这两人便看不见对方,只好停了手。   何氏之前眼看着占便宜,可是姜采月和霍铁砚来了之后,她脸上和手上都挂了花,气得跳脚大骂:“姓孔的,你个不是人的东西,我把那么大的闺女嫁给你家,没得着半点好,你还来打我!”   孔氏叫道:“我打你还算了,我想打死你!你个臭不要脸的,把我儿子忽悠出去干活,不让他回来,我家都要死人了你还拦着,你长没长人心!”   “我凭啥让他回来!他是跟我闺女过日子的,不挣钱养活媳妇孩子,给你们老孔家显什么孝心,他又不姓你家的孔!”   “你特么管他姓啥,他是我儿子,他姥要死,他就得回来……”   她们俩吵着,姜采月往娘身上看,见娘脸也破了一点,不过只是细细的一道儿,再就是头发被揪得挺乱,眼下看应该还是何氏吃的亏大点,便说道:“算了娘,别吵了,你吵她也不可能告诉你,咱们还是回家吧。”   孔氏叫道:“不回!我就不回,今天她要不把我儿子给找回来,我就跟他没完,你和铁子帮我,把他们老许家给平了……”   她们吵成一团的时候,许老瓜扛着锄头从外面回来了,进院看到这乱相问道:“这是怎么了,咋又和亲家母吵起来了?”   许赶生媳妇连忙说道:“爹,你回来了,姜大婶来问姐夫去哪了,娘不告诉她,就吵起来了。”   许老瓜听了指着何氏气道:“你这个婆娘,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人家找人家儿子哪里错了,你就不能消停一点痛快告诉人家!”   “我干什么告诉她,我告诉她,她把喜子找回来,喜子挣不来钱,你让你闺女喝西北风去啊!”   “喝什么西北风,靠山靠水的,还能饿死怎么的,人家姥姥都要不行了,你咱就硬别着不让回来,你能不能通点情理!”   “我怎么就不通情理了!你个老梆子,你到底是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你缺心眼是咋地……”   许老瓜被她骂得生气,干脆不理她,转过头来对孔氏说道:“亲家母,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就这死样,我昨天劝她一天了,她也不听我的,没事儿,你先回去,等我回头去找赶生她姨,问出来地方,我给喜子送信儿去。”   虽然何氏不讲理,但是许老瓜人还不错,孔氏能拉下脸来和何氏打架,却不好意思也这样对许老瓜,见他答应帮自己找儿子,气便消了一半儿,说道:“还是亲家是明白人,有你这话就行了,我就回家等喜子去了。”   说完向院外走去,姜采月和霍铁砚便也跟着,路过许老瓜的时候,姜采月跟他打了个招呼,说道:“谢谢许大伯,我们先走了。”   说完和霍铁砚跟出院子,追上孔氏,一起回家了。   他们走了之后,许老瓜又埋怨何氏,道:“你说你们,闹的是啥呀,又吵又打的,让不让人笑话!”   何氏脸上疼后手上也疼,正在抹着手背上的血,听了他的话火又大起来,朝他大叫道:“我怎么了我!我还不是为了闺女好!你似的,一门心思向着外人,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还是看上那老姜婆子了?!她比我年轻,她比我能得瑟,还没有男人,你心痒了是不是!” 第235章 孔氏的回答   许老瓜差点没被她气死,说道:“你说什么呢!当着闺女和媳妇,你还能不能说点人话!你就不能教她们点好的!”   何氏跳脚叫道:“我怎么就不说人话了?是我不说人话,还是你不想人事儿!被我骂心虚了吧?你个老不死的!我告诉你,你要敢去找喜子,你就是看上老姜婆子了,你看我不给你吵吵满大街,让你没脸做人!”   “你……”   许老瓜被气得不行,实在没法吵下去,当啷一声把锄头扔到地上,转身出了家门,到别人家串门子消气去了。   他出去之后许春姑也说道:“娘,你不让我爹找喜子就不让呗,你听你这话多难听,糟践我婆婆也就算了,你还糟践我爹,他能不生气么。”   何氏吼道:“我咋糟践他了,他要是没那份心,能那么向着你婆婆么!你婆婆十来年没男人,你当她能消停,不到处勾引才怪!我看你爹就是被她给勾引得没魂了……”   许春姑见娘越说越难听,兄弟媳妇还在那里偷眼看,连往把她往屋里拽,道:“哎呀,可行了,你这嘴就没点把门的,这话咋也能说,这让我爹以后还见不见人了……”   见她把何氏拖进屋里,许赶生媳妇在后悄悄看着两人,也低头跟进来。   再说姜采月和孔氏、霍铁砚三人回到家,孔继富看到孔氏的模样就知道,姐这真是去打架了,说道:“姐,你可真是的,娘都这样了,你咋有闲心去打架呢。”   孔氏坐到炕边,任由姜采月给她解头发,气冲冲地说道:“干啥不打!我要不到人们老许家吵个底朝天,许老瓜能答应去找喜子回来么!”   孔继富惊讶道:“咋的,许老瓜媳妇答应去找了,还是你厉害,连那女人都能对付得了。”   孔氏说道:“哪是许老瓜媳妇,我说是的许老瓜,她媳妇脸被我挠了,手被月儿给抠了,都快气死了,还能答应找喜子回来?”   她说着话,姜采月已经把她的头发都拆开,拿了梳子要帮她梳,孔氏接过梳子说道:“我自己来,你给我揪得疼的。”   姜采月把梳子给她,说道:“刚才打架揪成那样你都不疼,我给你梳几下就疼了。”   孔氏说道:“那能一样么,她揪我我也揪她了,你揪疼我我还能揪你,行了,别在这儿气我了,去吧,再给你姥把药熬了,然后做饭,打个架也半天过去了……”   姜采月从屋子里出来,霍铁砚也一起到外屋,小声对姜采月说道:“月儿,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又去看大舅,我去的时候,蒋毛根正要接秋芳走,我估计她走了,大舅妈要忙着照顾大舅,做饭也费劲,要不你多做点儿,一会我给她送过去。”   姜采月惊讶道:“怎么?秋芳竟然也回家了?大舅这才醒过来,她就回去了?”   霍铁砚无奈地说道:“或许是秋芳怀孕,大舅妈也不愿意让她累着,才让她回家的吧。”   “怀孕?怀孕连陪陪大舅、帮忙做点饭都不能了?你看翠香,一个人干两家的活呢,都没像她那样。”   “唉,算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看的不都是大舅和大舅妈么。”   “我知道,我只是生气孔秋芳,实在太不是东西了,好了,我这就做饭去,把他们的那份儿也弄出来……”   霍铁砚便帮她点火,给孔姥姥熬药,姜采月屋里屋外地忙着,焖饭做菜,给大舅熬了小米粥,给姥姥蒸了鸡蛋羹。   做好之后把大舅家的那一份装起来,让霍铁砚给送过去,她又把药端进屋里,和孔氏一起给孔姥姥喂过,霍铁砚也回来,四人便吃起饭来。   饭后孔继富回了家,霍铁砚帮姜采月收拾桌碗,许老瓜便进来了。   进屋问姜采月:“采月,你娘在屋呢?”   姜采月道:“许大伯来了,我娘在屋呢,快进屋坐吧。”   霍铁砚也灶前起身,陪着他一起进到屋里。   许老瓜进屋说道道:“亲家母,我过来看看孔婶子,她现在咋样了?”   从孔姥姥这次病倒后到现在,包括许春姑在内,许老瓜还是许家来的第一个人,不过就算晚了几天,他能过来,孔氏已经很领情了,毕竟自家和许家处得不怎么样,中午还和何氏打成一团,到晚上许老瓜能过来看看,已经很不容易了。   孔氏说道:“亲家来了,快坐,我娘就这样了,不动不说话,人事不省。”   许老瓜坐在炕边上,看着孔姥姥说道:“唉,这是怎么说的,孔婶多好一个人,你说这命咋就不好呢,从前还好,自从孔叔走了之后,她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总到你这里来享几天福,又成这样了,俺家春姑也不懂事,她要是能帮着照看几眼,或许也不能这样。”   孔氏就算对许春姑有一万个不满,可是人家爹都这样说了,她还能再数落人家闺女怎么的,只能说道:“唉,都是命,命不好有什么办法,要不是我哥在这个时候出事,她也不会这样。”   许老瓜也跟着叹气:“唉,可不是咋的,真都是命……”   他们俩说话,霍铁砚便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了,虽然他插不上什么话,但是孔氏和许老瓜一男一女,如果他出去,这两人肯定要尴尬了,所以陪着坐一下也应该。   看到他这么晚还在姜家,许老瓜忍不住问道:“咋的,铁子和采月的事是定下了?”   外屋的姜采月听到他的话顿时紧张起来,放轻手里的动作向屋中听着,虽然娘这几天表现出来的意思是接受霍铁砚了,可她还是想听听娘到底怎么说。   孔氏听了许老瓜的问话之后沉吟了一下,说道:“呃……还没定呢,我娘和我哥都出事了,哪有时间定,等以后缓过来的吧。”   有她这话,就算承认霍铁砚和姜采月的事了,霍铁砚无父无母,姜采月有娘没爹,只要她一个人点头,就算有了父母之命,姜采月和霍铁砚的事就顺理成章,再也没人敢非议了。 第236章 没人手   听到孔氏的话,姜采月在外屋说不出的高兴,如果不是正在姥姥重病的时候,她真会开心到跳起来,就在一个月之前,她还在想着,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答应,结果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屋中的霍铁砚也双眼发亮,略微有些意外地看向孔氏。   可是孔氏只却像没感觉似的,还在那里和许老瓜说话:“亲家,你咋这么晚过来呢,这时候来,亲家母乐意么?”   许老瓜没回答她的话,却说道:“呃……我来是想跟亲家母说一声,之前答应你去找喜子回来,恐怕……不能了。”   “啥?!”   孔氏的眼睛当时就瞪起来,说道:“亲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骗我是咋的?白天跟我说得好好的,你到他姨家去问,你去给我找,让我回家来了,你又跟我说不能找了?!”   许老瓜愧疚道:“那啥,我知道亲家母肯定不乐意,可是我也没办法,你不知道我家那个凶婆娘,她吵我骂我也就算了,她要是满村嚷嚷,说些啥不好听的,你说……对你对我都不好,让两家孩子脸上也不好看,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不去了,不过我可以把他姨家的住处告诉你们,你们自己去问,把喜子找回来,你看行不行?”   孔氏还是气不顺,道:“自己找?我们现在哪有人手去找!再说还得到你媳妇的妹子家去问,她就一定能告诉咋的!”   许老瓜说道:“能,她又不知道这边这些事,咋会不告诉呢,没人手的话……那就找个人呗,找个年轻力壮腿快的,办起事来不是也比我快当,自家人抽不出来,求个别人呗。”   孔氏不说话,霍铁砚在旁边接道:“婶子,那就咱自己去问吧,别再难为许大叔了,他能来告诉已经不容易了,让他回家去和许大婶吵架,咱们也过意不去是不是。”   孔氏听了只好叹气,道:“唉,倒也是,亲家能来说一声也算不错了,你就把他姨家的住处告诉我吧,我找人去找喜子回来。”   许老瓜便把小姨子家的住处告诉了孔氏,孔氏生怕记不住,又让霍铁砚和姜采月帮她记着,然后许老瓜便走了。   他走了之后孔氏又犯愁,说道:“唉,这可让谁去找喜子好,家里人本来就不够用,你嫂子和你老舅妈指不上,连秋芳都走了,就和我你和老舅俩人,照顾你姥姥,还要帮忙照顾你大舅,你做饭熬药洗洗涮涮,有啥事还要铁子来回跑,你说哪里分得出人手去。”   姜采月想了想,说道:“娘,要不然去找一下黄二小吧,他和我哥关系好,应该能帮这个忙。”   孔氏说道:“要是顺顺当当去找你哥,他当然能帮这个忙,可是还要到你嫂子她姨家去问,问到财主的名字之后再去找,你说那黄二小也没去过几次城里,到城里能找得到人么?又不知道她那姨啥品性,要也像何氏这死出,黄二小肯定问不出来你哥在哪儿,那就更误事了。”   霍铁砚说道:“婶子,那这样吧,我先跟黄二小一起到城里,找到嫂子的姨家,问出财主姓名后让黄二小自己走,我再回来,估计这样有一天就能回来了,你看行不行?”   孔氏叹气道:“唉,实在不行,那也只能这样了。”   姜采月说道:“行,那娘你去找黄二小吧,我怕我说话不顶用,他们给面子。”   孔氏起身道:“嗯,估计他家这会儿还不能睡觉呢,我这就去。”   说完起身出屋,去了黄二小家。   过了一阵子回来,说道:“行了,黄二小答应了,让铁子先带他打听到地方,然后他去找你哥回来,明天一早就走。”   姜采月听了对霍铁砚说道:“砚哥,那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要走很远呢。”   霍铁砚应了一声,便又到西屋休息去了。前两天晚上还怕许春姑回来,今天一点也不用担心了,白天孔氏刚到许家去闹完,她说什么也不会自己主动回来的。   第二天早上,姜采月早早起来做了饭,把黄二小叫到家里来,和霍铁砚一起吃过,两人骑上借来的马匹向城里赶去。   等到霍铁砚走了,孔氏和姜采月给孔姥姥喂药的时候发感慨,说道:“唉,这几天可是多亏铁子了,要是没这么个人,咱娘俩真不知道要怎么熬,铁子这上心劲儿,把你给他,娘也算放心了,只希望他以后能对你一辈子这么好,千万别像潘景玉或者你爹似的就行……”   见娘总算真心接受了霍铁砚,姜采月十分欣慰,说道:“娘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看错的,砚哥肯定不是那种人,以后我们会一起好好孝敬你和爹的。”   “我和你爹?有我这一个拖累就够呛了,就别惦记你爹了,这辈子我们还能不能见着他的面儿都两说,他现在死了也说不定,不然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咋会不回来看看。”   姜采月也在想,是啊,姥姥和大舅全都病倒了,爹是个重情意的人,如果知道的话,不会不回来看的,如果回来看,不让别人知道,也应该见自己才对,难道那个赵来福,还没把自家的事告诉他……   霍铁砚不在,姜采月更忙了,要自己出去打猪草,这老母猪肚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能吃,打一次草,它连吃带祸祸,一天就没有了。   于是她在熬药和做饭的间隙里,便提着刀出门,打算到村东去打点猪草,正好可以顺道去看看大舅。   走到街口的时候,她正好和潘秀花遇上。   潘秀花没带孔生金,自己扭着屁股走过来,问道:“采月,你老舅是在你家呢还是在你大舅家呢?”   姜采月再看不上她,也不能不跟她说话,只好回道:“不在我家,应该在我大舅家吧。”   “哦,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我去打猪草,顺便看看我大舅好点没有。”   “那一块走吧,正好我要去找你老舅。”   姜采月暗道晦气,却也还是和她一道,向孔继德家走去。 第237章 借由子偷懒   进到孔继德家,张氏正在给孔继德擦脸,孔继富木头疙瘩一样坐在旁边。   姜采月进来问道:“老舅,大舅妈,大舅怎么样了?”   孔继富说道:“还行,醒着呢,能说话了。”   姜采月走到近前,向孔继德的脸上看,不知为什么,孔继德的头没被砸到,但是一只眼窝却青了,脸色苍白,嘴唇也干起皮,张氏正在给他擦着。   姜采月小声地问道:“大舅,你怎么样了?”   孔继德艰难地向她转了转眼睛,声音极其微弱道:“没事,月儿别怕。”   姜采月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大舅老实厚道,心地善良,和姥姥一样的脾气,活这么大岁数,也没和谁红过脸,没想到却遇到这样的灾祸,受这么大的罪。   看他说话吃力,姜采月不敢再问了,说道:“大舅,你好好养着,别着急上火的。”   孔继德又勉强哼道:“嗯,不上火,没死就挺好了……”   她这边说话的时候,那边的潘秀花也在和孔继富说道:“富子,回家吧,家里二遍地都该铲了,我昨天去看了,没整净那杨树根,窜起老高的苗子,都快到要了,去割割去。”   孔继富不耐烦,道:“我这不是侍候大哥呢么,一会还得过去看娘,你就去割呗!”   潘秀花道:“侍候什么侍候,用你伸一手了么,大嫂那照顾得多好,你就搁这边直脖子看了,大哥还缺你看咋的,娘那边就更了,有大姐还有采月,你去能咋地,快点回家,别借由子偷懒!”   孔继富更火,道:“我咋就偷懒了,娘和大哥都有事,我就不能照顾了,我现在没伸手,要是挪挪动动的,没个人帮着能行么,地里那点活儿你就干呗,能累死你咋的!”   “嘿呀,你还跟我喊上了!你不干活有理了是吧!啥都指着我,我是你媳妇还是你卖来的驴?我到你们老孔家还少干活了,你个大老爷们,是不是想啥都不干,让我去干?你也好意思……”   见他们吵成这样,姜采月看不下去了,说道:“行了,你们两就不能别在这儿吵,让我大舅安安静静的养伤不行!”   张氏坐在炕边也说道:“行了行了,老二快点回去吧,你大哥我一个人就能侍候,不用你们,你们都走吧!”   潘秀花听出她不乐意,转身说道:“大嫂,你看我们也不是不想帮着照顾我大哥,这不是家里有活了么,富子也在这儿守好两三天了,那啥……说句不中听的,你自家闺女和姑爷不侍候,我们都侍候了,我们也够意思了。”   张氏抻着脸说道:“知道知道,快回去吧,我记你们的人情!”   潘秀花过来又拽孔继富,道:“快走吧,大嫂都让你走,还搁这干啥。”   说完硬把孔继富拖起来向外走,孔继富出门的时候还恼火道:“你拽什么拽,地晚两铲能咋的,我还要去娘那呢……”   他们出去之后,炕上的孔继德使劲喘了两口气,问道:“娘、娘咋的了,老二咋一个劲儿要去看?”   张氏怔了一下,不知要怎么回答,生怕把孔老太太的情况告诉他,他着急上火。   姜采月连忙回答道:“没事大舅,我姥挺好的,就是我娘和我老舅怕她过来看你,轮流看着她。”   “她、她知道我砸了?”   “没有,我们告诉她你脚崴了,在家里养着不能过去,她有点着急。”   孔继德这才好了一些,说道:“别跟她说,千万别跟她说……”   张氏连忙劝道:“不说不说,谁都不说,娘那边好着呢,你别着急啊。”   孔继德平静下来,躺了一会儿慢慢睡过去了。   姜采月小声跟张氏说道:“大舅妈,我也出去了打猪草了,今天砚哥不在,我有点忙,就不能陪你了。”   “嗯嗯,那你忙去吧。”   现在张氏对姜采月的态度转变更大,好像直到现在才看清,到底谁是亲人一样,跟在姜采月身后送她出来。   到了院子里,姜采月回头说道:“大舅妈,你快回去吧,有什么事你让左右邻居过去找我,我就会过来的。”   “嗯嗯,我知道,你大舅我能照顾得过来……”   她这样说着,眼泪却掉下来。   姜采月也是心软的人,虽然从前对她印象不好,可是这些时候也觉得她怪可怜的,大舅突然受伤,女儿女婿不在身边,刚刚老舅又被叫走了,看这样子以后很少会过来,就剩她一个人照顾竣在床上的大舅了,怎么能不伤心,所以回身来劝,道:“没事的舅妈,总算大舅醒过来了,以后会好起来的……”   张氏小声抽咽,道:“好起来能咋的,也和现在没大区别,昨天大夫说了,他的胯骨碎了,腿也断了,就算是好了人也废了,以后可能一直这样瘫着,就算能起来也不能干活了,呜呜……你说这可咋办啊!”   姜采月在心里暗暗叹气,伤得那么重,能保住命不错了,怎么可能不落残疾。没办法只好继续劝:“好了大舅妈,你就别伤心了,好你家以也没什么大事,又不用给儿子娶媳妇之类的,只要大舅好了之后能起身,自己能照顾自己,你就轻松了,把田租出去,够你们养老了。”   张氏又连连点头,道:“嗯嗯,我没事,你去干活吧,去吧。”   姜采月拿着刀出门,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到村东头的田边割猪草。现在的草长高了,不用筐也行,拧了个草要子,捆起来抱着回家了。   进到院里把草扔给老母猪一些,其余的放到下屋里去盖好,省得风干,然后进到屋里。   屋里的孔氏一边给孔姥姥擦洗一边难过:“这咋就不见好呢,哪管醒两天,说几句话也行啊……”   姜采月不知要怎样劝,只能在旁边看着。   孔氏擦完洗手巾,问道:“到你大舅家了?你大舅咋样了?”   “我大舅行吧,跟我说话了,还让我别怕。”   “哦,你老舅在那儿呢?”   “之前在,我去的时候被潘秀花叫走了,说是回家铲地去。” 第238章 不该我去   孔氏叹气道:“唉,我就知道她不会让你老舅一直这么守着的,这就照着我想的来了,才几天啊,就往家里叫。”   姜采月怕她又生气,说道:“唉,算了,反正我们也用不到我老舅什么,在我大舅那边和在咱家,他也都是呆着。”   孔氏说道:“呆着也是应该的,你大舅那里就你大舅妈自己,万一点什么事,她怎么弄得过来,还有你姥这里,再不陪恐怕都陪不着了,他也能走得出去,按说你老舅妈都应该过来守着的,她不来就算了,在家里铲铲地,让你老舅过来,这倒好,一家三口,都不见个人。”   姜采月对这一家子更不满,都说许春姑不带孩子过来看姥姥,潘秀花不更是,从姥姥到自家来,她脚步都没往自家送过,这次姥姥病重,还是老舅把孔生金带过来看的,不然恐怕那亲孙子也不会来,真不知道都怎么想的。   孔氏牢骚了一会儿,说道:“都说他家地没铲,你大舅家的地更没铲,头遍都没铲上,光顾得给秋芳家干活了,现在荒得都不行了,都说你大舅妈上火,这人伤了,地再扔了,到冬天可咋过……”   说完看向姜采月,道:“月儿,要不你抽空去给铲一铲?”   姜采月惊讶地张大嘴,道:“娘,咱自家的活还干不过来呢,地也该铲二遍都没去,净忙着家里了,你还让我去给他家铲,我有那时间么!”   “可是那咱办,眼看着他家地荒么。”   姜采月说道:“铲是该铲,可也不该我铲啊,得去找孔秋芳和蒋毛根儿,别说大舅是为他家干活伤的,就是因为别的事,也应该他们照管。”   孔氏听了赞成:“倒也是,就应该他们来,我这就是走不开,不然我到何家屯找去,不回来也得回来,干什么就不管你大舅了,就算闺女出嫁了,那也是爹娘生的吧,有儿子讲不了,不管应该的,可是没儿子这没儿子,女儿就和儿子一样。”   姜采月无奈,说道:“行了,大舅那边是再说吧,没准过几天秋芳他们就回来了呢,不冲别的,蒋毛根还不惦记我大舅那点家底子呢么。”   说完她又做她的活去了。   到了过午,姜采月早早做好晚饭,母亲女俩却一直没吃,等霍铁砚回来。   直到天都黑透,才听到村口有马蹄声传来。   姜采月跑出屋去看,没等她到院门,霍铁砚已经先到了,翻身下来把马牵进院。   姜采月问道:“砚哥,你怎么才回来了,事情办得顺利吗?”   霍铁砚说道:“还得好,我们到那就找到嫂子姨家了,就是她家里没人,我们等了好久才把她等回来,她也告诉那财主是谁了,田庄还在城南几十里呢,说是挺好找的,我让黄二小去找了,我先回来,怕家里有什么事。”   姜采月说道:“家里还好,就是老舅被潘秀花叫走了,大舅那边只有大舅妈自己,有事没人帮忙。”   “那你呢,这一天忙坏了吧,是不是白天都没时间补觉。”   姜采月道:“没事,我不困,撑得住。”   霍铁砚心疼地摸摸她的脸,说道:“唉,傻丫头,那么要强干什么。”   姜采月心道,这哪是要不要强的事,是迫不得已啊。   “好了,别在这儿说话了,你也累了,进屋吃饭吧,我和娘一直等你呢。”   “怎么,你们还没吃,那就先去吃吧,我把马送回去,很快就回来。”   姜采月向那匹跑了一天看去,见马肚子都瘪了,说道:“用了人家的马一天,哪能饿着送回去,还是给喂了吧,下屋里有我打来的猪草,都给它应该够了。”   霍铁砚说道:“也行,明天我早点起来再去打。”   说完进到下屋,把草拿出来把马喂上,这才和姜采月进到屋里,姜采月忙着摆桌子端饭菜,霍铁砚和孔氏说着找姜盛喜的事。   说完之后看霍铁砚又问孔姥姥的情况,孔氏叹气道:“唉,越来越不好了,这一整天,连眼皮儿都没抬过,药也喂不下去,都不知道还能挺多久。”   霍铁砚不说话了,孔姥姥这次确实是不行了,硬说她能好过来没必要,谁都知道不可能。   又说了几句话,他便回家去了,本来姜采月和孔氏都不想让他回去,但是霍铁砚跑了一天,身上又是土是又汗,得回家去洗洗,还想到孔继德那里去看看,而且还要送还借来的马,所以姜采月和孔氏便让他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霍铁砚便提了一大捆猪草过来,告诉姜采月和孔氏孔继德那里也没什么事,张氏暂时能应付得过来,让她们别担心,然后便提着锄头出去了,打算先把姜采月家的那亩田铲了,省得万一孔姥姥真过世了,办起丧事来顾不上,草就全都长起来了,反正那姜采月家的田离村都近,有事临时去打他也来得及。   霍铁砚出去之后没多久,孔氏就在念叨:“月儿,你说你哥是不是快回来了?”   姜采月说道:“不会,昨天砚哥回来的时候,黄二小才往地主那去我哥,砚哥到家的时候,黄二小能到地方就不错了,那都是大半夜了,就算见到我哥,他俩连夜往回走,现在估计也就在城里,到中午能回来就不错了,这还得是紧的,慢的话就得到晚上。”   孔氏叹气,说道:“唉,他可早点回来吧,看你姥这样,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真怕她哪会儿就咽气了。”   说着眼圈就又红了起来,虽然这几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是一想到娘可能要离开自己,孔氏就伤心到不得了。   姜采月也被她搞得想器,却还是劝道:“不会的娘,姥这几天就这样,不会突然就走的,咋也挺到我哥回来了。”   孔氏又说道:“嗯,是啊,她不会连这点时间都不等的……”   说完停了一会儿,又说道:“月儿,你说要不要把你老舅也叫过来,万一会儿你姥姥真不行呢,连你老舅也见不到了。” 第239章 砚哥,姥姥不行了   姜采月见她一直叨念,说道:“娘,你咋的了,怎么一直往不好的地方想,是让我哥给急的么?”   孔氏说道:“可能是吧,从早上起来开心,这心就慌成一团,没着没落的。”   姜采月说道:“那我看着我姥,你出去走走吧,要不到我大舅那看看,可能也是这两天没见到他,心里不踏实吧。”   孔氏想了想,又往孔姥姥那里看了看,说道:“嗯,那我就去看看吧,确实挺担心的,就怕你大舅妈照顾不好他,你在家看着你姥,一步都别离开。”   “嗯,知道了。”   孔氏便下炕穿鞋,去孔继德那里了。   她走了之后,姜采月便一直呆在屋里,除去到外屋往炉里添点柴、看看药之外,一会也不敢离开。   孔氏到孔继德那里呆得稍久,快到中午的时候也没回来,姜采月把药熬好了便自己给姥姥喂药。   喂了几口之后,竟然见到姥姥动了,嘴抿了抿,眉头皱起来,咳嗽了两声说道:“太苦了……”   姜采月惊喜地叫道:“姥姥,你醒了!”   孔姥姥微微睁眼,看着她说道:“月儿,姥想吃你炸的鸡蛋酱,这酱缸的味儿真香。”   为了能挡点雨,姜采月把酱缸放在东屋的檐下,虽然不是在正窗下,但是酱发酵起来,香气飘出,也能飘进屋内。   姜采月听了姥姥的话,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说道:“好,姥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   说完翻身下炕,到墙角的筐里拿了鸡蛋便到外屋去做鸡蛋酱。   她把鸡蛋放下,拿着小碗出屋要舀酱,正好赶上孔氏回来。   孔氏见要做饭的样子,说道:“你到底出来做饭了,我怕你着急做饭才紧着回来,不然你舅妈还哭起来没完……”   听她说到大舅家,姜采月连忙朝她竖手指,下意识地回头向屋里看,说道:“娘,我姥醒了,要吃鸡蛋酱呢!”   孔氏简直不敢相信,说道:“你姥醒了?怎么可能,她都两天没睁眼了,动也不动,咋会突然醒呢!”   姜采月兴奋地说道:“醒了,真醒了!不信你进屋去看!”   不用她说,孔氏已经向屋里冲去,姜采月拿着屋来到窗前向屋里看,见孔氏正在低头问孔姥姥:“娘,娘你醒了吗?”   孔氏姥姥睁开眼,问道:“你哥咋样了?你们都不让我看他。”   孔氏连道:“没事没事,我哥真没事,刚才我和他说话了,他还问你咋样呢。”   孔姥姥叹气道:“唉,没事就好,不然我真不知道咋跟你爹说……”   姜采月在窗着忍不住惊喜,道“娘,你看我姥是不是好了!   孔氏脸色不太好看,还在盯着孔姥姥打量。   姜采月见她不回话,便到酱缸里舀酱去了。   她这里正舀着,听到屋里的孔氏惊呼:“娘,你咋还坐起来了!”   姜采月也惊讶,见酱舀够了便把酱缸盖起来,端着酱碗跑进屋,站在里屋门口看,见姥姥坐在那里说道:“你给我梳梳头,梳好点儿,太乱了不好去见你爹。”   孔氏哭起来,大叫道:“你说什么,你乱说什么,不会的!”   孔姥姥也不理她,窗台上的“花罐”说道:“花都干了,咋不换点儿,山上不多得是么……”   看那样子,她的竟好像能看出那么远似的。   孔氏哭得更伤心了,一边到窗台上摸梳子一边对姜采月说道:“月儿,月儿快去叫你老舅,让你老舅妈也来,生金、还有你大舅妈,秋芳,都叫过来!”   姜采月怔了一刻便也想到了,回光返照!姥姥这不是好了才清醒过来,而是真的不行了,到了油尽灯枯的最后一刻。   她呆在那里,眼泪也止不住汹涌而出,转身到外屋把酱碗放下,撒腿就向外面跑。   一口气跑到孔继富家,扎屋子里,见潘秀花正在做饭,老舅不见人,她问道:“我老舅呢?”   潘秀花没好气看了她一眼,说道:“在地里没回呢。”   “在哪块地?”   “你问在哪块地干啥,还想找他回来咋的。”   “我就是想找他回来,快说,在哪块地呢。”   潘秀花恼火地说道:“这都到中午了,马上就回来了,还去找啥。”   姜采月火了,朝她大叫道:“你给我闭嘴!我问你在那块地呢!快去把他找回来我,我姥不行了,要见他最后一面,我娘说了,不只我老舅去,你和生金也得去,还我有大舅妈,孔秋芳,一个都不能少!”   潘秀花怔住了,说道:“真,真不行了咋的?”   “当然了,我还能用这事跟你开玩笑,你当我那么不长心!”   潘秀花这下可不挡着了,连忙把手里的刷帚扔在锅台上,围裙也没解就往出跑,说道:“行行,我这就去找!”   潘秀花可不像许家人那样没深浅,关键的时候特别会做戏,只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使心眼,不然怎么从前连孔继德都看不出,她对孔姥姥不好,现在人要死了,她肯定得去孝心,让别人对她没话说。   姜采月见她出去了,自己不用到田里去找老舅,便出门往自家田里跑,去找霍铁砚。   跑到田头,见霍铁砚正在地中间,面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看样子是想铲到这头回家。   她朝田中大叫道:“砚哥,砚哥快回来,我姥不行了!”   田里的霍铁砚正在低头认真铲玉米,听到声音后抬头,见姜采月正挥手向自己喊,他连忙提起锄头快步走出来,问道:“咋,姥不行了?”   姜采月哭道:“嗯,不行了,刚才突然醒过来,又要吃东西又要梳头,我娘说肯定不行了,让我找我老舅一家和大舅妈,还想让秋芳也回来!”   霍铁砚道:“那你找了吗?”   “我找我老舅了,想绕到那边去找我大舅妈,可是我怕大舅知道,不知道要怎么说。”   霍铁砚道:“走,我跟你一起去,一会儿你别进屋,你这么哭,真怕大舅猜到。”   说完搂着姜采月便往孔继德家走。   可是姜采月刚走出去几步,却突然从他怀里出来,到路边去揪一朵黄花菜的花儿。 第240章 比秋芳女婿强   霍铁砚惊了一跳,问道:“月儿,你干什么?姥不是都不行了么,你怎么还有心思去采花?”   姜采月说道:“我姥说家里的花枯了都没换,我再给她采几朵新,不然、不然以后她再也看不到了!”   霍铁砚说道:“那你别采了,这花都秃了,一会我去找孔秋芳在那边路上采。”   姜采月这才跟着他跑向孔继德家院子。   进院之后姜采月没敢进屋,站在院子里等着,霍铁砚进到屋里,见孔继德醒着,故意当没事一样对问张氏:“大舅妈,我大舅怎么样了?”   张氏说道:“还是那样,一直说身上疼,我也没办法,药吃了,大夫又说了不让乱碰……”   炕上的孔继德虽然正疼着,可却还有精力想事情,听了霍铁砚的话问道:“铁子咋、咋叫‘大舅妈’了,你和月儿的事儿定下了?”   霍铁砚说道:“还没定呢,我婶子说等缓些天的,大舅好一好,大伙儿一起高兴。”   孔继德连连点头,说道:“好,好,玉华总算想开了,我就觉得你行,比我家秋芳女婿强多了……”   霍铁砚说道:“行了,大舅现在说话吃力,就别再说了,等好了以后的,我陪你好好喝两盅。”   “行行……”   “那我这就先回去了。”   说着霍铁砚向外走,见张氏跟出来送,他便没多说,把张氏带到院子里。   张氏来到院中才发现,原来姜采月也来了。   看到姜采月站在那里哭,她预感到不好,惊讶地问道:“月儿,你这是咋了,是不是你姥……”   姜采月连忙过来,说道:“大舅妈,你小点声,别被我大舅听到,我姥、我姥她真是不行了,我娘让我来找你们快点过去。”   张氏慌了手脚,说道:“行行,我这就过去,只是、只你大舅咋办?”   姜采月说道:“你找个人帮忙照看一下吧,撒个谎,千万别被他知道了,他现在这样子,一动不能动,要真知道我姥不行硬要去,就把他给折腾坏了。”   “行行……”张氏慌张地在院里转了两圈,叨念道:“我要咋说呢、要咋说呢……”   想了一会儿似乎想出借口来,便向屋里走去。   姜采月把消息送到,担心家里的情况,便出院回家。   霍铁砚在门口和她分开,又借马向何家屯赶去。   再说家中的孔氏,姜采月走了之后她便哭着给母亲梳头。她一边说着,孔姥姥一边喃喃细语:“你说这天儿还挺好的,大太阳的,多亮啊。”   孔氏哭着在她身后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我听你爹说了,伯贵没过去,他还活着呢……”   孔氏又在她身后点头,哭着说道:“嗯,我知道。”   “你哥也挺好,你爹说他一时半会儿不去……”   孔氏不说话,还在给她说着头,她弄不清母亲是在胡言乱语,还是真的见到了什么。   “你哥不去,娘也不放心啊,他指不上秋芳啥啊,他像你,有俩孩子……”   “没事,以后我照应着他,我比他岁数小,再怎么也不能走他头前去。”   “那就好,你兄弟那儿我就不管了,生金好歹也是个小子,他岁数也小,没准以后再生个一男半女的……”   她越这样孔氏越伤心,估计哪一个孩子也不愿听父母亲代后事。   “还有月儿啊,她和铁子好好的,你说你咋就硬拦呢,我看铁子人挺好,差不了,你就点个头能咋的……”   “娘,我都同意了,我答应他们的事了,其实打一开始,我也没实心反对,我就是不想那他们那么容易成,看看铁子到底啥样人,现在看得差不多了,不挡了。”   “嗯,行啊,我借上你的力了,你以后也能借上月儿的力,有月儿在,我对你就更放心了。”   说着话孔氏给她梳完了头,拿过镜子说道:“娘,你照照看我梳得行不行。”   孔姥姥往镜了里看了看,说道:“行,我闺女梳的挺好,你再给我洗洗脸,省得一会洗,这指甲也长了,都给我剪剪。”   孔氏连声应着,又去打水给老太太洗脸洗手。   等到洗完的时候,姜采月先回来了,孔氏朝她问道:“咋你一个人儿,他们呢,来了没有?”   姜采月说道:“快来了,我老舅在地里,我舅妈去找了,我大舅妈也马上就来,砚哥到何家屯找秋芳去了。”   “嗯,那你快点做鸡蛋酱吧,再给你姥熬点小米粥,她想吃别让她惦记着,别想吃不上。”   姜采月便又哭着到外屋做饭,圈里的猪饿得一直叫,她也听不到。   过了一会儿,张氏第一个来了,进到屋里,和孔氏一起忙孔姥姥收拾。   又过了一阵子,孔继富和潘秀花带着孔生金也匆匆忙忙地赶来,潘秀花进到屋里问长问短,好像比自己亲娘还关心,不知道的真以为她有多孝顺。   没过多久,姜采月做好鸡蛋酱和小米粥端进来,孔氏接过来喂给孔姥姥,老太太一边吃一边叨咕着:“好吃,真好吃啊……”   可是没吃了两口却又不要了。   孔氏又让姜采月把东西拿出去。   姜采月这里才接过碗筷,便听院门口传来哭声,孔秋芳撕心裂肺地在门外哭道:“奶,奶啊!你咋走了呢,你就不能等我看你一眼!”   一屋子一脸都僵了,孔姥姥这里正精神着,孔秋芳竟然就这么喊,这丫头是缺心眼还是怎么的?   姜采月连忙拿着碗筷出去,把东西往到灶台上便往屋外跑,想要阻止孔秋芳。   她才出屋门,孔秋芳便冲进屋来了,一边跑还在一边哭,哭得惊天动地,哪像说得那么娇气。   姜采月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话,她便冲进屋里去了,见到孔姥姥坐在那里看她,她也傻了,呆呆地说道:“奶、奶没死?”   孔氏被她气得不轻,说道:“你个死丫头,哭的哪门子,你奶好好的呢,你是咋想的!”   这时姜采月已经出到院子里接霍铁砚,一边忙他拴马一边问道:“砚哥,你是怎么跟她说的?秋芳怎么进来就哭啊?” 第241章 各有各的戏   霍铁砚道:“我只告诉她,孔姥姥可能快不行了,让她赶紧回来看看,然后用马把她带了回来,谁成想她会这样。”   姜采月头疼道:“真是有病,姥姥病那么长时间她都不来看一眼,到这会扯着嗓子嚎,不知显的哪份孝心!”   霍铁砚道:“行了,她哭都哭了,说了还有什么用,怎么样,现在姥姥还好么?”   姜采月说道:“现在看倒是挺好的,刚才我做的鸡蛋酱和小米粥她还吃了几口,就是不停的交代这个交代那个的挺吓人。”   霍铁砚连忙把把手里的一把野花递给姜采月,道:“给,这是我去的时候在路边采的,快拿进去给姥姥。”   姜采月接过来,拉着他便进到屋里,见孔姥姥还在众人的簇拥中坐着,她把手里的花伸向孔氏,道:“娘,我姥说花干了,我让砚哥又采了回来。”   这次没用孔氏接,孔姥姥就伸过手来。   姜采月把花递到她手里,孔姥姥细看,边看边叨咕:“真好看啊,真好看!多少年没看清过花儿了……”   她一边说一边微笑,孔氏看着她的表情担心地叫道:“娘……”   孔姥姥却说道:“扶我躺下,累了,真累啊……”   她这一句话,伸过去五六只手,全都去扶她,看这会儿的老太太,儿孙满堂,倒真是挺幸福的。   孔姥姥躺在那里,手里抓着花,念叨道:“大儿啊,大儿……”   张氏连忙答道:“他在家呢,他挺好的,娘不用惦记。”   “喜子呢,喜子还回不回来?”   孔氏哭道:“回来回来,马上就到家了!”   “不行啊,不等了,你爹叫我……”   说着话的她眼睛慢慢闭上,过了一会儿,慢慢的一口气出来,却再也没吸进去。   孔氏呆看了半天,这才突然惊叫道:“娘,娘!!!”   孔继富和潘秀花、张氏也叫起来:“娘,娘——”   孔秋芳不弱于孔氏的声音叫道:“奶,奶奶!”   紧接着又大哭起来,好像她蕴酿了一路的情绪终于用上了。   孔生被大人挡着,看不到炕上的情况,而且就算看到了,也不一定看得出奶奶已经死了,不过被大人们吓得也一起哭起来。   姜采月虽然不像孔秋芳那样大声哭嚎,却更是伤心,咬唇哭泣道:“姥姥,姥姥……”   实在伤心得受不了,她扎进霍铁砚怀里,终于痛哭失声,霍铁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却不知道要怎么劝她。   孔氏炕上拉着孔姥姥的手,边哭边叫道:“娘,娘你咋走得这么快!你咋不等等,喜子都快回来了,他是你外孙啊,你咋不等见他一面儿再走……”   一时间姜家屋子里哭得惊天动地,东院的姜仲贵两口子不在家,姜采艳出来看了一眼,吓得缩回屋去再不敢出来。   西院的姜叔贵和钱氏都在,两口子到院里细听了一下,然后出院子来到姜采月家。   前院的柳老忠夫妻也听到了,翠香娘躺在炕上对柳老忠说道:“香儿她爹,好像是柳婶不行了呢,你快去看看。”   柳老忠叮嘱她好好躺着,便也出屋来到姜采月家。   再稍远一点的邻居,听到动静也都过来了,没多久的工夫,屋里屋外就挤满了人。   柳老忠看了看,见这一家子都在伤心,挤到霍铁砚身边问道:“铁子,这人都没有了,他家准备办丧事用的东西了吗?”   这时姜采月已经也到孔姥姥的头前去,看孔姥姥最后面,霍铁砚被挤在人群之后。   听了他的话霍铁砚摇摇头,说道:“没有,别人没张罗,婶子和采月还盼着她能好,所以什么都没准备。”   “那快点吧,棺材、孝服孝布、纸钱、还要搭灵棚什么的,这大夏天的,最多停三天,后天出殡,现在连打墓都得动手了,你看跟哪个说说,让他们张罗吧。”   霍铁砚转头看了看,孔氏最伤心,哭成了泪人,根本没法和她说这些,而孔继富又是老太太身边惟一的儿子,这时候也不好硬把他拉开,至于潘秀花和张氏,这俩人谁都不适合张罗这事,没办法他只好说道:“行了,我来吧,需要什么,柳叔帮忙想想,我列个单子,这就出去买。”   “行,我帮你想想……”   但凡村里有老人过世,都会找柳老忠过去,所以他对办丧事比较了解,便和霍铁砚到一边,他说霍铁砚写,把该用的东西都记下来。   然后霍铁砚到东屋里,把姜采月叫出来,对她说道:“月儿,我和柳步商量过了,要去镇里买办丧事用的东西,一会你娘要是问你告诉她,什么都齐了,等着就行,你们不用再弄了。”   姜采月听了抹着眼泪说道:“嗯,砚哥,亏得你和柳叔想着,我们都哭懵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银子。”   霍铁砚知道她家的银子放在炕边的柜里,现在屋里那么多人,她不方便找钥匙开柜,说道:“银子我那儿有,我拿就行了。”   姜采月道:“那怎么行,这钱肯定得我们出,我这就去给你拿。”   霍铁砚却把她拽住,小声说道:“傻丫头,何必非较这个真儿,你忘了你爹有东西放在我那儿,就当那东西已经变出钱来了,这钱是你爹掏的不就行了。”   姜采月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吧,那就都麻烦你了。”   霍铁砚道:“又跟我说这种话,不是告诉过你不准这样说么,好了,我走了。”   说完他出了院,回到家里拿上银子,又到村里找了辆牛车和两个帮忙的人,一起到镇里去买丧事用品。   孔氏这里不知哭了多久才停住,转头对还在哭着的孔继富说道:“老二,还是先别哭了,你还是去人帮忙操办丧事吧,咱们这什么都没买呢,这都过午了,去晚了不知能不能买回来……”   孔继富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就想出去,可是却被潘秀花一把抓住。   潘秀花的眼泪还在一双一对地往下掉,却扯着孔继富放手,哭着对孔氏说道:“大姐,这事哪能让富子去啊,他啥都不懂,办事先来毛毛愣愣的,给办砸了咋办……” 第242章 真晦气   孔氏就算再伤心,也看得出潘秀花是什么意思,用模糊的泪眼看着她,半天之后无力地收回目光,说道:“亏得娘当初看中你,托人说媒把你娶到孔家,娘这都死你还耍这种心眼儿,罢了,这个时候我什么也不想说,老二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去找人。”   说着就要下炕。   姜采月在门口看到说道:“娘,你别下来了,东西砚哥都带人去买了,奶的寿材,还有孝衣孝布烧纸,都不会落的,事情我和砚哥拜托柳叔帮忙张罗了,你不用操心。”   孔氏听完眼泪又下来,抬手指着孔继富和潘秀花,说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人家霍铁砚都去给办事了,一声不响,连咱们句话都不用,人家是谁啊?人家就算想娶咱家闺女,可是连个准信儿都没给过,就去给咋家办事了,你们这亲儿子、亲儿媳,你们、你们也好意思,你们咋腆脸活着的……”   孔继富和潘秀花被她骂得不敢抬头。   孔氏又坐回到母亲的遗体边去了,又让姜采月打水,再次给孔姥姥洗脸擦身,张氏也不吭声地跟着忙活,自己家里那躺着一个,现在婆婆又死了,回头还不知道处跟丈夫说,她可是真伤心了。   五牛庄这里有风俗,老人的寿衣都要早早做,到五十来岁便做好,偶尔拿出来穿一下,认为上过身的衣服,到那边才能真正得着,所以孔姥姥的寿衣,早在几年前就和孔氏一起做好了,一直在她的箱子里放着,年后到孔氏这里来,也被孔氏给拿过来了。   给母亲擦洗过后,便把寿衣拿出来给母亲穿上。   院中柳老忠已经带人把简易的灵棚搭好,众人把孔姥姥抬出去停灵,孔氏等人又是一片哭声。   院里头正哭得凄惨的时候,院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姜盛喜和前去找他的黄二小一起回来了。   黄二小昨天去找姜盛喜出岔子走错路,昨天晚上没找到姜盛喜,还在野地里蹲了一宿,直到今天天亮后才找到地方。   姜盛喜打工的财主人还算好,听说他的姥姥要过世,便给了他几天时间,让他回家来看,等到过了头七再回去,那边不过扣几天工钱便可以。   姜盛喜和黄二小两人紧着往回赶,到县城里又租了一匹马,可是跑到家的时候,孔姥姥也已经过世了。   看到院了里连灵棚都搭起来,全家人都在哭,姜盛喜顿时懵了,自己匆匆忙忙往回跑,就是想见姥姥最后一面结果到家人还是没了。   虽然别人觉得,外孙和姥姥不亲,可姜盛喜和姜采月不一样,两人小时候爷奶便没了,懂事后便只有孔姥姥这么一个祖母辈的老人,孔姥姥人还好,很疼这兄妹俩,所以孔氏说把孔姥接过来,姜盛喜二话没说就把老太太背来了,结果出去打个工,回来姥姥就没了,连句话都没说上,他别提有多遗憾了。   他从马背上跳下来就往院里跑,一边跑一边叫着:“姥,姥啊……”   孔氏听到儿子叫,回头看去,见他来到近前,孔氏揪住他就打,哭叫道:“你个死小子,你咋才回来!你就不能早一点,哪怕早一个时辰,也见到你姥了,她临死前还在问你啊!”   姜盛喜哭道:“我得着信就往回跑,一路连口水都没喝啊,我哪想到会这么快!你们、你们咋不早点去找我……”   孔氏又嘭嘭捶他,道:“我们咋不找你,你姥病的那天我就让月儿到许家去问,你那死媳妇和她娘不告诉,要不是我去他家闹,你老丈人悄悄来说,你到现在都不知道!”   姜盛喜红了眼,吼道:“不是人的!我现在就去弄死她个贱婆娘!”   说着转身就要走,却被孔氏拉住,说道:“你现在去干什么,你姥才刚走,你倒是去见见她,跟她说两句话啊!”   姜盛喜又转身进到灵棚里,掀开姥姥遗体脸上的黄裱纸,跪在那里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姥啊,姥,我对不住你,我回来晚了……”   他们一家这里哭得伤心,人群后边的柴氏、钱氏、姜仲贵和姜叔贵站在一起,柴氏小声说道:“你们说大嫂这是作的啥妖,在老姜家给她娘发丧,咋想的,就算活着她养,这死了也得在儿子家发送啊,毕竟是姓孔的。”   钱氏说道:“听说是她兄弟家和她大哥家前后院,怕她大哥听见,急出病来。”   柴氏眨了眨眼,说道:“那倒也是,孔老二和孔老大住得太近,在那办肯定得听见……”   想着又一惊一乍道:“哎呀!你说这事儿弄的,后天她家出殡,咱家请喜酒啊!这姜采月不只不能给咱家上灶了,这还晦气啊!”   姜仲贵吓得一哆嗦,简直连踹死她的心都有了,捂上她的嘴说道:“你个败家娘们说啥呢!赶在这个时候说这话,你不怕孔婶在天有灵怪你,要是被大嫂听见了,她肯定把你嘴撕开!”   说着往灵棚那边看,还好孔秋芳的哭声足够大,把柴氏的声音盖住。   柴氏把他的手扳开,放低了声音说道:“你还怪我说,本来就是那么回事,你说这院办喜酒,那院出殡,这还不晦气?咱艳儿要是过得不好算谁的!”   姜仲贵也觉得确实有些不吉利,可是人死又不是谁能说了算的,赶到这时候了有什么办法,女儿再改日子也来不及,只好说道:“哎呀,又不是正赶成亲的日子,就是咱家边办事呗,等到第二天侯家来接亲,这边就完事了,估计灵棚都撤了,不会撞的。”   柴氏也没办法,想了想说道:“唉,那就只能这样了,走,咱们再去找个上灶的吧,她姥没了,这死丫头打死也不会出殡的时候去给咱家上灶了。”   姜仲贵推她,道:“去去,你去吧,我在这儿盯一会儿,毕竟大嫂家有事,咱家不出个人让人笑话。”   知道现在孔氏的日子好过了,柴氏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躲着了,姜仲贵说留下她便让留下,一个人找灶上师傅去了。 第243章 胆子真大   霍铁砚到镇里要买的东西太多,和那两人赶的又是牛车,到镇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等到把东西都买齐,天都已经黑了,也没和从镇子里路过的姜盛喜遇到。   等到他们把棺材运回村里,都已经是快半夜了,孔氏等人又忙着穿孝服、系孝带,挂幡烧纸什么的。   不过在此之前,孔氏担心大哥起疑心,已经让张氏提前回去了,也不敢让她戴孝之类,只留下孔秋芳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守灵。   五牛庄的人办丧事没有太多讲究,来帮忙的人又多,办得很顺利,第二天在家停了一天,第三天刚亮出殡。   之所以这么早,也是头天晚上姜仲贵跟孔氏说过,希望能照顾一下他家那边,也让村里帮忙的人不那么赶,所以早早便出了。   摔瓦盆扛幡之类应该长子做的事,都是孔继富代替的,出村的时候没敢从孔继富家门前走,从屋后过的,路过之前柳老忠也和大家打了招呼,让所有人不要出声,生怕孔继德听见。   张氏明明是给婆婆出殡,却和孔继德说到姜仲贵家喝喜酒,两件事赶在一起,倒还让她有点借口。   出完殡后帮忙的村民们又立刻到东院姜仲贵家去吃喜酒,老人的丧事是喜丧,所以村民们的情绪并没受多大影响,到了姜仲贵家之后还是有说有笑,气氛还算喜庆功。   姜采月家院里,姜盛喜和霍铁砚一起把灵棚拆了,东西全都收起来,收拾利索进到屋里。   屋里的孔氏还在抹眼泪,看着空空的炕头心里不是滋味,姜采月坐在她身边一直劝,孔氏知道人年纪大了总是要离开,只能尽量往宽处想。   见到姜盛喜和霍铁砚进来,孔氏说道:“喜子,你姥这事,真是全亏了铁子了,你不在家,你姥和你大舅又都出事,要不是有他照应着,娘和月儿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娘想好了,以后他和月儿的事,娘不在挡了,你也要和他好好的,等着再缓几天,就把他和月儿的事定下来,以后光明正大的,他就是你妹夫了。”   姜盛喜这两天也看出来娘对霍铁态度的变化,点头说道:“嗯,我知道,其实我觉得铁子不错,和他能处得来,比潘景玉强,娘要说定下就定下,这个妹夫我认。”   姜采月听了娘和大哥的话脸发红,抬眼悄悄看霍铁砚,见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侧着头目光直躲,如果不是正伤心的时候,姜采月真想取笑他,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么,也有不敢看人的时候。   孔氏坐在那里点头,跟姜盛喜说道:“嗯,那就好,月儿的婚事了着落,娘心里也踏实了,以后对你爹也有了交代……”   停了一会儿又说道:“哦,对了,我给你拿点银子,你到东院去随个礼,艳子好歹也是你堂妹,我这里戴着孝不方便,你不是姓孔的,就把孝布摘了吧,过去再帮着忙活忙活,毕竟你二叔都在咱家守两天了,咱也不能不像那么回事。”   姜盛喜点头说道:“嗯,我过去,我刚才就想着我过去了。”   孔氏对姜采月说道:“月儿,给你哥拿点银子,要不……你也过去瞅瞅?”   姜采月回身掏钱,说道:“不去,我没那个心情。”   说完把银子掏给姜盛喜,姜盛喜接过来到姜仲贵家随礼去了。   他走了之后孔氏又翻孔姥姥的旧衣箱子,打算把母亲穿过的旧衣服拿出来,等圆坟的时候拿去烧了。   霍铁砚见没什么事了,便姜采月说道:“月儿,我看好像暂时没什么事,我先回家去看看,这两天没回去,别想家里遭贼。”   霍铁砚的小石屋看起来虽然破,可是屋里真心不少值钱的东西,他自己攒下的银子不说,还有姜伯贵给拿回来的人参和灵芝,都没来得及卖呢。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那你先回去吧,我再把家里收拾收拾,有时间过去帮你收拾屋子。”   霍铁砚温柔地应了一声,得到孔氏的允许,以后两人总算能光明正大地来往了。   他走了之后,姜采月又把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弄了泔水掺米糠,提到外面去喂猪。   这两天办丧事,猪也没正经喂过,都是谁看猪饿得不行,随便扔点东西进去打发,眼看要产崽了,再不精心点儿,怕猪崽出生奶不不够吃。   她这里喂着猪,柳翠香从东边过来,本来要进姜伯贵家,看到姜采月在猪圈门口,便先走过来。   姜采月看到问道:“翠香,你咋过来了?是到我二叔家喝喜酒?不是应该你婆婆来的吗?”   柳翠香说道:“我婆婆提也没提这事啊,今天吃完饭就和我公公到谷地拔草去了,他们不来只能我们来呗,不然人家到我家随过礼,我家能不还么。”   姜采月撇嘴,暗这柴氏可真够抠的,这又是在算计翠香的随礼钱。   翠香说完又说道:“月儿,这两天我没过来,真不是我躲着,是他们说我怀子不好到办丧事的地方来,怕犯什么说道,所以我照看我娘走的前门。”   姜采月说道:“我知道,柳叔和我娘说来着,说你要过来,他也拦着了,你爹帮我们忙了两三天,我娘还说要请酒谢谢他呢。”   柳翠香忙说道:“不要不要,千万别这样,我娘生病这些年,你家没少了照顾,现在你家有事,我家理所应当帮的,你们要这么客气,以后我家都不好意思用你们了。”   “唔,那好吧,我跟我娘说去,这酒就不请了,攒着吧,以后慢慢谢。”   “嗯,那我先去那院随礼了,你要不要也过去?”   姜采月道:“不了,我哥去我就不去了,我去了我二婶肯定拉着我干这干那,我不爱看她那副模样……”   说着话两眼却相盯盯往东院门口看,神情也变得恼火。   柳翠香觉得奇怪,转头也向那边看去,见是何氏扭扭搭搭进了姜仲贵家的大门。   柳翠香知道孔氏前几天和她打架的事,说道:“这老太太胆子还真大,敢到你二叔家来,就不怕你娘看到又来打她。”   姜采月咬了咬嘴唇,说道:“走,我和你一起去!” 第244章 暴打丈母娘   柳翠香连忙拽她,说道:“采月你干嘛,我就是说说,你别过去惹事,你二叔家正办喜事呢,你赶这时候去闹个啥!”   姜采月说道:“没事,我有数,我就是去听听,这个老妖婆又说什么,她那张嘴,到了人多的地方,肯定不会闲着的。”   柳翠香没办法,只好和她一起出院子,向姜仲贵家走去。   再说姜盛喜,办了两天丧事,已经累得不行,再上加思念孔姥姥伤心,到姜仲贵家写上礼,便在摆在院里的桌边找了位置坐下,也没去和姜仲贵夫妻打招呼。   酒席宴间人太多,他同桌的人知道他在,说话加起小心,避免提到姜家的事,可是其他桌的人却没留意姜盛喜坐在这里,还在谈论着孔姥姥和孔继德的事。   有人说道:“唉,你说老孔太太死的,虽然到了年纪,却也怪可惜的。”   “可不是,春天那场病都好了,结果这突然又严重了,听说是让孔老大给吓的,你说这孔秋芳两口子,也真是不咋样,把亲爹弄成这样都不侍候着,的说孔秋芳就在家里呆了两三天,然后就不管了,就孔老大媳妇一个人侍候。”   “能吗?我看老孔太太死,孔秋芳哭得伤心了,还以为她挺孝顺的,对奶奶都这样,还能不管她爹娘?”   “哭谁不会啊,哭两声就是孝顺,那谁都哭了!”   “哦,可能吧,我不太知道孔秋芳,不过我却知道许春姑,那也真能沉得住气,老孔太太死,就许老瓜来随了个礼,转眼就走了,许春姑愣是没带孩子回来,你说也真拉得下来脸!”   “回来啥啊,我看许老瓜能来随礼都不错了,没准都是偷钱来的,前几天许老弯媳妇和孔玉华打起来了你不知道?那家伙打的,许老瓜媳妇脸上的痂现在还没褪呢。”   “嘁,还怪人家打她,她也太不是东西了,硬是不让姜盛喜回来,人家姥姥都死了,外孙子回来也应该吧,结果左一趟找右一趟找不告诉,你不知道,昨天许老瓜媳妇在我家还说呢,说把闺女嫁给老姜家,都悔表肠子了,姜盛喜啥也不是,挣不来钱还净听他娘的,还说……嘻嘻,还说孔氏不正经,勾引她老头子,不让姜盛喜回来就对了,他娘不要脸,都是他姥没教好,还指着外孙子发啥丧……”   这些话清楚地传进姜盛喜的耳朵,他气得都快跳起来了,暗想自己那丈母娘也太不是东西了,拦着自己不让回来的账还没找她算呢,这又造娘的谣,说娘勾引老丈人,这是哪有的事,自己娘是什么人自己不知道怎么的,丈母娘竟然连这话都能说出来,简直太不是人了!   他正气着,正好何氏进来了,脸上还有一道刚开始掉痂的伤疤,仰着脸向屋里看,好像是要进去写礼。   姜盛喜腾就跳起来了,大步朝着她就走过去。   院中的桌子摆得有点密,他向那边走,接连撞了几个坐着的宾客,这些人都转回头来看。   他过来的动静这么大,把何氏也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到是他,抻着老脸问道:“你这死小子还真回来,你把活儿干到一半走,人家东家容你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姜盛喜的手便已经举起来了,照她的脸上便是一大巴掌,一下就把何氏给扇倒在地上。   何氏倒在地上眼冒金星,做梦也没想到,一向老实顺从的姑爷竟然会向自己动手。躺在那里还没反过味儿来,又被姜盛喜从地上扯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叫道:“你干啥不让我回来?干啥不让?!还说我娘那种话,你要不要脸!我家的事你什么都来插一杠,要不是你搅和,你闺女会那么不是东西!你个老孬货,今天我就打死你,你闺女我也不要了,反正也不实心跟我过……”   说着抡起巴掌,又往何氏的头上扇。   周围吃喜酒的宾客全都傻了,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没想到活这么大岁数,还能看到姑爷打丈母娘的戏码,丈母娘那也是又一个妈,打丈母娘和打亲娘差不多,都会被人说不孝。   不过这些人也知道,何氏确实太过分了,从前欺负姜盛喜老实,没少使人家,最近又各处造孔氏的谣,说孔氏这样那样的。   虽然她说得像那么回事似的,可是都在一个村里住着,孔氏到底什么样人,其他人都看在眼里,到底作风正不正派,大家心里都有数,这样糟蹋人家,难怪姜盛喜发怒。   再说姜采月和柳翠香,两一边往院里走一边盯着何氏,姜采月还想跟进来听她说什么,要是她惹到自家再和她作计较,没想到还没走进院子里呢,大哥那边就动起手来了。   自己或者是娘和何氏动手也就罢了,可是大可是男子,还是何氏的女婿,他打何氏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想着她连忙冲上去,拉着姜盛喜叫道:“哥,别打,别打啊!”   姜盛喜气红了眼,憋了多少年的怒火,今天都被何氏勾出来,哪里还管拉自己的是谁,一挥手就把姜采月甩到一旁,抡拳头继续打。   姜采月急了,何氏毕竟上了年纪,再被他这样打下去,恐怕命都要没了,便朝周围大叫道:“拉一啊,大家都帮忙拉一下,别看热闹了!”   周围被惊呆的众人才反应过来,冲过来把姜盛喜拉住。   这时姜仲贵和柴氏也从屋里跑出来,姜仲贵怒冲冲地朝姜盛喜叫道:“喜子,你这是干啥,在这时候打人,你是故意打你叔脸咋的!”   姜盛喜气得要疯,大声叫道:“二叔,你别管我,我今天就要揍死她,反正我家的日子也过不消停,那就谁都别消停,揍死她大不了去给她抵命,反正我妹也能养得了我娘……”   姜仲贵怒吼道:“你个死小子,说什么疯话!她是你丈母娘,再咋也没有弄死她的份儿!你给我滚回家去!”   那几个拉住姜盛喜的人生怕真弄出人命,便一起拉着姜盛喜,把他送回西院。 第245章 我回去挠他   姜采月见这些人把大哥拉走,转头看了看何氏,见她都被大哥打迷糊了,在那里躬着弯擦嘴上的血,她理也没理何氏,小声对柳翠香说道:“翠香,我也回家去了,你小心点儿,别被人撞到。”   柳翠香点头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姜采月便追上那些人,和大哥一起回了家。   屋里的孔氏也听到儿子在西院叫喊,从屋里出来看,只是等她出来的时候,姜盛喜已经被人拉着回到自家院中。   西院的姜仲贵看到她出来,在院里朝她叫道:“大嫂,你看好你儿子,他把老瓜嫂子给打了!”   孔氏也惊讶,自己的一对儿女,小时候脾气都随姜仲贵,老实巴交,一点也不惹事,闺女这两年脾气变了也就罢了,是长大了长出主意,可是儿子竟也长了“本事”,竟然还敢打丈母娘了,他就不怕回头何氏再难为他。   姜盛喜一边被人拉着回来,也还在一边大叫,朝西院里的何氏叫道:“你个死老太婆,我告诉你,你闺女我不要了!你把我儿子给我,从今以后,不准你闺女再踏我家一步,我休她了!我把她给休了!你们老许家和我再没关系……”   何氏被他打得两眼发花,耳朵也嗡嗡直响,没听清他在叫什么,仍旧低着头在那里缓气,也没还嘴。   可是周围的人却都听到了,站在那里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何氏,心想这下老许家的人可丢大了,老婆子被姜盛喜给打了不说,还要休了许春姑,许春姑要是真被休了,估计就再也嫁不出去了,有第一嫁的事摆着,谁还敢娶她,孔氏那么厉害的人都没镇住这娘俩,别人娶到家,不就更作上房巴。   姜仲贵被闹得十分下不来台,转着圈朝宾客作揖,道:“对不住对不住,让大家看笑话了,快点快点,都再入座吧,这就上菜开席了。”   说完又对柴氏说道:“快点,愣着干啥,去把老许嫂子送回家。”   柴氏这也才回过神来,过这架起何氏,说道:“老许嫂子,你咋样了,你可别吓我,来吧,我送你回家躺着去。”   何氏这会什么能耐都没有了,甚至连想事情的能力都没有,被柴氏架着,头昏脑胀地回到家。   姜盛喜的几下子全都打在她头上,大小伙子力气足,打得又结实,等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头都已经肿起来了,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再加上鼻子嘴流出来的血,看起来很吓人。   许春姑在自己家里懒,在娘家倒挺勤快,正和许赶生媳妇一起在后园里拔草,见到何氏鼻青脸肿地回来,她吓坏了,在园子里惊叫道:“娘,娘你这是咋的了!”   许赶生媳妇也被吓坏了,惊讶地向婆婆看着。   许春姑惊恐地跑出园子去搀何氏,连在菜园里玩的顺顺也忘了,倒是许赶生媳妇还记得孩子,过去把顺顺抱起,也出到园子外面。   许春姑一边架起何氏一边问道:“二婶,我娘这是咋了,她不是去你家喝喜酒了么!”   柴氏说道:“喝什么喜酒喝喜酒啊,才进门就让你家喜子给打了,也不知道你家喜子咋了,像疯了似的,跳起就打你娘,往死里打,打完了还说,要休了你,再也不让你回姜家了……”   许春姑听得发呆,自己和姜盛喜在一块,向来是他哄着自己,就算前两回闹别扭,他也只是当时吵两句,事后都由着自己,成亲这些年,不论自己怎么闹,他都一手指头没打过,今天竟然打了自己娘,他是不是真疯了?   柴氏生怕他们一家把自己赖上,说道:“行了行了,人我给你送回来了,你们家的事我可管不了,有事你们找姜盛喜去,我走了,我家里忙得要死,还得管你们这破事儿……”   说完连忙转身走了。   许春姑不知何氏到底怎么样,吓得两手发凉,朝许赶生媳妇叫道:“六红啊,快点来帮我搀娘进屋!”   许赶生媳妇连忙把姜顺顺放到地上,和她一起搀着何氏进到屋里。   两人给何氏喂了点水,又拿凉水投手布给何氏擦。   半天之后,何氏才算缓过来,肿着嘴唇说道:“姜盛喜这个畜牲,他敢打我,看我不收拾死他……”   许春姑见她的头肿得更厉害了,带着哭腔说道:“娘啊,你可别说话了,你看你都这样了,要不我给你找大夫去吧!”   何氏连忙摆手,说道:“别,找大夫得多少钱呢,我没事,就是刚才有点迷糊,现在好多了,脸肿点不算事。”   许春姑又问:“娘啊,那喜子干啥打你啊,你又骂他了?”   何氏冤枉道:“我哪骂他了,要是骂他我还不亏呢,我没招他没惹他,我都没看见他也在院里,他跳出来就打,真特么像他那个疯狗妈!”   许春姑气得直哆嗦,说道:“姜盛喜这个熊货,出去打两天工还来本事了,连娘都敢打!你等着,我这回去挠他给娘出气!”   说着转身就要往出走,可是却被何氏一把拉住,说道:“春儿啊,你可别去,我看姜盛喜那样,真像要疯了似的,你回去肯定吃亏,你等娘好了的,到时候他回过味儿来也老实了,咱们把他叫到家里来收拾……”   她们说着话,许老瓜抱着姜顺顺从屋后回来,到窗前还说道:“你们这是干啥呢,孩子自己搁外面玩儿,咋没个人看着,都掉到水沟里去了……”   说着话进到屋里,看到何氏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惊道:“哎呀,老婆子你这是咋了,让马蜂给蛰了?!”   姜顺顺小裤子湿了半截,鞋子上还全是泥巴,本来就委屈得要哭,看到何氏的模样后小嘴一咧,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好像是被吓到了。   何氏脸疼没说话,许春姑也不敢吭声,知道爹因为娘说他和婆婆不清楚的事,这几天一直在生气,就算知道娘是被姜盛喜打的,也不会向着娘说话。   许赶生媳妇见公公问完没人回答,站在旁边小声说道:“娘、娘是被姐夫给打的。” 第246章 我想休了她   许老瓜听了愣住,转头看向何氏,问道:“咋,你又到亲家家去闹了?!”   何氏在女儿和儿媳面前硬撑着说没事,可是见到许老瓜问她,却突然哭了起来,撅着嘴唇说道:“我哪闹了,我哪去了闹了!我就是到姜仲贵家喝喜酒,他就冲过来打我!你个死老头子,你就向着他,他又不是你子!你向着他是不是为了孔玉华那个死贱货……”   许老瓜气得不行,说道:“都说喜子打你,我都想打你!就你这话,要是让赶生听见了,他都不会依你,你说你是不是人,这么糟践我,你被打也活该!”   说完他把姜顺顺往许春姑怀里一塞,说道:“走,都走,谁都别理她,让她不讲理,被打死算了!”   说完他转身又出了屋子,不知到哪里躲着去了。   他走了之后何氏又拍着大腿哭,道:“你看看你爹,你说他一天到晚的也不给我个好脸,你说他是不是变心了!”   许春姑也头疼起来,虽然从前自己在家的时候娘就不讲理,可是也没到这地步,这两年不知咋了,脾气越来越古怪,弄得自己都有点不敢跟她说话了。   许赶生媳妇站在那里又悄悄眨眼睛,暗想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婆婆,爹娘也是的,把自己嫁到这样的人家来,跟这样的婆婆过日子,一直到她死,自己还不要被折磨疯……   再说姜家,姜盛喜被人拉到屋里后,那几人又回去吃喜酒,孔氏也坐在那里埋怨:“喜子,你说你咱能和你丈母娘动手呢,那再咋也是你媳妇的娘,你打她伤天啊!”   姜盛喜竟然气得坐在那里抱头哭起来,说道:“娘,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她太不讲理了,连我姥死都不让我回来,她还有点人味儿么!还有,他竟然在外面说、说你和丈人……”   孔氏听了也火了,大叫道:“胡说!我是啥样人,全村人都知道,她竟这样糟践我,我、我……”   说着她撸胳膊搀袖子,又起了要打人的心。   看到她这样,姜盛喜说道:“娘还说我,你不是也想打她了,我算看出来了,当初许春姑就是个错,难怪别人家都不想娶她,就是因为她娘太不是东西,娘是那样,闺女就也好不了,不然哪会不要彩礼就把她嫁过来。”   孔氏也后悔,说道:“可不是,要不是当时家里太穷,也不能娶她,可是当初看你媳妇,人也还算行,在娘家的时候不吵不闹的,我以为是他爹那种脾气,谁成相想娶到家来就不是那样了。”   姜盛喜说道:“娘,我想好了,这样的媳妇,我真不能要了,还是把她休了吧,我宁哥后半辈子打光棍,也不再和她过了。”   孔氏这下可不干了,惊叫道:“哎呀,那咋行!‘休妻毁地,到老不济’,咱老姜家和老孔家,两头几辈人算下来,都没有休妻的,你要休了你媳妇,多让人笑话!再说还有顺顺呢,这么小的孩子就没有娘,多可怜!”   姜盛喜抬起头气道:“那也不能就让她这么作啊!你看看别人家的媳妇,翠香给潘福光媳妇做吃做穿的,我小舅子媳妇也从早忙到晚,家里啥活都不让我丈母娘干,就连秋芳那么懒的,到婆婆家不也做家务,你看看我这媳妇,打从她嫁进来之后把咱家给搅的,一家人不像一家人,两家人不像两家人,从前娘那么惯着她,她还张罗要分家,这家分完了,她还不消停,这事那事的,弄得我在家里都呆不下去了,不然的话,能错过我姥走么!娘,我要是再和她过下去,咱家非得让她搅黄了不可!”   孔氏急道:“可是那也不能休妻啊!休了她你咋办?真一个人打光棍儿,还是再给顺顺找个后娘?再找的话,谁能实心对顺顺,你带着个孩子,再娶不是寡妇就是被休的,寡妇多数带孩子,被休的不会比许春姑强,再折腾来下一个还不如她,你说你休的什么劲儿!”   姜盛喜说话了,坐在那里闷头窝火。   姜采月却说道:“娘,你怎么那么看不起自己儿子,为什么我哥休妻再娶只能娶守寡或被休的,就不行再娶一个民地善良的大姑娘了,休了许春姑,咱们一家人好好干,多赚钱,然后再挑好姑娘给我哥娶一个,顺顺那里,有你这个亲奶奶和我这个亲姑姑在,还怕他会受气怎么的,我看让他离开许春姑,倒比学成许家人那样强多了。”   孔氏气得要来打她,道:“你个死丫头,能不能别这个时候煽风!我这正劝呢,你却点火,真把你哥你嫂搅黄了,你能得着点啥!”   姜采月嘟囔道:“我能得着顺心,弄个新嫂子孝顺娘,不比现在惹气好……”   孔氏更火,往她肩膀上扇了一巴掌,叫道:“去,滚出去打猪草,猪都快饿死了没听见!”   姜采月哼了一声说道:“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你家咋着咋着,我不管了还不行了。”   说完出屋,提上篮子出院,向村东走去,想着先到霍铁砚那里看看,这些天他家里没人,别想真丢了东西不和自己说。   走到前街刚往东边一拐,却见前面路上站了一伙人,在大舅家斜对门的孙老大家门前站着说话。   细看那几个人,好像是孙老大和潘福光、潘景玉父子,再加上一个带着小孩子的女人。   她便继续向前走,走到潘景玉家门前的时候,柳翠香也从院里出来,见到她问道:“采月,你这是要去打猪草?”   姜采月停下脚步,见她提着觉重的脏水桶,说道:“你怎么还倒水啊,就不怕抻着?”   柳翠香说道:“没事,我婆婆说,她怀景玉那会什么都干,还和我公公上山抬木头呢,回到家累得都站不起来也没事。”   姜采月撇嘴,说道:“你婆婆会那么能干?就算真那么干,也是偶尔一次,然后当着你念叨,就好像她天天都那样似的!” 第247章 作风不正派   柳翠香生怕被那边的潘福光和潘景玉听到,连忙制止道:“采月你快别说了,被景玉听到又不让我见你了。”   姜采月撇嘴道:“他不让你见,你就真不见我?行了,不说就是,不让你为难……”   说完问道:“他们那是做什么呢?爷俩都和孙老大说话,还有个女的在那儿掺和。”   柳翠香小声说道:“那女的就是景玉的堂姐潘景芬,我成亲那天你见过的……”   说着把那声音压得更低了,眼睛盯着那边说道:“她被婆家赶出来了,没地方去,要到这里来买房子,孙老大这阵子不正张罗着搬家么,我公公和景玉就带她过去问问。”   姜采月有些意外,说道:“赶出来了?那是个男孩吧?不看媳妇也得看孙子,赶也不能连孙子一起赶啊!”   柳翠香声音低得要听不见一样,在她耳边说道:“好像说这孩子长得不像他亲爹,景玉堂姐作派还不好,所以婆家人就不认这个孙子了,反正人家好几个儿子,不缺这个孙子。”   姜采月一脸讶然,道:“他们潘家这花花事儿还真多啊,连这事都能搞出来,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柳翠香说道:“可不是,所以她才不敢回原村去住了,想搬到这里来,依我婆婆,根本不想让她过来,可是你舅妈和我公公都觉得大伯死了,大伯母又改嫁了,应该照顾她,而且景玉还借了她的钱,所以帮着张张罗呢。”   姜采月又向那边看了看,忽然惊讶地说道:“哎呀,孙老大家的房子,不是和砚哥的宅地挨着,那以后岂不要和她做邻居了?!”   柳翠香愣了一刻,问道:“咋,你和霍大哥的事定下来了?”   不过问完了就知道问的是废话,孔姥姥死霍铁砚忙来忙去好几天,出的力比姜盛喜都多,当然是孔氏允许了,不然会那么光明正大。   想着又失笑,道:“咋,你怕霍大哥会看上她是咋的?你放心好了,别说霍大哥不是那样人,就是那样人,会要一个带孩子的女人么?除非是自己不能生,不然谁愿意养她和别人的种啊!”   说着看到那边谈话的几人有要散的意思,连忙说道:“行了,不和你说了,被他们看到不好,肯定知道在说闲话。”   说完提着水桶回去了。   姜采月便拿着筐继续向前走,走了没几步,便和回来的潘家人迎面遇到。   潘福光耷着眼皮看也没看他,潘景玉悄悄往她身上瞟了两眼,但是碍着爹和堂姐在,也没和姜采月说话,至于那个潘景芬就更不认识姜采月,只随便扫了一眼便过去。   姜采月却细打量了一下她,不得不说,潘家人的模样还都长得不错,从潘福光到潘秀花,再到潘景玉和这个潘景芬,相貌都还不懒,在五牛庄这小地方来说,都是一等的了。这个潘景芬,如果不是带着一个孩子,想必改嫁应该不难吧……   一边想着她一边过去,出村来到霍铁砚的石屋。   还没来到近前的时候,便见霍铁砚又在房顶上忙活,她老远喊道:“砚哥,房顶怎么了?又漏了吗?”   霍铁砚蹲在房上向她看,说道:“是啊,这几天家里没人,来了两只喜鹊,竟然要在顶房上做窝,把房顶给刨漏了。”   姜采月听得大笑,道:“喜鹊不都是在树上做窝的么,能跑到你房顶上来,是专门给你报喜来的,你还把人家的窝拆了,太不地道了。”   霍铁砚也笑,道:“是啊,我得谢谢它们呢,真给我报喜了!”   姜采月脸微红,说道:“行了,那你忙吧,我出来割点猪草,一会儿就回去了。”   霍铁砚从房上跳下来,说道:“没事,我都弄好了,来,我帮你割。”   “不用了,这么点活,我自己又不是干不了。”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   说完接过姜采月手里的筐,两一起来到田边,霍铁砚割草,姜采月在旁边提着筐,往筐里装。   两一边干活一边说话,姜采月忽然想起,说道:“对了砚哥,孙老大家的房子好像要卖,而且是卖给潘景玉的堂姐。”   霍铁砚说道:“哦,我知道孙老大要卖房,但是不知道卖给谁,潘景玉的堂姐是什么人?从前住哪里的,要搬到这里来。”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好像是离这里太远的村子吧,她是个寡妇,被婆家赶出来了,才到这里来买房。”   “哦,寡妇啊,还被赶出来了,怪可怜的。”   姜采月悄悄努嘴,道:“怎么,你可怜她了?”   霍铁砚多看了她一眼,说道:“是啊,难道不可怜么,一个女人没了丈夫还被赶出来,你觉得挺凄惨的?”   姜采月说道:“可是听说她作风不正派,不然人家也不会把她赶出来。”   霍铁砚嗤笑道:“你怎么也理这些闲话,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呗,那些话怎么能相信。”   姜采月无奈,暗想也是,道听途说的话没准,干什么一定要当真,而且管她是什么人,又能影响到自己什么,邻居好相处就相处,不好相处,当不认识就算了。   于是便和霍铁砚聊起别的。   两人割满了一筐短草,霍铁砚又割了一大捆高的,用草要子绑好之后拿着,一手提筐,一边腋下夹着草捆子,和姜采月一起回到村里。   回到村里,两人先到孔继德家看了看,张氏照顾得很好,孔继德的气色比前几天强了一些,说话稍微有点力气,张氏似乎也适应过来,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哭哭啼啼。   孔继德看到姜采月还在问:“月儿,你姥这几天咋样,她没张罗要来看我吧?”   姜采月强笑,道:“没有,我姥这天可好呢,还能吃东西,我娘扶着她到院里晒太阳,看样心情也挺好的,大舅你放心吧。”   “嗯,那就好,幸亏你姥是在你家,要是在你老舅家,肯定就知道了,前两天那样子,还不把她吓死……”   姜采月忍不住又想哭,连忙和他告辞:“大舅我先走了,家里的猪饿得不行,等着猪草呢。” 第248章 跟你们说点事   “嗯嗯,回去吧,有铁子帮你真好,不像我家秋芳……”   “秋芳姐不是有孩子么,不然不会不回来的。”   说着姜采月和霍铁砚从屋里出来,张氏跟在后面送,到了院里对姜采月和霍铁砚说道:“月儿,铁子,舅妈麻烦你们点事呗?”   姜采月不太想听她说,可是霍铁砚却问道:“嗯,大舅妈说吧,有什么事?”   张氏叹气说道:“那个……我想雇两个人,把我家的地铲出来,我要照顾你大舅,也没空出去,你们能不能帮我在村里问问,谁有空啊?”   姜采月无语,这是想让自己砚哥帮忙找人么,分明就是想让两人帮忙,不好意思直说,才这么说的。   她这里才一犹豫的工夫,霍铁砚已经说道:“大舅妈还雇什么人啊,浪费银子,我有空,我去帮你铲就行了。”   姜采月恼火,大舅家的地虽然不多,可是现在都已经荒死了,草长得一棵挨一棵,几亩地铲下来,还不得半个月,如果大舅没儿没女也就罢了,可偏偏他们还有闺女和姑爷,霍铁砚却去白帮忙,凭什么!   想着她在后面悄悄拉了下霍铁砚,笑眯眯地对张氏说道:“行行,我帮你问就是,我看黄二小家的地铲完了,没准能来。”   张氏也在推辞霍铁砚,道:“别的别的,那多不好,都是要过日子的,铁子还要盖房子,到现在都没张罗呢,你还是忙自己的事吧,我家的地雇人就行,毛根说了,这钱他出。”   霍铁砚还想再说话,又被姜采月拽了一下,姜采月说道:“砚哥,毛根姐夫好算想尽回孝,你就别和他抢了,我们帮忙找人就是,人家会付工钱的。”   霍铁砚只好不出声了。   姜采月又跟张氏说了几句话,便和霍铁砚拿着猪草回了家。   进门之后先往猪圈里扔了点,两人扒着圈门看,见这母猪的肚子已经很鼓了,姜采月问道:“砚哥,猪要多久下崽子?”   霍铁砚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从前没养过猪,不过看样子快了吧。”   姜采月说道:“还好,现在天暖,不知道准日子也没事,生也不至于冻死,等一会我去问问柳叔,母猪生崽时要注意什么,他家从前养过老母猪。”   霍铁砚道:“还是我去吧,一会儿你要做饭了。”   说完他去了翠香家,姜采月回到屋里。   进门见母亲不知从哪弄了些细高粱秆,打了些浆糊,在那里用黄裱纸糊东西,问道:“娘,你这是弄什么?”   孔氏说道:“给你姥糊个桌子和柜,不然她在那边没有桌子吃饭,衣服烧过去,也没有柜装。”   姜采月看着叹气,虽然明知道没有的事,可是却母亲籍此寄托对姥姥的思念,便由着她去好了。   想着问道:“我哥呢?真去休我嫂子了?”   孔氏又没好眼瞪她,道:“休什么休,你再多嘴,看我不打死你,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劝住,回他那屋睡觉去了。”   “那不休怎么办?你看现在这样,和休了有区别么?”   孔氏说道:“当然有,不休顺顺就还是有爹有娘,她许春姑就不能改嫁,你哥却不一样,要真是有发财的一天,再纳个妾她还能管得着?现在闹成这样,她许春姑也不好意思回来了,还要在他许家给咱姜家养孩子,怎么算不是咱们占便宜!”   姜采月站在那里凌乱,要按娘这么说,似乎还真是不休占便宜了?真休掉才是便宜了许春姑?怪事!   想一了会儿想不明白,便出到外屋做饭。   霍铁砚在柳翠香家呆了一会儿回来,进来坐到灶边帮她烧火,说道:“月儿,我问柳叔了,他说母猪产崽,只要保证它一直有水喝,别渴了吃猪崽就,再就是产崽时和产崽勤看着点儿,别站它踩到或者压死就行。”   姜采月道:“哦,好的,我会多瞅着的。”   霍铁砚坐到灶前回身,向屋里看了一眼,回身问道:“月儿,你娘在做什么呢?”   姜采月说道:“我娘说给我姥糊个桌子和柜子,烧过去给我姥姥用。”   “哦。”   这地方有这种习俗,霍铁砚没觉得奇怪,又小声说道:“月儿,我这两天想进城去找些工匠过来,开始盖房子,你能和我一起去么,顺便把‘那些’药材卖了。”   姜采月知道他指是父亲给拿回来的人参和灵芝,小声说道:“猪快要产崽了,我恐怕不能去吧,你自己卖吧,当我怕你骗我怎么的。”   霍铁砚道:“那就先不卖了,我没你心眼儿多,怕他们给缺斤短两,岂不要吃亏。”   姜采月微笑,原来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优点的。想着说道:“那看看再说吧,如果在你去之前猪产完崽,我就和你一起去,如果没的话,那就真去不了了。”   霍铁砚道:“没事,我不急,还要再想想房子怎么盖,对了,你有空和我一起过去,看看都要弄成什么样,到时候我也好和工匠说。”   姜采月又轻笑了一下,这家伙真是很在意自己,连房子怎么盖都让自己说了算,看来真没选错人,还没成亲,他就让自己当家了。   做完饭吃完,霍铁砚回他的石屋去了,姜盛喜听说大舅家要雇人铲地,便出门到黄二小家问去了。姜采月帮孔氏一起糊那没糊完的纸桌子纸箱子。   到天黑的时候,姜盛喜回来,说黄二小答应去给大舅家铲地了,还答应帮忙再找个人。   孔氏听了说道:“嗯,你叮嘱好了他,到时候别不好意思要钱,反正是蒋毛根出的,把你大舅弄成那样不照顾,再不拿点钱,便宜死他了。”   姜盛喜说道:“我告诉他了,再说黄二小家和我大舅家没多少来往,不会白帮忙的。”   “嗯,那就好。”   姜盛喜又在东屋坐了一会儿,见娘和妹妹把两样扎纸都弄完了,他便回到自己到去睡觉,孔氏和姜采月也都休息了。   第二天是姜采艳出嫁的日子,孔氏身上戴着孝,不好去送亲,姜采月虽然不太看得上姜采艳,可是送亲必须要有小姑娘去给捧包,亲堂妹不好不去,没办法只好换上新衣服,和姜盛喜两人都过到东院去。 第249章 月儿吃干醋   姜采艳虽然从前不愿意嫁给侯大力,但是见到侯家的彩礼,侯家又给卖了几套像样的衣服,她便也依了。   只是姜采月发现潘景玉竟然也混在娘家人的队伍里送亲了,也不知道是好柴氏想巴结他,还是姜采月的主意,硬让他跟着来,反正姜采艳在被侯大力抱进轿子后,还悄悄扒着轿帘缝向他偷看。   有潘景玉娶柳翠香时候引头,村里的姑娘们出嫁时候全都想坐轿子,别人还要可能商量通不坐,但姜采艳十分虚荣,当然不可能不要,所以她坐的也是八人抬的轿子,同样是也是从镇里雇来的,就是从前柳翠香坐过的那个,幸好从五牛庄到南屯不算远,即便是人抬的轿子,也没走多久就到了。   姜采月等人也没用步行,侯家派了几辆牛车来,接亲送亲的人坐的都是牛车,慢悠悠的牛车跟在慢悠悠的轿子后头,速度正相当。   整个婚礼的过程还算顺利,办得热热闹闹的,也没谁不开眼,在喜事上再闹腾。   送完姜采艳回来,姜采月家便没什么事了,孔姥姥去世、地也被霍铁砚铲完,家里顿时清闲下来,只剩那头那快要产崽的母猪要看着,姜采月怕母闲下来想姥姥,便干脆不管这头猪,让孔氏一个人盯着,自己做些家务,等着给姥姥圆坟之后,再上山去采蕨菜。   想起霍铁砚说要找她商量建房格局的事,她又来找霍铁砚,两人到宅地来看。   从前旧房倒塌的泥土已经被霍铁砚清理出去,现在宅地上光秃秃的一片,周围的菜园里今年都种上蔬菜,打算到建房的时候给工匠们吃。   两人站在宅地上,霍铁砚指着旧宅的痕迹说道:“我想这次得盖得大一点,从前只有我和我爹住,所以只有两间。”   姜采月点头道:“是啊,是应该再大一点,像我们家现在就很小,我爹不在家倒还行,我可以跟我娘在一起住,可要是我爹回的话,我不就得跟他们住一间房了,多别扭。”   霍铁砚看着她轻笑,抬手把她搂过来,说道:“以后我们也会有孩子的,他们长大了要分屋睡,还有你娘,你不是不放心她和你大哥大嫂在一起么,那就让她跟我们住,给她也建一间屋。”   姜采月惊讶地抬头,自己这个想法,似乎没明确跟霍铁砚说过,他竟然都知道了,还主动说要给娘也建一间房,当姑爷的要养丈母娘,这事可不多。   “建那么大,要很多钱吧,你的钱够么?”   霍铁砚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你这丫头,怎么又惦记钱,我都告诉你了,不用想那么多,你只说想要什么就行了。”   被人宠着当然好,可是姜采月却不想当个只知任性提要求,不懂为对方着想的傻白甜,那样的话,再会撒娇,也总有被讨厌的一天,想要感情持久,就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进步,让他赏识你、需要你,绝对不能让他觉得你是负担。   “不是我惦记钱,钱这东西不一定是世间最好的,但有很多时候却缺不了,所以用到它的时候不能不考虑,量力而行才能生活得更好。”她在霍铁砚怀里微笑着说道。   霍铁砚轻抚着她柔软的头发,宠溺地说道:“你这丫头,看着小小的一个人,怎么那么多心思,明明才十几岁,却什么事都想得那么周到,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人为难。”   “哦,是么?”姜采月在他怀里坏笑,道:“你是不是很想我‘为难’你?那我就‘为难’一下,你看那里……”   她伸手向宅地边上一棵灰菜指去。   霍铁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那灰菜叶子上竟然趴着一只毛毛虫,吓得大叫道:“啊!月儿,你不是又要吓我吧!”   说完转身就跑,姜采月却跑到那边去,把灰菜折断,举着那只毛毛虫哈哈笑着向霍铁砚追。   霍铁砚被吓得异常狼狈,几步就蹿到路上,指着姜采月说道:“月儿快放下,我真怕那东西,快点扔掉,再不扔我就不理你了……”   他正叫着,潘景芬从西边走来,到近处盯着霍铁砚打量,道:“你就是那个霍铁子吧?”   霍铁砚一边防备着姜采月一边看向她,点头说道:“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潘家的侄女,刚刚买了孙家的房子,以后和你就是邻居了……”   她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霍铁砚,似乎觉得霍铁砚长得不错,一眼一眼看起来没完。   姜采月拿着那根带毛虫的灰菜正向霍铁砚追,却见他和潘景芬说起话来,她心中不快,顺手丢了灰菜走过来,假装不认识潘景芬,到霍铁砚身边搂住他的腰,笑眯眯地问道:“砚哥,你在和谁说话?”   霍铁砚没想到她会这样,当着别人的面就和自己搂搂抱抱,这本该是两人单独相处才有的举动才是,怎么能在别人面前这样亲昵。   所以他身子有点发僵,不好意思再抱姜采月,指着潘景芬说道:“她是潘家的侄女,说以后要成我们的邻居了。”   在他心里,早就认定以后和姜采月在一起,所以自然而然地说“我们”,不过他这无意间的两个字,却让姜采月很开心,转头看向潘景芬,说道:“这位‘姨姨’是哪个潘家的?我舅妈也姓潘呢,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姐妹。”   她一句话把潘景芬说愣了,在心里暗想,这丫头是眼神不好么?看起来她也就和潘景玉媳妇差不多大,怎么叫自己“姨姨”?到底是她眼睛有毛病,还是自己真那么老?   想着的同时看到她紧搂着霍铁砚的腰,隐约想起什么,指着姜采月问道:“你说的舅妈,就是我姑姑潘秀花吧?你叫什么‘彩儿’来着?算起来我们可是同辈,你怎么叫我姨?”   姜采月假装发愣,道:“哎呀,原来你是我舅妈的侄女啊,我说怎么那么巧,和我舅妈一个姓呢,那还真是姐了,你看我真没看出来,叫错了不好意思,那个……我叫姜采月,不叫‘采儿’,记性不好的话只叫月儿也行。” 第250章 我躲着她   潘景芬悄悄撇了一下嘴,却还是笑着说道:“哦,那就叫采月吧,以后是一家人了,住在同一个村里,还要多照应。”   说话的同时却盯着姜采月搂在霍铁砚腰上的手,在心里暗想,难怪二婶说这丫头水性杨花,看来可真是,当街就敢和霍铁子搂在一起,可真够不要脸的……   想着又往霍铁砚脸上看,越看越觉得耐看,比自己死去的男人好看多了,甚至比堂弟潘景玉长得都好,有男人味儿,看着让人心里踏实,不像堂弟那样小白脸,一副不安生的样子。   她边看边酸溜溜地问道:“看采月和铁子这样子,是订亲了吧,咋那么亲近呢。”   姜采月眯着笑眼说道:“嗯,暂时还没订呢,但是快了,我娘和我哥都同意了。”   潘景芬被她笑得不舒服,说道:“唔,那你们忙着吧,我打从你们房场走过去,到前边去看看前边的水沟清没清,没清让孙家帮我挖完了再搬。”   说完也不等两人答应,便进到霍铁砚的房场里向前走,然后从前面的小门出去,绕到孙家前边去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站在路上看,等到她过去,姜采月松开霍铁砚的腰,说道:“没听说过买房子还让人家把水沟给清了的,脸皮够厚的,真是他们老潘家的作风。”   霍铁砚虽然觉得潘景芬有点贪便宜,却说道:“唉,想是她一个女人,干活太费力才想让孙家帮忙吧。”   姜采月警惕地瞪眼,说道:“你什么意思?总不会以后她有什么做不来的,你都去帮忙吧?我可告诉你,离她远点,我听翠香说这女人作风不好,别想和她走近了,惹得一身骚。”   霍铁砚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傻丫头,看你想什么呢,既然知道她是寡妇,我怎么能不避嫌,当然是躲得越远越好。”   姜采月这才满意,道:“这样我就放心了,走,我们去看看大舅。”   霍铁砚跟她一起往孔继德家走,边走边说道:“喂,月儿,我答应你躲着那女人,你也得答应我点事吧。”   “什么?”   “以后不准再用毛毛虫吓我,弄得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姜采月理直气壮地说道:“不行,就知道你怕这么点东西,用不它吓你用什么!”   “你这丫头耍懒是不是?”   “我就耍懒怎么着,你不是也说我特别懂道理,就耍这一次懒还不行……”   霍铁砚无语,斗嘴他永远都斗不过姜采月。   两人到孔继德家看望过孔继德,知道黄二小和另一个人已经丟帮他们铲地了,孔秋芳昨天过午也来看过,说是铲地的钱她们出,两人都放心了,霍铁砚帮张氏把一桶脏水倒了,又和孔继德说了一会儿话,两人便回了姜采月家。   两人进院的时候,孔氏正扒着猪圈看,说道:“月儿,铁子,你们快来看,这猪是不是要下崽了?我看怎么叼草往圈里铺呢?”   姜采月和霍铁砚都过来看,见那母猪在圈里直哼哼,把喂给它的猪草都叼到圈里去,扔在圈角上拱。   姜采月说道:“没准真是快生了。”   霍铁砚说道:“那得弄点干草,湿的不行。”   孔氏说道:“我已经让喜子去要麦秆了,一会就拿回来,就是叫不准到底是不是要生。”   霍铁砚说道:“应该是了,我听柳叔说的,猪生之前会絮窝,不过从絮窝到生不确定到底多久。”   孔氏说道:“哦,反正是快生就对了,月儿,你快去弄点糠烫一烫,给猪喂上,别想它一会闹起来吃不进去。”   姜采月便拉着霍铁砚进屋了。   姜采月点火,霍铁砚拿了水瓢舀水,要去给猪再添些水。   姜采月坐地灶前叨咕道:“这猪生得太是时候了,它生了小猪崽儿,娘就又忙起来了,能把姥姥去世的伤心冲淡一些,不然总是偷偷掉眼泪,昨天晚上躺在炕头还哭呢,估计是又想姥姥了。”   霍铁砚道:“是啊,姥姥去世太突然,本来还以为她好起来了,结果被大舅吓得又严重了。”   “可不是,因为这个,我娘现在可看不上秋芳两口子了,总说他们不长心,害了大舅也   害了姥姥。”   “没事你多劝劝她吧,现在也就你的话她能听进去了,你爹不在身边,也没个人开导她……”   说到这里,姜采月奇怪道:“砚哥,你说我怎么觉得奇怪呢,前几次有事,爹总能及时知道,就算晚几天,也会送银子回来,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个赵来福没理由不告诉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按我想爹应该回来看的,他要是回来,不敢见别人,应该也敢见我,可是一直却不见露面。”   霍铁砚说道:“看你说的,他那是在什么地方,哪是说回来就回来的,我看这事他不知道才好,知道了多着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嗯,我知道,我只是说说,没打算怎么样。”   姜采月嘴里这样说,心中却在担心,是不是那天和自己砚哥走了之后出事了,爹才没有回来,如果能再去看看就好了。   霍铁砚不知道她想什么,提着水出去了。姜盛喜也抱了大抱麦秆回来,全都扔进圈里,那母猪乐得直哼哼,叼着又往圈里跑,姜采月烫好米糠搅拌凉,然后也拿出去,一家人都围着猪圈看。   她们这里瞅着,东院里有人说话:“大娘,你们看啥呢,你家母猪生了?”   四人抬头看去,见是穿着一身红衣服的姜采艳在院里,身边还有侯大力陪着。   刚订亲的时候虽然一百个看不上侯大力,可是这成了亲,俩人明显亲近了,姜采艳还搂着侯大力的胳膊,和他挤在一处。   孔氏说道:“哦,采艳回门来了?你啥时候进来的,我咋没看见呢?”   姜采艳说道:“我上午回来的,我进来的时候就看你在猪圈那忙活,吃完饭出来,看你们一家都在了,这是生了咋的?”   “没生呢,不过看样子快了。” 第251章 偷吻   “我娘说你家猪怀的是野猪崽儿,是真的吗?我还没见过野猪崽呢!”   姜采艳边问着就要出院向这边走,却被侯大力拉住,道:“采艳,你不能过去,我娘说回门不能串门子,天黑前就得回家。”   姜采艳说道:“串什么门子,那是我大娘家,也是老姜家,不算串门子,天黑还早着呢,这么近,还怕回不到你家咋的。”   说着就出了院子过来,侯大力没办法,便也跟着过来了。   成亲那天认亲的时候专门有人给他介绍过姜盛喜和姜采月,知道他们是姜采艳的堂兄妹,孔氏更是在订亲的那天就见过了,可是却不认识霍铁砚,只知道他和姜采月有关系,却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孔氏转头看到侯大力一直盯着霍铁砚看,说道:“哦,大力啊,这是、这是采月女婿,以后都是一家人,你们相互多照应着……”   然后又对霍铁砚说道:“铁子,这是……你秋芳姐夫,那啥,你见过的。”   霍铁砚比姜采月大九岁,论起亲戚来特别吃亏,他不止比孔秋芳、蒋毛根、姜采艳、侯大力都大,甚至比姜盛喜和许春姑还大两岁,却都要跟着姜采月一样,朝这些人叫哥、姐、嫂子、姐夫,可是没办法,亲戚就是这么论的,谁让他要娶姜采月这个“小媳妇”,所以只能朝侯大力笑了笑,说道:“姐夫过来了。”   侯大力也有些尴尬,甚至有点畏惧这个“妹夫”,那天看到霍铁砚从栅子上跳过来他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不好惹。   想着他也笑了笑,说道:“以后多照应、多照应。”   姜采艳两口子在这边看了一会儿,见母猪只是拱来拱去,到外面吃点食之后,又进窝里躺着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两人等不及,便又回东院去了,张罗着回南屯。   孔氏看了一会儿也说道:“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能生,走吧,咱们也进屋,猪吃完食了,咱人还没吃呢,得做饭去了。”   进到屋里,姜采月在外屋做饭,孔氏和姜盛喜、霍铁砚进到东屋。   孔氏坐在炕边说道:“铁子,你家就没有个什么亲近人么?你说你和采月已经这样了,这事得订下来,不然好说不好听,可是总不能我们就这么和你定吧,这也不是那么回事。”   霍铁砚脸发红,低头说道:“我在老家那边倒是还有个叔,可我当年就是回去把爹葬到祖坟里,然后就离开了,这大老远的,不可能找他来给我订亲,要不婶子就看着办吧,你说什么我依什么就是。”   孔氏说道:“那不行啊,再怎么你那边也得有个算是长辈的人到场,哪怕你在村里找个关系不错的长辈也行。”   霍铁砚想了想,说道:“那要不就大舅吧,我爹活着的时候,就和大舅关系最好,我回来之后,大舅也挺关心我的,要真给我们定亲,婶子和大舅商量就行。”   孔氏说道:“这事弄的,找个人还是我们老家的,行,总算有个人,那明天我就去和你大舅商量,把你和月儿的事订下来,只是你得先去和他说说,让他心里有个谱。”   霍铁砚道:“行,那一会儿我就去跟他说……”   饭后霍铁砚去了孔继德家,姜采月收拾碗筷,孔氏和姜盛喜又到外面看那头猪。   母猪这会儿越发不老实了,一会站一会躺,十分焦躁。   姜采月在屋里收拾完,也和母亲大哥一起来出看,东院的柴氏和姜仲贵、西院的钱氏和姜叔贵也都过来看热闹,毕竟姜采月家的母猪怀的是野猪种,他们都想看看,这家猪生野猪是什么样子。   可是直看到交更,猪也是没生,这四人便走了,都回家去睡觉。   孔氏也说道:“喜子,月儿,你们也先睡吧,我看一会儿,等会儿不生,你们再起来换我。”   姜采月知道大哥一睡起来比猪还死,指着他一会儿起来换岗是不可能的,便说道:“娘,还是咱们俩先去睡吧,到大哥困的时候叫咱们,三个人轮换比较轻松。”   孔氏点头,说道:“那也行,先让你哥看着,要是猪生了的话叫咱们。”   姜盛喜点头,这母女俩便进屋睡觉去了。   姜盛喜看到半夜,实在挺不住便去睡了,把姜采月和孔氏叫了起来。   估计是这猪也通人性,怕姜盛喜不会“接生”,一直没生等着,到了姜采月和孔氏起来没多久,这猪便生了,竟然生了十五头黑色的小猪崽,把孔氏给乐坏了。   猪崽生下来,姜采月了孔氏更不敢睡了,生怕母猪太虚弱,躺倒时压到小猪,等到小猪吃奶的时候,还要帮挤不上去的小猪找*******一直忙到第二天早上天边亮起来,母女两个都困得不行,早起的霍铁砚却过来了。   他没进到院里便听到猪圈里有人说话声,便知道猪肯定生了,进院到圈门前问道:“采月,婶子,猪生了?”   孔氏开心地说道:“生了,生了十五个,都是小黑猪,肯定是野猪了。”   霍铁砚也替她们开心,说道:“嗯,那是不少,你们是不是一夜没睡,快去睡吧,我看着。”   孔氏和姜采月从猪圈里钻出来,看了看天色,孔氏说道:“这都天亮了,该做早饭了。”   霍铁砚说道:“你们饿么?如果不饿的话就先睡吧,起来再做也来得及。”   姜采月问道:“那你不饿么?”   “我没事,饿了我就到屋里去找点剩饭,反正大暖的天,饭也不凉。”   姜采月道:“那我和娘就先去睡会儿,一会就起来哈。”   “不用急,睡足了再起,不然脸色不好。”   姜采月朝他笑了笑,见母亲已经先向屋子里走,她悄悄凑过来,翘脚到霍铁砚脸上轻吻了一下,然后转身便跑了。   霍铁砚被她吻得一愣,看着她跑进屋的背影发呆,呆了半天轻轻抬手摸脸轻笑起来,傻傻的一脸幸福。   姜采月进屋后爬上炕,见到从窗缝里向外看,见霍铁砚在那里偷着乐,她也觉得好笑。   孔氏打着哈欠拽过枕头,见她偷看,说道:“行了行了,都答应给你们订亲了,以后成亲能看一辈子,还偷偷摸摸的干啥。” 第252章 抓紧订亲   霍铁砚说是让姜采月和孔氏睡足了再起来,可是两人睡了没多久便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原来是柴氏一大早上起来便过来看热闹,见母猪真生了一窝小野猪,她稀罕地大声招呼钱氏:“老三媳妇,老三媳妇快来看,大嫂家的猪真生野猪了!都是小黑猪,可胖乎了!”   招呼完钱氏又叫姜仲贵也过来看。   霍铁砚担心她把姜采月和孔氏吵醒,说道:“二婶你小声点儿,婶子和采月一夜没睡,才刚睡了没多久,别把她们吵醒了。”   柴氏大着嗓门子说道:“哎呀,没事啊,真困了我这点声音吵不醒,再说大白天的,还睡什么,要是我有么这一窝猪羔子,就光顾着乐了,哪还睡得着!”   霍铁砚不好意思和她翻脸,只好闭口不语。   钱氏和姜叔贵,姜仲贵便也都过来,看着猪崽开心地议论,要不要抓只回去养。   前院的柳老忠听到声音也过来看,附近的邻居们很快便得到消息,都跑来看热闹,弄得姜采月家好像集市一样热闹。   姜采月和孔氏睡不下去,母亲俩便也都起来了,还有西屋的姜盛喜也起了炕,出来问道:“娘,月儿,猪生完了?”   孔氏说道:“当然生完了,都一整夜过去了。”   姜盛喜干笑着挠头,道:“哎呀,我还寻思早点起来,再跟你们换班呢,没想到一下就睡到这时候了。”   孔氏说道:“行了,你也都看大半夜了,反正猪都生完了,足足生了十五个,这下可赚着了……”   “真是野猪崽?”   “看样是,和家养的小猪崽不太一样,嘴有点长,都是黑的,咱家那母猪是白的,多半是野猪了。”   姜盛喜高兴道:“我也去看看。”   说完跑出去了。   孔氏叮嘱姜采月做饭,她端着昨夜剩下的猪食也又出去了。   他们出去不一会儿,霍铁砚从外面进来,问道:“月儿,就睡这么一会儿,不困么?”   姜采月说道:“还好,天亮了,睡也睡不实,不行等一会儿困了再睡吧,也该起来做饭了。”   霍铁砚便坐到灶边帮她点火,说道:“月儿,昨天我跟大舅说了,大舅答应帮我们订亲,还问我能拿出多少彩礼,我说我家当全是你的,有多少给多少,只是你娘这里,好像我们也应该拿一些,我想着要不要把你爹拿来的药材换成钱,悄悄给你娘,我总觉得,那钱我们不应该留。”   姜采月连忙说道:“你可别着,我爹都说了给我们,我们就放着,不是我们贪那份钱,就是不能放到我娘手,你不知道我娘,可向着我大哥了,要是我不在,她肯定悄悄都给了我哥,我哥管不住钱,现在对我嫂子还想休不休的,要是被她回来再把钱要走,那不都打水漂了,所以还是按我爹说的,钱我们留着,以后我娘再有病有灾的,把这钱拿出来给她用就是,而且、而且没准以后我爹回来,这钱也可以给他和我娘养老。”   霍铁砚点头道:“行,那就由着你,反正以后都是放在你手里,怎么安排你说了算。”   姜采月抿唇微笑,暗想和他这段感情来得可真不容易,熬到现在,总算快熬出头来了。   两人做好饭后出去叫孔氏和姜盛喜,姜盛喜睡过头不好意思,他在外面看着,让孔氏和姜采月、霍铁砚先吃,吃完了出去替换,他才又进屋来吃。   饭后孔氏让姜采月在外面看着,进到屋里问霍铁砚:“铁子,你和你大舅说订亲的事了吗?”   霍铁砚红脸说道:“嗯,昨天晚上我就说了,我大舅说可以。”   孔氏说道:“那就今天订吧,趁着喜子也在家,不然明天你老烧完头七,他就要回城里去了。”   霍铁砚说道:“那家里怎么办?猪还要看着。”   孔氏说道:“没事,我看翠香回来了,让她时常过来看一眼就行,猪吃完食躺下,一时半会不会动,另外我再叫上你柳叔,就算有你大舅,也还是我家人,没个外人见证不行。”   霍铁砚脸更红,说道:“那、那就婶子作主吧。”   孔氏出去找柳老忠和柳翠香,顺便把姜采月叫回去,让她到屋里去换衣服,姜采月觉得好笑,自己和霍铁砚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又不是第一次相看,还换什么衣服,所以进屋只和霍铁砚、姜盛喜说话,也没换什么衣服。   过了一会儿孔氏回来,对三人说道:“行了,走吧,你柳叔都在外面等着了。”   一家人出屋,到门前和柳老忠一直向东边走去。   在姜家院里看热闹的人好奇,问做完饭又来看热闹的柴氏,道:“你大嫂这一家这是干什么去?不是还没到孔婶圆坟的日子么。”   柴氏说道:“可能是去看孔老大吧,喜子回来好几天,还没去他大舅家看过呢。”   “去看孔老大轮着班去不行,这怎么一家子全去,还有霍铁子和柳老忠,看着不对劲啊!”   柴氏说道:“谁知道呢,八成是孔老严重了吧,不行,不跟你们扯了,我得回家去吃饭了,吃完饭还要上山呢,闺女都嫁出去了,得攒点养老钱,不然像孔老大似出点事,闺女再不管,那不傻眼了……”   说完腾腾跑回家去了。   她跑回去没多久,柳翠香便过来了,看看圈里的猪挺案情,又到屋里看了看,见屋里没人,出来把房门顶上,又回前院去给爹娘洗衣服。   姜采月等人来到孔继德家。张氏已经提前把屋子都收拾干净,还泡了两壶茶叶,弄得挺像那么回事似的。   见到柳老忠也一起来,进门张氏便打招呼:“老忠也过来了。”   柳老忠连连点头:“哎哎,孔大哥咋样了,这都好几天没来看了。”   “没事没事,他强多了……”   说着话众人进到屋里,又都围在炕边问候孔继德。   孔继德也和几人打着招呼,又问了一下姜盛喜,去打工怎么突然回来了。   之前怕他多想,姜盛喜便没敢过来,现在有姜采月的事,他不得不来,便说道:“哦,咱屯有人过去办事,我听说大舅出事了,才专门回来看的。” 第253章 给你全部家当   孔继德着急,道:“哎呀,我没事,我没大事,你还专门回来干啥,你这样干到一半活回来,东家给你钱么!”   “没事,东家人挺好,就扣我回来这几天的工钱,其他的不扣,只要我回去继续干活就行了。”   “那也少赚钱啊,你说这一年指着啥,地都租出去了,再不赚点钱,你媳妇能乐意!”   “没事的大舅,你别想那么多,咱再差也不差几天工钱。”   “那你姥呢,你突然回来,你姥没多想?”   “没有,我姥不懂这些,随便糊弄一下她就过去了。”   孔继德这才放心,说道:“哦,那就好,正好你回来的也是时候,给你妹子和铁子订亲。”   “嗯,可不是,真赶得挺巧。”   孔继德又对柳老忠说道:“老忠啊,既然这样,那你就作个见证吧,今天我们就把铁子和采月的亲事订下来,铁子没爹没娘,找我给作主,我还是月的大舅,这事没个外人不好,我们家是嫁闺女,不是招上门女婿,自家人就把事给决定了。”   柳老忠说道:“行,铁子人好,跟月儿般配,你们就订了吧。”   孔继德身体不好,也没那么多啰嗦话,便来直来直接,到枕边摸索,掏出一个布口袋来,说道:“昨天我问铁子了,铁子说他没啥彩礼不彩礼的,把全部家当交给月儿管着,她想买什么买什么,今天一早又把东西给我送来……喏,月儿拿着吧,这是铁子给你的……”   姜采月听得脸红,站在那里不好意思过去,偷眼看霍铁砚,见他竟然也红着脸,在悄悄看着自己。   见她不动,孔氏在身后推她,说道:“死丫头,这会装起斯文了,之前是谁跳脚叫我吵,非要嫁给铁子的,给你就去拿着完事了,以后好好给铁子管着,不准乱花!”   姜采月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扭着肩膀叫了一声:“娘!”   柳老忠也说道:“是啊月儿,别不好意思了,快去拿着,你大舅伤着,别让他拿太欠。”   姜采月这才过去把银袋子接下,拿到手里竟然往下一沉,感觉份量可不轻,暗想这家伙还真没少攒,估计少说也有五十两。   孔氏见哥这里说完,她也从袖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儿,打开说道:“铁子,这是你从前给月儿买的镯子和簪子,那会让你拿回来你不拿,现在婶子当着你的面儿,把它给月儿了,婶子可没自己贪下……”   一边说一边把布包打开给大伙看,然后又递到姜采月手中。   张氏看了眼睛隐约放光,说道:“哟,玉镯子呢,看样值不少钱,铁子真是早就对月儿有意思了,给买这好东西。”   霍铁砚更不好意思,微低着头说道:“没什么,不值几个的钱的东西,婶子就留下也没啥,我再给月儿买就是,反正孝敬婶子也是应该的。”   孔氏不答应的时候挡着姜采月和霍铁砚见面,可是现在认可了这个姑爷,便觉得怎么看都好,听他说话也顺耳,满脸笑意说道:“行,有你这话婶子就高兴,只要你对月儿好,就是一个大子不给婶子,婶子也乐意。”   孔继德躺在炕上又说道:“都是没说道的人,咱这亲事就算订下了,只是这日子要怎么定,是不是现在就给他们选一个,还是以后再说?”   孔氏看看女儿,又看看霍铁砚,说道:“这事恐怕还要问他俩,铁子没爹娘发,怎么打算的,只有他心里清楚。”   霍铁砚坐在那里看姜采月,说道:“这个短时间恐怕不行,我得把房子盖完再说,再怎么也不能把月儿娶到石屋去,那也太委屈她了。”   姜采月脸红,却也说道:“成亲就不急吧,我还小呢,还没和娘在一起呆够,以后再说吧,不过砚哥和我说了,盖房子有娘一间屋,以后娘可以和我们一起住。”   她的话说完,还没等孔氏说愿不愿意,姜盛喜就急了,说道:“月儿你这是干啥,娘有我这个儿子呢,当然得和我一起住,你们俩就打算你们的,娘我养着,你不用操心。”   姜采月心里暗想,你话说的倒是挺好,可谁知道到时候是什么样,你真把许春姑休了,再娶一个好的,或许娘还能和你们在一起,可要是再和许春姑过下去,那娘到老了日子肯定不好过,那自己就必须接过来。   不过这个场合,她不好不给姜盛喜面子,说道:“唔,我知道,我们只是打算到这里,以后大哥要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娘还有我们,我们那里早就做好准备,会把娘照顾好。”   姜盛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再说话了。   柳老忠见状坐在一边说道:“行,还是头一次见你们办事这么爽快的,亲事订得爽快,以后日子过起来也顺心,好啊,真好。”   孔氏说道:“可不是,就是这和以痛快,只是咱们这有点太简单了,都没给大伙准备顿饭,可是我哥这病着,走不了,我家那边……也正忙着,你们都知道,只能委屈两个孩子,他柳叔这顿饭也只能等到成亲时候再吃了。”   柳老忠说道:“没事没事,我不挑这个,啥饭不饭的,只要他们俩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比啥都强。”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把订婚仪式完成,孔氏还惦记着家里的猪,又关心了一下孔继德的身体状况,姜盛喜也和孔继德打过招呼,告诉他明天就要再回打工的地方去,等下次回来再看他,然后姜采月和霍铁砚、孔氏、姜盛喜和柳老忠几人便出屋向回走。   走到院中的时候,孔氏想起来向张氏打听:“大嫂,你家的田铲得怎么样了?雇黄二小他们,工钱秋芳两口子给付了?”   张氏当着柳老忠不愿说家里的事,说道:“地还没铲完呢,钱就先没付,不过我去看了,他们铲得真挺干净,你们给找这人不错。”   “哦,那就行,对了大嫂,我家猪生了,真生的野猪崽,生了十五个,你要养的话去抓一个。”   张氏摇头道:“我哪还有空抓喂猪啊,你哥这一个人,我就侍候不过来呢,猪崽你还是留着卖钱吧。” 第254章 少走我家门   “嗯,那你好好照顾我大哥吧。”   说完孔氏和姜采月几人一起出了院子,向前走了没两步,就到霍铁砚的宅地前,看到简易的大门开着,孔氏说道:“铁子,怎么连门都不关,你看鹅都进祸害菜了!”   众人向菜园里看去,见果然有只大白鹅在园中叨菜吃。   霍铁砚奇怪道:“不对啊,我早上过去的时候明明是关好的……”   说着向前面看去,见宅南面的小门也开着,说道:“好像是有人从这里走,把前面小门了开了,你们先走吧,我去把鹅赶出来,把门关上。”   说着他拐进院去。   姜采月以为他很快就会跟上来,便和孔氏等人慢慢向前走等着,可是走出去一段路后转头再看,见霍铁砚倒是把鹅赶出来了,可是却没出来,透过身边的树荫向园中细看,见他竟然站在南边小门里和一个女子说话。   即便两人的身影有模糊,姜采月也一眼认出,那女子正是潘景芬。   她心头恼火,暗这女人怎么阴魂不散,总围着“自家”转。当然,虽然现在还不是真正的“自家”,但早晚会是的,而且只能是自己的,不会是别人的。   想着她把手里的东西往孔氏怀里一塞,说道:“娘,你们先回去吧,我等砚哥。”   说完回身,也进了院子。   此时已经走过去,孔氏看不到霍铁砚那边的情况,被女儿突然的举动搞得发愣,下意识地抱住怀里的银袋子和簪子、镯子包儿,转头向女儿看着,小声嘟囔道:“这死丫头,抽什么疯。”   说完回身继续走,一边走还在一边惦量,这银袋子怎么这么觉,里面到底装了多少银子?霍铁砚这小子去年一年就赚这么多?这恐怕要比潘景玉那小子赚得多吧,而且还不声不响的,不像潘景玉似的,嚷嚷满大街。   再说霍铁砚,进到院后赶走鹅,又到南面来关前面小门,可是刚把门关好,就听到园外人有叫:“别关别关,我过去一下!”   说完潘景芬便跑了过来了,原来她是又到前面去做什么,从自家的院子过的。   霍铁砚头疼,自己昨天刚答应姜采月躲着这女人,她就又出现了,就算要到门前去,从村头绕也隔两家,非要从自己的院子走什么。   可是他又不好意思这样计较,只好说道:“原来是潘家大姐,我还以为是顽皮的小孩子把我家园子门打开,把鹅放到院里来呢,才过来关门。”   潘景芬说道:“哦,有鹅吗?我才过来没多一会儿,怎么鹅就进来了,我听孙家说把沟子清完了,让我交银子给我腾房,才过来看看他们清得怎么样,有没有糊弄我。”   霍铁砚道:“怎么会,孙大叔是实在人,他说清完,肯定清理得干净不会骗人的。”   “嗯嗯,是啊,是清得挺干净的,我看完就放心了。”   说话间霍铁砚又开了门,把潘景芬放进园中,又把园子门关上,从里面挂好。他想着等潘景芬出去,把后面的门再关上,便去追姜采月几人。   可是潘景芬却站在那里不走,问道:“铁子你到底多大啊,一口一个大姐的,我看或许我还没你大呢。”   霍铁砚感觉和女人互报年龄有点不太合适,可是潘景芬问了又不好不说,只好说道:“我……今年二十五岁。”   “哟,那么巧,我也二十五!”   潘景芬说着又上下打量霍铁砚,道:“你看同是二十五,你才还小伙子一样自由自在呢,而我却……唉。”   说着见霍铁砚表情尴尬,便打住话头,又问道:“那你是哪个月份的?”   她这里问完,还没等霍铁砚说话,却听霍铁砚身后有人说道:“你管我砚哥是哪个月份的,他的生日只可以告诉我,可不是别的女人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潘景芬和霍铁砚同时转眼,见姜采月走来,霍铁砚有些解脱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潘景芬却十分不舒服,暗想这个死丫头真是讨厌,自己不过和霍铁砚说两句话,她就出来搅和,难怪二婶和姑姑都说这个丫头讨厌。   姜采月走到近前,拉住霍铁砚的手说道:“砚哥,你怎么这么久,娘都等急了,让我们快点呢。”   霍铁砚实心眼,问道:“怎么,婶子和大哥、柳叔还没走么?”   “没走,都等你呢,咱们快点出去吧。”   霍铁砚看了一眼潘景芬,为难道:“可是我想把门都关好再走。”   潘景玉脸皮再厚也不能拖下去,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我这就出去了,我还要到孙家交房钱呢,也挺急的。”   说完头前向院门走去。   姜采月在她身后说道:“潘大姐,麻烦你以后尽量少走这个门,我家没人看着,你又不知道加小心,弄得我家菜都被鸭鹅祸害了。”   潘景芬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说道:“看采月说的,我不就是有点粗心了么,不过一只鹅,再吃能吃多少,而且我就这两天从这里走走,以后我搬过来,在自家栅子里就都能看清,不用再走你……不是,是铁子家了!”   “哦,那样最好,管是砚哥家还是我家,总之没经别人同意,还是别进人家的好。”   潘景芬撇了撇嘴没再接茬,出门离开了。   霍铁砚和姜采月一起向外走,霍铁砚说道:“月儿,以后你和她说话还是客气点吧,毕竟东西院住着,真弄到撕破脸了大家都不舒服。”   姜采月道:“可是是她不注意,从这院子走走倒也没什么,出来进去倒把门给关好,弄得禽畜进来祸害菜,她又不会赔给咱们。”   “她都说以后不会了,就别和她一般计较了,走吧,咱们也出去,你不是说你娘还等着么。”   两人出了院子快步向前去追孔氏等他。   回到家里,柳老忠直接回了家,孔氏和把东西交给姜采月,没进屋先进到猪圈里去看。姜采月和霍铁砚、姜盛喜三人进了屋,姜盛喜到自己到去收拾东西,打算明天给姥姥烧过头七便回去继续打工。 第255章 我给你戴上   姜采月和霍铁砚进到东屋里,姜采月拿着东西说道:“砚哥,我看这些钱还是别放在我这里了,万一弄丢了怎么办,你拿回去吧。”   霍铁砚道:“你家里不断人怎么会丢,放在我那里才容易丢,盖房子的时候,我不会总在石屋,没准真会被偷。”   姜采月知道他只是不想拿回去而已,不然他那个藏银子的大石墩那么沉,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翻开。   “那都给我了,你有银子用吗?”   “没事,我在村里不用银子,等到出去办事,需要用的时候再找你要。”   “那多不方便,还是放在你身上一些。”   姜采月把银袋子打开,看到里面不只有现银,竟然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她惊讶地说道:“砚哥,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霍铁砚笑了,说道:“傻丫头,我去看打了多少猎物呢,挖了十来棵人参,最大的一棵就卖几十两呢,这些钱不算多。”   “十来棵人参?怎么会有那么多?我和翠香也上山为什么一棵没见到?”   “你们走得近,近处的早都被别人挖光了,我都是到大山里采的,你们看着我是去打猎,其实打错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姜采月微汗,暗想自己累死累活,又弄这又弄那,一年到头不过才攒下十几两银子,结果霍铁砚不声不响,就已经弄到这么多了,真是人比人得死。   她把银子拿出来几两装好,交给霍铁砚,说道:“给,这些放你身上,以防突然用到,其余的我存着,留着盖房子买家具用。”   姜采月微笑,接过银子说道:“好,那这些我就拿着。”   姜采月便把其余的银子和玉锣子一起放进柜子里锁好,把那只象牙簪子留出来,拿在后里细看,说道:“这东西砚哥都给我买好长时间了,一次没敢戴过,现在总算又回到我手里,能光明正大戴着了。”   霍铁砚接过来说道:“是啊,来,我给你戴上。”   姜采月转过身去,霍铁砚轻轻把簪子攒进她头顶的发髻里,又捊了捊她散在脑后的余发,满眼温柔地说道:“我家月儿头发真好,又黑又亮又软,还透着香气,比别人的好看多了。”   姜采月被他说欢喜,小声说道:“哪有那么好,是你买的簪子好看,衬得我头发也好看了……”   两人在屋里说着情话,柳翠香过来了,在外面和孔氏说了几句话便进到屋里,见霍铁砚和姜采月两人在东屋里,开了门又想出去,姜采月连叫道:“翠香你干嘛,快点进来啊,怎么还躲上了。”   柳翠香这才进来,说道:“不是见你们俩正说话么,亲亲热热的,我哪好进来。”   姜采月瞋她,道:“哪有的事,就是随便说几句话。”   霍铁砚也不好意思,说道:“我们说完话了,你和采月聊吧,我去帮婶子侍弄猪。”   说完躲出屋去了。   他走了之后柳翠香上下看着姜采月,说道:“看这高兴劲儿,眼角眉梢都在乐,这下可算如你的愿了吧,终于和霍大哥订亲了。”   姜采月抿嘴道:“才没有,我们俩早就约好在一起了,订个亲有什么可高兴的。”   “行了,就别跟我嘴硬了,看你头上的簪就知道了,不高兴怎么立刻把人家送的簪子拿出来戴……对了,我听我爹说,霍大哥可是把全部家当都给你管着了,对你可真够好的,没进门就让你当家。”   姜采月道:“你也知道他就一个人,没爹没娘,怕自己放不好被偷了,就放我这儿了。”   柳翠香道:“可不在那个,有没有爹娘的,这男人要是不想让银子到你手,怎么可能会给你,就像我家景玉,银子在手里进进出出的,都他一个人经管,从来不跟我说,也不用我给放。”   姜采月惊讶道:“不用你给放?那他放在哪儿?”   “钱盒子啊,钥匙他自己揣着。”   “什么?!”   姜采月惊讶道:“还可以这样的?就算放在钱盒子里,也应该是两个人都有钥匙吧,怎么能他一个人把着。”   柳翠香叹气道:“你也知道,我爹娘这里经常用钱,我要是跟他要钱盒子的钥匙,他肯定会多心,既然那样,那就他自己攥着吧,省得他爹娘说,我把潘家的钱都倒腾到我娘家来了。”   “可是、可是这不是应该的么,你爹娘用钱,潘景玉当姑爷的,还能不给拿,我看他这阵子好像没少赚了吧,应该能还完债了。”   “没有,他堂姐的那还份还没给呢,这几天他堂姐买房子,他还跟我发愁,说欠人家的钱这时候应该给,都没有钱还。”   姜采月奇怪道:“怎么可能,现在咱村那么多人给他采药,我看他几乎不停往城里送,怎么可能不赚钱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做生意的事他不怎么和我说,我也不想管那么多,只要他们能让我经常回来照顾我爹娘我就知足了。”   姜采月实在佩服她了,感觉柳翠香简直就像个泥人,什么事都能忍,公婆和潘景玉这么不把她当回事她也不在意。   想着转了话题,看着她的肚子说道:“你这孩子现在几个月了,怎么还没见肚子鼓起来,现在也不见你吐了,是好点了吗?”   柳翠香道:“要真算起来的话,好像快四个月了,我都是挺鼓了,你怎么还没看出来,吐倒也还吐,只是改时间了,变成早晩吐,白天没事了。”   姜采月笑道:“你这还真奇怪,还兴这样的,你家这孩子怕是也调皮。”   柳翠香道:“谁知道呢,别人都说看着肚子想孩子什么样儿,多亲近之类的,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除去难受之外,别的什么也不想。”   姜采月道:“也是被潘家人给你闹的,如果让你好好呆着,每天什么事都没有,你就会想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柳翠香便回家去了。   她走了之后孔氏进来,神神秘秘地问姜采月:“月儿,铁子给你那银子,娘掂着可不轻,跟娘说说到底是多少。” 第256章 你想多了   虽然闺女和娘无话不说,可是这会姜采月却藏起了私心,笑嘻嘻说道:“能有多少,反正就那些,娘都拿过了,还不知道多少!”   孔氏气道:“你个死丫头,跟娘藏心眼儿是不是?行,不说就不说,看我哪天把你的钱袋子摸着,我全都拿走,让你跟铁子哭去!”   姜采月嬉笑道:“好啊,你拿呗,反正我们过不下去,就在家里又吃又住,让娘养我们一辈子!”   孔氏好气又好笑,道:“去你的,少做美梦,养你十几年还不够,想让我养你一辈子,看到时候不把你们打出去!”   姜采月搂着她的胳膊撒娇,说道:“我才不信呢,娘可舍不得,之前这样拦那样拦,不让我和砚哥在一起,现在不也答应了,我就知道娘口是心非,不会不心疼我的。”   孔氏搂着她叹气,道:“唉,你的亲事有着落,娘的心事也了了,不管是以后你爹回来,还是娘到地底下见着他,都算有交待了。”   姜采月搂着她摇晃,道:“娘,你说什么呢,你和爹都好好的,以后爹会回来的,什么到地底下才见到啊,不要乱说!”   孔氏歪头看着女儿,说不出的疼爱,女儿订亲了,以后以自己身边的日子就更少了。   “嗯,娘不乱说,以后再不说就是,月儿以后嫁人,要好好过日子,别像我和你爹似的,弄得七零八落的。”   “不会的娘,你和我爹过得也挺好,把我和我哥养大,爹走那么多年,你没丢下我们两个,我和哥都知道娘的好呢。”   “说什么傻话,你们是娘生的,当然不能丢下你们,娘可舍不得……”   娘俩说着话,霍铁砚打猪草回来,进屋说道:“婶子,后天我想进城里去,找工匠盖房,想让月儿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喜欢什么样的家具,先订下来让木匠打着。”   订完亲当然要张罗这些,孔氏满口答应,道:“行,那就去吧,我看别后天了,明天给你姥圆完坟,和你大哥一起走算了,人多走还热闹。”   姜采月说道:“那我们都走了,娘一个人在家能行么。”   “有啥不行的,家里不就剩下猪用照看了么,生都生完了,我就看着喂喂就行了。”   姜采月看向霍铁砚,道:“那我们就明天和大哥一起走?”   霍铁砚点头道:“行,一起走。”   第二天早上,孔氏和姜采月早早起来做饭吃过,又把猪喂了。   见到霍铁砚又过来,让他在家里看着头老母猪,然后孔氏带着姜采月、姜盛喜拿着烧钱和纸扎的桌子、柜子出来,到村东又叫上孔继富一家和张氏,到孔姥姥坟上去圆坟。   孔氏免不了又哭了一声,姜采月和姜盛喜也跟着掉了半天眼泪,然后劝着她回来了。   回到家里,孔氏心情缓解了一些,催着姜采月和霍铁砚、姜盛喜三人赶紧走,趁着天色还早,到城里能办些事情。   姜盛喜和霍铁砚一起出去借马车,孔氏趁着他们都不在,把姜采月拉过来说道:“月儿,娘可告诉你,虽然订亲了,可是你不准给我搞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出来,今天你们进城,晚上肯定回不来,你不准和铁子住一块儿,知道么!”   姜采月羞红脸,道:“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做那些事,你想太多了!”   孔氏说道:“怎么是我想的多,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谁知道你们都打什么主意,就算你不懂,铁子都二十好几了,什么不知道,万一、万一……那啥,在家里就大了肚子,你说丢人不丢人!那人家可真要说你没有爹,就没人管你了!”   姜采月道:“哎呀,肯定不会了,砚哥也不是那种人,我向你保证还不行么。”   “我要的就是你保证,以后成亲都会在一起的,别着那份急。”   姜采月不愿再说下去,到柜里摸出银袋子拿钱,顺便问道:“你不是想知道砚哥有多少家底子么,给你看看?”   孔氏白她一眼,说道:“算了吧,你当我真好那份奇,只要知道他不亏了你就行了,快点收起来吧。”   姜采月这才又把银袋子装起来,叮嘱娘要是出去的话,一定要锁门,不然被偷损失可就大了。   孔氏应下,见霍铁砚和姜盛喜赶着马车回来,到西屋拿起姜盛喜的包裹,和姜采月一起出屋,把东西放到车上,说道:“行了,你们赶紧走吧,路上小心。”   姜采月和霍铁砚倒没什么,姜盛喜十分舍不得,说道:“娘,我得一直到秋后才能回来了,你要注意身体,别太累着,也别再和许家惹气了,以后咱就当和他们没关系,顺顺就先在他们那儿放着吧,等秋天我回来再去要孩子,许春姑爱咋地咋地,她就算再找别人,我也不管了。”   孔氏说道:“没事,他们孔家人不敢惹我,我身体也没毛病,再说还有铁子照应着,你放心好了。”   姜盛喜应下,姜采月也上了车,霍铁砚和姜盛喜一人一边坐在车辕上,赶着车离开家门,出村向城里走去。   孔氏在门口看着,儿女都长大了,要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了,如果女儿走了,自己就剩下孤伶伶一个人,自己那不长心的男人,也不知道是哪去了,一走这么多年,他就不想自己么……   姜采月坐在车上走出去老远,见娘还在门口看着,朝她挥了挥手,看到母亲回去这才安心,说道:“哥,你打工的那个地财主到底叫什么名字?田庄在哪里?说明白了,以后再有事我们也方便去找你。”   姜盛喜说道:“铁子不是和黄二小一起问的,他应该知道,那人叫张禄庭,家里不只有田庄,还在还在城里开着布庄,家业挺大的。”   姜采月道:“你说他人挺好,你见到他了?他家业那么多,怎么有时间见你个小长工。”   “那天赶得巧,刚好他到田庄去巡察,黄二小到那找人,正好撞上他们,管事就把我叫到东家面前了,那人说话确实挺随和的,还问了我的名字。”   “哦,确实赶得巧,如若不然,恐怕你回家就更晚了。”   “可不是……” 第257章 东家被绑   三人一边赶路一边聊天,马车走得快,六七十里的路,没到两个时辰也就到了,中间三人还歇了一会儿。   到了城里之后,姜盛喜便与两人告别,道:“月儿,铁子,你们俩去办事吧,我就先走了,趁着天黑前还能到田庄。”   姜采月说道:“嗯,哥,你赶路小心点儿,就你一个人,别遇到打劫的。”   姜盛喜笑道:“说什么呢,哪来那么多打劫的,就是有也不会打劫我这穷光蛋,劫我们东家那样的还差不多。”   兄妹两个说话,霍铁砚看了看天色说道:“大哥还是先别走,咱们一起吃午饭,吃完了你再赶路,就一气走到地方了,不然路上没处吃东西。”   姜采月也道:“是啊,还是应该先吃过饭再走。”   姜盛喜也看了看天色,说道:“可是这太阳还偏着东呢,没到吃饭时候。”   霍铁砚道:“管他到没到时候,饿了吃就是了,我们早上吃得早,现在再早点吃没什么。”   说到吃饭,姜采月立刻想到那次和潘景玉、柳翠香一起来,潘景玉逃单的事了,暗想如果今天的霍铁砚换成是潘景玉,恐怕连一起吃饭的话都不说会吧。想着也道:“行了,哥你就别寻思了,有磨蹭的工夫,还不如早点吃完早点走呢。”   姜盛喜道:“行,那就走吧。”   三人便在路边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酒馆进去,霍铁砚要了几个菜,又要了两壶黄酒,酒菜上齐后三人便吃了起来。   姜盛喜和霍铁砚都不擅长聊天,三人坐在一起话也不多,姜盛喜只是叮嘱两人照顾孔氏之类的。   没用多久,三人便快要吃完了。   虽然他们进来的时候早,酒馆里没有几个人,可是到这会儿,却快到饭口了,陆陆续续坐到桌子边,要完了酒菜等着。   这些人可不像姜采月这桌三人一样安静,进来后说什么的都有,有人甚至说着晚上到哪里去嫖。   霍铁砚不愿让姜采月听到这样的话,起身便去结账。可是他刚走过去,那边声音最大的那两个酒客却变了话题,其中一个说道:“你说这年头,穷人不好混,有钱人更不好混,你听说没,城北开布庄的那张员外,竟然被胡子给绑去了,硬朝他家要一万两银子,一万两啊!你说他那个小破布庄,一年能赚多少银子,张嘴就要一万两,拿什么给……”   他这话出口,姜盛喜听得身子一震,惊讶地转头问道:“那两位大哥,你们说什么?谁让胡子给绑了?!”   那边那人说得人兴起,见到他惊讶的样子,这人更来劲了儿,说道:“就是城北那个开布庄的,姓张,人都叫他张东家的,看你好像不是这城里的,说了你也不一定能认识……”   姜盛喜焦急地问道:“你说的是那个叫张禄庭的张东家?!”   “没错,就是他,你小子行啊,我都叫不出名字来,你竟然认识……”   姜盛喜坐那发傻,嗫嚅道:“完了,完了!张东家咋能被绑架呢,那么好个人!他要是被绑架了,那俺们的工钱还能要出来吗?”   他发呆姜采月更呆,听到“胡子”两个字,她就下意识地往父亲头上想,暗想这两个人说的“胡子”,会不会就是父亲他们那伙人?他们不是在那边山里蹲一年来的,就想绑个有钱人么,难不成真绑到了大哥的东家头上了?难怪姥姥去世这些日子,爹都没点音讯,原来他们已经动手了!   霍铁砚虽然在那边结账,可是也听到这边的谈话声,他也和姜采月一样敏感,听到这些人说话就想到姜仲贵,转头看向姜采月,见她整个人都石化,连忙从掌柜手里接过找给自己的铜钱,转身回到桌前,手在桌子下面抓住姜采月的手,示意她不要惊慌,同时转头向那两人打听:“两位大哥,那张财主被绑架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几天的事儿,张财主从他家田庄回来的路上就被劫的,跟班的死了两个,听说看脚印的话,人是被掳进蛤蟆岭了。”   他说的蛤蟆岭,就是姜仲贵等土匪藏身的那片山脉,范围极其广阔,十几道山脉向各处延伸。   霍铁砚看看发僵的姜采月,又看看发呆的姜盛喜,继续问道:“那张财主现在可被赎回来了?”   “没有,怎么可能呢,一万两银子哪是那么容易凑够的,听说张家哭着嚎着四和借,还悄悄报了官。”   “报官?他们就不怕被撕票?”   “那谁知道了,也或许不报官没别的办法呗,银子凑不够,不报官赎不回来,报官的话,没准官府抓了土匪,还能把人救回来……”   霍铁砚听了叫道:“胡扯!指着县衙里的那点兵抓土匪,根本不可能的事,这不是在逼他们撕票么!”   那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道:“那谁知道了,也没准就有人想他被撕票呗!”   和他同桌的那人却盯着霍铁砚和姜采月、姜盛喜问道:“我说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你们是土匪同伙咋的!”   姜采月心虚,听了这话吓得心往下一沉,霍铁砚却瞪眼道:“你少要胡说,这话可不是能闹着玩的。”   姜盛喜这会儿也缓过神来,说道:“两位大哥,我是那张财主家干活的,这才请了几天假回去,再回来东家被绑了,我们这是在担心我的工钱!”   “哦,原来这样啊,那劝你还是别回去了,再回去接着干活,那张财主再被胡子撕票了,你岂不白送去多干好些天。”   姜采月也惨白着小脸说道:“是啊,哥,你还是别回去了,咱们直接回家吧。”   现在她基本确定,绑了张财主的就是爹人们那伙土匪,爹把人家绑架了,哥再去给他们干活,要是真被揭发出来,那大哥岂不都要没命了。   听了她的话,姜盛喜犹豫起来。   可是霍铁砚却新立刻反对道:“不行,必须得回去!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躲!”   姜采月和姜盛喜发呆,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第258章 这事还能假   霍铁砚见两人直盯盯看自己,似乎不能理解,解释道:“如果是平常,不回去也就不回去了,东家可能乐不得你不要从前的工钱,可是现在他被绑了,便凡有人被绑,必定怀疑有内奸,大哥好刚好在东家被绑前两天回来,也知道他在田庄里,一定会回城中,按我猜想,如果他们找不到更值得怀疑的人,肯定就要怀疑到大哥头上,大哥回去,证明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如果不回去,搞不好官府就要到家里去找,那说得清说不清就未必了!”   听了他的话,姜盛喜和姜采月才惊觉,果然是这么回事,姜盛喜回家的时间太巧了,由不得人不怀疑,如果要是再不回去,让谁想都会觉得有问题。   姜盛喜连连说道:“没错没错,铁子说得对,我是得回去,我立刻就得回去,跟他们好好说说。”   霍铁砚说道:“别,你回去别主动说什么,有人问到就如实说家里的情况,如果弄得太紧张了,反正让他们起疑心……”   想了想转头看向姜采月,说道:“不如这样吧,我和月儿送你回去,别人见妹妹和妹夫都到了,肯定不会再多想了。”   姜盛喜犹豫道:“可是你们还要办事呢,为了我耽误划不来,更何况我再回去,恐怕连工钱都拿不到了。”   霍铁砚道:“现在还说什么工钱不工钱的,拿到是白捡,拿不到就花钱买平安吧,我和月儿的事,迟一天办没什么关系,大不了明天回家晚点。”   姜盛喜点头道:“行,那就走吧。”   就这样三人身起出了酒馆,上马车一起出城,向城外走去。   张家的田庄位置确实有点偏僻,途中大片山林,路也不好走,姜采月在车上颠得不行,经常下车步行。   三人赶着马车,一直走到太阳偏西才走到。   来到田庄那大片的房舍前,立刻有人看到三人,老远叫道:“哎,那不是姜盛喜吗,他回来了!”   “姜盛喜回来了,还带了两个人来……”   这些人立刻叫喊开了。   田庄的管事听到叫声从屋里出来,看到姜盛喜也微愣,问道:“姜盛喜,你怎么才回来?”   姜盛喜见霍铁砚在那里拴马车,先走过来说道:“我姥姥去世,我在家给她烧完头七才回来,走的时候就这么跟东家说的。”   “哦?是么,那两个是什么人?”   “那是我妹妹和妹夫,他们到城里办事,顺便送我过来。”   他们说着话,许赶生从旁边跑过来,到近前拉着姜盛喜说道:“姐夫,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咱东家出事了!”   姜盛喜发愣,假装不知道,问道:“出事?出啥事?我走的那天东家不是还好好的!”   许赶生说道:“哎呀,就是那趟来,你走的第二天东家回城,在路上被土匪劫走了!”   说着下意识地瞅了一眼管事,声音放低说道:“他们还怀疑是你给土匪通风报信呢,这几天把我都给看起来了,不让我到田里去干活,就在这里扫院子啥的……”   他的话音虽代,管事还是听得清楚,咳了一声道:“许赶生你别瞎说,谁怀疑喜子了,不是你说身体不好,干不动活儿,我才让你在院里干活的么!”   这时霍铁砚和姜采月也走过来,姜采月说道:“大哥,这就是你干活的地方,确实够大的。”   管事往姜采月脸上看了一眼,目光里也尽是审视,问道:“小姑娘,你姥姥真去世了?”   姜采月没好气斜了他一眼,说道:“当然了,这事还能有假,谁会拿自己姥姥的死活撒谎!”   管事见她生气闭了嘴,对姜盛喜说道:“行了,回来就好,还是去干活吧,东家夫人说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欠下大伙钱的,大伙都安心,东家会平安回来的。”   姜盛喜连忙点头,说道:“是是,那我们就干活去了。”   说完对姜采月说霍铁砚说道:“月儿,铁子,你们回去吧,回家好好照顾娘,别和娘说这里的事儿,她会担心的。”   姜采月和霍铁砚对视了一眼,感觉田庄看起来还算平静,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最坏不过拿不到工钱,两人这才安心,霍铁砚应该道:“嗯,家里有我呢,大哥不用担心,在这儿安心干活吧,有事往家里捎个信儿,我来看你。”   “嗯,知道了,快回吧。”   姜盛喜突然感觉,有了妹夫,自己就像多了个兄弟,有种可以相互依靠的感觉。   霍铁砚又向那管事点点了头,说道:“我大哥在这里,麻烦管事的多照应。”   说完带着姜采月又走回到马车那里,解开马缰,赶着出了田庄。   他们走了之后,许赶生小声问道:“姐夫,你妹子真许给霍铁子了?他不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儿,就被姜盛喜给打断了,别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东家都被人绑架了,他要是再说霍铁砚是土匪的事,那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么,自己出事,他是自己的小舅子,肯定也好不了,他们老许家这一家人是不是都傻?   管事的却没想那么多,只是说道:“姜盛喜,你这妹夫体格真够棒的,他咱不来打工呢,来的话一个顶俩。”   姜盛喜道:“可不是,我那妹夫不只一个顶俩,我看顶仨都能,我家杀猪,他一个人就搞定了,就是不能出来打工,忙着盖房子,要娶我妹呢。”   “哦,行了行了,都去干活吧,张家家大业大,赎回东家也一样有你们的工钱!”   管事的说是这样说,心里却没底,现在夫人和少爷急到都要卖布庄凑钱了,还不知道东家的死活,别说这些干活人的工钱,就算是自己的工钱,能不能拿到都两说,可是自己毕竟是这里的管事,再怎么也不能让这里乱起来,必须要安定人心。   再说姜采月和霍铁砚离开田庄手走了一段,见四周已经没有人,姜采月这才说道:“砚哥,你说大哥在这里没事吧?我真的很担心他。” 第259章 那个人好奇怪   霍铁砚说道:“没事,看管事这样,张家现在还是有人作主的,不然管事早就跑了,只要张家有作主,就算那个张禄庭真有个好歹,张家也不会彻底乱。”   “可是……”   姜采月迟疑着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可是我真的很担心,砚哥,你说……这事是不是我爹他们那伙人干的?”   虽然明知道周围没有人,可她还是不敢大声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压得很低。   霍铁砚抿了半天嘴,一边赶车一边看她,最后还是小声说道:“按我感觉,多半是他们,因为咱们这一片再没发现有其他土匪,就算有,肯定是小股人,不敢做这么大的事,要一万两银子,肯定不是人少能带走的,所以……只有他们了。”   姜采月紧拉着他的手,急得快哭出来,说道:“砚哥,那你说他们这次会不会又撕票啊?那可是人命啊,这边都报官了,他们是再撕票,官府肯定会派兵抓的!”   霍铁砚腾出一只手来把她搂住,说道:“月儿你也别太担心了,不管怎么样,你爹都不会有事的,那么大的山,官兵是不可能找到他们的。”   “可是你都找到了!”   “傻瓜,我是跟着那个岗哨才找到的,没有那人引路,想在深山里走到那儿去,根本不可能,而且从咱村那边走还近,如果从这边向那里摸,就更不容易找了。”   “可他们人多啊!万一找到了呢!”   “官兵我了解,都贪生怕死的,没准会那么拼命,真往土匪窝里钻的,他们就是混军饷养家糊口而已。”   姜采月听他这样说稍微安心了一点,可是仍是不能彻底踏实,迟疑着说道:“砚哥,我、我还想再去看看,看不到爹平安,我实在不能放心。”   霍铁砚道:“那可不行,如果没事的时候还好,现在他们绑了人,一定特别敬醒,会各处放岗哨,我们这时候去是给你爹找麻烦,不只我们危险,你爹会更危险,所以千万不能去,只能等着听消息。”   姜采月想了想,说道:“是啊,这一出事,我什么都乱了,之前要不是你提醒,和我大哥肯定就回家去了,看管事这意思,如果大哥真的不再回来,他们肯定要报官府抓了,爹这边就更是,我担心到不行,要不是你说,我回家后肯定立刻跑去找他,那真就坏大事了。”   霍铁砚怜惜地摸着她的头,说道:“小丫头,这种事你哪遇到过,哪知道要怎么处理,没事的,只当与你无关,什么都别做就是最好的应对方法,等事情过去了再说其他。”   姜采月倚在他怀里,点头说道:“嗯,我听你的。”   这些天来,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霍铁砚了,如果没有他,接连发生的这些事,自己真不知道要怎么应付。从前还觉得自己很坚强,似乎无所不能,但是自从有了他之后,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个小女孩,越来越习惯他的保护。   两人回到县城的时候,城门都已经关了,幸好城外也有客栈,两人找了客栈住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两人便从客栈里出来,赶着马车打算进城去办事。昨天一天什么都没做成,今天如果不抓紧些,搞不好又要耽误一整天。   他们算着时间出客栈,走到城门前的时候,城门还没打开,两人便停车在城门口等着。   和他们一起等待的人很多,形形色色什么样都有,有的是和他们一样,昨天远道过来,没来得及进城的,也有附近的农夫早起进城卖菜,甚至还有一些职业乞丐混在群中,打算进到城里去讨饭。   姜采月闲着没事便坐在车上到处看,看来看去,一个人引起她的注意,这人大概五十来岁,穿着一身绸缎衣袍,却弄得脏皱不堪,头上没戴帽子,头发乱成一团,不知多少天没梳过,脸上也弄得泥一片土一片,好像乞丐一样,却又明显不是乞丐。   姜采月不禁心中疑惑,单看这一身衣服,便知道此人非富即贵,怎么会弄到如此落魄?看他神情闪躲,一个人蹲在城墙边上,鬼鬼祟祟地到处看,好像十分害怕,真是很让人奇怪。   她轻轻戳了一下霍铁砚,道:“砚哥你看,那个人好奇怪。”   霍铁砚顺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皱起眉头,说道:“真是好奇怪,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姜采月道:“砚哥,我们要不要去问问?”   霍铁砚摇头道:“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不是好人,再骗取我们同情,岂不好心被人利用。”   “那好吧,看他那样子,就算真遇到什么难处,身上随便拿点东西出来,也够他换钱吃饱,比那些真正的乞丐强多了,我们便不管了。”   说着话城门打开,两人便赶车向前,姜采月一眼盯着那人看,见城门开后,他第一个起来往城门跑。   进城的人比车多,而且人都好往前挤,那人跑得又快,很快便到城里不见了,姜采月便收回目光,坐在车上盘算着,今天的事情都要怎么办,才能用最短的时间办完。   进到城里之后,两人先奔药铺,霍铁砚把姜仲贵拿回来的人参和灵芝都带来了,打算先卖掉,把银子存起来,留给孔氏养老用,或者是以后姜仲贵能回来,交到他手上。   两人先在别家打听了一下价格,然后来到霍铁砚之前卖药的那家,又问了一下,这药铺的李掌柜给的价格果然还都很合理,两人便把药卖给他。   称重量算账,李掌柜都当着两人面儿。不过这些事霍铁砚就不管了,只在那里等着,一切都交给姜采月办。   姜采月和掌柜一五一十地算好,两根几十年的老参,和三朵大灵芝,竟然卖了足足三百两银子。   姜采月高兴坏了,收完钱后过来对霍铁砚说道:“砚哥你看,竟然卖了这么多银子!爹要是知道得多高兴!要是从前他在家的时候有这么多钱,我家都成财主了,可能他也不会……进山了。” 第260章 逃回来了   霍铁砚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东西不是那么好采的,不是常年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转的人很难遇到,从前没有现在有,也只能说是命,走吧,我还是去把钱存上,以后想办法给你娘。”   姜采月意识到似乎也不太应该在别人面前提到爹,便把心头的兴奋压下,和霍铁砚出了药铺,到旁边的钱庄存银子。   他们进来的时候,柜台上正有人存钱,存得零零碎碎,掌柜带着一个伙计在那里数,姜采月和霍铁砚见到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等。   他们正等着,又有一个伙计跑进来,大呼小叫道:“掌柜的!布庄的张东家回来了,我看到他家伙计跑出来买炮放呢!”   掌柜抬起头来说道:“回来了?不会吧,他夫人在咱家贷的银子还没取走呢,人怎么就回来了?赎回来的?”   伙计说道:“不是,听说是逃回来的!好胳膊好腿的,一个大子没花,他家才这么高兴的!”   掌柜一脸狐疑,道:“逃回来的?怎么可能?土匪把人绑走了,还能让他轻易逃回来?收了银子不撕就算好的了,怎么会让他逃掉!”   伙计说道:“那小的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小的都看到了,先到的布庄,吓坏了,布庄掌柜带人送他往家走,是真的!”   掌柜站在柜台后抽着脸乐,自语道:“呵呵,这还真是出新鲜事儿了,被土匪绑去不交钱就能活着回来,福大命大啊!”   他们对面那个存钱的人也忍不住了,参与进来说道:“真是福大命大,不过那张东家人不错,或许真是老天保佑也不一定……”   姜采月和霍铁砚坐在一旁听着,两人面面相觑,都想不明白这人怎么会逃回来,他逃回来,土匪那边又会怎么样?他会不会带兵去抓?   想着两人没心思存钱了,姜采月拉着霍铁砚就从钱庄里出来,到街边站在墙角说道:“砚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不是爹他们干的?要真是他们,那么多人看着,这人不可能逃走啊!”   霍铁砚道:“应该是他们干的没错,可是为什么人会逃回来我也不确定,或许是看守他的人疏忽了吧。”   “那他会不会带官府的人去抓我爹他们?我爹会不会有危险啊?”   霍铁砚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确定,不过就算他真带兵去抓,应该也抓不到人,他都逃了,土匪们还会在那里等死,傻等官兵去捉么。”   “那倒也是,可是、可是我还是担心……”   “好了,先别担心了,走,咱们到那个张禄庭家去看看,他突然回来,看热闹的人应该不少,或许可以打听出点什么来。”   “嗯,好,那咱们去看看。”   两人又赶上马车,一路打听着向张禄庭家走去。   其实就算不打听,张禄庭家也很好找,因为真有不少人跑到张家去看热闹,只要稍回留意,便可以听到有人在议论。   来到张家门前,见到门口已经被围满,而且果然像钱庄伙计说的一样,张家正在门前放爆竹,噼噼啪啪炸得正响,还有人向门前众人喊道:“父老乡亲们,我家老爷平安归来,为表庆祝,老爷决定设宴三天,凡是本城中人,不论熟悉不熟悉的,都可以过来……”   姜采月听了小声说道:“这个张老爷还真阔绰,连摆三天宴席,这得多少钱!”   霍铁砚道:“再怎么也用不了一万两吧,人能活着回来就谢天谢地,摆点宴席算什么。”   姜采月道:“是我也舍不得,自己逃回来的,关其他人什么事。”   霍铁砚算是对她无语了,小声说道:“你呀,要钱不要钱的主儿,以后你要是发达了,也是个抠门的地主婆。”   姜采月轻笑,道:“地主婆抠门,地主不抠门就好,就你的人缘,真发达了也不比这个张财主差。”   霍铁砚看了看她,说道:“怎么,不担心了,又有心情开玩笑了。”   姜采月道:“不知道,看到这家的热闹样儿,不知怎么不那么担心了。”   霍铁砚道:“唔,那你在车上守着,我过去打听一下,看张家到底什么意思,还告不告官。”   “嗯,你去吧。”   霍铁砚离开马车到前面人群里问,过了一会儿回来,说道:“月儿你放心吧,我打听了,他们说这个张财主说能活着回来就好,不再告官了,也不带官府去山里剿匪,估计是害怕剿匪不成再遭报复。”   姜采月道:“那就好,这人捡条命,我也不那么担心了。”   “行了,那咱们就走吧,还是去办事,尽量早点回家,别让你娘担心了。”   两人便赶着马车又回去银庄,一边走姜采月还在一边庆幸,道:“这下我哥的工钱也有着落了,张家没破财,肯定不会欠工钱的。”   “嗯,那倒是,等回头你哥听说,也能安心干活了……”   “对了砚哥,你说这个张财主,会不会就是咱们在城外见到的那个人?那人可不就是落魄财主的模样。”   “应该是吧,若当时知道,或许真去带他进城了……”   尽管两人尽快办事,等存完钱、找了工匠,又看完家具样子待定下来,再买过零碎东西之后,也已经是过午了,两人又找地方把肚子填饱,这才赶着马车急匆匆向家里走。   幸好夏季天长,两人走到镇里的时候天才黑透,过镇子后霍铁砚把马打跑起来,一口气跑回到家中。到家的时候,孔氏也已经担心到不行,站在大门里猪圈门前,和看猪羔子的柳老忠说话。   她和柳老忠两个,一个媳妇病着,一个男人跑了,两人都怕别人说闲话,所以就算前后院住着,平常也很少来往,有事都是让姜采月或者柳翠香传话,要不是这窝野猪羔子,这两人轻易不会这样站在一起的。   看到姜采月和霍铁砚回来,孔氏站在院里问道:“你俩咋弄的,回来这么晚,我都担心死了,正和你柳叔说呢,再不回来,都要去找你们了。” 第261章 你半夜说啥   姜采月从车上下来,活动着被颠到没知觉的腿,说道:“娘,我和砚哥在一起,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的们要办的事多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耽误一会儿,那里耽误一会儿,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霍铁砚也道:“是啊,我们一直紧着办事,还到这时候才到家……”   说着把把马车赶进院,把车上的东西全都拿下来,卸了马车把马喂上。   柳老忠见姜采月和霍铁砚两人和和气气,霍铁砚把姜家当自己家一样,暗觉羡慕,从前女儿和女婿没成亲的时候也这样,可是现在成了亲,女婿便不怎么登门了,甚至还能感觉到,女儿回家来也不容易,似乎婆家那边不愿意。   想着他暗暗难过,和孔氏打了个招呼,便回家去了。   他走了之后孔氏还在和姜采月打听:“月儿,你哥啥时候和你们分开的?知不知道他那边要走多远,天黑前能不能到地方?”   姜采月沉吟了一下,说道:“呃……知道,我们一直把他送到地方才回的城,事情都是今天办的,所以回来得晚了。”   孔氏有些奇怪,追问道:“怎么,你们一直把你哥送到地方?他是咋了,你们要送他?”   姜采月连忙说道:“没有,他没咋的,是砚哥说的,让大哥走过去太累了,不如我们送他过去,顺便认认路,下次再有事情自己就能去找他,不用再到处问了。”   孔氏便相信了,对霍铁砚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心细,喜子一个大小伙子,还用你送啥,让他自己走就行了。”   霍铁砚说道:“没事,我就是看大热天的,怕大哥着急赶路中暑,既然有马车,那就送送他也没什么。”   孔氏便没再多想,催促道:“行了,快别收拾了,放这一会我弄,快进屋吃饭去,我都做好几个时辰了,不盖着都快晾干了。”   姜采月道:“娘你是不是也没吃呢。”   “没呢,这不是在等你们么。”   “你做好了就先吃,饿着肚子等我们干什么。”   “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在屋里呆着还想你姥,就到门口跟你柳叔说话了。”   说着话三人进到屋内吃饭,吃完又出来看了看猪崽,见小猪都已经满地乱跑,轻易不会被母猪压到,姜采月和孔氏便进屋去休息了。   霍铁砚虽然和姜采月定了亲,没事却也不好住在姜采月家,便赶着马车出去,把马还给人家,他回自己的石屋休息去了。   姜采月躺在炕上还在想着张财主被绑架的事,想着山中的父亲不知怎么样了,自己要不要去看看他,还是去问问那个赵来福,自己和砚哥回来得急,只说张财主不报官府了,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他表面上那样说,实际上却告诉官府土匪窝在哪儿,把父亲他们抓起来怎么办。   她担心得一夜没睡好,稀里糊涂的做噩梦,早上起来孔氏还问她:“月你昨晚做噩梦了?一个劲儿喊什么快跑快跑的。”   姜采月一惊,说道:“啊?有么,我怎么不记得?”   孔氏说道:“有,怎么没有,一直在喊,还乱七八糟的说什么,我没听清,推你几下,你又不动了。”   姜采月松了一口气,说道:“哦,我好像是太累了,梦到被人追打,喊没喊我就不知道了……”   说着抻懒腰,道:“哎呀,这全身都酸,屁股还疼,被车给硌坏了。”   孔氏道:“活该,让你带条褥子坐你不带,不硌你硌谁。”   “我不是怕把褥子弄脏么,没想到这的夏天的路这么难走,比冬天颠多了。”   “当然了,冬天雪点得多光滑,穿得还厚,你现在才穿多点衣服。”   娘俩说着话起身,一人做饭一人做杂事,吃完之后把猪喂了,孔氏见没什么事,招呼姜采月道:“月儿走啊,到东头看看你大舅去,顺便再看看咱家苞米长什么样了。”   姜采月便跟着她一起出来,路上说道:“娘,家里没多少活了,明天我想继续上山,再采些蕨菜回来腌。”   孔氏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二茬蕨菜都老了吧,还能采得着么。”   “应该还能,有些地方的长的晚,我再去几天,争取把闲的那个二缸都腌满就行。”   “嗯,那你去吧,要是往远走的话,让铁子跟你一块啊,别自己走。”   “知道了,肯定没事的……”   姜采月暗想,这订完亲和没订亲就是不一样,没订亲的时候,连面都不让见,现在订亲了,自己不说,娘就先说让霍铁砚陪着了,不过话说回来,霍铁砚也真是有耐心,到底等到娘同意了。   到了孔继德家,两人进屋的时候,张氏正艰难往起抱孔继德。   孔氏和姜采月见到连忙过来帮忙。   孔氏一边帮她使劲抬一边问道:“嫂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张氏说道:“我把他换到炕稍去,炕头太热了,正好再换换褥子,把这个拆洗一下,不然总也不动,都生虱子了。”   “那你干什么自己换,再叫个人啊,你自己抱不动,再闪了腰,弄不好再碰到我大哥的伤。”   “没人啊,前院孙老大搬走了,西院老家没人,刘二也不在家,再就是霍铁子,住得太远找着费劲,我就自己来了。”   边说三人一边把孔继德移过去,孔继德不住地自责:“唉,都是我没用,你说从前干啥不行,现在动一动都得别人抬……”   孔氏劝道:“行了哥,你就别窝火了,这不是伤了么,等伤好了就没事了。”   说着她又想起孔秋芳,恼火地说道:“说没人手,你家秋芳也是,她要是在家的话,再怎么也能搭把手,你说这一天天的不见人影,好像不是她亲爹似的!就算不是亲爹,帮她家干活的人砸坏了,也不能这么躲着吧……”   姜采月怕大舅更闹心,连忙悄悄戳她,道:“娘,你就别说了。”   张氏也道:“唉,秋芳也不容易,毕竟是嫁到人家了,还怀了孩子,就算她在家也不敢让她伸手,婆家人还以为干了多少活似的,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话是这样说,但谁都看得出她的不舒服,只是硬撑着为闺女说话罢了。   这里正说着,听到外屋门响,孔秋芳蒋毛根走了进来。 第262章 被骂走   孔氏这里正憋着一肚子气,见到孔秋芳两口子进来,劈头就问:“你们还知道回来啊?你们还知道家里老爹在炕上躺着?!”   孔秋芳被她问得一愣,转头看看蒋毛根,见蒋毛根脸绷起来没说话,她转回头来说道:“姑,我知道我们回来得少,可是我家里不是也忙么,我也担心我爹,这不是回来看他了么。”   她不说还好,一说孔氏火更大了,叫道:“你家里忙?你家里再忙还差你一个人了,你从前没嫁到老蒋家的时候,他们不也过日子了,现在你爹这样,你就能在家侍候侍候,这是你亲爹,这不是别人的爹,你爹你娘就你一个闺女,你还不照顾,你让他们指谁去!”   孔秋芳被她骂得委屈,哇地一声就哭起来了,眼泪一双一双往下掉:“呜呜呜……爹啊,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孝,我没照顾好你,你这个闺女白养了……”   张氏心疼起来,连忙拉孔氏,说道:“她姑,你可别骂了,芳儿也是为难,俺们都不怪她,你就别说了。”   孔继德躺在那里也说道:“行了玉华,你就别说了。”   孔氏脾气上来哪管那些,说道:“你们还拦我,我看都是让你们给惯的,从小不知道让她疼爹娘,现在嫁了人,就当没有你们似的,我说你们还拦着,就你们这样,瘫到炕上没人理也活该……”   孔秋芳哭得更伤心了,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大哭着说道:“姑,你别说还不行么,我在家里呆着还不行么,我再也不回老蒋家去还不行么……”   哭得之悲恸,简直要断气一样。   听她这样说,蒋毛根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孔氏大叫道:“你喊啥!秋芳怀孩子你不知道啊,你还骂她,她要是把孩子哭掉了,我跟你没完!”   孔氏眼睛瞪得老大,道:“哎哟,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敢跟我吵,我让你吵、我让你吵……”   说着抓起身边的扫炕笤帚向他甩去。   蒋毛根抬胳膊把笤帚挡飞,指着孔氏叫道:“觉得你有本事是不是?我告诉你,嫌我们回来得少,这下我们还不回来了!以后再有事别找我们,你有本事你管去!是你把我们骂走的,再不回来怪你,怪不着我们!”   说着到一旁便拉孔秋芳,道:“走,回家,不在这儿受她的闲气!”   孔秋芳坐在那儿哭得更拼命。蒋毛根见她不动怒吼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自己走了!以后你再不用回老蒋家去,陪你爹娘一辈子吧!”   孔秋芳还是哭。   蒋毛根再次拉她,道:“走,跟我回家,在这听她骂有瘾啊!”   这次孔秋芳起身了,一边哭一边被蒋毛根拽了出去。   孔氏坐在那儿简直都不敢相信,这两个东西才进门,自己骂这么两句就走了?还说以后再也不回来,什么意思?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把罪名安给自己了?   想着到炕边便去摸鞋,要追出去好好教训这两个不长良心的。   姜采月连忙拦她,道:“娘,娘算了,秋芳那怀着孩子呢,你真把她弄出好歹,那可是人命,算了,等她生完了再说还不行么!”   孔氏气得不行,叫道:“怀孩子咋了,谁还没怀过孩子,怀孩子就不能回家来住了,住自己娘家能缺了她什么,陪陪自己爹都不行啊……”   张氏也被她弄得大哭起来,跟姜采月一起拽,道:“她姑,她姑我求你了,你就别出声了,秋芳她为难啊,秋芳她真为难,你就饶了她吧!”   孔氏气道:“嫂子,我这是为你们出头呢,我为你们争理你还拦我!”   张氏哭道:“秋芳她是老蒋家人了,过人家的日子,她自己又说了不算,你就别逼她了……”   姜采月也道:“娘你看,连我大舅妈都说了,你还犟个什么劲儿。”   孔氏也泄气了,说道:“可也是,我这是多余啊,你们都不领情,我还能说啥。”   孔继德躺在炕上也扯她的衣服,道:“玉华,算了,没多点事,我就养养就好了,秋芳那爱咋地咋地,她要能过好日子,不比回来侍候我强,要是她过得吃不上穿不上的,我们不也是跟着操心。”   屋里说话的工夫,院里的蒋毛根已经把车赶出去,真把孔秋芳弄车上拉走了。   出了孔家院子,孔秋芳的哭声也弱了,坐在车上跟蒋毛根回了何家屯。   孔氏见人都走了,只好压下火气,又安慰了孔继德一会儿,带着姜采月从孔继德家出来,一边往家走还在一边憋气,说道:“你说我这是不是多余,白给你大舅和你大舅妈出头,人家还不领情,我给他们教训闺女,他们还怨我多事呢,人家心疼得了不得!”   姜采月道:“我看你就是多余,大舅和大舅妈打小就那么惯着秋芳,自己吃苦挨累的,也舍不得让秋芳干活,秋芳下田铲点地,大舅都得给她带半根垄,被蚊子咬两个包,大舅和大舅妈都心疼得要命,估计从小到大,都没被谁骂过,你这么骂,人家怎么会高兴。”   孔氏气道:“你大舅脑袋让驴踢了!也不知道是养的闺女还是养个祖宗,养了十几年,到该用她的时候借不上力,当初还养了干啥,不如直接掐死算了。”   姜采月没好气道:“你养个闺女知道日后没用咋不掐死!”   孔氏理直气壮地叫道:“我闺女没那么没用,我闺女好着呢!”   姜采月被她气笑了,说道:“行了,你的好闺女要去看看南山边的那个‘野小子’,你自己先回家吧……”   自从知道爹在山里当土匪之后,姜采月轻易不愿意把“土匪”两个字说出口,从前经常用这两个字打趣,现在每次听到,却都心里发痛,尽量避开。   “唔唔,去吧去吧,只要你们以后别像秋芳似的气我就行了……”   这时两人刚好走到潘家门口,孔氏一边答应着一边向院里看,皱眉说道:“秋芳这咋还一个人拖麻袋呢,潘家人都干啥去了……” 第263章 祸害人   姜采月转头向院中看去,果然见到柳翠香一个人拖着药袋子往出倒,说道:“娘,你先走吧,我进去看看,一会去砚哥那儿。”   “嗯,那你帮帮翠香。”   孔氏说完自己先走了,姜采月进到潘家院中,下意识地四下看着,见除了柳翠香外没有别人,问道:“翠香,你这是干什么呢?拖那么沉的麻袋能行么?”   柳翠香转头看过来,惊喜地说道:“采月,你怎么来了!我在晒药呢,家里没别人,我不弄也没办法啊。”   姜采月连忙过来,帮她一起把药从麻袋中抖出,问道:“那你家人呢?不是地都铲完了么,怎么家里还没人?”   柳翠香说道:“景玉整天在外面收药卖药,很少在家,我公公还出去赌钱,婆婆也不知道去哪儿闲坐了,反正不到吃饭的时候不回来,这些活我不做谁来做,难道还能看着药捂在袋子里长毛。”   姜采月恼火道:“可你这样干是想累死么?你到底怀着孩子,轻松的活作点没什么,拖麻袋这样的力气活怎么能你来,万一抻到怎么办!”   “没事啊,该是我的孩子,怎么抻都不会有事的。”   姜采月更气,恨铁不成钢,道:“翠香,你是打算逆来顺受过一辈子么?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头儿。”   柳翠香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呢,可是就算我不想,又能怎么样?日子不还是得过,我不干的话,把日子过穷了,岂不更让人笑话,现在就盼着,景玉能多赚些钱,以后日子好了,我用就不挨这些累了,有了银子,雇人干活,我就轻松了。”   “这些都是潘景玉跟你说的?他说你就信?我看你现在就像他家雇的,好像不用白不用似的。”   柳翠香一边蹲在地上把药拔开一边说道:“算了,我都已经进这个门了,就别说这些了,说说你吧,你跟霍大哥挺好的?我听说你们都进城去订家具了,霍大哥还张罗要盖房子。”   “嗯,是啊,他说盖房子要给我娘也盖一间,以后我娘要是不在我哥那里住,就住到我家来,他像孝敬亲娘一样养着。”   柳翠香听了叹气道:“唉,这成亲前男人说的话,你最好别当真,我和景玉成亲前,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可是现在呢,别说他了,我回几趟娘家,他都直抱怨。”   姜采月气呼呼道:“那是你愿意,换作是我的话,他要是说话不算数,我就揪着他耳朵问,或者干脆不和他过了,让他爱找谁找谁去。”   柳翠香道:“那哪儿行啊,都成亲了,就是绑在一起的人了,除非被休了,不然这辈子都是夫妻,要是被休的话,还怪丢人的,所以只能认了。”   “嘁,你怎那么死心眼儿,谁说夫妻就被绑在一起,真过不下去干什么让他休,咱跟他‘合离’,是两相情愿的,可不是他休的。”   “还有‘合离’这一说?可就算‘合离’,也是嫁过一次的人了,哪还能再嫁到什么好人家。”   “没好人家就不嫁,难道非要嫁给谁才能过一辈子么,你说咱乡下的女子,和男人差在哪里?在外要下田干活,上山采药,在家里洗衣做饭,样样不差,有男人指着男人,没男人自己活不下去怎么的,非要找个不合心的过一辈子么!”   柳翠香听着发愣,半天后说道:“唉,我还没到那地步,犯不着想那些,慢慢过吧,以后会好的。”   姜采月没办法,只能说道:“嗯,是啊,以后会好的。”   柳翠香又继续摊她的药,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唔,对了,景玉堂姐已经搬家了,你们知道吧?”   姜采月摇头道:“不知道,前天我和砚哥、我大哥一起去县城了,昨天晚上回来的,刚才去我大舅家也没留意,怎么,她是什么时候搬过去的?”   就是前天搬的,我们一家都去帮忙了,昨天她收拾了一天,今天应该没事了吧。   姜采月想到这个女人就觉得讨厌,起身说道:“那我去看看,别又在我家院子里乱蹿。”   柳翠香说道:“去吧,不只她,她家那个孩子也挺讨厌的,难怪婆家不愿意留她们母子。”   “嗯,我走了,你长点心眼儿,别傻乎乎的干活。”   说完她出院子走了。   她走了之后,柳翠香摇了摇头,到旁边拖起另一个药袋子,拽过来又吃力地把里面的药倒出来,继续摊晒。   姜采月出了潘家向东走,过了两个门便到潘景芬家,向院里看了一下,从前孙老大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门也做得整齐,现在看还是一样,整洁的院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不知道是潘景芬母子俩没在家,还是都在屋里没出来。   她便又向前走,来到霍铁砚的宅地向里面看。   前后园的菜都长得绿油油,门也好好地关着,看起来好像没什么。   姜采月看了一眼后便想继续向前,出村到石屋去找霍铁砚,可是刚向前走了两步,却发现靠近潘景芬家那边的几垄番柿地里站起来一个小孩儿,那孩子手里拿着几个没熟的青柿子,咬了一个不好吃扔掉,然后再咬第二个再扔掉,看那样子,手里竟然摘了七八个。   这时候还没么番柿成熟的季节,摘青柿子不是祸害人么。   想着她朝那边叫道:“谁家的孩子,到这里祸害人!”   边叫边开了院门进到里在。   见到被人发现,那孩子转头就跑,也不管是否刮倒菜苗,跑到菜园边,泥鳅一样便从栅子豁口钻了过去。   姜采月来到近前看,见那之前好好的栅子,现在被硬扒出豁口,大概只有西瓜大小的一个洞,大人肯定过不去,但是七八岁的孩子钻还不成问题。   她气得站栅子这边朝那孩子叫:“臭小子,你给我过来,你为什么摘我祸害我家的柿子!”   那孩子见她过不来放心了,在那里边说道:“谁说那是你家的,那是霍铁子家的!他又不吃,我吃点能咋的!” 第264章 做人本分点   姜采月叫道:“霍铁子家的怎么,霍铁子也是你叫的,你个小屁孩儿,懂不懂点礼貌,直呼大人的名字,祸害人还理直气壮!”   那孩子在对面跳起脚来,又扭屁股又伸舌头,叫道:“要你管要你管!我就祸害了咋的,我祸害霍铁子又没祸害你,你像个老母鸡似的叫唤啥!”   姜采月恼火,这死孩子也太没教养了,难怪翠香那样说。   她不愿跟小孩子惹气,站在栅子这边叫道:“潘景芬,潘景芬在家吗?”   结果叫了半天也不见人。   那孩子站在院子里又做鬼脸,说道:“我娘不在家,你叫了也白叫,就算我娘在家也不会打我的,你能把我咋样!”   姜采月气得咬牙,指着他说道:“你个臭小子,不用你和我得瑟,再敢过来祸害东西,看我怎么教训你!”   说完把栅子往一处拔了拔,又到院中去找了两根架条过来,把空子插死。   但是她也知道,这样是没用的,大门没锁,那孩子要想进来随时都可以,还是要找到他娘管束他才行。   弄好之后她从园中出来,出村来到霍铁砚的石屋。   霍铁砚今天没过去,到前面的田中铲地去了,他的地也是新开的山地,地里虽然不长很多杂草,但却有树木串根长起来的小树苗,得早点割掉才行,不然长起来变成小树,再想刨掉就更费劲儿了。   她见霍铁砚不在家中,便想到田里找他,可是还没等走到田中,便看到霍铁砚竟然站在地中间跟一个女人说话,细看之下,那女人竟然又是潘景芬。   姜采月更加恼火,这女人把儿子丢在家里不管,自己却跑来找砚哥,三番五次的,难不成是想挖自己的墙角?   她也不照镜子看看,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寡妇,还带着个猴子一样的儿子,想跟抢自己的砚哥,真以为砚哥眼睛瞎是怎么的。   想着她干脆不往前走了,站在那里叫道:“砚哥,你过来。”   霍铁砚正和潘景芬说着话,听到声音转头看,见是姜采月来找自己,立刻对潘景芬说道:“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家月儿来了,让我过去呢。”   说完不等潘景芬回答,提着割地的镰刀便向田外走去。   潘景芬看着直窝火,自己气喘吁吁的爬上来,才说了没几句话,就被那丫头找上来,这个死丫头看得还真紧,盯着霍铁砚盯得跟狗一样。   霍铁砚出田地来到姜采月面前,问道:“月儿,你找我有事?”   姜采月气不顺,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霍铁砚知道她因为自己和潘景芬说话生气,笑着说道:“看你,怎么那么大脾气,是她自己来找我的,我又不能把她推开。”   姜采月气鼓鼓道:“那她来找你作什么?”   霍铁砚说道:“她来找我买鹿胎膏,我告诉她我猎的都是公鹿,没猎到母鹿。”   “就这些?”   “当然就这些,不然还能有什么。”   “那她是没出来多久啊,可是她家里那个缺德孩子竟然就钻到你菜园里去了,把番柿摘下来好多不说,还把栅子扒了一个豁口,我堵了半天。”   他们说着话,潘景芬也从田里走出来了,轻扭着水蛇腰说道:“哟,这怎么干着活都到田里来找啊,小小岁数就知道缠着男人,铁子你以后可有好日子过了!”   姜采月哪会容她这个劲儿,说道:“我来找怎么了,我来找也理直气壮,这是我未婚夫,我找是应该的,不像某些人,自己怎么回事不知道,还趁着没人来找别人的男人,就不怕招人口舌!”   潘景芬被她说得瞪眼,噎了半天说道:“我来找铁子是有事要问他,又不是打什么主意,你那么尖酸干什么!”   “我可没有尖酸,只是怕某些人心术不正提醒一下,奉劝某些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做人本本分分的才能长久,有时间把孩子好好管管,让他长大成材,怎么也比钻人家园子偷偷摸摸强!”   “你说什么呢,谁偷偷摸摸了,你给我说明白了!”   “自己回家去问就知道了,还非得让人说明白么,想给你留面子都不要,就那么想不开!”   “你……”潘景芬知道肯定又是自己儿子惹事了,不再和姜采月斗嘴,扭着腰向村里去了。   她走远了之后霍铁砚叹气道:“唉,看样子这房子还真得快点盖,不然那边的园子也看不住。”   姜采月道:“我看盖上也是闹心,摊上这么极品的母子当邻居,以后日子过不消停。”   霍铁砚无奈:“那能怎么办,要不然我们换地方再卖个房宅?”   姜采月被他说得怔了一下,说道:“那倒不至于,我只是发下牢骚而已,刚才被那小子气得不行了,而且就算想换地方,这村也再没卖房子的了,又不能换到外村去。”   霍铁砚道:“那就是了,也只能这样了,大不了以后把靠近她们那边的栅子架密点,结实点,让那孩子钻不过来就是了。”   “唔,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盖好房子还要很久呢。”   霍铁砚揽着她的肩膀往石屋走,问道:“那你过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事?”   姜采月摇头道:“不是,我是想问你,地还有多久要收拾好,我想、我想抽时间再去看看我爹。”   霍铁砚道:“我就知道你放不下这事,我也想过了,再带你去太危险,所以我还是一个人去吧,地不算荒,我再有一下午就割完了,然后我悄悄去悄悄回,别人谁也不知道,不然你再和我一起离开一天一夜,你娘肯定要怀疑。”   姜采月担心道:“可是你自己去我也不放心,万一被土匪发现了,那你和我爹就都露馅了。”   霍铁砚看着她笑笑,说道:“你这丫头也太小看我了,如果我自己去,哪是那么容易被他们发现的。”   姜采月挑眉道:“哦,那你的意思是带我去拖累喽?!”   霍铁砚意识到说错话,连忙补救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说……只是说两个人去目标大,容易被发现。” 第265章 煽风点火   姜采月不再和他较这个真儿,其实她心里清楚,虽然砚哥不好意思说,但确实是这样,自己跟他一起去,确实拖累他,让他为了爹的事一次一次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这次他要一个人去,自己就不再拖他后腿了。   想着说道:“唔,那你就自己去吧,只是……砚哥,你有没有觉得我很麻烦,家里不是这事就是那事的,什么事都要你操心。”   霍铁砚有些意外,轻捍着她的脸说道:“小丫头,怎么会这么想,你的事愿意让我参与,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现在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自家人的事,我哪能不管。”   听到他这样的暖心的话,姜采月忍不住把他紧紧抱住,搂着他的腰说道:“砚哥,你真好,我就知道,这个世上除了你,别人不会再对我这么好了。”   霍铁砚满足地轻抚她的头,说道:“我也知道,这世上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值得我对她这么好。”   姜采月在他怀里幸福地微笑,说道:“嗯,是啊,我就知道,潘景芬那个不自重的女人是没法和我比的。”   霍铁砚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潘景芬,无语地怔了一下,随后苦笑着把姜采月搂住,两人抱在一起许久也不愿分开。   潘景芬回家后教没教训她儿子,姜采月和霍铁砚也不知道,两人也没心情多理会她,姜采月当天下午帮霍铁砚把地收拾出来,第二天一早,两人都拿了筐,霍铁砚陪姜采月进到山里,找了一片蕨菜,让她一个在这里采,采完早回家,霍铁砚便提着他的空筐向深山中走去。   看着他只身进山,姜采月又开始担心,暗想若不是实在太担心父亲,说什么也不会让霍铁砚去做这么危险事的。   虽然他本身是猎人,在山中出入惯了,可是自己却那么不放心,总是忍不住往坏处想。   她一个在山里采菜,采得心烦意乱,蕨菜有些老,采完了那片,也只有大半筐,她便背着筐慢慢向山外走,一边走一边到处看,想再找到一片把筐凑满。   走着走着,听到前面有声音。   因为已经快到山边,她没太害怕,低头向前细看,却见是有人在刨药,也是一个女子,蹲在地上用小药锄在刨啊刨。   姜采月暗想,现在村里人采药都采疯了,附近的药材都挖得差不多,这样在山边刨药的,多都是老弱妇孺走不远的,刨也刨不了多少。   想着她继续向前,没有绕开的打算。   走到近前,发现刨药的人竟然是许赶生媳妇。   姜采月微愣,说道:“赶生嫂子,怎么是你?”   她对许赶生媳妇的印象还不算坏,虽然自家和许家没轻了吵,但是她从来没插过一句嘴,自家人上门,她也没有一点讨厌的意思,看样子也是和翠香一样,被婆婆欺负到发傻的傻媳妇,不然换了二一个,也不会容许春姑带着顺顺在家里一直住着。   许赶生媳妇见到她也很意外,说道:“采月妹子,怎么是你,你就一个人?”   姜采月说道:“是啊,你不也是一个人。”   许赶生媳妇说道:“我一个人不奇怪,我家赶生不在家,可是你不是和霍铁子订亲了么,听说他一步不离地跟着你,今天怎么不见?”   姜采月说道:“哪有的事,别人说的话你也信,砚哥对我是不错,可也没到寸步不离的地步,他有他的事情要做,哪能总跟着我。”   “哦,要是这样,我都想找你了,就是、就是……”   “就是你婆婆不让?你理她做什么,你是你她是她,你除了是她家媳妇,还哪里和她有关系,脑子又不是长在她脑子里,干什么要和她一样。”   对于这事,姜采月一猜一个准,如果许赶生媳妇不是被欺负得狠了,一个刚从外地来的小媳妇,怎么可能独自到山里来采药,许家又没缺钱缺成这样,所以她便存心想煽动一下,看能不能给何氏搞点闹心事出来,也算出口之前的恶气。   许赶生媳妇有点畏怯,说道:“可她毕竟是我婆婆,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骂我。”   姜采月背着筐太重,干脆放下来,说道:“看你说的,婆婆能怎么,我娘还是我嫂子的婆婆呢,你看我嫂子在我家是什么样?你跟她学不就行了,你婆要说你,你可以告诉她,这是和我嫂子学的,你家闺女那样,就说明你们是这家风,所以儿媳妇这样也得接受。”   许赶生媳妇又问道:“那你嫂子在你家啥样?”   姜采月讨厌死许春姑和何氏,哪会说好话,而且就算想说好话,也真找不出什么来,便坐在许赶生媳妇身旁跟她叨念起来:“我嫂子在我家什么样,估计你想都不敢想,我嫂子打进到我家门来,除去改口那天叫我娘一声‘娘’,再就没这样叫过,我娘还好吃好喝侍候她,直到分家那天起,她才开始做饭,从前都是我和我娘俩人做,她只等着吃现成的。”   许赶生媳妇惊讶道:“这样也行?她才是媳妇,媳妇不是都应该侍候婆婆的么,我见你娘那么厉害,以为你娘平常也和我婆婆一样呢。”   “怎么会,我娘要是那样,我嫂子早就回娘家不回来了,我娘那人刀子嘴豆腐心,和你婆婆不一样,我娘干活从来不发愁,觉得我嫂子嫁到我家来都没要彩礼,亏欠了她,所以处处让着她,就连我嫂子的衣服,除去内衣裤外,别的我娘都给洗。”   许赶生媳妇又惊讶道:“啊?你娘竟然对你嫂子那么好?那她还动不动哭天抹泪的回来。”   姜采月道:“那是这两年不惯着她了,人要是识惯,惯着点没什么,可是遇到不识惯的,你越惯着她,她就越觉得你好欺负,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非得把你踩在脚底下不可……”   说着她见许赶生媳妇低头,她问道:“怎么,是不是她们也欺负你了?”   许赶生媳妇头垂得低低,道:“她们对你娘都那样,我一个外地嫁过来的媳妇,你说能怎么样。” 第266章 想要扎死她   姜采月替她打抱不平,说道:“那你也太好欺负了,你看人们家,现在是谁欠谁的,我嫂子带顺顺住在你家,分明应该是你不高兴,哪有出了门子的大姑姐在娘家住起来没头的,你婆婆养着出了门子的闺女,还作威作福,你就由着她?”   姜采月这样煽风点火,许赶生媳妇还是有些不敢,说道:“可她是婆婆,婆婆的话哪敢不听,不听就是不孝顺。”   姜采月道:“什么孝不孝顺啊,你看我嫂子,讲一点孝顺了么,在我家都作成什么样,你也得跟她学,人不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当大的那样,你当就的尽可以效仿。”   “我、我要那样的话,那赶生回来不得打我。”   姜采月道:“打什么打,你可是他家花银子娶回来的,真把你打跑了,他家银子就打水漂了,他家人会算这笔账,而且你要知道,他们就赶生一个儿子,以后许家是你们的,你婆婆到老是肯定落在你手里的,她现在对你不好,就不怕以后你对不她不好?只要你让她明白这个道理,管保她来哄着你!”   许赶生媳妇坐在那里不说话,暗觉姜采月说得对,自己到许家好几个月了,一直对婆婆服服帖帖,想换个好脸色,可是逐渐发现,自己越对她服贴,她的事就越多,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没准真就是自己太好脾气了,如果换种方式,没准就好了,就算不好,也不能再恶劣下去,不然自己真要被欺负得没活路。   想着她犹豫道:“我倒想在许家有点底气,可是我娘家不在近处,都没人给我撑腰,我哪敢像你嫂子一样。”   姜采月道:“娘家不在近处能怎么,你们成亲时的银子还在你手里吧?如果在的话,把银子揣好,她对你过份,你就揣上银子走人,看他们怕不怕你。”   “那赶生那边呢?要是赶生回来知道打我怎么办?”   “他打你也要先弄清是怎么回事吧,你就说你委屈,说那都是没有的事,赶生没在家里看着,他知道哪是真哪是假,你当着他面儿好好的不就行了。”   许赶生媳妇听了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转头对她笑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婆婆和大姑姐,想让我收拾她们出气,不过这也正合我心,我在他家这些日子,也确实受够了,本来起一家人和和气气过日子,可是他们偏偏把我当傻子,越是忍让他们越盛气凌人,倒不如像你说的趁早反抗,不然真养成习惯,这辈子都不敢抬头了。”   姜采月笑嘻嘻道:“就对了,有些时候并不是你不想孝顺,是他们得寸进尺,这可怪不了你。”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采月妹子,虽然我是嫁到了许家,可是我怎么觉得,和你那么投缘呢,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我在这个村里没熟人,以后有事你要多照应我。”   “那当然,你和她们过不去,也算是在给我帮忙,有事来找我就是,我肯定帮你……”   “嗯,那一会儿就一块回家吧,我见那边有片蕨菜,我不想采回去给她们吃,所以没要,你去采吧。”   “好。”   姜采月到她说的地方把蕨菜采了,许赶生媳妇也又挖了一些药,两人便一起向回走,走路上姜采月向她打听道:“嫂子,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叫好你赶生嫂子,我觉得女人就算出嫁,也应该有自己的名字才对,干什么要活成男人的配搭。”   “嗯,我也不习惯别人叫我‘赶生媳妇’呢,我姓周,叫周六红,名字起得随意,在家排行老六,就叫六红了。”   姜采月道:“六红也挺好听,叫起来顺口,比‘赶生嫂子’好听多了,以后我就叫你六红姐吧。”   “好,叫姐,不叫嫂子……”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回到村里,路过潘家门口的时候,周六红进院卖红去了,姜采月自己背着蕨菜回了家。   到家里孔氏还在问:“月儿,你是和铁子一块去的吗?”   姜采月应道:“是啊,我专门去找他的。”   “哦,那你们俩人就采这点?比从前你自己采回来的还少。”   “娘,现在蕨菜不是都老了么,我们遇到一片一片的,都是伸开叶子的,能采这些不少了。”   “嗯,倒也是。”   孔氏不再多打听,帮她把蕨菜分拣好,捆扎起来切根腌进缸里。   晚上收拾完,母女两个躺在炕上睡觉,姜采月还在担心霍铁砚见到爹没有?没有自己陪着,今天晚上他是睡在山里,还是赶夜路往回走?爹那里又是什么情况,人到底是不是他们绑的、官府有没有派兵去捉拿……   她又担心得半宿没睡,睡了也不敢睡实,生怕自己再说梦话,把实情说出来,弄得疲惫不堪,第二天早上起来还一个劲儿打哈欠。   孔氏见了奇怪道:“你这是咋了,昨天晚上没睡?到这时候还困,好像没睡好似的。”   姜采月掩饰道:“有么?我觉得还好啊,或许是呆了几天又上山,身体受不了吧。”   “你个死丫头,有人惯着你了是不是,上个山还能累这样,不行今天你在家吧,我到山上去。”   “不用了,还是你在家吧,我嫌这里闷……对了娘,我昨天在山上遇到周六红了,哦,就是许赶生媳妇,我好一通煽风点火,让她回家和我嫂子,和她婆婆干架,不知道到底什么样了。”   孔氏诧异地看着她,说道:“你这丫头,还会使这种坏心眼了,你说让她干架她就干?你又不是她娘,你的话好使么。”   “怎么不好使,我看就算我不说坏话,人家也不会一直惯着何氏和我嫂子的,人家老老实实的在他家过日子,她们却欺负人家,我看周六红在许家过得,未必赶得上翠香呢,就是翠香我们熟,能当我们细说,周六红在这里没熟人,有苦没处诉去。”   “那倒是,你嫂子她妈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也听人说了,她到处讲赶生媳妇的不是,说赶生媳妇给她做鞋,偷偷往鞋里放针,想要扎死她!” 第267章 许春姑吃瘪   姜采月一脸呆滞,道:“在鞋里放针想扎死她?有病吧,她脚上长个脑袋,被扎一下就会死?鞋里有针,多半是忘拿出来了,想扎死她怎么会往脚上扎。”   孔氏说道:“什么呀,那鞋是人家没做完的,鞋口还差了几针没严上,人家放在那里,她拿起来就试,还有不扎脚的,回头就说人家想扎死她,你说气人不气人。”   姜采月气道:“这也太不是东西了,简直欲加之罪,难怪昨天我随便说了几句,周六红就决定不忍了,这个样子,换我把那何氏嘴撕了。”   孔氏说道:“嗯,我算看出来了,你比你娘我还不好惹,幸亏你没婆婆,不然铁子真头疼死。”   姜采月也坐在那里琢磨,是啊,如果霍铁砚有何氏或者齐氏那样的娘,自己还会不会喜欢他?如果喜欢上儿子,婆婆却不好,那该怎么办。   再说许家的周六红,昨天晚上回家之后没打算立刻闹,仍旧拖着疲惫的身子做了晚饭,收拾完后又打算回屋歇着,以后再慢慢和婆婆、大姑姐计较,可是她刚打开自己的屋门,何氏却在她那屋里叫道:“六红啊,收拾完没,收拾完来给我捏捏腿,不知是要变天咋的,腿又酸又沉的。”   周六红站在门口回头,说道:“娘,我上山挖了一天药,也怪累的,你让大姐帮你捏吧。”   何氏在屋里吼起来:“咋的,让你干点活,还能往你大姐身上推了,你大姐哄了顺顺一整天,她不累是咋的,你岁数小,干点活还能累死。”   周六红恼火地的把自己的屋门关上,转身又来到婆婆的屋里。   许老瓜这些日子都不顺心,吃完晚饭又出去串门子了,如果他在家,何氏对周六红还能好点,许老瓜看不惯她的作派,总是数落她,能起点作用。   周六红进屋坐到炕边,一边给何氏捏腿一边偷眼看这母女俩,坐在那里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娘让我给捏腿我就给捏,出嫁前我娘说了,女人嫁到婆婆家,就应该孝顺公公,照顾丈夫,就算不为别的,也作给自己的子女看,让孩子知道,当晚辈的就应该孝顺,不然等自己到老了那天,瘫在炕上不能动,子女又不照顾,该有多凄惨。”   何氏和许春姑一时半会还没听出什么意思来,何氏还冷着脸挑刺:“咋的,你孝顺我不情愿是不是,再在没孩子,不需要做给谁看是不是?”   周六红道:“那倒没有,我觉得现在孝顺娘也是应该的,由别人想自己,到我老那天,我当然也希望儿媳妇发自真心的孝顺我了,不然在我能动能说的时候怕我,对我好,可是等我不能动的时候,一股脑都报复过来,有苦难言,打又打了,骂又没人听,那得吃多大的苦,遭多大的罪!”   何氏顿时不说话了,坐在那儿翻着老眼皮咂摸着,许春姑也坐在那里斜眼看,呛道:“你说这话啥意思?现在怕娘,不敢不对娘好,等到以后娘老了,一股脑都报复过来呗!”   周六红笑了,说道:“大姐咋这么能冤枉我呢,我可说了,我对娘是真心好的,从嫁进门来起,娘说什么我没做啊,不过我要说怕我也是真怕,我娘家比不得咱家,如果我也和娘吵、和娘打,打到觉得在这里没法呆,我可没地方去,我娘家有哥有嫂子,家业都是人家的,我回去吃一粒米,都要看人家脸色,所以我只能老老实实的,在自己家里呆着,过自己的日子,毕竟我哥我嫂子都对我爹娘挺好,我没啥可挑的,回到家里去给他们添什么堵!”   许春姑的脸顿时就白了,虽然她没多少心眼,但是兄弟媳妇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她还是清清楚楚。   何氏火了,周六红进许家门这几个月都挺老实的,还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之前一时没反过味儿来,现在明白的过来,哪能容她,抬手便把周六红推了一个趔趄,叫道:“你个小蹄子,反天了是不是!竟然搁那指桑骂槐,你当我们听不出来啊!敢挤况你姐,你以为这个家是你的了?我告诉你,这个家到什么时候,都是我和你爹的,这房子这地,都我们的置的,连你男人都是我生的,没你说话的份儿!你大姐在家住咋了,我愿意,我愿意给我闺女吃!她吃的住是你赚来的咋的!”   周六红没生气也没委屈气,站在地上笑道:“娘,看你,怎么说着说着就火了,我哪有那个意思,哪有那个心思,我这不是在说我家事呢么,大姐回娘家呆着我能理解,是她婆婆和小姑太不是东西,婆婆给洗了两年衣服就不洗了,小姑给做了两年饭也不做了,分家也没把东西全都给儿子,自己还留一亩地,怎么看怎么不是东西,大姐回娘家呆着是应该的,我也高兴呢,大姐回来,我正好可以向大姐取经,学学怎么哄娘开心,娘那么喜欢大姐,如果我和大姐一样,娘肯定也高兴是吧。”   她一番话又把何氏给说哑巴了,儿媳妇现在这样她还不满足呢,要是儿媳妇像闺女这样,她真想把她给捏死了。   想着她转头向许春姑看,许春姑坐在她身边,手里抓着顺顺的鸡毛键子,对垂在胸口不说话。   周六红见终于把这娘俩都给呛住了,这才又说道:“天太晚了,我看娘的腿好像也不酸了,我就先回屋睡觉了,今天累得狠,估计明天早上做饭不能准时起,娘和大姐要是等急了先就先弄口垫着,我起来再做。”   说完她转身回屋去了。   她走了之后,许春姑吧嗒吧嗒掉起眼泪,小声说道:“娘,明天我回姜家吧,我在这儿让你和爹也为难,毕竟我是嫁了人的人了。”   何氏瞪眼道:“那怎么行,姜盛喜都当那么多人吼了,说要休了你,这这样不明不白的回去,那一老一小俩贱人不更觉得你好欺负了!” 第268章 改嫁   “可是不回去,我哪还有脸在家呆,你看赶生媳妇这话,分明就是在说我。”   何氏又吼起来:“她爱咋说咋说,这家是我作主,她说啥都白搭!”   吼是吼,可她心里也没底,自己真要和儿媳妇闹翻?刚才儿媳妇可说了,现在敬着你怕你,那我是斗不过你,等到有一天你落进我手的,肯定把现在的一切都还回来。   这样说谁不害怕,自己就这一个儿子,到老了全要指着他们,真有自己瘫在炕上的一天,她给自己使起脸色来,不给吃不给喝,那自己可真是要遭罪了,自己这闺女眼看着指不上,她要是能把日子过明白,自己也不会跟着操这份心了,所以是不是真要改一改对儿媳妇的态度?   许春姑仍是掉眼泪,说道:“那我也不能一辈子在娘家呆着,就算六红不敢说啥,可是赶生也一样不乐意,这家现在是爹娘的,以后总是他的,他养爹娘应该,却没理由养着我,以后他也要有孩子,这一家子养不过来,再加上我们娘俩白吃白喝,他更养不起了。”   何氏听了也有点发愁,闺女在家里呆着,不是一个人,还带着外孙子,外孙子是个男孩儿,孩子不只要吃要穿,长大以后还要娶媳妇,真把在家留一辈子,别说儿媳不答应,儿子也是一样不高兴。可是真让闺女回姜家,她又不认可,和姜家打成那个样子,回去就得向他们低头,自己能拉下那个脸送闺女回去么。   这老太太想了半天,咬牙说道:“就算不在家里呆,也不能回姜家去,他姜盛喜不是说了休你么,那就当他休了好了,娘再给你找个人家,再嫁一次,说什么也要嫁个比他好的!”   虽然许春姑也觉得自己没脸回姜家,可是想到要改嫁也有些恐慌,道:“娘,我这带着个孩子,怎么可能改嫁?谁会要我啊!要不、要不把顺顺给他们送回去?”   何氏瞪眼道:“送什么送,不能送!真送回去算是合他们的心了,姓孔的不是心疼孩子么,你就偏偏带着孩子改嫁,嫁给谁就跟谁姓,让孩子管他叫爹,你看到时候姓孔的哭不哭!”   “可是、可是……”   许春姑担心了半天,最后还是说道:“那就娘作主吧,要真能再嫁个好的也行,反正再怎么也不能比姜盛喜岁数大,也不能又打又骂的,不然我还不如跟姜盛喜继续过呢。”   “行,明天娘就找老马婆子去,让她给你踅摸踅摸,找个相当的改嫁!”   “唔。”   许春姑点头,又迟疑着说道:“那、那明天早上我起来做饭吧,省得六红觉得我白吃白住的。”   何氏不甘心被儿媳妇拿捏住,赌着气说道:“不做,就不做,不能惯着小蹄子这毛病,她要是敢作,你等赶生回来的,不让赶生打死她!”   许春姑怕以后母亲老了,兄弟媳妇真报复她,劝道:“娘,你就别较这个真了,我做就我做吧,做顿饭累不着我。”   何氏见女儿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便也说道:“那也行,估计她就是耍两天脾气,过去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到了做饭的时候,许春姑便起来到厨房去做饭。   许老瓜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躺在被窝里还奇怪,闺女今天怎么这么勤快,起来做饭了,儿媳妇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便问搂着顺顺的何氏:“赶生媳妇是病了是咋的,今天咋春儿做饭了?”   何氏没好气道:“还不是让你给惯的,惯出毛病来了,人家作妖,就是不做了!”   许老瓜又气,道:“看你说的,我一个老公公,怎么惯儿媳妇了,这话要是让外人听见不得误会!你个败家娘们,我这辈子算是毁在你手里了!”   何氏在被窝里踹他,道:“滚,滚!毁我手里你倒是滚啊!你又惦记孔氏那个不要脸的了是不是!”   许老瓜气得抢开被子,穿衣服下炕,脸都没洗又走了。   许春姑在外屋做着饭,心里却说不出的憋屈,在姜家的时候,如果一家人在一起吃,那肯定是孔氏或者姜采月做饭,自己大不了搭把手,在娘家也是一样,没有周六红的时候,自己给爹娘弟弟做饭,有了周六红以后,自己像客人一样,被小心招待着,现在兄弟媳妇在屋里睡觉,自己却忙上忙下地做饭,像个下人似的,都窝囊死了。   可是想想不做又能怎么样,东屋躺一屋子,西屋躺一个,全家人都干躺着不吃饭?那自己不是更没法呆了。   她这里快把饭做好,西屋的周六红也起来了,梳完头到外屋打水洗脸,笑呵呵地跟许春姑说话:“大姐做的饭啊,受累了。”   许春姑硬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没事,做个饭累不死。”   周六红心中暗想,累不死你在婆家咋不做呢,你要是在婆家像样一点,至于现在回娘家来住着!   不过她倒也没那样挤兑许春姑,洗完脸摆桌子,把许春姑做好的饭菜都端早去,和何氏、姜顺顺一起吃早饭。   何氏看着周六红有气,说道:“咋的,到吃饭时候就不累了,吃得那么香。”   周六红笑着说道:“可不是咋的,大姐做得饭菜就是好吃,我可得多吃点。”   何氏气得斜眼,说道:“好吃也做不了几天了,我昨天跟你大姐商量了,要再给她找个婆家改嫁,等有了主就立刻嫁过去,你也不用看她眼眶子发青了!”   周六红发愣,道:“改嫁?姜盛喜那就是一句话,连休书都没写,大姐就改嫁了?”   何氏恼道:“他说都说了,当着那么多人,还差一张纸了!不然不改嫁咋办?不能回姜家,搁咱家住着还被你拿小话敲打,还能让她出家去是咋的!”   周六红道:“娘可冤枉我了,我哪说啥了,从我嫁进许家门,大姐就没离开咱家,我哪说过什么了,好吃好喝的侍候着,就今天我累了,让大姐做顿饭,娘咋就这么大火气呢,这不是一家人才不见外的,要不是一家人,能住这么久么!” 第269章 没有家了   许春姑听着母亲和兄弟媳妇的对话,眼泪又差点没掉下来,觉得自己像要饭的一样,端人家的碗、吃人家的饭、看人家的脸色。   何氏被周六红气得吃不下去,放下碗出去,找老马婆子给许春姑提亲去了。   周六红也被搞得没胃口,放下碗筷起身包干粮,说道:“大姐,我上山去了,厨房你收拾一下吧,我太忙没时间。”   说完出屋拿上筐也走了。   剩下许春姑和顺顺坐在桌边,许春姑捧着碗掉起泪来。   顺顺似乎感觉到大人们的不愉快,坐在那里小声吭叽着:“娘,娘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许春姑气得大吼道:“家什么家,没有家了!我要给你找后爹了,以后别再想那个家了!”   顺顺又被吼得大哭起来,许春姑气呼呼地把碗里的饭扣回盆里,把自己和母亲、周六红用过的碗拿去叮叮当当地洗,可是看着周六红用过那个,恨不得红摔碗。   顺顺哭了一会儿,走够了的许老瓜回来吃早饭,看到顺顺哭把他抱起哄,问许春姑孩子为什么哭,许春姑只说顺顺不听话,没跟父亲说她要改嫁的事。   姜采月早上和孔氏说完周六红的事,母女俩便做饭吃饭,吃完之后孔氏收拾,姜采月心里有事,没帮她收拾,拿上筐便从家里出来了。   出来之后直奔村外,到霍铁砚的小石屋来看,担心他会连夜赶回来,可是到了石屋之后,却见屋门仍旧锁着,知道霍铁砚肯定没回来,她便点火做饭,把饭菜做好之后才又拿着筐出来,继续向山里走。   走出不远,就看到周六红在路边摘苍耳。   她惊讶地叫道:“六红姐,你怎么摘这个?”   周六红回头看是她,说道:“采月,我总算把你等到了!不为了等你,我摘这东西干嘛,这东西又摘又轻,摘半天也不够一斤!”   姜采月道:“原来你在等我啊,有什么事吗,还是自己不敢进山?”   周六红说道:“当然有事了,进山我有什么不敢的,不敢走远还不敢走近么。”   说完回到路上,拉着姜采月边走边说道:“采月,我想问问你,你家到底是什么意思,真不想要你嫂子了?今天早上我听我婆婆说,要再给她找人家,再嫁一次呢!”   姜采月撇嘴道:“再嫁就再嫁,她们不是早就嚷前要再嫁了,就她那样的,不回来就算了,嫁到谁家谁家倒霉,让她嫁去吧。”   周六红说道:“可是她要带着顺顺改嫁,还要嫁过去给顺顺改姓呢!”   姜采月微怔,道:“这娘俩可真够狠的,竟然要带顺顺嫁!不行,我得回去告诉我娘,把顺顺抢回来。”   她刚一转身,却被周六红拉住,说道:“你急什么,她又不是说嫁就立刻能嫁出去,要孩子来得及,咱们先上山吧,你晚上回去再和你娘说。”   姜采月想想也是,嫁人又不是买菜,交钱就能拿回去的,再怎么不得几天,于是便继续跟周六红向山里走。   走第一条向山里拐的岔路,周六红说道:“采月,要不今天我们不去这边了,昨天去过,今天再去也没什么可采的了。”   可是姜采月却担心霍铁砚从这条路上回来,说道:“可再往前那边林子太深,不怎么长蕨菜,我去了也采不到什么,还不如去这里呢,我昨天走的时候看到一片苦参,带你去挖怎么样?”   周六红高兴,道:“那得,我正愁找不到药呢。”   于是两人便沿着这条路走进去。   姜采月的预感奇怪准,两人还没等走进山,就见到一个人从山中走出来。   周六红对霍铁砚不熟,没看出那是谁,可是姜采月老远就看到,盯着前方露出笑意。   周六红看着奇怪,问道:“采月,你认识那人?”   姜采月看了看她,抿嘴轻笑,说道:“是啊,认识,那是霍铁子。”   周六红张大嘴,恍然说道:“哦,我说你怎么一副思春的样儿呢,原来是霍铁子!”   姜采月不好意思,红着脸说道:“六红姐你说什么呢!”   周六红说道:“行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亲都订了,以后肯定嫁给他,思就思呗!”   姜采月嘟嘴道:“那可不一定,成完亲还有不过的呢,何况订亲了,如果觉得不称心,随时都可以换。”   周六红被她惊呆了,说道:“什么?成完亲还可以换?你这算是什么想法,我娘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扁担挑着走,女人跟了谁就是一辈子,被人家休出门丢人,都不如死了!”   姜采月诧异道:“你娘怎么这么教你?难怪你在许家这么受气都不敢反抗,原来是这样的想法!”   周六红低头道:“是啊,我就是觉得,千万不能惹婆家人不高兴,不然被赶出去,以后就没活路了,我娘家肯定不会像婆婆收留大姑姐这样收留我的。”   姜采月无奈道:“干什么一定要娘家收留,自己有手有脚的,你是挣不来自己那口吃的么?不说别的,就算上山采药,你赚的钱也够自己用吧,还怕离开谁饿死是怎么。”   周六红说道:“这不也是到你们村才知道的么,我们那里除去种田根本没活路,我就知道要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什么跟婆家闹啊、自己出来赚钱啊,都是在到这里才知道的!说实话,听说你去年冬自己出去卖山货、卖辣白菜,我都可惊讶了,我们那里的女人,不管是大姑娘小媳妇,都没人这样的!”   姜采月见她满脸艳羡,差点脱口而出“想去我带你一起”,可是想到她是许家的儿媳妇,她赚钱多了养的是何氏那个老妖婆,还是把这话咽下去了。   这时霍铁砚已经走到两人近前,他一开始还以为和姜采月在一起的是柳翠香,结果见到是另外一个女子,他从来没见过,没敢随便和人打招呼,只对姜采月说道:“月儿,我想着没准能遇到你,没想到真遇到了。” 第270章 你爹娘就是我爹娘   周六红在旁边暗笑,心想人家可是专门过来找你的,怎么会遇不到。   如果不是不熟悉,她真会打趣两句,可是刚认识姜采月,霍铁子她还没见过,哪好随便和人开玩笑,于是快步向前走,到前边等姜采月去了。   见周六红躲开,姜采月过来拉住霍铁砚的手,紧张地问道:“砚哥,你见到我爹了么?”   霍铁砚摇摇头,说道:“没有,那里的人都已经走了,东西能拿走的拿走,不能拿走的都扔了,我在周围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他们朝哪里走了,回来的时候我又找到地窨子,地窨子里也没人,刚才又到何家屯,听说赵来福前两天也搬走了,估计是跟土匪入伙去了。”   姜采月两眼发直,道:“那就是说,他们全都撤走了?”   霍铁砚点头,说道:“嗯,应该是的。”   “砚哥你看清了,他们不是被官兵抓走的?”   霍铁砚坚决地摇头道:“绝对不是,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而且被官兵抓的话,锅碗什么的也不会有人收,但是这都没有了,肯定是他们正常撤走。”   姜采月松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没被抓就好。”   霍铁砚轻轻把她抱住,说道:“是啊,我也这么想的,没被抓就好,他们能提前撤走,官兵来也找不到人,就不会有危险了,所以你放心好了。”   姜采月在他怀里发呆,想着爹走了倒是安全了,可是以后自己再想见他都找不到人了,就算想到让他回家的方法,又要到哪里去找?   缓过了半天神,她才从霍铁砚怀里出来,抬头看着他略显憔悴的神情,说道:“砚哥,你是不是从昨天分开到现在都没睡,看你累的,眼睛里都有血丝了。”   霍铁砚温柔地笑了笑,说道:“没事,这点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是没找到咱爹的消息,让月儿失望了。”   姜采月心疼道:“没有啊,爹不在那里也是消息,最起码我知道他没被官兵抓,就安心多了……”   说着见霍铁砚两眼直盯盯看着自己,眼底有一丝笑意,她才反应过来,噗嗤娇笑道:“你真讨厌,占我便宜,怎么就是‘咱爹’了,还没成亲好吧!”   霍铁砚搂着她说道:“没成亲订亲也算,订了亲就是半个夫妻了,你爹娘就是我爹娘,早点叫怕什么!”   姜采月嘟嘴道:“不行,不到时候就不定准,刚才我还和六红姐说呢,就算成了亲,也还有不过的可能,何况是订亲了。”   “六红姐?你这是打哪里来的姐姐?我怎么没听说过。”   姜采月这才想起,周六红还有前边看着,自己却和霍铁砚亲热起来没完了,连忙把手放开向前面看,见周六红果然还在前边等着,一边等一边看着这里偷笑,见自己看过去,她还故意捂了一下嘴巴。   姜采月脸瞬间通红,嗔道:“你真是的,知道有人看还这样!”   霍铁砚也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我不是也忘了么,不然哪好意思。”   “好了,知道你脸皮薄,不是故意的,哦,对了,她就周六红,是许赶生的媳妇,我们昨天遇在一起,相约一起上山的。”   霍铁砚不解道:“许赶生媳妇?你家和许家不是……”   “我家是和许家不对付,可是她不一样,她也讨厌何氏和我嫂子的,我们是同一路的。”   许赶生媳妇和姜采月一路,霍铁砚怎么想都难以理解,这丫头是怎么做到的。   姜采月看他迷糊的样子说道:“好了,以后再和你解释,你都一天一夜没睡了,快点回家去吧,我把饭菜给你做好了,都在锅里,这会回去还热着呢,回去吃完好好睡一觉。”   霍铁砚又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家月儿真好,知道心疼我。”   姜采月轻笑,道:“行了,快回吧。”   霍铁砚这才和她告别,向山外走去。   姜采月看着他走远,快步跑过来,跟周六红一起进了山。   今天的蕨菜更老了,不过因为姜采月采得专心,倒也不比昨天采的少,晚上和周六红一起回了村。   到村口的时候,睡了一天觉的霍铁砚精神饱满,在家门老远看到姜采月回来,便又过来接她,到近前顺便帮周六红也把东西拿了。   三人进到村里后,周六红不好意思和两人同路,便又直接到潘家把药卖了,姜采月和霍铁砚一起菜回家。   孔氏见了问道:“铁子过来了,这两天怎么在家里呆得那么老实,都不见人影儿。”   霍铁砚说道:“哦,采月跟我说家里没什么事,我就抽空去把田边的的树条子也割了割,所以就没过来,婶子是有什么事么?”   孔氏说道:“没有,现在就喂个猪算是活儿,我自己能应付得来,我就是见这两天没过来有点奇怪。”   霍铁砚笑了笑没多说,到一边帮姜采月捊蕨菜去了。   这时姜采艳打东院跑过来,进门说道:“大娘,采月,我来看你家猪崽来了,听说真是野猪崽?”   孔氏说道:“采艳这咋又回来了,这才成亲几天啊,就又回娘家,大力让吗?”   姜采艳得意地说道:“他敢不让,不让我作死他,他可怕我呢!”   一边说着一边伸头往猪圈里看,惊讶地说道:“哎呀,真是野猪崽!大娘,你这下发财了,我听说城里卖野猪肉比家猪肉贵,你这窝猪崽要是都养大了,能卖好多钱!”   孔氏说道:“这一窝十五个呢,怎么可能都养着,没那么地方,我家房子还不得让它们给扒了!”   姜采艳看了一会儿进,见姜采月和霍铁砚挑完蕨菜,姜采月自己坐在屋檐下切,霍铁砚扫院子去了,她过来坐到姜采月身边,小声问道:“采月,你和霍铁子定亲,他给你多少彩礼?我听说好像也不少呢。”   姜采月不愿跟她说这些,顺嘴说道:“没多少,他就一个人,给不给的,以后不都是我的。”   姜采艳道:“哟,那可不行,钱这东西,还是拿到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两口子也不比不上自己!” 第271章 他拿走了   姜采月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暗想这丫头可真是和她娘一个样儿,眼里只有钱。   可是一眼瞄去,却觉得姜采艳头上插的簪子眼熟,问道:“艳姐,你这簪子是在哪儿买的?好像是金的吧?你就这么戴着,不怕弄丢?”   姜采艳得意地从头上摘下给她看,说道:“哪那么容易丢,再说,丢了再买呗,一个金簪子能值多少钱。”   姜采月一边在心中暗讽,真是敢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成亲之前,你姜采艳见过金簪子是什么?现在就敢说一个金簪子值多少钱,管它值多少,都不是你自己赚来的……   想着她细打量这只簪子,看来看去,却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失声说出来,这不是翠香的那根簪子么,就是潘景玉逃单的那次给买的,自己对它印象深刻,因不只买来的那天见过,后来翠香成亲那天,可是自己亲手装进梳状盒里的。   姜采艳见她看着簪子发愣,问道:“咋的,霍铁子没给你买金簪子?朝他要啊!现在咱村的闺女,出嫁没有不要金簪子的,买不起的婆家都不能嫁,嫁过去也是吃苦受穷。”   姜采月慢慢把簪子递还到她手中,说道:“没有,他说要给我买了,我没要,金的太重太滑还太软,不适合当簪子,他给我买了象牙的。”   说着转头给姜采艳。   象牙簪子也很贵,而且霍铁砚给姜采月买的这只造型别致,看起来很抢眼。   姜采艳眼皮浅,看到别人有的自己没有,当时就不自在了,抿了抿嘴说道:“象牙的呀,不值几个钱,回头我让大力也给我买一个。”   说完起身走了。   姜采月看着她的背影撇嘴,心中暗想,让侯大力给你买?真怀疑到底是侯大力还是什么人,侯家本本分分种田的,今天买这明天买那,还过不过日子了。   她这里想着,霍铁砚扫完院子走过来,问道:“月儿,姜采艳和你说什么,我看你拿她簪子看,是想也买一个么?”   姜采月道:“我才没有,金簪子一点也不好用,那东西就是个摆设,没有这个象牙的好,我就喜欢素气的。”   霍铁砚道:“没事,你不用想着钱的事,想买就买,反正钱在你哪里,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没有我会赚。”   “那可不行,钱是留着盖房子的,怎么能乱花。”   “你这丫头,也太会过日子了,别人都愁怎么省一点,我却愁怎么让你花。”   姜采月轻笑:“嗯,那你愁的日子可多,我这人可抠着呢,小心以后连你吃饭都要限量。”   霍铁砚也笑:“说别的或许我信,这个我可不信,我家月儿什么都可能亏了我,就是吃的不会亏着我,以后日子过好了,皇帝老子都会有我吃的好。”   姜采月抿嘴轻嗤:“嘁,想得美,还敢和皇帝老子比呢,你也不握官府来抓你去杀头。”   说着见孔氏打旁边过,问道:“娘,今天翠香回来了吗?”   孔氏说道:“好像回来了吧,我看院里晾衣服了,应该还在家呢。”   姜采月把切好的蕨菜推给霍铁砚,道:“砚哥帮我腌缸里,我去找翠香说话。”   说完起身一溜烟地跑到前院去了。   孔氏看着她奇怪,问霍铁砚:“铁子,月儿这是咋的了?怎么突然往翠香家跑,连菜都不腌了,她这两天不是经常见翠香么,还么亲,有啥事是咋的?”   霍铁砚端着蕨起身,说道:“不知道,或许是姜采艳刚才和她说什么了,她想告诉翠香吧。”   “这孩子,真是闲得慌……”   姜采月来到柳家,进院见院里果然凉着湿衣服,好像才洗完不久,屋里响着锅铲的声音,应该是正在做饭。   她进到屋里,见柳翠香正灶上灶下地忙着,说道:“翠香,原来你在家啊,刚才周六红到你家卖药,不知道卖掉没有。”   柳翠香说道:“我走了我婆婆就会看着收药的,只是周六红是谁?”   “就是许赶生媳妇,她昨天就到你家卖药来着。”   “哦,我知道,昨天是我收的,但是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看她好像人还不错似的,不像你嫂子和她娘那样。”   姜采月道:“嗯,我也觉得她还行,这两天我都和她在一起了。”   “哦,这下你又有伴儿了,上山也敢走了,只是她成亲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怀上?”   “你傻啊,许赶生没在家,她怀上不出事了儿!”   柳翠香一脸讶然,道:“哎呀,我把这事给忘了。”   说着把锅盖盖上,菜炖在锅里,说道:“走,我到园里拔点葱剥一剥,到园里说话去。”   姜采月便跟着她出屋进了菜园。   柳翠香在那里拔葱,姜采月站在旁边瞅着,问道:“翠香,你成亲买的那结首饰怎么不戴呢,放在那里闲着不是白买了。”   柳翠香说道:“我这天天在家里呆着,戴它干什么,都死贵的,弄丢一件够赚半年了。”   姜采月道:“可是你放在那里闲着就不会丢了?万一被别人顺走了呢。”   “你真担心得多余,我放在梳妆盒里锁着,谁能偷爱,进我屋的都是自己家的那几个人。”   “哦,翠香,我记得潘景玉给你买的那个金簪子挺好看的,你借我当个样子,我照它也打一个呗。”   柳翠香听了一愣,抓着一把葱站起来,说道:“那个……已经没了,景玉前阵子要还他堂姐钱,银子不够,他、给要去当了,说是等有了银子再赎回来。”   姜采月表情微僵,暗想还真是这样,潘景玉竟然把翠香的簪子要去给姜采艳,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柳翠香见她神情不对,问道:“咋,你就那么喜欢那簪子的样子?我记得你当时说不好看来着。”   姜采月连忙说道:“不,不是的,我只是在想,潘景玉竟然当你的首饰,他赚的钱都哪儿去了?”   柳翠香说道:“钱都压在他表叔那儿了,他说那边是做大生意的,零零碎碎的结账太麻烦,等攒到一定数目,一次结清,到时候钱就回来了。” 第272章 多住几天   姜采月无语,心想翠香也太实在了,那边银子压在表叔那儿,这边当了你的簪子还债,你就答应?那分明是在防着你,怕你把首饰换钱,拿给你爹娘,若单纯只果出去还就罢了,竟然送给姜采艳,这人也真是渣透了,他和翠香成亲不到一年,姜采艳更是刚嫁给侯大力,就弄成这种关系,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都那么大的魅力,能相互吸引到这地步。   想着不敢在翠香这里多呆,生怕再说下去露馅,道:“翠香,我得回去了,砚哥帮我腌蕨菜呢,不知他能不能弄好,我得回去看一眼,就不帮你剥葱了。”   “嗯,快回去吧,这点活还用你帮什么,一会我剥完也走了,再不走景玉就该来找了。”   姜采月暗想,看翠香看得倒是怪紧的,到底是不想让她在娘家干活,还是怕她看到姜采艳的簪子?   回到家里,霍铁砚已经把菜都腌完,看到姜采月的筐梁松了,又找了细麻绳帮她缠。   姜采月来到他身边坐下,一边看他干活一边说道:“砚哥,我发现件事,不知道要怎么办。”   霍铁砚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吓了一跳,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担心?”   说着还下意识地向屋门看,担姜采月想说姜姜伯贵的事情,被孔氏听到。   虽然这件事对娘来说没那么严重,但她还是暂时不想让孔氏知道,小声说道:“我发现今天姜采艳给我看的那只金簪子是翠香的,可是我没敢和翠香说,不过不说话的话,两家离得这么近,我也怕她会知道,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霍铁砚也怔住了,问道:“翠香的簪子,怎么会到姜采艳那里?”   姜采月白了他一眼,道:“这还用想么,当然是潘景玉送给她的,也不知道姜采艳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的,就那样明晃晃戴在头上,还跑到咱家来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的样子。”   霍铁砚无语了,咬唇说道:“我早就看潘景玉不是个好东西,果然这样,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来,他怎么对得起翠香,翠香还怀着他的孩子!”   姜采月道:“是啊,要不是看翠香怀着孩子,我立刻就告诉她,让她看清潘景玉是个什么东西,最好能不和他过了,再找个真正对她好的人去!”   霍铁砚手中用力勒着筐梁,一圈一圈绕麻绳,说道:“可是现在这样子,真不能让她知道,要是知道了,肯定闹出事来,反正姜采艳也不常在娘家呆,没准明天就走了,下次再回来又要很久,不容易和翠香遇到。”   姜采月坐在他身边嘟嘴道:“希望这样吧,不过就是可怜了翠香,遇到这么个薄情寡意的!”   霍铁砚叹气道:“唉,那有什么办法,当初你也不是没劝过她,她自己偏往火坑里跳……算了,还是别闹心了,小心被你娘听到,立刻去她家说出来,到时候翠香娘也跟着上火……”   两人正说着话,看到潘景玉从东边过来了,先进到柳家去,把柳翠香叫了出来,两人一起向东走,走到姜仲贵家门口的时候,潘景玉把翠香自己打发回家,他却进了姜仲贵家的大门。   姜采月指着那边恨道:“你看你看,翠香也太傻了,潘景玉都上姜采艳家了,她竟然一点都没怀疑!”   霍铁砚道:“她那种实心眼儿,怎么可能怀疑,毕竟潘景玉到你二叔家有借口,说是来收药的。”   姜采月腾地站起,说道:“不过,我这就去把潘景玉叫出来自骂一通,太不要脸了!”   可是她刚站起,却霍铁砚拉着又坐下,道:“傻丫头,你是自找没趣吧,只见到一只簪就去骂,你当他们会承认,人家说那簪子只样式相同,根本不是翠香那支,你能怎么办。”   “我……”姜采月不甘地说道:“可是真憋气啊,眼看着翠香被他们耍却帮不上忙。”   “吃亏的人总指着别人帮忙是没用的,重要的是她自己能意识到,想要改变,不然你帮什么都是徒劳。”   姜采月坐在那里咬唇,暗想也是,你看人家周六红,想要反抗何氏和许春姑,立刻就做了,翠香这样犹犹豫豫,想要反抗还不彻底,明摆是要吃亏,看来只能等她吃亏吃多了,自己警醒了才能尝试改变,不然自己去闹,恐怕要把事情弄得更糟。   没别的办法她只能忍下这口气,起身进屋帮那孔氏做饭去了。   吃完晚饭,霍铁砚便回他的石屋去了,告诉姜采月,明天他要去镇里订砖瓦,尽快弄回家来,工匠们这几天就过来开工了,所以不能陪姜采月一起上山。   办这点事不需要两人一起去,姜采月便没跟他一起,决定第二天再上山采一天菜,等到霍铁砚的房子开工,自己就要到那边去给工匠们做饭了。   第二天一早,姜采月和孔氏还在吃早饭,霍铁砚过来,进屋问姜采月和孔氏需不需要他买什么东西回来,孔氏说家里什么都不缺,他这才出去去了镇里。   他走之后姜采月和孔氏吃完,孔氏又去喂小猪崽,姜采月在外屋收拾厨房,这时姜采艳却来了,也和她娘一样,手里拿着个小碟子,进院对孔氏说道:“大娘,你家那豆酱给我点呗,我娘让我用葱醮盐面儿,难吃死了。”   她毕竟是出门子的人了,而且现在两家的关系比从前也强了一点,孔氏不好不给,说道:“唔,你进屋找采月去吧,让她给你盛。”   姜采艳便进到屋里,又跟姜采月说了一遍。   姜采月往她头上看了看,见那金簪子还高高地插着,心里不是滋味儿,拿了个小瓷勺出来,跟她来到屋前的酱缸边,一边解蒙缸布一边问道:“艳姐,你打算在家呆几天啊,是不是今天就走了?”   姜采艳说道:“才不呢,我在老侯家呆不惯,回来之前和大力说了,在我娘家多呆几天,什么时候呆够了再回去。”   姜采月讶然地看她:“那侯大力家没活啊?让你总在这儿呆着。” 第273章 心虚   “有活咋的,还想让我干啊?从前没我的时候,他家不也一样过日子了,我看他娘巴不得我不在家呢,省得多我这个人碍眼!”   姜采月暗暗撇嘴,心想这好吃懒做的人,真是在哪里都遭人嫌弃。   不过姜采艳是不是被婆家嫌弃不是她关心的,她在乎的是柳翠香,姜采艳头上的这根簪子,说什么也不能让翠香看见,不然后果很严重。   想着她一边从姜采月手中接过小碟子一边往她头上打量,说道:“艳姐,你这簪子是姐夫在哪儿买的,怎么和翠香的那根‘很像’?刚好翠香的那支丢了,前两天急的,都快骂大街了。”   姜采艳听了吓得一惊,说道:“什么,柳翠香的簪子丢了?!”   姜采月眨着眼睛说道:“是啊,她说明明锁在梳妆盒里的,结果却丢了,也不知道是家里进贼还是怎么的,哪找都没有,昨天见还当我念叨呢,她那簪子的样式,真和你这个差不多!”   姜采艳连忙往头上捂,说道:“没有,这可不是!我都嫁到南屯去了,离这里大老远的,怎么可能回来偷她的簪子,这真是大力给我买的!”   姜采月看到她的神情就知道了,多半是潘景玉拿了翠香的簪子给她,说是新买的,她不知道就戴上了,估计在婆家也不敢戴,才在娘家戴着得瑟,却没想到也是被骗了。   想着说道:“我知道,我也没说你这是偷的啊,姐夫给买的东西,光明正大的,你怕什么,样式差不多的东西还不多了,只要不是那个就行呗!”   “是啊,肯定不一样的,怎么会一样呢,又不是一起买的……”   姜采艳说着却把簪子从头上拔下来,放在手里攥着,眼睛心虚地往柳家那边瞟。   姜采月故意说道:“咦,你拔下来作什么,戴着多好,你还要拿酱回去呢,万一弄脏了怎么办。”   姜采艳说道:“不了不了,你说得真对,这东西太滑了,一个劲儿往下掉,弄丢就可惜了,我还是先拿着吧,以后回家再戴。”   姜采月暗暗撇嘴,心想回家再戴?回家你敢说么,你突然弄出一根金簪子,难不成要说你娘家给买的?   姜采艳心虚,见她把酱舀够,接过来慌慌张张便走了。   她走了之后孔氏过来,问姜采月道:“月儿,你刚才跟姜采艳说什么了,我看她走的时候心慌意乱的,好像出了什么事。”   姜采月顺手打起酱耙,说道:“没说什么,我就是问问她的簪子在哪里打的,她就怕我抢一样,拿着走了。”   孔氏撇嘴,道:“小心眼的样儿,和她娘一个味儿!”   说完过来接姜采月手里的酱耙,道:“行了,家里的活儿你别管了,快去上山吧,顺便问问周六红,老许婆子给你嫂子改嫁的事儿。”   姜采月昨天晚上把这事跟孔氏说了,孔氏也觉得许春姑轻易不可能嫁出去,就算她不想姜盛喜真休了许春姑,可也不想示这份弱,所以就算听说,也没有要去找回来的意思,只是一直惦记着,想知道新消息。   姜采月也惦记这事呢,她倒是巴得许春姑离开自家,可是却不想顺顺真被带走,如果许春姑那边真有了人选,顺顺说什么也得接回来,那可是姜家的血脉,哪能让许春姑带去当拖油瓶。   她拿了筐从家里出来,又向村东走去,走到南街上前后看,看了半天没看到周六红的影子,便继续向前走,出了村之后,却见周六红在往霍铁砚石屋去的路处坐着,一看就知道在等自己,把两条路都守住了。   她快步跑上来,说道:“六红姐,怎么你每天都这么早!”   周六红笑嘻嘻地说道:“我就这两天早,这两天我不做饭也不收拾,吃完就走能不早么。”   姜采月问道:“那你这样,你婆婆不骂?”   周六红道:“骂去呗,她骂我就当没听见,我看自从前天晚上我说过那话之后,她不那么敢骂我了,骂也有点没底气,经常偷偷看我。”   姜采月笑道:“我算看出来了,这当婆婆虽然看上去威风,实际上却是怕儿媳妇的,当初我娘要不是怕我嫂子以后对她不好,她哪会儿那么惯着我嫂子,你婆也一样,从前没想明白,现在知道了,也怕你了吧。”   周六红说道:“我婆婆跟你娘不一样,她就算知道,也不会来哄着我的,少骂几声已经大不了,不过我也不在乎,她骂去呗,我****的活儿,过我的日子,她骂我也不能少块肉,而且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人,也没人会信她的。”   “唔,就是,你看你婆婆脑子就是有病,搅完了闺女搅儿子,非要弄到闺女儿子都不得好才甘心!对了,她给我嫂子找婆家的事怎么样了,可有信儿了?”   周六红捂嘴窃笑,道:“有信了,昨天晚上老马婆子过来,说帮她问着了,村南的李跑腿子愿意娶,说连儿子都帮她养着,只要跟李跑腿子姓就行,我婆婆没点头,让老马婆子再给找找别人。”   “李跑腿子!”姜采月忽然觉得好笑,之前许春姑闹的时候自己就说过,她要想再嫁,估计李跑腿子乐不得要她,自己可以去帮她问,结果还真被自己给说着了,现在真了这码子事,只是那李跑腿子都快五十岁了,长得奇丑无比,满脸黑褶子不说,还龇着一口焦黄的大板牙,许春姑就能看得上?   想着问道:“那我嫂子是什么意思?她还能真认可了?”   周六红又笑,道:“认可什么呀,那个李跑腿子我也见过,那个模样,老母猪都看上他吧,何况你嫂子了,你是不知道,老马婆子走了之后,她那个哭啊,可伤心了。”   姜采月听了舒心了,暗想让你许春姑得瑟,跟我哥过得好好的日子,你非得作死作活,现在好了,想要改嫁,只有那种人看得上你,这下看你还得瑟不,有种你真嫁去,看是跟那跑腿子能过什么日子! 第274章 谁的主意   “那你没劝劝她,让她从了呗,她不是一直想让别人当祖宗一样供着么,要是嫁给李跑腿子,那家伙要真能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周六红惊讶地看着她,说道:“哎呀,你这话怎么和我婆婆一样!我没劝,可是我婆婆却这么说来着,她就说让你嫂子寻思寻思,嫁给李跑腿子也不一定吃亏,那家伙肯定会把我嫂子当宝贝的!”   姜采月也愣了,说道:“怎么,你婆婆竟然还真有这种想法?她竟然能忍心让闺女嫁给李跑腿子?”   “可不是,我也想不通,你哥那么好的人,她怎么就看不上,宁可糟践自己闺女,嫁给那么一个人,也不让她和你哥好好过。”   “她也不是不愿意让我嫂子和我哥过,她是咽不下这口气,你不知道从前,我哥就被她弄得像你似的,你家里的零活,都是我哥做的,她还想骂就骂一通,我哥那时候都忍着,我们一家都觉得我嫂子不要彩礼嫁过来,欠了他家的,可是后来被逼急了,不受她们母女的气了,她们娘俩不甘心,这才闹到这地步。”   周六红叹气道:“唉,怪就怪我家离得太远了,如果近的话,知道他家是这样人,我爹娘哪会答应把我嫁过来,当初相亲的时候我爹娘还说,他爹是个老实人,他娘通情达理,赶生也不错,一看就是正经过日子人家,就答应了,结果把我推到这个火坑,我回家还不敢说,生怕他们上火。”   姜采月也替她叹气,确实,这里的婚姻多数都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那么三两句话,就定了一对男女的一生,简直是草率了。   不过丹红的事也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一切都只能看她的命、看她自己,所以还是谈点自己想谈的,便又问道:“其实说实话,我嫂子他爹人还是不错的,就是被她娘带的,人缘不怎么样,就改嫁这事,她爹肯定不乐意对吧。”   周六红说道:“是啊,要是被我公公知道,肯定不让的,所以直到现在,她们也不敢对我公公说,打算等到一切定准,嫁过门去让我公公知道,反正改嫁也不是光彩的事,不用操办。”   姜采月愣了,说道:“原来他不知道啊,我还想呢,以你公公的想法,肯定会觉得闺女改嫁丢人,不会愿意的。”   周六红听了眼睛转了转,说道:“对了,你说我要是把这事告诉我公公,他是不是又和我婆婆吵,到时候她岂不更难受!”   姜采月犹豫,道:“告诉你公公?不太好吧,如果被他知道,我嫂子肯定不改嫁了,不得在你家继续住下去。”   “没事,就这也嫁不成,她才二十出头,怎么可能嫁给李跑腿子,那家伙都快有我公公岁数大了!”   两人边聊边进了山,周六红挖药,姜采月采蕨菜,到了晚上一起回了家。   姜采月到家忙她的活计,周六红到潘家卖完药,揣着铜钱回到许家。   进院见许春姑在园子里拔菜,房顶的烟囱也冒烟了,知道她是在做晚饭,笑呵呵地说道:“大姐,又做饭了。”   许春姑这虽然干的活多了,可是越发觉得自己窝囊,在婆家的时候,整天摆脸色给婆婆一家人看,现在自己却看上别人的脸色,兄弟媳妇虽然是在笑,可是看到她眼里,却是十足的讽刺,她边应一声的心情都没有,脸耷得像个受气虫,又把头低下,去砍她的菜根。   周六红也不当回事,把筐送进下屋进到屋里。   外屋里何氏正搂着顺顺在烧火,见到她回来,何氏的老眼斜得跟刀子似的,抻着老脸说道:“一天天的出去逛,一逛逛到大晚上,也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回到家不报账,一个大子儿也不交,还什么活都不干,把家事甩给你大姐,你也好意思,明天别去了,在家干活吧!”   周六红哪能答应,就算真一个大子儿也不挣,她想着躲出去顺心呢,不然再在这家里呆下去,她肯定要憋死了。   想着她又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后碗柜旁的洗手盆边,偷偷向屋里瞄了一眼,虽然没看到东屋炕上有没有人,却瞄到公公的鞋在炕边,知道公公肯定在家,于是假装不知道,貌似委屈地说道:“娘,我每天出去,怎么会白逛呢,赚不多还赚不少,挖药怎么能也卖点钱回来,只是媳妇也要花钱,卖些女人家用的东西,赶生不在家,媳妇不好意张嘴朝爹娘要,只能自己出去赚了……”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何氏打断,道:“干什么要朝我们要钱,你们成亲的彩礼钱不都在你手里,还说没钱花,你给我哭什么穷!”   “那些钱都买我们成亲用的东西了,春天种田的钱也是我们出的,哪还有钱了!我这一天天的出去赚钱,不也是为过日子么,娘干什么这么大火气。”   “你赚那点钱不值当的!把家务全都甩了,你看看把你大姐累成什么样了!”   “娘,那这些活我平常也做了,我怎么就没觉得累呢,大姐做了累,那是大姐没做惯,说句不该儿媳妇说的话,大姐也该觉得着做了,从前在姜家的时候有婆婆小姐,她能等现成的,以后嫁给李跑腿子,这些家务不都得她做,什么都不会,就算是李跑腿子也不能容吧……”   听她说到李跑腿子,何氏立刻就急了,朝她吼道:“你胡说什么,你给我闭嘴!”   可是吼也晚了,周六红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许老瓜今天难得在家,看到何氏和闺女在外屋做饭,他才到炕上躺躺,没想到竟然听到这样一番对话,他当时就懵了,什么嫁给李跑腿子、做不做家务之类的,闺女可是姜盛喜媳妇,孩子都生了,又要退给李跑腿子去?这也太不要脸了!   想着他坐起身便下了炕,鞋都没穿,光脚站在地上,朝外屋叫道:“你们说啥呢?春儿要嫁给李跑腿子?谁的主意?!” 第275章 丢我的脸   看到许老瓜从屋里出来,周六红假装惊讶,道:“哎呀,爹在家啊!我不知道,娘不让我说的,你别问我!”   说完就躲进屋里去了,然后悄悄扒着门缝向外看。   许老瓜都快气死了,指着何氏的喝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嫁给李跑腿子?是不是你们背着我搞什么事了?!”   正好这时候许春姑也从外面回来了,听到他的话站在门口发呆。   何氏哪能承认,知道许老瓜要是知道肯定不答应女儿改嫁,她矢口否认,道:“没的事,咱家那败家媳妇也不知在哪儿听来的,就回来胡说!”   许老瓜怎么会信她的,指着许春姑又问道:“你说,是不是你娘要给你改嫁!嫁给什么李跑腿子,你们咋想的,放着姜家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跑那个跑腿子!他特么都赶上我大了,你是不是还想再找个‘爹’!”   许春姑本来就心里憋屈,被他一问,哇地一声哭出来,手里的菜也扔了,双手捂脸蹲到门口。   她这一哭就更证明周六红说得不假。许老瓜气红了眼,左右瞅瞅没什么东西可拿,到屋里地上抄起自己的鞋,朝何氏脑袋上就抡,叫道:“你个老妖婆,我让你作、我让你作!让闺女嫁给李跑腿子,你是咋想,还要不要点脸,你瞅他窝囊得猪一样,让闺女跟他过,你咋不跟他过去呢……”   俩人过了半辈子,吵架是常有的事,可是动手还是头一次。   何氏本来脾气就大,被他打更是火大,不顾顺顺还在身边,站起身便去挠许老瓜,叫道:“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我跟你没完……”   周六红在西屋门里看着,见到公公和婆婆打起来,顺顺被吓得大哭,许春姑在门口也只顾得哭,不管孩子,她便从屋里跑出来,没拉架却顺顺抱起,又跑回她的屋中,关起门来哄顺顺,同时听着外屋的声音。   何氏发起飚来也不是好惹的,虽然许老瓜是个男子,却也没占到多少便宜,他打了何氏多少下,何氏便在他脸上挠了多少条,两口子从外屋打回里屋,最后打得全都摔倒地上,还在那里撕扯。   许春姑哭来哭去觉得不对,这才起身跑进屋去,把爹娘拉开。   许老瓜和何氏都累得气喘吁吁,许老瓜手里攥着那只鞋,指着何氏大骂:“你个老不要脸的,我当初怎么瞎眼娶了你!越老越不是东西!把孩子一个个教成什么样,欺负完姑爷欺负媳妇,现在还想让闺女改嫁,你还知不知道羞臊!一天天把你得瑟的,你咋不死去呢,你死了我们几口净心!”   何氏也被气哭了,嗷嗷嚎着大骂:“你个老憨货!你敢打我!你咋不死去呢!你个老XX,你特么是不想过了!不过就特么散伙,我特么也事闺女改嫁去!呜呜呜呜……”   许老瓜没打够,把手里的鞋狠狠丢过来,砸在何氏脸上,叫道:“你改嫁去!有本事你真滚!你老得鞋底似的,你当你真能嫁出去……”   许春姑大哭道:“爹,娘,你们就别打了!都怪我,都怪我还不行么!”   许老瓜叫道:“你当不怪你!要不是你,家能闹成这样!跟你娘一样往死里作!人家老姜家对你不好咋的,你往死里闹,闹到现在都没脸回去了,还要嫁什么李跑腿子,你嫁去吧!嫁完了再也别回来!别再说是我闺女,我没这么不要脸的闺女!”   许春姑哭得更伤心,她哭何氏也哭,拍着大腿叫:“过不下去了,这日子算是过不下去了,散伙得了……”   许老瓜坐在地上生了一会儿气,抄过炕边的一只鞋穿上,起身又来找扔过来的鞋,许春姑以为他又要打何氏,连忙挡着,却被许老瓜拽起来,说道:“走,跟我回姜家去!给你婆婆认错,以后跟喜子好好过日子,你要是再闹就别回来!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也不让家里省心,你活个啥劲!”   许春姑尽管伤心,可还是拉不下脸回姜家,站在那里硬拖着不走。   许老瓜气得给了她一个耳光,叫道:“你走不走?不走就给我滚出去!这就去跟李跑腿子过吧!没人再管你!”   许春姑哭得快断气,感觉比起李跑腿子,还是姜盛喜好一点,再怎么也比较年轻,从前对自己也算不错,是自己想卡人家没卡住,才弄到这地步。   没办法她只好跟着父亲从屋里出来,向姜家走去。   西屋的周六红都听在耳中,想着公公要送大姑姐回姜家,可孩子还在自己这儿,不能只送娘不送孩子,于是她悄悄开门看了看,见何氏还一个人坐在地上干嚎,她便抱着顺顺悄悄从屋里溜出来,跟在许老瓜和许春姑后面向姜家走。   偏偏他们赶得巧,在路上遇到到老马婆子。   老马婆子见许老瓜拽着正哭的许春姑走,后面还跟着周六红,抱着姜顺顺,她奇怪地问道:“老瓜兄弟,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许老瓜气呼呼地说道:“送春儿回婆家去!”   老马婆子惊讶地说道:“哎,怎么送回去啊,不是都被姜盛喜休了么,咋还回去,我都李跑腿子说好了,他说愿意给你家二两银子当彩礼呢!”   许老瓜气得大骂:“什么彩礼不彩礼,叫他滚远点!我闺女就算剁了喂狗也不嫁给他!”   老婆被骂得直愣,错愕地说道:“你这是抽的啥疯!是你媳妇让我给找的,又不是我上赶子,你骂我干啥!”   说完扭头回去了。   许老瓜拉着一路哭哭啼啼的许春姑,后面跟着抱顺顺的周六红,四人来到姜家。   这时候姜采月和孔氏都已经吃完晚饭了,母女两个正在收拾院子,姜采月打算一会儿再去霍铁砚那看看,看他把事情办到什么样,明天会不会动工建房,自己好去那边忙活,可是还没等走出去,就见许老瓜把嫂子拉回来了,周六红还抱着顺顺在后面跟着。   她愣在那里没说话,回头看着孔氏,心里却担忧,看来许老瓜是又想让嫂子回来,难不成以后又要跟她在一个屋檐下,吵吵闹闹地过日子? 第276章 跪地认错   孔氏看到亲家把儿媳送回来,也站在那里发愣,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才好。   许老瓜走一路气了一路,为这个女儿,自己****多少心,从打她嫁人开始,就没少吵架呕气,三天两头回娘家,现在竟然闹到要改嫁,简直大嘴巴扇自己的脸一样丢人,这哪能容她,不管好赖,还是回到姜家才是正路,何况闹到这地步,根本就怪不得姜家。   见到孔氏站在院里,他把许春姑扯过来,喝斥道:“跪下!”   许春姑被吓愣了,挂着满脸眼泪问道:“爹你说啥?”   许老瓜气得要死,又喝道:“我说让你跪下!给你婆婆跪下认错!”   “我、我干啥要跪,我也没干啥错事。”   许老瓜眼睛瞪得溜圆,道:“还没干啥错事,你姥姥婆死,你和你娘都不让喜子回来,这还不算错事!别说喜子,换我也不能容你,现在喜子不在家,你给你婆婆认个错,让她原谅你,以后回来好好跟喜子过日子,再这么没死没活地闹,我就不认你这个闺女!”   说完使劲按许春姑。   许春姑被他逼得没办法,只好跪在孔氏面前,却还一句话也不跟孔氏说,跪在那里一直哭。   孔氏知道许老瓜是送女儿回来的,却没想到他下这么大决心,让许春姑给自己跪地认错,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亲家你看你,这是干啥呢。”   说是说,却没去扶许春姑,暗想让她作,就算她再回来和儿子过,也得煞煞她的威风,让她知道,到底谁才是婆婆,反正已经这样了,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只能让你尝尝罚酒的滋味儿。   许老瓜也觉得没脸见孔氏,躲着她的目光说道:“唉,亲家母,都是我没教好闺女,没管好我那家里的,让你们跟着闹心了,再怎么也不能真让喜子把春儿休了,他和春儿连孩子都有了,咋还能说不过就不过,春儿不孝顺我知道,今天我把她送回来,给你赔不是,你看在她岁数小的份上,别和她一般见识,让她回来吧。”   当初把许春姑嫁给姜盛喜,就是他作的主,知道自己女儿脾气不好,也知道姜家没钱,所以连彩礼都没要,这也是何氏为什么一直不顺心的原因,但是许老瓜这份苦心,孔氏是知道的,一直忍让着许春姑,也是冲的他。   现在见到许老瓜这样低声下气,带女儿来给自己认错,孔氏哪能再端着,连忙说道:“看亲家你说的,喜子那也是气话,回来我都说他了,两口子打架是常事,再怎么也不能说休就休,能还是得接着过,那啥,春起来吧,进屋去看看,炕都好几天没烧了,好烧烧,以后就回家来住吧。”   许春姑这才从地上起来,低头抽泣着进屋烧炕去了。   看她进屋,孔氏又说姜采月:“月儿别傻看着了,快把顺顺接过来,你赶生嫂子都抱一路了。”   姜采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过去把顺顺接过来,说道:“嫂子你受累了。”   说完却看到周六红悄悄朝自己眨眼睛,她也眨着眼睛回了她一下,心里清楚得很,肯定是周六红回家又闹事,才会把嫂子闹得呆不下去,被许老瓜送回来了。   孔氏又说道:“那啥,亲家和六红别在院里站着了,快进屋里来坐,我让月儿给你们泡茶喝。”   许老瓜哪有心思喝茶,低头摆手,说道:“不了不了,我这就回去了,死老婆子还在家里作呢,我得回去看看,你们忙吧。”   说完大声朝屋里说道:“春儿,我和你弟媳妇回去了,你好好的,别再作了,有个当媳妇的样儿,不然别家去见我!”   说完转身先向院外走去,孔氏连忙在后面送。   他们两个过去,姜采月这才小声对周六红说道:“六红姐,你就先别回去了,到屋里坐会儿,咱们说说话呗?”   周六红向屋里看了看,也小声说道:“不了,你嫂子都快恨死我了,要知道咱们俩‘勾结’,还不得真想法把咱俩弄死!”   姜采月暗想,许春姑那样的,还真没这个胆量,真有那个狠劲儿,她还没事往娘家跑什么,在姜家和娘、和自己斗到底不就完了。   不过周六红既然不想呆,她便没强留,也把她送到院外,看着她回许家去了。   周六红和许老瓜走了之后,孔氏转过身来,把顺顺抱进怀里,亲着小脸说道:“看把我大孙给哭的,这也瘦了,在你姥姥家呆得不好吧,以后奶奶给你做好吃的,把你的肉给补回来。”   姜采月不愿进屋去看许春姑的脸色,对她说道:“娘,院子收拾完了,我去砚哥那看看,他咋打算的,什么时候开始盖房子。”   孔氏抱到孙子就开心,应道:“去吧去吧,顺便去看看你大舅,有活帮他们干一下,完事早点回来,别太晚了让人说闲话。”   姜采月答应一声,转身从家里出来。   路过姜仲贵家门口的时候,正好姜采艳也从院里出来,姜仲贵和柴氏两口子跟在后边送。   姜采月顺口问道:“艳姐这是要回家吗?”   姜采艳说道:“嗯,回家。”   柴氏舍不得,道:“这死丫头,也不知怎么想的,本来说多呆几天的,这就要回去了,这出了门子的人,就惦记婆家了,娘家再好也不呆。”   姜采月没说什么过去了,却在心里暗想,惦记婆家?姜采艳才不是那样的人,估计是心虚,不敢在这里多呆了吧,不过回去也住不了几天,没准把簪子送回去就再回来呢。   从后街转上前街,路过潘家的时候她还在向院里看,暗想别再看到潘景玉要去送别之类的,那可就火大了。   不过还好,潘家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出来。   再向前走便到了霍铁砚的房场处。   她本来以为霍铁砚不会在这儿,自己看一眼潘景芬家那讨厌的孩子有没有来祸害人就行了,结果看到看到院门大开着,两辆马车停在宅地上,霍铁砚正在和车夫一起卸砖瓦。   姜采月走进一惊讶地问道:“砚哥,你不是说今天只是去问问么,怎么把砖都买回来了!” 第277章 小丫头心眼真多   姜采月走进一惊讶地问道:“砚哥,你不是说今天只是去订么,怎么把砖都买回来了!”   见到她来,霍铁砚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停下动作说道:“是啊,我本来打算只是订的,可是见他们那里现成的青砖,就买回来了,这只是一部分,估计还要十几车才能全都运回来。”   姜采月打量着地上的摞着的青砖说道:“青砖比红砖贵的吧,你怎么买青砖。”   “青砖好,比红砖耐用,我就买青砖了。”   “砖头还讲什么耐用不耐用,再是耐用,也不过住几十年,你还打算传世怎么的。”   霍铁砚宠溺地用满是砖灰的手指往她额头上抹了一下,说道:“你这丫头,怎么只考虑自己,就不想想以后,就算不传世,建个耐用的房子,以后儿孙们也能多住些年。”   “儿孙?”姜采月红脸嗔道:“你想的还真够远的,都想到儿孙那里去了,你怎么不想想,就算真有儿孙,愿不愿意一辈子呆在这小山沟子里还不一定呢。”   “呆不呆是他们的事,反正我是给他们准备到这里了,尽到我的心了。”   看两人谈话,那边还在卸砖的车夫笑着问道:“霍小哥,这就是你家的娘子?没成亲是怎么的,怎么还是小姑娘打扮。”   霍铁砚脸也红了,说道:“是啊,还没成亲呢。”   车夫有点奇怪,说道:“哟,怎么这么大了还没成亲,看你长得要样子有样子,要个头有个头儿,还钱盖大瓦房,不应该娶不到媳妇才对啊。”   霍铁砚回头玩笑道:“是啊,从前真娶不到呢,那时候穷,没人愿意嫁给我,现在有钱了,才说到媳妇。”   车夫也和他玩笑,道:“你这小子,我看你是早相中这闺女了吧,看人家长得好看又太小,一直等着了……”   他们这里说笑着,西院的潘景芬带着孩子从潘福光家回来,看到这院在卸砖,扒着栅子惊讶地问道:“哎呀,铁子,你这是要盖砖瓦房啊!”   霍铁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他知道姜采月不喜欢他和潘景芬说话,所以没回答,转头又看姜采月。   姜采月对霍铁砚的表现很满意,站在那里笑眯眯地代他回答潘景芬:“是啊,我们要盖砖瓦房,以后还要砌砖院墙呢,省得总被没人管教的孩子钻过来祸害东西。”   虽然那天姜采月先是训斥了潘景芬家的孩子,又跟潘景芬说了这事,可仍然挡不住那小子过来祸害,趁两人不注意就过来,不管是茄子还是柿子,生的熟的,摘下来就啃,不好吃就扔,弄得乱七八糟。   潘景芬听了脸撂下来,扫了霍铁砚一眼,又没眼瞪姜采月,小声嘟囔道:“跟几岁大的孩子计较什么,谁家孩子不祸害点东西……一巴掌大的小丫头就那么多心眼儿,不找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却找个大十来岁的,是知道人家钱多,还是真怕自己嫁不出去怎么的!”   她声音虽然小,可是这边院子里人却还是能听到,姜采月气道:“你管钱多钱少,是大是小的,找多大的都是我愿意,最起码我找的都是清清白白的单身小伙,没去打别人男人的主意!”   潘景芬说不过她,在栅子那边一甩头走了。   那两个车夫好像看出些什么来,两人相视偷笑。   霍铁砚看到这两人的神情更不好意思,小声说姜采月:“月儿你干什么,不愿意和她说话不说就是,这样吵吵嚷嚷的多让人笑话。”   姜采月道:“我管笑不笑话,反正不会惯着她就是了。”   霍铁砚拿她没办法,只好到那边帮车夫把最后几块砖卸下来,说道:“两位大哥歇歇吧,我这就让月儿给你们做饭,在这吃完饭再走。”   车夫说道:“不了不了,这天都要黑透了,在这儿吃就回不了家了,你把车工钱付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霍铁砚从怀里掏出银子,把运砖钱付了,讲好明天继续运砖,这两个车夫便离开了。   他们走了之后姜采月问道:“砚哥,你是不是也没吃晚饭呢,走吧,到我家去吃,晚上的饭还有,我再给你热热就行。”   霍铁砚不知道许春姑回来,说道:“唔,也行,那就去你家吃。”   两人出了院子,姜采月想起娘还让自己到大舅家看看的事,便对霍铁砚说道:“砚哥你先关门吧,我到大舅家看一眼,这就回来。”   霍铁砚点头说道:“嗯,你去吧。”   一边说他一边把简易的院门拉过来,两扇对在一起挂好,又在门口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那边的姜采月一溜烟跑进孔继德家,一头扎进屋里,本以为进屋和大舅、大舅妈说两句话就走,可是进屋之后见屋里没点灯,只有大舅自己在炕上躺着,不见大舅妈的人影。   虽然现在外面还有些光亮,可是屋里却挺暗了,她担心孔继德睡着了吵醒他,轻轻向炕边走去。   炕上的孔继德转过头来,说道:“月儿来了,快帮我把灯点上。”   “哦,大舅你没睡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我大舅妈呢?”   姜采月一边应着一边走到麻油灯前,摸过火石把灯点着。   孔继德说道:“谁知道她哪去了,吃完饭说要拎水到屋后浇菜,结果就没影儿了,没准又跑谁家串门子去没告诉我。”   姜采月觉得奇怪,大舅妈照顾大舅挺精心的,很少有把他自己扔在家里的时候,怎么今天却例外呢。   想着问道:“她出去多久了?”   孔继德说道:“可有一会了,今天吃饭早,都快一个时辰没回来了。”   姜采月道:“哦,那我出去找找,找到让她回来。”   “嗯,你去吧。”   姜采月转身从屋里出来,想着既然说是浇菜,那自己就先到后园看看,没准在后园和邻居聊天呢。   走进后园子,果然见到张氏在园中,只是没和邻居聊天,却半歪着坐在地上,水桶还在她身边倒着。   姜采月连忙跑过来问:“大舅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在地上倒着!” 第278章 雪上加霜   张氏脸抽成一团,表情十分痛苦,说道:“月儿,不行,我的腰好疼,站不起来!”   姜采月不敢硬往起扶她,问道:“大舅妈,你这是怎么了?”   张氏疼得满头是汗,道:“我提水过来,不小心摔倒了,腰正硌在桶沿,疼得不行,我又不敢叫,怕你大舅着急,想等你老舅家出来人招呼他们,谁知等到现在也没人出来,你要不来,我就得爬回去了!”   姜采月急得不行,道:“那你肯定是摔伤了,你别动,我去叫砚哥过来背你。”   说完她转身向外跑,跑出院门,见霍铁砚还在房宅门前等着,她跑过来说道:“砚哥,我舅妈又出事了,在后园里摔倒爬不起来,在那里倒了一个来时辰了!”   霍铁砚也吓了一跳,道:“怎么搞的,快走,我去看看。”   姜采月带着他又跑了回来,两人来到张氏身边,霍铁砚蹲下问道:“大舅妈,你怎么样?”   张氏捂着腰说道:“我腰疼,不敢动。”   霍铁砚道:“那我抱你回去,再去给你找大夫。”   “行,那麻烦你了。”   “都这样了,就别说这话了。”   姜采月在旁边看着,说道:“不行啊砚哥,大舅妈是腰伤了,硬抱可能又闪到腰。”   霍铁砚看了看,说道:“那你进屋去拿个椅子,让大舅妈倚在上面,我再把她抱回去。”   姜采月又跑进屋拿椅子。   孔继德见她一个人跑进屋,问道:“月儿,你这是干啥,找到你大舅妈了吗?”   姜采月说道:“找到了,你等会,她这就进来了。”   “你咋还拿椅子,这是要干啥?”   “不干啥,就是给大舅妈坐坐。”   孔继德被她说得糊涂,见她又飞快地跑出去了,只好躺在那里等着.   姜采月回到后园,把椅子放倒,贴在张氏身后,和霍铁砚两人小心翼翼地把她翻到椅子上来。   姜采月想要和霍铁砚一起抬着,霍铁砚却不用,自己一个人,一手抓椅背,一手插进椅空里,就把张氏连骑子抱起来了。   姜采月在旁边看着心里暗想,这会看出力气大的好处了,关键的时候真管用,这要是自己,除了叫别人帮忙之外,就只能硬往回拖张氏了。   想着她又跑到前边去给霍铁砚开门。   霍铁砚侧着身子小心地进门,把张氏抱到屋里。   看到张氏这样进来,孔继德吓坏了,躺在那里问道:“芳她娘,你这是咋了!”   姜采月见他想要翻身的样子,连忙过来把他按住,说道:“大舅你别着急,我舅妈就是摔了一下,没事的。”   张氏也说道:“没事没事,就是闪着腰了,躺一会缓缓就好。”   孔继德还是急得不行,躺在那里埋怨:“你咋不小心一点,咋还能摔到呢!”   “拎水过去,踩了一个硬土块,就摔在那儿了,正好腰硌到水桶上。”   他们说着话,霍铁砚已经小心地把椅子放倒在炕上,姜采月也上了炕,在里边接着,让张氏小心地翻到炕上。   霍铁砚把椅子拿下去,说道:“月,你在这里看着吧,我去镇里找大夫。”   姜采月心疼地说道:“可是砚哥,你还没吃晚饭呢。”   霍铁砚说道:“没事,用不多久就回来了,回来再吃也不急。”   “那你到我家告诉我娘一声,我太晚回去她该着急了。”   “嗯,知道了。”   霍铁砚说完就出去了。   姜采月在被垛上拿了枕头和褥子,小心地帮张氏垫着。   张氏一边往找着位置一边说道:“唉,这人上了岁数,就是不中用了,捅点水都能摔到,要不你和铁子,我指不定在那躺到什么时候呢……”   姜采月道:“大舅妈你就别说这些了,伤都伤了,说了能管什么用。”   “我这不是过意不去么,有点事就要你们来帮忙,从你大舅伤了之后,你铁子,还有你娘,都帮我们多少了。”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说是这么说,可是姜采月心里也不舒服,这些事明明都是应该孔秋芳两口子做的,结果却是自己和霍铁砚还有娘来做,人家的女儿女婿却都闲着,换谁心里也不平衡。   张氏躺了半天总算找到一个舒服点的角度,躺在那里不动了,说道:“月啊,你不是说铁子还没吃饭么,你到外屋去弄吧,家里有米有菜,你给他做点好的。”   姜采月想了想,自己还真是不能回家去给霍铁砚做饭了,也不能离开他们到石屋去,那就也只能在这儿做了,于是便下炕去,到外到点着灯又点火,给霍铁砚煮饭做菜。   她在外屋忙着,屋里的孔继德和张氏也在说话,孔继德歪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张氏叹气道:“唉,这可咋办,我这一动不能动,你又伤了,你说要是咱们俩都瘫到炕上可咋办。”   张氏也发愁,却还在宽慰他:“没事,我不要紧,缓缓就过来了,实在不行,就得让芳回来了,咱们都不能动,她不等候咋整。”   “芳能回来么,就算回来,她大着肚子,一个人侍候咱们两个,能侍候得过来么,总达有里,人家蒋家不得不乐意……”   他们的话,姜采月在外屋也听到一点,暗想都这个时候了,大舅和大舅妈还在为孔秋芳着想呢,管她怀不怀孕、蒋家乐不乐意的,叫她回来就是了,养了女儿十几年,搭上嫁妆把她嫁出去,父母出事不能动,她回来照顾不是应该的。   她这里饭做到一半儿,孔氏便过来了,推门看到姜采月在外屋便问道:“这又是怎么了,我听铁子说你大舅妈也摔了。”   姜采月说道:“可不是,摔到腰了,在屋里躺着呢。”   孔氏推门进了里屋,惊讶地大声说道:“嫂子你这是咋弄的,你说你咋也摔了呢!”   张氏又说道:“拎水摔的,被土块滑了一下就摔倒了。”   “哎呀,这可真上火,你说我哥这里不能动,你又摔伤了,两个都在炕上躺着,这不要命么!”   张氏心里不是滋味儿,说道:“我也知道这时候我不能出事儿,可就是出事了,也是没办法,要是知道能摔,我宁可菜旱死也不浇啊。” 第279章 你们撒谎   孔继德也说道:“玉华你就别再埋怨你嫂子了,她也够上火的了,还是等一会大夫来了看大夫咋说吧。”   孔氏又叹气,问两人家里还有什么活没做,知道鸡圈门没挡,便出到院子里去挡了鸡圈门,又到后园把那只“惹祸”的水桶拿回来。   姜采月做完饭菜后进到屋里,又帮张氏和孔继德调整被褥,等孔氏进来,两人又帮孔继德敷药膏。   等忙得差不多了,霍铁砚才带着郎中回来,找的还是之前给孔继德治伤的那个大夫,据说此人治骨伤比较有名。   大夫来了给张氏治伤。   姜采月让孔氏陪着,她把霍铁砚拽到厨屋,说道:“砚哥你饿坏了吧,我在这里做了饭菜,你在厨房吃吧。”   霍铁砚也真饿了,见她已经把饭菜摆好,便坐在放在地上的炕桌边上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月儿,明天早上你到房宅守着,别想送砖的太早来,我到何家屯去,把大舅妈的事告诉她,让她回来。”   姜采月说道:“不行,我看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我怕你一个人去找不回来他们,送砖的要来,我让娘帮忙看一下吧,反正他们也能卸车,只等卸完了点下数目就行,没准到时候我们都回来了。”   霍铁砚道:“怎么会找不回来,大舅妈毕竟受伤了,当闺女的,回来看看还不应该,况且没准也要卧床静养,秋芳不回来谁照顾。”   姜采月撇嘴,说道:“说是那么说,可是那两口子却不一定,我看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霍铁砚这才点头,说道:“唔,那就得让你娘忙活点了……”   霍铁砚吃得快,他吃完屋里的大会也看完了,两人进到屋里,听大夫说道:“还好,伤得不算严重,可是能是腰骨裂缝了,只要好好休息,两三个月便能活动了。”   “两三个月?!”   张氏惊了,说道:“大夫,两三个月可不行,我要是躺两三个月,芳她爹谁侍候啊。”   大夫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现在不能动,要是逞强干活,以落下毛病,没准就瘫了,你觉得是你们两个都瘫了好,还是你好好养着好。”   张氏不说话了,躺在那里发愁。   大夫开完药,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走了,霍铁砚跟去送他。   孔氏看看哥嫂这样子,对姜采月说道:“月儿,你大舅和你大舅妈都这样,这大半夜的,也不能去叫秋芳,我看我就在这边守着吧,你回家去睡,明天一大早,就让铁子去找秋芳过来。”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刚才我和砚哥说了,明天我们俩一起去找秋芳姐。”   张氏和孔继德听了都叹气,感觉找女儿好像在麻烦外人一样。   姜采月出去又把厨房收拾了,见时间太晚了,没在大舅家等霍铁砚回来,她便先回了家,毕竟家里还有一群小猪崽,不回去看看不放心。   霍铁砚从镇里回来之后,看到姜采月这屋点灯,便进屋来看,和姜采月说了几句话后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采月起来饭也没做便来到孔继德家,见母亲和大舅、大舅妈都醒了,母亲正忙活着帮这两人洗脸,霍铁砚也已经过来,在这里等她了。   两人便一起出来,上了霍铁砚借来的马匹,向何家屯赶去。   路上姜采月看着两人骑的大红马说道:“砚哥,我觉得我们真应该买匹马了,家里这么多事,每次出来都借别马,借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霍铁砚说道:“我也想买马,可是总找不到中意的,借这马也没关系,李大叔自家不怎么用,我去年给过他两只狍子,他说马我随便用。”   “买马还要什么中意不中意,能跑就行呗。”   “那可不是,好马和劣马差多了,我喜欢好马,劣的看不上。”   姜采月无语,暗想这个年代的男人对于马,是不是就像从前自己那个年代的男人对于车一样痴迷,都觉得弄个好的才有面子……   孔秋芳成亲的时候姜采月没来送,也没来过何家屯几次,不知道蒋家到底住在什么位置,不过霍铁砚却来找过一次孔秋芳,知道地方,带着她一直来到蒋家门前。   姜采月下马前先向院里扫了一眼,难怪张氏相中蒋家,蒋家的大院子是不小,三间土坯房也是新盖的,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过日子人。   霍铁砚从马上下来后伸手便把姜采月抱下来,那感觉就像抱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弄得姜采月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增肥了。   进到院中,姜采月见西屋的窗棂上还残留着红喜字,知道秋芳一定是住这屋,便径直过来,叫道:“秋芳姐,秋芳姐在家吗?”   西屋门一开,小腹微微隆起的孔秋芳从屋里出来,惊讶地说道:“采月,铁子,你们怎么来了?”   姜采月连忙上前说道:“秋芳姐快点回家,昨天晚上我大舅妈摔了,把腰摔坏了,我们连夜给她找了大夫,大夫说可能把腰骨摔裂了,要卧床养两三个月,你快点回去看看她吧。”   孔秋芳着急道:“咋的,我娘摔了?咋摔的,咋那么严重?”   他们说着话,蒋毛根也从屋里出来,头发还乱着没梳,看样子好像刚起来,站在门口听姜采月和孔秋芳说话。   姜采月说道:“大舅妈到园子里浇菜滑倒了,腰硌在桶上就伤了,现在连翻身都费劲儿。”   孔秋芳搓着手,说道:“那行,我这就回去,你们等我一下,我换换衣服……”   她说着要回去,蒋毛根本不乐意了,站在门口说道:“秋芳你傻啊,他们肯定是在骗你,让你回家侍候你爹,你娘就拎桶水,怎么可能摔,桶还是木头的,硌一下也不至于把腰硌坏了,撒谎都不会撒!”   孔秋芳愣在那里,似乎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回头看姜采月和霍铁砚。   姜采月火了,指着蒋毛根说道:“姓蒋的你长没长心?把我大舅砸坏了不管,现在我大舅妈伤了你也不让秋芳回去看,你安的什么心?还说我们撒谎,我们犯得着么,大老远的跑你家来撒谎!” 第280章 双身子娇贵   蒋毛根振振有词,叫道:“你就是撒谎,谁拎水能把腰摔到桶上,桶又不用背在腰后!”   姜采月更火,道:“你管桶在哪里,她就是摔上去能怎么!说我撒谎,你们去看过不就知道了!”   “看了能咋的,去看她还不会装,就说摔了,我们怎么知道真假!”   “你说我大舅妈是装的?!”姜采月简直不敢相信,这话他也能说出来。   霍铁砚也看不下去了,怒道:“蒋毛根,你太没人性了,岳母摔伤还说风凉话,看我怎么教训你……”   说着他便冲了过来。   蒋毛根知道他的厉害,哪能让他逮着,见霍铁砚刚一动,他就嗖地一下跳回屋里,飞快地把闩死。   霍铁砚来到近前拍门,叫道:“姓蒋的,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打死你,让你不孝!”   孔秋芳吓得直叫,过来拽他道:“铁子,铁子你不要打他……”   这时蒋家东屋也出来人,蒋毛根的爹娘出屋叫道:“这是咋的,这一大早啥,这不是秋芳的表妹么,你们怎么来了?”   姜采月没怎么和他们打过交道,不好直接和他们翻脸,说道:“蒋大娘,蒋大伯,我大舅妈摔坏了,让我们来接秋芳姐回去看她。”   蒋毛根的娘说道:“是么,亲家母咋还摔了呢,只是秋芳回去能干啥啊,她都怀孩子了,你看我家啥都不让她干,做饭都是我一个人,连烧火都舍不得用她,让她回去,要是累坏了怎么办。”   蒋毛根的爹也说道:“亲家砸伤我们也过意不去,我把我家那小子骂多少回了,可是那有啥办法,伤都伤了,你们就算把毛根打瘫,那亲家不也还是伤着,你们又何必为难他。”   姜采月说道:“我现在说的不是大舅受伤的事,我在说我大舅妈,我大舅妈摔伤了,让秋芳回去照顾她一下不行么,她是亲闺女,爹娘不能动,闺女不侍候谁侍候!”   蒋毛根的娘说道:“我们也知道应该回去侍候,可这不是赶得不巧么,痛秋芳她怀着孩子,哪敢让她回去!这样吧,你们要实在不答应,那我跟你们去,我替和哦阿姨侍候亲家和亲家母总行了吧!”   说着她便解腰上的围裙,一副真要跟去的样子。   姜采月被她搞得窝火,不让儿媳妇回去,婆婆却要跟去,她去大舅和大舅妈能好意思用么,而且再怎么她也不能替代秋芳啊。   她气得不行,站在那里说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一家人是怎么想的,秋芳不回去侍候,难道还连看都不看了?那是她亲娘,生她养她,把她拉扯到这么大,家里有事都不回去,你怎么做得出来!”   蒋毛根的爹娘不说话了,站在那里对视了一下,蒋毛根爹朝蒋毛根使了个眼色,蒋毛根的娘过来把孔秋芳拉到她屋里去,不知去交代什么,不过看那意思倒是让孔秋芳回去了。   这期间蒋毛根一直呆在西屋里,根本不敢开门。   过了一会儿孔秋芳从东屋里出来,到姜采月面前说道:“走吧,我跟你们回去。”   姜采月没好眼瞅她,听到自己摔坏了还这么能沉得住气,甚至婆家人说她不应该回去,她也就不想回去,还要自己硬逼她,真是太没良心了,现在这样勉强,就算回去了,自己也一样瞧不起她。   想着她招呼霍铁砚:“砚哥,走吧,别理蒋毛根了,把人找回去就算了。”   霍铁砚仍然一肚子气,朝门里叫道:“姓蒋的,以后你最好像个人似的,我告诉你,媳妇的爹娘也是爹娘,你现在不养他们,小心你媳妇以后也不养你爹娘!”   说完跟过去带姜采月和孔秋芳出了院子。   看到他们是骑马来的,蒋毛根的娘又在院子里惊慌叫喊:“不行啊,她双身子的人,可骑不得马!你们慢慢走,路上歇着点,千万别累着她!”   姜采月快要愁死了,孔秋芳在家里的时候,大舅和大舅妈就惯着她,把她当宝贝一样,现在到了婆家,偏偏婆婆也这样,好偈她是纸糊的一样,风大一点都能吹破了。   不过话说孕妇也似乎真不适合骑马,既然人家不让骑,那就不骑好了,自己陪她走。   “砚哥,你先骑马走吧,我和秋芳步行回去。”   霍铁砚担心蒋毛根追上来作,不太放心,说道:“没事,我和你们一起走。”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不是还担心家里送砖的过来么,你先回去照应着,也给大舅和大舅妈送个信儿。”   霍铁砚又向院里看了看,见蒋毛根爹娘都进屋了,蒋毛根那屋的门还关着,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这才上马,说道:“那你们一起走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打马先回去了,姜采月便和孔秋芳步行回五牛庄。   姜采月从心里往外看不上孔秋芳,不愿意和她说话,如果不是孔秋芳问,她便不出声,一路上也没歇脚,一气走到家。   在蒋家看着没什么,可是回到孔家,孔秋芳就又哭起来了,还没进屋就叫道:“娘,娘你怎么了……”   姜采月一脸呆滞,暗想你要是担心,现在哭什么,在蒋家刚告诉你时你怎么没这么大反应,搞得你你娘要不行了似的。   不过想到姥姥去世的时候,她也就释然了,人家就是习惯这样,自己理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已经把人给找回来了。   进到屋里,孔秋芳一头便扎到张氏身上,搂着她又哭开了。   姜采月没心思看她作戏,问孔氏道:“娘,砚哥回来了吧?”   孔氏也懒得看孔秋芳,转过头来说道:“嗯,回来了,他回来时我在房宅那里盯着卸砖,他把我换回来了。”   姜采月说道:“我闻着你好像饭都做完了,砚哥吃了么?”   “没有,我们这不都等你们回来么,等一会铁子回来就能吃了。”   姜采月道:“那就别等了,我拿过去和他在那边吃,等秋芳哭完,你们就吃吧。”   姜采月说完到外屋去掀开锅,拿出几个玉米饼子,盛出一些菜,拿上筷子到宅地找霍铁砚去了。 第281章 何必哄着小媳妇   姜采月来到房宅的时候,霍铁砚和那两个车夫刚好卸完砖,正要付他们车钱。   这两个车夫见他拿出来的是一块碎银,没有钱找,便让他先攒着,等到所有砖全都运完再结算。   看到姜采月来,车夫又打趣霍铁砚:“好了霍小哥,还是别跟我们说话了,去陪你的小娘子吧,不然姜丫头可要怪我们碍眼了。”   霍铁砚被他们打趣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偷看姜采月。   两个车夫边笑边赶车离开,姜采月拿着饭菜过来,说道:“这两个人还真能干,真这么早把砖送来。”   霍铁砚道:“他们家住在镇里,没有土,就指着赶马车赚钱,当然要早点,多抢出一车便多赚一车的钱。”   说着接过姜采月手里的东西,帮她放到砖垛上,问道:“你怎么把饭菜拿到这里来了?”   姜采月说道:“我不愿在大舅家吃,看不惯秋芳那样子,你看在蒋家的时候,她明明没太在意,可是回到家来就装,搂着大舅妈哭得那个惨,好像大舅妈要死了似的,我真是受不了了。”   霍铁砚无奈地叹气:“唉,你也别这么说,或许她真是见到大舅妈后心疼了呢。”   不过这话他说得却没底气,关键是说出来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姜采月知道他的性格,轻易不愿意说谁的坏话,也不和他较真,说道:“行了,别说她了,倒胃口,还是吃饭吧。”   说着把手里的筷子递到霍铁砚手中。   霍铁砚看了看自己满是灰尘的双手,这边没有水,不能洗,只能这样吃了,于是便接过筷子,伸过去要夹玉米饼子。   可是他的筷子还没夹到,姜采月便伸手把玉米饼子拿起来,递到他嘴边说道:“来,我拿着你吃,用筷子夹菜吧。”   霍铁砚怔了一下,说道:“你给我拿着,那你呢?”   姜采月笑了笑,说道:“我也吃,我们俩吃一个。”   霍铁砚迟疑道:“这好么?你……不嫌弃我?”   姜采月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嫌什么嫌,如果嫌的话,还答应嫁你作什么。”   霍铁砚又脸红了,到玉米饼上咬了一大口,一边嚼一边含糊地说道:“月儿你真好……”   说完不敢看姜采月,转手去夹菜。   姜采月看着他的模样好笑,抿嘴也在玉米饼子上咬了一小口,然后也去夹菜吃,两人便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   西院的潘景芬正在做早饭,出屋倒水正好看见姜采月和霍铁砚在那里亲亲热热,没好气地翻了一眼,把水扬在院里便回屋去了。   姜采月看到她的模样便好笑,自己什么样人不知道,还整天红眼往砚哥身上盯,好像她真能沾到边似的。   吃完饭姜采月拿了碟碗回孔继德家去洗,霍铁砚留在宅地上,一边等车夫再运砖过来,一边把刚才卸乱的砖再归整一下。   西院里的潘景芬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看到姜采月走了,她便解了围裙出来,一边理着头发一边走到栅子边,往霍铁砚这边的砖堆上瞄了几眼,拿捏着声音说道:“铁子,你这是要盖多大的房子啊,买了这么多砖。”   霍铁砚头也没抬,说道:“哦,没多大,这砖也不多,估计到明天晚上能运完就不错了。”   潘景芬微微张嘴,似乎有些惊讶,说道:“哟,那得是多少啊,得不少钱吧。”   霍铁砚仍旧不抬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多少钱,钱的事儿都是月儿作主,我不太清楚。”   潘景芬听了姜采月的名字又撇嘴,说道:“铁子你可真是够宠着姜采月了,你说你二十好几的人,她那么点的小丫头,你们俩能谈到一块去么,你把这么大的事儿交给她作主,你就不怕她弄出岔子来!”   霍铁砚这才抽空看了她一眼,笑呵呵地说道:“不会,我家月儿可聪明了,算账什么的,比我强多了,有她在,这些事我都不用操心。”   潘景芬见他看过来,又故意侧了侧脸,做了一个撩头发的动作,她对自己的相貌还是很有自信的,觉得没哪个男人能不对她动心。   可是霍铁砚却像没看见一样,扫了一眼后又低头去搬砖。   潘景芬有些恼火,白了他一眼后又往他身上扫,霍铁砚干起活来的一举一动,胳膊上的肌肉、有力的双手,无不透着阳刚之气,再加上硬朗又英俊的面庞,让潘景芬越看越想看,想了想她又说道:“就算姜采月挺聪明的,可她毕竟比你小了十来岁,你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对着一个小姑娘,像哄小孩子似的,就不嫌闹心?”   霍铁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会闹心,媳妇不就是用来疼的,小了要哄,大了也要哄,哄小的比哄大的更理所应当,有什么不对的,况且我家月儿讲道理,从来不胡搅蛮缠,我也不需要怎么哄。”   他一口一个“我家月儿”,听得潘景芬不舒服,站在那又瘪了半天嘴,说道:“可是姜采月那么矫情,现在就能满街骂人,听说连亲二婶都打,你就不怕她以后像她娘似的,长成个母老虎,到时候管得你连话都不敢说,那还像什么爷们!”   霍铁砚又笑了,说道:“真那样倒好了,我正好不愿意说话,有她替我说我多省心……对了,潘大姐,你能不能管管你家孩子,别让他再到我这边来祸害菜了,你说哪怕菜真能吃也行,吃进谁肚子里都不浪费,可是我这些菜还没长大呢,柿子没红就被他摘了,茄子才二寸长,我想着过几天给盖房的工匠吃,结果都被他摘了,到时候给工匠们吃什么。”   潘景芬笑嘻嘻地说道:“没事的没事的,你那边没有我这里有,孙老大把菜种得可全了,我们娘俩也吃不完,到时候我给你送点过去就是了。”   霍铁砚直起身,无语地看着她,说道:“原来你家什么都有,那你家孩子还过我这边来祸害,难不成你们娘俩是故意的?!” 第282章 怪诞的想法   潘景芬连忙摆手,道:“不是,哪能呢,我这么大的人,哪能干那事,是我家那小兔崽子太缺德了,等我回家就教训他,肯定不再让他过去了。”   “哦,那就好,潘大姐也不用太过为难孩子,好好说就是了……”   说完霍铁砚离开砖垛,到宅地那边收拾去了。   潘景芬见他不理自己,只好无趣地回身,进屋里叫孩子起床吃饭去了。   姜采月回到孔继德家,进屋见孔氏和孔秋芳正在喂大舅和大舅妈吃饭,她在外屋把息怕霍铁砚用过的碗洗了,进屋说道:“娘,我先回家去喂猪了,你在这儿陪大舅和大舅妈吧。”   孔氏说道:“唔,那你先回去吧。”   姜采月又和张氏和孔继德打了招呼,出屋回家去了。   她路过宅地的时候,潘景芬已经离开了,只有霍铁砚自己在那里扫着碎砖渣子,她站在路上和霍铁砚说了两句话便回家了。   到家里见许春姑已经起来,带着顺顺在她那边的菜园里拔草,看起来倒像是比从前强了,姜采月没出声,进下屋拿了猪草先扔给母猪,又进屋去烫米糠,给母猪加料。   她这里刚弄得差不多,孔氏便也回来了。   姜采月问道:“娘怎么也回来了,你不在大舅家陪着他们?”   孔氏说道:“我都陪他们一夜了,秋芳回来了,我也该歇歇了。”   姜采月道:“说得也是,从我大舅受伤到现在,她才在家呆几天,现在也该她照顾了,只是我担心她恐怕还是呆不了几天。”   孔氏眉毛挑起来,说道:“她敢!她爹娘病这样,她还敢不照顾是怎么!这次我想好了,她这一回来,咱们就不过去,就不信她能把你大舅和你大舅妈俩人扔在家里不管。”   姜采月见她发火不想多说,道:“行,听你的,不去就不去,反正再怎么,她不会让我大舅和大舅妈饿死就是了。”   说完又道:“对了娘,我刚才寻思了,你说咱家这些猪崽不卖不行么,咱们都养着,反正今年地也种得少,砚哥要盖房子,我也不能再像去年一样跑山了,就把这些猪都养起来,到秋也是不小一笔收入。”   孔氏惊讶地说道:“那哪行!这么多猪养在一起,不等长到秋,母猪就全都揣崽子了,公猪不单独分出来,也会往死里闹,根本没法养。”   姜采月疑惑道:“都阄了不就完事了么,难道娘还要留着公猪?”   孔氏更惊讶,道:“阄了?猪还能阄?那玩意还能阄?”   姜采月眼睛发直,说道:“怎么,难道咱家去年养的猪是没阄的?”   “咱家那是母猪啊,没让它揣崽子就杀了,不然肉怎么会那么香。”   姜采月更愣了,心中暗想,难怪去年吃到自家猪肉的人都说“香”,原来是没怪味啊,敢情这个时代的人还不知道“劁猪”这门学问。   她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找到商机了,如果养出好的肥猪来,那可比自己采蕨菜、采蘑菇强多了,那些东西都长在山里,不去背它不回来,就算霍铁砚采参、采灵芝不少赚钱,可那也要有运气才行,养猪就不同了,可以大规模生产,同样出力,这个要划算多了。   想到这里她立刻打定主意,说道:“娘,我决定了,咱那猪说啥也不卖了,全都养着,一头也不能卖哈!”   说完又起身往外跑,找霍铁砚去了。   孔氏看着她的背影发愣,狐疑地说道:“这丫头怎么了,想一出是一出,一下子养这么多猪能行么,别把猪没养好,猪崽子钱也没赚着……”   嘟囔完她便进东屋,爬到炕上补觉去了。   姜采月一路跑到霍铁砚的宅地,见那两个车夫又送了两车砖过来,霍铁砚也在跟着一起卸。   姜采月把他拉到一边,说道:“砚哥你先别干活了,我跟你商量点事。”   霍铁砚道:“什么事?”   “砚哥,你别盖房子呗,把这里都盖成猪圈算了。”   霍铁砚一脸错愕,说道:“月儿在说什么?不是在骂我吧,这房子可是建来我们两个成亲后住的!”   姜采月道:“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没事骂你,我说的是真的,我家那些小猪崽,我都想养着!”   霍铁砚也和孔氏一样惊讶,道:“都养?那也太多了!能养得过来么。”   “才十五头而已,一点都不多,喂好了很轻松,我还想喂更多呢,所以我才想让你把盖房的砖都用来建猪圈。”   霍铁砚十分不解,道:“月儿,你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一会工夫就跑来告诉我,又想养猪了。”   姜采月微笑,道:“因为我突然知道一个喂好猪的方法,我喂出来的猪,猪肉肯定好吃,不会有怪味儿!”   “什么方法?”   姜采月又笑,故作神秘地小声说道:“把猪都阄了,猪不会发情,长膘快,肉也比没阄的猪肉好吃。”   霍铁砚瞬间呆滞,不敢置信地看着姜采月,说道:“月儿你说什么呢?把猪……阄了?!这想法实在太奇怪了!”   姜采月生怕被别人听去,往那两个车夫处看了一眼,见那两人一直在干活,根本没向这边看,她才又小声说道:“砚哥你别说得这么大声,这都是我的独家秘法,被别人学去就不灵了!”   霍铁砚仍旧不能接受,道:“可是、可是你这实在太不靠谱了,放着好好的房子不盖,让我全都改成猪圈,难不成我们要在猪圈里成亲!”   姜采月失笑,说道:“行,你要是愿意,就在猪圈里成亲也无妨,只当我们俩是两头猪。”   霍铁砚摇头道:“不行,别的我可以依你,但是把房子盖成猪圈肯定不行,你要是愿意养猪,可以把前面的菜园改成猪舍,房子我们正常盖就是。”   姜采月道:“可是那样的话,钱就都用光了,手里一点余钱没有不行的。”   去年孔氏突然生病没钱治,让她深深体会到没有手里“存款”的难处,所以后来再怎么也不敢把钱全都用光。 第283章 月儿真贤惠   霍铁砚笑了,摸摸她的头,说道:“傻丫头,惦记这个作什么,没有我再赚,何你建猪舍不是也为了赚钱么,放心弄就是了,回头工匠们来了,你跟他们说说要怎么建就行。”   姜采月从前没参观过猪舍,不太清楚构造,说道:“唔,那我要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弄。”   两人说着话,送砖的马车回来了,又送了满满两车青砖回来。   姜采月看着车子往院里进,对霍铁砚说道:“对了砚哥,要是建猪舍的话,就不用青砖了,红砖也可以,再用一部分石头,南山有的是,不用花钱。”   霍铁砚点头应道:“嗯,我知道,你去算一算吧,算出数目来告诉我,我再去镇里订。”   说完他便又和车夫们卸砖去了。   姜采月看着他在那里徒手搬砖,担心他把手磨坏,想着应该回家去找结实的布,给他们做几副手套戴,于是便从院里出来。   来到街上,她下意识地转头朝大舅家那边看,结果却看到孔秋芳进了她家西院邻居齐家的院子。   姜采月好奇,怎么她不在家里守着大舅和大舅妈,到齐家去干什么?   想是想,她还是没跟去问,转身又跑回自己家去了。   进到屋里,见孔氏还在躺在炕上睡觉,她没敢出声,轻手轻脚开柜子找布料。   大白天的,孔氏睡不实,虽然她没发出多少声音,却还是把孔氏惊醒了,孔氏睁开眼睛向她看过来,问道:“你以要找什么?”   “我找点结实的布头儿,给砚哥他们做手套,不然他们搬两天砖,手就被磨破了。”   孔氏从炕上爬起来,说道:“什么布能禁得住砖磨啊,铁子去年送来的狍皮不是被你熟了么,不行用那个做吧,把毛刮掉。”   姜采月听了眼睛发亮,道:“嗯,还是娘说得对,用狍子皮更好。”   说完到下屋去把狍子皮拿进来,把刀磨快,坐在那里刮毛。   孔氏见她忙活又躺下了,说道:“不行,我还得睡一会儿,累得慌……对了,你去你大舅家没有,芳子没走吧。”   姜采月说道:“我没去他家,不过我看到秋芳了,她到齐家去了。”   孔氏已经半睡,听了她的话又把眼皮撩起来,说道:“去齐家?她不好好在家照顾你大舅和你大舅妈,到齐家去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或许闷了过去串门,也或许借东西之类的吧。”   “唔。”   孔氏应着又睡着了。   姜采月把狍子皮刮完毛后铺在那里,照着自己的手比量半天,又核计着霍铁砚的手比自己大多少,画出形状之后剪开,找出针线和锥子,吃力地缝起来。   狍皮熟过之后虽然挺软和,但仍是很难扎透,只能用锥子锥出洞来,再用针线穿过去,做起来很慢。   孔氏睡了一会儿之后起来,帮她一起做,母女俩忙活一头午,才又做好一副手套。   孔氏下炕去做饭,让姜采月把手套给霍铁砚送过去,顺便叫霍铁砚回家来吃饭。   姜采月拿着手套又出了家门,来到霍铁砚的宅地处。   见似又刚卸完两车砖,摆放得不整齐,霍铁砚正在那里挪动。   她走过来把手套递过去,说道:“给,戴上这个干活吧,不然把手磨破了。”   霍铁砚看到手套有些惊讶,道:“月儿,你还会做这个?”   姜采月笑眯眯地说道:“从前倒没做过,不过担心你磨破手,突然就会了。”   霍铁砚听得心里热乎乎的,伸手过来想抱她,可是看看自己一身汗一身灰,便又忍住了,抿嘴傻乐道:“我家月儿真贤惠,这么会心疼人。”   姜采月又瞋他,道:“什么‘你家、你家’的,跟你还不是一家呢。”   霍铁砚厚脸皮道:“快了,等房子盖好我娶你过门,就是一家了。”   姜采月心里发甜,自从订亲之后,她也时常在幻想,自己和霍铁砚一起过日子会是什么样?两人成个家,他打回猎物自己烹煮,他种田自己持家,以后还会有两人的孩子,家里养点小动物,小狗小鸡,孩子在院里蹦蹦跳跳,撵狗撵鸡到处跑,确实够幸福的。   霍铁砚没注意到她一脸徜徉的神色,一边试手套一边说道:“哦,对了,刚才我去大舅家喝水,看到秋芳走了,她雇了齐三哥两口子照顾大舅和大舅妈。”   姜采月脸上幸福的神情顿时没了,怔愕地说道:“什么?走了?!这才呆多久就走了!还雇人照顾大舅和大舅妈,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霍铁砚道:“估计是她实在不想照顾,又不好扔下不管,所以才雇的人吧,不过毕竟她想办法了,也算尽力了。”   姜采月哭笑不得,道:“是啊,尽力了,真是尽力呢,都把人给雇来了,还雇了两口子,一男一女正好。”   “呃……”   霍铁砚沉吟了一下,说道:“虽然是雇了,可是齐三哥不好意思,说只是帮忙照顾,他们没有太多时间,过阵子田里有活还要干活去,让大舅和大舅妈再找人其他人。”   姜采月抚额,道:“雇人哪有那么可靠,谁照顾也不能像自家人那样照顾得精心,真佩服这孔秋芳了,怎么感觉她现在就把大舅和大舅妈当累赘呢,忘了是被谁养这么大的,出嫁大舅给拿了那么多嫁妆,成亲后大舅又帮着干活,大舅家的牛春天被她们借去,现在也没还,都成她家的了,现在需要人照顾她却不管了……”   霍铁砚道:“唉,算了,你还是别抱怨了,在这里说管什么用,大舅那里,还是看情况再说吧,没准齐三哥两口子能一直照顾到大舅妈好起来呢,那就没事了。”   姜采月叹气,道:“希望吧,如果不能,恐怕就又要是我娘来照顾了,孔秋芳指不上,我老舅也一样,除了我娘,大舅可能真指不上谁了,只是不知道我娘知道之会气成什么样,搞不好都会跑到何家屯去打孔秋。”   “那就别告诉你娘了,毕竟孔秋芳拿钱出来,她身子不方便,蒋家不管,不雇人能有什么办法……” 第284章 我去打死她   姜采月不放心,在霍铁砚这呆了一会儿,便又到孔继德家去看望,见齐三已经离开了,只有齐三媳妇在和大舅妈说话。   齐三媳妇见姜采月过来,说道:“月儿来了,正好我想着要去你家找你娘呢,你来就给你娘带个话,让她再给你大舅和舅妈找两个人吧,我们真没那么多时间,三天两天帮个忙还没可以。”   姜采月心中暗想,刚才霍铁砚还说不让自己跟娘说呢可是看这样子,不说也不行。   没办法只好点头:“嗯,我一会就回去告诉我娘。”   炕上躺的张氏和孔继德都十分不是心思,两人再心疼孔秋芳,也忍不住寒心,只不过自己的女儿,实在不好当着外人说她不好,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张氏酸溜溜地说道:“三儿媳妇,你不用在这儿了,我们都没事,你快回家忙你的去吧,月你也回吧,我挺好的,我能侍候你大舅。”   齐三媳妇家里真的很忙,听样说,说道:“那要是这样,我可就真回去了,让月儿在这陪你们一会儿,等我家里忙完就过来,我答应秋芳照顾你们几天,肯定作数。”   说完她便离开了。   见她出去,张氏眼圈发红,不愿让姜采月看到,转头说道:“月儿你也回去吧,你不是帮铁子盖房子么,怪忙的,走吧。”   齐三媳妇都离开了,姜采月哪能再走,只好说道;“哦,没事,那边现在活不多,砚哥一个人就行,我在这儿呆会吧,对了,你们的药都熬了么?我去帮你们熬药吧。”   说完她出到外屋去熬药。   屋里的张氏忍不住掉泪,小声跟孔继德叨念道:“都是我没有,没给你生个儿子,这是要儿子,再怎么也不能扔下咱们不管,哪怕一天过来看一眼,也不至于让咱们饿死。”   孔继德心里更不舒服,本来在炕上躺了一个多月,就已经十分烦躁,现在媳妇又摔坏了,两人都躺着,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结果呆了一上午就又走了,说是雇人照顾自己和媳妇,可是明显是没讲好,人家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人活到这个地步,真是够悲哀的。   他躺在炕上两眼发直,盯着天棚说道:“唉,你比我强,管咋能好起来,像我这样的,真就应该弄根绳吊死,省得活着拖累人。”   张氏被他说得更伤心,躺在那里小声哭起来。   姜采月在外屋听到屋里面的谈话,气得胸口冒火一样,直想立刻冲到何家屯去,狠狠扇孔秋芳几个耳光。   可是想想她毕竟怀着孩子,现在自己去朝她动手太不明智,再怎么也要忍到她生完孩子再说。   想站蹲在灶前咔咔折柴枝,不知要怎么发泄才好。   她把两个人的药熬完,又提前把晚饭给孔继德和张氏做出来,齐三两口子才一起过来,姜采月得以脱身,又到宅地看了看,见车夫又卸完两车砖离开,她叫上霍铁砚回到自己家。   孔氏早就把饭做好了,见家里的猪草不多,又出去打了一大筐猪草回来,两人在门口遇见,霍铁砚连忙过去接过她的猪草提进院子。   孔氏还在抱怨道:“这该死的猪,太能吃了,月儿还说要十五头都养着,铁子你可别答应她,能累死!”   霍铁砚尴尬地笑道:“可是我已经答应她了,我们会把前面菜园建成猪舍,把猪到那边养。”   孔氏惊讶道:“啥?在前园子建猪圈?要养十五头?!我说铁子你脑子也进水了?这上哪儿能行去,还不被猪圈味儿给薰死了!”   霍铁砚不知道会不会是她说的这知,无奈地转头看姜采月。   姜采月说道:“娘,没事的,砚哥那边的园子大,离屋子远,而且经常冲刷,不会有多大味儿的。”   “那得多少水啊,你们再打个井是怎么的。”   霍铁砚道:“那就再打个井吧。”   他们说话,姜采月却心事重重,想着大舅的事要怎么和娘说。   三人一边说一边进到屋里,霍铁砚见顺顺在外屋里玩儿,蹲下来逗了他一会儿,小家伙和霍铁砚玩得还挺开心。   姜采月打好水让他洗手,然后和孔氏一起把饭菜拿上桌去,三人坐在一起吃饭,顺顺也一会儿跑到桌边来抓点东西吃,让他坐过来却又跑开。   孔氏吃来吃去,终于顺嘴问道:“月儿又看着秋芳没?她没又躲回家去了吧,我寻思了,她那里要是有什么力气活,你还真得去照应点,别真让她把孩子抻掉了,她那身子娇贵,可比不得翠香。”   姜采月勉强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窝火地说道:“娘不用担心了,她抻不到,又回婆家了。”   孔氏当时就把筷子摔了,说道:“啥?!她把你大舅和你大舅妈扔下不管,又回婆家了?!”   姜采月无力地说道:“倒也不是不管,她给‘雇’了人,西院的齐三两口子,只是人家似乎也不太愿意侍候,我去了跟我说,让你再给找别人,他们就当帮忙,在那里照顾几天。”   孔氏腾地站起,说道:“这个孔秋芳,良心被狗吃了!我这就去何家屯,打死她没良心的,我看她回不回来,不回来揪头发拖我也把她给拖来!”   姜采月连忙把她拉住,说道:“娘你可别去!她毕竟怀着孩子,禁不得你打,真闹出事来咱们赔不起,要打你等她生完之后再打不行么,反正怎么样都没用,你越是逼她们,她越不会回来侍候的。”   孔氏气得手直哆嗦,脸色煞白道:“气死我了,我怎么有这样的侄女,让她姓孔都丢老孔家人!”   姜采月心中暗道,老孔家的人似乎也没少丢,姥姥不都是在咱家去世的,姥舅那会儿就这样,大舅妈也没好到哪儿去,说难听点,她也瘫到炕上算报应,只是苦了大舅。   霍铁砚也跟着姜采月一起劝:“婶子算了,你就别生气了,大不了咱们帮忙照顾些日子,等大舅妈好起来就没事了。”   两人拽了半天,才把孔氏拽回来。 第285章 施“秘术”   孔氏坐在那里生了半天气,骂完孔秋芳又骂大哥和大嫂太惯着她,如果从小好好教,也不至于把孔秋芳教得这样自私。   骂来骂去还是心疼大哥,担心晚上齐三两口子回去,张氏和孔继德没人照顾,她还是去了孔继德家。   她走了之后霍铁砚觉得许春姑蜀在家,自己不好再在姜采月这里多呆,便也回他的石屋休息去了。   就这样孔氏忍着火气,每天在自己家和孔继德家来回奔忙,姜采月也和她一样,几乎把孔继德家当成自己家,母女两个轮流,经常一人在孔继德家照顾,一人在家里侍弄菜园,照看那窝小猪。   而霍铁砚也说话算数,买了足够盖房用的青砖之后,又多运了几车红砖,建房的工匠们过来之后,姜采月先讲了要建猪圈事。   工匠们当然高兴,不管是盖人住的房子还是盖猪圈,反正都收样的工钱,那就顺便多建几个也无妨,于是便按照姜采月的意思,先盖起猪圈来。   这里的猪圈建着,家里的小猪也一天比一天大,姜采月算计着,小猪都已经断奶好些天了,阄割应该没问题了,这天在孔继德家里,便向张氏打听:“大舅,大舅妈,你们听没听说过咱们镇子里有兽医?”   这两口子这几天心情越发低落,就算是照顾自己的是亲妹子和外甥女,也还是不好意思,有很多事不到一定时候都不会开口,每每看到姜采月,都是过意不去。   听姜采月这样问,孔继德担心地说道:“兽医?没听说啊,咋的,猪又有毛病了。”   姜采月说道:“不是的大舅,猪都好好的呢,我找兽医是想做别的。”   就算是舅舅和舅妈,她也不想把自己的“绝招”告诉她们,这可是自己的生财之道,不能让他们给传出去。   孔继德见她不说便不再多问,张氏也说道:“没有兽医,咱们村牛马病了,都是自家胡乱医的,医好就医好,医不好也就死了。”   姜采月发起愁来,暗没有兽医怎么办,难道要自己动手?要说也不是不行,反正就算找兽医来,他也同样没弄过,不如自己豁出去一头小猪试试,如果掌握了技术,岂连兽医都不用找了。   想着她又对孔继德和张氏说道:“大舅,大舅妈,砚哥的脚踝撞破了一点,我看大舅的伤药还有,现在也不用了,我拿一包去给他用行不行?”   孔继德和张氏连忙说道:“行行,你拿去吧,不是还有十来包呢,你都拿去,不然放久了也不好用了。”   姜采月说道:“不用,有一包就够了。”   他们说完不一会儿,孔氏就过来替换姜采月了,姜采月到外屋拿了一包药,出孔继德家又到霍铁砚的房宅处来。   霍铁砚正在和工匠们一起建猪圈,按照姜采月的要求,猪圈建在菜园的最南边,东西两排,都用红砖砌的,还留出清理用的杂物孔,外面砌了水沟,冲洗猪圈的时候可以直接把水排出去。   看到姜采月来,霍铁砚问道:“月儿你来得正好,看砌这么高够不够用?”   姜采月看了看,说道:“够用了,砌太高了冬天不好保温,只要猪跳不出来就够用。”   说完把霍铁砚拉到一边,小声说道:“砚哥,你能不能去给我帮个忙,我想阄一头小猪试试。”   霍铁砚又用古怪的目光看她,道:“你真要这么干啊?”   姜采月道:“当然了,你当我说着玩儿的?猪不阄不老实,况且咱那是野猪,淘气得狠,不阄根本没洗养。”   霍铁砚点头说道:“倒也是,虽然我没听说过阄猪的,却知道马骟完了温驯,比普通的马好养多了。”   姜采月惊喜道:“怎么,你知道怎么骟马?”   “嗯,见过好几次呢。”   姜采月开心道:“见过你不早说,我正发愁没有兽医指点呢,原来你见过,太好了,走,咱们试试去。”   霍铁砚见她主意已经定,没办法只好说道:“走吧,这样的事只能我来,总不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家动刀子。”   姜采月窃笑,她就知道霍铁砚会替自己做的。   回到姜采月家,霍铁砚进到专门给小猪隔出来的圈里捉了一头小公猪出来,姜采月在屋里烧了点开水,把要用来做“手术”的刀子煮过拿出来。   两人在院子里,姜采月帮霍铁砚按着,霍铁砚回忆着从前看到骟马的情景,摸索着把小猪给阄了。   两人都是摸石头过河,谁也没经验,全都提心吊胆,生怕把小猪给割死了。   不过幸好霍铁砚摸得还插准,割的口子不大,没出多少血。   既便这样,小猪也被割得没命叫,好像要被杀了一样,吓得其他小猪也拼命叫,圈里的母猪更是急得乱撞,想要冲出来似的。   两人糊里糊涂地弄完,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霍铁砚感觉是那么回事了,便让姜采月给小猪上药。   他们正忙活着,姜采艳从东院过来,进来奇怪地问道:“采月,铁子,你们这是弄什么呢,这么小的猪就要杀啊?”   姜采月抬头看了看,说道:“我们不是杀猪,这小猪被蚂蟥叮了,我们帮它摘下来。”   姜采艳一脸呆滞,说道:“咋?你家猪圈里还有蚂蟥?怎么可能!”   姜采月道:“不知道,或许是水里带进去的吧,这些天和我娘不常在家,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咦,对了,你怎么又回来了,这才在婆家住了几天啊。”   姜采艳撇嘴,心想你管我住几天呢,我回的又不是你家。   想着说道:“什么才几天,我们回去快一个月了,家里地都铲完了没事,我就回来呗。”   “哦,那姐夫没和你一起回来?闲着过来一起采点药卖呗。”   姜采艳又撇嘴,道:“他采药呢,家那边比这里多,这里采的人太多了,山都给抠遍了,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回家去让看看我娘家水缸,别想也有蚂蟥。”   说完转身走了。   她离开的时候,姜采月看到她后脑上还是插的金簪子,只是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估计是她拿首饰铺子改过样式,这才敢又戴出来。 第286章 炕上吊个人   霍铁砚还按着地上的小猪,见她一直看姜采艳,说道:“月儿先别看了,去找个地方把这个小猪单独圈起来吧,这几天好好照顾着,别想伤口化脓了死了。”   姜采月连忙起身,到下屋里搬了个大囤子出来,滚到屋里去,又在里面铺上足够多的干草,霍铁砚把小猪拿进来,放进囤子里,姜采月又专门给它烫了米糠,放在屋里喂着。   霍铁砚担心建猪圈的那里有什么事,便先回去了,走前姜采月告诉他今天晚上自己在这边做饭,让他到这边来吃,顺便去告诉娘一声,晚饭不用带他们的份。   霍铁砚走了之后姜采月便收拾屋子做晚饭,建房的工匠们自己带了做伙饭的人,所以不用她操心,只要给人家拿米面和青菜过去就行了。   她在家把饭做好,眼看着天都擦黑了,也不见霍铁砚过来,见那小猪已经安静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叫了,她便出屋,到霍铁砚的宅地这边来找。   到了宅地上,见霍铁砚还在和工匠们一起忙活,猪圈已经建到最后一个,这些人打算贪点晚,把猪圈全都盖完,这样明天就能建正房了。   姜采月见他们还要干一会儿,便对霍铁砚说道:“砚哥,你先忙着,我到大舅家去,一会你忙完了叫我,我们一起回家吃晚饭。”   霍铁砚点头说道:“行,你去吧。”   姜采月离开房宅来到孔继德家。   进到院里,见到屋里竟然没点灯,不过烟囱正冒着烟,外屋也闪出光亮,应该是娘把饭做好了,只是不点灯有点奇怪。   想着她便进到屋里。   外屋灶里的火着着,锅里飘出饭菜得味儿,但却没有人。   她又进到里屋。   这一进来可把她吓一跳,黑暗的炕头上,大舅半斜着身子挂在房梁上,手脚还在乱动,除了他之外,屋里一个也没有,娘和大舅妈不知到哪里去了。   “大舅!”   她惊叫一声冲上炕来,见到大舅在动知道他没死。   惊恐之下她反应奇快,到炕稍一把抓过剪刀,一手搂往孔继德,一手把挂在房梁上的裤腰带剪断。   孔继德沉重的身体倒下来,她根本抱不住,被砸倒在炕上。   姜采月支撑爬出来,抱着他大哭:“大舅,大舅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能上寻死啊!你咋那么想不开!”   孔继德缓过气来也哭了,倒在那里呜呜地哭道:“月儿,你救我干啥,你让我死吧,我死了省得拖累人啊!”   姜采月心痛不已,哭叫道:“没有!没人嫌你拖累!谁都没嫌弃你!”   “你们不嫌弃我也活不下去,成废人了,活着没啥意思,还是死了好啊……”   两人哭着,出去上茅房的张氏拄着木棍艰难地挪进来,没进门就听到屋里有哭声,她心急地快挪几步,忍着腰疼进到屋里,见姜采月和孔继德在炕上抱头痛哭,孔继德已经不是之前躺在褥子上的模样,炕上的东西都弄乱了。   她惊讶地问道:“咋了,你们这是咋了?啥死不死的?!”   姜采月哭道:“大舅妈,我大舅要上吊,他都挂上了,再晚一会儿就死了!”   张氏吓坏了,扔了手里的棍子扑过来,歪在炕边,抱着孔继德也大哭起来,叫道:“她爹啊,她爹!你咋能这样!你要是死了我可咋办啊!”   孔继德哭得更伤心,说道:“我死了你才好过啊,我死了不拖累人,你养好了,就到芳儿家去吧,就你一个人,还能干活,她们能留你!”   张氏哭道:“你瞎说啥呢!芳儿有公公有婆婆,我去往哪儿呆!你死活的,我也就能守着你了!你活我侍候你,你死了我就跟你去!呜呜呜……”   姜采月气得肺都快炸了,说道:“说来说去,不还是因为没人照顾你们么!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把芳姐找回来,让她看看,她爹都要死了,都去上吊了,她还不回是不是?她怎么还有脸活着,怎么还有脸生孩子,怎么有脸再叫你们爹娘!”   说着她从炕上跳下来就要连夜去何家屯。   张氏却慌得不行,反手就把她拽住,叫道:“月儿,月儿你别去!我求你了!你别去了找她了!我们不指着她,我们都当没她这个闺女了,求你别去了……”   她手抓得死死的,姜采月掰了两下没掰开,又担心她腰上的伤,不敢使劲挣,站在那里气得直喘,道:“大舅妈,大舅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舍不得她,你们只想她为不为难、受不受苦,她有想过你们一点么!”   “我知道,我知道!她不好,指着她没用,那还找她干什么!”   孔继德躺在炕上也叫道:“月儿啊!大舅求你,别找了,没用啊!养闺女真没用,是大舅和大舅妈没本事,生不出儿子,没脸指着闺女啊!别找了,让人家蒋家看不上,我们当没生养她还不行么!”   姜采月站在那里直咬唇,看着大舅和大舅妈哭成泪人,她实在不忍心让他们更伤心,泄气地说道:“好吧,你们说不找就不找,都听你们的,只大舅不寻死就行,以后我和我娘会照顾好你们。”   张氏哭道:“不用了,一家过一家的日子,我们不能总指着你们,我没事了,我照顾你大舅。”   姜采月知道她硬逞强,刚才进屋还是一点一点挪进来的呢。安慰道:“嗯,行,你再养养,等你好了,还能照顾我大舅。”   说着到一边把灯点起来,问道:“我娘呢,她没回家,人怎么没了。”   张氏抹着眼泪说道:“她当鸡架门子,说母鸡少了一个,出去找了,我尿急就自己出去,谁想你大舅自己在屋里还起来了。”   姜采月心里暗想,他连死的心都有了,两只手还能动,想什么办法不爬起来,只是这一折腾,不知道身上的伤犯没犯。   孔继德根本不想自己怎么样,躺上炕上还在嘱咐:“月儿,刚才的事别和你娘说,更另告诉你姥啊,不然她们都上火,不把你姥急死才怪!”   直到现在都没人告诉他孔姥姥已经死了,所以他还一直以为孔姥姥活着,在担心着老娘。 第287章 这账先记着   姜采月听了说道:“嗯,我肯定不告诉我娘,只是大舅你要是为我姥和我娘着想,你就应该好好活着,没准以后能把伤养好呢,你也不想想要是真心了,她们有可能不知道么,她们该有多心疼你……”   说着话听到院门响,张氏激灵一下说道:“坏了,你娘回来了,不行,不行让她知道啊……”   说着赶紧抹了两把眼泪,然后又慌忙去扯孔继德褥子,想要铺平。   姜采月连忙过来帮忙,她知道娘比自己的脾气还大,如果她再闹一场,大舅和大舅妈再拦着,又要折腾半死,既然这样,还是别让她知道了,于是她也过来帮忙,和大舅妈一起挪大舅回褥子上。   孔氏进来看到她们在忙活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大嫂你咋还下炕了,不怕抻到腰。”   张氏说道:“没事,我出去上个茅房,你大哥躺累了要换个地方,我给月帮把手,你咋样,找到老母鸡了吗?”   孔氏也进来帮忙,不过孔继德和张氏的脸都躲着她,屋里灯光又暗,她没看出两人都哭过,一边使劲抬一边说道:“没找着,不知是被谁偷了还是被黄皮子叼走了,反正是没了。”   张氏说道:“唉,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也下好几年蛋了,丢了也不可惜。”   “咋不可惜呢,四五年的老母鸡,熬鸡烫给你俩补身子多好,这却不知道填进谁嘴了!”   说着把孔继德又移好位置,说道:“月你回去吧,刚才我过来的时候铁子让我告诉你,他的活干完了,让你过去找他,你们不是要回家吃饭么。”   姜采月说道:“嗯,我那回去了,娘,你可别再出去了,好好看着我大舅,有什么事等我过来再说。”   张氏知道她担心什么,说道:“没事啊,你快走吧,我再不出去就是了。”   孔氏却以为她是看张氏一个人出去担心出事,说道:“没事,我盯着,不再让你舅妈一个人出去了。”   姜采月这才离开孔继德家,到房宅处找霍铁砚。   霍铁砚还不知道孔家发生的事,刚到全村共用的井里给工匠们打了两桶水,让他们做饭用,姜采月过来的时候,他刚把水倒进缸中,自己舀了些出来,说道:“月儿饿坏了吧,一直等着我。”   他说完便低头喝水。   姜采月哪还知道饿,垂头丧气地说道:“唉,大舅又出事了,刚才去的时候,我娘出去找老母鸡,大舅妈自己出去解手,大舅、大舅……上吊了!”   “噗!”   霍铁砚吓得一口水呛到,喷了出来说道:“大舅上吊了?!现在怎么样?!”   姜采月连说道:“没事没事,你别嚷,我去的时候他刚吊上,我把绳民子剪断了。”   霍铁砚这才松了一口气,把瓢里剩下的水泼了,瓢扔回缸里,边盖缸盖子边问:“大舅为什么上吊?是谁说什么了?”   “哪有谁说什么,还不是伤心,自己不能动了,大舅妈又受了伤,秋芳两口子不管他们,他觉得自己是个废人,只会拖累别人,想不开就要寻死。”   霍铁砚气得咬牙,道:“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秋芳不管他们,如果他们精心照顾,大舅怎么会想寻死呢!”   “可不是,大舅和大舅妈口口声声说养闺女不如养儿子,可这哪是闺女儿子的分别,分明就是那两口子没良心,你看看翠香,再看看秋芳,如果秋芳有翠香的那份心,就算不能总在身边,大舅也不至于那么伤心。”   霍铁砚道:“秋芳确实不长心,可是蒋家更可气,如果不是他们限制,秋芳也不至于把爹娘当外人一样。”   姜采月更气,道:“说的是什么,秋芳如果嫁到个好人家,都是有良心的,就算她不想回来,婆家人都会督促她,可是蒋家倒好,生怕大舅和大舅妈赖上他们似的,不只他们不来看,就秋芳回来他们也百般阻挠,那个蒋毛根更不是东西,那天咱们去找,他竟然还说大舅妈是装的,太不是人了!”   霍铁砚气得一拳砸在身旁的砖垛上,砸断了好几块砖,咬牙切齿道:“蒋毛根这小子太不是东西了,我真想把他的脑袋扭下来扔河里,这样的人怎么配活着!”   姜采月一阵心疼,过来抚着砖看,道:“砚哥你别朝砖发火了,这是咱家的砖,又不是蒋毛根的砖,你不能拿自家的东西撒气啊!”   霍铁砚窝火了搓了搓额头,过来揽住她的腰说道:“是啊,这是咱自家的,不是他家的……走,回家吃饭去,蒋毛根的账先记着,等有机会我再教训他。”   姜采月依在他怀里,点头说道:“嗯,回家吃饭吧,只是大舅的事你别和我娘说,我们都瞒着她呢,她要是知道,不气疯了才怪……”   两人回到姜采月家,都已经快二更天了,姜采月把饭菜端上来,两人一起吃过,又看了看白天阄割小猪的情况,霍铁砚便回石屋休息去了。   之后的几天,姜采月更是经常往孔继德家里跑,生怕娘一个疏忽,大舅再出点什么意外。   不过从那天之后,孔继德的情绪倒稳定下来,而夫妻俩也都避讳似的,尽量不再谈到孔秋芳,似乎是真对女儿死了心。   看到他们这样,姜采月才放心了一些,管他们伤心不伤心,最起码不会再寻死了,她这才又把精力转到自家和霍铁砚建房的事上。   家里那只被阄割的小猪几天后又活蹦乱跳了,看来两人的手术十分成功,于是霍铁砚抽出空来,两人又把其余的公小猪全都阄了,母猪那里由于没有经验,而且也不是必须要劁,于是就那样养着了,反正刚养大就杀,影响不大。   小猪全部恢复之后,那边的猪圈也能用了,为了方便照顾,她便把这些小猪都弄到那边去,这样在母女俩个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呆在孔继德家,自家那边,只是回去喂一下老母猪,就是回家去睡个觉,家里的许春姑倒是自在了,不用看着母女俩难受。 第288章 你还知道回来   转眼就是三个月过去,霍铁砚的房子已经建起大体,还差一些零碎的工作没有做完,工匠们正在赶工,抢在最后的暖天把工作做完,这样就可以安回家过冬了。   现在姜采月的十五头猪野也都长到一百来斤,只是虽然公猪都已经阄过,却还是比家猪要淘气很多,母猪就更别提了,同圈里经常打架,甚至还有从圈里跳出来的,如果不是霍铁砚身手敏捷,及时捉回来,估计就会跑走了。   这三个多月里,孔秋芳竟然一次也没回来,听何家屯往来的人说,她在八月十之后就已经生了,孩子早产几天,不过没太大事。   现在的张氏身体倒是好起来了,走路什么都正常,只是孔氏还是不敢让她做力气活,就他家的田也是孔氏和姜采月去给割回来的,娘俩个虽然对张氏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她却是孔继德以后惟一的依靠,如果不让她把身体养好,那孔继德以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难过。   不过现在的孔继德也比从前强了,自己能坐起身来,虽然腿不能动,胳膊倒还有力气,支撑着也能自己下炕,解决下一个人事情之类的,霍铁砚有时间的时候,会把他背到院子里去坐坐,孔继德的情绪也比从前强了。   孔氏这阵子习惯了在孔继德家,既然照顾看大哥,也能看到女儿那边盖房子的情况,她心里踏实。   不过她总在这里,孔继德也担心,问她孔姥姥在家里没人陪怎么办,孔氏只好各种撒谎,又说许春姑现在变好了,她在家里照顾孔姥姥,又说弟弟孔继富也经常过去之类的,孔继德倒也相信了。   这天姜采月和霍铁砚都在新房子处忙活,姜采月照看那几头猪,霍铁砚在那边和工匠们抓紧盖下屋,以便这几天用来储存喂猪用的粮食之类,现在哪怕人不住,也要先把猪的生活安排好。   孔家院子里,孔氏见天气好,又把窗子打开,站在窗前向姜采月边看,说道:“这丫头和铁子俩,把房子盖得这么大,这得多少柴烧,冬天烧不过来,还不冻死了。”   孔继德屋里倚墙坐着,说道:“没事,砖瓦房暖和,不用烧太多,而且铁子也能干,多打点柴就是了。”   张氏也道:“可不是,我听月儿说了,以后要让你跟他们一起住呢,不然不会把房子盖这么大,你算是有福了,还能住上砖瓦房。”   孔氏说道:“唉,住什么住啊,那到底是闺女家,住也不踏心,还是住在儿子家理直气壮……”   说完她忽然后悔了,自己怎么能当着哥嫂说这话,他们一提到女儿两个字就寒心呢,尤其是大哥,连秋芳生孩子,大嫂说要去看他都没让,看样子是真对这个女儿失望透顶了。   张氏听到她的话,也下意识向孔继德看,果然见孔继德不是心思,她小声叹气,说道:“唉,她爹,我看你就别生气了,咱俩这都一点了,没事了,要不、要不我就去何家屯看看吧,芳都生完这长时间了,再不看都满月了。”   孔继德气道:“满月就满月,满月咋的,你这腰伤了都养好,也没他们个要影,除了她给齐三两口子那一两银子被退回来,你还见着她一点啥了,蒋家不是人,她也不是人,她不想你你还想她干什么!”   张氏又叹气,坐在他身边不出声,转头看向院子里堆的豆子,豆子小姑子和外甥是帮着割回来了,可是还没打场,霍铁砚说等他的房子弄完,工匠走了他给打,可是又哪好总指着他,如果能把闺女和姑爷找回来,把场给打了也行啊。   她这里正想着,门前的街上鞭子响,一驾马车从村外进来,车后还拴着一头牛。   孔氏看着那牛熟悉,往车上细看,惊讶道:“哟,芳子回来了,还抱着孩子。”   张氏和孔继德都是一惊,张氏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却被孔继德反手抓住,说道:“不去!别出去!你缺他们是咋的,瘫到炕上的时候他们不回来,现在回来,你还巴巴的去接,你有多贱啊!”   张氏想着也是,自己不管对女儿女婿多好,也换不来她们的心,去不去接他们,还真就是一样。   他们不出去,孔氏也没动,就站在窗下看着。   孔秋芳和蒋毛根一边往院里赶车,还在一边往霍铁砚的新房处看,好像看到家对面突然建起这么大一座砖瓦房十分惊讶。   看了半天两人才收回目光,蒋毛根把车在院里停好,孔秋芳抱着孩子从车上下来,蒋毛根到车后把牛解下来,朝屋里叫道:“爹,我把你家的牛送回来了!”   孔继德和张氏坐在炕上也没出声,孔氏站在窗前却叨咕:“你看看你看看,这是安的啥心眼子,牛借过去的时候是揣崽子的,一年用到头,崽子下完了,地也收完了,到冬天要干喂了,把头母牛送回来了,崽子呢?”   她的话音小,窗子开着屋外的人也听得到。   孔秋芳抱着孩子向屋里走,听到她的话不敢抬头,悄悄微身后看,后面的蒋毛根也像没听到似的,把牛牵进闲了大半年的牛棚里拴好,又把马车牵到一旁,连车都没卸,就那样把马喂上,看样子是打算呆不多久就回去。   孔秋芳硬着头皮进到屋里,站在门口说道:“爹,娘我回来看你们了,把人们外孙子也抱来了。”   孔氏憋了几个月的气总算找到人撒了,孔秋芳说完话后,还没等孔继德和张氏回答,她就在窗前冷言道:“回来看你爹娘?你还知道回来啊?!”   孔秋芳有些怕自己这姑姑,小声说道:“姑、姑也在呢。”   孔氏更炸了,嗓音嗷地一声就高起来,叫道:“我当然在了,我不在谁管你爹娘!我不在这几个月让他们****活着?你当亲闺女能回家去躲清闲,我这当妹子的看不下眼!我不照顾我哥嫂,我怕他们死家里!”   孔秋芳抱着孩子侧头,站在门口连步都不敢往前挪,好像怕孔氏骂起火来打她,小声嘟囔道:“我、我生孩子,坐月子了,回不来。” 第289章 暴打蒋毛根   “你生孩子时候回不来,不生的时候也回不来?!从你娘摔坏到你生孩子两个多月,你回去就没再回来,你是也瘫到炕上了咋的!”   孔氏继续怒吼,要不是孔秋芳怀里抱着刚满月的孩子,她真要过去打她。   孔秋芳受不住骂大哭起来,呜呜地说道:“我那会太难受了,身子也沉脚也肿,自己都顾不过来自己,都是我婆婆照顾我,我根本没法回来!”   “你难受?你再难受总还能动吧,还能活下去吧?你爹娘都要活不下去了,你就不能想他们,你爹娘白养你十几年了,到有事的时候连你的影儿都见不着,你咋还有有脸进个屋,咋还有脸叫他们爹娘……”   她这里骂着,蒋毛根从外面进来了,孔氏骂孔秋芳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早就忍不住了,进屋来的时候孔氏还在大骂,他站在孔秋芳身后的里屋门外,伸手指着孔氏跳脚叫道:“X你娘的!你算是谁啊,凭什么骂我们!我们爱咋着咋着,关你屁事!你个老妖婆,都特么谁惯你的臭毛病!骂这个骂那个,你当谁怕你!”   孔氏被他骂呆了,两只眼睛瞪得要努出来一样,指着他叫道:“你说什么?你骂我?你骂我娘?!我娘是秋芳姥姥,你竟然骂我娘……”   她实在气极了,脸色煞白,身体抖成一团,心里想着要打死蒋毛根这个畜牲,可是手脚却不听使,步子也迈不出去。   炕上的张氏上孔继德也火了,孔继德拍着炕大骂道:“畜牲,畜牲,你竟然骂你姑,你竟然骂她……”   蒋毛根仍旧在屋门口跳脚,叫道:“我骂她怎么!她就欠骂!咱家的事用她BB个毛,她算老几!今天骂明天骂,她凭什么……”   他的话没说话,就听身后有人说道:“就凭她是孔秋芳的姑、就凭她是大舅的妹妹!这世界上别人都没资格,她也有这个资格,她在这照顾我大舅了,你们当闺女、姑爷的却没管,她就是应该骂你们……”   来的人正是姜采月,她和霍铁砚本来在新房处干活,不知道孔秋芳和蒋毛根回来,可是孔氏的骂声太大,被她听见了,姜采月听出不好撒腿就往这里跑,那边的霍铁砚也放下手里的工具跟着她过来。   姜采月跑得快,进屋里正看见蒋毛根在跳脚,她便接上话了,接着话还不算,顺手抄起灶旁的烧火棍,照蒋毛根头上便抽去。   蒋毛根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回过头来看到是姜采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姜采月手里的烧火棍就落下来了,狠狠地抽在耳门上,疼得蒋毛根一声怪叫,冲过来照着姜采月就是一脚。   姜采月还在骂着:“我让你骂我娘,你个王八蛋!我打死你个不是人的……”   可是她第二下还没落下去,就被蒋毛根一脚给踹倒了,重重跌在地上。   这一幕正被随后进来的霍铁砚看到,霍铁砚当时就火了,他对蒋毛根的怒火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见到他竟然这么大力气踹姜采月,霍铁砚更怒了,冲进屋来跨过倒在地上的姜采月,一手抓住蒋毛根的衣领子就把他按倒在地,挥起大巴掌,左右开弓就抢起耳光。   他打人可不是玩的,一巴掌下去蒋毛根的嘴角就见血,几巴掌扇过,蒋毛根的鼻子里都窜出血来。   孔秋芳之前还在大哭,听到姜采月骂人,她才停住回头看,看到姜采月打了蒋毛根一下,蒋毛根又踹了姜采月,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霍铁砚把蒋毛根按在地上打她才缓过神了,扯着嗓子大叫道:“别打了,别打了!铁子我求求你,别打了!你要把他打死了!”   霍铁砚下手有分寸,知道一直往脑袋上打,蒋毛根真可能没命,听到孔秋芳的叫喊之后他停下打人的那只手,抓着蒋毛根的手一用力,就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拖狗一样拖到屋外。   到了院里宽敞处把蒋毛根往地上一扔,上去嗵嗵就是几脚,踢得地面都跟着山响。   孔秋芳吓得不行,抱着孩子又跑到外面,继续大叫着:“不要,别打了!铁子你别打了……”   姜采月被蒋毛根一脚踹得不轻,直到这时才缓过来,从地上站起活动了一下,感觉没被踹坏,这才来到屋外看。   孔氏站在屋里窗子内,把一切都看得清楚,见到蒋毛根被霍铁砚暴打她也出气,站在屋里指着蒋毛根大叫道:“打,铁子你往死里打他!打死了我去给他抵命!他娘的小杂种,连我娘都敢骂,打死他少个畜牲……”   炕上的孔继德躺在那里也一个劲哆嗦,就算他看不到,也能听得到都发生了什么,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张氏坐在那里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却不去劝女儿,也不劝霍铁砚,就那样听着。   屋外的霍铁砚盛怒之下,左一下右一下打起来没完,起初蒋毛根还想爬起来还手或者是逃跑,可是爬一次被霍铁砚踢飞一次,被踢到到后来,蒋毛根连爬都爬不起来了,躺在那里像死狗一样被霍铁砚踢来踢去,鼻子和嘴里全都是鼻,脸上也摔破几块,看起来十分恐怖。   孔秋芳被吓懵了,抱着孩子给霍铁砚跪下,哭嚎着叫道:“铁子,铁子我求你了!不要再打了,他要死了,他真要死了!你别打了……”   霍铁砚打得不过瘾,上去又踢了蒋毛根几两脚,见蒋毛根被踢完了都不动,只是躺在地上咳几下,知道真打到劲了,再打这小子怕真挺不过去,只好不甘地停下手,指着蒋毛根说道:“就这种人,死不足惜!孔秋芳,我真不知道你看中他什么了,连你爹娘的命都不在乎的人就不是人!你还为他求情?你就不想想值不值!”   孔秋芳跪坐在地上大哭,两眼挤得看不着,道:“那咋办,那咋办!我都嫁给他了,孩子都生了,不跟他过能咋整!他不是还跟我过日子呢么,他不是也过日子么!” 第290章 让我看看伤   姜采月站在孔秋芳后面,用手揉着被踹到的腰,恼火地朝孔秋芳叫道:“你嫁人就图他能跟你过日子?天下能过日子的男人多去了,你跟谁过不好,偏跟这么个东西!为了过日子就连爹娘都不要了!”   孔秋芳不敢跟霍铁砚喊,只好朝她叫道:“那你说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我把把孩子摔死,回家侍候我爹娘来!”   姜采月更气,指着她说道:“我让你摔死孩子了?!以为有个孩子就有理由了?!以为拿孩子的命就能吓住我?那是你生的又不是我生的,爱摔你摔死,关我屁事!”   孔氏在屋里气道:“月儿你进来!别跟她说话!她听不懂人语,你跟她讲啥,再讲你都被她带得不是人了!”   霍铁砚打完人,擦着手上沾到的血,过来搂住姜采月的肩膀,说道:“走,不要理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咱们进屋去。”   姜采月跟他往屋里走,边走霍铁砚边问道:“你怎么样,被他踹坏了没有?”   姜采月道:“应该还好,没大事。”   那边的孔秋芳见霍铁砚终于走了,抱着孩子哭喊着扑到蒋毛根身旁,把孩子放到地上,推着蒋毛根叫道:“毛根,毛根你咋样,你不要吓我啊……”   姜采月和霍铁砚进到屋里,见孔氏还在窗口站着,姜采月过来问道:“娘你咋样?他打你没有?”   孔氏说道:“没事,他没进屋里,就是被他吓得不能动。”   姜采月怕她被气出病来,过来捏她的手,道:“咋样?麻不麻,嘴上脸上都麻不麻?”   孔氏知道她担心自己被气成孔姥姥那样,说道:“没事,脸上不麻,身子也没大感觉,你别害怕。”   姜采月摸她的手冰凉,估计是被气的,扶着她往炕边走,霍铁砚也到另一边去扶孔氏。   张氏见状悄悄从屋里出来,到院里看到蒋毛根的样子也抹眼泪,小声对孔秋芳说道:“芳,不是爹娘狠心,这样的姑爷,以后……就别再登门了,你们还是回家去吧,没有你们我和爹能活,没有你姑和采月,我们活不了,你们就别招惹她们了。”   孔秋芳跪在地上哭,道:“娘,娘你就当没有我这个闺女吧,当没有我还不行,我没嫁着好人家,也是你们给找的,你们怪我干啥……”   “行了行了,别说了,都怪我们,怪我们还不行么,快点走吧……”   张氏帮孔秋芳把蒋毛根拖到车上,把孩子也放到车上,让孔秋芳赶着马车回去了,也没跟她提要回牛犊子的事,闺女都不要了,还要一头牛有什么用。   孔氏坐在炕边缓了半天,姜采月和霍铁砚又给她揪又给她揉的,总算缓过劲来,手上有热乎气了。   孔继德见状躺在炕上掉眼泪,念叨道:“真不如没养啊,真不如没养,没养也不会指着她,也不用生这份气……”   孔氏劝他,道:“行了大哥,你就别想那些了,就算没有闺女,你还有我和继富呢,我们俩都比你岁数小,再咋的也把你送走了,再说大嫂也好起来了,你们有房子有地的,还怕不能养老么。”   这时张氏也回到屋里,听了她的话说道:“啥都别说了,就是我没用,我要是生个儿子,就不会这样了,再怎么儿子也比闺女强!”   孔氏气道:“怎么就儿子比闺女强,还不是你们给惯的,把个闺女养得跟祖宗似的,一点都不知道疼你,要是从小就教她孝顺爹娘,她会这个样子!”   张氏不说话了。   孔继德躺在炕上说道:“是啊,我们没教好,真是没教好,孩子真不是越惯着越好,要是再生一个,说啥也不能这样了。”   张氏在那边抄手耷脸道:“说这有啥用,年轻时候都不能生,这才都老掉牙了,还生啥。”   孔氏也叹气,没有儿女照顾,这人到老了真是难过。   霍铁砚担心姜采月的身体,见孔继德和张氏都平静下来,孔氏也不那样生气了,说道:“大舅,大舅妈,婶子,你们在这吧,我陪月儿回那边去看看我姥,顺便让月儿换换脱衣服。”   孔氏和张氏心里清楚,他只是想和姜采月回家去换脱衣服,顺便提一下孔姥姥,只是想让孔继德安心,这两人都配合,说道:“去吧去吧,这边的事别和你姥说。”   姜采月看着炕上的大舅在心里暗叹,这么瞒着他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可是现在还是不敢告诉他,瞒着他也比让他伤心好,他现在的身体,都没法到姥姥的坟上看一眼。   想着和霍铁砚出屋去了。   出门之后霍铁砚又问道:“月儿你没事吧,要是疼的话别忍着,我背你走。”   姜采月被他弄笑,说道:“什么呀,再怎么也不至于让你背着,之前还说我大舅惯着秋芳,我看你也那样惯着我。”   霍铁砚笑道:“大舅那是惯女儿,我惯的是媳妇,不一样。”   “女儿不能惯,媳妇就能惯着了?”   霍铁砚又把她搂进怀里,说道:“当然了,女儿是要教的,媳妇才可以惯着,人家用一辈子的时候来陪着你,不惯对得起人家么。”   姜采月道:“那蒋毛根也挺惯着秋芳的,你咋还把他给打了。”   霍铁砚道:“惯也不能只惯着媳妇啊,丈人一家把那么大个闺女嫁给你,那就是和自己样爹娘一样了,不孝顺对得直人家么,像蒋毛根那样,娶了媳妇却不管丈人死活,打他是轻的,要不看打死他秋芳守寡,没准真要了他的命!”   姜采月道:“看你说的,再怎么也不能真要他的命,把他打死你可是要偿命的。”   霍铁砚嘟囔道:“我打死的人多了,还没给谁偿过命呢……”   姜采月抬眼看他,他又把话咽回去了。   姜采月偷笑,偎在他怀里一起回到家。   两人进院后见许春姑竟然不在,院门挂着,她带着顺顺不知到哪儿串门子去了,两人便进到屋里。   姜采月找出衣服要换,想让霍铁砚出去,霍铁砚却站着不走,说道:“不行,我不放心,我得看看你的伤,万一真伤严重不你说怎么办!” 第291章 哪那么容易怀孕   姜采月站在那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霍铁砚,暗想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孤男寡女,只有两个人在家,他竟然要看自己的伤,到底是要看伤还是有“不可告人”的想法?   霍铁砚见她抓着衣服不动,还以为她害羞,道:“小丫头发什么呆,都订亲了,我看看没关系的……”   说着把她抱起来放在炕沿上,蹲下身掀起她的衣服看,心疼地皱眉,说道:“青了这么大一片,怎么还说不疼,要不来找大夫看看吧,别想伤到里面。”   姜采月见他真的只是想看伤,坐在那里暗暗撇嘴,心想这个傻瓜,简直呆木头一样,咋那么老实,平常看他的外表,还以为他是头狼呢,结果实际上却像个傻小子似的,就没有比她再规矩的了……   想着嘟嘴说道:“真的不用,我感觉没大问题。”   霍铁砚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往她肋骨处摸,手十分轻,生怕碰疼了她,问道:“这是里呢,疼不疼?”   “按也不疼?”   姜采月微汗:“你有按吗?”   “那我按了,疼你可说,疼的话有可能肋骨断了……”   两人这里一坐一站正看着,外屋门响,柴氏大嗓门子叫道:“是月儿回来了吧,你那酱再给我一点……”   柴氏嗓门大步子也快,说着话就把东屋门拉开了,探头向屋里看,正好看到这一幕。   柴当时就愣了,只见两人一坐一蹲,掀着衣服,手还在腰上摸着。   她嘴张得老大,好像看到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怔了一下之后惊慌地说道:“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你们别理我!”   说完转身关门就跑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也被她搞愣了,姜采月转回头呆呆看着霍铁砚,霍铁砚也呆看着她,半天之后才说道:“完了,被你二婶看到,肯定传得满村都知道。”   姜采月见他一脸呆滞神情,忍不住失笑,道:“传就传呗,就算她不看到,想传还不一样传,要是把她们的话当回事,我都活不到现在了。”   霍铁砚看她无所谓的样子也笑了,说道:“是啊,要是把别人的话当回事,那还真活不去,算了,不理她,你要是没事的话,那就换脱衣服吧,换完了歇一会儿,新房那边还有很多事情呢。”   说完他把姜采月的衣服放下,转身出屋喂猪去了,让姜采月在屋里换脱衣服。   姜采月坐在炕边,一边换衣服一边小声嘟囔着:“傻瓜,大傻瓜,有便宜都不会占,还是自己未婚妻呢,古板的样儿,你就是个老古董……”   换完衣服出到外面,霍铁砚往猪圈里扔完猪草,扶着圈门向里面看,道:“月儿,这母猪都生完多久了,早就该给它找公猪再配种了吧。”   姜采月瘪嘴道:“是啊,可是哪有时间,这猪又不敢撒开,别家养的公猪也都圈着,轻易不给配种。”   霍铁砚道:“是啊,等忙过这几天的吧,等咱房子弄完,抽时间给猪配了种,再给大舅家打场。”   姜采月又小声嘟囔道:“说得那么容易,也得赶上它发情才行……”   霍铁砚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姜采月正要重复一遍,却见常住娘家的姜采艳又过来了,一边往自家院门走一边看着自己和霍铁砚窃笑,看那样子竟然是专门过来看热闹的。   姜采月恼火,抻着脸道:“艳姐,你笑什么呢,好像捡到钱了似的。”   姜采艳站在门口不进来,说道:“什么捡到钱了,我就是看看你们,你们……咋这么快出来了呢?”   姜采月知道肯定是柴氏回去和她说了什么,姜采艳才跑来多事。   她冷脸朝姜采艳翻了个白眼,道:“你管我们怎么这么快,我们愿意还不行。”   这种事情,解释的话越描越黑,不不如直接把她堵回去痛快。   她这个样子,姜采艳不但没生气,反倒凑进来了,挤到猪圈边,站在姜采月的另一边问道:“咋样,采月,你们啥时候成亲?我那天从前街走看到你家的房子了,真大!还是青砖房,咱们前北屯都算上,你家是头一家,你说你家铁子咋那么能干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偷眼向霍铁砚看,弄得姜采月十分不心思,暗想你不是勾搭着潘景玉么,又来看我的砚哥干嘛,难不成还想打他的主意?哼,别说他是不是那种人,就算真是,你当我会像翠香那么好糊弄,不剥了你们的皮才怪!   想着更没好气,道:“咋,你差急随礼了?没事儿,你要是着急话可以提前,现在就把礼钱给我,我给你记上。”   姜采艳也撇嘴,道:“美的你,我成亲时你都没随礼。”   姜采月挑眉道:“你成亲我随的哪份礼,我又没成家,我跟我娘是在一起的,我娘掏钱就有我那份了,你现在可不一样,你都嫁出去成家过日子了,我成亲你当然应该随礼。”   姜采艳说不过她,道:“行行行,不跟你扯了,我回我娘家了,瞅你家猪圈这股死味儿,薰得我都快吐了。”   姜采月和孔氏虽然不常回来,但是每次回来都打扫,猪圈里弄得干燥,有点味道也不像姜采艳说得那么严重。   不过她要走姜采月也没有留她的意思。   本以为姜采艳只是找借口要溜,可是她刚走了两步,一阵风吹来,一股味刚好钻进她的鼻子,姜采艳弯采就呕起来。一边呕一边埋怨:“真讨厌,真把我给薰吐了,你家养这恶心人的玩意干什么!”   姜采月愣了,心想至于么?我家的猪圈就脏到那地步,竟然都把你给薰吐了?可是我们为什么没事?满村都有养猪的,比自家味大的多着呢,怎么别人就没被薰吐?   想着她问道:“薰吐了?你不是有了吧,还懒到我家猪身上,嫌猪恶心,你吃什么猪肉啊,下次别人吃你看着就不恶心了!”   姜采艳听了她的话还是没好气,直起腰来说道:“去你的吧,怀什么孕啊,哪那么容易怀孕!”   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第292章 谁不行   姜采月看着她的背影地愣,对霍铁砚说道:“她这是抽的哪门子邪风,成完亲的人,怀孕不是很正常么,她生什么气?”   霍铁砚道:“谁知道呢,或许她不是因为你说她怀孕生气,是生气你朝她要礼钱吧。”   姜采月又撇嘴,道:“礼钱?我要能要出来才怪呢,你看她那意思,明显就不想给么。”   霍铁砚道:“好了,别理她了,你回屋去躺会儿,我回房子那儿去看看。”   “没事,不用躺,又不困,我跟你一起过去,再看看大舅和大舅妈怎么样了,没准还为秋芳的事伤心呢……”   两人到了新房处,霍铁砚又和工匠们一起干活,姜采月到孔继德家,见孔继德和张氏还算好,即便发生了那样的事,两人也没准要死要活的。   姜采月便在他家做了晚饭,晚上吃过,霍铁砚到新房处和工匠们一起住,看着圈中那十五猪,以防被丧心病狂的小贼给偷走。   姜采月和孔氏在孔继德家收拾完,母女两个才一起回家。   回到家里后,孔氏点火烧炕,姜采月又去喂猪,收拾猪圈。   听到这院有声音,柴又扭扭搭搭过来了,到院里问姜采月:“月儿,你娘回来了?”   姜采月知道她跑不了跟娘说闲话,不愿意理她,在猪圈里“唔”了一声,柴氏便又扭搭着进屋去了。   进到屋里,见孔氏坐在炕剥烧好的鸡蛋给顺顺吃,她问道:“咦,你从哪儿弄来的鸡蛋?你家去年的母鸡不是都让春姑给杀吃了么。”   提起这事孔氏就生气,去年的母鸡是前年孵的,才下了年蛋,结果到过年就被儿子和儿媳妇给杀了,当时把她给心疼坏了,可是分家分给人家的东西,人家说要吃,她又不能拦着。   她便也没有好脸色地说道:“嗯,自己家的杀了,还有别人家的呢,这是我大哥家难下的蛋,我大嫂非让我拿回来给顺顺,我就拿了一个,顺顺爱吃烧的,我就给他烧吃了。”   “唔,看这大孙子多好,我家艳儿要是个小子,我不也快要抱孙子了。”   孔氏瞄了她一下,说道:“看你说的,干啥就非得抱孙子,抱外孙子不也挺好的,我听月儿说,今天看到你家芳吐了,是不是也有了。”   柴氏把脸一板,说道:“有啥有啊,不可能的事儿。”   “哟,看你说的,都成亲这么长时间了,那有不也是正常的事,咋就不可能呢。”   柴氏抿了抿嘴,脸色很不好看,说道:“反正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呗,唉,我这外孙子,抱不抱得上都两说。”   孔氏有些意外,道:“你这是咋意思?说得好像定准她们怀不上似的,我看你家艳儿体格挺好的,啥事也不能有,还能是大力……”   柴氏连忙说道:“哎呀大嫂,看你说啥呢!你看大力那个头儿,那么高的孩子,啥毛病没有,身体好着呢,你可别说那些话!”   “哪是我说的啊,这不是你说的么,说抱不得上外孙子都两说,那要不是谁有点啥毛病,怎么会怀不上!”   柴氏小眼睛直眨,说道:“哪儿啊,我这不是看艳儿总回家来住,怕她怀不上么,你就别瞎猜了!”   孔氏抿了抿嘴,说道:“那倒也是,你家艳成亲几个月,在娘家住了一大半儿,你们倒是舒坦了,不用想闺女,人家老侯家,这媳妇娶了跟没娶似的。”   柴氏又撇嘴,说道:“嗯,那可倒是,我家艳儿真比不上你家月儿,还没成亲呢,就到那边去干了,把你的十五个猪羔子全弄走了,她养起一窝大野猪来,你白忙活一年,啥都没捞着。”   孔氏怕许春姑听了又不舒服,没好气地说道:“你少扯闲话了,那窝猪崽子可是月儿买我的,她和铁子早就把钱给我了,价钱比卖给别人还高呢。”   “买的那也是你家的猪崽子,如果不卖给他们你自己养着,那赚大钱的不就是你了。”   孔氏又白她,说道:“我自己养着?说得轻巧,你当我养得了啊!先别说得喂多少东西,我自己能不能养得起来十五头猪,你就说这猪圈,要不是人家铁子盖了砖猪圈,就我这木头的,三两天就被拱碎了,到时候猪全跑山上去了,一头也抓不回来,还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哎呀妈呀,那么淘呢?”   “那可是野猪,你当像家猪这么好养!”   “嗯,那倒也是……”   闲扯了一阵,柴氏终于拐上正题,问道:“对了大嫂,你家月儿和霍铁子到底啥时候成亲啊?”   孔氏喂完顺顺,让他到一边去玩儿,拍着手上的灰说道:“早着呢,房子大框还没利索,完事还得收拾屋里,弄家具什么的,大冬天的不好收拾,我看今年要够呛了。”   “哟,那你可得快点,要不然,别想人家俩人着急,把孩子给你生到家里!”   孔氏当时就火了,瞪眼说道:“你个缺德娘们,瞎嘚嘚啥呢!你家闺女才把孩子生在家里呢!”   柴氏一脸委屈,道:“你看看,我好心来提醒你一下,你跟我发什么火啊!我要不是知道点啥,我能来说这话么!”   孔氏起身,一边到水盆旁洗手一边说道:“你知道啥?你知道的那些,还不是满大街的碎嘴子乱说,她们嘴里能说出好话来?”   说完进到东屋去擦手,柴也跟了进来,还专门把屋门关好,小声说道:“大嫂,我这可不是大街上听来的,要是听来我敢对你说么,我这可是亲眼看到的,就是今天,过午的时候我到你家来要酱,结果一拉门,他们两个就搁这儿……那啥,哎哟,我瞅得真真的!”   她一边说边一边拍着炕沿儿,大惊小怪的模样。   孔氏发呆,道:“今天过午?今天过午芳儿回来了,蒋毛根那小兔崽子骂我,让铁子给打了,差点没打死,月也跟他打架来着,他们哪有工夫搁家干那事啊!”   柴氏却瞪眼道:“不对!我肯定看见了,我要是说瞎话,天打五雷轰!当时我还说呢,就当我没看见,然后我就走了,一点都不会错的!” 第293章 管好你闺女   孔氏站在那里盯着炕边仔细想,忽然说道:“哦,对了,秋芳走了之后,铁子说要带月儿回来换脱衣服,可是没用多久他们俩就回去了,就那么一会儿工夫,就会做那事了?!”   柴氏瞪着眼睛唏嘘:“那还用多长时间,趁你不着就行呗,反正那会家里只有他俩,连春姑和顺顺都不在家!”   孔氏仍然不太相信,说道:“可是铁子那会儿刚打完人,月儿还被蒋毛根给踹了,赶在那工夫,他们俩都会有这个心情?还是大白天的……”   柴氏一瘪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小年轻的不懂事,做啥事可真没准儿!”   孔氏终于被她勾起火来,气呼呼地说道:“这个死丫头,我跟她说过多少次了,让她给我小心着点,别弄出事来,结果她还是这样,可真是气死我了……”   她正说着,姜采月忽然推门进来,站在门口气愤地说道:“娘你别生气了,都是没影的事儿!她的话你也相信,你是不是被秋芳气糊涂了!”   看到她突然进来,孔氏和柴氏都是一愣,柴氏吓得直往孔氏身边躲,生怕姜采月恼羞成怒再动手打人。   孔氏却瞪眼道:“你来得正好,我问你,你今天和铁子在家干什么了?!”   姜采月生气,突然把衣服撩起来,把腰上青的那一片给她看,道:“干什么了,你自己看!这是蒋毛根踹的,砚哥怕我的肋骨被他踹断了,给我按一按,正好被她看见了,她就跑到你面前来嚼舌根,就不怕把舌头嚼断了!”   孔氏看到女儿腰上那一片青紫,也心疼得不行,过来说道:“哎呀,蒋毛根这个畜牲,他咋使这么大劲儿踹你,这可真是的,里头伤着没?”   说着她也过来摸姜采月的腰,后面的柴氏看到心虚,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好像霍铁砚的手确实在这姜采月的这个部位,不由也在暗想,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   姜采月一边让孔氏看一边说道:“我没事,里面是有一点疼,但不是骨头,也不算很疼,没事的……”   说着目光凶狠地瞪着柴氏,咬牙说道:“二婶,你刚才都和我娘说我什么来着,你再给我说一遍!”   柴氏吓得不行,抽着脸说道:“没说啥,没说啥,我就是跟你娘随便唠唠嗑。”   一边说边从孔氏身后往出转,想要出门赶紧走。   姜采月越看她越有气,又不好因为这事真动手打她,气得指着她说道:“没事少到别人家来扯闲话,多管管你自家闺女吧,别想她有一天丢脸丢得比我严重,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我看你到时候脸往哪儿搁……”   柴氏没敢回嘴,从她身边跳过去,撞得门直响,跳到外屋一溜烟地跑了。   她走了之后孔氏还是不放心,摸着姜采月的腰确实门题不大,又问道:“月儿,那你和铁子真没事?”   姜采月不耐烦道:“当然真没事了,你都不知道砚哥,比我爹都守旧,就算我有那个意思他都不会的!”   孔氏的脸又撂下了,说道:“啥,你这意思是你还想把他怎么着是咋的!”   姜采月连忙挤出笑容,说道:“哪儿啊,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说,你放心好了,我们俩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别听我二婶胡说了!”   孔氏这才安心,直起腰来说道:“可不是咋的,我看你和铁子,真比姜采艳强和侯大力强多了,你说那姜采艳和侯大力,虽然说是成了亲的两口子,看起来也挺亲热的,可是咋瞅瞅不对劲,不知道哪里让人别扭。”   姜采月撇嘴,整理着衣服说道:“人不行呗,人品不好,当然怎么看怎么别扭了。”   孔氏爬上炕去扫炕,说道:“谁知道呢,是人不行还是咋的,不过也奇怪,刚才我问你二婶姜采艳是不是怀孕了,你二婶一口一个不可能怀上,我问她到底咋回事,她还不说,当我不知道似的,我都听人说了,侯大力好像哪里不对劲,在姜采艳之订过一个远地方的媳妇,人家爹还是半拉郎中呢,后来不知怎么人家就不嫁了,他家转头就来订了姜采艳,订完就成亲了,我看没准就是侯大力有病!”   姜采月听了莫名其妙,嘀咕道:“不对啊,今天我看姜采艳那样,和翠香刚怀孕的时候可像了,估计八成是有孩子了,要是侯大力像娘说的那样,那她真不可能怀孕啊!”   孔氏一天折腾得太累,懒得管那些闲事,说道:“唉,算了,爱是不是,管他那些呢,侯大力行不行的,关我什么事,只要不是我姑爷那样就行了!”   姜采月被她说得脸红,道:“娘,你刚才还说我呢,现在又说这些不正经的,你是成心教我怎么的!”   孔氏瞪眼道:“教什么教,你少跟我动那些歪心思!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寻思那些干啥,痛快的,上炕放被,我都快累死了,得早点睡了。”   姜采月这才上到炕上,和娘一起把被褥铺好,又到外面把门挂上,然后熄灯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母女俩起来得早,孔氏出去上茅房,见院子里竟然落了几个小雪花,回来叹气道:“唉,天越来越冷了,你哥在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活干完了没有,这么长时间也不往家里捎个信儿,怪让人担心的。”   姜采月心里有数,在那次把大哥送到田庄之后,霍铁砚又去过两次城里,听说那个叫张禄庭的财主一直在家里,土匪没来杀人灭口之类的,官府也没什么动作,所在大哥在田庄肯定没事,只是在干活而已。   她便劝道:“娘,我哥应该都快回来了,还往家里捎什么信儿,他又不会写信,那边也没人过来,怎么能捎信回来,你还是安心等着吧。”   孔氏转头往静悄悄的西屋瞄了一眼,估计许春姑还搂着顺顺睡着呢,小声嘟嚷道:“唉,真是的,人是回来了,却不知道心里想着啥,你哥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她连提都没提过一嘴,只要有吃有喝的,就啥心也不****。” 第294章 偷配钥匙   姜采月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嫂子在家里,一天天过得就跟不认识似的,这样的人要不要有什么区别,可是人家爹亲自送回来,娘也说不能休,那还能怎么样,现在娘又抱怨,自己能说什么,还能再埋怨她么。   没办法只好劝道:“行了,她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孔氏又叹气,道:“可我不是担心么,她要是好好的,知冷知热的,等你哥回来,我也有话说,可她还是这个样子,你哥本来就要休她,我做主让回来的,你哥要是回来又发火让她走,你说我要咋办。”   姜采月无语了,说道:“会么,你想太多了吧,我哥会那么有骨气?”   “怎么不会,你别看你哥那样,他打小就艮,不发脾气怎么都好,好像挺好欺负似的,可要是真把他惹火,那就说啥都不好使了,小时候有一回跟你爹较劲,让你爹大半夜的光身子撵外边去了,结果就在外边冻着不求饶,让他回来都不回来,后来我硬给抱回来,脚都冻起泡了,就为那事,几个月都不跟你爹说话!”   姜采月愣了,没想到大哥竟然还是这么个拧脾气,从前还一直以为他性子软呢,原来只是没真发火?这样倒也不错,总算还有点男人味儿,不是真孬种。   孔氏说完见她不出声,出屋给老母猪扔草去了,姜采月也起来做早饭,吃完还得到那边去喂猪呢,不然又要霍铁砚一个人忙了,自己说喂一窝猪,却给他找了一堆活,难得他忙成样那也没抱怨自己。   母女俩人个收拾完,也没见许春姑起炕,两人便出门走了,知道她们出去,许春姑就会出来的,再怎么她也不会把自己和石顺顺饿死就是了。   娘俩出屋往前街走,正好遇到柳翠香又回娘家来,她比孔秋芳成亲晚,怀孕也比孔秋芳晚一些,不过现在也七个多月了,肚子腆起来老高,天冷又穿了薄棉裤,裤腰绑不住,走起路中裤裆一甩一甩的,脸也有些浮肿,和从前苗条清秀的模样判若两人。   姜采月看着她就有些害怕,以后自己成亲怀孕,会不会也像她一样,转眼就变黄脸婆?不过想想应该不会,最起码砚哥疼自己,弄得再狼狈,也不至于像翠香这样疲惫。   孔氏见柳翠香又过来也问道:“香儿,你都这样了,还往娘家跑,万一生在这边儿,你婆家人又得埋怨你。”   柳翠香说道:“没事的,还有一个多月才生呢,我婆婆说这会啥事也没有,比刚怀的时候还禁摔打呢。”   孔氏气道:“你婆婆就没把你当有孩子的,我看她是想把你当牛使呢,秋天收地没用你拉车都是照顾你了。”   姜采月见柳翠香被她说得有些尴尬,连忙说道:“娘你够了,走你的吧,我和翠香说几句话。”   孔氏便先走了,走之前还在说柳翠香:“傻狍子,别那么傻了,长点心眼儿吧。”   见她走远,姜采月对柳翠香说道:“翠香,你别听我娘的,她的嘴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柳翠香手捂着肚子说道:“我知道,从小在她眼前长大的,我怎么能不知道她的脾气,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是我又能怎么办,自己倒是想把自己当回事,可是人家不在意,我能怎么样,总算现在我公公婆婆活我不用给干了,可是我们的活景玉又没时间干,我不干能怎么办。”   姜采月道:“我知道你为难,不过你也不能太惯着潘景玉了,该用他的时候就叫他,他说没时间,就让他挤时间干,你看砚哥,从早忙到晚的,什么事都不用我,潘景玉却每天闲转,不是在村里就是去城里,悠闲得不得了,我分明没尽力气。”   柳翠香撇嘴道:“我不叫他他还对我不满呢,每天吼来吼去的,再叫他干活儿,更跟我火了。”   姜采月惊讶道:“他竟然吼你?你都这么大肚子了,他不知道心疼你就算了,竟然还吼你?!”   柳翠香叹气道:“唉,都别说了,成亲前我就想着,好歹是那么个人,看他那时候对我也挺好的,跟谁说话都和和气气,我以为大不了就像我爹我娘那样,一天天的混日子呗,谁成想成了亲之后一天不如一天,早先只是对我不那么上心了,后来越来越淡,到现在竟然又吵又骂的了,好像娶我多委屈他似的。”   姜采月这阵子太忙,又是盖房子又是喂猪,还要和母亲一起照顾大舅家,没怎么和柳翠香聊过天,没想到现在柳翠香和潘景玉竟然已经这样了,她奇怪地问道:“他怎么委屈了?当初娶你可是他主动的,天天在你家混着,又干这又干那,变着法巴结,提亲也是他家去提的,你好好的人嫁给他,他怎么就委屈了!”   柳翠香叹气,说道:“还不是因为我娘,早前成亲前潘景玉说得倒好,成了亲之后,和我一起孝顺我爹娘,你看现在,他都一两个月不往我娘家踏一步了,他过来到你二叔家收药,一呆好几个时辰,都不会到我娘家来,好像生怕我爹娘懒上他似的。”   说到潘景玉去姜仲贵家,姜采月也不是滋味,都到这地步了,翠香竟然还看不出是怎么回事,还觉得潘景玉在二叔家不应该呢。   不过她都已经这么憋屈了,自己真不能再告诉她这事,帮她出出其他主意倒是真格的。   想着说道:“既然他不把你当回事,那你就更犯不着惯着他,多使点心眼,哪怕让他多干点活儿,你轻松一下也是好的。”   柳翠香转着眼睛说道:“月儿我知道,我都想好多办法了,来,给你……”   说着她掏出一把银子塞进姜采月手中,说道:“这是你帮我娘买药的钱,全都还给你。”   姜采月吓了一跳,说道:“啊,你哪来这么多银子,你不是说,他的银子都自己锁着么,你怎么拿到的?”   柳翠香偷笑,小声说道:“我趁他睡觉把钥匙偷出来,在泥上压了个印子,后来到镇上又偷配了一把,然后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就偷偷开箱子拿出来一点,一点点攒下的!” 第295章 这也是夫妻   姜采月目瞪口呆,没想到翠香还有这么长心眼儿的时候,竟然都会偷配钥匙偷拿钱了!   柳翠香看着她吃惊的样子又笑,说道:“咱样,我挺厉害吧,连这办法都能想到!”   姜采月也笑,说道:“可不是,我可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本事了,只是这钱你别急着还我,放在你娘那攒着,她以后还要吃药呢,万一你没钱怎么办,我这里有钱花,你不用着急。”   柳翠香却不依,硬把银子塞给她,说道:“你快拿着吧,我缺钱就再往出偷,反正我花他的钱是应该的,不拿白不拿。”   姜采月有些担心,道:“那万一被他发现了呢?”   “不会的,现在他赚的钱多了,每天拿进拿出的,自己都没数,我要不是拿,他是不会给我的,箱子里存了那么多,他和公公婆婆还每天在我面前哭穷,说什么堂姐的钱还没还上之类的,他堂姐也不是东西,和他们一个鼻孔出气,没事还当我念叨念叨她借给我家钱的事,真都以为我傻呢!”   姜采月气笑了,打趣道:“可不是傻,让人家这么长时间了,才明白过味儿来。”   柳翠香道:“那我总算明白过来了吧,人傻心眼少,大不了我多想一会儿也知道了,还能被他们骗一辈子是怎么的。”   姜采月道:“行了,你想明白就好,以后从保重自己和孩子,干不了的活别干,扔着不管,就不信他们还能硬推你干去。”   柳翠香说道:“没事,我干也是为我自己,我得帮他赚银子,才能拿到银子,不然他不赚那么多,我怎么往出拿,好了,你快忙去吧,我也去看看我爹娘,一会回家还有事呢。”   “嗯,好,那这银子我就先拿着,你到要用的时候再来找我。”   说完姜采月拿着银子又向前街走去,柳翠香便也向娘家走去。   姜采月来到新房处,见工匠们都已经开始干活了,霍铁砚还在那边打水冲洗着猪圈,来到近前,问道:“砚哥,我来给你帮忙。”   霍铁砚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不用了,马上就弄完了,这是最后个猪圈。”   “哦,那我喂猪好了。”   霍铁砚又道:“也不用了,我今天先喂的猪,然后才洗圈,不然刚洗完,它们就又弄脏了。”   姜采月抿嘴道:“没想到你这么快,我就和翠香说几句话的工夫,你就把什么都弄完了。”   霍铁砚抬头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我是帮意早弄的,你腰被蒋毛根踹了,我怕你来抻到,不让你干你又不安心。”   姜采月抬手往腰上摸了一下,被踹得那么重,说不疼是假的,只是自己不娇气,不当回事罢了,没想到自己不在意,霍铁砚却放在心上,专门早起把活都干完,这家伙还真是会疼人。   她想着的时候,霍铁砚又说话了,道:“翠香怎么这么早过去,潘家不用她做早饭了?”   姜采月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她早做完了,不过也可能借回娘家的由子不做了,你不知道,现在翠香真长心眼儿了,你看……”   说着她把翠香还给她的银子送到霍铁砚面前,说道:“这是她还给我的。”   霍铁砚有些惊讶,道:“翠香还给你银子了?她哪里来的钱?”   姜采月下意识向西院看了看,西院住的可是潘景芬,那女人神出鬼没的,这几个月就没消停,动不动就往这院凑,若不是霍铁砚定力好,没准真被她勾搭上了呢。   看到那院的烟囱正冒着烟,屋里也响着锅铲声,她知道潘景芬是正在做饭,不可能听到自己和霍铁砚说话,这才小声说道:“这是翠香偷偷从潘景玉的钱匣子里拿出的,她没有钥匙,竟然知道偷偷印下来去配,你说是不是长心眼儿了。”   霍铁砚听了无奈地摇头,说道:“唉,夫妻两个,过到这步地还有意思呢,两人在一起过日子,不就图个一心一意,一个藏一个偷,听着都让人寒心。”   说着他从猪圈里出来,把外面一点脏物顺着水沟推出去,他家这里已经是村子最南边,脏物从沟出流出就向那边田头流去,下方人家的田明年可是要肥了。   姜采月听了他的话也叹气,说道:“听着确实让人心寒,可是翠香不这样又能怎样呢,她若不使这办法,那就是一直在吃亏,不然她一个人和一家子斗,也根本斗不过。”   霍铁砚听了应道:“那倒也是,唔,对了,我听说今天她家好像要打场,估计她是担心一会儿心起来没时间回娘家,所以才早早回家去看的吧。”   姜采月道:“嗯,那倒也有可能,砚可你先心着,我再到大舅家去看看,把银子放在娘那儿,当然我拿着怪不方便的,再弄丢就糟了。”   “你去吧,在大舅家呆着就行了,这边没什么活用你。”   “没事,那我就过来帮你照应一下,拿点零碎东西也行,现在大舅妈好了,有娘在那就够了,我有时间的。”   说完姜采月去了孔继德家,把银子悄悄交给孔氏,然后又回来到新房盯着,有她能伸上手的事情就帮帮忙。   她家这边心着,那边的潘家也忙起来了,潘景玉和翠香种的三亩地豆子要打场,找了两匹和一头牛,就在自己家院里子铺开压起来。   柳翠香到娘家把饭做好,又在那里吃完才回来。   因为早上她没做家里的饭,潘景玉只能在父母那边吃,有些不顺心,看她回来也没好脸色,一边收拾打场用的东西一边抱怨:“早就说让你把袋子补好,可直到现在还有好几条破的,耙子扫帚也没找到一起,东西一个西一个的,那边场都开始压了,什么东西都没找齐,你特么还想不想过日子!”   柳翠香脸色也不好看,说道:“袋子早就补完了,那几天实在太破,不用能了,还补它干什么,补完的那些就够用了!还有耗子和扫帚,咱家不就那两把,都放在墙边呢。” 第296章 要生了   “太破就不要了?装不了豆子还不能装秕谷,说扔就扔,也不知道你能赚来多少钱,就不能仔细一点,就你这样的还过日子呢!”   潘景玉喋喋不休,好像丢了这几条袋子,整个家都会垮掉一样。   柳翠香有气,扯过那几条破袋子说道:“补就补,我这就去补还不行么!”   “补什么补,哪还有那个工夫!快点跟我出去,把园子里那小垛豆子也叉出来一块压了,不然又给忘了。”   柳翠香听说叉豆子,担心太用力了自己受不了,说道:“我还要做饭呢,你叫别人跟你一块叉不行么。”   “别人什么别人,别人都忙着呢,就你闲着,一大早上就出去逛,让你干点活又有理由了,饭一会儿再做,娘说一会景芬姐过来帮忙,还怕做不熟是咋的,你先跟我叉豆子去!”   齐氏在旁边也说道:“你就快去吧,再会人家都压完一遍了,那些压不到,打不干净都瞎了!”   柳翠香窝着火跟潘景玉出来,拿了木叉到园子里去叉豆子。   帮忙打场的人看到起哄,后院的刘二说道:“景玉,咋还让你媳妇帮忙干活呢,你自己不行是咋的,你媳妇肚子都那么大了,你也不怕她抻着。”   潘景玉叉了一叉子带秆儿的豆子往磙子下扔,笑呵呵地说道:“我家翠香能干,我说让她在屋里干活,她嫌闷得慌,没办法。”   柳翠香在园子里听了有气,这就是自己嫁的男人,刚刚把自己逼出来干活,却和别人说是自己自愿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让谁都以为他是好人似的。   心情不好,干起活来也没好气,明知道自己肚子不方便,她还狠命地叉了好大一叉子,比潘景玉端走的还多,擎着往园子外面走。   她叉得太多了,肚子又大,看不到脚处,结果踩在拖下来的豆秧上,一头便扑倒在地上,正好肚子朝下扑下去,重重在摔在地上。   一阵揪疼传来,她用手捂着肚子皱眉,感觉腿间一股湿湿的东西流出,忍不住痛苦地地呻吟起来。   她呻吟的声音不大,院里的人又是说话又是赶马的,竟然没人发现,潘景玉扔完一叉子豆子,站在场边上说了半天话,才又提着叉子回来,看到柳翠香倒在地上,他不耐烦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倒了不快点起来,把道堵住我都过不去了!”   柳翠香疼得不行,躺在那里捂着肚子,说道:“不行,我起不来,我好像、好像要生了!”   “生啥啊,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呢么!”   他们这里说着,院里的人终于看到这边,有人老远叫道:“景玉,你媳妇都倒了,你咋不去扶她?”   潘景玉这才从柳翠香叉过来那一大堆豆子上迈过去,到她身边扶她,道:“你到底干什么,能不能不整事了……”   说着看到柳翠香身下出的血,都已经把薄棉裤洇湿,他这才惊讶道:“哎呀,真是要生了!”   院里人听到他的话也都停下来,刘二问道:“咋的了,是不是出事了?!”   也有人朝屋里叫道:“福光媳妇,你家儿媳妇要生了,快点出来看看!”   齐氏还不相信,推门向外面问道:“你们瞎说啥呢,翠香还有一个多月才到日子,咋能现在生。”   “摔了,摔了!你快去瞅瞅!”   院里这些都是大男人,谁也不好意思过去看。   齐氏这才向园子里跑,问道:“到底咋的了?”   这时潘景玉已经把柳翠香抱起,说道:“娘,她好像真要生了,快点找接生婆吧。”   “哎呀我的妈呀,这是咋说的,咋还能赶在这时候生呢,快点,弄屋去,那个谁啊,你去帮忙找老胡婆子来呗!”   齐氏一边说着一边帮潘景玉往屋里抬柳翠香,柳翠香疼得不住呻吟。   刘二见状把自己的牲口和磙子交给旁人,向院外跑去,跑到门口见潘景芬的孩子王定亮过来玩儿,叫道:“亮子,快去找你娘,你老舅妈要生了,让你娘过来帮忙。”   刘二家和潘家前后院,潘景芬又经常到潘家来,所以刘二对她的孩子也比较熟悉。   这个王定亮就是那个跳到霍铁砚园子里祸害菜的孩子,现在霍铁砚那完忙起来,白天晚上都有人,他也不敢过去了,便没事跑到潘家来闹腾,柳翠香怕潘福光不乐意,从来不敢说他。   听说柳翠香要生了,这孩子撒腿往家里跑,进院见她娘在后园子里,一边拔豆角架一边往东院瞅,他扯着嗓子咋呼道:“娘,娘,柳翠香要生了,柳翠香要生了!”   潘景芬也不信,站在后园里说道:“你瞎扯啥,她还早着呢,不会这时候生,今天他家打场,你听错了。”   那孩子跳脚道:“没有,我没听错!刘二和我说的,他刚从我二爷院里出来!”   潘景芬仍然觉得不可能,站在那里说道:“咋会呢,这才七个月,咋也不到生的时候……”   着把手里的豆角架扔到地上,出园子说道:“走,到他家看看去,我还答应帮他们做饭呢……”   说完娘俩向西边走去。   王定亮的叫喊声姜采月和霍铁砚也听到了,姜采月呆呆地看向霍铁砚,问首这:“砚哥,刚才那孩子说什么?他是不是说翠香要生了?”   霍铁砚疑惑道:“好像是这么个话,可是你不是才见过她么。”   姜采月道:“是啊,我见到她的时候好好的,一点要生的意思也没有,怎么可能现在就生呢。”   霍铁砚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要不要去看看?”   姜采月不放心,说道:“那我过去打听一下,不是我再回来。”   说完出院也向西边的潘福光家走去。   柳翠香的孩子根本没到时候,完全是因为摔倒抻到才要生的,所以痛起来比一般产妇还严重,刚开始时候能忍住,到后来已经疼到不行,血也在一个劲儿的流。   潘景玉有点害怕了,惊慌地问齐氏:“娘,她怎么流这么多血,会不会出事啊?” 第297章 你才晦气   齐氏自己生过孩子,也见过别人生,真没见到出这么多血的,可还是强自镇定,道:“没事,哪个生孩子的不出血,等生完了就好了,快,你快去把她娘找来,让她娘陪着!”   潘景玉想也不想,转头就跑出去了。   柳翠香虽然疼得要命,却还是听见这句话,叫道:“不行,不能让我娘来,她会害怕的,会吓坏她的……”   齐氏急得直搓手,道:“行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你害不害怕的,你都把孩子作掉了,不让你家人来看着,他们还不得说是我们把你怎么着了!”   柳翠香疼得忍不住,躺在那里大叫道:“本来就是你们!你们要不逼着我干活,会弄成这样么!都是你们给害的!”   齐氏生气,恼火地叫道:“怎么就是我们给你弄的,不就干点活么,我当初怀景玉的时候,干的活比你多多了,我还不是好好把景玉生下来了,你自己作就说你作的,怨得着我们!”   她这里正骂着,潘景芬也来了,听到屋里又喊又叫,没让王定亮进来,把他打发到东屋去玩儿,自己进到屋里,惊讶地问道:“哎呀,这是真要生?叫得这么惨呢,到底咋弄的,还早产了呢?”   齐氏气呼呼地说道:“还是她作的,景玉说她两句就受不了了,干活没好气,摔倒了,把孩子都摔掉,还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活呢,可真够闹心的!”   潘景芬咂嘴说道:“可不是咋的,七个月出头,真够呛能活,要是个丫头还行,是个小子的话的,扔了真可惜了。”   齐氏不愿听这话,也不愿在柳翠香身边闹心,说道:“行了,你来了就帮我盯一会吧,这要生孩子还来脾性了,跟我喊半天了,好像生的是俺家祖宗似的!”   潘景芬道:“或许是疼得胡说呗,你理她干啥。”   “嗯,不理她,我去烧水,一会她娘和接生婆都来就好了。”   说完出屋烧水去了,潘景芬在屋里陪着柳翠香。   再说姜采月,从新房院里出来向潘家跑,看着前面潘景芬进院,潘景玉便出来了,她大声叫道:“潘景玉,你干什么去,是翠香要生了吗?”   潘景玉转头见是她,停下脚步,眼神上下扫着姜采月,说道:“是啊,她快生了。”   姜采月惊讶道:“什么真要生了?那她是早产啊?我早上见她还好好的,怎么这就要生了?”   潘景玉冷着脸说道:“她摔了一下就要生了,我要去找她娘过来,没空和你说话。”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被姜采月拽住了,姜采月瞪大眼睛说道:“你要去找柳婶?你怎么想的?翠香早产,不知情况什么样呢,你去找她娘过来?你不知道柳婶病重么,到这里来又惊又吓的,她出事怎么办!”   潘景玉恼火道:“她都病那么多年了,什么事也没有,现在来陪陪翠香能怎么,还能那么巧,非得赶在闺女生孩子死么!”   姜采月怒极了,抬手就抡了他一个耳光,叫道:“你放屁!惊吓不能死人怎么的!我姥要不是被我大舅吓会死么!翠香娘病得都快爬不起来了,你还去折腾她,她来了能帮翠香干什么!除了担心就是害怕,她要真有事,你良心过得去?!”   潘景玉被她打愣了,捂着腮帮子说道:“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我要找的是我丈母娘,又不是你娘!”   “翠香娘就是我娘!我从小在她眼前长大的,就算没叫过她一声娘,心里也把她当娘,当干娘!”   说着见潘景玉抬起手,也要打自己的样子,她指着潘景玉的鼻子叫道:“你打我?有本事你打一下试试,前天蒋毛根打我,后来怎么离开咱村的你知道,要是不想变成蒋毛根那样,你就给我老实点!”   潘景玉下意识地向霍铁砚的新房子那边看了看,还是把手放下了,指着姜采月说道:“臭丫头片子,告诉你,别以为我怕那个不要脸的土匪,我是没空跟你一般见识!”   说完气呼呼地转身,又回家去了。   姜采月见他的样子是放弃找翠香娘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院,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院里打到一半的豆秆子向屋里走。   要是平常,她轻易不会到潘家来,可是翠香早产,她实不放心,身边一个亲近的人没有,她心里该多难过。   进到屋里,见潘景玉正在跟齐氏说话,好像是说自己拦住他的事,姜采月没理这两人,一头便扎进西屋去了,进屋来到炕边,看着翠香身下那片血惊叫道:“翠香!你怎么样了?!”   柳翠香没想到姜采月会来,看到她出现,眼泪唰就掉下来了,向她伸手叫道:“采月,采月我肚子好疼!”   姜采月扑过来抓着她的手,说道:“没、没事的,你别怕,生完就没事了。”   这种事她也没经历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力地安慰。   潘景芬见到她地过来,惊讶地说道:“姜采月?你怎么来了?你一个大姑娘家,到产房里来干什么,也不嫌晦气!”   姜采月本来就讨厌她,这会更没好气,朝她叫道:“你才晦气呢!你一个寡妇,在产房里干什么,你比别人都晦气不知道啊!”   潘景芬被她骂得脸色发白,瞪了她一会儿之后猛地转头,一声不吱就出去了。   出到外屋,没好气地对齐氏说道:“二婶,你自己看着去吧,我也不管了,那个姜采月跑到这儿大呼小叫,还说我晦气,我晦气躲了总行吧!”   齐氏也被姜采月的突然闯入弄得发懵,见潘景芬这样说,道:“景芬你理她干什么,她又不是咱家人,凭什么说你,她算哪根葱!”   “算不算哪根葱她也说了,反正我是不管了,要不真有点事,还得懒我头上呢!”   齐氏听了连啐,道:“呸呸呸!怎么会有事,不会有事的,肯定都好好的,我还等抱孙子呢!”   她们说着,接生婆老胡婆子也过来了,身后还跟着找人的刘二。   不过刘二却没进屋,推门说道:“潘二嫂,我把你给你找来了,我回去了!”   说完关上门就又走了。 第298章 干等也不死   老胡婆子听着屋里翠香哭,问道:“咋样了,咋这么早生呢,不是还要等些日子么,这是赶得巧,要不然我都不在家。”   齐氏连忙过来说道:“老胡婶子,你可来了,快点去看看吧,俺家那败家媳妇逞能,大着肚子非得到外边去干活,结果摔倒就成这样了,可真是愁死我了!”   老胡婆子说道:“你家那媳妇也是,打怀孕起就没见她消停了,今天干这个明天干那个,比没怀身子的人还能干呢,你说你家是缺那个人干活咋的,啥都让她伸手。”   齐氏一脸苦相,说道:“缺什么缺啊,是她非要干,拦也拦不住,有啥办法!”   老胡婆子暗暗撇嘴,都在一个村住着,齐氏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又不是不清楚,一大家子欺负一个怀孕的媳妇,还说这种风凉话,也不觉得亏心。想着说道:“你们这都在外屋呆着,把媳妇一个人扔屋里?是不是她非让你们出来,你们想呆也呆不了啊?”   齐氏被她说得脸色发干,说道:“呵,那能呢,屋里人陪着,有人……”   老胡婆子说着向屋里走去,进屋见陪着柳翠香的竟然是姜采月,她惊讶地说道:“哎呀,怎么你啊,你个大姑娘跑这儿来看什么生孩子,快点出去!”   姜采月实在担心翠香,说道:“胡奶奶,你就让我在这儿陪着吧,你看翠香,流了好多血,我害怕她有事!”   老胡婆子看了看说道:“倒是多了点,不过眼下应该没事,你还是到外面等着去吧,我要帮她接生,你就别瞅了!”   姜采月不得已,这才从屋里出来,可是听着屋里的翠香一声声疼叫,她又心慌得不行,推门又跑出去了。   潘景芬看着她在潘家跑进跑出,撇嘴和潘景玉说道:“你说说你,看上的这都是什么人,看出头一个不行,你还能看第二个,明知道她俩好,都是一路货你还娶,看这娶到家来多闹心!”   潘景玉正抻头向屋里看,虽然是自己媳妇生孩子,但是听着那剧烈的叫声,他还是不太敢进去。   听到潘景芬说自己,他叹气道:“唉,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不是家里没那么多钱,能找到哪个就找那个么,再说柳翠香和姜采月也出了名的能干,我爹我娘也说,这两个把哪个娶回来都行,姜采月让霍铁子撬走,我这才找的柳翠香,谁想娶到家来,哪里都不顺心。”   “能干?驴还能干呢,二叔和二婶要是让你娶驴你也答应?我看你就是没眼光,看不出这女人,啥样的行,啥样的不行。”   潘景玉烦恼道:“哎呀,行行行,我没眼光还不行么,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孩子都要生了,我还能不要她是咋的。”   “那有啥要不要的,你要是真赚了钱,换个媳妇还能咋的,再不济还可以娶两个小妾,正正经经,过个像男人的人日子。”   这时屋里的柳翠香叫得更厉害了,潘景玉又扒门向屋里看。   再说姜采月,从潘家出来,一阵风似地向东跑,霍铁砚见了问道:“月儿,咋样了?翠香是真要生了吗?”   姜采月说道:“是的,早产了,疼得不行,我到大舅这儿要点药……”   说完向前跑了几步,拐进孔继德家院子。   进到屋里,见孔氏和张氏坐在一起,一个剥葱,一个打土豆皮,俩人唠着嗑。   姜采月说道:“大舅妈,翠香要生了,流了好多血,我想把大舅的止血药给她熬点喝行不行?”   张氏和孔氏都愣,说道:“啥,翠香要生了?咋会呢,不到时候啊。”   “早产,说是打场时候干活,摔倒了。”   张氏说道:“哎呀,作孽啊,你说这大肚子媳妇干啥活儿,打场有男人还不够,她跟着掺和什么,快点,药在碗柜下抽屉里呢,你熬去吧!”   姜采月一边跑到碗柜处找药一边说道:“他们家把翠香当牛使,哪管她怀孕不怀孕,我去的时候潘景玉还要去找翠香娘过来呢,你说他们怎么想的,也不怕把翠香娘吓到。”   孔氏听了说道:“老潘家这家人太不是东西了,我早就听人说,潘福光媳妇以为翠香娘活不几天,才让潘景玉娶的翠香,现在干等翠香娘也不死,他们一家子都上火呢!”   说着把手里的葱头一扔,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张氏拉住她说道:“你别去,你和潘家不对付,去了还不得打起来,你在家里做饭吧,我去瞅瞅。”   孔氏说道:“那也行,反正我又不会接生,去了也帮不上啥,你去就你去。”   张氏放下土豆到脸盆里洗了洗手,说道:“月儿,我先去了,一会你熬好药送过去吧。”   “嗯嗯。”   姜采月拿了药,手忙脚乱地点火,孔氏也过来跟着忙活,帮她刷药壶泡药之类的。   一边弄也在一边心慌,道:“你说这可咋整的,前脚告诉完,后脚她就出事,你说这才七个多月,孩子能活么?突然就生了,她能有奶水喂么!”   姜采月说道:“现在还管什么孩子不孩子,只要翠香能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了,孩子就算没了,也是他们老潘家作损!”   孔氏说道:“照这么说吧,孩子投奔他们老潘家来,也是在阴间不受阎王爷待见,不然能给他安排这么个命……”   母女两人慌慌张张把药熬上,一边烧一边心急,孔氏一趟趟到街上看,想看看翠香是不是有消息,可是等来等去也不见那边有动静。   总算把药熬好了,姜采月把药汁篦出来,和孔氏说了一声,端着药出来,又往潘家走。   霍铁砚在前院看到又问:“月儿,你用大舅的药给翠香喝,能管用么,要不我去找大夫吧?”   姜采月说道:“这是止血的,我先拿去试试,问问接生婆怎么样,不行的话再回来找你。”   “嗯,你快去吧。”   盖房的工匠看着奇怪,问霍铁砚道:“霍小哥,人家别人媳妇生孩子,你们两口子急这样干什么?”   霍铁砚只能无奈地叹气,说道:“唉,那是她朋友,婆家人有点……那个,她不放心。” 第299章 生了   姜采月拿着药进到潘家屋里,见潘景玉和潘景芬还在外屋坐着,屋里的柳翠香还在叫,声音已经没有刚才那样有力气,但是听着让人觉得更凄惨了,姜采月觉脖根直冒凉气,头一次意识到,生孩子竟然是这样恐怖的事。   在外屋没见张氏,估计她也在里屋。   看到她拿着药来,潘景芬白眼道:“你拿的啥?可别乱给她吃,万一一尸两命,小心跟你没完!”   姜采月火着了,要不是手里端着药,真想过去扇她,瞪眼道:“你给我闭嘴!屋里生着孩子,你竟然说这种话,难怪你会被王家人赶出来,就你这样的,赶你就对了!”   潘景芬早就看姜采月眼眶子发青,今天又接连受她的气,更是恼火,坐在那里朝姜采月叫道:“你算谁啊,你到老潘家来得瑟什么,你当谁愿意搭理你是怎么的,我被赶出去?就你这样的,应该把你赶出去才对!别以为勾搭上霍铁子你就了不起了,不就是盖着破瓦房么,谁没见过是怎的!”   姜采月实在无语,自己给翠香送碗药,这女人竟然绕到房子上去了,说来说去,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嫉妒自己能住瓦房?这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也真是够了,和她吵真是太掉价。   想着对潘景玉说道:“你姐疯了,眼红别人眼红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快点给她接着!”   说完端着药进到产房里去了。   家里来了外人,齐氏倒也回产房陪着去了,除了她和老胡婆子,张氏果然也在这里。   生孩子这事,别人谁也帮不上忙,所以她即便过来,也只能在那里干坐着。   见姜采月端药进来,她连忙说道:“来了来了,药来了。”   说着站起身来。   姜采月端药往炕边走,问老胡婆子:“胡奶奶,这是我大舅当初喝的止血药,能不能给翠香喝点?”   老胡婆子说道:“喝吧喝吧,她这血流的是太多了。”   姜采月看到旁边扔着两团擦血的破布,都已经浸湿了,她的火气更大,转头朝齐氏叫道:“出这么多血你们还不找大夫,你们一家都是死人啊!”   齐氏窝火地说道:“你看你,吼什么吼,生孩子哪有不流血的,就说你个小丫头不应该来看你还不信,我们生过的都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采月更怒了,真想把药泼到她脸上,叫道:“她这是早产,早产你不知道!连个大夫都不找,你们家缺了那点过后半辈子!”   齐氏在人多的时候向来能装好人,一脸委屈道:“这丫头,跟我发啥火嘛,找就找呗,我这就去让景玉找。”   说完扭屁股到外屋,让潘景玉找大夫去了。   姜采月屋里和老胡婆子一起扶过翠香,把药凑到她嘴边。   柳翠香疼得满身是汗,连身边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见药凑到嘴边,才勉强问道:“这是什么?”   姜采月急切道:“药,我大舅的止血药,先给你喝点。”   听到是她给自己药,翠香低头便喝了,喝了大半疼得不行,便又倒回炕上去了。   外里齐氏把潘景玉打发出去找大夫,便又回来了,着急似地说道:“哎呀,这怎么还不生,这都多长时间了,一点生的意思都没有。”   老胡婆子说道:“那有那么快,她又不是到日子正常生,硬摔下来的,当然生得慢。”   就这样翠香一阵一阵地折腾着,折腾了不知多久,总算有点意思了,老胡婆又往出撵姜采月:“行了行了,别看了,快要生了,你小丫头家的,到外面去吧。”   姜采月只好又出到外屋等着。   外屋的潘景芬等到肚子饿,又见姜采月在外屋,看着不顺眼,便带着王定亮回家去了。   姜采月在外屋听着里面又喊又叫心急如焚,生怕翠香挺不过去这关。   她正担心着,潘景玉把郎中找回来了,带着进到屋里,见只有姜采月在,问道:“怎么样了,她生了没有?”   姜采月说道:“还没呢,回来得正好,快让大夫去看看!”   那郎中却一脸为难,道:“看什么看啊,我一个老头子,怎么好看人家媳妇生孩子,里面不是有接生婆么,等生完了我再进去。”   姜采月听着也是,估计这老大夫也没接过生,现在正在生节骨眼儿上,让他进去也没用,便只能在外屋等着。   等了没多久,就听里面叫道:“生了生了!是个小子!”   “这也太瘦了,咋不叫呢,是不是憋死了?!”   “拍拍,拍几下看看能不能哭出来……”   “哎呀妈呀,血,又出血了,好像血崩了!”   姜采月吓傻了,一头冲进屋里,叫道:“快把翠香盖好,大夫来了,让大夫治!”   老胡婆子手里正抱着刚生下来的孩子拍打,两手上全都是血,齐氏站在炕边吓得麻爪,连动动弹都不会了。   还是张氏冷静一点,听到姜采月的话,连忙抓过薄被把翠香的身子盖上,朝姜采月招手:“行了行了,快点让先生进来!”   姜采月把门推开,一把就把大夫拉进来。   齐氏这才缓过劲来,叫道:“先生,快看看我家孙子,他好像没气儿了!”   姜采月见胡氏抱着孩子弄呢,再怎么她也是接生婆,有这方面的经验,便朝大夫说道:“看大人,先看看大人,大人也很危险!”   郎中先看了一眼那孩子,见孩子又瘦又小的一点点,明显不足月,就自己去看,是死是活,也不一定就能改变结果,于是转身便来到炕边,抓过柳翠香的手摸起脉来。   摸了一会儿皱起眉头,往炕边那些擦血的东西上看了看,摇了摇头,站起身对姜采月说道:“快来跟我抓药,立刻熬给她吃,千万不能耽误!”   姜采月吓得快哭,真怕翠香这就死了,连连说道:“行行,大夫你快点开药。”   郎中又出到外屋,直接让姜采月找了个小盆子,他打开药箱,把药一样一样直接抓进小盆子里,连称份量都来不及。   抓完之后说道:“快去熬,差不多就给她喝下去,不行再来第二副,越早喝越好。” 第300章 你有完没完   姜采月管不了是不是在自己家,到旁边抓柴草便点火熬药,嫌药壶热得慢,便直接用那个小铜盆熬了。   她熬药的工夫,郎中和潘景玉都进到屋里。   这时接生婆已经把孩子弄得有呼吸了,吭吭地哭了几声,只是声音实在太微弱,小手小脚都没力气,不知道是否能活得成。   齐氏看到孩子这样,抱过来给郎中看,紧张地问道:“先生,你看我家孙子怎么样?能不能活得成?”   郎中看着那比一个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婴儿一个劲儿摇头,说道:“这孩子早产出生,先天不足,哭声都如此微弱,恐怕连乳汁都吃不了,何况孕妇早产,什么时候能有乳汁还不一定,这孩子想要保住,可能有点难!”   齐氏害怕了,抓住大夫的胳膊摇晃,道:“不行啊大夫,这可是我头一个孙子,死不得啊,求求你了,求你帮我们留住他行不行?!”   郎中无奈,说道:“老夫医者之心,能救得了的自然义不容辞,可是这孩子这么小,既不能吃药又不能扎针,老夫想救也无从下手,你硬让我救,不是强人所难么!”   这时姜采月把火点完,药放在炉上,进屋来看柳翠香。   听到齐氏这么说,她妒火中烧,叫道:“现在你想到保你孙子的命了,使翠香的时候想什么了,你们要是好好照顾她,她会早产么!她给你们家生孩子你们还不拿她当人,你们都长人心了么!我告诉你们,这个孩子是要保不住,那就全怪你们!他下地府到阎王爷那里,也是告你们的状,告你们没好好对他母亲,让他不能健健康康地活在人世!”   齐氏和潘景玉被她骂得一阵阵脸发白,齐氏却还嘴硬,道:“我们怎么不拿她当人了,好吃好喝侍候着,在我家用她干什么了,她弄成这样,都是回她娘家累的,你怎么不去骂她爹娘……”   姜采月气疯了,抄起旁边一只水碗向她砸去,叫道:“你放屁!她在你们家干多少活,别人都是瞎子看不见怎么,你说这种风凉话丧不丧良心!”   一碗水加水碗都落在齐氏身上,把齐氏砸得直往起跳,指着她叫道:“姜采月你疯了!你打我干什么?我是杀翠香了还是砍翠香了!我自己家的媳妇,疼还疼不过来呢,我咋会那么待她,分明是她自己摔的,你赖我有什么用!”   潘景玉也火了,背地里吃点亏示点弱也就罢了,现在姜采月当着外人的面儿打他娘,他不能不出头,挡在齐氏身前叫道:“姜采月!你有完没完,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再敢打我娘,你跟你没完!”   “滚你娘的潘景玉!少在我眼前装孝顺,知道护着你娘,就特么不能对翠香好点!翠香嫁给你前你怎么说的,要好好对她,不让她再挨累,跟她一起照顾她爹娘,嫁完你就不是那样了,不那么对她你当初骗她干什么,你不就是怕娶不到媳妇,才把她骗到家么,你当我不知道你们这窝子假仁假义的东西怎么想的!”   潘景玉被她骂得受不住,两只眼睛直发红,指着姜采月大叫:“姜采月,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我潘景玉不打女人,我早就教训你了!翠香和孩子都这样了你还闹,你咋那么不想我家安宁!”   “我还就是不想你家安宁了!把翠香弄成这样,你特么也有脸说这话,不打女人你就是好人啊?谁知道你背地里打翠香没有!你对翠香不好,你就不是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前伸手,想在潘景玉脸上狠狠抓两把,可是张氏却拼命拦着,小声在她耳边说道:“采月,采月你别这样!翠香到底是人家媳妇,你这闹得凶,不是给她找难受么,你还能在潘家照顾翠香咋的,以后她还得在潘家呆呢,闹不是给她找麻烦么,听舅妈的,别吵了,快去看药,一会儿干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姜采月推出到屋外,姜采月好歹听进去一些,又惦记着给翠香熬药,喘着粗气看药壶去了。   张氏圆滑,平常跟谁处得都不错,跟潘家也没红过脸,把姜采月推出去之后回过头来,又笑呵呵地对齐氏和潘景玉说道:“这丫头就是这样,脾性不好,可真没办法,你们别跟她一样的,她跟翠香关系好,亲姐妹似的,看到翠香遭罪心疼,没别的意思。”   姜采月有霍铁砚给撑腰,齐氏和潘景玉都不敢把她怎么样,虽然又被泼又被骂,也只能忍下这口气,齐氏不甘地说道:“没事没事,我们知道,都为了我家儿媳妇好,看在翠香的面子上,我们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   那边的郎中刚刚被吓得躲到墙边,见她们消停了这才说道:“唉,真不知道你们这都是干什么,吵吵闹闹的,那边产妇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倒是躲开,让我去看啊!”   齐氏连忙说道:“可不是咋的,先生你快过来看吧,我家媳妇好像晕过去了,她要是有个好歹,外面那丫头都能把我们掐死啊!”   郎中微微摇头,就算齐氏和潘景玉说得再好听,他当大夫的又不是看不出来,说好吃好喝侍候翠香,可是因为对产妇照顾不周早产、孩子那么小,产妇又瘦弱,哪个会信产妇“好吃好喝”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又来看翠香,见她仍旧昏着,似乎情况不大好,连忙拿出银针来给翠香针灸,齐氏也到那边,和老胡婆子擦洗孩子去了。   过了一会儿,姜采月把药熬好了,在外屋用两只碗折腾凉后端进屋来,和大夫一起把药给柳翠香灌了下去。   灌完之后柳翠香没立刻醒过来,郎中又抓了一副药,让姜采月再熬上,等翠香醒了之后再给她喝。   姜采月把药壶清洗出来,第二副药放在里面熬着,再进到屋里,见柳翠香已经醒过来了,大夫正在给她拔针。   她来到近前问道:“翠香,你怎么样了?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 第301章 怎么能好   柳翠香睁眼看到她,眼泪又下来了,声音微弱地说道:“采月,我以为我死了,我又见到你了,真好……”   姜采月道:“你快别说话了,好好躺着吧,你身子太弱了,得好好养着。”   柳翠香瘪着嘴点头,道:“月儿,你别告诉我娘我这样,就说我挺好的,坐月子呢。”   姜采月又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不会告诉你娘的……”   说着转头看潘景玉,目光里满是警告,潘景玉窝火地把头转向一边。   姜采月见状更恨,咬牙说道:“翠香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过来安慰安慰她!”   潘景玉也没好气,道:“不是有你呢么,显得着我,你比我这个当相公的强多了,有你就够了!”   “你……”姜采月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这时柳翠香又说道:“孩子,我的孩子呢?我想看看他,他好么?”   姜采月向那边看去,见齐氏和老胡婆子已经把孩子擦净抱好,她问道:“胡奶奶,翠香想看孩子,能看吗?”   老胡婆子叹了口气,说道:“唉,能看,怎么不能看呢,当娘的还不能看看孩子……”   说着把孩子抱了过来,放低了让翠香看。   翠香看到孩子就皱眉头,轻声说道:“怎么这么小啊,又黑又瘦,他能活吗?”   老胡婆子哪敢说不活,连忙说道:“能,能!小孩子都长这么小,不然你怎么能生得出来,人都说七活八不活,这孩子肯定能活下去,长大了孝顺你!”   翠香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吃力地抬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儿,好像生怕把孩子碰坏一样。   郎中见翠香醒过来,悄悄拉张氏,道:“这位大嫂,麻烦你帮我看看,她的血止住没有,如果止住应该就没事了,我便走了。”   张氏走过去,掀起被角看了看,说道:“好像还是之前出的血,喝药后应该就没出了,谢谢先生了。”   郎中说道:“不出就好,不出就好,我摸她的脉象,应该是之前也用过药,不然不会这么容易救过来,她也是命大啊,命大!”   说着收拾药箱要离开,潘景玉连忙去付药钱和出诊钱,张氏也拉姜采月,道:“月儿,翠香要是没事咱们就先走台吧,你娘还在家里担心着呢。”   姜采月也怕东头的柳家听到消息,翠香娘着急,对柳翠香道:“翠香,那我就先走了,我帮你回你家跟你爹娘说一下,让他们们不要惦记。”   “嗯,你去吧,麻烦你了采月。”   “跟我说什么麻烦,你好好养着,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跟着张氏向外走,跟过潘景玉身边的时候,姜采月还恨恨地说道:“潘景玉,你要是长点心的话,就好好照顾翠香,她好歹也是生的你的骨肉!”   潘景玉斜了她一眼却没说话,不过意思却也很明显,十分讨厌姜采月“多管闲事”。   姜采月和张氏出了潘家,张氏回自己家去了,姜采月让他和母亲说一声,自己向回了村东,到家门前,虽然听到母猪饿得嗷嗷叫,却也没先回去,而是先进了对门家。   柳家里屋,柳老忠急得在地上来回走,翠香娘躺在炕上一个劲儿催:“你去看看,你倒是去看看啊,翠香怎么会生呢,早上来还好好的,咋突然早产了。”   杨老忠不放心媳妇,怕自己走了她再下炕,也弄得像孔姥姥似的,虽然心急也只能说道:“我去干什么,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闺女生孩子,我还能进去咋的,等着听消息吧,生完就有信了。”   “可是翠香早产啊,早产万一、万一……”   “你别说那些丧气话,咱翠香身体好,常干活的人没那么娇气,啥事不会有的。”   两人正说着话,姜采月便进来了,说道:“叔,婶,翠香生了,你们知道么?”   翠香娘激动得从炕上支起身子,柳老忠也扑过来,问道:“咋,月儿你去了?翠香咋样?孩子好吗?”   看到两人激动的样子,姜采月在心中暗想,这就是亲爹娘和公婆的区别,翠香给潘家生孩子,齐氏还在不停地抱怨,潘福光根本就没见到影儿,好像还在外面耍钱呢,可是人家亲爹娘却担心得要命,张嘴就问女儿怎么样了,看来到什么时候,还得是自己爹娘才最疼孩子。   想着说道:“没事,翠香挺好的,孩子……也挺好,她让我来告诉你们,不用担心她。”   翠香娘不太相信,说道:“真挺好的?可是她早产啊,这才七个月,生下来还挺好?”   姜采月也不能全说谎话,只好说道:“孩子是有点虚,不过胡奶奶说能活,翠香也没事,孩子不大,生着没太费力气。”   翠香娘这才踏实了一点儿,说道:“哦,那她要没事还挺好,等一会儿我去看看她……”   话没说完,却又咳起来。   姜采月不敢让她看到柳翠香的模样,连忙说道:“不用了,翠香特意让我告诉你们,天冷了,柳婶别乱走,等到她满月就抱孩子回来了,你们在家等着就好。”   柳老忠也说道:“就是,你看啥看啊,瞅你病得这样儿,走都走不了,还去看闺女,再说你这病,去了人家潘家让不让碰孩子还两说呢,去了还不如不去。”   翠香娘有些伤心,却还是说道:“那就算了,我这病也是讨人嫌,除去姜大嫂和采月,哪还有人敢上咱家来,不看就不看吧,别想把外孙子也染上……”   说着又问姜采月:“对了,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姜采月说道:“男孩儿。”   翠香娘又叹气:“唉,真成全他们老潘家,头一胎就生了男孩儿。”   说着又往下躺,柳老忠连忙去扶她,说道:“男孩儿好,男孩儿以后咱香儿不是也有依靠,总比咱们强……”   姜采月听着心里又发酸,管是男孩儿女孩儿,这孩子要是能活下来,哪都烧高香了。   “叔,婶,那没事我先回去了,我家的猪还没喂,我得回去喂喂,对了,这些日子翠香回不来,你们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答应翠香帮她照应你们了。” 第302章 不如蒋毛根   柳老忠连忙说道:“嗯,那月儿就去忙吧,我家没啥事,地都收回来了,我能看着你婶子。”   姜采月便从柳家出来,又回到自己家中。   见猪叫得太厉害,她便到园内拽了点干草扔进去,先让它嚼着,别叫得那么凶,然后到下屋收了些秕谷回来,进到屋里去熬猪食。   进屋后听到西屋里有人说话,不是许春姑哄顺顺,竟然是何氏过来,娘俩个在说话。   姜采月心中暗想,看来还真是,不知是周六红的手段高明还是许老瓜的话管用了,许春姑轻易不回娘家去,但是却把她娘弄到家来了,估计自己和娘不在家,她们娘俩便敞开了说自己和娘的坏话呢。   或许是听到她回来,屋里娘俩的话也不说话了,在那无聊地逗了顺顺几句,何氏便从屋子里出来,瞟了姜采月一眼,声都没吭便出屋去了。   姜采月当然不会理她,自己到她家去,她都不给自己好脸色,难道她过来还想自己搭理她?不把她赶出去已经很客气了。   许春姑带着顺顺送她娘出去,或许是她也不愿意回来对着姜采月,送完何氏便带着顺顺到东院串门子去了,不用想的,她和柴氏在一起,也不会学到好东西。   姜采月便自己在家熬猪食,熬完拌凉把母猪喂上,又关了门往村西跑,到霍铁砚那里去喂那十几头猪,不然就又要霍铁砚自己忙活了。   她回来的时候,霍铁砚果然已经开始弄猪食了,野猪比较粗犷,猪又太多,把食熬熟太费力,所以这边的猪喂的是生料。   姜采月见霍铁砚已经把饲料配好拌湿,她便和霍铁砚一起往猪槽里添。   霍铁砚问道:“月儿,翠香那怎么样了,我们只听说生了,还不知道生的是男是女,母子都好吗?”   姜采月叹气,道:“唉,生的男孩儿,只是怎么可能好,孩子小的,没个羊羔大,翠香也差点没把命丢了,你都不知道他们潘家人,像没事人似的,就看翠香流血多了有点慌,再之后就不管了,潘景玉根本都不靠前,一直到翠香生完,他也没个好脸色,好像翠香生的不是他儿子似的。”   霍铁砚恼火道:“真没想到潘景玉是这种人,看成亲前,他比蒋毛根强多了,可是要看现在对翠香,真还不如蒋毛根对秋芳呢,像秋芳说的,蒋毛根再不是个东西,好歹还一心一意跟她过日子,可是潘景玉竟然都不在乎翠香的死活,亏他还到处唏嘘,自己多好多好,真是太不要脸了。”   姜采月说道:“这就是他心眼多呗,他们潘家人就这样,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可是做的事却正好和说的正反,真是笑里藏刀!”   霍铁砚问道:“那现在翠香情绪怎么样,孩子那样,她不难过么?”   “她暂时还看不出来,胡奶奶骗她,告诉她孩子肯定没事,她从前没见过刚出生的小孩儿,不知道什么样,以为孩子就是那样的呢,所以没什么事,但是谁知道过几天了。”   霍铁砚叹气道:“唉,那你就多陪部她吧,她有什么委屈,也可以你和你说说,你宽慰宽慰她。”   “嗯,我会尽量多去的……”   两人喂完猪,孔氏过来叫两人去吃饭,吃饭的时候听张氏和姜采月讲当翠香生孩子的情况又大骂:“特娘的潘家真不是好饼!我打你老舅妈一进咱家门就看出来了,一个个的全都是笑面虎,说一套做一套!你看看把翠香给欺负的,这要是我闺女,我就去把他们一家全都掐死!就这样的,当初你还要嫁过去呢,幸亏你明白得早,没往那火坑里跳……”   她生起气来什么都说,弄得姜采月坐在对面无语,张氏也悄悄戳她,一个劲挤眼睛示意。   孔氏这才意识到,霍铁砚还在旁边坐着呢,自己说这话似乎不合适,立刻停下话头儿,说道:“呃……铁子你别多想,那个、婶子没别的意思,是被潘家人给气糊涂了!”   霍铁砚笑笑说道:“婶子想什么呢,从前的事我都知道,我不会在意的,婶子忍不住气就骂吧,你骂我也跟着痛快,不然听得我都窝火,又没资格去管人家的事,不然真想好好教训一下那一家子。”   孔氏气道:“可不是,说的就是和潘家没关系,也不是翠香家的亲戚,不然我肯定到潘家去闹翻天!”   张氏说道:“唔,没关系也闹了,采月在那没轻了骂潘福光媳妇和潘景玉,连潘景芬都没放过,好像直接骂潘景芬是寡妇晦气了。”   姜采月理直气壮道:“是啊,我骂了,是她先说我晦气了,后来还说什么什么一尸两命的,你说这嘴有多欠,我没抽她已经不错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霍铁砚那看,这几个月潘景芬还是有事没事往霍铁砚眼前凑,今天送点白菜过来,明天拎捆葱,说是还王亮子夏天时候祸害的菜,可真正目的还是想获取霍铁砚的好感,姜采月又不是看不出来。   那女人脸皮厚,虽然霍铁砚一再给她冷脸,她就像没感觉似的,只要霍铁砚不是直接骂她,她就不自觉,弄得霍铁砚也很头疼,他不是那种能抹开面子给别人使脸色的人,更何况潘景芬每每都拿着东西过来,抬手不打笑脸人,他又怎么能直接翻脸。   姜采月提到潘景芬又看自己,他也是无奈,只好埋头扒饭,只当没自己的事儿。   第二天一早,姜采月和孔氏收拾完家里便又出来了,路过潘家的时候,孔氏向前走,姜采月便进到潘家去了,再讨厌别人,也不能不理翠香,看不到她好起来,姜采月和孔氏都不放心。   进到屋里,见没洗的碗还戳在水盆里,屋里也溢着热气,看样子是吃过了。   只是冒热气的却是东屋灶,西屋的灶里连点烟都没有,不知是烧得太早已经熄了,还是直到现在也没烧把火。   东屋的齐氏听到声音,探头出来看一下,见是姜采月,声也没出就把头缩回去了。 第303章 你说什么   姜采月没理她,转身进了西屋,看到翠香在炕上躺着,身旁放着一个碗,碗里装了半碗土豆汤,上面放了大半个玉米饼子,看样子是被翠香咬了几口放在那儿了。   姜采月小声叫道:“翠香?”   柳翠香转过头来,看到是姜采月过来,小声说道:“采月,你来了。”   姜采月来到炕边问道:“翠香,你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翠香躺在那里说道:“我好多了,你别担心,怎么样,你昨天去我娘家了吗?”   “我去了,你爹娘都很担心你,你娘还要来看,我说你没事,让他们别来,他们才没过来。”   “不行,别让他们来,天太冷,我娘的病又越来越严重,不能让她折腾……”   姜采月往那玉米饼子和土豆汤上看了一眼,说道:“你吃东西了吗?”   “吃过了。”   “就是这个?”   “嗯。”柳翠香声音微弱地应道。   姜采月又来了火气,说道:“怎么,你婆婆就给你吃这个?好歹也是坐月子,再怎么弄点鸡蛋小米粥也像那么回事吧!”   柳翠香转头说道:“算了,有吃的就不错了,没把我饿死就挺好,等过几天我能起来了,自己就能做了。”   姜采月气道:“你这是什么话,坐月子还要自己弄吃的,不能动饿不死就行了?你还是不是他家媳妇?!”   说着伸手往翠香身下摸,摸炕也是冷的,她更生气了,说道:“不只不单独给做饭,连炕都不给烧,这是想冰死你么!”   柳翠香无力地说道:“算了,凉就凉吧,人家在照顾孩子呢,没空烧火,找她也有的是理由。”   “照顾孩子也不至于这点时间都没有,再说你婆婆不烧,潘景玉呢,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他走了,今天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城里送药,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柳翠香说着话,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似乎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走的走不管的不管,他们到底还把不把你当一家人!”   说着姜采月转头出柳翠香的屋,一头扎到东屋去,朝坐在炕上抱孩子的齐氏叫道:“你干什么吃的?怎么不给翠香做月子饭?连炕也不烧,你不知道坐豹子坐不得凉么!”   齐氏气得不行,坐在那里抱着孩子说道:“哎呀妈呀,姜采月你咋不觉得你烦人呢?这都是该你管的事么,你就到我家来得瑟,你是我家祖宗怎么的!你没看见我抱孩子么呢!这孩子眼瞅都要不行了,你还来给我添什么堵!”   姜采月气得咬牙,道:“添堵也是你活该!孩子行不行只能怪你,都你们作损作的,不给孩子积德,报应不到你们,就报应到孩子身上!你等着吧,以后还会有报应的!”   说完转头出去,到外屋把翠香那屋的锅灶点着,在外屋里一通翻,翻到鸡蛋筐,一股脑把四五十个全都放进锅里煮上了。   东屋里的齐氏抻脖子看到,急得直叫唤:“姜采月,姜采月你个疯子,我的鸡蛋啊,你咋全都给煮了!”   姜采月转头说道:“煮了怎么,煮了也是给翠香吃,应该的!你不是抱孩子么,你抱着吧!他要是有一点事,就是你给害的,以后翠香肯定找你算帐!”   齐氏不敢惹她,放下孩子气鼓鼓地把门关上,再不出声了。   姜采月把鸡蛋煮熟之后又找到小米,锅里熬上小米粥,拿着鸡蛋进屋,说道;“翠香,我给你煮了鸡蛋,来吃几个吧。”   柳翠香勉强坐起身子,说道:“采月,你看我这坐月子,怎么能让你来侍候呢,你又不是潘家人。”   姜采月说道:“我不是潘家人怎么,我等候的也不是潘家人,只是你,再怎么我也不能看着你躺在这里没人管啊。”   柳翠香又掉眼泪,说道:“采月,我也算看透了,这家人真是不值得我当人待,把心肝都掏给他们,他们只会踩在脚底下,我真后悔当初没听你和你娘的话,不嫁到他家来就对了,只可惜现在什么都晚了,连孩子都有了……”   姜采月给她擦眼泪,说道:“行了翠香,别哭了,在月子里哭眼睛不好,而且你为这样的人哭也不值得,来,吃东西,吃得饱饱的,把身体养好,以后只管自己的孩子,别人谁也不理,来,我给你剥鸡蛋……”   “嗯。”擦干眼泪,从姜采月手里接过鸡蛋吃起来。   吃了一会儿,外屋的小米粥也好了,姜采月到外屋盛了,又翻到潘家的粮罐子加了些糖里,拿进来给柳翠香吃,说道:“砚哥今天要去镇里办事,等会我回去告诉他,带些红糖回来给你,月子里还是吃红糖好一些。”   “唔……”   柳翠香边吃边应着,刚生完孩子特别能吃,之前吃了几个鸡蛋肚子还没底,把姜采月拿来的小米粥也都吃光了。   吃完之后和姜采月闲聊,她想起来问道:“对了采月,你刚才干什么说,孩子要是有事也是怪我婆婆,是孩子有什么毛病吗?”   姜采月连忙说道:“没有,孩子挺好的,我那不是和你婆婆呕气么,骂人没好口,我顺嘴就说到孩子身上了,真是气糊涂了,呸呸呸,说过的都不算,啥都报应在你婆婆身上,和孩子没关系……”   柳翠香这才安心,她现在她对齐氏也只有恨意没有一点感情,姜采月骂齐氏她只觉得解气,根本不会觉得不舒服。   姜采月等她吃完,又把其余的鸡蛋都拿到她屋里放着,捂了几个在被子边上,说道:“这些给你放这儿,要是吃饭不及时就自己剥着吃,我先到房子那边去看看,有时间就过来看你,你自己呆着,别上火。”   “嗯,你回去吧,我没事,感觉已经好多了。”   姜采月这才出潘家去找霍铁砚,见霍铁砚已经准备去镇里,她对霍铁砚说道:“砚哥,你有没有时间,给翠香买点红糖和鸡蛋回来,要是能买到鱼就更好了。”   霍铁砚道:“有时间,就算没时间也要挤时间去买,翠香这么可怜,我们再不帮她就没人帮她了。” 第304章 我想过继一个   霍铁砚说完见四下无人,过来把姜采月搂在怀中,叹气道:“唉,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去的,看你喜欢什么料了,买两套给你做衣服,现在看你是不能去了。”   姜采月轻轻搂着他,小声说道:“不能去还不好,正好给你省银子,这一年我们都没做,一直在花手里的银子,再不省着点,没准连年都过不去了。”   霍铁砚又轻轻摸她的头,道:“说什么傻话,再怎么也不至于过不去年,大不了等过些天落雪,我再去打猎就是了,到过年的时候,又能攒不少钱了。”   姜采月道:“算了,打猎又冷又累的,别去了,我们不是还有十五头猪么,卖完了也不少钱呢,我那里还有几大缸蕨菜,卖出也可以换不少银子。”   霍铁砚道:“那都是你的,你自己留着还是给你娘都可以,我们要花的钱,我会赚的。”   姜采月抬头看他,道:“怎么是我的,这些都是你的帮我弄的,是我们共同的,我可不能一个人独占。”   霍铁砚低头看着她笑笑,说道:“没事,独占就独占吧,我喜欢你独占,如果能把我也‘占’了才好。”   姜采月笑着在他腰间轻捏了一下,说道:“讨厌,什么时候会油嘴滑舌了。”   两人正在这里闲亲昵着,听到旁边有人咳嗽:“咳咳,这大白天的,搂在一起干嘛啊,还是在大街上,让不让人走路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抬眼看去,见又是潘景芬过来,姜采月没好气地斜她,没松开霍铁砚,就那样搂着说道:“要走就走呗,我们又没把整条路都占上,碍着你什么了。”   潘景芬也没好眼斜她,道:“也不知道怎么戳你肺管子了,和我说话就没好气!你不碍着我还碍着铁子了,我想和他说话,你这样抱着我怎么说。”   姜采月把腰子一梗,说道:“你和他说话?可他是我的人,你要和我的人说话,得经过我允许吧,还说我碍着你了,分明是你来‘碍’我!”   潘景芬冷笑:“呵呵,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铁子你的人?就算你们成了亲,也只能说你是他的人,他也不会是你的人,你这丫头知不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   “我呸你的三从四德!来跟我说这些,好像你‘从’了、你‘德’了似的!”   潘景芬不愿和她斗嘴,干脆不理姜采月,对霍铁砚说道:“铁子,听说你今天要去镇里,怎么去啊,骑马的话,带我一段儿呗,我要去镇里买块布料去随礼。”   霍铁砚脸也一阵发僵,骑马?带她一段儿?自己这辈子骑马,似乎只带过姜采月一个女子,那样亲密的举动,应该也只能和姜采月才有吧,带着潘景芬算怎么回事。   姜采月火了,这个潘景芬真是越来胆子越大了,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儿这样说,看来是昨天在翠香那和自己吵,这女人较上轻儿了,只可惜有点自不量力,就凭她以为能抢得到自己的砚哥,简直是在做梦!   想着没等霍铁砚回答她就说话了,她从霍铁砚怀中走出,来到潘景芬面前上下打量,道:“带你?你想什么呢?有可能吗?砚哥的马也是你能上的!一个寡妇家的,自己不知道避嫌,却故意往别人男人身边凑,你打的什么主意?想找男人,站大街上招呼一声,有的是人来找你,偏往一个讨厌你的人身上贴什么!”   潘景芬脸色发白,道:“寡妇怎么了,寡妇未必就比不要脸的大姑娘差,最起码寡妇通情达理,不会把男人死绑着,连说句话都得经过你同意,你是嫁男人还是养狗呢!”   “好啊,你竟然骂砚哥是狗,就这样还想砚哥带你?做梦吧!”   说完姜采月回身,对霍铁砚说道:“砚哥你走吧,别理她,她去不去关咱们什么事!”   霍铁砚也不愿意看她们掐架,转身上马,说道:“月儿,我走了,中午要是喂不过来猪就随便扔点整个玉米给它们啃,等我回来再喂。”   “嗯,知道了。”   说完话霍铁砚打马走了,扔下恼火地的潘景芬和得意洋洋的姜采月。   潘景芬见又败下阵来,站在那里咬了咬唇,恨恨地转身回自家院子,也不去镇里了。   姜采月进新房院中看了看,见工匠们都在各忙各的,砌台阶铺地面什么的,暂时没有什么需要自己管的,便又到孔继德家去,看母亲有没有什么事要自己做。   到孔继德家,孔继德两口子也关心柳翠香的情况,听她说柳那么惨,张氏忍不住又为孔秋芳担心起来,小声对孔继德说道:“她爹,说你咱家秋芳,在老蒋家会不会也是那样?要不她咋不回来看咱们呢,要是真那么受气,还怎么回来。”   孔继德说道:“受什么气受气,芳那脾气,受气她会消停?我帮老蒋家干活的时候都瞅着了,人家老孔家什么活都不让她干,她净着着了,你没看她怀个孩子,都胖成什么样了,真受气的话会胖?该着她就是没长心的丫头,你还惦记她干什么!”   姜采月听了也想,确实,孔秋芳在蒋家,日子过得还可以,那天自己和霍铁砚去找她也看到了,蒋毛根的娘自己做饭,孔秋芳呆着了,都没去帮忙,蒋家对她还是可以的,只是不让她和大舅家来往,不管她是听人家的,还是自己也不想回来,那都是另外一回事了。   孔继德说完张氏,又对孔氏说道:“玉华啊,我想好了,这闺女就是不如儿子,秋芳指不上,我和你大嫂也不能生了,所以我打算过继一个,我想让继继富媳妇问一问,潘福光侄女那孩子能不能送人?要是能的话的我们过继过来,我们有人养老了,她利手利脚,也可以再嫁人,你说是不是挺好。”   孔氏和姜采月全都愣了,孔氏嘴张得老大,说道:“哥,你说什么?你要过继潘景芬家那孩子?你不是说胡话吧?”   孔继德说道:“怎么是说胡话呢,我和你大嫂岁数还不算太大,要是现在过继一个,过个十来年,他长大了,我们也老了,不正好给我们养老。” 第305章 你咋回来了   孔氏气得凳子上站起来,几步来到炕边,盯着孔继德说道:“哥,你砸着腿了,你还砸着脑袋了怎么!就算你想过继儿子,也没有过继潘景芬儿子的道理,老潘家的根儿你也敢养,你是想儿子想疯了!”   姜采月也道:“大舅,你怎么能打这主意,潘景芬家那孩子什么样我又不是没说过,经常跑到砚哥那去偷东西还不算,一点点大的孩子就满嘴脏话,和他娘发起脾气来满地打滚,这样的孩子你还要过继?过继来他会孝顺你们么,别再养来养去养个败家子!”   孔继德说道:“那都是大人没教好,过继到咱家来,咱好好教教就是了。”   “教?都八九岁了,你还教得过来么,再说,他娘就住在前院,孩子到你家来吃,到你家来住,等长大了,不还得去养他自己娘,你当真会养你老啊!”孔氏大声劝着,真不能理解大哥的想法。   张氏坐在旁边也苦着脸,说道:“可不是,我也劝他,可他就是不听,一心想过继个孩子,看到潘寡妇自己带孩子,他就惦记上了。”   姜采月和孔氏也知道,这次孔继德出事,孔秋芳两口子不管,是真让他伤心了,他也实在想找个倚靠,可是两人却都不觉得,过继潘景芬的孩子是个好的选择。   姜采月说道:“大舅,就算你想要个男孩儿养,那也找个没爹没娘的,实在不行,我到镇里去找人帮你问问,有没有哪家的小男孩儿不要,抱个岁数小不记事的,你们养大了,他把你们当亲爹娘,潘景芬的孩子是真不行,八九岁的孩子,什么都能记住,就算他娘再嫁了人,以后他也能找去,你们养不熟的。”   孔继德见她们全都不同意,叹气道:“唉,不问这个就不问吧,只是抱养小的我心里也不托底,你说我都这样了,没准能活几年,要是不等他长大我就死了,孩子顶不起门来,倒让你舅妈和那孩子受苦了。”   孔氏说道:“你就非得过继么?我不是都说了,不管怎么样,以后都会照顾你,有我和继富,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等月成亲之后,我搬到你家来住,跟我嫂子一起照顾你。”   孔继德摇头道:“那哪儿行,妹子再亲也是妹子,你有儿有女的,岁数也不小了,都了享儿女福的时候,却跑到我这我来挨累,就算月儿喜子不说啥,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孔氏说道:“行,那你就过继,过继个大一点的,可是寻也得找正经人家,过继个老实厚道的,哪怕心眼不全,别坏就行,实心实意的对你们,不然弄头狼进来,还不祸害死你们。”   孔继德又叹气,道:“唉,慢慢再说吧,不好找啊,自己生的都指不上,还真能找到愿意养我们的咋的……”   姜采月在这说了一会儿话,便又到前边新房处去了,问了一下工匠们有没有什么事,然后给野猪拌食饲喂,饮水之类的。   忙活完了又帮工匠们做饭,中午便和他们一起吃了,现在大舅身体好起来了,自己不帮他们多少,再总在大舅家吃,舅妈小心眼儿,别再觉得自己占他们便宜了。   吃完饭后她又到翠香家看翠香,见翠香睡着,东屋的齐氏和潘福光好像早就吃完了,这次甚至连饭都没给翠香拿,潘福光又不知哪里耍去了,齐氏趴地炕上不知给孩子喂什么,喂喂擦擦,叨叨咕咕的,好像那孩子根本不吃。   姜采月不忍心去看那孩子,又帮翠香把灶点着,熬了小米粥给她。   翠香吃着饭还在问姜采月:“月儿,你到那屋看了吗?孩子怎么样,她怎么不给我抱过来,是不是不打算给我了?”   姜采月道:“看你,想什么呢,你才是孩子娘,她怎么可能不给你孩子,她又生不出奶水来,你放心好了,等你奶水下来,她肯定就把孩子给你了,这两天你身体不好,先养着就是,等她把孩子抱过来,有你累的。”   柳翠香便不出声了,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一直在惦记着孩子。   姜采月匆匆劝了几句,便又离开潘家,回村头家里去喂老母猪。   现在家的里总是冷冷清清的,自己和娘不在家,许春姑什么也不收拾,院子里落的杂草和柴枝也不捡,乱糟糟的一片,姜采月看不下去,喂完猪便拿了扫帚在院中扫起来。   她这里正扫着,听到院外有人叫道:“月儿,来给我开门!”   姜采月本能地以为是霍铁砚,可是抬头看去,却见是大哥回来了。   她惊喜地叫道:“哥,你回来了!娘这几天还在念叨你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边说边把大门打开。   姜盛喜肩上扛着行李卷,手里还提着一些东西,一边往院里走一边说道:“嗯,今年霜下得早,粮食也收得快,打完粮没卖,东家就把工钱发了,我们就早早回来了,娘呢,在屋呢?我给她买了块衣料子,不知她喜不喜欢……”   姜采月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手提着一手把大门关上,说道:“娘不在家,在还大舅那儿呢,这一秋天都在那边,现在活少了也没回来。”   姜盛喜扛着行李继续向屋里走,问道:“哦,那咱家的地呢,都收回来了?”   姜采月跟在后面说道:“收回来了,就那一亩地苞米,我们三个人,一天就弄回来了,只是没搓粒子,装在袋子里,在下屋里放着呢。”   “还放下屋干啥,扔楼子里得了呗,放楼子里干得快……”   他正说着,听到声音的许春姑也从屋里出来了,推开屋门,正好和姜盛喜迎了个正对面。   姜盛喜当时就愣了,站在那里说道:“你咋回来了?我不是休你了吗,你还回来干啥?”   许春姑站在门里脸色发白,推着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采月见两人就那们僵着,在姜盛喜身后说道:“哥,是她爹送她回来的,她给咋娘下跪道嫌,咱娘说让她回来了。” 第306章 宁可让他恨我   姜盛喜突然来了火气,砰地一声把行李扔地上,叫道:“下跪咱的,下跪就完了!她给咱娘下个跪就了不得了,他们逼着我给她娘跪了多少次!咱姥要死都不让我见一面,以为下个跪就能补回来!痛快滚,这熊样的,我不要她!”   说完抓住许春姑就往屋外拽。   许春姑扳往着门框往屋里挣,死活不撒手,可是再怎样,她的力气也大不过姜盛喜,拽来拽去,还是被姜盛喜从门边拽开,向院外拖去。   到了这会儿,许春姑再也不能不出声了,哭叫道:“姜盛喜,你个没良心的,以前是你咋说的,会一辈子对我好,你现在往出赶我,你不是人!”   “我说了咋的,以前我对你不好吗?什么事都依着你,就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可是你呢,把我家都给作成什么样了!为了让你高兴,我都和我娘分家了,分完家你还没完,今天这事明那事,和你那个死娘一样不是东西!你这样的女人,我姜盛喜就算后半辈子打光棍也不要你了……”   他边叫边拖,一直把许春姑拖到门外。   姜顺顺之前在屋里,看到爹要把娘赶走,吓得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从院里跑出,却被姜盛喜一把抱住,说道:“顺顺别哭,以后她不是你娘了,爹带着你过日子!”   小孩子都依赖母样,就算许春姑这个娘当得不怎么称职,可是顺顺还是离不开她,在姜盛喜的怀里大哭,伸着小手朝许春姑叫道:“娘,娘……”   许春姑被姜盛喜拖出来后扔到街上,坐在那里大哭,见姜盛喜抱着孩子,真不想要自己的样子,她坐在那里大骂:“姜盛喜!你个没良心的!我跟你睡了好几年,给你生孩子,你就这么对我!你要的把我赶走,顺顺恨你一辈子!”   姜盛喜站在院里回头,叫道:“恨就恨!我宁可让他恨我,也不要你!你个不孝顺的女人,我都是咋待你家人的,你又是咋待我家人的!说我不长良心,我看你才不长!”   叫完他抱着顺顺进屋,咣当一下把门关上,再也不出来。   他们这里又吵又叫,邻居们听到声音都出来看,柴氏也打东院出来,看到许春姑拍着大腿在街上哭,她过来扶她,试图把许春姑劝回去,可是许春姑却死拖着不肯起来,一边哭一边骂姜盛喜。   姜采月被这一幕惊愣了,从前嫂子闹,哥一直都哄着,就算自己和娘生气,他也会悄悄跑到许家去把嫂子接回来,这次倒好,娘都把许春姑留下了,哥却不依了,大半年没见,见面却还是说不要她,这可怎么办好?   看着关得死死的房门,再看看地上扔的行李袋子,姜采月知道这事自己管不了,只好出院,飞快地向村东跑去。   一路跑到孔继德家,进门对和张氏一起做晚饭的孔氏说道:“娘,你快回家吧,我哥回来了,硬要把我嫂子赶出去,都给拖到门外去了,他抱着顺顺在屋里,家里都乱成一团了!”   孔氏一惊,说道:“啊?!你哥回来了,咋这么快!这个死小子,又是作啥,非得没媳妇才高兴!”   说完把围裙解下往张怀里一塞,道:“嫂子你自己弄吧,我回家去看看。”   说完出屋小跑回了家。   姜采月便也在后面跟着。   屋里的孔继德听到她们说话大声问张氏:“芳她娘,咋的了,喜子又打架了?”   张氏到门口说道:“可不是,月儿说喜子一回来就往出撵他媳妇,说啥也不要许春姑了。”   孔继德说道:“这是咋了,咋突然就不要了呢?从前不是挺好的么,出去干个活回来就不要媳妇了,在外面有人了咋的?”   张氏不敢对他孔姥姥去世时发生的那些事,只好说道:“唉,也不怪喜子,许春姑是太不懂事了,从嫁给喜子之后,哪有一天好过!”   “咋就不好呢,这阵子照顾咱娘呢,一个外孙子媳妇,不容易了!你快去看看,帮着劝劝,千万别让喜子休了许春姑,不然旁人还不以为是因为咱娘给挤兑的!”   张氏没办法,只好说道:“那行,我把饭弄锅里就去。”   说完到外屋,匆匆把饭做进锅里,灶下添了几根柴,跟孔继德打过招呼,便也往村西去了。   再说孔氏和姜采月,母女两个跑回家,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许春姑哭得要死要活,又闹着要回娘家去,柴在那里死拽着,一个劲儿朝屋里喊:“喜子,喜子你别闹了,快点出来,你媳妇真要走了……”   可是房门还是紧关着,连个人影也没有,屋里只有顺顺断断续续的哭声。   孔氏连忙跑过来也拉着许春姑,说道:“这又是闹什么啊,走什么走,你爹不是都说不让回娘家了,你走了往哪儿呆,快点回家吧。”   许春姑见婆婆也来拉更起劲了,哭得嗓子发哑,道:“没处呆我就死去!跟他过好几年他都能不要我,我还在姜家呆个什么劲儿!你们别拉了,让我死了算了!”   孔氏叫道:“死什么死啊!年纪轻轻就说死不死的,你死了顺顺咋办、你爹娘咋办?你让他们都怎么活!”   “他们不要我,他们都不要我!我死了算了……”   柴氏气得跳脚,又向屋里叫:“姜盛喜啊,你到底作啥,快点出来了啊,好好的媳妇,咋说不要就不要了!”   说完又对孔氏说道:“你劝没用,还是去叫喜子吧,喜子不说话,春姑哪有脸回去!”   孔氏急得不行,说道:“行,那你帮我拽着,我进去骂喜子去!”   说完见姜采月站站在旁边不动弹,她恼火道:“你个死丫头看什么热闹,帮忙拽着点你嫂子!”   姜采月不愿凑这份热闹,说道:“我二婶体格好,一个人就能拽住,用不着我,我得去看看翠香,八成没人给她做晚饭呢!娘,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跑了。   孔氏窝火,可是也拿她没办法,只好先进屋去劝儿子了。 第307章 扛行李走了   屋里的姜顺顺还在哭,姜盛喜不会哄孩子,只能抱着他晃,一边晃一边说道:“儿子不哭,儿子不哭,没你娘爹也能把你养大……”   可越是这样说,顺顺越觉得要没娘了,哭得更大声。   孔氏进屋听到孙子的哭声,心疼得什么似的,到姜盛喜怀里把顺顺抱过来,轻拍着后背说道:“喜子你这是作啥,这个家刚消停几天,你就又闹,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安宁了!”   姜盛喜气道:“娘,我就是想让你安宁,才不想要这个女人,这个家里只要有她,肯定过不消停,你就让我把她休了吧,咱一家这几年净围着她转了,让她走,咱们好好过日子不行么!”   孔氏抱着顺顺说道:“一家人一家人!什么叫一家人,孩子有娘才是一家人吧,你看看顺顺,这么小就让他没娘,你能忍心么?你是消停了,让孩子吃苦啊!”   “怎么就吃苦了,有你和月儿,还照顾不了他么!”   “那能一样么,什么人也比不过亲娘!你看看孩子哭的这样,你能忍心么!”   “让他哭,哭够就好了,他又不能哭一辈子!”   孔氏气得抽出手来打他,道:“你个混小子,你就不能为孩子忍一忍,我们大人怎么样都能忍过去,可是孩子不行!”   “忍忍忍,我都忍几年了!我们忍着她,她不忍我们!这么忍下去,什么时候是头儿!”   孔氏说是说,也一样心疼儿子,声音弱下来,说道:“忍到孩子大了就好了,你生不起气来,她也闹不动了!”   姜盛喜气极掉下眼泪,说道:“那我就是把一辈子都忍过去了?就像我丈人似的,看不上我丈母娘,也和她将就一辈子,一直窝囊到老,连被媳妇心疼是啥滋味都没尝过?”   说着他又抱头蹲到地上。   孔氏看得心酸,也抹起眼泪,小声说道:“喜子,听娘的话,再忍一时吧,就当给她个机会,也将就着孩子,以后再不行,孩子大一大,不那么恋她了,你就休了她,娘再给你娶一个,啊!”   姜盛喜蹲在那里又抹了两把眼泪,腾地站起身,重重一跺脚,“唉”了一声,用力推门出去,大步来到院外。   这时张氏也已经赶来,和柴氏一起拉着许春姑,姜盛喜过来看也没看她们,抓住还在哭嚎的许春姑又往院里拖,弄得柴氏和张氏直发愣。   许春姑还没反应过来,又撕又打,姜盛喜还是一句话不说,抓住她不撒手,一直又把她拖回屋里。   进到西屋里,许春姑终于反应过来了,突然跳脚大骂道:“你拽我干啥,你拽我干啥,你不是有本事么,你不是休了我么!你倒是休啊,倒是休啊……”   可是姜盛喜却像没听见一样,到外屋把孔氏怀里的顺顺抱回来,一把塞进许春姑的怀里,指着她说道:“你给我记住了,以后给我老实一点,再不老实,我真把你赶出去!”   许春姑抱住顺顺还继续骂,可是姜盛喜又出到外屋,垂着头对孔氏说道:“娘,我去看看我大舅,他没人照顾不行!”   说完又出了屋门,到院里把之前扔在地上的行李袋子捡起,扛着就出去了。   张氏此时也往院里走,没听到姜盛喜说要去自己家的事,愣愕地看了看他的背影,还是进到屋里来。   孔氏站在外屋里也发愣,姜盛喜把许春姑拽回来的时候她还在想,可能是儿子被自己说服了,打算继续和许春姑过日子,可是拽回来之后儿子却走了,要是暂时去大哥家躲躲,冷静一下倒也是行,可是他为什么把行李袋子扛走?是气糊涂了还是有什么打算?   她这里寻思着,屋里的许春姑还在骂:“姜盛喜!我不是你家雇来的老妈子,专门给你看孩子的,你给我多少工钱,你说让我哄孩子我就哄,我凭什么听你的……”   孔氏站在外屋听着她的叫骂声暗暗问自己,到底让儿子把她弄回来对不对?如果没有孙子,这儿媳妇肯定是休了,可是毕竟有孙子,没孩子的孩子让我瞧不起,和别家的孩子玩都被欺负,自己真不想孙子受委屈。   想着的时候张氏过来劝她:“玉华,别让她骂了,劝劝她吧。”   孔氏哪还有心思好言相劝,走到西屋门口叫道:“人都走了,还叫什么叫,没本事过好日子,骂男人倒有两下了,你是他休了你你就顺心是不是?是的话我去叫他回来,休了你成全你!”   许春姑不出声了,目光直闪,抱着顺顺不说话,就算从前想不到,现在她也能想到了,如果真被姜盛喜休了,那自己大概就是要嫁给李跑腿子的结果,娘家肯定呆不了了,不只爹发话,再从姜家出去就不是他闺女,而且现在兄弟媳妇也不好惹,昨天娘来就是跟自己诉苦,说现在兄弟媳妇越来越懒,自己走了也不做早饭,都是娘在侍候她,娘要是不乐意,她就拿话敲打娘,到老了好不好过之类的,所以真离开姜家,自己真会走投无路。   孔氏见她没了声音,也堵着气回西屋坐着去了。   张氏看着西屋门叹了口气,也没理许春姑,到东屋劝孔氏去了。   再说姜盛喜,扛着行李袋子来到孔继德家门前,没往孔继德家里拐,先往对面看,有点被霍铁砚和姜采月盖的新房子惊到了,崭新的青砖房,院里还修了台阶和栏杆,院子的地面都用青砖铺了,这样好的房子,五牛庄有史以来还是头一份,真够露脸了。   他正看着,姜采月从潘家院子里出来,看到他叫惊讶地叫道:“大哥?你怎么到这头儿来了?”   姜盛喜回头看,见妹妹小跑到近前,说道:“哦,我过来看看大舅,月儿,这就是你和铁子盖的房子?”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还没弄利索,哥,你过来就过来,咋把行李也扛过来了?”   姜盛喜窝火地低头,说道:“我过来侍候大舅几天,他腿伤了我都没照顾过。”   姜采月看出他的言不由衷,猜测着问道:“嫂子又回家了?你到大舅这儿来躲着她?” 第308章 是你媳妇休不休   姜盛喜不说话,扛袋子闷头站着。   姜采月也窝火,吁着气说道:“我就知道娘不会轻易让你休了她的,可是哥,你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么,早晚不得回家。”   姜盛喜郁闷地说道:“躲到啥时候算啥时候吧,早前没有休她心思的时候,怎么能都过,可是想要休她之后,就再也没从前那份心思了,就想让她滚得远远的,别在咱们家,对着她,我真过不下去了。”   姜采月也叹气,许春姑那样的,自己她起避还能避开,都觉得这人没法处,何况大哥天长日久地跟她过日子,从前怎么过的自己也不是不知道,时间短了行,时间长了,谁能受她一辈子,越是两口子越不可能。   越想越觉得大哥不容易,干脆也不劝了,说道:“行,那你就先在大舅家住一阵吧,正好大舅这阵子想了过继儿子的想法,你在他家帮帮他,或许他以后有依靠,就不这么想了。”   说着陪姜盛喜往孔继德家院里走。   姜盛喜惊讶道:“什么?大舅想过继儿子?这过继的哪如自己生的,根本不一条心啊,他到底怎么想的。”   姜采月见已经进院子,放慢脚步小声说道:“你不知道,夏天你走后,大舅妈的腰又摔伤了,在炕上躺了两三个月,我和砚哥去找秋芳回来侍候,秋芳和蒋家人都不乐意,后来因为这事吵,蒋毛根骂咱娘,砚哥差点没把蒋毛根打死,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养伤呢,大舅和大舅妈也伤心透了,不想再指着秋芳,才想要过继儿子。”   姜盛喜道:“唉,真想不到秋芳会这样,就算是闺女,这也太过份了,把大舅气得起这种心思,你说这过继的儿子再怎么也不是亲生,根本不行啊!”   姜采月道:“但是大舅觉得只要过继了,以后用着就理直气壮,总比没有好……”   姜盛喜无奈地摇头,姜采月帮他开门,兄妹两个进到屋里。   孔继德听到声音还以为是张氏回来了,问道:“芳儿她娘,喜子那儿咋样了,还吵不吵了?”   姜盛喜把行李袋子放下,应道:“大舅,是我,我来看你了。”   说着把行李袋子翻开,到里面拿出在城里给孔继德买的一包干果走进屋里,姜采月也跟着他一起进来。   孔继德见到是他十分意外,说道:“喜子,你咋过来了,你娘和你大舅妈呢,不都是去你家了么。”   姜盛喜说道:“嗯,在我家呢,我先过来看你。”   孔继德不知道他是来自己家躲着的,连连点头,说道:“唉,就你们一家还惦记大舅吧,别人都不行,你看我病了,连你老舅都不怎么来,自己的闺女姑爷更白费,全都不靠前了。”   姜盛喜顺势说道:“嗯,大舅不用担心,以后我住在你家照顾你,有什么活都我来,你安心养着就是。”   孔继德听出点味儿来,问道:“什么?你要住在我家?那你媳妇呢?是不是真把你媳妇给撵走了?”   “没,没有,她在家呢,让她在家带孩子吧,我帮大舅干活来,你不用再惦记什么过继儿子之类呢,有这么大个外甥,还要别人的儿子干什么。”   孔继德连忙说道:“唉呀,那可不行,喜子,这夫妻还得是从小的,休妻这种事可千万要不得,你别起那份心思,快回家去跟你媳妇好好过日子吧!”   姜盛喜叹气,说道:“大舅,你就别劝我了,许春姑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她过日子,我还不如打光棍呢,反正现在我也有儿子了,只要我把顺顺养大,到老就有依靠,非得让她搅和我们家干什么,她不愿就走,相中谁就再嫁谁去,过她想要的日子,我可不给他们家当狗了!”   “看你这话说的,什么狗不狗的,从前那是你爱惯着他们,不想惯着,不理他就是了,你看秋芳女婿,管过我们什么……”   姜采月见他们说话,自己插不上嘴,担心霍铁砚回来,便悄悄出屋向对面看,见到霍铁砚果然已经回来了,她便又跑去接霍铁砚,让他卖鸡蛋回来,那东西不好拿,也不知道碎了没有。   她过来的时候,霍铁砚正蹲在地上翻着筐看,姜采月凑过来,看他筐里装了大半筐小米,鸡蛋都在米里埋着,她惊喜地说道:“砚哥,你真聪明,知道把鸡蛋埋在米里拿,这样安全多了。”   霍铁砚笑笑,说道:“这有什么聪明的,运他们远道运鸡蛋的不都这样拿的,不然全碎了。”   姜采月挠头笑笑,到底霍铁砚比自己大了几岁生活经验丰富,这事自己还真不知道。   霍铁砚不知道姜盛喜回来的事情,问道:“你又去看翠香了么,她怎么样?”   姜采月说道:“去看了,她的身体倒是强多了,只是齐氏什么都不管,潘景玉也不见人影,没人照顾她,她一个劲儿张罗自己起来弄饭吃,我没让,生个孩子,连三天都躺不上,多可怜。”   霍铁砚叹气,道:“唉,那你再去看看她吧,把鸡蛋和小米都给她拿去,估计潘家人不会准备的。”   姜采月说道:“不行,可不能拿到他家去,不然一不留神被齐氏给吃了岂不亏了,我看还是放在大舅家,每次给她拿一些,吃没了再送。”   “那倒也是,只要你不嫌麻烦。”   “哦,对了砚哥,我哥回来了,刚回家就和我嫂子吵了一架,要把我嫂子撵出去,我娘不让休,我哥就躲到大舅家来了。”   霍铁砚一怔,说道:“怎么,大哥回来了,我在镇里怎么没遇到,他也是,休什么休啊,都过好几年了,你嫂子连孩子都生了,好好的一家人,休了岂不散了。”   姜采月无语地白他,道:“什么叫好好的一家人,你觉得从前他们过得好么?就我嫂子那样的,是你你不休?”   霍铁砚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不休,我媳妇就算打我骂我,我也不会休的,只要她高兴怎样都行!” 第309章 翠香发狂   霍铁砚的话,如果是别的男人说出来,姜采月肯定是在花言巧语骗人,可是在霍铁砚的口中说出,姜采月却相信他真会这样做,不过自己却不是许春姑那样的女子,怎么会那样胡搅蛮缠。   虽然相信,她却娇嗔地瞪道:“你又哄人,我才不信。”   “不哄你,真的。”霍铁砚微笑着说完,摸了摸姜采月的头,站起身说道:“这些东西你收拾吧,我去看看大哥。”   姜采月蹲在地上从米里往出抠鸡蛋,说道:“嗯,去吧。”   霍铁砚转身去了孔继德家,姜采月把鸡蛋都拿出来装进另一个筐里,小米也倒进袋子中,都拿到新房屋里去放着,工匠们人都很好,放在这里的东西从来不会乱动,有他们在,根本不担心会丢。   收拾好后他也来到孔继德家,这时张氏已经回来了,正和孔继德一起劝姜盛喜,霍铁砚坐在一边没插话。   看到姜采月也过来,张氏这才想起大家都没吃晚饭的事,连忙到外屋去把锅打开,姜采月帮她一起收拾,几人都在孔继德家吃晚饭。   孔继德和张氏劝了一屯饭,姜盛喜还是不肯回家住,张氏也有点私心,最后见姜盛喜不回去,对孔继德说道:“芳她爹,我看喜子一时半会儿转不过这个弯来,那就先让他在咱家住着吧,行装啥时候想开了啥时候再回去,反正家里有玉华和月儿呢,春姑又不是一个人在家,没事的。”   孔继德见外甥真犯了拧,他也没办法,说道:“唉,住就住吧,只是不知道你姥又要怎么想,我想也不敢去看她,她没准又要多心了。”   张氏连忙说道:“不会不会,我去的时候老太太挺好的,没太当回事,他们家都吵惯了,咱娘也不往心里去了。”   姜盛喜也道:“是啊,大不了我经常回去看看我姥,多劝劝她就是。”   就这样姜盛喜便在孔继德家住了下来,家里有了人手,霍铁砚也抽出时间,第二天便把场打了。   姜采月忙活的同时也不忘到翠香那里去,潘景玉仍旧不见人,齐氏对翠香也还是不闻不问,就在那屋抱孩子,看样也确实挺上火,好像孩子一天不如一天,她一天过去问几次,翠香都没有奶,齐氏甚至还把同村一个刚生了孩子的小媳妇找到家里去,想让她给奶奶孩子,可是那孩子嘴太小,连***都咬不住,也没有很强烈要吃的欲~望,看着真是要不行了。   第六天早上,姜采月又到翠香那里去,虽然这两天翠香的身子眼见着好了,能自己下炕做饭,可是姜采月怕她手碰冷水坐病,打算再照顾她几天,吃过早饭便到她里来。   可是她进了屋子,不只没见到翠香那屋做饭,甚至满怀以的齐氏都没起火,屋子里冷清清的。   姜采月感觉不好,进到西屋去看,却见柳翠香坐在炕着上,怀里抱着那个小小的孩子,扒着小被子不错神地看。   听到有声音,她知道是姜采月来了,抬头看过来,目光有些发直,问道:“月儿,你说他咋不动呢?一点都不动,我有奶水了,可是他不吃,怎么办?”   姜采月一阵心痛,走来向那孩子看,感觉这孩子比出生的时候还小了,小眼窝都凹着,脸上非但没长肉,反倒更干枯了,包在小被子里一动都不动,真不知道还有没有呼吸。   她颤抖地着手轻轻摸了一下,孩子似乎还有点热乎气,她硬着着头皮说道:“他……可能……不饿。”   柳翠香再傻也不会相信,盯着她大声说道:“你骗我?你不要再骗我了!他要死了,他要死了是不是?!”   姜采月实在没法再糊弄下去了,明知道孩子已经不行,再告诉她没事,让她盼着,盼到最后不还是一场空。   没办法她只好说道:“翠香,早产的孩子,真是……不太有准,或许、或许你们的缘分就这么多!”   柳翠香突然哭起来,大声说道:“怎么会,怎么会!他明明好好的!从前他在我肚子很好的,动得很有力气,如果不是早产,他不会这样的!是我,是我没保护好他!”   姜采月低头不敢看她,说道:“翠香,你别这样,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柳翠香咬牙:“是啊,不怪我,怪他爹!要怪也只能怪他爹!明知道我怀孩子,非让我去干活!他在乎我,他也不在这个孩子?!这不是他的么?这不是他的么?!”   姜采月不出声,暗想潘景玉真是够渣,整个潘家人都渣!许春姑在自家那么闹,娘为了顺顺着想,宁可让一家人都忍着,也不让大哥休她,可是潘家这没出生的孩子,他们都却不在意,不知拿儿媳妇不当人,孙子也跟着遭罪么?   柳翠香抱着孩子哭得更凶,泪如泉涌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出生连眼睛都没睁开,连娘的面儿都没看到,你就要离开我了么?!你就这么恨娘,这么恨这个家,你不睁眼睛看看么?!”   姜采月听不下去,拉着翠香说道:“你别这样,别这样!你还在月子里,小心哭坏了身体!”   柳翠香咆哮道:“坏就坏吧!我的孩子都要没了,我还要身体有什么用!孩子抱走好几天不给我,到孩子不行了给我送回来,想什么呢,是不是孩子死了也要怨我,跟他们没关系?!你们别做梦!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害的!”   她一边叫一边哭,像要疯了一样。   姜采月认识她这么久,从来没见她这样过,感觉无论多么温柔的女人,遭到孩子有事都会变成疯子,都会不顾一切。   柳翠香叫着叫着,抱孩子便下了炕,鞋也没穿,就那样光着脚抱孩子跑到东屋,指着坐在炕上抹眼泪的齐氏叫道:“你哭!你凭什么哭?你以为你哭就有理了,你哭就是人了?!要不是你总说我坏话,景玉能那么对我,能逼着我干活?!这孩子出事全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他的,是你害死他的!” 第310章 一刻也不想呆   齐氏外强中干,最怕担罪名,所以才会人前装好人,只在背后使坏,现在听柳翠香说孩子若是死了就怪自己,她又不甘心了,坐在炕上反驳道:“干啥怪我,关我什么事!孩子又不长在我肚子里,又不是我把他跌掉的!你自己早产你怪谁!”   柳翠香气极了,伸手便去抓她,叫道:“怪你,都是你,从我进潘家门开始,你们就在背后使坏,我见你是婆婆才顺从你,你却当我是傻瓜,连孩子的死活都不顾,我掐死你,我掐你给孩子陪命……”   齐氏吓得连忙往炕里爬。   姜采月虽然也恨齐氏,可是更担心柳翠香,怕她气出病来,拉着她叫道:“翠香,翠香你别这样,你小心孩子别撞到……”   她正叫着,柳翠香却一口气没上来,眼前发黑栽了下去。   可是即便往下倒,她也没把怀里的孩子放开,若不是姜采月及时把她抱住,便会把孩子压到身下。   姜采月更急了,大声叫道:“翠香,翠香你怎么了!”   柳翠香却没一点声音。   炕上的齐氏见柳翠香晕倒,一点过来帮忙的意思也没有,跳到地上拿起鞋一,跑到外屋套上,出门便跑了。   姜采月看了真想骂祖宗,可是齐氏跑得太快,就算骂她也听不见,没办法姜采月只好一手搂着柳翠香,一手抓着小被把孩子拽出来放在炕上,又架着柳翠香回到西屋,然后再把孩子抱过来,放在柳翠香身边,叫道:“翠香,翠香,你醒醒……”   她又摇又晃,又掐了一会人中,柳翠香才慢慢醒来。   睁开眼后翠香便大哭起来,叫道:“我要掐死她,我要掐死她……是他们害了我的孩子,都是他们害的……”   姜采月只能心疼地劝道:“翠香,你别这样,人都走了,你叫也没用,而且你不可能真掐死她的,掐死她你也会死的。”   “我不管,死就死好了!死了也比被他们欺负一辈子强!”   “你干什么要受他们欺负啊?你连掐死她都敢,难道还不敢反抗么!大不了、大不了和离就是了,离开他们家还不行么!”   柳翠香一下就愣了,坐在炕上喃喃道:“是啊,我为什么要受她的?我为什么要受她的呢,什么婆婆不婆婆,孝顺不孝顺,什么也比不上我和孩子重要,我怎么那么傻,就一定要受他们的呢……”   说着又转头看向炕上的孩子,自责道:“孩子,都是娘不好,是娘太软弱,害了自己也害了你……”   说着慢慢伸手,去把孩子抱了过来,疼爱地看着那瘦小到不成样子的孩子。   看了一会儿,她忽然惊叫:“月儿,月儿!他睁眼了,睁眼看着我笑!”   姜采月一惊,连忙向那小婴儿的脸上看去,果然见到那没有一拳大的小脸上露出笑容,小小的眼睛也睁着,盯着翠香看,那笑容很甜蜜,眼睛也很明亮,无论笑容还是目光,都不会是错觉。   经历过姥姥去世,姜采月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她却不忍心对柳翠香讲真相,只能安慰她:“你看,孩子很喜欢你呢,他知道你是他娘,想让你高兴,哄你开心呢。”   “嗯嗯,我高兴,只要他好起来,我就高兴……”   嘴里说着高兴,柳翠香的眼泪却掉下来,似乎也知道了什么。   哭着哭着,那孩子的眼睛却又慢慢闭上了,只是小脸上的笑容还在,还朝柳翠香微笑着。   这次柳翠香没喊也没叫,眼泪却流得更凶了,紧紧把孩子抱在怀里,放声呜咽。   姜采月知道孩子肯定已经死了,把柳翠香搂在怀里,陪着她一起掉眼泪。   不知哭了多久,听到外屋门响,两的声音稍弱了些,姜采月感觉可能是齐氏回来,觉得她回来肯定是到东屋去,不会往这屋踏一步,所以看也没看。   可是过了一会,脚步声却进了西屋。   两人慢慢转眼看去,见竟然是几天不在家的潘景玉回来了。   看到姜采月和柳翠香搂在一起哭,柳翠香怀里还抱着孩子,潘景玉有些发呆,似乎也预感到什么,站在门口往里面走也不说话。   柳翠香坐在炕上直盯盯地看着他,看了半天又转头看向怀里婴儿的小脸,轻声叨念:“儿啊,你爹回来了,你那没良心的爹回来了,你是不想见他的面儿,才提前走的吧?”   潘景玉站了老半天,才嗫嚅道:“孩子、孩子……没了?”   柳翠香却还是不理他,抱着小被把婴儿的脸往自己脸上贴,轻声说道:“儿啊,跟他走吧,活着没见他的面儿,死了怎么也得让他送你,生你一回,这是他应该的!记住他是什么人,下辈子别再找这样的爹……”   说着慢慢把朝潘景玉送出,神情冰冷到极点,却不看他。“把你儿子埋了,找个好地方,没人打扰、没有牛羊践踏的地方把他埋了。”   潘景玉不敢过来,不知是被翠香的模样吓到,还是不敢看自己儿子的尸体。   姜采月也恨极了这个人,如果不是他把翠香哄骗进潘家,翠香怎么会受这么多罪,吃这么多苦,还会伤害到无辜的孩子。   想着她从柳翠香怀里把婴儿接过来,抱着慢慢走到潘景玉面前,也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没听见么,翠香让你把他埋了!这是你儿子,来的时候你不好好接他来,走的时候你还不好好送他走么?你是他爹,不让他给你送终,你就只能给他送终!”   潘景玉实在没法不接,闭着眼睛把孩子接到怀里,抬手掀起被角儿便把孩子的脸盖上,到底也没敢看孩子一眼。   看他抱孩子慢慢转身,柳翠香坐在炕上又说道:“记住,要好好把他埋了,你要是敢把他随便扔掉,我跟你没完,他也会****夜夜缠着你,让你不得安生!”   潘景玉不敢再听她讲这么瘆人的话,大步出去,到外面拿了把铁锹,抱着孩子便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柳翠香便开始翻柜子,找自己的衣服。   姜采月看了问道:“翠香,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回娘家,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呆,采月,你帮我拿梳妆盒子,我的首饰全都在那里!” 第311章 我不会放过他们   姜采月转头要去帮她拿,可是愣了一下,回头说道:“翠香,我倒是希望你离开潘爱家,可是现在回娘家好么?你还没出月子,孩子没的事要是被你娘知道……”   听了她的话,柳翠香的动作突然停止,坐在那里说道:“是的,不行,我不能现在回去,被我娘知道了肯定伤心,再怎么我也得混这个月子,回去像没事人似的,不然他们该有多伤心。”   姜采月连忙又说道:“翠香,我的意思也不是让你再忍着,其实你要是真不想在这里,也可以回去,我帮你一起劝婶子,应该不会有事。”   柳翠香坐在那里摇头,发出一串古怪的笑声,说道:“忍着?我还有什么好忍着的?这里已经不是我家了,我不会再把他们当亲人,不,不只是亲人,他们就是我的仇人,害死我孩子的仇人,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姜采月有些害怕,问道:“翠香,你究竟想干什么?千万不要做傻事啊,他们真不值得你搭上什么。”   柳翠香又冷笑了一声,说道:“不会的,我什么也不会搭上,我真没胆子干那些事,我一直就是没用的,可是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说着她的眼泪又要掉下来。哪怕是没养过没照顾过,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子天性,怎么可能不心疼。   姜采月站在那里痛心,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弄成这样,她也说不出的难过。   柳翠香掉了一会儿眼泪,又突然下来,到梳妆盒前掏出钥匙,把里面的金镯子和几件银首饰全都拿出来,一股脑塞进姜采月怀里,说道:“月儿,这些东西你帮我拿着,千万不能再被他们拿走,前些天潘景玉还朝我要金镯子呢,又说缺钱要周转,等药卖完再给我,我没相信他,你要是不拿走,早晚被他拿去。”   姜采月看看她给自己的东西,感觉比当初少了好几件,不只那个金簪子没有了,就连金戒指和金耳环也不见了,不过好歹金镯子剩下了,亏得还少一点。   想着说道:“嗯,那我就帮你放着,只是你要小心,要是被潘景玉看到东西都没了,肯定会提防你。”   柳翠香想了想,把手里的钥匙也都塞给她,说道:“那这个也给你,我能偷配他的钥匙,万一他也偷配我的呢,反正里面的东西也没有了,我也不再用打开它,就跟他说丢了。”   姜采月接过来说道:“嗯,那也行。”   柳翠香推她:“那你就先回去吧,别想一会儿他们回来发现了。”   姜采月不放心,说道:“我走可以,只是你千万别犯傻,别跟他们拼命之类的,还有,也别太想孩子了,你们这次就这点缘分,或许下次再怀孕,他还会来给你当儿子呢。”   “再怀孕?”   柳翠香摇头:“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再给他生孩子了,傻一次就够了,可以傻一年傻两年,却不会傻一辈子!这次我算是醒了,不会对他们抱任何指望。”   姜采月道:“好吧,那你快回炕上躺着,一会潘景玉回来让他给你烧炕做饭,他要不是做,你就点火煮几个鸡蛋,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说完她把柳翠香的东西用手绢包好,揣进怀里出了潘家。   直到她离开,齐氏也没再回来,不知道跑到哪里诉苦去了。   姜采月揣着东西回到自己家,进门见娘正在拔猪圈门上插的板子,她问道:“娘,你开猪圈干什么?”   孔氏说道:“哦,你回来得正好,一会儿帮我把猪赶到前屯去,我听采艳说前屯老王家的种猪好,给这母猪再配一下。”   “它打圈子了?”   “嗯,应该是,这两天就不吃食到处拱,估计应该是。”   姜采月说道:“哦,那你等会儿,我把东西送进屋去就出来,你一个人看不住,别让它跑了。”   说完她腾腾跑进屋里,把柳翠香的东西和之前霍铁砚给的银子都放在一起,包好了塞到衣柜底下垫着的木头空里,外面又用杂物挡好。   自从她和孔氏不怎么在家,银子就不敢放在柜里了,一来担心许春姑走出去不锁门弄丢了,再者她也不能确定,许春姑会不会“监守自盗”。   藏好东西之后她拿了条麻绳跑出来,见孔氏在等着她,说道:“娘,我看还是得把猪拴上,它跑还可以拽着,不然真毛了我们俩肯定追不上。”   “嗯,那我进去拴吧,它认识我,能老实一点。”   姜采月把绳子递给她,扶着她进到猪圈里。   孔氏一边拴猪还在一边磨叽:“唉,你说你哥,非得到你大舅家去住,这有点什么事,叫他都费劲儿。”   姜采月说道:“算了,他住就住吧,他住那儿不也省得你担心,不然你总去,我大舅还一直问我姥的事,问来问去,别再被他知道了……”   孔氏在圈里一个边给老母猪挠痒痒一边往它身上拴绳子,叹气道:“唉,说得也是,只是你姥的事,你大舅早晚还不得知道,最晚拖到过年,他再见不到你姥,肯定得怀疑。”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大舅的身体好一些,心情也好一些,再知道不至于受那么大打击。”   说着话孔氏已经把猪拴完了,开心地说道:“你还别说,这东西现在跟我熟悉了,真不作了。”   姜采月道:“是啊,就算是猪,喂他久了也知道感恩,不像潘家那些人似的,不长人心……”   她和孔氏正说着话,街上有人叫道:“采月,姜婶,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姜采月和孔氏转头看去,见竟然是周六红站在路上,胳膊上还挎着个篮子。   孔氏倒也不讨厌她,说道:“是赶生媳妇啊,我和月儿把赶母猪去配种,你这是要干啥去,到屋里坐会啊。”   周六红遗憾地说道:“哟,原来你们有事啊,我还想采月要是去潘家的话,我跟她一起过去,给潘景玉媳妇‘下奶’呢。”   说着她走进院来。   姜采月下意识地向柳家看了一眼,见院里没人,小声说道:“六红姐,你别去了,翠香的孩子没了。” 第312章 真有了   周六红惊讶地张嘴,猪圈里的孔氏也是一惊,问道:“咋,翠香的孩子没了?!什么时候的事?”   姜采月说道:“就是我回来之前,齐氏见孩子不行了,给翠香抱过来,我去的那会儿还没咽气呢,翠香见孩子那样,心疼得快疯了,过去要掐死齐氏,后来气晕过去了,齐氏跑了,我把她弄回屋去,过不一会儿孩子就没了,死前还睁眼看了看他娘。”   孔氏心疼得在猪圈里直跺脚,道:“哎呀,造孽啊!好好的孩子,怎么能没了呢!”   周六红道:“是啊,我也听说了,潘家那孩子,一点毛病也没有,就是早产,太弱了,不然足月生的话,肯定是白白胖胖一个大胖小子,之前刚生的时候我就想去了,他们说不一定能活我才没去,这些天没消息,我以为怎么没事了,才要过去呢,没想到这还没了。”   孔氏又道:“唉,你说翠香这是什么命啊,从小娘就有病,没个兄弟姐妹的,嫁人没嫁着好人家,结果孩子又没了,可苦了这孩子了!”   姜采月叮嘱周六红:“六红姐,这事你先别跟别人说,万一传到翠香家里,怕翠香娘受不住,等到以后翠香好了,她回到家里再跟她娘说能好一点。”   周六红连连点头,道:“嗯嗯,我不说就是,我在这屯里也不认识别人,跟我婆婆也不怎么说话,不会传给别人的,你们先忙着,我先回家去了,趁赶生不知道把鸡蛋放回去,不然他也得问。”   说完她挎着半篮子鸡蛋又回家去了。   姜采月跟孔氏把猪从圈里赶出来,一个人牵着绳子,另一个人赶着,母女两个往南村走。   走的路上孔氏还在心疼,一个劲替翠香不值。   说来说去,忽然说道:“哦,对了,翠香的孩子没了,姜采艳倒怀上了,今天早上来我问的,刚开始还说没有呢,我一看脸色就不对,病恹恹的模样,肚子都看出来鼓了。”   姜采月道:“我就说是么,上次我看她呕就觉得不对,她还说不是,你后来不也说,我二婶说她不可能怀孕。”   “你二婶那就是瞎扯,成了亲咋可能不怀孕,我看侯大力那样好像也挺好的,不像别人传的那样……”   虽然她说得有点道理,可是姜采月想到潘景玉给姜采艳簪子的事,甚至柳翠香的戒指和耳环也都没了,她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也被潘景玉倒腾给姜采艳了,如果真是的话,那姜采艳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还真说不定……   母女俩一边说话一边赶着猪来到南村。   孔氏听姜采艳说,有配种公猪的那家姓石,村里就一户姓石的,她就朝人的打听,寻着路找过来。   到这户人家门前向院里看,见院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柴和一大垛,庄稼秆子也都收回来,堆得规规整整,只是房子有点破,院里几个大小伙子正在和泥,好像是要收拾房子。   姜采月见有这么多人,小声说道:“娘,这家是不是找人帮工修房?我们现在进去好么?”   孔氏说道:“有啥不好的,他修他们的房子,咱们给猪配完种就走,又不是到他家蹭饭吃的。”   说完扬声朝院里问道:“麻烦问一下,这是老石家吗?”   院里干活的几个停下来,其中一个答道:“是的,你们有事?”   另一个见到她们赶的猪,转头朝屋里叫道:“爹,有人来给猪配种了!”   姜采月听了直翻白眼,心想这人真不会说话,什么叫“有人来给猪配种”,这不是骂人呢么!   不过看院里人和娘的反应好像都没想那么多,她便也没说出来,毕竟这话不好说,怎么说都像在骂人,自己也就别挑理了。   院里的年轻人叫完之后,一个六十来岁的驼背老头从屋里出来,向院外看了看,招呼道:“你们把猪赶进来吧,公猪在圈里呢。”   姜采月和孔氏便把猪赶进院中,那个老头和孔氏说了一下价钱,什么便把院门关上,把猪圈门打开。   公猪从圈里出来,便自己去找母猪了,母猪似乎还有点害羞,扭扭搭搭在院里走。   老头看着说道:“看样差不多,熟悉一会儿可能就配了。”   孔氏毕竟是女的,不好意思总说这事,见到院里那几个干活活的年轻人三哥四弟地叫,她奇怪地问道:“大叔,这几个孩子都是你儿子?”   这姓石的老头点头说道:“嗯,都是我儿子,这还不全在呢,老大和老二给财主干活去了,家里这是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和老七,老八太小,在外面放羊呢。”   这年代家里孩子多的有的是,生七个八个都不稀奇,只是全是儿子的却不多,孔氏说道:“大叔真有福,有这么多儿子孝顺,这干起活来多借力,都不用在外面找人了。”   老石头叹气道:“唉,有福什么啊,儿子多了也发愁啊,除了老大和老二,这几个都没娶媳妇呢,这四个大的二十六,小的也十四了,全都该娶媳妇,可是没钱啊,两个大的娶媳妇的钱还没还上呢,拿什么再给他们娶,再加上外面有一个小的,我可能等不到他长大就死了,娶不到媳妇,这就是养了一群光棍啊!”   孔氏听了也替他发愁,一看这老头身体就就不怎么样,真是砸骨头渣子卖也不够养儿子的。   想着她忽然心里一动,问道:“大叔,你家那个小儿子多大啊,实在养不了,没想过送给别人?”   老石头又叹气,说道:“唉,咋没想过呢,可是孩子小的时候他娘舍不得,等到长大都懂事了,也没要人了,都怕孩子过去呆不长,以后再跑回家来。”   孔氏说道:“那倒也是,可是这么多儿子,全都娶不上媳妇也真愁人。”   老石头被她说得又叹气,不想说这烦心事,转头又看那两头猪,问道:“你们是哪屯的,怎么知道我家有配种猪的?”   孔氏说道:“我们是后村的,我家侄女嫁到你们村来,回去说你家种猪不错,我们就来了。” 第313章 侯大力哪啥   说着话老石头的老伴也从屋出来,走到近前听孔氏说到姜采艳,问道:“你家侄女是谁家媳妇?这屯有好几个媳妇都是后屯来的。”   见到总算来了个老太太,孔氏说话随便多了,说道:“我家侄女叫姜采艳,是我闺女的堂姐,嫁你给你屯侯家了。”   “啊,知道知道,侯大力媳妇,他们成亲的时候我去随礼看见了,长得挺好看的。”   见到人们说话,老石头便躲了,跟在那边跟着那两头猪,怕它们从栅子空钻出去。   老石太太说完之后又问道:“对了,你家那侄女,是娘家只有她一个吧?听说她成亲之后总也不在家呆,每次问都说回娘家去了,说娘家人想她。”   孔氏说道:“嗯,是只有她一个,那孩子在娘家呆惯了,确实经常回去,我们见到她也劝她,别总娘家,嫁了人就是人家人的了,怎么能总在娘家呆,让婆家人得怎么想她爹娘,好像不放闺女过来似的。”   老石太太撇撇嘴,说道:“也别这么说你家侄女,她不愿意在这呆没啥奇怪的,她嫁给老侯家这么长时间,能消消停停的不吵不闹就不错了,我们还都以为过不长呢。”   孔氏奇怪道:“婶子咋这么说,那老侯家人不行是咋的?”   老石太太说道:“那倒没有,老侯家可是正经过日子人家,人家就一个小子,打孩子小时候就开始攒,你看那亲成的,媳妇说要啥就给买啥,有啥不行的。”   “那婶子还说没想到姜采艳能过长?”   老石太太往路上瞅了瞅,见没人经过,小声说道:“看来你家侄女是没当你说吧,侯大力、那啥……受过伤,十一二岁时候的事呢,在家躺了一个来月才能起炕!”   孔氏发怔,旁边的姜采月假装不经心地转过头,可是也竖起耳朵听着。   孔氏说道:“婶子你说真的假的?不会是伤到的别处吧。”   “咋会呢,别人不清楚我可清楚,他那次受伤,是和我家四儿一起玩儿,从树上掉下来了,正好坐一个树茬子上,哎哟我的天那,那血出的,把我家四儿给吓完了,哭着回来找我,我和老侯婆子一起去的,后来她就求我,让我千万别往出说,那你说孩子伤那样,就算我不说,别人还能不知道……”   孔氏惊呆了,之前还以为这些人捕风捉影糟践侯大力,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可是姜采艳明明怀孕了,难道那孩子不是侯大力的?   想着她又试探着问道:“真能是这样?就不能侯大力又长好了,不然干什么娶媳妇,那不是坑人么!”   老石太太说道:“看你说的,谁家不想给儿子娶媳妇,何况侯家还有钱,还让儿子打着光棍?那不更让人说了,有了媳妇好歹能堵堵大伙的嘴,你说要不是那样,侯大力定的头一个媳妇,彩礼都过完了,人家闺女的爹硬是不让嫁了,哪个爹有这么坑闺女的,定完亲再给毁了,还不是逼到份儿上了!”   “可是、可是……我瞅着姜采艳怎么好像有了似的,脸色不太好。”   老石太太板脸说道:“有了?不可能!没听侯大力他娘说啊,要是真有了她不吵吵满屯子才怪!你肯定是看错了,你看她总不在家住就知道侯大力怎么回事了,还拿什么有……”   孔氏毕竟是姜采艳的大娘,生怕她真干出丢人事,自己也被人瞧不起,便不再说这茬儿。   这时那边的猪也配完种了,老石头埋着两头猪过来,说道:“完事了,怕不保准的话,明天上午赶来再配一次,要是下月再打圈子,你就再赶过来,还是这次的钱,啥时候成了啥时候算。”   孔氏说道:“嗯,那行,明天早上我就再把它弄过来。”   说完把钱付给老石头,然后和姜采月一人赶一人牵,赶母猪离开石家。   出了南村之后孔氏说道:“月儿,刚才我们说话你听见没,侯大力真有病啊!”   姜采月也不愿自己想的事是真的,说道:“娘还是别信他们的了,或许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呢,姜采艳好歹也是我二叔家的,要真出什么事,咱们也跟着被人笑话,还是别盼着了。”   孔氏说道:“什么叫盼着啊,她要是没这事,咱们盼也没用,可她要真干出这事来,那咱们想不丢人也丢了!”   姜采月暗暗叹气,心想恐怕这人真是丢定了,现在只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姜采艳的孩子真是侯大力的,不然翠香那里刚没了孩子,姜采艳怀上潘景玉的种,翠香知道心里该是什么滋味,还不得真把潘景玉一家给杀了。   母女俩回到家里已经是过午了,把猪赶进圈里,孔氏便收拾着做饭,让姜采月把猪喂了。   姜采月往槽里添了猪食,母猪还是不怎么吃,吃了几小口后又到圈里去拱,她便去拿了些萝卜缨子扔进去,站在猪圈门口看着那母猪拱着吃。   这时姜采艳又过来了,进院来问道:“采月,你和我大娘给猪配种去了?”   姜采月听着又别扭,却也勉强点头,说道:“嗯。”   “去我屯老石家?”   “是啊,不是你告诉我娘的么?”   “哦,我就是顺嘴一说,没想到你们真去了。”   她似乎有点什么想法,迟疑着问道:“那你们没听他们乱说什么吧?”   姜采月帮作不解地看着她,问道:“乱说什么?我们和人家不认不识的,怎么会乱说什么?你指的乱说什么到底是什么?”   姜采艳连忙摆说,说道:“没有,我没指什么,我就是、就是怕她们说我坏话,我总在娘家呆着,那屯的人估计都背后说我呢。”   姜采月悄悄白她,说道:“那可没有,人家都好着呢,只是你既然知道总在家娘不好,那就多在自己家呆着呗,干什么总在这儿,哪怕这边住几天那边住几天也行啊。”   姜采艳别扭道:“我不是不习惯么,总觉得老侯家不是我自己家似的,还是在这边住着心里踏实。” 第314章 猪野崽和人野崽不一样   “呵呵,是么。”   姜采月干笑着应道,心中却在暗想,到底是住娘家踏实还是见到潘景玉踏实?你在村里的时候潘景玉就在村里,你不在他就也不在,你们两个人怎么回事别人不留意,我还看不清楚。   不过不管她怎么想,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她又没资格管这些,只能当作不知道。   姜采艳见她不出声松了一口气,向猪圈里看着说道:“采月,你说你们非得花钱去配猪干什么,再把它放到山上配野猪去多好,再下一窝野猪崽子,就算不自己喂,卖钱也比家猪值钱。”   姜采月撇嘴说道:“配野猪?说得轻巧,你知道上次砚哥费多大劲儿才把它抓回来,幸好那时候刚配上不怕折腾,不然后一路扛回家,抻也把猪崽子抻掉了!”   姜采艳感觉到姜采月对自己没好气,小声嘟囔道:“费点劲儿能咋的,你家霍铁子长得人高马大的,出点力算什么,不行这次你们跟着它呗,一直盯着它不就好弄了,得窝野猪崽子多好。”   姜采月轻轻扫了她一眼,转回头来假作不经意地道:“嗯,是啊,猪生野崽子好,谁都喜欢,只是这猪生野崽子人高兴,可若是人生了野崽子,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猪是畜牲没人管,人若往岔路上走,没准捅出大娄子,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姜采艳听得发愣,呆道:“采月你说啥呢,什么猪生野崽子人生野崽子的?到底什么意思?”   姜采月转过头来眯眼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意思,就算有意思也是好意思,毕竟是堂姐妹,还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不是。”   姜采艳目光直闪,还是说道:“采月你说啥,我不知道,我不懂,那啥,我先回去了,帮我娘做晚饭。”   说完出门走了,走在街上还担心地看姜采月,似乎感觉到姜采月发现了什么。   她走了之后姜采月进屋,对孔氏说道:“娘,我不帮你做饭了,我到翠香那里看看,万一潘景玉再走了,她自己没心思吃饭,又要挨饿了。”   孔氏说道:“去吧去吧,顺便把铁子叫到这来吃饭,你大哥现在在你大舅家吃住,他再去,你大舅妈又要多想了。”   姜采月应道:“嗯,知道了。”   说完出家门来到村东,先到新房处告诉霍铁砚,一会儿跟自己回家吃饭,然后出来又来到潘家。   这次来齐氏已经回来了,把晚饭做在锅里,在屋里和潘景玉说话。   听到有人进屋,潘景玉从东屋里伸头出来看,见是姜采月没说话,头缩回去假装没看见。   姜采月看了看,西屋的灶里点有点火星,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点的。   她进到西屋,见柳翠香在炕上躺着,身下铺着褥子,身上盖着被,倒比前几天更像坐月子了。   她担心柳翠香睡着惊醒她,站在门口没动。   柳翠香听到声音抬头看,见到是她过来,说道:“采月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快过来坐。”   虽然她说话什么都正常,脸上也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姜采月却能看得出,她和从前不一样了,从骨子里往外透着冷清。   姜采月来到她身边坐下,小声说道:“翠香,你别这样,要是伤心就哭出来吧,你这样我看着好难过。”   柳翠香坐起身说道:“没有,我不伤心,挺好的,你看我现在多好,我知道照顾自己了,炕也是潘景玉给烧的,他不烧我就骂,受不了他就去烧了。”   姜采月叹气,吃了这么多苦,她总算知道强硬了,可却晚了,孩子已经没了,她的心也凉了,再强硬又有什么用。   柳翠香又说道:“采月,我算看出来了,从前真是我太傻,太惯着他们了,说他们没良心不如说我贱,我就是太贱了,才会被他们欺负成这样,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犯贱了!”   姜采月看着她,觉得这样的翠香自己都不认识了,可这也是受伤后的必然表现,现在劝是劝不过来的,只能看她以后怎么恢复,于是便陪她坐了一会儿,帮她把潘景玉煮好的鸡蛋拿进来吃了,她便先离开了。   到新房处找到霍铁砚,两人一起回到家里吃饭。   吃饭时候孔氏还一直念叨着姜盛喜住在孔继德家的事,说道:“月儿,铁子,你们就不能劝劝你大哥么,他这么在你大舅家住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秋芳不管你大舅和大舅妈了,她们家的日子不好过,把你哥弄回来,也给他们省点粮食。”   霍铁砚道:“劝了,我每次去都劝,可是我大哥不听。”   姜采月一边吃东西一边道:“娘,我大哥能吃多少东西,我大舅家再缺不至于缺他这口吃的,再说他还能干活呢,喂牛起牛圈啥的,我看这两天上山打柴去了,他在那儿我大舅妈不知道多乐呢,跟多了个儿子似的,他要住着就让他住吧。”   孔氏瞪眼道:“那怎么行,儿子可是我生的,还能就这么给你大舅了,他有啥活过去帮他干什么,一直在他家呆着可不行。”   姜采月道:“可是你把他弄回来,我大舅家就又冷清了,我大舅心里多难受。”   孔氏吃着饭不说话,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说道:“哎,对了,一会铁子走我跟他一起过去,跟你大舅说说今天那事儿,看他要不要过继儿子了。”   姜采月惊讶道:“娘,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都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呢,你就去问我大舅!”   霍铁砚听了奇怪,问道:“月儿,你和婶子说什么?什么过继不过继的。”   姜采月解释道:“今天上午我回来,和娘到南村给猪找公猪去了,娘看人家好几个儿子,都娶不上媳妇,就惦记要给大舅过继过来,你说不过见一面儿的事,都不知道那家人到底怎么样呢,就给我大舅找儿子,你说要是弄个禽兽不如的来,不是坑他们呢么。”   孔氏说道:“怎么会呢,你看咱们去的时候,那几个小子干活多卖力,那老头说啥是啥,没一个吭声的,要是不像样的孩子能那么听话么,潘景玉那孩子什么样,这几个又什么样,一比就知道了。” 第315章 把她降住了   姜采月道:“那也没准啊,万一被过继出来,怨恨他爹娘,报复到我大舅舅和大舅妈头上呢,反正我觉得过继这事儿就是不靠谱。”   孔氏没好眼瞪她,道:“管你靠不靠谱,就说一说能咋的,我有这份心思,还不一定能成呢。”   霍铁砚听了也道:“是啊月儿,婶子爱说就让她说去吧,真是该着给大舅添个儿子,你挡也挡不住,要是不该有这事,那婶子说了也不一定能成,你何必拦着。”   姜采月无语,道:“原来你也赞成这事,怎么你们都觉得,过继儿子很正常么?”   霍铁砚和孔氏异口同声,道:“是啊,有什么不正常的。”   说完之后孔氏笑了,说道:“你看,铁子都和我一个意思,就你死丫头不同意,你就是怕我把你哥弄回来,他又好好和你嫂子过日子是不是?”   姜采月撇嘴,道:“爱过不过,关我什么事,我哥生你的气又不是生我的气!”   孔氏说道:“你个死丫头,别当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哥有生气那心,回来好好管着她就是了,把她给管住了不就好了。”   姜采月下意识回头向屋门看了一眼,心中暗想,管住?许春姑真是能管住的人?大概也没准,她真是外强中干,娘家人不照应她了,她就作不起来了?不然这次都被大哥拖到门外去了,她不也还是没离开,叫了几声,还是在家住了,没了依靠,或许真能被管住吧,但是夫妻两个,这样过日子真是太没意思了。   虽然她有她的想法,但却拗不过孔氏,只能由着母亲的意思。   吃完饭孔氏让姜采月在家收拾,她和霍铁砚一起往村东去了。   这两天新房的坑搭好烧干,石屋那边房顶又漏了,霍铁砚便干脆在新房这边住,反正石屋那边也没什么怕丢的东西。   到家门口,霍铁砚和孔氏打了招呼,便回去休息了,孔氏一个人来到孔继德家,到屋见到张氏正在洗碗,屋里孔继德和姜盛喜坐在一起说话,看起来儿子在大哥家,大哥的心情确实好许多。   她往屋里看了一眼没进去,来到厨房里和张氏说话,张氏问道:“玉华,今天干啥去了,咋一天都没过来呢。”   孔氏说道:“我和月儿去南村给猪配种去了。”   “我说呢,猪这次打圈子了?”   “嗯,我前天就看着它不爱吃东西,在圈里乱拱乱叫,今天赶去一试,还真是打圈子了。”   “哦,那是配上了呗。”   “配上了,那养猪的老头儿说,明天早上还得去一次,对了嫂子,那老头家八个儿子,满院子都是大小伙子,一个个都可能干了!”   张氏听了叹气,道:“唉,你说人家是咋生的,能生那么多,我就一个闺女的命!”   孔氏小声说道:“嫂子,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们不是说想过继儿子么,要不我问问那老头,听说他家有一个小的不知多大,看他能不能过继给你们。”   张氏惊讶地说道:“你可别闹了,不认不识的,人家怎么可能把儿子过继给我们,都养那么大了,哪舍得。”   孔氏说道:“怎么是闹呢,你们不是早就想过继儿子,我看这家的孩子都挺靠谱的,一个个的都挺认干,肯定比潘景芬家那个强多了,而且那老夫妻年纪大了,拿不出钱来给孩子娶媳妇,你们要是能给那孩子娶媳妇,没准就能给你们。”   张氏有点担心,说道:“那别再把孩子养大了,娶完媳妇,人家带着媳妇回亲爹家去,我们可鸡飞蛋打了。”   孔氏说道:“我看不能,关键是他家好多儿子,不缺这一个,家里没他房子没他地,他带媳妇回去干啥。”   张氏被她说活心了,说道:“要真这样,那找个人给问问?”   “还找个人干啥,明天我还去呢,我就直接跟他们说,看他们答不答应。”   “行行,那我就去跟你哥说,他肯定高兴。”   张氏刚要往屋里进,却被孔氏拉住了,孔氏说道:“你还是先别和我哥说,真说了他惦记着,要是万一不成,不就白高兴了,等问完再告诉他,他连潘景芬那孩子都能看上,这家的肯定行。”   张氏连连点头,说道:“行,那就不告诉他,等你明天问完了再说。”   孔氏跟她商量完才进屋里,和孔继德说起话来。   姜盛喜生怕她又逼自己回家,趁她们说话的工夫,抽空出去,到小屋里躲着去了。   第二天早上,姜采月做好早饭,又过来找霍铁砚过去吃。   路过潘家的时候先进来看柳翠香。   没进屋就听见翠香在西屋里骂:“煮个鸡蛋都煮不熟,几十岁的人白活的?不想给我吃就直说,我侍候你们的时候都怎么侍候来着,好胳膊好腿的都能装瘫,现在我生孩子坐月子不想侍候我,良心都让狗吃了!也不怕被你们害死了孙子半死来找你们索命……”   姜采月拉开门进屋的时候,齐氏也在还嘴:“生孩子咋了,生孩子也得讲理吧,人家说糖心鸡蛋好吃,我专门给你煮的,硬说不熟,不熟就再扔锅里煮一会儿呗,骂什么人,孩子没了你心疼我们不心疼咋的,那可是我孙子,又不是我仇人,干啥半夜来找我……”   吵是吵,可是姜采月却从她的话音里听出一些心虚,不像从前那样理直气壮,不禁心里暗暗怀疑,她到底是怎么了,好像不太敢和翠香对着干心的,难不成真良心发现了?   齐氏听到门响转头看,见是姜采月来,又没好气地把脸转回去,心里恨得要死,感觉都是姜采月教唆,柳翠香才会变成这样。   屋里的柳翠香听到声音不对,也猜到是姜采月过来,问道:“是采月吗,快进屋,我这鸡蛋可多了,吃不完,你帮我吃点。”   姜采月知道她是故意气齐氏,没接话进到屋里,把门关上来到柳翠香近前,小声问道:“怎么了翠香,鸡蛋没熟么?我帮你再煮一下?”   柳翠香也小声说道:“熟了,只是心里有点软,我故意找茬儿骂人呢,不然心里不舒服。”   “你是怎么把她降住的,要是从前这么骂,她还不来打你?” 第316章 我做不了主   柳翠香冷笑着说道:“哼,我昨天晚上在外屋磨了一夜刀,把他们吓坏了,今天早上潘景玉连饭都没吃就走了,好像真怕我砍死他似的,齐氏也害怕了,把家里的刀和斧子都藏起来,我让她给我做饭她也做了。”   姜采月瞠目结舌,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她呆呆地说道:“你还真有办法,只是这样会不会把他们逼急了,万一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怎么办?”   柳翠香说道:“放心好了,这家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货,你哄着他们捧着他们,他就使劲儿踩你,你真跟他们来硬的,他们就怕你了,没一个敢真跟你拼命的。”   这一点姜采月倒也有体会,之前潘景玉在石屋里想对自己施暴,被来被霍铁砚打完却没了动静,再之后看霍铁砚的眼神是都变了,掩饰得再好,也能感觉到他的胆怯。   想着她说道:“只要你没事就好,其实我觉得,你也没必要跟他们这么较劲,如果一辈子都这么过下去,你该有多累。”   柳翠香苦笑了一下,说道:“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只要我软下来,他们就还会骑到我头上,难道我压着她们,不比他们欺负我好么。”   “可是、可是你就没想过要离开他家么?”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我才不离开呢,离开了我就是弃妇,亲成过了,孩子生过了,好人谁会要我?找个不好的,没准还不如潘景玉呢,既然注定我后半辈子不好过,那我就豁出去陪着他们,一直陪到他们死,让谁都不得消停!”   “你为什么要这么贬低自己,成过亲怎么了,生过孩子又怎么了,你还是从前的你,不去试怎么知道,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你还这么年轻,一辈子才刚刚开始,只为了较劲搭上后半生的幸福不值得。”   柳翠香深深地看着她,说道:“采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真的放不下,我嫁到潘家一回,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甚至连孩子的命都搭上了,然后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我是欠他们的么?我肯定要把他们欠我的都讨回来,绝对不会便宜他们!”   姜采月叹气,看来又是白劝了,失去孩子的痛一时半会儿过不去,所以还是等她冷静一些再说吧。   于是便转了话题,和她聊一些轻松的,说了一会话后她离开潘家,那新房那边,和霍铁砚一起把猪喂过,又回家吃饭去了。   饭后霍铁砚要帮母女俩一起赶猪去南村,霍铁砚想帮她们一起,可是姜采月想着,新房那边,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工匠们弄完之后要撤走,没人盯着不行,所以便没让他同去。   再次到南村,两人已经是轻车熟路,只是母猪有点不听话,东一头西一头地跑,费了不少力气。   她们过来时候的,石家的那几个儿子还在抹墙,昨天把头遍抹完了,今天在抹二遍。   进门的时候,孔氏正好看到石家最小的那个老八赶羊往出走,她还专门问老石头儿:“大叔,这就是你家那个小儿子?”   老石头儿说道:“是啊,这个才十一,出力活干不了,有他哥哥在也用不到他,就让他放几只羊。”   “哦哦,看这孩子也挺能干的,老实巴交的不惹事哈?”   “不惹事,我家这几个都老实,哪个都不惹事……”   老石没多想,一边回答一边又把公猪放了出来。   孔氏见他老伴今天没出来,便让姜采月在门口堵着,别让猪跑出去,她进了石家的屋子。   到屋里见老石太太正在洗衣服,说道:“婶子,洗这么多衣服啊,能洗动么,来,我给你帮忙。”   老太太哪好意思让她动手,连忙说道:“不不不,可不用,你呆着吧,是我这几个儿子的,我都不好意思让两个儿媳妇洗,哪能让你洗。”   说着见孔氏挽袖子还要帮忙,她干脆把手擦了,拉着孔氏说道:“走,进屋坐着说会话,外面让我家老头子看着就行了。”   孔氏不好意思,道:“你看,我想给你帮忙的,倒耽误你干活了。”   “没事没事。”   两人进到屋里坐下,孔氏见没有别人,说了几句闲话后便问道:“婶子,你家这些儿子,也实在让你挨累,你有没有想过继给别人一个?”   老石太太对这几个儿子也发愁,说道:“唉,早年想来了,可是现在都大了,没人要了。”   “那要是有人要呢,你们愿意过继不?”   老石太太听出她的话不对,问道:“咱着,你是知道谁有这意思?”   孔氏说道:“不瞒婶子说,我哥哥家没儿子,一个闺女出嫁了,指不上她干一点活,我哥和嫂子就想过继一个儿子,他家有房有地,能给孩子娶媳妇,我哥嫂人也好,不会为难孩子,就想过给一个好点的,到他们死的时候,能给送个终就行。”   老太太坐在那儿发起愣来,似乎有点舍不得。   孔氏见状又说道:“婶子你放心,我家嫂都是正经过日子人,一辈子没别的心愿,就想有个儿子,孩子去了肯定不会让他受苦的,没准比你们还疼他,他们也不介意孩子跟你们来往,想你们就回来看看,住几天都没啥。”   老太太坐在那儿叹气,说道:“可是要过继的话就得过继小的,我家老八没离开过我,我舍不得啊!”   孔氏也叹气,道:“这倒也是,我也是当娘的人,要说把我家孩子送人,我也舍不得,可是我看你家老八,才那么一点点,等以后他长大了,你们也不能动了,想照顾他没力气,看着他打光棍娶不上媳妇,你们就不心疼?   老太太有点动心,想了想说道:“过继孩子这事,我们早就有这话,可是我也不能一个人做主,还得和他爹商量才行。”   孔氏道:“是是,这是当然的,我就是觉得不好跟大叔说,先跟婶子说一下的,你和大叔商量着,以后再给我回话来得及,哦,我家姓姜,是后屯的姜伯贵家,我哥哥姓孔,叫孔继德,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们都是正经人家。” 第317章 这小子相中人家了   老石太太说道:“姜伯贵?我记得后村前些年有个人走丢了的,好像就是姓姜的,难道是他家人?”   孔氏听了叹气,说道:“唉,可不就是么,走丢的就是我家里的啊!”   “哟!”   老石太太一拍大腿,说道:“原来真是你啊!现在你家那怎么样了?找到了没有?”   孔氏说道:“要是找到了,配猪这样的事,还能我带着闺女来么,那男人不长心,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老石太太心地好,见她这样说劝道:“可别这么说,再不长心失,不惦记你也得惦记孩子,一直没消息,恐怕、恐怕……他是想回也回不来呗。”   孔氏知道她故意往好处说,道:“婶子你也别安慰我了,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想开了,管他是走了还是没了,都是我的命,我都认,反正现在我都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了,日子也好过了,有他没有他都一样。”   老石太太说道:“唉,咱们女人啊,就是这么命苦,别人看着我好像挺好似的,养了一大群儿子,以后有人孝顺我,可是谁又知道我的难处,都一样,谁活着这么累……”   说完拍了拍孔氏的手,说道:“你在屋里等一会儿,我去找他爹问问,你说的那事咋样哈。”   说完她起身出去了,孔氏担心自己出去他们不好商量,便在屋里没动。   再说外面的姜采月,知道母亲进去和老石太太讲什么,还在替她担心,别再被人家给骂出来,所以站在门一个劲往屋里看,没留意其他。   石家的几个儿子在房子周围干活,几个大一些的拿着泥抹子抹墙,家里的老七负责给这几个人担泥送过去。   可是这孩子干活却不专门,一边往桶里装泥一边偷眼看姜采月,越看越觉得姜采月长得漂亮,手下的铁锹便没了准,一锹泥扣到篮子边上。   石老六看到在墙边笑,起哄道:“老七!你眼睛往哪儿看呢,泥都扣外头去了!”   石老七吓得发慌,连忙把目光收回来,低头把篮子里的泥装满,挑着来到房山头儿,把泥担了放在石老六的脚边,小声说道:“六哥,那小姑娘咋长那么好看呢,咱们屯没一个有她好看的!”   石老六偷笑,也小声说道:“咋的,看中了,看中跟咱爹娘说,让他们给你提亲去。”   石老七不说话了,爹娘发愁给他们娶媳妇的事他又不是不知道,何况自己还有四个哥哥没娶媳妇呢,再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如果自己说了,那不是让爹娘更为难,于是他闷着头不说话了。   石老六不知他在想什么,小声说道:“咋的,不好意思?你不好意思,一会六哥帮你说去。”   石老七连忙说道:“别别,六哥,我就是看看,我、我没想娶媳妇,她那么好看,你们还不想看咋的……”   说完提起另一篮子泥送到屋后五哥那里去了,然后换了空篮子,又到前面去装泥,继续偷看姜采月。   姜采月在大门口守着,左等右等娘也不出来,无意间一转头,发现那个男孩儿在看自己,她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也没觉得生气,见目光已经和他对上,便顺便朝他点了个头。   仅仅是这样轻轻一个点头,石老七这辈子也没见过,心突然慌作一团,砰砰狂跳,脸红到脖子根儿,头深深地垂下去,再也不敢抬起来,慌里慌张往篮子里戳了点泥,提着便跑到屋后去,站在那里不给哥哥送,也不敢再出去看姜采月,站在那里一个劲发慌,想着姜采月朝他点头的模样,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一样。   屋后的石老五和石老四看到奇怪地问道:“老七,你这是咋了,咋装那么点泥就过来了?”   石老七还是不说话。   看出门道的石老六从山墙那边过来,攥着泥抹子哈哈大笑,指着石老七说道:“五哥,四哥,这小子****呢,看到人家小姑娘,害羞到不行了!”   石老四和石老五还在发愣,道:“哪个小姑娘,哪里来的小姑娘?”   石老六捂着肚子说道:“就是昨天来配猪的那个小姑娘,和她娘一起的,现在又来了,这小子稀罕人家稀罕到不行了,哈哈哈哈……没出息的样儿!”   石老七更害臊,头朝墙边站着,更不好意思看他几个哥哥。   石老四和老三五也觉得好笑,过来推他道:“老七,你真相中那小姑娘了?是挺好看的,我们都看着了……”   石老七不承认,小声否认道:“没有,没有,我就是看看……”   “还说没有,还说没有,人家看你一眼,你就麻爪了,还敢说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往石老七脸上抹泥,石老七在墙上抠了一把还击,石老四和石老五也过来起哄,哥四个在屋后闹成一团,活也不干了。   再说院角的老石头儿和老石太太。   老两口子商量了半天,最后老头点头说道:“唉,要不就答应了他吧,让孩子在家里受苦,还不如到别人家去,以后好吃好穿的,还能娶上媳妇,改个姓就改个姓吧,谁让咱们顾不上他呢,让他去了也算为他好!”   老太太当时就掉下眼泪来,说道:“可是老八才十一,还不懂事,要是到人家惹人家生气,打他骂他咱咋办!”   老石头绷着脸说道:“打他能咋的!在家里不听话,你就不打他了!谁家的孩子谁不管,打几下结实!再说了,我听说过那个姓也的,据说可好一个人了,孩子去了不会吃亏的。”   老太太强忍着伤心,擦着眼泪说道:“那你啥意思,真就答应他了?”   老石对子又犹豫了一下,说道:“答应吧,咱们搁身边养这些年了,没让他一小就没有亲爹娘,也算对得起他,你去回人家吧,说让那边准备一下,定个日子把孩子带走。”   老石太太又哭了,哭了一会儿又擦眼泪回了屋。   孔氏在屋里等得着急,虽然不是自己家的事,可是要给哥哥找“儿子”也是一件大事,她担心着能不能办成,见到老石太太进来,眼圈还湿着,她有点发懵,问道:“婶子,那个……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第318章 意外之喜   要把孩子送人,不管孩子多大,当娘的总觉得像割了心头肉一样,老石太太未曾张嘴便难过,心疼地说道:“那个……我家老头子答应了,只是还没和孩子说,等孩子回来,跟他一下,把孩子劝好了,你们就能来接人了。”   孔氏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自己只是问一下,这老夫妻就答应了。   她略微惊讶了一下,然后连忙点头,说道:“好好,那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大哥,婶子你放心,你家孩子过去,我大哥肯定把他当成宝,我大哥和大嫂都是疼孩子的人,嫁出去的闺女,从小到大都没骂过一句,肯定也不会对你家孩子说一句重话的!”   老太太点头说道:“嗯,我家老头子也说了,听说后屯孔老大是个好人,所以后答应把孩子给你们。”   “可不,不是我给自己哥哥脸上添彩,他真是屯里出了名的好人,还能干还会过日子,要不是……唉。”   老太太以为她想说的是“要不是没儿子也不会朝别人要”之类的,所以没再多问,说道:“我家老八岁数小,家里又有好几个哥哥,没干过什么出力活,到那边你们慢慢来,别一下子就把他当个劳力使,我怕把他累坏了。”   “没事没事,我哥家的重活,有我儿子和女婿,不用他干啥,那啥,婶子我这就回去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哥!”   孔氏说完出屋,到外面看,猪也早就配完了,又跟老石头说了几句话,然后招呼姜采月:“月儿,过来把绳子解开,咱们回去了!”   姜采月这才从门口走过来。   这时屋后的石家哥几个也不闹了,又继续干活儿,只是石老七仍旧不敢过来,躲在墙角悄悄看着姜采月。   听到孔氏叫姜采月离开,石老六又偷笑,小声说道:“老七,人家小姑娘都要走了,你还不出去看看,再不看走了就不再回来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他本是开玩笑,可是孔老七真怕姜采月走了就再也看不见,便真从屋后跑出来。   看到姜采月和孔氏小心翼翼地在往老母猪跟前凑,打算把绕在猪身上的绳子头儿解开,牵猪回家,他便在前头帮忙堵着,一边堵猪一边偷看姜采月。   孔氏办成事只顾高兴,根本没发现还有一个傻小子偷看女儿。   姜采月看到石老七看自己的眼神,悄悄掩嘴偷笑,心想这家伙真有意思,只不过见自己两面,就这么傻呆呆地看,不知是自己真长那么好看,还是这小子有点缺心眼儿。   所以她没再多理石老七,和孔氏一起把猪抓住,然后赶着出去了。   看着姜采月离开,石老七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拿走了一样,站在那里看着回不过神来。   老石头也在想着要把八儿子送人的事,难过之下也没留意七儿子在做什么,进到屋里和老伴说话。   “他娘,等老八回来,你跟他说这事吧,我怕他跟我闹脾气,我忍不住揍他。”   老石太太正在抹眼泪,听了他的话说道:“干什么让我跟他说,我哪张得开嘴,还是你跟他说吧,孩子都要走了,闹点脾气就闹点脾气,你咋还能舍得揍!”   老石头哪是怕自己发火打儿子,也是舍不得说出口,见到老伴这样只好说道:“行,我说就我说,只是你说咱们要不要让孩子见见那两口子,看孩子愿不愿意,万一要是孩子死活和他们处不来怎么办。”   老石太太说道:“可不是咋的,真应该让孩子自己看看,他要是觉得那俩人不错,给他们当儿子咱们也安心,要是孩子不愿意,到他家不要受罪!”   老石头说道:“要不哪天带他过去,打听到孔家在哪儿,让孩子在他家门前走走,看相不相中他家,要是见到人更好,看合不合眼缘,嫁闺女还得相看呢,把儿子送人,怎么也得瞅上一眼吧。”   “嗯,行,那就去瞅瞅……”   孔氏和姜采月赶猪往家走,一边走一边高兴,说道:“月儿,你说是不是真是该着你大舅有儿了,我这一说,他家就同意了,你看他家那个老八多好,虎头虎脑的,我看着和你哥小时候一样!”   姜采月也有些替大舅开心,今天又看了一下,石家那哥几个看起来似乎还真行,都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干活,没有一个偷懒耍滑的,于是她也笑,道:“是是,娘你真厉害,这么会办事,都能去当媒婆了。”   孔氏撇了撇嘴,说道:“我不当那东西,当媒婆可不是好差事,你说和的两口子,过得好了没你什么事,过得不好都埋怨你,说是被你骗了,你看翠香,现在谁不说她被刘二娘给坑了。”   想到翠香,姜采月又开心不起来了,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要是一辈子都那样冷冰冰的,回不到从前,连自己都会觉得,失去了这个朋友一样。   两人回到家里,把猪赶进圈,扔了些东西给它吃,孔氏便迫不及待地先往村东去了。   姜采月见状叹气,自己这娘啊,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看在别人眼里像神经病似的,难怪和别人都处不来,这脾气也是和别人不一样。   她便先在家里做午饭,估计一会娘回来会把霍铁砚带过来,翠香那里毕竟已经硬气起来了,不会再像从前似的搞到没饭吃的地步,自己也不那么担心了。   她这边做饭,那屋的许春姑禁不住顺顺闹,也出来做午饭,不知是不是不愿意看姜采月,匆匆往锅里闷了点饭,把不知什么时候买的鸡蛋放在饭上蒸了,便躲回屋去了。   姜采月更是懒得理她,把午饭做好后见孔氏没回来,又到院子里收拾一下,园里的白菜砍下来用麻袋盖着,也该抽时间腌进缸里去了,萝卜也堆在一起,还没下进窖里,今天这一年忙的,家里好多事都顾不上了。   她收拾完,孔氏和霍铁砚也回来了,孔氏一边走一边开心,姜采月便和他们一起进屋,收拾桌子吃饭去了。 第319章 最好儿女双全   吃饭的时候孔氏还说,孔继德听说可以过继到儿子多么开心,姜采月有点怀疑,问道:“娘,你说老石家咋那么容易就答应把孩子送人了,是不是那孩子有什么毛病?”   孔氏气道:“缺德丫头,咋不说好话呢,人家那孩子好好的,怎么会有毛病,你又不是没看到,还不是因为家里太穷了,你没看到那老太太心疼得什么似的,一边说话一边哭,还让我跟你大舅说,孩子没干过活,让他耐心点。”   姜采月被骂得撇嘴,道:“反正我就是太容易了点,要不是孩子有毛病,也是他们没想到,没准转头就反悔了呢,你还在家里傻乐。”   孔氏不把她的话放在心里,说道:“反悔什么反悔,他家那些儿子,拿什么养,小时候舍不得送人,现在长大了,有人帮着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大舅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让孩子跟亲生爹娘见面,咋想不是他们占便宜。”   姜采月见再说真要把她惹火了,只好小声嘟囔:“看你说的,人家把孩子给我大舅,倒好像是人家占便宜了似的。”   霍铁砚也叹气:“唉,反正要是我的话,不管养多少孩子,管到什么地步,都不会送人的。”   姜采月悄悄斜了他一眼,暗想你想要那么多,我也不会给你生那么多的,我又不是老母猪。   孔氏也道:“说啥呢,咱家的孩子,再怎么也不会送人,你们养不起,我带出讨饭也不给别人。”   姜采月无语,道:“你们还真当真,连讨饭都想到了,至于么,有手有脚的……”   三口人吃着饭说着话,吃完孔氏没让姜采月收拾,便让两人拿上银子到亲房那边去了,工匠们上午已经把活干利索,东西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下午结完银子就要走了,结银子的事,一直是由姜采月负责的,霍铁砚懒得几文几钱的跟人算计。   因为担心耽误工匠们回家,路过潘家的时候姜采月便没进去,和霍铁砚一起来到新房子。   只是一上午没过来,从前放在房子周围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收起来了,工碎砖碎瓦也都捡到墙角,甚至连院子都扫出来,看着崭新整洁的砖房伫立在眼前,这些日子因为和柳翠香上火而压抑的心情顿时好起来,好像看到以后自己和霍铁砚的生活,就这样明媚崭新,充满期待。   见到两人过来,工匠头子走过来,说道:“霍小哥,柳丫头,咱们看把最后的工钱结了吧,这里没什么活了,我们也该走了。”   霍铁砚微笑着说道:“好,我带月儿过来就是给你们结工钱的,走吧,到屋里算去。”   三人一起进了屋,姜采月和工匠头子一点一点地对账,把发过的没发过的工钱全都算清楚,把没付的工钱付清,然后工匠头子又出到屋外,把钱发给大家,和姜采月、霍铁砚告别之后带上工具和行李走人了。   从来到走四个多月,按他们来说,这个房子盖得很顺利,进度已经相当快了,可是在姜采月和霍铁砚感觉,却像过了整整一年一样。   工匠们走了之终于静下来,两人送别回来,站在新房里面看,看东看看西,像第一次进来一样。   走到准备两用作卧室的房间,霍铁砚搂着姜采月的腰问道:“怎么样,月儿对这房子满意么?”   姜采月依在他怀里幸福地看着还没有任何装饰的房屋,连连点头道:“满意,我已经很满意了,从我娘答应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在想,就算和你一起住小石屋我也开心,没想到你盖了这么大的房子,我当然满意。”   霍铁砚搂着她说道:“月儿净说傻话,怎么能委屈你跟我住在那种地方呢,就算是这房子,我也觉得委屈了我的月儿,还好月儿不挑剔,你放心吧,以后我会给你建更好的!”   “不,这就很好了,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和砚哥在一起,哪里都一样。”   霍铁砚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头,轻轻把她抱起,来到炕边说道:“来,月儿,我们一起躺着。”   姜采月的心又打起鼓来,这可是成亲要住的炕,现在人都走了,就两个人在屋里,他要和自己到炕上去躺着,到底什么意思?   她想着的时候,已经被霍铁砚抱到炕上,霍铁砚也已经轻轻从她身上翻过去,躺在她里边。   村里其他人家的火炕,基本都是土坯的,虽然尽量都抹得比较平,但却还是和砖的不一样。   这几天霍铁砚都在这屋住了,炕上简单铺着褥子,霍铁砚躺在姜采月身边,转头看着她,目光里透着甜蜜,轻声说道:“月儿,你知道么,这几天我在这屋里住,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点,早点到和你成亲的时候,到时候我们就能一起住在这儿,过属于我们的日子。”   姜采月知道他只是想和自己聊聊天,提前找一下躺在一起的感觉,心里暗暗无奈,这个家伙实在太刻板了,认为有些事情不是婚前该做就坚决不做,多好的机会也不做,行,这挺男人的。   “嗯,我也想,以后和砚哥在一起的日子会怎么样,我们也像石家的老两口子似的,生一大堆儿女,只生儿子的话也挺愁,没有女儿心疼我,只生女儿也不太好,没有哥哥照顾妹妹,最好是儿女双全……”   霍铁砚慢慢侧过身来,胳膊枕在头下,痴痴地看着她,嘴角溢着笑意:“月儿真好,都想到为我生孩子了。”   姜采月转头看着他,说道:“那你说呢,成了亲会不生孩子么,我当然要想了,而且也不是‘为你’生孩子,是生我们的两个人的孩子,每人各有一半,不是纯粹你的或我的。”   “嗯,每人一半,我们的孩子,对我对你都要一样孝顺,还有你娘,必须要教孩子孝顺老人,不能像潘景芬家的孩子一样没规矩……”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道:“对了月儿,我想我们成亲前应该先去见一见我叔,我那边就这一个亲人了,我成亲不能不告诉他,怎么也得让他见见你。” 第320章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这点合理要求,姜采月肯定会答应的,她早就听霍铁砚说过,父亲死了,只在老家有一个叔叔,要跟人家成亲,见不到公婆,叔公也该见一见,便点头说道:“嗯嗯,那我们定日子的时候往后拖一些,留出时间去看你叔叔。”   霍铁砚往她身边凑了凑,把她搂进怀里,说道:“嗯,回去还要拜祭我父亲呢,告诉他我要娶媳妇了。”   姜采月在他怀里微笑,却又想到自己的父亲,仍旧跟着那群土匪在山里钻,做那些危险又亏良心的事,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安度晚年啊。   两人在炕上躺了一会儿,姜采月又想起柳翠香,对霍铁砚说道:“砚哥,我得起来了,我再去看看翠香,她这两天正和潘家人闹呢,潘景玉被她吓走了,万一齐氏不给她做饭,她又要自己动手了。”   霍铁砚抬起胳膊说道:“嗯,你去吧,她有事的话就照顾她,我去喂猪,你不用惦记这边。”   姜采月坐起来看着他,盯着盯着又出其不意地到他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砚哥你真好。”   说完转身又跑了。   霍铁砚坐在炕边捂着脸笑,这丫头,像个小孩子一样,总搞得你心里软软甜甜的,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疼,想生气都没可能。   姜采月出了新房院子左拐,过了几个门口来到潘家。   刚走过房山头来到前面,便听到屋里传来齐氏的叫骂声:“你作啥,你作啥!你是不想这个家好了?!这个孩子没了,不会再生下一样,他死是他自己的事,又不是我们的给掐死的,你老把他挂嘴边上吓唬谁……”   柳翠香的声音也在外屋:“谁不长良心自己知道!孩子为什么没的你心里清楚,冤有头债有主,该找上谁的都会找上!”   紧接着又传来齐氏的大哭声:“呜呜呜呜……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们老潘家上辈子欠了你的!景玉啊,景玉你快回来吧,你媳妇想把娘作死啊……”   姜采月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拉门进来,虽然别人家吵架,按说自己应该辟开,可是翠香身体没复原,万一真吵到动手她肯定会吃亏,自己进去,就算不给她帮忙,是起码齐氏也不敢动手打她。   听到有人进来,正坐在地上哭的齐氏睁眼看了一下,见到是姜采月,她哭得死凶,顺便连姜采月了骂起来:“你们两个小贱货!你们都是专门来坑我家的!你们两丧门星,以后都不得好死……”   她正骂着,柳翠香伸手就把灶台一盆刚熬出来的小米粥掀翻,泼得到处都是,叫道:“我叫你骂,我就丧门星了能怎样,你越骂我越丧!我就要把你们家败光!把老老小小全‘丧’死!”   她的粥不只泼在地上,坐在地上的齐氏也没能幸免,被浇了满身,吓得惊叫着跳起,抖着身上的粥叫道:“你疯了!柳翠香你个疯子!你再发疯,我就把你把你捆起来烧死!”   柳翠香声音更大,苍白着脸色叫道:“你烧啊你烧啊!孙子被你害死,你再把儿媳妇也害死!我看你到死的时候得不得好,下地府阎王爷也不会饶了你!”   姜采月见真要打起来,连忙拉柳翠香:“翠香你别生气,坐月的时候不能生气,快点进屋里躺着去……”   说着硬把柳翠香推进屋。   齐氏这一天被柳翠香作和受不了才发飚,本来心里有就怕柳翠香,见姜采月也来了,她气得快死也不敢动手,回屋里换衣服去了。   柳翠香被姜采月拉回屋,听到东屋的齐氏还在哭咧咧的骂,她恼火地坐在炕边,说道:“采月你拉我干什么,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和我动手,要是真敢,我就和她拼了,让她给我儿子抵命去!”   姜采月无奈道:“翠香,你怎么又说这话,不足月的孩子死了,根本不是罪名,你因为事把婆婆弄出好歹,那可真要坐牢,你为了她去坐牢不值得。”   柳翠香坐在那里平静了一会儿,说道:“嗯,我知道,你别听我瞎说,我就是气头上胡扯呢,我怎么会真干那种事。”   她的情绪这样不稳定,姜采月也不敢相信她的话了,真怕她说一套做一套,只好继续劝:“翠香,我知道你生气,可是你不能只想自己生气,你得为你爹娘想,你想你要是有点事,柳叔和柳婶还能不能活下去,就算不为你自己,为了他们你也得好好活着。”   说到爹娘,柳翠香突然掉起眼泪,捂着脸呜咽道:“月儿,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别人的爹娘,到什么时候都不如自己的爹娘,真正疼你的,还得是生你养你的,别人的爹娘,你就算把心肝挖给他们,他们都会当****踩!”   姜采月叹气:“唉,也不能这么说,还是没找对人,不然就算不把你当亲闺女,也不至于欺负你就是了,你看我娘前几年是怎么对我嫂子的,要不是她往死里作,现在在我娘眼里,还好得不得了呢……”   想着她有点遗憾,撇嘴说道:“就是你比我哥小太多了,不要然没准你就是我嫂子,那样的话,我娘可真会把你当亲闺女一样,你不知道现在,我娘有多为你不值呢,每天跟我打听你的情况,心疼得要命。”   柳翠香哭了几声后又突然忍住,说道:“是啊,要怪只能怪我命不好,被潘景玉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给骗了,当初真以为他已经是不错的了,没想到成亲之后就变样,男人这东西,真是轻易不能信……”   说着一边抹眼泪一边上了炕拉姜采月往炕里坐,道:“对了月儿,你一央和霍大哥怎么样了?前阵子不就说你们快成亲了么,他对你还那么好吗,不会也像潘景玉这样,成完亲就变脸吧?”   姜采月道:“他对我还是那样,我估计……他应该不至于吧。”   “唉,我今天闲着没事还在想,他可千万要对你好,不然真像你娘说的,他要是翻起脸来,一拳头就能把你打死,他不会像潘景玉这样,被我磨磨刀就吓跑的。” 第321章 反悔   姜采月坐在她身旁,无语地说道:“翠香,你不要这样吓我好吧,如果砚哥真这样对我,那我可真是没活路了,不过估计也不至于,他那人的性格,如果讨厌谁,就会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不喜欢了,我让我走就是,何苦打我骂我呢。”   柳翠香道:“倒也是,我这是自己吃了亏,便觉得所人有都那样,现在在我眼里,这世上好像就没有好男人了。”   姜采月拉着她的手说道:“翠香你别这样想,不用看别人,你只要回家看看你爹就知道,世上还是有很多重情重义的人的,你娘病了这些年,你爹精心照顾,没有一句怨言,不就很好。”   柳翠香道:“是啊,我就是看我爹和我娘看多了,以为世上的夫妻都是这样过的,无论好坏,凑到一起就是一辈子,谈不上有多爱,但是相扶相依的过日子,从没想过,原来夫妻也可以像我和潘景玉这样的。”   姜采月暗暗叹气,翠香从前确实太单纯了,从不愿把谁往坏处想,结果吃了这么大的亏。   两人这里说着话,东屋的齐氏也换完衣服,不愿在家呆,没好气地出屋,摔门走了,不知又去找谁诉苦。   柳翠香听到她路过外屋时踢地上的盆声和摔门声,撇嘴冷笑道:“你看,走了,指不定又找谁说我的坏话去了呢,不过现在我不在乎了,爱怎么说怎么说,我想好了,以后就是要当个坏人,我不再想别人说我好,人啊,只把脸面名声的全都抛下,才能活得痛痛快快,总想着要当个好人、当个好人,就会被人欺负得狗都不如!”   姜采月没法劝,劝她在这样的人家里还礼仪道德,那就是在害她,现在这时候,怎么痛快让她怎么做吧。   想着说道:“算了,别想那些了,反正她都走了,对了,你吃饭了么?我看你把粥盆都掀翻了,是不是没吃呢?”   柳翠香笑了笑,说道:“我吃过了,刚才那是我让她给我做的第五顿饭了,实在吃不下,就跑到外屋去挑毛病,说她做得不干净,我坏肚子了,把她给气疯了。”   姜采月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她又不给你做饭,你自己去做的呢,还为你担心呢。”   “没事,你不用担心,现在我的炕是热的,肚子也是饱的,我还留了几个鸡蛋夜里吃,除非她今天一夜不回来,只要她进门,我还让她给我做。”   “那你也要小心点儿,别把她逼急了,万一真逼到没办法,给你下点药什么的,你可就把自己搭上了。”   “没事的,她不敢,而且咱们村里也没处弄去,山上的那些药我家里都有,什么味我都知道,她瞒不了我。”   “那就好,等你出了月子,不行分开过吧,别和她惹气了。”   柳翠香听了眼神有些茫然,说道:“分开过又能分到哪儿去,再分我不还是潘景玉的媳妇,还能把他也分出去么。”   “这个……算了,还是等你了出月子再说吧。”   姜采月在这儿陪她说了半天话,直到天色暗下来,柳翠香才发现已经聊了很久,说道:“采月,天晚了,你也该回家做饭了吧,这边的猪是不是也没喂,净陪着我了,把你活都耽误了。”   姜采月说道:“没事,我来前砚哥就说了,猪他会喂的,家里有我娘做饭,我也不用管,多陪你一会儿没事。”   “可是也快到吃晚饭时候了,我现在不能做,就不留你了,你还是快回家吧。”   姜采月看看也确实到了时候,便和她告别,从潘家出来,到新房这边找了霍铁砚,两人一起回村西去吃晚饭。   第二天姜采月又到新房处和霍铁砚收拾,姜盛喜没事过来溜达,看他们养猪养得不错,也有些活心,想明年也养一些。   一天混过去,便到了第三天。   早上起来孔氏便跟姜采月叨咕:“一会我得上你大舅家去看看,你大舅妈说昨天要到镇里去买东西,给那孩子买布料,再给石家夫妻买礼物什么的,完事就让我和她一起到前屯去接孩子,我去看看,今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姜采月道:“我大舅妈好像昨天没去吧,我听我哥说她在家里又洗又擦,把里外屋都收拾了。”   孔氏听了着急,说道:“哎呀,你说她擦个什么劲儿啊,又不是娶媳妇,那孩子一个男孩子,还会嫌她家脏怎么的,况且我在那的时候,哪里不帮她收拾。”   “行了,你就别埋怨了,人家重视那孩子还不行。”   孔氏听了她的话便打消到孔继德家去的念头,又到猪圈边上看去了,确定这猪是不是已经怀上崽子了。   今天新房子那边活不多,姜采月告诉霍铁砚自己不一定会过去,要在家里把酸菜腌了,所以也在家里忙活,孔氏看完猪和她一起忙活。   忙活了一阵子,霍铁砚也过来了,说那边的猪已经喂完,知道姜采月和孔氏在腌菜,过来帮忙。   姜采月见有人出力,便让他把萝卜都弄进窖里去放着,不然再过几天都要冻了。   三人干着活,很快便到了中午,菜弄进缸里,萝卜也装进菜窖,三人“打扫战场”,准备做午饭。   这时刚回家没两天的姜采艳却过来了,还带着南村的老石太太,一进门姜采艳就朝园中的孔氏叫道:“大娘,来客人了!”   孔氏和姜采月、霍铁砚抬头看去,见是这老太太来了,孔氏惊喜地说道:“哎呀,石家婶子,你怎么过来了,我们这两天就要过去呢!”   说着扔下手里的菜叶子就迎了出去了。   霍铁砚见状在园中小声问姜采月:“这就是那个要过继孩子的娘?”   姜采月点头。   霍铁砚说道:“还真是岁数不小了,恐怕以后真是没能力给小孩子娶媳妇。”   姜采月道:“是啊,家里四五个大的没娶呢,那个小的真是赶不上。”   她们这里小声议论,院里的老石太太也在跟孔氏说话,站在那里为难地说道:“那啥,姜大媳妇,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们听说你哥的腿砸了,不能干活,我家老八来了就要养家,我怕他干不来,所以、所以……还是算了吧。” 第322章 舍不得   孔氏惊得目瞪口呆,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道:“婶子,你、你说啥?你们不同意了?!”   老石太太更为难,结巴着说道:“可是、可是姜大媳妇,我们之前不知道你哥腿坏了,你也没和我们说这个,你说他自己都不能动,把我家儿子过继过来,那就不是干活到,我家老八才十一,干不了那么多活儿!”   孔氏说道:“可是我也告诉你了,我哥那里的重活,我儿子和我姑爷都给包了,啥时候等你家孩子长大,什么活都能拿起来他再干,而且亲戚里道的,就算是他长大了,我们不也还是得帮衬着么,我哥家要房子有房子,要地有地,家里还有一牛头,手里还存点钱,给你家儿子娶媳妇轻松,就算我哥瘫了,那孩子到我哥家也比你在家强啊!”   老石太太苦着脸说道:“可是我家老八太小啊,真怕他呆不不了。”   孔氏又道:“可是你们这不是说话不算数么,我都跟我哥说完了,他家啥都准备了,就要去接孩子了,你跟我说不行,让我咋跟我哥说,他不是白盼一回了么!”   姜采月在园中听到忙出来,拉着孔氏说道:“娘,你别为难人家了,人家养那么大的孩子,能说送人就送人么,换你你不心疼!不送就不送了,不行再帮我大舅找别家。”   孔氏急得不行,道:“你不知道你大舅有多盼这个孩子过来,我说完石家能送孩子,他都想自己去接了,你说突然告诉他孩子不来了,他得伤心成什么样!”   说完又问老石太太:“婶子,这事你是和我大叔两个商量过的?”   “是啊,你们走了之后我们跟老八商量,孩子咋说也不同意,哭得不行了,你叔不好意思,说他来先看一眼,要看人好的话,就接着劝孩子,结果听说你哥的腿砸坏了,我们、我们就舍不得了,我才求大力媳妇带我过来找你,告诉你一声,真不是我们反悔,实在是、实是不太合适,孩子还不愿意,也不能硬逼他了。”   孔氏见人家实在不愿意,也只能叹气:“唉,要是那样的话,不给就不给了,只是你说你们,明明那么多儿子养不过来,就送人一个能咋的,难道看着人们打光棍到老,连家都成不上,等到他们老的时候连个儿女送终都没有,你们在地底下知道就不难受……”   姜采月听了又推她,道:“娘,你都胡说什么呀!”   孔氏也知道自己扯远了,只好说道:“行行,我不说了……那啥,石婶子你别见怪,我这人嘴不好,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   老石太太道:“没有没有,你说的也是实话,我们要不是担心这些,哪能想把孩子送出来,可老八真是太小了,在你哥家呆不了……”   孔氏接道:“那小的不行,大的不行么,那不是有好几个没成家的么,哪个都可以,来了我哥都给说媳妇,你看行不?”   老石太太犹豫了,说道:“那、那我回去和你叔再商量一下吧,回头再给你信儿。”   孔氏看她的样子像是在敷衍自己,便失望地应道:“嗯,行,我知道了,回头我和我哥说去。”   老石太太见事情说完了,说道:“行了,那我就走了,回家去跟你叔说。”   “那啥,婶子进屋呆一会呗儿,这都大中午了,吃过饭再走,事不成咱们也算认识了,以后再到村里办事到家来。”   “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家去做饭呢,我不在家,那爷几个都得饿死,你说这儿子就是不如闺女,我这么大岁数了,家里活也得我做……”   说着转身往出走,孔氏和姜采月跟在后面送,老太太到街上自己离开了,姜采艳回了姜仲贵家。   看着老石太太走远,孔氏这上火就别提了,站在门口连进屋的心情都没有,和愁道:“唉,你说这事弄的,让我怎么跟你大舅说,说完了他指不定得憋屈什么样儿!”   姜采月气道:“谁让你多事了,你要是压根不问不就没这烦心事了。”   “我不是替你大舅着急么,你看他想儿子想的,连潘景芬家那孩子都想要,我真怕哪天他问了,潘景芬答应了,再跟他耍心眼,让王亮子骗你大舅家钱!”   姜采月听了无语,心里更气孔秋芳,但凡她能好一点儿,大舅和大舅妈会起这种心思么,落到朝别人要儿子的地步,大舅和大舅妈该是有多无奈。   想着说道:“实在不行,你就先跟我大舅妈说,让她找时间慢慢告诉我大舅,别突然给他泼冷水,应该没事吧。”   孔氏想了半天,说道:“不行,就算跟你大舅妈我也说不出口,这样吧,一会你跟铁子过去,抽空跟你大舅妈说一下。”   姜采月惊呆,道:“什么?你搞出来的事,你让我去说?!”   孔氏瞪眼道:“让你说怎么了!我养你这么大,让你给我办点事都不行?我搞出来的事怎么了,你搞出来的事我都给你兜多少了!我是你亲娘,你跟我讲这个!”   姜采月丧气垂头,道:“行,我去还不行么,谁让你亲娘呢!”   孔氏这才满意,不过想到哥哥早晚都要失望还是心疼,叹气去喂猪,让姜采月做饭去了。   做完饭吃完,姜采月在孔氏的催促下和霍铁砚出门,一万个不情愿地向村东走,一边走一边跟霍铁砚抱怨:“砚哥,你说我娘这是不是没事找事,去配个猪她也能多嘴,结果把事情办砸了,还让我给她擦屁股,多上火。”   霍铁砚看着忍不住笑,觉得自己这媳妇和丈母娘真是有趣,什么事都能搞出来,说道:“算了,你说就说吧,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不管谁说,总要有个人说吧,幸好现在大哥在大舅家,他也能劝劝大舅,大舅总会想开的。”   姜采月道:“我想了,要实在不行,我就到镇里住上去找找,问问那些小叫花子,有没有愿意来给我大舅当儿子的,如果有的话就带回来,只要有那么个人瞅着,我大舅就能心情好些。” 第323章 一会儿行一会不行   霍铁砚道:“你这不是乱来么,你说潘景芬的儿子不行,你就知道那些小叫花比王亮子强?况且那些人,好多都是爹娘打发出来的,你前脚弄家来,后脚人家就带走了。”   姜采月无奈道:“好吧,那我就去跟大舅妈说吧,其他的不管了,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   说完两人来到孔继德家,进屋见只有姜盛喜和孔继德在屋,四人说了几句话,姜采月问道:“大哥,大舅妈呢?”   姜盛喜说道:“去镇里了,不是要过继孩子么,她去买孩子用的东西和给人家爹娘的礼物了。”   姜采月暗想,还是来晚了,让大舅家又多破费了一笔钱。   见霍铁砚正在和大舅说话,大舅没留意到自己和大哥,便把姜盛喜拽到小屋,悄悄对他说道:“哥,一会儿大舅妈回来你告诉她,过继儿子的事黄了,石家人又不干了,让她别惦记了。”   姜盛喜也傻了,怔愕地说道:“黄了?这咋行!你知道大舅和大舅妈这两天盼成什么样,大舅妈昨天忙了一天,累得腰酸背疼还在乐,大舅三句话不离就说到石家那孩子,突然告诉他们不来了,他们得失望成什么样!”   姜采月无语地看他,说道:“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刚刚人家来告诉了,说大舅腿断了,养不了孩子,怕孩子过来干活,所以不让来了,你们说我和娘还能去把孩子抢过来?”   “可是、可是……哎呀!”   姜盛喜都快愁死了,恼火地说道:“可是你和娘惹出来的事,干什么让我说!”   姜采月心中暗想,能抓住一个是一个,娘让我说,那我只能找你了,谁让你在这儿住来着。   想着拍了拍姜盛喜的肩膀,说道:“没事大哥,我相信你能行,你可以先跟大舅妈说,等她想通了再让她和大舅说,就没事了。”   说完不等姜盛喜回答,她进屋里叫了霍铁砚一声便开溜了。   她和霍铁砚走到门外的时候,正好张氏回来,拎着大包小裹,看到两人还乐得呵呵笑,道:“月儿,铁子,你们过来了,今天晚上在这边吃啊,一会把你娘也叫来,大舅妈买了鱼。”   姜采月连忙说道:“不用了舅妈,这边收拾屋子太忙,晚上我还要去看翠香,没空过来,我娘在家腌菜,也累得不行了,肯定不会来的,你们吃吧。”   说完扯着霍铁砚飞快地跑进对面院中。   张氏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纳闷地说道:“这丫头咋回事,让她过来吃顿饭,好像会害了她似的,躲得那么快,怕我朝她要钱咋的……”   说着进到院里。   姜盛喜听到声音出来接她,帮她把大堆的东西拿进去,看着她开心地给孔继德翻看东西,姜盛喜也不知道要怎么把事情告诉他们,站在那里犹豫了半天,最后跺脚出去,自己躲小屋里发愁去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一边在新房里打扫卫生一边窝火,忙活到傍晚的时候,霍铁砚去喂猪饮猪,让她去看柳翠香。   姜采月便出了新房院子,再次来到潘家。   今天一天没过来,姜采月有点担心,不知道潘家又被柳翠香闹成什么样了,本以为又是鸡飞狗跳,可是到院里后却见冷冷清清,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西屋的烟囱冒出几丝青烟。   她进到屋里,见柳翠香自己蹲在灶前烧火,东屋一点动静也没有。   姜采月问道:“翠香,你怎么自己来烧火了?潘家人呢?”   柳翠香气呼呼道:“都死出去了,潘景玉从那天早上走了之后就没回来,潘福光本来就不着家,齐氏被我骂的,今天一大早我没睡醒的时候就起来走了,不知道早饭在哪儿吃的。”   姜采月无奈,说道:“唉,看这日子过得,家都要过散了,来吧,你进屋,我帮你烧炕,再给你弄点吃的。”   柳翠香不好意思总让她照顾,说道:“不用,我自己可以,你陪我说话吧。”   姜采月见她不走没办法,便说道:“那你烧火吧,其他的我来。”   说着动手帮柳翠香做饭,一边做饭一边把娘帮大舅家过继儿子的事跟柳翠香说了,让柳翠香解解闷。   柳翠香听了终于有了点从前的八卦劲儿,说道:“那家人真是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都答应完过继孩子又反悔,这让你娘怎么跟你大舅交代。”   姜采月道:“这也不怪人家,是我娘想事情太简单了,你说人家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孩子,能轻易就送人么,而且还是人家最小的儿子,不都说‘老儿大孙心头宝’,人家心疼着呢,知道我大舅断腿,孩子过来挨累,当然要反悔了。”   柳翠香叹气道:“倒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不心疼,不是逼到份上,怎么可能轻易送人。”   两人说着话做饭着,饭好后姜采月盛出来放在灶台上,说道:“翠香我看你就在这儿吃吧,吃完把碗扔进锅里泡上,等明天我来帮你洗。”   柳翠香说道:“不用了,锅里的水都是热的,一会儿自己洗就行,这都够麻烦你了,以后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你不用总惦记了。”   姜采月道:“那好吧,总之你小心一点,千万别沾冷水之类的。”   说完担心明天早上潘家还没人,翠香的炕凉了,又到外面帮她抱了好多柴回来,放在屋里准备好,这才离开潘家去找霍铁砚。   由于在潘家耽误得时间有点久,两人出院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了。   霍铁砚这边正关着院门,孔氏急匆匆从街上跑来,见到两人要回家的样子,微喘着过来问道:“月啊,那事你和你大舅妈说了没有?”   姜采月窝发赌气说道:“没有,我说不出口,告诉我哥了,让他说!”   “那他说了没有?!”   “我哪知道,我告诉完他就出来了,没再去他家!”   孔氏一拍大腿,说道:“哎呀,你看这事弄的,他家又答应了,只是这次换人了,把老八换成老七,说老七大了能干活,让他过来侍候你大舅,只要以后给说媳妇就行!”   姜采月直了眼,说道:“这怎么了,一会行一会儿不行,转头又行了,是逗咱们玩呢么!” 第324章 迎“新人”   孔氏气得拍她,道:“你这死丫头,人家又答应了你还不高兴,是不是非要看着你大舅失望就好!”   姜采月道:“可是他们这么容易反悔,万一要是再反悔了呢!”   “反悔什么,这次人家说定准了,让明天过去接人,我得赶去看看,你大舅妈把东西买齐了没有,不然明天拿什么到人家去!”   说完兴冲冲地进了孔继德家院子。   姜采月回头看着霍铁砚,两人相顾无语,霍铁砚拉起她的手说道:“走,咱们也去看看。”   孔氏进屋的时候,姜盛喜都拿了铁链和锁头,要去把院门锁上了,孔继德家养牛,又住在村头,所以必须要小心,丢耕牛的事,五牛庄不是没发生过。   孔氏进门一头撞在儿子胸口,抬头看了看,劈头就问:“喜子,那事跟你舅妈说了吗?”   姜盛喜支吾着说道:“我、我一直没好意思张口,寻思一会儿锁门回来再说呢。”   孔氏乐了,把他推向一旁,道:“没说正好,不用说了……”   说着便进到屋里。   屋中的张氏和孔继德正在叨咕这事,孔继德要张氏明天早点起来,见到孔氏进来两人发愣,张氏问道:“玉华你咋现在来呢,我还寻思明天早点去找你。”   孔氏说道:“哎呀嫂子你别提了,事情有变化了,今天中午老石太太来了,跟我说他家的孩子不能过继过来,我这一天都没敢过来见你。”   张氏和孔继德听了当时就呆了,张氏在僵在那里不说话,孔继德也傻了,怔了一下吼道:“咋能不来呢,不是说得好好的要给么!”   孔氏忙道:“哥你别急,她中午是那么说的,晚上她又回来了,告诉老八不能来,把给老七给你家,这个比那个大三岁,身体好也能干,来了就能顶个劳力干活,不然那个太小,出不得力。”   孔继德和张氏听了面面相觑,他们两人都没见过孩子,到底是老八还是老七没太大区别,只是比印象里的大一点,但总比没有好。   想着孔继德结巴道:“换、换了?!”   “是啊,换了……”孔氏笑呵呵地说道:“不过换得好,反正都是记事的孩子,大三岁比小三岁强多了,最起码这什么活都会干了,不用你们现教,用不两年就能娶媳妇,你们就能抱孙子了!”   张氏有点犹豫,说道:“可是这三的好管吗?来了要是不听我们的咋办?”   孔氏说道:“不能,老石太太说了,她家的孩子都听话,这个老七也憨厚,他们在家都告诉好了,过继给你们就是你们的儿子,要他以后孝顺你们……”   他们说话的时候,姜采月和霍铁砚也进屋了,和姜盛喜一起站在门口听,听到孔氏这样说,姜盛喜悄悄问姜采月:“月儿,那个老七到底啥样,你看见没有?”   姜采月摇头道:“我没看见,就见他家院里有几个小子干活,到底哪个是老几我哪知道,只有那个老八我认得清,个子小。”   他们悄悄说着,那边的孔继德已经点了头,说道:“嗯,行,换就换吧,要是人品好,大点就大点,就是早两年给娶媳妇,咱家还有一头牛呢,实在不行到时候把牛卖了,也够给他娶媳妇了!”   张氏顺嘴说道:“卖什么牛卖牛,不卖牛也够了,牛还得留着下崽子呢,把牛崽子养大不更值钱。”   孔氏也道:“就是,这回有儿子了,啥东西都给儿子留着,可再不能让秋芳划拉去了。”   她口无遮拦,又引得孔继德和张氏难过,姜采月又说道:“行了娘,你咋说着说着就跑题呢,快点说明天接人的事吧。”   张氏也道:“是啊是啊,说说咋接人吧,他们换了个人,提没提啥要求,要钱什么的?”   “没有,人家为了儿子着想,只要你们以后对孩子好,什么要求也没有。”   “那就行,咱们也不能白了他,以后孩子的日子过好了,经常回去看他们也是应该的……”   说了一会话后,孔氏和姜采月、霍铁砚便从孔继德家出来回家吃晚饭,姜盛喜跟在后面把大门锁好,又在孔继德家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采月和孔氏起来做了早饭,把霍铁砚叫过来一起吃,饭后又过来找张氏,孔氏和张氏两人一起到前村去了,姜采月没跟去凑这个热闹,又不是去接新娘子,自己跟去没意义,而且孔氏还安排她在孔继德家做饭,要她多做几个好菜,给新进门的表弟接风。   她们走后姜采月到潘家去看了一眼,见潘景玉竟然回来了,被柳翠香骂着洗衣服,看那模样不知多憋屈,姜采月没多呆就回来了。   先和霍铁砚一起把猪圈冲洗干净,然后两人便到孔继德家,霍铁砚给姜采月打下手,抱柴生火什么的,姜采月再次大展厨艺做起菜来。   姜盛喜应孔继德的要求,到后面去把这阵子都不怎么过来的孔继富找来了,虽然孔继富在孔继德受伤之后也没怎么照顾,但毕竟没闹到像孔秋芳那样,孔继德觉得再管怎么,也得让新来的“儿子”认认亲,便还是让他过来了。   姜盛喜找完孔继富后还是一趟一趟地往出跑,盯着人什么时候到。   快到中午的时候,张氏和孔氏带着石老七过来了,姜盛喜老远见到,跑进屋来叫道:“来了来了,人来了!”   孔继德听了兴奋地指着炕稍说道:“快点,你舅妈昨天买炮回来了,快拿出去放!”   孔继富也站起身跟着姜盛喜,来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侄子”。   姜盛喜捧着爆竹到灶边朝霍铁砚要火炭,姜采月无语地摇头,说道:“真搞得跟娶媳妇似的,还放鞭炮!”   姜盛喜小声说道:“行了,你怎么也跟娘似的,大舅要放就放呗。”   这时霍铁砚已经拿出一块闪着火光的柴头儿,说道:“走,我跟你们一起去。”   三人一起出到屋外,不一会工夫,就噼噼啪啪地响起鞭炮声。   屋里的孔继德又叫道:“月儿啊,月儿你出去看看,人多点接他热闹!” 第325章 表姐有了表姐夫   姜采月也想看看呢,这个老七到底是哪个,便飞快地翻了几下锅里的菜,盛出来后往里锅里扬了点水,也跑出去看热闹。   她出来的时候鞭炮刚好放完,孔继德和张氏陪着石老七向院里走,潘秀花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也带着孔生金跟在后面一起进来。   姜采月看到她就没好气,大舅和大舅妈伤的这段时间,她脚步也没往这边送一下,现在大舅妈伤好了,家里又来了新人,她就又跳出来装亲戚,早干什么去了。   不过她只往潘秀花身上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既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她计较,那还生闲气有什么用,不如看看这个新来的“表弟”到底人品怎么样,能不能孝顺大舅和大舅妈,要是真能,那大舅还真赚到了。   打量了一会儿,她忽然认出,这个小子就是在石家院里盯着自己看的那个,这家伙看起来到真老实,只是心眼够用么?他给自己的印象怎么有点呆呆的。   她看石老七的时候,石老七也在看她。   石老七之所以能来,确实有点姜采月的原因。   昨天中午老石太太回去之后跟老石头说了孔氏的意思,管是哪个,他家能给一个就行,到了孔家肯定给娶媳妇,老石头也觉得就这样毁约确实有点过意不去,便把几个儿子叫到一起,问他们有谁愿意去。   哥几个商量商量去,便把老七推出来了,石老七虽然不太值得爹娘,但是知道必须要有一个人去,哥哥弟弟又都不愿意,就只能自己了,何况孔继德家对他有些吸引力,毕竟姜采月是孔继德的外甥女,自己去了就有机会见到那个好看的小姑娘,所以就这样来了。   一孔家门,他就看到姜采月在屋门前站着,那种离开亲生爹娘的伤感消失了一大半儿,又害羞得低下头不敢向姜采月看。   孔氏和张氏哪知道他想什么,还以为他是认生,两人一边一个拉着他,笑呵呵地往屋里让。   姜采月站在旁边把他们让过去,来到霍铁砚身边,搂着他的胳膊小声说道:“原来是这个,我见过,这小子好像不爱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有缺心眼。”   霍铁砚连忙捏她的手,小声说道:“别胡说,小心被他们听见。”   姜采月吐了吐舌头,和他一起进了屋。   进到里屋,孔氏指着已经蹭到炕边坐着的孔继德给石老七介绍,道:“东子,炕上这个就是你‘爹’,他身子不好,没和你‘娘’一起去接你。”   石东子听了,跪到地上就朝孔继德磕头,咚咚咚磕了三声,大声叫道:“爹!”   孔继德十分意外,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懂事,进来就给自己磕头,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一手扳着炕边一手来扶他,道:“哎哎,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张氏在旁边看着眼泪突然掉下来了,一边抹着一边说道:“好孩子,多好的孩子!”   孔继德把石东子拉到面前,紧紧握着他的手上下打量,说道:“是啊,多好的孩子,咱也有儿子了!”   说着话他的眼眶也湿了,又高兴又感慨。   孔氏在旁边说道:“看把你们给乐了,行了,大哥先别看了,以后日子长着呢,你可够看。”   说完又拉石东子,道:“来,这边是你老舅和老舅妈,还有你小堂弟,都来认认。”   石东子实在,又要给孔继富磕头,却被孔继富给搀住了。   孔氏又拉着石东子转到姜盛喜和姜采月、霍铁砚面前,说道:“这个是我家你大表哥姜盛喜,这个是你表姐姜采月,你见过的,这边个是你表姐夫霍铁砚,马上就要和你表姐成亲了,以后都是一家人。”   说到姜盛喜和姜采月的时候,石东子还一脸羞涩,可是到霍铁砚这里他却呆了,他只知道姜采月长得好看,自己爱看、喜欢,却没想到她竟然已经订亲了,还‘马上’就要成亲,一个意想不到的‘表姐夫’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真有点接受不了。   见他站这里傻看不出声,姜盛喜上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哈哈,东子,没到又有一个表弟了,你小子来把我给挤走了,我还没在大舅家住够呢!”   石东子被他给拍醒,结巴着叫道:“表、表哥。”   可是只叫了这一声,却没叫姜采月和霍铁砚。   他刚来就见这么多人,肯定会糊涂,所以姜采月和霍铁砚并没在意他的反应。   潘秀花能得瑟,见石东子已经认完人了,站在那边说道:“行了行了,东子快坐吧,饭都好了,咱们吃饭了,吃着饭就熟悉了。”   说完她先到外屋张罗去了,好像这顿饭菜是她做的一样。   姜采月看着直发愣,暗想这人脸皮也真厚到一定境界,自己把自己当盘菜似的,好像多能上得了台面,却不知道人家有多讨厌她。   不过现在的张氏也看出潘秀花是什么人了,见她屁颠屁颠的,对石东子说道:“东子,我们去接你,你表姐在家忙了一头午,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你表姐的手艺可好了,镇里大厨都比不上,一会你吃就知道了,你等着,娘给你端去。”   石东子听了向姜采月看去,可是又不敢多看,只瞄一眼就又把头低下。   众人看他的模样又开心地大笑,孔继德怕他拘束,拉他到自己身边,说道:“孩子别见外,以后这就是自己家了,这家里啥都你的,你都随便!”   姜盛喜也笑道:“是啊,这小子还抹不开呢,比我还腼腆。”   孔氏在旁边打趣:“你还腼腆?我看你出去逛一圈之后一点都不腼腆了,赖到你大舅家住这么多天……”   屋里说笑着,姜采月和张氏、潘秀花把菜都端上来,众人围坐在一起吃饭,饭桌上孔继德想起名字的事,说道:“对了,以后东子是不是得改下姓,应该叫孔东子了?”   石东子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儿,却还是点头说道:“嗯,我爹说了,跟了这边的爹娘,以后就跟这边姓,不再姓石了。”   他的话音越说越小,听得出他心中的难过。 第326章 心眼多   听了他的话,气氛顿时有些冷,霍铁砚沉吟了一下,说道:“呃……孔东子似乎有些不顺口啊。”   孔继德也知道石东子难过,可是孩子过继给自己,那就得跟自己姓,这也是石家那边认可了的,所只能假装不知道,希望以后时间久了,东子适应就好了。   听到霍铁砚的话他也说道:“唔,是不太顺口,那铁子你说应该怎么叫?”   霍铁砚道:“这个……我也不太会取名字,不过我觉得,‘孔’和‘东’中间要是加个字能好一些吧。”   “那加个啥呢,有金那里犯‘有’字,难道能叫孔有东?”   姜盛喜把脸抽成一团,说道:“大舅,‘孔有东’比‘孔东子’更拗嘴,还换一个吧。”   “那换个啥?你们都想想,东子你自己也想想,喜欢啥字?”   东子垂头道:“我不识字,你们取啥都行,听爹娘的。”   姜采月看了暗想,这小子还真是听话,对大舅和大舅妈百依百顺的,看这样儿没准真能比孔秋芳强。   想着坐在那里点着手指头拗字音:“孔……孔正东、孔志东、孔振东、孔秀东、孔念东……”   停了一下说道:“好像孔念东不错。”   孔继德却一瞪眼,说道:“念什么东念东,不念!我听你前面说的孔振东不错,要不就叫这个。”   姜采月有点迷糊,小声问霍铁砚:“砚哥,念东怎么不好了?”   霍铁砚在她耳边低低的声音说道:“东边,何家屯。”   姜采月恍然大悟,心想大舅不是没读过书么,脑子反应却这么快,自己这里说个‘念东’的名字,他一下子就想到秋芳那里去了,看来他心里还是想着这个闺女,不然不会这么敏感,不过那毕竟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怎么可能真的忘掉。   东子不知道孔继德为什么突然发脾气,见他说‘振东’好,立刻点头说道:“好,爹说好就好,那就叫‘振东’。”   说着往姜采月那里看,暗想好歹名字是她给取的,也算有点意义。   一桌子人又继续吃饭,张氏见东子不好意思夹菜,到姜采月做的糖醋鱼上夹了一大块放在东子的碗里,说道:“儿啊,来尝尝这个,这是你表姐做的糖醋鱼,你以前肯定没吃过。”   东子早就被这一桌子菜晃花了眼,不只多到他不敢想,而且色香味俱全,他活十几年,也没见人能把菜做成这样,像传说里皇帝吃的一样,所以根本不敢下筷子。   见张氏给自己夹了,他连忙低头说道:“谢谢娘。”   说完伸筷子到碗里夹了一小口放在嘴里尝,尝完之后惊讶地说道:“真好吃,原来鱼还能做酸甜的!”   张氏也应道:“是吧,我就说你表姐做菜好吃。”   众人看着东子又开心地大笑,觉得这孩子真是不错,又老实又懂礼貌,看来石家教得真是不错。   饭后姜采月拉着潘秀花一起收拾桌子,在厨房清洗,霍铁砚也回前院喂猪去了。   其他人坐在屋里说话,张氏拿出新买的布料在东子身上比量,虽然之前是给石老八准备的,但是她怕不够往多了买,现在比着也够给东子做了,还叨念着:“一会娘把新被褥给你找出来,那还是娘和你爹成亲时候做的,这么多年都没舍得盖……”   东子直到这时候才敢问道:“爹,娘,之前不是说我还有个出嫁的姐姐么,她嫁到哪儿去了?远么?”   屋里顿时静一下来,张氏的手僵在那里,孔继德的脸也沉下来,坐在炕头上说道:“以后别提她,咋家就只有你一个孩子,那个出门子了,不是咱家的了!”   东子再次被压抑的气氛吓到,不敢出声了。   孔氏见状连忙过来解围,说道:“嫂子,我布料好像不是么用的,得横过来,翠香娘剪衣服的时候都是这样用的。”   张氏也道:“哦,是么,我不太会剪衣服,从前剪都是求人的。”   孔氏说道:“那比完了我拿回去吧,找翠香娘教我,我给东子剪。”   “嗯,那行,那行……”   说完一众人又聊起别的,再次热闹起来。   到了过午,潘秀花和孔继富先走了,孔氏想着家里的老母猪也饿大半天了,便也要回家,和张氏、孔继德打过招呼之后对东子说道:“东子,大姑先走了,以后这就是你家了,你随便,别把自己当外人了。”   东子点头说道:“姑,我知道,家里活我都会干的,不会让爹娘操心。”   “这孩子,真好……”   说完孔氏又拉姜盛喜衣服:“喜子,跟娘回家吧,这有你表弟了,不用你再照应了。”   姜盛喜知道逃不过去,可还是不情愿,从她手里挣出来,说道:“娘,我再呆会儿,人都走了,没人陪我表弟了,而且一会还得喂牛清牛圈呢,表弟才刚才,哪好让他到这就干活!”   孔氏想想也是,小声说道:“那你晚上回去啊,以后小屋是东子的,别在这儿跟他挤!”   姜盛喜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孔氏到外屋又对还在擦着厨房的姜采月说道:“月儿,娘回家了,你在这儿啊?”   姜采月说道:“不了,我也弄完了,到前面去看看。”   说完把匆匆把抹布洗出来,又到脸盆里洗了洗手,擦干和孔氏一起出来。   母女俩出到大门外,却见霍铁砚从西边走来,姜采月远远地问道:“砚哥,你是去我家了吗?”   霍铁砚应道:“是啊,我到那边喂母猪去了,顺便把缸里的水也打满了。”   姜采月转头说道:“娘,你不用回家了,砚哥都弄利索了。”   孔氏也开心,说道:“‘一个女婿半个儿’,我看铁子顶整个‘儿’了,比你哥强!行,家里没事我也不回去了,再回屋坐会儿,正好一会儿把你哥拽回家!”   说完腾腾跑回去了。   姜采月站在那里琢磨,娘这么积极给大舅找儿子,会不会也是想大舅有了儿子,大哥就没法呆下去,能把他弄回家了?这老太太,头一次发现她心眼儿这么多,都没和自己讲…… 第327章 他在外在面有女人   霍铁砚见姜采月发呆,来到近前问道:“月儿,你想什么呢,怎么不动?”   姜采月摇头说道:“没,没想什么,走吧,再到前面屋里看看,我想把锅灶收拾出来,以后这边也可做饭了。”   霍铁砚高兴道:“好啊,那以后你娘在这边的时候,我们就在这边吃,她到那边去,我们就到那边吃,方便多了。”   姜采月笑道:“是啊,我也这么想的,对了,我得先去翠香那里看一下,一天没过去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嗯,你去吧,我先把上次买的盘碗找出来。”   就这样霍铁砚先进了新房院里,姜采月转头来到潘家看柳翠香。   柳翠香虽然是早产,但是身体并没受到多大伤害,恢复得很快,现在做什么都不耽误了。   姜采月来的时候,家里仍旧只有她一个人,她正在外屋里洗这几天攒下来的衣服。   姜采月见了问道:“翠香,你怎么洗衣服了,水是温的么?你这么搓手腕会疼的,我来吧。”   柳翠香忙转身,道:“不用不用,这是我的贴身小衣,都洗完了,过几水就行了。”   “呃……”   姜采月便只好依着她。   柳翠香又问道:“月儿,中午的时候我听到后街放炮了,是谁家办喜事吗?”   姜采月说道:“是我大舅家,也算是喜事吧,他家过继的儿子来了。”   柳翠香奇怪道:“来了?你昨天不是说人家不给了么?”   姜采月道:“就是昨晚跟你说完之后,我娘又跑过来告诉我大舅,人家不给老八,却答应让老七过来,今天一大早我娘和我大舅妈就去了,我也在那儿做饭了,要不怎么到现在才过来。”   柳翠香说道:“哦,那挺好,老七肯定比老八大,能干活了。”   “嗯,那孩子叫东子,今年十四了,转年十五,真是什么活都能干了。”   “可不,只是也快娶媳妇了,你大舅和你大舅妈要掏钱了。”   “还好吧,我娘说他们能给东子娶得起媳妇,家里又有房子又有地的,日子不愁,且我看那孩子似乎人不错,没准真能在我大舅家呆下。”   “那可好了,你大舅和你大舅妈总算有个依靠,不然只是孔秋芳这一个闺女,真心借不上力,就像我爹娘和我似的。”   姜采月连忙安慰,道:“你别这样说,你对你爹娘真的很尽心了,我觉得一百个孔秋芳都不如你。”   柳翠香把水里的衣服拧出来,说道:“我也想呢,哪天我要不要穿严实点,回我妈家去看看,不然这么多天不回去,心里实在不踏实。”   “没事,我前天晚上去看了,你娘还挺好的,也不知道你孩子没的事,好像你爹知道了,但是没跟她说。”   “哦……”   柳翠香说道忽然转头说道:“对了采月,我怀疑潘景玉在外在有女人!”   姜采月吓得脸色微变,暗想完了,要是被她知道潘景玉和姜采艳的事,不气死才怪。   想着结巴地说道:“你、你听谁说的?”   “我能听谁说,现在除去你之外还有谁来和我说话,我是自己发现的。”   “发现的?你连屋都不出,怎么发现的?”   柳翠香突然站起,拉着她进到屋里,来到梳妆盒前,小心地捏起上面放的一根头发,提到姜采月眼前说道:“你看,这是我在潘景玉衣服上发现的,他这几天都不在家,衣服上根本不应该有女人的头发。”   姜采月无论道:“可是你怎么知道这是女人的头发,潘景玉的头发也不比这短。”   “他头发我认识,比这粗比这硬,而且你看,这头发不是直的,有点羊毛卷儿,我和潘景玉的头都直,就算编辫子都出不来这种弯!”   姜采月心向下觉,暗想可不是,姜采艳的头发就有点羊毛卷,而且也比较细软。   柳翠香见她不说话,说道:“怎么样,你也信了吧!”   姜采月微微点头,心里却在想着,翠香的心思真是够细了,上次自己泼潘景玉身上水也就罢了,毕竟味道不对,可是这次竟然从一根头发上发现问题,这样敏锐,估计到衙门去录捕快都够格了。   想着劝道:“翠香,我看你还是别多想了,你为他伤心不值得,管他有人没人,你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柳翠香慢慢把那根头发放下,落寞地说道:“伤心?我怎么可能还为他伤心呢,我只是觉得不值,自己嫁给他,把他爹娘当自己爹娘一样孝敬,怀孕、给他生孩子,可是他却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你说我是有多傻!这样的男人,我能想到的只有恶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   柳翠香微微咬唇:“怎么办?我当然不对让他这么风流快活下去,我肯定要搞明白,和他敌搞的到底是什么人,要是青楼女子也就罢了,干的就是这行当,怪只怪潘景玉不正经,可若是哪个大姑娘小媳妇,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姜采月担心她又往歪路上走,说道:“翠香,你别这么想,大不了和他和离就是,别把心思都放在和他呕气上,会把你自己也搞垮的。”   柳翠香拉着她的手说道:“采月,这不可能的,好好的就要和他和离,他不会答应的,他们家花钱娶我回来,怎么能轻易让我走,而且还装模作样的要面子,所以想好好离开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有让他们受不了我,才会让我走!而且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嫁进他家一回,一年两年的,变成弃妇出去,我又怎么能甘心?!”   姜采月无言了,确实是这样,翠香为了这段婚姻付出太多,现在在潘家受尽伤,就这样离开,别说她不甘心,自己也看不下去。可是若翠香真和潘景玉较这个真,那就会扯出姜采艳,那是自己的堂姐,她若被揪出来,那又会是什么结果?   她想着的时候,柳翠香又说道:“月儿,我想好了,这事我先不能张扬,假装不知道,潘景玉也不会防备我,我要先尽快把他家的银子都抠出来,以后我离开潘家,生活也能有着落,再就是悄悄盯着,把他的丑事揭出来,让他丢尽脸面,我就算离开也痛快了!” 第328章 自求多福   看着柳翠香的样子,姜采月轻声叹气,道:“好吧,那你自己琢磨着来,要有你做不来的,或许、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柳翠香连忙摇头,道:“不,这怎么能用你帮,这不是别的事,抓奸这样的事太伤人,我是潘景玉的媳妇,我有理由去抓,但你一个外人掺和到这事中来,潘家岂不更要恨死你。”   姜采月没想到这种时候,柳翠香还能想到自己,说道:“没事,潘景玉不敢把我怎么样,他怕砚哥的,不然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在家那么闹,他们早把我打出去了。”   “那也不行,就算现在怕你,万一哪天霍大哥不在你身边,被他们逮到机会,也会报复你的,你还是先假装不知道吧,真到有我做不来的时候再说。”   “嗯,那好,到时候再说。”   应着柳翠香,姜采月心里却在想,姜采艳啊姜采艳,自求多福吧,我现在能置身事外,不直接把你和潘景玉的事告诉翠香,都已经是念在堂姐妹的情份上了,至于其他……或许你也能清楚,你这堂姐,在我心里或许真没有翠香这没有血丝关系的朋友重要。   两人说半天话,柳翠香感觉潘景玉可能快回来了,说道:“采月,你是不是该回家做饭去了?今天你们家事多,别在我这耽搁了。”   姜采月说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帮你把水倒了,你的小衣就晒在屋里吧,现在外面风大灰也大,晒在外面也不干净。”   “不用,一会潘景玉回来我让他倒水。”   “那也行,你要是能支使得了他,我就不弄了,不然岂不成帮他了,我这就回去了,晚上到你娘那里去看看,明天来告诉你。”   “嗯,你回吧,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跟我还用说这些。”   说完姜采月从柳翠香家出来,向新房院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竟然真见到潘景玉从西边过来往家中走,手里还提着小半袋子药。   姜采月不由暗想,看这样子,估计又是去姜采艳家了,柴氏娘家侄子娶媳妇,前天回娘家去了,二叔又到处逛,家里白天的时候只有姜采艳自己,看样子这两人真是在一起混了。潘景玉这个人渣,要是喜欢姜采艳,当初你娶翠香干嘛,直接娶她不就得了,弄得现在和姜采艳不清不楚,也让翠香这寒心,岂不是在故意害人!   扫了一眼后她便转回头来,回到新房和霍铁砚一起收拾锅灶去了。   晚上的时候孔氏本来打算带着儿子女儿和女婿回家去吃,可是张氏和孔继德为了热闹,又让他们留在家里,姜采月便又主厨做饭,晚饭后又帮着收拾。   孔氏见张氏已经张罗着给东子找被褥,便又催促姜盛喜:“喜子,回家吧,月儿那我看也要收拾完了,咱们一起走。”   姜盛喜窝火,一百个不想回去,可是东子来到之后他根本没地方住,不回去也得回去,总不能再躲到妹妹和妹夫的新房去吧,那样的话,老娘不拿笤帚满村追自己才怪。   没办法他只好别别扭扭地起身,和孔继德、张氏、东子三人打招呼。   霍铁砚见状也道:“那我也一起走吧,大舅家也该睡了,忙一天了。”   张氏还道:“没事,铁子住得近,再坐一会儿呗,我们睡觉还早着呢。”   “不了,天黑了,我也得回去看看那些猪,别想有淘的再跳出来到处拱。”   “行,那你们就回吧。”   孔氏和姜盛喜、霍铁砚三人到外屋叫上姜采月,一起出院子离开孔继德家。   霍铁砚自己回到新房去住,姜采月和姜盛喜、孔氏向家中走去。   三人回到家里的时候,老母猪还在圈里嗷嗷叫,早就已经饿了。   许春姑和顺顺似乎已经睡了,西屋窗子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到西屋的烟囱冒着烟,外屋里隐约有亮光,可能是灶里的柴还着着。   想到要继续跟许春姑过日子姜盛喜就闹心,恼火地说道:“你看这算是什么东西,明知道你们没回来,猪不给喂,炕也不给烧,有她和没她有什么区别,一天到晚像个死人一样。”   孔氏拍了他一下,说道:“你又乱说什么,她爱烧不烧呗,我和月儿又不差她烧这一把火,猪饿着也饿不死,他能给你看着顺顺就行了,再怎么也把孩子将就大。”   姜盛喜无奈道:“行行,养着吧养着吧,咱就当有钱人家养个奶妈行吧。”   说完气鼓鼓地进屋了。   孔氏去喂猪,姜采月便去抱柴,进屋点火烧炕。   本来她还担心,大哥回到屋里和许春姑打架,不过却没听到什么声音,似乎大哥进去之后直接躺炕上睡了,许春姑也没反应,就那么静静的算了。   姜采月一边烧火一边替姜盛喜叹气,这样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是头儿啊,就算两人又将就着过下去,心里这疙瘩也系着,轻易解不开了。   就这样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姜采月和孔氏起来做早饭,西屋的许春姑也起来了。   她早就知道姜盛喜回来,不过却没出声,就那样默认了,耷着脸把饭菜做好,拿到屋里去。   孔氏悄悄留意着,发现她拿碗筷的时候拿是三副,看来是打算这样不声不响过去了。而她进屋之后,屋里也传来大哥和顺顺的说话声,三口人一起吃起饭来,孔氏这才放心,知道这次又勉强过去了,便看以后怎么样吧。   饭后姜采月又到东头去,打算把那里刚刷出来的铁锅“炼”一下,昨天帮大舅家做饭的时候,她留下一小块猪肉皮,新买的铁锅,烧红了之后用肉皮擦过,这样用起不粘,也没有铁锈味儿,不然做菜很容易糊。   到了孔继德家,一进院便见东子在清理牛圈,这孩子真是干活干惯了,清理牛粪也不嫌脏。   姜采月和他打招呼:“东子,这么早就干活。”   东子抬头见是她,脸腾地又红了,低下头说道:“我、我想清完牛圈再喂牛,不然被牛踩得到处都是。” 第329章 身上有魔力   姜采月就奇怪了,昨天看东子和别人说话都好好的,怎么到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就结巴,难道自己身上有让人结巴的魔力?不过话说回来,怎么觉得这东子和霍铁砚哪里有点像?   看来看去,又看不见哪里像。   姜采月便摇头着过去,进屋里对张氏说道:“大舅妈,我那边锅没炼,我在你这留了一小块肉皮,拿去炼锅行不行?”   张氏再是抠门,小姑子一家帮她这么多,外甥女给自家干的活比亲闺女还多,她心里又不是没数,不可能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出,连忙说道:“拿去吧,你还跟我说啥,直接拿去用就是了,你们那儿缺啥少啥的,别大老远跑你娘那拿去,在我这拿就行了,前后院住着多方便。”   姜采月现在对她也不那么讨厌了,一她的态度转变,再者看着她对大舅实心实意,也算不容易,过去的事不想也就算了。   “嗯,砚哥石屋里的东西都已经搬过来了,差不多的东西都,没有的我会过来借的。”   “行,这回家里有东子了,有什么活你出声,让东子去帮你干……”   说了两句话,姜采月出到外屋,拿上肉皮出门,见到东子还在干活,说道:“东子,我走了,我就在前院,你干完活过去玩儿。”   东子垂头偷看她,道:“唔,我知道。”   姜采月笑了笑,出院过街,进到新房院里去了。   今天早上霍铁砚被张氏叫过去了,没到姜采月家去吃,见她过来问道:“月儿,大哥还好么,回家没和大嫂吵架吧?”   姜采月放下肉皮去往灶下添柴,道:“没吵,不过也没看出来和好,好像两人都打算那么混着了。”   霍铁砚听了叹气道:“唉,好好的夫妻,怎么会过到这地步呢,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多好。”   姜采月道:“如果能的话,谁又不想呢,可是许春姑那个死样子,换谁也忍不了,当然,或许她对我们家也有很多意见,当初嫁到我家来不是她自己的意思,可是嫁过来后,我们一家人对她都还好,闹到这一步,也算她自己作的。”   霍铁砚感叹道:“唉,看来不管是女子出嫁,还是男人娶妻,都应该让大家有自己找,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以后两人过起来才顺心。”   姜采月道:“嗯,按说是应该这样,可是也怕有些人别有目的,像潘景玉似的,倒是他追求的翠香,翠香自己也算认可了他,可是这才成亲多久,就闹到这样了。”   霍铁砚摇头道:“倒也是,潘景玉那小子太会奉承,不知根底的人,真觉得他很好,像他这样的,想骗一个媳妇太容易,咦,月儿还烧火作什么,炕都干了,我也吃过饭了。”   “我‘炼‘一下锅,这锅不蹭出来不能用。”   “哦,那用不用我帮忙?”   “这用你帮什么忙啊,我自己烧一会儿,再用肉皮蹭就行了。”   “那你自己弄吧,我去把猪圈清了,你有事出去叫我。”   “嗯,你去吧。”   两人虽然没成亲,却已经像在一起生活了几年的夫妻一样,做事情自动有分工,干活十分顺手。   霍铁砚出去清猪圈,姜采月起身刷锅,干着锅烧烧,便可以用肉皮擦了。   她这里正弄着,东子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到门口探头往屋里看,怯生生地叫道:“表、表姐。”   姜采月转头看到惊喜地说道:“东子,你来了,快进屋。”   东子怀里抱着孔氏给买的那块布料走进来,小声问道:“表姐自己在,表姐夫呢?”   姜采月失笑,道:“我们还没成亲呢,别那么早叫姐夫,你叫他霍大哥吧,他去清猪圈了,一会儿就进来,你这拿着布作什么?”   东子红着脸说道:“哦,娘说让我一会跟你过去,找大姑帮忙裁衣服,爹还说要姥姥在那边,让我去给奶奶磕个头,改天再让老叔带我去给爷爷上坟。”   姜采月听了笑容放下来,说道:“东子,我姥姥,也就是你的奶奶,她已经不在了,在大舅受伤的时候她去世了,我们怕大舅伤心,没敢告诉他,这事你要帮我们瞒着,不然大舅知道姥姥是因为他受伤才死的,他会很伤心。”   东子两眼发直,道:“死了?!那、那我咋跟爹说啊!”   “你就说你给姥姥磕过头了就行,姥姥眼睛不好,看不清人,别的你随便说就行了。”   “哦。”东子又低声应着,垂着头眼睛不敢往姜采月脸上看。   姜采月在那里忙活着,说道:“这是砚哥新盖的房子,要给我们成亲用的,你有兴趣就转一转看一看。”   东子便抱着布在各屋转了一圈,回来说道:“表姐,你们这房子真大,好几个屋,还是砖瓦房,我们村一所都没有,我只在镇里见到过。”   姜采月道:“还好吧,不过这也没什么,以后你好好干,没准到你娶媳妇的时候,也能盖上砖瓦房。”   说到娶媳妇,东子又下意识在往姜采月身上看,小声说道:“我可不敢想,我就想好好孝顺爹娘就行了。”   姜采月回头看他一眼又笑了,说道:“你这小子,咋净说丧气话呢,这有什么不敢想的,你等着吧,以后姐要是干什么赚钱的事都叫上你,让你多赚银子就是了。”   东子悄悄看了她一眼,咬着嘴唇笑了笑,停了一会儿问道:“对了表姐,我想问你点事。”   “什么事,你说吧。”   “表姐,我看昨天说到我家我姐的时候,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娘也不出声,是她惹爹娘生气么?弄得我直到现在也不敢问,连姐嫁到哪里去了,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姜采月正在用肉皮蹭着锅,搞得直冒青烟,用手捂着头发直起腰,叹气道:“唉,要说起来,这事就多了,大舅家的姐叫孔秋芳,嫁到何家屯去了,说起来不算远,可是轻易不回来看大舅,这也就算了,连大舅的腿都是给她家干活砸断的,不然大舅身体可好了,根本不会瘫。” 第330章 多嘴   东子两眼发直,说道:“咋会这样?!我说爹怎么那么生气呢!”   姜采月道:“还不止这些,因为秋芳姐不回来照顾大舅,我娘骂她,姐夫骂我娘,我打他他又打我,结果砚哥火了,把他给狠揍了一顿,现在……他还在家里躺着呢。”   东子又呆,道:“啥时候的事了?现在还在家里躺着,那是打得多重?”   “或许比大舅强一点,不至于后半生都瘫着。”   东子听得直咧嘴,下意识朝屋外看,暗想这个表姐夫也太狠了,打连襟都往瘫里打,看来自己也不能惹他,不然肯定没有好结果。   两人说着话,霍铁砚从外面进来了,看到东子也很高兴,说道:“东子过来了。”   东子吓得往一旁躲,小声说道:“嗯,我娘让我一会儿跟表姐去,找大姑剪衣服。”   “哦,那就去吧,正好我也要过去呢……”   霍铁砚一边说一边去洗手,道:“月儿,现在家里活不多了,我看那有两头公猪特别淘,都跳出来几次了,要不然杀了算了,弄到城里去卖肉,还有你的咸蕨菜,是不是也到卖的时候了?”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趁着天没冷透去卖了也行,不行落雪之后更冷了。”   “那一会儿就去你家吧,把蕨菜捞出来一些控着。”   “行,那就一块过去,中午就在那边吃了,正好东子过去,一起吃个饭,只可惜家里没肉,没有荤菜。”   “没事,等咱杀猪就有了,到时候再找东子过来,落雪之后闲着,我再出去打几趟猎,弄点野味儿吃……”   说完话姜采月也蹭完锅,屋子里到处都是呛人的烟味儿,三人便那样把门开着,出院子把院门关好,一起到村西,来到姜采月家。   孔氏在院子里收拾,看到东子过来也十分高兴,开心地说道:“哟,大侄子过来了,是来剪衣服的吧,快进屋,大姑再给你量一量……”   姜采月见东子被她带进屋去,便和霍铁砚一起来到蕨菜缸边,霍铁砚怕姜采月冰到手,不让她弄,自己把石头搬出来,翻看缸中的蕨菜。   姜采月放的盐足够多,腌时候小心,后来盖得也精心,一点也没弄烂,全都好好的。   见到蕨菜腌得不错,姜采月便到屋里去拿盆子,出来装蕨菜,小声和霍铁砚说道:“我看不如明天先去一趟镇里吧,还有一缸蕨菜在陆大叔那儿呢,看他用不用,不用的话我们运走,再问问他要不要野猪肉。”   霍铁砚说道:“不用问了,那缸蕨菜早没了,我上趟去在那里吃的饭,陆大叔蕨菜他用了,回头你去跟他算钱就行了,野猪肉的事我倒没问,他只说还想要你采的蘑菇来着,我告诉他今年没有。”   “哦,他用了更好,省得我们惦记了……”   屋子里孔氏给东子量完衣服,让姜盛喜陪着东子在屋里说话,她拿着布料出来,到前院柳家去。   姜采月和霍铁砚也劳出大半缸蕨菜,够头一趟卖了,姜采月便洗了手也到柳家去,昨天答应翠香晚上回来看她娘,结果回来太晚没看,今天去说几句话,回头也好告诉翠香。   到了翠香家,见柳老忠正在外屋给翠香娘熬药,翠香娘一个人在屋里咳着。   孔氏关切地问道:“他柳叔,翠香娘这是又严重了咋的,咳得这么厉害呢!”   柳老忠叹气道:“唉,她每年不都是这个样子,天一冷就严重,昨天老钱婆子来还胡说翠香的事,她有点上火。”   孔氏恼道:“老钱婆子?她来干什么,专门惹翠香娘生气是咋的。”   “不是,春天时候在他家借了点小米忘还了,她过来要,就和翠香娘唠了一会儿嗑儿。”   “这老死太太,一点小米也记得,太抠门了,还跑这里来多嘴,我当初怎么只掰她牙,没揪掉她舌头呢!”   孔氏磨叽着,带姜采月进到屋里。   见翠香娘的咳声止住了,给她递了一杯水过来,说道:“他婶子,你别上火,听钱氏那老死太太瞎说什么,她嘴里哪有好话!”   翠香娘嗓子有点哑,虚弱地说道:“不是啊,我知道香儿早产肯定有事,没想到会这样,孩子都没了,你说香儿她可咋受啊!”   孔氏忙道:“没了就没了,小孩子这玩意哪有准,哪年咱村不扔出去几个死孩子,有啥大不了的,都没吃过翠香的奶,她不在意的,不信你问月儿,翠香现在挺好的,身子都养过来了。”   姜采月只能也顺着她说道:“是啊婶子,翠香没事,昨天我还去了呢,她真恢复过来了,现在比怀孕的时候强多了。”   “咋会呢,潘家人那么对她,孩子都摔掉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在骗我。”   翠香娘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姜采月忙道:“婶子,我们真不是骗你,翠香现在真挺好的,她还着急回来看你呢,我拦了好几次她才没回来。”   “哎呀,她回来干什么,坐月子不能出屋,你可让她好好养着啊!”   “嗯,没事,我跟她说,只要你别上火她就没事,她现在一天四顿饭,一顿吃六七个鸡蛋,身子可壮了,放你就好了,等她满月回来你就看到了。”   “嗯嗯,要真是这样我就放心点了,昨天听老钱婆子说完,把我给愁坏了,香儿命苦啊,摊上我样的娘,又摊上那样的婆家……唉,早知道不让她嫁给潘家了……”   姜采月在心里暗想,虽然把责任归咎到翠香爹娘身有点不厚道,可真正算起来,翠香确实是被他们给推到火坑里去的,毕竟刚定亲的时候,翠香并不愿意,是怕她爹娘不高兴才勉强答应的。   她想着的时候孔氏还在那边劝,劝得翠香娘心情好了一些,看着她怀里的布问道:“你是来裁衣服的吧,还是干活吧,我没事……”   说着便要起来。   孔氏连忙把她按下,说道:“你都这样了,快别起来了,我自己画自己裁,就是有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翠香娘这才又躺下,看着孔氏和姜采月把布料铺开。 第331章 他在我家住的   孔氏事先已经在布料上画好印子,到这里之后又重画了一下,翠香娘在那里看着,问着东子的身材,告诉孔氏应该剪到什么位置好。   姜采月在旁边看着,感觉这东西应该也不是很难吧,这个时代的衣服比自己前世的好做多了,如果用前世的方法稍加改良应该更好。   剪完衣服母女俩又和翠香娘说了几句看,看她似乎有些累了,两人便从柳家出来回了后院。   回来之后见霍铁砚在房前屋后收拾着,屋里姜盛喜还在陪着东子。孔氏怕东子一个人回去,把孔姥姥的事说漏了嘴,便夹着布料陪他一起回孔继德家,顺便在那边和张氏一起做衣服。   姜采月便家里做了午饭,吃过之后又喂了母猪,两才又出来,打算到东头去。   两人向东走了没几步,正好遇到侯大力过来,见到两人客气地打招呼:“采月,铁子,你们这是要去哪。”   霍铁砚没出声,姜采月说道:“哦,姐夫来了,我们要到砚哥那边去看看,姐夫来作什么,是要接采艳姐回家吗?”   侯大力道:“我倒是这么想的,谁知道能不能接回去,她不愿意跟我回家呢。”   姜采月想到柳翠香的事,话里有话道:“哦,要是能接回去还是早点接回去吧,媳妇还是放在身边比较好。”   侯大力微怔,道:“采月这是什么意思,是你姐在这边有什么事么?”   姜采月哪敢跟他直说,只能说道:“没有,能有什么事啊,我不是看她怀孩子了么,怀孩子你们不好好照应着,你没听说,我们村潘景玉媳妇早产,现在孩子都没了,你就不怕我艳姐有点差错。”   侯大力微愣,“潘景玉媳妇早产,孩子没了?什么时候的事?前两天他到我们村收药怎么没说。”   “收药见一面两面,他怎么可能和你说这些。”   “没有,他在我家吃的饭呢,喝酒喝多了没走,还在我家住了一夜。”   姜采月目瞪口呆,心想侯大力你不是傻吧,不跟潘景玉保持距离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他住在你家,订亲的时候姜采艳因为什么闹的你不知道,竟然还敢让潘景玉住在你家。   侯大力似乎看出姜采月的神情不对,下意识侧头闪躲,道:“那啥,不说了,你们先忙吧,我进去了。”   说完进了姜仲贵家院子,垂头进到屋里去了。   他走了之后霍铁砚说道:“月儿,你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就不怕他多想,和姜采艳吵架。”   姜采月道:“多想?该多想的他早多想了吧,我感觉他家好像也有什么事似的。”   霍铁砚不愿意理这些乱七八糟的,说道:“能有什么事,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姜采月和他一起向前走,道:“我倒是不想多管,可是你知道,翠香现在都快发现了,要真逮着,真不敢想发生什么事。”   霍铁砚叹气:“唉,翠香也较起真可真要麻烦,她能斗得过潘家人么,不如你劝她算了吧。”   “怎么可能劝得了,你知道她现在什么样……”   说着已经来到潘家门口,姜采月便要进去看柳翠香,可是回头一看,却见潘景玉从后面上来了,她知道这会去没什么意义,连话都没法和翠香说,便又跟霍铁砚继续向前,来到自家门前。   开院门的时候,霍铁砚微愣了一下,房子刚刚建好,大门还没来得及做新的,所以还是从前的简易木板门,大白天的,出去不锁,只是用一条铁链挂着。他明明记得,在和东子、姜采月一起离开的时候,自己是挂好了的,可是现在铁链却垂下来了,好像有人进来。   他对姜采月说道:“这门怎么开了。”   姜采月说道:“娘和东子先过来,没准是她进院了吧,出来图方便就没挂。”   霍铁砚想着也有可能,便开门和姜采月一起进到屋里。   两人正向院里走着,突然一个小孩子从屋前跑出来,低着头便要从两人身边跑过去,这孩子正是潘景芬的儿子王定亮。   霍铁砚哪能容他就这样混过去,伸手便把他揪住,问道:“你干什么来了?”   那孩子不怕姜采月却有些害怕霍铁砚,眼神慌乱道:“我、我没干什么,就是进来玩一会儿!”   “玩一会儿?”   霍铁砚狐疑地打量着他。   还没等他看到关键之处,姜采月已经指着王定亮的袋叫道:“砚哥你看他的口袋!”   霍铁砚低头看去,见这孩子缝在衣襟前的口袋沉甸甸向下坠着,他指着问道:“这是什么?”   这孩子更慌了,捂着口袋叫道:“没什么,没什么……”   姜采月一看就知道,他又是来偷东西了,蹲在地上把他的手拽开,到他衣袋里掏,抓了一把洁白的大米出来。   五牛庄这地方冷,没有人种稻子,大米在这里是很珍稀的,有很多人甚至都没吃过,只有霍铁砚这样大手大腿的人才舍得买。   姜采月抓到后里说道:“砚哥,是咱们的,他偷咱家米!”   霍铁砚拉着王亮子便往屋里,王亮子又撕又扯地挫折霍铁砚的手,叫道:“我没偷,不是我偷的!这是我从家里揣来的!”   霍铁砚和姜采月哪里会信他的,把他拖到屋内厨房里一看,果然见到米袋子被打开,袋口敞着,地面上还洒着不少米。   姜采月气道:“这也太能祸害人了!又偷又洒,得浪费多少!”   霍铁砚也火了,他本来不愿意和小孩子一般计较,可是王亮子三番五次的过来,和潘景芬说过多少次也不见她管教。   愤怒之下,他提着王亮子便从屋里出来,像抓小鸡一样拎着,便来到潘景芬家。   姜采月怕他又被潘景芬三言两语打发回来,便在后面跟着。   虽然霍铁砚盛怒,可是来到潘景芬家之后还是站先敲门,敲得咚咚直响,叫道:“潘大家在家么?”   潘景芬毕竟是寡妇,就算有姜采月跟着,霍铁砚也不能直接往屋里闯,万一撞到人家在睡觉什么的,好说不好听。 第332章 你们两口子欺负人   潘景芬还真是在屋里睡觉,听到敲门声,爬起来不耐烦地问道:“谁啊,使这么大劲儿敲门。”   可是当她听到是霍铁砚声音的时候,眼睛顿时亮起来,从炕上跳下来,趿着鞋便要去开门,可是跑了两步又停下,转回身来到镜前,先捋了捋头发,又整了整衣服,想想不对,把整好的衣服又扯松,理好的头发又打乱,转身跑到门前定了定神,侧着身故作妩媚地把门打开。   知道是霍铁砚来,她的眼睛便看着上方,打开门就看到霍铁砚俊郎的面孔,却没看到霍铁砚手里提着的王亮子,也没看到霍铁砚身后的姜采月。   “哟,是铁子啊,你怎么来了,这大晚上的,人家正在睡觉呢……”她拖着长音道。   霍铁砚见她这副模样,还这样说话,面色微红,把头侧向一旁,冷着脸说道:“这才过午,哪是什么晚上,耽误你睡觉抱歉,但这怪不得我,是你儿子逼来的!”   说着一抬手,把手里提着的王定亮塞进潘景芬怀里,挡住她胸前露出的那片嫩白。   潘景芬下意识地接住王定亮,被坠了一个趔趄。   站在霍铁砚身后的姜采月看到潘景芬这样一副模样,怒气上涌,向前两步转到霍铁砚身前,盯着潘景芬说道:“大白天你睡什么觉!到底真假睡,不是看砚哥来才故意搞成这样吧?!养了孩子不教,就睡觉有劲头儿,难怪孩子会这样!从小不教好,长大也不想让他走正道吧!”   潘景芬没想到姜采月也过来,被她一语道破,脸上挂不住,抱着王定亮叫道:“你吵什么吵!我睡不睡觉关你什么事!一点点的小丫头,整天就知道跟在男人后面跑,你也好意思说我!我家孩子怎么你了,就咒他长大不走正道,你看你才不走正道呢!”   姜采月火了,指着她说道:“嗬,你还跟我火了!你家孩子趁我家没人,到屋里去偷米,现在赃物就在他的兜里,我家厨房的米还在地上洒着,你说你教好没教好!”   “什么?偷米?我家又不是没米,干什么偷你们的!你们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我潘景芬就算是寡妇,也不是养不起孩子,懒我家孩子偷米,你们是成心糟践人呢吧!”   姜采月到她怀里就把王定亮的衣襟扯过,扯开口袋让她,说道:“偷没偷米你自己看,这兜子里装得满满的,我家屋地上也洒得到处都是,要不是我和砚哥回来得早,米都被他给搬到你家来了!到时候你是不是要说是你家的米!”   潘景芬看到王亮子口袋里那些白花花的米没话了,在那儿噎了一会儿,瞪眼朝王定亮吼道:“你真去偷米了?你真去偷人家的米?!我不是告诉你了么,下次赶集给你买,你还去偷!”   被提到家里来找娘,王定亮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出来,一边哭还在一边狡辩:“没有,我没偷,我这不是我偷的,这是咱家的,是咱家的……”   自家有没有大米潘景芬还不清楚,见儿子到这时候还狡辩,她脸上更挂不住,两手一松就把王定亮扔在地上,弯腰揪起来就打。   一边打还一边叫骂道:“你个没出息的,说你多少次了,让你少到人家去,你当耳旁风是不是!人家男人不在意,女人还不想饶你呢!偷这么两把米,你是能把咱家偷发财了!人家缺这两把米你不知道!”   本来刚看她打孩子的时候,姜采月还在是解气,可是没想到她说出这样话,表面上是在教训孩子,却在讽刺自己小气,讽刺自己缺这两把米,自己的孩子做了错事,却在怪别人,这算是什么人!   想着她抬手就把潘景芬揪住,叫道:“潘景芬你给我说明白了,什么叫我缺这两把米,到底是我家缺还是你家缺?!你家不缺让你孩子到我家偷!我告诉你,我们家不缺这两把米,但是却不容他这么祸害,那是我家不是你家,要是我自己的孩子,把我家的米都喂了猪我愿意,你家的孩子就是不行,他不是我家的人,就不准往我家门里迈!”   人都说当着矬人别说短话,潘景芬确实是吃不起白米,谁都不说心里清楚也就罢了,姜采月这样直白地说出来,简直比扇她耳光还难忍。   她一手抓着王亮子一手来推姜采月,道:“你个臭丫头要不要脸!一口一个你家,那是你家么!人家霍铁子还没娶你呢,你就懒上人家了,你知道人家是真想娶你,还是被懒得不得不要你!还‘你家米’‘你家孩子’的!你的孩子指不定是霍铁子的还是我堂弟的呢,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的,真不要脸!”   听她竟然扯到潘景玉头上去,姜采月更气,见潘景芬把自己的手推开,她绕了个弯又抓上去,一用力便把潘景芬拽出屋外,叫道:“好你个姓潘的,跟我耍不要脸是不是!以为我姜采月好欺负,你以为你守寡就谁都得让着你,今天就跟你没完了……”   潘景芬从前和姜采月吵是吵,却从没动过手,只是听说姜采月不好惹,和她娘一样打架都敢下死手,现在见姜采月这样扯她,她有些害怕了,叫道:“姜采月你干什么,你们两口子欺负人咋的!”   霍铁砚看到姜采月发火了也傻了,毕竟自己这个大男人在场,如果姜采月真把潘景芬给打了,别人必定会说是自己和姜采月一起欺负潘景芬这个寡妇,别的事情他不在乎,但是欺负女人这种罪名却不愿担。便连忙上前拉姜采月,道:“月儿算了,别跟她一样的了,让她管教管教孩子就算了。”   姜采月火气上来哪是那么容易劝了,抬手把他的手甩开,叫道:“不行!她那是管教孩子么,那分明就是在奚落我们!今天我绝对不能容她!”   潘景芬见霍铁砚也到近前,真有点害怕了,要是这两口子真一起向自己动手,自己真要吃大亏。   她惊慌地叫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第333章 教训贼母子   姜采月见她吓得那个死样忍不住冷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们不屑打你,但是你家孩子祸害我家的东西绝对不能算了!今天你们娘俩个到我家去,把地上的米给我一粒一粒捡起来,一点砂子都不能掺进去,给我捡了便罢,不给我捡,今天我就这样拽着你游街,走遍五牛庄前后两条街,让所人有都知道知道,你潘景芬是个什么东西,你家孩子又是个什么东西!”   潘景芬再脸皮厚也受不了这个,叫道:“姜采月,你太过份了!哪有那么砢碜人的!我又不是作贼养汉,你干什么拉我游街!”   “你没作贼养汉,你儿子作贼也够了,你儿子是你生的你养的,他偷你就得负责,不想去游街就去我家捡米,给我捡得干干净净的我就饶了你!”   “米粒那么小,一粒粒捡要多长时间,你想累死谁咋的!”   “知道累还让你儿子去祸害!你不去捡难道让我们捡,你家孩子祸害我们活该怎么的!”   “不就一点米么,扫扔了完了!人家霍铁子买的米,他都没说什么,你叫唤什么劲儿,你又没嫁给他!”   霍铁砚见姜采月没有动手打人的意思,他便也不拦着了,听到潘景芬这样,他也绷着脸说道:“潘大姐你错了,我没说是因为你是女子,怕人说闲话,我家的米你们必须得捡,今天不去给我的们收,明天你儿子还得去,你也不知道管他,我们只能让你们娘俩一起得教训!”   姜采月又道:“不去也行,这就去游街,你跟我绕村走一圈,喊你儿子是小贼就行了!”   潘景芬也被搞哭了,用力挣着说道:“我不去,我不去游街,我给你们捡米还不行么……”   看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王亮子也坐在屋里地上大哭,霍铁砚还是有点不忍心,干脆把头转过去不看。   姜采月可没那么容易心软,叫道:“你自己去不行,得让你儿子也去,你们娘俩给我捡,落下一粒也不行!”   “去,去,我们去……”   潘景芬哭着叫上王亮子,母子两个被姜采月拖着出院,进了新房院中,霍铁砚在后面跟着,垂着头窝火,觉得这事搞得有点丢人。   不过他们住在村头,别人不太能听得到,潘景芬家西院的邻居听到没好意思过来看,到这边听到便是孔继德家。   孔氏在屋里听到声推门看,见姜采月把潘景芬母子俩往院里拖,小声嘀咕道:“这死丫头,这是咋弄的,咋把潘景芬都给弄哭了,凶成这样,也不怕铁子不要她!”   张氏和东子也跟着她一起向外看,东子瞄了两眼说道:“我去瞅瞅,回来告诉娘和大姑。”   说完他出屋子到前院去了。   张氏高兴道:“这孩子,和采月、铁子还挺亲的,以后前后院住着,他也有地方去玩了。”   孔氏也道:“是啊,以后铁子干啥就让他带着东子,学个打猎什么的也行,我看那行当来钱挺快的。”   张氏心疼道:“哟,那可不行,打猎太危险了,又是熊又是虎的,我可不放心让东子去。”   孔氏笑道:“看你这心疼劲儿,要是让老石头和老石太太看到了,就再也不担心东子在你家吃苦了。”   张氏说道:“那咋能不心疼呢,到咱家就是咱家的孩子,你没看你哥,比我还心疼东子,生怕东子吃不饱,做饭一个劲让我多做……”   再说姜采月,蛮横地一路把潘景芬母子拖进厨房,指着地上的米说道:“捡吧,都给我捡干净就可以回家了,捡不干净,你们娘俩都别想走!”   潘景芬蹲到地上一边捡一边哭着说道:“姜采月,你欺负人,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姜采月气道:“你少拿孤儿寡母这词来压我,我管你孤不孤寡不寡的,惹到我就是不行,祸害了我就得还回来!”   霍铁砚见潘景芬一直哭也不反抗了,忍不住说道:“月儿,要不算了吧,这娘俩也得了教训了,让她们回去算了,就一点米……”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姜采月打断:“不行!这种人蹲鼻子上脸,你今天轻易放过她,明天她就又来得瑟!她不把这一摊子给我收拾得利利索索就别想走!”   他们正说着,东子开门进来了,看到屋里的景象被吓了一跳,呆呆地问道:“表姐,你们这是、这是干什么呢?”   见到他来,姜采月的脸色好了一点,说道:“哦,东子来了,你不用理这两个人,这孩子偷我家米,还弄洒了满地,我让他们捡起来。”   东子不知道情况,小心地说道:“姐,他们没米吃就免可怜了,你何必难为他们。”   姜采月无语地翻白眼,心想是不是男人都这么容易被女人的眼泪迷惑,潘景芬这种女人的眼泪也是能相信的?   “东子,她们不是没米吃人的家,她有银子还能借给别人呢,怎么会缺米吃,就是她家的孩子祸害人,都已经从春天祸害到夏天了,再不给他们点教训,以后会变本加厉!”   东子不说话了,看了看满地的白米也确实让人心疼,蹲到地上去帮潘景芬和王亮子一起捡。   姜采月连忙把他拉起,说道:“不行,这事怎么能让你做,东子你别管了,快回家去,这里没你的事!”   东子被他拽得脸红,垂头偷看了霍铁砚一眼,小声说道:“那,那我回去了,表姐,姐夫,我走了。”   说完出屋到后完跟张氏和孔氏讲去了。   霍铁砚也不愿在屋里看着,说道:“月儿,那我也先去喂猪了,你在这里瞅着吧,有事再叫我。”   “嗯,你去吧。”   霍铁砚也出屋去了。   他们都离开后,姜采月弄了凳子坐在旁边,盯着潘景芬和王亮子干活,点指着地面说道:“那里那里,缸空里还有好几粒呢,都给我捡干净了!”   潘景芬转头恨恨地看着她,瞪了半天,担心自己不照做和的话,直被她拖到大街上丢人,就算打得过姜采月,霍铁砚也不是好惹的,没办法她只能到缸边,把缸根上的米也捡起来。 第334章 撒邪火   东子回到后院,把姜采月为什么教训潘景芬母子俩的事说了,孔氏听了解气,道:“活该,那个潘景芬太不是东西,还有她家那个死孩子,总到铁子那院偷偷摸摸,要不是月儿和铁子没成亲,不名正言顺,我都去教训他了!”   张氏也道:“可不是,真像你说的,潘家的根儿真是不行,幸亏当初……”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下了,当着东子的面儿,怎么也不能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孔氏了悄悄瞪她,暗想自己这嫂子,是不是上年纪脑子不好使了,有了东子,之前那茬儿直接忘了就得了,怎么能当回事似的拿出来说。   东子却不知道他们两在那里打哑谜,小心地说道:“可是那人不是寡妇么,没有男人,自己带着孩子多可怜,能放过她就放过呗,把那娘俩都弄得哭哭啼啼,让别人看了,不得说表姐和姐夫欺负人。”   孔氏气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心软,寡妇怎么了,寡妇也得分是什么人,她自己做事不地道就不值得可怜,当初我一个人还带着两个孩子呢,也没像她那样招人烦!”   东子不说话了。   张氏却心疼东子被她呛,道:“你看你,我家东子不是心肠好么,看不下眼么,你家铁子不也是,忍了潘景芬好久,要不是月儿在这儿,他自己还不会真把那娘俩如何。”   炕上的孔继德也说道:“就是,大男的,哪个好跟寡妇一样的么,这事只能女人家出面,幸亏咱月儿厉害,不然摊上这样的邻居,只能干等着吃亏,搞不好还惹一身骚。”   孔氏无奈,道:“行了行了,你们一家子有理,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三张嘴行了吧。”   东子听了憨笑,觉得这边的爹娘是真好,把自己当宝贝似的,不像亲爹娘,又打又骂的,每天就知道对着自己和兄弟们发愁,便觉得张氏和孔继德又亲近了一些。   前院的姜采月盯着潘景芬和王亮子母子俩捡了半个多时辰,等到的地上的米都捡干净,潘景芬的腿都直不起来了,晃当了老半天才站起来,说道:“都给你捡完了,总行了吧。”   姜采月坐在那儿往盛米的簸箕里看了看,见那孩子弄得不干净,掺进砂子来,说道:“不行,不干净,我那好好的米,给我弄得这么脏,让我怎么吃,给我挑出来。”   潘景玉和王亮子这会也不哭了,又蹲到簸箕旁去挑砂子,挑了一会后站起,说道:“挑干净了,你总该放我们回家了吧。”   姜采月知道弄脏了的米怎么挑也不可能挑干净,只能自己淘洗了,王亮子揣去的米也都倒了回来,就只能这样了,这才点头说道:“走吧,只是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你家这死子再敢过来祸害,我绝饶不了他,到时候可就不是捡米这么简单,没准我干出什么来!滚吧。”   潘景芬恨恨地瞪着她,半天没出声,最后拉王亮子,道:“走,回家。”   说完母子俩气呼呼地出去了。   直到他们走了,霍铁砚才回到屋内,说道:“怎么样,都收拾好了?”   姜采月仍旧有气,说道:“也就那样了,再怎么弄也不是原来的米,一会儿好好洗洗淘一淘吧。”   霍铁砚叹气道:“唉,怎么能把孩子教成这样呢,真不知道潘景芬是怎么想的。”   姜采月鼓嘴瞪他,道:“你也是,对他们太纵容了,要是那小了一次你就打一次,每次打得半死,像蒋毛根似的,你看还敢来。”   霍铁砚无奈道:“你说什么呢,他到底是几岁大的孩子,还没有爹,我动手打他,别人得怎么说我!”   姜采月没好气道:“没爹怎么,没爹还有娘吧,就算爹娘都没有,他也不能祸害人吧!难不成他没爹你还去给他当爹!”   霍铁砚被气笑了,说道:“你这丫头是怎么了,怎么一肚子邪火,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姜采月翻眼看了看,细琢磨了一下也确实是,自己为什么这么大邪火?潘景芬勾引霍铁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霍铁砚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过,该躲也躲了,该避也避了,遇到不要脸的人也不是他愿意,自己有什么好生气的,真因为这个计较,也太小心眼儿了。   想着破怒为笑,道:“是啊,你就是在朝你撒邪火,你不愿意怎么的。”   霍铁砚见她终于没事放下心,过来把她搂进怀里,说道:“愿意,当然愿意了,我希望我家月儿能朝我撒一辈子邪火,只对我,不对别人。”   姜采月在他怀里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不准受不了。”   “当然,我家月儿发火也招人爱,平常招人喜欢,发起火来更招人喜欢。”   姜采月扭捏道:“才不听你哄我,好了,快去抱柴吧,今天晚上在这里做饭,一会让娘在这儿吃。”   “嗯,好,我去抱柴点火,然后到后院找娘过来。”   说完霍铁砚就出屋去了。   姜采月站在那里发愣,暗这家伙怎么叫上“娘”了,那是自己娘,他一直叫着婶子呢,现在突然变成“娘”,是在哄自己开心还是不小心说走嘴了?他没这么多心眼这样哄自己的,肯定是说走嘴,那么说他是已经在心里把自己娘当成他的娘了?   想着姜采月又开心起来,被潘景玉和王亮子惹出来的不愉快一扫而光,拿起簸箕把米倒进盆里,加上水淘起米来。   霍铁砚抱柴进来把火点着,又到和新房一起建成的菜窖里拿了点菜出来,问过姜采月再没什么用他帮忙的,便到后院去找孔氏过来吃饭了。   就这样三口人第一次在新房里吃了饭,也算这所房子正经开伙了。   吃饭的时候姜采月和霍铁砚商量明天杀两头猪,后天带猪肉和蕨菜一起到城里卖,先看看行情,好的话,下趟就把东西全都带去,在城里卖完再回来。   饭后姜采月和孔氏一起到柳翠香那里看过,没敢对她说她娘病重的事,只告诉她好好养着,养好后回家去看看,然后便回到西头家里休息。 第335章 就那么看不上我   第二天一早,姜采月便叫上姜盛喜,和孔氏一起到村东,来和霍铁砚一起杀猪。   在他们来之前,张氏就把东子打发过来了,霍铁砚在他的帮助下,已经把两头猪都抓起来绑好。   姜采月娘仨个过来的时候,霍铁砚正在磨刀,东子找完接血的盆子,帮忙在烧水,看样子两人都快动手了。   孔氏见了说道:“东子来铁子算是有帮手了,看样就算没别人,你们俩都能把猪杀了。”   姜盛喜说道:“可不是咋的,别说还有东子打下手,我看就是铁子自己也能把猪给杀了,你忘了去看咋家的猪,就是铁子一个人抓的,咋那猪比这猪还大呢。”   他们说话的时候,姜采月来到霍铁砚身边,问道:“砚哥,咱们杀猪请客不?请客的话我出去找。”   霍铁砚说道:“我不打算请了,我在村里的熟人也没几个,相熟的几个人送些肉过去就行了,像李大叔家,用了人家一年的马,我想直接给他提个猪头过去,再拿十的斤肉,然后咋们一家和大舅一家消消停停的吃就好了,不然你又要挨累,做那么多菜,照顾那么多客人,反正还有咱们成亲的酒席呢,差不了乡亲的。”   姜采月眯眼笑笑,说道:“好,那就照你说的办。”   说完到一旁接替东子浇水去了,姜盛喜见这里没什么用自己做的,便出去找人借刮猪毛的刮板,孔氏转了一圈,告诉姜采月一会弄不过来去叫自己,便又到后院去了。   杀猪在别人家很头疼的一件事,霍铁砚做起来却像克棵白菜一样简单,磨好刀后见两锅热水都已经烧开,他便和东子拿着盆子出去,到外面一刀一个,便把两个野猪都杀了。   等到姜采月出去看的时候,两头猪的血都已经放得差不多,基本不动了。   这时姜盛喜拿着刮板回来,也惊讶地说道:“哎呀,这么利索,都杀完了!你们等着,我去提水烫猪毛。”   就这样四个人围着两头猪忙活,没过多久,把猪毛也刮干净了,开膛摘内脏,把猪肉分割开,东子和姜盛喜两人清理猪肠猪肚,霍铁砚把猪肉搬进缸里存放,然后又拿了要送人的猪头和猪肉出去按家送肉。   姜采月在屋里搅着猪血,屋子里烧得热气薰天,她便把门开着,看到外在面的东子帮大哥干活,一点也不嫌脏,不禁暗暗点头,心想娘这次还真是歪打正着,给大舅找了个不错的孩子过来,东子这孩子,真比村里一般男孩儿强多了,他这性子,和翠香倒是蛮像的,只可惜翠香已经嫁给潘景玉,如果一开始就有东子在,自己说什么也要给他们牵个钱,哪会便宜了潘景玉那个人渣……   霍铁砚送了一圈回来,到家里和三人一起忙活,后院孔氏和张氏也点了火,把洗好的猪肠拿过去灌完了煮,又在后院炖了猪肉和酸菜,前院的两口锅都留给姜采月烧菜用。   姜采月又大展厨艺,做了十几个菜。   霍铁砚见她忙得满头是汗十分心疼,可是又担心不让她做别人以为自己舍不得,便只能尽量给她帮忙。   到了过午的时候,饭菜都弄好了,因为孔继德的腿不方便,便都拿到后院去。   孔氏见马上要开饭了,对姜采月说道:“月儿,你回家找你嫂子和顺顺过来吧,不然咱一家都在这里吃猪肉,却让她和顺顺在家清汤寡水的哪过意得去,不看别人看顺顺呢。”   姜采月气道:“我才不叫呢,我有肉没处送了,给她吃了她又不会念我的好,顺顺应该来,那就让我哥去把顺顺抱来好了。”   “你看你,还能别人都来了,就把她扔家是咋的!”   说着见东子从身边过,孔氏拉住说道:“东子,你能不能到大姑家去,叫你嫂子和顺顺过来吃肉,再到后院叫你一下你老叔。”   东子痛快地应道:“嗯,我这就去。”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姜采月更气,说道:“你看看,让东子叫倒是告诉他清楚了,叫我嫂子来就算了,我老舅那里,只叫他一个人,要是把潘秀花搞来,不够闹心的了。”   孔氏说道:“没事,她没脸来的,昨天你收拾潘景芬的事她都知道了,哪好意思过来。”   姜采月无奈,只能又忙着端菜去了。   过了一阵子,许春姑和顺顺先到了,进门也不怎么说话,带着顺顺站在角落里,不帮忙也不动手,好像受气小媳妇一样。   张氏看不过眼,跟她说了几句话,让她到炕边坐着她却不知道,看样子好像是因为姜盛喜在那里坐着不想过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东子带着孔继富一家过来了,正在从前院往过拿东西的姜采月看到肚子差点没气炸,娘还说潘秀花没脸来,你看人家有没有脸,干活的时候不见人,到吃的时候肯定盯上来的。   想着她拿着菜盘子和孔继德打招呼:“老舅和有金来了。”   按实说她连孔继富都不想理,只是碍不过娘的面子,现在正好借着他给潘秀花点脸色看,如果她能识相,现在就走,自己倒顺心了。   可是潘秀花可不是愿意让别人顺心的人,见到姜采月故意不理自己,气得真翻白眼,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厚着脸皮进到屋里,和张氏、孔继德说话。   孔氏见到她来也愣了,这个兄弟媳妇她也讨厌极了,看到只想去扇两个耳光,前几天要不是有东子的事,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出现的,现在臭不自觉,女儿和女婿杀猪,她却跟着来了。   潘秀花看出大姑姐也不乐意,故意大声说道:“你们东子这孩子真是懂事,去找他老舅吃饭,硬拉着让我也来,我说不来不来的拗不过他。”   孔氏板着脸说道:“没事,以后我们会告诉东子,再找继富的时候不用理你。”   她说得半真半假,东子以为是在开玩笑,潘秀花的小脸却气得铁青,狠狠斜了孔氏一眼,说道:“大姐就那么看不上我。” 第336章 我不知道   孔氏说道:“也没有多看不上你,就是你怎么对娘,我们就怎么对你呗。”   潘秀花斜了斜眼不出声,只当没听出她说什么。   菜都齐了之后众人坐在一起吃饭,孔氏还怕东子不习惯,一个劲往他碗里夹肉,弄得东子更不好意思了。   潘秀花看到撇嘴说道:“这后认的侄儿比亲侄还亲呢,看大姐这高兴的,都看不见我家有金了!”   她当着东子的面儿说什么亲不亲的,孔氏更气,说道:“什么是亲什么是不亲?东子好好的孩子,有模样有样的,我们就是亲,有些人狼心狗肺,连该懂的孝道都不懂,也不会教孩子好,凭什么让人觉得亲。”   姜采月也趁机挤兑:“可不是,好潘家的女人,天生就不会教孩子一样,前院有个教孩子偷偷摸摸的,这里还有一个教不孝顺的,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潘家的人女人,真没人敢娶了!”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潘秀花更来劲了,拄着筷子说道:“姜采月,霍铁子,说起这事我还想问你们呢!我侄女到底都把你咋的了,不就是一把米么,你们两口子就把她们娘俩拽到家里去欺负,我侄女没了男人,一个人带着孩子容易么,好歹也是亲戚,你们不看在亲戚的面子上照顾也就算了,竟然还羞臊她们,你让她们以后怎么活!”   霍铁砚没想到她突然把话锋转到自己和姜采月头上,惊愕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转回头继续吃,把她话成耳旁风,反正姜采月会对付她的,自己一个没成亲的外熏女婿,这种情况下能说什么。   姜采月也被气愣了,坐在那里惊讶地看着她,说道:“什么?这事你竟然也好意思提?!这事到底怪谁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一家是不是净拿着不是当理说?他们到我家祸害还有理了,我们他们把弄洒我的米收起来成了我欺负他们,那明天也到她家去,把她米扬满地,是不是我就是受害者了!”   潘秀花更气了,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坐在那里叉起腰,说道:“姜采月你讲不讲理,我这才给她说两句话,你就要去她家扬米,你跟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一般见识什么,你也七八岁大!”   姜采月也火了,理直气壮地叫道:“我就是小孩子怎么了!你问我娘问我大舅问我大舅妈,问我哥问砚哥,我是不是小孩子!打个小孩子的名头就可以乱来,那我立刻就去把你侄女的房子点了,反正我是小孩子,他潘景芬凭什么和我一般见识!”   “你……”   潘秀花被她噎住了,让自己问这些人姜采月是不是小孩子,可不是,在这些人眼里,姜采月到什么时候都是小孩子。   霍铁砚听了姜采月的话,坐在那里也暗笑,夹了块肉咬在嘴里嚼,以掩饰他脸上的笑容,却在心里暗想,自家月儿真是越来越不好惹了,这嘴茬子绝对比丈母娘还厉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东子坐在张氏和孔氏中间,也被这场面给惊傻了,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只有爹娘和哥哥弟弟们,除去爹娘发脾气,别人都好好的,哪有这么吵的时候,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这表姐看着长得漂亮,咋这么不惹,连舅妈都不放在眼里。   姜采月一肚子气,把潘秀花噎得不出声也没完,看着她面前的半碗酸菜汤说道:“到这里来吃我的喝我的,还要数落我,你当你是谁,嫁给我老舅就了不起?实话告诉你,你当初要是对我姥姥好好,今天别说你数落我,就是打我我也不会躲,可惜你不是人,根本不值得我敬重,不是能吃能喝么,我让你吃个够……”   说着夹起旁边一块啃过的大骨头块丢过去,正砸在潘秀花的碗里,半碗酸菜汤哗地溅起,溅了潘秀花满头满脸。   潘秀花被溅得一声惊叫,腾地坐桌子边站起,到旁边去抖落,撞得桌子直晃。   “姜采月你疯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姜采月斜了她一眼,夹起一块爆炒猪肝慢悠悠地吃着,理也不理她。心想我当然是故意的,不然干什么要瞎了那半碗菜汤,不过说实话,那汤用来泼你,比被你喝掉痛快多了.   潘秀花气得跳脚,道:“不想让我吃直说就得了,不想认我们这门亲,叫我们过来干什么!继富,走,回家!”   孔继富听了半天了,见她要走坐在那儿窝火地说道:“行了,你就别闹了,你说你为你那个侄女吵啥,她什么样你不知道么,连婆家人都不要她们娘俩,你说你给她出的哪门子头,你不嫌闹心!”   潘秀花气得不行,指着他说道:“行,你跟他们一条心是不是?看今天晚上我让你进家门算!”   说完扯着孔有金说道:“有金,走,我们回家!”   孔有金手里还捏着一块骨头没啃完,被她拽得不情愿地离开桌子,母子俩出门回家去了。   姜采月和潘秀花吵架,把顺顺吓到,正吵的时候没敢发出声音,现在潘秀花走了,他却反过味儿,在许春姑怀里哭起来,许春姑连心抱着哄。   东子也直到现在才敢说话,小声说道:“大姑,都是我不好,我、我不知道老婶是潘景芬的姑……”   孔氏连拍拍他的胳膊,说道:“不怪你不怪你,是她太能作了。”   姜盛喜顺嘴在那边接道:“可不是,不孝顺的人谁能看得上,怪不得别人不给她好脸!”   他嘴里说的是潘秀花,可是眼睛却向许春姑那边瞟,也是在指桑骂槐。   许春姑不是听不出来,抱着顺顺坐在那里不出声,低着头只管摇晃。   孔继富坐在那里也不是滋味,毕竟是自己的媳妇,当初没照顾好母亲,也有自己的一份,所以他也抬不起头来,坐在那里没有吃下去的兴趣,又不好起身离开。   孔继德见状说道:“行了行了,都别说了,好好的吃肉多好,铁子,你杀这是公猪还是母猪?咋一点怪味儿都没有,这肉这香,比去看月儿家杀的那头还香!” 第337章 两口子没大事   霍铁砚也早就吃出来,这猪肉味道好了,听了孔继德的话,悄悄向姜采月看了一眼,嘴角挂笑,说道:“我杀的这两头一公一母,太淘了受不了,就先把它们杀了。”   孔继德埋头啃骨头,说道:“唔,哪我吃的这块肯定是母猪肉,不然肯定不会这么好吃……”   姜采月听了也暗笑,见霍铁砚看向自己,她得意地挑了一下眉,意思在说,看,把猪劁了管用吧。   霍铁砚也看出她的意思,在桌子边上悄悄向她挑了一下大拇指,然后当作什么也没有似的继续吃饭。   姜采月微笑着低下头,边吃边暗暗开心,被别人称赞没什么,被心上人称赞的感觉才好,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好,可是所爱的人不觉得自己好,那便不好,但若别人都觉得自己不好,所爱的人却觉得自己是最好的,那也就是好的。   就像从前的自己和霍铁砚,两人名声都不怎么样,但都觉得对方好,所以两个人才会相爱,现在别人对两人的看法改变了,两人是觉得对方是最好的。   他们两人的小动作别人看没到,可是一直意姜采月的东子却看在眼里,口嚼着嘴里的肉都觉得不那么香了。虽然他才来了没几天,却把姜采月和霍铁砚相处的情形都看在眼里,这两人看起来差别那么大,一个二十几岁没成亲,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个长得高高大大,一个长得弱小,可是两人做起事来那么默契,姜采月一个眼神,霍铁砚便知道要做什么,霍铁砚伸伸手,姜采月便知道人想拿什么,似乎只有这样默契的人,才应该做夫妻吧……   想着他的神情越发黯淡,感觉心里凉凉的。   孔氏和张氏一直对他格外留意,见他不开心,两人还以为是被潘秀花和姜采月吵架闹的,孔氏一个劲劝:“东子别想那些,咱家就这样,吵吵闹闹的热闹,你姐那嘴也是不好,随我,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来,吃这个,你姐把肉卷豆皮里蒸的,可好吃了。”   张氏也道:“就是,东子不用往心里去,谁也不是冲你,她们早就那样了,来多吃饭。”   姜盛喜也逗他:“东子要不陪我们一起喝酒吧,马上都十五了,大人了,喝点酒没事!”   东子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在家的时候俺爹就说,酒是惹事的根苗,俺哥几个,谁也不准喝,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能不喝就不喝。”   孔继德不由点头,暗想这老石头管孩子确实管得严,比自己强多了,如果自己也能好好管着孔秋芳,或许现在就不是这样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气氛总算又恢复过来一些,吃完之后孔继富便离开,不知道回去怎么哄潘秀花了。   姜采月前院后院地跑着收拾,孔氏和张氏也都一起忙活。   姜盛喜叫许春姑把姜顺顺抱给自己,让她去帮姜采月收拾。   许春姑虽然一直拉着脸,可却也按他说的,出去帮忙去了。   看到姜盛喜对许春姑还没好脸色,孔继德劝道:“喜子算了吧,别再跟你媳妇闹别扭了,两口子有啥过不去的大事儿,还是好好过日子吧,像月儿和铁子那样多好。”   姜盛喜没法跟他说为什么这么生许春姑的气,只能说道:“大舅你别管了,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   孔继德见他听不进去,只能无奈地叹气。   不过现在的许春姑表面上真是听话多了,让干活就老老实实地一起干到完,都弄利索之后才进屋。   孔氏见没什么事了,也从前院过来,便说道:“行了,那咱们就别在你大舅家闹腾了,天也快黑了,都回家吧。”   姜盛喜这才抱着已经睡着的姜顺顺站起来,许春姑跟在他身边一声不吭。   姜采月对霍铁砚说道:“砚哥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咱们早点走。”   孔氏也对霍铁砚说道:“嗯,你们明天早点,家里不用担心,猪我过来给喂,你们提前把食兑好就行,我一直在那边盯着,看潘景芬家的小兔崽子再过来,我就大耳刮子扇他!”   张氏说道:“你还得在家喂老母猪呢,这边我们看着就行,不行让东子到前院去,家里的牛我能喂。”   孔氏连道:“不用不用,我来就行,家里猪回去添点食就行。”   姜盛喜却道:“没事娘,家里的猪春姑给喂,你在这边呆着就行。”   许春姑不知道心里是否愿意,倒是垂头站着没出声反对。   张氏看了也暗暗叹气,现在的许春姑不闹是不闹了,可却总像谁欠了她八吊钱似的,脸抻得老长,连点笑脸都没有,从前跟自己这些人还有点话说,现在连自己都不理了,难不成以为她和喜子闹别扭,是自己这些人给挑的?   说着话姜采月一家从孔家出来,霍铁砚回前院休息去了,姜采月到屋拿站给柳翠香和柳老忠夫妇留的菜拿上,出来和孔氏、抱着顺顺的姜盛喜、许春姑一起往家走,路过柳翠香家的时候,她又进去看了看,潘景玉在家,她把给翠香的菜放下便出来了。   回到家里又把给柳老忠夫妻的菜送进到前院,说了几句话后回家,把炕烧热,收拾屋子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霍铁砚便赶着马车,拉着猪肉过来,在这边吃过早饭后,和姜采月把咸蕨菜装上车,跟孔氏和姜盛喜道别,赶着马车出村,往城里去了。   虽然现在还没下雪,可是天气也很冷了,两人都穿得厚厚的,姜采月坐在马车上,边走边和霍铁砚说话。   霍铁砚见她两手抄在袖中,看起来好像很冷似的,便干脆把大皮袄解开,把她抱到腿上坐着,用大被袄裹起来。   姜采月坐在他怀里直笑,道:“看你搞的,好像我要冻死似的。”   霍铁砚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别乱说话,我这不是怕你冷么。”   “可是你不是不好意思么,一会进了镇子,被人看到多不好。” 第338章 是个怕媳妇的   霍铁砚搂着姜采月轻笑,说道:“你这女孩儿家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我个大男人,还有什么抹不开的。”   姜采月偎在他怀里,手指轻轻挠着他的胸口,嘟嘴道:“是啊,没什么抹不开,就是有点古板,像个老古董。”   霍铁砚向后仰了一下身子,说道:“月儿别闹,痒。”   说完又问道:“老古董是什么?”   “老古董就是你,你就是老古董,很珍贵很稀有的……”   说着话她却突然把手伸到霍铁砚的腋下挠起来,把霍铁砚得大叫:“啊,月儿你太坏了,快停手!”   “偏不停偏不停……”   霍铁砚哈哈大笑着向后仰去,和姜采月在车上嬉戏起来,那匹老马没人赶,便停在那里。   姜采月闹了一会儿担心霍铁砚冷,便停手把他的衣服合上,说道:“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我们还得赶路呢。”   霍铁砚慢慢坐起,没有去拿马鞭,却突然把姜采月抱进怀里,重重吻在姜采月唇上。   姜采月呆了,在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简直被他的举动吓到了。   霍铁砚似也有点紧张,吻完之后抬起头来,没敢多看姜采月,敞开皮袄又把她裏进怀里,那样紧紧地搂着,好像搂着一个宝贝。   姜采月坐在他怀里仍旧没有回过神来,鼻端飘着浓浓的男子气息,霍铁砚胸膛上的灼热透过棉衣隐隐传了过来,姜采月能听见他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似乎比平常快了一拍。   她忍不住暗喜,这个呆板的家伙,总算开点窍了。   霍铁砚把她抱紧后又抓起马鞭,打马继续向前走,在姜采月头顶喃喃说道:“月儿,等把东西都卖完,我们就和你娘、和大舅,让他们给我们定日子吧。”   姜采月在皮袄里搂住他的腰,紧贴在他身上,挡住钻进来的冷风,点头说道:“嗯,你说定就定,什么时候都行。”   霍铁砚低头往怀里兔子一样依偎的小人儿身上看了看,微笑着说道:“定完日子,我们回老家看一趟,回来就能成亲了。”   姜采月在他怀里想到,是啊,也该成亲了,虽然自己觉得岁数还不大,可是翠香都把孩子生完了,姜采艳不管怀的谁,也都已经有了,只有自己连亲都没成,看来也得抓紧了。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一路来到镇子,进到镇里,快到鸿升酒楼的时候,霍铁砚才放姜采月从怀里出来,两人把衣服整理好,来到酒楼前停下马车,两人一起进到酒楼之内。   伙计见到姜采月和霍铁砚来,连忙把老板陆永升找来。   陆永升出来就说道:“哟,采月啊,你这一年都不怎么过来了,这是干什么呢,没成亲就在家里当上小媳妇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的事,他也早就知道了,也知道两人忙着盖新房,很快就要成亲了,所以才帮意打趣。   姜采月笑道:“陆大叔你真是的,人家不就是有点忙么,你就这么笑话人家,你再这样,以后我还真不敢来了。”   陆永升忙道:“别别别,你可不能不来,我还指望再从你这里搞点乱稀奇古怪的菜谱呢,再不然成亲以后你们两口子都到镇里来,给大叔当大厨算了。”   还没等姜采月说话,霍铁砚便说道:“那可不行,月儿身体太弱,每天做一餐两餐可以,到酒楼的后厨来忙,她肯定受不了。”   陆永生笑着点指他说道:“行行,难怪月儿看上你,你这小子真心疼媳妇,好了,你们不来就不来,反正我的酒楼也不一定能开长,没准以后就搬到城里去了,把你们弄来我再走了,岂不是坑了你们。”   姜采月惊讶道:“怎么,陆大叔想去城里做大买卖了?”   陆永生摆手道:“谈不上什么大买卖,就是觉得这镇里人少了点儿,到淡季的时候不赚钱。”   姜采月眨了眨眼,说道:“那大叔走的时候这酒楼肯定是要外兑的吧?”   “那当然了,怎么,你想兑我的酒楼?”   “呃……”姜采月没直说,刚刚霍铁砚说自己说不能给人家当大厨,现在就说要兑人家的酒楼,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陆永升看出她的想法,说道:“没事啊,没什么不好说的,你想兑就直说,给自己干活和给别人干活肯定不一样,大叔是明白人,不会挑这个。”   姜采月试探着问道:“那你真能兑给我?”   “这个我可以考虑,就算走的话,这里也是我经营了好几年的心血,要是交到不会干的人手里,被别人经营垮了,我看着心里也难受是不是,你丫头的本事我知道,酒楼要是放在你们手里,那肯定要比我经营还强,看着自己打下的底子兴旺起来,大叔也高兴。”   姜采月更喜,可是想到霍铁砚交给自己的钱都变成房子了,就算还有十五头猪和几缸咸蕨菜,那也远远不够兑酒楼的,她的脸又垮下来,说道:“可是就是算大叔兑给我,我也没钱啊。”   陆永生笑了,说道:“没钱就赚呗,你丫头又不是赚不来钱,而且我的酒楼也不是今天明天就往出兑,我走的话,也得城里那边有一定,确定在那边也赚钱才能搬过去,总不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去,不然一个跟头栽了,后半辈子能不能缓过来都不一定。”   姜采月点头道:“大叔说得有道理,那我就抓紧攒钱,大叔这里要是有消息通知我,好不好。”   “好好,来,我先把你的蕨菜钱给算了,本来是就应该给,你家霍铁子瞪眼不收,硬说他不会算账,唉,看这小子长个大块头,却是个怕媳妇的……”   姜采月暗笑,瞟了霍铁砚一眼,说道:“不是大叔说的那样,他是讨厌算账。”   霍铁砚也站在她身边微笑,并不觉得这“怕媳妇”三个字有多丢人,倒觉得很有趣很温馨。   姜采月和陆永升到柜台上去把钱算了,把银子拿到手中,两人和陆永升告别,从酒楼里出来。 第339章 男男女女的事别管了   姜采月上了马车,霍铁砚也坐车边上,两人便要赶着马车离开,可姜采月无意间往路上一个骑驴的老头身上看了一眼,却微微一愣,因为那个老头看起来有点熟悉。   她看那人,那老头也看到了她和霍铁砚,脸往旁边一转便过去了。   要不是他这一转脸,姜采月还认不出来他,正是他这一转,姜采月看出他认识自己和霍铁砚,脑筋一转,突然想起他来,对霍铁砚说道:“砚哥你看,蒋毛根他爹!他也到到镇里来了。”   霍铁砚看去的时候,蒋毛根的爹已经走过去了,身上穿着大皮袄,头上戴着大皮帽子,骑着一头小毛骑,得得的走远。   霍铁砚道:“这老头子来得够走的,看样这是已经办完事,往家里走了。”   姜采月道:“可不是,胡子上挂着厚厚一层霜、呢,看样子在外面好一会儿了。”   霍铁砚道:“行了,别理他了,反正也把他儿子打完了,他们家也没回来找茬儿,没必要去惹一个老头子。”   “嗯,走吧。”   姜采月一边说着还在一边回头看,看来看去,竟然又见到两个熟悉人,又惊讶地拽霍铁砚:“砚哥砚哥你快看,他们竟然也来了!”   霍铁砚回头看去,见远在蒋毛根爹的前头,有两个人正在向这边走,那两是一男一女,两人都穿得挺厚,如果不是熟悉的人,轻易不会认出来,只有姜采月这样眼神好的才会这么远看出来,不过倒也难怪,她对这两个人都太熟了,因为这是姜采艳和潘景玉。   霍铁砚看了一眼便转回头来,叹气道:“唉,别看了,看了你也管不了,还替翠香闹心。”   说着两人的马车已经拐过街口,向县城方向走去。   姜采月看不到那两人的身影,只能收回目光,说道:“他们怎么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过来,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霍铁砚道:“今天不赶集,咱村和南村很少有人到镇里来,估计他们也不知道我们过来,不然说什么也不会来。”   姜采月道:“倒也是,只是姜采艳不是已经被侯大力接回去了么,怎么又让她得到机会跟潘景玉出来,两人勾搭成这样,简直都要公开了。”   霍铁砚道:“谁知道呢,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这种男男女女的事还是不要理了,反正那个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又不是我。”   姜采月笑问道:“那以后我和你成亲了,你会不会也这样?”   霍铁砚回头看着她笑道:“如果能找到第二个你,还真没准。”   姜采月抿嘴,这个死家伙,又哄自己高兴,说什么就算再找也要找另一个自己,自己真就有那么好?   两人一路说笑着赶奔县城,由于之前在镇里耽误了一会儿,霍铁砚又不舍得一直打马,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赶到,进城之后两人直奔上次姜采月问过的那家小酒馆而来。   进到酒馆里,两人先要了点吃的,吃完了结帐的时候姜采月才问酒馆的老板:“老板,你还认不认识我们了?”   都快一年时间了,老板哪还认得他们,奇怪地问道:“你们是……”   姜采月笑着说道:“我们春天的时候来过,还问你要不要咸蕨菜来着。”   老板还真有点印象,拍着脑门子说道:“哎呀,是你们啊,你们还真来了,莫非真有咸蕨菜?”   姜采月道:“当然有了,我们还带了野猪肉来,你要不要看看?”   “好好好,我看看,春天的时候我腌了点咸蕨菜卖,结果没几天就卖没了,再想买就没有了,你们怎么不早来,早来我能多卖几天。”   “这也不晚,年前才是旺季,肯定能卖好价钱。”   姜采月和霍铁砚把老板带到院里,让他看车上带来的肉和蕨菜。   姜采月腌的蕨菜都很嫩,价格又不算高,老板看完谈了几句,便决定留下二十斤。只是他对猪肉有点不确定,虽然确实能看出这野猪肉和家猪肉不一样,但是不知道做熟了之后怎么样,万一有骚味就糟了,根本没法卖。   姜采月见他犹豫说道:“老板你不用担心,我这肉肯定好,我们昨天自己都吃了,特别香,一点怪味没有,不信你可以先弄一小块做了,尝尝到底怎么样。”   霍铁砚豪爽,掏出刀来到肉上割了一块,大概一斤来沉,拿给老板说道:“喏,拿去吧,这块不算钱,给你尝的。”   白得一块肉老板当然高兴,说道:“行行,我这就去做了尝尝,好吃的话肯定留,你们等会儿。”   说完乐颠颠的进屋里去了。   他进去之后姜采月无奈地看霍铁砚,道:“砚哥你也太大方了,一块肉说送就送了,一斤来沉呢!我们分家的时候,为了十斤肉还跟何氏争半天呢,要是换你,没准整头猪都送了。”   霍铁砚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说道:“呃……是啊,我觉得自家人没必要那么计较,不过我确实是有些大手大脚,以后不会了,或者你发现提醒我一点,以后成家,得学会过日子了。”   姜采月又笑,道:“笑了,送就送了,第一个顾客,让他占点便宜吧,走,进屋去看看,他要是吃了肉不买,可不能饶他。”   说完两人进到里面。   姜采月的担心有点多余,那老板把肉切成小块煮了,八成熟的时候便夹出来尝,尝了一口后惊讶地跑出来,夹着肉说道:“唔,你们这肉真好,咋这么干净,除了香味儿没别的,又嫩又香,太好了,是小母猪的肉吧!”   姜采月暗笑,点头说道:“嗯,是小母猪的,我家专门挑的母猪养。”   听到他们这里谈话,那边有两个吃饭的说道:“怎么,肉好吃?好吃给我们来一盘。”   老板乐了,说道:“行行,你们等着,我就去给你们切!”   说完跑回厨房,把刚煮熟的那几小块肉切了,摆在盘里,弄了点蒜泥配着便端了上来。   姜采月看着无语,暗想这家伙可真捡着了,白拿了块肉,结果还拿去卖钱了。 第340章 向咱村去了   那老板送完肉回过头来看到姜采月的神情,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说道:“嘿嘿,小娘子,这位小哥,这肉一会我给你们算钱,不能白拿你们的。”   说完到里面拿了个盆子,说道:“走,给我割五十斤,这么好的猪肉,我得多攒点,不然下次遇不到了。”   他这小店,张嘴就要五十斤,确实不少了,姜采月这才开心,说道:“行了,既然这样,刚才那块肉就送给你了,我砚哥说话必须算数,不然他觉得你瞧不起他呢。”   说完向霍铁砚挑眉笑了笑,霍铁砚朝她撇了一下嘴,实在拿她没办法。   到外面割了肉之后,姜采月跟老板算了钱,拿到钱后从小酒馆出来,又找其他买主。   第一份卖得顺利,之后便都顺当,卖了三五家小店面后,到一处大的酒楼,竟然把剩余的猪肉和咸蕨菜都包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两人都没想到,会卖得这么顺利。   霍铁砚看了看天色,摇头说道:“唉,没想到卖这么快,要是早知道的话,咱们紧点赶路,今天都能回去,现在快过申时了,再往家赶,到家里半夜了。”   姜采月说道:“没事,回不去就不回去了,反正娘给看家,还有东子给帮忙,家里也有大哥和大嫂,他们能忙得过来。”   霍铁砚道:“东子才来,哪好让他做这做那的,昨天帮咱们一天了,再让他去帮娘给咱们干活,大舅家这儿子,成咱家小工了。”   现在他和姜采月在一起,叫孔氏“娘”叫得十分顺口,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只是当面还没这样叫而已。   姜采月听出来也不点明,说道:“没事,管是不是才来的,到了大舅家就是我表弟,干点活就干点呗,把他当自家人才用他呢,要是见外哪会找他啊,像我嫂子似的,人在我家,心却比客人还远。”   “你这都是什么歪理,好像用别人给你干活,还是瞧得起他似的,走吧,咱们还是找个客栈吧,把马车存那儿,我带你再去买点首饰。”   “不了,你都给我买多少了,我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弄那么多首饰又不会戴。”   “没事,不戴攒着也行,女人家谁不都有几件首饰压箱底。”   两人边聊边找了家客栈住进去,然后两人出门,姜采月舍不得买首饰,便扯着霍铁砚去看成亲时穿的礼服,问他喜欢哪一种,顺便订下来。   订完礼服天便黑了,两人便回到客栈分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霍铁砚和姜采月起来吃过饭,马匹也有小二给喂饱,两人结了店钱,直上马车出去往家中赶。   一边走姜采月还在一边说道:“砚哥,看样子咱们那十几头猪还真能出不少钱,腌蕨菜卖的想法也不是不行,我想明年弄大点,多收蕨菜,猪也多养一些。”   霍铁砚道:“你这丫头什么都想弄,要收蕨菜,要养猪,然后还想兑陆大叔的店,我们两个有分身法也干不过来。”   姜采月笑道:“你这脑子怎么不转弯儿,养猪的事儿,我们只管劁猪就行了,然后雇人喂呗,收蕨菜也一样,有个自家人盯着就行了,如果真兑了陆大叔的酒楼,倒是要我多用点心了,实在不行,真得培养一个自家的厨子,反正我的技术是不能外传。”   “唔,那倒是,月儿做菜的手艺真是一绝,比城里的馆子都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学会的。”   姜采月转了转眼珠,说道:“你想知道?”   霍铁砚点头道:“嗯,你要是能告诉我,我当然想知道。”   姜采月坏笑,道:“可是你越想知道,我越不想告诉你,谁让你也有事情不告诉我了。”   霍铁砚晒笑:“你这丫头,真是小心眼儿,这事也和我计较。”   姜采月不说话了,这会她真有点怕霍铁砚把他的事情说出来,如果他跟自己说了,那自己就也要告诉他,她真不太确定,自己是穿越者这样的事情,霍铁砚能否接受,如果说出来吓到他,真让他离自己而去了,自己会不会后悔?   两人一路向家中走,这次车上东西少了,马走得快,巳时未过便快到镇子了。   眼见快要进入镇中,身后马蹄声响,姜采月回头看去,见后面跑来几匹马,马上的人都穿着制服,姜采月虽然进城的次数不多,却也认出这群人是捕快。   她转头说道:“哟,砚哥,有捕快啊,是到这里来抓人的么?”   霍铁砚转头看看,皱眉说道:“捕快多数是抓人的,只是没听说镇里有什么大事啊,一般的小事,衙门不会大老远派人来。”   姜采月道:“谁知道呢,或许是有什么事我们不知道吧。”   说着话身后的马快已经赶上来,一个像是捕头的人把马勒慢,向两人问道:“那两个人,前面这镇子是鲁宁镇吗?”   姜采月点头说道:“是鲁宁镇,你们有什么事吗?”   捕快们可不像平常人那么爱聊,那捕头绷着脸说道:“公事。”   说完便带人跑过去了。   姜采月翻着白眼撇了一下嘴,说道:“神气什么,不过几个捕快,衙门里养的狗,也人五人六的。”   霍铁砚又摇头,说道:“你这张嘴啊,怎么就不老实,也不怕惹事。”   姜采月抿嘴笑了笑,说道:“这不是他们走远了么,在面前哪敢说,我可没那么不知轻重。”   霍铁砚也笑了,说是说,他却没真正怪姜采月,也没觉得那几个捕快真很了不起。   两人便赶着马车继续向前走,进到镇子当中。   该买的东西都在县城里买完了,两人也不是很饿,便直接向前走,打算回到家中再吃饭。   一路上姜采月都在奇怪,那几个人不是说要到鲁宁镇的么,怎么没看到人,也没听到什么声音,这小镇子不算很大,如果真在镇中抓人,应该有动静传到街上。   她这里怀疑,霍铁砚也在奇怪,指着路上的马蹄印说道:“月儿,那些捕快怎么向咱村去了,你看这马蹄印,都是钉了掌的,应该是他们的。” 第341章 殴打官差   姜采月听了一惊,本能地想到,会不会是父亲当土匪的事情被揭发出来了。   她紧张地拉住霍铁砚,道:“砚哥,他们会不会是去抓我爹的?!”   霍铁砚被她搞得一怔,说道:“不会吧,要抓你爹,也应该先抓到其他土匪才对,不然轻易找不到五牛庄来,那群土匪的人数不少,要是抓到肯定是件全城轰的大事,我们在城里一天却没有听说,我感觉应该不会。”   “可是我害怕,我好担心他们是去我家的!”   霍铁砚打马道:“那咱们快走就是了,到家里你就安心了。”   “嗯嗯,快走。”   姜采月坐在车上也心慌意乱,总感觉这些人是冲着自家去的。   就这样两人打马疾行,同过多久回到五牛庄。   马车还没进村,姜采月便听到村里传出女人的哭叫声,声音又尖又利,听得心真颤。   姜采月腾地从马车上站起来,晃了一下又跌坐下去,叫道:“砚哥,真是我家!你听我娘在叫!”   霍铁砚侧耳听去,果然那尖叫声是孔氏发出的,再看前面村中的路上,捕快们的马果然都在姜家门前站着。   这下他也急了,又往马屁股上狠抽了两鞭子,拉车的红马撒开蹄子跑进村里。   进村过了姜叔贵家之后,便看到姜采月家的院子里,几个捕快正拖着姜盛喜往外拽,孔氏拉着儿子大声哭嚎,求他们放过姜盛喜,许春姑抱着顺顺在屋檐下站着,顺顺大声哭,她抱着不动,一点声音也没有。   姜采月只看一眼就受不了了,还没等马车减速便跳了下来,跌跌撞撞往院里跑,边跑边叫道:“放开我哥,放开我哥!”   听到又有人叫,捕快们回头看去,没认出姜采月和霍铁砚就是之前他们问路的人,那个捕头喝问道:“你是谁?!”   姜采月冲过来叫道:“我是他妹妹,你们干什么抓我哥!”   幸亏她还存着一些理智,没直接叫出“我爹不是土匪”之类的话。   见到她回来,孔氏的哭声更大了,往开姜盛喜又去拉姜采月,叫道:“月儿啊,我让你别腌咸蕨菜,你咋就不听,现在他们说咱家贩私盐,要拉你哥去坐牢,都是你不是听话啊,你咋就不能听我的……”   姜采月傻在那儿了,没想到这些人来不是因为爹的事,而是自己腌咸蕨菜招来的,这也太不讲理了,贩不贩私盐的,也得有证据吧,现在自己家里存的盐根本没超过规定。   她瞬间便冷静下来,站在那里说道:“贩私盐?干什么说我家贩私盐?我家哪有那么多盐?我们也没往出卖过一斤,怎么就成贩私盐了?”   这时霍铁砚也把马车停好进来,和姜采月一起质问道:“你们是在胡扯吧,我们哪有贩私盐!”   捕头又问道:“你又是谁,也是这家的?”   霍铁砚指着姜采月理直气壮道:“这是我媳妇,这是我丈人家!”   孔氏急昏了头,又跑过来拉霍铁砚,道:“铁子,铁子你快帮帮婶子,别让他们抓你大哥啊,进趟衙门脱层皮,你大哥要是进去就完了!”   霍铁砚安慰道:“婶子你放心,肯定没事的。”   捕头听了他的话叫道:“没事个屁没事!你们说没贩私盐就没贩私盐了?有人到衙门告你们,说你们买了官盐回来卖,你们就是贩私盐,县大老爷让我们来拿人,只抓这一个男的已经不错了,你们就知足吧!”   说完又回头招呼捕快们,让他们把姜盛喜拖走。   霍铁砚火了,拦在他们面前说道:“不行!你们不能带他走,盐他没去买过一斤,就算抓也不应该抓他!”   捕头更火,瞪着眼睛叫道:“不抓他?不抓他我们抓你是怎么的!看你是外姓人,你们要是老姜家的,你当我们会放过你!”   霍铁砚火气上来也不惯着这些人,叫道:“他娘的老子跟你好说好商量不识相,非逼老子动手是怎么的!快点把人给我放开,不然老子饶不了你们!”   捕快们虽然不是多高的身份,可是在老百姓眼里却都像阎王似的,谁见到他们都绕着走,实避不开的时候就算磕头作揖也不敢惹他们生气,这些人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像霍铁砚这么冲的,跟他们说话竟然敢一口一个“老子”,这些人哪还能忍。   捕头把一挥,叫道:“兄弟们,既然这小子不识趣,那就连他一起抓,都抓回去交给老爷查办!”   他一声招呼,捕快们放开姜盛喜便冲向霍铁砚,反正也是和姜家有关的,敢呲毛就抓了再说。   霍铁砚看着他们往上冲一声冷笑,大手一挥,一巴掌便扇在第一个冲上来的捕快脸上,一下便把这人闷倒。手握成拳又转回来,第二下又抡在另一个捕快腮上,把这人也打得栽倒在一旁,连血带牙一口喷在地上,捂着腮帮子嗷嗷直叫。   这时后两个也冲到近前,霍铁砚手肘一屈,便撞在一另个肩上,把这人撞了一个倒仰,同时身子向旁一斜,躲过第四个捕快的拳并头,抬起右脚,嘭地踹在这人跨上,把这人也踹翻在地。   在后面指挥的捕头愣了,没想到到小村子里来抓个人,竟然遇到茬子了,一个打四个,连个照面都没过,自己的四弟兄就全都趴下了。   这捕头动了真火,锵地一声把腰刀拔出来,朝霍铁砚叫道:“小子你是找死,竟然敢拒捕,今天老子倒要看看,是你厉害还是老子的刀厉害!”   说着持刀便冲了来上。   姜采月在旁边看着吓得大叫:“砚哥小心!”   孔氏和姜盛喜也都呆了,没想到霍铁砚竟然敢打官差,弄到官差都动了刀,搞不好真要出人命了。   孔氏瞪大双眼惊叫道:“铁子小心!”   姜盛喜也惊恐地叫着:“差爷别砍,我跟你们去就是了……”   就在他们惊叫的同时,那捕头的腰刀已经照着霍铁砚的头顶狠狠劈下,又快又猛,好像真打算把霍铁砚劈死在刀下一般。 第342章 枷锁没了   霍铁砚看着他的刀劈来站在那里冷笑,见刀抬到一定高度,他突然向后一倾身,左脚飞起,从下到上侧踢出去,一脚踢在捕头的手腕上。   那捕头的手怎么禁得住他踢,钢刀脱手飞出来,手腕麻痛,半条胳膊都跟着失去知觉。   “啊!”   捕头大叫一声,攥着胳膊向后退,大声叫道:“你小子想造反!拒捕是要杀头的!”   这时那四个被霍铁砚打倒的捕快也支撑着爬起来,凑到捕头近前说道:“头儿,怎么办,咱们打不过他,要不要回去叫人?”   那捕头担心就这样回县衙受责罚,咬了咬牙,说道:“上,咱们都一起上,就算把这小子乱刀剁死,也不能空着手回去!”   那四个捕快无奈,只和硬着头皮把刀拔出,再次向霍铁砚围去。   姜采月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突然冲了进来,挡在霍铁砚身前叫道:“够了!你们别为难砚哥了,蕨菜是我的腌的,盐是我的买的,和他、和我大哥都没关系,你们要抓抓我好了!”   几个捕快意外面面相觑,暗想这小丫头莫非不怕死,竟然在这个时候跑出来。   捕头朝她叫道:“死丫头滚一边去,是你的事绝对跑不了你,这个小子我们也绝对不能放过,非把他砍死不可!”   霍铁砚也道:“月儿别闹,快点出去,这里太危险。”   姜采月叫道:“不行,事情是我惹出来的,不能让你和大哥受连累。”   捕头听她这样说又改了主意,指着姜采月叫道:“既然是她弄的就抓她,她不是这小子的媳妇么,抓了她什么事都好办了。”   霍铁双眼倏地瞪起,朝这几个人叫道:“你们敢!你们要是敢动月儿,老子让你们有来无回!”   那四个捕快刚要动手,见他这样,又被吓得停住了,他们每个人都被打得挺惨,真是有点不敢惹霍铁砚。   霍铁砚看看姜采月不离开,捕快们也不退,没办法只好说道:“罢了,我便跟你们去衙门走一趟,盐是我买的,蕨菜是我腌的,跟我媳妇和丈人家没关系!”   姜采月急了,叫道:“不行砚哥,你不能跟他们去!要去也是我去,这事情是我惹的,跟你没关系!”   霍铁砚看着她焦急的神情竟然笑了,扶着她肩膀说道:“没事,傻丫头,看把你给吓的,不就是耽阳县衙么,没什么大不了,你在家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姜采月怎么会信他的,贩私盐是重罪,不管到底有没有贩,进了衙门就说不清,而且霍铁砚还把捕快给打了,进县衙更没有好结果。她急得都快哭了,死拽着霍铁砚,说什么也不让他去。   那边的捕头听了松一口气,就算几人都拿着刀,也不敢肯定就能拿下霍铁砚,现在他主动说要去衙门,贩私盐的事算在他头上,自己又抓他出了气,又捕了人犯回去,总算能交差了。   于是对捕快们说道:“快去拿枷锁。”   那几个捕快腾腾就往院外跑。   霍铁砚听到又朝他们瞪眼,喝道:“美的你们,竟然敢让老子戴枷锁,老子跟你们去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   捕头生怕把他给惹毛了,强忍着手腕上的疼痛换了笑脸,说道:“不戴可不行,咱得公事公办……”   说着捕快已经把枷锁拿来,战战兢兢地要上来给霍铁砚套,却被霍铁砚一把夺去,咔嚓一声扭断,往地上一丢,说道:“枷锁没了,走吧。”   捕头和捕快们僵了一脸,暗想这还锁什么,扭都扭断了,能锁得住么。有捕快小声嘀咕:“捕头,刑具毁了咱们是要受罚的。”   捕头也小声说道:“是这小子毁的,要罚让老爷罚他人去吧,把他弄去再说。”   那边的霍铁砚也在安慰姜采月:“月儿,你乖乖在家等着,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什么事也不会有的。”   姜采月仍是不信,惹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会什么事都没有,她拉着霍铁砚哭道:“砚哥,砚哥都是我不好,你别跟他们去,县衙门打死你的。”   “没事,真不会的,你安心到那边去喂猪,把家里收拾好等着我。”   说完便跟捕快们向外走去,姜采月拉他也被他小心地推,一直说着不会有事。   孔氏和姜盛喜也担心霍铁砚,叫着让他不要去。   到了院门,霍铁砚拉过一匹衙门的马便上去,一个捕快在地上叫道:“哎,那是我的马,你个人犯也敢上,快给我下来!”   霍铁砚一眼瞪去,便把他的话瞪回去,那捕快为难地看向捕头,捕头又歪头向霍铁砚和姜采月赶回来的马车示意,这捕快便恼火地到那边马车上去卸马匹。   姜采月见了叫道:“那马不是我们的,你们不能骑!”   霍铁砚在马上说道:“没事的,让他骑吧,我回来的时候回带回来的。”   姜采月发愣,即便霍铁砚一次又一次跟她说没事,她也不觉得霍铁砚能轻易从官府脱身,这个时代的官府在百姓眼里,都是地狱一样的所在,就算柴被自己打塌了鼻子、蒋毛根被霍铁砚打成那样,全都不敢去找官府,不就是害怕这地方么。   那捕快卸马的同时,其他人已经打马走了,姜采月在后追着叫道:“砚哥,砚哥……”   霍铁砚在马上向她招手:“回去吧月儿,没事的……”   姜采月徒步根本不可能追上马,跑了几步后跌倒,坐在地上哭起来。   孔氏和姜盛喜追上来把她扶起,孔氏安慰道:“月儿别哭了,铁子说没事就会没事的。”   这话说了她自己也不相信,活这么多年,就没听说有进到衙门里,没什么事儿出来的人。   姜盛喜跟着孔氏一起扶姜采月往回走,姜采月一直在哭,自责到不行,当初买盐的时候霍铁砚就跟自己说了,这东西不能多弄,是犯法的,可是自己没太在意,弄的是盐又不是毒,不毒谁不害谁,能犯多大事,没想到现在真出事了,承担后果的却不是自己,而是霍铁砚,自己这不是在害他么。 第343章 幸灾乐祸   姜采月家这里闹得惊天动地,前院的柳老贵、东院的姜仲贵两口子、西院的姜叔贵一家,还有附近其他邻居都被惊动,见到姜家来了官差抓人,这些人没敢围过来看,直到霍铁砚跟官差走了,这些人才大着胆子过来。   柴氏口无遮拦,过来就问道:“咋的,咋把霍铁子抓走了?他真是土匪?!”   孔氏哄不好姜采月正在着急,气得张嘴就骂:“你才是土匪呢!你们一家都是土匪!铁子那是为了月儿去的好吧,关土匪啥事!”   姜仲贵也恼火柴氏胡说,狠拽了她一把说道:“你瞎嘚嘚啥呢,你没听说私盐私盐的,明知道是盐的事,往土匪上扯啥!”   柴氏斜眼道:“那抓走不是霍铁子么,早先村里人不都说,他早晚会被官府抓走,现在抓走了没准也有那事。”   姜仲贵怕她再说下去,姜采月和孔氏娘俩都来揍她,只把她扯回家去。   柳老忠见姜采月哭成泪人,也过来劝道:“月儿,没事的,铁子本事大,或许官府真不敢为难他,明后天的就回来了。”   姜采月哭道:“他本事再大也是一个人,也不能把官府平了,和官府对着干,只能越闹事越大,砚哥这下被我害苦了,官府会要他命的……”   说着她使劲抹眼泪,道:“不行,我得去追他,要死的话让我死,不关砚哥的事!马,我得找匹马去……”   孔氏吓得连忙拽她,道:“月儿,月儿你可别去啊,铁子自己去有办法应对,你去了给他添乱啊!”   姜盛喜也道:“月儿你听话吧,铁子说让你在家等你就在家等,他不会有事的。”   他们说着话,听到消息的东子也从东边跑过来,来到近前问道:“喜哥,月儿姐,出啥事了,听说官差来你家了!”   姜盛喜又告诉他官差是因为腌蕨菜的事来抓人。   东子也不能理解,姜采月腌点蕨菜,关官府什么事,竟然扯到贩私盐上去了。   见到孔氏和姜盛喜劝姜采月,他不会说话不知要怎么劝,便到路上去把马车拖进姜采月家院子,帮忙收拾院里被官差打翻的东西。   姜盛喜和孔氏又拖又拽,总算把姜采月弄回到家里,抱着顺顺一直站在屋檐下看的许春姑也不声不响进了屋,没到东屋去看一眼,又把顺顺抱回西屋了。   外面街上看热闹的人不好意思跟进屋里去看,便逐渐散去了。   姜采月被拉到屋里,东子把东西收拾完,也跟着进到屋里。   姜采月见娘和大哥实在不让自己去,她便逐渐止住哭声,擦干了眼泪问道:“娘,那边的猪喂了吗?”   孔氏说道:“没呢没呢,一会儿我就去,你不用着急。”   姜采月道:“那不用你去喂了,我去喂吧,砚哥走的时候让我照顾好那边。”   “可是你这才回来,饭还没吃一口呢。”   姜采月哪还有心思吃,想到霍铁砚也饭都没各吃就跟他们走了越发心疼,说道:“没事,我到那边去弄点吃,那边什么都有,饿了我就做了。”   孔氏不放心,说道:“行,那我跟你一起去,一会喂完猪再回来。”   姜采月哪能让她跟着,说道:“你别去了,家里弄这么乱,还不得收拾收拾,这不是有东子陪着么,我不会有事的。”   孔氏想了想,说道:“好吧,那就让东子陪着你。”   说完又叮嘱东子:“东子,你盯着点你姐,别让她乱跑,她要是往哪儿去,你过来告诉大姑。”   东子点头道:“嗯,我知道,大姑。”   孔氏这才让东子陪着姜采月出门,向村东走去。   姜采月出门之后孔氏还在叹气,说道:“唉,这不是飞来横祸么,铁子被官府抓去,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姜盛喜刚才和捕快们撕扯的时候被打伤眼角,还在那里用手按着,说道:“娘,你也别太担心了,看铁子的样子,应该是心里有数,不然怎么敢动手打官差。”   孔氏一边担心一边找药帮姜盛喜处理伤口,同时也在心凉,暗想这儿媳妇可真是,家里都闹成这样了,她还跟没事人一样,儿子受了伤也不问一句,都不会到这屋看一眼。   给姜盛喜处理完伤心,她又到外面去收拾,被捕快们弄乱的院子,就算东子给归置了一下,也还是乱得很,有些蕨菜被扔到院中,她还要拿回来清洗,不然尽是沙子,自家吃都不能。   再说姜采月和东子,两人来到村东,姜采月进到新房院里,东子一步不离地跟着,见她拦料哺猪,便帮着忙前忙后。   姜采月心里有事,一个劲儿催他:“东子回后院吧,我自己做这些可以。”   可是东子死心眼,任她怎么说也不走,道:“我不,大姑说让我陪着你,我不能离开。”   “你不回去,大舅和大舅妈该着急了。”   “没事,他们着急就会过来问。”   他说得还真没错,张氏见到前院有人回来,便过来问道:“东子,月儿,刚才到底咋了,我听说官差都上你家去了。”   不等姜采月回答,东子便说道:“娘,官府也不咋知道我姐腌蕨菜了,硬说他们贩私盐,把我姐夫抓走了!”   虽然姜采月和霍铁砚没成亲,可是现在所有人都把他们当两口子看了,孔氏跟别人说起话来,一口一个我家“姑爷”,姜盛喜叫着“妹夫”,东子便也自然而然地叫起“姐夫”来。   张氏听了吓坏了,眼睛瞪得老大,道:“啥?铁子被抓走了?!”   姜采月在那边垂头不说话,又伤心起来。   东子想了想说道:“也不算是抓走的,是我姐夫自己跟他们走的,他把几个官差都打了,打完又跟他们走了。”   孔氏急得直搓手,说道:“哎哟,铁子的胆子咋这么大,他咋连官差都敢打呢,打了官差再去官府,这还能有他的好么……”   东子虽然反应有点迟钝,却敢感觉到身边的姜采月伤心,不好直接让张氏住嘴,只能说道:“娘,你快点回家吧,我爹一个人在家呢。” 第344章 冲我发啥疯   张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口,正想要转身回去,西院的潘秀花却在栅子那边听到三人的谈话,幸灾乐祸地说道:“哟,铁子让官府抓了?真是活该呢,谁让他瞎眼,偏看上那么个丧门星了,妨完自己爹娘潘家,妨完潘家又来妨霍铁子,这下霍铁子从衙门回来,肯定不要她了!”   她家的孩子不只到霍铁砚这边来祸害,也时常跑到孔继德家院子里去偷东西,弄得张氏也很讨厌,见她嘲讽姜采月,站在这边说道:“行了,潘景芬你少说几句能缺块肉,还是嫌事不够大是咋的!”   潘景芬在那边阴阳怪气地说道:“可不是我嫌事不够大,是有些女人不想自己男人好,故意往死里作,好好的男人不哄着捧着,非要给送到衙门里去才甘心,估计是又找到好的,这个踹不掉才想这法儿吧……”   她正说着,却见姜采月抄起搅猪食的铲子朝她冲过来,她吓得嗖嗖跑回屋门口,指着姜采月叫道:“你个不要脸的丧门星,你自己作出事来,你冲我发啥疯!这次和我家没关系,没关系吧!”   说完一脑袋扎回屋里,扒着门缝偷偷向看外看,见姜采月在栅子那边提前着铲子又回去了,她这才放心。   姜采月回来后张氏又是一通劝,然后让东子陪着姜采月,她回家去和孔继德说这事了。   她走了之后,姜采月勉强又把猪圈清洗出来,见东子还是不走,她实在急了,说道:“东子,你可不可以别再跟着我了,我有事要办,如果我再不去,砚哥都要到县衙了!”   东子惊讶地说道:“原来你真要去,难怪大姑让我跟着你!不行,我不能让你去,不然大姑会怪我的!”   姜采月无奈,窝火地说道:“可是我不去真的不行,我怎么能让砚哥因为我受折磨呢,东子,我娘只让你跟着我,没说让你看着我不准离村对不对,所以我还是可以走的!”   东子被她搞糊涂了,皱着眉说道:“好像、好像是没说,可是大姑的意思分明就是让你别去啊!”   “这怎么可能!砚哥去了官府,要因为我的事摊官司,我怎么能不去帮他!别说他是我以后的丈夫,就算是朋友,也没有不理的道理啊,你说假如是我被官府抓走了,难道你就不为我担心?”   东子连忙点头,说道:“担心,当然担心!”   “那不就得了,我担心他是很应该的,跟去看也是应该的,你说是不是!”   “那倒是,可是你走了,大姑肯定觉得我没办好她交代的事,而且你去了我也很担心,要不、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姜采月愣了一下后立刻点头,说道:“好好,我们一起去,走,你跟我去借马,我听说黄家的小马也上套了,咱们一人一匹。”   “哦,好,那我回去告诉爹娘一声。”   东子转身要走,却被姜采月拉住,说道:“不行,你跟他们说了我们就走不成了,我们俩走吧,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就会想到我们去城里,我们俩人人在一起,他们不会担心的。”   东子拗不过她,只好点头答应。   两人轻手轻脚从院中出来,把大门关好,一路跑到黄家,黄家人和姜盛喜的关系好,所以对姜采月也一直不错,知道霍铁砚出事,她来借马便痛快借给她,姜采月和东子拉马出来,上马向村外跑去。   两人出来的时候是过午,越向城里走天越晚,也更冷起来,幸好出来前姜采月在霍铁砚那里,给东子找了一件大棉袄,自己因为刚从城里回来的关系,身上穿得也足够厚,再加上马的体温,两人也能坚持得住,便一直向县城跑去。   家里的孔氏在家中等着,等来等去也不见姜采月回来,收拾完东西把饭弄进锅里,便出门到村东的新房来看。   到院门前见门挂着,进到院里,又见房门已锁,孔氏有点担心,转身出来又进了孔继德家。   进来见张氏也在做晚饭,屋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她问道:“大嫂,月儿东子呢?”   张氏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刚才去前院,看门挂了,还以为他们去你家了。”   孔氏说道:“没有,没在我家,完了,她肯定是去找铁子了!”   张氏说道:“不能啊,她要是去找铁子,那东子得回来,可是我也没见到东子。”   孔氏跺脚道:“哎哟,那肯定是她把东子也带去了呗!这死丫头心眼儿多,东子怎么能斗得过她!唉,你说我怎么这么糊涂,让东子看着她,这能看得住么!”   张氏也慌了,说道:“那怎么办?这两孩子会不出事啊!大晚上的,赶夜路能行么!”   孔氏说道:“谁知道呢,反正他们俩人走的,应该没事吧,你别着急,我回家去找喜子,让他追去看看。”   张氏点头道:“嗯嗯,那你去看看,铁子的事儿,你哥也急坏了。”   听到两人的话谈话,屋里的孔继德也在大声问:“咋的了,到底咋的了!”   孔氏又进去把姜采月和东子不见的事说了,孔继德也上火,说道:“你说这是咋整的呢,咱突然就出事了呢,衙门离咱们这儿大老远的,咋会知道月儿那里买的盐多呢!”   孔氏说道:“我在家也和喜子说这事,肯定是被谁给告了,这些个缺德的,背后捅刀子,八辈子不得好!铁子要是能好好的回来,知道是谁弄的,不去打死他个王八羔子!”   孔继德说道:“现在还说什么打不打死谁的,只要铁子能好好回来就不错了!行了,你快别说了,回去让喜子去追他们吧,东子小,月儿又是个丫头,大半夜的往县城里跑,可别出啥事啊!”   “行行,那我先走了。”   孔氏说完转身出去,小跑回到家里,进门就问姜盛喜:“喜子,你吃晚饭没呢?”   姜盛喜愣道:“还没呢,顺他娘还没做呢。”   “那你快在我这边吃点,穿厚点去追月儿吧,她把东子带走了,俩人肯定是去城里找铁子了!” 第345章 长得真水灵   姜盛喜听了也着急,道:“这怎么能行,大晚上的赶路,还不得冻死!我这就去追……”   说完到屋里让许春姑给他找厚衣服,又到孔氏这边匆匆吃了几口饭,然后穿好衣服出门找马,追姜采月和东子去了。   再说姜采月和东子,心急如焚,一路打马飞奔,本来她不怎么会骑马,但是被霍铁砚带惯了,慢慢便也会骑了,这会竟然跑得很快,东子追她也要费很大力气。   可是即便是这样,两人赶到县城的时候也已经是夜里城门早就关了。   姜采月在城门外转了半天,见实在进不去城,只能在城外找了客栈住下。   幸好她和霍铁砚从城里回来,身上带着钱,不至于让东子和她一起挨冻受饿。   在客栈里她也睡不着,睡眼一直坐到天蒙蒙亮。   早晨刚听到外面伙计起来她便也出来,随便买了点吃的拿回来,把东子叫起吃了一口,两人便离开客栈到城门前等待。   耽阳县的城门开得很早,两人等了没多久便开了,姜采月和东子进到城内,一路打听着向衙门走来。   到了衙门前,见门大门虚掩,班房里似乎有人,姜采月带着东子试探着走进去,见有个衙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似乎是昨夜当值的衙役还没交班。   她小心地问道:“差爷,跟你打听点事行么?”   那衙役被她惊醒,抬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到衙门里来了?”   姜采月连忙说道:“我们来有事,看到大门没关就进来了,实在是外面没人,不然不会乱闯的。”   衙役这才睡眼惺忪地问道:“什么事?”   “那个……衙门昨天是不是从五牛庄抓来一个人,我想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五牛庄?五牛庄是哪儿?昨天抓来好几个,谁知道哪个是五牛庄的。”   “五牛庄是鲁宁镇的,他们抓是所谓的贩私盐,但是我们真没贩私盐,就是腌了点菜,一个粒都没卖!”   衙役听了眼睛瞪得老大,张大嘴说道:“哦,你们说那个私盐贩子?!你们竟然是他家的!”   姜采月虽然不承认贩私盐,但是见他说只能点头,说道:“罪名确实是贩私盐,我想问问他现到底怎么样,被关起来了吗?”   “哎呀我的娘……”   这衙役突然对两人另眼相看,摇头说道:“你们竟然是他一起的,那个小子胆子太大了,竟然敢闹公堂,差点把我家老爷给打了,我当了五六年的差,还头一次见到这么横的!”   姜采月更傻了,暗想砚哥这胆子也太大了,在家里打官差也就罢了,到县衙里竟然还要打县令,这下更摊大事了。   想着她更着急,上来就把官差拉住,问道:“他要打县官?那、那他怎么样了?没、没出什么事吧?!”   东子在她身后也急了,两眼瞪得老大看着,生怕霍铁砚真出事,霍铁砚要真有个好歹,看姜采月这样子,还不得心疼死才怪。   那衙役又看了姜采月两眼,没回答她却反问道:“你觉得在公堂上要打我家大人,有可能是什么结果?”   姜采月被吓得两眼发黑,暗想这下真是完了,砚哥是不是凶多吉少了?   东子忍不住也冲上来,和姜采月一起拉着衙役问道:“差爷,差爷求求你快说吧,我姐在夫哪儿,他到底怎么样了!”   衙役看姜采月脸都吓白了,这才说道:“行了,你们就别急了,要是换了别人,敢对我家老爷那样,不死也得断胳膊断腿出去,可谁知道你们那人到底是啥来头,刀都架到我家老爷脖子上了,结果硬是没事走了,他昨天晚上就出衙门了,早就没事了。”   姜采月听得发呆,不敢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怎么会没事呢,砚哥那和么闹,县令会饶了他?”   衙役有些不耐烦,抬手往开推两人,说道:“不可能什么不可能,看你这样,还想他有事是怎么的,反正他就是走了,你们爱信不信,我得交班了,没空和你们磨牙。”   说完硬把两人推出班房。   姜采月站在班房门外还两眼发直,喃喃道:“没事了?没事砚哥应该回家才对,可是我们根本没见到人。”   东子提醒道:“姐,你说能不能是姐夫昨天走得太晚,没出去城,在城里住了,今天我们进来得太早,和他错过了?”   姜采月皱眉说道:“有可能?难道真是我们和他错过了?可是我怎么觉得这官差在骗我呢,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分明又打又杀的,到县衙来会没事,那县官脑袋莫非有毛病?”   这时和班房里交班的衙役也来了,见到他们在门口,问里面那个衙役,道:“喂,老六,这两个是什么人,那小姑娘长得挺好看啊,是不是你小子搞来的?”   那个叫老六的说道:“嘁,少乱说了,你知道她是谁?就是昨天晚上大闹衙门那个煞神家里的,不是妹妹就是媳妇,这人我敢弹弄?我可怕那小子弄死我!”   “啥?那小子的女人?我去,真有福啊,这小模样长得,比绿香楼的头牌还水灵,特娘的看得人心痒……”   姜采月听到两的话,虽然内容下流,但却证明,砚哥真是好好的离开衙门了,她连忙拉着东子往出走,说道:“快走,我们再往回追,或许砚哥真回去了。”   说着两人出到衙门外,到旁边的栓马桩处去解马。   两人这里正要上马离开,却听远处有人叫道:“月儿,东子,你们怎么来了!”   姜采月和东子转头看,见竟然是霍铁砚牵马出现在不远处。   “砚哥!”   姜采月惊喜地叫了一声,把马缰松开便扑了过来,一头扎进霍铁砚怀中,紧紧地抱着他说道:“砚哥,砚哥你真没事,太好了,你知道把我吓成什么样,昨天晚上我在客栈里都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梦到你被官府砍头了,吓死我了!”   霍铁砚心疼地抚着她的背,轻拍着说道:“傻丫头,我怎么会被砍头呢,我这不是好好的,让你在家里等的,你怎么还是跑来了。” 第346章 心里不舒服   姜采月搂着他说道:“我怎么能放心你,我怎么可能在家里呆得下,我真快要担心死了。”   说着抬起头看霍铁砚,上上下下地打量,道:“砚哥,你真没事么?你怎么会出来的,我听他们说,你把县令都给打了!还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你不怕他治你的罪?”   霍铁砚笑了笑,说道:“没有,我哪有打他,我只是吓唬他而已。”   “可是、可是他怎么会被你吓住?”   “呵呵,或许是他太胆小吧,好了,别看了,我真没事,哪里都好好的。”   霍铁砚伸开胳膊让她看,姜采月在他身上没见到一点伤痕,这才放下心来,问道:“可是砚哥,不是说你昨天晚上就离开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霍铁砚说道:“哦,我是昨天晚上离开了,见城门关了,就在城里住了,今天早上想回去,可是想了想,这次的事全是因为用盐的事,所以我又回衙门来,打算问一下县令,要怎样弄,用盐才合法,让他给我办一下。”   “让他给你办一下?你觉得他会给办?!”   姜采月实在不敢相信,昨天霍铁砚刚在衙门里闹过一通,今天就来找县令办事,人家会给他办,县令就那么听话,衙门又不是霍铁砚家的。   霍铁砚说道:“没事,你放心好了。”   说着拉她向东子走来,说道:“东子,谢谢你陪月儿过来,累坏了吧。”   “没、没有。”东子结巴着回答到。他已经看了两人半天,见姜采月和霍铁砚搂在一起,他心里就不舒服,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垂头不看两人。   姜采月有点尴尬,刚才忘了东子还在身后,自己就和霍铁砚抱在一起聊了半天,肯定让这孩子笑话了。便也说道:“是啊砚哥,亏得有东子陪着我,不然我真都急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霍铁砚说道:“好了,你们在这里等我吧,我到衙门里去办事,一会儿就出来。”   姜采月生怕再出意外,说道:“那我陪你去!”   霍铁砚摆手,说道:“不用了,你还是和东子在这里等吧,不然他一个人太无聊。”   姜采月只好点头,说道:“那好吧,你自己进去,有什么事出来找我。”   “嗯,我知道。”   说完霍铁砚一个人向衙门里走去,路过班房的时候,里面的衙役看到还在惊呼:“呀,又是这小子来了!你来干什么?!”   霍铁砚说道:“我来找你家大人办事。”   “办、办事?只什么事?我家大人还没起来呢。”   “哦,那你们就陪我去后衙找吧。”   “那、那走吧,我带你到后面问问师爷,看大人见不见你。”   说完一个衙役从里面出来,带着霍铁砚向后面走去。   东子在衙门外面看见,惊讶地小声说道:“姐,姐夫昨天到底干了什么,怎么衙役都那么怕他。”   姜采月摇头,她心里也在怀疑,霍铁砚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在衙门也像自己家一样,完全不当回事的样子,就算他本事高,胆子大,可也不至于这样吧?看来他还真是有事瞒着自己呢,不行,有机会自己要好好问问,看能不能把他的话套出来……   就这样她和东子在衙门外头等着,两人没太多话题可聊,走来走去十分无聊。   他们正等得郁闷,忽然东子一指前面的路口,叫道:“姐你看,喜哥也来了!”   姜采月转头看去,见果然是大哥姜盛喜,她挥手叫道:“哥,哥,我们在这里!”   姜盛喜站在路口,还在前后左右地看着,生怕错过姜采月和东子,听到姜采月的叫声转眼看来,看到果然是妹妹和表弟,连忙牵马过来,到近前急道:“月儿,咋样,你和东子没事儿吧?打听到铁子的消息了吗?”   姜采月道:“大哥你怎么也来了,我和东子都没事,砚哥也没事,他刚才进去了,说要找县令力点事。”   姜盛喜两发直,奇怪道:“铁子刚才进去了?他没被关起来?”   姜采月说道:“是啊,没被关起来,说是昨天他到这里闹了一场,然后就离开了,我和东子刚开始还不信,结果就见他回来了,让我们在这里等着,他进去办事了。”   姜盛喜跺脚道:“唉,你说他没事不赶紧离开,还进去干啥,万一那县令反悔,再抓他怎么办!”   姜采月没想到他会担心这个,说道:“呃……这个应该不会吧,我看官差都很怕他的样子,不敢再难为他。”   姜盛喜根本不相信姜会这样,说道:“净瞎扯,在咱家的时候人少,官差打不过他,现在人家人多了,昨天能放他出来都不知道县令脑袋咋抽的,不远远地躲着,还回来干啥!”   他正说着,霍铁砚已经从衙门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硬皮的小册子,一边走一边看。   旁边的东子最先看到他,叫道:“姐夫,姐夫出来了!”   姜采月和姜盛喜转头看去,姜采月也叫道:“砚哥!”   姜盛喜道:“铁子,你真出来了?!”   霍铁砚见到姜盛喜也来了,快步从衙门里走出,说道:“大哥,你怎么也来了,我都说了我不会有事,却把你们都折腾来了。”   姜盛喜说道:“月儿他们追来,娘不放心,就让我也过来了,铁子,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你把官差都打了,怎么会好好出来呢?你赔给他们银子了?!”   “银子?”霍铁砚怔了一下,敷衍地说道:“哦,赔银子了。”   姜盛喜当了真,心疼道:“哎呀,出了这么大的事,得赔多少银子,不赔个百八十两的都不能完。”   霍铁砚却在想着,要真是赔银子,闹到这地步,怎么可能只赔百八十两就算了,真当官府是那么好说话的。   不过既然姜盛喜这样认为,那就让他这样认为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转手把手里的小册子交给姜采月,说道:“月儿,这是官准用盐的文书,有了它,以后你可以随便用盐,每次用盐只要做好记录,如数向府官纳税就行了,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 第347章 有后台   姜采月没想到他真能弄到这东西,拿在手里看着惊讶地说道:“呀,还是写的我的名字,砚哥你怎么做到的?你说要文书他们就给你了?一点都没难为你?”   霍铁砚笑道:“是啊,这有什么难的,我们正正经经做生意,一点犯法的事不做,有什么可被难为的。”   姜采月看着他微微摇头,暗想在官府办事,哪像他说得那么轻松,要真是那样,那简直国泰民安了,吏治得多清廉,自己前世生活的世界都达不到这样,更何况这个封建社会,霍铁砚肯定用了自己不知道的手段,不然根本不可能做到。   想着她默默地把文书收起来,当作没事似地说道:“好了,既然砚哥没事,那咱们就回去吧,砚哥,你早晨吃饭了么?我和东子在客栈吃了点,估计大哥没吃,要不然咱们去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霍铁砚欣然点头,说道:“好,先去吃东西,然后再回家。”   于是四人一起找了个酒楼,点了几个菜,两壶酒,霍铁砚陪姜盛喜喝了点,二人劝东子,东子却还是说什么也不喝。   吃完饭后姜采月故意坐在那里没动,等霍铁砚去付账,结果发现霍铁砚身上的银子一文都没少,知道他所谓的“赔银子”根本就是在胡扯。   怕孔氏在家里担心过久,四人吃完之后又马不停蹄向家里赶。   姜采月和东子、霍铁砚还好,毕竟昨晚有时间休息,可是姜盛喜连夜赶路过来,到这里就进城找姜采月和东子,现在又接着往家中赶,身体有些吃不消,在马背上晃得快要睡着了。   姜采月见他困成这样,劝他在中途的镇子上找家客栈休息,可是姜盛喜不愿耽误时间,也不愿费那份银子,硬撑着和三人一起回村。   回到家里的时候,孔氏正一个人坐在屋里掉泪,生气霍铁砚出事,姜采月和东再也被抓去,不只女儿和女婿受罪,大哥新过继的儿子也被累,自己要怎么向他们交代。   正担心着,听到姜盛喜在院中叫:“娘,月儿和铁子、东子回来了!”   孔氏听了往外跑,到外面一看真是所有人都回来了,而且还每个人都是好好的,她惊喜了一下,扑上来照姜采月的头上就拍,叫道:“你个死丫头,说跑就跑了,把我给吓的,魂都快没了!”   姜采月知道她这是表达“喜悦”的方式,捂着头向旁边躲,叫道:“娘,你这是干什么,我们都好好回来了,你还打人!”   孔氏气得又哭,道:“我不是害怕么!你说你们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向爹交代,没把你嫁出去,没抱外孙,却让你进官府了!”   霍铁砚心疼姜采月,虽然明知道孔氏打闺女不是真打,他还是过来把姜采月挡住,扶着孔氏说道:“婶子,你别这样,月儿不是故意气你的,她是太担心我,要怪你怪我好了。”   孔氏拉着他的手说道:“铁子你就是惯着她,你说这事不怪她能怪谁,非要腌什么蕨菜,这下好,钱没挣着,却把你给害进衙门了!铁子,你在衙门里受罪没?他们、他们没给你用刑吧?”   霍铁砚笑了,说道:“婶子你看我这样像被用过刑么,当然没事了,不只没事,以后月儿也可以放心腌菜了,想腌什么腌什么,想用多少盐用多少,再也不会有事了。”   孔氏奇怪道:“咋会呢,这一次都这样了,再腌还不得要咱命?”   “我办了特准用盐的文书,拿着它用盐就合法了,当初不知道,早知道早办就没这事了,不会受这惊吓。”   “那、那这文书可难办了吧?得花不少银子。”   “没有,不难办,他们挺痛快就给办了。”   孔氏直发懵,总感觉听到的不像真的似的,怎么在霍铁砚嘴里,什么都无所谓,办什么事都那么轻松,就像衙门是他家开的一样。   东子看他们说话,小声对姜采月说道:“月姐,没啥事我先回家了,我爹娘肯定也担心呢,我回去告诉他们一声。”   他能惦记着孔继德和张氏姜采月当然高兴,这比孔秋芳有心多了,可是却不敢让他一个人回去,万一大舅和大舅妈在气头上说什么重话,让东子伤心就不好了,于是说道:“你先等一会儿,我和砚哥陪你回去。”   然后又对孔氏说道:“娘,我们没事,你在家歇着吧,我和砚哥到那头去了,连把这几匹马还回去,顺便送东子回家,我怕我大舅和我大舅妈生气。”   孔氏又对她瞪眼,道:“你也知道你大舅和你大舅妈会生气,你不声不响就把东子拐走,东子这么大都没去过县城,你知道你大舅和你大舅妈都担心成什么样了!”   姜采月悄悄抿嘴,朝霍铁砚示意了一下,霍铁砚便过来,拉起他和姜盛喜的马,和姜采月、东子一起出院向东走去。   他们离开之后孔氏还没缓过神来,又问姜盛喜:“喜子,铁子是咋出来的?他进了衙门,咋就能这么随随便便出来呢。”   姜盛喜迷糊道:“我也不知道,我到的时候铁子早就出来了,月儿东子在衙门口等他,还说昨天铁子在衙门里大闹了一场,差点没把县令给宰了,估计是县令吓怕了,不敢惹他吧。”   孔氏目瞪口呆,嘴张得老大合不上,愣道:“差点把县令给宰了?他咋这么大胆子?!这小子该不会真是‘胡子’吧!”   姜盛喜气道:“娘,你胡说什么呢,他要真是土匪,你当县令会放过他,当时跟他服软,过后也不会饶了他,怎么还会让他进县衙里去办文书,我估计铁子肯定是有特别硬的后台。”   “后台?啥后台?他不是爹娘都死了么,就老家有一个叔,好像也过得不怎么样,上次月儿还跟我说,铁子要拿些钱回去给他叔,问我行不行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有空你问月儿吧,她肯定知道,我困得不行,先去睡了。”   姜盛喜说完进屋,孔氏连忙追他,道:“你别空肚子睡,东锅里我热饭,你吃一口再躺下……” 第348章 怪我没本事   姜采月和霍铁砚、东子一起向村东走,路上霍铁砚牵着几匹马按家送还了,姜采月陪东子到孔继德家,两人进屋屋里,向孔继德和张氏报平安。   姜采月拐走东子有点心虚,东子没跟爹娘打招呼就走更是害怕,进屋一句话也不说,在那里站着。   张氏看到两人回来,扑上来就把东子拉住,上来嘘寒问暖,孔继德躺在炕上问姜采月:“月儿,你们到城里了?铁子咋样了?是不是被关起来了!”   姜采月看到张氏的反应放下心来,哪怕自己挨几句骂,也不能让东子因为自己受责备,不然他才刚对大舅和大舅妈有了点感情,突然被骂,肯定又疏远了。   她来到炕边对孔继德说道:“大舅,砚哥没事,他和我们一起回来了,他去送马了,一会就过来。”   孔继德也不相信这么霍铁砚会轻易被放回来,问东问西,姜采月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   过了一会儿霍铁砚过来,又和孔继德、张氏说了一会儿话,孔继德想问出为什么他到县衙里闹一场却平安无事的原因,可是霍铁砚却拐弯抹角绕过去了,到底没给个明确的说法。   张氏看出来他不愿意说,也感觉到霍铁砚敢闹县衙不寻常,生怕孔继德把他逼急了,说道:“行了他爹,铁子不说就不说呗,你一个劲儿问啥,铁子和月儿大老远回来,赶紧让他们歇着去吧……”   说完又拉东子,道:“东子也冻坏了吧,快点上炕去暖着,娘给你热饭去!”   孔继德也道:“东子快来,到爹褥子底下来捂手。”   东子没想到自己跟表姐悄悄跑出去,回不只没受责罚,爹娘还这样关心自己,对自己真比亲爹娘还要好,他心底感动,不声不响地上了炕,坐到孔继德身边去。   姜采月和霍铁砚见状和他们告辞出来,两人回了前院。   新房里虽然孔氏上午来给烧了火,却也不是那么暖,两人点着火后在灶前坐着,霍铁砚又把姜采月搂在怀里。   姜采月偎在他身上说道:“砚哥,都是我不好,你不生我的气么?”   霍铁砚手指轻轻在她腮边抚着,说道:“你怎么又这样说,我不是都说了不怪你,你想腌菜赚钱,都为了过日子,一点毛病都不犯,是官府的律条太严苛了。”   “可是这次真吓死我了,尤其是你跟那几个捕快打架那会儿,几把刀明晃晃对着你,我真以为你要死在他们刀下了,那时候我别提多后悔了,别说是腌菜的那点钱,就算是拿命换,我也不想你有事。”   霍铁砚又把胳膊紧了紧,说道:“傻丫头,我还觉得是我不好呢,如果我有足够的能力,就可以让你像那些人钱人家的女子一样,每天在家里看看鸟儿,绣绣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事情都让人侍候着,不用这么辛苦,赚钱养家,担惊受怕。”   姜采月在他怀里听得笑了,噗嗤一声说道:“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么!别说那样有没有可能,就算真有可能,我也不会愿意那么过,那样哪是人啊,简直是被养在笼子里的鸟儿,吃饭上茅房都有人盯着,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霍铁砚也听笑了,道:“你这丫头,好好的话,到你嘴里就变味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的事情真古怪,五牛庄山高皇帝远,很少和官府打交道,怎么你弄点盐腌菜的事,县衙会知道,感觉肯定是有人告秘。”   姜采月试探着问道:“那你在县衙里的时候没问么,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霍铁砚摇头,说道:“没有,当时只顾得发火了,为这么点事,他们能劳师动众的到五牛庄来抓人,边关的将士和敌人打生打死,他们什么力了,就欺负老百姓的本事!”   姜采月听出点门道,在他怀里微勾了下嘴角,然后也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说道:“是啊,确实奇怪,我昨天官差说是为盐来的,都不能相信,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事,现在想,除了被人告秘,没别的可能。”   霍铁砚搂着她问道:“月儿,你觉得什么人最有可能告这个秘?”   姜采月思忖了一下说道:“告秘的人肯定是最恨我的,我觉得最近最恨我的就是潘景芬,不过她一个女人家,应该没那么大胆子,而且这阵子都没听说她离开五牛庄,再就是潘景玉,最近翠香闹得厉害,又只有我和翠香在一起,也没少说他家人的坏话,潘家人肯定都是恨死我的。”   霍铁砚说道:“是的,我也最怀疑他们,但是你不记得蒋毛根的爹了?我们前天早上可是在镇里遇到他的,他头天过去,第二天衙门的人就来了,你说会不会是他?”   姜采月腾地从他怀里坐直,说道:“对对对!也有可能是他们,蒋毛根前后都被你打过两次了,而且这次打得这么严重,他家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真是很奇怪!”   霍铁砚咬唇,道:“他娘的就是不能确定到底是他家还是潘,要是被我确定的话,敢这么害你,我不把他们脑袋扭下来才怪!”   姜采月担心他真起杀心惹祸,连忙说道:“砚哥你别这样,他们这种人,不值得你较真,真为他们搭上点什么犯不着。”   霍铁砚又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没事,你放心好了,我做事有分寸,不会闹到没法收场,现在有你了,不像从前,做事可以没顾忌,以后就算为了你,我也会保重自己、珍惜这条命的,我只是不想白白让别人陷害罢了。”   姜采月笑了笑,说道:“这样就好,那等会腾出空来,我到翠香那里打听一下,看潘景玉最近在干什么,哪怕是潘景芬干的这事,也离不开潘家帮忙,所以细琢磨潘家,肯定能搞清楚的。”   霍铁砚点道:“好,只是你去了看着点潘家人的反应,万一真是他们,搞到狗急跳墙,对你动手就危险了。” 第349章 可能是他   “不会的,我了解他们家人,他们有胆量在背后捅刀子,绝对没胆量明着来,放心好了。”   说完姜采月起身做饭,霍铁砚也去拌食喂猪,喂完之后回到屋里,两人一起吃过饭,霍铁砚又出屋去清理猪圈,姜采月把厨房收拾干净,然后到外面和霍铁砚打了声招呼,出院来到潘家。   三天没来,潘家更显得冷清,齐氏和潘福光那边还是静悄悄的,又没人在屋里。   姜采月进门便进了翠香的屋子,感觉这屋也有一点冷,但还不至于到冻人的地步。   炕上盖被躺着的翠香见她过来,坐起身子说道:“采月,你来了,这几天没见到你我还在想呢,是不是有什么事了,我这里也不来别人,没法打听。”   姜采月说道:“还好,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和砚哥卖猪肉和蕨菜去了,那天给你送肉的时候潘景玉在,我没来得及跟你说。”   她没把实情说给柳翠香,关键是说了也没用,柳翠香还在月子里,什么也做不了,知道只能跟着干上火,还怀疑着潘景玉,心里不安。   柳翠香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好几天也没见到你呢,都有点想你了。”   姜采月笑道:“其实也没有好几天,就三天而已,你是在屋里闷的,感觉很久似的。”   柳翠香细想了一下,也笑道:“可不是,还真是只有三天,看来我真是给闷糊涂了。”   姜采月坐到她身边,问道:“怎么样,这几天你还好吗,我看那屋还是没人,是不是连饭都不给你做了?”   柳翠香无奈地叹气,说道:“可不是,真被人猜着了,前几天我还能找到人骂,这几天连人都没有了,我婆婆晚上都不回来,我公公回来也是半夜,有时候烧烧炕睡觉,有时候连炕都不烧,也不知道是怎么受的,我猜我婆婆是跑到潘景芬那里去住了,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她?”   姜采月摇头,说道:“这几天我不在家,不知道,只是她不在家,潘景玉也不在家吗?上次来送肉的时候他还在的。”   柳翠香摇头说道:“就那天晚上在家来着,第二天就走了,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估计又是去找那女人鬼混了!”   姜采月心中暗想,可不是真跟女人在一起,只是姜采艳毕竟是有夫之妇,他们就算在一起,也不能混这么多天,潘景玉到底哪儿去了,难不成真是他给自己使的坏?   想着又问道:“翠香,你说这阵子我经常到你这里来,潘景玉是不是恨死我了,他有没有跟你说我什么?”   柳翠香摇头说道:“你把他想得太像男人了,他可没胆子恨你,我感觉他可怕霍大哥呢,而且他现在对我也没什么恨的意思,感觉他连看都不愿意看我,我一作他就躲,在家里就知道跟我藏心眼,半夜里我看他悄悄翻过我的衣服,好像是在找梳妆盒的钥匙,估计是想把我那个金镯子也弄出去。”   姜采月听了坐在那里皱眉,问道:“哦,那你说他走好几天了,昨天他肯定不在村里,是吧?”   “应该是不在,他在村里没别处去,夜里总要回来住的。”   姜采暗想,感觉不太像潘景玉,如果真是他告诉状,别的时候不在,昨天肯定会在的,换作是自己想收拾谁解气,知道对方正被难为的时候,也要在家看一看吧,潘景玉却为了躲柳翠香而不回家,似乎有些犯不着。   柳翠香见她不出声警惕起来,说道:“采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潘景玉他外面肯定有人对不对?”   “这个……”   姜采月又犹豫了,吞吐着说道:“翠香你还是好好养身子要紧,这些事情,等你满月之后再说吧,现在就算你查清了又能怎么样,在月子里生气,要坐一辈子的病。”   柳翠香急了,拉着她说道:“采月你别瞒我,要你是知道告诉我,我现在肯定不去闹,你让我心里有个底行不行?”   姜采月说道:“这个……我也不确定,只是听些风言风语,听说潘景玉好像经常到南村去,其他的……等你好了之后再想办法确定呗。”   “南村?!他今年确实经常去,不过每次去收回的药也都不少,我还以为确实是南村采药的人多呢,难不成真和南村的哪个女人有瓜葛?”   柳翠香坐在那里狐疑。   姜采月连忙说道:“翠香你先坐着,我看你的炕凉了,屋里也没有柴,我去帮你抱点柴,把炕点着。”   柳翠香不好意思,说道:“不用了采月,我能出去的,穿厚点就行了。”   “没事,我帮你抱吧,穿再厚也透风,换点柴又累不着我。”   说完姜采月出到外面,一趟趟抱了几大抱柴回来,把潘家的外屋堆起个小柴山,留着翠香以后慢慢烧,然后又把火点着,帮说柳翠香做了点饭,连看着她吃饭边陪她说话,等她吃完把碗拿出去才离开。   回到新房,见霍铁砚已经把屋里烧暖了,东子也从后院过来,两人坐在屋里说话。   东子虽然介意霍铁砚和姜采月在一起,但是在家里又实在没意思,而且霍铁砚相处起来人又很和气,他实在没处去的时候还是觉得到这里来比较好。   见到姜采月回来他便要走,姜采月和霍铁砚留也留不住,出门便跑回孔军用去了。   霍铁砚这才问道:“月儿,打听得怎么样,可是潘景玉告的密?”   姜采月摇头,说道:“翠香坐月子,对潘景玉的行踪不了解,但是我分析不像是他,要真是的话,咱们出事的头天早晨他根本不会有闲心和姜采艳在一起。”   霍铁砚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要是告密的应该就在官差来的头一天或者是当天早上,这样算的话,就很有可能是蒋毛根他爹!正好咱们那天还看到他了!”   这次事情搞得大,姜采月担心弄错了人,说道:“可是蒋毛根的爹那天那么早就在鲁宁镇了,能是从城里回来的么?” 第350章 俺们啥都没干   “算时间的话,确实不能,但是他半路上又不是不能找别处住,如果实在怕弄错的话……不如今晚我到他家去探探,听他们在背后说什么!”霍铁砚说道。   去他家探探?   姜采月一脸讶然,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一种当特务的感觉。   “怎、怎么探啊,难不成去偷听?”她结巴着问道。   “就是去偷听!我们今天回,如果是他们干的,一定会留意,发现我们回来也会在背后议论,正是偷听的好时机,你等着,我这就去。”   霍铁砚说着起身就要去,姜采月连忙把他拉住,说道:“砚哥,你别一个人去,我也想去!”   霍铁砚道:“你别去了,我要从山里穿过去,你折腾好几天了,怪累的,在家睡觉吧,什么结果,回来我会告诉你的。”   姜采月连道:“不行,我肯定得去,你要是不带我,我就不让你去!”   她知道自己去会让霍铁砚觉得拖累,可她真怕霍铁砚在气头上控制不住脾气,真闹出人命来,报仇出气谁都想,可若因为报仇再惹上官司,就得划不来了。   霍铁砚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估计自己怎么向她保证,她都不会信的,没办法只好说道:“好吧,那你就和我一起去,只是到时候你只管看着别出声。”   姜采月点头:“嗯嗯,我知道。”   于是两人又把院门在里面锁上,为防蒋家有人在这里望风,看到两人去何家屯提前回去报信,两人没走正门,来到前面的菜园,霍铁砚扶着姜采月小心地翻过栅子,他也翻了过去,两人溜到南山根,从山中向何家屯穿去。   两人出门的时候是傍晚,天便已经快黑了,等两人走到何家屯的时候,正好天黑透,有些睡觉早的人家,都已经关灯睡下了。当两人来到蒋毛根家的时候,见到东西两屋的灯都点着。   霍铁砚和姜采月站在远处向屋前看了看,霍铁砚对姜采月说道:“月儿,你别过去了,就在这里等着,我从后院过去,进他家院子听听到底是不是他们,如果不是我就出来和你一起回去。”   姜采月下意识地问道:“那是要他们干的呢?”   霍铁砚朝她笑了笑,说道:“那就警告他们一下,让他们以后不敢再闹事就是。”   说完霍铁砚已经向路口走去。   姜采月担心,见他绕过去看不到自己,便小心地向前走,走到蒋家菜园前的柳树下,躲在树干后向屋里看,侧耳听着声音。   西屋是孔秋芳三口人住的,此时虽然点着灯,但却静悄悄的没声间,东屋里有人在说话,但是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听着不像两口子对话,如果不是蒋毛根在这屋,就是有客人。   她在这里望风不说,再说霍铁砚,从后街拐到蒋毛根家后完,先前后左右看了看,见街上没人,他一抓住栅子,轻轻翻了过去。   今天下雪晚,下了两场小轻雪,也都被太阳晒化了,蒋家的菜园里又收拾得干净,地垄上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进来一点声音都没发现,便摸到东屋的后窗根下。   蒋家的后窗糊了三屋窗纸,又用小棉被和乌拉草堵了,有点隔音,不过霍铁砚离得近,还是能听到屋里的说话声。   蒋家人也没想到会有来偷听,院门又都已经锁了,说话便没刻章小声。   只听蒋毛根正在咒骂:“他娘的老姜家和那个姓霍的,咋不全都让官府整死,还能活着回来,他特么使了多少银子!”   他爹蒋成山也愤恨说道:“那想也不用想,银子肯定是少花不了,官府是容易出来的地方?”   蒋毛根又说道:“可是就算他们花银子也不解气,姓霍的把我打成这样,进衙门转一圈就出来了,还有姜采月和孔玉华那一老一小俩贱货,都是她们得瑟的,跑老孔家去管闲事,就是让她们花一万两银子我都不解气,我就想把她们和姓霍的都弄到半死不活!”   “你不解气,你当你爹我就解气了,我费那么大劲儿才见着师爷,搁衙门外头转了两天,花了七八两银子,糟多少心才弄到这地步,不就是为了出这口气,可是就把姓霍的弄到衙门里去呆一天就回来了,姓姜家那娘俩,一点事都没有,这劲不是白费了!”   这时蒋毛根的娘也说话,道:“唉,当初我就说,别弄那盐的事儿,弄点盐能咋的,各家各户都吃,它根本就不是要命的事,直接告诉官府,姓霍的是土匪多好!”   蒋成山说道:“那不是不定准么,准都说姓霍的是土匪,可是在哪儿当的土匪谁知道,万一不是呢,不成咱们诬告了,我不是想,告老姜家贩私盐,就能把姓霍的牵进去,他要是土匪就被查出来了,不是土匪也定准能收拾到他们,谁成想他能好好的再回来……”   他正说着,蒋毛根不知把什么东西摔了,摔得咣当一声,叫道:“不行!爹,这气我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咽了,我这就拿刀去老姜家,把孔玉华那贱货和姜采月全都放倒,找霍土匪拼命去!”   蒋成山夫妻俩都慌了,蒋毛根的娘叫道:“哎呀,可不行啊,再咋的也不能闹出人命,那样你也完了……”   蒋成山也叫道:“拼啥拼,你能拼得过他咋的,要是能拼得过,还至于被打成那样了……”   霍铁砚听到这里确定了,原来姜采月家的事真是这一家子搞出来的。   他火往上涌,从窗边直起身来,照着封死的后窗便是狠狠一脚,把封了好几层的窗户踹得咔嚓一声,全都凹到里面去,窗棂子断裂向屋里迸溅,窗框边也裂出大洞。   屋里的蒋家三口人吓得同时怪叫,哆嗦着向后窗看去。   霍铁砚在外面接连又是两下,把窗子彻底踹开,弯腰便从窗口钻了进来。   蒋毛根和蒋成山两口子见到是他都吓傻了,蒋毛根的娘两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叫道:“霍土匪啊,求你饶命啊,俺们啥都没干,真啥都没干啊!” 第351章 剁手剁脚自己选   蒋成山也傻了,没想到霍铁砚竟然会闯到家里来,知道这下肯定大事不好,这小子要是发起疯来,没准自己一家人的命都没了。   他们两口子求的求呆的呆,蒋毛根却炸了,被霍铁砚打过两次,这次更是差点连命都没了,这小子本来就有点缺心眼,不像潘景玉那样胆小,见不到霍铁砚的时候,被爹娘拦着没主动去找,打算使阴招害人,可是现在见到霍铁砚闯到家里来,他眼睛立刻就红了,转到外屋抄了一把菜刀进来,朝霍铁砚吼道:“姓霍的,我跟你拼了!”   叫着便扑了上来。   霍铁砚还在盯着蒋成山发狠,这老家伙背地里害人,他真想一拳把他砸死,可是蒋成山又一把年纪,头发都已经花白,对一个老头下手,他又有点犹豫。   正好这时候蒋毛根冲过来了,他把所有火气都发泄在蒋毛根身上,劈手就把蒋毛根手里的菜刀抢过来,那轻松的样子,好像是蒋毛根专门给他送来的一样。   抢过菜刀后挥起另一只手,一个大耳光便把蒋毛根打趴在地,然后抬脚又开始狂踹,像上次踹他一样,甚至比上次还狠。   蒋成山两口子更吓傻了。   蒋毛根的娘嗷地一声便蹿了上来,扑到蒋毛根身上叫道:“别打呀,别打!要打你打我吧,拿我的命换他的命还不行么……”   霍铁砚抬手便把她从蒋毛根身上提起,一手抓着她,一手拿菜刀,脚下还在狠踹蒋毛根。   蒋毛根连他的连都没沾着,就被他打懵,除了感觉自己被打沙包一样狂踹,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蒋成山也急了,抱着头便往霍铁砚身上撞,叫道:“不准你打我儿子,是我告你的,要算账找我!我跟你对命……”   “跟我对命?你特娘想得倒美……”   霍铁砚说话的同时一脚便把他踹回去,见蒋成山跌到炕边上,抬手又把他老伴扔到他身上,俯身把被踹到不能动的蒋毛根抓起,抬脚勾过一只凳子,把蒋毛根往凳子上按,手里的菜刀架在他脖子上,说道:“行,算账,你说吧,人们害我、害我丈人家的这笔账要怎么算!”   看到儿子像砧板上的小鸡一样被按在那里,蒋成山两口子都吓傻了,这下不只蒋婆子,就连蒋成山也一起跪下了,哭着向霍铁砚摆手,蒋成山叫道:“不能你不能杀他,杀人犯法,官府不会饶了你的!”   “犯法?老子还怕犯法么,你们都说了,我是土匪,特娘的土匪还不敢杀人了!”   蒋成山意识到说错话,连忙又说道:“是是,你敢,你敢,求你了,别杀他,我们就这一个儿子,死不得啊!”   这是蒋婆子已经嗑起头来,把地面撞得嗵嗵直响,哭叫道:“求你了,求你别杀我儿子,求你了……”   “不杀?我特娘的不杀你们,你们却想杀我,与其让你们背后害我,还不如现在我杀了你们,把你们一家都抹了,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害我!”   蒋成山吓得差点没晕过去,要知道霍铁砚这么狠,他当日哪会去告,咽下这口气就是了。   一边后悔一边叫道:“不要啊,不要!霍爷,霍祖宗是我们错了,我们再不会了,求你饶了我们吧……”   他正叫着,外屋门突然被人拉开,姜采月一头闯进来,看到霍铁砚的刀正架在蒋毛根脖子上,她真以为霍铁砚要杀人,惊叫着扑过来,抱住霍铁砚的胳膊说道:“砚哥不要,不要杀人啊!”   见到她进来,真以为自己一家子要死的蒋成山夫妻像见到救命稻草,上来就把她拉住,死命地摇晃,叫道:“姜丫头,姜丫头,求求你给我们求求情吧,别让霍土匪杀我们,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姜采月连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杀人的……”   说着又看向霍铁砚,说道:“砚哥你别冲动,你不是答应我不杀人的么,怎么又要杀他!”   霍铁砚本也没打算真把事情搞那么大,只是一进气愤才做出这种举动,见姜采月来求情,正好借坡下驴,说道:“好,既然月儿说不让我杀,那我就留下你们一家的贱命,只是这次害我不能饶了你们!你们两个老没几天活头,我不动你,但是蒋毛根不能放过,现在我给我们选,是要我剁他的双手还是双脚?!”   蒋成山两口子刚听他说不杀的时候还在高兴,结果紧接着就听到要剁蒋毛根的手脚,这两人又吓懵了,又跪在地上磕头,连连哀求道:“剁不得,剁不得啊!剁了他的手脚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求你别剁啊!”   姜采月也和他们一样,听到霍铁砚说不杀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可是听他说竟然要剁蒋毛根的手脚,她的心提了起来,想想剁手剁脚的模样也够恐怖的了,只是见霍铁砚说完并没有动手,她便暂时在那里看着。   霍铁砚冷眼看着蒋家老夫妻,恨得牙根直痒,有心疼儿子这份心,把他好好教教,让他像个人似的,哪会到今天这一步。   想着说道;“也罢,那我就再让一步,不剁他的手脚,割了他的耳朵总行了吧!你们差点把我们害进大牢,我割他的耳朵已经是最轻的了!”   蒋成山两口子哪会认可,又叫道:“我们错了,我不该去告你们,我们都给你磕头认错了还不行,求你别割我子儿的耳朵,割完了他也没脸见人啊!”   霍铁砚怒了,吼道:“给我闭嘴!饶了你们的命你们又要不剁手脚,不剁他手脚又想不割耳朵,你们特娘的害完人,以为什么事没有就算了么,今天这耳朵我非割不可!”   说完手里的刀高高举起,照蒋毛根的脑袋边上便剁了下去,咔嚓一声响,已经嵌在蒋毛根脸旁的凳子上!   “啊!”   姜采月没想到他这次动手这么快,吓得一声叫便把眼睛捂上。   蒋成山两口子也两眼发黑,心疼得差点没晕过去,嗷嗷嚎起来:“毛根,毛根儿!我的儿啊……” 第352章 我丢不起这个人   蒋家屋里一片呼天抢地,除去霍铁砚外,别人谁也不敢向蒋毛根看,生怕看到满眼血腥。   别说他们,就连蒋毛根也这样感觉,腮帮子和耳朵一片冰凉,菜刀紧贴着脸立在那里,自己的耳朵肯定是没了。   他这次是真被吓到,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屠夫,而自己就是他手下的小羊羔,时刻都有被宰掉的可能,再被这么一吓,直接晕了过去。   姜采月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霍铁砚的刀落下去的声音很大,可是刀落之后蒋毛根却没叫,按说被割掉耳朵,不应该一点声音没有,于是她小心地把手错开一条缝,向蒋毛根看去,却见在那里立着,刀边和刀下没有一点血,也没见到掉下来的耳朵。   她这才慢慢把手拿开,疑惑地看向霍铁砚,却见霍铁砚朝自己笑了一下,她这才放心,原来霍铁砚并没有真剁。   蒋成山和蒋婆子叫了几声之后也扑上来,想看儿子到底伤成什么样了,在把蒋毛根的头扳过去之后发现儿子的耳朵还在脑袋上长着,这两人也懵了,不知道霍铁砚是失手还是怎么的。   霍铁砚见状又说道:“特娘的这耳朵长得太小,贴在脑袋上,还不如木耳大,硬是连刀都没碰着,不行,老子说什么也得割下来!”   说着从凳子上把刀拔下,伸手要去揪蒋毛根的耳朵再割。   蒋成山两口子已经抓到蒋毛根,哪还能再让他割到,两人把蒋毛根抱在怀里护着,又哭又叫,说死也不让霍铁砚碰到。   这时西屋的孔秋芳也抱孩子闯过来,看到这情景也给霍铁砚跪下了,叫道:“铁子,铁子我求你,别杀了他了!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还不行么!他好歹也是你连襟,你就饶了他还不行么!”   “连襟?!呸,我霍铁砚可不缺这样的连襟,以后你们千万别说和我有关系,我丢不起这个人!”   姜采月看着孔秋芳这样,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怎么在孔秋芳眼里,婆家和娘家差别就这么大,好像婆家才是亲的,娘家都是半路捡来的。   她不愿再看孔秋芳,也不想把事情搞得更大,要是真割了蒋毛根的耳朵,蒋家也肯定没完,他们一家子跪地求饶了,这气也算出了,便拉着霍铁砚说道:“砚哥算了,割他的耳朵也没什么用,又不能拿家去炒,既然给了他们教训,便先饶他们一次吧,如果以后他们再敢搞事情,再收拾他们不迟。”   霍铁砚这才说道:“罢了,看在月儿给你们求情的份上,今天就先这样,不过你们可听清了,再有下一次,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只要是姓蒋的,就一个都别想活命!”   说完拉着姜采月,道:“走吧月儿,咱们回去。”   姜采月跟着他往回走,走了两步之后却突然停住,说道:“不行,饶他们也不能白饶,总得拿点东西交换,大舅家的牛崽子被他们贸下了,咱们得要回去,那可是大舅家的,凭什么让他们白占了!”   霍铁砚听了怔了一下,便也回过身来说道:“姓蒋的,听见没有,我舅丈家的牛崽子呢,给我们牵出来,那又不是你们家的,怎么那么厚的脸皮要!”   蒋成山还在那里看蒋毛根的伤,蒋婆子生怕霍铁砚火起来再回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边跑边叫:“给你们给你们,我去给你们牵……”   孔秋芳被吓得要死,跪在地上起不来,抱着孩子一直哭。   蒋婆子到外面牛圈里把牛崽子牵出来,交给霍铁砚和姜采月,朝两人连连作揖:“求你们了,求你们了,快走吧,我们再不惹你们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这才牵着牛犊子到院门前,让她把门打开,两人牵着牛犊子出院,向五牛庄走去。   蒋婆子送完这两个瘟神,又把门锁起来,哭嚎着跑回去看蒋毛根。   姜采月和霍铁砚一边向回走,姜采月还在说道:“砚哥,你可真吓死我了,我真以为你要杀了蒋毛根呢。”   霍铁砚道:“怎么会,我都答应你不会杀人了,怎么会说话不算数。”   姜采月道:“我哪知道,以为你脾气上来,把之前的话都给忘了呢。”   霍铁砚一扫在蒋家时凶神恶煞的模样,笑着说道:“要是从前,脾气上来还真没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不管到什么时候,你的话我总能记得,不为别的,就为能和你过安生日子,我也不会乱来的……”   说着看向姜采月,见她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又说道:“倒是你这丫头,我算是见识到你有多财迷了,吓成那样,你竟然还能记起要牛犊子,我都开妈佩服你了。”   姜采月也忍不住笑,说道:“可不是,我也觉得我有点财迷,但是想到大舅的东西被蒋家赖去就不甘心,这次咱们咱了亏,打他几下就算了,真是太便宜他,所以就还得要点东西作补偿,要了牛犊子正好,要回家去给东子,东子懂事,大舅的东西给东子应该,给蒋家喂这些白眼狼多亏。”   “是啊,我也觉得东子是比孔秋芳强多了,有了东子,你看大舅和大舅妈每天多高兴,都不再愁眉苦脸了,对了,回头你把咱家的猪肉给东子一些,让他拿回去看他亲爹娘,他表面上在大舅家挺好,可是不会不惦记亲生爹娘的,能回去孝顺他们一下,他在大舅家也能安心。”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还是砚哥想得周全,回头我就跟他说。”   两人就这样把小牛牵回五牛庄,刚一进村便见到,孔氏和张氏抄着袖子站在新房子的门前张望,东子也在两人身边陪着,孔继德家屋里还点着灯,看样子又是在担心两人。   看到两人回来,孔氏老远便问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那里牵个啥?铁子又打猎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两人走近,姜采月说道:“不是,这是我大舅家的牛崽子,我们到何家屯去,顺便给牵回来了。” 第353章 翠香满月   孔氏惊讶道:“你们去秋芳家了?这大半夜的,去秋芳家干啥?”   张氏早就有所猜测,结巴着问道:“你们、你们怀疑是秋芳家去告的状?”   一旁的东子也竖起耳朵听着。   姜采月看了看霍铁砚,转回头来说道:“不是怀疑,就是他们干的,砚哥亲耳听到,他们也都承认了!”   张氏两眼发黑,微微有些摇晃,道:“那你们、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再说不认女儿,可毕竟是她生的,想到霍铁砚的脾气,生起气来,指不定把蒋家怎么样,她便担心到不行。   孔氏也急,霍铁砚上次打蒋毛根的时候她亲眼看着,那时候就觉得霍铁砚够狠了,现在蒋家又搞事,她也觉得霍铁砚肯定不会轻饶了蒋家。   姜采月见她们都急成这样,无奈摇头,说道:“蒋家人没大事,你们不用着急,砚哥就是又打了蒋毛根一顿,吓唬吓唬他们,没真把他们怎么样。”   张氏仍旧两眼发直,道:“又打了?打成什么样了?”   姜采月叹气,说道:“唉,大舅妈,你放心吧,这次打得没上次严重,没要他的命。”   “那、那秋芳呢?”   “秋芳好好的,连根头发都没碰到。”   张氏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点,可是想想又哭了,抹着眼泪说道:“竟然是他们干的,你说他们怎么能这样,不看别的,就不看我们的面子么,我好歹也是她娘,生她养她这么大,把她嫁出去,我们有事她不回来管,全仗着你们照应,她却还来害你们,她到底长没长心啊!”   孔氏虽然担心出事,可是也觉得蒋毛根该打,竟然这样害自己家,女婿打他还不如上次狠,真是便宜了他了。   想着过来劝张氏,说道:“行了嫂子,事情都过去了,我们这不是没事么,铁子也查明白、出气了,你就别往心里去了,你和我大哥不是早就说了么,这个闺女就当没有,你们和东子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这时霍铁砚也把牛犊子牵给东子,说道:“喏,牵回去养着吧,这是你家母牛被蒋家借去时候生的,从前还了大牛没还小牛,这次月儿帮你们要回来了。”   东子自小家穷,知道多一头牲口意味着什么,感激地看了看霍铁砚,又偷眼看姜采月,小声说道:“谢谢月姐和姐夫。”   说完把牛犊子牵到院里,拴到母牛身边去吃草,然后又出来到几人身边,等张氏一起回家。   孔氏安慰了一会儿,张氏不那样伤心了,孔氏对她和东子说道:“好了,你们娘俩快回去吧,我哥还一个人在屋里呢,回去别说得那么严重,我哥也上火。”   张氏和东子点头说道:“嗯,我们知道,你们也快回家歇着吧。”   说完她带东子回了院里,东子拿锁链出来锁子大门又回去。   霍铁砚也对姜采月和孔氏说道:“婶子,月儿,你们也回去吧,婶子在外面站半天,肯定冷了。”   姜采月也叮嘱让他回屋把炕烧热了再睡,然后和孔氏回家去了。   到家后又和姜盛喜说了这事,然后母女俩才上炕睡觉。   接下来安静了两天之后,发现蒋家那边确实没消息,估计这次是真老实了,霍铁砚要继续杀猪卖猪肉,可是姜采月舍不得,觉得猪太小,还能再长些日子,既然这几头都还算老实,就再养几天,于是两人便把咸蕨菜一次都运到城里,在城里住了几天,直到全都卖光才回来。   看着春天姜采月和柳翠香没采几天,可是到现在全都卖完才发现,确实不少挣,四大缸、四二缸的蕨菜全都卖出去,竟然卖了三十多两银子,去了买缸钱也还赚不少,两便决定,明年就按姜采月说的,多收点蕨菜腌起来,反正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用盐了,这生意不做白不做。   蕨菜卖完雪也下来了,霍铁砚见到下雪就心痒,见又到打猎的好时候,便和姜采月商量:“月儿,现在闲着没事,我再打几天猎吧,咱手里快没银子了,打野物卖点钱,过年也要吃是不是。”   姜采月不太喜欢他打猎,说道:“怎么没银子,不是刚卖出三十多两,足够花了。”   “那是你的钱,你在娘家赚的,得交给你娘。”   “没事,我娘不要,说都给我。”   “那也不行,你赚的钱就是你的,你自己赚着当私房钱,我的钱还是我来赚,而且冬天这么闲,不找点活儿干,我呆得骨头都快抽了……”   说着忽然眼睛一亮,道:“对了,我还可以带上东子,让他也打点东西,给大舅和大舅妈,再给他亲爹娘拿点回去,不然只带咱家的猪肉是不是太少了。”   姜采月拿他没办法,说道:“好吧,你想去就去,硬拿东子当什么借口。”   霍铁砚憨笑,就知道肯定能把姜采月商量通。   两人说着话东子过来了,霍铁砚一问,东子果然愿意去,于是第二天开始,霍铁砚和东子便早出晚归到山中打猎了。   今年霍铁砚不让姜采月再挨冻去卖辣白菜,姜采月在家中除去喂猪便没什么事,每天两头跑着。   她刚闲下来,柳翠香也满月了,这天回娘家,看望过父母之后来到姜采月家。进屋见东屋只有姜采月自己,问道:“月儿,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到东头去了呢。”   姜采月说道:“我刚去那边喂过猪,我娘让我回来看家,她要到我大舅家去。”   柳翠香说道:“哦,月儿,我来想把我放在你这儿的东西取走,我娘买药又没钱了,我想去把镯子当了。”   姜采月连忙去给她拿,从箱子底下掏出来,说道:“翠香,镯子当了太可异,当铺给的价钱低,你要是缺钱,不如从我这儿拿吧,镯子先留着,等遇到合适的卖主,给得价格相当再卖多好。”   柳翠香说道:“唉,东西是我悄悄拿出来的,哪敢光明正大找卖主啊,悄悄当了能变点钱,潘家就算知道也没办法,怎么也不能总在你这里拿钱。”   姜采月道:“就算不在我这儿拿,你也可以赚啊,何必一定把东西折价卖了。” 第354章 要给我们定日子   “赚?”柳翠香眼睛发亮,说道:“对啊,我现在不用在乎他们说什么了,没有银子我可以自己出去赚,就像那时候和你一起卖辣白菜似的。”   姜采月道:“现在你也可以卖,鸿升酒楼的大厨自己也学着腌了,不过只在酒楼卖,而且味道不如从前我做的,所以你还是可以到集上去卖。”   柳翠香连连点头,说道:“嗯嗯,那我就还在我娘家这边腌,今年她家的白菜还是不少。”   “行,你要是出不去的话,我就去帮你到镇里买原料。”   “没事,我能出得去。”   两人商量完之后,姜采月又问道:“对了,你不是能从潘景玉的钱匣子里偷钱么,怎么又没有了?”   柳翠香听了叹气,说道:“唉,我总偷着往出拿,他怎么能发现不了,就算没发现,猜也猜得到是我,所以他干脆把钱匣子放在他娘那屋了,被他娘锁在大柜里,我摸不到了。”   姜采月叹气道:“唉,夫妻两个弄成这样,你防着他,他防着你,这日子可怎么过。”   柳翠香却笑了,说道:“哼,我过得不舒服,他们也一样过得难受,你看我婆婆现在,有家不敢回,回家一趟还得绕着我走,你不觉得这样很出气!”   姜采月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行,你要是觉得这样心里舒服,那你就这样吧,反正总比憋着好。”   柳翠香说道:“嗯,我想好了,潘家的日子,我就这么过着,能抠出他们一点是一点,然后我就给我爹娘干活儿,赚了钱也往娘家拿,你说人这一辈子和谁最亲,除了爹娘,别人都是假的,爹娘疼你,一直到死都不会变,可是别的人,说变就变了,就连孩子都一样,说没就没了……”   说到这里,她眼圈又红了。   姜采月连忙说道:“好了翠香,咱不想这些了,以后的路长着呢,咱得往前看,走,我陪你到前院去,咱们先把菜收拾出来腌上,我这里有盐,管够用。”   柳翠香打起精神,点头说道:“嗯,不想这些,走,腌菜去,我要给我娘治病,要给他们养老,不能让他们到老没依靠。”   看着她的样子,姜采月不由又想,都是女儿,看看孔秋芳,再看看柳翠香,真是没法比。   就这样姜采月又和翠香忙活起来,说是翠香弄的辣白菜,其实全程姜采月都跟着,只是卖菜的时候,姜采月只陪了一天,柳翠香见她让孔氏帮忙喂猪,十分过意不去,再去卖的时候就不让姜采月去了。   姜采月在家里呆了几天,孔氏见她又闲下来,这天把她和姜盛喜都叫过来,说道:“月儿,你看现在房子也盖完了,蕨菜也卖完了,就差几头猪,还是在铁子那边,我看不如你和铁子说一下,咱们把日子定了吧,早成亲娘也早了一桩心事。”   姜采月脸微红,小声说道:“娘,那我们成亲了,你和我们住去吗?我走了这屋里就剩你自己,我怕你觉得孤单。”   孔氏笑了,戳着她脑门说道:“傻丫头,说什么傻话,你们成亲我住在你们那儿和住在这儿什么区别?难道还能到你和铁子的炕上住去!”   姜采月一脸尴尬,姜盛喜在旁边捂着嘴偷笑,笑得姜采月羞恼,悄悄往他脚上踹了一下,可姜盛喜还是笑起来没完。   孔氏瞪眼训斥道:“行了,当哥没个当哥的样!把你叫来也是要跟你说,你妹子要成亲了,你啥意思,她和铁子可早就说了,成亲以后要养着我,你现在给句话,以后是你养我老还是月儿,你要说养,以后我就和你们归一块儿了,你要是觉得不行,我就到月儿那去,铁子和月儿对我都好着呢,你也不用担心。”   姜盛喜连忙把脸一绷,说道:“当然我养,我是儿子,哪有让你到月儿那去的道理!你当我是我大舅和我老舅啊,能把老娘推到闺女家去,多丢人!”   孔氏抬手拍他,道:“我养你姥能咋的,你看你大舅和你老舅那窝囊样,就算他们养着,你姥能顺心,看她在咱家多好,那阵子精神头都好了,要不是有你大舅的事又摔到,咋会突然就没了!”   说着她又伤心起来,觉得老娘走得太急,还没来得及让自己多尽些孝心。   姜采月见了劝道:“行了娘,我姥知道你对她好,到死的时候还一直说呢,你就别再难过了。”   孔姥姥去世的时候毕竟岁数大了,岁数大了难免有那一天,孔氏还是比较能接受,孔氏振作起精神说道:“嗯,不难过了,等你定完日子,去给你姥上个坟,还有你爷和你奶,都得去烧个纸。”   姜采月想起来说道:“哦,对了娘,砚哥说了,成亲前也要回他老家去,给他爹上个坟,还要见见他老叔,所以日子得往后一些。”   “哦,他老家哪里的?一个来回要多长时间?”   “他说在鲁州那边,有点远,来回还不得一个多月。”   “哟,那是得多留出些日子……”   娘仨商量完了,姜采月和孔氏便来到村东,孔氏又去了孔继德家,姜采月到新房来喂猪,给霍铁砚做晚饭。   傍晚的时候霍铁砚和东子回来了,两人收获不错,猎到一只狍子和一只獐子,霍铁砚说要把狍子给东子,东子死活不干,只要小一些的獐子,把狍子给了霍铁砚。   两人在门口分完猎物各自回家。   姜采月在院里看到,过来接霍铁砚,道:“不错啊,你们竟然猎到两个野物。”   霍铁砚说道:“可不是,东子这小子看着有点呆头呆脑,其实挺机灵的,什么东西一教就会,今天这头狍其实是他射到的,那只獐子才是我射的,可他偏不要,硬把獐子拿去了。”   姜采月笑道:“行了,给你就收着吧,他这是谢师傅的。”   霍铁砚也笑了,说道:“什么师傅不师傅的,看这小子心眼儿好,就带一带他。”   说着霍铁砚把猪物送进下屋,姜采月拿了笤帚过来帮他扫鞋面上的雪,说道:“对了砚哥,今天我娘跟我和我哥说了,要给我们定日子呢,你说定在什么时候好?” 第355章 我又不会吃了你   霍铁砚听了愣了一下,随后惊喜地说道:“月儿,你娘答应给我们定日子了?我还发愁要怎样和她说呢。”   姜采月也道:“是啊,我也想呢,如果我主动说的话,我娘会觉得我想离开她,难免会伤心,没想到她先说了。”   霍铁砚接过姜采月手里的笤帚,匆匆往鞋上敲打几下,把鞋上的冰雪敲掉,揽着姜采月进屋,两人坐到炕边,霍铁砚问道:“月儿,那你说定在什么时候好?”   姜采月说道:“我觉得年前肯定是不行,事情太多,而且我也不想我走了,娘过个伤心年,不如定在年后吧,你不是说还要去看你叔叔,给你爹娘上坟。”   “嗯,我也觉得应该在年后,天气太冷,办喜事大家都不方便。”   姜采月说道:“我娘到大舅家去了,估计也在说这事,等一会回家我问问,反正我告诉她我们要回你老家的事,她应该有数。”   “嗯嗯,娘和大舅都是过来人,他们能安排好的……”   霍铁砚说着轻轻捧起姜采月的脸,深情地凝视着她说道:“月儿,想到很快就要和你在一起,我们成一个家,我就高兴,从我爹死后,我已经多少年没过家的感觉了。”   他的话说得姜采月心疼,向前倾身把他抱住,说道:“嗯,砚哥,以后我有家了,有自己的家,我们好好过日子。”   两在一起缠绵了一会儿,姜采月去把饭菜端上来,霍铁砚解了绑腿,脱了鹿皮靴子,两人一起吃晚饭,饭后霍铁砚在家休息,姜采月到后院找孔氏,母女俩一起回了家。   姜采月母女在家中说着定日子的事,新房里的霍铁砚也高兴,本来都已经脱衣服躺下了,可是没有困意便又起来,披着棉袄坐在灯下修箭杆、安箭头。   他这里正弄着,听到外屋门响,好像有人在敲门。   霍铁砚有些奇怪,自己分明都把院门锁上了,怎么还有人进来,他便来到外屋问道:“谁啊?”   “砚哥,开门。”门外响起细细的女子声音。   霍铁砚狐疑地皱眉,自语道:“月儿?”   可是感觉又不太像,不过除了姜采月没别的女子这样叫他,他便过来把屋门打开。   门开之后,进到的竟然是潘景芬。   潘景芬好像也是躺下又起来的,头发没正常梳着,只是随意地用簪子绾在脑后,棉袄的扣子也不是系的,只把两个衣襟对压用手拢着。   霍铁砚见到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道:“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快点出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匆忙穿棉袄,大半夜的,自己穿着中衣,潘景芬又这种打扮,这像什么话。   潘景芬非但不出去,反而站在门里向他抛媚眼,道:“铁子,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一个女人家都不在乎,你个大男人怕什么!”   霍铁砚恼火了,站得离她远远的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走,再不走我不客气了!”   潘景芬又突然作出伤心模样,说道:“铁子,你怎么这样对我!我对你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么,好歹我也是女人……”   她一边说一边往屋里凑,想进到里屋去。   霍铁砚忍不下去了,过来把她拦住,推着她的肩膀说道:“快点出去!你不要名声我还要,我霍铁砚不是那种人,你死了这份心吧……”   他正说正,潘景芬却突然把棉袄敞开了,里面光溜溜什么也没穿,就那样敞胸露怀朝他叫道:“铁子,你别这样,你疼疼我好么!我愿意做你的人,你的姜采月好我不介意,我也不求什么名份,只要你疼疼我还不行么……”   霍铁砚做梦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像被扎了眼睛一样惊叫一声,转头捂眼说道:“你这女人还要不要脸!快穿好出去!”   潘景芬见他不敢看自己,转头便扎进屋里。   霍铁砚听着声音不对,转眼再看,潘景芬都已经坐到炕上了,继续往下脱着,嗲声嗲气地叫道:“铁子你来嘛,人家就想和你好,白占便宜你都不占!”   霍铁砚气得快吐血,想进屋又不能进,干脆躲到屋门外,开着门朝屋里叫道:“潘景芬,你最好快点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去你叫你叔和你婶来,让他们把你拖走!”   潘景芬坐在屋里,裤腰带都解完了,见到霍铁砚死活不进来,还要去叫自己二叔和二婶,她知道实在没戏了,坐在那里翻着白眼狠狠向外瞪,心想这个死心眼一根筋,自己送上门的食都不吃,活该你当八辈子没见过女人的老光棍!   一边想一边愤愤地把裤腰带系好,又把棉袄披回。   屋外的霍铁砚不敢向屋里看,仍旧在叫道:“潘景芬你听见没有,立刻出来,你再不出来,我把你儿子也抱过来,让他看看他娘有多不要脸!”   潘景芬更气,抓过棉袄套上,转眼看霍铁砚的袜子扔在一边,她顺手抓过掖进怀里,然后气呼呼出门,到门口歪眼看看霍铁砚,用力哼了一声,扭着水蛇腰出去了。   霍铁砚跟到屋旁看,见她竟然把两扇破院门使劲挤开,从锁链上头那半尺宽的小缝里硬挤出去的。   他愤怒地叫道:“以后我的院子你少来,小心我下满院夹子!”   潘景芬被卡得胯疼,费好大劲把腿扳出来,又哼了一声,扭回家去了。   霍铁砚气得站在院子里喘了半天气,转回身到屋内把门闩好,进到里看着被潘景芬坐过的褥子恶心,把枕头和被子扔到一旁,把褥子翻了个面铺着,又坐到灯下去修箭秆,直到困得不行才上炕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东子就来到霍铁砚家,问道:“姐夫,今天是不是不去打猎了?”   霍铁砚问道:“为什么?”   东子说道:“你和我月姐不是今天定日子么。”   霍铁砚说道:“是么,她倒是和我说要定日子,却没说是今天。”   “哦,好像是我大姑和我爹娘说的,今天定日子。”   霍铁砚不由微窘,说道:“那、那就不去了吧。”   东子不太是滋味,不过却低头忍着,没表现出来。 第356章 月儿怎么了   姜采月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从孔氏嘴里听说今天定日子,知道东子或者大舅妈会告诉霍铁砚,她就没再回去。   早上的时候,母女俩做完早饭吃完,孔氏叫上姜盛喜,两人先到孔继德家商量着去了,姜采月在家里收拾完才走,便比这两人晚了一些。   往路东走的一路,姜采月都在暗暗高兴,要定日子了,自己真要和那个家伙在一起了,想想自己选的这个未来丈夫还是蛮好的,直到现在,也没发现哪里不满意,感觉应该不会挑错人。   她边想边向前走,马上就要走到新房屋后,来到潘景芬家门前的时候,却听院子里有人叫道:“哟,这不是姜采月么,怎么一边走一边偷笑啊,啥事那么开心!”   她转头看去,见是潘景芬,便斜了个眼说道:“你管我有什么开心事,我原意笑,你管得着么!”   说完便要继续向前走,可是却被潘景芬叫住:“哎,姜采月你忙啥的,我还有事和你说呢!”   姜采月道:“你想说我却不想听,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她又要向前走,可是潘景芬却再次叫道:“哎,姜采月,你不听可是要后悔的,我要说的事和霍铁子有关!”   说着话她已经来到姜采月近前。   姜采月感觉可能真有事情,却也知道从潘景芬嘴里说出来的肯定不是好事,说道:“是又怎么,我还是不想听!”   说完又要走。   潘景芬急了,朝她叫道:“姜采月,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便从怀里把昨天晚上偷拿霍铁砚的袜子扯出来。   姜采月一看是一只穿过的男人袜子,她撇了撇嘴,说道:“潘景芬你也不嫌恶心,弄一只袜子在怀里揣着,你咋不拿它当围脖呢!”   潘景玉见她终于停下,摆弄着那只袜子说道:“这有什么好恶心的,我男人落在我这的袜子,稀罕还稀罕不过来呢。”   “哟,原来是找到男人了,那恭喜你哈,总算梅开二度了!”   说着姜采月又要走,潘景芬伸手便把她拽住,说道:“你怎么这么着急啊,有什么好事等着你,你就不想知道我男人是谁么。”   姜采月无聊地冷哼,道:“你男人是谁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想娶你!”   潘景芬眯着眼睛说道:“你不想可是你男人想啊,你男人就是我男人,我男人就是你男人,以后咱们俩是姐妹了呢!”   姜采月这下也不能无视了,脸腾地撂下,说道:“潘景芬,你最好自重一点,不要乱说话!”   潘景芬摇着那只袜子说道:“怎么是乱说话呢,这只袜子是谁的你不认识么?这就是铁子从我这离开的时候落下的,他怕你知道,走得急急忙忙,光着脚蹬鞋就走了,裤带都没系好,你没看到么……”   她正说着,姜采月啪地一巴掌扇来,打在她脸上,指着她的鼻子警告道:“潘景芬,我告诉你,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下流心思!砚哥是什么样我清楚,别以你挑拔我们就能占到便宜!”   说完一把从潘景芬手里扯出那只袜子,气愤地向前走去。   潘景芬被她打得直愣,可是看到空荡荡的手,她又捂着脸笑了,暗想不信我的挑拔?那你拿走袜子干什么,还不是去和霍铁砚对证了!   想着被打的沮丧也没了,得意地转身,回家去了。   姜采月拿着霍铁砚的那只袜子来到新房门前,看到院门在里面挂着,从木板的空隙里伸手进去打开,进院来到屋内,叫了两声之后没听见回答,知道霍铁砚应该也是到后院去了,她便来到里屋。   屋里的炕角处还扔着霍铁砚那只没配不成双的袜子,姜采月过去一对,果然是一样的。   她气得直咬牙,站在那里想了一下,攥着那只袜子出门,来到后院孔继德爱,推门进到屋里,见东子在外屋忙活着烧开水,屋里孔氏、张氏、孔继德、姜盛喜和霍铁砚都在,还把柳老忠也找来了,众人正说着定日子的事。   姜采月站在门口听了一下便进屋,拉起霍铁砚说道:“砚哥,我有事跟你说。”   见到她来张氏笑了,说道:“月儿又要和铁子说啥啊,这都要给你们定日子了,有啥等不急的,等定完日子再说呗。”   姜采月绷着脸说道:“日子先不定了,我还有别的事,以后再说吧。”   看到她的样子,屋里人都呆了,包括柳老忠在内,都愣愕地看着,姜采月和霍铁砚两人感情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从来没见姜采月这样对过霍铁砚。   霍铁砚一开始还没觉得,当他转头看到姜采月脸色的时候也愣了,问道:“月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姜采月不愿被大家知道这事,绷着脸说道:“没什么,一点小事,你跟我来。”   霍铁砚只好起身,跟众人说道:“柳叔,大舅,大舅妈,婶子,大哥,我先出去一会儿,你们坐着。”   说完他跟姜采月出屋向前院走去。   看着两人离开,张氏奇怪地说道:“你们说月儿这是咋的了,怎么好生气了呢。”   孔氏也奇怪,道:“是啊,早上我们走之前她还好好的,说要定日子,看她挺高兴的,这咋转脸就变了。”   张氏问道:“那咱们这日子还定不定?刚才月儿说先不让定了。”   孔氏看了看柳老忠,都把人找过来了,也不能说不定就不定,便说道:“咱们先商量着,一会看看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不会轻易不定的,他们俩好着呢,不可以不成亲。”   柳老忠也道:“就是,他们俩的事都拖这么久了,再怎么也得定了,小孩子经常闹脾气,过去就好了。”   说完几人又商量起来。   再说姜采月和霍铁砚,两人一起来到前院,进到屋里后霍铁砚又问道:“月儿,你到底怎么了,是谁惹你了。”   姜采月转过身来问道:“砚哥,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和潘景芬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铁砚发愣,说道:“什么怎么回事,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怎么会这么问?” 第357章 患得患失   姜采月抬手把攥着的袜子给他看,问道:“你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么?”   霍铁砚转头向炕脚看,见另一只还在那里扔着,说道:“哦,我今天早上穿袜子,只找到一只,没法穿,听着猪叫着急就没收起来,你把这只也找到了?那我收起来。”   说着接过来便要收拾。   姜采月的脸色更不好看,说道:“我说的不是你收不收拾!我问你这只袜子为什么会在别人手里!”   霍铁砚愣了,下意识地把两只袜子放下,说道:“你说什么,我的袜子怎么会在别人手里,我只在家里才脱的……”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了,惊讶地说道:“难道、难道这袜子是被潘景芬拿去了?!”   姜采月冷笑道:“哼,怎么,想起来了?想起来就跟我好好说说吧,不是只在家里才脱么,是在哪个‘家’里脱的。”   霍铁砚慌了,连忙说道:“月儿,你别误会,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是她自己来的,我、我把她赶走了,什么事也没有!”   说着想去扶姜采月的肩膀,可是想到自己刚刚拿了袜子,又不好去碰姜采月,只能张着手干着急。   姜采月又冷笑,道:“她自己来了?她自己来,你就当着她的面儿脱袜子,然后她就趁你不注意把袜子给偷走了?你是这话我会信么?”   霍铁砚着急地解释:“不是,是我躺下之后她来,然后、然后她进到屋里,我躲在外面,她把袜子偷了就走了。”   姜采月更不信了,摇头看着他说道:“砚哥,你怎么这么慌乱,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们真是什么事都没有吗?你躺下之后她来,你还给她开门?她进到屋里呆着,你在外面等着?为什么,这是你家,你让她进来干什么?你怎么不一开始就把她赶出去?你别告诉我连野猪黑熊都不怕的人,会赶不走一个女人!”   “我、我……”   霍铁砚觉得实在没法说,这个时候要是告诉她,潘景芬把衣服脱了,姜采月更要误会了。   他只能说道:“月儿,你别这样,你怎么会不相信我呢?你觉得我是那种作风不正派的人么?我早就说过,我心里除了你之外,根本放不下别的女人!潘景芬那女人就是那样不要脸,你不要上她的当好不好!”   姜采月冷冷地说道:“砚哥,你别再解释了,你这样说,竟然让我想到潘景玉了,这类话他经常和翠香说,可是做了什么他自己清楚,虽然你没到他那样,或许眼下和潘景芬没什么,但我也确定不了以后,我知道这次的事,或许误会的成分多一点,但是我心里真是过不去,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别定这个日子了,让我好好考虑考虑再说。”   霍铁砚感觉自己百口莫辩,无力地吐气,说道:“月儿,如果你还没下定决心要嫁给我,那么我们可以延后,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真是一心一意的,那个潘景芬我从来没放在眼里,甚至我是很讨厌她的,只是她是女人,不能像对蒋毛根或者潘景玉那样对她,这件事你别往心里去好么?”   姜采月摇头道:“可我往心里去了怎么办?砚哥,其实从她第一次出现,我就往心里去了,我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打你的主意,可是偏偏你的态度又不坚定,从没让她真正死心,只有我在拼命阻挠,我不希望我的男人以后一直这样,连对付别有用心女人的办法都没有。”   霍铁砚道:“那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当她的面儿说清楚,让她永远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我霍铁砚这一生到死,都不会正眼看她的,我只喜欢月儿你一个!”   姜采月仍旧是摇头,说道:“还是不要了,那样的话,好像我又在强迫你做什么,砚哥,其实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觉得我们的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我在努力,我有些时候甚至都不确定,我们走到快成亲这一步,你被我打动的成份占多少、真正喜欢我的成份又占多少,从前没事的时候还好,现在突然有人想介入我们之间,我立刻就不确定了,我觉得我们这样,确实不适合成亲,所以……还是算了吧!”   霍铁砚顾不了那么多了,伸手把她抱住,紧紧搂在怀里,说道:“月儿,你干什么这么说,你是在怪我么,怪我对你不够好?我这个人不会说话你知道,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向你表达我的感情,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喜欢很多很多,比喜欢我自己还要多,你别再怀疑了好么?”   这话要是从前说,姜采月肯定很开心,可是今天她的心情糟透了,无法确定霍铁砚的话是不是真心,在他怀里说道:“砚哥,其实我是喜欢你的,很早就喜欢,可是也因为我这样喜欢,让我看不太清你,我想我们还是冷静冷静,好好看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吗,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认真想想我的缺点,你是不是真能接受我,也想一想其他女人的好,会不会那才是你需要的,你真正的妻子,并不应该是我这个样子!”   霍铁砚急道:“月儿,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也看得很清楚了,你就是我喜欢的,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你的缺点,在我眼里都是优点,我就喜欢这样的你,我霍铁砚的妻子,除了你也不会是别人!”   姜采月轻轻推开他,说道:“砚哥,你还是先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让我静一静吧,等我想好以后再说。”   霍铁砚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说道:“那好吧,我不为难你,你说静一静就静一静,但你记得,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的,哪怕到最后你不嫁给我,我的心都已经是你的了,我不会再找别人。”   姜采月垂着头不作声,默默向屋外走去。   霍铁砚看了一会儿,忽然追上来,抬手搂着她的肩膀,说道:“走吧,我去跟娘、和大舅、柳叔道歉,没他们先别定日子。”   姜采月又默默地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拉下来,说道:“不用你去说,是我改的主意,我自己去说,我不希望什么事情都是你给我出头,那样不公平。” 第358章 走嘴了   霍铁砚又叹气,道:“那好吧,我陪你。”   两人回到后院,孔继德家屋里的几个人已经忘了他们因为什么离开,又聊得高兴起来,得到消息的孔继富也过来,和众一起选日子,挑了几个不错的,只等着最后决定了。   看到两人闷闷不乐的样子,这几人又静下来,孔氏问道:“月儿,铁子,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姜采月还在犹豫着要怎么说,霍铁砚却已经说道:“婶子,大舅,大舅妈,柳叔,大哥,我们俩刚刚又决定了,暂时不定日子,等、等过几天再说。”   他说到这里,姜采月连忙纠正,道:“不,不是过几天,是、是重新考虑成亲的事。”   霍铁砚听了在她身边无力地叹气。   孔氏眼睛瞪得老大,惊讶地说道:“月儿你又作啥?!我知道都是你的主意!你给我说明白了,咋又不想成亲了!铁子对你还不够好怎的!从前别人都不同意,你死活要和铁子在一起,现在都同意了,都帮你们挑日子了,你又作起来了,有不想成亲的心思,你咋不早说,偏到这个时候闹,你是不是觉得大伙都该惯着你!”   姜采月就知道说出来会挨骂,可是仍旧站在那里不动,说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从前我是觉得砚哥好,相必他在一起,可是现在我又犹豫了,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不想在还有顾虑的时候勉强答应。”   孔氏火了,抄起手边的东西又向姜采月砸来,叫道:“啥顾虑、勉强的,我看你就是作!就是铁子把你给惯的!你看全村的大姑娘小媳妇,有哪个像你似的,一天天的,都得瑟出风来了!你说咋地就咋地,啥事铁子都依你,帮你干这帮你弄那的,拿你当宝一样,你还不知足,你到底想咋的……”   她叫骂的同时,霍铁砚已经侧身把她丢过来的东西挡住,没让那东西打到姜采月,而是落在他身上。   他生怕孔氏再丢什么过来,挡在姜采月身前,说道:“婶子你别生气,这事不是月儿自己决定的,是我们俩商量过一起定的,你要骂就骂我好了,别怪月儿!”   他不劝还好,这一劝孔氏更气,指着他朝姜采月叫道:“你看你看,都这会儿了,他还给你说话呢,这样的男人哪儿找去!你姥姥死的时候都说铁子好,让我别挡着,你现在反悔不干了,你对得起你姥么……”   她吼到这里,满屋子的人都呆了,这话要是在别处说没关系,可这是在孔继德家,孔继德还一直不知道孔姥姥去世的事,所有人都在瞒着,就连东子到孔家也被大伙叮嘱,让他不要说漏了,可是孔氏却当着孔继德的面儿吼出来了。   她吼来吼去,看到所有人都惊讶地看自己,她这才意识到走嘴了,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孔继德。   孔继德是所有人中最惊讶的一个,听到妹妹这样说,他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紧盯着孔氏,连话都说不出来,见妹妹看向自己,他才努力滚动了一下喉结,嗫嚅着问道:“玉、玉华,你说什么?娘、娘……死了?!”   孔氏也呆住,眼睛在那里闪了半天,最后想想大哥早晚都要知道,反正现在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那就告诉他好了。   于是悄悄向张氏和孔继富看了一眼,小声说道:“那个、那个……确实是没人,在你伤重的时候,我们没敢告诉你。”   孔继德两眼发直,不敢相信老娘都已经走了,慢慢把目光转向孔继富,呆呆问道:“你姐、你姐说的是真的?娘、娘已经没了?!”   孔继富低头,小声“嗯”了一声。   孔继德嘴角抽了半天,呜地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说道:“我就觉得不对么,我就觉得不对!从我受伤之后,娘一次也没来看过我,你们都说在瞒着她,原来是在瞒着我!娘啊,娘,她是被我吓死的是不是?是不是?!”   众人哪敢这样说,张氏连道:“不是不是,是娘的病重了,没治好。”   孔氏也道:“嗯,娘是病的,上次生病的时候大夫不就说了,娘的病不容易治好,她是正好赶在你受伤的时候严重,不是被你吓的!”   孔继德哪里会信,大哭着说道:“你们别骗我了!病重也是被我吓病重的!娘啊!儿子不孝啊!活着没养你,死了也没送你,直到现在才知道,你白养我了,白养我了,呜呜呜呜……”   姜采月站在屋地上发傻,心想完了,本来是高兴的事,却让自己给闹成伤心事了,自己的日子不定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大舅知道姥姥去世的事,大舅恐怕要连年都过不好了。   想着她也伤心起来,转头向外跑去。   霍铁砚见状便在后面追,东子之前没资格进屋参与定日子的事,坐在外屋听着动静,见姜采月和霍铁砚回来之后突然发生状况,表姐和表姐夫不定日子,爹知道奶奶死,他刚想到门口去看,却见姜采月和霍铁砚跑出去。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进屋也劝不了爹,爹那里还有那么多人陪着,还是去看看表姐好了,别想好和表姐夫打架没人拉着,便也追了出去。   姜采月出院之后没向村里跑,竟然跑出村外,到村外也没向路东的路上走。转头向村北走去,现在她就想找个远离开众人的地方静一静。   霍铁砚见她走向雪地里去急了,追上来拉住她,问道:“月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姜采月推他道:“砚哥,你别理我,让我静一静,我现在不想见你。”   霍铁砚又道:“可是月儿,我和潘景芬真没事的!”   “现在不是有没有事,我就是心烦,不想见你啊!你能让我自己呆会儿么?”   “可是这大冷的天……”   霍铁砚说着看到姜采月坚决的目光,没办法摇了摇头,抬手把身上的棉袄扣子解开脱下来披到姜采月身上,盯着她冷落的小脸儿说道:“别走太远,早点回来。” 第359章 我没什么委屈   姜采月看着他身上只剩一层单衣又心疼起来,拿下棉袄说道:“你别这样,会冻坏的!”   霍铁砚却笑了,说道:“冻坏了才好,我还想让你像上次那样照顾我。”   说完转身向村里走去。   “喂!”   姜采月叫了他一声,霍铁砚却不回头。姜采月抱着棉袄站在那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看着他快步进走村子,想着他应该很快回到家里去穿衣服,姜采月这才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怀中的棉袄,再次展开慢慢披以身上,一个人向村北的小河边上走去。   霍铁砚拐过村口,正好见到东子过来,问道:“东子,大舅怎么样了?”   东子结巴着说道:“爹、爹没事吧,我看你们出来,想来劝劝你们。”   霍铁砚想想,姜采月生气不理自己,应该不会也不理东子,便说道:“好吧,那你去劝劝她吧,她往小河边去了。”   “唔。”   东子站在那里迟钝地应着,见霍铁砚只穿着单衣有些发呆。   霍铁砚从他身边走去,到新房里找别的衣服穿去了,东子这才出了村子,沿着姜采月的脚印追过来,也来到小河边上。   冬天虽然很冷,可是小可上头有一个泉眼,水一直不停地往下流,所以直到现在河还没彻底被冻死,河面上的雪化去,接连的两场大雪都被河水化去,这几天河面上才封了一层冰棱,水在冰下静静地流着。   姜采月站在河边,看着姜丽的冰花出神,暗想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眼儿了,明知道霍铁砚和潘景芬不会真发生什么,却还是不依不饶,可是自己真放不下怎么办,潘景芬一次又一次地搞小动作,每次都是自己发现自己去制止,好像在看守自己的东西一样。   可是男人和东西不样,他是活生生有思想的,不是自己能看得住,如果连这样的事情他都处理不好,不会明确地拒绝一个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女人,那以后在一起,那么长的日子怎么过?再有其他女人出现,难不成还要自己盯着守着防着?那样的话,自己真受不了……   她正在这里纠结着,东子已经走到她身边,先是看了看披在她身上的大棉袄,然后小声问道:“月儿姐,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他本来还想问姜采月冷不冷,可是那么厚大棉袄在身上披着,这样问明显很多余。   姜采月从脚步声上就能听出不是霍铁砚回来,听到是东子的声音,她没有回头,说道:“东子,你也回去吧,别理我,我想一个人呆着。”   东子站在那里不动,说道:“可是这大冷天的,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回去大姑会怪我的。”   姜采月道:“才不会,她都快气死了,让我在这里冻着她才解气,不会怪你的。”   “那也不行,她不生气我也不想你一个人在这里。”   姜采月无奈地摇头:“你这孩子真够善良的,一心为别人着想,其实你也应该有很多委屈的,却从来不见你说过。”   东子在她身后低头,小声说道:“我、我没什么委屈,我在这里挺好的。”   姜采月慢慢回过头,看着他的脸色小心地问道:“那你就不怪你的爹娘么,让你离开他们到这里来?”   东子见她肯和自己说话了,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她身旁,又小声说道:“刚来的那几天是有点吧,觉得他们既然养不起我干什么要生我,可是在这里你们都对我那么好,想想这里的生活也确实比家里强多了,我亲爹娘让过来也是为我好,就不那么怪他们了。”   姜采月听了叹气,说道:“是啊,当爹娘的,不到万不得已,哪会让孩子离开自己到别人家去呢,就像我娘也是,虽然刚才在骂我,气我不定日子和砚哥成亲,可是我要是真定日子要嫁人了,她也还是舍不得我。”   东子又看了看她,问道:“月儿姐,你和姐夫到底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突然生气了。”   姜采月嘟嘴道:“我又怎么知道,今天从家出来的时候还没想到会这样呢,结果……”   说到这里她不往下说了,她感觉东子还小,这么干净淳朴的小男孩儿,还是别让他听潘景芬的那些龌龊事了。   她不说东子却好奇,追问道:“结果怎么了?是你来的路上出什么事了吗?你来之前,姐夫可是一直在大舅家了,他不会惹你的。”   姜采月没想到他还挺聪明的,可是猜到也不告诉他,摇头说道:“没什么,你别问了,小孩子家打听那么多作什么。”   “我怎么小了,就比你小两岁而已。”   “小两岁也是小,反正在我眼里就是小孩儿。”   东子无奈只好说道:“好吧,那我就不问了,只是月儿姐,咱们还是回去吧,再不回去大姑和爹娘该担心了。”   姜采月知道有他在这儿,自己算是静不下来了,没办法只好点头,说道:“那走吧,咱们回去。”   东子见她肯听自己的十分高兴,挽着她的胳膊,扶她离开河边,两人回到村里。   站在孔继德家和霍铁砚新房的门前,姜采月向新房那边看了看,见院门没锁也没挂起来,知道霍铁砚还在前院,估计他也是被自己搞得心烦才没过来,不然他肯定会过来帮忙劝大舅的。   想着她把身上棉袄拿下来递给东子,说道:“东子,你帮我把棉袄给他送回去吧。”   东子有些惊讶,说道:“月儿姐,你自己给他呗,就在门口,几步就进去了。”   姜采月摇头:“这会儿我不想见他,你给我帮个忙,我先去看大舅。”   东子只好点头,接过棉袄跑进霍铁砚的院子里去了。   姜采月看他跑绕过去跑到屋前,她也转头进了孔继德家。   这时孔继德已经不再哭了,只是仍旧十分伤心,坐在炕上不住地自责。   柳老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姜盛喜也不在,估计是和柳老忠一起走了,屋里只剩孔氏张氏和孔继德。   姜采月进来之后站在门旁没说话,孔氏见了没好气地吼道:“你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你看你把你大舅给气的!” 第360章 这孩子真老实   姜采月无语了,自己这娘,要是不讲道理起来,简直没人能比,分明是她气头上说错了话,却全怪到自己头上来了,还说是自己把大舅给气的,他根本没和自己好吧,那是伤心。   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服,可是也没反驳,谁让今天的事是因自己而起。   孔继德虽然伤心,可是看到孔氏骂姜采月还是舍不得,说道:“玉华你就别骂了,月儿不让定日子肯定有她的原因,她跟铁子俩在一起一年多都没红过脸,要不是有原因能突然说不定就不定了么,你问也不问就骂孩子,算是啥脾气,月儿喜子都是咋受你的!”   姜采月听了说不出的感动,难怪大舅能把孔秋芳惯成那样,他对晚辈是真好,不只对他亲闺女,对自己和东子也都一样。   孔氏被孔继德说得不出声,要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管得了她,那也就是她这个大哥了。   她瘪了瘪嘴,往下压了压火气,又说道:“行,你大舅给你求情了,我就不骂你,我倒要问你,今天这事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肯定饶不了你!”   姜采月虽然和霍铁砚怄气,可是感觉那样的事说出来还是太伤霍铁砚的面子,让他被别人笑话,自己也不好受,于是站在那里嘟嘴,说道:“怎么回事我自己清楚,我不想告诉你们。”   孔氏又火了,嗓门倏地高起来,叫道:“你个死丫头,是不是给脸不要脸!我这儿好声好气的问你,你还给我端起架子来了,不想告诉我?我是你娘,你凭啥不告诉我!”   姜采月也忍不住了,声音也高起来,说道:“你是我娘我就得什么都告诉你?我就不行有点自己的事了?口口声声让我出嫁,我出嫁就是大人了,你还什么事都问,你这样子还让我嫁什么人,在家里陪你一辈子、受你管一辈子多好!”   孔氏气得跳下炕来又要动手,却被张氏拦住了。   下好这时东子给霍铁砚送棉袄回来,一进屋就见到这情景,站在门口发愣。   张氏见姜采月还站在那里不走,对东子说道:“东子,快把你姐拉走,这娘俩,说着说着还要打起来怎么的,让人看到笑不笑话。”   东子也怕姜采月吃亏,连忙过来拉她,说道:“走吧姐,我送你回家。”   姜采月知道再呆下去真要和娘吵得越来越僵,便跟着东子出屋,向家中走去。   屋里的孔氏见她走了也消停下来,坐在炕边生闷气,道:“这死丫头,可气死我了,我和她上辈子肯定是冤家,什么事都和我戗着来,从前不让她和铁子在一块,她偷偷摸摸也要去见他,现在好了,我答应了,也觉得铁子好了,她倒来毛病了,马上要定日子她都能反悔,你说是不是故意气我!”   张氏说道:“你哥不是说了,月儿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反悔肯定有原因,一会儿你回家还是好好问问。”   孔继德也道:“回去和孩子好好说,闺女大了,你又吵又骂的,她能听你的么,月儿这都够懂事了,你还不知足。”   孔氏被劝得消了火,也说道:“行了,我知道,哥你也别上火了,娘岁数大了,早晚有这一天,你等明天和老二陪你一起去给娘上坟,到坟上你再跟娘念叨念叨吧。”   “唉,我这不是没见到最后一面儿么,你说你们当时咋就不能让我去看一眼……”   再说姜采月和东子,两人一起来到村西。   回到院里,姜采月见老母猪又叫了,生气归生气,可是却不能让猪饿着,她便又张罗着点火熬猪食。   东子见姜盛喜好像不在家,西屋的许春姑也不出来,怕自己离开姜采月又不开心,便一直陪着,帮她弄这弄那,姜采月见他不走,便跟他说着话。   两人正忙活着,本该在集上卖辣白菜的柳翠香会回来了,进屋见东子和姜采月在一起有些奇怪,没有多问什么,说道:“月儿,熬猪食呢。”   姜采月道:“嗯,是啊,翠香你怎么在家,今天没去镇上卖菜?”   柳翠香脸色很不好看,说道:“去了,回来得早。”   东子害羞,见柳翠香来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对姜采月说道:“月儿,有人陪你说话,我就先回去了。”   姜采月道:“嗯,你回吧,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唔。”   东子应了一声,从柳翠香身旁绕过去出屋走了。   看着他离开,柳翠香说道:“不怪你说,这孩子确实挺老实的,见到我连看都不敢看,只是怎么是他陪你在家,霍大哥呢?”   姜采月落寞地说道:“别提他了,我现在不想说他。”   柳翠香惊讶道:“怎么,你们俩怄气了?你们俩人那么好,也会怄气?”   姜采月嘟着嘴说道:“多好的关系,也挡不住有人从中作梗,有你那个堂大姑姐在,没事也会搞出事来。:”   柳翠香更加惊讶,道:“怎么,竟然是她?难不成她跟霍大哥说你的坏话了?”   姜采月说道:“要只是说坏话还好了呢,砚哥不告诉我,我也不会知道,可是这次比那严重多了,她好像在夜里见了砚哥,竟然把他的袜子都摸去了,跟我说砚哥住在她家了,你说多不要脸!”   “袜子?穿过的还是没穿的?”   姜采月道:“就是昨天穿的,她不知怎么拿到一只。”   柳翠香听得一脸呆滞,道:“霍大哥从早忙到晚,不到晚上睡觉肯定不会脱鞋袜的,难不成……”   姜采月也怕她觉得霍铁砚是那种人,连忙说道:“肯定不是她说的那样,我知道砚哥的为人,要和我成亲,再怎么也不会和潘景芬有那种关系。”   “既然你相信他还生什么气?”   姜采月的脸仍旧耷着,说道:“知道归知道,可是不代表这事他就没借,连袜子都被人家拿到了,你想当时会是什么情况?我想想就心里不舒服,是个女人他就抹不开面子,也不看那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如果真不想和那女人来往,我就不信他没办法让那女人死心,既然他对别人狠不下心来,那就换我对他狠心好了,反正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成亲。” 第361章 你猜我听说啥了   杨柳翠香听了说道:“是啊月儿,我现在才发现,男人这东西,就是不能惯着,不只男人,婆家那一群都是,没一个长良心的,如果我当初不那么惯着他们,后来出事,我也不会那么憋屈,当初自己什么委屈都受了,却换不来他们一点真心,想想都觉得自己傻。”   姜采月只好又劝她,说道:“翠香你别这样,总算你现在想开了,知道为自己打算,就比什么都强。”   柳翠香仍旧叹气,道:“为自己打算又能怎么样,到底不是还是潘景玉的媳妇,月儿,你猜我今天在集上听说什么了?”   姜采月下意识地想到姜采艳,迟疑地问道:“你……听说什么了?”   “我听说潘景玉那个杂种,竟然带着女人到镇里去玩儿,还到陆大叔那吃酒了呢,一顿饭花了一两多银子!你说他多不长心,我娘治病我朝他要银子,他瞪眼说没有,跟别的女人吃酒却有!”   说着柳翠香的脸微微涨红,强忍着心头的怒气。   姜采月呆了,心想潘景玉不是缺心眼儿吧,是知道自己和陆永升熟悉,他却带人到陆永升那里吃酒,估计他带的肯定是姜采艳了,不知道翠香知不知道。   想着她试探着问道:“翠香,你听谁说的?该不会是那人认错了吧,他们怎么知道那一定是潘景玉。”   柳翠香说道:“是鸿升酒楼的大厨跟我说的,这些天陆大叔又要我的辣白菜了,我就到那里去送,那个厨子说他认识潘景玉,去过他们那里好几次呢,现在潘景玉在咱整个鲁宁镇都挺有名,他不会认错的。”   “那、那他带的是哪个女人?”   柳翠香摇头说道:“不知道,听他讲的那个女人挺胖的,圆脸,穿棉袄坐在那里,像个肉墩子似的,真不知道潘景玉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难道我长的还不如个死肥猪?!”   姜采月暗想,肯定是姜采艳了,姜采艳怀着孩子,现在肚子挺大了,穿棉袄盖着,那厨师眼光不好看不出来,便说是胖子。   柳翠香坐在那里咬牙,说道:“月儿,我想好了,我不会这么便宜潘景玉的,让他和那女人勾搭,我不会饶了他们!”   姜采月问道:“那翠香你打算怎么样?”   柳翠香坐在那里转眼珠子,说道:“我现在不打算惊动他们,我要先把潘景玉的钱挖出来再说。”   “可是这么可能么?”   “管没有可能,反正我就是要。”   柳翠香说着起身,说道:“不行,我得先回潘家去,好像这两天潘景玉在家,我先作他一场再说。”   说完转身就向外走。   姜采月担心道:“翠香你可小心点啊,不要和他打起来吃亏。”   “没事,你放心好了……”   两一边说话边出到院中,姜采月跟在柳翠香后面送她。   东院的里姜采艳正在园中的豆秆垛前刨豆秆,看样子是要点火,抬头看到姜采月和柳翠香没有说话,低头抱了豆秆往屋里去。   柳翠香看到还对姜采月说道:“月儿,这姜采艳也来能干劲儿了,从前在家的时候什么事都不做,现在大着肚子住娘家,倒做起饭来了。”   姜采月满心无奈,只好含糊地说道:“唔,到底是出了嫁的人,再怎么也知道干点活儿了。”   说着话走到院门口,柳翠香和她告别向潘家走,走出不完便遇到刚回来的孔氏,两人打了个招呼过去,柳翠香继续向东走,孔氏向家中走来。   姜采月估计她回来又要骂自己,转身就跑回屋去了。   孔氏看了有气,抄着袖子回到家里,进屋见姜采月正在往出盛猪食,气鼓鼓地说道:“咋着,躲我是不是,我看你能躲哪去,你不成亲,就离不开这个家!”   姜采月也赌气,说道:“那可没准,我就是走到天边上也能自己生活,有手有脚,到哪里都饿不死。”   “嗬你个死丫头,你还来本事了是不是,有种你给我走一个,看我不抓回来把你腿打折!”   姜采月不服气,道:“哼,就不信你能抓得到,真有那么大本事,你倒是把我爹找回来啊!”   “你……”   孔氏当时就变了脸,泫然欲泣道:“你气我是不是,这要是你爹在家,哪能容你这么闹,让你想嫁谁就嫁谁、想不嫁就不嫁?没准早就把你给许出去了!”   姜采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道:“好了娘,你就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我爹,才顺嘴说的。”   “你想他我不想怎么的,你当我又当爹又当娘的好过啊!”   姜采月没办法,把手里的活计停来,过来搂着她说道:“娘,你就别管我这事了好不好,今天的事确实是我不对,不该临时变卦,可是真的是有原因的,你就相信我好不好。”   孔氏点头,说道:“行行,娘也看出来了,真是管不了你了,你爱咋地咋地吧,反正我是铁子挺好,要是没出大事,你就跟了他吧。”   “唔,我知道,我也没确定不嫁他,只是、只是……出了点岔头儿。”   孔氏看出来女儿确实有难言之隐,之前的气也消了,便不再多问她失落地端起姜采月盛了一半儿的猪食盆子出去喂猪。   姜采月看娘失望自己也不舒服,不过打定的主意却不会轻易改,便也郁闷地干起活来。   再说村西的霍铁砚,成亲的日子没定成,姜采月却和他生起气来,霍铁砚也十分郁闷,回到家里在炕上躺了半天,听到院里的猪叫又起来去喂猪。   他正在下屋前搅着猪食,不知死的潘景芬竟然又来了,扭着屁股来到霍铁砚近前,向弯腰拌猪食的霍铁砚说道:“铁子,今天怎么就自己喂猪啊,你那个小情人呢?”   霍铁砚还没发现她进来,听到说话抬头看去,见到潘景芬就两眼冒火,动作停在那里,怒视着潘景芬没说话。   或许是他弯腰侧脸的原因,潘景芬还没看出他已经怒到极点,在那里晃动着腰肢说道:“铁子,不是我说,姜采月那丫头太小了,不定性也不靠谱,嫁给你也过不长,哪如找个年岁相当的,也能跟你正经过日子……” 第362章 我不穿破鞋   霍铁砚眼里冒着寒光,阴冷的声音问道:“年岁相当?那觉得多少岁合适?”   潘景芬听了乐了,揪了揪小花棉袄的衣襟说道:“哟,看你说的,那当然是越接近越好呗,最好是差一个岁两岁的,俩人一起白头到老,省得找那岁数小的管不住,等你上了年岁,她就想找小男人了!”   “那照你这么说,找没嫁过的也不好,不知道别的男人什么滋味,总想去尝尝,不如找个嫁过的吧,带孩子的寡妇最好,连自己生儿子都省了。”   潘景芬犯起傻气,还以为霍铁砚是在挑逗她,假装害羞地捂脸,说道:“哎哟铁子,你说话咋这么直接呢,真让人难为情……”   她正说着,霍铁砚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扯着她便往出走,动作十分粗鲁,扯得潘景芬踉踉跄跄。   潘景芬有些害怕了,惊慌地叫道:“铁子,铁子你这是干什么,大白天的,你这么拽人家,不怕让人看见……”   霍铁砚怒气上来,转头喝道:“你给闭嘴!小心我让你后半辈子说不出话!”   潘景芬被吓得没音了,一边跟着他继续走还在一起侥幸地幻想,霍铁砚是要去她家,和她成好事。   可是霍铁砚拉着她,过潘景芬家门的时候停也没停,一直向前走去。   潘景芬又问道:“铁子,你这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霍铁砚不说话,抓着她的手上却使了几分力气,潘景芬立刻疼得大叫:“哎呀,哎呀!铁子你轻点,我胳膊快断了!”   霍铁砚也不理她,拽着她一路来到潘福光家门前,一头便扎了进去。   潘景芬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惊慌地叫道:“别,别,铁子,你到我叔家来干什么,咱们回去吧,去我家行不行……”   霍铁砚却不理她,扯着她便进到潘福光家屋里。   难得今天潘福光和潘景玉、齐氏三口都在家,三人在东屋里不知商量着什么,听到有女人说话,三人还以为是柳翠香回来了,可是听着脚步声不对,潘景玉推开东屋门看去,竟然见到霍铁砚扯潘景芬进来,他当时就懵了,在他想像里,这是完全不沾边的两个人,怎么会一块到自家来?   他呆着的时候,霍铁砚已经把潘景芬扯进东屋,潘景玉下意识地让开门口,让两人进到屋里。   潘福光和齐氏见到也都愣了,呆问道:“景芬?你咋和霍铁子在一起?你们这是要干啥?”   潘景芬垂头不说话,她勾搭霍铁砚的事可不敢和潘福光、齐氏说,自己这叔婶当自家是有脸面的人,自己来的时候就让自己到五牛庄后注意点,别让别人说闲话,要是知道这事,还不把自己赶出去才怪。   她不想说,霍铁砚可不留情面,抓着她说道:“你们都在正好,听说潘景芬的爹没了,娘也改嫁了,我只能朝你们说话,以后把她管好了,别再让她半夜光身子到我那去,再敢有下次,我就把她光着绑上直接丢到街去,我霍铁砚说得出做得到!”   听了他的话,潘福光和齐氏都傻了,两人呆呆地说道:“啥,她光着身子到你那去?这大冷天的,有可能么?”   霍铁砚咬牙道:“有没有可能你们问她!”   说着一把把潘景芬推到两人面前,差点没摔在那里。然后继续说道:“我麻烦你们,她要是缺男人,你们多给她找几个,别让她闲着没事到我那去,我霍铁砚虽然二十几岁没媳妇,却也不穿破鞋!”   说完转身就向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柳翠香回来,一个出门一个进门,差点撞在一起。   柳翠香看着他惊讶地说道:“霍、霍大哥?!”   霍铁砚正生着气,脸色很不好,勉强“唔”了一声,和柳翠香错身过去,出潘家回自家喂猪去了。   柳翠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才进屋。   她进来的时候东屋的几个人都不知道,全都被潘景芬给气疯了,齐氏第一个叫道:“景芬,你到底干啥了?让霍铁子说出那样的话来!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啊?!”   潘福光更生气,抬手就给了潘景芬一个耳光,指着她叫道:“潘景芬啊潘景芬,亏我还觉得你让老王家欺负得可怜,你说要到五牛庄来我就让你来了,结果你给我搞这种事!你是成心让我在五牛庄呆不下去是不是?!”   潘景芬还不承认,捂着脸硬犟道:“没有的事!二叔,你别信霍铁子的,他在糟践我!”   潘福光又是一个耳光打过来,叫道:“少跟我犟嘴,你是咋回事我还不知道,那霍铁子是瞎说八道的人么,他一天到晚哄姜采月还哄不过来,要不是你惹到他,他会找到家里来?!”   潘景芬受不了了,人就是这样,背地里干什么丑事都行,要是被人挑明了,尤其是闹到让家里人知道,那才真正丢人。   潘景芬捂着脸哭起来,呜呜地说道:“我勾引他能咋的,我又没男人,他不是也没和姜采月成亲么,有啥见不得人的,你们犯得着这么说我么,我好歹也是你们侄女!”   潘福光气极,指着她的鼻子叫道:“侄女个屁侄女!我没你这么不要脸的侄女,你个寡妇家,不好好在婆家守寡,净干丢人事!你要是想找男人跟我们说,我们找媒人给你说合还不行,你去勾引霍铁子干啥,他是你能勾引得来的么!他一个土匪,你就不怕勾引不好把命搭上……”   潘景芬不服,好歹她也是二十几岁的人,被叔叔当着堂弟的面儿打,还骂不要脸,她哪能受得住,站在屋地上朝潘福光叫道:“我怎么丢人了?!我再丢人还有你们儿子丢儿!家里娶着媳妇生着孩子,还在外面搞别人的媳妇,把人家都给搞大肚子,你们是想在外面生个野孙子是咋的……”   她正叫着的时候,柳翠香拉门进来了,听到她的话柳翠香站在那里不动。   潘福光和齐氏、潘景玉看到她进来也都傻了。   见潘景芬还在往下叫,潘福光大喝一声:“够了!你给你滚出去,以后别到我家来!” 第363章 翠香发威   潘景芬背对着门口,还没发现柳翠香进来,见到潘福光突然暴怒,还以为因为她勾引霍铁砚的事,她也来了火气,怒道:“不来就不来,以为我离开你们活不下去!”   说完转头就走,可是转身太猛,发现门口有人却来不及躲,正好和柳翠香撞在一起,她看了一眼,隐约知道自己又惹了祸,可却也没有后悔的意思,推开柳翠香便出去了。   柳翠香被她推得在门框上撞了一下,却像没感觉似的,下意识站回来,站在门口怒视着潘家三人。   潘景玉看到她在这个时候回来,头皮直发麻,自从孩子没了之后,每次看到柳翠香的眼神他都直打冷颤,感觉柳翠香好像被儿子的鬼魂附了身一样,总像要掐死谁。   想着他便起了逃跑的心,想从柳翠香身边溜出去。   可是柳翠香正站在门口,哪里会让他出去,抬手就抓住门框,挡在他眼前冷冷地说道:“你往哪儿走?”   “我、我没想走,我、我出去喝口水。”   “你爹那一茶壶水,够把你呛死了,还出去喝什么!”   柳翠香脸绷得像块木板,一点表情也没有,可正是这样,才让潘景玉更加害怕,本能地向后缩了几步,坐回到炕角,坐在潘福光身边。   “说说吧,都怎么回事,你跟哪个女人搞的,都把谁搞大肚子了?是不是就是带到鸿升酒楼去吃酒的那个?”柳翠香板着脸说道。   潘景玉坐在角落里不出声,心慌成一团,要是从前的柳翠香,他不会太在乎,先数落柳翠香一大堆不是,说自己娶了她有多委屈,柳翠香觉得对不住自己,就会忍气吞声。可是现在的柳翠香的却不一样,没事还想闹出事来,更何况真有事。   见他不说话,齐氏结巴着说道:“别、别听潘景芬的,她都是在胡扯,根本没的事……”   她的话没说完,柳翠香侧身在门旁的灶边抄起一把劈柴的小斧子,用斧背在门框上当当砸着,叫道:“少在那忽悠我!别当我是傻子,有没有我知道,你们以为能骗得了我!你们给我说,到底是哪个,现在我就去把那女人的脑袋砸开瓢!敢勾引我男人!还特娘的大肚子,我连大带小一起弄死!反正我儿子都没了,我就让她们给我儿子抵命!”   潘景玉吓得心直抖,连忙说道:“翠香,你别闹,真、真没那人,堂姐她都是在胡说,我哪可能找别人的女人,每天忙得要死……”   “忙个屁忙,忙也是在忙那女人!敢跟我说没有?别人都看见了,你陪她到镇里去,你们还在鸿升酒楼吃饭来着!”   潘景玉又不出声了,坐在那里琢磨着,能是谁跟柳翠香说的?柳翠香不是是知道那人是姜采艳了?   齐氏见柳翠香真怒,又装起好人来,坐在炕上柔声说道:“香儿啊,你别这样,管景玉在外面有人没人的,你都是咱潘家的好媳妇,娘心里有数,这个家到啥时候都是你的,你别往心里去,娘以后不让景玉再和那女人来往就是。”   柳翠香又斜眼向她看去,咬着牙说道:“你不让他和那女来往?你在骗谁!潘景玉这样对我,还不是你们在背后挑唆的,别说他有找女人的心,就算是没有,你们都得鼓动他找,你们这一家子都不是好鸟儿!”   潘福光也忍不住了,坐在炕边说道:“柳翠香你这是干啥,俺们好歹也是你公婆,你骂俺们就是不孝……”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柳翠香打断了,用斧子指着他大声叫道:“你给我闭嘴,少拿什么孝不孝的压我!我孝顺人不孝顺狗!你们这一窝子都不是人,我凭什么孝顺你们!要孝顺你们到地底下找你们的孙子说去!”   潘福光也不出声了,虽然他是一个大老爷们,但也真怕儿媳妇犯起虎,把斧子丢过来,姜采艳娘俩没事,自己的脑袋可先开瓢了。   齐氏见他们爷俩不说话,只好又硬着头皮说道:“香儿,你别这样,这事算是景玉对不起你还不行么,那个、那个女人是远地儿的,你找不到她,就别寻思了,那个、以后我们好好对你还不行么。”   柳翠香冷笑,说道:“好啊,好好对我,那就拿出个好的样子来,我是潘景玉的媳妇,他的事就应该收我管,赚的钱也应该我收着,你们现在就把他的钱匣子拿来,钥匙交出来,以后他赚一个大子儿交给我一个,正正经经像个过日子样,不然我肯定没完!”   齐氏和潘福光、潘景玉三人都受不了了,齐氏说道:“你看是这是干啥,弄得像看贼似的,何必呢,你说俺们平常待你也挺好的,照顾你吃照顾你喝,要啥给你啥,你还要钱干啥……”   不说这些还好,说了更让柳翠香恶心,恶狠狠地瞪她,把她的话吓回去。   柳翠香攥着斧子冷冷地说道:“闭嘴!收起你那些虚情假意吧,关着门没人看还跟我装好人,我不再吃你这一套了!我今天就跟你们直说,要想今天这事让我不计较就按我说的做,以后必须我当家,不然的话,就算我找不到那女人,弄不死她,我也要把这事吵到全村人都知道,让他们都看看你们潘家,堂姐勾男人,堂弟***潘家一窝子都是这货色!”   齐氏和潘福光、潘景玉全都蔫了,坐在那里面面相觑,心里把潘景芬骂了一百八十遍,恨这女人自己作也就算了,还连累潘景玉被柳翠香抓住把柄,用这个借口要钱,要是不给的话,这人肯定丢大了,以后潘景玉都没脸再在村里混,钱也赚不成了。   齐氏一边想一边偷眼看潘景玉和潘福光这爷俩。   潘景玉也悄悄向他爹娘看,看了两,又丧气地把头垂下,齐氏和潘福光知道,他这是认了。   齐氏没办法,只好慢腾腾地来到柜边上,掏钥匙把柜子打开,伸手到里边又开钱匣子的锁头,想在里面把银子悄悄掏出一些。 第364章 发愁   柳翠香哪会让齐氏得逞,见她搞小动作立刻叫道:“你给我住手,想掏银子出来是吧……”   说着冲过来就拽潘景玉,道:“走,立刻跟我去找那女人,就不信我弄不死一个大肚子的!”   潘景玉真怕她找到姜采艳头上,现在姜采艳可就在五牛庄,没办法他只好回身,到齐氏手里把钱匣子抢出来,狠狠往柳翠香怀里一塞,说道:“给你,整天就知道要钱,你跟钱过去吧!”   柳翠香接过沉甸甸的钱匣子,抱着冷冷地看潘景玉,心中暗想,都过到这个地步了,我不要钱还能要来什么,总不能嫁你一回,落得一身伤再两手空空吧。   想着她攥着斧子,抱着钱匣子转身出东屋,进到西屋去了。   她出去之后,潘家三口愣了半天,潘福光小声问道:“景玉,她把斧子放下没有?”   潘景玉摇头,小声说道:“没有,拿过去了。”   潘福光听了恼火,转头埋怨齐氏:“让你把刀和斧子藏好,你怎么又拿出来了!”   齐氏也窝火,说道:“这几天她不是不回来么,这常用的东西哪藏得住,我就刚才劈了点柴禾,谁想到她这时候回来了。”   潘景玉慢慢到门口把东屋门关上,坐在炕边垂头丧气地说道:“这回怎么办,要是真被她知道我和姜采艳的事,真保不准她干出什么来。”   潘福光坐在炕脚叹气,小声说道:“你这媳妇现在像疯了似的,我看真不能要了,再跟她过下去,咱们一家都得被她吓疯了,我看不行就休了吧。”   “休了?”齐氏瞪了瞪眼,小声说道:“休她啥理由?你没看她现在的意思,是把咱家当摇钱树了,哪会轻易离开,没有合适的理由,她不是会走的。”   潘景玉也说道:“可不是,现在我哪敢说这话,她连知道我在外边有女人都没说要走,只是要钱,我看真是甩不掉了。”   潘福光气得拍大腿,说道:“这特奶奶的可咋办,从前还以为她好脾气,这下倒好,没了个孩子,就成祖宗了!”   齐氏和潘景玉也坐在那里发愁,一家三口人,竟然想不出好的对策来。   西屋里的柳翠香,把钱匣子抱过去之发现竟然忘要钥匙了,干脆也不再费事,直接拿斧子把钱匣上的锁头敲掉,打开来一看,里面的银子还真不少,竟然有五六十两了,还有一张银票,她不认识字,不知道银票是多少钱的,看着有点发懵。   对着银匣子思忖了一会儿,她把银子一股脑掏出来,都揣进怀里,连银票也揣着,只留了一点碎银在里面,然后又找了一把别的锁头把钱匣子锁上,放进她的柜里又锁了一遍,这才揣着银子出屋,离开潘家回到村西。   过来之后她没先回娘家,还是进了姜采月家。   进来后见到和孔氏都在,先坐在那里没说话,孔氏和她说了几句话后出去串门子了,柳翠香这才小声跟姜采月说道:“采月,你猜我刚才回潘家都出啥事了?”   姜采月无语,道:“你别老让我猜行不,这事我哪能猜得到,你快点说,到底怎么了。”   柳翠香竟然笑了,说道:“都是好事,先说你的吧,我在潘家遇到霍大哥了。”   这可让姜采月太意外了,惊讶地说道:“他去了?他去干什么?”   柳翠香故意卖关子,说道:“他和潘景芬一块儿去的。”   姜采月的脸当时就撂下来,说道:“他和潘景芬去潘福光家?这是干什么,弄得像见长辈似的。”   柳翠香就知道她会这样,捂嘴笑道:“看,你急了吧,我就知道你放不下霍大哥。”   姜采月没好气道:“你这个坏蛋,快点说到底怎么了。”   柳翠香这才说道:“你放心好了,你的砚哥可没变心,是把潘景芬带到潘家羞臊去了,我进屋之前就听着,说什么‘让潘福光好好管管潘景芬、没男人多给找几个,他虽然二十几岁没娶媳妇,也不穿破鞋’之类的……”   姜采月听了发愣,心中暗想,霍铁砚这个老好人还真是火了,他是怎么把潘景芬弄到潘福光家去的?到潘景芬家里硬拽出来?还是潘景芬又到他那去得瑟了?要是潘景芬自己去得瑟的,给她嚷嚷出来也不多,让全村都知道才好!不过话说回来,说一个寡妇是“破鞋”,也是够狠的,自己认识霍铁砚这么久,都没见他骂过人,这次实在是气极了。   她想着的时候柳翠香还在继续说:“霍大哥骂人还真有两下子,我听着都解气,那潘景芬真就是个‘破鞋’,不知被多少人穿过了,进屋之前,我都想到骂人的是霍大哥,在门口差点没撞上呢!”   姜采月连忙问道:“那后来呢?”   柳翠香说道:“后来我进屋的时候,潘福光就把潘景芬给打了,结果潘景芬那个不要脸的,竟然把潘景玉的事给扯出来了,潘福光还想瞒,让她滚,再也别进潘家门。”   “潘景玉的?!”   姜采月微惊,说道:“她都说潘景玉什么的?”   “也没说太多,就是说潘景玉在外面有女人,都搞大肚子了,我抓住这个机会,把潘景玉的钱匣子要出来了……”   说着她把怀里的银子全都翻出来,拿着那张银票问道:“月儿,你不是认识字么,帮我看看,这银票上写的是多少?”   虽然到这里后很少接触这里的文字,但银票上的字,姜采月还是能认个差不多,看一会儿说道:“这是五十两的,也不少呢。”   柳翠香听了高兴,说道:“那这么说,加在一起有一百来两了,潘景玉今年可真是没少赚,亏他还和我说没有钱,结果都藏起来了,我娘没钱急成那样他都不往出拿,真是没良心!”   姜采月关心的不是钱多少,又问道:“那潘景玉的那个女人呢,你知道是谁了么?”   柳翠香摇头说道:“没有,暂时我不想深究,他们不是说了么,那女人怀了潘景玉的孩子,我想等到孩子生来的,确定是潘景玉的,时候我再把她揪出来,逼着潘景玉和离,有孩子有证据,我离开潘家理直气壮,不然被他休我,我多窝囊!” 第365章 自己干过什么   姜采月不禁感叹道:“翠香,你真是长心眼儿了,这事想得太周到了,如果你不明不白的从潘家出来,别人还真以为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把他的事挑明,到时候不是人的就是潘景玉了。”   柳翠香点头道:“嗯,肯定的,现在他在我眼里,已经不是人了,我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事事都为他着想,要说想的话,我现在怎么能让他难受我就怎么来,对了,我还是别说我了,说说你吧,霍大哥为了你都吵到潘家去了,你是不是也该消气了,去找他吧,别再怄气了,像他那样的好的男人,满五牛庄也没有第二个了。”   姜采月听了又嘟起嘴,说道:“我才不去,从前不管什么事,都是我去找他,他只在那儿擎着,弄来弄去,好像我离不开他似的,这次他和潘景芬搞出这样的事来,我若还是轻易就过去了,他还真以我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以后更不在乎我了。”   毕竟已经是过来人了,听她说话就听出心思,说道:“怎么,听你这意思,分明就是故意端着,不是真正生气嘛。”   姜采月道:“那倒不是,如果真没什么大事,我还有什么可端的,这次确实是搞得我很烦心,和潘景芬东西院住是轻易改变不了的事,潘景芬还是那么不要脸个的东西,我又不能去把她弄死,如果砚哥自己不能把她解决,一直要我盯着看着,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   “可是他都已经把潘景芬弄到潘福光那儿去砢碜了,也看得出他有多狠心了。”   “那可不一定,潘景芬不要脸,谁知道她一定长记性,万一还去死缠着呢,正好借着我生气这机会再试试,如果他们还像从前那样不冷不热的正好,我就直接成全他们算了。”   “你又说气话,怎么可能的事,今天从他那句话上我就感觉得出来,在霍大哥眼里,一千个潘景芬也抵不上你,你若这样,真弄到他受不了,不理你了怎么办。”   姜采月气道:“如果这样他就不理我了也更好,以后在一起生活一辈子,他要是连我这点脾气都不能受,以后吵架怄气的,也根本没有缓和的可能,那我们还成什么亲。”   柳翠香听了叹气道:“唉,还说我有心眼儿,我当初要是有你这心眼儿,也试上潘景玉几次,何必嫁给他受这些罪,让我爹娘担这些心,在家里好好孝顺他们岂不更好。”   “算了,总算你想明白了,你爹娘也看清潘景玉和潘家都是什么人了,及早省悟,以后就不会再吃他们的亏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柳翠香看天色已经晚了,说道:“行了,不和你聊了,我得回家去做饭了,我娘这几天气色越发不好,吃药也不像从前那样见效,我得多守着才是。”   “唔,那你回去吧,有事来找我,这几天我会经常在家。”   “好,我先回了。”   说完她心起炕上的银子和银票,拿着回家去了。   柳翠香走后,姜采月也忙里忙外做起晚饭来,过阵子孔氏也回来了,母女俩一边干活一边聊着柳翠香的事,姜采月还是没告诉她霍铁砚和潘景芬的事。   就这样第二天一整天,姜采月也没到村西去,霍铁砚却也没过来,弄得孔氏有些担心,和孔继德、孔继富上坟回来后一直在絮叨,说霍铁砚肯定被姜采月搞生气了。   姜采月也在怀疑,霍铁砚真这么沉得住气?还是真生气了?如果这样,那自己可真看错他了。   到了第三天早上,霍铁砚没来,东子却跑过来了,一进门就问道:“月儿姐,你昨天怎么一天都没过去?我去姐夫那里好几趟都没看到你。”   姜采月真有点生霍铁砚的气了,赌气道:“别再叫姐夫了,到底是不是姐夫还一定呢,以后他那儿我也不会再去了。”   东子惊讶道:“月儿姐,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我问姐夫为什么不来看你,他只说不急,问你为什么不去,你又说不会再去了,难道你们真打算再也不理对方?”   “不急?他竟然这么说的?”姜采月讶异地问道,没想到霍铁砚会这么不在乎这件事。   东子嘟嘴说道:“是啊,我看见他在园子里干活,问他他就这么说的,我也不敢多问了。”   姜采月暗恨,霍铁砚啊霍铁砚,你还真是禁不起考验,我这还没怎么样呢,你就也恼了,难不成你真是潘景玉第二?   想着她问道:“他在干什么活?你们没去打猎?”   “你都不去喂猪了,姐夫哪能出去找猎。”   姜采月暗想也是,那猪本来是自己养的,这次生气不管了,还想要是铜陵到霍铁砚,干脆告诉他,那猪全给他了,结果现在莱普罗康人影都见不到。   想着干脆不问了,说道:“他不去就不去吧,你也正好歇歇,你不是想回南村看你爹娘么,趁着这时候回去呗,正好你猎回那么多东西,给你爹娘带些回去。”   东子低头说道:“我、我不敢说,我过继到这边来,就是这边爹娘的儿子了,要说回那边去看,怕他们不高兴。”   姜采月道:“看你说的,怎么会呢,大舅和大舅妈不是小心眼儿的人,当初接你来的时候不就说了,两家当一家走着,你想回去就回去,就算住几天他们不是会不高兴的。”   东子嘟嘴,说道:“我、我还是不敢……”   他们正说着话,院里脚步声响,一个人进到屋里来。   姜采月和东子还以为是孔氏进来,可是东屋门被打开,进来的却是姜采艳。   姜采艳脸色很不好看,似乎是和谁生气,进屋看了东子一眼,咬了咬唇没有立刻说话,却站在门口狠瞪姜采月。   姜采月愣了,暗想这女人又发什么疯,自己怎么惹她了,她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她对姜采艳本来就没好气,见她这样更不舒服,冷冷地问道:“你怎么了?”   姜采艳更气,眼珠子瞪得差点没掉下来,扬着下巴朝她叫道:“我怎么来?我怎么来你心里没数,自己干过什么自己不知道么!” 第366章 你快告诉我   姜采月目瞪口呆,嘴张得老大道:“姜采艳你疯了,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跑我家来咬人!”   姜采艳已经气得不行,腆着大肚子指着姜采月叫道:“姜采月你少在那装好人!你是什么我不知道怎么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专门在背后捅刀子!和你娘一个德行!”   姜采月火了,腾地从炕沿上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说道:“姜采艳你给我闭嘴!你敢说我娘,别以为你大着肚子我不敢动你,小心我把你打出去!”   提到肚子,姜采艳更火了,叫道:“我大肚子咋了,我大肚了咋了!我大肚子怀的老侯家的种,生下来是老侯家孩子,你造的啥谣,你糟践人不眨眼,什么话都敢说,你就不怕作损,以后生不出孩子来!”   “我造你谣?!”   姜采月更气了,暗想你跟潘景玉干的丢人事我没和柳翠香说,都是因为你姓姜照顾你,怕别人因为你瞧不起我,我不说你竟然自己跑这咋呼来了,你嫌没人知道是吧?   她气得手指哆嗦,指着姜采艳叫道:“姜采艳,你真是给脸不要脸,我想把你当个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人!行,你不是说我造谣么,那我就给你来个不造谣的,那我就把我亲眼看到的当全村人讲一讲,我看你还有脸活……”   她们这里正对骂着,外屋门响,侯大力又闯进来了,到东屋门口瞅了一眼,抓住姜采艳就往回拖,边拖边道:“姜采艳你得瑟啥,跑这来发什么疯!”   姜采艳还不服,叫道:“我怎么发疯了,我咋就发疯了,是她找骂!她还是我堂妹呢,呸!我才没她这堂妹……”   看到侯大力出现姜采月也懵了,她还以为是潘景玉去跟姜采艳说什么,结果侯大力也在,难道是侯大力说什么了?   她发愣的时候,侯大力已经把姜采艳拖走。   东子被刚才她们的对骂吓呆了,直到这时才缓过神来,问道:“月儿姐,这是怎么了?她怎么骂人?”   姜采月气道:“她是个疯子,不用理她,自己不干好事还赖别人,我看就是对她太客气了!”   东子无奈地摇头,别人家的事他搞不懂,也不好多问,便说道:“月儿姐,你今天到不到西头儿去了?”   姜采月摇头道:“不去了,我娘有空我娘会过去,我等过几天再去看大舅。”   东子怕家里有事,说道:“哦,那我就先回去了。”   姜采月道:“嗯,你回去吧,你要是不好意思跟我大舅和大舅妈说回南村的事,等我娘回来我告诉她,让她跟大舅和大舅妈说去。”   东子支吾道:“唔……其实,其实我回不回去都行的。”   姜采月知道他说的不是心里话,有哪个孩子离开爹娘会不想的,就算爹娘再不好也是爹娘,不在乎不可能。   她便一边说着话一边送东子出屋。   他们出屋门的时候,姜采月正好看到潘景玉从姜仲贵家院子出去,向村东走去。   姜采月不禁佩服他的胆量,和人家媳妇勾搭着,竟然还在在侯大力在二叔家的时候去,真是太不把侯大力放在眼里了。   送走东了,她越想越看,姜采艳不知好歹,自己帮她藏着丑事她竟然骂自己,行,你不是觉得我说你的坏话么,那我还真就说了!   于是她没回屋,却进了柳翠香家的大门。   柳翠香这两天也没回潘家,昨天又去集上卖了一天辣白菜,今天没出去,好像留在家里给爹娘洗衣服。   姜采月进屋的时候见她在腌菜,问道:“翠香,你不是要洗衣服么,还没洗?”   柳翠香心情还好,似乎没受潘景玉事情的影响,可能也真是想开了,看到她来挺高兴,说道:“采月来了,我的衣服洗完了,没几件,在炉边烤着呢,没拿出去晾。”   “哦。”姜采月应了一声没说什么,到里屋门口看了一眼,见翠香娘在炕上躺着,柳老忠不在家。   她问道:“你爹呢,不在家?”   柳翠香说道:“我爹出去还债了,这一年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又零零碎碎借了不少钱,现在我赚钱了,就让他先去给还了。”   姜采月知道她赚的钱不够还那么多债,应该是她拿潘家的钱没告诉他爹娘,她却也没多嘴,又问了一下翠香娘的情况。   柳翠香和她聊了几句,感觉出她好像和平常不一样,问道:“月儿,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儿,我看你好像不对劲呢。”   姜采月下意识地否认:“没有啊,我有什么心事。”   柳翠香摇头道:“不对,你就别骗我了,咱们俩从小长到大,我还不知道你,我看你肯定有事。”   姜采月想了想这才小声说道:“翠香,我想问问你,你对潘景玉在外面有女人的事,真的不在乎?”   柳翠香冷哼道:“还在乎什么,他心都不在我身上了,我还在乎他,我不是傻么。”   “就算他真把别的女人搞大肚子,你也不在乎?”   柳翠香皱眉道:“怎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知道就对我说,我真说不在乎是假的,可也不至于做出过份的事,你要知道可得跟我说,我们俩这么好,你不能不让我知道根底吧。”   “这个……”   姜采月生怕屋里的翠香娘没睡实,翠香激动起来大声叫,被她娘听见。   见柳翠香已经把菜腌完,让她洗手擦干,拉着她来到自己家,关上东屋门,防止许春姑听到。   两人坐到炕边上,姜采月这才小声说道:“翠香,其实我早就发现这事了,只是一直没敢跟你说,那时候和你潘景玉的关系还没到这一步呢,我也不确定,就一直瞒着,连我娘都不知道。”   柳翠香急了,说道:“你竟然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对我说?!”   姜采月道:“那时候你大着肚子,我哪敢说啊,你要是因为这事出了事,我怎么担得起!”   柳翠香不出声了,这一点她能理解,如果孩子好好的,说这话像吓唬人似的,可是自己孩子真就不小心才没的。   想着又道:“那现在你能跟我说了,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第367章 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姜采月还是不敢直接说,小心地问道:“那个……如果我告诉你,那个人就是附近的,你也不会做什么过份的事?”   柳翠香怔道:“附近的?不是说是远处的么,我还以为他在县城里勾搭的人,你快告诉我,她到底谁,我真不会乱来的。”   姜采月又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翠香,你都知道那女人大肚子了,你就没什么疑测么。”   “猜测?”柳翠香瞪着眼睛思忖,边想边叨念:“大肚子、大肚子……潘景玉常见的大肚子……”   念到这里,她突然惊恐地看向姜采月,喃喃道:“难道,难道是……姜采艳?!”   姜采月抿嘴叹气:“唉,你终于想到了!”   即便柳翠香早就接受潘景玉有外遇的事实,可是当知道这个就是姜采艳的时候,她也还是受到很大冲击,愤恨地咬牙,说道:“姜采艳,竟然是这个不要脸的,我早就觉得他们不对劲了,可是想着姜采艳才和侯大力成亲,而且潘景玉也和侯大力熟悉,侯大力再傻也不会看不住自己媳妇的,结果没想到真是她们!”   说着她转身就要向外走。   姜采月连忙把她扯住,问道:“翠香你要干什么?”   柳翠香恨得眼睛发红,说道:“我要去打死姜采艳这个不要脸的,我要让全村人都知道她们的丑事!”   姜采月拽着她不松手,说道:“你刚才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转眼就变卦了,你现在去吵,万一把姜采艳搞出事情来怎么办,你可别忘了,现在姜采艳是侯家的媳妇,她的孩子侯家也认,你把孩子弄出事,侯家会找你算账的!”   柳翠香这才冷静了一些,说道:“对啊,姜采艳是侯家媳妇,那她的孩子也应该是侯家的,怎么你们都说是潘景玉的?”   姜采月说道:“这也是我早没对你说的原因之一,虽然我早就看他们两人不对劲,可是也没什么证据,这么大的事,哪能捕风捉影的胡说,直到后来在南村听说,侯大力那啥,好像不能生,这才有点谱,可要不是昨天你听潘景芬也这样说了,我还是不敢叫准,这是多大的事啊,搞不好没准都会出人命,我哪敢轻易出口。”   “人命?哼哼,你怕我可不怕,我家的人命已经出过了,我不在乎,他们做得出来,就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姜采月有些心惊,道:“翠香,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我么……”柳翠香沉吟了一下,说道:“就像你说的,这事没证据不能乱咬,不然收拾不了他们,倒惹得自己一身骚,所以还是要捉奸在床才行!”   “捉奸在床?!”姜采月连连摇头,道:“这个难度似乎有点大,现在姜采艳肚子都那么大了,别说是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就算是正经两口子,也不会轻易办事的吧。”   柳翠香瞄了她一眼,竟然还有闲心打趣,道:“你这家伙,还挺明白的么,是不是和霍大哥……”   姜采月连忙说道:“哎呀,你这死丫头想到哪去了,这怎么可能的事,砚哥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们两个好好的呢,我明白这些有什么奇怪的,毕竟这么大人了。”   柳翠香怕她脸皮薄,再说下去挂不住,说道:“好了,早就知道你懂得多,有什么可慌的,不说你了,不是说我吧,现在不好捉奸,哪我就暂时忍忍,让他们过个消停年,等过完年,姜采艳也快生了,熬到她生完,看到孩子也好再确定一下,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以免冤枉人,真要看着是潘景玉的,哼哼,到时候别说我,就是侯家,你觉得能饶得了他们?”   “侯家?”   姜采月有些犹疑,她感觉姜采艳和潘景玉两人的事,侯家不可能没发觉,如些姑息真的很奇怪,难不成是想借姜采艳的肚子给他们生个孙子?这个想法似乎过于大胆,不过除去这样,自己还真想不出他来。但若这事真被翠香揭发出来,估计他家就是想瞒也没法瞒了。   不管怎样,反正都是潘景玉和姜采艳两人作的,什么结果都怪不了别人。   想着说道:“唔,反正你有分寸,你就看着办吧。”   柳翠香家里还有事,两人说完之后,她便回家去了,出院的时候还在一直向姜采艳家看,看样子以后她但凡出门,目光就不会离开姜采艳家了。   柳翠香走了不一会儿,孔氏就回来了,进门见到姜采月就骂:“你个死丫头,还在家拿稳的呢,以为铁子会来找你啊,别想美事了,人家也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儿,又出去买了两马车砖回来,不知要修什么呢。”   姜采月听了发愣,说道:“又买砖?他家里该建的都建完了,只剩下院墙,今年地面冻了没法挖墙基,要等明年天暖之后才建的,怎么会又买砖。”   “我怎么知道,反正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带马车运砖回去,还跟我说话来着。”   “都跟你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还是问你呗,我说你没事,过会儿就去找他。”   “娘,你胡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找他了!”姜采月气鼓鼓地说道。   孔氏又骂起来:“你不去找就这么僵着啊!再僵就把他僵跑了!你和他生气,那潘景芬乐不得的等着呢,肯定趁这个机会去挖墙角,男人都是不禁勾引的东西,要这时候被人勾引走,我看你连哭都来不及!”   姜采月更气,道:“娘,我和他的事,你能不能不掺和啊?之前我们好的时候你生拦着,现在生点气,你又非让我去找他,你闺女是嫁不出去怎么的,非让我上赶子去找他!”   “你没上赶子是怎么的,你和他在一块,还不是你先找人家!”   “你……气死了,不跟你说了!”姜采月跺脚出去,到猪圈去喂猪,这会她宁可对着老母猪也不想对着孔氏。   孔氏也被她气得不轻,抱柴点火,赌着气做饭。 第368章 我脾气大着呢   姜采月说不去见霍铁砚,可是心里却不甘,勉强忍了一夜,第二天孔氏蒸了年糕让她去给东子送点,姜采月便半推半就地就过来了。   还没走到潘景芬家的时候,她便偷眼往那边看着,见潘景芬家的大门紧关着,院子里的轻雪上都干干净净,好像一大早晨到现在,娘俩都没到门口来。   那边的霍铁砚的院子却已经扫过了,院子里干干净净,细看一眼,却见霍铁砚正在他家和潘景芬家房子间隔的地方忙活,竟然用砖把那一带都垒起来了,看样子是要一直垒到门口这边。   姜采月这才知道,为什么孔氏说他昨天去买砖了,原来是要砌院墙,让潘景芬不方便向这边看。   霍铁砚在这个的时候垒砖墙,当然是因为自己,姜采月不禁有些高兴。   她正偷偷瞧着,霍铁砚也看到她了,飞快地从院中跑出来,来到她面前高兴地说道:“月儿,你过来了,你这是给我送东西吗?”   姜采月故意绷着脸说道:“才不是,少臭美了,这是我娘让我给东子送的年糕,没你的份儿!”   “呃……”   霍铁砚略微有些尴尬,说道:“好了月儿,你就别生气了,我都跟潘景芬说过了,以后再不准她到咱家来一步,我也不会和她说一句话,你看,我又买了砖回来,今年没法砌墙,我就先在栅子里把她家这边垒起来,等明年一化冻,我立刻就找工匠来,把四周都砌起来,弄得高高的,大门也改换掉,任何人都进不来,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了。”   姜采月嘟嘴道:“我没有生气啊,我哪有生气,我好好的呢,你爱垒墙垒墙,爱怎样怎样,关我什么事。”   说着又要往前走。   霍铁砚愣了,拦住她说道:“月儿,你这是干什么,你不就是因为潘景芬的事生气么,现在我都想办法了,你怎么还不理我。”   姜采月白眼看他,说道:“我怎么不理你了,我要是不理你就不和你说话了,我现不是在和你说话么,好了,别挡着我了,我要去给东子送年糕。”   说着心里却在想,想用一面墙就把我哄好,没那么容易,我的脾气可大着呢。   “你……”   霍铁砚被她噎得接不上话,气得没办法,突然抬手白铁开姜采月手里装年糕的盘子盖,到上面揪了一块放进嘴里,说道:“行了,我去****的活儿,你去送吧。”   说完转身走了。   姜采月被他搞得直愣,还是头一次见霍铁砚这么厚脸皮,自己明明说不是送给他的,他还来揪着吃。忍不住在后面叫道:“喂,你、你……手那么脏也来揪年糕吃,就不怕坏肚子。”   霍铁砚听了背着脸偷笑,故意不回答,快步回了院子。   姜采月看着他的背影生了会儿气,端着年糕盘子飞快地跑进孔继德家院子。   进到屋里后,见东子和张氏在厨房里剥冻狍子,问道:“大舅妈,东子,你们剥狍子?”   张氏说道:“嗯,你大舅说让东子给南村送些狍肉过去,我说拿整只的,东子不让,说他就猎这一只狍子,非要剥开一家一半儿。”   姜采月也道:“那就拿整只的呗,到过年还有几天呢,没准还能再打到……”   说着把手里的年糕放在灶台上,张氏见了问道:“这是拿的啥?”   姜采月说道:“我娘蒸了年糕,让我给东子送点过来。”   “看你娘,有点啥都惦记着东子,东子,你大姑给拿的,快洗洗手去吃吧。”   东子这里也把狍子剥完了,剩下的部分冻着不好弄,便到一边去洗手,然后过来打开盘子,见到缺了一块发愣,问道:“这是咋了?”   姜采月的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个……在门口遇到砚哥,被他揪掉一块儿。”   张氏听了以为两人和好了了,说道:“你看你,铁子爱吃就给他呗,他这两天忙的,你也不来给他做饭,我让东子叫他也不过来,不知自己都吃没吃饱。”   东子也道:“月儿姐,要不这个给姐夫吧,我不吃也行。”   姜采月结巴着应道:“没事、没事,以后我再给他做,你吃你的。”   张氏乐了,说道:“那东子你就吃吧,你月儿姐要给你姐夫做更好的呢。”   东子这才拿起年糕,先给张氏掰了一块,又把剩下的拿到屋里去给孔继德吃。   姜采月闷头不说话,等他们吃完,拿上盘子门回家了,回来的时候霍铁砚倒是没在垒墙,不知是弄猪去了,还是在屋里暖和着。   回到家里,孔氏问她见到霍铁砚没有,姜采月却硬说没见到,把孔氏气得够呛。   眼见快到腊月了,姜采月又张罗着要烀酱。她们家今年没种豆子,姜采月说要出去买一些,孔氏不让她买,却跑到东院姜仲贵家去端了一簸箕回来。   姜采月见了奇怪,说道:“娘,你这是在我二叔家弄的?买他的?”   孔氏说道:“不是,你二婶白给的。”   姜采月惊讶道:“我二婶白给的?她咋会这么大方?”   孔氏说道:“她吃咱家的酱吃出好,前阵子就跟我说,今年你再做酱,她要来学学,我就勒她大脖子,让她给咋家出豆子。”   姜采月道:“娘,你干什么答应她啊,弄几斤豆子,就把我做酱的手艺给卖出去了?也太不值钱了!”   孔氏说道:“唉呀,不就做点酱么,那么简单的东西,关系好的问你不也得告诉,到时候传来传去,满屯子都会了,这好歹还能换点豆子呢,你就知足吧!对了,你大舅妈也说要做呢,你看是你到她家去弄,还是让她过来学?”   姜采月也是没办法,娘在技术保密这方面没概念,而且自己也答应要教柳翠香了,再加上张氏那里,确实藏不住,算了,学就学吧,就当让村里人吃个方便,捞柴氏点豆子当赚到了吧,这样想心里能平衡一点。   于是她说道:“算了,就是让我大舅妈来学,到她烀酱的时候也肯定把我找去,还是她想弄的时候我去吧,等明天烀酱的时候,我把翠香叫过来,她也说想学来着。”   “嗯,随便你……” 第369章 他也打你?   姜采月把孔氏拿回来的豆子挑捡干净,放在那里备用,然后来到柳翠香家。   见柳翠香卖辣白菜刚回来,脸冻得通红,正在外屋炉边烤手,她问道:“翠香,我明天烀酱,你要去学吗?”   柳翠香顺手拉过一个小板凳给她坐,说道:“你这就要烀酱了?那我明天不去镇里了,到你家学做酱去。”   姜采月想了想说道:“其实你可以和我一起烀,我怎么弄你怎么弄就了……”   说着压低声音说道:“明天我二婶也要到我家学做酱,我怕你见她压不住火,所以你还是别去了,我到你家来看就行了。”   柳翠香现在一听姜仲贵家人的名字就反感,说道:“你还教她啊,她那不长心的样儿,教她也不会得好的。”   姜采月说道:“不教也挡不住她脸皮厚,到我家来要我的,还不如让她自己下酱了,你放心好了,不我教她怎么能弄好,她做出来也不是那个味儿,保不齐比洗脚水还难吃。”   柳翠香听了偷笑,道:“那倒是好,我真想看看他家人吃‘洗脚水’是什么感觉。”   姜采月也和她一起偷笑,笑了一会儿又说道:“对了翠香,我觉得其实你可以多做一点,明年也拿到镇里去卖,估计也能换些钱。”   柳翠香现在但心听到赚钱两个字就眼红,听了立刻点头,说道:“行,那我就多做一些,我现在真是太需要钱了,只有多赚钱,才能让我爹娘过好日子,我才有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姜采月微笑,说道:“会的,我们都会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的,走,你把豆子弄回来,我帮你一起挑……”   姜采月在柳翠香家帮她挑完豆子,又告诉她晚上睡觉前把豆子泡上,然后才回到家中,做完晚饭吃过,也把豆子泡了,然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和孔氏做了早饭正吃着,柴氏便过来了,一直坐在屋里等着,生怕落下了什么步骤,姜采月不肯告诉她。   姜采月便借机套她话,问道:“二婶,我艳儿姐回婆家了?”   柴氏不知她的心思,回答道:“唔,回了,早点回去吧,在我这我也闹得慌,侯大力来一次俩人吵一次。”   “哟,他们怎么还吵架啊,我看他们好像挺好的。”   柴不肯多说,只道:“好是挺好,可是再好的两口子,不也有吵架的时候,就像你和铁子似的,平常好得让人眼红,这吵起来不也谁都不搭理谁。”   姜采月讨厌她拿自己和霍铁砚比姜采艳和侯大力,想着没好气地往孔氏身上看,孔氏连忙说道:“不关我的事,我可没说,谁知道她打哪儿听说的。”   柴氏见状说道:“啥大不了的事啊,不就拌个嘴么,有啥见不得人的,我是的潘秀花说的,反正月你也别往心里去,男人不就是那东西,沾着腥气都红眼,老不老实,都看女人怎么管,月你那么邪乎,以后成了亲,铁子肯定让你管得大气不敢出,你有啥可担心的。”   姜采月虽然和霍铁砚怄气,可是却听不得别人糟践他,听柴氏的话立刻瞪眼道:“什么男人都那样,我砚哥怎么了,你们就在那儿嚼舌根,潘景芬不要脸,潘秀花也好意思出来说,就不嫌丢人!”   柴氏哪敢在这节骨眼上惹她,连忙说道:“可不是,他们老潘家人就是不要脸,以后潘秀花说啥我不都信,快点吧,你还没吃完,烀酱啊,你弄到锅里,我也回家烀去。”   姜采月见时候不早了,自己和娘也吃完饭了,便出到外屋收拾把酱烀进锅里。   柴氏一看确实没什么,便也跑回家去往锅里弄豆子去了。   她走了之后姜采月正要去前院看柳翠香弄得怎么样了,周六红却在这个时候来了,进门见姜采月正在盖锅,问道:“采月妹子这是弄的什么?”   姜采月见她来高兴,道:“六红姐你来了,我烀酱呢,你咋这么闲,有空到我家来串门?”   “我天天都有空,昨天你赶生哥到镇里赶集,买了点冻柿子回来,我给顺顺拿几个。”   姜采月向西屋看了一眼,说道:“我哥他们还没吃完早饭呢。”   她以为说完周六红就进那屋了,自己也好去柳翠香那儿,可是周六红却把手里的冻柿子放在她这屋的灶台上,说道:“哦,那放这化着吧,顺顺出来给他吃,你和婶子也吃几个。”   姜采月这才注意到,她的脸好像和往天不太一样,眼解有些青。   她起身把周六红拉到里屋,这时孔氏已经出去了,她小声问周六红:“六红姐,你这眼睛是怎么了?是撞到了还是被人打了?”   周六红小声叹气,说道:“唉,怎么可能撞到,还不是被赶生给打的。”   姜采月惊讶道:“什么,他竟然打你?他不是对你挺好的么?”   周六红小声说道:“好?男人对媳妇好不好,一半要看老娘,他娘看不上我,天天跟他说我的坏话,赶生对我还能好了。”   姜采月有些不是滋味,说道:“六红姐,是不是因为我让你和你婆婆对着干,许赶生才打你的?”   周六红忙道:“看你说的,这关你什么事,我看不上我婆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就想造她的反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受她一辈子的,我和赶生闹翻,只是早晩的事,他们全家人都看不上我,我也看不惯他们全家人,你说这日子有法过么。”   两人说话都尽力小声,生怕那屋的许春姑听到。   姜采月又问:“那他打你怎么办啊,也不能让他总这样,要不、要不你们分家出去?”   “不行,我跟赶生说了,他说死也不同意,他说他爹娘就他一个儿子,他要养他爹娘老的,不可能分家。”   姜采月撇撇嘴,说道:“他倒是怪孝顺的,为了养爹娘不分家,他姐怎么不这么想,当初作死作活要和我们娘俩分开。”   周六红小声说道:“她那是不长眼,当初你娘对她多好,我后来村里的,都听别人说过。” 第370章 看我给你带什么   姜采月知道她也讨厌许春姑,如果没有她的帮助,自家恐怕现在还不能把许春姑治服,虽然这样也不是自己想要的,可她毕竟帮了忙,自己不能眼看着她受欺负不管,问道:“六红姐,你那打处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忍下去吗?”   周六红斜了斜眼,道:“我才不忍呢,赶生打我,我也挠他了,没让他占到便宜,而且我想好了,要是一直等着他们养我,我就得受一罪子气,采月,我看你和柳翠香都在自己赚钱,柳翠香都敢和潘家对着干了,你能不能也教教我,有什么赚钱的路子是我能干的,我也试试。”   姜采月没想到她还能有这种意识,知道应该独立,不逆来顺受,这一点比翠香从前强多了,于是对她点头,说道:“赚钱的法子还不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教你做酱肉,也和翠香一样拿到镇上去卖,现在快过年了,应该能卖出去一些,赚不多还赚不少,总能有点进项。”   周六红点头说道:“行,正好我手里有银子,有钱买肉,你有空去教我做吧。”   姜采月也点头,说道:“嗯,我除了这两天烀酱,哪天都有空,对了,我正要去翠香家教她烀酱呢,你要不要过去走走?”   周六红正好心情憋闷,又不想回家,点头说道:“好,那就去吧,只是我和柳家不太熟,去串门子好吗?”   “没事,你和翠香熟悉就行呗,翠香爹娘人都可好了,肯定欢迎你去。”   “唔,走吧。”   两人一起从姜采月家出来,来到柳翠香家,翠香见到周六红过来十分意外,惊喜地招待,因为她娘的病,村里人都很少到她家来。   当着周六红的面儿,姜采月没法和她细说,便先教她做起酱来。   周六红看着简单,便也跑回家去挑豆子烀酱去了,想试试这新玩意儿。   就这样姜采月前后院地跑着,周六红和柴氏又在姜采月家跑进跑出,几人忙了两天,总算都把酱烀出来了,做成酱块子放在家里“隔”着。   这两天柳翠香也知道了周六红的处境和打算,听说她也要到集上去卖东西,柳翠香也很高兴,终于有人陪着自己了,不然姜采月不去,集上只有自己一个女子,呆着也很不舒服。   她见姜采月到许家去教周六红做酱肉,她便也去学了,回家做了几只酱酱鸭留着过年吃。   姜采月觉得她只卖辣白菜赚得没周六红多,便又教她做了些卤豆干之类的小菜,虽然这些东西价格都没有酱肉贵,但却卖得快,估计又能多赚些钱。   都做好之后,她先陪这两人到镇上去试了一天。   临到年前,卖什么都快,这两人的生意都做得不错,姜采月也放心了,这俩人赚钱她也高兴,只要没白教一场,自己费力气,她们却白忙活不赚钱就行。   忙活完这两人的事,她才到孔继德家去教张氏烀酱。   过来的时候,她又往霍铁砚的院子里看,本以为又会看到他,结果却只见到他垒的那道墙在新房子和潘景芬家中间隔着,却不见霍铁砚的人。   到了孔继德家,见东子不在家,她张氏:“大舅妈,东子呢,又打猎去了?”   张氏回答道:“没有,这几天都没去,先是回南村住了两天,回来铁子说要去城里卖猎物,他就跟着去了。”   霍铁砚不在家?那家里的猪怎么办?姜采月想着不好意思地问道:“砚哥不在家,那、那猪怎么办了?”   张氏瞋她一眼,说道:“能怎么办,你生气不过来,我就去给喂呗。”   姜采月已经猜到是这样,更加过意不去,干笑说道:“呵呵,那、那谢谢大舅妈了,以后我喂就是了。”   张氏说道:“行了,我都喂两天了,估计他们今天也该回来了,不差这一顿两顿,你们没少帮我们,帮你们喂两天猪才哪到哪儿。”   说是说,可是也不能自己呆着,让她去给自己干活,于是姜采月教她把酱烀到锅里之后,还是自己到前院去了。   几天没进来,对这个新建的院子竟然有点陌生的感觉,可能也是心情的关系,进到屋里见到自己不在,霍铁砚还是收拾得那么干净,她就放心了,想想自己可能也生气得太久了,霍铁砚又是教训潘景芬,又是垒墙的,态度也算有了,自己还不理他,是不是有点和理不饶人了?可是要是就这样算了,怎么又有点不甘心似的。   想着她便只是弄食喂了猪,清理了一下猪圈,没再做别的。   担心霍铁砚和东子回来,见到自己在这里尴尬,她收拾完猪圈之后把东西都归浪置好,进屋洗了手便出来,想再到后院去看一下张氏烀的豆子,然后就先回家,晚上再过来。   可是还没走到院门口,却见霍铁砚和东子已经回来了,东子赶着马车,霍铁砚骑了一匹马,穿着大皮袄坐在马上,怀里鼓鼓囊囊的。   她心里暗叫郁闷,想着躲开躲开还是遇到了,人家让自己来的时候自己不来,现在却偷偷过来,不被他笑话才怪。   不过她想得显然多余,霍铁砚见到她出现在院里,那种惊喜就别提了,骑在马上叫道:“月儿?!你来了!”   说着一片腿便跳下来,推门进到院里,站在姜采月面前高兴得什么似的,上下看着姜采月,好像几天不见,姜采月有很大变化一样。   姜采月站在他对面支吾道:“我、我不好意思让大舅妈来给喂猪,就过来喂了,我、我走了。”   说着就要出去,却被霍铁砚一把拉住。   霍铁砚一手拉着她,另一手还在皮袄上捂着,说道:“月儿你怎么还生气啊,你看,我买马了,这匹马脚力可好了,以后我们就有自己的马骑,不用再借马了。”   姜采月故意嘟嘴,道:“你买马关我什么事,你的东西都是你自己的,和我无关。”   霍铁砚被她气笑了,说道:“行了月儿,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知道你已经不生气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说着小心地从皮袄里往出掏,好像在掏什么宝贝一样。 第371章 看在狗的面子上   姜采月盯着霍铁砚的动作,暗想这家伙在搞什么鬼,什么东西要放在皮袄里?用的东西没必要,吃的东西这样揣回来,也早都揉碎了,花花草草就更不可能,这个时代可没人在冬季里卖花草。   她正看着,霍铁砚已经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姜采月看清之后惊喜地叫道:“啊,小狗!”   原来一直被霍铁砚揣在怀里的竟然是一只萌萌小狗,看样子才断奶没几天,一身软软的绒毛,肥哒哒的身子蜷在霍铁砚的大手中,之前在怀里睡得正香,出来见到冷风冻得真哆嗦,小声呜咽着。   姜采月最喜欢这些小动物,尤其是小狗,看到它可怜的小样子,姜采月立刻心疼了,连道:“哎呀哎呀,你怎么把它拿出来,冻坏了!”   说着到霍铁砚的手里便接过小狗,小心地把它搂在怀里。   霍铁砚见了轻笑,抬手扶着她的肩膀,说道:“快进屋吧,外面太冷。”   姜采月完全忘了还在生气的事,抱着小狗就跟霍铁砚进了屋。   霍铁砚陪她向屋里走的时候回头,悄悄向东子比划,让他帮忙把马牵进院来,东子把马车停在院门口,看着两人发呆,见到霍铁砚朝他招手,他才默默走过去,把霍铁砚新买的马牵进院拴好,然后又把马车赶进自家院中,把属于自家的东西从车上拿进屋。   姜采月和霍铁砚进到屋中,暖和起来,小狗不再哆嗦了,却啃起姜采月的手指头,吮着不松口。   姜采月不忍心把手指拿出来,说道:“砚哥,它好像饿了。”   霍铁砚连忙说道:“我去弄东西给它吃,这两天没在家,好像没什么东西了,先给它煮块肉吧。”   姜采月后悔了,要是早知道他带小狗回来,自己就做饭了,人饿着不要紧,饿到小狗好心疼,听霍铁砚说要煮肉,道:“它太小了,吃肉能消化么?要不先给它煮点肉汤吧。”   “行,那就肉汤。”   霍铁砚到外屋点火。   姜采月抱着小狗从屋里出来,蹲在灶边问道:“砚哥,你在哪儿买的小狗?这大冷天的,有人在外面卖吗?”   霍铁砚一边点火一边说道:“哪有啊,我买马的时候,在牲畜市上一家一家问的,为了等它,我和东子才多在客栈呆了一天。”   姜采月听了抿嘴轻笑,这家伙为了哄自己高兴费这么大劲儿,也算他用心了。   霍铁砚见状过来把她搂进怀中,说道:“月儿,以后别再生气了,我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让潘景芬得到一点好脸色,有了这只狗,以后王亮子也不敢再进咱家院,咱们好好过咱们的日子,别再为这些无聊的人烦心了好么?”   姜采月在他怀里嘟嘴,道:“好吧,那这次就这么算了,不过是看在这小狗的面子上,我可不是不生你的气。”   霍铁砚听了无奈地笑道:“行了,看在小狗的面子上,我没小狗有面子好吧。”   姜采月又笑,把头偎进他的怀中。   霍铁砚搂着她轻轻抚着头,心想真是拿这丫头没办法,自己做了那么多不管用,却被一只狗给哄好了,看来以小猫小兔小羊羔之类的应该多准备点,省得她生气了临时找找不到。   姜采月气消了,便不再让霍铁砚做吃的,自己动手煮肉煮饭,人吃肉吃饭,给小狗用肉汤熬了米糊。   吃完饭霍铁砚把马喂上,进屋对姜采月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见见你娘,让她知道我们和好了,不然还要担心。”   姜采月点头,确实应该让霍铁砚过去了,不然自己都快被娘磨得耳朵起茧子了。   想着她看地上眼巴巴看着两的小狗,说道:“那它怎么办,现在边个窝都没有,自己家里肯定会叫。”   霍铁砚道:“那就抱着好了,以的你走到哪儿让它跟到哪儿,反正村东村西,离得也不远。”   “可是外面太冷了。”   “那就我抱着。”   霍铁砚说着又解开衣服,把小狗抱起塞进怀里。   两人一起出屋,锁好门向村西走去。   两人路过潘家的时候,姜采月忽然想起翠香的事,悄悄指了指院子,小声对霍铁砚说道:“对了砚哥,翠香知道那件事了,是我告诉的。”   霍铁砚知道她指的潘景玉和姜采艳的事,惊讶地说道:“你怎么告诉她了?翠香不气疯了才怪!”   姜采月道:“我不告诉她她也早晚会知道,而且最先让她知道的不是我,而是你。”   霍铁砚愣了,说道:“什么?怎么可能,我什么都没对她说过,最近很少见她。”   姜采月暗笑,道:“你是没说,可她也还是因为人才知道的这件事,那天你拉潘景芬去潘家,走的时候遇到翠香,你还记得吧。”   见姜采月提到这事,霍铁砚不禁有些脸红,那天在潘家说的话,他感觉是这辈子对人说过最重的话,如果不是潘景芬弄得姜采月生气,他肯定不会把那么难听的话说出口的。   想着点头说道:“唔,是遇到她了,可是只照了个面,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我说的是你走了之后,潘福光把潘景芬打了,潘景芬口不择言,说潘景玉把别的女人搞大肚子,正好被翠香听到了,然后翠香接着发了一通飙,后来不知怎么姜采艳又跑到我那里去发疯,我一生气,就对翠香说实话了。”   霍铁砚叹气摇头,道:“他们也真够大胆了,做出那种事还理直气壮,看来不管落到什么后果,都是自找的,真怪不得别人。”   姜采月道:“是啊,我也觉得是这样,什么事都是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不讲情面。”   “嗯,那翠香呢,她到底怎么样,是不是很伤心?”   “才没有,她对潘景玉的心早就凉透了,生气的只是潘景玉和姜采艳勾搭,自己没面子,想办法要揭穿他们呢。”   “唉,翠香也真够可怜的,遇人不淑,遭了多少罪。”   说到这里,姜采月盯着霍铁砚的脸,问道:“砚哥,你有一天不会也这样吧?我二婶说,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 第372章 你也太狠了   霍铁砚委屈地看着姜采月说道:“月儿,你不是已经不生气了么,怎么还这么说我,我对那个潘景芬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而且十分讨厌,我早就说过,就算这辈子永远打光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姜采月故意气道:“没有潘景芬还有张景芬、李景芬,你看不上这个谁知道会不会看上下一个,要是以后我们的日子过得好了,指不定有多少人惦记你呢,你要是自己没主意,我得多闹心!”   霍铁砚摇头道:“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就算过得再好,那也是我们两人的功劳,我们一人一半的家,干什么你只担心有人惦记我,却不想也会有人惦记你。”   姜采月瞪眼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正说着你呢,你却绕到我身上来了,故意气我是吧?!”   霍铁砚连忙眯眼笑道:“哪有,我是在夸我家月儿可爱呢,我怎么敢故意气你。”   虽然他这样说,可是姜采月仍然不打算放过他,偷眼往旁边看去,见路边人家的栅子下有几根没被雪盖住的狗尾草,毛茸茸的小草穗子翘着。   她悄悄过去摘下一只,飞快地追上霍铁砚,扯开他的衣领便塞了进去,叫道:“毛毛虫!”   霍铁砚或许是太害怕这东西了,根本没想大冬天的,怎么会有毛毛虫,惊叫一声便跳起来,扯着领子弯腰向外抖。   所幸他手下还有点准,没把衣服里的小狗丢掉。   姜采月看着哈哈大笑,没想到自己也能欺负到他,这感觉真心爽。   霍铁砚抖了半天,掏出来一看是一段狗尾草,又气又恼地说道:“月儿,你别这样耍我好不好,都快把我给吓死了!”   姜采月得意地仰头,说道:“活该,谁让你气我了,以后你再气我,我就弄真毛毛虫往你衣服里放。”   霍铁砚和她斗嘴:“那我只在冬天气你,看你哪里弄毛毛虫。”   “我夏天捉来晒干,留着冬天用。”   “喂,你也太狠了吧……”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姜采月家,还没进院,院里的孔氏便看到了,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等两人进来,跟霍铁砚说起话来。   现在的姜盛喜,但凡不是吃饭和睡觉的时间便不怎么在家,霍铁砚来也见不到他。   进到屋里之后,孔氏说道:“行了,你们俩没事了,那就把日子定下吧,反正上次已经挑好了,明天我到你大舅家,再和你大舅定一下,就不找别人了,铁子你说行不行?”   霍铁砚有些脸红,看着坐在炕边逗小狗的姜采月说道:“行,那婶子和大舅就定吧。”   “嗯,我都听月儿说了,要留出时间来给你们回老家祭祖,日子定得不会太靠前,等到过完年暖和一些,你们俩就回去吧,估计有两个月咋也回来了。”   霍铁砚点头:“两个月足够了……”   两人呆了一会儿,姜采月在家里找了不能穿的破衣服和一些破棉絮拿着,又抱着小狗一起回到村西,先在新房屋里给小狗做了个窝儿,然后又到孔继德家看张氏烀的酱。   进屋后见到潘秀花竟然在屋里坐着,姜采月恼火,可是在大舅家,自己又不能张嘴撵人,便在外屋看了看,见到孔氏已经把锅捂好,问过锅里剩多少水,她便和霍铁砚离开,回家去了。   第二天姜采月又到张氏这里告诉她怎么弄酱块子,然后又到前院去和霍铁砚一起喂猪喂狗喂马,收拾屋子。   和好了之后两人一商量,明年还打算多养猪,那么家里几头小母猪就不卖了,毕竟有野猪的血统好养活,少生病,只把剩下几头劁过的公猪杀掉卖肉就行了。   等到两人把猪肉卖完,也已经到新年了。   今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耗在盖房子上,但是有那几头猪和几缸蕨菜,霍铁砚又打了一阵子猎,到了年底两手里还是有不少余钱,这个年过得行丰盛,除去许春姑在这个家里别别扭扭之外,别人都挺开心,顺顺也长大一岁,自己能跑能玩儿,不再那样粘着许春姑了,再加上前院的翠香过年也没回潘家,和姜采月前院后院串门,周六红也过来一起玩闹,真是热闹又喜庆。   过完年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孔氏着急让姜采月和霍铁砚成亲,便一个劲催促两人回老家去祭祖。   姜采月和霍铁砚见家里有人照顾,两人便收拾了一下更打算出发。   霍铁砚新买的这匹马十分健壮,两人共剩一匹没也很轻松。除它之外,姜采月还打算带上那只被她命名为“噜噜”的小狗。   之所以带着噜噜,一来是怕离开得时间太久,噜噜忘了两人,再者姜采月打算趁这个机会给噜噜减肥,因为噜噜实在是太胖了。   姜采月觉得自己惯着噜噜,霍铁砚更惯着,见噜噜爱吃肉就只喂它肉,才一个多月的工夫,噜噜都长得赶上同龄狗两个那么大了,像个肉球一样,姜采月抱着都有点吃力了。   听说他们要离开两个来月,众人都十分舍不得,不只孔氏和姜盛喜给两人送别,悄悄恋着姜采月的东子也来了,还有柳翠香和周六红,也都依依不舍。   姜采月和霍铁砚在村头和众人告别之后,霍铁砚带着姜采月上马,姜采月抱着噜噜,霍铁砚搂着姜采月。   两人一马一狗走在出村的路上,姜采月头一次离家不禁有些担心,说道:“砚哥,我们走了之后,娘估计又要伤心了,东屋里剩她一个人,她肯定又要想我爹了。”   霍铁砚安慰道:“应该不会吧,我听大哥说了,他说我们走后他要让顺顺住到东屋陪娘,娘应该不会寂寞的。”   两人连成亲的日子都定完了,而且他从前也经常叫走嘴,现在再这么叫,姜采月已经很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姜采月听了说道:“原来大哥还这样说过,那就好了,我感觉现在大哥比前几年强多了,不知道是岁数大了的关系,还是当了爹之后更能理解娘受的苦,比从前对娘好多了。” 第373章 这是怎么回事   霍铁砚道:“大概都有吧,而且大哥本性也不错,从前是太在意你大嫂,才会依着她,现在他们的关系不好了,却知道娘才是最近的了。”   姜采月在他怀里叹气,说道:“唉,说起来人心这东西真是怪,是我自己的娘,我就希望大哥和大嫂都对她好,可是想想如果我也有个婆婆,我就地愁,不知道要怎么和她相处,觉得她要是也像齐氏和何氏那样,我肯定会和她打翻天,甚至事先知道的话,你对我再好,我都不会嫁给你了。”   霍铁砚又叹气,说道:“唉,那你是没这机会了,别说是你,就连我都记不清我娘什么样了,我娘去世的时候,我才四岁,印象里只是隐约有个女子的模样,其他都记不清了。”   没有娘的孩子要怎么长大,姜采月实在无法想像,然后十三岁又没了爹,她真不知道霍铁砚小时候受了多少苦,想想便觉得心疼,真想把他受过的那些苦都给补偿回来。   霍铁砚见她不说话玩笑道:“怎么,没有婆婆觉得遗憾了?要不我到哪里认个干妈,来给你当婆婆。”   姜采月笑道:“好啊,那就认我娘当干妈好了,不然认了别人,难保我娘不把她的脸挠花。”   霍铁砚道:“你娘还用认什么,他本来就是我娘啊。”   姜采月抿嘴轻笑,道:“好了,别哄我了,还是说说你叔吧,既然你爹只有这一个弟弟,为什么当年不在一个地方生活,你娘死后还要带着你到五牛庄来呢。”   霍铁砚听了叹气,说道:“唉,说来话长,其实我叔和我爹不是同一个父亲生的,我爹是我奶奶改嫁前带到霍家的,那时候我爹还很小,不记事,但是霍家人却一直把他当自家人,连带着我这个叔叔也从小就看不上我爹,到后来长大了更是,不想让我爹占堆家的家产,我爹脾气倔,跟我叔叔吵架之后就带着我走了。”   姜采月惊讶,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如此说来,他这个“霍”也姓得不纯粹了,只是既然他爹都认可姓一辈子霍,那自己也别说别的了,姓名不过一个代号而已,就像自己,现在的姜采月又哪是前世的姜采月。   霍铁砚说完之后一低头看向怀里的姜采月,说道:“月儿,其实你应该能感觉得到,我一直挺担心回老家的,不管是听我爹说,还是我自己见到的,我这个叔叔脾气都不怎么好,回去他若是说什么,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好不好,就当给我面子,反正我们就回去呆几天,这次必有的礼节过去,下次不知什么年月才见面呢。”   姜采月不是不懂事的人,哪会真跟一个不用长久相处的人计较,说道:“没事,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会把规矩都做足,你叔叔若是好相处,那我们就多呆几天,他不好相处,我们拜祭过你爹娘就回来,我犯不着跟他怄气。”   霍铁砚搂着她轻笑,说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不会让我为难的。”   姜采月在他怀里轻笑:“行了,少给我戴高帽子了,你不哄我该怎样我也会怎样的……”   霍铁砚又是微笑。   姜采月坐在他怀里,手抚着噜噜的脑袋,又像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唉,其实这一离开,我不只放心不下我娘,我还很担心翠香,你不知道,这几天她娘看着越来越严重了,我真担心在我们离开的这些日子柳婶出事,翠香什么亲人也没有,就我一个朋友,如果在她娘出事的时候不在身边,谁来安慰她啊。”   霍铁砚又宽慰她道:“没事的,以后的天气越来越暖了,病人只要熬过了冬天,以后就好过了。”   “可是柳婶不一样,她春秋时候都挺严重。”   “那也没事,你就别往坏处想了……”   就这样两人一路聊一路走,总有说不完的话,赶路也不觉得无聊,有时候觉得马儿累了渴了,见到路边有刚发芽的野草便放牧一会儿,两人带着噜噜在草地里玩儿。   越走下去,路边的草越高,天气也越暖起来。   走了十几天后,两人终于来到鲁州城。   进到城里后,两人先在城中歇了两天,买了礼物和祭祀用品,然后才又出城,向霍铁砚老家所在县城走去。   霍铁砚的爷爷那一代,家里还有点钱,是当地的小财主,但是后来爷爷死了,霍铁砚的爹霍青和他的叔叔霍鲁两个人不和,霍青死了妻子,带孩子离开,霍鲁不会经营家业,便一点点败落下来,现在家里了除去早年老宅的大院套之外,其他基本不剩什么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一起来到霍家的大宅门前,姜采月向整个宅子打量着,虽然宅子已经十分破旧,但是从残存的一些痕迹上仍旧能看出,当年的霍家过得还是很殷实的,这宅子恐怕要有自己和霍铁砚建的新房五六个大,用的木料也都是上好的。   霍铁砚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不禁感叹道:“唉,好像这几年还不如当年我回来的时候,连院墙都快塌了,就算雇不起人修,明砚自己动动手也能修好,何必弄成这样子。”   他说的“明砚”便是他叔叔霍鲁的儿子,他的堂弟,据说比他小了五六岁,当初他和父亲离家的时候霍明砚才刚出生,估计现在应该已经娶妻生子了。   姜采月道:“唉,行了,别管那么多了,反正你叔叔自己有儿子,他们家的日子,爱怎么过怎么过,我们回来是客人,别多那份嘴了。”   霍铁砚点头道:“嗯,我知道。”   说完上前去敲门。   可能是院子太大,人要走很久,他敲了半天门远处才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应道:“来了,是什么人啊?”   霍铁砚听了回答道:“我是霍家的侄子,回来祭祖的。”   院里的人听完之后突然没声音了,过了老半天,那声音突然又向院里跑去,跑边叫:“叔,叔,铁砚回来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听了都发愣,姜采月狐疑道:“砚哥,这是怎么回事,那人怎么不给你开门?” 第374章 她是砚哥的媳妇   霍铁砚没太在意,说道:“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子,大概不好意思吧。”   姜采月又道:“可是她为什么叫‘叔’,还说铁砚回来了,这称呼不对头。”   霍铁砚皱了皱眉,仍旧没多想,道:“不知道,难道是我叔家的妹妹?可是她应该叫我叔‘爹’才对,难道是这里住了别人,她在叫别人?”   姜采月琢磨还是不对,如果是霍铁砚的堂妹,也不应该称霍铁砚为“铁砚”,怎么也该叫声“哥”吧,这个叫法儿,要说是霍铁砚的媳妇还差不多。   不过她也早问过霍铁砚,订没订过娃娃亲,在别处娶没娶过媳妇之类的,霍铁砚可是告诉她了,这辈子有瓜葛的女人,除了他死去的娘就是自己了,自己不需要担心这些,那就别多想了。   于是她抱着噜噜和霍铁砚一起在门口等。   等了没多久,院里又传来脚步声,向这边走着问道:“外面是谁,真是铁砚回来了吗?”   霍铁砚听到声音问道:“是二叔吗?我是铁砚,我回来看你了。”   “铁子?真是铁子回来了……”里面的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到门口,把门给两人打开。   姜采月向开的人看去,只见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   这个时代的人不会保养,五十多岁看起来已经很老。老头儿的背微驼,肤色也有点黑,脸上皱子有点多,眼皮也松懈了,睁角向下垂着,看起来就是个三角眼。   这第一面的感觉,姜采月真觉得不怎么样,这老头没有一点慈祥的意思,让人觉得很难接近。   她正在心里盼着,这人最好不要是霍铁砚的叔叔,可是那边的霍铁砚已经在朝这人作揖,道:“二叔,我回来看您了。”   霍鲁有几分激动,说道:“嗯嗯,一走十多年,你总算还能回来……”   说着看向姜采月,问霍铁砚道:“铁子,你怎么还带着丫头回来,是混好了,有人侍候了吗?   姜采月悄悄翻白眼,心想把我看成丫鬟,你是什么眼神,你看我们俩这打扮,像是主子和仆人么?   霍铁砚估计她不会高兴,回头向她看了一眼,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生气,转回头对霍鲁说道:“二叔,这不是丫鬟,她是我媳妇,我专门带她来看你的,也回来拜祭我爹娘。”   霍鲁听了眼睛瞪得老大,指着姜采月说道:“什么?媳妇?你竟然自己在外面娶媳妇?!”   霍铁砚见他发怒有尴尬,说道:“是啊,叔,我一直自己在外面,离家里太远,婚姻之事只能自己作主。”   霍鲁气得跺脚道:“借口,都是借口!离得远你不是也回来了!你现在能带她回来,成亲之前怎么不能回来问我!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把我这个叔放在眼里!”   霍铁砚无奈道:“可是叔,我们这不是没成亲呢么,我打算带她来见过你,回去就成亲。”   “什么?没成亲?!”   霍鲁的脸色又变了,盯着姜采月上下打量,见姜采月个子不高,脸上还透着稚气,大老远的路,怀里竟然还抱只狗,他越看越不顺眼,老脸抻得快要砸脚面,说道:“没成亲就好,让她回去吧,你跟我进来。”   姜采月火的,霍鲁之前跳脚训斥霍铁砚的时候她就一肚子气,暗想你个叔叔,还是同母异父的,当初和哥打架分开,有什么资格管侄子的婚事,要不是砚哥要回来祭祖,不好意思不见你,你当我们成亲会让你知道?   可是她记得之前霍铁砚说过的话,让她轻易别跟霍鲁一般见识,她才一直忍着不出声,却没想到霍鲁越来越过份,竟然直接让自己走人,让霍铁砚进去,她更怒得不行,怀里抱着噜噜就要开骂。   可是霍铁砚反应迅速,听到霍鲁的话就知道姜采月肯定暴发,转身便把姜采月的嘴捂住,对霍鲁说道:“二叔,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两千来里,你现在让她走,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肯定要出事的,再怎么也不能我带她出来,却把她一个人赶走啊!”   霍鲁站在院斜了斜眼,十分勉强地说道:“行了,那让她进来吧。”   说完他没好气地转身,先向院子里走去。   见他离开,霍铁砚俯在姜采月耳边小声说道:“月儿你别生气,他就是这样的人,我们先糊弄他几天,他说什么依着他就是,过两天拜祭完我爹娘我们就回去了,成不成亲他也管不了。”   姜采月肺都快气炸了,可是见霍铁砚这样说,她只好强忍着不发作,小声说道:“砚哥,既然他这样,我们何必一定在他这儿住,自己出去找个客栈不行么?”   霍铁砚道:“我没想到他会这样,我以为带媳妇回来,他就算不欢迎,也不至于向外赶,哪知道他这么不喜欢你。”   姜采月又火了,瞪着他问道:“你什么意思?是我长得招人嫌,让他讨厌了?!”   霍铁砚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哪是那种意思,我是说他不对劲儿,大概是岁数大了脑子有问题才会这样,你和一个脑子不好的人计较什么。”   姜采月咬了咬唇,暗这个死老头子可能是更年期,男人的更年期发作起来比女人还厉害,自己就当路边遇到一条疯狗好了。   想着把噜噜放在地上,说道:“行了,我不和他计较,走吧,在他这儿将就一夜,明天给你爹娘上坟,后天咱就回去。”   霍铁砚讨好地说道:“行行,你等着,我把马牵过来。”   他转身到后面去牵马,和姜采月进到院里,噜噜也跟着他们进到院中,颠颠地小跑,这里闻闻那里闻闻。   霍铁砚把马牵到院角去拴上,从马身上往下拿礼物,姜采月站在那里看着。   这时噜噜已经跑到房门口去。   房门里一个女子正要出来,见到噜噜后吓得失声惊叫:“啊,狗!”   叫着又一头扎进屋中。   霍鲁从另一个屋门里出来,朝着霍铁砚大骂:“你这弄条狗来干嘛!人吃还不够,弄狗也来吃!看把你媳妇给吓的!”   霍铁砚还没听清霍鲁说的什么,姜采月却愣了,转头看看霍鲁又看看门内那个女子,惊讶地自语道:“媳妇?她是砚哥的媳妇?!” 第375章 乱点鸳鸯谱   在那边拿东西的霍铁砚琢磨了半天,也越想越不对,拿着东西疑惑地走过来,到姜采月身边问道:“月儿,我叔在说什么?他是说狗吓到你还是……”   姜采月却愤怒地转头看他,大声说道:“噜噜是我们带来的,怎么可能会吓到我,他在说门里那个女人是你媳妇,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霍铁砚也傻了,连连摇头,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小时候离开这里了,除去我爹去世我回来埋,之后一直没回来过,怎么可能在这里有媳妇,你听错了,肯定听错了!”   姜采月也糊涂了,暗想难道自己真听错了?可是刚才那死老头儿明明就是这么说的。   她想着的时候,霍铁砚已经搂着她向霍鲁走去,走到近前说道:“二叔,这狗是我们在半路上捡来的,见它很听话就带着了,它不会乱咬人的,要是叔叔不喜欢它,我让月儿看着它就是,或者我和月儿带它到客栈里去住。”   霍家所在的是一个小镇子,虽然不是很大,但却也找得到客栈。   霍鲁听了又火了,叫道:“你咋的,跟我较劲是不是,没听我说不让你跟这丫头成亲么,你还要带她到客栈去住,你跟她住去,让你媳妇咋想!”   这下霍铁砚和姜采月可都听得清清楚楚,姜采月再次看向霍铁砚,见霍铁砚也懵了,疑惑地问霍鲁:“二叔,你在说什么,月儿就是我媳妇,除了她,我哪里还来的媳妇?”   霍鲁抬手向那边的屋门指去,说道:“那就是你媳妇,人家在咱家等你三年多了,搁这孝顺我、照顾我,一心等你回来,你回来却带这么个丫头来,你让人家多伤心!”   霍铁砚瞬间呆滞,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姜采月,见她已经又处在暴发边缘,连忙轻捏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别恼,然后抬头看向未霍鲁,问道:“二叔,我小的时候又没订过亲,上次回来也没有这事,怎么突然间出来媳妇了,你们是浊不是搞错了?”   霍鲁叫道:“搞错什么搞错,她是我给你定下的,你爹娘死的早,你的婚事当然应该我作主!你弟弟不务正业,赌钱打伤人跑没影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咱们霍家就指着你了,我订了媳妇,还指着你回来给我生孙子呢!”   这下姜采月和霍铁砚都明白了,原来是他指山卖磨,空口白话骗人家闺女来侍候他,不用自己儿子名义却用了霍铁砚的,真是太可恶了。   这下不等姜采月有反应,霍铁砚先不干了,绷着脸对霍鲁说道:“二叔,你怎么能这样!我离开家那么多年,你知道我在外面成亲没有,就乱给我订亲,你就不怕害了人家姑娘!”   霍鲁跳脚道:“我怎么就乱订亲了!我是你叔,我有这个资格!我都答应人家了,不管你在外面娶没娶亲,都肯定会娶她,娶了不如她的,你娶的就是侧室,她当正的,就算混出息了,娶了有钱人家的小姐,艳秋最少也是平妻,现在你和这丫头没成亲,正好就算了,立刻娶艳秋过门!”   霍铁砚也恼了,说道:“二叔,你这不是乱来么!我那边都和月儿订亲了,我们两个情投意合,那边新房都盖完了,如果不差回来拜祭我爹娘,我们早都成亲了,你现在突然让我不要月儿娶别人,这是不是可能的事!”   “新房什么新房,人在外边就一个人,还在那里混什么,立刻回家来吧,和艳秋成亲以后留在家里照顾我,我的房子和地都你的,别再乱走了!”   霍铁砚道:“这不可能,二叔,如果你没儿没女,我应该照顾你,可是我有堂弟和堂妹,孝顺你是他们的责任,我回来看望你应该,却没可能按照你说的做,那个女子你还是让她走吧,谁嫁给谁嫁给谁,大不了她侍候你这三年,我按工钱付给她,但我绝对不可能娶她。”   霍鲁被他气得不行,随手抄出根棍子就要打霍铁砚,而那边的屋里,听到吵嚷声后,也适时地传出哭声。   姜采月站在霍铁砚身边看着,见霍铁砚已经挡住霍鲁的棍子,还在和他辩解,那边又哭得凄凄惨惨,噜噜见有人要打霍铁砚,跑过来叶脉霍鲁汪汪直叫,院子里乱成一团。   姜采月实在没心情再看下去,本来高高兴兴回来给霍铁砚的爹娘上坟,想祭完祖之后回去成亲,结果却出这种奇葩事,见不到人影儿亲事也有人订,还以为真是人家媳妇了,巴巴的到家里来侍候这个老东西,这女人脑子是被多少水泡过。   想着她转身抱起噜噜,向院外便走,真不想这里多呆一会儿,哪怕来之前霍铁砚再三叮嘱让她忍着,但她还是忍不下去了,自己不出手教训这个死老头,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那匹马是霍铁砚专门的,姜采月也没去解,只抱着噜噜出门,到门外后向小镇中走去。   无论多生气,她还是有理智的,天马上就要黑了,自己不可能一个人离开镇子向回走,所以还是要先找地方住才行。   走来走去,见到一家小客栈,她进到里面向掌柜问道:“掌柜,有房么?来一间。”   似乎是很久没客人了,突然人要住店,掌柜还有些奇怪,上下打量了她两眼,问道:“你一个人?”   姜采月一肚了气,没好看地看他,说道:“我一个人怎么了,又不是给不起你店钱!”   说着把一块碎银拍在柜台上。   掌柜见这丫头脾气还不小,连忙收起银子,说道:“行行,给你开房就是。”   说完到柜台上摸出一个房间牌递给姜采月,道:“楼上第一间房,这是我们这儿最好的了。”   姜采月拿着房牌抱着噜噜往楼上走,走到楼梯一半儿的时候说道:“对了,你们这儿有饭菜么,有的话给我来点,有烧鸡什么的最好,我的狗爱吃。”   掌柜又往噜噜身上看了一眼,心想这是哪儿来的败家丫头,人吃就算了,竟然还要给狗吃烧鸡,不过她愿意自己管什么,给弄就是了。   于是连声说道:“有有,没有我给买去。” 第376章 这感觉有点诡异   姜采月上到楼上,进到第一间房内,见房里的被褥倒是叠得整整齐齐,桌上落了薄薄的灰尘,看样子已经好几天没人住了。   不过她倒也不在乎,自己抱着条狗来住店,店家让住已经很不错了。   于是便把噜噜放在地上,自己坐在床上生气,越想霍铁砚那个叔叔越不是东西,还以为自己家那些亲戚已经够极品,没想到霍铁砚的叔更不是东西,简直要比把柴氏潘秀花绑在一起更可恨,竟然不让霍铁砚娶自己,去娶那个女人,真不知道他的脸咋那以大,脸皮怎么那么厚!   她正想着,霍铁砚也找来了,在楼下打听到她在哪个房间找上楼来,在外面拉了一下门,见门闩着,敲门说道:“月儿,月儿你在里面吗?把门打开。”   姜采月坐在那里没动,气乎乎地说道:“不开,你还来干什么,娶你的媳妇去吧!”   霍铁砚别提多冤枉了,在门外说道:“月儿,这又不是我找来的女人,我连理都没理她,你怎么又生气了,我刚跟我叔吵完,让他把那女人赶走。”   姜采月仍旧不动,问道:“那他答应了吗?”   “呃……他没答应,可是他答应不答应是他的事,又不是证明我想娶那女子。”   “他不答应就不会放过你,如果他逼来逼去,你动心了呢!”   “啊?!”霍铁砚在门外发懵,说道:“怎么可能,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才不是胡思乱想!潘景芬那里才消停几天,你叔就又给你搞来一个,看你是要掉女人堆里了,这么一拔一拔的往上冲,没准你哪天就活心了!”   “我、我怎么会呢!月儿你别闹了,快点给我开门好不好!”   “不开,就是不开!”   “你要是不开,我可真走了,回去娶那个女人,和她生孩子去了!”   说完脚步声向楼梯口走去。   姜采月听了连忙跳起,叫道:“你混蛋!人家说说气话你就走了……”   叫着的同时已经冲到门前,咣地一声把门打开。   她的门刚打开,便被霍铁砚抱进怀里。   霍铁砚紧紧搂着她气道:“你这个坏丫头,又耍脾气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比你更烦心,还因为这事和我生气!”   姜采月在他怀里,嗅着那温热的气息,气鼓鼓地说道:“我就生气,怎么了,我讨厌你和任何女人有关系!”   霍铁砚又笑了,说道:“怎么,吃醋了?你吃醋的样子也好可爱,放心好了,不管什么关系,都不会是我喜欢的关系,我向你保证,以后只和你在一起,不会多看任何女人一眼,不管是我叔找来的还是谁找来的,哪怕她是天仙,我也让她回天上去,绝对离女人远远的!”   姜采月听了轻轻抿嘴,满意地说道:“这还差不多,只是这女人包不包括我?”   霍铁砚低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说道:“你不是女人,你是我媳妇,我惟一的媳妇,和那些女人不一样。”   姜采月这才高兴,搂着他的腰说道:“这还差不多。”   她正说着,却被霍铁砚抱起,抱到屋里放在床上,霍铁砚半压在她身上,深情地注视着她。   姜采月顿时紧张起,她感觉得到,这次的霍铁砚和前些次不一样,呼吸急促,紧贴在自己身上的胸膛里,心砰砰地跳得很急。   “你、你要干什么!”   姜采月止不住有些结巴,暗想这个家伙,这次该不会真要来真的吧,可这是什么鬼地方,也太没情调了……   她正想着,霍铁砚已经深深地吻上来,亲得灼热浓烈。   姜采月躺在那里被动地回应,暗想完了完了,真是要来真的,怎么办?门还没关严,地上还有条狗在参观,再加上这又旧又小的客栈,昏黄的光线,简直各种诡异。   她想着的时候,霍铁砚总算结束了长吻,伏在她身处向她看着。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采月的心也砰砰直跳,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霍铁砚就那样看着她,看得她心直发毛。   过了好半天,霍铁砚又突然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说道:“真想让你现在就成我媳妇,可是明天就要拜祭爹娘了,这样真的不好……”   说着慢慢坐起身来。   姜采月长长呼了一口气,也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望,也慢慢坐起,坐在霍铁砚身边,侧身搂着他的腰,把头依偎在他肩上,说道:“砚哥,我也真的好想早点和你成亲,那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了。”   霍铁砚抿唇轻笑,把她搂进怀里,说道:“嗯,这回快了,等明天拜祭过我爹娘,我们就回去,回到村里日子也要到了,我们就可以成亲了。”   姜采月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俊郎的侧颜问道:“那你叔给你找的那个女人呢?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不理了?”   霍铁砚转头看了看头,摸手摸了一下她细嫩的小脸,说道:“我想过了,等我们拜祭过爹娘,我再回去找她,单独跟她说,让她另嫁旁人,不要再等我了,我根本不会娶她的。”   听他说单独见那女子,又莫明吃醋,说道:“不行,我不让你单独见,我也要去。”   霍铁砚又笑了,搂着她说道:“好,你也去,我们一起去和她说明白,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嗯。”姜采月这才满意,又把头依回他的肩上。   霍铁砚怕两人住在一间屋里,暗上忍不住做出点什么,便又到楼下去要了一间房,挨着姜采月的屋子,他住一间,姜采月和噜噜住一间,两人在客栈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起来,姜采月和霍铁砚吃过早饭,也把噜噜喂饱,两人带着噜噜下楼,霍铁砚朝掌柜借了铁铲,和祭品一起拿着,和姜采月骑马来到他爹娘的墓地。   霍铁砚当年把父亲和母亲合葬之后便走了,一走十几年,霍鲁这个惟一的弟弟也不怎么到坟上来看,霍铁砚父母的坟墓已经十分荒芜,霍铁砚看着忍不住心酸掉泪, 第377章 我还嫁得出去么   姜采月拿了铁锹,和霍铁砚一起把坟墓上掉落的泥土填好,然后一起在坟前祭拜。   两人摆好祭品,烧完纸,磕完头,霍铁砚跪在坟前看着坟上的荒草说道:“月儿,你说我们成亲之后,把爹娘的坟都起到那边去好不好?我不想再让他们离我这么远了。”   姜采月点头说道:“好,当然好,你什么时候想过来接他们,我陪你一起。”   霍铁砚跪在那里拉她的手,说道:“月儿,见过我爹娘,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不准再反悔。”   姜采月说道:“谁说要反悔了,要想反悔的话,我还跟你来作什么。”   霍铁砚看着她笑了笑,转过头来牵着她的手说道:“爹,娘,这就是我给你们找的儿媳妇,她叫月儿,人可好了,很有趣,你们要是在的话,她肯定会对你们很好,她会做很多好吃的给你们……”   姜采月听着伤心,自己虽然父母不在一起,可是毕竟都还在,娘一个人在家,也努力把自己和大哥拉扯大,让自己和大哥像别的孩子一样,正常长大,可是霍铁砚却从小没娘,十三岁没爹,真不知道后来的日子他是怎么过的。   想着她说道:“爹,娘,我是你们的儿媳妇,我知道你们心疼砚哥,惦记砚哥,你们放心,以后我会替你们照顾好他的,照顾他一辈子。”   霍铁砚十分感动,听得眼泛泪光,转身把姜采月抱住,说道:“月儿,以后我们成亲,我爹娘不能去,我们在这里拜堂好不好,也让我爹娘看到我成亲。”   姜采月在他怀里点头,说道:“好,我们这里拜堂,给你爹娘磕头。”   于是两人起身,先转到后面去,向南方一拜天地,转回身来又对着坟墓拜了高堂,最后分向两旁夫妻对拜。   拜完之后站起身,霍铁砚把姜采月紧紧抱在怀里,说道:“月儿,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我的妻子了,以后我们要一生相爱,永远也不分开,谁也不准嫌弃谁,一起到白头,好不好?”   姜采月也搂住他,说道:“当然了,我们是夫妻,一辈子也不分开的夫妻,我们是一个人,是对方的又一个身体,一个人哪有自己嫌弃自己的。”   “是啊,我们是一个人,是彼此的另一半。”霍铁砚搂着姜采月深情地说道。   姜采月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前世人常说的一句话说出来,感觉好神奇,似乎他真是上天在这里为自己准备的另一半一样。   想着她把霍铁砚抱得更紧,不管坟前这个仪式是否有人看见,自己两人却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就都是对方的人了,两人已经成为真正的夫妻。   在坟前相拥了很久之后,姜采月才和霍铁砚分开,两人又向坟墓叩拜辞别,然后收拾起东西,在霍铁砚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开坟墓,又回到小镇之中。   回来之后两人又回到那家小客栈,把马匹交给掌柜,让他帮忙喂上,姜采月和霍铁砚带着噜噜再次来到霍家残破的院子附近。   为了避开霍鲁,两人没进院子,一直在院外等着,估计那个叫艳秋的女子不会一直呆在院中,怎么也要出来,等她出来单独和她谈更好。   霍家大院中只有霍鲁和艳秋两个人,静悄悄一点声音也没有。   姜采月和霍铁砚在外面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院子里还是没声音。   姜采月有些担心,和霍铁砚一起坐在大院斜对面的石墩子上说道:“砚哥,会不会那个艳秋已经走了?她知道你不想娶她,还会傻乎乎在你叔这儿呆下去么,没准昨天晚上就离开了。”   霍铁砚向院门看着,说道:“如果她走了就好了,我们就不用再担心了。”   姜采月也盼着这样,说道:“那我们就再等等吧,等到晚上亮灯,如果院子里还没有艳秋的声音,她就应该是走了,我们也可以安心回家了。”   霍铁砚点头说道:“嗯,我也这么想的,等不出来她我们就走,大不了我从塞些银子进门里,也算对我叔尽心了,不然见到他又要骂我。”   两人正说着,却听院门轻响,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夏秋提着装脏水的木桶出来,到门旁倒水。   姜采月和霍铁砚看了都发愣,看这女人的意思,不只没打算离开霍家,竟然还在继续侍候霍鲁。   姜采月和霍铁砚面面相觑,真不知道这女人是傻还是怎么的,难不成是没脾气的木头人?等了三年的名言丈夫回来说不要她,她不哭不闹,竟然还像从前一样对付那个骗了她的人,这人的脑子是不是不正常?   两人愣了一会儿,姜采月见她倒完水快回去了,用胳膊轻撞霍铁砚,道:“快去说啊,一会儿她走了。”   霍铁砚只好硬着头皮起身,叫道:“艳秋姑娘,你等一等,我有话对你说。”   艳秋听到声音停步,转头看过来,看到霍铁砚和姜采月在斜对面,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提着木桶站在那里,显得委屈又落寞。   霍铁砚手里抓着一包银子走过来,下意识向院里看去,小声说道:“艳秋姑娘,你能到这边来说话吗?”   艳秋却摇头,说道:“没事,叔叔在屋里躺着呢,离这边远,听不见。”   “哦。”   霍铁砚松了一口气,说道:“艳秋姑娘,我和月儿明天就要走了,我来是想跟你说,不要再在霍家呆下去了,我、我不可能娶你,我心里只有月儿一个人,我们这就回去成亲了,你离开霍家,另外再找个对你好的人吧。”   说着把他把手里的银子递过去,说道:“你照顾我叔叔三年,我很感激你,没有别的方式表达,这里有点银子,虽然不多,便也够你生活一段时间,你拿去吧,当是我对你的谢意。”   艳秋听着他的话,嘴唇微微抽动,低头说道:“我在这里照顾叔叔,为的不是你的银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也不能就这样走啊?所有人都知道,我到霍家是嫁给你霍铁砚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算怎么回事?你觉得我这样离开,还有可能嫁得出去、还有人敢要我么?” 第378章 没有花轿,只有我   霍铁砚无语,他这才意识到,这个梁艳秋和姜采月根本不是同一类人,姜采月看着年岁小,但却独立自强,从不会被别人的看法左右,而这个梁艳秋却不然,虽然岁数也不大,但却异常保守,是那种和男人碰了衣服袖子就认为已经失节的女人。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不会与这女人有任何关系的,于是便把银子往梁艳秋手里一塞,说道:“你怎样想我管不了,但我确确实实没许诺过你任何东西,我已经和月儿拜过堂了,今生只有她一个女人,真不会再娶你,你是另谋出路吧,在这这里担心嫁不出去,便换一个远些的地方,没人知道便可以了,别再听我叔的骗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到姜采月身边,叫上姜采月,带着噜噜,两人一狗离开霍家大院前,向客栈的路上走去。   看着他们相拥离开,梁艳秋手捧着银子,蹲在地上小声呜咽,虽然声音不大,但哭得十分伤心。   姜采月和霍铁砚向客栈走,两人的心情也不好,姜采月边走边回头看,对霍铁砚说道:“砚哥,你说她怎么会那么傻呢,连你的人都没见到,就以为已经嫁给你了,还把你二叔当公公一样侍候,是我的话,打死敢干不出来。”   霍铁砚叹气道:“唉,这里的人就这样,只要有家里长辈一句话,就什么人都嫁了,见不到人,抱着公鸡也能拜堂,根本不管那人是长什么样,是什么人,就都认可了。”   姜采月真是无法理解,这些人脑子都是怎么长的,装满浆糊也不会这样吧?   拐过路口,看不到梁艳秋,两人便也不谈她了,说着明天回家的事。   客栈里的饭菜太难吃,两人回去之前便在外面吃过,也顺便把噜噜喂饱,这才回到客栈中。   坐在姜采月房间的窗前,霍铁砚把姜采月搂在怀里,两人一起看着窗外西沉的太阳和被阳光笼罩的古朴小镇。   “月儿,你说命运这东西真是神奇,我本来应该在这里长大,却莫名其妙地跑到五牛庄去,父亲死后离开,在外十几年,想要重回故地的时候,却还是选了一个亲人没有的五牛庄,然后遇见你,你说我们的缘份是不是老天注定的?”   姜采月心中暗想朋友绝对是的又岂止是这一点点,我和你能遇见,绝对可以说是神迹,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从我的世界来到这里呢。   她依偎在霍铁砚怀中,说道:“是啊,我们真是有缘,有时候我都在想,老天是不是刻意这样安排的,见我们离得太远,专门送我们到一起。”   霍铁砚转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又把她搂紧了一些,转过头看前窗外说道:“月儿,抱着你的感觉真好,我真想就这样一直抱下去,和你一起到老。”   姜采月轻笑,眼中也满是憧憬,道:“会的,我们会这样一直恩爱一辈子。”   “那你不会再怀疑我了?”   “不会,我们都拜过堂了,在你爹娘面前说的话,你怎么敢不作数。”   霍铁砚转过头又看着她,眼睛有异样的光芒闪烁:“是啊,拜过堂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拜过堂之后的事情?”   姜采月微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说道:“砚哥你在说什么?”   霍铁砚深深地看着她,说道:“我在说我想娶你……”   姜采月仍旧发愣,可是身子却已经被霍铁砚抱起,就那样抱着她出了这个房间,进到隔壁霍铁砚的房间里。   霍铁砚一手抱着她,竟然分出另一只手去,把身后的门关上闩死,然后把她抱到床上轻轻放下。   姜采月惊讶地说道:“砚哥,你、你这是……干什么……”   她越说声音越小,就算她反应再慢,这会也知道霍铁砚要干什么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让她不知要怎样才好。   霍铁砚看着她娇俏的小脸,神情有些痴迷,小声说道:“我在接亲啊,没有轿子,只有我,我们两个人,今天成亲好不好?”   姜采月羞怯地低头,说道:“可是、可是我们不是回到家里才成亲的么。”   “在我心里,今天就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月儿,你愿不愿意?”   姜采月脸红成一团,心慌意乱,坐在那里说话,心中暗想,你个傻瓜,这样问要我怎么回答?说我愿意,会不会让你觉得我有点轻浮?说我不愿意?你要是当真了怎么办?   霍铁砚见她不说话,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轻轻抱着她躺倒在床上,小心翼翼地伸手解她的衣裳。   纵是一双手力有千钧,可是解那细细小小的衣带竟然有些颤抖。   “月儿,我会一生对你好,到任何时候都不变,把你当成宝贝,疼你爱你……”   他的话音有些飘忽,好像很远,又好像近在耳边。   姜采月躺在那里回应:“砚哥,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只喜欢你一个人……”   窗外的太阳落下山,只剩一点淡淡的余辉,屋里的光线正好,有些迷离的美,泛着暖暖的春意。   ……   第二天一早,见不到主人的噜噜在门外急得直扒门,小声呜咽着。   床上的姜采月和霍铁砚相拥在一起,姜采月的脸贴在霍铁砚的胸口,听到门外的声音小声说道:“砚哥,我们该起来了,不然噜噜在屋里拉尿,掌柜又要抱怨了。”   霍铁砚还没抱够,紧搂着她不情愿地说道:“唔,好吧,这个不解人事的小崽子,竟然在这个时候打扰。”   姜采月听了偷笑,红着脸悄悄扯过被子把身体盖起,小声说道:“你给找衣服。”   霍铁砚的脸也红了,自己起来找衣服,那就什么都被看到了,虽然是大男人,可是第一次也真很不好意思。   见姜采月拥着被子看自己偷笑,他只好硬着头皮起身找衣服。   姜采月在被窝里看着他,暗想这家伙真是有趣,被自己看都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的生龙活虎哪去了,说梁艳秋古板,看他也没好到哪儿去。 第379章 回村遇丧事   姜采月越看霍铁砚越羞,飞似地把衣服穿好,然后又找到姜采月的衣服要帮她穿。   姜采月硬是抹不开,干脆支他先出屋去带噜噜到院外“方便”,见他出去后才急忙起身把衣服穿好,穿的时候还在想着,古代的人保守,估计像自己和霍铁砚这样的事情,很少在客栈里发生,被褥用着倒还放心,只是弄得一片狼籍,真心不能给别人看。   想了想她竟然动手把床单扯下来,悄悄塞进行李中,以免那个自兼伙计的掌柜看到后骂娘。   “偷”完床单把行李包收在一起,楼下的霍铁砚也带噜噜回来了,上来拿着东西到楼下,两人又将就着在客栈里吃了早饭。   结账的时候姜采月悄悄告诉霍铁砚多付点银子。   霍铁砚还以为她是觉得这地方特殊,才让自己多付,于是便慷慨地多付了一两银子,看得姜采月直心疼,可是又不能明说,只好认了。   结完账两人出客栈上马,带着噜噜终于踏上归程。   往回走一切顺利,两人恩恩爱爱,比去的时候更加甜蜜。   回到家里的时候,即便辽阳县这里比较冷,田野也已经泛绿了。   走在路上姜采月说道:“砚哥,我们回来得正好,这边刚要开始种田,娘和大哥应该还没把田种上。”   霍铁砚说道:“是啊,我们成亲的日子四月初六,还有二十来天,应该能把田种完。”   姜采月想想又念叨:“也不知翠香这阵子怎么样了,我们走的时候她娘就挺严重的,现在不知好些了没有。”   “应该会好些,天暖了,能开窗子透透风,就不会那么咳了。”   “希望吧,走,我们快点回去,好些天没见到娘,我都想她了。”   霍铁砚轻笑,暗想这丫头,不管多能干,到底还是小孩子,离家一个多月就想娘想得不行了。   想着他又催了催马,加快速度向前跑去,已经习惯长途跋涉的噜噜在地面上跟着,也跑得飞快。   两人没到晚上就回到五牛庄,老远看见村子,姜采月的心情更加激动,喃喃地说道:“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整天骑在马上赶路真难受,屁股都快磨破了,真想家里的大炕啊……”   霍铁砚也想念这里,回到五牛庄,很快就可以和姜采月成亲,两人恩恩爱爱地过日子了。   马刚跑进村子没几步,姜采月就惊讶地指着前面叫道:“砚哥你看,那是什么,翠香家出事了!”   霍铁砚抬眼看去,只见柳家的大门前竟然挂着白幡,好像正在办丧事。   他心往下一觉,说道:“糟了,是不是真是翠香娘没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柳家和姜家的门口,姜采月先向自家的院子里看了看,见院中一个人也没有,家中猪圈里传来大猪小猪混在一起的叫声,原来老母猪都已经生完小猪了,现在好像饿了没人喂,才没命地叫唤。   姜采月急忙从马背上下来,没来得及回家,先向翠香家院里跑去,朝霍铁砚叫道:“砚哥你先帮我去喂下猪,我到翠香家看看。”   说完已经跑进柳家院子,霍铁砚便下马,把马牵进院中,又把站在院门口看姜采月的噜噜叫进来。   柳家的院子里有几个人在搭灵棚,姜采月进来也没人跟她打招呼,觉得她来没什么奇怪。   姜采月一看灵棚心中就发凉,除了翠香娘,不会是别人了。   虽然翠香娘身体一直不好,可她却没想到,自己离村一个多月,她竟然就去世了,自己都没机会再见她一面。   她往灵棚里看了一眼,灵棚里只摆了个空棺,还没有入殓,她又进到屋中。   屋里的人也不算多,帮柳家办丧事的人,明显不如当初帮孔姥姥处理后事的多,估计还是因为翠香娘的病,从前就说她的病传染,现在人都病死了,当然就更要躲远一点了。   直到进屋之后,好才听到柳条翠香的哭声,声音低哑得让她很难分辨。   来到东屋里,只见娘和翠香正在给翠香娘的遗体擦洗,娘也掉着眼泪,翠香爹坐在炕角一声不吭,看着女儿和孔氏忙活,人像傻了一样。   “娘,翠香……”姜采月低低地叫了一声,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孔氏抬眼看到她,眼神亮了一亮,神情却仍然十分悲痛,说道:“月儿回来了,正好,还能看你婶子一眼。”   柳翠香也抬头向她看来,沙哑着声音说道:“月儿……”   叫完之后便已经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采月来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翠香,你别难过……”   柳翠香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狠命把她抱住,哭道:“月儿,月儿!你说我娘的命怎么这么苦,我才想让她过几天好日子,她却走了,月儿……”   姜采月连连拍着她的后背,说道:“翠香不哭,翠香不哭,是人总会有一这天的,婶子就是比别人早一点,她到那边也是去享福了,不用再病着遭罪……”   可是不管怎么劝,柳翠香还大声哭着,那边的孔氏默默帮翠香娘擦洗,擦完了把盆子推到一边,说道:“香儿啊,别哭了,你娘这里还等着你呢,来,咱们帮她穿衣服,月儿,你把水倒了去。”   柳翠香这才勉强忍住悲声,过去和孔氏一起给她娘穿衣服。   姜采月端着盆子出去倒水,后院门的时候,正好霍铁砚喂完猪过来,问道:“月儿,怎么样了?柳婶她……”   姜采月点头说道:“唉,真没想到,我走的时候还能说能动的人,这就没了,翠香都哭得不行了,我也没敢问什么时辰没的。”   霍铁砚也跟着叹气,扶着她的肩膀说道:“真没想到,回来就遇到这事,走吧,我也进去看看,看有什么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两人一起进了屋子。   这时孔氏和柳翠香已经把翠香娘的衣服穿好,脸也都蒙上,霍铁砚便跟翠香爹等人一起装棺入殓。   孔氏这才有时间和姜采月说话,问道:“你们回来得还挺快的,我还以为得再等十来天呢。” 第380章 滚   姜采月说道:“是啊,是比之打算得回得快,他那个叔太不是东西,我们不愿意在那里呆,只给他爹娘上了坟就回来了。”   孔氏奇怪道:“他叔咋不是东西了?你就去呆几天,再不是东西还能把你怎么,别和他一样的就是了。”   这种情况下,姜采月没法向她细说,万一说完她又炸了,在翠香娘的丧事上破口大骂多不好,便说道:“反正挺不是东西,我也不打算忍他,早早的回来不是更好,事情办完了,在那里呆着也没意思,还不如回家来种地呢。”   孔氏点头道:“嗯,那倒也是,我和你哥正发愁呢,铁子的地多,再加上咱家的地你哥也不打算再租出去,我们俩人真种不过来。”   娘俩说话的工夫那边已经把翠香娘的遗体装进棺中,马上就要封棺了,帮忙主事的人见柳翠香和柳老忠太伤心,不好去问他们,过来问孔氏道:“他姜婶,潘景玉呢,这丈母娘都死了,柳家没儿子,办丧事咋不见他来,他不来有些过场没法走啊!”   孔氏叹气道:“唉,潘景玉不在村,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没处找去,我看你还是找翠香吧,把她当儿子就行了,反正柳家没别人的,哪里不对也没人挑。”   那人没办法,只好又去找柳翠香了。   忙活了好半天,霍铁砚才有空过来见孔氏,姑爷一样给孔氏施了礼,问道:“娘,我们不在这些日子,把你累坏了吧。”   孔氏不知道他干什么这早改口,挑了挑眉,说道:“你这小子,‘娘’叫得可是怪早的,不想要改口钱了?”   霍铁砚小声说道:“月儿在我爹娘坟前都改过口了,我就也跟她一样,娘要是觉得不好,我那就再改回来,等到成亲的时候再改。”   孔氏摆手,说道:“行了,别改来改去怪麻烦的,叫就叫吧,看着你柳婶没了,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早点听到你这声娘我心里踏实,万一哪天一不小心我也没了,这声‘娘’没听到多可惜。”   姜采月气得推她,道:“娘,你说什么呢,净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孔氏又叹气:“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人不就是这样,今天活得好,没准明天怎么样,你看你柳婶,这才多大岁数,说没就没了,多让人伤心。”   姜采月不说话了,见那边已经封完棺,柳翠香跪在棺前烧起纸来,她便走过去,和翠香跪在一起帮她烧起来。听娘说自己小时候吃过翠香娘的奶,就把她也当半个娘好了,不然就柳翠香一个人孤零零的地那里实在可怜。   霍铁砚又帮着忙活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事情了,放心不下家里,便悄悄过来跟姜采月打了招呼,带着噜噜先回家去,远道回来,到现在连家门还没进呢。   他走了之后,姜采月便在灵棚里陪翠香守灵,虽然后院就是自己家,可是她却也没回去,柳翠香伤心之余想起来催她回家歇着,可姜采月还是不忍心离开,就在那里陪着。   快到二更天的时候,潘景玉突然来了,见到柳家还有几个外人,他故作心痛地叫道:“翠香,娘没了你怎么也不叫我回来,我都没赶上给她入殓。”   这时的柳翠香刚有些接受现实,不那么哭了,看到他回来,突然暴怒起来,从棺前站起,指着潘景玉大叫道:“滚,滚!我娘不要见你这假惺惺的东西!”   潘景玉被她骂得满脸委屈,说道:“翠香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出去办事才没赶上娘过世么,我回家一听到消息,饭都没吃就过来了,你骂我!”   柳翠香都快气疯了,上来揪着他就打,叫道:“你这个虚情假意的东西!我不用你来猫哭耗子!你们一家不是早就盼着我娘死了么,现在她死了,你还来装什么?!你就不把我娘的鬼魂半夜来抓你、抓你爹你娘,让你们一家都不得好死……”   从她和潘景玉的孩子没了之后,每次柳翠香见到潘景玉都是这种抓狂状态,这次竟然扑上来打,当着外人的面儿,潘景玉挂不住了,猛地把她推开,叫道:“柳翠香!你能不能说点人话!我潘景玉就那么不是人,我会没事盼着你娘死?!你还长不长点良心!我潘景玉赚的银子,都拿来给你娘治病了,我换不来你一句好话,却骂我打我!你摸着良心问问,你对不对得起我!”   他推得很重,一下把柳翠香推摔倒在地,姜采月连忙过来扶柳翠香,朝潘景玉叫道:“潘景玉,你干什么推她,她正伤心你不知道么,就不能对她好一点!”   她叫的时候,柳翠香却疯了一样到旁边去铁锹,抡起来往潘景玉的头上劈,边劈边大骂:“畜牲,畜牲!我娘不要见你,不要见你……”   潘景玉可吓坏了,转身向外便跑,一边跑一边叫道:“柳翠香,我们潘家对你家仁至义尽,你别不知好歹!”   他叫得欢,跑得到更快,一溜烟便没影了。   在柳家帮忙的人看不下去,都上来拉柳翠香,有人劝道:“柳丫头,别这样,你和潘景玉是两口子,咋能这样呢,况且潘家对你家也算不算,真没少给你娘花钱,你可不能这样对潘景玉啊……”   柳翠香听他们为潘景玉说话更气,也朝这些人叫道:“滚,滚!你们都和潘家一路,没一个好东西……”   这些人被她骂出气来,躲到一边去生闷气。   姜采月和柳老忠都过来拉柳翠香。   柳翠香不会说什么劝女儿的话,只能说道:“香儿别这样,你别这样……”   姜采月也道:“翠香,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也别在这个时候闹啊,你娘的后事还没办完,她看见你这样会伤心的。”   柳翠香哭道:“可是我恨他,我恨他,他不是人!”   院里有别人,姜采月只能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他是不是人的,都以后再说好不好,以后的机会多着呢,咱先给你娘办后事,让你娘平平静静的离开好不好?”   柳翠香听进去一些,这才哭着回到棺前去烧纸。 第381章 孩子不像他爹   姜采月在柳家陪了柳翠香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天都放亮了,她实在坚持不住,孔氏也过来换她,她才回家去休息。   一直睡到晌午,她才被外屋的声音吵醒,起来到外屋看,见又是霍铁砚在弄猪食。   姜采月问道:“砚哥,怎又是你喂猪,我娘没回来?”   霍铁砚笑了一下。说道:“怎么是‘你娘’啊,现在是‘咱娘’了,娘和大哥、东子都在翠香家呢,大哥和东子帮着准备工具要去打墓,娘帮忙做饭呢,我看猪饿得直叫,就回来喂喂,一会也跟着打墓去,你睡吧,翠香让你一会也到她家去吃,不用做饭了。”   姜采月说道:“都这会了,不睡了,我也到前院去看看,她家该不会就娘一个人在做饭吧?”   霍铁砚说道:“不是,翠香在帮娘。”   姜采月微微摇头,心想这人心真是冷,翠香娘虽然是病死,可也不至于让这些人躲得这么远,别人不说,就是二婶和三婶,说起话来好像和柳家也不错似的,可是这办丧事却不靠前,连她们俩的影子都不见,便去送一送又能怎么的,还真能染上病是怎么的,如果翠香娘的病真像她们说得那样,那翠香和她爹岂不是早就染了,哪还轮得到外人。   她没了睡意,便和霍铁砚一起把猪喂了,然后两人一起来到前院,姜采月见打墓的人都在等着吃午饭,娘和翠香还没把饭做好,她便也动起手来,三人一起做了二十多人的午饭,又照顾着大家吃完,年轻力壮的便带上工具去挖墓穴了,年岁大的便在家里帮忙张罗其他事情。   翠香爹娘就她一个孩子,守灵除了柳老忠就是柳翠香,姜采月见翠香爹事情多,便让柳翠香去守灵,自己和娘在屋里收拾。   收拾的时候姜采月又悄悄问孔氏:“娘,潘家又来人了没有?不是潘景玉被翠香打回去,他家就没再来人吧?”   孔氏小声说道:“来了,潘家那么会做人,这种时候怎么会不来呢,齐氏上午来的,进门就掉眼泪,哭得可伤心了,不过翠香不领情,把她也骂回去了,弄得大伙都说翠香的不是。”   姜采月听了叹气,说道:“唉,你说这家人有多缺德,一个个装得好人似的,把翠香害这样,却弄得翠香一身不是。”   想着她突然又想到姜采艳,问道:“对了娘,姜采艳呢,她生了没有?”   孔氏说道:“生了,和咱家老母猪一天生的,生到你二叔家了,你二婶算着她快到日子,让她回婆家她也不回,结果就生到家里了。”   要不是柳家正办着丧事,姜采月非得笑出来不可,娘这嘴真是太缺德了,说姜采艳生就生吧,非得专门说一下,是和自家的老母猪一天的,这点很重要么?能说明点什么,说明姜采艳和猪差不多?   见她不说话,孔氏狐疑地问道:“正说着潘家呢,你突然问姜采艳干什么,是不是他们传的是真的?”   姜采月装傻道:“传的什么?”   孔氏压低了声音说道:“就是姜采艳孩子的事儿,咱村有人说姜采艳的孩子是潘景玉的,不是侯大力的,是不是你知道啥?”   “我能知道什么,我都出去快两个月了……”   孔氏气得又拍了她一巴掌,道:“死丫头,少跟我打马虎眼,我知道你肯定知道这事,姜采艳生孩子的时候,翠香跑咱家呆着去了,一个劲儿打听那院的动静,还让我过去看,是男孩儿是女孩儿,要是没事,她会对姜采艳生什么这么上心!”   姜采月结巴着说道:“我、我哪知道,不都是这么猜么,我又没捉到他们在一起,对了,那姜采艳生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嗨,姜采艳可成全人,生的是大胖小子,那家伙长的,白白胖胖的,生下来就胖得溜圆,脸上连点褶都没有……”   说着把声音压得更低,道:“不像侯大力也不像姜采艳,他们俩都没那么白,真有点像潘景玉,反正现在小,看不太出来,你等再长长吧,我估计真是潘景玉的种……”   姜采月听了暗想完了,肯定是真的了,这下等着翠香闹吧,她娘死了,她心里肯定憋屈,不把这股火都撒到这两人身上才怪。   翠香娘也只在家里停了两整天,第三天头上就下葬了。   由于柳翠香坚决不用潘景玉,摔丧盆什么的都是柳翠香,出殡时候人抬的,也是她自己抬的头杠,像儿子一样把娘送到墓地,埋下第一锹土,什么过程都没落下,把母亲给送走了。   丧事办完,柳家乱成一团,姜采月和孔氏又帮着收拾,柳翠香和柳老忠十分过意不去,事后找姜家和左右两家的邻居吃饭谢礼。   正是农忙的时候,他爱的事情一边,大伙便都西张罗着种田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也不例外,两人再过些天就要成亲了,虽然东西都卖齐,可是新房还没布置完,种完田还要留出三四天布置,时间显得有些紧。   柳翠香家的田少,柳老忠又早把垄打完,爷俩个种了四五天就全都种完了,腾出手来,又来帮姜采月家种田。   他们父女俩,再加上姜采月、霍铁砚和孔氏、姜盛喜,东子偶尔有时间也会跑过来帮忙,七个人干活倒非常快,没两天的工夫,姜盛喜和孔氏的五亩田,再加上霍铁砚开荒出来的六亩,就都要种完了。   这天过午,种着最后的一点苞米,姜采月和柳翠香姜盛喜三人一组,姜盛喜刨坑,柳翠香下种,姜采月埋土,前面的姜盛喜刨得快,落下两人几步远。   柳翠香和姜采月在后面,一边干活一边说话。   柳翠香道:“月儿,过几天你和霍大哥就要成亲了,我还带着孝,就不去帮你收拾屋子了,你再找两个小姑娘,现在你三叔家对你家好点了,姜采凤和姜采莲应该能去。”   姜采月道:“没事,其实也没什么用收拾了,就是把窗帘挂好,摆摆东西就行,我不在乎你没有孝没孝,你该去就去,我和砚哥什么忌讳都没有。” 第382章 被传染   柳翠香说道:“那哪行,你们不在意,我却不能当作没事啊,我不只给我娘戴孝,还是没了孩子的人,多不吉利,万一真犯了什么说道,岂不害了你。”   姜采月听了气道:“看你,怎么这么多说法,告诉你,我不信这些,反正你该来必须得来,我就你一个朋友,我成亲你不来怎么么。”   柳翠香没办法,只好勉强道:“好吧,那我就少去几趟。”   两人说着话,那边传来孔氏的咳嗽声,柳翠香问道:“月儿,你娘这几天经常咳嗽,是伤风了么?你得让她小心着点儿,我娘当初就是咳嗽没注意,后来就越来越严重了。”   姜采月说道:“是啊,这两天我也总听她咳嗽,问她她说没大事也不发烧头疼什么的,这两天又忙得厉害,说要找大夫给她看也不让。”   “还是给她看看吧,治好了安心。”   “嗯,我也这么想的,今天把地种完了,明天和我砚哥到镇上买零碎东西,叫我娘也一起去,顺便就给看病。”   “行,你们去吧,家里的猪我照应着……”   晚上姜采月提前回到新房去给做了饭,众人吃完饭后各回各家,姜采月没和孔氏、姜盛喜一起走,还在新房里收拾,霍铁砚也和她一起忙活。   姜采月说道:“砚哥,订的衣柜做好了么,这都没几天了,别到时候耽误事。”   霍铁砚道:“我上次去看的时候,就只差刷桐油了,现在早该晒干了,明后天的,我们直接去车拉回来就行了。”   “哦,那就后天吧,明天我们在镇里买点东西,窗帘勾子还没有,千万别忘买了。”   “好,一会我记上……”   “对了,我还想让娘一起去,她这几天一直咳嗽,不知怎么了,找大夫看一下。”   “我也听见了,要不我们把大夫找到家里来吧。”   “不了,大夫到家来要出诊费,她舍不得,身体好好的,就让她和我们一起去吧。”   “行,只要她愿意就好……”   两人收拾了一会儿,姜采月便回了家,到家里见孔氏已经把炕烧完,猪也喂完了,在屋里擦擦抹抹。   她说道:“娘,要不今年把母猪弄到我那边去吧,我给你喂着,生了猪崽卖钱算你的,不然我不在家,你一个人喂猪太累了,我嫂子又不能帮你,你们合到一起住,卖钱还有他们一份。”   孔氏说道:“那算咋回事,不成我占你们便宜了,放在家里喂着吧,也不算多点活,你嫂子不帮我还有你哥呢,有什么活我会叫他。”   姜采月怕说多了娘以为自己想要她的老母猪,便不再说这事,道:“娘,明天我和砚哥去镇里买东西,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找大夫开点药,把你的咳嗽治治,总这么咳,把嗓子都咳坏了。”   孔氏想想也行,说道:“那就去吧,反正现在地也种完了,安心了,我去再买点能放住的菜回来,过几天你办喜事,到时候一次肯定买不齐,对了,你说你办喜事谁上灶啊?咱村就你和王大白话俩人,翠香和秋芳、采艳的事都是你去的,把他给得罪透了,到你办事,总不能再找他吧?”   “呃……”   姜采月也愣了,是啊,把另一个厨子给得罪了,自己又不能在办喜事的时候自己上灶,看来只能找别人了。   想了想说道:“要不到南村去找吧,那里不是也有厨子。”   孔氏说道:“那也行,听说南村的厨子比王大白话强呢,等回头我让你哥去找……”   第二天一早,霍铁砚用自家的马,套了孔继德家的车,赶着过来找姜采月和孔氏,姜采月跑到前屋去把新房的钥匙交给柳翠香,让她帮忙去喂猪,东子今天被孔继富找去帮忙种田,不能给照应,便只能让翠香过去。   柳翠香这里当然没问题,欣然应下,姜采月便出来上车,和孔氏、霍铁砚一起坐马车来到镇中。   三人没买东西先奔医馆,打算看完病再安心买东西。   进医馆之前,孔氏还在一个劲儿絮叨:“不用你们陪,你们陪我干什么,我就是有点咳嗽,自己能走能动的,腿脚利索着呢,你们办你们的事去,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虽然也感觉没大事,却不能让她自己看病,便都陪她在医馆等。   这个大夫便是从前给孔氏治破伤风和给孔姥姥治病的那个,对这一家人早就熟悉了,见他们过来打了招呼,把他们之前的病人看过打发走,孔氏便坐了过去,自觉地把手腕伸出。   大夫一边摸脉一边问道:“姜大嫂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孔氏说道:“算不上啥不舒服,就是有点咳嗽,这两个孩子不放心,非得让我来看。”   “咳嗽?可有发热头痛什么的?”   “没有,都好好的,就是咳嗽。”   大夫摸着脉皱眉,说道:“看脉象好像问题也不大,你张开嘴我看看嗓子,多半是嗓子有的问题。”   孔氏又张开嘴,大夫看了半天,说道:“嗓子还挺了的,你可有觉得嗓子不舒服?”   “没有,嗓子好着呢,一点没觉得不对劲儿。”   大夫又皱起眉来,说道:“哪里都没题,还有点咳嗽……”   他一边思忖一边摇头,看着姜采月和霍铁砚都疑惑,姜采月忍不住问道:“大夫,那我这娘这到底是什么病?没问题的话,她不可能会咳嗽。”   大夫沉吟道:“呃……这个,感觉可能是呛到或者吸进灰尘之类,都会经常性咳嗽,但也有点像肺痨初发之时的症状,现在症状轻微,无法确诊……”   三人听了都是一惊,孔氏坐在那里便呆了,姜采月急急地问道:“大夫你真没法确诊么?我娘、我娘前阵子经常照顾一个患肺病的病人,但是,但是那人未必是痨病啊,他家其他人都没被染上。”   大夫听了也惊了,盯着孔氏细看,道:“哎呀,照顾肺病病人,这可有点不妙,没准真是被染上痨病了,他家别人没梁上,或许是别人身体强健,你身体没有他们好,也可能被染上!” 第383章 不要吓我   孔氏顿时慌了,抓着他的手说道:“胡先生,你可别吓我啊,我和翠香娘都来往这么多年了,要染早就染上了,怎么可能会在她死了之后染上呢!”   胡先生见她害怕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姜大嫂你别急,我刚才也说了,只是有可能,不一定真是这病,不如我先给你开点药,你回家吃着,要是治好的话,那就是小毛病,如果治不好,咱们再商量。”   孔氏仍旧忐忑,却只好点头,说道:“行,那先生就给我开药吧,我估计没事,我身体一直挺好的……”   说着话却双咳嗽了两声。   她身后的姜采月急得不行,拉着霍铁砚的手小声说道:“砚哥,怎么办,娘会不会真得了柳婶的病?”   霍铁砚连忙拍她的肩膀,说道:“不会的,娘肯定没事,肯定没事……”   胡先生给孔氏开了药,姜采月付完药钱,三人拿着出来,到外面的马车边孔氏还在发愁,说道:“唉,这可咋办,翠香娘啊翠香娘,你可不要害我,我对你挺好的呀,你走都走了,怎么还能害我得病!”   姜采月即便担心却还要安慰她,道:“娘,不会是的,你放心好了,胡大夫都说不一定是了,那个……要不咱们去给翠香娘看病的那个先生那里吧,他擅长这种病,他一看就知道是不是了。”   孔氏犹豫道:“可是都在这里拿药了,再去他哪儿,这些药怎么办。”   霍铁砚道:“娘,这点药不算什么,咱们就是去看看,如果他说不是翠香娘的病,咱们就不在他那里拿药了,这药娘回家吃着,把咳嗽治好就是了。”   孔氏想了想点头说道:“唉,好吧,那就去看吧。”   于是她和姜采月又上了马车,霍铁砚赶车离开这家医馆门前,又去往另一家。   虽然鲁宁镇不大,但却有三四个大夫,这几个人各有所长,给翠香娘治病的这位先生最擅长治痨病伤病这一类。   来到这里的时候大夫到镇中一户人家出诊不在,三人等了半天才把他等回来,不过幸好他们之前没人等,大夫回来孔氏便第一个看诊。   听他们说完情况,大夫又详细检查了一下,最后摇头叹气,说道:“唉,以我多年治肺病的经验,你这应该是了,只是你们来得早,才刚刚有点病症就来了,这要比其他人好很多……”   他话一出口,孔氏就两眼发黑,害怕地问道:“真是?我真是翠香娘那种病?”   姜采月更加惊恐地问道:“大夫,你不会看错了吧,我娘、我娘不会得那病的!”   大夫却沉重地点头,说道:“我看过这么多这种病了,应该不会错,基本是了,不过你们也不要过于担心,你来得早,我好好用药,应该能比她多拖些年,以你娘的岁数,基本、基本和正常寿数差不多……”   虽然他这么说,可毕竟是要命的病,姜采月和孔氏都受不了,孔氏坐在那里神情沮丧,眼泪差点掉下来,小声呢喃道:“咋会这样呢,咋会这样呢,你说我也没做什么坏事了,不伤天不害理,老天爷咋让我这样……”   姜采月急得眼圈发红,蹲在地上拉她的手,说道:“娘,娘你一定没事的,大夫都说了,咱发现得早,这就吃药治,你会好起来的!”   孔氏心里难受,却怕吓到姜采月,也拉着她的手说道:“嗯,没事,没事,娘肯定没事,你们别担心。”   霍铁砚比这母女理智一些,问那大夫:“先生,我岳母的病发现得这样早,是不是可以治过来,你挑最好的药用,花多少钱都没问题。”   大夫说道:“好好用药是肯定的,医者父母心,我肯定也想把每一个病人治好,只是这病难治,你们心里要有数,但也不一定绝对治不好,你们不要太过忧虑,尤其是病人自己,过忧伤身,本来能治好的病也治不好了,切记。”   姜采月听了忍住心底的焦躁,说道:“嗯嗯,娘,你别担心,肯定会治好的,娘身体这么好,我们按时吃药,我和大哥、砚哥会好好照顾你,你一定会好的!”   孔氏连声应道:“我知道,我没事,你们别害怕……”   就这样三人又在这位先生这里拿了药出来。   只给孔氏看病,大半天就过去了,三人心情都十分糟糕,姜采月和霍铁砚没心思去买东西。   孔氏惦记着他们的婚事,硬拉着两人一起到集市上,把该买的东西买得差不多,这才赶着马车回家。   一路上三人都十分沉默,虽然谁也不提孔氏病的事,可却全都在担忧,如果是从前或许还能好点,现在翠香娘刚刚过世,孔氏全程都在那里陪着,和平两个会把自己往她身上联想,怎么可能不害怕。   回到家里,姜采月和孔氏回了家,霍铁砚把东西拿进屋,又安慰了孔氏和姜采月几句,便赶紧回新房去,估计柳翠香还在那边给看着家,得早点让她回来。   霍铁砚出门的时候,姜采月悄悄叮嘱:“砚哥,娘生病的事你先不要告诉翠香,她知道了肯定会觉得对不起我们,让她也跟着难受。”   霍铁砚道:“我知道,我怎么会跟她多嘴呢,只是你要好好劝娘,让她别担心,告诉她让她以后到我们家来,我和你好好照顾她。”   “嗯,我会劝她的。”   家里的姜盛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连娘和妹妹、妹夫一起去镇里看病的都不知道,以为是去帮姜采月买东西,还在跟孔氏说姜采月成亲的事。   孔氏强打着精神跟儿子说话,说了几句后出屋去厕了。   姜采月这才有机会跟姜盛喜单独说话,道:“大哥,我告诉你点事,你听了不要着急,娘……也得了翠香娘的病。”   她一句话就把姜盛喜说傻了,姜盛喜眼睛瞪得老大,道:“啥?你说啥?月儿你不是吓我呢吧?”   姜采月泫然欲泣,道:“我吓你作什么,娘这几天就在咳嗽,你不是没听到,今天我和砚哥说带她去看看,她还不愿意去,结果看了两个大夫,都说是得了肺病!” 第384章 东子帮忙盯梢   姜盛喜顿时傻了,站在那里两眼发直,摇着头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娘咋会得这病呢,咋会呢……”   姜采月道:“谁不是这样想,可是真就这样了能怎么办,我告诉你是想跟你说,娘的病我和砚哥出钱给治,以后我养着她,你不用担心,少惹她生气就行了,也别总在她面前提这事,尽量让她高兴,大夫说这样比较有利她养病。”   姜盛喜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两眼仍旧直愣愣的,喃喃道:“我不说,不说……那啥,你是不是觉得我把娘当累赘,不愿意养娘?我告诉你,别把我当老,我早就说了,我是儿子,娘肯定我养,你和铁子过你们的,经常回来看娘就行,别的不用你操心。”   “哥,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觉得……”   她的话没说完,孔氏便回来了,她只好把后半截咽下。   孔氏一看就知道儿女在说自己的病,说道:“喜子,娘得病的事,月儿都告诉你了吧?”   姜盛喜点头:“嗯,刚说了,娘,你肯定没事的,你和我柳婶不一样,不会、不会像她那样的。”   孔氏好像没什么事一样说道:“嗯,娘知道,娘也想了,娘都这么大岁数了,就算死也值了,况且又不是今天明天就死,能看着你们都成家,娘就开心了,所以不管娘得不得病,月儿和铁子亲事不能耽误,还要好好的办,她出了嫁娘也安心了,哪怕到地底下找你们那死鬼爹去也行了。”   姜采月听得伤心,差点没哭出来,说道:“娘你胡说什么呢!才有点病,就说什么死不死的,还说我爹死鬼,我爹好好的呢,干什么说他死!”   孔氏眼睛瞪起来,说道:“你咋知道你爹好好的?你知道他在哪儿?!”   姜采月知道现在就算找爹都找不到,只能说道:“我不知道,可是我一直这样觉得,我爹肯定好好的,不会有事的,你也一样,你和他都会好好的!”   孔氏以为女儿只是在安慰自己说道:“唉,算了,我们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反正你们都长大了,娘现在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和铁了成亲,你成了亲,我也就没什么什么牵挂了。”   姜采月实在受不了她这样,拉着她说道:“行了,你就别胡说了,快到炕上歇着去吧,家里的活我来干,不用你。”   孔氏虽然没感觉到多重的症状,可是心情不好,女儿推她,她便到炕上躺着去了,趁人不注意悄悄抹着眼泪。   姜采月喂猪做饭收收拾屋子,一边干活心里还在难受,暗想娘怎么也这么命苦,爹出事之后,她哪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总算家里好过一点了,她却又病了,老天爷真是成心为难人,怎么什么坏事都要落到自家头上。   她闹着心干着活,柳翠香从村东回来过来找她,进门还在问她:“月儿,你和霍大哥的东西买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姜采月强颜欢笑,说道:“嗯,那你帮我看看吧。”   说着两人进到屋里,柳翠香和躺在炕上的孔氏打招呼,孔氏正在偷偷哭,不敢让她看见,只是唔了了声。   柳翠香觉得奇怪,问姜采月道:“你娘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似的?”   姜采月隐瞒道:“哦,可能是舍不得我出嫁,心情不好吧。”   柳翠香十分能理解,说道:“可不是,我出嫁前那时候,我娘经常悄悄哭,好像我一走就见不到一样……”   说着又伤心起来,道:“唉,你说我当时也是傻,干什么就一定要嫁呢,这一年要是在家好好侍候我娘,她也不能走得这么快,没准还能好起来……”   见她又要哭,姜采月连忙安慰,道:“翠香你别这样,你娘的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连大夫都说了,她、她没可能治好,怎么能怪你不照顾,你这样自责,你娘地下有知也会难过的……”   说着她又转头看炕上的孔氏,暗想这个时候说到翠香娘,自己娘肯定更难过,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柳翠香似乎看出她不太想说这事,打起精神说道:“好了,不说了不说了,你看你大喜的日子,我怎么净说这些……”   说着拉姜采月往出走,小声说道:“月儿你来我,我跟你说点事……”   姜采月有些奇怪,还能为她知道自己娘也得肺病了,有些担心。   到了外面,柳翠香的眼睛又瞟向东院姜仲贵家,小声说道:“采月,我那天看到姜采艳的孩子了,你二婶抱出来的,我敢保证那孩子就是潘景玉的,我打算等你的亲事过后,就把他们的事抖出来,让这对狗男女名声扫地!”   姜采月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惊讶地说道:“那你打算怎么抖?一定要有把握才行。”   柳翠香咬牙说道:“这次我有把握了,前些天我让东子帮我悄悄跟着潘景玉,姜采艳满月的时候,到南村去了,他们俩在村头的破牛棚里私会来着。”   姜采月更加诧异,暗想原来自己不在家的这些天,翠香竟然跟东子处好关系了,还让东子帮忙盯着潘景玉,这真出乎自己的意料。   不过想想倒也不算奇怪,翠香经常到自己的新房去,东子也经常去帮忙,他们俩自然会熟悉。   “那个……那你能确定下次他们在什么时候私会么?”   柳翠香道:“我会盯着的,现我娘没了,我做什么事都放得开手,我住在我爹这里,大不了晚上不睡觉,经常出去看,总会摸清他们行踪的!”   姜采月不再多问,反正潘景玉和姜采艳是自找的,自己理那么多干什么,从自己这里出发,只果翠香没事,自己巴不得看潘景玉和姜采艳的笑话呢。   想着说道:“嗯,那你看着办,如果有什么自己弄不来的事找我,我会给你帮忙的。”   柳翠香打趣道:“行了,你刚成亲的人,晚上忙着呢,我可不敢叫你,不然霍大哥岂不要恨上我!”   姜采月被她说得脸红,道:“讨厌,你又胡说,不理你了,快点回家给你爹做饭去吧……” 第385章 想做点什么   柳翠香走了,姜采月又继续干活,做好饭端过来,又到新房去把霍铁砚叫过来,为了让孔氏高兴,还把姜盛喜也从西叫过来陪着。   可即便这样,众人还是一片愁云惨雾,就算姜采月和霍铁砚故意表现得轻松,孔氏和姜盛喜也还是轻松不起来。   饭后姜采月送霍铁砚离开,出门的警方和我霍铁砚见她担心还在劝:“月儿你别这样,你这样娘看见更难过,反正过几天我们就成亲了,等成亲之后把娘接过去,我们再到城里找好大夫,用最好的药,说什么也把娘的病治好,你放心就是了。”   姜采月道:“我跟我哥说了,要让娘到咱们那里去,可我哥说什么敢不让,他说我嫁出去就什么都不用管,娘的病他给治,也不让娘到咱们家去。”   霍铁砚叹气道:“唉,他竟然也是这种想法,干什么一定分女儿和儿子呢,娘住在谁家不都一样,我看还是到时候问娘吧,她愿意在哪里就在哪里,就算不住到我们家去,我们也一样要吧给她治病。”   “嗯,我也想一定要找好大夫,帮娘把病治好。”   两人说话了几句话后分开,霍铁砚回村新房去睡觉,姜采月回屋里陪孔氏。   孔氏生病的人,除去姜采月和霍铁砚、姜盛喜,没对别人说过,生怕被别人知道了,越吵越大,村里人也像对翠香娘似的,没人敢蹬门,谁见到孔氏都躲,那样对她的打击更大。   一连三四天过去,姜采月忙着收拾新房的同时,还要回家来给孔氏熬药,做这边的家务。   孔氏突然遭受打击,再加上女儿要出嫁,她的心情更加低落,几天的工夫,整个一人便瘦了一圈儿,却还在硬撑着和姜盛喜张罗姜采月出嫁的事,置办嫁妆,买菜找人,各种安排着。   姜采月看在心里越发难受,感觉自己就算成亲,也一点高兴不起来,娘都这样了,自己怎么能安心成亲,可是日子又都定好了,总不能莫名其妙取消。   眼看着第二天就是姜家这边办事的日子了,孔氏竟然发起高烧,上午勉强应付过来帮忙的人,到下午就起不来了,躺上炕上迷迷糊糊。   姜采月急得不行,让霍铁砚又去把大夫找来。   这次找的便是给翠香娘治病的那位先生。   大夫来看过之后直叹气,说道:“到底还是发烧了,这一烧起来,对她的病更不利,只是春天就是这样,积了一冬的火气冲上来,好人也容易生病,况且她还是个病人。”   姜采月看到孔氏的样子伤心自责,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成亲,娘也不会这样累,估计就不会发烧了。”   大夫点头,说道:“唔,或许和累的也有关,以后要好好照顾她,别再让她累着,也别着急上火的,我这就开药,尽快把她的烧降下去。”   大夫开完药走了,姜盛喜去他回镇里。   姜采月坐在炉边熬药,连熬边掉眼泪,霍铁砚坐在她身边陪着,看着她发愁却不知要怎样劝。   姜采月垂头说道:“砚哥,你说我们能不能别成亲了,我娘这个样子,我真是担心,一点心情都没有。”   霍铁砚搂着心痛,道:“可是日子都定了,一切都准备好了,如果不成亲了,这些不都白费了,我们成亲不是要抛下你娘,你别把一切都怪在自己身上。”   姜采月在他怀里点头,说道:“嗯,我知道,我就是太担心,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知道我们的亲不能不成,可是娘这样要怎么办啊?真能治得好吗?”   霍铁砚搂着她不出声,他有再大本事,治病这种事也无能为力。   两人说着话,听到屋里的孔氏低声呜咽,好像在做噩梦一样说着什么。   姜采月连忙跑进屋去,见孔氏闭着眼睛在炕上摸来摸去,嘴里还叫着爹的名字,她连忙推孔氏,道:“娘,娘你做梦了?”   孔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姜采月在身边,孔氏掉起眼泪,小声说道:“月儿,我梦见你爹了,他背对着我走,我叫他他也不回来,我去抓他也抓不住,月儿,你说我是不是不能再活着见到你爹了……”   姜采月真心受不了,捂着嘴呜咽,道:“娘,娘,不会的,不会的!你会没事的,我爹会回来见你的,他肯定会回来的!”   “不会了,都十来年了,他肯定死在外面了,不死早就回来了。”   姜采月说不出的无力,在心里暗想着,爹啊,爹你到底去哪儿了?你就不能回来看看么,你要是回来看看我娘,安慰一下她,她也不至于这样。   她坐在炕边劝了半天,见孔氏又迷糊着睡去,跟霍铁砚出到屋外,到孔氏听不到的角落,跟在那里压抑地痛哭,道:“砚哥,砚哥我想再去山里一趟,我想看看我爹回没回来,如果他回来让他回家,能让娘看上一眼也好啊!娘都这样了,再怎么也不能瞒她了!”   霍铁砚把她紧紧搂在怀中,说道:“月儿,你爹他们走了,不在那里了,已经走很久了,现在去真没用,见不到人的!”   “那我去找找也行啊,就算找不到,我也能安慰一点,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我感觉好绝望。”   “可是你去了娘怎么办,你离开那么久,找不到人就不能告诉她实情,不然她生着病还担着心,不是更上火。”   姜采月被他劝得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仍旧在难过。   霍铁砚劝了半天才把她劝好,正好姜盛喜也回来,便让她和姜盛喜进屋去陪孔氏,霍铁砚独自一人回家。   走到门口的街上,霍铁砚看着窗内闪出昏黄的灯光,想着屋内伤心欲绝的母女俩,越发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第二天是姜家这边的日子,村里好多人都来了,孔氏病在炕上起不来,柴氏和姜仲贵、钱氏姜叔贵都帮忙张罗起来。   眼看姜采月嫁给霍铁砚,以后的日子肯定过得好,柴氏和钱氏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嫌弃,忙里忙外,真好像从前是多亲近的亲戚一样。 第386章 你别吓我   姜采月看着乱哄哄的人群心烦意乱,明天就要成亲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安定不下来。   本来按习俗今天她和霍铁砚是不能见面的,可是她心情太糟,想找个人说话,又不能跟翠香讲,憋得实在难受,便在乱糟糟的人群里找到东子,向他询问道:“东子,我想见砚哥,你帮我把他找来行吗,他们今天不让我到新房去。”   东子惊讶地说道:“你为什么要今天见他?不是说不能见的么。”   姜采月说道:“我心烦,就是想见他,你跟他说,我们悄悄在翠香家见一面就行,他从前门进来,不让别人看到就可以了。”   东子很听她的话,见她执意要见,转身便跑出院子。   姜采月又找到忙成一团的柳翠香,问道:“翠香,你家门锁了没有,我想到你家去给我娘熬药。”   柳翠香想也不想说道:“哦,锁了,我和我爹都在这里,怕家里有人从前门进去,喏,你给钥匙……”   说完把钥匙塞进姜采月手里。   姜采月接过钥匙挤回屋里看了看孔氏,见她大舅妈正在陪着她说话,也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出嫁上火才弄成这样,正在那里劝她。   姜采月对两人说道:“娘,大舅妈,你们坐着,我到前院去熬药,一会儿就回来。”   孔氏和张氏没在意,说道:“嗯,你去吧。”   姜采月应了一声,便拿着药和翠香家的钥匙出来到前院,把药拿进屋里点火熬上,她便前门去看,见前门从里面挂着,便把门打开,站在门口向东边眺望。   她出来的时候,霍铁砚已经向这里走了,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姜采月视线中,快要长成大狗的噜噜在他身边跟着,快活地向这里跑。   姜采月的心踏实下来,在心慌的时候能看见霍铁砚的感觉真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   霍铁砚一边向她走一边远远看着柳家门前的小姑娘,专注的眼神好像头一次见到她一样。   来到近前,他没说话就先把姜采月抱住,紧紧搂在怀里,说道:“月儿,我好想你。”   姜采月仰头看着他,也说道:“我也是,砚哥,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特别慌,不见到你不安心。”   霍铁砚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咬唇说道:“没事,我一辈子都会在的。”   姜采月不太理解,道:“砚哥你在说什么,明天我们就成亲了,你当然会一辈子都在,我也一辈子都在,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呀。”   霍铁砚道:“嗯,永远在一起,我永远都是月儿的。”   姜采月听了那丝隐约的异样又消散掉,拉着他的手说道:“砚哥,我们进屋吧,我想和你说说话。”   “走吧。”霍铁砚应着,却抬后把她抱起,抱着她向屋中走去。   姜采月揽着他的脖子说道:“砚哥你干什么呀,我自己能走。”   “没什么,我就是想抱你。”   两人向院里走,噜噜便也欢快地在地上跟着,快乐得像个小孩子。   霍铁砚就这样一直把姜采月抱进柳翠香家屋里,抱着她坐在炕边上,仍旧搂着姜采月没松开,就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月儿,娘怎么样了,情绪好点没?”   姜采月的神情瞬间黯然,道:“没有,昨天晚上偷偷哭了一夜,做梦还在乱说话,今天早上硬撑着起来陪客人,假装没事,可是我摸她的头,烧还没退,我就是担心她,不知道怎么办,才想见你的。”   霍铁砚紧紧搂着她,把头贴在她的肩膀上,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姜采月坐在他怀里,搂着他说道:“砚哥,我真的好担心我娘,明天我成亲走了,自己在家肯定更伤心,正在她生病需要人陪的时候,我却离开她,我是不是太不孝了?”   霍铁砚抱着她说道:“没事,不会的,你别这样想,我会帮你的。”   姜采月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两人成亲的日子更不可能更改了,只好点头说道:“嗯,不行我找翠香陪我娘一夜,后天我们就把娘接过去,好不好?”   霍铁砚用鼻子嗯了一声,却没明确说什么。   两就这样搂着、坐着,放久也不愿意分开。   那边一拔席散了,柳老忠回家来喂鹅,见到屋门开着,进到屋里来看,两人听到声音才松开。   柳老贵进屋看到他们在,惊讶地说道:“咦,采月,铁子,你们怎么在这儿?今天你俩不能见面,咋还在一起呢。”   姜采月连忙说道:“叔,我来给我娘熬药的,有事要和砚哥说,才顺便让东子找他过来的,没事,我们这就走。”   柳老忠见两人神情不对,不好意思多问,说道:“没事,见都见了,早走晚走有啥区别,那啥,你们说话吧,我喂一下鹅就走。”   说完到外面给鹅扔了把野菜,然后又出院到姜采月家去了。   他出去后姜采月到外屋看了一下药,见药已经熬得差不多了,要不是柳老忠回来得及时,自己再和霍铁砚粘下去,没准都要熬糊了。   她连忙把药罐子从火上拿下来,把药汁倒出,对站在屋门口深情注视她的霍铁砚说道:“砚哥,那我们也走吧,我把药给娘拿去,明天我们就成亲了,不着今天在一起的这会儿。”   霍铁砚十分不舍,点头说道:“嗯,那走吧。”   姜采月端着药碗,霍铁砚跟在她身后,出屋把门锁好,把钥匙放进姜采月衣袋里。   姜采月见他不动,站在那里等着,想看他离开自己再走。   霍铁砚却绕到她身侧,小心地躲着药碗,再次把她抱住,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月儿,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姜采月轻声回应道:“嗯,我也是,从前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只有你。”   霍铁砚搂着她说道:“月儿,你是最好的,最棒的,你很坚强,什么事都能挺过去,是不是?”   姜采月感觉出他和以往不一样,顿时紧张起来,问道:“砚哥你在说什么,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好不好……” 第387章 奇怪的东子   “月儿别怕,我只是告诉你不要担你娘,不会有事的。”   姜采月仍然不能放下心,说道:“可是你很不对劲儿,和平常不一样!”   霍铁砚抱着她,面颊在她鬓边轻摩,道:“傻瓜,当然和平常不一样了,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我这辈子头一次成亲呢。”   姜采月听了嗔道:“你才傻瓜,这分明是第二次了好不好,我们在你老家已经成过一次亲了。”   霍铁砚微笑,道:“嗯,成过一次了,我一辈子都记得,你是我妻子,是我老婆,我希望你开开心心,什么烦恼都没有。”   姜采月感觉到他浅浅的胡茬儿刮着自己的额角,轻笑道:“不是我,是我们,我们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只要把娘的病治好了,爹也能回到家来,我就什么烦恼都没有,我想和砚哥好好过日子,给你生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我们一家四口开开心心,不对,还有噜噜,算五口吧……”   说着她感觉自己端着药碗,霍铁砚这样姿势别扭地搂着实在太奇怪,仰头说道:“好了砚哥,我们还是别在这儿说了,要说话以后多得是时间,你先回去吧,自己弄点东西吃,不要糊弄,晚上我让翠香过去帮忙打扫,也会让她给你带吃的过去。”   “嗯,好……”   霍铁砚慢慢把她松开,又专注地看着她,好像要看到骨头里一样。   “那你走吧,我看着你离开。”霍铁砚说道。   姜采月也看向他,朝他抿嘴,说道:“那我先走了,翠香家前门不好挂,你关好就行了,估计一会儿柳叔就会再回来。”   “嗯,去吧。”   姜采月转身向屋后走去。   霍铁砚随着她的脚步向屋角移动,看到姜采月快要走出柳翠香家的大门,霍铁砚又叫道:“月儿!”   姜采月回身,问道:“砚哥,还有什么事?”   霍铁砚眼角有些红,离得远,姜采月看不清,只是见他蹲下身,抚摸脚边的噜噜,说道:“让噜噜跟你去吧,我那边……没有东西喂它。”   说着拍了拍噜噜的后背,噜噜便快乐地跳着跑到姜采月身边。   姜采月想想家里确实有好多好吃的,噜噜又听话不会乱咬人,便说道:“嗯,我带它回去,砚哥,你一定要吃东西,别自己饿着。”   “嗯,我知道,月儿,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明天就见了,你快回吧。”   霍铁砚这才咬了咬唇,转身转过翠香家的屋角,姜采月也端着药,带着噜噜回到自己家院子,向屋中走去。   她走了之后,霍铁砚又从屋前走出来,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看姜采月,看那个自己熟悉的姜家,看了许久之后,才又默默转身,离开柳翠香家,向村东走去……   姜采月回到家中,便被满院子的嘈杂声灌满了耳朵,熟悉点人都都笑呵呵地向她打招呼,要当新娘子的人肯定是主角,平常不怎么说话,这天也会多几个笑脸。   姜采月带着噜噜进到屋里,见娘还在炕上坐着,被几个女人围着劝,说来说去,都是让她想开点,闺女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何况姜采月嫁的并不远,都在同村里,想见就能见到,有什么好发愁的。   姜采月暗暗叹气,心想这些人哪知道娘的心事,自己出嫁、突如其来的恐怖病症,再加上积累了十来年对父亲的思念,母亲怎么能不垮掉。   想着她把药端到近前,递给孔氏喝。   周围的几个婶子大娘还在不住嘴地夸:“啧啧,都说你娘舍不得,这么好的大闺女,又能干又孝顺,这一走了,挖走娘的心头肉一样么。”   “就是,是我我也心疼啊,养闺女就是给别人养的,早晚有一天要割这一刀……”   乱哄哄的一天总算过去,到了晚上宾客散了,柴氏和钱氏竟然帮忙收拾屋子,张氏回家去给孔继德送过饭,也又回来,跟着一起忙活。   柳翠香看到柴氏就有气,便没跟他们在外屋,到里屋帮姜采月收拾东西,和孔氏说话。   姜采莲和姜采凤也在屋里挤着,现在叔伯家的关系缓和,她们和姜采月也有了点亲情味儿,只是年岁小不懂太多,伸不上什么手只能干看着。   姜采艳虽然也在姜仲贵家,但是知道柳翠香肯定在,一步也没敢往这院走,反正在她眼里,姜采月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也不屑过来虚情假意。   姜采月坐在炕边,一边和翠香整理自己的东西一边心烦,又像中午一样闹心起来,总感觉心在半空中悬着,落不到实地去,感觉要是再见霍铁砚一面,或许就好了。   但是却到这会儿了,自己也不可能又跑到新房那边去见他。   想了想她对翠香说道:“对了翠香,砚哥那边不知道收拾得怎么样了,我怕他把屋子弄乱了,你一会儿帮我去看看行么?”   柳翠香有些犹豫,说道:“那边是你的新房,我不去行不行?要不是让姜采莲她们去吧。”   姜采月道:“她们又没成过亲,怎么知道哪里对头哪里不对头,还是你去吧,看一眼回来告诉我好不好。”   孔氏以为翠香累了不愿意过去,说道:“铁子那边没事吧,铁子比你可知道干净,能给你弄好。”   姜采月不依,说道:“再知道干净也是男人,没有女人心细,好翠香,你就帮我去看看吧。”   柳翠香这才点头,说道:“行吧,那我就去看看。”   说完把手里的东西归置好都放在姜采月旁边,她起身出屋,打算到霍铁砚那边去。   她这才出院子,却见东子在大门前的街上站着,垂着头用脚在地上搓石子,看起来好像已经站了很久。   柳翠香奇怪地问道:“东子,你还没回去?怎么在这边站着,进屋里坐啊。”   东子摇头说道:“不了不了,我、我还要回家陪我爹呢。”   柳翠香道:“那正好,我也要到霍大哥那里去,我们一起走吧。”   东子听了点惊慌,说道:“你、你要去姐夫那里啊,翠香姐,你、你还是别去了。” 第388章 月儿要好好的   柳翠香更加奇怪,道:“不去?为什么,是采月让我去的,看看那边收拾好了没。”   “那个、那个……”   东子结巴了半天,突然把手里拿着的东西塞到她手里,说道:“翠香姐,这是姐夫让我悄悄给表姐的,麻烦你给她吧,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竟然一溜烟地跑了。   柳翠香被他搞得发懵,拿着手里的东西直迷糊,莫名其妙道:“这小子弄什么,霍大哥让他给月儿东西?还悄悄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想着她掂了掂,感觉这包东西沉甸甸的,竟然像有银子在里边,她小声嘟囔着:“真是银子?明天就成亲,今天给月儿银子是什么意思?等成了亲再给还不行,差这一晚上有什么区别……”   不管多奇怪,毕竟没得到人家的允许,她没打开看,拿着东西又向屋里走来。   进屋之后见孔氏已经躺下,其他人也不在屋里,她悄悄拉姜采月,道:“月儿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姜采月以为她还是在意什么忌讳,不愿意过去,只好跟着她出来,边走边说道:“翠香,你就去吧,我和砚哥真没那么多讲究,你去了我们都会高兴的……”   说着话两人来到外面,柳翠香小声说道:“不是,我没多想,我刚才要去了,走到门口遇到东子,他说霍大哥有东西给你,让我悄悄的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说着把手里的小布包递给姜采月。   姜采月也奇怪,想不到霍铁砚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什么东西,接在手里说道:“他让东子悄悄给我?怎么搞那么神秘。”   柳翠香笑道:“没准是给你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礼物,想这个时候给你惊喜。”   姜采月不确定,霍铁砚从前没少干这种事,还真没准又是弄什么贵到吓人的东西了。   她一边想一边把小布包打开。   打开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几块银子,加在一起有几十两,这些钱姜采月知道,都是年前霍铁砚卖猎物卖出来的,他那时就要给自己,自己没拿,成亲用的东西多数都是霍铁砚出去买,他手里没钱不行,没想到他却在这个时候给自己。   她把银子抓起来放进口袋,然后再往下看,竟然是新房那边的钥匙。   姜采月更奇怪了,钥匙自己和娘都有,霍铁砚把这把也给自己,那他不就没有钥匙了。   她又把钥匙拿起,看下面一个小册子,对着光线细瞅,见竟然是新房的房契。   霍铁砚的房子从前有个旧房契,但是从前的小房子,这次新盖了之后霍铁砚说要办新的,却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办的。   姜采月把房契打开,见上面竟然写着自己的名字,她一脸讶异,心想这家伙真是什么都能想到,连房契上面都写自己的名字,这要是放在前世,多少女人出嫁前争得面红耳赤也争不来呢。   柳翠香不识字,不认识房契是什么,问道:“月儿,这是什么东西,不像霍大哥给你写的信啊。”   姜采月羞涩地咬唇微笑,道:“这是霍大哥的房契,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在这个时候让我看这个,还把钥匙都拿过来了……”   说着话见房契里还夹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字,只是自己翻的方向正好让纸条扣过去,没能立刻看到上面写什么。   她知道重要的话肯定都在这纸条上,伸手翻过来看。   只看了一眼,她脑中就嗡嗡直响,意识到肯定事了,因为纸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月儿,要好好的,别找我。”   字迹有些潦草,但看出得不是不精心写,而是写这字的时候心情太激动,手抖出来的。   姜采月当时就傻了,呆呆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说!”   说着抓着手里的东西向外面就跑。   柳翠香被她搞愣了,虽然她瞪眼盯着姜采月手里的字条,但奈何一个字也不认识,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见姜采月跑,她也只能在后面跟着,小声叫道:“月儿,月儿!你干什么去,到底怎么了!”   可是姜采月哪不顾上跟她说,疯了一样跑向村东,速度快到柳翠香想追也追不上,一会儿工夫便没了影子。   姜采月气喘吁吁地跑到新房门前,见只屋子黑漆漆的,窗子连点光亮也没有。   她的心重重往下坠,脚步放慢下来,一步步走到门前,轻推那仍旧没来得及换的破木门,门在里面挂着,她伸手把门打开走向院里,院子里静悄悄的。   姜采月的心重重地跳着,竟然有些不敢往院子里去。   她一步步向屋子里挪,身后的噜噜不知什么时候跟来,在她身后向院中蹿去,蹿到院里没进去屋,又跑出来到她面前焦躁地跳着,好像也很着急。   姜采月喘着粗气走到屋门前,果然见到屋门已经锁了。   她的心又是一阵发凉,掏出钥匙把门打开,进到黑暗的屋子里。   “砚哥,砚哥,你别吓我,你在屋里对不对?!”   她问了两声没人应她,眼泪一瞬间就下来。   虽然明知道没人,还是向她和霍铁砚的洞房屋里走去。   屋里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大红的窗帘挂着,炕头上挂碰着大红的幔帐,甚至桌上的一双红烛都已经摆好,只等明天晚上点燃,两人在烛下恩恩爱爱喝交杯酒了。   可是人呢?要成亲的人呢?   “砚哥,砚哥你去哪儿了?为什么突然要走?为什么?!”   姜采月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直期盼的婚礼会变成这个样子,明天就要成亲了,砚哥却今天晚上离开。   就算不用想也知道,他离开可能要很久,肯定不会在明天回来的,不然不会把所有东西都留给自己,还让自己不要找。   她坐在地上发呆,后面追得快断气的柳翠香也跑进来,进屋看了半天才看清坐在地上的姜采月,她惊讶地叫道:“月儿,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   说着过来扶姜采月。   “砚哥走了,砚哥走了……”   姜采月想不起别的来,只能魔障了一样叨念着这句话。 第389章 我爹当土匪   “月儿,你在说什么,霍大哥去哪儿了?他干什么了?”   柳翠香便劲往起拖姜采月,可怎么拖却也拖不起来。   姜采月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一样,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他走了,他肯定走了……”   “不会的,他不会走远的,明天就成亲了,他怎么会在这时候走……”   柳翠香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完全不能相信,重复着劝道。   正在她着急之时,东子也进来了,进屋也先仔细看了一会,才看出是怎么回事,扑过来说道:“月姐,月姐你别这样,快点起来。”   说着也跟柳翠香一起扶姜采月。   听到他的声音,姜采月突然清醒过来,抓住他问道:“东子,东西是砚哥让你给我的,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对不对?你快告诉我,我要把他找回来,我们要成亲的,我们明天要成亲的!”   东子却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月姐,我真不知道,你别问我。”   “你知道,你肯定知道,东子你快告诉我!”   姜采月抓住他死命摇晃。   东子被她逼得没办法,只好说道:“我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只知道他要走,他没告诉我要去哪里。”   “那他还和你说什么了?他都说什么了,你快告诉我!”   姜采月期待霍铁砚能再说些别的,让自己猜到他去哪儿。   东子十分为难,低着头说道:“没有,没再说别的了,只说、只说……以后让我好好照顾你。”   “只说这些?真的只说这些?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这么不负责任,在成亲前一天丢下我一个人不管的!”   “可是、可是他真的走了,月儿,你别找了,赶紧去把明天的亲事取消了吧。”   “取消?怎么可能取消,全村人都知道我们要成亲,今天我家的喜事都办了,让我跟大家说明天不成亲,怎么可能?!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姜采月说着就要往出跑,可是却被柳翠香和东子死死拉住,柳翠香说道:“月儿,你冷静一点,你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怎么找,现在天都黑了,你不可能找到他的,你还是等一等吧,他可能、可能明天就回来了!”   “不,不会的,他肯定不会回来的,我知道他一定是走出去很远,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月儿你胡说什么呀,霍大哥怎么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他不回来不就是不要你了,你不可能不要你的!”   柳翠香还是死命拉着她不放,东子也和她一起拖住姜采月,姜采月用尽全力也没挣出去。   挣来挣去她不动了,站在那里瞪着眼睛想,道:“是的,砚哥不可能不要我,今天在你家他还说,他好喜欢我,想和我一辈子在一起,他是不会不要我的,他、他有可能是去办什么事了,很重要的事……”   说着她慢慢冷静下来,竟然走到炕边去坐下,坐在那里冥思苦想。   过了一阵子,她忽然眼睛发亮,说道:“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去找我爹了,我娘这些日子总叨咕要见不到爹了,我也说只要我爹回来,我就没有烦恼了,他肯定是去帮我找我爹了!”   柳翠香和东子全都惊讶,两人不确定姜采月是不是包糊涂了乱说。柳翠香问道:“月儿,你爹还活着?霍大哥是知道他在哪儿,还是出去乱找?乱找的话,恐怕找一辈子也找不到!”   姜采月担心得要命,到了这会也不打算再瞒她,东子和柳翠香都是自己能信得过的人,她便说道:“我爹没事,我和砚哥去年见过他,只是、只是他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根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砚哥怎么能去呢,那太危险了!”   柳翠香和东子全愣了,两人同时诧异地说道:“你们见过你爹了?他在哪儿?怎么不回家?”   姜采月静下来,也不哭了,坐在那里说道:“我只跟你们说,你们千万别往出传,只你们两个人知道,不然要出大事。”   柳翠香被吓到,结巴着说道:“到、到底咋了,你说,我们肯定不往出传。”   东子也说道:“月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任何人说,不然天打雷劈!”   姜采月没想到这孩子张嘴就发毒誓,连忙说道:“别乱说,什么雷劈不雷劈的,别往出传就行了。”   说完停了一下,垂头小声说道:“我爹、我爹在山里当土匪呢。”   柳翠香和东子又愣了,柳翠香惊讶地说道:“土、土匪?!你爹那么好的人,我娘说你娘生气掐你爹,你爹都笑呵呵的,他怎么可能当土匪呢?”   姜采月丧气地说道:“是啊,我也不相信,可是他真就在当土匪,翠香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有人往我家院里丢过向次钱?”   柳翠香点头说道:“记得,当然记得了,那时把我馋坏了呢,还想我家咋没这好事,怎么,那钱真是你爹扔的?”   姜采月点头说道:“是啊,那时候你和潘景玉正好得不行,我没敢和你说,怕你说给潘景玉,他家人心眼坏,再搞出什么事来。”   柳翠香听了不说话,暗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要是那时候自己知道了,难保不会什么时候说走嘴,让潘景玉知道,从前若说潘家会用这种事情给别人使坏,自己不会相信,可是现在算是知道了,潘家人背地里多坏的事都能做出来,做完了还在表面上装好人。   东子也问道:“月姐,那你爹在什么地方的山里?你要是知道告诉我,我去把他和姐夫都找回来。”   姜采月摇头说道:“找不到了,从前是在东边的大山里,后来出事了,他们那一伙人全都走了,砚哥若是去找,恐怕也很难找到……”   说着她又捂脸抽泣:“那边的山那么大,没边没沿的,砚哥要到哪里找人啊,就算真找到了,好几十个土匪,他有可能把爹带回来么,没准、没准他们俩人都……”   说到这里她更说不下去了,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抑制不住痛哭起来。 第390章 机智应对   柳翠香和东子都被吓得没了主意,只能无力地安慰:“月儿,月儿你别哭了,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霍大哥或许有别的事,不是去找你爹呢。”   姜采月哭了几声又抬起头,抓住东子的手说道:“东子,你告诉我,砚哥和你说完话后是直接走了么?他朝哪边走的,是不是向东边去了?”   东子摇头说道:“我、我不知道,他和我说完话,让我先走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往哪里走了。”   姜采月又哭,道:“肯定是,肯定是这样,不然我根本想不到能让他离开我的理由。”   柳翠香听了急得直搓手,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想不明白了,霍大哥干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走,等和你成完亲,说明白再走还不行么,他这样岂不是在害你,都说怎样疼你怎样爱你的,这不是故意把你架在火上烤!”   姜采月摇头说道:“不是,他确实是在为我着想,我娘病了,这几天总叨咕恐怕不能活着见到我爹了,我也着急,还说过不想现在成样的话,砚哥肯定是看不下去我和娘这样,想把我爹找回来,他在这个时候离开,怕是、怕是他敢没太大把握,怕进了土匪窝不能活着出来,觉得、觉得跟我成亲后再走、他若是、若是……我就成寡妇了,只要这亲没成,我就还有再嫁别人的余地……”   说到这里她又受不了捂着脸又哭起来,想到霍铁砚的苦心,她心疼得直往一处揪。   她这一说,柳翠香瞬间明白了,是啊,如果真是这样,那霍铁砚真是为姜采月打算到了极处,只是这时间选的也太不好了,偏偏在成亲前一天,哪怕是刚定完亲那会儿也行啊,不至于让姜采月这样为难。   她想着的时候东子也问道:“月姐,大姑到底得了什么病,弄这么严重,姐夫放着亲不成,也要去找大姑父回来见她,难道、难道治不好了么?”、   “这个、这个……”   姜采月看了看柳翠香,欲言又止上,娘的具体病症还是不要说了,说出来让柳翠香压力太大,便只说道:“据说是很难治好,所以娘这些日子才这么上火,动不动就说死不死的,我和大哥、砚哥都劝不好她。”   柳翠香没注意到她话中的闪烁,担心着另外一回事,说道:“可是月儿,那你现在怎么办啊,明天就要成亲了,一切都准备好了,这个时候和大家说不成亲了,岂不让人笑话,一下子又得谣言满天飞,你二婶、你老舅妈、潘景玉他娘那样的人,不得笑遍全村才怪!”   东子听了垂头说道:“月姐,要是你不好意思说,要不、要不我帮你去按家说,告诉他们你明天不成亲了。”   姜采月坐在那里摇头,说道:“不,我要成亲,一个人成亲又能怎么,那个梁艳秋能见不到人就认嫁,我和砚哥两情相悦,他为了我能舍生忘死,我一个人出嫁又怕什么的。”   柳翠香奇怪道:“梁艳秋又是谁,不是咱村的吧。”   姜采月担心和她解释了,她反倒多想,道:“不是,我在别处听说的,翠香,你帮我一下,明天、明天替砚哥和我人拜堂好不好?我不想像那些人似的捧个公鸡,简直太滑稽了。”   柳翠香惊讶地张大嘴,说道:“月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能和你拜堂,我一个女的,而且、而且我还戴着孝呢,红事白事怎么能撞在一起!”   姜采月为难道:“可是、可是也不能我自己拜堂啊,砚哥不在,我只想找一个最亲近的人替他。”   “可是我真不行啊,要是平常也就算了,现在我真不能……”   说着柳翠香一把抓过东子,说道:“要不、要不让东子替吧,不是听说有新郎赶不上拜堂,有让弟弟替的,东子是你弟弟,让他代姐夫拜堂正好!”   “啊?!”   姜采月愣了,如果东子是自己的亲表弟倒行了,可东子和自己没血缘关系,让他替霍铁砚拜堂,万一被别人误会了怎么办?   柳翠香见她犹豫说道:“哎呀,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让东子拜堂,总也比别人强,再怎么的,他是个男的,和你站在一起也像那么回事,要是我和你一起,那可真要让人笑掉牙了。”   姜采月又看向东子,问道:“那、那东子你愿意么?”   东子的脸在黑暗里红到脖子根儿,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似乎十分害羞。   柳翠香见姜采月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到一旁找到油灯点上,屋里地亮起来后回到姜采月身边,坐在那里小心地说道:“可是月儿,就算这样,你也还是要想明天怎么向大家交代,还有你娘那里,你要告诉她霍大哥可能是去找你爹了吗?”   姜采月听了又要掉眼泪,摇头说道:“不能,我现在都不确定,砚哥和爹是不是真能回来,要是告诉我娘了,让她盼着,盼来盼去……她肯定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说着她的眼泪又掉下来,休止娘受不住,要是真有什么事,自己也同样受不住,现在除了向老天祈祷,让爹和砚哥都好好的回来,真不敢往别的方面想。   柳翠香又说道:“可是你不告诉你娘,她发现霍大哥不见,不更要为你担心,你不是说你娘的病很重么,她要是伤起心来,那不更要命。”   姜采月又止住眼泪,说道:“是啊,所以一定要想个好的借口,不能告诉我娘,砚哥是这样不明不白离开的,不然她肯定哭死……”   东子看着两商量,他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站在旁边看着,默不作声。   “要不、要不说霍大哥出去打工了吧,哪里有好活儿,找人找得急,他就走了。”柳翠香说道。   姜采月摇头道:“不可能,我娘知道砚哥不是那么贪钱的人,这种理由她不会相信的。”   “那怎么办,还能有什么说法啊。”   姜采月坐在那里又想了一会儿,眼睛放出亮光,咬着嘴唇说道:“我有办法了,就说砚哥的那个叔突然病重,快要死了,让砚哥回老家去奔丧,砚哥连夜走的。” 第391章 东子愿意吗   柳翠香目瞪口呆,道:“月儿,你这也太狠了,竟然咒霍大哥的叔死。”   姜采月瘪了瘪嘴,说道:“咒就咒了,能怎么,他那个叔,就算我咒他也不冤枉,何况还是迫不得已。”   柳翠香这才点头,说道:“嗯,这个借口倒是够硬了,只是他叔干什么偏在这个时候病,上次们回的时候怎么不病,你娘还不得怀疑。”   姜采月道:“没事,我就说是被我去给气的,我回来之后就和我娘说了,他那个叔特别讨厌,我没给他好脸色,这次跟我娘说把他气出病来,我娘会信的。”   “嗯,那就行了,有这个借口,别说你娘,就是其他人也能瞒得过去,或许等过些天,霍大哥就把你爹带回来了,到时候皆大欢喜,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想得轻松,可是姜采月却知道,事情远没那么简单,如果真是霍铁砚找到爹,就把爹带回来那么简单,他就不会赶在成亲前走了,肯定是他知道这一去风险很大,所以才不告而别,连亲也不敢成就走,只是他不成亲,自己却认定他了,这一生辈他不嫁……   “月姐,那、那我回家去和爹说了,姐夫走的事。”直到这里,东子才弱弱地说了一句。   姜采月道:“怎么,你一直没和大舅说?那就好,我和你一起过去,我向大舅解释,不然你说的他肯定不信。”   柳翠香也道:“走吧,我也跟人一起去,这下咱们三个算是绑到一条绳上了,不到霍大哥回来,秘密谁也不准泄露。”   她这话当然是说给东子的,三人里面,东子年纪最小,与她们相处的日子也少,柳翠香不确定东子能不能管住嘴。   东子心眼儿少,听不出她话的意思,只是垂头丧气地走在两人旁边,不知是担心明天要替霍铁砚跟姜采月拜堂的事,还是在替姜采月委屈。   三人出屋后姜采月先到马厩看了一下,见霍铁砚的马果然不见了,知道肯定是被他骑走了,便也没找,和柳翠香、东子一起来到孔继德家。   这时张氏也回来了,见到他们三人进屋,说道:“采月啊,你是不是又去见铁子了,不都说了今天不能见不能见的,你怎么还去,有什么事让东子传个话还不行。”   东子还是垂头站在那里,他知道什么事姜采月都会摆平,用不着自己说什么。   姜采月和柳翠香手拉着手,只有柳翠香能感觉到姜采月心里的纠结。   姜采月刚刚哭完,现在眼睛就有点红,看着和平常不一样,不过这倒也不怕,毕竟自己要说的事也挺让人难过的。   她红着眼圈说道:“大舅,大舅妈,砚哥有走事,刚才骑马走了,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回来。”   张氏和孔继德都呆了,孔继德原本躺着,听了她的话猛地坐起来,问道:“啥?铁子走了?你们明天就成亲,他今天走了算什么?他去哪儿了?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姜采月低头说道:“是他叔不行了,好像马上就要咽气,刚才得着消息和我说了一下,就赶去了。”   张氏和孔继德一阵发懵,张氏问道:“他叔要死?上次你们回来,不说他叔好好的,怎么转眼就要死,真的假的?”   姜采月说道:“应该不是假的,上次我们回去,就把他叔气得要命,走的时候我们也没去见他叔,或许真是那次气出病来不行了。”   孔继德和张氏信了几分,孔继德说道:“就算要死,他不是也还有儿子呢么,再差也不差这一宿,他等明天早上把你接过门,拜完堂再走也行啊,你说就这样把你丢下了,明天你们的亲是成还是不成!”   姜采月见他生气连忙安慰道:“大舅你别生气,他叔是有儿子,可是吃喝嫖赌不成器,都已经离家好几年没音讯了,可能已经死在外面,现在他叔要咽气,砚哥不早点回去,怕死了没人给收尸,来送信的人说病得严重,早回去能见到活气,晚回去或许就被狗啃了,那到底是他叔,他能不急么,所以就走了。”   张氏也劝孔继德,道:“行了,你就别火了,铁子孝顺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叔都那样了,走就走吧,咱们还是说说月的事儿咋办吧,玉华那里病着,咱们不给安排,玉华又上火了。”   孔继德也不吵了,说道:“是啊,你说这咋办吧,什么都准备好了,信儿也传出去了,说好的明天成亲,难道还往后拖么?这么拖下去,下次人家都不来了。”   姜采月说道:“没有,不拖了,我都跟砚哥说好了,我自己在家拜堂,那个、那个……刚才我和翠香、东子商量了一下,要不、要不……让东子替砚哥和我拜一下堂……”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弱得不行,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想法荒唐,成亲还有借人拜堂的,不被逼急了,真是想都不敢想。   张氏一脸呆滞,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个想法。   孔继德却没有很惊讶,坐在那里思忖着,说道:“要是硬拜堂的话,那也只能找人替了,铁子自己没兄弟,你哥也肯定不行,你叔家没弟弟,也就只能让东子替了。”   说着他又问东子:“东子,这事你咋想的,你愿不愿意替给你姐帮这个忙?”   东子不好意思直接说,站在墙边用力点头,又“唔”了一声。   孔继德道:“那就行,那就让东子替铁子吧,明天让知客跟大伙说一声,别让大伙误会就行。”   姜采月松了一口气,大舅点头,自己这事就好办了,有长辈给出头,说闲话的人就少了。   商量完后,东子留在家里准备,姜采月和柳翠香回到姜家。   家里的柴氏和钱氏还没走,坐在东屋和孔氏说话呢,这会孔氏的精神头儿好像强多了。   看到姜采月和柳翠香回来,孔氏问道:“你们两个去哪儿了?刚才你柳叔过来,说你俩没在翠香家。”   姜采月小心地说道:“娘,我刚才去砚哥那儿了,他那边出了点事,他、他已经走了,明天不能和我拜堂。” 第392章 别像娘这样   事到如今,姜采月也豁出去了,正好柴氏和钱氏都在这儿,自己就说出来,借着她们的嘴往村里传,砚哥是有事走的,不是不要自己。   孔氏听了吓一跳,说道:“铁子咋了,出什么事了,他咋还走了呢?”   姜采月便又把编好的那套话说出来。   孔氏和柴氏、钱氏听完都惊得半天说不出话,孔氏呆呆:“他叔要死?他叔咋赶这时候死,故意不想让你们成亲吧?”   柴氏也孔氏一样的想法,不觉得她说的有什么不对,钱氏却推了孔氏一把,道:“大嫂,看你说啥呢,要死还能故意的,能活着谁愿意死,别的事啥都能拖,就死这事不能拖,铁子回去也应该。”   孔氏还是受不了,道:“可是咋赶在这时候啊,你说他今天走了,明天就成亲了,你让月儿咋办,难道满村人的都来,然后告诉大伙,这亲不成了?!”   姜采月连忙说道:“娘,成亲还正常成呗,就是没有砚哥而已,也、也不是什么大事。”   孔氏眼睛瞪得老大,道:“不是大事?铁子成亲没新郎,还说不是大事,这是多大的事!”   “可是娘,你觉得到这一步,是我自己把亲成了,在家等砚哥的好,还是让乡亲们散了,宣布不成亲的好?”   孔氏很容易就被她骗到,瞪眼说道:“当然是成亲好了,成亲不会被人笑话,不成亲你这脸就丢出大天去了!可是铁子不在,你跟谁成亲?新郎不在,你还能自己拜啊!”   姜采月低头说道:“刚才在我大舅家和我大舅说了,他说……让东子替砚哥拜堂,把我送进洞房就算礼成了。”   岁数大的人经过的事多,类似的事听也听过,虽然发生在自家有些新鲜,但却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孔氏不再吼了,只是坐在那里叨念:“唉,让东子替,你说这要是让人误会了咋办,铁子回来要是多心呢,以后你和东子还咋相处。”   柴氏难得说几句好话,道:“行了大嫂,你咋就想那么多呢,东子是月儿的表弟,代姐夫拜下堂能咋的,铁子那边不是有事呢,他腾一下子跑了,月儿愿意嫁给他已经不错了,他还挑那么多,东子替就替呗,只拜个堂,又不入洞房,有啥可误会的!”   钱氏也劝道:“就是,成了亲怎么也比不成强,铁子去给他叔奔丧,我看这边的亲还必须得成了,不然要是给他叔守了孝,三年不能成亲,那月儿都等成老姑娘了!”   柴氏也道:“对对对,这亲抢着成也得成了,别让死人给挤了,趁着没消息回来赶紧成了,到时候就算他叔已经死了,那也没办法了。”   孔氏叹气道:“唉,那就成吧,明天让东子……”   说着又问姜采月:“那你大舅妈那边都准备了?明天接亲也让东子过来接。”   姜采月点头:“嗯,我走的时候他们正商量呢,我把砚哥的喜服也给东子了,大舅妈要给改短点。”   “行了,那明天就正常吧,就是有人问可得说明白了,别让人以为你突然改嫁给东子了。”   总算把她这里也安顿下来,姜采月长出一口气,拉着柳翠香从屋里出来,两人坐到房山头去,姜采月捂着嘴呜咽,成亲是多高兴的事,自己却要撒这种弥天大谎,眼现的难关是渡过去了,可是以后呢,如果砚哥不回来,自己还要费心向别人解释,被说闲话是免不了的。   柳翠香只能在她身边小声劝,劝了半天才把姜采月劝好,屋里的柴氏和钱氏也走了,两人又回到屋里去,洗澡换衣服什么的,两人一边忙活,孔氏还一边在炕上絮叨,搞得姜采月心烦意乱。   收拾完了上炕躺着,又困又病的孔氏总算睡了,姜采月却瞪着两眼睡不着,不知道明天之后,自己要怎样生活,是不是应该去找找霍铁砚,万一不小心被自己给找到了呢……   天刚蒙蒙亮,柳翠香又过来了,帮姜采月梳洗打扮,穿喜服穿鞋什么的,忙前忙后,像当初姜采月送她时候一样。   过了一会儿,姜仲贵两口子和姜叔贵一家也过来了,甚至周六红等人也都来了,倒是许春姑,仍旧在她那屋里守着,还是连脚步也不往这边送,不过现在也没人理她,来帮忙的人都当她不存在一样,有事情问姜盛喜、问柳翠香,也没人找她问一句。   姜采月一边被柳翠香侍弄着一边小声说道:“翠香,你说咋们俩这都算是什么命,你嫁个人过得不顺心,我这没嫁呢就不顺心,连新郎都没有,就成亲去了,想想都觉得不真实,像在演戏一样。”   柳翠香连道:“呸呸,你说什么呢,别和我比,你就是眼前的,以后会好,只要霍大哥回来,不还是把你当宝贝一样,肯定比我强多了。”   姜采月看着她俊俏的脸庞,说道:“翠香,你放心好了,你还这么年轻,行得这么漂亮,以后肯定会有好日子过的,我们都会好好的,是不是?”   柳翠香生怕她在这个时候哭,连声说道:“嗯,肯定好好的,你看看我,那么难过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你这点小事算啥,别想那么多了,高高兴兴的成亲。”   姜采月抿了抿嘴,说道:“嗯,高高兴兴的。”   她们弄得差不多的时候,到孔继德那边打听的姜盛喜跑回来,告诉孔氏东子已经准备好了,就要过来接亲了,问这边可不可以。   孔氏又让他回去送信,告诉那边姜采月已经弄得差不多,可以开始了,然后便加紧起来。   孔氏不知是硬撑还是确实好起来,也过来和柳翠香、周六红一起给姜采月收拾,上上下下地看着,叹气说道:“唉,到底还是要出嫁了,虽然铁子不在家,可是娘也放心,你嫁给他不会错的,只要以后别像娘这样就行。”   姜采月心里的滋味就别提了,暗想可不就像你这样了,砚哥如果真去找爹,平安回来还好,如果……不会的,不会有那个如果,肯定不会,砚哥和爹都会回来,他们都会好好回来,一家人团聚! 第393章 一个人的婚礼   柳翠香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周六红却不知道,疑惑地小声问柳翠香道:“翠香,你们都在说什么,难道霍铁子不在么?刚才我姐夫说‘东子’准备好了,难道来接亲的不是霍铁子?”   柳翠香便又悄悄跟她解释,却也是姜采月骗人的那番话,只说霍铁砚回去给他叔奔丧,没说实情。   过了一会儿,门外吹吹打打,接亲的队伍过来了。   孔氏连忙把盖给女儿盖上,让柳翠香等人出去看看,外面出什么乱子没有。   要说出乱子,那肯定是全乱了,连新郎都换了人,还有可能不乱。   看到到姜家来接亲的人不是霍铁砚而是东子,全村人都傻了,在那儿大呼小地叫道:“喂,孔东子,你咋还冒充上新郎倌了呢,霍铁子呢,不是他娶姜采月么,咋变成你了?”   东子骑在一匹刚借来的马上,垂着头不敢说话。   走到人群里的司仪只能大声向众人喊道:“新郎有急事走了,回老家了,让新娘的表弟替他接亲,新郎过些天就回来,大家谅解一下……”   姜盛喜也等在门口,向众人解释道:“乡亲们,我妹夫他叔病危,昨天连夜赶回老家去了,为了不耽误大家喝喜酒,才让我表弟帮忙迎亲,大家不要误会,不要误会啊……”   他们喊了半天,才把喧哗的人群安抚下来,不过这些人也还是在议论,霍铁砚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叔病重怎么让他回去,他叔自己有没有儿子之类的。   不过不管怎样,人家姜家认可,霍铁砚和姜采月的婚事也是早就有的,所以众人奇怪归奇怪,该随份子还是随,该喝酒一样喝,而且喝个不一样的喜酒,还觉得挺新鲜。   东子在司仪的带领下进到屋里,来接姜采月。   虽然是替霍铁砚接姜采月,但是改口之类的事却替不了,都是姜采月自己来的,孔氏即便相信霍铁砚是回老家去奔丧,可是见到女儿成亲,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孔氏的心里仍旧十分不是滋味儿,强忍着眼泪说道:“月儿啊,你这就要出嫁了,虽然铁子不在家,可是他的那声‘娘’,娘也早听过了,老早就认可他这个女婿了,你以后和他在一起要好好过日子,别有事没事耍脾气,成亲就是大人了,不能再像小孩儿一样,知道不!”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娘,我知道,我以后会和砚哥好好过日子的。”   嘴里说着,心里却在想,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我想耍脾气也找不到人啊。   孔氏又叮嘱半天,最后把两份改口钱放进她手里,说道:“唉,铁子不当着大伙而儿改嘴,这钱娘也得给,你替他收着吧,等他回来给他,好了,让东子带你过去吧,以后你就是霍家的媳妇了,别再老惦记娘家……”   眼看着就离家,姜采月悲从中来,忍不住哭起来,说道:“娘,娘我不想离开你,你和我一起去吧,正好砚哥不在家,你跟我住吧,我侍候你一辈子!”   孔氏被她哭得心痛,抬手拍她,道:“死丫头,哭什么哭啊,成亲是高兴的事,看你哭的,痛快给我走,我才不要跟你去,有那心以后你多回来看我几次就行了!”   柳翠香和周六红也在旁边劝,一边一个扶着姜采月要带她出去。   姜采月想到拜别的礼还没施,又跪在地上给孔氏嗑了三个头,这才在柳翠香和周六红的搀扶下,随东子向外面走去。   原本她和霍铁砚的打算也不是坐轿子,要两人一起骑马到新房去,现在霍铁砚不在,姜采月不能和东子共骑一匹,便自己坐在马上,东子牵着马,一路来到新房,众人热热闹闹进到新房里。   霍铁砚没爹没娘,叔叔又不在本地,姜采月和东子拜完天地后只能朝霍铁砚爹娘的灵位拜高堂,然后又夫妻对拜,最后东子牵着红绸把她送进洞房里,让柳翠香和周六红,还有姜采莲、姜采凤陪着,东子从洞房里出来,和众人一起喝酒去了。   霍铁砚不在家,姜采月又不能出来照应宾客,他这边的客人便也只能由姜盛喜照顾着。   听着其他屋子和院子里都热热闹闹,姜采月坐在洞房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在昨天之前,自己都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婚礼会是这个样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新郎。   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举行婚礼,砚哥又在什么地方?是在深山里穿行,还是在到处打听?抑或是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样子,他有别的事情?   柳翠香和周六红怕她心情不好,一个劲儿跟她说话,姜采月想负了两人的好意思,便也跟她们聊着。   等到过午宾客散了,东西也都收拾起来,姜盛喜和东子从外面进来,说道:“月儿,我们也要回去了,让翠香和六红陪你吧。”   柳翠香认定自己的身份不吉利,不想在这里呆太久,说道:“喜子哥,你们等等我,我回去陪姜大娘,月儿这里让六红陪着吧!”   说完又问周六红:“六红,今天晚上你能不能留下?大喜的日子,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守空房,你要是方便的话,就在她这儿住一晚上。”   许家和姜家虽然是亲家,但是现在弄得和仇人一样,就连许春姑都不怎么回娘家走动了,周六红和姜采月来往,许赶生和何氏一直反对,就连今天来参加姜采月的婚礼,也是周六红坚持要来的,早就作好准备回去会和许赶生吵架。   现在听到柳翠香这样说,她有点为难,不过想想姜采月对自己很不错,如果自己因为婆家人而不和她来往了,在这村中连点倚靠都没有,那就得在家里受许家人的气,于是她点头说道:“嗯,没事,你去陪姜婶吧,今天晚上我在这儿住。”   柳翠香放下心来,再管怎么,周六红一切都好好的,不像自己这样晦气,于是她带着姜采莲和姜采凤,跟姜盛喜、东子一起出屋走了。 第394章 便宜我了   见到别人都走了,姜采月又问周六红:“六红姐,你留在我这里真没事么?如果不行的话,你还是回去吧,不然赶生哥因为这事打你,我该多过意不去。”   周六红坐在她身边说道:“没事的月儿,我在你这儿他有什么好打我的,我又不是出去勾搭男人。”   姜采月不太确定,蒙着盖头问道:“你觉得真没事?”   “没事,你放心好了,我可不是那和好欺负的,现在和翠香学的,我可不好惹了,再说我也不愿意回去对着那一家人,能在你这躲躲挺好的,我就怕万一霍大哥突然回来,再把我轰出去,嫌我碍事儿可就不好了。”   姜采月知道她在故意逗自己,说道:“六红姐,看你说的,砚哥可不是那样人,他要是回来,知道你在屋,连屋子都不敢进。”   周六红笑道:“是啊,咱满村子的两口子,我就看霍大哥对你最好,再就是翠香爹对她娘,翠香娘病那么多年,她爹都没嫌弃过,她娘过世,把她爹给伤心的,更不爱说话了。”   姜采月叹气道:“唉,是啊,柳叔也是够可怜的了,从前柳婶活着的时候,还有人跟他说说话,现在柳婶没了,他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说着她又想到自己,一个人成亲,自己不也孤孤单单的……   周六红听了眼睛忽然一亮,说道:“月儿,我忽然觉得,你娘和翠香爹挺般配的,你看你娘也是一个人,翠香爹也是一个人,不如给他们两个牵个线,让他们到一起过去算了,前后院住这么多年,他们俩人也了解,在一起过日子也不别扭。”   姜采月被她吓了一跳,说道:“六红姐,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我娘,我娘肯定不会跟柳叔在一起的,你别乱说了!”   “怎么是乱说呢,你不觉得他们真的很般配么,你不是怕别人笑话之类的吧?那你可把你娘害了,她为了你们都一个人过那么多年了,现在你和你哥都成家了,还让她一个过多苦啊,有合适的让她再走一步,翠香爹人好,翠香人也好,你娘到她家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姜采月哭笑不得,只能说道:“六红姐,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思,但是真不行,我娘的脾气你是不知道,这话你要是对她说了,没准她都动手挠你,她心里只有我爹,别的男人到我家,她都不往屋里让,你就别再提这茬儿了。”   周六红没办法,只好把话题打住,说道:“行了,那你先坐着吧,我到院里看看,猪有人喂没,没人喂我帮你喂上。”   姜采月不好意思用她干活,说道:“别,六红姐,你看一眼就行,要是没喂的话你告诉我,我出去喂。”   周六红说道:“那怎么行,你今天是新娘子,坐福呢,从进这门起,一起到明天早上才能出屋,现在出去福就没了,你放心,翠香帮你们看家的时候我也来了,我知道你家的猪怎么喂。”   说完她出屋到院里看,却见东子正在那里拌猪食,问道:“东子,原来你没走,我还想我出来喂猪呢。”   东子又有些害羞,低头说道:“嗯,我喂就行了,姐夫走之前让我帮忙照顾表姐,家里的活我得帮她干。”   周六红放下心来,回到屋里对姜采月说道:“月儿,东子帮你喂猪呢,他说铁子告诉他照顾你的,你放心好了。”   姜采月听了心中暗想,砚哥,你把一切都给我安排好了,什么都给我留下,你以为我有了这些就够了,可是你是否知道,其实我最想要的就是你,东子照顾我照顾得再好,他只是我的表弟,你才是我丈夫……   东子喂完猪后进到屋里,站在门口对姜采月说道:“月姐,猪我喂完了,噜噜也喂过了,院子我都扫出来了,还有没有别的用我干的?”   姜采月说道:“谢谢你了东子,没有什么事了,等明天我就能出去,什么我都能做。”   东子又悄悄多看了一眼盖着盖头的姜采月,说道:“要是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姐你有事站在院门口叫我,我就能听见。”   “嗯,我知道,让你受累了,东子。”   “不累、不累……”东子这里转身要走,却被周六红叫住。   周六红说道:“东子你先别走,你不是替霍大哥拜堂么,那干脆好事做到底,把盖头也给揭了吧。”   东子发愣,说道:“这个、这个……我爹娘没告诉我揭啊。”   姜采月也道:“是啊六红姐,这东西还非要他揭干什么,我自己又不是不能揭,就是不知道应该什么时候揭而已。   说着她已经把盖头掀下,掀的同时却在想着,霍铁砚啊霍铁砚,等到你回来的时候,我说什么也让你把这些礼节给我补上,嫁一次人,却自己掀盖头,你可真是欠我太多了。   门口的东子见她把盖头揭完,便转身出屋跑回后院了。   他走了之后天也黑下来,周六红把红烛点上,站在炕边端详着姜采月,打趣道:“啧啧,这么好看的媳妇,今天真是便宜我了,让我给‘睡’了,来,媳妇,咱们睡觉吧!”   姜采月被她逗笑,说道:“六红姐,你真讨厌,竟然占我的便宜,谁是你媳妇啊,不害臊!”   周六红笑道:“我可没占你便宜,我这是替霍大哥说的!”   两人说笑着,柳翠香又回来了,进屋见两人聊得开心,说道:“你们两人还挺好的嘛,搞得我都想在这儿住了。”   姜采月和周六红说道:“那你就留下好了,三个人一起热闹。”   柳翠香连忙摆手,说道:“别别,可没听说过三个人‘入洞房’的,行了,你们俩睡吧,我来是告诉六红姐一声,我到你家去了,告诉赶生哥你在这儿陪月儿,你不用担心家里了。”   周六红听了略微有点紧张,问道:“你跟他说了,他怎么说的?”   柳翠香说道:“他没怎么说,只嗯了一声,然后我就回来了。” 第395章 跟我回家   周六红听了暗想,只要许赶生不立刻找来就好,其他的等自己回去再说。   想着说道:“麻烦你了翠香。”   柳翠香道:“这有什么麻烦的,你在这里陪月儿,我不能陪,还不多做点别的了,好了,我不耽误你们‘两口’子睡觉了,我走了。”   说完她出门走了,走的时候顺手把大门也给锁了。   看着柳翠香和周六红为了自己的事忙前忙后,姜采月心里热乎乎的,原来有朋友的感觉这么好,在自己为难的时候,也有人来帮自己。   柳翠香走后周六红才想起姜采月晚上还没吃东西,到厨房里把准备给“新人”的酒菜端出来,姜采月一起吃完,收拾出去后两人便上炕休息了。   躺地被窝里,姜采月拥着崭新的被子暗想,砚哥,今天我已经成为你的新娘了,你知道么,你到底在哪儿,你为什么一定要一声不吭地走呢,不管去做什么,是生是死,你告诉我一声多好,这样让我揪着心,你怎么能忍心……   虽然有周六红陪着她,可是她这一夜也还是胡思乱想静不下心来。   第二天早上,姜采月早早起来做饭,给周六红炒了几个拿手菜,开玩笑说是款待“相公”的。   两人说说笑笑正吃着,许赶生却阴沉着脸来了,推门进屋后四下看了看,听到厨房里有说话声便走了进来,站在厨房门口朝周六红说道:“你吃的倒怪香的,一家老小都饿着呢!”   他明显不高兴,姜采月担心地看了周六红一眼,转头笑着对他说道:“赶生哥也过来一起吃吧,我这里做了很多,足够吃了。”   虽然姜家和许家关系不怎么样,但是姜采月倒没和许赶生正面冲突过,就算看周六红的面子,也不能张嘴就和人家吵,还是要尽量缓和才行。   许赶生仍旧绷着脸,说道:“不吃,铁子不在家,我个大男人在你家吃什么,走,回家!”   周六红从桌边站起,拍了拍姜采月的肩膀,说道:“月儿没事,你先自己吃吧,估计一会翠香就会来看你,我先回去了。”   姜采月仍旧担心,连忙起来送她,一边和两人往出走一边说道:“赶生哥,六红姐是为了陪我才没回来,你不要怪她,要是生气的话就怪我好了。”   许赶生到底还比他娘强一些,对她说道:“没事,我没生气,她陪陪你没啥,就是陪你住一宿就行呗,还在你家混饭吃,多让人笑话。”   姜采月道:“她来给我做伴,在我家吃饭是应该的,这有什么可让人笑话的。”   许赶生仍然板着脸,说道:“没事,我们走了,你回吧,等铁子回来我们再过来串门。”   说完带着周六红向西边走去。   姜采月站在门口看着,看他们两人向回走,好像也没吵架,这才放心一些,想要回到屋里去继续吃。   这时东子从屋里出来,看到她在门口叫道:“月姐,你吃早饭了吗?”   姜采月回道:“刚吃过,我出来送六红姐。”   东子噌噌从院里跑出来,来到她面前小声问道:“月姐,你打算怎么办啊,以后一个人过么?”   姜采月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不是啊,我打算先出去找找,看砚哥去哪儿了,要是能知道大概的方位,就尽量找到他,实在找不到,那也就只能在家等了。”   东子发愣道:“那你要去哪儿找啊?连他往哪去了都不知道。”   “去山里找,到我爹从前住的地方,砚哥不是骑马么,我去看看,那里有没有马蹄印,如果有的话,那肯定是他去了,或许、或许可以找到他走的方向。”   “山里?想在山里找马蹄印很难吧,到处都是树叶,被你找到该有多巧。”   姜采月抿嘴,心想不这和以碰运气还能怎么办,不去找他,自己怎么能安心。   “没事,就碰碰运气吧,没准运气,直接就把他给找回来了呢,东子,我打算我今天就走,正好这两天我不回娘家,我娘不会怀疑,你帮我照看家里好么?”   东子忙说道:“这怎么行,你一个人进山太危险了,要是遇到野兽怎么办,我得陪你,你让翠香姐帮你照顾家里吧。”   姜采月道:“不行啊,我进山一天回不来,你要是陪我一起去,一走一天一夜,大舅和大舅妈肯定会怀疑。”   两人正说着话,柳翠香也过来了,老远问道:“月儿,东子,你们这么早,都吃过了么?”   姜采月回头答道:“吃完了,翠香,我娘怎么样,你去看她了吗?”   柳翠香说道:“去了,昨天晚上在你娘那呆到了很晚,你哥把顺顺抱过去了,你娘看样子还好,就是一直在叨念霍大哥,想他早点回来。”   说着话来到近前,小声说道:“月儿,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尽快把霍大哥找回来,不然时间久了,别人肯定说闲话。”   姜采月道:“没事,去他叔那一来一回要两三个月呢,要说办丧事的话,走半年也能过得去,只希望他这半年里能回来,对了翠香,我想山里我爹呆过的地方去看看,有没有砚哥去过的痕迹,如果有的话,我就能确定他做什么去了。”   柳翠香惊讶地说道:“去山里找?你不可能找到的,就算霍大哥去了那里,他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那里,你见不到人。”   姜采月急道:“见不到人我也要找啊,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真在家里这样等着吧!”   东子说道:“翠香姐,我打算也跟月姐一起去,你帮她照看家里好不好?”   柳翠香摇头说道:“你一个男孩子家,跟她一起进山不好吧?我看还是我和她去吧,你给照看院子。”   东子说道:“可你们两个女人我也不放心。”   姜采月道:“没事的,我俩可不是其他女人那样娇气,不会有事的,你好好在家就行,别把事情搞露馅了。”   东子没办法只好点头。   姜采月便立刻进屋去收拾东西,柳翠香也回家去,找借口跟柳老忠说,然后又回来,和姜采月一起向离村,向山中走去。 第396章 人嘴两层皮   姜采月虽然方向感没有霍铁砚那么强,可是对于这条路她却记得清楚,带着柳翠香一路向那里走,身后还跟着噜噜。   看噜噜,姜采月不禁恨自己前世没多学点东西,如果能学会怎么驯狗,或许就可以让噜噜嗅着砚哥的气息找到他了,可是现在的噜噜就是个普通的小狗,只知道围着自己跑前跑后,却不会找东西。   两人走到傍晚,才走到从前姜伯贵和土匪们住的那片房屋。   看到深山里果然有一片房子,柳翠香惊讶地说道:“天哪,这地方还有人住,土匪就是土匪,住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说完意识到失口,转头对姜采月说道:“不是啊月儿,我不是说你爹,我是说那些人。”   姜采月的注意力却没在这些东西上,她走一路都在地面看,望能看到马蹄印之类的,那样就以找到砚哥了,可是直到现在却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见到已经来到那看房屋近前,她便加留意起来,专门带翠香走之前和自己霍铁砚呆过的那个小山岗,在那一带转着说道:“翠香,那天我砚哥就是在这里和我爹相认的,我爹看到我之后,一眼就认出我是她女儿,估计他曾经暗地里回家偷看过。”   柳翠香道:“你不是说去年的银子都是他送的么,那他当然回过家。”   “不是,银子是他的,但是送的时候却是别人给送的。”   “哦,走吧,这里没什么,咱们到那片房子去吧,只是那里现在不会有土匪吧?如果真有可就惨了。”   姜采月摇头说道:“砚哥说已经没有了,看样子也是没有,你看房前屋后都长草了,都没割一割,肯定没人。”   说着两人在昏沉的光线中向那里走去。   虽然知道肯定没人,可是这个时间,要进到深山中的空房子里也十分恐怖,感觉好像随时能钻出怪物、或者有死人之类的,所以两人都有些害怕,手拉在一起,另一只手还攥着带出来的柴刀用来壮胆。   两人走得慢,噜噜跑得倒快,在两人前面蹿进屋子,这屋进那屋出,一会工夫就把几间屋子跑了个遍,然后出来朝两人汪汪叫了几声,好像在告诉两人,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不过姜采月和柳翠香当然不能相信一条狗的几声叫,两人还是忍着害怕,到每一间屋子里都看过,看到最后,除去一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破烂东西,其他什么也没有。   两人从屋里出来站到空地上,柳翠香说道:“月儿,看来霍大哥好像真没到这里来,你看要怎么办啊。”   姜采月十分失落,她感觉自己猜得不会错,霍铁砚肯定是找爹去了,可是他要找爹的话,应该先到这里来看一看,找一找土匪们留下的痕迹,以判断他们的去向,可是怎么一点线索都没有呢,这里的地面已经不全是树叶了,如果他骑着马过来,应该有马蹄印才对,自己和柳翠香却完全没有看到。   她在这里犹豫着,那边的噜噜朝着山口汪汪叫,好像有什么发现一样。   姜采月连忙向它跑,柳翠香也在后面跟着。   来到近前,姜采月小声问道:“噜噜,你叫什么?”   噜噜朝她呜咽了两声,又转头向前方叫,姜采月向它叫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看到,身后的柳翠香走过来,说道:“采月,有什么发现吗?”   姜采月摇头说道:“没有,不过它朝那边叫,或许它知道什么,走,我们去找找。”   说完她便当先向前走,柳翠香便又跟着,而噜噜却一溜烟跑到前面去了,一会儿向东一会向西,根本没个准位置。   姜采月和柳翠香走到山梁上,还是什么也没看见,噜噜又在周一圈一圈地跑,跑累了回到姜采月脚边,趴着吐舌头。   天色越来越黑,真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姜采月沮丧地坐在地面上,说道:“唉,看来真是白来了,翠香,让你跟我受累了。”   柳翠香也坐下来安慰她,道:“没事的采月,在这里找不到,或许在别处可以找得到,要不我们再去别处找找。”   姜采月摇头说道:“不找了,找不到,找也只是让你们别我受罪。”   “倒没什么受罪不受罪的,走点路对咱们来说不算什么,只是我怕你伤心,霍大哥在这个时候离开你,滋味肯定不好受。”   姜采月却抿嘴,说道:“不,我不难受了,他是为我着想,为我爹娘着想,把我的爹娘当他的爹娘,我很感谢他。”   “你能这么想就好,只是……采月你真不担心别的事情么?”   “别的事情?什么事情?”   柳翠香迟疑,却还是说道:“采月,不是我想说霍大哥的坏话,是别人这样讲的,你知不知道,潘景芬已经好几天不见人了,昨天霍大哥不见就有人说,他、他是跟带潘景芬私奔了,不是回他叔家了。”   姜采月听了简直好笑,道:“他带潘景芬私奔?简直笑话么,潘景芬都不见好几天了,也能往砚哥头上扯,这些人怎么想的,我看潘景芬没准是勾搭上什么人,跟人家鬼混去了。”   柳翠香道:“我想也是,可是人嘴堵不住,他们都这样说,恐怕以后这流言会越传越严重。”   姜采月道:“随便他们传去好了,都到这份上了,还在乎他们的闲话么,当初他们还是砚哥是土匪呢,现在不也没准说了,传我的闲话又能怎么样,只要砚哥回来,一切就都风平浪静了。”   柳翠香坐在她身边叹气,道:“唉,倒也是,别说你了,我不也一样被他们传闲话知,竟然说我看上东子了,想和东子好,才不回潘家的,你说这些人的嘴,是不是都应该拿针线缝上,潘家是怎么对我的,他们谁不知道,现在我腰杆硬起来了,他们就开始说我的不是,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姜采月瘪嘴:“人嘴两层皮,咋说咋有理,别理他们就是了,他们能造我们的谣,别人也能造他们的谣,反正在那种人嘴里没好人,个个都肮脏龌龊。” 第397章 怀孕   柳翠香道:“是啊,真心不能理那些人,还是说你吧,现在打算做什么?”   姜采月想了想说道:“来看过我也就死心了,砚哥的去向,不是我能摸清的,而且我娘病着,我也不可能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寻找他上面,所以我打算回家去,好好照顾我娘,把家里都照顾好,等着他回来。”   柳翠香道:“是啊,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既然要回家,不如现在我们就走吧。”   姜采月向漆黑的山林看了一眼,说道:“都黑成这样了,趁夜往回走肯定迷山,还是住一夜吧,等到明天天放亮了再回去。”   “那我们在哪里住?那些破房子么?看着太吓人了,我可不敢在里面住。”   姜采月道:“你不敢我也不敢,走吧,咱们找棵粗点的树上去将就一宿,让噜噜在树下看着,肯定安全,将就到明天天亮再往回走。”   “行,走吧。”   两人便找了棵一人粗的老柞树上去,在三角枝桠间坐下,两人挤在一起睡了一夜,到第二天放亮从树上下来,把带来的干粮烤热了当早饭,又到山沟里找了点水,两人一狗吃饱喝足才向山外走。   回去的路上柳翠香还时常往地面上看,说道:“月儿,蕨菜都钻出来了,再有三四天就能采了,今年你还能出来采菜不?”   姜采月说道:“我倒是想出来,但是要看我娘什么情况,如果她好一些了,情绪也好起来我,我就能出来,不然的话我就得在家照顾她,不过我倒还是可以收,再腌向缸冬天出去卖。”   柳翠香听限忽然说道:“对了月儿,要不咱们合伙吧,正好我从潘家弄出来不少银子呢,咱们一起收一起卖,省得你一个人张罗不过来。”   姜采月点头说道:“你别说,这还真行,咱们要是收菜的话,还可以向跑山的人打听山里的情况,万一他们谁发现砚哥或者我爹的踪迹了呢。”   柳翠香连连点头,道:“好,这个主意好,咱们就这么干了……”   两人边走边商量,走到饿了又停下吃了点东西,到离家近的时候,两人还顺便采了点山菜带回去吃。   等她们带着噜噜回到村里的时候,又已经是傍晚了,担心两人的东子蹲在村口柳村底下向这边望,看到两的影子,立刻腾腾地跑来,说道:“月姐,翠香姐,你们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都快把我给急疯了。”   两人和他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见他说这么多话,姜采月说道:“没事,不用着急,我们走的时候不是说了,要用很长时间才能回来。”   东子着急地说道:“我知道中,可是我娘昨天晚上到前院,问你怎么不在家,我撒谎说你跟翠香到村外溜弯去了,今天早我娘又问你怎么不在家,我说你们俩起早上山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了,真怕她去告诉大姑你不在家。”   柳翠香在姜采月身边打趣道:“不错嘛,说得挺好,东子现在行了,这撒谎的功夫比从前见长,是跟你月姐学的吧。”   姜采月推她一下,道:“去你的,好像我除了撒谎不干别的似的……”   说着却在柳翠香和东子,想到之前柳翠香在山里说村里人传闲话的事,琢磨着能不能把假的变成真的,要是翠香真不和潘景玉过了,有没有可能嫁给东子,感觉这两人的性格还真是挺般配的。   估计东子不是嫌弃翠香嫁过人那种人,可是大舅和大舅妈答不答应就不一定了。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向回走,东子似乎知道姜采月根本不可能找到霍铁砚,所以没问这茬,只关心他们遇到危险没有。   走到门前,姜采月把自己采来的山菜给东子一些,让他拿到后院去给孔继德和张氏,正好也让他们认为,自己真是去采菜了。   东子拿着菜回去,姜采月又把剩下的一部分给柳翠香,道:“翠香,你把这些给我娘拿去吧,放到明天我回家,都放老了。”   柳翠香接过来说道:“那明天回门,是你自己回去,还是也让东子陪着?”   姜采月道:“让他陪什么,他只是个帮忙的,又不是真和他成亲,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嗯,那我就不过来了,明天在你娘家等你,咱们再商量收蕨菜的事。”   “行,那我就不留你吃饭了,你一天一夜不回家,你爹肯定急坏了。”   “没事,我现在到底还是潘家人呢,说在潘家住一夜,我爹不会多想的。”   说完柳翠香拿着山菜走了,姜采月回到家里,见东子都已经把晚上这遍猪食添过了,连猪圈都给刷洗出来,又是一阵心中发暖,自己现在是遇到难处了,可是这么多人帮自己,柳翠香全心全意,周六红也十分热心,再加上东子的关心,让砚哥突然离开的伤感也显得不那么难忍了。   她进到屋里休息了一会儿,便点着火蒸饭氽菜,想随便拌点野菜吃便算了。   可是蹲在灶前烧着火,她却突然有点恶心,一阵阵的反胃。   她刚开始没多想,以为可能是昨天夜里睡在树上着凉了,还在想着翠香会不会也着凉。   可是转身出去抱柴禾,路过猪圈的时候,嗅到猪圈的味道,她又恶心起来,她脑中突然闪出自己从前说姜采艳的话“猪圈能有多大味儿,没准是怀孕了”。   “怀孕?怀孕?!难道是自己怀孕了?!糟了,自己这个月,似乎真的直到现在还没见月事呢,虽然月事一直不怎么准,可这真的已经过了好些天了!”   想到这里,她脑中嗡嗡直响,暗想我的天啊,该不会真这么巧吧,这个时候怀孕,老天爷你是成心跟我找别扭啊!   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脑袋不停地转着,暗想霍铁砚不在家,自己可以一个人成亲,可是他不在家,自己总不能一个人怀孩子吧,人又不是花草,可以自花授粉,总得有机会才能怀孕,没有砚哥的情况下,自己就怀孕了,要怎么才能说得通? 第398章 好事上门   姜采月把柴禾抱进屋里,坐在灶坑门前发起愁来。成亲是开心的事,怀孕是高兴的事,可是到了自己却全都变成愁事。   可是想想也实在太巧,自己和霍铁砚在一起同共也没几次,怎么就怀孕了呢,这个世界的水土就这么好,哪个女人都那么容易怀孕,孔秋芳、柳翠香、姜采艳,哪个不是刚成亲就有了,到自己这里更好,没成亲就有了……   她坐在灶坑门前想着,不行这件事自己怎么也得给圆回来,不然以后霍铁砚回来,更没法向娘交代了……   她冥思苦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有了主意,然后安下心来做饭吃饭,吃完饭睡觉,等着明天回门。   第二天一大早,张氏就和东子一起过来了,进门问道:“月儿,你今天回你娘家不?”   姜采月吃完早饭正在收拾,说道:“当然回了,大舅妈也要一起去?”   “嗯,你大舅不放心你娘,让我过去看看。”   虽然孔氏的真实病情没告诉他们,但是病了好几天,孔继德也还是不放心。   姜采月又看了看东子,说道:“东子去吗,我娘好几天没见着你了。”   东子说道:“我不去了,我在这儿帮月儿打扫猪圈,月姐在家多呆会儿,不用着急回来。”   姜采月不好意思,说道:“不行,怎么能总让你帮我干活呢,猪圈我回来会收拾的,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等过午再去,姐夫走前告诉我照顾你的,我不帮你干活他回来会生气。”   张氏也说道:“是啊,让他帮你弄吧,不然等你下午回来再收拾,圈里都祸害得不成样子了。”   姜采月只发了说道:“好吧,那就麻烦东子了。”   说完收拾完,和张氏一起出门,向村西走去。   一边走姜采月还在一边想,总让东子帮自己喂猪不太好,自己要是真离开一段时间,也不能一直让他给喂,现在大舅妈没意见,如果耽误了东子干自家活,大舅妈肯定不高兴,自己也过意不去,倒不如雇个人,反正之前和砚哥也是这么打算的。   此时正好走到刘二家门前,看见刘二正无所事事地在门口站着,她兴起问道:“刘二叔闲着呢,今天没活儿?”   刘二说道:“月儿这是回娘家?我能有啥活,不像你和铁子有本事,会赚钱。”   姜采月问道:“那我有赚钱的活儿,刘二叔想不想干?”   刘二奇怪道:“啥活?不是上山采菜吧,我脚脖子不行,走不了远道。”   “不是,我是想找个人喂猪,家里的母猪都揣崽了,过些日子生了,我肯定喂不过来,所以想找个人。”   刘二听了觉得不错,自己本来想出去找活干,可是家里离不开,如果给姜采月喂猪,不过隔几个门的事儿,连自家种地都误不了,忙的时候媳妇都可以去替一替,想着问道:“能喂多长时间,要是等铁子回来就不用我,那我就当帮忙了。”   “不是,我和砚哥早就说好了,猪一直雇人喂,他回来之后还要多盖几个猪圈呢,到时候没准一个人都喂不过来。”   刘二连连点头,说道:“行行,弄多了你也不用雇别人,我和你二婶俩人呢,多少猪都能给你喂过来,只是……怎么算工钱啊?”   姜采月想了想,说道:“一个月五钱银子吧,只是关于猪的活做,不能只是喂喂猪,什么清理猪圈,我买了猪料往家运之类的,都要刘二叔帮忙。”   刘二核计了一下,一个月五钱银子,一年就六两,真心不少,便高兴地说道:“好,那就这么定了,什么时候上工啊?”   姜采月说道:“今天下午吧你先过去,我告诉你怎么弄猪食,明天开始正式上工,你觉得怎么样?”   刘二更高兴了,从明天开始,自己就能赚钱了,便又欣喜地点头:“好,那我下午就去!”   说完呵呵地回屋,把这个好消息说给媳妇和娘听。   张氏站在边听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说道:“月儿,那啥……干活不是有东子么,你还雇啥人,浪费钱。”   姜采月知道她是觉得东子没赚到这份钱,心里不舒服,笑着对她说道:“大舅妈,没事的,东子那儿有我安排,他这小小的数岁有,有的是前途,店家他窝在猪圈里喂猪浪费了,弄得一身猪粪味儿,连媳妇都不好找,等以后的,我肯定给他找个好活儿。”   张氏高兴了说道:“那么,以后就让东子跟着你和铁子了,干什么你们都带着他。”   去年东子跟霍铁砚打猎,也赚了不少钱,张氏再看到姜采月又同养猪又是腌菜的,盖房子的同时还没落下赚钱,更觉得她和霍铁砚能干,要是让东子学到他们这些,那自己家不也就发财了,所以才对姜采月这样殷勤。   两人一起来到姜家,还没走进大门,就见孔氏抱着顺顺出来送客人,见到自己她指着说道:“回来了回来了,月儿回来,你不用去找了。”   姜采月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人来找自己的,她细看一眼,见竟然是鸿升酒楼的一个伙计,连忙走过来问道:“小林子,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小林子点头哈腰地说道:“姜大姑娘,是我家东家让我来的,他说让我告诉你一声,县城里那边安排好了,这里的酒楼要外兑了,问你能不能接手,能接的话这两天就过去,不能的话他就找别人了。”   姜采月核计了一下,自己手里这些银子,自己手里这些银子,要是况酒楼的话,恐怕就没钱和翠香一起收蕨菜了,可是酒楼自己又十分想要,实在不行,就只能等酒楼到手,随时赚钱随时往回拿了,如果赚得不多,那就让翠香自己收吧,反正她的银子也够用。   想着说道:“我兑,我早就和陆大叔说好了的,他的酒楼只要往外兑,我就肯定留下么。”   小林子说道:“行,那小的就回去跟东家说,只是姜大姑娘……那个,你兑了酒楼,我们这些伙计还用吧?” 第399章 分身乏术   姜采月笑道:“当然用了,难不成我兑了酒楼,就能自己跑堂?你放心好了,伙计我一个也不会换掉的。”   小林子高兴,说道:“行嘞,那小的就回去跟东家说,让他等姑娘去。”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嗯,我会尽快去的。”   小林子江颠颠地走了。   孔氏和张氏见姜采月转眼就要到镇里开酒楼,两人都被搞懵了,孔氏呆呆地说道:“月儿啊,你咋这么大胆子,都不和谁商量一下,就要去弄酒楼了,那得多少银子,万一赔了怎么办!”   姜采月说道:“娘,看你说的,怎么不盼着我好,张嘴就说赔,在别人手里干得好好的酒楼,怎么到我手里就会赔?难道我是专门败家的么,还是你对我的手艺没信心。”   “可是、可是这是你和铁子俩的事儿,你不和他商量一下,自己就作主了,万一铁子回来不乐意怎么办!”   姜采月说道:“没事的,他早就知道这茬儿,那时就同意的,而且我也打算去找他,告诉他不就完事了。”   孔氏又发愣,道:“啥,你要去找他?大老远的,你又要跑到鲁州去?”   姜采月低头说道:“可是、可是他毕竟是他叔要死,他都去了,我不去不太好,而且他还说要把他爹娘的坟迁过来,反正他都过去了,我就也去,和他一起把坟迁过来好了,这样也省心了,以后那边什么都没有,省得我们再往那边跑。”   孔氏想了想说道:“倒也是,又是办丧事又是迁坟的,你确实应该跟过去,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吧,我这几天也好了,家里的猪我给你喂着。”   姜采月说道:“我刚刚雇了刘二给我喂猪,就差地没人铲,娘就帮我看着,到时候雇两个人铲地就行了,其他没什么事。”   张氏在一旁接道:“不用不用,雇什么人啊,到时候和我东子给你铲去,只是……等你回来,能不能让东子也去酒楼给你跑个堂啥的?”   姜采月听完笑了,说道:“大舅妈,我还想跟你说呢,打算回头去问问东子,能不能学厨师或者客账什么的,如果能的话,做这个可以比跑堂强多了。”   “管账?!”   张氏眼睛发亮,知道这可是个好差事,东子要是能做的话,没准能捞点油,就算不好意思捞自家人的,等以后给别人干,也能发大财,只是东子好像不认识字,能当得了管账吗?   想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东子不认字啊,要当管账还得现学。”   “没事,我会教他的,只要他肯学就行。”   姜采月虽然知道张氏心眼儿多,可是东子人实在,就算有人怂恿,他也不会坑自己的。   “行行,那我这就回去问他!”   说完张氏转身就回去了。   她走了之后孔氏还在担心,说道:“月啊,你说你咋一下子就弄这么大呢,又是兑酒楼,又找人喂猪的,还要去鲁州找铁子,家里都松手交给别人,你能放心么?”   姜采月道:“没事,我快去快回就行,砚哥知道家里有事,那边也会抓紧的。”   孔氏叹气道:“唉,这可真是的,闺女一出了门子,立刻就管不了了……”   姜采月笑着从她怀里接过顺顺,说道:“娘,我这不也是为了赚钱么,你闺女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向来都是只赚不赔的,你就放心好了,走,进屋,我看你这两天的药吃了没有。”   娘俩进到屋里,姜采月向冷冷清清的西屋看了一眼,进到东屋里之后问道:“娘,我哥嫂在屋没在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孔氏撇嘴道:“不在,你哥铲地去了,你嫂子洗完碗就出去逛了,这顺顺晚上跟我睡,白天她也不管了。”   这都是姜采月料想之中的事,没觉得多奇怪,不过顺顺跟着娘,也省得娘寂寞。   “洗碗做饭都是她干的?好像比从前强多了。”   孔氏小声说道:“什么出息啊,是你哥硬逼的,你哥说我病了,洗衣服洗碗做饭收拾屋子,这些事都她干,她这才弄的,哦,对了,回头你把那几个小猪羔子弄过去吧,你嫂子不喂,等长大了我又喂不过来,就都给你当嫁妆了,这事我和你哥说了,你哥同意了。”   姜采月哭笑不得,道:“娘,你们这是干什么,哪听过给嫁妆给一窝猪崽子的,不是让我哥喂着吧,秋后也能卖不少钱。”   “不行,咱家猪圈不够用,园子都种上了,猪崽子放进去全都祸害了。”   姜采月想了想说道:“唔,那好吧,我按只给你钱,才不白要你们的,不然这嫁妆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掉牙了……”   娘俩说着话,张氏又跑回来了,进门跟姜采月说道:“月儿,我跟东子说了,这小子说什么也不学管账,他说不认字,学不来,不过愿意学厨师,说学好了给你当大厨。”   姜采月高兴,正愁不能自己上灶,手艺教给别人又不稳妥,点头道:“那也好,他愿意学就行,下午我就去镇里谈酒楼的事,定下来之后我就教他。”   张乐得哈哈笑,好像东子要当官了一样高兴。   过了一会儿,柳翠香又来了,听说姜采月要兑鸿升酒楼的事羡慕到不行,两人避开张氏和孔氏,柳翠香问道:“月儿,你又要去兑酒楼了?那我们不收蕨菜了?”   姜采月道:“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事呢,我的银子怕不够了,不过你可以顶我的名收,我这里有用盐的官文,你收多少都没事,如果你的银子不够的话,我酒楼那边赚了钱再往回拿也来得及。”   柳翠香这才放心,说道:“哦,那行,那咱们就算一人一半,我出力,你出官文,银子到我这里不够用的时候你再接,你看怎么样?”   姜采月点头道:“行,你这么好说话,我当然乐意了。”   柳翠香又说:“对了,昨天晚上六红姐来了,青着眼眶过来的,我问她咋了,她说又被许赶生给打了。” 第400章 以为他是老实人   姜采月听了微愣,说道:“六红姐又被打了?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陪我不回家的事?”   柳翠香说道:“我问她了,她说不是,说陪你的事,许赶生没说太多,是后来回到家里,她婆婆一直骂,说她生不出孩子还不守妇道,整天不着家,一个劲让许赶生打她,后来许赶生被骂烦了,就把她给打了,不过她也把她婆婆的锅给砸了,现在跟她婆婆不说话。”   姜采月听了难过,道:“唉,说来说去,还是有陪我的事情在,不过看她这样子,就算是老老实实的,何氏也不会放过她。”   “是啊,我看她这个婆婆,可比潘景玉他娘难对付多了,怎么吓唬都不害怕。”   姜采月道:“可不是,真不知道何氏是怎么想的,现在这么对人家,就不怕到老了之后六红姐给她气受?”   “六红姐说了,她婆张罗要再给许赶生娶一个呢,要是娶了小的生出孩子,就把她给休了。”   姜采月惊讶道:“什么?何氏要给许赶生子娶妾?她家多大的家业,还娶两个媳妇,养得活么。”   柳翠香撇嘴道:“谁知道呢,反正何氏向来能作,全村都出名的,要不是你和你娘厉害,你家得被她欺负成什么样。”   姜采月叹气道:“唉,现在也一样不好过,我看这家人家就是沾不得,谁沾上了都没好,真不知道许老瓜怎么想的,当初娶何氏这种女人。”   “他们那时候,不成亲谁知道谁什么样啊,不都凭媒人一张嘴。”   “唔,也是,算了,不说他们,还是说六红姐吧,我看她挺想赚钱的样子,要不然咱们带着她,收蕨菜也算她一份,听说她藏了点私房钱呢,让她多攒些银子,以后底气也硬。”   柳翠香道:“行啊,我也这么想的,而且你要是弄酒楼就更忙了,这里我怕一个人应付不来,六红姐精明,有她我就放心多了。”   “行,那有空你跟她说吧,下行晚要去镇里呢。”   柳翠香笑着戳她的肩膀:“行啊,你丫头命好,这一成亲,就什么好事都来了,以后要发大财,可别不认识我。”   “去你的,我发财不也是和你一起发的,买卖都在一起了……”   说完正色说道:“对了翠香,我还有事要你和东子帮我周旋呢,我、我……怀孕了。”   柳翠香目瞪口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她说道:“你、你早就和霍大哥……那啥了?”   “是、是啊。”   虽然是当着闺蜜的面儿承认,姜采月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脸红成一团儿。   柳翠香一脸怪异表情,说道:“还以为霍大哥是很老实的人呢,没想到也和潘景玉一样,竟然、竟然真在成亲之前做了,你、你就那样答应了?”   姜采月害羞地说道:“不、不是成亲之前,我们在他爹娘坟前拜的天地,在那边就已经成过一次亲了,我们都想着回来办完婚礼,就在起过日子了,却没想到我娘突然生病,而且、病得很严重,觉得她不能活着见到我爹,所以我估计砚哥是心疼我娘,出去找我爹了。”   “可是就算去找你爹,也等成完亲再走啊,那样你怀孕敢名正言顺了,现在你怀孕,还被人用唾沫喷死?”   “他、他应该是觉得,不公开举行婚礼,万一、万一……我就不算寡妇,肯定不会想到我怀孕,想到的话,就算打死他也不会离开我的。”   柳翠香叹气道:“唉,倒也真是,你们俩的事我搞不懂,只是现在你怀孕要怎么办,难不成要把孩子打掉?不然若他不及时回来,你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姜采月道:“没事,我想过了,我不是借口说他去给他叔奔丧了么,我这就跟去找他,只要别人觉得我和他见过面,那就一切都好说了。”   “唔,倒也是个办法,可是去鲁州一走来回一个多月,你怀着身子,怎么折腾得起。”   姜采月小声说道:“你傻啊,我当然不是真去,只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就行了,躲上一阵子就行了,反正我要到镇里去兑酒楼,就在那里租个房子住着,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回来。”   柳翠香发呆,摇头说道:“你这死丫头,你咋那么多心眼,什么主意都有,行,那你就躲着吧,我会经常去看你。”   “那下午跟我一起去吧,帮我租个房子,以后带东子过去,我可在那里教他厨艺,我等‘闭关’出来,就可以大干一场了。”   “行行,我回家去跟我爹说,你这里准备着吧。”   “嗯,去吧去吧……”   两人商量完,柳翠香又回了家,姜采月也回到屋里,又跟孔氏说了几句话,然后和张氏一起回村东去了。   回到村西,张氏先回家做饭去了,姜采月进了自己家,见东子还在收拾,不只把猪圈清理出来,连院子都给扫出来了。   姜采月不由再次感叹,老石头儿真会教孩子,那么能干的一群儿子,怎么就赚不到钱、娶不到媳妇呢,等以后自己有能力了,也让东子帮帮他的那群兄弟,冲他对自己这么好的份上,怎么也得让他家人跟着沾沾光。   她着急去镇里,进屋匆匆吃着凉饭,对跟进来的东子说道:“东子,我要去镇里办事,不知道晚上什么时候回来,一会儿刘二叔会过来学喂猪,你帮我教他一下吧。”   东子点头说道:“唔,我知道了,月姐,你真会教我做菜吗?”   姜采月反问道:“你真愿意学吗?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别的,也让你有钱可赚,不一定非得学厨师。”   东子再次点头,说道:“我愿意,我觉得月姐做菜时候的样子好好看,我也想像你那样。”   姜采月笑了,说道:“行,等我去把酒楼定下来,就教你厨艺……”   说着她压低声音,说道:“正好我要再对旁人撒个谎,说我去鲁州见砚哥,这阵子租房在镇里住,就趁这段时间教你厨艺,先捡简单的来,你很快就能上手,也可以顺便先帮我照应酒楼。” 第401章 恨你不是男儿郎   东子奇怪道:“月姐你要假装去找姐夫?为什么?”   姜采月哪能跟他说,只好说道:“我有我的打算,你就别多问了,要是想学厨艺,就先回家练刀工去吧,切菜和磨刀都是基础,家里土豆萝卜的,都往细了切,你先练熟悉了,以后我教你花刀也容易。”   东子乐得直跳,道:“好嘞,我这就回去帮我娘做饭,让她教我,姐你先走吧,刘二叔来了我就过来……”   说完便跑出门去了。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姜采月也开心,这孩子在大舅家越来越适应了,活泼的本性渐渐显露出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压抑,想必大舅和大舅妈看着也会欣慰。   东子走后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从家里出来,只把屋门锁了便出来,自家的钥匙东子那里有,就算没有,一会刘二来了,东子教他喂猪,在院中和下屋便可以了,不一定非要到屋里去。   来到村西,她先进院去和孔氏和说了一下,然后便到前院去打柳翠香,两人一起出村,向镇中走去。   本来姜采月还想再借匹马骑,却被柳翠香拦住了,她知道姜采月怀孕,又怎么敢让她骑马,还是慢慢走过去算了。   看到她这样子,姜采月又想起当初她怀孕的时候,玩笑着说道:“翠香,你说我们两个,怎么不是一男一女呢,如果你是男的,我就不嫁给砚哥,嫁给你了,如果我是男的,你也不用嫁给潘景玉去受这一年多的罪。”   柳翠香也玩笑道:“嗯,你是男的还可以,我可不敢当男的,不然霍大哥相中你,我和他抢,还不被他活活打死。”   姜采月撇嘴,道:“你把他当什么人,他哪有那么不讲理,如果是我的选的,他不会去为难谁的。”   “嗯,他不为难别人,只为难你,赶在这个时候走了,也不知道他是真喜欢你还是假喜欢你,没准和别的女人过日子去了,到时候你哭都找不着调儿!”   姜采月不出声,心里却在想着,幸好她们不知道鲁州那边还有个梁艳秋的事,如果知道了,肯定所有人都会说,自己是被霍铁砚给甩了,跟梁艳秋过日子去了。   去镇里的路走习惯了,也不觉得怎么远,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来到镇里,进了鸿长酒楼。   伙计小林子见到姜采月来十分殷勤,给她和柳翠香提了一壶茶水,然后飞快地跑去找陆永升了。   陆永升正在楼上核对账目,听说姜采月来下楼说道:“姜丫头,你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天呢。”   姜采月说道:“听说陆大叔要兑店,我当然要早早来了,不然被别人抢了先,岂不是后悔都来不及。”   陆永升呵呵笑道:“怎么会,我答应了兑给你就是会兑给你的,绝对不会再许给别人。”   姜采月笑眯眯地说道:“那也还是早点来好,别的不多说了,陆大叔还是说说这酒楼要兑多少银子吧,我看我手里的银子够不够。”   陆永升也是痛快人,说道:“哦,这个么……我早就估算好了,我这酒楼的房子都是自己的,再加上干了这么多年积攒的人气,还有店里的桌椅板凳,都加在一起,最少也要两千两银子,看在与姜丫头相熟的份上,就要你一千八百两,你看如何?”   姜采月听完顿时傻眼了,转头再看柳翠香,也和自己一样发呆,两人做梦都没想到会这么贵。   姜采月暗暗琢磨着,自己手里的所有的银子加在一起,也还不到五百两,这还要加上之前爹卖灵芝的钱,自己先拿出来用,想等赚到银子再还回去,结果酒楼却要一千八百两,这也实在太贵了。   不过也不怪自己预算不足,毕竟之前没想到酒楼的房子也是陆永升,如果除去房子的钱,自己这些银子是足够的。   “陆、陆大叔,你的酒楼真要这么多钱啊?就不能再便宜点?”   讨价还价都是常事,陆永升没生气,问道:“便宜点你想多少?”   姜采月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道:“我、我只有……五百两银子。”   陆永升听完笑了,摇头说道:“这可怎么办啊,要不是你是小孩子,我肯定甩手就走了,哪有你这么讲价的,你看我这房子的位置,后面的大院套、二层的小楼,别说开着酒楼,就是普通房宅,也不至于就五百两吧?”   姜采月连忙摆手,说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我的钱不够,想问问大叔,咱能不能换个方式,那个……可不可以我先租着你的酒楼,等以后我赚够银子再全部给你结清?”   陆永升看着她笑,道:“哎呀,丫头,要是那样的话,那不等于大叔在硬捧你么,你知道我这酒楼有多少人等着要呢,个个都是现银点的,你让我租给你,那我在县城那边缺钱周转,岂不是要出去借钱了。”   姜采月听众了失望,道:“既然这样,那陆大叔就卖给别人吧,实在不行,我攒够了钱再开一家就是了,反正以后这里不是陆大叔经营,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一不小心把盘店的顶黄了,也是他自己运气不好。”   陆永升听了又把话拉回来,说道:“呵呵,看你急的,我只是这样一说,却没说一定不可以,其实还是可以商量的。”   姜采月大概猜出他的想法,问道:“哦,那陆大叔便说说,可以怎样‘商量’?”   “唔……要租给你也不是不可以,让我的厨子在你店里打半年下手,我算过了,半年后你赚的钱就够兑我这店了,到时候我撤回我的厨子,你交银兑店,你看怎么样?”   姜采月坐在那里思忖,说道:“这个……陆大叔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想跟陆大叔说,我兑过店来,自己也不能亲自主厨,也是要找厨师的,砚哥老家出事,要让我过去,这一走就得两个来月,然后、然后……这成了亲的人,有些事是没准的,陆大叔你也知道,所以让你厨师在这里,怕是学不到太多。” 第402章 好女人和坏女人   陆永升听了一拍大腿,说道:“既然都是明白人,那就直说了吧,我的厨师在你这里半年,只要你教会他十道拿手菜就行,这兑店钱我就缓你半年再交。”   姜采月摇头:“不行,十道太多了,我会的同共也就七八道,硬挤不出来,我看还是五道菜吧,拿手菜的话,一道菜都够撑起一个店的,陆大叔不能把我的家底子都挖出来。”   “那五道也太少了,八道吧?”   “最多六道。”   陆永升坐在那里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行,六道就六道,但是你不能糊弄人,这六道菜一定要拿得出手的。”   姜采月点头说道:“行,我现在就给你做出来,你先尝尝行不行。”   “好好,那你做吧。”   姜采月便进到厨房之内。   想来想去,她从自己众多的拿手菜中选出六种,做出来味道好,做工复杂,看起来花哨,卖价比较高的菜肴来做。   这种的菜肴看起来唬人,但卖得并不算快,而那些顺手的溜炒小菜,她却没往出拿,因为那些才是最容易赚钱的。   不过她的想法倒正合陆永升的意,他要到县城里去开铺子,正好需要几个压箱底的菜品,看到姜采月单是准备食材就用了老半天,他满意地微微点头。   柳翠香见姜采月忙起来,也凑过来帮她递东西,找到机会小声问道:“怎么样月儿,我能去租房子了么?”   姜采月点头说道:“基本,你去租吧,先看着,别交钱,等我这里定下来交了钱就可以去住了。”   柳翠香便从鸿升酒楼里出来,绕到后街去找房子。   姜采月留在酒楼里,忙活了老半天,又煎又炸又雕又摆,忙得满身大汗,总算把六道菜都做好了。   六大盘摆在那里,香气扑鼻,色泽诱人。   陆永升和他的厨师按个品尝,最后两人都点头,陆永升说道:“不错,就这六道,你在半年内都教会我这厨师,兑店钱就可以半年后再付。”   姜采月说道:“可以,只是陆大叔可要说话算话,别到我要交钱的时候,陆大步再说这让不兑了,那我教出去的手艺可收不回来呢。”   陆永升笑道:“呵呵,怎么会,姜丫头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立字据,白纸黑字写上,你总放心吧。”   姜采月点头说道:“呵呵,那好啊,陆大叔看这字据什么时候立比较好?”   “就现在,走,咱们这就写字据去,我什么东西都不用运走,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就可以全盘接收。”   姜采月高兴,点头说道:“好,那就按大叔说的办。”   此时已经是晚间的饭口,大堂里不方便谈事情,两人更来到楼上,陆永升把字据写了,交到姜采月手中,姜采月仔细看过没有错漏,便和陆永升都在上面签字画押,然后一人一份收起。   收完之后陆永升有些感慨,看着酒楼说道:“唉,经营了十几年的地方,明天就要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姜采月笑道:“没事,陆大叔,不管是你租给我的还是你的,你都可以随时回来,而且陆大叔到县城里去发大财、做大买卖了,到那边过得更好了,哪还看得上这点小地方。”   陆永升呵呵笑道:“是啊,我到城里去做大买卖了,可是我也担心你这丫头,别哪天去抢我的生意啊。”   姜采月挠挠头,说道:“看陆大叔说的,我就算有进城里那天,也不会到陆大叔眼皮下去抢饭吃,那么大的县城,难道还养不起两家酒楼么。”   陆永升点了点头,说道:“嗯,倒也是,反正我也年岁大了,没准到你去的那里,我都关门养老了呢,到时候你就随便吧。”   “哪的话,陆大叔身体这么好,再干几十年没问题。”   “你丫头,就会哄我开心,行了,你也回去准备一下吧,明天过来接铺子,我也得跟大伙交代一下,把今天之前的工钱都结了,从明天开始,怎么样就看你的了。”   “嗯,我知道,那我先走了。”   姜采月说完揣着字据从酒楼里出来,站在门口到处看,暗想翠香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不知道去向,自己没法找她啊。   她正想着,柳翠香从远处跑来,老远就问道:“怎么样了月儿,你可把店兑下来了?”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况下来了,半年之后再交全部银子,现在只当是租的,租金也不贵,你那边怎么样了,找到房子没有?”   柳翠香道:“找到了,就在这店的后面隔了几个而已,屋子挺干净的,你说先不让交钱,我就没交,而且我想,既然酒楼的后院这么大,你干什么一定住在外面,住在后院不行么?”   姜采月摇头道:“那怎么行,酒楼里人来人往,伙计们少不了到后院去,我在后院肯定不行,还是先住到外面吧,等过了这阵子再住回来。”   柳翠香道:“哦,那行,咱们这就去交钱吧,这样就你可以随时住过来了。”   姜采月和她一起向后街走,问道:“对了,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离得这么近,不应该这么慢啊。”   柳翠香小声说道:“我刚才看到潘景玉了,他又跑到首饰店去买东西,肯定是给姜采艳那个不要脸的买的。”   姜采月微愣,说道:“他的钱不是都被你拿出来了么,怎么还有钱给姜采艳买东西?他也真舍得。”   柳翠香冷哼道:“哼,他的心眼多着呢,就算给他娘也不会全给,肯定是自己藏私了,然后前阵子又收药了,或许是又赚了点。”   姜采月也是无语了,说道:“你说潘景玉是瞎怎么的,宁可往姜采艳这个别人媳妇身上花钱,也不肯给你花,难道在他眼里,分不清什么样是好女人,什么样是坏女人?”   柳翠香又冷笑,道:“他眼里的好女人和坏女人可不一样,能哄他高兴的,能跟他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才是好女人,我这样就知道傻干活的女人才是坏女人,才让他看不上!” 第403章 我有安排   姜采月听得心凉,说道:“那也真是他眼瞎,他认可眼瞎,那就让他跟姜采艳过去好了,翠香,你还是尽早离开他吧。”   柳翠香说道:“我也想离开他呢,这不一直在想办法,这阵子我没事的时候也悄悄盯着了,好像又发现点动静,就是看你的事情太多,才没跟你说。”   “什么动静?难不成你到南村去盯着了?”   柳翠香摇头说道:“不是,我没去南村,我晚上的时候在外面瞅,发现潘景玉和姜采艳从村外回来,好像他们去北河边上的瓜棚里鬼混了。”   姜采月诧异道:“什么,他们都到咱村来干这事了,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不怕被你发现?”   “他们的胆子在着呢,要是知道害怕,当初就不会干这事!”   姜采月叹气道:“唉,潘景玉真是太不是东西了,如果有那心,当初娶你干嘛,直接取姜采艳多好,何必现在偷偷摸摸的。”   “他这人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娶的要真是姜采艳,也不会觉得她好的……”说到这里,她突然惊讶地叫道:“哎呀,走过了,快回来,是这家。”   姜采月这才想起,两是过来租房子的,却只顾着说话,走过头了,还好尽翠香想起来,不然不知道走过多远呢。   她跟着柳翠香来到小院前看,见这院子是一分为二的,四间房子隔成两家,之前住的是兄弟两家,西屋里的弟弟搬走了,房子便归了大哥家,住不过来才往出租。   她又到屋里看了一下,果然像柳翠香说的,房子干净又严实,东院一家三口看样子也不错,便付了钱把房子租下来,拿了钥匙之后才和柳翠香出来,两人一起回村。   姜采月鸿升酒楼做菜耽误的时间太长,然后又去租房子,两人再回到村里,天都已经黑下来了,走在半路上便遇到东子带着噜噜来找,姜采月和柳翠香一边和他说着兑酒楼和租房的事一边向回走。   回到家里的时候,孔氏也正在担心,站在大门前和柳老忠一起等,姜盛喜吃过晚饭,不愿意在屋里呆,也和两人站在那里说话。   见到姜采月三人回来,孔氏老远就问道:“咋样了,你们的事办好了没有?”   姜采月回道:“办妥了,娘,明天就可以过去接铺子了。”   说着她们也走到近前。   孔氏简直不敢相信,问道:“真的假的?你们不是在骗我吧?”   姜采月说道:“这么大的事,怎么能骗娘,当然是真的了。”   柳老忠十分惊讶,之前听柳翠香说一嘴,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姜采月小小的年纪,竟然能在镇里弄来一家大酒楼,他敢不敢置信地问道:“采月,你真把鸿升酒楼给盘下来了?你哪有那么多银子,我听人说,那酒得值几千两,那可是咱镇里最大的买卖了!”   姜采月说道:“柳叔,酒楼没那么贵,也就两千来两,我确实没钱付,不过酒楼的陆老板说了,银子可以让我慢慢给,赚了钱一点点还他。”   她留了个心眼,没说半年就能把兑酒楼的钱都赚回来,不然别人一算计,岂不就知道她的收入了,这样留个活口以后好说话。   姜盛喜听了也在一旁唏嘘:“哎呀我的天那,那么大的酒楼啊,竟然兑给一个小丫头,那个姓陆的脑袋不好使怎么的。”   姜采月听了暗想,那人的脑袋可好使着呢,你当他把酒楼兑给我是成心便宜我?那是冲我的菜谱来的,估计他早就算准我银子不够,肯定答应用菜谱换了,自己和他,不过各取所需而已。   孔氏见她们都回来,问道:“你和翠香是不是没吃饭呢?屋里我还热着饭呢,走,进屋去吃吧。”   柳翠香担心柳老忠,问道:“爹,你吃了吗?你要是没吃,我回家做饭去。”   柳老忠说道:“吃过了,你喜子哥叫我到他家吃的。”   柳翠香知道肯定是孔氏让姜盛喜找的,向孔氏看去,心中暗想,真像周六红说的,如果姜采月的爹真没了,自己爹能和采月娘在一起也挺好的,可是人家采月爹活着,霍铁砚还去找了,如果找回来,那人家一家就团团圆圆过日子了,自己的爹是自己照顾吧……   想着便跟姜采月、孔氏等人一起向院子里走去。   东子怕张氏担心,说道:“大姑,月姐,喜哥,我就不到你家了,先回家去了。”   姜采月转头说道:“东子你别急啊,我还有事和你说呢,你再等会儿。”   东子停下问道:“什么事啊?喂猪的事吗?今天刘二叔去了,我都教他怎么弄了,他说他明天就能上工。”   姜采月道:“哦,那倒行,明天让我娘过去再看看也行,我是想让你明天也和我一起去镇里,陪我收铺子,你不是想学厨师么,以后那里的后厨就是你的,接收的时候跟着,以后做事心里也有谱。”   东子听了高兴,说道:“月姐,你觉得我直行么?那么大的酒楼,我能干得了么?”   姜采月说道:“没事,这半年之前的厨师不走,要跟我学几道菜,你可以先跟他一起干,等到他走的时候,就能顶得起来了。”   东子高兴,说道:“行,那我回去跟我爹娘说,明天就跟你一起去。”   说完撒欢往家里跑去,噜噜把他当自己家人,看他往家那边跑,便也跟着一起回去了。   众人进到屋里之后,姜盛喜心里痒痒,问道:“月儿,你弄那么大的酒楼,肯定照应不过来,要不我去给你跑堂呗?”   姜采月道:“哥你说啥呢,我开酒楼,让你去给我跑堂,别人得怎么说我,你要做也得管事啊,不过酒楼的事你不懂,所以你还是在家里吧,我有很秘密的事情要你帮忙。”   “秘密?啥秘密?”   “等儿告诉你就就知道了。”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那屋里的许春姑听说姜采月到镇里是去兑酒楼,也起了好奇心,坐在西屋灶坑前,假装给顺顺烧洗澡水,坐在那里偷听着。 第404章 稳定人心   当天晚上,姜采月按排了好一通,才把家里的事情安排明白,让姜盛喜先在家里和柳翠香、周六红一起张罗收蕨菜,然后再把小猪给劁了,这“绝密”的技术说什么也不能教给外人,自己哥掌握了,以后就算他养猪,赚的钱也是自家人的,不然被别人学去,自家养猪的优势就没有了。   晚饭后姜采月回到村西家里过夜,想着自己马上就要有自己的生意了,肚子里似乎又有了新生命,突然间这么多改变,自己都有点接受不了,要是霍铁砚在家就好了,可以和他分享,可是他不在,自己有话都没人说。   想着她又在心里埋怨,这个混蛋,实在太不是东西了,等他回来的,就算他把爹找回来,自己也不会轻饶了他,哪有他这样的。   不知是怀孕的关系,还是这一天奔波得疲劳,尽管十分兴奋,她还是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便被此起彼伏的鸡叫声吵醒。   她起来梳洗了一下,便抱柴做早饭,火才点着,刘二便过来了,到开着的屋门口没进来,站在院里问道:“采月,今天能上工不?”   姜采月连忙出屋,说道:“能能,正好我今天有事要出去呢,这些猪就麻烦二叔照顾了。”   “好说好说,肯定给你弄好好的,昨天东子都跟我说怎么弄了。”   说着话东子也过来了,见姜采月要再带刘二去做示范,说道:“月姐,你忙你的吧,我跟刘二叔一起。”   姜采月放心他干活,便又进屋做饭去了。   她做好饭,刘二和东子也已经把猪喂上,姜采月到外面说道:“刘二叔,东子,你们进屋来吃点饭吧。”   刘二却摇头,说道:“不了不了,我回家去吃,离得这么近,还在你家吃啥,那个猪圈我一会儿过来清,中午我也会来喂的。”   姜采月说道:“那行,你稍等一会儿,我把院门的钥匙给你,你来回走也方便。”   说完进屋去把院门的钥匙摘了一把交给刘二,刘二拿着钥匙回家去了。   姜采月又对东子说道:“你吃饭了吗,没吃和我一起吃吧。”   东子不好意思,说道:“我、我娘也做好了,我回去吃。”   姜采月一把拉住他,说道:“你小子,还和我外道什么,走,进屋吃去,吃完要去镇里接铺子呢,今天翠香说也一起去,还是咱们三个。”   东子便跟她进到屋里,两人吃过饭后到后院和孔继德、张氏打了招呼,然后把噜噜也带着,一起来到村西。   柳翠香早已经准备好,在姜家和孔氏一起等着。   姜采月见大哥没在家里等着,而是又到田里铲地去了,估计是不打算再去凑热闹,她这才放心,和柳翠香、东子出村,向镇里走去。   到镇里后进到鸿升酒楼里,正是酒楼客少的时候,陆永升和伙计、厨师们也都在等。   见姜采月带人来过,他便把酒楼里的事务一一交代,最后跟伙计们讲明,以后这家酒楼的老板就是姜采月了,再开工钱工姜采月,和自己无关,然后才跟姜采月道别,道:“好了姜丫头,以后这家酒楼就归你管了,你可别辜负了大叔对你的信任,把这酒楼弄好了,千万别干垮。”   姜采月说道:“大叔放心好了,有你给铺这么好的底子,我要是给干垮了,那我得多没用啊。”   “行,那我就走了,我这个厨师先留在你这儿,你丫头可别藏私,把那几道菜教明白了。”   “没问题,我肯定会好好教的。”   陆永升这次留下的厨师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这个是他的亲戚,所以他才愿意费这么多心思让这人学手艺,学完了之后这人也不会轻易跳槽,能一直帮他赚钱。   陆永升恋恋不舍地离开鸿升酒楼。   他前脚一走,后脚伙计们就围上来,向姜采月询问去留。   这些伙计家都在镇里,是从前陆永升带出来的人,姜采月没有给开掉的道理,便让他们先干着,工钱和从前一样算法,到底哪个干活好,哪个干活不好,以后看着再说。   把伙计们安顿好了,又带柳翠香和东子,再加上那个名叫陈大元的厨子一起来到后厨,对陈大元说道:“陈大哥,我虽然接手这家酒楼了,可是明天就要出门,以后这里还要多麻烦你,我这个表弟也想学厨师,让他先在厨房里给你打下手,那几道菜,等我回来之后再教你。”   陈大元有些不是心思,说道:“你看这酒楼都你的了,你怎么还让我主厨,这不是、不是白干活么。”   姜采月笑道:“陈大哥不用担心这个,估计你在我这里这半年,陆大叔是给你工钱的吧?你放心,我这里还给你一份工钱,而且没别人知道,你该学的菜我也还是教你,你看怎么样?”   “呃……”   干一份活拿两份工钱,还能学着做菜,这美事陈大元还是第一次遇到,抱怨立刻没有了,换成尴尬的笑脸说道:“这样好么?这有点说不过去。”   姜采月道:“没什么不好的,我这不是有人让你给带么,只要你把这店里的招牌菜都教给我表弟就行了。”   酒楼里原来的招牌菜并不是什么秘密,随便县里哪一家酒楼都有,只不过在这小镇里没人会而已,陈大元为了赚钱,根本不在乎这个,便点头答应:“可以,肯定没问题,我保管像从前一样,好好给你做,也好好教你表弟。”   “那好,外面已经上客人了,我就不耽误你们干活了,东子,好好帮陈大哥干活,知道么。”   东子连忙点头:“嗯嗯,我知道。”   姜采月这才和柳翠香从厨房出来,小声说道:“行了,咱们走,去买点日常用品放着,这两我就能住过来了。”   两人在街上转了一圈,见没有同村的熟人,这才买了些日常应用之物,拿到租的房子里去,然后两人又回了酒楼。   姜采月拿过账本,试图教会翠香看账本。   可是柳翠香竟然和东子一样,一看到字就两眼发花,打死也学不来。 第405章 潘景玉作死   姜采月十分头疼,暗想自己身边人倒是不少,但却没个认字的,小小的一个账本,除了自己别人看不懂,以后又要收蕨菜又要开酒楼,酒楼这里还好,有账房在,自己走一两个月不露面或许可以,可是家里呢,收蕨菜总得有个账目吧,不然知道是赔是赚?   她和柳翠香一起守到晚上,客人还没散尽,姜采月便拢了一下当天的账目,粗略估算,这一天竟然就赚了六七两银子,这还是不赶集,农忙的淡季,要是到冬天旺季,多的时候,一天二三十两银都有可能。   这样一算,半年真差不多能把竞酒楼的钱赚回来了。   姜采月有些激动,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到自己时来运转的时候。这样下去,不用别的生意,便是这一家酒楼,就够自己生活了,那样的话,似乎可以考虑,把家里的养猪生意交给大哥,以他的性格,开酒楼不太可能,不过养猪倒还可以。只是大嫂那个亲子,实在让自己不放心,如果大哥真赚到钱了,大嫂会不会都倒腾给她可两说,所以这个计划还是暂时放一放的好……   酒楼打烊晚,等到客人都散尽,姜采月和柳翠香、东子三人和伙计、厨师们一起在酒楼吃了晚饭,等到关闸出来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   柳翠香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对姜采月和东子说道:“幸亏是咱们三个一起出来的,不然这么晚回去,家里肯定担心了。”   姜采月说道:“唉,翠香你以后还是别和我们一起过来了,以后每天都要回去这么晚,太耽误事了,我看从明天开始,你还是在家里和六红姐一起收蕨菜吧。”   柳翠香说道:“嗯,你这边要是没什么事,我真不来了,你和东子在这里就行了。”   “唔,我这两天把家里再安排一下,不行就跟别人说道,我去鲁州了,然后到这里来住着。”   三人一边说一边往家走,姜采月还在惦记着,自家的马被霍铁砚骑走了,等自己赚了钱,再买一匹马,弄辆马车坐着,来回走也方便不然万一阴天下雨,路也不好走。   忙活了一天,东子累得有点蔫,再走路回家,便更没力气了,姜采月和柳翠香偶尔说句话,声音也不高,天上没只有星星没月亮,地面上很黑,三人也没打灯笼之类,只是看着脚下路,别走偏进到沟里去。   走来走去便走到村头处。   噜噜颠颠的在前面跑,跑到快村口的时候,突然朝东北角处汪汪叫起来。   随着它的叫声,那边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叫:“啊,有狗!”   这声惊叫后似乎又有人小声说了点什么,那声音便没了。   姜采月担心噜噜咬人,正常出声喝止,可是手却突然被柳翠香拉住,柳翠香低低的声音说道:“别出声,好像是潘景玉和姜采艳!”   姜采月顿时住嘴,那边的东子也有了精神,小声说道:“什么?是他们俩?大晚上的,他们是要干什么去?”   “干什么,干见不得人的事呗!”   柳翠香咬牙说完,又小声对两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跟去看看。”   姜采月担心她出事,说道:“别一个人去,我陪你。”   柳翠香哪敢让她陪,说道:“不行,深一脚浅一脚的,你还是和东子在这里等着,我就跟去看看,确定他们是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我就回来,你们帮我想办法,正好今天晚上机会好,我就跟他们把账算清!”   说完她已经离开姜采月和东子,悄悄向那边摸去。   在她和姜采月之间,东子当然选陪着姜采月,便站在姜采月身边等着,小声说道:“月儿,要是真的,你说翠香姐会不会跟他们吵起来?”   姜采月摇头说道:“不会的,她可不是想吵一吵那么简单,我们还是等着吧,看她一会儿回来怎么说。”   东子怕她累,到路边去瞅了半天,说道:“月姐,这里有块石头,你过来坐一会吧。”   姜采月在店里坐了半天,根本不累,说道:“我不累,你坐吧,忙一天了,一会没准翠香这里还有事呢,可能又要你帮忙了。”   东子便也不再客气,坐在那块石头上等着。   再说柳翠香,离开两人后向前摸。   她和姜采月经常往这边来,对村头的路很熟悉,摸黑走也不费力,很快便追到前面的人不远处,身子躲在栅子角向前看。   虽然是夜里,追近了也只有影绰绰看到两个人影,可是因为她对前面的人太熟悉,便是身影她也认出,那正是潘景玉和姜采艳两人。   这两人听到几声狗咬之后便没了声音,姜采艳还在小声嘀咕,这是谁家的狗,大半夜还到处跑。   潘景玉说道:“谁知道,大半夜的不拴狗,也不怕被人偷吃肉。”   姜采艳道:“管他偷不偷呢,只要别是姜采月的狗就行,姜采月太不是东西,要知道咱们出来,肯定得让全村人都知道。”   潘景玉莫名有点担心,说道:“采艳,你确定柳翠香不在家?可是别让她知道咱俩的事,不然她非打你麻烦不可。”   “你看你那小胆子,你咋连她都怕呢,不是跟你说了,她跟姜采月去镇里了,直到天黑都没回来,肯定在那住了。”   “谁说我胆子小,我不是为你着想么,我一个男人有啥可怕的,你毕竟是侯大力媳妇,要是真让人知道,你名声多不好听。”   “不好你就娶我呗,你当我愿意嫁侯大力是咋的,啥都不是,生个孩子都得借你的种,这男人窝囊不窝囊……”   柳翠香听了两人的对话,恨得牙根生疼,暗想潘景玉啊潘景玉,这可是你和姜采艳作死,怪不得我,今天我便让你知道我柳翠香的厉害!   想着她转身回来,来到村口找到姜采月和东子,说道:“月儿,东子,那两人真是潘景玉和姜采艳,我都听到他们说话了,这两个不要脸的,又奔河边的窝棚去了,肯定是做见不得人的事!”   姜采月问道:“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第406章 妙计捉间   “能怎么样,当然是捉,奸了,你们快帮我想办法,立刻,我要让全村人都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   东子惊讶道:“这么着急?这谁能想到啊,你不是为难人呢么?”   柳翠香不指望东子,对姜采月说道:“月儿,你是帮我还是帮姜采艳,要是帮我的话,就快想个办法出来!”   姜采月对姜采艳根本就没什么姐妹之情,听柳翠香这样说,她点头说道:“我想了,在你去的时候就一直想呢,想叫人过去,一是失火,一是偷盗,搞失火肯定不行,那两人发现会跑,所以还是偷东西比较好。”   柳翠香急道:“偷什么,那可是在河边!”   姜采月说道:“这样,你立刻回家去,把你能找到的人都找到,就说你家的鹅被人偷走了,那贼拎着奔窝棚去了,让大伙帮你家捉贼,这样就可以了。”   柳翠香听了眼睛发亮,道:“月儿你真是太聪明了,这主意想得好,我这就去找人,你们跟不跟我一起去?”   姜采月说道:“我就不了,毕竟和姜采艳是堂姐妹,我在远处看着,让东子去给你帮忙,你们俩找人快。”   “嗯嗯,东子快走!”   柳翠香生怕去了晚了潘景玉和姜采艳跑了,拽起东子便进了村。   姜采月小声把噜噜叫回,在他们后边也回到村里。   进到娘家屋里,孔氏还在等着她,姜采月简单和她说了两句,告诉她酒楼今天赚钱了,自己也和柳翠香、东子都在酒楼里吃过,今天头一天太忙,明天给她带酒楼的拿手菜回来,然后便出屋来到外面。   此时柳翠香和东子已经叫了七八个人出来,手里都提着木棒,真以为柳翠香家的鹅被小偷偷走了,站在柳家门前问道:“小偷往哪儿去了?你们看真到了?”   柳翠香说道:“看到了,我追着走一段呢,看到小偷提着鹅往河边跑,看样不是咋村人,我不敢追,就找大伙来了。”   这些人点奇怪,问道:“那你爹呢,他怎么没出来?”   “我爹想我娘,喝酒喝多了,醉着呢,正好东子从镇里回来,我就让他帮我找大伙儿了。”   “有小偷偷东西,这还了得,今天偷鹅,明天就得偷牛偷马,咱们说什么也不能饶了他!”   “对,追上揍死这狗杂种!敢到咱村来偷东西,胆子够大的!”   说话的这些人,多都是柳翠香家那条街上的,姜家这条街上的很少,只有远处的两三家,这些人都叫了,就是没叫姜叔贵、姜仲贵和姜盛喜这些姜家人。   这些人只顾得生气,根本没留意都有谁到场,只嚷嚷着要去追小偷。   柳翠香见众人群情激愤,正好是好时候,便说道:“大伙快走吧,再不去我家的鹅都被他杀了,我看他奔河边的瓜棚去了,肯定会在那里把鹅杀完了再走,不然鹅叫一路他肯定受不了。”   “走走,抓贼去!”   柳翠香叮嘱道:“大伙先别出声哈,不然把小偷吓跑了……”   这些人应着,跟她一起悄悄向北河边儿摸去。   孔氏从屋里出来送姜采月,看到这些人鬼鬼祟祟还在奇怪,问姜采月道:“月儿,翠香找这些人些干嘛?”   姜采月还在假装,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让他们等我一会儿,怎么就出事了。”   这时东子过来,对孔氏说道:“大姑,翠香姐说她家的鹅丢了,找大伙帮着去捉贼呢。”   孔氏奇怪道:“鹅丢了?怎么会呢,天黑前我还听你柳叔说,回家挡鹅圈门去,怎么会丢呢。”   东子说道:“好像是贼进他家去,把鹅偷出来了,翠香姐看到了。”   孔氏爱凑热闹,道:“是么,这贼也大胆了,走,我也去看看。”   姜采月不想让她去,说道:“不行,你病没好呢,晚上风凉,再呛到就不好了,你快回屋等着去吧,一会就有消息了。”   孔氏没办法办,只好乖乖回屋等着去了。   姜采月怕噜噜乱叫,把它关在院里,然后出院门,和东子跟在柳翠香众人身后,也向村北走去,只是她们走得比较慢,小心地听着前面的动静。   再说柳翠香带着那几个邻居,几人拿了棍棒,带了没点燃的火把,悄悄来到北河边,听到瓜棚里果然有声音,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分散开四周慢慢围上来。   快走到近前的时候,有人小声说道:“声音好像不对,怎么像是女的在叫?”   柳翠香和这人走在一处,说道:“没准是个女贼,再不然就是等在这里望风的,总之大半夜在这里,肯定不是好人就是了。”   这时其他人也都围拢过来,但却没人敢往里面闯,干脆点起火把叫道:“偷鹅贼,快点出来,再不出来我们进去把你打死!”   “快点出来,不出来我们就放火了!”   柳翠香也点燃一只火把,举着朝窝棚叫道:“里面的人,快点出来吧,让大伙都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里面的潘景玉和姜采艳正在兴头上,两人做梦也没想到,大半夜的,躲出村子这么远,还会有人来。   先前听到叫喊“偷鹅贼”的时候,这两人还在侥幸,以为叫的不是两人,在窝棚里静悄悄地趴着,想等人走远了再说,可是当听到柳翠香声音的时候,潘景玉吓点没吓晕了,趴在姜采艳身上哆嗦着说道:“坏了,好像是柳翠香带人来了!”   姜采艳也被吓懵了,虽然她平常挺嚣张,好像谁都不在乎似的,可是真到被人捉、奸、在、床,她也被吓麻了,躺在那里动都不会动,上牙直碰下牙,道:“完、完了!被抓住了,这可咋办,这些人会不会拉咱俩去见官?听说**的要判可重罪了,在牢里都不当人……”   这时外面的人又叫了:“出来,里面的人快点出来,再不出来我们进去了!”   外面的柳翠香成心想让这俩人丢脸丢到家,见他们不知道,知道这两人没准光着,干脆把手里的火把丢了过去,叫道:“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今天我要活活烧死你们!”   火把落在瓜棚上,瞬间把瓜棚顶的茅草点着,火苗子很快蹿起来。 第407章 翠香休夫   瓜棚里的潘景玉和姜采艳被吓得怪叫,两人正在手忙脚乱穿衣服,见到瓜棚上火起,吓得惊叫着从瓜棚里跳出。   到了这时,来抓贼的这些人也发现不对了,不过来都来了,谁也不会在没见到人的时候走,便都围在外面看着。   见到两个半裸的男女从瓜棚里跳出,这些人一时还没认出来,用火把照着细看,才有人惊叫:“啊,潘景玉、姜采艳!怎么是你们俩!”   潘景玉和姜采艳也傻了,潘景玉扯着反穿的袍子,领子上还挂着姜采艳的肚兜没发现,站在那里脸色惨白地结巴道:“我们、我们、到这里……看瓜!”   突然被人抓到,他根本想不出合理的解释,而且他和姜采艳弄成这样,不管什么借口,也都不可能蒙混过去。   这些村民听完都笑了,指着他们说道:“哈哈,看瓜?这才什么时候,瓜苗才长出来就你们就看着?”   “就是,人家老吴家的瓜,也用你们看?再说,你看看脖子上那东西,还瞎扯啥啊,好像谁不知道咋回事似的!”   潘景玉往脖子上抓了半天,才抓到姜采艳的肚兜,扯下来一看就蔫了,头垂得低低的。   有些事情背地里做的时候觉得挺刺激,但要真被人抓住,还是知道丢人的。   不只是他,姜采艳那里更是,被人叫出名字的那一刻,她便捂着脸蹲到地上了,身上的衣服没穿好,雪白腿露在外面。   柳翠香看着两人的模样冷笑,指着两人说道:“潘景玉,姜采艳,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个人妇一个人夫,在一起不要脸的鬼混,你们这是通间,看我不把你们送到官府,让官府治你们的罪!”   姜采艳吓傻了,转身就给柳翠香跪下了,朝她和前来“抓贼”的这些人说道:“翠香,翠香我求求你,你千万送官啊,送官我们就完了!前后院住着,看在邻居的面子上……”   柳翠香气得大骂:“呸!姜采艳你也好意思说!让我看人邻居的面子上放过你们?你怎么不看在邻居的面子别勾搭男人!不要脸的事情做出来了,竟然让我放过你们,你的脸皮还真够厚的!”   潘景玉冷静了一会儿缓过神来,把手里的肚兜往地上一摔,叫道:“柳翠香,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找女人也是你逼的!你看看你,像个当媳妇的样么?整天不回家,在你爹家混!拿我们潘家的钱去给你爹花,还不跟我睡!你不跟我睡我就不行找别的女人了!”   柳翠香气得眼红,大叫道:“潘景玉,你才不要脸!说我不跟你睡,我跟你睡的时候你就没跟姜采艳勾搭了?连姜采艳的孩子都你的,你说你是什么时候跟她睡的!”   “那、那是侯家求我的!他们让我帮他家生孙子!”   他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做梦也没想到还有这事,有人求着别人跟自家儿媳妇通间,就为了要孙子。   一时间众人不只鄙视潘景玉和姜采艳,连带着更瞧不起侯家了。   姜采月和东子在不远处的树后躲着,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着柳翠香发狂的样子,姜采月还在暗想,受了伤的女人真是够疯狂,把从前温温柔柔的柳翠香逼成这种性格。   紧接着听到这种话,她不禁暗暗摇头,心想难怪自己早就感觉侯家的反应不对,原来也是在利用潘景玉,让他帮忙生孙子,这家人真是鬼迷心窍,自己儿子生不出,哪怕去抱养一个,也比让儿媳妇和别人通间生孩子强啊,这样姑息养奸,到头来多数鸡飞蛋打。   想着她继续向那边看。   瓜棚的火燃起来,火光冲起老高,映着一站一跪的潘景玉和姜采艳。   姜采艳跪在那里哆嗦了半天,听了潘景玉的话后,腰杆子也硬起来了,又从地上爬起,说道:“没、没错!我和景玉哥的事,就是我婆婆让的,侯大力也知道!你、你告我们也没理,我婆家人不会出头的,他们给景玉可写了字据!”   柳翠香头一次遇到这样恶心的事,通间都行立字据了,自己还真是小看了潘景玉的狡猾。   她咬唇想了想,指着两人说道:“行,就算是侯家让的,你姜采艳不在乎,那他潘景玉也不行,他现在还是我男人,是我男人和别的女人鬼混,他就是通间!”   潘景玉红眼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给自己扣上通间的帽子,不然道到官府去,不死也得倾家荡产,还要被打到不成人形。   他站在火光前指着柳翠香叫道:“柳翠香!你少臭不要脸!谁是你男人?我才不是你男人,我早就把你休了!我没媳妇,我想找谁找谁,谁都管不了我!”   “你休我?!”柳翠香咬牙看着他,摇头说道:“潘景玉,我柳翠香早就不想当你的媳妇了,做梦都想离开你们潘家,但是你说你已经休了我,你亏心不亏?你说休我,可拿得出一纸休书来?可能找到一个人作证?!从我怀了孩子之后,你天天在外面,连我的面儿都不见几次,孩子没了之后你更不见人影,你休我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我当着我爹娘的面儿休的你!你自己心里有数,以后少说你是潘家的媳妇,我潘景玉还要另娶别人呢!”   “我呸!”   柳翠香气极,从身旁一人手里抢过火把向他掷了过去,潘景玉闪身躲过,火把又飞到后面去了。   柳翠香指着他大声咆哮:“潘景玉!就你这种人,也想有人会嫁给你?你少做梦了!除了我柳翠香之外,不会再有人瞎眼跟你!别想用你休我这种话来圆你的面子!你这种禽兽根本就没长脸!我告诉你,今天我柳翠香要休你!休了你这个不是人的****!在场的所有人作证!不是你不要我,而是我不要你!你潘景玉配不上我柳翠香!你配不上!!!”   她叫得歇斯底里,像一只发了狂的母狮。潘景玉被她叫得没了声音,站在火光前不动,后背被烤得要熟了一样,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模一样。 第408章 墙倒众人推   看到潘景玉不出声,姜采艳却来劲了,朝柳翠香叫道:“柳翠香,你别得了便宜卖乖!景玉哥对你那么好,你还不知足,还说他配不上你,是你配不上她!你占着茅坑不拉屎,嫁给景玉哥却不对他好,那你当初还嫁给干什么,要不是你占着他,我就嫁给他了,何必去跟侯大力……”   柳翠香气疯了,又到身边人手里抢出根棍子,冲上去照着潘景玉和姜采艳便打。   这两人本来就心虚,哪敢还走,潘景玉被她打了之下之后跑出来,一溜烟向村里跑去。   柳翠香打不到他又回头去打姜采艳,姜采艳被打得鬼哭狼嚎,叫道:“景玉哥,景玉哥等等我……”   一边叫一边跑一边挨打,结果踩到没穿好的裙子角,又摔倒在地。   柳翠香的棍子没头没脑地往下落。   跟来的那些人生怕打出人命,过来拉住她说道:“翠香,翠香你别这样……”   姜采艳总算得到机会,从地上爬起来,提着裙子也向远处跑去。   柳翠香看着两人跑远的背影,大声叫道:“潘景玉,从今以后,我和你没关系!我不要你这个要脸的了,你给我记住了,我们一刀两断,一刀两断!”   叫完之后,见那两人已经消失在黑暗里,挣扎到无力的她瘫软下去,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河边闹成这样,甚至还起了火,村里的人也发现了,在村里敲着盆子大叫,全村人都惊出来,要到河边来救火,结果出村正好遇见潘景玉和姜采艳往村里跑,这些人还在发懵,把两个人闪过去,向河边跑来。   姜采月见柳翠香哭得伤心,而且村里其他人也来了,便不再躲着,和东子一起跑出来,来到柳翠香身边蹲下劝道:“翠香,翠香你别这样,离开他是好事,是高兴事,你别伤心了,不值得。”   柳翠香坐在那里哭道:“我不是为他伤心,我是伤心我自己,浪费我的名声,浪费了我的人,我的一辈子,就这么被他给毁了!”   “不会的翠香,你的一辈子才开始,好日子在后头呢,以后会有更好的人等着你,潘景玉只是你命中注定的人劫难,不要再想他了,以后好好生活,再找更好的、找配得上你的人。”   她这里劝着,村民也都跑到近前,看到瓜棚都烧落架了,周围没其他怕烧的东西,有几个便到河里打水,不紧不慢地往火上浇,其他人便向先来的人打听怎么回来。   之前跟柳翠香来人便把潘景玉和姜采艳偷情的事说出来,村民们一片鄙夷之声。   姜仲贵两口子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根本没敢过来,姜叔贵却不知道侄女做的丢人事,也在人群之中,听到之后觉得没脸见人,憋气又窝火地出去,趁黑回了村子。   有些好心的村民看到柳翠香哭,也过来劝道:“翠香,别哭了,潘景玉干出这种事来,以后名声扫地,咱们全村人都知道他是啥人,知道你为什么不跟他过,大家都会帮你的……”   东子在人群旁站着,也觉得柳翠香真可怜,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劝,只能站在那里干看。   姜采月劝了一阵子,见柳翠香哭得总算弱一些了,便和后赶来的女人们把柳翠香扶起,搀着她向村里走去。   其他村民见瓜棚烧得差不多了,不可能再起更大的火,而且还是在河边,便放心地离开了。   虽然是大半夜,可是潘景玉和姜采艳的事也闹到全村沸腾。孔氏虽然没跟来,可是站在家门口看的时候,正好遇到提前回来的姜叔贵,向他打听是怎么回事。   姜叔贵正往姜仲贵家去,见她打听憋气地说道:“行了!咱老姜家这下可露脸了,这脸都露出大天去了,光屁股的闺女被人逮到了!”   说完气呼呼地向前走,走到姜仲贵家门口,见里面亮着灯,好像姜采艳和姜仲贵两子都回到家里,他站在门前破口大骂:“姜老二,你个不要脸的!你养的好闺女,从今以后,你不是我二哥!我跟你们没关系!以后你们也别上咱家的祖坟去,咱家祖宗跟你们丢不起这个人!”   叫完之后从地上捡起块石头,狠狠砸在姜仲贵家大门上,又上去踹了几脚,把大门踹得咣咣响,然后转身回来,从孔氏面前路过回了自己家。   姜盛喜贪睡,外面闹翻天才把他闹醒,睡眼惺忪地从屋里出来,身后许春姑也好奇地到门口看。   姜盛喜走到孔氏跟前问道:“娘,这是咋的了,好像我三叔和我二叔吵吵了。”   孔氏说道:“不是你三叔吵吵,是姜采艳出事了!”   姜盛喜迷糊道:“出啥事了?让人给打了?”   孔氏把声音压得低低道:“我还没弄懂呢,听你三叔说光屁股让人给抓住了,好像偷汉子呢,没准是偷的潘景玉,刚才柳翠香满街找人,月儿也跟去了,这死丫头,没准她刚才就知道……”   姜盛喜眼睛瞪得老大,道:“啥?月儿也掺和这事了?!你说她是不是有病,分不清里外吧,揭自己家人的短,她不跟着丢人?!姜采艳干出这事,咱这一大家子都抬不起头来……”   孔氏回手给了他一巴掌,说道:“你给我闭嘴,怕你二叔不知道怎么的!管月儿掺和不掺和的,翠香还能饶了潘景玉和姜采艳是咋的,咱也别管了,月儿都干那么大买卖了,只要咱家的日子过得好,谁敢瞧不起咱样,你快点也去,到你二叔家门前吵吵两嗓子,也跟你二叔家断亲!”   姜盛喜哪干得来这事,呆呆地说道:“不、不行啊,我说不出来那话,还是娘你去吧!”   孔氏咳嗽了两声,说道:“完犊子玩意,跟你爹一样脸皮薄,你才是老姜家大孙子,你叫管用,我叫算啥,你不叫算了,反正以后少和你二叔家来往!”   姜盛喜见她又咳嗽,连忙说道:“娘你别生气,快点回屋歇着去吧。”   有这种热闹,孔氏哪愿意走,站在那里说道:“等会不急,好像翠香他们回来了,我得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姜盛喜无奈,只得站在门前陪着。 第409章 不管也得管   姜采月和一个婶子扶着柳翠香进到村里,跟在旁边的东子对她说道:“月姐,现在没事了,我得回家了,我爹和我娘肯定着急了。”   姜采月知道他到家里少不了和孔继德、张氏讲刚才的事,说道:“嗯,回吧,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去上工呢。”   “嗯,知道了,翠香姐,我走了,你、你别伤心了。”   柳翠香哭了一路,心里痛快多了,这时候只觉得解脱,对他说道:“嗯,你回吧,谢谢你了,东子。”   “没事没事,我也没干啥。”东子说完向前跑,到孔氏面前打了个招呼,直接回家了。   那个婶子见姜采月没事,也松开她,又安慰了柳翠香几句便也回家了。   其他人稀稀落落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散开,各回各家。   姜采月扶着柳翠香来到家门前,噜噜蹦跳着迎上来,爪子直往她身上扒,开心到不行,姜采月人摸了摸它的头,让它安静下来。   看到柳老忠也在门里看,她对柳翠香说道:“好了翠香,你回家去吧,开再寻思这事了,以后离开潘家,安心照顾你爹也好。”   “嗯,我没事了,你放心好了。”姜采月这才把她松开,让她回家去了。   孔氏和姜盛喜过来,把姜采月拉到院里,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小声问道:“月儿,快跟娘说说,到底咋回事?”   姜采月见许春姑还在屋门前站着,没直接说实情,道:“翠香带人去抓贼,结果撞见潘景玉和姜采艳了,前边回来的人没说?”   “我没问别人,就问你三叔一嘴,他都气红眼了,哪跟我详说了……”   说着话进到东屋里,姜采月把门关上,这才小声把之前事说了一遍。   许春姑在外屋听了半天,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知道是故意背着自己,气得扭身回西屋去了。   姜盛喜听姜采月说完埋怨道:“月儿你这不是傻么,到底采艳也是咱叔家闺女,你说你帮翠香把她揪出来,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姜采艳、姜采月,名字就差一个字,人家骂错了都能骂到你头上来,你这不是自己打砢碜!”   姜采月恼火道:“叔家的咋了,我把她当叔家的,她把我当大伯家的了么,我没把她怎么样她都能来骂我,我还惯着她干什么,骂错的咋的,骂错了人家骂的也是她姜采艳,不是我,走到大街上,只会指着鼻子骂她。”   “你……唉,你有理行吧,我没理,你我怕你行不……”   姜盛喜嘟囔几句不说话了。   姜采月又对孔氏说道:“好娘,没啥事了,你好好歇着吧,我先回家去睡觉了,明天我晚点走,过来教我哥劁猪,再看看翠香那边什么情况。”   姜盛喜又问道:“啥是劁猪?”   姜采月道:“就是我家猪肉香,没有怪味儿的‘绝招’,你学会了,我家以后的猪生崽都指着你了。”   姜盛喜气道:“我不管,我怕那里把你得罪了,你把我弄得跟姜采艳似的。”   姜采月强硬道:“不管也得管!你那么在乎姜采艳的事,是自己也想向她学咋的。”   姜盛喜更气,道:“你瞎说啥呢,把我当啥人!”   “不是就行,快点睡你的觉去吧,我也回家了。”   孔氏说道:“回什么家回家,这都多晚了,家里也没人,回去干啥,在这睡吧,那边我都给你收拾好了,放心得了。”   姜采月道:“娘你又去了,我不是不让你去么,你身体不好,把你累到咋办。“   “你说说你们,都说让我往开了想,我还没怎么样呢,就把我当废人了,好像我什么都不能干似的,翠香娘像我这样的时候,还不知道有病呢。”   姜采月道:“行了,那我在这儿睡还不行么,你别总拿你和翠香娘比了,根本不一样的情况,咱家条件好,等我从鲁州回来好好打听打听,给你找最好的大夫看。”   “‘你从鲁州回来’?你不和铁子一起回来?”   姜采月微愣,自己小心又小心的,说得还是有点走嘴,出了小漏洞,连忙说道:“当然一起回来了,这次不是我自己过去么,你可真是的,和你说话都说不清,不行,我累了,睡觉了。”   姜盛喜见状从东屋出来,回到西屋里继续睡觉去了,现在他和许春姑没话说,弄得许春姑也不问他。   姜采月和孔氏在东屋里躺下,还听到东院里又哭又叫,好像是姜仲贵把柴氏和姜采艳都给打了。   姜采月躺在炕上还在暗想,真是活该,谁让自己生的闺女不教好,明知道她不愿意嫁给侯大力也硬逼着,弄到这种地步,怪姜采月也怪柴氏和二叔,真是闹成什么样也不值得可怜。   听来听去,又听到炕头上的娘轻咳嗽着,她心里又难受,暗想现在的事情真是太多了,自己还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怀孕,弄得想办事都办不成,等过了这阵子,说什么也要再去找大夫,一定要把娘的病治好。   第二天早上,东子早早起来,到前院看过,发现姜采月没回来,便到姜家来找,见姜采月正在做饭,问道:“月姐,咱们什么时候走,我怕再晚了去,那边都开工了。”   姜采月说道:“我今天上午来不及去了,你先去吧,我把家里的事忙过的,要是一整天都不去,你就到账房处把今天的账本给我拿来,我看一眼。”   “嗯,那我先走了。”   “去吧,以后赚钱给你买匹马,来回骑着,就不用走路了。”   东子听了憨笑,和孔氏打了招呼,出门回去了。   孔氏守在灶坑门前,一边给姜采月烧火一边说道:“月儿,你说翠香家烟囱咋还没早烟呢,昨天把潘景玉给收拾成那样,别半夜来报复她啊。”   姜采月被她说得有点担心,想要过去看看,刚到门口,就见柳老忠出来开大门,知道肯定没事,说道:“我柳叔出来了,好好的,娘你放心好了。”   孔氏白眼道:“死丫头,说啥话呢,我不放心的是翠香,放心你柳叔干啥。” 第410章 合力写休书   姜采月无语,道:“娘你可真是的,怎么这么一句话也能挑出刺来,弄得好像我真这么想了似的。”   孔氏叹气道:“唉,不是我挑刺,说话真得小心点儿,现在你柳婶没了,他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还前后院住着,真是一不小心就被人说闲话啊。”   姜采月听了心中暗想,娘这些年可真是不容易,爹就那样走了,她苦守这么多年,直到现在不知道爹的消息,也没起改嫁的心,真是够长情的,只盼着砚哥能早点回来,真把爹给带回来,那样的话,就算自己这样苦、这样为难也值了,毕竟能换爹娘一个晚年团圆……   她和孔氏一边说话一边把做好,现在的孔氏又和姜盛喜三口人合在一起了,吃饭也都在一起吃。   本来姜采月若是不在家,许春姑在姜盛喜的催促下,还会起来做早饭,但是知道姜采月在家,她就又偷起懒了,躺在炕上不起来,直到姜采月和孔氏把饭做好,她才起来梳头洗脸,又像从前一样。   姜盛喜早起在外面铲园子,也不知道屋里的到底是谁做的饭,进来之后见人都在,便坐在一起吃。   姜采月看着许春姑头闷声不响地坐在那里吃,心中暗想,看来自己以后还是得少回家,不然只要自己回来,这丫的就又偷懒,娘病着,自己又不好和她吵,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不过她也不是不长心眼儿,吃完把把碗一推便不管了,跟姜盛喜说道:“大哥,我先到翠香那看看,她要是没事,我就回来和你弄猪崽子,她有事的话我会晚一点,不过今天肯定会弄的。”   姜盛喜点头说道:“嗯,你去吧,你要是时间长的话,我就去村东铲地,等你回来再叫我。”   姜采月应了一声便出去,直接去了柳翠香家,孔氏吃完饭了推了碗,带顺顺进东屋玩去了。   许春姑不能把厨房扔着不管,只能刷洗收拾。   姜采月来到柳翠香家,见柳家父女俩也刚刚吃完,碗还没收下来。柳翠香只简单地熬了点粥,热了点昨天的剩干粮,吃的小咸菜。   柳翠香把碗筷都收起,到外屋收拾,柳老忠呆不住,问过柳翠香今天要不要跟姜采月去镇里,柳翠香告诉他不去,柳老忠便扛着锄头去铲地了。   他走了之后姜采月问道:“咋样翠香,你昨天捉间的事,你爹咋说的?”   柳翠香叹看气,说道:“我爹挺伤心的,说都是他把我给害了。”   姜采月道:“你爹总算想明白了,我还担心他拦着不让你和潘景玉分呢。”   “那倒没有,不过也发愁了,好像一夜都没睡,你看他今天,一点精神头儿都没有。想想也是,我不跟潘景玉过了,以后怎么办,再嫁嫁不到好的,不嫁的话,总不能一个人过到老,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到不能动那天从凄惨。”   “有什么不能再嫁的,你没孩子拖累,再嫁不跟大姑娘一样。”   柳翠香道:“唉,我倒宁愿有孩子拖累,有个孩子,我后半辈子就有指望了,没我爹就不会这么愁。”   说到这里又不想说了,问姜采月道:“对了采月,今天你有没有听到姜采艳家有什么动静,我昨天听了半宿,好像你二叔把姜采艳给打了。”   姜采月道:“不只打的姜采艳,连我二婶都给打了,我听我二叔都快气疯了,从前我被潘景玉骗那会儿,他就看不上我,现在她闺女干出这事来,脸打的啪啪的,你说他气不气。”   毕竟是她的二叔,柳翠香不好意思说姜仲贵,便说道:“姜采艳挨打也是活该,都是她作的,真不知道潘景玉有什么好,她屁颠屁颠的跟他,把他当宝一样,昨天被抓到了还跟我横呢,铁了心想嫁潘景玉的样子。”   姜采月道:“潘景玉那人你还不知道,他要是成心想哄谁,有几个不被他哄滴溜转的,姜采艳肯定也是被他给哄住了。”   “不管了,他爱哄谁哄谁,肯定和我没关系,对了月儿,一会我要去潘家把东西拿回来,跟潘景玉彻底了断,你帮你写个休书呗,我要休了潘景玉。”   “休书?我不会写啊,而且你要和他和离的话,就这样写个休书就行了吗,用不用经官府什么的?”   柳翠香道:“你想太多了,休妻有几个去官府的,都是自己写个休书,按上手指印就管用了。”   姜采月皱眉说道:“那行,我就试着写一个吧,反正写什么就是那么回事,重要的是两人都按手印。”   “对,你看着写吧。”   姜采月转身回了后院,问过孔氏后找出自己成亲时买来用的笔墨纸砚,用毛笔醮了墨汁在那写。   毛笔这东西她实在用不惯,也就是能凑合着写出字来,而她的字又和这个时代的字不一样,只能勉强往上蒙。   她这里正写着,柳翠香带着周六红来了。   进门柳翠香便惊喜地说道:“月儿,你的休书写好了吗?有没有字不会写,六红姐说她会写字呢!”   姜采月惊讶地看向周六红,问道:“六红姐你竟然会写字?你上过私塾?”   周六红不好意思,垂头说道:“我、我没上过,我是在娘家的时候,被我娘派去私塾看着我弟,才偷偷学到的,其实、其实我也不认识太多。”   姜采月高兴道:“认识不多也行啊,只要认识,再学其他的就容易,来,你看看我这上面的字,有没有写对的?”   她的字都是简化的,怎么可能对,周六红看了一会儿,但凡她会写的,都给改了一下,不过姜采月也看出,她确实也没怎么写过,字写得比自己还难看,但估计应该是正确的。   她便又照着周六红的字抄了一遍,勉强把一封休书写完,交到柳翠香手里。   柳翠香说道:“好了,我这就去找潘景玉,让他在上面按手印儿,再把我的东西都拿回来。”   姜采月担心她和潘家人打起来,说道:“只要潘景玉按了手印就行,你在他家也没什么东西了,就再别进屋去拿了。” 第411章 拿回我的东西   柳翠香摇头说道:“不行,别的东西都可以不要,你给我的那个梳妆盒我一定得取回来,那是你给我买的,不能便宜了他们家。”   姜采月道:“算了,那一个盒子,没多少钱,而且都旧了,不要就不要了。”   “那也不行,放在他们家,我心里就是难受,必须得拿回来,你们等着,我这就去。”   姜采月实在不放心,说道:“你别一个人去,我陪你,正好我再回家去看看,家里的猪喂得怎么样。”   周六红见姜采月要陪柳翠香,想了想说道:“行了,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人多点潘家人就不敢动手了,不然翠香昨天把潘景玉收拾得那么狠,他们打你们怎么办。”   姜采月说道:“行,那咱们就一起。”   炕上的孔氏担心,说道:“哎呀,你们三个丫头这是要干什么,真能作,等我一会儿,我也跟你们去。”   姜采月和柳翠香、周六红劝了半天才把她劝住,三人出门向院外走。   路过姜仲贵家门口的的时候,正好姜采艳肿着脸从屋里出来,看到大街上的柳翠香,她露出怨毒的眼神,好像想把柳翠香活吞了一样。   柳翠香转头也看见她,却全然没把她放在眼里,把头一偏,小声说道:“臭不要脸,看到都脏眼睛。”   院里的姜采艳虽然恨,却也知道没脸见人,见姜采月和周六红都看她,她迅速躲回屋门里。   屋里的姜仲贵还在生气,听到弄屋门响,在屋里骂道:“你个小贱货!还不给我滚!滚回老侯家去,别在这儿丢我的脸!”   柴氏也被他打到眼眶子发青,坐在炕稍上说道:“都这样了你还撵她回去,老侯家还能要她了么!”   姜仲贵暴跳如雷,叫道:“你不是说是老侯家让她偷人的吗,他们家能让偷,干啥不要她!没出事他们家抱孙子,出了事他们家就不要了?想的美!”   柴氏哭丧着脸说道:“哎呀你可别吵吵了,这么大嗓门,不怕别人听到……”   “特娘的做都做出来了,全屯子人看着,我不吵吵别人就不知道了!你个不要脸的,这事都能干出来,你咋腆脸活的,咋不吊呢……”   姜采艳被他骂得受不住,便又推门出屋,躲到茅房里去了。   再说姜采月和柳翠香、周六红三人,拐过街口来到前街,走到潘家大门口,柳翠香先站在那里听了听,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大门也锁着,根本就没开。   柳翠香兜里有钥匙,掏出钥匙把门打开,把那个半尺来长的大锁攥在手里,看样子是打算万一打起来,用这东西当武器。   姜采月和周六红被她搞得有点紧张,不过却还都在她身边陪着。   潘家比起姜仲贵家还消停一些,没那样打翻天,也是潘景玉这两年管家了,潘福光耍钱的银子都要朝他伸手,所以也不敢像别家当爹的那样强横,出了事一家人都坐在屋里愁眉苦脸。   齐氏掉着眼泪说道:“这下可把人丢大了,以后你还咋做生意,再去收药,万一被人笑话咋办。”   潘景玉脸色苍白,昨天被火烤伤后背,现在还在疼着,坐在那里不自然地挺着腰,愤怒地说道:“都是柳翠香那个臭娘们,往死里整我,我能好好回来都不错了,她娘家要是有人,昨天我和姜采艳就得被送到官府去,再不济也得被打半死,哪能这么轻易就没事。”   潘福光道:“怎么没事,丢人呐,你说这丢多大人,都说之前潘景芬去霍铁砚那丢人,毕竟还没别人看见,你说你这,被那么多人堵住了……”   “行了!我都够烦了,你就别嘚嘚了!”   潘福光被他喝得愣住,想摆出当老子的派头跟他掰扯两句,可是想想潘景玉正在气头上,再说肯定吵起来,闹僵了他甩手走了自己就没指望了,只好把气忍下。   他们这里正说着,听到院里有动静,一家人吓了一跳,齐氏问道:“你们开门了?”   潘福光说道:“我没开,还开啥门啊,万一来人笑话咱咋办。”   说着看向潘景玉,潘景玉也说道:“我也没开,哪有那个闲心。”   “那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说着话柳翠香已经和姜采月、周六红进来,柳翠香招呼也不打一个,径直进了西屋,到西屋先把梳妆盒搬起来,塞进姜采月怀里,说道:“月儿你再帮我拿着,我去收拾点衣服。”   姜采月便又抱着,心中却在暗想,这个梳妆盒自己拿来又拿走,柳翠香也是自己送来再接走,唉,自己都快赶上她妈了。   柳翠香穿着鞋便上了炕,到衣箱里去翻找。   东屋里的潘家三口听出是柳翠香回来,齐氏惊道:“哎呀,她又回来抢东西了,快点,别让她把镯子拿走!”   潘景玉正憋着气,从东屋里便冲出,一头扎进西屋。   他本以为只有柳翠香一人,甚至打算把柳翠香打个半死,弄到腿断胳膊折拖出去,反正柳家除了她只有一个没用的柳老忠,没人给柳翠香出头,可是冲到西屋才发现,原来姜采月和周六红都跟着,他愣了一下后还是朝炕上的柳翠香扑去,叫道:“你个贱货还敢回来,吃我的穿我的拿我的,你还害我……”   说着便向柳翠香伸手,想把她拖下炕来打。   柳翠香早就做好准备,见他过来没等他伸手,柳翠香手里的锁头便举起,照他的头便砸下来,叫道:“姓潘的,今天我跟你一命抵一命……”   潘景玉偏头想躲没躲开,被她一下砸在额头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可是即便这们,柳翠香也不出气,在炕上抬脚对着他又踢又踹,潘景玉头破了用手捂着,站得又低,竟然被她给打退下来,离开炕边。   这时齐氏和潘福光也过来了,看到潘景玉一过来就挂了彩,齐氏吓得哇哇大叫:“景玉啊,景玉,你快别跟她打了,她疯了,她疯了杀了咱全家都不用偿命啊!”   潘福光到窗台上抄起一个灶台便向柳翠香扔去,姜采月抱着梳妆盒挡了一下没挡住,让那东西飞过去打在柳翠香身上,柳翠香又捡起,啪地摔回来,砸在潘福光身上。 第412章 了断   柳翠香昨晚就憋了一肚子气,今天回来又被勾起,在炕上叫道:“刀呢?六红姐你帮我把刀找来,我要砍了这一家不要脸的……”   周六红哪会真去给她找,站在姜采月身边不吭声。   齐氏欺软怕硬,自从柳翠香硬气起来后,她一直不敢和柳翠香戗着来,见到柳翠香疯了似地要砍人,她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朝炕上的柳翠香叫道:“翠香啊,翠香你这是干啥,你就放过俺家吧,俺们对你不错啊,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现在都把景玉弄成这样了,你咋还没完呢!”   柳翠香见这一家都老实了,这才冷静一些,站在炕上说道:“我回来就是跟你们了断的……”   说着把姜采月给写的休书拿出来,说道:“给,这是休书,我要休了潘景玉,以后跟他再没瓜葛,我拿东西走我的,他愿意跟谁鬼混跟谁鬼混,以后都跟我没关系!”   潘景玉还不服气,站在地上叫道:“休我?你凭啥休我,都听说男人休女人的,哪有女人休男人的!”   柳翠香恨他恨到不行,听他说话,声音立刻提高一格,转头朝他叫道:“我就休你了,我就休你了怎么样!你特娘的要是不让我休,今天我就不走了,就在你家作,什么时候作到你家三口死绝什么时候完!”   齐氏又惊又吓全身发软,跪在地上扯潘景玉,道:“景玉啊景玉,娘求你了,让她走吧,可让她走吧,我宁可你娶姜采艳也不想要她,她真能把咱家作死啊!”   潘福光看不上她的怂样儿,过来往起拖她,叫道:“你个完犊子玩意儿,你给她跪啥,你平常的本事哪去了,你倒是跟她干呐!”   齐氏在他怀里直打挺,叫道:“你别拽我,你要拽把她拽走,咱家可真留不下了她了,快让她走吧!”   潘景玉看看闹成一团的爹娘,再看看炕上像只母狼一样盯着他的柳翠香,站在那里想了想,没好气地扯过柳翠香手里那张纸,就着自己手上的血在上面按了一个手指印,狠狠地朝柳翠香甩回去,说道:“滚,给你休书!以后再不准你踏进我家门一步!”   柳翠香抓了几下才抓到被他甩得乱飞休书,朝他啐了一口说道:“呸,休了你想让我回来我都不回来,当你们老潘家是金窝银窝,傻X才会再往你家来!”   说完又到柜里去掏衣服,把自己从前在娘家带过来的衣服都找出来用包袱包起,提着下炕就要走。   她刚一下炕,又被潘景玉拽住。   潘景玉叫道:“姓柳的,别的东西你能拿,从前我给你买的金镯了你给我留下,那的花的我们柳家钱!”   柳翠香又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叫道:“姓潘的你做梦!那东西也敢说你的?那是我柳翠香到你家一年的卖身钱!我好好的大姑娘,到你家给你怀孩子,让你不当人,拿你点首饰便宜你,你特么拿我的东西送给姜采艳那不要脸的我还没跟算账呢,你敢朝我要镯子,你特么想要,咱们就要官府去说理!”   听到“官府”两个字,潘景玉又胆怯了,抓着柳翠香的手微微松开,柳翠香恨恨地从他手里挣脱,叫道:“采月,六红姐,我们走!”   说完狠狠撞了一下挡在身前的齐氏,大步向屋外走去。   姜采月和周六红看了一眼,两人也快步跟上。   出到屋外,见潘家人没跟出来,周六接过柳翠香手里的包袱,道:“柳翠香,我帮你拿着……”   顺便朝柳翠香挑了一下大拇指,小声说道:“我算是学到了,要怎样对付不要脸的,以后我婆婆再跟我作我就这样,打死一个少一个,真受一辈子他们的气,还不如跟他们斗到底呢,大不了不过,我看你们没有男人过得都挺好,就我还在受罪。”   柳翠香还在生气,说道:“六红姐说得对,男人就是一滩****,要他什么用也没有,简直自己给自己找个爹……不对,爹比男人好多了,爹到底还知道心疼闺女,男人除了睡你就是耍你,把你当奴才使,要男人真是缺心眼儿……”   说着又想到姜采月才成亲,虽然霍铁砚不在,但是两人的关系挺好,又转头说道:“月儿,我不是说你,霍大哥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把你当妹子疼,以后他回来你跟他好好的……”   说着又从姜采月手里把梳妆盒接过来,说道:“我拿着,你不是说还要回家看看么,我等你。”   姜采月说道:“就几步远的路,你们也一起过来吧,抱着东西等多累。”   柳翠香便和周六红一起来到姜采月家。   姜采月把门打开,让两人到屋里坐,她到猪圈里去看那几个怀孕的母猪有没有异常情况,看刘二有没有把猪喂饱。   她在院里忙活着,屋里的柳翠香也逐渐消了气,周六红坐那里小声问道:“翠香,霍大哥到底去哪儿了?真是去他叔家了么?我怎么听村里人说,霍大哥是带潘景芬跑了?刚才过来,我也没看到潘景芬家有人。”   柳翠香连心说道:“六红姐,你怎么啥话都信,那是没影的事儿,霍大哥就是回他叔那去了,采月过几天还要去找他呢,她说霍大哥要把他爹娘的坟也扭过来,她得过去跟霍大哥一起祭拜。”   她说得像模像样,周六红也信了,说道:“哦,原来这样,其实我也不信那些话,就是我婆婆,没事总和那几个老婆子说三道四,什么没影儿的事都能编出来。”   柳翠香冷笑,道:“以后不用她们编了,姜采艳和潘景玉这事,免他们讲半年的,她们肯定换话题了。”   周六红道:“那倒是真的,今天早我来之前她们就炸窝了,在我婆婆那屋里讲的,像说书似的,我还是听她们说才知道你出事,过来看你的。”   柳翠香冰冷的神情软下来,说道:“嗯,六红姐,有了你和采月,我心里托底多了,要是没你们帮我,恐怕我还不敢在潘家闹呢,没准在他家受一辈子气。” 第413章 女子兴家   周六红听了感触道:“唉,你是解脱了,可我还在里边陷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你这一天。”   柳翠香摇头道:“六红姐你别听我刚才的气话,其实赶生哥没到潘景玉那个地步,都是你婆婆使的坏,如果你们能和她分开,赶生哥对你会好起来的,能过还是继续过吧,什么都比不上从小的夫妻,不然分了,像我这样,后辈子都没点依靠。”   周六红苦笑道:“他比潘景玉强?你看我被他打这样,眼睛到现在还青着呢,他能听他娘的对我下这狠手,夫妻的情份早就没了,我就是还没到最后步,下不了那个决心,不然我也像你一样,大闹一场,不跟他过了。”   两人说着话,姜采月从外面进来,说道道:“好了,我这里弄完了,咱们走吧,回翠香家去。”   说着又过来拿了柳翠香的梳妆盒。   柳翠香不生气了,想到她怀孕的事,说什么也不让她拿,自己搬着梳妆盒,让周六红帮心拿包袱。   姜采月怕周六红看出不对来,说道:“那行,你们拿着吧,我先到那边的田里叫我哥一声,让他回家,回头我来追你们。”   周六红和柳翠香应下,和她一起出了院子,周六红和柳翠香先走,姜采月跑到村东的田里去叫姜盛喜回家,看他听到了,又回头来追柳翠香和周六红,过来接了周六红手里的包裹,三人一起向回走。   走在路上姜采月想到周六红会写字的事,说道:“六红姐,翠香和你说收蕨菜的事了吧?”   周六红说道:“嗯,她跟我说了,可是我没你们那么多银子,入到你们的股里不好吧。”   “没事,多有多算,少有少算,六红姐认字,可以管账,也要算一个人工,这样赚的钱不就多了。”   周六红脸发红,道:“我那才认识几个字,根本不会管账的。”   姜采月说道:“没事,你要是想学,可以到我镇里的酒楼去,那里有账房先生,我让他教你,而且我要走一阵子,如果六红姐能忙过来就两边跑,也帮我管一下酒楼里的账,免得弄错了。”   交往的这阵子,姜采月看出来了,其实周六红是个挺精明的人,只是读书少了,又被爹娘教得太保守,不然没准是个女强人呢。   周六红惊喜道:“真的么?你可以让我到你的酒楼里学管账?”   姜采月道:“是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本来我想让翠香和东子都学的,可这个家伙都样的木头脑袋,打死也不开窍,让她们学个写字,好像要杀了他们一样,现在有了六红姐,他们想学也不教了。”   周六红连连点头,说道:“行行,我去,我肯定去。”   姜采月有些迟疑,说道:“只是你去的话,回家不会再被赶生哥打吧?”   周六红说道:“管他呢,他要是再打我,我干脆不回去了,反正他娘说要给他娶小的,让他跟小的过去吧。”   “呃……”   姜采月想了想,虽然这样好像自己在故意拆散人家似的,可是眼看着周六红过得不好,难道自己就不行帮帮她了,于是便暗下决定,一切顺其自然,不想那么多。   她们回到村西的,姜盛喜已经从另一条路提前到家,柳翠香和周六红拿着东西进了柳家,姜采月没和她们过去,回到家里找出工具,和姜盛喜抓了一只小猪出来,兄妹俩蹲在下屋里,偷偷摸摸劁猪。   姜盛喜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事,如果不是姜采月说之前的猪这样弄过,他肯定不会让姜采月这么干,生怕把猪崽割死。   不过见到姜采月一个女孩子家都敢动手,他便也不发怵了,头一个姜采月弄完,第二个他便动了手。   姜采月对自己这个哥还真有点意外,虽然平常看着有点呆,可是做事还蛮细心的,劁猪尽量割小口,动作也很轻很快,尽量减少猪的痛苦,事后抹药处理也很细心。   姜采月放下心来,告诉他其他的公小猪都这样弄,具体哪天劁哪个让他自己看着办,然后便从下屋出来进到屋里。   对孔氏说道:“娘,我刚才和翠香、六红姐商量了,以后我们合伙收蕨菜,翠香多出银子,我出用盐的官文,六红姐出小股银子,然后她管账,场地先在翠香家,她家放不下就往咱家,所以要用到咱家的院子,你和我哥不会有啥意见吧?”   孔氏说道:“你个死丫头,用就用呗,还问啥意见不意见的,去年你收菜弄得满院子,我们说啥了,还是说今年你成了亲,就不是我闺女、不是你哥的妹子,我就不让你弄了。”   姜采月小声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毕竟今年你和我哥合到一起了,你和我哥都不在乎,不还有我嫂子呢么。”   孔氏小声说道:“不用理她,你看她现在,在咱家就是个外人,连顺顺都照顾得少了,你在乎她干什么……”   说着话姜盛喜也进来,孔氏又问姜盛喜:“喜子,月说用咱们的院子收蕨菜,是和翠香合伙的,六红给她们帮忙管账,要用咱家和翠香家的院子,你看行不行。”   姜盛喜奇怪道:“那有啥不行的,去年不就收了,今天当然得接着收,只是我也想采点蕨菜,放在你们那里一块腌,月你卖的时候能不能带着我?”   姜采月道:“当然行了,去年不就说让你在家采菜的,你非得出去打工,今年你在家,那就腌呗,你只管采就行了,缸和盐我给你出,你自己单独记着,别弄混了就行。”   姜盛喜高兴,说道:“那行,明天我就去采菜,你忙你的,家里有什么活,翠香和六红弄不来的有我呢。”   姜采月暗暗高兴,心想这似乎是件好事呢,柳翠香刚才潘景玉分了,自己大哥和大嫂又不和,万一以后也分了,能不能把柳翠香搞来当自己的大嫂?那样可就完美了,自己再也不用对着许春姑闹心……   不过她知道自己想的有点多,毕竟现在大哥和大嫂过着呢,柳翠香也从来没表示过对大哥有意思,大哥也没往那方面想过,所以一切都言之过早,还是以后走着看吧。 第414章 躲起来   姜采月见已经把该办的事办完,也才到中午,便又到前院来找周六红和柳翠香。   柳翠香正在做午饭,周六红竟然没走,坐在灶前帮她剥葱,两人还在聊天。   姜采月进来说道:“六红姐还在啊,真是太好了,我要去镇里呢,你今天去不去?去的话我把你介绍给账房,等我走了之后,你自己过找他就可以了。”   周六红想了想说道:“行,我跟你去,什么时候走?”   姜采月说道:“我嫂子正在做饭呢,等一会儿她做好饭,我回去吃过就走,你也先回家吃饭吧。”   柳翠香却说道:“看你们俩,还回家吃什么,都在这儿吃吧,我爹早上好像带了干粮,中午不一定回来吃。”   周六红和姜采月不太好意思,柳翠香却道:“你们两个跟我客气啥,一块吃饭,咱们也好聊聊正事,又收蕨菜又干嘛的,不得多商量。”   姜采月和周六红便答应下来,三人便一起动手,做好饭一起吃,边吃边聊着收蕨菜的事。   饭后姜采月和周六红步往前往镇里,柳翠香在家里便张罗开了,前街后街地找人采蕨菜。   刚好昨天晚上潘景玉和姜采艳事发,全村人都在痛骂这对狗男女,原本给潘景玉采药的人都不愿意去了,觉得把药卖给他太丢人,听说柳翠香打着姜采月的名义收蕨菜,这些人又高兴了,姜采月虽然是个女子,可是这两年越搞越大发,和霍铁砚一起盖的大房子不算,人家又养猪又收菜的,这还在镇里开了酒楼,简直比潘景玉还能干,给姜采月采菜心里也有底,不怕瞎了菜钱。   于是村里闲着的人便又出动了,从前采药的,现在都去采蕨菜。   姜采月带着周六红来到镇里,先到厨房里去看了一下,陈大元为了再赚她这份工钱,干活很认真,教东子也用心,大概指望着他细心教东子,以后姜采月也会耐心教他。   姜采月看完放下心来,又把周六红介绍给账房,告诉他这是自己的表姐,以后自己不在的时候来管账,只是不太懂,让他教着点。   账房先生没想到姜采月是让周六红来偷艺的,只以为是东家的人,便满口答应下来,周六红在这里试了一下午,人还挺聪明,学什么一点就透,账房先生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姜采月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出去一趟,跑到医馆去诊脉。   虽然天数还少,但是郎中经验丰富,还是诊出来姜采月已经怀孕。   姜采月确定之后惆怅的同时又有一丝惊喜,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自己都是头一次怀孕,想着自己要生一个肉乎乎的小孩子,她还觉得挺神奇,虽然孩子的爹在不身边,但这也是自己和砚哥的骨肉,是两个人感情的结晶,不管怎么样,都是件开心的事,于是她心安下来,决定按照计划行事。   又在镇里家里地跑了两天之后,她感觉把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而这两天反胃的感觉越来越重,再不走没准要被娘看出来了,于是她便打点得装,跟孔氏和孔继德、张氏等人告别,说到鲁州去找霍铁砚。   这些人也都以为她此去肯定能把霍铁砚带回,十分支持她,让她安心去找,家里大伙会给她照应着。   孔氏的虽然现在不发烧了,可是每天仍旧时不时咳嗽,姜采月走的时候十分不忍,如果不是自己在这个时候怀了孩子,怎么会躲到镇里去,把娘扔下不管,不过所幸东子和翠香会经常去,把家里的消息告诉自己,离得这么近,有事情可以及时回来。   孔氏对于她一个人走十分担心,姜采月只好告诉她,到镇里后会带一个伙计同行,不是自己赶路,孔氏这才放心一些。   和家人告别之后,姜采月和东子一起来到镇里,也和这里的人说她要离开一段时间,然后到出去转了一圈,便住进她租的那个院子,不管白天晚上,院子的大门总是锁着,钥匙柳翠香和东子都有,这两个人来可以随时进来。   就这样她开始了她的“闭关”生活,当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出屋的时候都小心,先看清外面的情况再出去,不然万一遇到哪个熟人,谎话就揭穿了。   最常过来的就是东子,每到酒楼里客少的时候都带食材来,到这里来跟姜采月学做菜,酒楼的人也都知道他在外面租了个房子练厨艺,却没想到,姜采月就住在这个房子里。   除去东子,便是柳翠香进常过来,她正分担心姜采月的身体,怕她怀孕的症状加重,一个人在这里没人照顾。   不过还好,姜采月的虽然时常恶心反胃,但却却没像柳翠香和姜采艳那样吐,只是早晚恶心几次,白天一切正常,就连教东子做菜都不会很讨厌鱼肉。   东子做出来的菜姜采月吃不完,便让他带回家去,给娘和大舅、大舅妈吃。   家里那边也还都不错,刘二给喂猪很精心,甚至连一小片菜园都给侍弄着,柳翠香和周六红收蕨菜也很顺利,因为潘景玉和姜采艳搞出“丑闻”,村里没人肯给他采药,惯常跑山的人便都去菜蕨菜卖,短短几天的工夫,柳翠香和周六给竟然收了七八缸蕨菜了。   这天家里的缸和盐不够用,柳翠香又到镇里来买。   她到镇里自然要到姜采月这儿来,拿钥匙打开院门进来后,再把院门锁好,进到屋里。   姜采月闲着没事,坐在厨房里摘菜洗菜,准备着今天要教东子做菜的原料。   见柳翠香进来,她问道:“翠香,你又过来了,是来办事的?”   柳翠香说道:“嗯,是啊,我来买盐,家里的缸也不够用了,我看再买十口大缸都不能够。”   姜采月惊喜道:“是么,收那么多菜了?”   柳翠香道:“可不是,你没回去看呢,现在每到晚上,咱两家院里可热闹了,采菜的人回来,就坐在咱们院里挑蕨菜,又说又笑的,像集市似的,你娘每天帮着我们照看,和大伙聊的可好了。” 第415章 听到消息   姜采月听着心里踏实了许多,只要娘的心情好,自己就安心了,这些天困在这里不能出去,一个人静下来细想,突然想明白很多,虽然自己在拼命赚钱,可目的却是想让家人过得更好,有能力验她们想要的一切,而家人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娘,她和霍铁砚对自己同样重要。   霍铁砚毕竟年轻,自己以后有很多时间可以和他在一起,而娘便是自己最牵挂的了,自己真的应该多为她做点事,不要留下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是么,我娘没事我就放心了,等我出去,一定要给她找更好的大夫,一定把她的病治好。”   现在柳翠香已经知道,孔氏得的病和自己娘的一样,她内心里十分愧疚,也感觉孔氏是被自己娘传染的,所以对孔氏格外用心。   她坐在旁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对了月儿,姜采艳又回来了,昨天下午的事,还抱着她家的孩子。”   姜采艳姜采月住到镇里之前那天,已经被姜仲贵赶回侯家去了,姜采月和柳翠香都以为,她轻易不会再回五牛庄来,没准见到五牛庄的人都会绕着走,没想到才回南村十几天,这么快就回来。   “她怎么又回来了?她哪有的脸?”   柳翠香道:“我看不是她自己想回来,好像是被侯大力给打回来的,脸上又青了一块儿,比六红姐被许赶生打的还严重。”   姜采月道:“你是说她和潘景玉的事传到南村,侯家也受不了了?”   “估计是。”   “可是他们不是说,是侯家让她和潘景玉偷情的,给侯家生孩子的么。”   柳翠香撇嘴道:“说是说,就算真是那样,孩子都生完了,他们俩还在一起鬼混,人家乐意啊?而且那天的事闹得那么大,她和潘景玉当场就把侯大力不能生,找别人生孩子的事吵出来,侯家的脸往哪儿搁?恐怕比他们俩还丢人,不打姜采艳才怪呢。”   姜采月暗笑,道:“完了,这下姜采艳的日子不好过了,以后侯大力还不得天天打她,满世界都知道,侯家的孩子是潘景玉的,侯家怕是没法在南村呆了,估计多半得搬走。”   柳翠香道:“搬走才好呢,让姜采艳滚得远远的,最好潘家也搬走,省得我看见他们恶心。”   姜采月叹气道:“唉,你又何必呢,都跟潘景玉断了,就别再去想了,以后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没关系了。”   柳翠香点头说道:“嗯,我知道,反正现在我在村里风光了,他们一家整天在家里窝着,听说出门都不敢抬头,连潘福光都不敢出来耍钱了,我这口恶气也算出了。”   姜采月道:“你出气是出气,只是以后也要小心点,别想潘景玉报复你,来回往镇里走,都别一个人。”   “没事,潘家人我知道,胆子小得耗子似的,你越弄他他越怕你,动心眼子也不敢来明的。”   “那你背地里就得小心了,看好咱们的蕨菜缸,别被他们下毒什么的,要是以后卖出去的菜毒死人,那事情可就大了。”   柳翠香惊道:“哎呀,多亏你提醒,不然我都没想到,不过现在肯定没事,才开始弄没几天,以后真得看起来。”   姜采月道:“白天没事,人来人往的,他肯定不敢大白天下手,怕就怕晚上,男人跳栅子不费劲儿,万一偷偷进来就不好了。”   “对啊,怕就怕晚上,你家倒不用担心,现在噜噜在你家呢,院里进人肯定会咬,怕就怕我家的,不行我也弄条狗养上。”   “养狗是个办法,不过也得防着点其他,不行在缸边下点夹子什么的。”   柳翠香听了眼睛发亮,说道:“你别说,还真是个办法,只是买那么夹子太贵,天天下也麻烦,不如让我爹钉点钉板铺上,那丫的要是敢来,扎烂他的脚,也让他得个破伤风啥的,不安好心的人没有好报,得上就得死。”   姜采月暗暗摇头,虽然翠香从潘家出来了,可是心里这份恨还是没消,一说到潘景玉就恨成这样,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摆脱。   两人聊了一会儿,柳翠香又说道:“对了月儿,昨天你娘说去年这会儿,你好像都把酱下上了,今年你不在家,她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弄,我也才想起来,我和六红姐烀的酱块子,也都在家里放着呢!”   “哎呀!”   姜采月这才想起,自己把这事忘了,拔拉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还好,还没出四月,说道:“还行,来得及,后天就是四月二十八了吧,初八十八二十八,都可以下酱,就是加上盐和水,每天早晚打把酱耙打透、往出捞一捞浮沫就行,那些事情我娘都知道,你回去问她就行。”   “嗯,那行,我回去跟她说……”   柳翠香坐了一阵子便走了。   到了过午客人少的时候,东子又过来了,进院之后也又把院门锁好,进到屋里来,见姜采月不在外屋,先问道:“月姐,你睡觉了?”   姜采月百无聊懒弄了本书看,熟悉这个世界的字,听到他问说道:“没有,你进来吧。”   东子把刚买来的羊排和一些配料送到厨房,进屋里说道:“姐,这学厨师这么费钱,每天买菜都要好多银子。”   姜采月说道:“这有什么办法,想要学会就一定得动手做,做就要原料,没事,反正家里人也要吃呢,只要吃了就不算浪费。”   说着起身和东子到外屋,教他做绕烧羊排。   东子学厨艺很认真,虽然学的时间不长,进步却很大,已经掌握十几道菜的做法了,刀功也有很大进步,和酒楼里的陈大元关系也处得不错。   姜采月教他做菜,已经很少自己动手,只在旁边指点,帮着他烧火,其他让他自己来。   东子一边在处理羊排一边说道:“对了月姐,我今天到大堂找烧酒的时候,好像听到有客人说,他们那里有个先生可厉害了,能把痨病治好,当时人太多,后厨忙不开,我打了酒赶紧往后面跑,等到把菜做好再出来,那桌客人已经走了,我没问到他们是哪里的。” 第416章 谨慎   姜采月听了拍着大腿惊呼:“哎呀!竟然没问到!太遗憾了!要是我在,说什么也得打听到啊!”   东子感觉很对不起她,低着头说道:“都是我不好,我当时错了个念头,要是先问完再回厨房就好了。”   姜采月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我不是在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如果我能在酒楼里守着,就不会错过了,可是我却在这里无所事事。”   东子看到她的模样小心地问道:“月姐,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呆着?你、你是不是……有孩子了?”   姜采月微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翠香告诉你了?”   东子惊讶地说道:“原来是真的?谁都没告诉我,是我猜的,我看翠香姐对你那么小心,什么东西都不让你拿,你有时候还很难受的样子,又躲在这里不敢见人,我就猜你可能是、可能是有娃娃了。”   姜采月没想到他这么细心,竟然连这都能猜到,不过看他羞怯的样子感觉很好玩儿,说道:“是啊,有了又能怎么,你小孩子家家的,别管那么多了,好好学你的厨艺,干你的活就是了,以后有机会,我不会让你当一辈子厨师的,也帮你做点别的,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也可以回家去帮帮你那些兄弟。”   东子想的不是这些,而是在替她担心,说道:“月姐,那你躲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想一直躲到生吗?生完了怎么办?总不能把孩子送人吧?”   姜采月瞋他一眼,道:“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把孩子送人,我要真把他送了人,砚哥回来非杀了我不可。”   东子不解道:“可不是送怎么办啊,你都没和姐夫成亲,就有孩子了,村里人不得像说姜采艳一样说你?”   姜采月说道:“所以我才躲到这儿一段时间,就说我见过砚哥了,再让别人知道我怀孕,不就行了。”   东子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你在这边办完亲事,到那边去跟姐夫圆房,然后就有娃娃,确实谁都说不出什么。”   这孩子太单纯,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圆房”是怎么回事,说着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倒让姜采月看笑了,说道:“行了,这回知道了,别再瞎猜了,好好干你的活儿吧。”   东子抿嘴笑,道:“嗯,我知道了,姐你放心好了,你有了娃娃,我也会帮你照顾好的。”   姜采月又抿嘴,暗想这孩子真是忒善良了,知道自己未婚先孕也没瞧不起自己,还说会帮自己照顾,真是纯朴得可爱。   做完红烧羊排,姜采月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虽然比自己做的稍差,但若拿出去卖也够格了,只要以后常做,熟悉调味料的配比、掌握火候,就会越来越好的。   东子见她爱吃,说道:“姐,要不这道菜经你留下,我不带回去了。”   姜采月连忙说道:“那怎么行,我们这里天天做好吃的,这么吃下去,等到我回家的时候,都成胖猪了,赶路哪有胖成那样的,我娘还不一眼就看穿,你快点拿回去吧。”   “可是你有娃娃了,要多补补。”   “有娃娃也没这么补的,补过头了也不好,晚上你还是过来拿着吧。”   “嗯。”   东子应了一声,便要回酒楼那边去,姜采月又叮嘱道:“对了东子,你跟伙计们都说一下,让他们听着点,但凡有人说到治肺病、痨病之类的,都让他们打听,看能不能再问到。”   “嗯,好,我让他们问。”   “去吧,晚上过来的时候再把账本带过来我看一下,到底赚多少钱了……”   这些日子周六红隔三差五就过来,听说也跟账房学得不错,家里那边的账都是她记的,只是她跟许赶生、和何氏的矛盾也在继续,隔三差五就被打一顿。   东子应完走了,姜采月又回屋去看书。   再说柳翠香,买完缸和盐后雇了车马运回村,到家之后找姜盛喜帮忙,在自己家用卸了几口,又在姜家卸了几口。   然后和周六红、孔氏一起忙活着收村民们送来的蕨菜,一直忙到天快黑透才静下来。   她先到姜家告诉孔氏,提防晚上有人过来动手脚和后天下酱的事,然后回到自己家,见爹蹲在灶着点火,等自己回来做饭,对他说道:“爹,我买了些钉子,你能不能帮我钉些钉板?”   柳老忠还有点发懵,问道:“钉板?什么样的钉板,干什么用的?”   柳翠香小声说道:“我想、我想每天晚上的时候下在菜缸周围防小偷的。”   蕨菜虽然是也是花钱买来的,以后还能再卖钱,但是柳老忠也清楚,再傻的小偷也不会来偷这东西,女儿想防的并不是小偷,而潘家那一家人。   他听了微微叹气,却也知道不能不防,说道:“行,我给你钉去,每天晚上我会去下上,早上收起来,你记得早晚往菜缸去的时候仔细看着,别再把你给扎了。”   “嗯,我知道。”   柳老忠起身到外面找了一些破木板,钉了十几块钉板,拿到新支起来草棚子里去铺到蕨菜缸周围了。   一连好几天,什么动静都没有,每天早上收起钉板之后,柳翠香也都会细看,看菜缸的盖子有没有变化,不过却都一切正常。   她也暗暗在想,或许自己和姜采月的担心是多余的,潘家人没那么大的胆子把自家怎么样,他家人虽然不是东西,但却都知道杀人害命是死罪,宁可活得窝囊,他们也不会去犯死罪的,毕竟小命只有一条,都想多活几年多祸害些粮食呢。   于是她渐渐放松起不,不再那样担心。不过却没和父亲说,任他每天早铺晚收,在菜棚子里下着钉板。   这天晚上,劳累了整整一天的柳翠香躺下,睡前还在琢磨着,头茬蕨菜长过去,好像二茬马上又要起来了,这些缸还是不够,是不是要再买几口,自己的银子基本花光,要找姜采月要了,她那边应该有,听周六红说,酒楼很赚钱,这些日子都赚过上百两了……   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那边大炕上的柳老忠也逐渐响起鼾声。 第417章 那不是毒药   半夜里,父女俩睡得正香,突然听到院里传来响声和惨叫声,柳老忠腾地坐起,下炕到外屋抄起一把木叉就往外跑。   柳翠香也被惊醒,她没听到先前的声音,只听到爹往外面跑,问道:“爹,怎么了?”   说着起身下了她的小炕,跟着跑出来。   刚一出门,就见父亲在腌菜缸旁边,拿木叉当棍子使,啪啪地抽打一个倒在地上的人,一边打一边叫道:“擦你娘的,让你欺负我闺女、让你欺负我闺女,我打死你个狗娘养的……”   柳翠香愣了一刻,也以为是潘景玉来了,可是细看之下却不是,那个人的身形很陌生,她连忙叫道:“爹,别打了,不是潘景玉!   柳老忠这才停手,往地上的人身上细看,却见果然不是潘景玉,这人长得要比潘景玉高一些,而且发出的呻吟声也不一样。   “你是谁?到俺家来干啥!”柳老忠问道。   柳翠香也过来,从旁边抓了一根木棒,也警惕地问道:“快点起来,说你干什么的,不然拉你去官府!”   地上那人慢慢爬起,坐在地上捂着肩膀。   柳老忠下的钉板间隔开下了两道,他应该是踩到第一道后摔倒,又摔在第二道上了。   他们这院闹出声,东西两院的邻居也听到,出门向这边问道:“柳老哥,你家咋的了?”   柳老忠叫道:“跳进个人来,不知道是小偷还是干啥的!”   邻居们便都往这院跑。   柳老忠用叉子指着地上那人,对柳翠香说道:“去,去给大伙开门。”   柳翠香看了下,那人坐在地上动不了,似乎不太可能突然跳起,便拿了钥匙跑出去,飞快地把门打开,又跑了回来。   她回来后邻居们也进到院中,把地上坐的人围了起来。   柳翠香见人多人,这才进屋去把灯笼点着,打着出来。   有了光亮,大伙照着地上的人细看,这才看出来,原来这人竟然是侯大力。   柳翠香惊讶地问道:“侯大力?怎么是你?你到我家来干什么?”   侯大力坐在地上还是不出声,身上好几处都在流血,脚上鞋子也渗出血来,好像被扎得挺严重。   这时有人在钉板旁边捡起一个用木塞塞着的小酒坛,拿着问道:“柳老哥,这是你家的吗?”   柳老忠不喝酒,看了一眼说道:“不是我家的,肯定是这小子带来的。”   柳翠香心里微惊,说道:“那是啥东西,该不会是毒药吧?”   那个邻居把酒坛子的塞子拔出来,小心地凑到边上闻一下,然后恶心地咧嘴,说道:“真臭!臭死了,这是什么东西!”   其他人也凑过去,大伙住地上倒了一些那东西,结果看来看去,还是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柳翠香只能转过头来又问道:“侯大力,你半夜我家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想下毒害人!”   柳老忠也叫道:“快点说,再不说就把你送官府说,说你是小偷!”   侯大力好像有点发傻,被他们逼得急了,坐在地上竟然哭了起来,说道:“送我去官府吧,送我去官府吧!最好让官府杀了我,我被你害成这样,咋还有脸活!”   柳翠香这才想到,原来他是因为自己揭穿姜采艳和潘景玉的奸情而恨自己。   她惊讶道:“你说什么?我害你?你还讲不讲理!分明是潘景玉和姜采艳不是人,你竟然怪我?我没怪你家都不错了,你们出的是什么事,让潘景玉跟你媳妇鬼混,我不恨你竟然恨我!”   她真是气坏了,这一刻真觉得侯大力娶到姜采艳这样的女人活该,是非不明,难怪姜采艳会不把他家人放在眼里,和潘景玉偷情。   柳老忠也气坏了,又往侯大力身上抽了一叉子,叫道:“你个王八蛋玩意!活该你媳妇偷人,敢到我家来干坏事,这就把你送官府!”   说完朝旁仍旧研究那洒坛子的邻居叫道:“你们拿着那毒药,咱们把这小子送官府去,让官府抄他家!”   邻居们也来劲了,去找绳子要把侯大力捆起来。   侯大力终于知道害怕了,坐在地上往后蹭,道:“别送我去官府,求你们别送我去官府,我没想害人命!”   “没想害人带毒药来,你想骗谁!”   侯大力叫道:“那不是毒药,那就是沟子里的臭水,我想浇到你家菜缸里,让你家的菜烂光赔钱!”   “什么?沟子里的臭水?!”   众人都不太相信,柳翠香拿了那坛子往出倒,倒到最后,竟然倒出泥汤子来,她这才确定,侯大力果然没想弄出人命来。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是生气,说道:“侯大力你猪油蒙心了!你怪潘景玉还是怪姜采艳都应该,你竟然怪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然还来害我破财,就冲这也应该把你送官府!”   侯大力哭道:“柳翠香我,求你了,别送我去官府,我死了不要紧,我爹娘没人养,都是有爹娘的人,求你发发善心,以后我再不来惹你还不行么。”   看到他这样,柳老忠心软了,说道:“香儿,要不就算了吧,反正他也挨扎了,算是得报应,让他走得了,不然大老远送官府,还要麻烦大伙儿,又耽误你明天收菜。”   柳翠香也不实心恨侯大力,见状说道:“那就算了,让他走吧,只是他要再有下次,可说什么也不能饶他。”   柳老忠听了朝侯大力挥叉子,叫道:“听见没有,俺们爷俩行好,放你了,还不快点滚,今天晚上的事给你记着,再有下次,连这次的账一块算!”   侯大力才耷拉着脑袋从地上爬起,一只脚踮着,吃力地向院外挪去。   柳老忠父女和邻居们跟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出院子,几个邻居才离开,柳翠香和杨梅老忠把大门又锁上,回到院里再次把菜棚子里的钉板摆好,打算回屋睡觉。   可是父女俩还没等进屋,便听到后院姜仲贵家传来吼叫声,好像侯大力到姜家便把姜采艳给打了,姜仲贵又打侯大力。 第418章 都是姐夫脾气好   柳翠香和柳老忠又到院门口听了一会儿,听姜仲贵家鸡飞狗跳了一阵子,逐渐安静下来,父女俩这才回屋睡觉。   第二天收菜的时候,孔氏还在向柳翠香打听:“翠香,昨天晚上出啥事了,我先听好像你家有动静,后来东院就吵起来了。”   柳翠香便把侯大力去使坏的事告诉她了,孔氏吓得不轻,说道:“哎呀,他咋能干这事呢,你说这哪怪得着你。”   柳翠香说道:“谁说不是呢,这些人的心眼子都没长在正地方,不然怎么能这样。”   孔氏转着眼睛说道:“幸亏他没到我家来,不然我家菜棚子没下钉板,不真让他得手了,不行,我也得让喜子钉点,把这边的菜缸也围上,不妨侯大力也得防着潘景玉。”   柳翠香说道:“应该没事了吧,潘景玉那贼心眼儿,听说侯大力在我家中陷阱,他说什么也不会来了,要使坏也得用别的招儿。”   孔氏叹气道:“唉,你说你们,当初何必把他搞得那么狠呢,弄得现在的怕东怕西的。”   柳翠香说道:“这我还不出气呢,巴不得潘景玉真来,他要是来了,就把他弄官府去,让他们一家都不得好!”   她们正说着话,姜仲贵家的院子又传出声音,侯大力在屋里叫道:“什么我儿子,那不是我儿子,那是你和潘景玉的野种,不是俺们侯家人!”   姜采艳也破口大骂:“侯大力,你个王八头!这孩子是你家让要的,我偷人也是你家让的,你现在不认孩子,你凭啥不认,在你们侯家生的,就是你们家的……”   “擦你娘的姜采艳,你个不要脸的贱货,破鞋……”   紧接就一通怪叫,好像两人撕打在一起。   柳翠香听了暗笑,小声说道:“怎么就她们俩呢,那老两口子不在家?”   孔氏小声说道:“一大早就出去了,拿着筐上山,好像又采药了,没准还是卖给潘景玉。”   柳翠香微愣,说道:“什么,潘景玉还收药?他咋有那个脸?”   “在咱村没脸,到别的村去呗,听说好像到何家屯那边去收药了,再往远处的梨树沟,反正越生的地方越好,他家的地都租出去了,这几年赚的又被你拿来,不收药哪有钱败活?喝西北风去啊!”   柳翠香说道:“他赚的钱我可没全拿来……”说着用下巴向东院比划,道:“我拿来的这点,估计和那个得着的差不多,我这是硬抢来的,那个可是潘景玉颠颠去给送的。”   孔氏说道:“是哈,你说都弄到这份上了,他怎么不去把给姜采艳的那些要回来呢。”   柳翠香冷哼:“要回来?你当姜采艳会给他?姜采艳和她娘,那可是只进不出的主儿,打死也不会把到手的东西吐出来的。”   她们说着话,周六红也过来了,问孔氏道:“对了,姜婶,翠香,我家的酱缸里直冒泡,是不是坏了?”   孔氏连忙说道:“不是,酱得发了才好吃,冒泡就对了,我家的也有点冒泡了,今年比去年下得晚,天热,酱也发得快。”   周六红道:“那就好,我还想呢,要真是弄坏了,赶生又得骂我,搞不好还得挨揍。”   孔氏听了叹气,道:“唉,你说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天天打来打去的,不嫌累得慌。”   周六红向屋子看了看,小声说道:“打也不是我想的,我家赶生要是能有我大姐夫脾气一半好,我就不会挨打了,婶子你也是,从来都不说让我姐夫打我大姑姐的话,要像我婆婆那样,就我大姐这脾气,能被打死在你家。”   虽然她经常到姜家来,可是跟许春姑却从来不说话,她不怎么理许春姑,许春姑更不搭理她,好像她这个兄弟媳妇是仇人一样。   孔氏听了说道:“行了六红,你就别跟她一样的了,打小让你婆婆惯的,也是没办法,能凑合就凑合着过吧,毕竟她这阵子已经不作了,喜子说话也能听一点,比从前强多了。”   周六红点头,说道:“嗯,那倒是,她也不再回那边去,我公公也安心多了,要不是我婆婆一直作,我们家的日子能消停多了。”   说完她和柳翠香去收拾腌菜缸了,孔氏也去看姜盛喜新劁的小猪,看完又到姜采月家去收拾院子。   过午的时候,柳翠香又到镇里办事,到姜采月处把昨天晚上的事说了,姜采月也没想到,侯大力会恨柳翠香恨到这地步,不过听说潘景玉竟然还能厚着脸皮到别的村去收药,她也实在佩服,这人要是豁出去脸皮不要,真是怎么都能活着。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柳翠香和周六红收菜已经结束,前后两院,攒了足足四十大缸的咸蕨菜,姜采月的地孔氏和姜盛喜也雇人给铲完了;姜采艳那里,侯大力那次来使坏之后走了便没再来,姜采艳带着孩子一直住在娘家,姜仲贵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骂了,更没把她赶出门,只是这一家人像做贼的似的,跟村里谁都不来往了。   而潘家那边却不一样,潘福光两口子在家里闷了些日子之后,便硬着头皮出来,铲地采药的,竟然比从前正经过日子了,潘景玉到外村收药,也能收到一些,也能正常过日子,只是在村里遇见人的时候,免不了被人在背后吐唾沫。至于报复柳翠香之类的,暂时倒没发现有什么动作。   这天姜采月算计了一下,自己躲了也有四十多天了,便准备着回家。   别的倒没什么,只是她现在的肤色前所未有的好,在屋子里关了一个多月,又白又嫩,再加上人长得漂亮,弄得柳翠香和东子都说,她越来越像城里的小姐。   姜采月知道这样回家肯定不成,谁能整天在外面赶路,还这样又细又白的,一看就出假了。   于是她干脆悄悄离开鲁宁镇,步行前行县城,一来晒晒自己的肤色,弄得疲劳一些,别让人看出破绽,再者到县城里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好的大夫,能治好痨病的,如果有请回去给娘看看病。 第419章 殷勤的陆公子   一大早出发,步行到县城里后已经是晚上,她便住了一宿,第二天又顶着太阳在城里打听了一天,结果把她能问到的医馆都打听遍了,也没打听到能治好痨病的大夫,所有郎中听说是痨病,都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告诉她治可以,但未必能治得好。   姜采月失望之下又想起陆永升,他在县城里开酒楼,消息肯定灵通,没准能听听哪里有好大夫,于是第二早上起来便来到陆永升的酒楼。   陆永升也知道姜采月去鲁州的事,见她到自己的铺子来十分惊奇,道:“姜丫头,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听说?”   毕竟他还有个厨师在姜采月的店里,了解那边的动静也没什么奇怪。   姜采月睁着眼睛说瞎话,说道:“我才回来,昨天过午到的耽阳县,在这儿住一夜了,本来想今天一早就回家,正好路过这里,就进来看看陆大叔。”   陆永升往她身后看了看,说道:“哦,我说看你不像赶远道的样子呢,对了,霍小哥呢,你不是去找他了么,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姜采月说道:“别提了,他被他叔留下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陆永升奇怪道:“他叔?他叔不是死了么,怎么把他留下?”   姜采月说道:“唉,当初来传消息的确实说他要死了,可是砚哥去了之后,他叔又缓过了来了,现在只是卧床不起,可是精神头倒还行,说话也都利索,我去了本来想带砚哥回来,可是那老头哭着喊着不让走,说砚哥走了,万一他死了没人给他送终,现在砚哥那边,就他这一个叔了,他叔又没别的亲人,砚哥不忍心,就又留下了。”   对于这些,她早就深思熟虑过,说得滴水不漏,陆永升很容易就相信了,说道:“是啊,男人最重一个孝字,遇到这种事,谁都没办法,除了在身边陪着还能怎么样,父亲不在,叔叔就等于亲爹,没有不给送终的道理……”   两人说着话,一个年轻人走过来,看到姜采月问道:“爹,这姑娘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陆永升回头看了一眼年轻人,对他说道:“俊祺啊,这就是姜采月姜丫头,我跟你说过的,就是她兑了咱家人鲁宁镇的铺子。”   说完转回头来又对姜采月说道:“姜丫头,这是我儿子陆俊祺,从前一直在县城里读书了,现在帮我管铺子,以后我的家当就全都交给他了。”   他说话的时候,陆俊祺的眼睛便一直盯在姜采月身上,弄得姜采月十分不自在,故意不和他说话,对陆永升说道:“哦,原来是陆大叔的儿子,一看就年轻有为,只是这么年轻就接管陆大叔的酒楼,能耐住性子么,陆大叔身体还好,为什么不自己多管几年。”   陆永升说道:“身体再好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忙子大半辈子,想清闲一下,让他早点接手,等他能拿起事来我就养老,每天和朋大快喝喝茶,逗逗鸟儿,这清闲日子多好。”   姜采月道:“那倒也是,年纪大了是宜太操劳了,陆大叔有福气,儿孙满堂的多好。”   陆永升呵呵笑道:“是啊,有福气,你丫头也一样,以后赚钱了,也可以让你爹娘过好日子。”   姜采月心道,爹娘?现在中有娘在家,还病着,自己来可就是为这事来的。   于是问道:“对了陆大叔,我想向你打听点事,你可听说县城里哪个大夫医术好,最好是专治肺病的。”   陆永升皱眉道:“肺病?你说的肺病是痨病吧?那病可没人能治好,就算有治好的也是凑巧,我可真没听说哪个大夫有这本事,怎么,你家里有人得这种病?”   姜采月暗暗失落,心想莫非那天东子听说的,也是以讹传讹?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能治好痨病的人?   想着她说道:“哦,没有,我是帮别人打听的,朋友的娘得这种朋友,已经好久了。”   之所以隐瞒,是因为她毕竟是开酒楼的,开酒楼忌讳这些些,痨在这个时代人眼里那样恐怖,如果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娘得这种病,肯定会影响到酒楼的生意,被有心人利用,没准都能把酒楼搞垮,所以该瞒还是得瞒着。   陆永升听了说道:“竟然得好久了?那肯定治不好了,看来你那朋友只能听天由命了。”   姜采月见酒楼里已经开始上客人,不好多呆,便向这父子俩告别,出酒楼打算离开。   可是她才出酒楼门,就听身后有人叫道:“姜姑娘,你等等。”   姜采月回头看去,见竟然是陆俊祺,她问道:“是陆公子,你叫我有事吗?”   陆俊祺笑嘻嘻地走到近前,说道:“姑娘别叫我什么陆公子,我爹就是个开洒楼的,称不上公子,你叫我俊祺就好了。”   头一次见面,张嘴就叫人家俊祺,就算姜采月是穿越来的也觉得不妥,说道:“不叫公子就叫少爷吧,陆少爷叫我有什么事?”   陆俊祺又笑了笑,说道:“姜姑娘,我听你刚才向我爹打听治病的先生,他对这城里不算熟悉,所以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一位先生,医术特别精湛,没准他可以治好痨病,不知姑娘可愿意去问问?”   姜采月刚才听陆永升说了,陆俊祺一直在城里读书,所以他对这县城肯定了解,他说那大夫医术好,应该就差不了,为娘治病心切,她便急切地问道:“真的么?麻烦陆少爷告诉我那个大夫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我这就去找他。”   陆俊祺说道:“他在城东,医馆的位置不是很好找,如果姜姑娘想去的话,不如我带你去。”   姜采月有些迟疑,道:“这样好么,太麻烦陆少爷了吧?”   陆俊祺说道:“怎么会,我爹早就跟我说了,我家的厨师还在姜姑娘那里学手艺呢,姜姑娘人这么好,为姜姑娘做点事是应该的,哪里谈得上麻烦,走吧,咱们这就去。” 第420章 到底是谁   姜采月见他十分热情的样子,这才说道:“好吧,那就麻烦陆少爷了,我这就去叫辆马车。”   说着她转身要走,却被陆俊祺拦下,道:“姑娘不用破费,我们步行过去便可以,马车颠来颠去的倒不舒服。”   姜采月想想也是,自己和他不熟悉,如果坐在同一个马车里肯定尴尬,倒不走步行了,反正自己也想好好晒一晒呢,于是便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陆少爷受累了。”   说完跟着陆俊祺向前走去。   她着急见那大夫,可是陆俊祺却不紧不慢,她又不好意思催,只能慢慢陪着。   陆俊祺一边走一边和她说话,问道:“姜姑娘,冒昧问一下,你今年多大?”   姜采月微微皱眉,心中暗想,这还真有点冒昧,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刚认识就问一个姑娘的年龄,都不太好吧?   不过人家在给自己帮忙,自己也不好太过疏远,只好说道:“听,我今年十七岁了。”   “哟,十七岁可不小了,姜姑娘应该已经成家了吧?”   姜采月心中暗想,我头发都绾成髻了,你难道看不出来么。便顺嘴应道:“哦,已经成家了,前阵子才成亲。”   “哦,那姜姑娘的夫婿是何人啊?真不明白他怎么忍心让如此娇俏的娘子抛头露面做生意?”   姜采月听着他的话不是滋味,心中暗想,你管我的夫婿是什么人,你管我是不是抛头露面,我爱干什么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可是这话又不好说出来,只能说道:“哦,我夫婿人特别好,只是他现在不在家,没时间照顾家里的生意,所以才由我来管,其实我也很喜欢在外面做事,我不是那种喜欢闷在家里的女子。”   陆俊祺又挑了挑眉,说道:“哦?不在家?新娶了娘子却不在家,尤其还是姜姑娘这样漂亮的娘子,他也舍得把你扔下,这男人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姜采月更不舒服,脸绷起来说道:“他负不负责任只有我知道,我们两个相敬相爱,我只要知道,他无论到什么时候,心里都装着我就够了。”   陆俊祺看出她不高兴,连心把话拉回来,说道:“哦,姑娘不要怪罪,是我多嘴了,我只是凭心而论便顺嘴说了出来,没有别的意思。”   姜采月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说道:“哦,没关系,陆少爷心直口快,倒是个爽快人,我不在意的。”   陆俊祺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又和姜采月聊起别的,什么天南海北,百姓生活,经常做官,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弄得姜采月有点烦,可又不好意思说,只能敷衍地应着。   就这样两人走了老半天,差不多穿了整个城,才来到城东边的一家医馆。   姜采月向医馆的大门看了看,见门脸很阔气,很有档次,昨天自己确实不曾过来,没准这里真有高明的大夫,希望这次能来对,找到好郎中把娘的病治好,只要治好她的病,哪怕酒楼不开、银子不赚,自己都高兴。   想着和陆俊祺一起进到医院里面。   医馆里的病人还真不少,都在那里排队等侯,姜采月便只好也坐到旁边等着。   见陆俊祺也坐到自己身旁,她说道:“陆少爷,既然已经找到医馆,那就不再麻烦你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别想陆大叔一个人忙不过来。”   陆俊祺却坐着不走,说道:“无妨,酒楼里有伙计有掌柜,我爹就是看一下,根本没那么忙,我回去才是多余,什么都不懂,既然陪姑娘过来,当然要一起等个结果,看这大夫到底能不能治,真能治的话,我也安心了,不能治我再帮姑娘打听其他先生。”   这样一说,姜采月又不好赶他了,只好和他一起坐着等。   过了老半天,他们之前的病人才都一一看完,姜采月这才走上前去,问那大夫:“先生,我娘肺有病,天天咳嗽,我想问问大夫能不能治?”   郎中说道:“哦,那你娘在哪儿呢,过来让我看看。”   姜采月说道:“她不在县城,在家里呢,我就是想问问,大夫能不能治好这种病,据其他大夫说……似乎是肺痨。”   大夫听了微微摇头,说道:“你确定你娘得的是肺痨?”   姜采月说道:“反正之前看这镇里的两个大夫,他们都说是,而且我娘从前也时间接触得痨病的人。”   大夫听了再次摇头,说道:“如果她得的不是痨病的话,可以到我这里来试试,很要要嗵治好,但若是肺痨的话……那就还是之前的大夫治吧,毕竟谁治的效果都差不多,到我这里来,未必就比在他们那里结果好。”   他或许也是看姜采月穿着一般,感觉在她身上捞不到太大油水,竟然直接把话说死。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的态度姜采月是看出来了,满怀期待的心像被浇上一标瓢凉水,一下子就蔫下来。   陆俊祺看了在旁边问道:“先生,你真的看不了吗?如果可能的话,再为这位姑娘想想办法。”   大夫先向他身上扫了一眼,见他穿的和姜采月明显不是同一个档次,说话也客气起来,说道:“这位小公子,老夫不是刻意为难,而是真的没本事治好,与其让你们在我这里费力气,倒不如去找别的先生。”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姜采月不再抱什么希望,起身对陆俊祺说道:“好了陆少爷,我们别再为难先生了,他要是能治的话,肯定不会推脱,都说不能治了,就算去看,结果也还是一样,走吧,我们先出去。”   出到外面之后,陆俊祺十分抱歉地说道:“对不住姜姑娘,让你白跑一趟,但是这家医院真的很有名,我真以为他们能治呢。”   姜采月连忙说道:“不,陆公子言重了,你也是一片热心,想帮我找大夫,治得了治不了是这大夫的事,陆公子的心意我领了。”   陆俊祺微笑:“姜姑娘你人真好,如此善解人意,只是你不是说,得病的是你朋友的母亲么,怎么又变成你娘了?” 第421章 是不是不敢见我   姜采月说道:“哦,我与我那朋友关系很好,她娘就等于我娘,而且跟大夫说是我娘,不是好说话么。”   “原来是这样。”陆俊祺一边说着一边点头,道:“看来你这朋友对你真是十分重要,不然你也不会对她的母亲如此上心,姜姑娘,我看这样吧,不如你在耽阳城多住几天,我再陪你好好找找,或许能找到其他的好大夫。”   姜采月急着回家,就算天天都能听到家里的消息,可是一连一个多月不回去也实在担心,娘的病是可以挺很久的,有时间让她自己去找大夫,未必要急在这一时。   于是她便谢绝了陆俊祺好意,独自离开医馆门前,向城外走去。   看着她走远,陆俊祺还在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的姑娘,从前我怎么没遇到呢,如果早点见到,没准就是我媳妇了……”   说完遗憾地向自家洒楼方向走去。   姜采月不知道他在背后说什么,看了看时间,感觉还来得及,便步行出城,又一个人踏上向鲁宁镇的归程。   到了晚上,她便又回到自己租住的屋子,住了一晚之后,第二天收拾东西,到中午的时候,假装从远道回来,又出现在鸿升酒楼的大堂里。   姜采月接手之后消失了一个多月,如果不是发工钱的时候周六红和东子及时发给大家,恐怕早就乱了。   不过即使这样,伙计们干活的态度也不如从前,姜采月进来没多久就看出来了,只是刚刚回来不好说,等过两天稳定下来,一定要把大家的状态调整回来。   因为着急回家,她没等东子下工,自己便先回家去了,伙计小林子殷勤,跟着一路把她送回五牛庄。   来到家门前,姜采月往前后两院看了一下,发现自家和翠香家变化还真挺大的,自家的前院里摆满了大缸,搭了长长一片棚子。   而柳翠香家院子小,前面摆不下,竟然把后面的菜园都给占了,接着后屋檐也搭了一片棚子,为了方便进出,栅子都拔掉了。   她看着的时候,小林子已经一溜烟地跑进屋去,高声叫道:“老太太,大舅爷,东家回来了,东家回来了……”   对于他称呼,孔氏和姜盛喜都很不习惯,甚至搞不清他说的“东家”又是谁,不过都知道他是酒楼的伙计,这么兴高采烈,肯定是有好事,两人便都从屋里出来。   出门见到姜采月正在往院里走,孔氏愣了一下后扑上来,抓着她叫道:“你个死丫头,总算回来,一走这么长时间,扔下好几摊子,都快把娘给愁死了!”   说着话又咳嗽了几声。   姜采月心疼地把她抱住,说道:“娘,是我不好,我不该走那么长时间。”   姜盛喜在后面看着娘和妹子抱在一块便没过来,却好奇地向外打量,不见霍铁砚的影子有些奇怪,问道:“月儿,铁子呢,咱没和你一块进来,回家去了?”   孔氏听了也和姜采月分开,气鼓鼓地说道:“是啊,铁子呢?这个小兔崽子,是不是不敢见我,快点给滚出来,看我不骂死他,竟然敢在成亲前一天走,你是坑我闺女呢……”   姜采月暗暗叹气,心想如果他能在这个时候回来,你闺女都要乐死了。   想着故意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娘,你别骂了,他没回来。”   孔氏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后面的姜盛喜也是一脸诧异。   孔氏惊讶地问道:“什么?没回来?!干什么没回来?”   “他、他叔没死,半死不活地拖着,不让他回来。”   “什么?!”   孔氏更火了,气得简直要跳脚,叫道:“他叔没死?!他叔没死他就火急火燎地跑回去!放着亲不成,把你一个人晒在那儿,丢多大人?!他有没有为你想过……”   她这一气,肺里又是一阵难受,剧烈地咳嗽起来。   姜采月连忙扶住她劝:“娘,娘你别生气,你的病生不得气,再气下去会气坏的,砚哥做得不好,等他回来你打他就是了,你在家里生气他也不知道。”   姜盛喜也连忙过来,和姜采月一起劝。   孔氏脾气暴,哪能说不生气就不生气,只是咳得没力气,说道:“哎呀,这个王八羔子,可气死我了!你等他回来的、等他回来的……”   小林子站在旁边看了半天,见没自己什么事了,过来说道:“东家,你也到家了,那我先回去了。”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嗯,你先回去吧,让大伙安心干活儿,以后我污染非常经常去店里守着的。”   小林子应了一声出院走了。   院角拴着的噜噜见到姜采月回来,急得在那里直跳,拽得链子哗啦哗啦直响,呜呜地叫着。   姜采月见了问道:“娘,你怎么把噜噜拴上了,它又不咬人,拴上多难受。”   孔氏抚着胸口说道:“这不是收蕨菜么,有时候有人带小孩子过来,我怕它吓到孩子,才让你哥把它拴上。”   姜采月十分舍不得,暗想要不是自己担心噜噜在租的房子那边乱跑被人认出来,就把它也带过去了,怎么会让它被拴在这里受罪。   她们说话的时候,姜盛喜已经走过去把噜噜解开,让它跑到姜采月身边来,噜噜又跳又蹭,跟姜采月亲近得了不得。   孔氏这会也缓过来一些,拉着姜采月屋里走,边走边问霍铁砚的情况,姜采月只能把事先编好的谎话说出来,让她安心。   进到屋里,许春姑在西屋门口站着,见到姜采月回来,竟然破天荒地打了个招呼,道:“采月回来了。”   姜采月惊讶半天才寻思过味来,哦,这是因为自己现在越做生意越多,她想跟自己改善关系了。   想着明白她随便“唔”了一声便跟孔氏进了东屋。   从前自家穷、自己没能力的时候,她差点没把一家人作死,现在自己有本事了,她就想给点好脸色,来占自己的便宜?想得倒美,以为自己真把她当嫂子似的。   许春姑当然知道小姑子看不上自己,也没没不识趣地跟来,又回她的屋里去了。 第422章 看上东子   进到屋里坐下,还在对霍铁砚不回来耿耿于怀,可是磨叽来磨叽去,她却突然想到别的事,说道:“哦,对了月儿,前几天潘景芬回来了,不知把她家孩子弄到哪儿去了,自己倒打扮得光鲜,臭不要脸的满街逛,动不动就去你老舅妈那儿呆着,没准勾引你老舅妈做坏事呢。”   姜采月也有些奇怪,问道:“王亮子没了?咋会没的?给她婆送回去了?不是说人家不认那孩子么。”   孔氏小声说道:“肯定不是送回去了,她走那么长时间,他婆家那屯的人说要本没见过她,我估计没准是把孩子卖了换钱了,不然她咋突然打扮那么好。”   姜采月撇了撇嘴,暗想这女人没准真能干出这种事。   “管她卖不卖呢,关我们什么事,她卖谁又不会卖到我们头上来。”   孔氏说道:“我不就是这么一说么,之前铁子走了,村里都传他是跟潘景芬跑了,这下潘景芬回来,没人这么说了吧,哼,要不然那些烂舌头的还得说你的闲话呢。”   姜采月道:“娘,你理他们作什么,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呗,是谣言的话,总会不攻自破。”   “那倒是,可是听着不是生气么……”孔氏边说边打量女儿,狐疑着问道:“月儿,你这脸色咋这么不好呢,赶那么远的道儿,脸色还煞白,身上也胖了,和从前好像不太一样似的。”   姜采月微惊,暗想真的这么明显吗?算起来还不满三个月,自己的肚子才只有一点点鼓而已,娘怎么会看得出来。   她连忙说道:“没有啊,娘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感觉我还瘦了呢,这样天天赶路的,怎么可能会胖。”   姜盛喜也说道:“娘你是看花眼了,月儿分明和从前一样,哪有胖了。”   孔氏侧头向后,又细看了两眼,说道:“那真是我看错了?我总想让她长胖点长胖点的,或许看着就像胖了似的。”   姜采月这才放心,虽然现在自己现在说怀孕已经不犯毛病,可是回来就宣布这个消息也太快了点。   她们说着话,钱氏从西院过来,手里提着筐,筐里装着几个茄子,进门说道:“我听采莲说月儿回来还不信呢,寻思没这么快,原来真回来了。”   她和柴氏从去年开始就对姜采月一家改变态度了,现在姜仲贵家出丑事,姜叔贵和二哥家断交,便和姜采月家更亲近了,虽然这份亲近里掺着不少水份,但是来了也总不能赶出去,一来二去,便又好像相处不错了似的。   孔氏不记仇,而且也不知道前年自己被钉子扎的事是她干的,便也和她正常相处,说道:“嗯,是啊,才到家,这是你家茄子?这么早就下来了。”   “是啊,我知道你家菜种得晚,怕月儿回来没菜吃,就摘了点茄子过来。”   “嗯,可不是,我家茄子才一点点大,月儿,快去拿出来,把筐给你三婶倒出来。”   姜采月虽然还是不喜欢这个三婶,但是表面也过得去,人和人就这么回事,心照不宣也就算了,便起身过去把筐接过来,到外屋拿出茄子,把空筐拿回来。   姜盛喜见娘和三婶妹子说话,他便起身出去了,又到院子里去收拾。   钱氏坐在屋里看了半天,问道:“咋没看见铁子呢,回家去了?”   孔氏听了又生起气来,说道:“别提了,他叔还没死,让他在那儿等着呢,月放心不下家里,自己先回来了。”   钱氏听了往姜采月身上多看了一眼,说道:“唉,这事弄的,没死那么急把他找回去干啥,你看这又在那儿等着了,万一三年两年都没事,那还就在那儿陪着了!”   孔氏也道:“可不是,我说就是月儿好脾气,要是我的话,管你死不死,想让我送终,立刻掐死埋了,要不然就不管,回家来过日子,死了再去还不行。”   她说话太冲,接得钱氏没脾气,说道:“看你说的,再怎么也不能掐死,那不成杀人了,送终是送了,也把自己送大牢里去了,算了,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咱们月儿这么能干,没有铁子也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孔氏仍旧没好气,道:“可不是,自己除了弄不出孩子来,别的啥都行,要男人什么用,就配个种咋的!”   钱氏抽脸说道:“哎哟大嫂,哪有你这么说自己闺女的,也太难听了!这就是你家月儿心宽,要是换了我家采莲,立刻躲屋里哭去了。”   孔氏听了反省了一下,说道:“倒也是,我家这丫头真是被我敲打出来了,比不得你家采莲,宝贝一样养着,对了,你家采莲也十三四了吧,是不是也该定亲了。”   “可不是呗,今年十三,再有个两年三年,也该嫁人了。”   “哦,咋样啊,有没有媒人介绍?”   “有是有,可是都相不中,认识的不是家不行就是人不行,远处的媒人说出花儿来,也不敢让孩子嫁,咱见都没见过,万一不是说的那样,肠子不悔青了。”   孔氏说道:“那倒也是,婚姻大事不是闹着玩,是好能找个你们看得上,孩子也顺心的,不然以后都闹心,像喜子似的……”   钱氏听她说话,一脸的抹不开,道:“那啥,大嫂,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就是有点张不开嘴。”   孔氏奇怪道:“你这是咋了,什么事张不开嘴的?”   钱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姜采月,难为情地说道:“哪啥,其实我和老三都觉得,你大哥家那小子不错,和俺家采莲岁数也相当,那个、那个……要不你给我们问问,看他们有没有意思?”   孔氏一脸惊讶,姜采月也没想到,三叔家竟然会看上东子,不过细想也不奇怪,东子能干又老实,长相也不懒,要不是因为是过继来的,恐怕早就有人提亲了。   孔氏愣了一下后拍大腿说道:“哎呀,你们可真有眼光,我那大侄子可好了,我都相中了,要不是月儿早就认定铁子,我都认东子当姑爷了!” 第423章 腰怎么粗了   姜采月气道:“娘,你又胡说什么,东子是我表弟,你又这样胡说,不怕别人说闲话。”   孔氏意识到走嘴,尴尬地说道:“那啥,我这不就是顺嘴一说么,你三婶又不是外人,哪会传这样的闲话。”   钱氏也说道:“是啊是啊,我可不是多嘴的人,现在连二房那边都不来往了,能跟谁说闲话去,咱又不是不知道里外的人,造自家人的谣不是傻么……”   姜采月心中暗想,你又不是没傻过,当初的事以为我们不知道,也不想想你家缸里的耗子是哪儿来的。   孔氏一提到给人保媒之类的就高兴,对钱氏说道:“嗯,你说别,采莲和东子也是挺般配的,你等哪天我有空过去问问我大哥和大嫂,看他们同不同意。”   姜采月对东子印象不错,可不希望他被强加婚姻,见状连忙拦道:“娘,我觉得这事不应该先问我大舅,应该先问问东子,看他对采莲有没有意思,如果他觉得行,你再问我大舅和大舅妈,不然我大舅和大舅妈点头了,东子却不愿意,岂不把事情办糟了。”   孔氏寻思了一下说道:“月儿说得也有道理,东子毕竟不是亲生的,如果他不愿意的事情硬逼他做,没准弄急了又回他亲爹娘那去了,所以还是得顺着他来。”   钱氏也觉得姜采月的想法不错,点头说道:“嗯,那也行,月儿,东子和你学手艺,听你的话,你有空先帮采莲问问呗。”   说实话姜采月对姜采莲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前年因为钱氏两人也吵过,但是哪个女儿不向着妈,觉得她娘吃亏,没有不吵的道理,除此之外,姜采莲再没什么让自己讨厌的地方,她和姜采艳完全不是同一种人,如果她和东子能成一对儿,或许也能把日子过得不错。   于是点头说道:“唔,那我有空帮你问问,只是如果他不愿意的话,我也没办法。”   钱氏高兴,连连说道:“行行,你问吧,你和采莲是堂姐妹,你可多给她说几句好话。”   “好话我肯定会说的,但是最后拿主意还是东子自己,如果他不愿意的话,三婶别说我从中作梗就好。”   “不会,三婶哪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姜采月微微摇头,对于钱氏,她还真不太确定,这次愿意帮忙,完全是看有姜采莲的面子上。   钱氏又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姜采月惦记着家里的的猪,不知道刘二给喂成什么样了,听说有头母猪都已经产崽了,不知道弄得精心不精心,便站起来说道:“娘,我先回那边去看看,一会儿再过来,东子说他晚上多做几个菜,送到这里来。”   孔氏说道:“那还送到这儿来干什么,咱们都到你大舅家去吃算了,反正你也得去看他,他腿脚不方便,又不能到这儿来。”   “那也行,那你和我一块儿过去算了。”   “行,走吧,正好我也两三天没过去了。”   娘俩个起身出来,到院里后对姜盛喜说道:“喜子,晚上到你大舅家去吃,我和月儿先过去了,你照看着点家里,要是再有来卖菜的,你到前院去找翠香。”   姜盛喜应道:“嗯,我知道,我看六红也在翠香家呢,来卖菜的没准到她家去。”   说完姜采月和孔氏出门,噜噜又欢快地在后面跟着,知道主人回来,自己受苦的日子也过去了,以后又可以自由自在地跑了。   柳翠香和周六红在前院听到她们的说话声也出来,柳翠香和姜采月暗使眼色,两人心领神会。周六红却十分惊喜,迎上来说道:“采月,你真回来了!这么快,我还以为要等好些天呢!怎么样,霍大哥呢,怎么没见到人?”   姜采月只好又和她解释了一遍。   柳翠香便也装作好久不见似的和姜采月打招呼。   三人说了几句话,周六红也拉着姜采月说道:“采月,看你怎么好像胖了呢,脸上有肉了,腰也比从前粗了一点儿。”   孔氏听了也道:“你看,我就说她胖了么,她还不承认,喜子也说我看花眼了,是不是她真胖了?”   周六红连连点头,说道:“我瞅着是,就是不能过称,不然把你也上称称一下就知道了。”   这个时代称太重的东西,都是在二人抬的木杆称,称体重十分不方便,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自己的体重到底是多少。   姜采月抬手捂脸,奇怪道:“真的么?我怎么没发现,照镜子看也看不出来啊。”   “你自己天天看,怎么会看得出来,我们好久不见你看着才不一样,不过也没胖多少,只是长了一点点肉而已。”   那边的柳翠香偷笑,心中暗想,你个死丫头怀了孩子,教东子做菜,每天还大鱼大肉的,能不胖么,胖这些算是少的了。   姜采月也在暗暗庆幸,幸亏自己回来之前到县城徒步了一趟,掉了不少肉,不然岂不更明显。   和她们聊了一会儿,村里又有人提了点蕨菜来卖,柳翠香和周六红就都进院去了,姜采月和孔氏又向村西走来,到了家中,正好赶上刘二在喂猪。   上个月的工钱是孔氏开给他的,在家门口就能打工赚钱,刘二很开心,活干得也更加精心,见姜采月回来高兴地说道:“月丫头回来了,铁子呢,咱没见他一起回来。”   姜采月心中有数,回来之后肯定人人都会问,便耐心地解释,说完之后又到猪圈里看了一圈,感觉刘二弄得还真不错,虽然不及霍铁砚在家里收拾得那样彻底,但也算挺干净了,也看得也他对那窝小猪崽格外精心,小猪都长得肥肥壮壮的,窝里也比其他窝利索。   姜采月很满意,说道:“刘二叔,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等回头到年的时候杀猪,你再拿些猪肉回去,让我二婶和我弟也尝尝自己喂的猪。”   刘二也高兴,道:“月丫头这么大方,行,我就先谢谢你了,你放心,这猪我肯定给你好好照顾着,以后多了我就把你二婶叫过来和我一起。”   “嗯嗯,好。” 第424章 眼光还挺高   看过猪圈后姜采月又进到屋里看了一圈,一走一个多月,虽然东子每晚过来住看房子,可白天不怎么进人,也难免有潮气,还透着一股空荡荡的气息。   姜采月有些难过,暗想自己的家怎么会这样呢,不行,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要把这个家撑起来,不,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是两个,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呢,希望孩子生的时候,砚哥能回来吧,一家人团聚,热热闹闹的多好。   她先把屋里所有的锅灶都点起来,烧火驱赶潮气,然后和孔氏一起来到后院孔继德家。   这两口子见到姜采月回来也是喜出望外,东子每天和姜采月见面,在他们这里却一点也没说漏,这两人也以为姜采月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嘘寒问暖的格外关心。   张氏听说东子要带菜回来,便到厨房去焖了米饭,然后回到屋里陪姜采月母女边说话边等着,过了一会儿,姜盛喜和许春姑也带着顺顺过来了,表面上看起来,这两口子好像没事了一样,只有孔氏和姜采月知道,姜盛喜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哄着许春姑了,其实背地里,这两口子的关系疏远的很。   天擦黑的时候,东子便提早下工回来,带着他精心做的几个菜,进门便张罗着收拾桌子吃晚饭。看样子他是对这个家越来越接受了,逐渐有了归属感。   姜盛喜见他忙活,便支使许春姑:“你去弄不行,别净坐那看,东子一个大小伙子,你咋好意思让他动手,擎现成你也好意思。”   许春姑被他说得脸红,只好出去帮忙收拾东西。   姜采月看了却不动,自己“大老远”回来的,还不得当会儿客人,自己要是去里里外外的忙活,许春姑就又躲懒了。   东子和许春姑把饭菜收拾上来,大伙坐在一起吃,孔氏又忍不住夸,道:“看我这大侄子多能干,人又老实厚道,难怪有人看上呢!”   她顺嘴一说,孔继德和张氏可高兴了,问道:“玉华你说什么,谁看上咋家东子了?”   孔氏张嘴正要说。却被姜采月一声咳嗽给打断了。   姜采月说道:“大舅,大舅妈,哪是哪家的闺女,是好几家的闺女都相中东子了呢,我娘说收菜的时候,那些婶子大娘的,提到东子个个都夸他好,说想招到家去当女婿。”   她这一说,孔氏便想起之前她说的话来,也随声附和,道:“可不是,真是好些人都说呢,不管有闺女没闺女的,都瞧咱东子好。”   张氏和孔继德听了高兴,说道:“是么,那可太好了,本来我们还犯愁呢,怕你大哥腿这样的,人家闺女进门就要侍候瘫公爹,不愿意嫁来,看样子咱东子娶媳妇还不发愁。”   孔氏说道:“发什么愁,看咱东子多好啊,至于发愁,而且我哥的腿不是也好多了么,现在自己都能站起来了,又不是真瘫,有啥可不乐意的,你们等着,没准哪天我就给东子介绍一个,你们准备钱娶儿媳妇就是了。”   孔继德乐呵呵地说道:“准备,准备!大不了把咱家那两头牛卖了,说什么也得给东子的样事弄得像模像样的。”   东子听了却坐在桌边嘟嘴,道:“爹,娘,我还小呢,不想娶媳妇,你们就别惦记了,就算要娶,以后我也会自己赚钱娶,我现在就想好好和月姐学手艺,以后多赚钱孝敬你们。”   孔继德和张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以为他怕家里为难才这样说,孔继德说道:“看你说的,给你娶媳妇,那是我和你娘的事,哪有让你自己赚钱的道理,你要是相中了哪家闺女和爹娘说,咱这就去提亲,娶媳妇的钱你不用管,爹娘有安排。”   东子低头扒着饭,说道:“没有,我谁也没看上。”   张氏笑道:“你这小子,眼光还挺高的,是想以后在镇里找好的吧?行,爹娘等着,你说娶谁就娶谁,咱一定要找个好媳妇。”   说了几句过去,一家人又谈起别的事。   饭后姜盛喜又逼着许春姑去洗了碗,然后便要和孔氏一起回家。   姜采月见状说道:“娘,要你就别回去住了,大黑天的要走回去,在我家住吧,明天早上我东子过去的时候再一起回去。”   孔氏想了想,也舍不得女儿一个人守空屋子,便对姜盛喜说道:“那喜子你们回去吧,我陪月儿在这儿住。”   姜盛喜应了,带许春姑和顺顺回家去了。   姜采月和孔氏从孔继德家院子出来,到前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晨姜采月起来做饭,把饭弄到锅里后到菜园里看,想找找有什么菜能吃的弄点。   见到自家的茄子竟然也有一拃长了,她便弯腰摘茄子。   偏偏弯腰的工夫,来了一阵恶心劲儿,真想要吐似的,她便干呕了两声,然后拍着胸脯把茄子摘下来。   摘完之后一抬头,竟然见孔氏摸着裤腰站在前面,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   姜采月一阵发愣,结巴道:“娘,娘你也起来了?”   孔氏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能不起来,你这是咋了,怎么还呕上了?”   姜采月假装没事似地说道:“谁知道呢,可能昨夜没盖被,凉风吹到肚子了吧。”   “吹到肚子?我也没盖,怎么没觉得凉?”   说着松开裤腰走到姜采月面前,弯腰细看着姜采月的脸色,狐疑地说道:“月儿,你到铁子那儿,不是和他圆房了吧?”   姜采月又是一阵结巴,然后尴尬地说道:“那个、娘、娘是咋看出来的?”   孔氏火道:“这都有了我还咋看出来?难不成还真得到你肚子大了我才能看出来?”   姜采月不出声,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被娘看出来,那也只能承认了。   孔氏见她默认也没多说什么,亲都成了,圆房还是不是早晚的事,只是算一算时间好像不对。   她又皱眉细看姜采月,说道:“不对啊,就算你到鲁州和铁子圆房,也不能这知快害喜,你、你不是成亲之前就和他……” 第425章 要去当兵了   姜采月连忙正色说道:“娘,你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和砚哥之前好好的,就是这次见面才……那啥的。”   孔氏不信,道:“你可别糊弄我,当我不懂是怎么的,我生你和你哥两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害喜?”   姜采月硬着头皮犟道:“反正之前没有就是没有,只是这次去之后的,到底为什么这么早,我也不知道,算算也有二十多天了,没准症状来得早呢。”   孔氏也不太确定,又问道:“那你上次什么时候来的月事?”   姜采月说道:“就是离家的那天,到耽阳城就发现了,可难受了,我都想回来家来了,后来租了马车走两天才好。”   孔氏拔拉着手指头算,道:“这么算的话,也快五十天了,或许也能看出来了……不行,一会我和你一起到镇里,找个郎中把把脉,看是不是真有了。”   姜采月哪敢让她去,郎中一把脉,到底怀多长时间就知道了,自己又不好交代,连心说道:“行了,你就别折腾了,跟我去又不能很快回来,在那儿呆一整天怪累的,等会六红姐要去那边学记账,让她陪我就行。”   孔氏这才点头,说道:“嗯,那也行,一会就让她陪着吧。”   姜采月这才继续摘菜做饭,她做饭的时候,刘二也来喂猪了,姜采月叫他进屋吃饭,刘二不好意思,喂完猪回家去了。   姜采月和孔氏吃完饭出门的时候,刘二又过来收拾猪圈,姜采月放心把院子交给他,到后院叫上东子,和孔氏三人一起来到村西。   过来的时候,周六红和柳翠香都已经在家里等着了,见她们回来,周六红说道:“月儿,我今天要去酒楼学管账,和你们一起走,翠香也要去,想找点活干呢。”   孔氏一听高兴了,过去就把两人拉到一旁,小声交代道:“你们两个,到镇里陪月去一趟医馆,让先生摸摸脉,看她是不是有了。”   柳翠香心里有数,周六红却十分惊讶,道:“什么,月儿害喜?!”   随后却说道:“倒也是,大老远跑去找霍大哥要,能不圆房么,不然怎么算成亲。”   孔氏说道:“那倒是,可是这铁子不在家,她又怀了孩子,这该多辛苦,我可不想她在这个时候有。”   柳翠香安慰道:“没事大娘,我们这么多人帮着,怎么能让她累到,你放心好了。”   “嗯嗯,有你们我放心,只是得知道到底是不是有了,你们陪她去啊!”   两人应道:“知道了。”   说完孔氏才把两人放过来,自己进屋去了。   柳翠香和周六红过来,姜采月问道:“翠香你今天也去?不在家里看着了?”   柳翠香说道:“不了,现在很有人采蕨菜了,一个半个的,大可和大娘就能照管,我也想到镇里去找点事做,我的银子都压在蕨菜上了,要到秋天之后才能换出钱,不找事做没有银子花。”   东子听了说道:“月姐,那就给翠香在酒楼里找点活呗,不然女子家,在别处哪那么好找活儿。”   姜采月寻思了一下,说道:“嗯,其实后厨里人手不太够,以后陈大元走了,东子一厨师更忙不过来,如果翠香不嫌弃的话,就在后厨帮我顶一下。”   柳翠香不好意思,说道:“月儿,你那儿是真缺人还是为了帮我?如果不缺的话,我可以到别处找,别弄得你为难。”   姜采月道:“才没为难,你能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正好不用担心手艺被人偷学走了。”   柳翠香这才点头,说道:“行,那我就给你打工去。”   姜采月推她。“看你,什么打工不打工的,我可觉得是你在帮我。”   四个人一起走路,姜采月没法问东子姜采莲的事,便打算等到到租的小房那里学做菜的时候再说。因为那地方离酒楼近,姜采月走了也没退房,想等把东子的手艺教完了再说。   四人来到酒楼的时候,大堂里已经有两个客人,伙计们已经把饭菜上好,在那里吃着。   东子自觉地到厨房去了,周六红也到账房先生那里去跟他说话,姜采月和柳翠香往楼上走,想把酒楼的情况再熟悉一下。   两往楼梯上走着,却见伙计小林子坐在楼梯最上一节掉眼泪。   姜采月见奇怪道:“小林子,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见她们上来,小林子连忙把眼泪抹掉,起身站到楼梯口,等她上来说道:“东家,没谁欺负我我,我、我是想辞工不干了。”   姜采月更愣,道:“不干了?干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干了?昨天高高兴兴的,今天就要不干,你到底怎么了?”   小林子沮丧地说道:“小的要去当兵了,干不了了,过几天就得走,东家是别找旁人吧。”   姜采月惊讶道:“当兵?好好的你去当什么兵?你会打仗么,就去当兵。”   小林子更加丧气,说道:“小的也不愿意去,可是募兵的贴子下来,我家必须得去一人,家里一共就我和我爹两个男丁,我不去难道还能让我爹去?他那个岁数,去了就是送死,真去了他活不了,我也得被人骂死,所以小的不能不去。”   “募兵?为什么?哪里在打仗,我怎么不知道。”姜采月一脸奇怪。   柳翠香却在旁边接说:“哦,对了,我知道,前阵子里长也到咱们村去了,说是要募兵,每家每户,只要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男丁的就要去一个,结果咱村好多人都没有户籍,从户籍上算没有谁家用去,不过我听东子说他三哥去了,他家男丁太多,不去不行。”   姜采月微愣,没想在自己“闭关”的日子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问道:“可是我家我爹和我哥都有户籍,那岂不是也要去了?”   柳翠香摇头说道:“你怎么死心儿,你爹都走多少年了,里长早就知道,现在你家只算你哥一个男丁了,再有就是顺顺,难道他也能算一个啊!” 第426章 几个月前的事   姜采月放心一些,问小林子:“那你不能想想办法不去么?比如把户籍分出去之类的。”   小林子有眼力见又勤快,姜采月很不值得他走。   小林子更泄气,道:“这个时候还分什么,我们住在镇里的不像你们那么自由,点到头上就得去,临时去分户籍,官府会按逃兵役算,处罚更重。”   姜采月十分遗憾,道:“那这么说,也只能去了。”   小林子垂头道:“是啊,只能去了,咱们店里就我倒霉,别人都躲过去了,就连陈大元他家哥仨,去年分户出去,现在都不用当兵,偏偏就我倒霉,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姜采月连忙拍他肩膀,说道:“千万别这么说,要上战场的人不能说丧气话,没准你以后出息,混成大将军回来呢。”   “大将军我是不敢想,能保住小命就行了,东家,我现在也没心情干活了,要不你安排一下人手,这就给我开工钱,让我回家去陪我爹娘几天吧。”   正好柳翠香来了,干活的人手不缺,而且就算缺的话,人家都要上战场了,想回家去陪陪爹娘,哪有不让的道理,姜采月便立刻给小林子结了双份的工钱,让他回家去了。   小林子拿着工钱千恩万谢地离开,走的时候满眼不舍,他在酒楼干好几年了,这里对于他来说,也和另一个家一样。   他走了之后姜采月又问柳翠香:“翠香,到底是哪里打仗啊,怎么连点消息都没有,我都从来没听说过。”   柳翠香道:“好像是和北边的旬国,已经打好几年了,打打停停,听说有听位大将军守着,一直没打过来,结果后来那位大将军被调回朝里,那边就一直打败仗,兵将死伤不少,这才过来募兵的,咱们这儿离得近,所以先征这边的,估计远处没像咱们这里这样。”   姜采月担心道:“咱们离得近?那能不能打到咱们这里来?”   柳翠香摇头说道:“应该不会吧,离得近也隔着一个省了,听说前几个月,那个大将军又去北边了,再增兵过去,应该就又没事了。”   “前几个月?到底前几个月啊?”   姜采月狐疑起来,暗不是砚哥吧,自己从前就怀疑他是当兵的,难不成他没去找爹,可是背着自己打仗去了?   柳翠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可正经有几个月了,你和霍大哥去鲁州那会儿,有军队从这边过去,听说就是那个大将军的。”   姜采月松了一口气,知道那肯定不是霍铁砚了,点头说道:“哦,那就好,可千万别打起来,我还想过点太平日子呢,可不想闹得流离失所的。”   “不会啦,咱们这里几十年都没打过仗,还是挺太平的,安心做你的生意得了。”   “嗯,走吧,下楼,我跟伙计们说一下,以后你就是这里的管事了,我不在的时候你照应着。”   柳翠香发愣道:“这怎么行,我又没开过酒楼,哪会管事。”   “这有什么不行的,你就当是这是你开的生意,就知道怎么管了,而且还有六红姐和东子呢,六红姐精明,有事你和她商量。”   柳翠香连声应道:“嗯,行行,那你安心养你的胎吧,等着给霍大哥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他也早点回来,你们一家团聚。”   姜采月抿嘴,她当然更盼着霍铁砚回来,可是这都两个月了,还是没有影子,而且现在回想他走有的意思,似乎不太可能很短时间回来,应该是去做十分危险的事情,不然绝对不会在那个时候走。   唉,砚哥啊砚哥,你到底去哪儿了,现在我想来想去,连我都不确定你到底是做什么去了,真是找我爹吗?找我爹的话,两个多月,总该有点消息了……   这时店里又进客人,柳翠香便跑过去招呼了,姜采月发了一会儿呆后过去和周六红说道:“六红姐,你们先忙着我,我到医馆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周六红连忙说道:“不行,不能你自己去,我陪你,万一你真是有了,一个人出去出差错可怎么办。”   姜采月道:“看你,把我说得纸人一样,我那有那么娇贵,真假还不知道呢,你们就紧张起来了,不过走个路,没事的,你看小林子刚走,翠香也刚过来,什么都不熟悉,你还是帮我在店里照应吧。”   周六红这才点头,说道:“好吧,那你小心点,看完就回来,别在外面逛了。”   “我知道,放心好了。”   姜采月转身出了酒楼,走到大街上去。   她当然不会去医馆,便到街上买了点食材,送到后面的小屋里去,留着下午教做菜用,然后便回来了。   回来时候已经到中午饭口,店里忙起来,连周六红都去帮忙点菜了,一边点的同时还能报出菜价结账时总的银两数目。   姜采月不禁暗暗点头,心想这家伙可真是聪明,简直要比自己雇的那个账房还厉害,从前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借了许赶生媳妇的光,这样的人,嫁到他们许家可真浪费了,难怪他们怎么也驯不服人家,他们是真心没那个本事。   那边的周六红见她回来,趁着过来拿茶碗的时候小声问道:“采月,怎么样了,真有没?”   姜采月抿嘴点头,说道:“嗯,真有了。”   周六红听了叹气道:“唉,真是羡慕你,大老远的去圆个房,说有就有了,可是我都成亲快两年了,也没点动静,你不知道许家那一家人的脸色有多难,许赶生总说我是不生蛋的母鸡。”   姜采月安慰道:“没事的六红姐,成亲两年日子也不长,你和赶生哥岁数都小,以后会有的。”   “唉,谁知道这以后是多久,我看再有个一年二年不生,他们家非把我赶出去不可,现在我就盼着他家别发财,只要有点钱,立刻就得给许赶生娶二房……算了,不说我了,你有喜是高兴事,快到一边歇着去吧,回到家里,婶子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说着完硬把姜采月推到柜台后去坐下,她和柳翠香都楼上楼下地跑起来。 第427章 我不想找媳妇   忙过了中午,客人散得差不多了,酒楼里众人坐到一起吃伙食饭,姜采月看到柳翠香累得连吃饭都没力气,说道:“怎么样翠香,你能行么,要不然我再找伙计,你到厨房里帮忙吧。”   柳翠香连忙摇头,说道:“不用不用,我能行,还是先别雇了,怪费银子的,等再过两个月,厨房里缺人手再雇,我这是头一天摸不着头脑,估计再过几天就好了。”   姜采月点头说道:“唔,那也行,反正还有六红姐呢,我想好了,以后只在六红来,我就按天给她算工钱,她自己会记账,让她记着就行。”   周六红惊讶道:“给我算工钱,这怎么可以,我可是来学东西的,你不收我钱就不错了。”   说着下意识看向一起吃饭的账房先生,账房先生假装没听见,坐在那低闷头继续吃。   姜采月也向账房看了一眼,说道:“就是你来学东西,我才应该给你钱,不给你钱,你拿什么孝敬师父。”   周六红脸色微红,道:“唔,是啊,是得好好谢谢先生呢,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当欠你一个人情。”   “什么呀,干活拿钱,应该的,还跟我提欠人情……”   陈大元坐在那里等了半天说不上话,总算见几人聊完,问道:“姜东家,我们东家把我留在这里,可是要跟你学做菜的,你那几道菜什么时候教我,别再直到我快走再教,我学不精的话,到那边我们东家肯定会不高兴的。”   姜采月说道:“你放心好了,我都准备好了,一会儿我们去东子租的屋子,我连你带他一起教。”   陈大元高兴了,三口两口吃完,到账房哪里去要了纸笔,打算一会儿记上。   姜采月也很快吃完了,见他拿东西问道:“怎么,你会写字?”   陈大元尴尬地说道:“那个……不会,画呗,用什么原料都画上。”   姜采月笑道:“你不用画了,每学完一道菜,我会给你写个菜谱给你,你忘记的时候可以让别人念给你听。”   陈大元高兴道:“好好,那当然好。”   那边的东子也很快吃完,姜采月把酒楼交给柳翠香和周六红管,带东子和陈大元到酒楼后的小院去,在那里秘密教两人做菜。   这两人都有基础,教起来很容易,姜采月只要动嘴说就行,其他的事这两人分工合作基本都能完成。   做完菜后,陈大元兴冲冲地先走了,自己跑回酒楼去消化刚学到的东西,姜采月留下收拾一片狼籍的厨房,东子哪会让她伸手,连忙抢着收拾,把她推到一边去坐着。   姜采月总算逮到机会,便试探着问东子:“东子,你今年多大来着?”   东子奇怪地说道:“我十五啊,比你小两岁,月姐你不记得了?”   姜采月眯眼笑了笑,说道:“记得,当然记得,只是不知道你的生日,以为你要是过完生日,就能长一岁了呢。”   东子迷糊道:“什么呀,哪有按生日涨岁数的,不都是按年算么,不然过生日长一岁,过年再长一岁,岂不是一年长两岁了。”   姜采月说道:“哪儿啊,其实按生日算的岁数才是准的,不然年三十生的孩子,过完年就整岁,和人家年初生的差多少呢,只是每个人的生日不一样,别人容易记住,便按某年算了,然后各人单独过生日。”   东子点头道:“哦,月姐说的也对。”   姜采月这才进入正题,道:“对了东子,你来这么长时间,把咱村里的人也认识人得差不多了,你觉得咱村里,哪个小姑娘长得最好看?”   东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嗫嚅着说道:“我看、我看就月姐最好看,再就是翠香姐,别人都比不了你们俩。”   姜采月嗔道:“去你的,不是让你哄人开心呢,说真的,你有没有相中的小姑娘,有的话姐给你介绍去。”   东子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说道:“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小姑娘,哪个也没看上。”   姜采月笑道:“怎么会不认识,你经常到我家,总算到过我堂妹姜采莲吧,你觉得她怎么样?”   “姜采莲?!”东子一脸懵懂:“哪个是姜采莲?我没见到过。”   姜采月无奈道:“你怎么会没见过,我家西院就是我三叔家,只要在那里院里见到一个十二四的小姑娘,就肯定是姜采莲,她长得挺好看的,你怎么会对她没印象?”   东子木讷地说道:“哦,我是知道你家西院有个小姑娘,不对,是两个呢,一大一小,可是我没细看她长什么样。”   姜采月笑道:“那你有机会好好看看,她长的真不错,你要是相中了告诉我,我让我娘帮你介绍。”   东子一脸呆滞,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介绍?是我爹娘想让我成亲了吗?”   姜采月忙道:“没有,我就是这么一说,你看别人都成双成对的,你就不着急找个媳妇?要找的话就趁早,不然好的被别人挑走,你再后悔都来不及了。”   东子低头说道:“不要,我不想找什么媳妇,我才到爹娘这儿来,一点钱没给他们赚来,就让他们给我娶媳妇,我过意不去。”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大舅和大舅妈不是早就说了,你来了就能给你娶媳妇,又没说让你自己来这嫌钱娶媳妇,你跟他们见什么外。”   “那敢不行,我在学手艺呢,手艺没学成就娶媳妇,太耽误事了。”   姜采月没问出什么有用的,只好说道:“行了,你小子别想那么多,回头到我家去好好看看,姜采莲到底好不好再说,多看两眼又累不着你,别不好意思的……”   说完东子也都收拾利索,两人便从小屋出来又回了酒楼。   一整天忙过去,到晚上又要回家。   姜采月看着已经壮大到四人的队伍,暗想总这么步行也不是办法,干活这么累,大家还都要走路回去,而且以后自己肚大了,总不能还这么走吧,于是对账房先生说道:“苏先生,麻烦你点事,明天你有空到木匠铺子帮我订辆马车去吧,顺便再帮我看看有没有卖马的,我对这些不太懂,自己弄不明白。”   苏先生点头应道:“是的东家,明天一早客人少的时候我会去……” 第428章 我不想怨恨   众人回到家中,疲惫不堪的柳翠香直接回家去了,周六红跟她一起,从她家前门抄近路,也回了家。   东子问姜采月道:“月姐,你是在这边陪婶子住,还是到那边去?”   姜采月道:“我娘这里有顺顺陪着,我回那边去,不然噜噜被关在家里,不叫疼了才怪,你先走吧,我进去和我娘说几句话。”   “那我陪你。”   东子拿着今天过午做的菜肴,和姜采月一起进了屋。   姜采月本以为这么晚了,或许娘都已经放被躺下,可是进来之后却见钱氏竟然在屋里坐着。   姜采月知道她一定是来等消息的,当着东子的面没法和她说,只好打招呼道:“三婶也在呢。”   钱氏见她把东子也带来,两眼发亮,道:“哟,月回来了,东子也来了,你看这姐弟俩,可真是能干,姜家和孔家有这么好的孩子可有福了。”   东子最怕被人夸,听她这样说脸红,低头说道:“我把这菜拔出来一些,明天早晨你热了吃吧,不然你自己还要做饭。”   孔氏半躺在炕上,拍着已经入睡的顺顺,问道:“月儿,你还回那边住啊?”   姜采月说道:“嗯,那边不能总空着,我不回来的时候东子去给我看院子,现在我回来,还是让东子回家去住吧,不然我大舅和我大舅妈都见不到他几面。”   “嗯,那也行,那菜就别拔了,都给你拿回去吧。”   “不用,可大一盘了,我根本吃不完,给你们留下吧,明天再给我大舅拿回去。”   她们说话的时候,东子已经一外屋去找碗,钱氏心急,连忙把姜采月拉过来,小声问道:“月儿,咋样了,你问东子了没有?”   姜采月也小声说道:“问了,可是东子老实,连你家采莲长什么样都没敢细看过,根本说不出什么来。”   钱氏眼发直,道:“他竟然没看过我家采莲?我家采莲可都见过他好多次了,时不常还念叨念叨他呢,我看那丫头可是对东子有意思了。”   姜采月没想到,平常姜采莲不声不响的,好像没长大的孩子似的,竟然也知道自己找意中人了。想着说道:“她要是有那个意思,你怎么不让她多和东子接触呢,来往得多了才知道对方都什么样,合不合脾气啊。”   钱氏瞪眼道:“哎呀,这哪行,大姑娘小小子的,不得让说闲话。”   姜采月撇嘴道:“闲话?你要是爱听闲话还活着干嘛,早被人用闲话淹死了……”   “你、你这死丫头,你这张嘴跟你娘一样不饶人……”   说着话东子又进来了,说道:“姐,我弄完了。”   “唔,那你坐会儿吧。”   姜采月又在到孔氏身边,问道:“娘,你今天怎么样,药都按时吃了么,我嫂子给没给你熬?”   孔氏说道:“吃了,你哥让她熬了,可是我嫌她太糊弄,加那么一点水,烧开就倒出来,还不如我自己熬呢,反正我饭又不用我做,自己熬药累不着。”   姜采月暗叹自己没时间,不能在家里照顾娘,她病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消消停停养过病,还要跟自己操劳。   孔氏不管她在想什么,拉住她的手小声问道:“月儿,快跟娘说说,去医馆了没有?”   姜采月微微点头,说道:“嗯,去了。”   孔氏紧张地问道:“那怎么样,到底是不是真的?”   姜采月再次点头:“嗯,是真的。”   孔氏说不出是喜是忧,歪在那里直琢磨。   钱氏看出来不对,问道:“咋了,你们娘俩这是打什么哑迷,月儿去医馆干什么?”   孔氏不好当着东子说,对姜采月说道:“去吧去吧,你和东子快走吧,都这么晚上了,那边你大舅妈没准又去给你看家了。”   姜采月又叮嘱道:“嗯,那我走了,娘你明天早上别忘了吃药,我正在给你打听大夫呢,找到好先生,或许就能把你的病治好了。”   病得久了,身体也没很快垮下来,孔氏便习惯了,说道:“没事,我比你柳婶强多了,你走你的吧,娘再活个三年五年没问题。”   姜采月有气,道:“看你说的,你肯定得长命百岁,以后给重孙子抱孙子,不然我跟你没完。”   “行了,走你的吧,真罗嗦!”   姜采月这才带着东子从屋里出来,两人向村西走去,屋里地孔氏便把姜采月怀孕的消息告诉了钱氏。   钱氏要求这母女俩办事,又觉得姜采月和霍铁砚毕竟已经成亲了,管人家在哪里圆的房,只要是夫妻,怀孩子就是正常的,谁都挑不出理来,所以一个劲说祝福的话,让孔氏心里舒服了许多。   姜采月和东子走到村东,来到两家门前,东子把的时的食盒递给姜采月,说道:“月姐,你一个人敢在家里住么?要不、要不我让我娘过去陪你。”   姜采月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一个人住算什么,别说在家里,就算在山里过夜,姐也不在乎。”   东子站在她面前垂头,小声说道:“姐,其实我觉得、我觉得……姐夫对你太过份了,再怎么、再怎么他也不应该把你扔下。”   姜采月抿嘴说道:“我倒不觉得,他对我怎样我心里清楚,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苦衷,他不会这样走的,他刚走那会儿,我确实恨他怪他,但是现在不恨也不怪了,就像我娘和我爹,我娘在家里猜东猜西恨得要死,可是却不知道,我爹在那边过的日子更苦,她若是知道我爹这些年是怎样生活的,她便一点都不会恨,只会心疼,我不想让自己又恨又怪的,等到有朝一日又后悔今天的恨,所以一切都顺其自然,他不回来我就等,他若回来,我就好好跟他过日子,再也不准他走。”   东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说道:“姐,你对我姐夫真好,若是以后我也能找到一个这样对我的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姜采月笑道:“那你得找啊,要是一直像现在这样,见到人家姑娘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那还找什么,人家扑到你怀里来,都会把你吓跑吧。” 第429章 意外来访   东子越发不好意思,道:“好了月姐,你别说了,快点回去睡觉吧,我看烟囱冒着烟,应该是我娘给你烧炕了,你在后窗放个铜盆,要是有事就使劲敲,我会过来帮你的。”   姜采月点头道:“嗯,你也快回吧,好好歇着,明天还要干活呢,再过两个月陈大元走了,你可就是我酒楼的大厨了。”   东子又憨笑,转身进院去了,可是进去后却没进屋,在大门边磨蹭,一直看着姜采月进到院里,听到她开门进屋的那声音,又见灯光亮起,他才放心地进屋去,拿出锁链把门锁好,回家休息去了。   转眼十几天过去,姜采月已经把那六道菜都教了陈大元和东子一遍,只是因为太难掌握,这两人都不太能做好,正在反复练习中。   马车和马匹也早就买到了,姜采月等人来回走不再用步行,东子充当车夫,早晨去的时候赶车载着姜采月和柳翠香、周六红三个女子,到店里后把车放在后院,让伙计们喂着,晚上再赶车回来。   姜采月怀孕的消息虽然只是最亲近的几个人都,却还是不胫而走,满村人都知道了。   流言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现在却没几个人敢当她的面儿说,即便背后酸溜溜地指指点点,可是当面又换上一副笑脸,毕竟姜采月现在是能人了,能在镇里开酒楼,有那么大的本事,说她的坏话被她记了仇,只要随便动动嘴,自家就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不只没人敢再像从前那样挑衅她,反而更加巴结了。   对于这些人的反应,姜采月清楚得很,这便是人情冷暖,当年爹离开之后,娘被全村人指责,甚至二叔和三叔翻脸,都不和自家来往,硬说是娘把爹气走了。   可是到了自己这里,所有人都换了态度,就连自己莫名其妙怀孕都没人敢当面嘲笑,差的不就是自己有能力,赚得来钱,拢得住人心,不然的话,自己肯定要比娘当年惨多了。   对于现在的一切,姜采月已经很满足了,在霍铁砚突然离开之后,自己能把局面控制到这样足以骄傲,没有崩溃,没被打垮,在所有人面前挺胸抬头地做人,砚哥,你若知道,会佩服我么?   但不管怎样,我也都够不容易,看他日你回来的,我非把这笔账跟你算清楚不可,在别人面前我宽宏大量理解你,可是直到面对你的时候,我可没那么大度!   算一算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快四个月了,小腹微微拢起,明显早过她告诉别人的天数,没办法只好用带子把肚子缠紧,再套上不显身子的宽松衣服,倒也还遮掩得过去。   这天她又在酒楼里守着,快到中午的时候,客人越来越多,柳翠香和周六红带着一群伙计忙来忙去,厨房里的东子和陈大元更是忙到不可开交。   姜采月怀了身孕,所有人都不让她伸手,生怕她出点闪失,她便只能在柜台后面坐着,在账房先生忙不过来的时候帮一下,毕竟那边的大算盘子拔来拔去,毛笔杆子划来划去太麻烦。   正忙着的时候,忽然有人走到柜台前,专门站在姜采月面前说道:“老板,结帐。”   姜采月奇怪,虽然自己在这里悄悄帮帐房先生结账,可是顾客们却不知道,来结账的人仍旧都是找账房,直接跟自己说的,这还是头一个。   她抬头看去,却见站在面前的人竟然是陆俊祺。   她惊讶地说道:“啊,陆少爷?你怎么来了?”   陆俊祺一脸得意,道:“怎么样,没想到吧,我可是专门回来看你的。”   姜采月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自己和他不过一面之交,这家伙就说这样的话,似乎有点过份。   “呃……那陆少爷就到那边坐吧。”   “别忙,我还没结账呢,我刚才点了几个菜,坐在那边吃着,已经看你半天了。”   姜采月听了更加尴尬,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说道:“没事,陆少爷那天帮我找大夫,我还没谢你呢,不过一顿酒饭而已,当是我请了,不然我也想请客呢。”   陆俊祺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边说边跟姜采月一起走到角落里一张桌旁坐下。   陆俊祺向酒楼里打量着说道:“我听我爹说你做菜有猜到的手艺,还以为酒楼到人手里,肯定会有很大变化呢,没想到和原来一模一样,连招牌菜都是从前的。”   虽然他这是有感而发,也是实情,可是姜采月听着莫名不舒服,感觉他在轻视自己,心中暗想,这小子莫非脑子不好使吧,还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只是租的酒楼,而且你家还派了一个卧底在厨房,我有可能上新菜式么,既然是接的你家的底子,当然要保留从前的招牌菜,一下子都换了,从前顾客不适应走了怎么办。   这些经营上的心机她当然不能跟陆俊祺说,既然他以后要接手陆永升的生意,那没准以后会成为对手,被他轻视就轻视吧,省得万一哪天自己也到县城里去做生意,被他针对就不好了。   “哦,是啊,从前陆大叔经营得这么好的,酒楼,我哪敢轻易改变,改完了弄垮了,自己赔钱不算,也砸了陆大叔的招牌。”   “嗯,那倒是,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家的底子,也难怪你干也一样红火,只是再过两月,我家的厨子就要回去了,你还能维持得住么?听说你家厨子还是个学徒啊。”   两上次接触的时候姜采月就看出来了,这个陆俊祺虽然称不上傻,但却也不是很有头脑,比那些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也强不了太多。   于是便顺着他说道:“嗯,是啊,我也发愁呢,两个月后就要花大价钱盘下这个酒楼,偏偏厨子却要走了,万一我们撑不起来赔了,那么银子,砸锅卖铁也赔不起啊。”   陆俊祺把她一通打击之后,竟然又转过来安慰她:“无妨,你不要担心,毕竟这里是我家从前的生意,我们都是熟人,到时候我和我爹不会眼看着你赔钱的,要是有自己应付不来就去找我,我肯定会全力帮你。” 第430章 男人有几个不偷腥   姜采月暗翻白眼,心想让你们帮我?哼,不是我吹,做别的不行,开酒楼的话,我真把全部本事使出来,恐怕是人们要向我学才对,还用得着你帮,再说看你这不靠谱的样子,就算真找人帮,也不会找到你头上,你这样的人,以后还是别来往的好。   想着敷衍地说道:“嗯,那我先谢谢陆少爷了。”   陆俊祺上下打量着她,说道:“咦,姜姑娘,怎么半个多月不见,你却胖了许多。”   姜采月无奈地撇嘴,心想我胖不胖的关你什么事,竟然在这里多嘴。   可是脸上还是没表现出来,眯着眼说道:“哦,是么,有可能真是胖了,在这里每天吃完就坐着,能不长肉么,我这还是刚开始呢,我估计以后我得胖得和街南那个卖猪肉的大婶似的,一张椅子都坐不下,眼睛都睁不开。”   陆俊祺被她噎住,尴尬地说道:“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哦,对了,我家的厨子要和你学几道菜,现在学得怎么样了,我爹说让我过来打听一下,别想他学得慢,到回去的时候还做不精,那就砸招牌了。”   姜采月心想,你终于想到了,你家厨师在我这儿是学东西的,你家那么了不起,他干什么在我这里学。   “陆少爷放心好了,我回来之后就已经教他了,现在基本掌握,正熟练着呢,到他回去的时候,肯定会做得特别好了。”   陆俊祺点头道:“好好,那就好。”   姜采月不愿再理他,找借口说道:“陆公子,不如你先坐着,我找个伙计陪你聊,村里一个姐妹托我买点女人用的东西,我过午客少就要回村了,得早点去给她买回来。”   陆俊祺跟伙计有什么好聊的,便站起身说道:“哦,那我也先走了,我父亲还交代在镇中办些别的事情,有两个儿时好友也让我过去聚聚,真是忙得很呢。”   “好的,那你要不要见见陈大元了?只是他现在有点忙。”   “不了不了,我和他不太熟,你告诉他我来过就是了。”   说完向酒楼外走去,姜采月跟在后出把他送走,回到酒楼里又继续到柜台后守着。   柳翠香和周六红看她和陆俊祺聊半天,抽空过来问她:“月儿,刚才和你说话的那是什么人,看你们挺能聊得来的样子。”   姜采月说道:“那是陆大叔的儿子,现在帮陆大叔管酒楼呢,陆大叔在培养他接手,他回来办事就过来看看。”   周六红道:“听你们说陆大叔人挺好,他的儿子想必人也不错吧。”   姜采月道:“你们怎么都这么想,我可觉得,这个陆俊祺比陆大叔差远了,性子没随他爹。”   周六红玩笑道:“是么,性子没随,那长相呢?”   毕竟这酒楼从前是陆家的,周围的人都跟了陆永升好多年,姜采月可不敢乱说,嗔道:“六红姐你别闹了,这可不是村里,什么玩笑都开得。”   周六红微吐了一下舌头,说道:“是啊是啊,我不说就是了。”   说完又去干活了。   陆俊祺大概以为姜采月真的回村了,一直到晚上也没再过来,晚上客人散后,姜采月等人又在酒楼吃过伙食饭,伙计们关闸板后或回家或到后院睡觉,东子把今天过午又做的“练习菜肴”带上,到后院赶出马车,载上姜采月三个女子,四人又回了五牛庄。   到了姜采月和柳翠香家门前,四人从车上下来,姜采月和东子又要到进院去看孔氏,柳翠香和周六红也要进柳家院子。   可是这两人刚刚走到门前,却听周六红惊叫一声:“啊,有人!”   姜采月和东子以为她们遇到危险,两人连忙回身,大声道:“翠香,六红姐,怎么了?”   那边传来柳翠香的声音,却不是回答两人,而是在怒斥:“潘景玉,你想干什么!”   姜采月和东子更惊,以为潘景玉半夜躲在柳家门前,想要报复柳翠香,东子腾腾便跑了过去,姜采月也快步过来,站在柳翠香身边,紧张地注视着柳家栅子边上的潘景玉。   潘景玉已经在那里坐了很久,总算把柳翠香等回来,看到三女一男都对他满是敌意,生怕他们冲动起来揍自己,连忙摆手说道:“别别,你们别误会,我是来找翠香有事说的,没有恶意。”   姜采月等人怎么可能信他,仍旧在柳翠香身边站着。   柳翠香也不敢单独上前和他说话,站在那里说道:“潘景玉,你立刻滚远点,别在我家门口,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我看到你就恶心,你快点离开!”   潘景玉可怜兮兮地说道:“翠香,你别这样,好歹我们也是夫妻一场,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山夫妻似海深,我们一年多的夫妻,你怎么忍心说走就走。”   柳翠香更气,叫道:“滚!少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   见到柳翠香对他如此反感,潘景玉竟然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说道:“翠香,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今天来是专门给你道歉的,从前是我错了,我不该和姜采艳胡扯!这些日子我想好了,真正能和我白头到老的人只有你,别人的女人都不行,翠香,你别生气好不好,回来吧,回来跟我继续过日子,这次我会好好待你的,现示会像从前一样!”   柳翠香见到他这样,气得哭起来,大声叫道:“闭嘴,闭嘴!不准再说下去!”   姜采月也气得眼红,和周六红搀住哭泣的柳翠香,朝潘景玉叫道:“潘景玉你够了,你给自己留点尊严好不好!翠香之前被你伤成那样子,你都没有一点悔改之心,现在她不跟你过了,你却又跑来求她,你觉得她会回心转意么?你简直是做梦!”   跪地上朝她大叫:“姜采月,你才该闭嘴,你就那么不想看我和翠香好!要不是你挑拔,翠香怎么会知道我和姜采艳的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那么大脾气,男人有几个不偷腥的,在外面有几个女人不很正常,就算纳个妾也没什么大不了,她犯得着这么得理不饶人么!” 第431章 怎么有脸来求我   姜采月更火了,指着地上的潘景玉叫道:“潘景玉你个人渣!亏得你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就算纳妾也要有个理由吧!翠香嫁到你家任劳任怨,照顾你爹娘,怀孕给你生孩子,怎么说都没有你可以纳妾的理由!你不仅不照顾她,还让她怀着孩子给你家当牛做马,你却到外面和别人的媳妇鬼混,你还是人么!现在还来求翠香回去,你是痴人说梦!”   潘景玉又从地上站起来,指着她说道:“姜采月,我现在是在和翠香说话,你多管什么闲事!你连你男人都守不住,还有脸说我!霍铁砚没准跟哪个野女人生孩子去了,你还上赶子嫁他,以后你连翠香都不如……”   他正叫着,却听院里传来柳老忠的声音:“******的潘景玉!采月骂你是多管闲事,我这个亲爹可不多管闲事,今天我打死你这个杂种,让你欺负我闺女……”   说着柳老忠抡着扁担便出来了,照潘景玉头上便拍。   潘景玉没敢进柳家去就是怕他打自己,见他出来连忙向村里跑,可是跑得已是了一步,还是被柳老忠揍了好几下,打得踉踉跄跄,差点没摔倒,硬挺着稳住步子,这才飞快地跑走。   柳老忠追不上,站在他身后大骂道:“潘景玉,当初我瞎眼才会把闺女嫁给你,以后就算翠香老死在家,我也不决不会让她再踏你们潘家门!你要再敢来,我这把老骨头就和你拼命……”   这时柳翠香已经泣不成声,呜咽到站也站不住,蹲在地上搂着膝盖痛哭。   姜采月和周六红都蹲在她身边劝。   周六红说道:“好了翠香,他都被你爹打走了,你就别再哭了,为他伤心不值得。”   柳翠香却还是大哭,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他明知道我不会回去还来求我,还跟我提从前干什么!我不想理他,不想再看到他……”   姜采月也劝道:“好了翠香,别哭了,你都明白告诉他了,他不会再来了,再来我们和柳叔一起赶他走,咱不理他就是。”   柳翠香哭道:“可是我被他给毁了呀,被他给毁了,我好好的一辈子,交代在他手里的了,他怎么还有脸来求我……”   后院的孔氏听到声音也出来看,到门前问道:“翠香这是咋的了,咋这么哭呢?是潘景玉又来欺负你了?”   东子到她身边小声说道:“大姑,潘景玉没欺负翠香姐,他来求翠香回去,翠香才被他气哭的。”   同是女人,孔氏知道女人最伤心的不是气男人、恨男人的时候,而是男人后悔道歉,让女人想起曾经受过委屈的时候,尤其像柳翠香这样,不只受了委屈,连孩子都没了,她怎么能不伤心。   孔氏心疼,走到近前也蹲下,把柳翠香抱进怀里,小声说道:“翠香不哭,你哭他没用,不如接着恨吧,恨他一辈子也比伤心强,他向你求饶也不是真心,真心的话,他就不会理姜采艳了。”   柳翠香的哭声停止,说道:“怎么,他又见姜采艳了?”   孔氏说道:“他倒是没直接来,可是我昨天晚上见到齐氏到姜采艳家去了,姜采艳好像被侯家休了,潘家没准想把她接去,不然齐氏怎么会踏姜采艳家门。”   “姜采艳被休了?什么时候的事?”   姜采月和周六红、东子也都竖起耳朵听。   孔氏说道:“我也是猜的,但是八九不离十,我听南屯的人说,侯大力家前几天搬走了,他们搬走不带姜采艳也不要孩子,那多半是休了呗。”   柳翠香听了又气起来,果然不再哭了,说道:“姜采艳被休了,齐氏肯定想让潘景玉娶她,她之前就说宁可要姜采艳也不要我,他娘去找姜采艳,他却来找我,他们家净搞这种不是人的事!”   姜采月一想就明白了,说道:“潘景玉那么虚伪的人,肯定是觉得娶姜采艳太丢人,把你找回去继续过,他才能圆上这个面子,想在娶姜采艳之前求你试试看,你能回去,他就不要姜采艳,继续和你过,你要是不回去,他回头就去接姜采艳呗,这种事他擅长。”   柳翠香气得真哆嗦,道:“不要脸,太不要脸了!他就算把我接回去,也不会真和我一个人过的,早晚会把姜采艳也弄进门去,毕竟姜采艳的孩子是他的,而且把我们俩都糊弄到手,他的面子就更搀回了,以后再找茬儿休掉我,他就扳回一局,把现在的仇都报了!”   周六红听得直瞪眼,惊讶道:“我的妈呀,潘景玉咋那么多心眼子,这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难为你们是咋想到的。”   柳翠香冷哼道:“哼,跟他们家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傻子都变成人精了!亏我刚才以为他反悔,却是又来算计我了,真是浪费了我的眼泪……”   想着她向东边走了几步,在快到姜仲贵家门口的地方站下,大声叫道:“潘景玉,你给我听着,我柳翠香不要你了!你给我下跪也没用,求我我也不回你们潘家,你爱娶哪个不要脸的娶哪个,就你们不要脸的才能配一对……”   姜采月站在她身后暗想,翠香真是被潘家人给锻炼出来了,竟然用这种方式还击,真是够高明,她让知道,潘景玉回头来求她,姜采艳就算跟了潘景玉心里也不舒服,觉得潘景玉不是实心想娶她。   柳翠香骂完听到姜仲贵家屋门响了一声,好像刚才有人趴门缝看,现在才关门回去。   她在黑暗里冷笑着,抹了一下自己脸上没被风干的眼泪,转身回到门口,说道:“好了姜大娘,采月,东子,六红姐,我没事了,你们都回家吧,我和我爹也回家了。”   周六红应道:“嗯,走吧,我还要从你家院里过呢。”   她和柳翠香、柳老忠一起进了柳家院子,孔氏见姜采月要进屋,说道:“好了,这么晚了,顺顺都睡着了,你们就别进来了,早点回去歇着吧,我没事,别担心我。” 第432章 扒墙头的母狗   姜采月说道:“娘,那我回去了,今天的菜给我大舅家带去,明天早上你让我嫂子做吧。”   “嗯嗯,我知道,你嫂子都有数了,你不用管那么多。”   姜采月这才又上了马车,和东子一起回到村东,东子把马车赶进家院里,姜采月逗着一天没见的噜噜,东子把车卸下来,把马拴进马棚,对姜采月说道:“姐,我把再把菜给你留一些,这菜太多了,我和我爹娘早晨也吃不完。”   姜采月一个人做饭确实太麻烦,便点头说道:“嗯,走吧,我拔点去。”   说完两人进到屋里,姜采月找了个菜盘,把带回来的菜拔出一小部分,放到水缸根的凉快处,其余的让东子拿走。   东子出屋,姜采月也跟出来送,两人这里刚一出房门,便听东边的院墙后传来噗通一声,好像有什么人摔了一跤,引得跟在姜采月身边的噜噜一阵狂吠。   东子一惊,朝那边叫道:“什么人?!”   那边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噜噜还在一直叫个不停。   姜采月不屑地对他说道:“走吧,没事,一只扒墙头的母狗,不用理她,没准摔死在那边了!”   东子知道肯定是潘景芬扒在那边看,叫道:“不要脸的东西,小心我把噜噜扔过去咬断你的腿!”   那边的潘景芬还是不敢出声。   东子这才跟姜采月走向屋后,说道:“姐,你别理她,这女人不敢过来的,真过来你就让噜噜咬她。”   姜采月道:“我知道,一个不要脸的女人,除去看看,根本不敢做什么,真惹火了,我自己也能把她收拾个半死,你放心回去睡觉吧。”   东子这才出院离去,姜采月在里面把院门锁好,向回走的时候再向那边听,那边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姜采月暗暗撇嘴,心想这女人真不是个东西,都把儿子混没了,一点看不出难过,一天到晚还觉得挺美的,真不知道怎么活的。   想着她便也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起来弄了饭、热了菜,东子吃完饭也过来,对她说道:“姐,你怀着孩子,要不就别去了,我和翠香姐、六红姐过去就行了,有事回来找你也来得及。”   姜采月道:“还是别了,我现在还没到需要太加小心的份上呢,而且还要陈大元做菜,不把他教好了,我不好向陆大叔交代。”   东子说道:“那好吧,我娘又从家里拿了条破板被过来,让我把车里铺厚点,怕把你颠到。”   姜采月说道:“嗯,回头你帮我谢谢大舅妈。”   两人到院子里,东子扶姜采月上车,见刘二过来喂猪,俩人便没锁院门,赶出车出来来到村西。   昨天没进屋子,今天姜采月便下车进院,要和孔氏说几句话。   她这里才一下车,却见姜采莲在那边叫她:“采月姐!”   姜采月转头看去,见她拿了一大把野花跑过来,站在姜采月面前,垂着头说道:“月儿姐,我娘说你喜欢花儿,我昨天和我娘上山,采了一把回来,在水里养着了,一点都没蔫儿,给你。”   姜采月看着她害羞的模样便清楚,这丫头哪是来给自己送花,分明是想在东子面前露个脸,想着说道:“哟,这花可真好看,放在家里我都看不到了,东子,你帮我收着吧,咱们拿到店里去养着,要是给每桌都摆上几支,也挺好看的。”   说完她便向院子里走去,偷眼看姜采莲和东子,只见姜采莲拿着花儿小心地走到东子面前,两手捧着往前送。   东子傻乎乎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伸手接过来就往车里走。   姜采莲见他看也没看自己,急道:“哎,你就这样走了?”   东子呆呆地回头,问道:“我姐说让我拿到车里的,不走还能怎么样?”   “那个、那个……”   姜采莲结巴了半天,说道:“那你小心点,别把花瓣弄掉了,我月姐该心疼了。”   “唔。”   东子往手里看了看,说道:“那我拿着吧,车里也没地方放,直接放车板上,颠一路真颠碎了。”   姜采莲有气,见他竟然完全不理自己,站在那里撅嘴,鼓了半天气说道:“那个、孔振东,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东子又向她看了一眼,说道:“知道,你是月姐的堂妹。”   姜采莲气道:“不是只堂妹就算了,我叫姜采莲!”   说完嘟着嘴转身,跑回家去了。   这时柳翠香和周六红从前院出来,见东子手里拿着一把野花,柳翠香稀罕地问道:“哎呀,这么多花儿,哪来的?”   周六红也道:“是啊,这一大把,真好看。”   东子皱眉说道:“是姜采莲给的,这东西真那么好看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不就是红红绿绿的。”   柳翠香已经从昨晚的不愉快中走出来,听他说是姜采莲送的,和周六红诧异地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全是窃笑。   柳翠香转过头来问道:“东子,人家小姑娘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不然怎么会送花儿给你。”   东子连忙说道:“不会,她怎么会对我有意思,我们都不认只,她是给月儿姐的,姐说要拿到店里,才让我接过来的,喏,你们喜欢就拿着吧,我一会要赶车,拿它马总回头。”   柳翠香目光悄悄向姜叔贵家门口瞟,看到姜采莲悄悄扒门口向这边看,故意说道:“哟,我可不敢拿,要是人家小姑娘来找我算账,我可说不清。”   周六红也道:“就是啊,花儿好看马都知道,你个呆头鹅怎么不知道,你还是自己拿着吧。”   他们在这里说了半天,姜采月进屋和孔氏说完话出来,来到车边问道:“你们怎么不上车,在这里说什么?”   周六红笑道:“我们笑马呢,总是回头看来东子手里的花儿,你说它怎么还知道花儿好看呢。”   东子听不出她们是在打趣自己和姜采莲,急道:“不是,它哪是看好儿花,是闻到味道想吃。”   说着又把花塞进姜采月手里,道:“姐,你们快上车吧,再不走店里都该上客人了。” 第433章 孔秋芳想回来   姜采月这才接过花儿来,悄悄朝姜采莲招了一下手,和柳翠香、周六红进到车里去了。   姜采莲在门口偷看着,心里别提多着急了,心想这个孙东子不是故意的吧,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呢,娘不是说,堂姐都问过他了,他一点表示都没有,难道是看不上自己?   想着见马车走过来,又连忙跑回家去了,生怕被东子看到害羞。   姜采月三人坐在车里,一边走一边议论着姜采莲和东子的事,姜采莲表现得那么明显,想瞒也瞒不过这两人,姜采月便和她们说了实话,只是悄悄告诉两人的,生怕车外的东子听到害羞,更躲着姜采莲,好事办不成,给办成坏事。   柳翠香和周六红都觉得,姜采莲和东子挺般配的,觉得应该成全这两人,都在给姜采月出主意。   四人在店里一忙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客人散昨早,四人又赶着马车回家。   今天回来得早,姜采月想多在娘这里呆一会儿,便先让东子赶马车回去了,自己进屋坐着和娘说话。   孔氏还惦记着柳翠香昨晚哭的事,把顺顺搂在怀里轻拍,先问过女儿的身子舒不舒服,之后又问道:“月儿,翠香今天怎么样,你看她没有想回潘家的意思吧?”   姜采月道:“娘你想什么呢,那怎么可能,她和潘家都闹成那样了,哪会再有回去的想法,昨天是被潘景玉气的不行才哭的。”   “哦,那就好,她要是真想回,以后可有的闹心了,你不知道,今天潘景玉已经把姜采艳接过去了,潘景玉抱着孩子,姜采艳跟着,人家都是一家三口了。”   姜采月发愣,道:“这么快?昨天才求完翠香,今天就接姜采艳,姜采艳不会不知道昨天的事,就这么跟他走了?”   孔氏撇嘴说道:“她想不跟潘景玉,可是有办法么?她的脸都丢尽了,顶风臭出八百里,侯家不要她,你二叔天天骂她,她除了跟潘景玉,还有有什么办法。”   姜采月道:“我二叔也是够狠的,亲闺女也能这么逼她,就是姜采艳脸皮厚,如果换个脸皮薄的,还不得直接上吊死了,你说到时候闺女没了,留下个没人要的外孙子,他们闹不闹心。”   孔氏说道:“你二叔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当初骂你的时候怎么骂来着,现在换到他闺女丢大人,估计他可是想死了,不骂姜采艳才怪呢。”   姜采月冷哼道:“哼,那也活该,谁让他从前不好好教女儿了,就算是姜采莲和潘景玉勾搭的时候,我就不信他看不出苗头,不早早提醒,到事发之后来劲了,他脑子是被门夹得不轻!”   “谁知道呢,要我看,也是该着姜采艳和潘景玉有这孽缘,不然你说潘景玉都骗过你和翠香两个了,到头哪个也没留下,竟然跟了从前没关系的姜采艳,这不是该着。”   “嗯,该着,该着让姜采艳到他们家里去作,齐氏以为翠香多不是东西,这回就让她看看,姜采艳是不是好惹的,当初翠香那么侍候他们一家人,他们都不知足,活活把翠香的孩子累掉,到姜采艳这里,怕是让人家洗个衣服都不可能。”   孔氏赞成道:“那是肯定的,姜采艳管过家里什么呀,连她爹娘的衣服都不给洗一把,还给齐氏和潘福光洗呢,打死都不可能……”   娘俩聊了一会儿,姜采艳见顺顺又已经倚在娘的怀里睡着了,便让他们早点休息,她叫上姜盛喜出院子,让姜盛喜锁了大门,她向村东走去。   她回来得晚,以为东子肯定已经把马车卸完,回家去睡觉了,可是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却见东子在自家门前的石墩上坐着,垂着头似乎十分郁闷。   姜采月走过来奇怪地问道:“东子,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大晚上的,怎么不回家睡觉?”   东子抬头看了看她,说道:“我、我在等你。”   姜采月感觉他的声音不对,和平常不太一样,又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   姜采月还是觉得不对,转头向大舅家屋里看去,屋里的灯亮着,屋里隐约有说话声出来,似乎还有女子的哭声。   她突然回过味来,问道:“是不是孔秋芳回来了?”   东子再次低下头,懦懦地回道:“唔。”   姜采月坐到他身边,说道:“她为什么回来?是不是她说什么难听的话了,你自己在这伤心?”   东子摇头道:“没,没有,他们就是想回来住,姐夫在他家有兵役,说过来养爹娘,爹腿残的,只能算他一个男丁,募兵的肯定不会逼他去。”   姜采月气得忍不住骂:“他娘的!太不是东西了,到有事的时候想到大舅了,大舅腿伤不能动的时候,他们都不照顾,现在恢复过来,家里又有你了,他们却想回来,做他们的春秋大梦!”   东子坐在那儿不说话,垂着头更烦心。   姜采月安慰道:“东子,你别理他们,大舅和大舅妈肯定不会让他们回来的,这个家是你的,她们想抢也抢不走。”   东子的情绪十分低落,道:“可是秋芳姐才是亲闺女,我就是个外人。”   姜采月瞪眼道:“你怎么会是外人,他们才是外人,谁照顾大舅和大舅妈谁就是家里人,他们这些不长心的才是外人!走,我带你进去,倒要看看他们多厚的脸皮,好意思回来懒着。”   说着起身拉东子,可是东子说什么也不起,不愿进屋去。   两人正拉扯着,听到屋门响,张氏在门口叫道:“东子,东子你咋还不回来,你月姐还没回家吗?”   姜采月转头应道:“大舅妈,我回来了,我跟东子说话呢,这就带他回去。”   “哦,那行,你一会儿让东子回来啊,你大舅着急呢。”   “嗯,知道了。”   张氏又把门关起来,姜采月对东子说道:“看,大舅和大舅妈都惦记你呢,他们只认你这个儿子,不认孔秋芳和蒋毛根。” 第434章 少把自己当盘菜   东子这才跟她起来,一边往院里走一边小声说道:“可是他们要是回来住的话,那我也多余啊,我、我还不如回我爹娘那儿去算了。”   姜采月转头瞪他,道:“说什么傻话呢,大舅怎么可能让他们在家住,你知道他们之前把大舅气成什么样了,别说是大舅,就算是我和我娘也不会让的,蒋毛根爱当兵不当兵,死了才好呢,不会有搭理他的!”   两人来到院子里,姜采月拉东子放慢脚步,指了指窗子,小声说道:“咋们过去听听,屋里到底怎么说的。”   东子刚才回来,进屋说到孔秋芳说他们要回家来住,他就出去了,根本不知道孔继德和张氏什么态度,也有些好奇,便和姜采月放轻脚步慢慢走到窗根下,两人站在那里细听。   只听屋里的孔秋芳又在哭,一边哭一边说道:“爹,娘,我和毛根知道从前做得不对,可是这都到要死的时候了,你们就不能拉俺们把么,不看我和毛根,你们看看你们的外孙子还不行,他才一岁,总不能让他没有爹。”   孔继德不知道这次是没骂还是已经骂到没力气了,声音不算很高,说道:“秋芳,不是爹心狠,你们当初把爹娘扔在家里不管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以后再有什么事我,我们也不会管你们的,这都是一报还一报,别让我看什么外孙子的面子,自己的闺女都指不上,我还指一个姓蒋的外孙子什么用,毛根爱去哪去哪,你不是还有公公婆婆呢么,咋也帮你把孩子拉扯大了,你还是回蒋家过去吧,爹娘这里有东子,他对我们比我们自己生养的孩子还好,我们才是一家人,过些日子我们就要给东子娶媳妇了,家里真没你们呆的地方,你们该哪去哪去吧。”   张氏也在那边哭,小声说道:“芳啊,你爹说得对,你是嫁出门的女了,就跟泼出门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了,现在你们有事回来求了,等到事过了,你们再一走,我们不还是老死饿死没人管,指你们指到头也是一场空,还是东子才是我们的儿子。”   那边的蒋毛根也说话了,被教训过好几次,这家伙也没改了傻缺的风格,用他特有的粗俗腔调说道:“爹,娘,俺们这都回来求你们,你们还想咋的,硬说要跟那小子过,那小子不是你们生的,他能跟你们一条心,还给他娶媳妇,我跟你们说,你们给他娶完,他立刻领着老婆孩子跑,回他亲爹亲妈那去,你们有钱打漂也不管俺们,你们到底知道不知道,秋芳才是你们生的,那家伙就是个野种……”   他的话又把孔继德气得不轻,在炕上骂道:“滚你娘的!你才是野种!俺家东子比你强一百倍!就你这熊样,还想到俺来,你们痛快滚,再不滚我让东子去找里长,告诉他你要逃兵役!”   听到这里,姜采月心里有底了,大舅和大舅妈根本没心软,压根不想让把孔秋芳两口子回来。   她轻拉了一下东子,说道:“听到了吧,这下安心了吧,别多想了,走,跟我进屋,别跟他们来客的!”   东子知道孔继德夫妇的想法,心里确实踏实了,跟姜采月进到屋里。   屋里的蒋毛根还在跟孔继德犟:“你骂啥骂?之前死活想让俺们回来,现在回来了,又往出撵俺们!你们真当那小子能指上?我告诉,这次你们要是不管,等以后那小子走了,你们就算去求俺们,俺们也不管你们……”   姜采月听了用力拉开里屋门,叫道:“少把自己当盘菜了!就算真有东子不养大舅和大舅妈那天,他们也不会去求你们!有我在,我会把他们养得好好的,绝对不会让他们落到你这畜牲手里!”   看到姜采月,蒋毛根又想起那次耳朵差点被割掉的经历,瞬间变得心虚,下意识向姜采月身后看,见到跟在姜采月身后的是东子,而不是霍铁砚,他又踏实起来,指着姜采月叫道:“姜采月,你又出来得瑟!别我以为我不知道霍铁砚把你给甩了,他不在家,你再跟我得瑟,我就把你腿打折!”   姜采月叉着腰往他面前走,道:“砚哥把我甩了?你听谁说他把我甩了?他只是在照顾他叔,敢说把我腿打折?你碰我一下试试,我要是少根头必,看砚哥回来会不会把你一家老小都宰光!”   蒋毛根又害怕起来,硬着头皮叫道:“他、他敢!我就不信他姓霍的不要命,敢杀俺家人,他也活不成!”   姜采月冷笑道:“没关系,我有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杀了你们,大不了给县官扔点钱,你们这一家的命,也不比几条好够贵!上次砚哥进衙门没事,杀了你们他一样不会有事,不信你试试看!”   蒋毛根眼睛畏怯地闪烁,东西村住着,就算他们不过来,这边发生的事很多也都知道,东子怎么到的孔家、霍铁砚离开的表面理由、姜采月收蕨菜开酒楼等等。   现在的姜采月可是三村五里真正的名人,要比前两年的潘景玉强多了,她和霍铁砚实实在在的大房子在那里戳着,酒楼开着,圈里的猪养着、院子里的蕨菜缸摆着,哪一点都真切地展示着财力,不像潘景玉,全靠一张嘴到处吹嘘,吹得再像,也不如真摆出看看,自己吹出来的名声,永远不如别人传出来的令人信服。   见他不出声,姜采月更加不屑,仰了仰下巴说道:“蒋毛根,亏你也是个男人,做男人没有男人的担当,娶了人家的独生女不养岳父母也就罢了,现在遇到事情,又反过头来求人家,你怎么拉得下脸?不就是上个战场么,够种你去啊!当年我们掰你几穗苞米你能带人去打我们,现在别人来抢你国家的土地,以后打到这里来占你的家、抢你的老婆,你想的怎么是躲?还想把东子挤走?你觉得你配么,你就们这样的,一家三口也换不来一个东子,还是滚远点吧!”   蒋毛根被她骂得直磨牙,却说不出一句话。 第435章 活该   孔秋芳见姜采月大骂蒋毛根受不了了,叫道:“姜采月你够了!我跟你好歹也是表姐妹,你干什么这么害我?你就那么恨我们,能帮我们都不帮,硬是眼睁睁把毛根推到战场上去送死!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守寡,想看我的笑话!”   姜采月猛地转过头去,注视着她说道:“孔秋芳,你才够了!有事情的时候只知道怨天尤人,怎么没想过自己做了什么!当初是你们抛下大舅和大舅妈不管的,你们可以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他们干什么就一定要在在乎你们的死活?还说我恨你,我告诉你,我只是在替大舅妈说他们的心里话!从前你没出嫁的时候,大舅和大舅妈多疼你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现在就这么对你,不是伤透心了会吗?不知道反省却还怪别人,我看你落到今天的地步真是活该!”   “可是我是他们女儿……”孔秋芳叫得有点心虚,叫出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姜采月接道:“是他们女儿?怎么,在你眼里,爹娘就要永远哄着你养着你,你什么都不用为他们做,到有困难的时候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来找他们?呵呵,你这想法还真奇葩,我估计连鸡鸭鹅狗都不会这样想吧?连乌鸦都知道反哺,你是连乌鸦都不如!”   孔秋芳也被她骂得不出声了,怀里抱着孩子站在那儿,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   孔继德和张氏不说话,他们毕竟是孔秋芳的爹娘,是不认女儿就已经够狠了,说不出像姜采月这么狠的话,不过他们清楚姜采月是在为他们出头,所以这夫妻俩都没阻拦,一边听姜采月的话也一边掉眼泪,句句都说到他们心里去,这两人怎么能不伤心。   孔秋芳虽然哭得凄惨,姜采月却半点没觉得可怜,绷着脸站在她和蒋毛根之间,说道:“行了,别哭了,有这时间还是回家去给你的好男人多做点好吃的吧,让他在家里祸害人,还不如到疆场上去,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省得逃兵役疲官府抓了,发配充军死得更快!”   孔秋芳咬着嘴唇恨恨地看着她,最后一跺脚,向外屋走去。   蒋毛根也知道,丈人家是根本不会管自己的死活了,便也跟着出去,向外走的时候,故意狠狠撞了姜采月一下,把姜采月撞得一个趔趄。   东子连忙伸手扶住,转头朝蒋毛根吼道:“你眼瞎,干什么撞我月姐!”   转回头来又问姜采月:“姐你没事吧?有没有抻到?”   姜采月摆手说道:“没事,反正也是快去送死的人了,别和他一般见识。”   孔秋芳一家三口走,张氏还有心思想送送,可是走到屋门口就停住了,感觉都已经这样了,送不送根本没意思,还不如哄东子几句有用,便转回头来说道:“东子,他们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爹娘说了,以后只认你这个儿子,就是只认你一个,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爹娘都不管。”   东子扶着姜采月说道:“嗯,娘,我知道,我都听见了,我也早就把你们当成亲爹娘,只要你们认我,我就会养你们到老的。”   孔继德坐在炕上也说道:“没事,就当他们没来过,去吧,东子送你月姐回家,咱们也早点睡,蒋家的人爱死就死,爱活就活,跟咱们没关系。”   张氏也说道:“是啊,多亏月儿了,不然指不定磨叽到什么时候,月儿为我们好我们知道,可是以后你也别再惹蒋毛根了,那小子虎嘲嘲的,铁子现在又不在家,别想他真干什么坏事。”   姜采月说道:“没事的大舅妈,他都马上去当兵了,当兵一走,想坏我也坏不到,而我家院子严实,他进不去,出了家门,我们都一群人走,他逮不到机会的。”   “嗯嗯,去吧,东子送你姐回家,回来睡觉了。”   东子这才扶着姜采月出去,把她送回家里。   今天晚上孔秋芳回来闹,弄得张氏没时间过来烧炕,进屋之后东子发现,又帮姜采月把火点着,然后才把噜噜带到屋子外,自己出了院子,把院门锁好后回了后院。   姜采月一个人在炕上躺着,本来回家之前又困又累,想好好睡一觉,结果却被孔秋芳和蒋毛根给搅了,吵完架后再想睡觉,又睡不着了。   她躺在那里胡乱琢磨,一会儿琢磨母亲的病,一会儿又琢磨怎样经营酒楼,躺来躺去,忽然觉得肚子动了一下。   第一下她还没大反应,以为是串气什么的,结果隔了一会儿又动了一下。   她这才知道,原来是肚子里的小东西在动。   她开心到不得了,小声叨念道:“乖宝,你怎么动了,是刚才娘真的抻到你了,还是你也被那不是人的两口子给气到了?你长大可不要像他们那样不是人啊,要孝顺爹娘知不知道……”   念了一会儿又叹气:“唉,你那个不长心的爹,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恐怕他还不知道有你吧,娘现在都有点搞不清,他到底是去找你姥爷,还是去打仗了,如果是找你姥爷回来,我们勉强还可以原谅他,要是扔下我们去打仗了,那就再也不要理他,以后你也不用孝顺他,只孝顺娘一个就行了……”   念来念去,她竟然把自己给哄睡着了,手捂在肚子上,脸上还挂着笑意。   第二早上醒来,姜采月起来做饭吃过,见东子过来套马车,已经又和往常一样,似乎没受孔秋芳和蒋毛根的影响,姜采月就放心多了,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又是几天过去,姜采月几人每天早出晚归,根本不知道村里发生的事情。   这天晚上回来,又听孔氏说道:“月儿,前两天是不是秋芳和蒋毛根回来了?”   姜采月说道:“是啊,我和你说过的,蒋毛根想逃兵役,要回来把东子挤走,还是被我骂走的。”   孔氏说道:“我告诉你,蒋毛根到底没去当兵,他逃走了,今天杨里长带人满村找,问大伙见没见到他呢,见到他一定要把他抓去,实在找不到,就要把蒋成山拖去当兵了!” 第436章 等着看你笑话   姜采月目瞪口呆,没想到蒋毛根会怂到这地步,实在躲不过兵役,竟然会逃走!他家之所以躲不开兵役,就是因为他和他爹都在募兵的年龄之内,他跑了的话,那么去当兵就是只能是他老爹,蒋成山身体再好,毕竟也那么大年纪了,根本不可能拼得过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上战场的结果基本就是死,也就等于,蒋毛根这一走,他爹就必然会死,想想这小子有多不是人?   孔氏说到这里还在庆幸,道:“唉,幸亏咱家你爹走好几年,不知生死,没硬把他算一个,不然你哥肯定也跑不了要去当兵,你哥要是去当兵,那我可得担心死。”   姜采月问道:“怎么,只要募兵就一定得去吗?没有任何方法躲过?”   孔氏说道:“有办法躲,听说只要捐五匹军马,就可以不去当军了,听说潘景玉就是他表叔给弄的,捐完马才没去,为了筹马钱,把姜采艳的首饰都给卖了,姜采艳回娘家还好顿哭呢,可是潘家能拿得出这么多钱,蒋家到哪儿弄去?卖房子卖地都不能够。”   姜采月听了冷笑,心中暗想,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可恨潘景玉竟然没去当兵,只不过姜采艳却尝到滋味儿了,以为嫁给潘景玉是什么好事,这就开始算计你了吧?哼,以后过去吧,等着看你的笑话……   孔氏说了一会儿话又咳嗽起来。   姜采月连忙给他拍,道:“娘,你怎么又咳得厉害了,这些天是不是没按时吃药?”   “吃了,天天都吃着,你没看那药都没了么,我这病不就是越来越重的,我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你柳婶一直病到这份上才去看,看完了知道是痨病,把你柳叔给哭的,唉,认识他那么多年,头一次看他掉眼泪。”   姜采月心疼得直揪,暗想要是我爹知道,也肯定掉眼泪啊,不行,还得给娘换大夫,不然就是治翠香娘的这个,根本不可能治好……   想着说道:“娘,那我今晚不回去了,在这住陪你。”   孔氏这阵咳过去,感觉好多了,说道:“行了,陪什么陪,我又不是今天死明天死的,干什么用你陪着,顺顺在我这屋就行了,你那边那么多猪要看着,还是早点回去吧。”   姜采月想想也是,自己已经告诉东子不在这边住了,如果再不回去,东子和大舅妈不知道,那院子一夜都空着恐怕真不行,蒋毛根不知跑到哪里去,万一跳到院子里去使坏怎么办。   “那好吧,明天我再去找大夫换药方,我也正让人打听着呢,看哪里有更好的先生。”   “嗯,去吧去吧。”   姜采月便又离开娘家回自己家去了,   走的时候看到在炕上睡着的顺顺她还在想,嫂子对顺顺真是越来越放心了,好多人都说,娘的病会传染,可是她竟然不在乎,一直让顺顺跟着娘,就图个清闲,虽然娘和自己都觉得,娘的病应该不是传染来的,可是嫂子的心也真够大的。   回到家中,她忐忑了一夜,翻来覆去地想,要怎么给娘找大夫,自己开着酒楼,南来北往的人都能见到,自己也叮嘱过好几次让伙计们留心打听,却一直没消息,是不是应该再想想别人办法。可恨这个世界通讯太不发达,人一分开就联系不到,远处有什么名医也不知道……   担心了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感觉全身都累得慌,活动了一会儿才好,做饭吃过,东子来套了马车,带着她又往村西去了。   到村西姜采月下车进院去看孔氏,东子到前院去叫柳翠香和等在那里的周六红。   姜采月担心,孔氏一夜倒睡得挺安稳,早上起来气色好多了,也没那么咳,跟姜采月说了几句话就催她走,姜采月见她又比昨天强了,心里的难受劲儿总算轻了一些,出门回到马车上,想和柳翠香、周六红商量一下,看她们能不能帮自己想个主意,怎么找更好的大夫。   可是她回到马车上,却见周六红低头抹着眼泪,柳翠香正在那里劝,连东子也站在车窗边,一声不吭地看着,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姜采月问道:“这是怎么了,六红姐又和赶生哥吵架了?”   周六红小声抽泣不说话。   柳翠香说道:“何止是吵架,六红姐又挨打了,这还不算,你开给她的工钱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姜采月诧异道:“钱不见了?你放在什么地方了,没仔细藏着?”   周六红这才抽噎着说话,道:“藏了,我压在箱子最底下,夹在一些不常穿的衣服里面,衣服都被翻乱了,明显是有人去偷的么,赶生和我公公去地里干活不在家,家里就我婆婆一个人,你说不是他还能是谁!我跟赶生说,他硬说我诬懒他娘,就把我给打了。”   “就不能是进来贼了?”   “不会,进来贼怎么不偷她的只偷我的,还直接奔我放钱的那个箱子去,别一个动也没动,我知道肯定是我婆婆,要不是她从赶生那里问出来的,就是偷偷看到的。”   姜采月听了窝火,道:“这个何氏真是太过份了,他们又不是没钱,干什么要偷你的。”   周六红说道:“昨晚赶生打我的时候我婆婆还说,生孩子不能生,家里活也不干,一天天在外面混,像出去卖的似的,再一个大子也得不到我的,他们养着我干啥。”   姜采月安慰道:“算了,别伤心了,大不了以后把箱子锁好,别让她翻到就行了。”   周六红说道:“不用,我想过了,她要真有心弄我的,锁也锁不住,月儿,以后我再赚银子,都放在你那存着,什么时候用我就找你,他们总不能到你手里偷吧!”   姜采月微愣了一下,点头说道:“嗯,只要你信得着,这当然好。”   说完了又唉气,道:“唉,不过话说回来了,六红姐你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真不是办法,这一辈子,要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儿啊,要不你再试试,劝许赶生和他爹娘分开过,你们俩搬出去,估计只要不见他娘,你们俩的关系就能好多了。” 第437章 绝不后悔   姜采月跟周六红不像跟柳翠香一样,从小一起长大,什么话都能直接,所以没直接劝让她跟许赶生和离。   周六红摇头道:“不可能的,我早就说过,许赶生死心眼儿,一门心思孝顺他爹娘,我一提要离开的事,他就把我打半死,我看了,我这辈子,如果不想被他打死在许家,就是也离开。”   三人说话的时候,东子已经到前面去赶车,载着三人向镇里走。   柳翠香气不过,说道:“六红姐,我看你这日子,过得也不比我从前在潘家强,仗着许赶生不在外面乱搞,不然还不如我呢,毕竟我当初没挨那么多打,可是就这样也够了,我觉得你根本不用再犹豫,直接不跟他过算了。”   周六红说道:“你当我不想像你一样自由自在,可是我没有退路可走,你离开潘家,可以回你娘娘身边,我却不能,我上有哥下有弟,都和我爹娘一起住,别说我爹娘不答应我和离,就算答应了,我也不可能回家,真心看不了嫂子和兄弟媳妇的脸色。”   姜采月见她们说起,这才说道:“可是离开潘家,干什么一定要回娘家,你自己过还不行么,以后遇到相当的再找一个,你又不是赚不来钱,自己能养活得了自己,犯得着在他家受罪么!”   周六红听了抬头看着她,说道:“月儿,你真这么想么?那样的话,我离开许家,就只能靠着你了,我就在你的店里,还能赚点钱,敢放心呆着,不然一个女子家,我敢到哪里去干活?到别人的店里,都是男人开的,掌柜伙计东家,没准都是什么人、打什么主意,要让我像潘景芬那样不要脸,给钱就可以,我真心做不到。”   毕竟是好姐妹,这点底气姜采月还是会给她的,说道:“行,你放心好了,如果你离开许家没地方住,那就到酒楼里来,对了,酒楼后面不是还租了个屋子么,陈大元马上要走了,以后我不用再到那里去教东子做菜,那屋子便空着了,那房东夫妻人也好,没什么不放心,如果你没地方去,就到那里去住,房租我包了。”   周六红紧咬嘴唇,道:“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和许赶生和离,只是估计他轻易不肯的,这种事情太丢人,他不会答应的。”   柳翠香道:“他不答应你就作啊,往死里作,让他们全家都受不了,觉得你这个人多余,他就答应了。”   周六红摇头说道:“你不知道,许赶生和潘景玉不一样,手狠着呢,我要是敢往死里作,他就敢把我往死里打,我可不想真把命丢在他家!”   柳翠香愁道:“那怎么和离啊,各离就得他同意,他不同意肯定不行。”   说着眼睛忽然亮起来,说道:“对了,从前采月给我想过一个办法,就是、就是不太好,不知道你在意不在意,如果不在意的话,照许赶生那么要面子,这个办法肯定行。”   周六红发愣,道:“什么办法?”   柳翠香看了一眼姜采月,说道:“这个……其实就是给许家一个休你的理由,让他们主动休了你,这样你就可以离开了,只果闹到别人说你不是好女人,被休的话,也挺丢人的,怕以后再找不到好人家了。”   周六红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懂了,坐在那里眼睛发亮,竟然好像看到希望一样,说道:“你别说,这样还真可以!至于名声不名声的,我可不在乎,只要离开许家,和离和被休没区别,而且我婆婆那张嘴,就算我没事也要说成有事了,你们难道现在就没听说,她在村里说我的坏话,说我在酒楼里勾搭上人了,想要踹了她儿子,就连许赶生都信了,不然干什么现在越来越能打我。”   姜采月说道:“你要是不在乎的话,那还挺好办的,既然许赶生都这样觉得了,那就只差一把火,让他觉得真有这事,或许就能休你,但是也有一定的风险,万一他真冲动起来,不休你而是要下狠手之类的,那可就事大了。”   周六红道:“是啊,这可真要好好想想,我要的是离开他,不能把命都搭上……”   姜采月和柳翠香知道她自己有主意,见她想事便都等着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周六红说道:“对了,我婆婆不是一直要说要给许赶生再娶一个么,我看她可不是只想吓唬我,真找人给许赶生介绍了,只是庄户人家,说要纳妾没人来,我看不如我们找个人去跟她说,就说有女子愿意嫁给许赶生,但是不想当二房,这个时候再传出我的假消息,许家觉得马上就能娶到下一个了,肯定会休我出门的。”   姜采月和柳翠香对视两眼,姜采月叹气道:“唉,看来六红姐也是伤透心了,连这样狠的主意也认可,你再想想,是不是真要这样做,如果决定了,我们俩肯定帮你。”   周六红道:“当然决定了,你知道我整天呆在外面,感觉多轻松,每天想到要回家,就觉得家里像牢笼一样,远远看着家门,我都憋得透不过气来。”   姜采月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柳翠香却点头说道:“嗯,我知道,当初我就是这样,眼看着潘家的大门,却一步都不想进,每向他家走一步,都觉得自己是在去向石头上撞一样。”   姜采月听得心里难受,点头说道:“行,既然六红姐决定了,那我就帮你,这事估计我一个人就搞得来,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以后六红姐可别后悔怪我。”   想到有希望离开许家,周六红心情又好了,点头说道:“当然不会怪你,真办成了,我谢你还来不及呢!你等于是把我从许家那火坑里救出来了!你放心好了,我以后就算孤独终老,也不会后悔的!”   “那你等消息吧,等我安排到最后关头会告诉你的,省得你没准备吃了大亏。”   周六红把脸上的眼泪抹干,露出笑脸说道:“行,我等着,你一定要快点,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在许家多呆……” 第438章 你去提个亲   四人忙了一天之后回到村里各自休息。   由于姜采月要给周六红“办事”,所以第二天没去镇里,借口休息留在村中。   她把自家收拾完后又来到娘家,进屋后先问了一下孔氏的情况,见母亲还算好,便又问道:“娘,我三婶这几天来没来?”   孔氏说道:“来,天天来,她惦记着采莲和东子的事呢,天天到咱家来坐着,总打听东子的事,你说你们这一天天的不在家,我能知道东子什么事,都快被她烦死了。”   “哦,那她今天会来吗?”   “应该能来,得过一会儿的吧,咋的,你找她有事?东子那边吐口了?”   姜采月无语:“娘,你咋会这么想,东子像个死木头桩子似的,根本不开窍好吧,上次姜采莲给他送过花,他提都没提过。”   “哎呀,男孩子不就那样,哪懂小姑娘们的心事,他不知道你就不会提醒他一下,告诉他那花儿是采莲送给他的,不是送给你的。”   “那可不行,真说了下次他连采莲的面儿都不敢见了,采莲要是有那份心思,就自己他他熟悉着,走得近就能找到感觉了,你看潘景玉当初,一开始跟翠香根本没关系的,后来硬是借着我的名义把翠香弄到手了,不就是自己硬泡来的……”   母女俩说着话,钱氏便进来了,看到姜采月在家,她惊喜地说道:“呀,月儿今天没去酒楼啊?”   “嗯,没去,忙得有点累了,就在家歇一天。”   “可不是,看这肚子都鼓起来了,整天忙来忙去的,能不累么,我说铁子也是,不知道你有了,怎么还不回来?”   “嗯,我找人给他送信了,他应该知道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我还找他去。”   “可别的,过阵子肚子更大了,要是坐车大老远的颠过去,真出点什么事儿怎么办,还不如老实在家等了,实在不行,找别人帮你过去看一眼。”   “我知道,我就是那么一说,没准过几天他就回来了呢。”   姜采月故意往轻松了说,有些谎话,说之前得自己相信,不然怎么能让别人也相信。   钱氏像模像样地关心了一通之后,才又说道:“对了,我刚才听你们好像在说采莲和东子的事呢,怎么样,是不是有消息了。”   姜采月便把之前的话说了一番。   钱氏为难地说道:“我倒是想当采莲多见见东子,可是他整天在镇里呆着,采莲也见不到他啊……”   孔氏看她和姜采月聊得怪好,便坐起身下炕,让姜采月看着顺顺,她出去上茅房。   钱氏还继续说道:“对了采月,你能不能让采莲也去你的酒楼啊?她去的话,你不用给工钱,白给你干活,只要让她经常和东子在一起就行。”   姜采月表情发僵,自己可从来没想过再找人,现在店里的人都已经够用了,再把自家人一个个地都安置进去,伙计们干活肯定不安心,觉得自己随时会被替换,哪个还实心实意。   钱氏见她没点头,拉着她的袖子哀求道:“哎呀月儿,你看三婶也没求你别的,就让你把她带去,又不能在你的酒楼里长干,要是她真和东子成了,就得成亲照顾家,你想让她去都不能去了,不要钱的小工,你都不要啊?我家采莲就那么招你看不上。”   姜采月看了看她,又想了想姜采莲的为人,点头说道:“好吧,那就让她到我的后厨去洗碗吧,不给工钱倒不至于,但是别人多少钱我给多少钱,不会多的。”   钱氏喜出望外,连道:“不用不用,真不用给钱,让她在后厨可比啥都好,东子不是也是在后厨么。”   “嗯,你回家去告诉她,去我不会告诉别人她是我堂妹,一视同仁的,她别怪我没人情就行……”   “行行,我这就去告诉她,明天你就带她去吧……”   说着她起身就要走,却被姜采月一把拽住,说道:“等会儿三婶,你求我办的事我办了,我还有事要求你办呢。”   钱氏一愣,作梦也没想到姜采月还会有事求她,惊讶地说道:“什么?你有事求我?咋会呢,我闲一个,能办事什么事。”   “就是要闲人……”   姜采月一边说一边下炕,到门口向西屋看了一眼,见西屋的许春姑把门关得死死的,不知是在屋里睡觉还是怎么,她把东屋门也轻轻关上,回来对钱氏说道:“三婶,你听没听说过许老瓜媳妇要给许赶生娶二房的事。”   钱氏瞪眼道:“当然听说了,可那不是做梦么,他家趁几个钱啊,娶完正房媳妇不到三年,就要娶二房,谁家的闺女能任可到他家去当二房,真有人愿意,那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姜采月道:“话可不是这么说,万一要有人愿意呢,三婶,你去他家给说个媒呗。”   钱氏呆了,说道:“啥?真有人愿意嫁了?”   姜采月见她声音高,连忙把手指竖起,说道:“嘘,你小点声,你管有没有,你去了就这样说,如果真是实打实有,我还求你作什么。”   钱氏知道她要打鬼主意,问道:“怎么,你们这是闹啥,你和赶生媳妇不是挺好么,你这弄可是害她呀。”   “三婶你别管那些,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钱氏想了想,为了自己的闺女豁出去了,就算姜采月是故意挖坑,自己也往里跳了,便点头说道:“行,你让我去我就去,说吧,到底让我咋说?”   姜采月便又小声交代起来。   两人说完,孔氏也从茅房回来了,进来问道:“你们咋还关上门了,嘀嘀咕咕的是干啥?”   姜采月连忙说道:“没干什么,这不是说采莲和东子的事么。”   “哦,我说也是,月儿你真得帮帮忙,咱村这些相当的小姑娘我都看遍了,采莲还真是最好的了,我那天问过你大舅和你大舅妈,他们对采莲的印象也挺好,她和东子要是成了简没比那更好的……”   “嗯,我知道,我都答应我三婶,让采莲到后厨去洗碗了,以后天天能跟东子见面儿,他俩能到什么地步,就看有没有缘份了。”   钱氏又坐在那儿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东颠颠地回家,把这好消息告诉姜采莲去了。 第439章 利用   钱氏走了之后孔氏还在问姜采月:“月儿,你真打算给姜采莲开工钱啊?你三婶不是说不要钱了,她不要咱就不给,这是帮她,哪还有给钱的道理。”   姜采月道:“行了娘,帮她也等于是帮大舅,真和东子成了,大舅也娶到儿媳妇了,你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孔氏被她一语点醒,说道:“可不是咋的,这是她上赶子来求咱们,不然要是咱们先看上她,没准咱们去求她呢。”   姜采月笑着应她,却在心里暗想,如果钱氏把这事办成了,还在乎姜采莲的那点工钱作什么,而且如果姜采莲和东子真成了,这也算是在帮东子,怎么算都值了……   钱氏心急,生怕姜采月第二天不带姜采莲,当天过午便去了许家,把姜采月交代好的话说给何氏。   何氏想给许赶生娶二房都想疯了,听到钱氏说有人愿意嫁给许赶生,乐得一双老眼都放光,问道:“你说是哪家的姑娘,她咋会想嫁给我家赶生当二房呢?”   钱氏说道:“哎呀许嫂子,你这是怎么听的,我是说人家想嫁人了,和赶生岁数相当,差不多能嫁过来,嫂子你怎么就弄成人家想当二房了。”   何氏说道:“可她要是不愿意当二房,那不和没说一样么,我家这里可是横着一个碍眼的。”   钱氏咂嘴道:“这我倒是知道,可是那姑娘不是不知道么,实在不行,咱们不告诉她是二房呗,瞒着她娶进来,过了门,她不愿意也没招儿了!”   何氏惊讶地说道:“哎呀,那可不行,那么糊弄人家,人家爹娘愿意啊,还不得打到我家来,你是和他家有仇是咋的,这么坑他们。”   “有什么仇有仇,我可是为你们好!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这些媳妇过不长么,就算过下去,也把这个弄成二房,以后的二房当大的么,她爹娘要是来闹,就让她当正的就完了,反正他们逼我,非得让我给她家闺女找婆家,我看好你家赶生,那就找你家赶生呗。”   何氏皱眉道:“他三婶你不知道,我家那个败家的蹄可不是东西了,要是我让赶生废了她正房的位子,她不把房子点了才怪,你说的那姑娘,我估计肯定斗不过她,还不被她欺负死!”   钱氏听了说道:“哟,那可算了,你们连她都管不了,那再娶什么,消消停停让赶生和你家儿媳妇过去算了,我走了,回去告诉她娘,没找到相当的。”   何氏连忙把她拉住,道:“别别,他三婶你那边先别回话,等我问问赶生的,看他是啥意思,他能不能降住俺家小蹄子,能的话就让你说的那姑娘进门当大的,让这个当小的!”   钱氏假作为难,道:“唉,行吧,那我就等等你们的信儿,她娘要是问我,就先拖拖。”   “行行,你给我们拖几天,拖几天哈……”   钱氏从她这里出来,便乐颠颠跑回来告诉姜采月,姜采月知道后心里有数,便又进行下一步。   晚饭她没回家吃,懒在娘家不走,也不伸手做饭,硬是要在这里蹭饭吃。   许春姑看她十分不顺眼,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到了吃饭时候见姜采月坐到桌子旁,时不时偷眼剜一下。   姜采月看到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问道:“哟,嫂子咋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不是不高兴我在家里吃啊?”   许春姑现在又改变策略,想从姜采月手哄出点好处来,听她问得这么直白,连忙硬挤出笑脸说道:“没有,哪有的事,你天天往家里拿好汤好菜的,冷丁在家里吃顿饭,我能有什么不高兴的。”   姜采月听得出她有多言不由衷,故意说道:“哟,那这样的话,以后我就可以放心回来了,现在是一个人,以后就是娘俩,砚哥回来,我们一家三口都回来吃,嫂子不会有意见吧。”   许春姑气得牙根长,却仍硬着头皮说道:“嗯,回来呗,都住一个村里,回来还不是常事……”   姜采月看她又气又恨却无法发泄的样子好笑,转眼向姜盛喜看去,心中暗想,大哥现在比从前强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日子过得好一些,有了底气,不再像从前那样受许春姑的气了。   姜盛喜见她看自己,问道:“月儿,你那酒楼开得怎么样啊,好像马上就要到交银子的日子了吧,你没算算到底赚不赚钱,不赚钱的话就算了,别一年到头瞎忙活,你还双身子,把你累坏了,铁子回来还不得找我们算账。”   “没事的哥,我让六红姐帮忙算过了,每天都是赚钱的,赚不多还赚不少,怎么也赶上家里收蕨菜了。”   孔氏还不知道女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那边接道:“真没想到,六红竟然这么能干,连算账都会,赶生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她知道周六红在家里受气,想在许春姑面前夸一下,让许春姑回家去给周六红说几句好话,让周六红在许家好过一点。   可是许春姑恨死周六红,越听别人说周六红好心里越不舒服,坐在那里眼皮直闪不说话。   姜盛喜也道:“可不是,六红那么能干,月儿你就好好带带她,好歹也是自家人,用着比别人强。”   姜采月却说道:“本来我也是那么想的,可是现在看还真不能多留她,她和那个伙计他俩……”   说到这里,假装说走嘴了一样,连忙打住道:“哎呀,那啥,吃饭吧,菜都凉了。”   孔氏和姜盛喜都没想到她能当着许春姑的面儿说出这种话,这不是给周六红找麻烦么,本来放家就怀疑周六红在外面和人勾搭了。   孔氏在桌子底下悄悄踹姜采月,没好眼瞪她,道:“六红在你那不是好好的么,你瞎说啥呢!”   姜盛喜也生气,道:“你那嘴随咱二婶了吧,有的说没的也说!”   姜采月假装慌乱地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不是没说什么嘛,六红姐在我那儿可好了,规规矩矩的,跟谁都不说话,只算账,别的啥都不干,你说你跟娘弄的,好像她真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似的……” 第440章 许家炸窝   姜盛喜和孔氏无意的配合,却更让许春姑相信了。   许春姑眼睛转来转去看着这娘仨个,心里却兴奋得要跳起来,暗想周六红那个小贱货,原来在外边真不老实,她以为离家远就没人知道了,哼,姜采月可是把什么都说了!敢给我弟弟戴绿帽子,看我不告诉赶生打死你!   吃完饭她急匆匆地收拾,厨房没收拾利索,就悄悄出门回了许家。   孔氏留意着她的动静,看到她走埋怨姜采月,道:“死丫头你说你刚才说什么,你是想害死六红咋的,你咋能说那话呢!是真有这事还是咋的?就算真有那事,你也得帮她瞒着啊!”   姜采月却放心了,说道:“没事的娘,你就别管了,这是六红认可的,我是在帮她。”   “帮她?她真在外面有人?”   “哎呀娘,都说了你别管了,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好了,你快歇着去吧,我回家看看猪弄得怎么样了,我哥昨天给劁了几头猪崽,不知道刘二能不能喂好……”   “拿你没办法,去吧去吧。”   姜采月便从娘家出来,可是却没先回自己家,进到柳翠香家里,从她家前门出去来到前街,又向西走了一段,便来到许家大门前。   她看看前后无人,便躲在许家门前的柳树这边偷听。   似乎许春姑回来就把听到的事情说了,屋里的何氏正在大骂:“他娘的这个臭不要脸的!真和别人有奸情!我看她肯定是想学姜采艳,给赶生戴绿帽子!亏得没他娘的揣崽子,这要是怀上了,都不知道是谁的!”   许赶生叫得更大声,带着哭腔吼道:“这个不要的!难怪娘和姐都说她不是好东西,她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背着我偷男人!我这就去杀了她、杀了她!”   可是干叫也没出来,似乎是许春姑和何氏把他拖住,许春姑叫道:“赶生你犯什么傻,杀她你得偿命的!为了这种女人丢了命不值得……”   何氏也叫道:“行了赶生,你就别叫了,被别人听到丢人啊,满村子都会知道你戴绿帽子!你就忍一会,等她回来把她休了,今天有人给你提亲了,你今天休了她,明天娘就再给你娶一个回来,这回咱们弄个服服帖帖听话的,这样不要脸的贱货了!”   许赶生跳脚大叫:“休她,我一定要休了她!这个不要脸的破鞋!我咋就没听娘的,早早把她打死,让她给我丢这份人!她干这不要脸的事,以后让我咋见人……”   听着里面闹成一团,姜采月暗暗呼气,心想原来没人的时候,许赶生的脾气是这样的,难怪周六红说,她要是不离开许家,早晚被许赶生打死……   不过眼下还好,毕竟许赶生不立刻去镇里,自己也不用立刻去通知周六红防范,还是在家里等着就行。   于是她继续向前走,回到自己家里看了一眼出来,又到孔继德家坐了一会儿,快到东子和柳翠香、周六红从镇里回来的时候,她又从孔家出来回到娘家。   她回来的时候,许春姑也早就回来了,看到她眼睛还直翻,好像是姜采月给周六红拉的皮条一样。   姜采月却在心里冷笑,你们家的傻冒,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呢,一口一个休人家,却不知道那正是周六红盼望的。   别的事情不要紧,只要这次别弄得许赶生激动之下伤了周六红就好,不过有另外一个姑娘指着,他们家惦记着娶新媳妇,应该不会做出伤人的傻事。   虽然这样想,晚上她一遍一遍地到外面看,生怕许赶生抢在自己前面,堵在村口打周六红。   不过还好,一直看到那三人快回来的时间,许赶生也没出现。   只有钱氏过来叮嘱她,明天早上千万别忘了带上姜采莲。   姜采月应完她站在门口听着,过了一会儿,总算听到远处的甩鞭子响,和东子赶马车的声音。   她连忙向村口走去,在村外把马车拦住,说道:“东子等一等,我有话对六红姐说。”   东子把车停下,问道;“咋样了月姐,你不是一天把事办成了吧?”   姜采月说道:“嗯,差不多吧。”   车里的周六红听到她的话探出头来,紧张地问道:“真的?你弄得这么快?”   姜采月说道:“不是我快,是给我们办事的人着急,正好今天晚饭的时候话赶话说到,我就顺嘴说了,我嫂子可往心里去了,听完就跑回娘家了,我去听了,许赶生当时都想去杀你了,被我嫂子和你婆婆拽住,所以一会儿你回家要小心,没准许赶生还下狠手。”   周六红听了嘴角勾出苦笑,道:“你看,都说我跟他过够了,只是这么一句话他就信了,他娘和他姐说什么他都信,根本没影儿的事,他听了都得来打我一顿,就这样我还跟他过什么。”   柳翠香也说道:“可不是,男人最恨耳根子软,跟媳妇过日子,却被娘和姐姐摆弄着,跟媳妇分心,他们也不想想,真正陪他白头到老,以后相互扶持的到底是谁,六红姐早看清了早好,省得像我一样,一直走到鬼门关前才醒悟。”   周六红坐在车里攥拳,咬唇说道:“好了,今天算是到头儿了,只要熬过了今晚,我就解脱了,走,我这就回去!”   姜采月说道:“不行,不能让你自己回去,我到这儿来迎你们就是想告诉你这个,你一个人回去,万一许赶生冲动之下失了手,打你个腿断胳膊折也犯不上,我们三个陪你一起回去,但是你记住,他们说你和别人通间的事,打死敢不能承认,毕竟对你名声不好。”   周六红向她和柳翠香、有已经站在姜采月身旁的东子看去,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陪我回去走这一趟,只是从今以后,许家肯定也恨死你们了。”   姜采月道:“我才不在乎,我家跟许家早就结仇了,除去你公公,你婆婆和我嫂子,都恨到想把我和我娘弄死呢!” 第441章 这媳妇我不要了   柳翠香也说道:“我也不怕,我把潘景玉和姜采艳都弄到那份上了,连和他们同归于尽都想过,还差去给你撑腰了,而且当初我离开潘家的时候,不也是你和采月陪我的,今天我们就去陪你,咱们这些苦命的女人如果不相互帮助,还有谁能帮咱们。”   东子说道:“那我也去,只有我一个男的,真打起来,只有我能挡得住许赶生。”   说完又担心地看向身旁的姜采月,估计他更多的还是担心姜采月出个好歹。   姜采月没留意他的眼神,朝他笑笑说道:“东子好样的,像个爷们,走,咱们一起去。”   说完她也坐到车上,让东子赶着车,这次到姜家门口没停,一直向前走去,到村中之后拐到前街,又绕到许家门前。   四人从车上下来,一起向院中走去。   现在已经是二更天,黑得透透的,一边走周六红一边叮嘱:“你们要小心点儿,尤其是月儿,走得离我远点儿,别想许赶生突然从哪里蹿出来打人,我经常遇到,他不顺心了,在院子里遇到我就打……”   听她的话姜采月和柳翠香都叹气,暗想她这阵子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难为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不是被发现的时候,她都不对两人说,也真够要强的。   三人正说着,屋里听到声音的许赶生便冲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棒,边跑边叫道:“周六红你个贱货,你还敢回来……”   说着拳木棒照周六红的头上便打,看那意思真想把周六红活活打死。   周六红被打的经验多,见势不好抱头就躲。   在她身边的东子反应也快,一下就扑了上去,抱着许赶生就把他按倒,看那架势,竟然好像也练过,姜采月走在他们后边看着,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原来霍铁砚不止教东子打猎了,还教了他武把式,难怪东子对霍铁砚言听计从的,那也算他半个师傅。   东子把许赶生按倒之后掐着他的胳膊便把他扭翻过去,手掐着胳膊不松,膝盖压在他后背上,让他翻不过来,叫道:“你干什么打人,你想弄出来人命怎么的!”   许赶生被气疯了,趴在地上大叫道:“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臭****,我瞎了眼、瞎了眼娶她个****!”   这时许老瓜和何氏也都从屋里出来,何氏过来推东子,叫着:“你干什么打我儿子,干什么打我儿子!”   许老瓜却跺脚,叫道:“你这是闹啥,这是闹啥!动不动就要打要杀,你还怪她不正经过日子,就你这样,哪个女人愿意中你过日子……”   姜采月再次为他不值,这一家子,就许老瓜这么个好人,可是惜好人命不好,娶了那么个媳妇,生了那样一对儿女,弄得这辈子都没好日子过。   柳翠香也上来帮东子,把何氏向一旁拽,她知道说什么也不能放开许赶生,看他这意思,只要挣脱出来,肯定还会继续去打周六红。   姜采月有身孕,不敢上前帮忙,站在栅边叫道:“许赶生,你干什么打人,你们一家这是闹什么?!”   虽然这些事是她一手策划的,但却不能让许家人知道,就算以后周六红离开许家了,说起今天的事,也只能是一场误会。   那边躲出去的周六红看到许赶生气愤的样子更加心寒,眼泪瞬间涌出,哪怕这是她早就料想到的,可是见到和自己同床共枕两年多的男人,只为捕风捉影的一句话,就要把自己打死,她的悲凉可想而知。   “许赶生!你就那么想我死?我到底也跟你过这么久,发生什么事你问也不问,说也不说,出来就要打死我?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许赶生趴在地上还在大骂:“贱货,表子!你还有脸跟我说话!你给我滚!我看到你就恶心!不是人的东西了,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周六红看着他在地上和拼命挣扎,又蹬又踹想要摆脱东子来打自己,她微微摇头,说道:“许赶生,你不想要我,你知道其实我更不想要你!我嫁你一场,一点夫妻情都没有,听你娘的、听你姐的,不把我当人待,到头来还想杀我?你这样的男人,不如一条狗!”   许老瓜也气到不行了,在那里弓着背吼道:“吵啥啊,吵啥!什么事都没弄清呢,你就要打要杀的,问清楚了还不行么!不是说是姜丫头说的么,那就当面对质,看是不是有这事,有这事是休是咋的都行,没有这事好好过日子还不行么……”   之前许春姑回来说的时候他不在家,他是刚刚才听何氏说的,自己的媳妇和女儿自己了解,所以他觉得多半是场误会。   可是许赶生已经气红了眼,根本不听不进去他的话,还在地上吼着:“谁要跟她对质!我才不跟这个不要脸的对质!我要休了她,让她滚出咱们家!她不孝顺娘,还出去找男人,我要她个贱货干啥!”   东子和他僵持了半天,累得直喘粗气,按着他叫道:“你要休就休,不准打人,你不打她我就放开你,你要是打她,我就把你送到官府去!”   许赶生哪里会服东子,被按着还嚣张地叫道:“关你屁事,关你屁事!我看跟她偷情的就是你……”   东子这样的好脾气也被他惹火了,抬手照他脑袋上便扇:“放屁,我让你放屁!不是人,我打死你个不是人的!”   许老瓜再明理也心疼儿子,连忙过来拉东子,叫道:“别打了,别打了,你把他放开,我不让他打六红就是!”   他们爹俩个动手,东子敌不过,到底被许赶生挣出来。   许赶生脱身之后又到地上摸他的木棒,想对周六红行凶,这次却被许老瓜抓住。   许老瓜被儿子拖得直打滑也不放手,叫道:“你个小杂种,你就不能弄明白了再说,你再打他,我就打死你,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许赶生最后一点力气终于被他拖没,怕弄伤了父亲只好停下来,丢了木棒蹲下痛哭:“不要了,这媳妇我不要了,管她是什么样,我都不要了……” 第442章 放人家一条活路   周六红在那边也哭,站在栅子边看着许赶生,说道:“你不要我,你觉得我就想要你吗?!许赶生,我刚嫁到你家来的时候,该有多顺从你们,一心一意想和你们过日子,可是你们呢?越来越把我当傻子,侍候你和你爹你娘也就算了,还要侍候你姐和你外甥,你娘支使我像支使狗似的,却把你姐当宝哄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自己的闺女是人,儿媳妇就不是人么……”   她在许家憋了两年多,从前都是不声不响的使小性子,这次总算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这些事情许赶生心里也有数,所以蹲在那里只哭没反驳。   可是何氏却火了,被柳翠香拽着跳脚骂:“你个臭不要脸的!让你干点活咋的了!你是俺家媳妇,这些是你应该的!嫁到谁就是上辈子欠的,你欠俺家的,活该给俺家干活!”   周六红气得直发抖,她和许赶生,真和柳翠香、潘景玉从前不一样,如果何氏不这样不讲理,在背后怂恿许赶生,她不至于到过不下去的地步。所以即便她经常被许赶生打,恨何氏也还是要多过许赶生,如果没她的话,自己根本不至于走到这地步。   “我欠你家的?!我呸!你个老不要脸的!亏你也说得出口,你也是嫁给我公爹的,你怎么就不说你欠许家的!你婆婆当初怎么就没让我公爹这样对你呢!你这个老妖婆,害完你女儿害你儿子,把一对儿女都害得没好日子过,还在那里得瑟!真是明白老天爷生你这种人干嘛!它瞎眼,它要是不瞎眼,早就应该用雷劈死你!”   “你骂我?你个小贱货,你敢骂我,看我不打死你……”   何氏说着又要过来,可是柳翠香却死死拽着她,说什么敢不让她靠近周六红。   何氏挣不过柳翠香,又拿出往常的习惯,指着许赶生叫道:“去,给我打她!你要是不是打她,你就不是我儿子。”   她的话没说完,拽着许赶生的许老瓜便抽出一只手来,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叫道:“你个老东西,还有完没完!六红说得不对咋的?根本就是那么回事!要不是叫你,春儿和喜子能闹到那地步、要不是你,六红会整天不着家!人家刚进咱家门的时候对你多好,你亲闺女都没那么侍候过你,你还让赶生欺负人家!”   何氏被他打得发愣,活这么大岁数,许老仅有的两次对自己动手,一只是因为女儿,再就是这次因为儿媳。   她捂着脸呆了一会儿,突然大叫道:“你打我?你又打我?你个老不死的,你敢打我,你胆子肥了!”   说着又张着手往上冲,要去打许老瓜。   柳翠香拉她拉习惯了,不管她是冲谁去的,柳翠香都在后面拖着,所以没等何氏打到许老瓜,就又被柳翠香拖走了。   许老瓜也火了,大叫道:“你才是老不死的!我就打你了能怎么!我就打你了,我要不是看着儿子,今天我就把你腿打折,你是不是说了么,嫁给谁就是欠谁的,我打你你也得受着!”   何氏气得大哭起来,看着儿媳妇被儿子打她开心,可到自己被打,她就觉得委屈到不行。   许老瓜骂完她转回头来,问周六红道:“六红啊,你跟公爹说句实话,你在外面是有人了吗?没有人的话就回家来好好过日子,赶生打你是他不对,以后公爹会管着他的!”   听了他的话,周六红悲从中来,噗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不冲别的,只为他刚才给自己说话,打了婆婆一个耳光。   “公爹!儿媳谢你了!这个家如果是公爹当家,儿媳肯定不会闹到这地步,但是是婆婆当家,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你问我就切切实实告诉你一声,我在外面没有人,六红也是正当人家的闺女,不会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可是许家我是真不能呆了,闹到这地步,我和赶生后半辈子都不会一条心,不是一条心的日子,还过着干什么呢,你们不是要给赶生再找一个么,那就再找吧,求公爹放我一条生路,是让赶生休我还是怎么,我都认了,只求别再让我呆在你家!”   许老瓜被她说无言了,垂着头眼泪也差点没掉下来,孔氏不愿意让姜盛喜休妻,他又怎么愿意让儿子休妻,在他们印象里,第一次娶了谁,就应该跟谁过一辈子,不到万不得已便不能休,不然他也不会和何氏过到现在。   可是眼见周六红是真心不想在许家呆,而且儿媳妇现在有能力,自己能走出家门,看都看不住,那不让走也不可能了。   想着他无力地松开许赶生,喃喃地念叨:“休吧,休吧,放人家一条活路……”   说完一步一步向前挪,感觉女儿的日子过得不好,儿子也要休妻,全都是因为自己无能,如果自己也能像个男人一样管住老婆,儿子和女儿就不会被媳妇教成这样。   想着走到何氏近前,越想越窝火,抡起巴掌又揍起来,叫道:“你个老不死的、你个老不死的,我当初咋就没休了你!我不是人,我特么不是人……”   何氏可不是好惹的,回身就跟他打起来。   到现在柳翠香也反过味儿了,不再拉她,松开手跑到姜采月和东子旁边去,看着许老瓜打媳妇,这三人都无比出气。   许老瓜走开,周六红也从地上起来,仍旧远远躲着许赶生,说道:“快点吧,不是要休我么,痛痛快快的给我张休书,我这就离开你家,连一个大子儿都不会多拿的!”   许赶生现在也感觉,周六红偷人的事,好像不是娘和大姐说的那样,或许真没有,可是都已经闹成这样,爹都发话了,自己叫得满世界都知道,左右后的邻居都跑出来看,自己也不可能再把话收回了。   他站起身嗫嚅了半天,说道:“我、我不会写字,就让大伙给作证,你周六红不会生孩子,我把你给休了,以后咱们再没关系……” 第443章 无家可归   许赶生的话说出来十分沉重,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不是不喜欢周六红,只是觉得她不能让娘满意才打她,想把她打到娘满意的样子,自己就能和她好好过日子了,可是没想到越打她离自己越远,打到现在,她根本就不想在自己家呆了,不休的话的,她不想和自己过,娘也不会让自己消停,所以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周六红听了竟然没有太大反应,并没觉得多伤心,隐隐有些解脱,固执地说道:“不行,休书肯定得有,毕竟我是嫁过人的,没有那一纸休书,别人未必会信我和你没关系,还是写吧,你不会写我会写,写完你按手印就好。”   说完当场扯下一块衣襟来,走到墙角去,借着屋里传出来的亮光,咬破手指写下三个大字“决绝书”,然后又在后边写了一串小字“周六红与许赶生从今日起断绝夫妻关系”。   写完之后顺便按了手印,然后又拿到许赶生跟前,说道:“好了,按吧。”   许赶生不认字,不知道上面具体写的什么,只知道肯定是断绝关系的话,他咬了半天唇,最后也抬起手,咬破手指,哆嗦着在上面按下自己的指印,然后重重地把头别过去。   看他似乎有一丝不舍,周六红微微摇头,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着把血书折起,转身向姜采月和柳翠香、东子三人走去,没有一点留恋的意思。   来到三人近前说道:“走吧,采月,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以后只能跟着你了。”   姜采月拉她的手,说道:“嗯,走吧,六红姐,今晚就到我家去住,正好我缺人陪呢。”   柳翠香拉她的另一只手,说道:“没事的六红姐,就算霍大哥回来,你也还可以住我家,我的小炕让给你,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说着三人一起向外面走去。   东子在后面跟着,小声问道:“六红姐,你不收拾点东西啥的?翠香姐走的时候还拿东西了呢。”   周六红苦笑道:“我没她命好,还能攒下首饰什么的,我在许家,只剩几套没用的破衣服了,我不想把那些有许家记号的东西带来,看着太闹心,等下次开了工钱,我连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从今以后,连许家的边儿都不沾!”   姜采月和柳翠香、东子三人知道她是真伤透了心,三人谁都不劝她,和起一起到外面,柳翠香从前门回了家,姜采月和周六红上马车,东子把车转回头去,又向村东走。   到姜采月家门前,东子停车开院门的时候,姜采月便和周六红下车,两人走进院里,姜采月一边摸着围着她上蹿下跳的噜噜一边说道:“六红姐,我看许赶生对你好像还有一点情意,你说他会不会也回来求你啊?”   “求我?!”周六红微微摇头,说道:“你是不了解许赶生的为人,他才不是那种会求饶的人呢,如果他能会拐一点弯,知道在我和他娘之间周旋一下,我们不会这么快就过不下去,我也不会挨那么多打。”   “唉,倒也是,今天到后来,明明看出来他不想你,可还是一句软话不说,就在决绝书上按手印了,比当初潘景玉都痛快。”   周六红道:“算了,按就按吧,我倒没觉得怎样,离开他家我只有高兴,若说伤心的话,便像翠香一样,只是伤心自己白嫁了一次,浪费了好好姑娘家的名声。”   姜采月攥她的手,心中十分同情,却没再继续安慰,她觉得周六红比柳翠香坚强多了,不过这份坚强却让人更心疼,因为她她没有退路,没有家人给她撑腰,除去自己坚强,还有什么能倚靠。   这时东子已经把马车卸完,马也牵到槽边拴好,走过来说道:“月姐,六红姐,你们还有事吗?没有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姜采月说道:“没事了,大舅妈出来看呢,你快点回去吧。”   周六红也说道:“东子,谢谢你了,今天要不是你,许赶生肯定把我打到半死。”   东子摆手说道:“不用谢,我也没帮上什么,反正看着女人被欺负心里就不好受,六红姐你也别太伤心了,许家那么对你,不值得你为他们伤心。”   “嗯,我没事,根本没伤心,你快回去休息吧,今天回来得太晚了。”   东子这才出姜采月家回后院,到后屋门口的时候,孔氏还在问他:“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店里客人多?累坏了吧……”   “没事娘,我不累,我回来晚也不是因为店里客人多……”   娘俩个一边说一边进屋去了。   周六红看着孔家说道:“看,好人总是有好报的,看你大舅和大舅妈,虽然女儿和女婿不行,却得了东子这个好儿子,我周六红也没坏到哪儿去,以后总该有点好日子过吧。”   姜采月搂着她的胳膊说道:“会有的,肯定会有的,我们大家帮你一起找,走,咱们也进屋睡觉。”   两人一起进了屋,今天回来得晚,张氏又心疼东子,天天回家要帮姜采月点火,所以她已经过来给烧过炕了。   姜采月和周六红洗漱之后便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姜采月给周六红找了套自己从前在娘家窗的衣服,没让她再穿那件被扯了衣襟的衣服。   周六红也已经像没事人一样,连提也不再提许赶生,换了姜采月的衣服,下炕梳洗后和姜采月一起做饭吃饭,吃完等东子来套车,两人上车又回到村西。   虽然她们出来的早,直到现在太阳也才出来,可是孔氏却已经知道昨天的事,一大早就院里转,等着她们过来。   总算把她们盼回来,孔氏来到门口,不等月和周六红下车便问道:“六红啊,你和赶生到底咋的了?真不过了?!”   周六红脸上挂着笑意,说道:“嗯,不过了,姜婶,以后我自由了,我就是周六红,不再是许赶生媳妇了,以后想做什么做什么,谁也管不了我,也不怕人多嘴多舌的说闲话了!” 第444章 全力撮合   周六红一边说一边向院里瞄,说话的声音也很大,似乎在故意说给许春姑听。   她都听姜采月说了,这次的计划能成功,许春姑绝对居功至伟,如果不是她把姜采月的话,添油加醋地传回许家,自己根本不可能这么痛快就达成心愿。   现在自己总算离开许家了,自己也不用再把这个人当成自己的大姑姐,可以毫不掩饰地讨厌她了。   孔氏看到她的神情,再想想昨天女儿的异常,终于明过来是怎么回事,指着月说道:“你个死丫头,不干好事啊!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倒好,专门挑唆人家两口子,难怪铁子走,这是老天爷提醒你呢,你再不好好的,没准铁子就不回来了,在那边跟别人过日子!”   姜采月气得跺脚,道:“娘,我可是你闺女,你就这么咒我,再说你看六红姐在许家过的什么日子,你还想让她继续过下去,就不怕她被许赶生打死!”   孔氏见了又害怕,连忙说道:“哎呀你个死丫头,跺的什么脚,你怀着孩子不知道么,不准跺脚!”   说完又朝周六红说道:“唉,苦命的孩子,说得也是,反正走到这一步了,别再想别的,离开就离开吧,不行婶子再帮你找下一家,再找个对你好的,像铁子那么疼采月的。”   她们正说着话,钱氏拉着姜采莲急匆匆地跑过来,说道:“来了来了,采月啊,你昨天答应带采莲去,还算不算数啊?”   姜采月忙道:“算,当然算。”   她给办成了这么大的事,姜采月答应她的事怎么会不办。   钱氏高兴地说道:“是就好,采莲,快点去吧,我看车里肯定坐不下你,你以后就坐车外面,坐车辕子那边就好!”   这时柳翠香和去找她的东子也从前院出来,听她这样说惊讶地问道:“怎么,采莲也要去镇里?”   钱氏开心得合不拢嘴,道:“是啊是啊,昨天月儿答应我的,让采莲到后厨去洗碗……东子啊,以后你可得照顾着点俺家采莲,听说那个早前的厨师走了之后,厨房就你一个厨师了,有啥干不过来的活儿就支使采莲,她差不多的都会。”   东子还在发懵,转头看向姜采月,问道:“月儿姐,碗不都是翠香和六红姐抽空洗的么,我有时间也可以洗,你怎么又找了一个,不嫌费银子?”   姜采月朝他瞪眼,道:“你个傻小子,倒怪会替我打算的!你当我就差那么点银子啊,非让你们挨累,再说采莲又是我妹妹,让她到酒楼里去见识见褒还不行!”   柳翠香虽然还不知道姜采用姜采莲作为交换条件,让她给周六红办事的事,却知道姜采莲相中东子,听说姜采莲要去,她没有一点不高兴,反正十分开心,乐呵呵地说道:“是啊是啊,能多一个人多好啊,我和六红姐里外忙活,又不能常在厨房里,等我们不在的时候,都没人陪你说话,现在采莲来了,就定下来在厨房里呆着,有人给你帮忙,也有人陪你说话,多好!”   看到她们都帮姜采月说话,钱氏更乐坏了,咧着嘴说道:“哈哈,就是,你看东子这小子,真会过日子,这么知道省钱,采莲啊,你要跟东子好好的,不准使小性子,知道么。”   姜采莲红着脸应道:“嗯,娘,我知道了……”   一边说一边偷偷向东子那里看,东子却还是一脸茫然,根本没想到姜采莲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孔氏见周六红好像没什么大事,和女儿、柳翠香在一起也挺好的,便不担心,说道:“行了行了,快点上车走吧,都这么晚了,酒楼里客人又该上来了吧。”   姜采月便让周六红、柳翠香上车,对姜采莲说道:“采莲啊,不是姐欺负你,你是小的,车里坐不下,你就坐外面吧。”   说完她也上了车。   姜采莲红着脸坐到右边车辕上去,坐在那儿偷偷看东子。   东子坐到左边车辕,右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十分不习惯,可还是对姜采莲说道:“你小心点,我要赶车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姜采莲和在旁边看着的钱氏都乐坏了,感觉似乎看到希望,姜采莲低头害羞地说道:“嗯,我坐好了。”   东子便赶着马车向村外走去。   看车子出村,钱氏乐得直拍手,道:“行了行了,有门啊!大嫂,真成我可得好好谢谢你和采月,不是你们,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孔氏看着也高兴,向那边伸头道:“唉,看看吧,能成当然好了……”   她们俩站在门口说话,屋里的许春姑探头向外看,在心里奇怪地想着,怎么姜采月把姜采莲也弄到酒楼去了?钱氏不是要给赶生提亲么,姜采月是不知道这事?不然怎么还能和她这么好?   想了半天也想不通,转身回到里屋,又对姜盛喜发牢骚:“你看看你妹子,把姜采莲都弄到酒楼去了,却让你这个亲哥在家里直脖子呆着,有钱让外人挣也不让你挣,知不知道点远近……”   她话没说完,姜盛喜就火了,腾地坐起来吼道:“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不是东西,你当月儿赚钱不会带上我?一天到晚的作!自己就不想想,别人不待见你是因为什么,还在那儿臭不要脸,你咋那厚的脸皮?跟你娘一样不是东西!”   要是放在从前,他敢这样骂许春姑,许春姑立刻就炸了,不把房子掀了才怪,可是现在爹不向着自己,真吵起来没人给出头,没准还要被爹再骂一通,所以她窝了半天火,还是忍下去了。   再说外面,钱氏总算把女儿塞到东子身边去了,心满意足地回了家,孔氏便也转身去看她的老母猪。   钱氏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会儿,厨房还没收拾完,鼻青脸肿的何氏便一头扎进来了,进门便说道:“她三婶,这下好了,俺家赶生总把算把那小蹄子休了,又成小伙子了,你快给介绍吧,立刻就娶那个闺女进门!”   钱氏发愣,刚才只顾得高兴,竟然忘了还有这个茬儿。   她呆了一下之后说道:“休、休了?可是那个闺女已经定亲了,不、不能嫁给你家赶生了!” 第445章 那小子逃婚   何氏顿时直眼了,呆呆地问道:“你说啥?昨天下午你还说,那闺女的娘急着让她出嫁,找不到人家,你才想让她到我家当二房的,这才半天的工夫,她就定亲了?”   钱氏瞪着眼睛珠子说道:“是啊,昨天从你家回来发,那头就过来人,问我这边有没有信,有信的话可这边,不然那边也来了提亲的,就给定那个了,我想着你家不一定什么时候才有消息呢,就让她们定那边的了。”   “咋、咋这么快?”何氏感觉好像走在独木桥上,一脚踩空了一样,一下跌到了底,昨天晚上休周六红的时候还在想,前脚休掉这个,后脚就再给儿子娶一个,让村里人来不及笑话,自己就把事办完了,也堵一堵许老瓜的嘴,省得他说自己,害完闺女又害儿子,现在倒好,竟然指空地上去了,人家定亲了,自家还娶什么?   她愣了半天突然发火,朝钱氏大吼道:“她定亲了?她定亲你还跟我们说什么?!到我家去说完一嘴,回头又说没有了,现在我家连上一个都休完了,你告诉我没有,你故意坑人是咋的!”   钱氏也火了,叫道:“你个老太婆,你讲不讲理!你家休媳妇是为啥满村都知道,周六红你给儿子戴绿帽子,你家不休也得休,却来怪我,你当我是好惹的!”   “不怪你怪谁!要不是你说有人想嫁给赶生,我能让他立刻就休这个么,休完了跟我说没有,你就是在害我……”   屋里的姜采凤听到她们吵,腾腾跑出来,把手里的东西向何氏丢来,叫道:“你骂我娘,你是坏蛋,我打死你……”   何氏冲过来就给姜采凤一巴掌,钱氏更火,抄起擀面杖就打,何氏手里没东西打不过,只好抱着脑袋跑出去了。   钱氏站在门口气了半天,想想女儿和东子的事,她又不生气了,进屋放下擀面杖继续干活,姜采凤也玩她的去了。   姜采月一行人今天来得是晚了,到酒楼里的时候,伙计都已经打扫完卫生,开始营业了,屋子里竟然坐了一桌客人,一大早的,就摆着酒菜在那里喝。   东子见状连忙往厨房跑。   周六红和柳翠香也都去做各自的工作。   忙了一阵子,柳翠香转到姜采月这里擦桌子,姜采月正对着账本结算,打算再过些天,陈大元走的时候,就把盘店钱全部付给陆家,酒楼就真正到手了。   见柳翠香过来,她小声问道:“翠香,这伙人哪儿来的?怎么一大早就吃吃喝喝,这么久都不完,到底干什么的,还想吃一整天怎么的?”   柳翠香也小声说道:“我看得一整天,昨天你没来不知道,他们昨天就在这儿吃大半天了,里面好像有一个是县城里来的,那几个在陪着他,似乎那小子想逃婚,这些人都在劝他。”   “哦。”   姜采月了然地点点头,看着几个人衣着都挺光铺装,估计是城里的纨绔公子们,跟爹娘闹了别扭跑出来,既然他们有银子花,自己没有不乐意赚钱的道理,吃就吃呗,一辈子都在这儿吃才好呢。   于是她又把头埋进账本里。   到了中午的时候,这些人还没走,似乎每个人喝得都有点高,大呼小叫的,姜采月便叮嘱伙计,不要去惹他们,要什么麻利给上,以免惹出事来,既麻烦又要损失银子。   可是店里的人不惹事,却有别人不消停,到了午后,店里的客人又少起来,这桌人还没走,坐在那里硬着舌头聊着,谈话内容也从劝其中人一个年轻人听父母的话,变成支持他拒婚。   姜采月听着暗暗摇头,心想指着酒鬼们办真正事,真是不太可能,几杯酒下去,好事都给办成坏事了。   她正想着,门口又进来几个人,看打扮好像是有钱人家的管家,带着几个家丁过来。   到酒楼里看了一下,二话没说,奔着那桌客人就过去了。   来到近前对那个被劝的年轻人作揖说道:“少爷,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快点回家吧,明天就成亲了,你却跑到这儿来,老爷都快气疯了!”   那个被他叫少爷的年轻人转头看了他一眼,硬着舌头说道:“躲到这儿你们都能找来,烦人不烦人!别叫我,我不回去!”   那管家模样的人又说道:“少爷,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你不回去,小人们实在没法向老爷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你们就说没找到我好了,让我娶那女人,还不如杀了我!要娶让他自己娶,反正我不要!”   管家被他气得哭笑不得,道:“少爷,您这话可千万别让吴家听见,不然吴老爷肯定饶不了您,您还听老奴的话,回家去成亲吧,那吴小姐好歹也是县令的女儿,差不了的……”   他们的对话被姜采月听到,心中暗想,原来这小子要娶的竟然是县令的女儿,按说应该乐不得才对,却这样不情愿,难不成那县令的闺女长得丑?   那边的年轻人又说话,道:“不娶就是不娶,那女人长六个手指,一听就吓人,估计脸长得更难看,让我娶那么个东西,半夜摸一把,像摸到鬼爪子,还不吓死人!你痛快回去,告诉我爹,就说没找到我!”   管家见他说什么也不走,又躬了躬身,说道:“少爷,那您可别怪小人动粗了……”   说完回身朝那几个家丁吩咐:“来,请少爷回府。”   他一声令下,那几个家丁也躬身朝年轻人施礼,道:“少爷,小人得罪了,小人也是迫不得已。”   说完便冲上来,架起这年轻人便向外拖。   这年轻人说死也不回去,一边挣扎一边朝他那几个朋友大叫:“快帮我,你们快点帮我,被我爹捉回去就完了……”   这几人都喝多了,看到家丁们敢硬往回架这个年轻人,冲上来就打,管家和家丁们不敢还手,只能一边挨打一边架着年轻人往出跑。   可是这一路过去,把旁边的桌子凳子全撞翻,桌上的茶杯茶壶掉了满地,全都摔碎了。 第446章 破相了   看到这一幕,酒楼里的伙计们可不干了,连忙跑上来拉这些人,叫道:“你们别走,你们打烂东西了,赔完钱再走!”   柳翠香和周六红也都过去,柳翠香叫道:“别打了,要打到外面打去,在这里打烂我们的东西了……”   周六红也叫:“你们还没结账呢,先把账给结了……”   他们这一阻拦,那几个醉鬼又转移了目标,本来是帮那年轻人打管家和家丁的,结果又变成打伙计,回过身来在酒楼门口打成一片。   姜采月急了,起身便要过去,身旁的账房先生拽着她说道:“东家你可别去,你这双身子,被碰到可不得了!”   姜采月把他的手拔开说道:“先生你别拦我,都这样了怎么能不过去,他们要撞到我正好,谁撞我就把谁赖上!”   说完绕过柜台便向这里走。   门口那边,酒客加上伙计和柳翠香、周六红,十几个人在那里撕扯,叫得乱糟糟一片。   姜采月还没走到近前,便听到一声惊叫:“啊!”   因为是女子的声音,在杂乱的声音里十分突然,姜采月听出是柳翠香的声音,连忙快步向前跑,叫道:“翠香,你怎么了?!”   来到门口,只见柳翠香坐在门框边上,一手捂着额头,血从指缝里向外流,看样子应该是撞到门框角上把头撞破了。   可是她周围的人还在打个不停,竟然没人发现她受伤了。   姜采月吓坏了,想要扶她却过不去,情急之下,她伸手在旁边的脸盆架子上抓过一个铜盆,重重向地上砸去。   铜盆的声音很响亮,发出“咣当”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朵嗡嗡叫,都向她这边看来。   姜采月愤怒地大叫道:“都给我住手!把人撞伤了没看到吗!”   这些人被她的气势震住,都呆在那里,姜采月这才有机会走到柳翠香身边,蹲下身问道:“翠香,翠香你怎么样?”   周六红也扑过来,蹲在柳翠香另一边紧张地叫道:“翠香,翠香你要不要紧?”   那些来抓人的伙计见到别人都停手了,想趁机会把那个年轻人拖走,可是那年轻人又踢又踹,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把人打伤了,你们不给人家治伤,还要拖我走,回家我告诉我爹,打死你们这些狗奴才!”   这些人为难地看向管家,管家看看柳翠香,再看向被打得稀烂的大堂,没办法只好说道:“算了算了,先等一会儿,赔完人家钱再说,不然明天到家里去闹,更让宾客笑话。”   说完又朝那年轻人说道:“少爷,咱给人治伤是应该,只是你可别偷跑,你要是有一点这意思的话,那小人们可就什么都不管了,只把您带回去向老爷交差就是。”   那年轻人觉得能拖一时是一时,便答应道:“行行,不偷跑,你们快把我放开,我要去看看那位姑娘的伤势如何。”   管家摆手,这些人家丁才把这年轻人放开。   这时厨房里的东子和姜采莲、陈大元听到消息也跑出来,东子和陈大元的手里还提着菜刀,好像要拼命一样。   看到柳翠香受伤,姜采莲吓得在一边不敢动,东子过来叫道:“谁打的?谁把翠香姐打伤了?”   看到他和陈大元凶神恶煞一样,那几个纨绔少年竟然害怕了,口径出奇的一致,全都指向那个被抓的年轻人,叫道:“是他,是张熙存打的!”   东子讲义气,不管是对男人还是对女人,只要跟他关系近的,有事他就会出头。   听这些人指出“真凶”,他举着刀就要过来,却被姜采月拦下,叫道:“东子,别乱来!这是意外,不是那个打的翠香!”   东子这才停下来。   那个名叫张熙存年轻人看到东子这样也吓得直愣,酒顿时醒了,小心地向东子说道:“对、对不住,我的家丁不是故意要打人,他们是要带我回去,放心好了,打烂的东西我会赔,人受伤我们也会给治的。”   东子只会吓唬人,不会做别的,只能在那里不吭声。   姜采月没想到这人的态度会这么好,看柳翠香虽然流血多,但却是皮外伤,不至于有太大危险,这才站起身来说道:“这位公子,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先到那边跟我们的账房算一下酒饭钱和打碎的东西钱,然后再派个人跟我们去医馆,给我们这位女管事治伤吧。”   这人听说要去医馆,眼睛转了转,说道:“李管家,你在这儿算账吧,我跟他们去医馆,给这位姑娘治伤。”   李管家哪敢让他离开自己的眼皮儿,说道:“不行少爷,你不能单独离开,老奴和你一起去,这里的钱让他们先算着,等治完伤回来一并付。”   张熙存急直咧嘴,暗恨这个老管家不上当。   姜采月不知道他怎么打算的,又着急给柳翠香治伤,一把拉住他说道:“走吧,我们这就去。”   说完一手扶着柳翠香,一手拉着张熙存便向外走。   柳翠香撞破的是额头,疼得眼睛发花,这边被姜采月拉着,那边被周六红扶着,走路还有些闪脚。   张熙存见身后管家和家丁都跟着,不可能有机会逃跑,便假装关心地向柳翠香脸上看,边看边说道:“哟,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撞破额头,该不会破相吧?”   姜采月道:“嗯,我也担心呢,要是破相,你的事可就大了,我们这位女管事可是未嫁的,破相影响她找夫婿,没准可要你们多赔些,不然嫁不出去,后半辈子谁养她!”   张熙存正生娶媳妇的气,又喝醉了,听到姜采月的话硬着舌头说道:“没事,嫁不出去我娶她,只要她够厉害就行,回家去帮我把那个六指的打走!”   柳翠香迷迷糊糊听到这话,对这人有些讨厌,小声对姜采月说道:“月儿,别跟他胡扯了,一个醉鬼,越说越不像话。”   那边的张熙存竟然听到了,故意逗她一样说道:“咦,这说话声音也挺好听,我真相中了,李管家,一会走的时候把她带上,告诉我爹,我要娶她当二房,明天和吴六指一起进门……” 第447章 我知道他是谁   李管家被气得快哭,道:“少爷,你就别闹了,你要是真敢弄个二房的女子回去,别说吴家小姐,就是老爷都能把你皮剥了!”   张熙存醉醺醺地说道:“谁闹了,我才没闹,他越生气我越要娶,他们让我不痛快,我也不让他们痛快……”   姜采月没心思听他的醉话,和周六红扶着柳翠香,来到最近的一家医馆,进门便叫郎中:“先生,快点来看看,我们这位姑娘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郎中看到柳翠香弄得血淋淋的,连忙放下手边的病人跑过来,让柳翠香把手拿开看了一下,哎哟了一声说道:“哎哟,这口子还挺深,怎么弄出来的?正在额头上,肯定要留疤了。”   柳翠香自己没太当回事,姜采月却很紧张,说道:“大夫,那你好好给处置一下,用点好药,让她的疤尽量浅一点吧。”   周六红也道:“是啊先生,我这个妹妹没嫁人的,脸上留不得疤。”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容貌很在乎,成亲之后脸上弄出疤来没办法,但是成亲之前要是知道脸上有疤多半不会娶,认为很不吉利。   郎中叹气着气说道:“唉,我尽量吧,这么好的姑娘,谁也不想她弄出疤来……”   说完让徒弟递过药和工具,开始帮柳翠香清理伤口。   那边的管家见她们都忧心忡忡的样子,也跟着担心起来,探头向这边看,以为身后好几个家丁,应该能看好张熙存,自己稍微走一下神不要紧。   结果看来看去他一转眼,见之前还站在柳翠香和姜采月、周六红三人旁边的张熙存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李管家吓得大叫:“少爷呢、少爷呢?!”   那几个家丁只顾看着热闹了,没留意什么张熙存到哪里去了,听到管家叫这几人也毛了,转身向外便跑,到街上去找张熙存,管家便也跟着跑到外面去。   他们一出屋,张熙存从医馆的屏风后走出来,到姜采月身边急急地说道:“你的银子朝他们要,他要是不给,改天我过来算啊,你千万别叫他们进来!”   说完又拉住医馆的学徒问道:“你们这儿有后门吗?”   那学徒下意识地往后门处指,张熙存一个箭步就蹿了过去。   姜采月本想抓住他不放,先把银子要到手再说,可是这家伙动作太快,她没有抓住,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溜走了。   张熙存前脚出去,后脚李管家又回来,进屋问道:“你们谁看到我家少爷了?!”   那医馆学徒又往后门指,李管家连忙朝外面叫道:“后门,后门!少爷从后门跑了,快回来追!”   说完他第一个向后门跑去。   姜采月错过了张熙存却不能错过他,一把便把他揪住,说道:“管家你别走,先把我的银子还了再说!”   那管家急道:“我现在没空,你等一会儿我把少爷抓回来的!”   姜采月哪会放他走,真放走了回头就没人了,说道:“不行,我放你走你们不回来,我到哪儿找人去,你先给钱,给完钱就能找人了。”   管家没办法,到袖子里掏了一锭银子塞进姜采月手里,从她手里扯出袖子便走。   姜采月看了一下,好像只有五俩,张熙存的那些人一上午点了十来个好菜,又喝了十小坛上好的花雕酒,再加上他们打碎的东西和柳翠香的治伤钱、赔偿钱,根本就不够,她高声叫道:“钱不够!”   可是李管家和家丁们都已经跑过去了,哪还有人听她说话。   姜采月又跟到后门,站在门外大声叫道:“张熙存,你们赔的银子不够,改天来还我,不然我就到你家去要!”   叫完了还在心里暗想,完了,今天肯定是赔了,都说到人家去要,怎么可能要得回来,想指着这些人主动回来送银子,简直做梦么!   唉,翠香还因为他们受了伤,真是倒霉!   想着再次回到屋里,看着大夫给柳翠香上药包扎。   包扎完后又问了柳翠香的状态,也不迷糊也不晕,应该是没伤到脑子,她这才放心一些,和周六红又扶着柳翠香回到酒楼。   她们回来的时候,另外几个公子哥早就走没影儿了,伙计们也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干净,东子和姜采莲、陈大元回了厨房,账房先生算完账在柜台后等着,见她们回来问道:“东家,那些人呢?他们连酒菜钱再加上打的东西钱,一共四两八钱银子,再加上打伤翠香姑娘,小的觉得怎么也得收他们十两!”   柳翠香叹气道:“十两也不多,我觉得应该要五十两,要是翠香脸上留了疤,哪是钱能换回来的。”   掌柜往柳翠香脸上看,担心地说道:“五十两可够呛,要五十两他们肯定说东家讹人。”   姜采月道:“没事啊,现我就是想讹也讹不到了,人跑了,就留下五两银子,勉强够本吧,只是翠香的伤白受了,破了相却一点补偿都没得到。”   柳翠香坐到一张桌子旁边,轻轻摸着额头上的绷带说道:“没事啊,我这一点小伤,我以后也不打算嫁人了,什么破相不破相的,你要你和六红姐不嫌弃我就行了。”   周六红道:“看你说什么呢,我们俩也没准要娶你,嫌弃你什么。”   姜采月却道:“那也不行啊,吃这么大的亏不能白吃,你等着的,我一定要打听到这小子是哪儿的,找到他把你受伤钱要出来。”   周六红说道:“你不用打听了,我知道,我给他们送水的时候听说了,那个姓张的他爹就是从前许赶生和你大哥给打工的那个财主,叫张什么庭的。”   姜采月惊讶地说道:“你说那小子是张禄庭的儿子?”   周六红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张禄庭的儿子,我听到的时候还觉得巧呢,没想到他能到咱们的酒楼里来吃饭。”   她这里说着,姜采月却愣了,一提到张禄庭,她就忍不住想到爹,张禄庭被绑架的事,她敢保证就是爹那一伙人做的,现在爹他们没影儿了,张禄庭却好好的,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的安排,不让坏人得逞。 第448章 耍赖   知道张熙存是张禄庭的儿子,姜采月又犹豫了,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到张家去讨债,按说肯定是得要的,打伤人哪有不赔钱的,但是想到父亲的事,她又有些心虚,不太敢登张家的门。   柳翠香和周六红不知道她想什么,见到来客人,周六红连忙过去照应,柳翠香也不好意思一直坐着,要再去干活,姜采月连忙把她拉住,让她到后院找地方休息,下午别再干活了。   晚上周六红本想在镇里住,可是想到姜采月一个人住一间大房子,就算不害怕也会孤单,便又和姜采月、柳翠香、东子和姜采莲四人一起回了五牛庄。   柳翠香受伤的事,姜采月没敢告诉孔氏,怕她为自己担心,进院和孔氏说了一会话,打听了一下她的情况,便和周六红、东子一起回到村东的家里去睡觉,第二天又正常去酒楼。   柳翠香的头上的伤虽然当时挺吓人,可是皮肤愈合得快,几天就长好了,基本没耽误她干活,只是疤痕是留下了,粉红色的一道,看着挺明显。   姜采月和周六红都觉得可惜,柳翠香却硬是不当回来,把刘海往下梳了梳,便不在意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眼看着就要下雪了,酒楼也租到半年了,陈大元的几道菜早就学会,东子的手艺也基本练出来了。   这天姜采月算算,到后天就已经租下酒楼整整六个月,到自己交钱的时候。   她不是拖沓的人,决定提早两天把钱给陆家送过去,把酒楼拿到手也安心了,所以在早晨出来的时候便跟孔氏说了,今天要到县城里去,晚上应该不会回来,让她别担心。   现在姜采月身边的人多了,孔氏确实放心很多,惟一担心的就是姜采月大着肚子,怕她出意外。   不过在孔氏的印象中,女儿的孩子还不到六个月,是比较安全的时候,这才勉强放姜采月出来。   实际上现在的姜采月怀孕已经快到八个月,只是因为她体型瘦小,又刻意不敢吃太好的,再勒着肚子,所以看起来还不算太大,只有她和柳翠香、东子三人知道真实的天数。   姜采月要去城里,柳翠香当然要跟着,当初她怀孕的时候,七个多月的时候摔出事,孩子没有了,现在姜采月也到了自己那段时间,她实在很担心,除了晚上回去睡觉,基本姜采月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在酒楼里也总盯着姜采月,弄得姜采月都说自己多了个婆婆。   两人坐着伙计赶的马车来到城里,直接来到陆家的酒楼,进门便找掌柜陆永升,可是见她们的却是陆永升的儿子陆俊祺。   陆俊祺自从上次见过姜采月,便再也没到鲁宁镇去过,听说姜采月来找,他乐呵呵从楼上下来,可是当他看到姜采月鼓着肚子的时候却愣了,诧异地盯着问道:“姜、姜姑娘,你这是……怀孕了?!”   任谁被人这么盯着看也不舒服,再加上他问话的神情也不对,姜采月有些反感,可是来找人家办事,只好奈着性子说道:“嗯,是啊,陆少爷,我是来找陆大叔的,他在吗?”   陆俊祺这才从她肚子上收回目光,说道:“哦,家父不在,他和几个朋友到省城里去玩了,说还要看看那里的生意好不好做,想让我以后向省城里发展呢。”   姜采月笑道:“看来陆大叔这阵子是又没少赚啊,竟然都想到省城里去了。”   陆俊祺微微得意,道:“嗯,是啊,我们陆家做了十几年酒楼生意,又岂是一般人能比的,赚钱是肯定的。”   姜采月看不惯他沾沾自喜的模样,便当听不见,问道:“那陆大叔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想把盘酒楼的钱给他,当初讲的是先租半年然后再盘,现在马上到半年了,我不能言而无信。”   陆俊祺说道:“你不用找我爹了,现在我已经正式接手我家的生意,你跟我说就行了。”   姜采月迟疑了一下,说道:“那好吧,只是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找个背人的地方谈吧。”   陆俊祺又向她的大肚子上看了一眼,看也没看旁边的柳翠香,说道:“那就到楼上好了,正好有间空雅间。”   说完他先转身向楼上走去,姜采月便拉柳翠香一起跟着。   三人上到楼上,进到雅间里坐下,姜采月说道:“陆少爷,不知道你手里有没有当初陆大叔跟我写的那个字据,我们当时说好了,租的半年每月二十两银子的租金,盘店的钱是一千八百两,陆大叔又给我抹了零头,所以一共是一千九百两银子。”   陆俊祺听了她的话却摇头,说道:“不不不,不可能,虽然我没有字据,但是我听我父亲说过,我家在镇里的那个铺子,最少也值两千五百两,不可能让你干了半年,却才要你一千九百两的。”   姜采月讶然道:“陆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觉得我骗人么?我这里可是有陆大叔画了押的字据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就是一千九百两,或许是比正常便宜了点,但是你家的厨子跟我学六道菜谱,陆大叔才给我优惠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字据拿出来,摆在面前的桌上给陆俊祺看。   陆俊祺坐在对面盯着那张纸,却还是一口咬定,道:“不会,绝对不会,我不知道你的白纸黑字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家的铺子肯定不会那么便宜!至于你说我家厨子跟你学业做菜的事就是更是好笑,你从来没开过酒楼,一个山沟子里的小丫头,能会做什么菜,那分明是我家的厨子在帮你教徒弟,你竟然还朝我家要人情,姜姑娘也太精明点了吧!”   姜采月有点恼火,感觉陆俊祺这是故意在为难人,把面前的字据收起来说道:“既然陆公子不相信,那就等陆大叔回来再说吧,如果他回来得晚,误了的日子,晚多少天,我拿多少天的利息便是。”   说完站起身就拉柳翠香出去。 第449章 巧遇   还没等姜采月和柳翠香离开桌边,陆俊祺却坐在那里说道:“姜姑娘且慢,看你这意思,还是要回去绿经营我家的酒楼吧?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了,我已经打算好了,要把那个酒楼收回来,那个酒楼一年不少赚,就算是雇掌柜打理也划算,根本没必要盘出去。”   姜采月更加惊讶,说道:“陆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反悔?我当写字据的时候可是和陆大叔说得清清楚楚,他满口应承我,只要答应了就绝对不会变卦,怎么现在你家的厨子和我学完手艺,你却不把店盘给我了,那岂不是白白骗了我的手艺?”   陆俊祺晃着小白脸说道:“姜姑娘,你这可是血口喷人,我刚才可是说了,我家的厨子是帮你教徒弟的,你却硬我们骗你,也未免太不讲理了!我爹照顾你,让你用我家的酒楼赚了半年钱,你也占够便宜了,现在把酒楼还给我们也不吃亏,难不成还想就此霸占?!”   姜采月彻底火了,扬着手里的字据说道:“陆俊祺,你什么意思?!板上钉钉的事你不认账,硬想耍赖要回酒楼,我是碍着从前和陆大叔的面子才忍让你,你若再这样下去,小心我拿字据到官府去告你!”   “告我?!”   陆俊祺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说道:“你到官府去告我?那你去告试试,看县大老爷是信你的还是信我的!我告诉你,我和县令老爷的姑爷是朋友,你去告状,连状子都递不上去就会被打回来!明白事的,就把我家的酒楼还回来,赚的银子你拿走,回家接着种你的地去!”   姜采月咬牙道:“行,陆俊祺,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到县里开几天酒楼,就以为能在耽阳县一手遮天了?今天我还就告定你了,到要看看县令怎么判!”   说完拉着柳翠香一起向外走,可是走到门口,两人正和进的人撞个满怀,姜采月走得靠前撞得重些,柳翠香在她身旁撞得轻些,下意识地惊叫:“啊!”   姜采月抬头看去,却见进来的人竟然是张熙存。   她立刻想到那天的事,指着张熙存叫道:“是你?!你怎么在这儿?快还我们的银子,我姐妹破相破成这样了,你得赔她银子!”   说着抬手便拨柳翠香的刘海给张熙存看。   柳翠香被她搞得不好意思,可是为了帮姜采月要银子,却在那里忍着。   张熙存也明显一愣,说道:“怎么是你们俩?我听这屋大呼小叫的,还以为陆兄被人欺负了,原来是你们俩个和他吵!”   姜采月道:“不是我们想吵,是他不讲理,契约上写好的兑店时间和条件却不承认,还说我们到官府告都告不出,分明是欺负人,他以为我们好惹,今天我便偏要去告他试试!”   张熙存听了看向陆俊祺,问道:“陆兄,真是她说的这样?”   陆俊祺连忙站起身,说道:“张兄别听她们胡说,是她们弄假字条来糊弄我,以为我不知道我爹当初怎么答应的,就可以轻易把店给他们,简直是笑话么!”   “假字条?你可真敢说!”   姜采月转回身怒视他说道:“陆俊祺,本来我还以为你和你爹一样,是个不错的人,你却使这种歪心眼儿!说我这是假字条,咱们这就去官府,让你官府把你爹找回来,当面问一问,这字条到底是真是假!”   虽然陆俊祺耍赖,但是姜采月对陆永升还是有信心的,相信这件事只是陆俊祺一意孤行,根本没得到过陆永升的允许。   陆俊祺更嚣张,叫道:“去就去!你看见没有,你面前这位张兄,他就是县令吴大老爷的姑爷,他可是我的好朋友,有他在,你别以为官府会偏袒你们!”   姜采月冷笑:“那你觉得就会偏袒你喽?!”   陆俊祺接不上来话,转头又对张熙存说道:“张兄,你可要帮我主持公道,你看这个死丫头,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诈骗,到了县衙,你一定要帮我跟你岳父说一声。”   听他一口一个县令的姑爷,姜采月心中暗想,原来那天张熙存还是没能跑掉,到底被押回家来成亲了,不知道他和个六指的媳妇过得怎么样,要是成亲之后琴瑟和谐了,又和陆俊祺是朋友,似乎真对自己很不利,但要是他仍旧看不上那个吴小姐,或许他就不会给陆俊祺帮忙。   “呃……”   张熙存犹豫了一下,转手到姜采月手里拿那个字条。   姜采月生怕他和陆俊祺同伙,把字条给毁了,连忙把字条拿开,不敢给他看。   张熙存怔了一下,说道:“你给我看看没关系,让我看清到底是真的假的,我也好作出判断。”   姜采月仍旧不敢给,拿在手里向他展开,说道:“你别拿了,我信不着你们这些人,你还是在我手里看吧。”   张熙存有些窝火,皱眉低头,在姜采月手里看起字据。   看完之后抬头对陆俊祺说道:“陆兄,我看这字条应该是真的,不只有手押签字,还有你父亲的名章在,只有样是作假,这三样都齐的,作假也不会弄得这样真吧?”   陆俊祺当然知道这字条是真是假,本以为姜采月是个女子,胆子肯定小,如果张熙存帮自己吓唬她一下,或许她就不敢继续了,把自己家的酒楼回来,到时候镇里县里两个酒楼,也好多赚点,却没想到张熙存竟然帮姜采月说话,让他无法再赖下去。   他懊恼地看了一眼张熙存,可是因为人家是县令的姑爷,又是城中有名大商的儿子,他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憋屈地说道:“罢了,既然张兄也觉得是真的,那我就给张兄一个面子,当它是真的好了。”   姜采月仍旧不依,说道:“你这算什么话,什么叫‘当它是真的’,难不成你为了给县令女婿面子,假的也能说成是真的?那样的话我就真弄个假的,说这个酒楼三百两银子卖给我,你是不是也认可!” 第450章 人还不错   “你……真是不可理喻!”   陆俊祺被姜采月气得跺脚,把头转向一旁,好像他吃了大亏一样。   姜采月还要与他争辩下去,却被张熙存拦住,说道:“好了姑娘,多说无益,你是来办事的,还是不要再横生枝节的好,如果陆兄也认可,你便把银子付了,把房契拿到手,安心回去开你的酒楼吧。”   姜采月想想也是,自己没那么精力和陆俊祺折腾,他不是东西,他爹却不是那种人,等以后他爹回来,自己再与他说道好了。   想着点头说道:“行,那就交银子好了,不过你得给我们作证,把一切手续都弄清楚了,不然他这种人我不放心,没准哪天又翻脸不认账了。”   张熙存点头说道:“行行行,我给你们作证还不行么,不就一个酒楼么,事先讲好的事情,至于闹成这样么。”   姜采月也冷哼,道:“可不是,爹讲好的事情,到儿子这里就要不算数,真是言而无信!”   陆俊祺恨得又咬牙,瞪着她说道:“罢了,酒楼给你就给你,但是我家厨子在你那里带徒弟的钱你得给我!”   姜采月笑笑说道:“行啊,给可以,只是我若给他钱,那他在我那里学的六道菜谱,以后一辈子都不准做,若被我发现做了,我立刻到衙门上告,让你们百倍赔偿!”   “你……”   陆俊祺又被呛住,恼火地想到,这死丫头还真不好对付,亏自己从前还对她有意思,这样的女人,倒贴钱都不能娶……不过话说回来,如些精明,真能娶到家来,岂不是帮自己赚银子,对付的就是别人了?那么有这么个媳妇倒是福气了。   想着他又往姜采月的肚子上看,暗恨怎么会有别人抢在自己前面,把这丫头给占了,不然娶回家来做妾也挺好。   就这样在张熙存的见证之下,姜采月把一千九百两银子交给陆俊祺,陆俊祺也把房契拿出来交给姜采月。   姜采月不放心,让他立了好几份字据,又签字又画押,印章什么的也都盖上,如果不是陆俊祺不认可,她要连脚押都印上去了。   陆俊祺被她搞得几次想暴发,可是看在张熙存的面子上却都压下了。   办完事从陆家酒楼里出来,陆俊祺脚步也没往出送,坐在雅间里憋气,张熙存倒跟着姜采月和柳翠香出来,三人在酒楼门口停住。   张熙存问道:“怎么样,姜姑娘、柳姑娘,我欠你们的人情这下可还上了?你们是不是还要朝我要银子?”   柳翠香没想到不醉的张熙存人还不错,完全不像那天的胡搅蛮缠的模样,听她又提赔银子的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可从没想过自己受伤要向别人要赔偿。   姜采月笑着说道:“不要了不要了,以后翠香的脸由我负责,我负责给她找个如意郎君,张公子的人情我也领,以后再到鲁宁镇,一定要到我的酒楼,我亲自下厨做好菜,招待张少爷,答谢今日之情。”   张熙存说道:“那倒好,又可以白吃一顿了,话说你家的酒楼虽然是镇中小店,但是酒菜还都不错,比得上陆家这里的酒楼了。”   姜采月道:“那是,这还只是开始呢,以后真正归了我,菜品只会比从前更好,包你能吃到从前没吃过的。”   “哦,那可好,改天我说什么也要去尝尝。”   说完又转头看向柳翠香,有些不解地问道:“看柳姑娘梳的是已婚女子的发式,怎么你们一直说她没有许配人家,难不成丈夫出事了之类的?”   柳翠香不说话,感觉嫁过一次却和离,有些说不出口。   姜采月替她说道:“她男人没死,但是两人已经分开了,翠香和他实在过不下去,便把他给休了!”   “休了?!柳姑娘被休?”   姜采月连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是翠香休的那男人,她的男人和公婆都不是好人,男人与已婚之妇勾搭,人家生了他的孩子,公婆也欺负翠香,一家人虐待翠香,害她早产,自己的孩子都没了,对那家人实在伤透心,才休夫离开婆家的。”   “哦。”   张熙存露出恍然之色,看向柳翠香的目光多了些同情和自责,叹气说道:“唉,这样说来,把柳姑娘弄破相,真是更让我不安了,柳姑娘放心好了,以后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能帮得上的,我会尽量帮你。”   柳翠香更加不好意思,说道:“没事的,张少爷千万别这么想,我根本就不觉得一道疤能怎么样,好看与否,根本没有关系,我又不打算再嫁人了,根本不碍什么事。”   “这么年轻的姑娘,不嫁人怎么行呢,以后到老了连个倚靠都没有……”   柳翠香不愿意跟陌生男子谈这些事,低头说道:“嗯,我的事自己会打算的,多谢刚才张公子帮我和采月,我们俩这就要回去了。”   姜采月也道:“是啊,刚才真是多亏张公子,改天别忘了到我那里去,我们俩这就回去了,就此别过。”   “好的,两位姑娘慢走。”   看着姜采月和柳翠香到一旁上了马车,张熙存还在暗想,从前都以为越是大户人家的女子越温存贤淑,没想到小山沟里的女人也不错,精明能干,长得还都挺漂亮,真比自己娶的那个强多了,相比起来,自己真是宁哥娶小山沟里这样的女人,也不想要家里那个……   姜采月和柳翠香上了车,告诉赶车的伙计先去找到家管栈落脚,不然都已经是过午了,到晚上回不到镇里,就要赶夜路了。   马车向前走,姜采月向陆家酒楼门口看了一眼,见张熙存才回去,她对柳翠香说道:“翠香,真没想到,这个给张少爷还挺通情达理的,今天要不是她,恐怕真有些麻烦。”   柳翠香也向那边看,说道:“可不是,那天他醉的时候,我觉得这人挺讨厌的,结果没想到醒酒了,性子还挺好,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就是和小地方的人不一样。” 第451章 就当没有她   姜采月玩笑道:“怎么,相中人家了?相中也没用了,人家刚刚成亲了,总不能真去当二房吧,这种事情,就算你认可,我都会死拦着你。”   柳翠香恼火地说道:“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相中他,我对男人早就没那份心了,正室都不想当,还当二房呢,你就别糟践我了。”   姜采月道:“好了,我只是顺嘴说说,怕你一时想不开而已,可不是存心糟践你,不过一直不嫁却也不行,总不能真一个人过一辈子,现照顾柳叔倒是可以相依为命,可是等到柳叔百年之后,你总不能一个人过日子,我看不如你在店里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哪个相当的,能实心实意竺你的,就再找一个吧。”   柳翠香却是摇头,说道:“对男人我是不指望了,还是先一个人过吧,以后再说以后的,实在不行找个道观出家去,怎么还不把一辈子混过了。”   “真是糊说,搞得那么凄惨干什么,就不能往好里想……”   两人带着伙计在城里的客栈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起身回了镇里。   再次回到酒楼,姜采月的心总算踏实了,虽然把爹存在自己这里的银子花了,可是毕竟酒楼归自己所有了,这半年就赚了一千多两,入冬到了旺季,估计一个月就能把爹的银子赚回来,再以后赚的钱,就全是利润了,而且这酒楼的房子还是自己的,固定财产轻易不会贬值,自己算攒下点家底了。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姜采月把房契交给母亲保管,不然自己那边很少回去,万一真进贼给偷走就麻烦了。   孔氏和姜盛喜也替姜采月高兴,这下自己的女儿(妹妹)确确实实成财主了。   转天陈大元也走了,酒楼的后厨便全都交给东子。   姜采月不放心,便经常进去盯着,便是发现东子竟然真把陈大元的手艺学得差不多,一般的菜都能做出来,而且弄得不比陈大元差。   姜采月便又教他几个简单易学的小炒菜,见他学会便加进酒楼的菜谱里。   一忙活又是好几天,姜采月看天气已经冷透,便张罗着卖家里的咸蕨菜。   柳翠香和周六红的银子都压在那里,早点卖出去她的们钱早点到手,两人也好安心过年。   酒楼里太忙,姜采月又大着肚子,根本不可能再去办这样的事情,便让姜盛喜办这事。   姜盛喜什么都能做,但最要命的却不会记账,蕨菜又不是一家的,好几股合在一起,没有个明白的账目肯定不行。   姜采月想来想去,便问周六红:“六红姐,若是让你跟我哥一起去城里卖蕨菜,帮他记账,你愿意不?”   周六红微怔了一下,随后笑道:“看你,这有什么可不愿意的,你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因为许家,就连你家人都躲着?你放心好了,我是非分明着呢,才不会因为讨厌许家人就殃及和他家有关的人。”   姜采月道:“那就好,那你就跟我大哥一起去吧,不然没有个明白的账目,大家不好分红。”   “行,那你明天就留在家里吧,到我家跟我哥称重记账,然后一起到城里去卖菜……”   第二天一早,周六红便没到酒楼,留在家里给姜盛喜帮忙,姜采月和柳翠香、东子、姜采莲四人一起赶车到镇里。   路上柳翠香还在担心,对姜采月说道:“月儿,你身子越来越重了,我看要不以后还是别来了,酒楼里有账房,我和东子又都能给你照应着,大冷的天,你就不要到处跑了。”   姜采月道:“不行啊,陈大元才走,我怕东子突然间一个人适应不过来,我再盯几天,等到他能把后厨的人手摆弄明白了,我就不去了……”   到了酒楼之后,东子和姜采莲又进到厨房去忙活,姜采月到到柜台后去呆着,柳翠香到处检查收生,见到伙计们收拾不彻底的地方便擦擦抹抹。   柳翠香忙了一会儿转到姜采月身边,顺嘴对她说道:“对了月儿,你知不知道蒋成山去当兵的事?”   姜采月说道:“不知道啊,我没听我娘跟我说,怎么,蒋毛根真就一直没出来,让他爹去送死了?”   柳翠香撇嘴道:“可不是,那小子也真够狼的了,怕死怕成那样,任可让他爹被抓去当兵,自己也不去,太不是东西了……”   两人说着话,听那边伙计叫道:“客官里面请,楼上有雅间。”   凡是往雅间里让的,都是伙计看着穿得不错,应该能舍得花银子的,姜采月和柳翠香听到便也留意,转头向那边看去。   待看清了人之后,姜采月惊喜地从柜台后出来,说道:“张少爷,是您来了,快请里面坐。”   柳翠香也笑着跟过来。   来的便是张熙存。他面带微笑走进来,说道:“呵呵,怎么,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来吧。”   姜采月说道:“可不是,真没想到呢,张公子刚刚成亲,还不到一个月,再怎么也应该在家陪陪少夫人啊。”   提到成亲,张熙存的神情又不太自然,摆手说道:“唉,别提了,什么成亲不成亲的,本来也不是我愿意,就当没有她。”   姜采月和柳翠香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再多说。   姜采月道:“走吧张少爷,到楼上雅间里坐,看看我的新菜谱,我新加了几个小菜,然后还有其他我拿手的,暂时没摆出来,张公子选一先,爱吃哪个,我去给你做。“   张熙存摇头说道:“不了不了,不上雅间,在这里便好,也不用你下厨,你身怀有孕,我哪好让孕妇下厨,你们这里有什么方便的先给我来点,等日后你生完,手脚利落了再尝你的手艺也不迟。”   姜采月想了想点头说道:“那好吧,我就先让我们这的大师傅给你做几个拿手菜吃着,我那顿先欠着。”   说完问了张熙存是否有忌口的东西,然后捡东子做得好的菜点六个,便和张熙存、柳翠香一起坐到靠近窗边的一张桌旁。 第452章 同病相怜   东子手脚麻利,没过多久便把菜做好,让姜采莲端出来。   看到店里竟然这么多女子,而且个个长相都挺漂亮,张熙存笑道:“我说姜姑娘,你们住在哪个村啊,真是风水宝地,你们那里的姑娘是不是都长得漂亮?”   姜采月玩道:“嗯,可不是和,我们五牛庄风水就是好,那里的姑娘,还真就没有几个丑的。”   “五牛庄?”   张熙存皱眉说道:“这个村名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呢,好像从前听过一样。”   他这一说,姜采月又心虚起来,他爹可是被自己爹那伙土匪绑架过的,他听说过五牛庄未必是什么好事。   所以姜采月不敢搭茬儿,生怕他想到什么。   她正担心着,张熙存却一拍脑袋,说道:“哦哦,我想起来了去年夏天,我爹被土匪绑架过……”   姜采月吓得心直往下觉,心想他不是真知道什么吧?   不过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放松不少。   只听张熙存说道:“那时候官府的人便让我们自己先在家里查,看有什么有会人可疑,偏巧那时候田庄里的一个长工回家奔丧,就在我爹被绑前一天走的,当时我们就怀疑是那个长工,那人就住在五牛庄,我们都想来抓人了,可是又怕抓错被土匪发现,打草惊蛇,害了我爹的性命,便先忍着了,结果后来那长工自己回来了,原来他家里真是有丧事,人家根本就和绑架我爹没关系,他回来没两天,我爹就也逃回来了,弄得我们白误会了一场。”   姜采月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下,悄悄摸了一下额角的冷汗,故作淡定地说道:“张少爷说着了,你可知道,我就是说你那个长工的妹妹,我哥回去那里,还是我和我家相公送回去的,当时我们也听说张老爷被绑架的事了,把我哥给急坏了,他本打算步行过去,我家相公看他着急,才带着我用马车送他的。”   张熙存也十分惊讶,道:“哦!原来竟是你们家啊?真是太巧了!”   姜采月笑道:“可不是,真是够巧的,若不是张少爷说,我还真想不到,张少爷就是那位张老爷的儿子。”   她这纯属瞪着眼睛说瞎话,她早见到张熙存的当天就知道他是谁了,现在却硬说意外,弄得坐在旁边的柳翠香用鄙夷的眼神看她,感觉这死丫头的嘴越来越不可信了。   酒菜上齐之后,姜采月给张熙存倒了酒,然后她和柳翠香坐在那里慢慢吃着陪他。   看到只有姜采月自己说话,张熙存拿起酒杯向柳翠香示意,问道:“柳姑娘,干坐着多没意思,不如一起喝点酒吧。”   柳翠香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我不喝酒,从来没喝过。”   “没喝过才要尝尝呢,不然人活一辈子,连酒的滋味都没尝过,岂不觉得遗憾。”   姜采月便也劝道:“是啊翠香,我怀着孩子不能喝,你便陪张公子喝几杯吧,我给你拿新进来的果酒,好喝不醉人。”   柳翠香现在的思想转变很大,暗想反正自己也不打算再当什么贤妻良母了,没说没管自由自在,喝点酒又能怎么,也不是做什么坏事,便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喝点。”   说完不等姜采月叫伙计,她便自己起身,到那边摸了一小坛果酒过来。   张熙存见状过来接酒坛,亲手给柳翠香倒上,端在她面前说道:“来,我借花献佛,用这杯酒向柳姑娘赔罪,你头上的疤一个不好,我这心里便一天不安,对不住了柳姑娘。”   柳翠香有些慌,连忙说道:“别别,我都说了我没放心里去,张少爷也不用往心里去。”   说着接过酒来一饮而尽。   张熙存见她喝完高兴,坐下身说道:“唉,还是和你们交往舒服,不扭捏不做作,像男人一样豪,哪像我家里的‘六指’,酸得我天天头皮疼,从进我家门开始就给我抹眼泪,从早到晚各种伤心,连我咳嗽一声都能找出理由对不起她,我些天,从见洞房之夜起,心里堵到现在没舒服过……”   姜采月知道他一直就不想娶那个县令小姐,这女子又这样,他抱怨难免的,只好违心地劝道:“张少爷不必这样发愁,估计是你们两个还不熟悉,等以后相处的日子久了,了解彼此的性格或许就好了。”   张熙存一个劲儿摇头,说道:“还相处日子久呢,这才成亲没几天,她和我就都要活不下去了一样,相处久了,我们两人还不把对方给磨死。”   姜采月不说话了,在心里暗暗替他悲哀,在别人眼里,他是县里第一大户的儿子、娶了县令的女儿当妻子,像陆俊祺那样想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可是谁又知道他的苦恼,从出生的那一刻起,许多事情就不能自己作主,连婚姻都被父母拿来交换利益,这种事情,换在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了的。   喝了酒后的柳翠香也终于说话,道:“说别的我不懂,但要说这种愁,我可比任何人都了解,两个人过不下去,就是过不下去,多天都不想凑合,便像我当初,一开始时候以为没什么大不了,凡事忍一忍总能过去,可是忍到最后才知道,有些事是从刚开始就不能忍的!”   听了她的话,张熙存拍桌子说道:“对啊,就是这话,我本打算从一开始就不忍,走得远远的再不回来,可是想到父母都不容易,父亲为了这个家业,差点连命都没了,我若真走,县令追究起来我家又要惹麻烦,所以……”   说到这里他又丧气起来,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柳翠香便又劝道:“张少爷不要这样,其实细想想来,除去生死无大事,一时的心烦怎么都能过去,总比我强得多,虽然作死作活从夫家出来了,没照顾好我娘,让她撒手离我而去,阴阳两隔,想见都见不着,这种苦用什么办法也解不了,不也得受着。”   她的话没引起张熙存多大反应,却说得姜采月心里一痛,感觉今天的翠香,恐怕就是要以后的自己,她便突然向张熙存问道:“对了张少爷,你认识的人多,可知道哪里有好大夫,能治好肺病的那种?” 第453章 张熙存帮忙   姜采月的话把张熙存问得一愣,说道:“姜姑娘怎么忽然问这个?难不成家里有人得了这种病?”   他毕竟帮过自己很大的忙,家里又是开布庄和米行的,和酒楼没有冲突,姜采月是没必要骗他,便叹气说道:“是啊,我娘得了肺病,治好几个月了,非但没好,现在天气凉了,反正更严重了,所以我想找个名医,把她给治好。”   柳翠香也说道:“是啊张少爷,你若是知道,一定要给我们帮这个忙,姜大娘是照顾我娘才得的这病,要是、要是她也像我娘一样,我就算到死都会觉得对不起她!”   张熙存看着两人说道:“你们说的肺病,该不会是痨病吧,那病可严重得很,没听说谁能治好的。”   柳翠香点头,姜采月却摇头,说道:“不是的,我觉得我娘不是被柳婶传染的,究竟是不是痨病我不知道,但是现在看起来,情况还不是很糟,如果用对药,应该能治得过来的,差就差在这里的大夫治的病人少,见过的药也不是很多,如果能找到学识渊博的名医,我娘是有希望的!”   张熙存坐在那里冥思苦想,道:“县城里的大夫倒是不少,可是医术也就那样,真没听说谁神到那地步……”   念叨来念叨去,他突然眼一亮,拍大腿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有个京城的郎中因为犯了事,被流放到北边去了,从耽阳县过的时候,县令悄悄把他找到家里去给‘六指儿’她奶奶看病,听说快死的老太太,被他几副药给救过来了,现在还活着呢!”   “什么?耽阳县往北,那肯定是走的鲁宁镇了,我怎么不知道,硬给错过去了!”   姜采月急得直拍大腿。   柳翠香连忙劝她,说道:“采月你别急,听张少爷的意思,没准那大夫从这里过的时候你娘还没病呢,你当然不知道了。”   姜采月隔着桌子去抓张熙存的手,说道:“张少爷,那你知道那大夫被流放到哪个地方去了么?我去找他,这就去找他!”   张熙存没想到她急成这样,下意识往手上看了看,为难地说道:“我并不知道他流放的具体位置,反正是边疆那一带,你这样子……恐怕去不得。”   他说的当然是姜采月的肚子,再有一个月,姜采月就要生了,肚子再显小,也已经怀胎八月,看着还是很让人担心。   姜采月管不了那些,说道:“没事,我们去找大夫怕的什么,大不了让大夫给我治就是了,麻烦张少爷帮我想想办法,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如果实在打听不到准确位置,那怕沿路打听,我也要把他找到。”   张熙存沉吟了一下,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但是估计‘六指儿’她爹能知道,要是、要是我去向他问,应该能问到吧。”   他一口一个“六指儿”地称呼自己的妻子,可见对其厌烦的程度。   姜采月虽然着急,却还记着他们夫妻不和的事,迟疑地问道:“那、那张少爷能帮我问么?”   张熙存思忖了一下,说道:“我要是说帮你们问,肯定问不出来,不过我可以想办法,就是你们要等我几天。”   姜采月连连点头,说道:“行行,我等,只要张少爷帮我问就行。”   张熙存吃得差不多了,说道:“这样吧,不如我立刻就回去,这就开始想办法,早一天打听到消息,也好早点去找大夫,你们等着吧,一有消息我立刻过来。”   说完竟然起身就走。   姜采月有些不好意思,和柳翠香一起往外送,道:“张少爷,真是有劳你了,我知道你不愿和吴家打交道,如果不是关系到我娘的性命,我真不敢这样劳动张少爷。”   张熙存说道:“没事,反正我整天都无所事事,能做件救人的事,也算我积了点德,你们等消息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上了他骑来的马,打马回县城去了。   他走了之后姜采月还在发呆,说道:“这事弄的,突然就求人家办起事来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烦,万一不是真心要给我办事,是被我惹火了,借口走开岂不糟了。”   柳翠香安慰道:“不会的,我看他没生气,他是替你着急,放心好了,他肯定能打听到消息。”   姜采月越发忐忑,道:“希望吧,如果过几天还没消息,我就自己去打听,说什么也要把那个大夫找到,再不然,我就带我娘去京城找名医,反正不能这么看着……”   柳翠香又开始不安,虽然姜采月和孔氏都说孔氏的病不关翠香娘的事,柳翠香也觉得她们是在安慰自己,事实不是这样。   从张熙存回去的第二天开始,姜采月就多了个毛病,只在店门一响,她就立刻看过去,盼着看到的能是张熙存,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可是这一盼就是五六天,姜盛喜和周六红的咸蕨菜都快卖完了,张熙存也是没再过来。   姜采月心急如焚,想到到县城里去找他问,又怕他正在办着这事,把他惹烦又不帮自己了,没办法只能压下焦急的心情继续等。   又过了三天,这天过午,没等来张熙存,却把最后一趟出去卖蕨菜的姜盛喜和周六红给等回来了。   这两人赶着姜采月为卖蕨菜新买的马车回来,脸上挂着喜色进了酒楼大门,看到姜采月和柳翠香都在柜台附近,两走了过来,姜盛喜掩饰不住地高兴,说道:“月儿,我们把蕨菜卖完了,你猜卖了多少银子?”   姜采月和柳翠香同时问道:“多少?”   姜盛喜大巴掌一伸,说道:“去了买马买车的钱,还剩这些!”   “五百两?”姜采月和柳翠香也有些意外,虽然现在五百两银子在两人眼里,已经算不得天文数字,可是家里收的那结蕨菜,同共不到二百两的本钱,竟然卖出五百两,去了姜盛喜自己采的蕨菜之外,其他都是姜采月和柳翠香、周六红三人的盈利,这已经很不少了。 第454章 我要亲自去   姜采月开心地说道:“嗯,是不少,这样吧,收蕨菜我根本就没出什么力,我的那份分红就不要了,你们三人商量着分,只把我的本钱给我就行。”   周六红和柳翠香齐当然不同意,柳翠香道:“这可不行,我们是打着你的名义才敢收蕨菜的,不然连盐都不敢买,你出官文出本钱,又是你想出的路子,怎么可能不给你分钱。”   周六红也道:“是啊,虽然这边分的钱比你酒楼赚的差远了,但也是你应得的,你要是不要,让我们怎么过意得去,你是还是该拿多少拿多少。”   姜采月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吧,你们把我的那份儿算出来,分给我娘吧,毕竟收蕨菜的时候,有事情都是我娘照应的,现在卖的时候又是我哥帮着卖,他出的那份力也都算到我娘那儿,哥,你没意见吧?”   姜盛喜的笑容有点干,却还是点头说道:“没意见,没意见,其实都应该是你的,我和娘都是给你帮忙的,你自己就拿着算了。”   “没事,我现我在赚钱了,给娘理所应当,白给她她又不会拿,这样给她算分红,她比较容易接受。”   姜盛喜挠挠头,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还是回头跟娘说去吧。”   说完到外面马车上拿东西去了。   周六红看了看,随后跟出来,对在马车上往下搬空木箱的姜盛喜说道:“喜哥,月儿说把钱分给姜婶,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自从和许赶生和离之后,周六红便改了对姜盛喜的称呼,不再叫他姐夫,和柳翠香一样叫他“喜哥。”   姜盛喜回头说道:“没有啊,怎么会呢,我就是觉得娘花的钱应该我给,不应该让她出。”   虽然他不承认,但是周六红知道他心里肯定有点别扭,觉得姜采月疏远他这个亲哥哥,便继续说道:“喜哥,你别误会采月,其实她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她把钱给姜婶,不就等于给你了,只是如果直接放进你手里,你肯定守不住,给你多少没多少,那她的心思不也都打水漂了,放在姜婶手里,最后该是你的时候,不都是你的。”   她的话说得很委婉,没直接说出什么,但是姜盛喜也明白,她是说如果妹妹把钱都给了自己,肯定会让自己媳妇败光,所以只能放在娘哪里。   “唉,六红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只是我都把日子过到这地步了,能怎么办,好在月儿有出息,能让我娘沾点光,过点好日子,我就比什么都满足了,不然单是我的娘的病都让我愁死了。”   周六红也道:“可不是,同样都是女儿,采月就能让爹娘借上力,可是我这儿呢,家都过散了,不敢回去见我爹娘,都不知道以后走到哪一步去呢。”   姜盛喜又反过来安慰她:“没事的六红,你这么好的姑娘,还怕找不到婆家么,第一嫁没嫁好,下次好好挑挑,找个好人家,别再找许赶生那样狼心狗肺的就行了。”   “我倒也不怪许赶生狼心狗肺,男人就是这样,有几个不听娘话的,所以找婆家找婆家,我看找的主要还是公婆,公婆好就有了个半好男人,公婆不好,好男人也被教成坏男人了。”   姜盛喜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话,在心里琢磨着,周六红说得似乎还真有道理,像她这样的能干的,在许家都过不下去,只因为何氏不是东西,而自己媳妇那样又馋又懒的,却还跟自己过着,不都是因为娘,说死也不让自己休。   想着他又叹气,柳翠香周六红这样的女子,都有勇气过想要的生活,自己一个大男人,却一直被许春姑困着,每天半死不活地混日子,这要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周六红要留在店里干活,和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进屋去了,姜盛喜把车收拾完,跟姜采月打了声招呼后赶车回家了。   他走之后,酒楼里又正常招待客人,周六红和柳翠香也都忙起来。   姜采月被他们一搅和,之前等张熙存急躁的心情也淡了一些,眼看快到晚上,便又拿过账本看起来,算这一天又赚了多少。   她正埋头算着,酒楼门一开,张熙存从外面进来,进来不等伙计打招呼,他就兴冲冲来到姜采月面前,说道:“姜姑娘,我打听到了!”   姜采月抬头见是他,惊喜地说道:“张少爷,你终于回来了,打听到了吗?在哪里,快点告诉我!”   他们说话很大声,那边的柳翠香和周六红也听到,周六红不知道怎么回事,柳翠香却清楚,连忙跑过来听。   张熙存说道:“在俞州那边,好像离边疆不远了,那边现在正常打仗,也不知道打没打到他那里!”   姜采月听完怔了一下,说道:“那边在打仗?那他不是很危险,不行,我这就去找他!”   说完就要往出走,可是没出柜台就被柳翠香给拦住了。   “月儿你疯了,这都大晚上了,你现在要去,什么都没准备,你不要命了么!”   姜采月这才冷静一些,说道:“不错,我不能就这样走,还有很多事没安排,可是大夫那里打仗,我真的很担心!”   这时周六红也过来,问道:“月儿,到底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柳翠香见姜采月又跟张熙存说话,便对周六红说道:“月儿在找能治姜大娘病的大夫,张少爷帮忙打听到了。”   周六红知道姜采月和柳翠香到城里交银子的时候遇到张熙存的事,以为那时候姜采月让他帮的忙。   “那找到了吗?”   “张少爷说打听到了,但是在俞州那边,月儿急着要去呢。”   周六红担心道:“可是月儿这大着肚子,她怎么能去啊,还是让别人去吧,我看不如回家告诉喜哥,让他去找……”   姜采月那边和张熙存说着话,听到周六红的话说道:“不行,我哥粗心,办事不靠谱,万一因为什么事情找不到,他就会回来的,更耽误事,所以还是得我去。” 第455章 天大的人情   柳翠香急:“月儿,你别这么任性,我知道你担心姜大娘,可是你也看看你自己,你这肚子……你自己知道,出去找大夫不是很快能回来的,万一在路上……可怎么办啊!”   姜采月再有一个月就到临盆的时候了,别人不清楚,柳翠香却把时间都算好了,她如果自己去俞州那边找大夫,一切顺利的话,也要二十来天才能回来,万一有事耽搁,姜采月肯定要把孩子生在路上,这大冷天的在外面生孩子,母子两个都会有危险,柳翠香的孩子没了,不想再看姜采月也蹈自己的覆辙。   周六红也道:“是啊月儿,你怀着孩子,不能长途奔波,你还是在家里吧,找大夫的事,不一定非要你去的。”   张熙存见她们一个劲儿劝,说道:“没错,姜姑娘,找大夫不一定要你亲自去,其实我也可以,我之所以打听出大夫的所在,是因为我回去装病,咳嗽了好几天,县城里的大夫都看不出怎么回事,我爹跑去找‘六指儿’她爹问才问到的,我跟他们说我那边去找大夫看病,所以我正合适去。”   姜采月没想到他为了帮自己找大夫费这么大的苦心,向他揖了一揖,说道:“真是太感谢张少爷了,让你这样费心,不管找不找到大夫、我娘的病治不治得好,张公子这个大大的人情,姜采月都会记得,他日定会加倍报答!”   张熙存连忙扶她,说道:“别别,姜姑娘不要这样,我也是被困在家里心烦,才想出这个一举两得的主意,既帮你找大夫,自己也能出去散心。”   不管怎么说,姜采月对他都十分感激,转头对柳翠香和周六红说道:“翠香,六红姐,你们别拦我了,这次我一定要自己去,那边战乱,如果不把大夫找到带过来,万一迟了出什么事,我岂不要遗憾终生,所以你们还是在家里帮我看好酒楼吧,我会尽量快点回来的,你们不要担心。”   柳翠香知道姜采月的脾气,她要是决定的事,一百个人也劝不回来,没办法只好点头,说道:“行吧,你去就你去,可是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在店里就是干活的,少我一个无所谓,我便陪你一起,六红姐精明,什么事情都应付得来,便让她帮你照看酒楼,你看怎么样?”   姜采月想想也得,如果真是自己出去,母亲也肯定不放心,便点头说道:“那好吧,你便陪着我,酒楼就要麻烦六红姐照应了。”   周六红有些忐忑,道:“可是、可是这么大个酒楼,我怎么能主事,要不、要不你再找个人,让你娘或者你大哥过来也行啊,总得有个你家的人在场,不然有些事我真不好给你拿主意。”   “我娘肯定不行,那就我大哥吧,今晚回这我就告诉他,让他过来和你一起盯着,明天一早,我就和翠香出发。”   说完又看向张熙存,说道:“张少爷,现在天气太冷了,你看你还是不要到处走了,如果现在不愿意回家,便在我的酒楼住几天,等过些天心情好了再回去,以免出来日子久了,伯父伯母担心。”   张熙存好不容易得到离家的机会,怎么轻易放弃,说道:“不行,我才不回去,能走尽量走,不然呆在家里非把我逼疯不可,正好你们两个女子赶路我不放心,我又带着随从,可以一路保护你们。”   “呃……那好吧,那就有劳张少爷了。”   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姜采月先在酒楼后院给张熙存和他的随从找了房间休息,然后回到前面来向账房和伙计们交代自己离开后的事情,至于厨房里忙成一团的东子和姜采莲,直到晚上打烊后才知道这件事。   东子也极力反对姜采月去找大夫,可是拗不过她,又听说柳翠香陪同,张熙存也带人一起去,他才勉强默认。   回到家里,天又已经黑得透透,柳翠香回到家里去准备明天出行,姜采莲也回她家去休息,姜采月和周六红、东子一起进到姜家屋里。   西屋的姜盛喜和许春姑都已经睡下,姜采月三人先进了东屋,见顺顺这么晚了竟然还没睡,拱在孔氏怀里叽歪。   姜采月先问道:“顺顺这是怎么了,怎么到现在还不睡?”   孔氏见三人都进屋也有些奇怪,说道:“哦,他嫌你嫂子做得晚饭不好吃,被你嫂子给打了,没吃东西等你们回来,惦记你们带回来的好菜呢。”   姜采月笑了,现在东子虽然厨艺已经练得差不多,但还是按照从前的习惯,每天晚上专门做一个菜带回来。   她笑着对顺顺说道:“顺顺,姑姑是带好吃的回来了,但你得先到那屋去把你爹叫过来,才能吃到这好吃的。”   顺顺可不管什么爹娘睡不睡的,跳起来就下炕了,趿着小鞋跑回西屋去,从炕上硬往起拖已经睡着的姜盛喜。   孔氏见姜采月这个时候叫姜盛喜过来更觉出不对劲儿,问道:“月儿,你是不是有啥事,今天咋这么不对劲儿。”   姜采月让东子和周六红在旁边坐下,她也坐到孔氏身边,说道:“娘,我又要出趟门,到俞州去给你找大夫,我想让我哥去给我看铺子。”   孔氏眼睛立刻瞪起,说道:“你胡扯啥!你看你这身量,还要去俞州,大冷天的,你是想生到路上咋的!”   姜采月故意说道:“娘,我这才六个月,生孩子早呢,去趟俞州,用不了一个月就回来了,处可能生在路上。”   “那也不行!大冷的天大肚子,坐到马车上颠来颠去,听说北边好像打仗呢,离俞州不远吧?你还要到那里去,找死呢!再说,那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好大夫,我看还不如咱镇里的呢,我的病没事,你别瞎得瑟了!”   “才不是,那大夫是京城里的名医,不知犯了什么事被流放过去的,比咱镇里的不知强多少,人家把县令快老死的娘都救过来了,你说医术高明不高明,这大夫我非得去找不可,不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第456章 被你们吓的   他们说着话,硬被顺顺拖起的姜盛喜披着衣服迷迷糊糊地过来。   看到他穿着中衣,周六红不好意思,侧了侧身把头转向里边。   姜盛喜睡糊涂了,根本没看到她也在,倚在门枉上挠头道:“这死孩子,不知作的啥,硬把我拽起来干什么,还是说月儿让的,真咋的?”   姜采月看出周六红窘迫,顺手把炕上顺顺的小被子扯过来扔给姜盛喜,说道:“你怎么穿这么少坐炕边盖上点儿,是我找你过来的,商量给娘找大夫的事。”   姜盛喜也看到周六红在,坐到炕沿上用小被把腿围起来,说道:“找大夫?你不是说县城里都找遍了,没有能治的吗?”   他坐下的时候,完成任务的姜顺顺便跑到东子身边,扯着他要吃的,东子要起身带他出去,周六红不好意思在屋里呆,他主动拉过顺顺,带他到外屋去找食盒,看着顺顺吃饭。   屋里的姜采月便跟姜盛喜把事情说了,姜盛喜听完说道:“那让你去干啥,我去就行了,你看你这样儿,还能走远道么,而且我又不知道你那酒楼都咋回事,没法替你看,还是我去找大夫吧。”   姜采月道:“不行,你办事没长性,这眼看快过年了,到那里找不到你就会回来,要是等到年后再去找,一拖又是几个月,娘的病就又重了,所以是得我去。”   姜盛喜有点急,道:“那我认真找还不行么!我找不到就不回过年,你总放心了吧。”   “我差的是过不过年么,我差的是早晚,早点找到能早给娘治病,晚找到晚治,结果不一样。”   “那我就使劲找,白天晚上都不停,总之不能让你去!”   姜采月见他较起劲来,没办法只好说道:“哥,我不是怕你不用心,确实是觉得你在家里比较好,看我那里还有一百来头猪呢,长得大的都够出栏了,我这个样子,在家里张罗杀猪也是个问题,你在家可以抽空帮我把猪杀了,是卖肉还是给咱酒楼用,那都钱了,不然到冬天猪掉摽,掉一斤就少一斤的钱。”   姜盛喜不说话了,坐在那里琢磨着,妹妹说的倒也有理。   看他不说话,姜采月说道:“行了,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走,反正家里这一摊子都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翠香会跟我一起去,那位张少爷还带着随从,路上肯定没事,你们不用担心,酒楼里的事,哥你也不用操太多心,六红姐都能应付得来,你在那里,就是让她有个主心骨。”   姜盛喜没办法只能点头,说道:“行,那你就去吧,反正生孩子还有两个月,早点回来就是了。”   孔氏见儿女达成一致,坐在那里还是生气,说道:“哎呀,真不知道你们两个,弄那么严重干什么,好像我马上就要不行了似的。”   姜采月和姜盛喜又气,姜采月道:“娘,你胡说什么,这不是想早点把你治好么……”   这时外屋的姜顺顺跑进屋来,一手捏着一块糖醋排骨,另一只小手拎着一个麦秸编的小蝈蝈笼子,开心地炫耀:“你们看,老舅妈给我编的蝈蝈笼子!爹,你明天给我抓蝈蝈回养!”   姜盛喜见晚上被媳妇打哭的儿子露出笑脸他也开心,哄着顺顺说道:“顺,现在天冷了,没蝈蝈了,你好好留着笼子,等明年天暖了,爹带你一起去抓蝈蝈。”   顺顺乐得直跳,又跑到外屋拿排骨啃去了。   定下来之后,姜采月也要准备东西,便和周六红、东子离开,先回了村东。   东子把马东赶到姜采月家院里,和周六红一起扶姜采月从车上下来,担心地说道:“月姐,你还是不要去了,你都这样了,姐夫走之前说让我照顾你,你跑那么远,要是出点什么事,姐夫回来,我可怎么向他交待。”   姜采月暗想,他回来?我也巴望着呢,可谁又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没事,是我自己要去的,有没有事也怪不到你头上,你安心在家,好好照看着酒楼,就是帮我大忙了。”   东子无奈,只好郁闷地回家去了。   姜采月和周六红进到屋里,见屋子已经又像往天一样被张氏烧热,周六红便打了点水洗漱,边洗边和姜采月说话。   见到姜采月收拾东西的时候竟然把事先准备好的小孩衣服,小棉被之类的都带上了,惊讶地问道:“月儿,你干什么带这些?难道你真打算在外面生孩子?!”   姜采月笑着说道:“还不是被你们给吓的,真有点担心,所以还是带上吧,反正有马车拉着,又不用我们背着,以防万一呗。”   周六红被她骗过去,擦着脸说道:“没事的,肯定不会,再怎么你们也不可能年在外面过年,只要年前回来,就肯定不会生。”   她自己没生过,对孕妇的状态不了解,即便每天都和姜采月在一起,也没看出姜采月是快生的人了。   姜采月却在暗想,这次出去还确实是个机会,如果真生在外面,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会以为是早产,就算到回家之后再生,大家也会觉得是累的,只是娘要不安心了,只盼着这次真能找个好大夫回来,把娘的病治好,那就万事大吉了。   第二天早上,姜采月和周六红、东子一起到村西,跟孔氏道别之后,和早就准备好的柳翠香、姜盛喜、姜采莲,又赶上另一驾马车,一起来到镇里。   到酒楼和张熙存会合。   姜采月又嘱咐了姜盛喜一番,然后才和柳翠香、张熙存,以及张熙存的两个随从一起上路。   虽然天气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但是因为姜采月怀孕,车夫不敢把车赶太快,所以赶路的速度很慢。   姜采月着急,想让车夫加快点,可是车夫怕把她颠出个好歹赔不起,说死也不肯加快速度,没办法只好慢慢磨蹭,原本从鲁宁镇到俞州只有十天的路,他们进入俞州的时候,却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第457章 近边关   姜采月毕竟是孕妇,身体再好,这样长途奔波也受不了,而且越到怀孕后期身子越乏,到后几天,她一天有大半时间在睡着,有时路不太颠睡不着,她便下马车步行上一段,等路好了接着睡。   刚开始的时候柳翠香很担心,可是路过某个镇子,找大夫看了一下,说她只是怀孕后期容易疲惫,再加上赶路劳累,只要不剧烈颠簸不会有什么大事,柳翠香这才放心下来。   姜采月总是睡觉,柳翠香无聊便与张熙存聊天,一来二去,两人便熟悉起来,成了朋友。   进到俞州境后,张熙存带着她们直奔那位名叫卢明甫大夫被流放的黄松县。   黄松县在俞州中部,已经离边境不远了。   他们这一行人越向前越向前走,所见越发荒凉,有些地方甚能看到有被侵略过的痕迹。   姜采月知道快到地方,也不再那样睡了,坐在车里向外看着,对走在车外的柳翠香说道:“难怪要把人流放到这里,原来这边竟是这般光景,都听说这边经常战乱,却不想荒芜成这样。”   柳翠香也道:“是啊,俞州离咱们那儿也不远,咱们那里过得好好的,这边便是这样。”   张熙存说道:“俞州荒凉,不是三年两年的事了,边境之地,自古以来就这样,是咱大昱国出了名的不毛之地,而且这两年屠启锋大将军奉诏回朝之后,旬国狗贼又向我国境内侵略,幸亏朝庭又及时把屠大将军派遣回来,又把这边的局面稳定住。”   柳翠香似懂非懂地听着,感觉张熙存说的这些好高深。   姜采月听完却问道:“既然从前屠大将军在这里镇守得好好的,为什么朝庭要把他调回去?如果他不回去,不至于被旬国军打过来了。”   张熙存摇头说道:“朝庭里那些事,谁又知道呢,听说是屠大将军遭人妒忌,遭人在皇上面前进谗言,把他调回朝中削了兵权,从前培养起来的干将也被后来接替他的将领给遣散,大昱北疆军被搞得乌烟瘴气,旬国军打不过来才怪。”   姜采月叹气道:“唉,真是伴君如伴虎,皇家的差事最难当,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想要卸磨杀驴,见势不好,转眼又求人家,我看就是那个屠大将军脾气好,这样也不伤心,还来给他效力,要是我的话,说什么也不会回来的。”   张熙存道:“谁说不伤心的,听说人家一开始也不愿意来,最皇上亲自登门去请,人家才又回来的,不过屠大将军从前那些得力干将却没回来两个,大概都是对朝庭死心了。”   姜采月听了又叹气:“唉,说起来倒也是,朝庭确实是对不起这些人,但若他们真因为生朝庭的气不再回来镇守,苦的却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她一边和张熙存说话一边想,砚哥啊,你到底在哪儿呢,如果真去找我爹了,六七个月过去,也早该有消息了,你该不会也到这里来了吧,如果是伊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让我知道你的去向,也比被蒙在鼓里强啊。   就这样三人的队伍不紧不慢地前行,又过了三天,总算来到黄松县。   虽然称作黄松县,但是却远没有耽阳县繁华,就连县城,也仅有鲁宁镇大小,镇内只有一家半死不活的小客栈,感觉和霍铁砚老家的小镇很像。   三人带着随从在这家小客栈落脚。   姜采月心急,订房间的时候便向掌柜打听:“掌柜,你可有听说,有一位从京城里来的郎中被发配到黄松县?”   掌柜摇头说道:“没听说,被发配来的犯人是要到县衙报备,由衙门监管的,我们哪会知道。”   张熙存也说道:“是啊,他们不会知道的,还是明天我们到县衙去打听吧。”   姜采月道:“我们能打听得出来么,衙门的事岂是我们能问得出来的。”   张熙存说道:“没事,不管什么衙门,有钱就好办事,花银子打听就行了。”   他们正说着,旁边一个伙计说道:“客官要打听的大夫可是姓卢?我家那边前几月去了一个大夫,还带着家口的,医术挺高的,我家东院的老刘头都病六七年了,被尹大夫治了些日子,竟然能自己出门了。”   姜采月和张熙存一喜,那边从车拿东西的柳翠香也跑过来,说道:“怎么样,有消息了?!”   姜采月正在急切地向那伙计打听:“是的是的,我们要找的大天就是姓卢,他在哪里,麻烦你带我们去找他好吗?”   伙计为难地看向掌柜,说道:“这个……恐怕不行,小的正干活呢,不能这个时候离开。”   那掌柜也说道:“是啊客官,小三子家离得远,他回去一趟,最起码要明天才能回来,实在太耽误事了。”   姜采月着急,说道:“没事的掌柜,他耽误时间的工钱我们可以付,就当是他帮我们办事。”   掌柜沉吟了一下说道:“呃,你们看,现在的天也晚了,就算让他带你们去找,等你们找到也是夜里了,不如明天早晨让他带你们去,我也好安排人手替他。”   这店里分明没多少客人,也还有其他伙计,掌柜这意思,分明是怕姜采月等人现在走,错过一桩大生意。   张熙存虽然理解他的意思,却还是说道:“是啊姜姑娘,我们一路过来,也够劳累了,你身子还这样,确实不宜连夜赶路,我看也还是先信一夜吧,养好精神,明天我们再一起去找。”   柳翠香更担心姜采月出事,也跟着劝道:“是啊月儿,我们都到这里了,不差这一夜,如果半夜去打搅,把大夫惹烦了,他不去给你娘治病,岂不麻烦了。”   姜采月觉得两人说得有道理,便点头说道:“好吧,那我们就先住一夜,明天早上再去。”   就这样一行人还是在客栈里住下。   到了第二天早晨,众人早早起来,让那个叫小三子的伙计带路,出小镇向卢明甫的住处找去。 第458章 无功不受禄   黄松县的路十分难走,虽然小三子的家离县城只有十里远,可是马车颠簸得还没有牛车快,即使车里垫得很厚,可是姜采月还是受不了,走出一段后从马车里下来,到车外和柳翠香一起步行。   张熙存见她们都走路,便也下马陪着。   柳翠香担心姜采月累到,走出一段便让她歇着,走走停停,十里远的路竟然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从前姜采月和柳翠香以为五牛庄不算富裕,可是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什么叫作真正的贫困。只见这里的房屋低矮残破,篱笆稀稀落落,甚至缺门少窗的也很常见,村口偶然见到的人,衣服也都补了一层又一层,大冷天连棉袄都没穿,显然生活十分窘迫。   张熙存看得直摇头,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到耽阳县以外的地方,看看这些人,再想想自己从前的过的日子,真是天堂一样。   姜采月对这些倒没太大反应,一个劲儿问小三子:“小三哥,那位大夫住在哪儿,你先带我们去,然后你再回家看望父母好么?”   小三子点头说道:“行行,他家在村那头,我先带你们过去,然后再回来。”   一行人穿过这个不大的小村子,一直来到村头,指着前面一所破茅屋说道:“喏,那就是卢大夫的家了,他和他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就信在那间屋子里,你们和进去找吧,我这就回了。”   姜采月应道:“好好,麻烦小三哥了。”   说着拿出一块碎银放在小三子手里,把小三子乐得什么似的,好一通道谢,然后拿着银子乐颠颠回家去了。   姜采月这才转头向卢大夫家看去,只见那屋子竟然也是没窗的,窗口处用厚厚的茅草堵着,但是再厚的茅草也不能完全挡住寒风,估计屋内十分阴冷。   张熙存摇头说道:“唉,京城里的名医,落到这一步,真是生不如死啊,真不知道到底得罪什么样的贵人了。”   姜采月道:“走吧,我们去找人,如果他能把我娘的病治好,就算让我养他一家子都可以。”   三人让随从们等在院外,三人进以院里,姜采月向里面问道:“请问屋里有人么?”   问完等了一会儿,有人把屋门推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探头向外看,问道:“请问几位是哪里来的,到我家有什么事吗?”   这人身上穿得虽然破旧,但是气质神态却很斯文,一看就和其他农户不一样。   姜采月向前走了几步问道:“请问这位大哥,这里是卢大夫的家么?”   那人看了看姜采月的大肚子,点头说道:“是的,我家是姓卢,我和我爹都是行医的,请问这位夫人可是来看诊的么?”   姜采月摇摇头,说道:“不是我,我是来给我娘请先生的,我娘向了肺病许久不好,想找先生以家里去看看。”   那人问道:“肺病?你娘得的到底是肺病还是劳病?这两种病都属于疑难杂症,我经验不足,最好还是让我爹诊治,但是他不在家,恐怕是不能去了。”   姜采月虽然听他说父子都行医,但也没打算找这个小卢先生去看病,习惯上人们都觉得,年纪越大的大夫越有经验,年纪轻的便不太信得着,而且之前张熙存也说了,那位治好耽阳县令母亲的就是那位老先生。   听说老卢先生不在,姜采月问道:“您的父亲不在?他去哪里了?”   小卢大夫说道:“哦,就在昨天过午,北疆军有位将军受了重伤,到这里把我父亲接去治伤了,走的时候说如果他能把那位将军治好,可以留在军中当军医,就很有机会回来了。”   姜采月两眼直,说道:“什么?他竟然不回来了,那我娘的病怎么办?”   那位小卢大夫说道:“这个……如果姑娘能停得过我,我便去看看,但却不一样能治得好,如果姑娘还有其他的大夫可找,也可以去试试。”   他说的这些都不是姜采月想要的结果,她一心只想找到老卢先生,让他去治娘的病。   她想着的时候,柳翠香也跟她一起遗憾,忍不住说道:“这位小先生,既然你也会治病,为什么你不代老先生去呢,让他那么大年纪,却到两军阵前去受罪,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于心何忍。”   那人听了没生气却有些惭愧,低头说道:“姑娘的话有理,如果是从前,这样的苦差事,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让父亲去的,但是今非昔比,你看我们过的这日子,连乞丐都不如,说军中苦,可是军中的日子再怎么也比家里强,军医稀少,肯定以有吃得饱、睡得暖,还是要比住在家中强一些。”   柳翠香意识到自己失言,小声说道:“对不起先生,是我误会了,没能理解先生的苦心。”   小卢大夫性格温和,说道:“没关系,姑娘也是替我父亲着想,在下没有怪罪的意思。”   姜采月琢磨了半天又问道:“那小卢先生,请问令尊被接到哪里去了,我们去军中找他可以么?”   小卢大夫摇头说道:“不行不行,两军阵前哪是你们可以随便去的,不等走到近前就会疲驱逐,如果硬往前闯,只会把你们当细作射杀的。”   “没关系的,我们会想其他办法,不会鲁莽行事,你就告诉我他的去向吧。”   小卢大夫想了想,说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们,接他去的是离这里最近的一支队伍,是屠大将军手下副将统领的队伍,就驻扎在一百里外的青山口。”   姜采月点头道谢,道:“好的,我记下了,谢谢小先生指点……”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两大锭银子,说道:“行生,我们此行带的东西不多,不能留下卸寒之物,便留些银子给先生,先生自己到县中采买吧。”   小卢大夫连忙摆手,说道:“这可使不得,无功不受禄,我根本没为夫人做事,怎么好收你的银子。”   姜采月说道:“先生不必推辞,我此行必定要请先生或者是令尊去给我娘诊治,这些钱便当提前付的诊费了,如果我们找不到老先生,就回来再请小先生一起过去。” 第459章 把我当什么人   卢小大夫很是清高,仍旧不接姜采月的银子。   姜采月见他身后有个妇人带孩子扒门缝向外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想收银子又不敢说,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先生,我看你们眼下的处境实在不容乐观,不如先当这银子是我借给你们的,改日你们有钱再还给我,你看这样总行吧。”   小卢大夫又犹豫了一阵子,这才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先收下了,请夫人留下地址,日后我们定当加位奉还。”   姜采月把银子递到他的手里,与他告别之后,和柳翠香、张熙存从院里出来,带着两个仆人,赶着马车又向村外走。   一边走柳翠香一边问道:“月儿,你到底怎么打算的,真要到青山口的守军那里去找卢先生吗?”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我想去试试,大老远来一趟,说什么也要找到,总不能白来一趟。”   柳翠香道:“可是小卢先生明明告诉我们,那里是去不得的,如果我们真硬闯去,真被当成细作就麻烦了。”   姜采月道:“换你是当兵的,你会觉得一个大肚子的女人是细作吗?”   柳翠香语结。   张熙存也劝道:“采月姑娘,这真不是可以意气用事的事,我看离过年还有些天,不如我们便在这里等等,没准过些天就把卢老先生等回来了。”   柳翠香也道:“是啊月儿,青山口离这里不算远,又快要过年了,老卢先生很可能会回家来探望的。”   姜采月仍旧摇头,道:“你们说得或许有可能,可是就算他回来探家,有可能不得军今私自离开,去给我娘治病么,要知道他是要留在军中当军医的,我认为,如果想找动他,还是要他的主管将军同意才行,所以非去青山口不行。”   柳翠香道:“那那是边军,你去了又怎么可能让你见将军、你又怎么可能把他从军中请出来!”   “不可能不代表绝对不能,总算见到一点治好我娘的希望,便该尽力去试对不对,翠香,你说如果是你,会不试么?”   柳翠香又被她说到无语了。   姜采月又道:“这样吧,我觉得去得人多了确实不好,尤其是男子,所以张少爷还是不要去了,只我和翠香两个就可以了,再不然就我一个人去,只有我自己,一点误会也不会有的。”   柳翠香急了,说道:“月儿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是觉得我贪生怕死会丢下你不管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劝你只是不想你冒险,可是如果你决定要去,哪怕刀山火海,我也会陪你!要留下还是让张公子留下吧。”   张熙存也道:“你们两个有情有意,难不成觉得我就是怕事之人?你们两个女子去了,却让我留下,莫非是在奚落我!”   姜采月忙道:“张少爷你千不要这样想,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没必要让你与我们一起涉险,其实要是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自己去,连翠香也不要带,毕竟这是给我娘找大夫,我做女儿是应该的,但你们去没这个义务。”   不等柳翠香再说话,张熙存便道:“姜姑娘你别说了,柳姑娘这里我清楚,她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而我也一样,把你们两个姑娘家带到这里,最后却抛下你们不管了,那我还是人么,所以我一定会跟你们一起的,你们不用再多说了。”   姜采月听着他的话觉得有些奇怪,他竟然说他了解柳翠香,这话听着不寻常啊?   不过现在毕竟是在说很严肃的事情,她不能揪着这事打听,便只好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劳驾动张少爷和翠香了,我们便一起去青山口。”   决定下来后,三人先又回了镇里,虽然只有几十里的路,可是要走一个来回,也要做足准备,带够吃的用的。   回到镇里后姜采月又到那家小客栈歇着,柳翠香和张熙存一起出去,到镇中采卖接下来几天要用的物品和食物,一直买到天快黑才回来。   众人在客栈里住了一夜,转天又启程往青山口去。   再向那边,路况越来越差了,马车颠簸到完全不能坐,姜采月也只能步行。   这一百里路,一行人又走了三天多,一路上都没有人烟,所过之处遍地荒草,几乎看不到农田,脚下的路也是越来越难走,好像很多天都没有人经过。   看到这样的情况,张熙存的那两个随从也一个劲儿劝他回去,可是张熙存却执意不肯,一定要陪着姜采月和柳翠香。   姜采月没想到无意间认识的一个人,竟然能对两人这样用心,感动之余又有些愧疚,思忖着到底要怎样才能报答人家。   青山口的时候,众人远远就看到驻守在那里的军队了。   这只队伍驻扎在两山之间的要塞,远远便能看见,绵延的军帐从山坳里延伸向两边,一直快到山顶上才结束。   姜采月等人没经验,不知道这只军队大概有多少人,但是估计少说也有两三千。   看到军营就在前方,姜采月心里也在打鼓,自己就这样冒冒然地闯来了,真就能找得到卢先生?这里的守将会见自己?会允许自己把他的军医带回去给娘治病?想想都不太可能,可是娘的病越来越严重,总算知道这里有个好大夫,不努力试一试,怎么能甘心。   想着她对张熙存说道:“张少爷,我看你还是不要往前走了,你们三个男子,容易引起边军的误会,我和翠香是女孩了,我们两个接近军营,也不会让他们感觉到威胁的,所以你们还是在这里等吧。”   柳翠香也和她一起劝道:“是啊张少爷,你们都快把我们送到地方了,真不能再往前了,我和月儿过去就行了,你们等在这里吧。”   张熙存不是一味逞强的人,看到前方军营的气势,再想想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他便停住脚步,说道:“那好吧,那我们就先停一停,在这里看着你们,你和姜姑娘到近处去向他们打听,看看他们的态度,如果情况不对就立刻回来,千万别冲动。”   柳翠香点头,陪着姜采月一起向那处军营走去。 第460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姜采月和柳翠香一起向前走,深一脚浅一脚,一点点接近镇北这支分队伍的营盘。   两人注意力都在前面的军营处,没留意附近的动静。   正向前走着,便听旁边有人叫道:“什么人,站住!”   两人转头看去,却见树林里出一个哨兵,怀里抱着一根长矛,但却没有指向两人,大概也是看两个女子,其中还有一个大肚子。   姜采月连忙说道:“这位兵大哥,你不要误会,我们是来找人的,没有别的意思。”   “找人?再往前走就是军营了,你们找的人不会再,还是快点回家去吧。”   姜采月摆手说道:“不,我们找人的就在军营之中,他是你们刚找来的军医,我们想见见他。”   “军医?”这人似乎知道一点,问道:“你们找军医干什么,你们是他什么人?”   姜采月不敢说是来找这军医看病的,谎道:“哦,我们是他的女儿和儿媳妇,想来看看他在这里过得好不好,跟他说几句话,麻烦兵大哥让我们过去吧。”   她这么说倒也有点可信,可是那个哨兵却坚决不放,道:“不行不行,军营重地不允许女子进入,既然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们的军医,那他在军中肯定好好的,这们这里就前几天来了一个军医,这几天都没交战,肯定没事,你们回去吧。”   姜采月见这人死活不开面,又从袖子里掏出一点银子,向前两步塞进这人手中,说道:“兵大哥,我们实在是很担心我家爹爹,才过来看望,求你通融一下,就当没看见我们,放我们过去吧。”   这士兵自从当兵以来,还没拿过军饷之外的银子,见竟然有人打点自己,给的银子都快赶上一个月的饷银多了。   这配偶为十分高兴,稍一犹豫便说道:“那行,那你们便去吧,只是不管谁问你们,都不准说我收银子的事,不然我失职被罚,若再被上面知道我收贿,肯定直接砍了我。”   姜采月忙道:“不会不会,兵大哥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说这事的,我们就说我们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绕过去,绝不让你有事。”   这个哨兵才安心,提着长矛向后走,说道:“行了,那你们快点过去吧,别被人看到我和你们在一起。”   姜采月连忙拉着柳翠香向前走。   柳翠香之前被吓愣住,一直没敢出声,没想到姜采月竟然这样就混过去了,她也悄悄高兴,扶着姜采月快走几步,从这哨兵前方走过。   又向前走了一段,离军营就更近了,几十步开外,便是军营的后营门。   后营门把守的军兵更多,见到姜采月和柳翠香走过来都十分奇怪,站在一起议论道:“怎么回事,怎么还来女人了?这阵子不太平,旬军动不动就过来,这两个女子怎么敢往这里走。”   “是啊,女人也就算了,我看怎么好像还有个大肚子的,是想到咱们这里生孩子怎么的……”   “嘻嘻,那还真没准,或许是想要生个儿子,到这里借阳气来了。”   这些人的头领也在其中,瞪眼睛说道:“去去,少胡说,快点问问,到底是干什么的,别再是两个女细作,被她们给混过去。”   于是便有人高声向姜采月和柳翠香叫道:“喂,那两个女子,你们是什么人,别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我们便放箭了!”   姜采月和柳翠香停下,姜采月说道:“兵大哥别放箭,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找人的,让我们到近前去说话行不行?”   营门这边的人又看向那个头领,征求他的意见。   这人在驻守好几个月了,一直没见过女子,感觉能放两个到近前,哪怕只看看也是好的,便点头说道:“行,让她们过来吧,看看到底找谁,没准咱刘将军的媳妇找来了呢。”   有人说道:“行了吧头儿,胡说也不怕挨军棍,咱刘将军的媳妇在京城呢,怎么可能找到这儿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人示意姜采月和柳翠香可以走近,两人便来到营门前。   营门守卫的头领看到姜采月真是孕妇就更放心了,站在营门里面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边打量边琢磨,这两个女子还真都挺漂亮,要是以后能留在军营就好了,每天看上两眼,也比总对着一群大老爷们强。   “喂,是怎么过来的,我们那边有哨兵,他没拦你们么?”   虽然他问得不凶,姜采月和柳翠香也不敢告诉他那人放两人过来的事,仍旧说道:“我们没见到什么哨兵,我们过来的时候没走正路,是从野地里穿过来的。”   “哦。”   这个小头领似乎信了,没再追究,问道:“那你们来是想找什么人,先报上名来我听听。”   姜采月和柳翠香还真不太知道老卢先生的名字,姜采月只好说道:“我和我小姑是来找我公爹的,他是新来的卢军医,他年纪大了,一个人跟你们过来不知道什么样,我们不放心,所以专门来看他。”   这头领也知道老卢先生,点着头一脸恍色地说道:“哦,找他啊,倒也真是,他那么大年纪了,难免儿女惦记,只是来看他怎么你们两个女子来,怎么不让家里男人过来?”   “呃……”   姜采月被问得无语,只好胡扯道:“家里有人看病,离不开,所以只能我们女子过来,军爷,既然你认识我爹,那麻烦你找他过来吧,让我们亲眼看看他好不好?”   那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道:“不行不行,卢军医现是我们刘副将的专用军医,一直在他军账里侍候,我们可不敢叫他出来,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   姜采月再次哀求,道:“军爷,您别这样,你看我们两个女子大老远来多不容易,求你给帮帮忙,传个口讯让我爹出来一趟好不好?”   说着又是一小块银子递过去。   其实这个军兵头领就是这意思,见她们穿得不错想卡点银子,见到钱后立刻乐了,说道:“行,那我就去给你们通禀一声。” 第461章 遇敌袭   营门头领拿了银子后亲自跑进去送信,不知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还是想在卢军医那里再卖个好。   姜采月和柳翠香在营门外忐忑地等着,两人冒充卢明甫的儿媳和女儿,就算真能把卢先生骗出来相见,也不能确定他发现后是什么反应,如果转头走掉,那就更不好办了。   再说那个军兵头领,进到刘副将帐中,见受伤的刘副将已经好了很多,光着膀子坐在那里,正让卢明甫察看伤口。   军兵头领走上前来,小心说道:“报将军,后营门口来了两个女子,说是卢军医的儿媳妇和女儿,来探望卢军医。”   刘副将听了看向身旁的卢军医,问道:“你的儿媳和女儿来了?这才来几天,她们怎么就找来了?”   卢明甫暗暗纳闷,儿媳妇自己是有,可是却没有女儿,外面来的这两人,最少有一个是假的。   可是他担心家中有事发生,便没当场说明,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担心我年纪大了,怕我有事过来看的吧,一会我给将军换完药,出去看看就是了。”   刘副将一条命都是他捡回来的,对他比较宽容,没有阻止,说道:“嗯,那就见见吧,只是别带到营中来,军营里不准进来女子。”   “是的将军。”   卢明甫便加快手下动作,把刘副将的伤口处理好后收了药箱,跟着军兵头领向后营门走来。   一边走这军兵头领一边说道:“卢军医,你闺女和你儿媳那么年轻啊,长得真漂亮,要不是你儿媳妇大着肚子,还是你卢军医的家人,我们说什么也不会给禀报的,咱们这里这些日子不太平,没准什么时候旬国军就打来,弄两个女子过来,要是被上面发现了,肯定不好交代……”   卢明甫听了更加怀疑,暗想说是自己儿媳妇那个大肚子?那就更不对了,自己孙子都七八岁了,儿子一家被自己连累流放到这里,一路走好几个月,儿媳怎么可能怀孕呢。   他一边狐疑一边跟军兵头领来到后营门,老远看到姜采月和柳翠香,他便看出这两个都不是自己的熟人。   不过老头儿挺善良,即便这样,还是不声不响地来到营门处,先对看营门的军兵头领说道:“劳驾,我出营门去跟她们说一下话行不行?”   军兵头领略一思忖便点头,说道:“行,你出去吧,别走太远就行。”   行军打仗,受伤是平常事,所以当兵的对军医都格外巴结,直到受伤的时候,早点给你治也少受些罪。   姜采月站营门外看着,见到卢明甫走出来的时候,两人就在担心,他会不会当场叫破两人的身份,让军兵把两人抓起来?   见到卢明甫看到两人之后还是没出声,她们的心才慢慢放下来。等到卢明甫从营门里出来,姜采月迎上去故意朝他叫了一声:“爹。”   卢明甫没应,小声说道:“走远点说话。”   姜采月和柳翠香便一左一右跟着他,向远处走去。   走到军营里的人听不到三人说话的位置,卢明甫才停下脚步,看了看姜采月和柳翠香,又往姜采月的大肚子上看了一眼,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老夫的儿媳和女儿?”   姜采月连忙躬身作揖,道:“对不住卢先生,我们实在是被逼无奈,家中母亲染病,其他大夫治不好,我和姐妹慕名远道找过来,却不想先生已经来到军中,我们便又来寻,没有别的方法能见到先生,这谎称是先生家人的。”   卢明甫早就有所猜测,听她这样说没有怪罪,看她大肚子不忍心,往起扶她,说道:“行了行了,小夫人也是一片孝心,老夫不怪你就是,只是给你娘治病的事你还是找别人吧,我已经成为这里的军医,便不可能轻易离开,这个军营上个军医死了,我不在没人替,根本不会放的。”   姜采月听他回绝得如此干脆,心里隐隐发凉,却还抱着一线希望问道:“先生,难道真的不行么,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让将军通融一下,诊费不是问题,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只要治得好我娘就行。”   卢明甫摆手道:“不是诊费的问题,确实是我离不开,这里的守将受伤还没好,而且随时都会再次开战,只要开战,不知会有多少兵士受伤,我肯定不能离开。”   柳翠香也着急,和姜采月一起哀求:“先生,先生求你了,就想想办法吧,我们是从耽州来的,几百里路过来找你,为了就是能治好我姜大婶,不然她就要和我娘一样病死了!”   卢明甫有些不耐烦了,说道:“说不行就是不行,不是我见死不救,真是走不开,我劝你们还是快点走吧,别想一会旬国军打过来,到时候别说治你娘,连你们两个都得死在这儿……”   他本来只是吓唬姜采月和柳翠香的一句话,可是话音没落,却听山口那边突然响起锣声,随后又有号角呜呜吹起。   卢明甫一惊,推着两人说道:“完了完了,旬国军真打起来了,你们快点走吧,我得回营去!”   说完他转身就往营里走,再也不理姜采月和柳翠香。   姜采月站在那里发愣,想着自己费这么大力气找到人,难道就这么算了?   她发呆,柳翠香可吓坏了,拉着她说道:“不好了月儿,真打起来了,咱们快点走,别想军营失守,再连累到咱们。”   姜采月不甘心,说道:“没事的,军营里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失守,你回去吧,和张少爷先向回走,我再等一会儿,等人们打完仗我再试试,看能不能见到他们的守将,求他让卢军医跟我走。”   柳翠香道:“月儿你别说傻话了,打完仗军营里更乱,将军哪有时间见你,快走吧,咱们还是保命要紧,先回黄松县再说。”   姜采月被她拖着向前,在不停回头看,实在不愿就这样离开。   两人走出没多远,后面更乱起来,军营里有人大叫:“不好了,带兵是旬国主将,前营门被攻破了……” 第462章 惊见父亲   柳翠香更吓坏了,拽着姜采月便跑,说道:“糟了糟了,会不会真打过来啊,我们快点到张少爷那里去。”   姜采月捂着肚子,一边跑一边回头,道:“翠香。你说要是大营真被攻破,卢大夫会不会出事?万一他真有不测怎么办?”   柳翠香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实在不行我们到京城去还不行么,京城能有一个卢明甫,就会有第二个,大不了远点。”   她这话还真劝动姜采月了,虽然指不上人家就不在乎人家的死活太没人情味了一点,但是以姜采月和柳翠香,也实在没能力为卢明甫做什么,只能保命要紧。   远处的张熙存也发一直留意姜这边,发现情况不对,带人赶马车向这里跑,老远便问道:“柳姑娘,姜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柳翠香叫道:“张少爷,不好了,旬国军打来了,咱们快点跑吧,不然真要没命了!”   说话间张熙存和两个随从已经把马车赶到近前,扶着姜采月和柳翠香上车,道:“快点快点,我们赶紧走!”   姜采月和柳翠香进到车里,车夫赶起马车向前奔跑,已经顾不上得姜采月怀孕的事了。   姜采月和柳翠香坐在车里颠簸得不行,柳翠香坐不住,蹲在车中搂着姜采月,道:“月儿怎么样,你能竖持得住么。”   姜采月听到后面传来喊杀声,说道:“没事没事,我还好,只是这下怕真要连累你和张少爷了,如果不是我坚持要来,哪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柳翠香还在劝:“这怎么能怪你,谁能想到,正在我们来的时候会打仗……”   他们的车队正在仓皇逃命,后面的军营里又冲出一队人马,这些人全都骑马,跑得飞快,向姜采月等人的车队这边逃来,很快便追上几人的马车。   这些人都是昱国的军兵,其中就有那个刘副将。   他们一边跑,一个刘副将的手下一边大声问道:“刘将军,你让‘地’字营的人顶着,他们能挡住么,那可是旬国有名的大将,肯定会把咱们的营盘攻破,咱们会被屠大将军治罪的!”   刘副将打着马叫道;“治罪就治罪,也比死了强!那个姓霍的不是说我带不好兵么,那就让他带人顶着好了,有罪名也往他身上推……”   “将军英明,难怪你把他提拔成‘地’字营的统领了,原来是给他挖坑……”   他们说着从姜采月等人的马车旁跑过去,情急之下,根本没留意这里还有旬国百姓。   本来只是一通无意间的对话,别人都没太在意,可是马车里的姜采月只听到“姓霍的”三个字,身子就是一震,脑中嗡地一声,立刻想到霍铁砚身上。   “砚哥,一定是砚哥!”   姜采月默念了一声,扑到车前便朝车夫叫道:“回去!回去!我们回军营,快点!”   充任车夫就是张熙存的随从,听到她叫声回道:“不行,姜姑娘,不能回去!”   张熙存和另一个随从为了马车能跑快点没上车,跟在车下奔跑,听了她的话张熙存也叫道:“是啊姜姑娘,我都看到旬国兵在营里杀人了,千万不能回去,回去我们就没命了!”   车里的柳翠香也在问道:“月儿你要干什么,怎么突然要回去,我们救不了卢大夫,真的救不了。”   姜采月哭道:“翠香,砚哥在后面,他在后面的军营里呢,我不能让他死,我要回去救他!”   柳翠香急得大叫:“月儿你疯了,霍大哥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去找你爹了么,不可能在这儿的!”   “在,真的在,我刚才听到他们说了,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说着她把前面的车门推开,到车夫手里便把缰绳抢过,把车夫推下车,自己抖缰绳往回转马头。   “喂,姜姑娘,你不能这样,太危险了!”张熙存在车下叫道。   “你们别管我,我要回去找人,你们快逃吧!”姜采月叫的同时,已经把马车转过来,打马向回跑。   张熙存急坏了,追在后面大叫道:“姜姑娘,你别这样,会死的!你会把翠香也害死的……”   这时柳翠香也从车里出来,到姜采月手里抢缰绳,叫道:“月儿你别这样,你听错了,那肯定不是霍大哥,你回去会死的!”   “不,一定是,我知道一定是他!只有他才会那么倔,才敢顶撞将军。”   “不是,一定不是的,只是同姓,你不能只为了一个姓就去送死,你还怀着孩子,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   “翠香你别拦我!就因为我怀的孩子是他的才要去找他,生,我们三口一起生,死我们也死在一起!你下去吧,跟张少爷回去,别管我……”   说着她用力把柳翠香也推到车下,赶着车又向前跑。   柳翠香摔到车下的荒草里,一起没爬起来,等到站起身,马车已经跑出去了。   柳翠香想要去追,赶过来的张熙存把她拽住,叫道:“翠香,你别追了,姜姑娘没有理智,你不能把自己也搭上,咱们快走,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柳翠香急哭,道:“可是月儿会死的,她会死的!”   张熙存不理也不劝,弯腰把她背起,向来的路上跑去,柳翠香趴在他背上大哭,回头一个劲儿叫姜采月的名字,姜采月听到也没停,赶马车一起向军营跑。   马车实在太颠了,姜采月觉得肚子一阵一阵地疼,可她却顾不了那么多,军营里人喊马叫乱成一团,她却从中听出霍铁砚的声音,跪坐在车前大声叫喊:“砚哥,砚哥!”   刘副将那群人跑出来的时候已经把后营门打开,旬国兵暂时还没打到这里来,看守后营门的人也都跑出去打仗,营门没人把守,姜采月赶着马车便闯进来。   跑进来没多远,便进入到交战的人群中,只是这里打的都是步兵,她赶着马车向前,暂时没人能伤到她。   姜采月坐在车上还在一直喊:“砚哥,砚哥!你在哪儿,我来找你了……”   叫来叫去,她忽然转眼看到旁边打斗人群中的一个老兵,那身影那容貌有些熟悉。   看了半天,她忽然叫道:“爹,爹!” 第463章 战场团聚   那个老兵正在跟敌人斗,起先没有注意这女子的声音谁,可是姜采月叫了几声之后,这人突然怔住,慢慢地转头看过来。   此人正是姜采月的父亲姜伯贵,他在看到姜采月之前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女儿不会在这里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当兵,所以应该不是她。   当他看清那车前坐着的人后彻底呆了,做梦也没想到,女儿竟然真出现在这里。   他惊恐地看着姜采月,叫道:“月儿,月儿!你怎么来了?快走,快点走,这里太危险……”   姜采月叫父亲也不是故意,她一心想着的是霍铁砚,能在这里见到父亲,她十分惊讶,所以才叫出来,可是叫完之后却后悔了,才意识到不应该叫、不应该让父亲分心,因为他是在打伏啊,与人交锋,生死之间。   姜伯贵发呆,他的对手却逮到时机,趁他分神的机会,挥刀便向姜伯贵砍来,而此时的姜伯贵还在大叫让姜采月离开,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姜采月在马车上看得清楚,吓得眼睛要瞪出眶外,声嘶力竭地大吼:“爹快躲开……”   但她的声音哪有那个旬国兵的刀快,那雪亮的刀锋眨眼便到姜伯贵的耳旁。   姜采几乎吓疯,差点没一头从车上栽下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闪过:爹要死了,就要被自己给害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杆长矛从旁边射来,奇准无比地插进那旬国兵的脑袋,穿透之后把此人带倒在地,他手中的刀便也落下去,姜伯贵堪堪躲过一劫,死里逃生。   这一切都被惊恐盯着姜伯贵的姜采月看在眼里。她两世为人,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血腥的场面。   虽然怕得要命,但更庆幸的是父亲没事。   此时姜伯贵也反应过来,转回身把另一个扑向自己的旬国兵砍倒,见附近再没别人,才向姜采月奔来。   此时的姜采月却再次呆住,她见到那杆长矛救了父亲之下,便下意识向长矛射来的方向看,这一眼看去便再也移不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嘴里小声喃喃道:“砚哥,砚哥……”   对面十几步远处,一身铠甲的霍铁砚站在那里,看着姜采月也眼圈儿发红,有谁能理解,在这出生入死的关头,突然见到心爱的人是一种什么感受,感动、流动、心潮澎湃都不足以形容。   姜采月正和霍铁砚对望,姜伯贵已经扑到近前,抓着姜采月肩头的衣叫道:“月儿,你怎么来了?快走啊,快走!敌军来了,我们怕是顶不住,你在这里会死的……”   姜采月哪里还想到自己的生死,坐在车上抓着他的胳膊叫道:“爹,爹你怎么在这儿啊?你知道娘有多想你,快回家吧,跟我回家!”   “爹不能回去啊,没到时候,爹来投军,最少要三年,才能抵销当土匪的罪,才能回家去过太平日子!”   父女说话的时候,霍铁砚那边大叫:“‘地字营’的兄弟们,大家一定要挡住,说什么也不能让旬国兵踏前一步!”   他身边的副统领也跟着叫道:“兄弟们杀啊!杀光这些旬国狗,不然他们冲过去,黄松县就没了,我们的妻儿老小都要死在他们手里……”   霍铁砚向他交代道:“你先帮我顶一下,我去去就回!”   说完转头向姜采月这边跑来。   来到车子近前,他停下脚步叫道:“月儿,你、你怎么来了?”   终于见到这个大婚前扔下自己离开的薄情汉,姜采月忍不住泪水奔流。   从前想着,无论他做什么去了,再见到他自己都不会原谅,狠狠打他骂他,让他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见他,可是此时见到,却都成了心疼,他真是去找爹了,和爹来到这里生死搏杀,刚刚短短的一刻,就险些和父亲生死相隔,如果不是砚哥及时相救,自己便要悔恨终生,这样的情况下,那些怪罪、怨恨的话怎么可能说出口。   “砚哥,你、你干什么要扔下我,为什么不和我成完亲再走,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么……”   霍铁砚上下打量着她,看到她隆起的肚子有些发怔,道:“月儿,你、你……有孩子了?”   姜伯贵还站在姜采月面前,看到女儿和女婿说话,他不能再挡在中间,而且周围厮杀正在激烈之时,他也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不出去,便放开姜采月,转身提刀又去打仗,   “爹,爹!”   姜采月十分担心,朝姜伯贵大叫,姜伯贵却不回头,到那边和其他昱国兵一起作战。   霍铁砚扑到姜采月向前,两手扶着她的肩膀惊喜地问道:“月儿,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怀了我的孩子?!”   姜采月再不想责怪,听他这样问,积攒了六七个月的委屈也都涌出来,叫道:“你还知道孩子啊?!你都没和我成亲,我干什么要有你的孩子!不是你的,是我和别人的!”   “月儿你别说气话,快告诉我,是我的对不对?”   “滚,不是就不是……”   姜采月正叫着,之前隐隐作痛的肚子,突然疼得剧烈起来,一抽一抽疼到她受不了。   她额头瞬间涌出汗水,叫道:“啊,不行了,我快生了,是不是你的都要生了!”   霍铁砚慌了神,说道:“生了?怎么这就要生,这是在战场!”   姜采月叫道:“可我有什么办法,他就是要出来,我还能不让么!”   “这、这谁给你接生啊!”   “没人接生我自己也得生……”   姜采月痛到脸变形,强撑着退到车里边,自己把车帘子放下来。   霍铁砚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可是见到自己的媳妇要生孩子,却完全没了主意,站在车边不知道怎么办。   他发着呆,副统领提刀在那边大叫:“霍统领,霍统领快来啊,末将顶不住了!”   霍铁砚转头看去,见旬国的主将已经冲过来,自己的副统领被他逼得只有招架之工,没有还手之力。   他在朝车里叫道:“月儿你不要害怕,安心生孩子,我会保护你!”   说完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便冲了过去,从那旬国将军手下把副统领救出。 第464章 杀敌庆生   “副统领,麻烦你去帮我守住马车,我媳妇在车里,她快要生了!”霍铁砚顶住旬国将军之后朝副统领叫道。   他这里叫着,对面的旬国将军竟然把他认出来,叫道:“霍铁砚,原来是你?!我说青山口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让那个姓刘的废物把守,原来他只是幌子,你却在暗中埋伏,你们太狡诈了!”   霍铁砚哈哈大笑,道:“哈哈,不错,你们就是中了埋伏,现在知道也晚了,拿命来!”   说着挥刀前冲,飞身跃起,恶狠狠向那骑在马上的将军砍去。   那边的副统领抽身后退,退到车边之后听到姜采月在车中痛苦叫喊霍铁砚的名子,他不敢掀车帘子看,举刀大喊道:“兄弟们!霍统领的媳妇在车里,大统领要得儿子了,大伙使劲杀敌,用旬国狗贼人头给侄子庆祝!”   对方的将领听说对手的妻子竟然也在军中,还正在生孩子,他在忙之中抽空,也向自己的军兵叫道:“你们都给我冲!抢下那辆马车,活捉霍铁砚的老婆孩子!抓到重重有赏!”   旬国兵本来就比昱国军多了几倍,再加上刘副将逃走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军兵,双方人数相差更加悬殊,对方将军叫完之后,旬国兵潮水一般向马车涌来,而昱国兵士听说车里是霍铁砚的妻子也全都聚到这里,死守马车,说什么不让敌人攻过来。   驾车的马不是战马,被喊杀声吓得受惊,焦躁地挪动脚步,想要跳出人群,可是又找不到出路。   那个副统领见姜伯贵还在和其他人一起杀敌,把他拽过来说道:“姜大叔,车里不是你闺女吗,你别打了,快去车边守着!”   说完把他推了过来。   姜伯贵只好退到车边。虽然他是姜采月的父亲,可是女儿要生孩子,他也不能看,没办法只好扯往马僵不让马动,朝里面叫道:“月儿,月儿你怎么样了?生了没有啊!”   姜采月痛到不行,听到车外兵器叮当作响,喊杀声惨叫声连成一片,她十分担心,强忍疼痛叫道:“爹,爹我没事,砚哥呢,砚哥怎么样了?”   “他在那边打着呢,你别怕,铁子不会输的!”   姜采月勉强支起身,掀车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只见马车之外除去少量昱国兵,其余都是旬国兵,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远处霍铁砚和一个旬国将领打在一起,周围也围了好多旬国兵,在那给那个将领帮忙。   看着周围刀光闪烁,不时有旬国兵倒下,姜采月几乎要绝望了,躺在车里叫道:“孩子,孩子娘不该带你过来,我们要害死你爹了,娘和你外公也活不了,我们一家都要死了!你就不能等等么,让我们先逃出去行不行……”   可是要出生的孩子哪知道这些,肚子仍然拧劲的疼,小生命迫不及待地想来到世上。   那边的霍铁砚,一边和对手作战一边听着姜采月这边的声音,他一边打一边朝姜伯贵叫道:“爹,你带着月儿向外冲,让副统领保护你们!你们先走!”   姜伯贵抓着马僵叫道:“不行,冲不出去,旬国兵太多了!”   霍铁砚急得直冒火,又朝马车叫道:“月儿你坚持住,不会有事的!”   姜采月在马车里听到他的声音更加后悔,暗恨自己干什么就没忍住,一定要跑过来,如果自己不来,就不会在这里生孩子,砚哥和爹就不用死战不退,以砚哥的身手,他们肯定能逃走。   霍铁砚叫完之后咬咬牙,今天若不把自己面前这个主将砍落马下,旬国兵的阵脚便不会乱,妻子和孩子便不会平安。   他双眼泛红,手中刀狂挥起来,先砍翻几个离自己近的旬国士兵,又冲到那个将领的马下,没攻人竟然攻马,一刀把马腿砍断,那匹马噗通摔倒。   对方的将领也不白给,马倒之后身体没失控,腾地从马上跳下来,挥枪又和霍铁砚对战。   只是他没了在马上居高临下的优势,与霍铁砚对战起来更加吃力。   若讲两人单打独斗,他肯定不是霍铁砚的对手,但他胜在人多,霍铁砚应付他的同时,还要其他旬国兵的明枪暗箭,一时之间很难战胜。   车里的姜采月刚开始还能注意到周围的动静,但是痛到后来,脑子已经嗡嗡作响,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模糊成一片,分辨不清听到的都是什么。   痛到最后,她只能在心里祈祷:“孩子你快点来吧,你是不是也不是应该这时候出生,是被娘折腾来的?你千万不要有事,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不知痛了多久,也不知外面打成什么样,到最后只觉得全世界都静了,意识深处,只剩下一声响亮的孩子啼哭声,然后她便晕了过去。   车外的战斗还在继续,昱国兵剩得越来越少,少到牵着马车的姜伯贵时常也要分神出去,对付闯到中心来手旬国兵。   霍铁砚那边的一个人对战一群,只是围着他的人数在不断减少,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身上也出现好几道伤口,自己和鲜血和敌人的鲜血在铠甲上交织,滴滴答答向下淌。   ……   姜采月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一片安宁,远远近近,一点嘈杂的声音都没有,只听到噼啪的柴火燃烧声,和鼻端闻到浓浓的药香气。   她睁眼向柴火处看去,见到父亲正蹲在火堆边熬药,自己躺着的地方,看起来像一个帐篷,捂得严严的,只有帐篷门处有些光亮射进来。   “爹,砚哥呢,他怎么样了?”   她虚弱地问出来,真怕听到的,是霍铁砚死去的消息。   姜伯贵听到女儿说话,腾地站起身过来,到床边看着她说道:“月儿,你醒了?铁子、铁子他没事,受了点伤,卢军医正在给他治。”   姜采月惊慌道:“他伤得重么?伤到哪里了?伤得重么?”   “不、不要紧,你放心好了。”   “不,不会的!如果他伤得不重,肯定会来看我的,他没来,伤得很重是不是?不行,我得去看他!” 第465章 我和孩子去见他   姜采月说着她就要起身,可是才刚一动,就被向旁婴儿的哭声吸引,身旁被小被子裹得紧紧的小婴儿似乎听懂了外公和母亲的谈话,知道父亲受伤,躺在那里大哭起来,闭着小眼睛,嘴巴大张,小脸蛋儿圆圆地鼓着。   她一下子怔住,刚才只顾担心霍铁砚,都忘了自己刚生的宝宝。原来头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竟然是这种感觉。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婴儿的小脸,深深深地看着,虽然才刚出生却也能看出来,他长得像霍铁砚比较多,不怎么像自己。   姜伯贵在旁边说道:“这小子没准以后能当个将军啥的,在战场上出生,大冷天的也没啥事,真不容易,幸亏你把什么都在车里准备好,卢军医进去就给包上了,不然真冻出好歹。”   “唔,是个男孩,砚哥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呢。”   “那他是昏迷了,不行,我得去看他。”   姜采月说着又起身,不顾身体的疼痛。   姜伯贵又拦道:“不行啊月儿,你才生完,不能出去见风。”   “没事,多穿点就行了,我要带孩子过去,让砚哥醒来就看见我们的儿子,高兴高兴。”   姜伯贵拦不住女儿,没办法只好帮她往身上披衣服,扶姜采月下床后,他又给婴儿多包了条被子,盖得严严的,抱着跟女儿一起往出走。   虽然他是个男子,可是有过一儿一女,当年又很疼孔氏和儿女,他还比较会照顾孩子。   一边向霍铁砚的帐篷走,姜采月一边问道:“爹,战斗是怎么结束的?我记得后来我们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姜伯贵说道:“后来铁子把敌方将领砍了,对方的军心乱了,要撤退的时候,正好赶上屠大将军带兵过来巡查,结果把那伙人给全歼了……对了,霍大将军好像认识铁子,见面就叫出他的名字,但是后来铁子昏倒了,我又忙着找军医救你和孩子,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话已经走到霍铁砚的帐篷附近,姜伯贵又指着帐篷门口说道:“你看那里,把守的都是屠大将军的亲军,咱们还要不要进去?”   姜采月道:“去,当然去,我要见砚哥,管那是谁都要去。”   父女俩来到近前,却被守卫的军兵挡下,问道:“站住,你们什么人?”   姜伯贵连忙说道:“各位兄弟,我是青山口地字营的,这个是我女儿,也是里面受伤的霍铁砚的媳妇,我们来看霍铁砚的。”   青山口主将带兵出逃,地字营苦守青山口,没让这处要塞丢失,这些人都很佩服,再听说姜采月是霍铁砚的妻子,这些人立刻客气起来,对两人说道:“你们稍等,大将军在里面,我们进去禀报。”   这人说完腾腾跑进里面。   过了一会儿,大将军屠启锋竟然亲自从里面接出来,出帐门说道:“弟妹怎么过来了,不是刚生完么,怎么不在帐中静养。”   姜采月不认识他是谁,说道:“我担心砚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醒了没有?”   姜伯贵抱着孩子作揖,道:“大将军,我女儿担心铁子,非要过来不可,小人没办法只好让她过来了。”   屠启锋道:“铁子有军医治疗,他身体又好,肯定没事,快快,里面请。”   说完让姜采月走在前面,又把姜伯贵让过去,几人进到帐中。   姜采月刚一进来便看到那边正在治伤的霍铁砚,不知到底受了多少伤,上身几乎全被绷带包裹,似乎是上身重要的伤口处理完了,卢明甫和屠启锋带来的一个军医正在给他擦洗腿上的伤口。   “砚哥!”   姜采月大叫着扑过去,蹲在床边痛哭。   屠启锋连忙命人去扶她,道:“好了弟妹,你还是别哭了,坐月子的人哭了伤眼睛,铁子醒了看到肯定要怪我没照顾好你。”   姜采月看他们的样子,感觉霍铁砚确实是没有生命危险,也担心自己的哭声影响两个军医治伤,这才忍住哭声站起,可是却蹲在床边不肯起来,一定要看到霍铁砚醒来不可。   姜伯贵抱着外孙站在一旁,小心地问屠启锋:“大将军,您怎么会认识我家姑爷?”   屠启锋也关注着那边治伤的进程,听他的问话从霍铁砚身上收回目光,说道:“我和铁子已经认识好几年了,他可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是当年我的得力干将之一,后来我回朝之前给他们都分配了要职,可是没想到我走之后……唉,是我对不起他们……”   说着又看向霍铁砚,说道:“我这次回来,派人各处寻找他们,却一个也没找回来,本以他们全都弃我而去,哪成想铁子却回来混在军中,不与我相见。”   姜伯贵低头,说道:“其实、其实如果不是为了我,他或许真不会回来,他是、他是与我一起被发配过来的。”   屠启锋一愣,说道:“发配?到底出了什么事?”   姜伯贵抱着孩子说道:“唉,都是我当初不小心,被土匪掳去入伙,再也不敢回家,铁子看我家里的实在想我不忍心,便找到土匪窝去,趁夜把土匪都杀了,我们带着土匪头子的脑袋去投案,希望能将功折罪,所幸保全性命,被官府判了充军三年,本来铁子可以不用一起,但他出便陪着我,如果不是他,我不知道都死几次了……”   屠启峰道:“唉,这小子就是讲义气,当年也救过我好几次,真论起本事,我都未必比得上他,只是这小子不喜欢做官,不然都能爬到我头上去!”   姜伯贵连忙摆手,道:“不不,铁子真没那想法,他就想早点回家,和我闺女过日子。”   屠启锋大手一摆,说道:“我就是这样一说,没有猜忌铁子的意思,你不要担心……”   两人说着话,那边的姜采月突然叫起来:“砚哥,砚哥你醒了!”   屠启锋和姜伯贵都扑到床前,见霍铁砚果然已经睁眼,躺在床上与姜采月对望。   这时他床尾的军医也起身,对屠启锋说道:“禀报大将军,霍将军的伤已经包扎完了。” 第466章 名字太难听   屠启锋向这两人摆了摆手,又见霍铁砚一直看着姜采月,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走吧,咱们都出去,让他们夫妻俩说话,等铁子好些了我再来。”   说完他先出帐,其他人也跟着陆续出去。   姜伯贵看了看,过去把孩子放在霍铁砚床边,便也跟着出去了,帐内只剩下姜采月和霍铁砚,再加上床边小小的婴儿。   霍铁砚躺在那里,喉结滚动了半天才说出话来:“月儿,你没事吧。”   姜采月瞬间泪奔,道:“我没事,我一点事也没有,我和孩子都好好的!砚哥,你怎么样?你吓死我了,一个人打那么多人,我真以为我们一家都要死在那里了。”   霍铁砚勉强挤出笑意,说道:“傻丫头,怎么会呢,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   姜采月抓着他的手说道:“对不起,砚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把你害的!”   霍铁砚反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说道:“怎么会,你不来我们也不能退,青山口很重要,失守的话整个黄松县就没了,哪怕战到只剩我一人,也不能逃走……”   “你个傻瓜,还说我傻,你才真正傻,干什么连命不要也要守,你不为我想,就不为我们的孩子想么!”   “当兵身不由己,来了就不能把命放在心上,再说、再说我真没想过你会有孩子,我以为……若是我死了,你便再嫁给别人,只要我能保住你爹的命就行了……”   姜采月气得真想打他:“你这个混蛋,你在胡说什么,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若是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你让孩子管谁叫爹去!”   霍铁砚不想她生气,说道:“月儿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成亲前丢下你,要是知道你怀了孩子,我说什么也不会走,我不在你怀孩子,受了不少苦吧。”   姜采月抹了抹眼泪,说道:“没事,没什么,我都应付过去了,只你没事就好。”   霍铁砚离开之后,她又休止是受苦那么简单,心理上受的煎熬,要比身体上的苦难难忍得多,可是霍铁砚伤成这样,有再多的埋怨,也都无形中化解了,一点责怪的话也不忍说出口。   这时床边的小婴儿又吭吭地哭了。   姜采月伸手把他抱过来,放低了给霍铁砚看,道:“砚哥,这是咱们的儿子,千百里的过来,专门到你面前来出生,就是想见到你呢,你快看看他吧。”   霍铁砚向孩子看去,一眼便看出孩子像自己,说道:“你之前还说气话,说孩子不是我的,你看他才出生,就看出像我了,说不是我的谁相信。”   姜采月嘟嘴道:“是啊,就是气话怎么了,我还想要是到他出生你都不回来,就让他跟我姓呢,等你回来,也不让儿子认你。”   霍铁砚又笑了笑,说道:“行,跟你姓就跟你姓,十月怀胎生下来,多不容易,跟你姓也应该……快点,上床上,你刚生完,别在地上着凉了。”   说着伸手来扶姜采月,可是一抬胳膊却抻到伤口,眉头又重重皱起。   姜采月忙道:“砚哥你别动,你的伤口才包上,千万别把伤口弄裂了,我自己能上去。”   说完把孩子放在霍铁砚身边,走到床尾去,从霍铁砚的脚边一点点爬了上去,爬到里边侧身躺在霍铁砚旁边。   霍铁砚伸胳膊过来让她枕,姜采月怕弄疼了他,拿衣服给他盖了胳膊,让他搭在自己的头上,自己拱在他的腋下。   霍铁砚一边搂着孩子,一边搂着姜采月,说道:“真好啊,能和你们在一起,我闭眼的时候还以为,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们了……”   姜采月小声道:“又胡说……”   可是心里却在想,自己生完之后昏过去前,不也同样在想,可能真要死了,生孩子累不死,也会被敌人砍死,没想到绝处逢生,一家人都平安无事了。   “月儿,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姜采月不敢搂他的腰,手轻抚在他身边的被子上,说道:“不是,你少自作多情了,你走了之后,我根本就没找,好好过我的日子了,而且把你的家产都给占了,兑了陆大叔的酒楼,还翠香和六红姐一起收蕨菜……唔,对了,翠香把的潘景玉给休了,六红姐也和许赶生和离,现在都在酒楼里帮我……”   霍铁砚道:“翠香和潘景玉的事不奇怪,不过许赶生夫妻不是过得还好么,怎么也和离了?”   “哪有好,表面上平静,只是六红姐不愿对外人说,其实自从许赶生回来之后就经常打她,许赶生听何氏的话,何氏看不上六红姐,怂恿许赶生,许赶生就往死里打,打到她受不住,最后和离了,我和翠香、东子都去了……”   说起家里的事,姜采月滔滔不绝,虽然她刚生完孩子,霍铁砚刚重伤醒来,可是夫妻重聚,总有千言万语想说,两人都不愿在这时候休息。   说了好半天,姜采月才把霍铁砚走后发生的事讲得差不多,终于有点累了,躺在那里迷迷糊糊地说道:“砚哥,我们儿子还没有名字呢,取个名字吧,回去我也好跟人说,名字是他爹给取的……”   霍铁砚比她精神一些,躺在那里眼望着帐顶,说道:“是啊,是应该取个名字,在战场上生的,不如叫‘霍战生’吧,或者叫‘霍军生’……”   姜采月被他气得精神起来,瞪着眼睛说道:“什么呀,也太难听了!孩子长大不恨你才怪!”   霍铁砚尴尬地看她,说道:“真很难听么?可是别人不都是这么取名字的。”   姜采月气鼓鼓道:“别人是别人,我儿子是我儿子,反正说什么也不能叫这么难听名字!你再想想别的。”   霍铁砚无奈,躺在那里又和眨眼,半天之后说道:“你大老远的寻到我,不如儿子叫霍寻,你看怎么样。”   姜采月满意了,拱在他身边微笑,说道:“这个好,好听又有意义,就叫霍寻了……”   说完安心地睡去。 第467章 回来帮我吧   霍铁砚转头看着身边依偎的小人儿,几个月不见,心爱的女人已成为母亲,为自己孕育儿子,独自面对那到多困难,小小的身体有多少能量。   再转头看看另一边的儿子,刚刚出生的小婴儿,皮肤还是生自血肉中的粉红色,弱弱小小,小脸儿不及自己的掌心大,裹在小被子里也安静地睡了。   霍铁砚躺在那里幸福地叹了口气,重伤醒来,有爱子和娇妻相伴,更感觉到活着的幸福、活着的珍贵,人生如果能一直这样平平静静下去该有多好……   想着他疲劳劲上来,也慢慢睡着了。   一夜就这样过去,第二天早晨,姜伯贵给这一家人端来早饭。   进帐见女儿坐起身正在梳头,霍铁砚也醒了,在和女儿说话。   姜伯贵说道:“月儿你干什么,坐月子不能梳头,你快别梳了。”   姜采月无奈道:“爹,你真丝比我娘还磨叽,我头发乱成这样,不梳怎么行。”   “你就不能忍忍,随便拢起来就行了,快点吃饭吧,大将军专门连夜派人到黄松县买了小米鸡蛋红糖,让我煮给你,铁子也一起吃吧,你伤得太重,得好好养养。”   姜采月只好把梳了一半的头发系到脑后,起身下床来拿饭,坐到床边要喂霍铁砚。   姜伯贵舍不得让女儿多劳累,说道:“行了,你去吃吧,爹来喂铁子,你吃完再躺到里边去,我拿帘子把你挡上,大将军要进来看铁子。”   姜采月道:“挡什么挡,我穿得好好的,又没露哪里,让他进来就是了。”   霍铁砚也道:“是啊,大将军怎么也这么拘束了,军中不便,哪还有那么多说道,他要来就让他来吧……”   “那行,一会儿就告诉他,说你们要这样见他。”   说完继续给霍铁砚喂饭。翁婿两人一起出生入死,早就熟悉了,在一起相处非常融洽,简直像兄弟一样。   姜采月和霍铁砚吃完,姜伯贵拿着东西出帐,想要送到伙房去,然后去向屠启锋禀报,告诉他可以过去看霍铁砚了。   可是刚到伙房门口,便听后营门处传来女子的叫喊声:“月儿,月儿!你怎么样了?让我进去,我要看月儿……”   姜伯贵连忙把东西送进伙房,然后向后营门处跑,他昨天没和姜采月说几句话,还不知道柳翠香也陪女儿来的事,只是听着叫“月儿”,知道肯定是来找女儿的。   他来到后营门的时候,守营门的军兵已经被柳翠香搞得不耐烦,大声吼道:“你这女子,快点离开!再不走我们不客气了!”   陪柳翠香过来的张熙存拉着柳翠香劝:“翠香,翠香你别叫了,他们说姜姑娘没事就会没事的,我们还是走吧。”   姜伯贵来到近前,细看了几眼之后才认出来,惊讶地说道:“你、你是老忠家的翠香吧?你、你怎么也来了?!”   柳翠香愣了半天,仔细打量姜伯贵,难以置信地指着他说道:“你、你是……月儿的爹、姜家大伯吧?”   姜伯贵说道:“是我是我,你还能认出我真不容易,我、我走的时候你才这么大。”   他边说一边手往腿旁比量。   柳翠香高兴坏了,说道:“姜大伯,原来你在也在这儿!太好了,你知道月儿怎样了吗?她昨天闯到军营里了,这些人说她生了孩子是吗?”   姜伯贵说道:“知道知道,当然知道,她现在和铁子在一起呢,我刚给他们送过饭。”   柳翠香十分激动,问道:“她没事,太好了!姜大伯,那我能进去看她吗?月儿刚生完,得有人照顾她!”   姜伯贵说道:“这个我做不了主,你等着,我回去问将军,他要是允许你就能进。”   说完转头向营内就跑,柳翠香转头又拉住张熙存的手,兴奋地说道:“张少爷,月儿她真没事,真的没事,真是老天爷开眼!不然我真都不敢回村了,不知道要怎么向姜大娘交代。”   昨天姜采月一个人驾车闯进军营之后,张熙存强行把柳翠香带走,由于旬国兵一直没冲过青山口,所以他们并没什么危险,只是跑得有点狼狈,一路步行回到黄松县。   回到县里之后,柳翠香担心得睡不着,张熙存怕她一个人跑回来找姜采月,在她房间守了大半夜。   柳翠香熬到后半夜见还是没有敌军杀来,知道青山口没破,担心姜采月的安危,她硬是要再过来,张熙存没办法,只好带着两个随从,陪她又回到这里。   虽然昨天张熙存没追回来救姜采月,但却不表示他不在乎姜采月的生死,只是在情急之下,作了最明知的选择而已,现在听说姜采月没想,他也一块石头落了地,对柳翠香说道:“是啊,姜姑娘没事真是太好了,她若真有个好歹,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毕竟是我带你们过来的。”   “没事没事,不管怎样,我们都不会怪张少爷的,只会感谢。”   两人说了一会话,姜伯贵又跑出来,对两说道:“走吧,跟我进去吧,大将军答应让你们去看采月了。”   再说营里面,屠启锋已经再次来到霍铁砚的帐篷,先跟坐在床边的姜采月打了招呼,然后坐到霍铁砚对面,看着仍旧不能动的霍铁砚说道:“铁子,你说你这是搞什么,你回到镇北军中,怎么不来找我,非要带着你的丈人在军中当小卒子,难道是在怪我么?如果你早点让我知道你回来,我早就恢复你从前的职务了,哪会发生这样的危险。”   霍铁砚躺在床上叹气,说道:“大将军不要多想,我哪敢怪你,只是对朝廷太失望了而已,不再想卖命了,打算陪我岳父混过这三年,然后就回到家去,安安心心种我的田,养活妻儿老小,不再吃朝廷这碗饭了。”   屠启锋道:“说来说去,原因不还是在我,如果我当年能强硬一些,不奉诏回京,你们也就不会被新来的将领欺压,不会离开镇北军,是我对不起你们!铁子,这次回来就别走了,我保证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事,你回来给我帮忙吧!” 第468章 约定   霍铁砚躺在那里不出声,姜采月担心地向他看来。   仅仅昨天一仗,霍铁砚就成了这个样子,姜采月不敢想像,如果霍铁砚以后一直留在军中会是什么结果。她真想现在霍铁砚和爹都能离开,回到家里去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霍铁砚看出她的担心,又不好拒绝屠启锋,想了半天说道:“大将军,若是放在我回乡之前,只要你一句话,我霍铁砚跟你出生入死,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妻有子,我若有事,便是害了他们一辈子,男人活在世,对不起谁都行,却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女人,人家把一辈子给了咱,咱不能辜负人家是不是?”   屠启锋微微点头,说道:“是,铁子的话有理,是男人就该有担当,你现在有家有口,我也不能为难你,只是……既然你与你岳父有三年的期限,不如这三年就在军中帮我,我会把你和你岳父的卷宗从地方官府调过来,消了你们的案底,等你们三年期满之后,边疆的局势估计也稳定下来了,我向朝廷申报,给你们安排适当的官职,你们衣锦还乡,回家过太平日子,你看怎样?”   霍铁砚和姜伯贵原本就打算在军中混三年,只是没想到屠启锋知道,现在知道了,屠启锋也没为难他,仍旧是那三年期限,霍铁砚没有拒绝的理由,躺在那里说道:“好吧,那我就在军中为大将军效这三年力,只是以后却不需要什么官职,我真心做不惯朝廷的官,只要一家老小衣食无忧便足矣。”   屠启峰微微点头,说道:“行,那就这么定了,从明天起,你就还是我的副将军!”   霍铁砚忍不住问道:“那之前那个刘副将呢,他似乎是上凭将军留下的吧?”   屠启锋火道:“少提那厮!那天我来过来巡查,发现敌军来攻,他却带人先跑了,当场就把他砍了,还有他手下那几个乌七八糟的人,一个都没剩,如果不是他无能,你又怎么会受伤!差点丢了青山口,我还打算上报朝廷,向他家人问罪呢……”   他们说着,姜伯贵从外面跑来,站在旁边看了半天,等到屠启锋说话的空当上前禀报,道:“大将军,营外有、有小女的同伴前来寻她,一个女子和一个带了随从的男子,不知能不能让他们进来。”   姜采月坐在床上一直没说话,听到他的话也对屠启锋说道:“大将军,是我的发小和朋友来找我了,他们不知道我的生死,一定十分担心,求你让他们进来吧。”   屠启锋就算不给她面子也得给霍铁砚面子,点头说道:“好吧,让他们进来,告诉他们在军营里不准乱走,只能陪着你。”   姜仲贵连忙点头谢道:“是,大将军,小人这就去把人带进来。”   说完他出去接柳翠香昨张熙存了。   屠启锋事情多,叮嘱霍铁砚和姜采月好好调养身体,他便离开了。   他走了不一会儿,柳翠香和张熙存,以后那两个仆人便进来了。   看到姜采月和霍铁砚都在,柳翠香惊喜地扑上来,叫道:“月儿,霍大哥,你们怎么样?我听姜大伯说月儿生完了,霍大哥也受了伤,都担心死你们了!”   姜采月从床边站起身,拉着她的手说道:“翠香,我也很担心你,我还怕你们遇到流兵,发生危险呢。”   “我们没事,昨天和你分开,张少爷带我回黄松县了,我等到半夜不见回去,就又回来找你……”   张熙存下分不好意思,说道:“对不住姜姑娘,昨天我不是不顾你的生死,只是追不上你,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才把翠香背走的。”   姜采月敏锐地发现,他竟然不叫翠香姑娘,而是和自己一样直接称柳翠香的名字。姜采月有些奇怪,看向柳翠香,见她一点也没是不对,姜采月暗想可是自己想多了,人相处久了,自然便会熟悉起来,张熙存和柳翠香接触得多,改了称呼也没什么。   “张少爷不要自责,其实我该感谢你才对,那种情况之下,你还能想到翠香,足见张少爷的古道热肠。”   张熙存更加不好意思,低头说道:“哪里哪里……”   这时柳翠香看到床边的小霍寻,惊喜地说道:“呀,这就是你的儿子?真可爱!”   说着弯腰抱起,摸着霍寻的小脸儿疼爱的不得了。   姜采月看着心痛,翠香的孩子没了,之后她不管见到谁家的孩子,都喜欢到不得了,当然,潘景玉的那个孩子除外。   这时姜伯贵不知从哪里找了两个简易的木凳过来,放在柳翠香和张熙存的身后,说道:“翠香,这位公子,你们坐吧。”   柳翠香和张熙存道过谢后坐下,柳翠香抱着霍寻坐在那里问道:“霍大哥,姜大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听月儿说,霍大哥可能是去找姜大伯了,可是怎么会到军营里来呢?”   昨天姜伯贵说这事的时候,姜采月只顾得担心霍铁砚,也没太听清,便也问霍铁砚:“是啊砚哥,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你找爹不是应该进山么?”   霍铁砚和姜伯贵两人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虽然他们讲述得尽量简单,可是姜采月和柳翠香、张熙存三人听着也惊心动魄,霍铁砚一个人闯到土匪窝去,和姜伯贵杀了几十个土匪,虽然是在夜里摸进去杀的,可是总不会一直杀到最后不被发现,单是想像也足够惊险。   张熙存听完捶着大腿说道:“土匪最可恨了,想当初我爹被土匪绑去,差点把我一家人急死,幸亏耽阳县这边的土匪没用,看不住我爹让他跑回来了,不然肯定勒索到我家倾家荡产!后来们让我爹带官兵去抓那些土匪,我爹怕他们报复还不让,让他们逍遥法外!”   姜采月和霍铁砚、姜伯贵都不出声,张熙存的爹分明就是被姜伯贵这些人给抓去的,只后来转移走了,才跑出去老远,让张熙存以为不是相同的一伙人。 第469章 有希望了   柳翠香不知道其中的奥秘,没往那方面想,问道:“霍大哥,原来你从前就是当兵的?可是为什么别人说你是当土匪的你也不解释?”   霍铁砚躺在那里苦笑,说道:“解释什么,当兵当土匪又有什么区别,当兵要是正常解甲还乡也正常,可是我们却像丧家犬一样被赶回去,卖了几年命,最后连点饷银都没拿回去,说出来多丢人,还不如被说是土匪呢。”   姜采月替他憋气,道:“你那么大的脾气,这种事也能忍,为什么不给自己讨个公道。”   霍铁砚摇头说道:“我们被赶出镇北军的时候,大将军已经被诏回朝廷了,听说在朝廷中日子很不好过,我们在军中闹事必然是大事,会牵连到大将军,所以我们兄弟几个商量好久,最后只能忍下这口气,不给朝廷卖命就是了,走的时候都发誓,永远不再回来,可是没想到,转来转去,我还是回到这里了。”   姜采月轻轻咬唇,如果不是为了父亲,霍铁砚也不至于违背当初的誓言,又回到军中出生入死。   张熙存见她们不说话,问道:“对了,姜姑娘,昨天仗打得厉害,那位卢先生可还好?他不要也出事吧,不然我们想请可都请不到人了!”   姜采月忽然想,抓着霍铁砚的手说道:“对了砚哥,既然你认识大将军,那你跟他说说,让他把卢军医借给我们吧,回家去治娘的病,他儿子说他有可能治得好!”   霍铁砚之前怕姜伯贵担心,一直没对他说这事,所以姜伯贵还不知道妻子得了翠香娘一样的病,听到姜采月的话吓了一跳,惊恐地问道:“月儿,你娘咋了,你娘得了啥病?!”   姜采月顿时反应过来,立刻说道:“哦,我娘因为姥姥去世,伤心得吃不下饭,一直到现在胃口都不好,那边的大夫说是伤心过度所致,他们医术不精,调理不好,所以我才想请卢大夫过去。”   虽然她尽量轻描淡写,姜伯贵也信了,却还是担心,自责道:“唉,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不在家里,她哪会吃那么多苦,她恐怕不只是伤心你姥姥去世,更是想我才会病的……”   说着悄悄抹起眼泪,觉得对不起妻子。   姜采月劝道:“爹,你就别伤心,这不是马上就要熬出头了么,不行回家我先告诉我娘,你和砚哥都在这里当兵呢,让她知道你活着,就不再担心了。”   姜伯贵连忙摆手,说道:“别别,别告诉她,我虽然现在活着,可是谁知道以后怎么样,当兵脑袋别的在裤腰带上,没准哪天就弄掉了,你若告诉她我活着,最后她却等到个死讯岂不更伤心,还不如先别让她知道,除非什么时候我们平安去,不然……就让她以为我死了吧!”   “爹,你在说什么!”   虽然姜采月不愿听到这样的话,可是昨天她亲眼见到那么多人倒下去,一个连着一个,如果不是爹幸运,霍铁砚功夫高,没准自己真要失去这两个亲人了,他们这才到军中几个月,想想还有两年多时间,姜采月真心恐慌,真想带他们逃离这个地方。   柳翠香抱着霍寻不离手,说道:“是啊姜大伯,霍大哥不是以后要当将军了么,他当了将军就可以护着你,不让你到前边去打仗,不会有的事的,三年以后,你们都会平安回来,告诉姜大娘也没什么。”   姜伯贵带是摆手,说道:“不了,还是先别说了,我也几十岁的人了,两军阵前,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我离家十来年,她也都过来了,不差这三年,等到真能平安回去再说吧。”   霍铁砚也道:“月儿,既然爹不同意,那就先不要和娘说了,我会好好照顾爹的,只要我没事,我就不会让爹有事,你放心好了。”   姜采月看着他满身的绷带心疼不已,小声说道:“‘只要你没事’?可是我现在连你也一样担心,砚哥,你真就不能想办法,现在就带爹回家么?”   霍铁砚转手轻轻握着她的指尖,说道:“你也看到了,屠大将军还想我一直留在军中,我能争取到三年回去,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从前不也在军中,那时候都没事,再多三年,也不会有事的。”   姜采月垂头不说话。   这时柳翠香怀里的霍寻又闹起来,小脑袋往被子边上拱,小嘴巴一个劲儿吧嗒,看样子好像想吃东西。   “月儿,你儿子好像饿了,你喂过他没有?”   从早上醒来之后,帐内一直有人,姜采月也没法看奶水是不是下来,现在听柳翠香问,她羞涩地说道:“没、没喂,就早上我爹给他喂了一点红糖水。”   姜伯贵是过来人,知道女儿在这里不方便,说道:“行了月儿,我看你还是别在铁子这里了,既然翠香来了,就让她陪你到你那个帐篷里去住,方便照顾孩子。”   霍铁砚也道:“是啊月儿,我这里经常有人来,实在不方便,你还是单独住吧,歇几天身子缓过来,就回家去吧,军营里不是坐月子的地方。”   姜采月不愿走,说道:“可是砚哥,你伤成这样,我实在不放心。”   “没事,还有爹呢,爹把我当亲儿子一样,照顾得可好了。”   姜采月这才下床,厚厚的穿了几层衣服,依依不舍地出了霍铁砚的帐篷,和柳翠香一起到之前她住的那个帐篷去了,张熙存和他的随从也被姜伯贵带走,住到姜伯贵那里。   就这样他们这一行人在军营里暂时住下,因为霍铁砚伤重,屠启锋也没很快离开,守在青山口等着。   七天过去,姜采月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霍铁砚的伤势明显见好,自己已经能下床走动,时常到姜采月柳翠香的帐篷里来看寻儿,和姜采月说话。   这天他又过来,对姜采月说道:“月儿,刚才我跟大将军说了,想借卢军医给娘看病,屠大将军答应了。”   姜采月喜道:“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这下娘的病有希望治好了!” 第470章 莫看出身   霍铁砚深深地看着她,说道:“所以……月儿,你们明天就走吧,快要过年了,你们再不回去,娘要急坏了。”   姜采月瞬间眼圈泛红,咬唇说道:“你也知道要过年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才几天的工夫就要分开,过年你和爹也在这冰冷的军营,你让我怎么能放心……”   柳翠香本来坐在床边抱着寻儿,见到两人话别,自己不方便呆下去,便把寻儿放下,悄悄出了营帐。   霍铁砚也十分舍不得姜采月,见到柳翠香出去,抬后把姜采月抱在怀里,抚着她的头说道:“月儿,我也不愿意和你分开,可是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军营中不准女子逗留,更别提在这里坐月子,这是屠大将军给我面子才没追究,你再留下去,我和大将军都不好向兄弟们交代,而且你也真该回去了,娘的病早一天治便多一点好的希望,所以还是尽快走吧。”   姜采月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往他怀里靠,双手搂在他腰间没有伤地方,抽噎着说道:“嗯,我知道,我走就是了,只是砚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和爹都要好好的,我和娘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会的,我和爹都会好好的,我们再忍两年半,就可以一家团聚,两年半,很快就会去的……”   姜采月在他怀里点头:“嗯,很快就会过去……砚哥,今晚我和寻儿要到你的帐篷里去住,明天我就走了,想和你多呆会儿。”   霍铁砚点头:“嗯,不只今晚,从现在到你走,我一起陪着你和寻儿,我们一家提前过团圆年……”   帐篷外的柳翠香没地方去,裏着衣服站在外面看风景。   张熙存从他和姜伯贵的帐篷处走过来,问道:“翠香,你怎么在外面站着,没帮姜姑娘看孩子?”   柳翠香朝他笑笑,说道:“她霍大哥说话呢,霍大哥说让我们明天回去,月儿舍不得。”   张熙存走到她身边停住,说道:“是啊,霍将军和姜姑娘的感情真好,两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两人恩恩爱爱,这样的夫妻才是夫妻,哪像我……”   柳翠香劝道:“张少爷也别这样想,谁和谁都不是一见面就有感情的,听你所说,那位吴小姐似乎也不是很坏的人,只是多愁善感些,如果你能多理解和,和她多说说话,或许你们两人也就好了,女人就是这样,禁不得男人几句好话,只要对她好一点,恨不得把心掏给你,毕竟嫁一次人不容易,谁不想和丈夫白头到老,像我这样的……都是迫不得已。”   张熙存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别这样翠香,以后你会找到你的幸福的,不要再为从前的人和事伤心,不值得。”   “嗯,我知道,谢谢张少爷,我其实已经放下了,只是发发感慨而已。”   张熙存朝她笑笑,说道:“我们都这么熟悉了,别一口一个少爷的,叫得我别扭,你叫我熙存就行了。”   柳翠香不好意思,道:“这怎么好,是不是、是不是太亲切了点,担心别人会误会。”   “这有什么好误会的,我与你、与姜姑娘都这么熟悉了,甚至可以说是同生死共患难,便是我从前交的那些狐朋狗友,也没在一起经历这么多,说起我来我们才是实打实的朋友,叫我的名字绝对应当。”   柳翠香也笑了笑,说道:“那好,以后我就叫你熙存了,头一次和男人交朋友,还是个有钱的朋友,看来以后能沾到光了。”   张熙存摆了摆手,说道:“诶,你这是笑话我了,我家只是有几个臭钱,比不得霍将军,他只是不屑于功名利禄,不然从战场上回朝,摇身一变,就有许多比我家有钱人的想要巴结。”   柳翠香也咂嘴道:“是啊,从前真是作梦也没想到,霍大哥竟然这么大的来头,他刚回村的那会儿,全村人都瞧不起他,走路遇到他都绕弯,甚至我也都怕他呢,只有月儿慧眼识珠,不理流言和他在一起,却不想人家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这人啊,真不能以表面上看到的来论高低。”   “不错,这次出来,我也算长见识了,这人不论男女,真不能只看出身……”   两人说了一阵子话,见到姜采月抱着孩子,跟霍铁砚从帐篷里出来,她连忙迎上去说道:“月儿,你怎么出来了,你不能见风的。”   姜采月说道:“没事的,我穿得多,翠香,我们明就要走了,我们一家要在一起住最后一天,今天晚上……就你自己住了,你不会害怕吧。”   柳翠香道:“我有什么好怕的,这军营里到处都是人,难道还怕有坏人是怎么的。”   张熙存也走过来,说道:“姜姑娘你不用担心,我和姜叔的帐篷离这边近,我们晚上会留意的,翠香有事大声叫,我们就能听见,你安心陪霍将军吧。”   姜采月道:“那就有劳张少爷了,这一趟陪我们出来,真让张少爷费心了。”   霍铁砚也道:“是啊,张兄弟,我这些天伤着,都没有机会好好谢谢你,帮我岳父家打听卢先生的消息,又和翠香一起送月儿过来,如果没有你们,她路上不知要吃多少苦,真是感激不尽!”   张熙存忙道:“霍将军不要这样,我陪她们过来也是有私心,想借机会从家里逃出来,实际根本就没帮上什么忙,你们都这样客气,真让张某汗颜。”   柳翠香见了说道:“好了,你们都别客气了,霍大哥和月儿身体都不好,还抱着寻儿,都别在外面站着了,赶紧回帐篷去,张少爷这里,我会陪着的。”   “嗯,好,那我们先进去了。”   姜采月抱着寻儿和霍铁砚又向帐篷走去,柳翠香回过身来对张熙存说道:“熙存,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也到帐篷里去说话吧,外面确实有点冷。”   张熙存道:“你能邀请,我怎么会介意,只要你不介意就好,走吧,到里面去烤烤火吧,女孩子家禁不得冻……” 第471章 弄得多悬   第二天一早,姜伯贵和张熙存的两个随从一起准备好马车。   姜伯贵生怕女儿和外孙颠到,在车里铺了二尺多厚的干草,又把之前姜采月带来的棉被都铺上,垫得软软的。   屠启锋也格外上心,让人送了一床熊皮褥子,还把属下专门给他的马车准备的棉罩子也拿来,套在姜采月的马车外面,虽然有些大,但是卸寒效果很好,又把家人带给他的暖炉给了姜采月,把马车弄得比帐篷还暖和。   除此之外,还从军中抽调了另一驾马车给卢明甫和张熙存乘坐,派两名军兵随行,等卢明甫给孔氏治完病,再让这两人护送他回来。   就这样姜采月和洒泪和霍铁砚、姜伯贵挥别,与柳翠香、张熙存、卢明甫等人踏上了归程。   离开军营后,抱着寻儿的柳翠香见姜采月不停地哭,劝道:“月儿你就别伤心了,霍大哥和姜大伯再过两年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们一家团聚,再也不用分开,离别只是一时的,你想开点。”   姜采月仍旧伤心,道:“可是爹和砚哥在军营里,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时常上阵打仗,旬国兵那样凶猛,我真怕他们有个三长两短。”   “你别胡说了,霍大哥本事那么高,你见他跟谁打仗吃过亏,这次要不是被那个姓刘的使坏,也不至于受伤,可是他们那个营的人,杀了两三千敌军,屠大将军都在全军通报嘉奖了,你爹还升什长,霍大哥一下子就成了屠大将军的副将,多值得开心的事,你还哭哭啼啼的干什么。”   姜采月虽然仍是伤感,可也不愿拂了翠香的好意思,擦着眼泪顺着她说道:“嗯,是啊,过两年他们就都回来了,一切都好了,到时候我们一家太太平平过日子,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对啊,要过好日子,还要多赚钱,所你还是回家好好赚钱、好好养寻儿,等着去吧……”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月儿,我有件事,在军营的时候就想说了,是霍大哥在不好意思说,怕说出来他笑话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姜采月奇怪道:“什么事啊,这么吞吞吐吐的,你说就是了,砚哥又不是爱嘲笑人的人,怎么会笑话你。”   柳翠香难为情地说道:“我、我……我想认你家寻儿当干儿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姜采月听得心酸,点头说道:“看你这傻丫头,这么简单的事,谁会笑话你,我的孩子不就和你的孩子一样,根本不用想的,你必定是他干娘。”   柳翠香眼里有点泛泪光,道:“我就是没出息,一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就扫地不动步,可惜我自己的没福气,来那么几天就走了,不然我肯定把他宠上天。”   姜采月又反过来劝她:“没事的翠香,以后你肯定会有的,再找个好人生一个,从前的孩子知道你想他,还会投奔你回来的。”   柳翠香用力眨着眼,把眼泪眨回去,说道:“不了,我不指望了,只要有寻儿就够了,我沾你个光,以后有半个儿子孝敬我。”   “看你说的,不是半个一整个的,以后我会告诉他,哪怕不孝敬我,也要孝敬你,你对他那么好,比我还疼他……”   虽然回程的时候来的时候冷,但是下了几场雪,路上有走爬犁的拖过去,反倒把坑坑洼洼都拖平了,车倒好走起来,姜采月的孩子生下来在怀里抱着,也不再怕颠,回去的速度倒比来时快。   可即便这样,他们回到耽阳县的时候,也已经腊月二十八了,再有两天就过年,再有七天,寻儿便满月了。   进鲁宁镇后一行人先来到酒楼,进门便见生意十分红火,伙计们忙着脚打后脑勺儿,周六红迎来送往,颇有点女掌柜的架势。   看到他们进门,柳翠香怀里抱着孩子,姜采月的肚子也是瘪的,周六红愣了一下便迎上来,惊讶地上下打量姜采月,道:“月儿,你们回来了,你、你在路上生了?!”   姜采月打马虎眼,说道:“是啊,走之前还以为没事呢,没想到还真生在路上了,幸好有翠香陪着,有惊无险。”   周六红替她担心,埋怨道:“你看你,什么时候都说没事,不听大家伙儿的劝,弄得多悬!”   说完又和张熙存、卢明甫打招呼,然后到柳翠香怀里看孩子。   姜采月见有人结帐走人,招呼张熙存和卢明甫,还有跟车过来的两名士兵坐下,又给张熙存的仆人找了位子,安排后问周六红道:“六红姐,我哥呢,今天没过来?”   周六红神情有点不自然,说道:“呃……你们走了之后,喜哥没在这里呆几天,后来就回家帮你照看那群猪去了,杀了到城里卖肉,已经杀到最后几头好,听说没少卖钱。”   “听说?他来回走难道不到这里么?”   “也到,但是呆一会儿就走,不常在这里,所以这里的事都是我管着的,不过你放心,各项帐目我都记着,帐本之外的一些杂事我也都记了,没有弄乱。”   人多不方便说,姜采月没有细问,说道:“没关系,六红姐不用那么精细,小事还记什么帐,你能帮你看着就已经很好了。”   说完又对张熙存和卢明甫说道:“张少爷、卢先生,你们先坐着,让翠香陪你们说话,我到厨房去看看,给你们做几道菜拿手菜,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张熙存说道:“还是别了,太麻烦,你远道回来怪累的。”   卢明甫也道:“霍夫人不要客气,随意就好。”   姜采月道:“那哪行,卢先生远道来给我娘治病,张少爷更是给我帮了大忙,早就说要款待张少爷,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一定不能随意你们先坐,我很快的。”   说完她便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东子忙得热火朝天,给他打下手的姜采莲也挥汗如雨,在厨房里滴溜直转,甚至连姜采月进来都没发现,还以为是周六红。 第472章 像足月的孩子   “六红姐,要炖老鸭那个太费时间了,问他能不能换一个。”东子头也不回问道。   姜采月站在门口向外叫:“六红姐,炖老鸭时间太久,问客人能不能等,不能等就换一个时间短的。”   她叫完了东子和姜采莲齐齐回头,看到是她,两都停了手里的里活计,惊喜地叫道:“月儿姐!”   叫完一起扑来,姜采莲拉着姜采月的手问道:“姐你啥时候回来的?”   东子也道:“月儿姐,你、你咋才回来?都快把我们急死了,再不回来就过年了,昨天大姑急得在这儿呆一天,等你的消息,要不是我们拦着,她就要到北边去找你们了。”   姜采月说道:“我们找先生费了点力气,而且我在路上生了,耽误了几天,所以才弄到这时候,没事的,刚才六红姐已经找人往家里带信儿,告诉娘我回来了。”   “你生完了?!”   这两人又齐齐向姜采月的肚子看,把姜采月看得不好意思,道:“行了,别看了,快去看菜锅吧,都糊了,有话不忙了再说。”   东子惊叫一声,转身去翻他的油焖茄子,姜采莲也跑去看火。   姜采月搀袖子到旁边拿食材改刀,道:“哪个锅能空出来,我给张公子和刚请来的先生做几个菜。”   东子说道:“我这个菜出锅就要以用,那边那个也马上出锅了。”   姜采月便动手做起菜来。   她弄了没几下,周六红从外面进来,说道:“月儿你快别做了,翠香刚告诉我,你还没满月呢,不能被油烟子薰,快点出去,让东子做吧。”   东子也道:“咋,姐你还没满月?那你进来干什么,你说要做什么,我弄就行了。”   姜采月不在意,道:“没事,不差几天了,我不是那么娇贵的人,就炒几个菜,不打紧。”   可是周六红和东子不依,硬把她从锅边推开,东子动作接替她。   姜采月无奈,只好坐到灶前的小凳上,一边看火一边告诉东子自己要弄什么,让东子替自己做。   菜好之后端上桌,姜采月和柳翠香陪张熙存和卢明甫吃饭,让周六红一起,周六红说什么也不来,继续招待客人。   饭后张熙存见天色还不算太晚,便带着他的仆人往县城里去了,眼看着要过年,他再不想回家也得回去,不然家里肯定闹翻天。   姜采月等不及东子和姜采莲、周六红三人,便和柳翠香先抱着孩子,陪卢明甫回村给孔氏治病。   他们回来的时候,孔氏都快急死了,抱着顺顺坐在炕上抹眼泪,张氏和钱氏都在屋里陪着,一个劲儿劝说,让她宽心点。   她们正说着话,听到院外马车声响,孔氏腾地从炕上起来,冬天窗子被封死,没法推窗看,她便飞快地下炕,趿鞋往外跑,边跑边道:“回来了,一定是月儿回来了!”   钱氏和张氏都叫道:“你慢点,别摔着……”   两说着也站起身,告诉顺顺自己在炕上玩,她们也屋外来看。   孔氏跑出来的时候,姜采月正抱着寻儿从车下来,柳翠香提前下车接寻儿。   孔氏在门口看到,提了多少天的心放下来,咳嗽了两声又开始骂:“你个不长心的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你咋不在外边过年呢,你等生完再回来得了……”   骂到这里感觉不对,两眼发直地看着柳翠香抱着的孩子,惊讶地说道:“咋的,你还真在外边生了?!你这死丫头,你真是能作啊!”   姜采月还没进大门,就被她连珠炮似地骂,不过也习惯了,知道她担心的时候就会这样,把卢明甫让进院里,边走边说道:“娘,你别吵了,我把先生给你请来了,你这么吵多让先生笑话。”   这时钱氏和张氏也都出来,都惊讶地看柳翠香怀里的孩子,张氏惊讶地问道:“咋的采月,你也早产了?孩子怎么样啊,你的身子还吧?”   姜采月道:“没事的大舅妈,孩子挺了,我也挺好,我们这里可有名医,怎么会让我和孩子有事。”   说完又给孔氏介绍道:“娘,这位就是我给你找回来的卢先生,他从前是京城里的名医,要不是被人冤枉摊了官司,根本不会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你的病他肯定能治好,你放心就是了。”   卢明甫听了连忙说道:“过奖过奖,霍夫人言重了,老夫只能尽力而为,能不能治得好病,还要看过再说。”   众人寒喧着进到屋里,孔氏顾不得看病,把卢明甫和柳翠香让坐在那里,让他们先暖和着,便把霍寻抱在怀里看,喜欢得了不得,边看边跟顺顺说:“顺儿,这是你小弟啊,你看弟弟长和得好看不?”   顺顺拱在她身边往霍寻脸上看,嘟嘴道:“奶奶,他咋不理我,我想他跟我玩儿。”   孔氏笑道:“傻小子,他还没长大呢,你等得他慢慢长,大长就能跟你玩儿了。”   张氏和钱氏看了也啧啧称奇,道:“可真是,这不足月的儿孩子咋长这么胖,跟足月生的一样壮。”   孔氏得意道:“俺家月儿吃的好,自己会调理,又没人给她气受,孩子当然长得壮……”   他们在东屋说话,西屋的许春姑听到声音到外屋转了一圈儿,见是姜采月回来,而且把孩子都生完了,她心里不舒服,逛了一圈又回屋去了,也没到东屋来看。   东屋里热闹了一会儿,钱氏和张氏便都识趣地告辞,两人都回家去了。   柳翠香也对孔氏说道:“姜大娘,你快点让卢先生给你看病吧,我等等是什么结果,知道个准信,也放心回家去了。”   姜采月说道:“没事的翠香,你先回去吧,等有了消息我去告诉你。”   柳翠香道:“不了,你还没满月呢,怎么能让你总往怀外跑,快点上炕去暖着吧。”   孔氏也道:“咋的,还没满月呢?你这死丫头作的是啥,没满月自己不知道注意,快点上炕去。”   说完又咳嗽起来。   姜采月听了说道:“娘现在咳得更厉害了,快点让先生给你诊治吧。” 第473章 许春姑的演技   孔氏这才把寻儿放下坐到炕边,自己到炕上侧躺,挽起袖子等着。   姜采月对卢明甫说道:“先生可休息好了?是否能给我娘诊治?”   卢明甫说道:“可以可以,随时都可以。”   说来到近前,抬手摸起孔氏的脉来。   他诊完脉又询问了病情,看了孔氏的舌苔,打听过她吃完的药方,这才对姜采月说道:“唔,依老夫看,你娘得的应该不是肺痨,而只是肺病,这种病虽然不及肺劳重,但若是拖下去,也还是会要人命。”   姜采月早有猜测,自己娘和柳翠香的娘得的都不是痨病,问道:“那卢先生你能治吗?求你给我娘治好吧。”   卢明甫点头道:“姜姑娘不要着急,你母亲的病症虽重,但还是有治好的希望的,只要她按时用我给开的药细心调养,不生气不上火,经常做些有益身体的活动,是应该可以治好的,只是治疗的时间可能比较长,搞不好要一两年的时间。”   姜采月有些担心,说道:“先生,治疗肯定没问题,我们都听你的,但是你能在我家呆那么久么?如果不能,难道我以后再看诊,我们要到边关去找你?”   卢明甫说道:“无妨,我来前便跟大将军说了,这次治病可能要两三个月,大将军同意了,有这两三个月时间,我便能控制住你娘的病情,也能对她治疗情况有所了解,以后多开几个药方给你们,你们轮换着给她吃便可以了。”   姜采月高兴道:“既然如此,那先生便给我娘开药吧,你放心,不论你在不在,我们都会按照你说的让我娘服药,半点不会耽误。”   “嗯,好的……”   卢明甫便到一旁给孔氏开药方。   柳翠香听说孔氏能治好终于放心,和姜采月、孔氏告别,带着她从镇里买回来的年货回家去了。   卢明甫开完药方,姜采月见天都已经黑了,不能再去镇里抓药,便先收好,又张罗弄饭弄菜。   孔氏知道女儿月子没坐完,舍不得让她劳累,下炕朝西屋叫道:“春姑啊,春姑,快点做晚饭,先生大老远来的,给他做几个好菜。”   叫了几声没动静,她无奈只好自己出屋去抱柴做饭。   姜采月憋气,暗想自己走之前,许春姑不是已经好些了么,也肯做家务也跟自己和娘说话,这怎么又变样儿了?   硬着卢先生在不好发作,她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让卢先生在屋里坐着喝茶,她到外屋去帮孔氏点火。   母女两人刚把火弄着,便听外面马鞭子响,传来姜盛喜赶马车的声音。   姜采月还没反应过来,许春姑便从西屋出来了,匆忙到灶台上扯过一个盆子,到袋子里抓出几年土豆出来,坐在她那屋的灶着便削。   姜采月目瞪口呆,暗想她这是干什么?也没问自己和娘到底要做什么菜,用不用土豆,她就削起来了?   这时穿着大棉袄的姜盛喜已经推门进屋,进来看到这情景,便以为是姜采月和孔氏、许春姑三人一起做晚饭,惊喜地说道:“月儿,你总算回来了,可把娘急死了!”   姜采月这才明白许春姑的用意,原来突然跑出来干活,为的就是不让大哥看到她偷懒。   姜采月气得牙根疼,真想当场把她揭穿,可是揭穿了大哥又要和她吵架,被屋里的卢先生看着像什么话。   她只好假装没这事,跟姜盛喜说道:“嗯,我回来了,因为在外面生了孩子,耽误了几天,才回来得晚了。”   “啥?你生了!”   姜盛喜又叫起来,往她肚子上看了看,见到肚子瘪了,问道:“生的啥,孩子在哪儿呢,快让我看看!”   姜采月说道:“在东屋炕上呢,我请回来的卢先生也在屋里,一个人坐着呢,大哥你陪他说说话。”   说完和姜盛喜一起进屋,把卢先生介绍给他。   姜盛喜先和卢先生客套了一会儿,又看了半天孩子,这才发现娘和妹子都在外屋忙活,出到门口说道:“春姑,你咋让和月儿干活呢!娘是病人,月儿还没出月子呢,都不能干活你不知道!”   许春姑悄悄用白眼翻他,却不敢让他看到,翻完之后小声说道:“娘,月儿,你们进屋吧,饭我做就行了。”   姜采月听得出她有多不情愿,也看到她那里暗暗瞪大哥,却当不知道,拉着孔氏说道:“走吧娘,我嫂子能做,咱们进屋去。”   说完把孔氏拽进屋里,母女俩都到炕上坐着去了,留下许春姑一个人在外屋憋气窝火地做饭。   直到许春姑把饭和菜都搞得差不多了,姜采月才下炕到外屋“检查”一下,感觉哪样不好又回了一下锅,能用的那样用着,端到屋里去招待卢先生。   他们吃完晚饭后不久,东子和周六红、姜采莲三人也回来了,姜采莲在酒楼里没看到小霍寻,回来便先跑到姜采月家,看过霍寻之后才回家去睡觉。   姜采月见不好让卢明甫住在大哥家中,便跟东子说道:“东子,卢先生没地方住,我看不如你带他到我家去吧,你们两个在我家住,这些日子,我和寻儿、六红就住在我娘这里了。”   东子点头应道:“嗯,月儿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卢先生的。”   说完他便带着卢先生走了,姜盛喜代替姜采月送卢先生过去。   周六红有眼力见儿,见自己要留在这里住,便主动上炕去放被,一边放被一边说道:“月儿,要是那边的房子腾给卢先生住,那我就暂时不回村里陪你了,以后住到酒楼后院的小房去。”   姜采月道:“你这是作什么,后就过年了,你竟然要到外面住,你是觉得我在家受拘束吗?”   周六红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回来,你那边的房子暂时有人看,我们都住在姜婶这里太挤,所以才想不回来的。”   姜采月道:“再挤也不差这两天,过年哪个不想热热闹闹,你自己在外面过年,让我们多过意不去。!” 第474章 没准真能成   孔氏也道:“是啊六红,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出去干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们在撵你?”   周六红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是的婶子,月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不方便。”   姜采月想了想觉得也是,毕竟许春姑是她从前的大姑子,周六红平常跟自己一起过来就算了,呆一会儿就走,可是若在自家过年,都在一个屋里,吃吃喝喝都要动手,不然不好意思,可是娘又和大哥家都住在一起的,周六红和她怎么可能和平相处。   “要不这样吧六红姐,翠香不是总说让你到她家去住么,正好柳婶过世了,她家过年就父女俩,怪冷清的,不如你到她家去住几天,万一他们父女伤心还可以劝劝,你看怎样?”   周六红迟疑,到过年的时候,酒楼也会打烊几天,自己一个人在镇里过年确实挺难受的,可是要到柳翠香家去,又不能自己厚着脸皮过去。   孔氏看出她的意思,说道:“你们等着,我去问问翠香和你柳叔,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说完出屋便走了。   她走了周六红坐在姜采月身边,小声问道:“月儿,别说我住在这儿不行,就是你在娘家坐月子,你嫂子会高兴?我看估计她肯定给你使脸色。”   姜采月冷哼道:“她使脸色?我才不在乎呢,要不是为了让卢先生住着方便,我在这里住什么,我又不是没有家。”   “可是她不会这么想,毕竟你这是在娘家坐月子,情理上说不通。”   “没事,她要真敢闹腾,我就带我娘回那边去住,反正屋子有的是,如果不为了避嫌,我今天就回去了。”   两人说了没几句话,柳翠香就和孔氏一起过来了,进门拉着周六红的手说道:“六红姐,你还让姜大娘去问什么,我不是早就说让你到我家了,快走吧,这就过去,我爹听说你要来,又去往灶里添柴了,生怕冻坏你。”   说着便往外拉周六红,周六红只好急忙与姜采月告辞,去翠香家住了。   孔氏上炕又抱着寻儿不撒手,一边逗弄着一边说道:“哎呀,我的大外孙啊,咋长得这么好看,你说你那个爹啊,咋到现在还不回来,等过完年让你大舅去把他找回来,自己都当爹知不知道,还在那儿守着他叔,长不长心啊!”   姜采月听坐在旁边发愁,感觉想要瞒到爹和霍铁砚回来怕晃容易,要不要先把霍铁砚在边疆的事告诉她呢?告诉她她肯定又火了,怪自己骗她不说,还要为霍铁砚担心,就算告诉她,也应该等她病好之后,不然她一发火,病就又严重了……   看一会儿寻儿饿了,孔氏把他递过来让姜采月喂奶,她把被子铺了,母女俩向下哄两个孩子睡觉。   姜盛喜或许担心东子照顾不好卢先生,当天晚上也在姜采月家住下没回来。   第二天早上,东子在姜采月家弄的饭菜,和姜盛喜、卢先生一起吃了,然后让卢先生在那边休息,东子和姜盛喜一起过来,东子等人去酒楼开工,姜盛喜也跟着一起过去,到镇里去抓药。   他们走了之后许春姑匆匆收拾了厨房,然后便出屋没影儿了。   姜采月见顺顺东屋西屋地跑着推小木轮玩儿,悄悄问孔氏道:“娘,我嫂子怎么又这样了,就在我哥眼前好一会儿,离开我哥的眼睛就变样,到底怎么了?”   孔氏叹气道:“唉,还不是回娘家回的,现在六红不跟许赶生过了,家里没有兄弟媳妇,她又随便了,六红还在你的酒楼干活,何氏都气得不行了,说你哥和周六红的坏话,她就信了,回家来闹,硬说你哥相中周六红了,把你哥气得又要休她,我死拦活拦的才拦住。”   姜采月愣了一会儿后气愤地说道:“就这样娘你还拦着干什么!让我哥休啊,休完了我去给他问六红姐,没准我哥和六红姐真能成了,你看六红姐多能干,人也通情达理,要是我哥娶了她,我什么都放心让他们帮我!”   孔氏气得戳她的头:“你个死丫头,你胡说什么,你让咱家还要不是名声了,你这边闹的,铁子不在一个人成亲,现在又生了孩子,人知道村里人背后说得多难听,你再让你哥休妻娶从前的小舅子媳妇,这花花事儿都出到咱家了,我出门还不得让人用唾沫淹死!”   “娘你理那些人干什么,没事背后朝人吐唾沫的都是没本事的人,有能耐的谁不忙着过好日子,哪有那些闲心去议论别人,就像何氏那种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去,管她说什么,不都得看着咱家过好日子眼红!”   “那也不行!万一你哥休也跟许赶生似的,休完你嫂子娶不到周六红,不也弄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采月不说话,却暗暗打算起来,等自己出了月子方便了,想办法探一下同六红的口风,看她对自己大哥到底什么意思,反正这里的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周六红现在又是自由之身,就算他们俩真有点什么事,也不错犯错,他们俩要是真成了,娘就不会再拦着不让大哥休妻了……   “娘,你帮我看着点寻儿吧,我回东头儿去看看,招呼一下卢先生,再拿点换洗衣服过来。”   孔氏连忙拦着:“你别去了,坐月子的人出去走什么,你要拿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拿。”   姜采月主要是离家久了,不回去看一眼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像没直正到家似的。   “不用了娘,我要找的东西到底放在哪儿了我也记不住,还是自己回去找吧,我这整个月子也没在屋里消停的呆过,这都快满月了,还差这一趟了,你帮我看孩子吧,我回去了。”   说完她下了炕,又把厚棉衣穿上,头巾包得严严的,出屋向村东走去。   大冷天的,在外面走的人不算多,她一路上也没遇到谁,一直走到刘二家门口,才见到刘二娘抄着袖子从村东过来。 第475章 给你娘提亲   刘二娘看到包得严严实实的姜采月,老远便盯着细看,一直看到近前才看出来,惊讶地说道:“哟,这不是姜采月么,你不是出去给你娘找大夫了么……咦,你这是生完了,肚子都没了。”   姜采月很不喜欢这老太太,不过她儿子给自己喂猪倒很精心,便把围巾拉到嘴下,说道:“刘二奶,我是生完了,找大夫的路上生的。”   刘二娘直拍大腿,说道:“哎呀我的娘啊,那不又早产了,孩子咋样啊?”   姜采月心道,早产什么早产,我儿子可是足月生的。   “嗯,孩子挺好的,我吃得好,养得壮,孩子也挺壮的,现在我娘家呢,我回家去拿点东西过去。”   “哟,那可万幸啊,真是老天爷保佑。”   毕竟还是在月子里,姜采月不想在外面多呆,应付道:“嗯嗯,我先走了,刘二奶有空到家里坐。”   说完便要过去,却被刘二娘拉住。   “你这丫头急啥,不是有你娘给看孩子么,二奶还有事呢。”   姜采月只好停下来,问道:“什么事啊?”   刘二娘笑着小声说道:“是你娘的事,我刚跟你大舅说完,想再过去跟你哥说,还怕你哥跟我翻脸。”   姜采月愣了,说道:“我娘的事?我娘什么事?”   “哎哟,你这死丫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跟我装糊涂,当然是你娘改嫁的事了,你看你娘都一个人这么多年了,从前有你陪着,现在你也成亲了,你娘自己多孤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岁数也不算大,往后还有十几二十年好活,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到老吧,你们就不想再给她找一个?”   姜采月的脸唰就撂下来,说道:“找什么找啊,我娘一个人也过得好好的,她没说要找,我们当儿女的也没想往外推她,我们又不是养不起,干什么让她再找。”   刘二娘气道:“你这死丫头怎么也跟我急,我又没说你们不养你娘,只是要给你娘介绍个人么!”   姜采月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说道:“不用不用,真不用,我娘挺好的,不用别人来陪。”   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如果爹真没了,娘一个人没伴儿,不介意让娘再找一个,甚至娘不好意思找自己都会劝,可是爹活得好好的,霍铁砚拼了命要把爹带回来,这娘却又嫁别人,那爹回来还不要了自己的命。   刘二娘没想到姜采月也这么死心眼儿,拽着她说道:“你这丫头,怎么我才提个茬儿你就一口一个不行的,你也不问问是什么人,我给你们介绍的这个,不管是你和你哥还是你娘,都肯定能相中。”   姜采月微愣,下意识问道:“刘二奶说的是谁?”   “就是柳翠香她爹啊,你们前后院住着,两家人处得跟一家人似的,不是我多嘴,没准你娘和翠香爹俩人早就好上了呢,我老婆子给他们介绍一下,可是成全他们的好事。”   姜采月更加意外,娘和翠香爹虽然住得近,但是两人都很本份,来往的时候也都加着小心,轻易不会单独相处,翠香爹没有表现出一点喜欢娘的意思,娘跟他也向来客客气气,怎么突然间会有这事,莫非翠香娘死了之后,翠香爹真对娘动心了?   “刘二奶,这事是柳叔让你问的,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刘二娘笑了,说道:“柳老忠那老实样儿,哪会自己张罗,是我们这些人在一块议论,觉得你娘和他般配,才想成全他们的,要是真能行,不是做了一件好事。”   姜采月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是柳老忠的意思,那样的话,等以后爹回来,两家相处该有多尴尬,不过想想应该不是柳老忠的意思,如果他有这种心思,肯定会对翠香说,翠香知道自己爹没死的事,肯定会劝她爹的。   “刘二奶,这事你千万别再说了,我娘和翠香爹根本不可能成,而且翠香娘才走不到一年,柳叔伤心劲儿还没过,不可能这么快再娶别人,这事你别和我娘说,也别和他说了,不然没准翠香爹都跟你翻脸。”   说完她又向家里走去。   刘二娘站在她身后恼火,道:“嗨,你这丫头,我好心好意帮你娘找老伴,你跟我摆这脸色干啥,你是觉得我砢碜你们兄妹俩咋的……”   姜采月假装没听见,向前走进了自家院子。   她还没进院,噜噜就从院里扑出来,两只爪子扑在她身上呜呜叫,脑袋在她身上拱了又拱,好像被娘抛弃了很久的小孩子一样。   姜采月心疼地把它搂住,轻拍它的脑袋安慰:“好了噜噜,我回来,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了。”   安慰了老半天,噜噜才把爪子放下来,在她身边又蹦又跳,围前围后的跟她进院。   进到院里,见卢明甫正在院里打拳,一招一式稳稳当当,有模有样。   “卢先生还会打拳呢,难怪到战场上也不害怕。”   卢明甫转头见她进来,收了架势说道:“霍夫人回来了,我这都是假把式,就是年纪大了动弹动弹,怕把这把老骨就呆散架了,根本比不了霍将军的真功夫。”   回来的路上姜采月已经告诉过他,不让她把爹和霍铁砚在军中的事告诉娘,所以卢明甫在孔氏面前不会提起霍铁砚,只有在孔氏不在的时候才会说“霍将军”三个字。   姜采月客气道:“卢先生的身体保养得是不错,您比我爹大几岁呢,身子骨却比我爹强多了……”   和卢明甫说了几句话后,她先到猪圈里去看了一下,见圈里的猪已经只剩几头留作繁殖的母猪了,其他的都被大哥杀了卖肉。   看到猪圈还是被刘二收拾得一如既往地干净,她便放心了,进到屋里去拿东西,全都找出来后用个包袱皮儿裹着,出来又和卢明甫打过招呼,出院子带着噜噜向村东走。   走出没多远,便到了潘景玉家门口,过去的时候,刚好潘景玉从院里出来,看到姜采月后他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叫道:“姜采月。” 第476章 狗咬潘景玉   姜采月脸被围巾裏着,根本没看见他,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停下来看,左右找了一下才看到是潘景玉。   她无奈地站在那里回道:“干什么。”   潘景玉从院门口走过来,看着她的肚子问道:“你……生完了?”   姜采月没好气地翻白眼,道:“生不生完关你什么事!”   潘景玉已经习惯了姜采月对他说话的态度,竟然没有介意,继续问道:“你现在生了,也是早产吧?孩子呢?活了吗?”   姜采月恶狠狠地瞪过去,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说道:“你没才没活呢,我儿子白白胖胖可好了!你以为谁都会像你一样,拿自己媳妇当驴使,生生把儿子弄死!”   潘景玉到底被她惹火了,愤怒地说道:“姜采月,你嘴也太损了吧!我儿子没了又不是我故意掐死的,我多伤心你个外人能知道是怎么的!”   姜采月鄙夷地冷笑:“呵,是啊,伤心,伤心就再生一个呗,你潘景玉要生儿子还不容易,又不是没人给你生!”   说完转身就走。   潘景玉在她身后恼火地看了一会儿,却又突然叫她:“姜采月,姜采月……”   姜采月不理他仍旧向前走,潘景玉腾腾追上来把她拦住,先向四周看了看,见路上没有其他人,这才说道:“姜采月,我知道你被霍铁子给甩了,他根本不是去他叔那儿了,他是不要你了对不对?”   姜采月挑着眉毛看他,鄙夷道:“潘景玉,你有毛病吧,你管砚哥去哪儿了,他要不要我关你什么事,要你多什么嘴!”   潘景玉轻撇了一下嘴,说道:“行了,姜采月,你就别硬撑了,当初你为了霍铁砚甩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一天……”   姜采月懒得再听下去,厌恶地白了他一眼,道:“有病,真是莫名其妙!”   说着就想绕过去继续走,不听潘景玉鬼扯,可是去再次被潘景玉拦住。   潘景玉说道:“姜采月,你总着急走干什么,我有正事跟你说!”   姜采月才不相信他能有什么“正事”,道:“让开,好狗不挡路。”   潘景玉还是不让,伸胳膊拦着她说道:“姜采月,我知道你现在日子过得不容易,我潘景玉不是绝情的人,霍铁砚不要你我要你,只要你点个头,我就不计前嫌,把你娶到我家来,让你和姜采艳一样,都是正室,你看怎么样?”   姜采月被他气呆了,知道潘景玉不要脸,没想到这么不要脸,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好像自己活不下去,到他眼前讨饭来一样。   她气到话都说不出来,实在不想看潘景玉这副嘴脸,转头看到噜噜撑着四腿盯着自己看,一脸茫然的样子,她抬手一指潘景玉,道:“噜噜咬他!”   噜噜好听懂了,竟然朝潘景玉龇起牙来,嘴时发出呜呜的代鸣声。   潘景玉见状窝火道:“姜采月你干什么,我是看你可怜才想帮你,你怎么不识好歹……”   他的话没说完,噜噜就冲上来,一口咬在他腿肚子上。   虽然冬天都穿着厚棉裤,这一口也把潘景玉的棉裤咬透,潘景玉嗷地一声便叫出来。   姜采月暗暗解恨,也没叫噜噜松口便自己向前走去。   潘景玉转过头来朝噜噜头上便打,噜噜松开腿又去咬他的手,潘景玉总算解脱,向家中就跑,噜噜跟在后面狂吠。   潘家屋里的姜采艳听到潘景玉的叫声出来看,见潘景玉被狗追咬,她吓得转头就往屋里跑,道:“潘景玉,潘景玉你拦住它……”   潘景玉都快气死了,自己都被狗咬了,姜采艳还让自己拦狗,也不帮自己赶一赶。   走过去的姜采月见到噜噜追进院子,担心噜噜被打伤,连忙叫道:“噜噜,噜噜快回来!”   噜噜这才从潘家院子里出来,颠颠跑姜采月身旁,围着她又蹦又跳邀功一样。   姜采月摸着它的脑袋开心,带它一起回到娘家。   进屋的时候,寻儿正哭得厉害,孔氏抱着他干摇也不好,见姜采月进来问道:“你这死丫头,咋回去这么长时间,孩子都饿了,哭起来没完。”   姜采月道:“我也没走多久啊,走之前刚喂饱他,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还说没多久,都一个多时辰了,小孩子饿得快,睡了一觉,又撒了泡尿,完了就开始哭,也不知道是不认识我还是咋的。”   姜采月放下手里的包裹把寻儿接过来,一边解衣服一边说道:“怎么可能认出来,这还没满月呢,怕是都看不清人吧。”   孔氏被寻儿哭得一身汗,抬手抹着额角说道:“那也能认出来,小孩子看不到也能认出自己娘来,到我怀里闻到味儿不对,他也知道换人了。”   姜采月怀里的寻儿已经咕咚咕咚吃上了,小手扶在姜采月的衣服上,脸蛋上还挂着眼泪,看样子是真饿了。   姜采月有些心疼,暗怪自己大意了,不知不觉就出去那么长时间。   孔氏坐过来推着她的棉衣,怕压到寻儿的脸,说道:“你不就是找点东西么,怎么去这么久。”   姜采月没跟她说刘二娘要给她提亲的事,只道:“我遇上潘景玉了,那个不要脸的,跟我胡扯一气,气得我让噜噜把他给咬了,不知咬成什么样子呢。”   孔氏眼睛瞪起来,道:“咋,潘景玉找人别扭了?!这个不要脸的,看我去他家骂他!”   姜采月道:“倒不算是找我别扭,但是说的话也很讨厌,他都被狗咬了,我什么气都出了,娘你还去骂什么。”   孔氏又细问了几句,这才知道潘景玉竟然想娶女儿。   孔氏气得直喷唾沫星子,道:“呸呸!他咋这么不要脸,被翠香甩了,姜姜采艳能跟他都够瞎眼了,他竟然还想娶你,他咋那么会想呢!是看你能赚钱,想捡便宜吧!”   姜采月低头盯着寻儿说道:“照那么说吧,要是砚哥走了我就穷到吃不上喝不上,他肯定落井下石,指不定怎么奚落我呢,还会这样假惺惺!” 第477章 牵线搭桥   “可不是,那个不是人的,从前姜采月没跟他的时候,说他天好地好的,现在天天回家来哭,你二叔你二婶都气得不行,你二婶都到潘家去骂好几次了。”   姜采月道:“怎么,这就闹上了?这才几个月啊,不正是新鲜的时候,怎么就臭起来了。”   孔氏说道:“能不臭么,姜采艳到底什么样谁不知道,好吃懒做的,哪比得上翠香能干,当初翠香那么侍候潘家一家子,潘家的都不满意,你觉得姜采艳能比翠香强?齐氏整天到处说姜采艳的不是,潘景玉还到处勾搭,听说好像在五道沟又勾搭上谁了,去那边经常不回来过夜,把姜采艳气得都快疯了。”   姜采月道:“活该,都是她自找的,当初翠香捉奸的时候,姜采艳还大呼小叫,说翠香对潘景玉不好,潘景玉才找她的,现在潘景玉又找别人去了,也是她没侍候好潘景玉呗?自作自受……”   母女说着话,姜盛喜也从镇里回来了,进屋把药包放到炕上,问道:“娘,月儿,春姑呢?都到这时候了,她咋还不做饭?”   孔氏怕他又发火,说道:“才出去没多大一会儿,没准是去茅房了吧,没事,我先去做吧,你暖和一会儿,再到东头去把卢先生找过来吃饭。”   姜盛喜搓着手叹气,道:“唉,你就帮她瞒吧,我又不是不知道她咋回事,孩子不管,家务不做,整天在娘家泡着,回来还和我作,你偏不让我休……”   说着话顺顺又推着小木轮跑到这屋,孔氏狠狠瞪儿子,道:“休什么休,你看看顺顺,舍得让他没娘啊!痛快走你的,做点饭我又不是不能。”   姜盛喜又叹气,说道:“唉,行了,我还是帮你把药熬上吧,月儿坐月子,也不能帮你,你自己弄弄就忘了。”   说完出屋往炉子里添柴,添完了又去点灶里的火,孔氏便去舀米淘洗。   姜采月坐在炕上低头看,暗想有了这个小东西,以后自己便算是被拴住了,实在不行,难不成要雇个人来做家务?不然真心忙不过来……   许春姑毕竟现在有点怕姜盛喜,没敢太过份,孔氏把饭做到一半她就回来了,进屋见姜盛喜在帮孔氏做饭,她有点心虚,小声说道:“我娘、我娘病了,我回去看看她,帮她把饭弄进锅里,回来晚了。”   姜盛喜没好气地看她,说道:“你娘病了,我娘没病?又看孩子又做饭的,你咋不知道心疼,你娘是娘,我娘不是娘!”   许春姑悄悄用白眼看他,不声不响地做饭去了,姜盛喜便也出屋,到姜采月家去找卢先生过来吃午饭。   过午卢先生回姜采月家去休息,孔氏张罗着蒸红枣馒头准备过年,姜盛喜把卖猪肉的钱全都掏出来,拿给姜采月,道:“月儿,这是卖猪的钱,我没敢放在我那屋,都让娘放着了,到底多少我也不知道,你点一点吧,我现在会算点账了,估计卖肉的时候不会差。”   姜采月不在家,大哥能把猪都杀掉卖出去就已经不错了,多点少点,姜采月都不在意。   她大概点了一下,能有三百来两,对孔氏说道:“娘,这钱还是放在你这儿吧,我用不着,都给你了。”   孔氏惊讶道:“你给我干啥,你和铁子养的猪,你们出的本钱,干啥给我银子。”   “给你就是给你的,你收着就是了,我现在酒楼那边赚钱了,不差这些钱,你有些钱攥着,心里踏实。”   “踏实什么踏实,没钱我才踏实,你给我弄钱多了,我连家门都不敢出的守着,倒不踏实了,你还是快点拿回去。”   姜采月无奈,趁姜盛喜出去的工夫小声说道:“娘,这钱是我给我哥的,他帮我干那么多,哪能不给他钱,就是不想让我嫂子知道,你帮他收着吧。”   孔氏这才知道她的打算,把钱收起来,小声说道:“你说这一家人,总这么防着也不是事儿啊,要不少给他们点儿,试试你嫂子还往不往娘家拿?”   姜采月瞪眼道:“试试?我可不想试,我想办法赚来的钱,被她拿到娘家去一个大子我都心疼,一个也不给。”   孔氏无奈只好把钱收起箱子里。   晚上的时候,周六红也把酒楼的账本带回来了,那边赚的银子,入手后除去开销的,都存到钱庄里换成银票,她也都给姜采月带回来。   姜采月对了一下账,周六红和账房先生两人一起管理账,弄得很清楚,一两银子都没差。   姜采月取出一部分银子,让周六红明天拿去,红酒楼的伙计和账房们,再加上那两个陪卢明甫回来的士兵打赏,却把柳翠香和周六红、东子、姜采莲的留出来,等到周六红和柳翠香走了之后,姜采月悄悄跟姜盛喜说道:“哥,明天你再去趟酒楼吧,翠香和六红姐、东子、采莲的那份钱,我不好意思当面儿给她们,怕她们接着不自在,你去替我发了怎么样?”   姜盛喜不明白她的用意,说道:“哪非得我去酒楼干什么,明天晚上回来,我帮你给他们就是了。”   姜采月道:“那不一样,在酒楼是里公事,回到家来大伙都是朋友,怎么能让他们在家里接我的钱,而且六红姐没亲人,过年自己也舍不得卖东西,我想让你去帮我给她买点衣服首饰什么的,让她过年也换换新,除一除这一年的晦气。”   “啊?!”   姜盛喜两眼发直,说道:“让我帮她买衣服首饰?我哪会啊,我都没买过那东西。”   姜采月暗恨大哥不开窍,只好拉着他的胳膊软磨硬泡:“哎呀大哥,不会就你学着买么,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这不是出不去么,我要能出去还用你,你看六红姐一个人孤孤单单多可怜,你替我给她买点东西还不行!”   姜盛喜下意识向西屋看了看,思忖了一下说道:“行,那我明天去就是了。”   姜采月高兴,把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进姜盛喜手里,姜盛喜不认字,不知道多少,便直接收着了。 第478章 挑唆   第二天早上,东子和柳翠香、周六红过来的时候,姜采月拉着周六红叮嘱,先告诉她把住在酒楼的两个士兵安排到伙计家里去过年,周六红点头应下,她又说道:“六红姐,今天我让我哥到集上去买点年货,麻烦你帮忙盯着点,集上那些小贩们不实在,肯定会骗我哥的钱。”   周六红发愣,也转头向西屋看,小声说道:“这不好吧,我要是去了,你和你嫂子肯定又要打架。”   姜采月小声说道:“你理她做什么,咱们问心无愧,她愿意生气生她的去,她到我了我家就没断了生气,没有你的事还能找其他理由,你别往心里去就行了。”   周六红这才点头说道:“嗯,那行吧,那我就跟喜哥一起去。”   他们出屋走了,姜采月的心才踏实下来,暗想大哥啊大哥,你妹子这么成全你,你可要把握机会啊。   人都走了之后,孔氏把猪蹄猪肘拿回来化着,对姜采月说道:“月儿,我带顺顺到你大舅那去看看,明天就要过年了,看他家都收拾好了没有,你瞅着点,别让狗把猪蹄叨走了。”   “嗯,我知道了。”   姜采月应完,孔氏便出屋去了。   她走了不久,钱氏和柴氏竟然一起过来了,钱氏拿了几尺花布,柴氏拿着几斤小米,进屋后钱氏问道:“月儿,你娘呢,不在家?”   姜采月有些奇怪,三叔不是都和二叔断亲了,娘也说让大哥和二叔家断亲,这柴氏怎么又和钱氏搅到一起了,还到娘家来,看来姜采艳嫁给潘景玉之后,把从前丢的人又找回来一些。   想着说道:“我娘带顺顺去我大舅家了,三婶和二婶找她有事?”   钱氏说道:“没事,我们不是找她,是来看孩子的,你二婶听说你生完了,要过来下奶,还不好意思一个人来,就约我一起。”   姜采月暗暗无奈,以为没在家里生孩子,就能避开这些不必要的人情来往,可还是没躲开,别人也就罢了,柴氏来真是没什么意思。   但是再怎么人来了也不能赶出去,她便说道:“哦,那谢谢二婶和三婶了,坐吧。”   柴氏和钱氏坐到炕边,两人扒着小被子看,柴氏说道:“可不是咋的,真是白白胖胖的,比我家潘林子满月的时候还胖乎,这孩子可真不像早产的。”   姜采月撇嘴,知道她又起了八卦的心,说道:“二婶,我家孩子胖乎还不好么,你是不想想看我家孩子长得壮怎么的。”   柴氏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怎么会,我就是那么一说,月儿你别挑理。”   自从姜采艳和潘景玉被抓奸之后,姜仲贵两口子明显见老,走到哪里都被人嫌弃,柴氏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得瑟,跟谁说话都有点抬不起头来,被姜采月抢白也没像从前反驳。   虽然她这是自作自受,可是姜采月也从她身上体会到当爹娘的不容易,不只要把儿女养大,儿女做错事,父母还要跟着挨骂丢人,想来自己的娘也没少受自己的连累吧……   不过想想柴氏今天看完孩子,改天又少不了去和别人说自己的闲话,什孩子肯定是足月生的、肯定是成亲之前就有的,没准还会传出其他更不堪入耳的话。   出于这种“未卜先知”,她提前恼火起来,故意眯了笑眼问柴氏:“二婶,我都好久没见到采艳姐了,她现在跟潘景玉过得好吧。”   柴氏的脸色更加不好看,抿着嘴说道:“嗯,挺好的,潘家对采艳还行,从来不缺她钱花。”   她想拣好的说,可是钱氏却不给她留面子,故意揭短,道:“哟,是么,刚才你在我家不还说齐氏不是东西,总朝你家艳子要钱么。”   柴氏更不自在,从前钱氏可是和她一个战线的,不知怎么,现在却混到和孔氏好了,三人在一起,她时不时便呛自己几句。   “嗯,要是要,我家艳子给她算,我家艳子可不像柳翠香那么好欺负。”   姜采月道:“柳翠香好欺负?柳好欺负也是刚开始的时候,后来孩子没了,他家哪个不怕翠香啊,翠香动不动就抡菜刀,齐氏都跪地上给翠香磕过头,我亲眼看见的。”   柴氏还真不知道这茬儿,说道:“真咋的?齐氏不会那么怂吧?她跟别人讲的,她可老威风了,柳翠香被她使得奴才一样。”   “这样的丢人事,她怎么会往外说,她当然得说她威风的时候了,不然被我艳姐知道了,岂不也要学柳翠香一样对付她。”   钱氏听了撞了一下柴氏的胳膊,说道:“二嫂你听见没,回家去告诉你家艳子,以后也学狠实一点,别净受齐氏的气。”   柴氏微微咬牙,说道:“他娘的齐氏和潘福光,连潘景玉都算在内,我看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我真得好好教教我家艳子!”   姜采月心里暗笑,又说道:“可不是,二婶你真得好好告诉一个我艳姐,潘景玉可不是个老实的东西,逮谁聊谁,他所过之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肯定都被他聊个遍了,能上手的都上手,我艳姐要是不看住他,没准哪天他就又和别人生儿子,我艳姐恐怕也要落柳翠香那下场了。”   柴氏问道:“咋着,你又听说啥了?你要是抓到他的把柄告诉我,我回去跟艳子说,收拾不死他。”   姜采月道:“我倒没听说什么,就是知道他的腿被狗咬了,我艳姐要是聪明的,应该心里有数,怎么对付潘景玉,让她自己琢磨去吧。”   “潘景玉腿被狗咬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姜采月估计,肯定是姜采艳在家里照顾潘景玉,这两天没过来,不然应该对柴氏说这事。   “哦,等我艳姐过来你问问就知道了。”   说了一会儿话,寻儿睡觉了,姜采月下炕去看猪蹄猪肘化透了没有,打算今天先烀上,钱氏和柴氏呆着没意思,两人便也走了。   姜采月见快到中午娘和顺顺还没回来,许春姑又躲回娘家去了,她便生火做饭,毕竟还有卢先生在,家里人怄气可以,总不能把客人饿着,那也太失礼了。 第479章 我没相好的姑娘   姜采月忙忙活活把猪肘和猪蹄酱进锅里,把米饭也焖好,再弄其他菜的时候,寻儿便醒了,她又进屋去抱起寻儿喂奶。   正在奶着孩子,孔氏带着顺顺也回来了,进屋见许春姑不在,便知道都是女儿弄的饭菜,她心里不是滋味儿,虽然女儿不应该在娘家坐月,可是姜采月可没少帮娘家,在家里呆着又是因为给自己治病的先生腾房子,儿媳妇就那么不懂事,不能照顾一下。   她进到到里,说道:“月儿,你做饭了?你还想告诉你呢,卢先生在你大舅家吃了,咱家不用准备他的饭菜了。”   姜采月道:“他怎么会在大舅家吃?”   孔氏说道:“哦,卢先生闲着没事,过去帮你大舅按摩了,说你大舅的腿好好治治,还能再恢复一些,你大舅妈做饭菜招待他,还说以后都让他在那儿吃,省得大冷天的来回跑。”   姜采月知道大舅妈会占便宜,自己请来的大夫,免费给大舅治病,她每天供两顿饭也不亏,既然这样,那就在大舅家吃好了,其实总让卢先生这样跑来跑去,她也觉得不好意思。   孔氏说着把姜采月准备好的酸菜拿到屋里来切,边切边说道:“哦,对了,秋芳带孩子回来了,说是今年在家里过年。”   姜采月一愣,说道:“她怎么又回来了,蒋毛根跑了,蒋成山被抓当兵,她再带着孩子回来,难道让她婆婆一个人过年?”   孔氏说道:“我也这么问了,可是她说是她婆婆让她回来的,也不知道真假。”   姜采月琢磨了一下,说道:“娘,你说她回来过年,不会就不走了吧,现在大舅家的日子过好了,东子每个月的银子都拿回来,家里还有两头牛,七八亩地,这些东西又够她惦记的了。”   孔氏一边唰唰地切着一边说道:“谁知道呢,我看也没准,秋芳那心思,全都在占便宜上,你看她不养你大舅和你大舅妈,到惦记东西的时候,一点也不会落下。”   姜采月气道:“她倒是想的美,当她能占去这个便宜似的,她要真敢回来,我就再把她骂走!”   娘俩说着话,许春姑从外面回来,进屋闻到烀猪蹄猪肘的香味儿,连忙进到屋里,殷勤地说道:“娘,你们都做饭了,我紧着回来紧着回来,结果还是晚了,来,我切菜吧。”   孔氏看看手里,只剩一个菜尾巴了,几刀就切完,还给她干什么,说道:“我这就弄完了,不用你了。”   姜采月不想便宜了她,说道:“嫂子,你要是有空的话,就把外屋的萝卜切丝焯一下,再剁成馅子,还有那几斤肉都剁了,留着明天包饺子,再剥些葱蒜什么的,还有冻鱼化了也得开膛,鸡也要剁成块儿,放着明天用……”   许春姑刚开始还硬撑着笑脸,听到后来绷不住了,慢慢放下来,心中暗想,小姑子这是拿自己当丫头使呢,一串弄出那么多活儿,这些都干完,还不得到晚上去。   孔氏见她不出声,拿白眼瞪姜采月,然后对许春姑说道:“没事,你看看能干什么干什么,弄不完的明天再弄也行。”   许春姑心里仍然不舒服,婆婆看着好像给自己说话,却没说干不完的别人干,明天还是跑不了自己,真是成了他家的驴了。   想着她不声不响转身出去,在外屋假装鼓捣了两下,便又进她的屋子去了。   姜采月听了小声问地上玩的顺顺:“顺儿,你娘拿什么进屋了?”   顺顺低头玩着张氏给他的一段羊骨头,说道:“什么也没拿。”   姜采月听了小声对孔氏说道:“你看看,又混上了,大过年的什么也不管,这一大摊子是等谁呢。”   孔氏道:“行了行了,你就别挑了,等你哥回来她就干了。”   “嗯,那就等我哥回来吧。”   说是说,姜采月怕母亲挨累,午饭后到外屋看了一圈,干脆把能酱的东西都扔到锅里酱上了,虽然单调一点,但是简单省事,省得明天做起来费力,让许春姑磨磨蹭蹭,看着还闹心。   今天晚上东子和柳翠香、周六红、姜采莲、姜盛喜几人回来得格外晚,据说今天客人倒比往天多,关门关得就晚,又给账户和伙计们发红包,他们发完之后,姜盛喜又给东子等人发,再把店里收拾好,回来就过时间了。   不过马忙了好几个月,终于能休息了,大伙心情都不错,孔氏的屋子里说说笑笑的,周六红还专门谢了姜采月帮自己买东西,姜采月看大哥一样一样往出拿东西,说都是周六红帮忙挑的,看样子两人相处得很愉快,姜采月也跟着开心。   看到东子站在旁边傻笑,姜采月忽然想到孔秋芳的事,见那边大家有都在围着东西看,她悄悄把东子拉过来,说道:“东子,秋芳姐回来了,可能要在家过年。”   东子微愣了一下,却还是笑着说道:“嗯,回来就回来呗,这也是芳姐的家,过年她能不回娘家么。”   姜采月道:“是,过年回娘家,谁也不能拦她,但她要是说什么,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估计她当着大舅和大舅妈的面儿不会,但是背后就没准了,你别被她欺负了就行。”   东子抬眼看着她,说道:“月儿姐,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像上次似的,我现在知道了,爹娘到啥时候也指不上芳姐,我要是走了,爹娘日子就又不好过了,所以她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姜采月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东子好样的,这才像个小伙子,有担当,等明年姐抽出空来,帮你把房子翻修一下,你要是有相好的姑娘就跟姐说,姐帮你张罗成亲,等你成亲之后,什么人都没理由回来跟你争了。”   “我?成亲?!”   东子仍然一脸发懵,说道:“可是我没有相好的姑娘,我、我根本没想成亲的事。”   姜采月没想到他这么死不开窍,道:“怎么就没有,你不觉得采莲不错么?” 第480章 再次分居   “姜采莲?她不是和我一样给你干活的么,你怎么问我她的事儿?”   姜采月无语了,这小子真呆到够可以的,所有人都知道,姜采莲是为了他才去酒楼的,他却一点也不知道,简直没有更迟钝的。   “你们俩在一起干活这么长时间了,就算只是干活,你也应该对她了解一些吧,你觉得她怎么样?”   东子仍旧没听出门道,说道:“她还行啊,挺能干的,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没有月儿姐你聪明,手脚有点笨,但是比其他伙计强多了。”   “别拿她和我比,你们做的那些东西,都是跟我学的,我怎么可能做得不好,她比一般人强就不错了,你觉得她和你对脾气不?”   “你干啥总问我她的事,我跟谁都对脾气,她又不故意气我,我还能欺负她个姑娘家咋的……”   两人的话被其他人听到,柳翠香和周六红也过来打趣,说来说去,终于把东子说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张罗回家。   众人放过东子又聊了一会儿,便都散了回家去了。   他们走了姜盛喜也回到西屋打算休息,可是过去没多久,姜采月和孔氏就听到那屋传来争吵声,听高一声低一声的内容,似乎又是因为姜盛喜和周六红在一起。   已经脱衣躺下的姜采月听了把头蒙在被子里暗笑,许春姑真是不知道死,她不作大哥还看不上她呢,还作死作活的,岂不知越作大哥离她越远,越作越让人讨厌。   孔氏听了躺在那里小声埋怨:“唉,你说你到底让你哥去给分什么红包,买什么东西,从他和周六红一起进城卖蕨菜之后,但心他有可能见到周六红,你嫂子就和他吵架,反正想想想也是,换哪个女人心时会痛快,自己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出去,还是个没有男人的女人,一起在城里住客栈,谁知道有没有啥事。”   姜采月小声道:“那也是她自己作的,早前在家里跟她娘一起欺负六红姐,六红姐到我酒楼干活之后,她又总回家去说六红姐的坏话,最后和离不也是她帮的忙,现在六红姐从许家出来了,她又怕人家和我哥在一起了,你说是不是活该。”   “那你也不能故意让你哥和你嫂子吵架啊。”   “我可没这么想,我就是让我哥给我帮点忙,不然这些事,还能我自己去做么……”   娘俩小声说着,那屋的姜盛喜已经负气出门,把西屋门摔得当当响,到外屋对孔氏说道:“娘,我到月儿家去住了,明天就过年了,别让卢先生觉得咱样怠慢了他。”   孔氏坐起来想拦住他,却被姜采月拉住,姜采月朝外屋说道:“哥你去吧,正好把今天让你给卢先生买的新衣服带去,明天起卢先生就可以穿了。”   姜盛喜这才想起,说道:“哦,那我进你们屋拿了。”   “进来吧。”   姜盛喜进到东屋,把给卢先生买的衣服拿上,出屋走了。   看着他出去,孔氏叹气道:“唉,这又躲上了,不知道要啥时候能回来。”   姜采月道:“娘你就别操心了,是夫妻散不了,不是夫妻的话,还是早散早好,我哥也能早过几年舒心日子,要是让他一直这样过到老,你觉得他这一辈子还有什么乐趣。”   孔氏围着被坐在那里,神情又有点茫然,再次自责道:“唉,都是我把你哥给害了,都是我给害的,当时就想着咱家穷,能娶到媳妇就不错了,结果她到了咱家之后,就没一天消停过,这要是你爹在,咱哪能认可娶老许家的姑娘,咋也挑个脾气好、知道孝顺的……”   姜采月见把娘搞伤心了,也坐起身说道:“娘,这不怪你,也不怪我爹,或许老天爷就是这么安排的,能过得下去过,过不下去不过就是了,给我哥找个更好的,没什么大不了,你快别坐着了,正治着病呢,再受风咳嗽,药都白吃了。”   “嗯嗯,你也躺下吧,看把孩子都露出来了,我有点病没啥,把他给冻着可以闹心了……”   母女俩再次躺下,各怀心事入睡了。   虽然姜盛喜和许春姑生气,却没当外人表现出来,第二天一早把卢先生带过来吃早饭,早饭后带着顺顺陪卢先生到姜采月家去,到那边放鞭炮、贴春联,让老先生也热闹一下。   他们走了之后孔氏便张罗着做这做那,姜采月趁寻儿睡着的时候也给她帮忙。   许春姑昨天不顺心,今天又回娘家去了,家里什么也不管。   姜采月和孔氏正好也不愿意看她的脸色,走了两人心里都舒坦。   她们这里忙着,孔秋芳竟然过来了,进门说道:“大姑,我来给你拜年了。”   孔氏怔了一下,说道:“你这拜年还真够早的,不等过完就拜了。”   姜采月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人家是来给娘拜年的,关自己什么事。   孔秋芳见她不理自己,硬挤了个笑脸,说道:“嗯,我来也是想看看月儿的孩子,她没在家里生,这都快满月了,我这个当姨的咋也得来看看。”   姜采月无奈翻白眼,自己这有了孩子,什么都能拿孩子当借口了,全都说来看孩子,好像真多喜欢自己的孩子似的,谁又不是不知道她们都什么心思。   孔氏忙着手里的活计,说道:“唔,孩子在屋里睡着呢,月儿啊,你跟秋芳进屋吧,这里不用你。”   姜采月不愿和孔秋芳说话,道:“孩子睡着呢,我们进去不是吵着了,秋芳姐进屋看一眼就行了,我就不去了,我又不是没看过自己的孩子。”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孔秋芳当然能看出来她对自己不满,站在那里硬装不在乎,说道:“没事,那就等孩子醒了再看吧,在这儿跟你们说会儿话……”   说完向西屋瞅,问道:“咋的,我春姑嫂子没在家?”   孔氏说道:“唔,她回娘家看她爹娘去了。”   孔秋芳也道:“这大过年的,咋还回家了呢,也不帮你们干活,大姑病着,月儿还没出月子,她就这么走了?” 第481章 他娶媳妇谁拿钱   孔氏被她说得不是滋味儿,勉强说道:“嗯,其实我也没大事,什么活都能干,她走就走吧,在家里也干不多少。”   姜采月却没好气,坐在灶坑门前说道:“回娘家咋了,谁不能回娘家过个年,你回娘家、我回娘家,人家就不行回娘家了,重要的是回娘家到底想干什么,我在家娘是为了给大夫腾房子住,我嫂子回娘家是惦记给娘家送点什么,只要不惦记爹娘的那点家当,都是好女儿。”   在她嘴里,还是头一次这么夸许春姑,不过说起来,许春姑对她爹娘还是挺孝顺的,把婆家什么东西都往娘家搬,不管自家有没有,这一点姜采月都比不了,最起码她照顾娘家的同时,还想着自己的日子,在为自家打算。   孔秋芳被她数落得脸发白,站在那里咬了半天嘴唇,眼泪终于掉下来,说道:“月儿,我知道你看不上毛根,可是我又没对不起你,你跟我弄这出干嘛,他这都走了,大过年都回不来,不知道在外边咋样呢,你们都不为我想想,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日子有多难过。”   看她掉眼泪孔氏有些不忍,劝道:“没事啊芳,毛根又没去当兵,早晚会回来的,你有婆婆帮你,家里有房子有地的,早先又攒下家底,比大姑那会儿强多了。”   姜采月可不买她眼泪的账,说道:“难过?我可不觉得你这有多难过,好手好脚的,想干什么都能,咋不想想当初我大舅和我大舅妈呢,俩人在炕上瘫着,连饭都吃不到嘴里难不难,你们要是那会儿就回来,住到这边来照顾着,蒋毛根至于逃兵役跑了么!你们俩人接着两家的家产,后半辈子吃地租都饿不死,至于落到现在这地步!”   孔氏最气她这张嘴,抬手比划道:“你个死丫头,是不是不打你不行,大过年的,你就不能不开她哭啊!”   姜采月不服气,小声嘟囔道:“她哭是她愿意哭,娘当年比她难多了,跟谁掉眼泪去了,自己的日子自己过,自己的路自己走,好的时候只想自己,到为难的时候,想起找别人哭诉了,当初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她这一说,孔秋芳哭得更厉害了,抽抽答答上不来气的样子。   孔氏没办法只好扶她进屋,对姜采月说道:“你个死丫头,这下好,你做饭吧!我还得哄她去!”   姜采月翻白眼,娘可真爱理她,还去哄哄,这种人直接赶出去算了,你今天哄完她,明天她好过了,转眼就把你忘了。   可是孔氏走了,锅里的东西在那儿放着,她也只能接着做。   屋里孔氏还在劝孔秋芳:“芳你别跟月儿一样的,她嘴不好你也知道,随大姑了,也是咋孔家的根儿,没办法……”   孔秋芳抹着眼泪说道:“嗯,我知道大姑,我不怪月儿,她和你一样,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可不是咋的,知道就别和她一样的,不哭了。”   “唔”孔秋芳抹了抹眼泪说道:“我就知道大姑最好了,大姑,你能不能去和我爹娘说说以后让我回家来住呗,毛根不在家,我住在婆家不方便。”   孔氏坐在她身边眨眼,一时反不过味来,女儿看不上侄女,自己其实也挺不待见她,劝她也只是她到自己家来哭,自己心软看不下去而已,她竟然还得寸进尺,让自己去劝哥嫂,真以为自己会做那种滥好人?   “那个……你在婆家有什么呆不下去的,家里留下的是婆婆又不是公公,她帮你带孩子,你下田干活,不正好么?”   孔秋芳又抽泣起来,说道:“跟婆婆一直住倒是没啥,可是家里毕竟没男人,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动不动就往家里钻,我婆婆也挡不住,哪如回到家里,毕竟有我爹娘在,没人那么大胆子。”   孔氏把腰直起来,离开她一些距离,道:“这个你可别和我说,我不会跟你爹娘说这个,你爹早前都说了,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收不回来了,你出一走,你爹娘就跟没你这个人似的,现在又想带着孩子回来,不太可能吧。”   “大姑,你要不说也行,你别去让我爹娘赶我走还不行么,现在毛根不在家,我住着不走,我爹娘不会硬赶我的。”   她们在屋里说话,姜采月在外屋也听到了,听娘说不去跟大舅说,她还放心一点,见孔秋芳想赖在家里,让自己和娘别掺和她可不干了,大舅家的事,不掺和也掺和了,大舅和大舅妈是自家照顾的,东子也是娘给找来的,现在孔秋芳想回来,那就是往出挤东子呢,这可不能答应。   想着把几锅铲把菜铲出来,一边往锅里倒水一边说道:“娘,我大舅家有屋子么?东子可是快成亲了,现在的房子都不够住呢,我答应东子了,明年帮他翻修房子,让他早点成亲呢。”   孔氏坐在屋里抿嘴,看着孔秋芳不说话,大过年的,实在说不出让侄女离哥嫂远点的话。   孔秋芳坐在那里发呆,问道:“石东子要成亲?他跟谁成亲?”   孔氏为了让她死心,说道:“姜采莲,俩人都好很久了,现在天天在一块,你爹娘也挺喜欢采莲的。”   孔秋芳的眼泪顿时没了,眼睛瞪得老大,说道:“他在俺家成亲,那他爹娘给他拿钱吗?”   孔氏奇怪道:“干什么让他爹娘给他拿钱,人家到你家来之前,你爹娘就许下了,以后你爹娘的家产都是他的,他给你爹娘养老送终,你爹娘给他娶媳妇,他们就是亲父子、亲母子,你让人家那边的爹娘拿什么钱。”   孔秋芳火了,站起来说道:“凭什么,他又不是我爹娘生的,到我家来吃、到我家住都够可以了,还让我爹娘给他娶媳妇,他脸皮咋那么厚呢!”   孔氏的脸也撂下来,说道:“怎么是人家脸皮厚,过继儿子不就这样,不当亲生的待,谁管别人的爹娘叫爹娘!” 第482章 碰一鼻子灰   孔秋芳道:“可是我才是他们亲生的,就算他们再想儿子,也不能把家业都给别人的不给我,现在我要回家来住都不行,他们还是我爹娘么!”   姜采月没好眼瞅她,说道:“你还知道你是亲生的?你是亲生的怎么不管你爹娘,口口声声说人家石东子是外人,可是人家却侍候着你爹娘,家里的什么活都给干,给你爹端屎端尿,赚了钱放你娘手里,人家比亲儿子还像亲儿子,不应该拿你爹娘的财产怎么的!”   “我……”   孔秋芳被她呛得说不出来话,站在那里脸红了半天,说道:“我知道我从前不好,我现在后悔了还不行么,我回家来好好照顾我爹娘就是了,难道你们非得看他们把我赶出去才安心么!”   姜采月道:“你可别这么说,好像一切都是我和我娘怂恿的似的,但是我也实话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样,大舅和大舅妈不会把东子赶走就是了,你要是长良心的话,就跟人家好好的,不让大舅和大舅妈为难,没准东子还能认你这个姐,你要是存什么心眼儿,想来跟东子抢东西……”   她撇了撇嘴,说道:“估计最后和大舅、大舅妈断亲的是你也不会是东子。”   孔秋芳又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我走了大姑。”   说完转身出屋回家去了。   她出去之后孔氏叹气,道:“唉,这养儿养儿的,养来养去养出个白眼狼,要不是你大舅和大舅妈让东子照顾得挺好,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估计到现在她也不会回来的。”   姜采月道:“照那么说吧,就这样还有脸回来,我也真是服她了,说什么来看我家寻儿,分明别有用心,用寻儿当借口,弄得我全身都难受,娘你就不该让她进屋。”   说着话寻儿醒了,躺在那里突然哭起来。   孔氏连忙去剥他身上的小被子,说道:“糟了糟了,肯定尿了。”   姜采月也过来,和孔氏一起给寻儿换尿片,换完了她喂奶,孔氏又到外屋去继续做弄这弄那。   姜采月喂完奶见寻儿玩得挺好,便把他放下,让他自己躺着,又出来给孔氏帮忙。   到了过午的时候,许春姑先回到家里来,装模作样地弄了点东西,弄得好像她没少干活似的,姜采月和孔氏也懒得和她较劲儿,让她自己装自己的去。   过了一阵子姜盛喜和顺顺、卢先生也回来了,看卢先生的样子还挺开心,没有很想念家里,不过回来之前他也顺路回家去看过,知道家里有姜采月给的几十两银子,儿子和儿媳、孙子在家能过得挺好,不必太担心。   姜采月悄悄问了姜盛喜,有没有到大舅家看过,秋芳对东子怎么样之类的。   姜盛喜告诉她,孔秋芳这次还真没闹,和张氏、东子一起张罗过年,看起来挺融洽的。   姜采月听了反倒不放心,孔秋芳要是真把大舅和大舅妈哄好了,亲爹样娘亲女儿,东子肯定会觉得受排挤,没准心里会做结儿。   一个年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过去,转年便到了初五,姜采月这个坎坷的月子终于也算坐完,可以出屋随意活动。   孔氏便催她带孩子去孔继德和孔继富家串门。   孔继德那儿肯定要去,可是去孔继富那姜采月却一百个不情愿,自从姥姥去世之后,这个老舅家和断亲也没什么两样,除去自己成亲,老舅去随了个勉强看得上眼的礼之外,连娘生病都没过来,直到自己的酒楼生意红火起来,潘秀花才往自家跑了两趟,娘没给她好脸色,她也就不再来了,现在却要自己去串门,姜采月厌烦得很。   孔氏见她不情愿的样子说道:“你个傻丫头,你是抱孩子去的,大过年的,他们再怎么也不能让你白去吧,你老舅妈肯定窝火,能找她不痛快,你放过她干什么。”   姜采月一脸讶然,没想到娘是打的这主意,说道:“可是娘,她不痛快,我们也不一定痛快,大过年的,找这个不痛快干什么。”   孔氏说道:“她不痛快我就痛快,去你的,什么让她不舒服说什么,她不痛快娘就高兴,这一年心情都好。”   姜采月无语了,点头说道:“好吧,成心气人我还是会的,等去过我大舅家,我有闲心了就去。”   说完把寻儿包好,抱起和孔氏一起出屋向村东走去。   这几天姜盛喜一直没在家里住,而且担心顺顺在家闹人,给孔氏和姜采月添麻烦,把顺顺也带着,不是在姜采月家就是带去朋友家玩儿,对许春姑视而不见,好像没她这个人一样。   姜采月和孔氏出门,遇到周六红和柳翠香,两人好像想到姜采月这来,见到这母女要走,柳翠香问道:“月儿,你要回家?”   姜采月说道:“嗯,到东头看看,去我大舅家。”   柳翠香看了看周六红,说道:“六红,要不咱们也过去吧,好几天没见到东子了,过去串串门儿。”   周六红点头说道:“嗯,走吧。”   两人和姜采月母女一起,边走周六红边问道:“月儿,咱明天是不是该开业了?年后远道走亲戚的都出来,肯定有生意。”   姜采月道:“原来定的不是初八么,大伙在家再玩两天吧。”   周六红说道:“初八晚点了,反正都在家呆着没事,那就早点呗,伙计和账房晚来两天,咱们这些人也能应付。”   姜采月看了看柳翠香,问道:“翠香,你看呢?”   柳翠香点头说道:“我看也行,六红姐这几天闷坏了,说不干活,全身都发皱了,要不就开吧,我觉得在酒楼里热热闹闹的也挺好。”   “行,那一会儿再问问东子,他要是同意,那明天就去,只是我怕是还不能去守着,天还太冷,寻儿太小,还是让我哥帮我些日子吧。”   “那当然了,我们压根本没指着你,你还是消停在家带孩子吧,让喜哥去就行了。”   孔氏听了却在旁边说道:“不行,喜子也没空,反正他也不在家呆,我让他明天就走,去鲁州找铁子回来,这孩子都生了,他还不露面儿是几个意思,还让不让月儿活了!” 第483章 异想天开   姜采月和柳翠香都呆了,暗想这可了不得,真让姜盛喜找去,立刻就知道霍铁砚不在鲁州了,谎话就会被揭穿,孔氏知道被骗,再知道霍铁砚跑去边送打仗了,不被气死才怪。   柳翠香一个劲儿向姜采月使眼色,让她想办法劝住孔氏。   姜采月抱着孩子委屈地看向孔氏,说道:“娘,你让大哥走了,谁帮我看店,家里还这么多活儿,我被寻儿拴住,什么都做不了,家里有事找谁去。”   “铺子有什么看不好的,有六红就够了,年前六红都给你看一个多月了,你大哥根本没怎么去,现在你在家就更好办了,怕家里有事,让你哥快去快回就是了,要不趁着现在去,拖到种地时候就去不上了。”   “可是、可是……”   姜采月想再说什么,却被孔氏臭骂回来,道:“你别跟我可是可是的,我告诉你,我这股火憋好几个月了,再不让你哥把铁子找回来,非把我活活气死不可,就这他回来我也饶不了他,看我不打断他腿,弄个叔比亲爹还上心,就算是亲爹,也不能媳妇生孩子都不回来吧。”   姜采月不敢说了,再说下去,娘肯定气炸了,只好默默跟她走,一边走一边想,到底要不要和娘说这事。   到了孔继德家,见东子正在院子里扫雪,这一冬天他都早出晚归,下的雪被张氏扫着堆到院子边上,好算有这几天时间,东子便把雪都运到外面,不然过些天暖了,雪都融化到院子里,弄得到处都泥。   看到他们一起过来,东子分外亲切,道:“大姑,月儿姐,翠香姐,六红姐,你们怎么来了!”   说着丢下扫帚跑过来,往姜采月怀里的寻儿身上看,说道:“月儿姐你满月了,把寻儿也抱出来了。”   说着便接了过去。这小子虽然是男孩,但却格外喜欢小孩子,和顺顺都能玩到一块去,看着寻儿长得一点点,更觉得有趣。   寻儿被小被子包得结结实实,姜采月也不怕他不会抱闪到,放心交给他,说道:“我和娘过来看看大舅,六红姐和翠香想你了,都过来看你的。”   东子看着几人呵呵笑,感觉她们都像亲人似的,带着几人往屋里走。   一边走孔氏一边问道:“东子,你芳姐在家呢?”   东子笑得有些不自然,说道:“嗯,在家呢。”   姜采月看出他神情不对,在后面小声问道:“咋的,她又说什么让你不爱听的话了?”   东子抱着寻儿低头说道:“没有,挺好的,芳姐什么也没说。”   姜采月道:“我才不信,她就算没明着说,也拐着弯说什么了,她回来的目的我还不清楚。”   柳翠香也对东子说道:“东子你放心,我们都支持你的,孔家是你的,孔秋芳怎么作都没用。”   周六红也道:“没错,你到孔氏家忙里忙外的,她一走就什么都不管了,现在想回来擎现成的,想得美!”   东子见前面的孔氏已经进到屋里去,小声对三个姐姐说道:“嗯,我知道,你们不用为我担心,就算没有这个家,我也有你们,以后哪怕我只在酒楼里干活,把你们当亲人也够了。”   姜采月道:“你这是什么话,你的亲人不只有我们,还有大舅和大舅妈,还有你那边的爹妈,你的亲人最多,没亲人的应该是孔秋芳,她敢打主意,你别容她就是!”   东子应道:“嗯,我知道,喜子哥也这么对我说的,他说你们都认我是孔家人。”   “那不就行了,她孔秋芳才是外人,你别放心里去,走,进屋。”   众人便都进到屋里。   刚一进外屋门,张氏便迎过来,把寻儿抱在怀里,不知是真是假,但看起来却稀罕得要命:“哎哟,这大胖小子,长得可真好,比小山子小时候还胖!”   她说的小山子就是孔秋芳和蒋毛根的儿子蒋山子。   姜采月见这娘俩正坐在炕上玩儿,她故意说给孔秋芳听,道:“大舅妈,小山子这么大的时候你正在炕上躺着呢吧,看见小山子了么。”   张氏说不出话,抱着寻儿干笑了两下,把她们让进屋里,把孩子还给姜采月,去给众人又拿瓜子又拿花生的招待。   姜采月和柳翠香、周六红虽然和孔秋芳不熟,但是和东子都很说得来,坐在孔家屋里说说笑笑,三人还故意提起姜采莲,专门问东子姜采莲的事,弄得坐在炕上的孔秋芳很不自在。   坐了一阵子,几人又要到姜采月家去玩,便从屋里出来。   走的时候张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包的红包儿,硬要塞给寻儿,姜采月和她推让,其他人便先出去了。   姜采月和张氏推来推去进了厨房,姜采月撕扯不过还是收下,在厨房里小声问张氏:“大舅妈,秋芳姐在家呆好几天了吧,这都初五了,怎么还不回婆家去?”   张氏不知道孔秋芳大年三十到孔氏那哭的事,小声说道:“唉,回什么婆家啊,她现在也和你一样,一个人带着孩子,婆婆又不顶事,说是回到家去,动不动半夜就有人跳进院子去敲门,实在不敢住,你说她到底也是我们生的,都这样了,我们还能硬撵她出去么。”   姜采月心里暗想,难怪东子不痛快,原来是他们又对孔秋芳起了怜悯之心,他们亲爹亲娘亲闺女在一起,再不好也是亲的,东子当然会觉得自己是外人了。   “那你们这么留着她,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蒋毛根逃兵役,就算过三年五年再露面儿也是个事儿,你们总不能一直养着她们娘俩吧?就算东子好脾气认了,以后东子娶媳妇呢,你让人家媳妇怎么想?”   “那个、那个……”   张氏吞吐了半天,把姜采月又往墙角拽了拽,声音压低到不能再低,小声说道:“月儿啊,我和你大舅悄悄商量过,最好、最好蒋毛根死在外头,芳儿就不用再回蒋家了,你说、你说……她跟东子俩……能不能行?!” 第484章 跟哥讲实话   姜采月被惊得目瞪口呆,听完之后真想一口唾沫喷到张氏脸上,也太拿东子当傻瓜了,你们把人家过继过来,说好了拿人家当亲儿子,人家对你们也一心一意,可是现竟然冒出这种想法。从前不养你们的闺女没处去了,你们想弄回来,还想硬塞给东子,你当人家是捡破烂的?   且不说人家是好好的一个小伙子,便是孔秋芳那德行,也配不上东子一个手指头,让东子娶那样人品的媳妇,不是害人家一辈子!   张氏见她不说话,又小声说道:“月儿,我们知道这样确实是委屈了东子,可是、可是细想想这不也挺好么,不然东子娶别人,谁敢保那媳妇也像东子一样对我们好,要是媳妇给东子吹点耳旁风,以后我和你大舅的日子就又不好过了,让东子娶秋芳,这不就真是一家人了,秋芳从前不长心,还不是被蒋家人给教的,以后守在我们跟前,肯定不会再那样的,你不知道,她现在比从前强多了,回到家来什么活都干,和东子俩也相处得挺好……”   姜采月见她还想说下去,摆手说道:“行了舅妈,这事你别和我说,这是你家的事,与我无关,你和大舅既然把事情想得那么好,那你们就弄吧,别弄到后来,闺女没了,过继的儿子也跑了,俩人再守着空屋子掉眼泪就行。”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张氏连心追她,拽住她小声说道:“月儿,月儿你别急,我们就是有么这点想法,没真跟谁说过,秋芳和东子都不知道,你可别和他们说啊,要真有眉目这话能说出来,没有这个可能,提也不能提。”   姜采月冷着脸说道:“大舅妈放心好了,我不是多嘴的人,这种闲话,你求我传我也不会给传的。”   说完推开张氏的手出屋去了,到大门外追上等她的孔氏、柳翠香、周六红和东子,从柳翠香怀里接过寻儿,抱着进自家院里去了。   张氏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跺脚,暗恨自己多嘴,刚有点想法就跟姜采月说了,结果弄得她看不上自己。   姜采月一直回到自己家里还在生气,见到卢先生硬压下火气,笑呵呵地跟卢先生说话。   说完话几人进到屋内,柳翠香看出她不对头,悄悄问她:“月儿,你在后面和你大舅妈说什么了,怎么好像不高兴似的?”   姜采月不敢对她说,生怕这话传到东子耳朵里,被东子知道该有多伤心,他一片真心,换来养父养母算计,东子不立刻就回石家去才怪。   “唔,没事,就是觉得让我大舅和我大舅妈破费,我有些不好意思。”   柳翠香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外人,而且你家帮你大舅家那么多,他们给孩子点钱没什么不应该。”   姜采月把心里的不愉快压下,又和她们说笑起来。   孔氏闲不住,屋里屋外的收拾,在外屋把卢先生的脏衣服悄悄泡进水盆进而给洗了,等到姜采月发现,她都已经洗完,给晾到暖墙旁边了。   中午的饭便在姜采月家里做的,东子到后院拿菜过来,几个人都伸手,有他和姜采月两个厨子,做顿饭像玩一样轻松,做好之后出去玩的姜盛喜带着顺顺回来,大伙热热闹闹地吃着,东子还专门回到后院,给张氏和孔继德、孔秋芳送了饭菜。   姜采月看着他忙里忙外,心进而暗暗盘算,说什么也不能让孔秋芳的如意算盘得逞,更不能让大舅和大舅妈把那种自私的想法说出来,不然对东子也太不公平了,自己一定要想个办法,把这事应付过去。   午饭后周六红和柳翠香惦记家里的柳老忠,拿上姜采月专门给留出来的饭菜先回东头去了,姜采月在她屋里哄那儿睡觉,孔氏悄悄把姜盛喜拉到小屋。   姜采月家屋子多,说话也方便,孔氏便把让姜盛喜去找霍铁砚的事说了,姜盛喜还真上心了,等孔氏和东子又到后院去之后,进到姜采月的屋里问道:“月儿,娘让我去找铁子的事你知道吧?”   姜采月说道:“我知道,来的路上娘就说了。”   “哦,那我就去找了,只是铁子也是的,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来个信儿,就算他不回来,写封信回来总行吧,你们都是识字的人,有封信回来,也不至于让娘这么生气,结果什么都没有,难不成他真变心,在那边找别人了?”   姜采月坐在那里叹了半天气,说道:“哥,看来我真得和你说实话了,砚哥其实根本没回他叔家,他是当兵打仗去了。”   姜盛喜听了差点没跳起来,眼珠子瞪得老大,道:“啥?他当兵去了?!他放着你不不娶跑去当兵,他是想作死咋的?他当兵,那你的孩子是咋有的?你不是去找他圆房才有的吗?”   他也是真急了,才问出这样的话,姜采月没法回答,说道:“哥你先别说孩子不孩子的事了,还是说砚哥吧,他离开我不是作死,他是为了咋爹,其实咱爹没死,现在正和砚哥在一块儿呢!”   姜盛喜又呆了,说道:“啥?咋爹没死,和铁子在一块呢?这是咋回事啊?”   姜采月便把之前的事都说了。   姜盛喜听完许久回不过神来,坐在姜采月旁边的炕沿上发呆,最后眼圈发红,说道:“真没想到爹这些年这么不容易,那些可恨的土匪,咱们一家都是被他们给害的!”   姜采月说道:“是啊,不过那些土匪也都死了,上次被砚哥找到,爹带他半夜里进土匪窝,一刀一个都给宰了,也算给爹出气了。”   “那、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据说是发配三年,我见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去了五六个月了,再有两年多就能回来。”   “两年多,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熬,爹那么大年纪,在战场上跟人拼死拼活,两年之后能不能活着回来啊!”   姜盛喜越说眼圈越红,眼泪终于掉下来。“月儿,你说我去替咱爹行不行,到底我年轻,找起来跑的时候也比他快,不至于把命丢了。” 第485章 狗肉贴不到羊身上   姜采月摇头说道:“不可能,如果是兵役的话,你可以替爹去,但他是充军发配,这东西不能替,不过你放心,有砚哥在呢,他会照顾爹的,我去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了,宁可他自己的命不要,也要让爹活着回来。”   姜盛喜更难受了,双手捧着头说道:“我这个儿子还不如姑爷,铁子在那边陪着爹出生入死,我却在家里享安逸,等爹回来,我哪有脸见他。”   姜采月道:“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砚哥他毕竟上过战场,从前他就是当兵的,和镇守边关的屠大将军都认识,关系还不错,我这次从边关回来的时候,屠大将军已经让他又做回副将军了,砚哥会好好照顾爹,你放心就是了。”   “放心?我可咋能放心,那到底是打仗啊。”   “行了哥,我知道你担心爹,可是现在重要的是怎么跟娘说,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跟你商量,你看要不要跟娘说实话?”   “说实话?!”   姜盛喜呆了一下说道:“娘那急脾气,说实话还不把她急死!她有多想爹咱们比谁都知道,她要是知道爹在边关,立刻就得找去,指不到闹成什么样儿,搞不好就得出大事儿。”   “那你的意思是不跟娘说?”   “嗯,还是不说了,像你之前打算的,什么时候爹回来什么时候再让娘知道,娘是哭是闹让爹哄吧,毕竟那时候人都在眼前了,现在跟她说了,立刻得弄得天塌了一样。”   “可是他让你去找砚哥回来,怎么办?”   “那我就出去一阵子,回来跟他说我去找了,铁子回不来就行了,你自己骗她她不信,我和你一起,咋也瞒过去了。”   姜采月道:“那这回可就听你的了。”   “行,就这么办吧,反正娘也不去镇里,我在镇里躲着就行了。”   “唔,那你就去镇里躲两个月吧。”   姜采月边说边想,躲去镇里正好,周六红也要到镇里住呢,你们俩更方便见面儿了。   兄妹俩商量完,孔氏也从后院又过来了,进屋招呼姜采月:“月儿,你不趁着今天有空,也到你老舅家去一趟,明天人都走了,没准酒楼里又有什么事,磨蹭过去就不想去了。”   姜采月见她一个劲儿催,只好点头说道:“行吧,那就去吧,你跟我一起吗?”   “走吧,你自己抱孩子我不放心。”   姜采月便起身把寻儿包好,跟孔氏一起出屋,从孔继德家东边的小路绕过去,到后院的孔继富家。   虽然孔姥姥生病那年,她的田被孔氏要走,但是孔氏只照顾老娘一年,不可能就这样霸下她的田,在孔姥姥去世之后,见大哥家日子过得艰难,便把田三分,给了孔继德一份,一小部分还给孔继富,再加上孔继富自己开荒的田,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孔继富被潘秀花管的,过年也不出去玩儿,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姜采月和孔氏过来,他惊讶地嘴微张,没想到娘死之后,娘和外甥女还有到自家来的一天。   “姐,月儿,你们来了?”   孔氏说道:“是啊,你们不到我家去,我们也不到你家来,还能彻底断亲咋的,到底是一个娘肚子爬出来的。”   孔继富尴尬地点着头,说道:“月儿把孩子也抱来了,快点进屋,进屋。”   孔氏和姜采月一起向屋里走去,孔继富在一边陪着。   孔氏问道:“你媳妇呢,没在家?”   “在呢,在屋和她侄女说话呢。”   孔氏听了没好气,道:“潘景芬不是个好鸟,勾搭这个勾搭那个的,你也敢让她到家里来,回头把你媳妇教坏了,给你戴绿帽子……”   她正说着,在屋里听到动静的潘秀花出来看,正好听到这话,脸当时就摞下来,站在门口说道:“哟,大姐,这大过年的,是专门到我家来找别扭怎么的,一进门就说我的坏话。”   孔氏理直气壮道:“我说怎么了,我说也是有那事才说,你交的要是好人,我能说这话。”   “好坏的那是我侄女,跟我也从心里往外亲,不像别人家的,狗肉贴不到羊身上。”   姜采月听着火了,抱着寻儿停下,说道:“娘,我就说不应该来,你看到这里来干什么,连门都不让进就给堵住了,还说什么狗肉贴不到羊身上,好像你和我老舅不是一个姓似的,既然就她们姓潘的肉能贴过来,咱们走就是了,反正该走的过场咱们也走了,以后各不相干就是。”   说完抱着寻儿转身,便要出院离开。   潘秀花见她生气又后悔了,姜采月在镇里开了酒楼,柳翠香和周六红那样的外人都能跟着借光,孔继德家过继的儿子能去当大厨,自己家是她的亲舅,却什么好处也捞不到,潘秀花都快眼红死了,总算姜采月主动上门一次,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走。   于是连忙跑上来,说道:“哎呀月儿,干什么这么大脾气,我跟你娘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么,又不存心的,你这头一趟带孩子上门儿,咋能这样就走呢,快进屋。”   说完硬往屋里拖姜采月。   姜采月冷笑,嫌贫爱富,见钱眼开,说的就是这种人,你没钱的时候,在她眼里狗都不如,你有钱了,把她当狗她都给你笑脸,势利眼的模样真是让人恶心。   可是架不住潘秀花拽,旁边的孔继富也扶着孔氏的胳膊让进屋,娘两个还是进来了。   进到屋里,见潘景芬还在那儿坐着,见到他们进来,连屁股也没欠一下,眼睛翻来翻去,一脸瞧不起的样子。   姜采月理讨厌她到要死呢,抱孩子站在屋地上,故意说道:“哟,老舅妈,你家屋里坐么大一尊神,占了半铺炕,这让我们往哪儿坐啊。”   潘秀花看了看,见潘景芬正坐在炕沿中间,朝她说道:“景芬啊,你放那边挪挪,让月和你大姑坐下。”   孔氏更没好气,说道:“大姑什么大姑,你可别糟践我,我没那么不要脸的侄女!” 第486章 太高看我了   潘景芬恼羞成怒,恨恨地一屁股坐到炕稍去,却还是没走,两只胳膊环抱在胸前,斜着眼睛说道:“不要脸?还真不知道谁不要脸呢!人家不娶自己硬嫁,生个孩子还硬说是人家霍铁子的,好像大伙都是傻子似的,谁不知道那孩子天数对,根本不是跟霍铁子生的!”   姜采月也一眼斜过去,说道:“我家孩子不是砚哥的?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我儿子和砚哥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都是他爹给取的,说我儿子不是,满村子都没人信。”   “没人信?我看有人信才怪,要真是霍铁砚的,人家成亲前走了不回来?还是你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人家才甩你的,臭不要脸的样儿,自己还觉得挺美呢!”   “我被甩?哼哼,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估计是那天晚上自己扒光了衣服去倒贴的时候冻坏脑子了吧?想勾引人家男人勾引不成,还被人家揪着衣领子找到叔家去,脸都丢到裤裆里去了,还能再回到五牛庄来我也真是佩服,换作是我的话,找泡马屎浸死去算了!”   “你……”   潘景芬的脸腾地红到脖子根儿,勾此霍铁砚那件事,是她这辈子做过最丢人的一件事,没勾引到也就罢了,还疲勾引的对象扯到叔家去痛骂,霍铁砚简直就不是男人,是男人哪有女人白送上门儿不要的。   潘秀花见侄女吃瘪心里也老大不舒服,说道:“行了行了,吵什么吵,大过年的,吵着也不嫌烦心,景芬坐大半天了,还是回去吧,惹不起不赶紧躲,你是不是傻!”   潘景芬鼓着眼睛恨恨地扫了一下姜采月,起身嘟囔道:“活该被甩,让你守一辈子活寡!”   说完起身就出去了,走的时候把门摔得当当响,好像门惹到她了似的。   她走了之后孔继富也窝火,小声埋怨潘秀花:“你说你倒让她来干啥,她是啥人谁不知道,她上咱家来,村里人都不传好话,弄得我都不敢出门。”   潘秀花回头瞪,说道:“怎么就不传好话了,爱传什么让他们传去,你是真做了还是真有那个心,一脸心虚样儿!”   当着姐和外甥女被潘秀花抢白,孔继富有些抬不起头,乍着胆子发火:“你说啥人,说的是人话不!我是那样人啊?”   “不是那样人你还说啥,这话多砢碜你不知道!”   孔氏见状说道:“行了行了,你们家就是不招人来,难怪月儿不愿意过来,我来也后悔了,你们愿意吵慢慢吵吧,我们走了,不在你家闹心。”   潘秀花连忙回头来又哄,道:“大姐忙啥的,跟月儿多坐一会儿,二富还没看到月家孩子呢,怎么也得让他看一眼再走。”   她一脸殷勤,姜采月和孔氏便又坐了一会儿,潘秀花还张罗要做晚饭让两人留下吃,姜采月可没那个闲心,包了孩子便要离开。   潘秀花又把她扯住,对孔继富说道:“二富,愣着干啥啊,月儿都要走了,你这当舅舅的也不给孩子个红包啥的。”   见她这样惺惺作态,孔氏忍不住说道:“行了行了,别拿二富当挡箭牌了,我家二富哪管过钱,钱都在你手里硬让他给红包,他吐血给包啊!”   潘秀花又使劲儿挤了个笑,说道:“呵呵,那个、我给,我当然得给了,只是采月啊,你说你老舅在家里闲一冬天了,我家那点田也不多,不够种的,你能不能帮你老舅在镇里找个活儿,让他多赚点儿,你看这有金都八九岁了,没几年也快娶媳妇了,我们得多攒点是不是。”   姜采月撇嘴,你那大本事,那么会算计,还让我找什么活儿,你这些年多姥姥身上省出来的钱,也够给你儿子娶媳妇的吧,当我真会给找似的。   “老舅妈也太高看我了,我这一个被甩了活寡妇,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活呢,哪有本事给我老舅找活,你们这有房子有地的,过得比我大舅家还好呢,怎么会没钱给有金娶媳妇,你还是让我老舅在家安生安生,别总惦记使唤他了。”   说完抱着寻儿跟孔氏向外走。   潘秀花被她噎得直眨眼,在后面说道:“你这是干啥,活寡妇那话是景芬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谁说的没区别,心里是那么想,不用说出来别人也能知道。”   “哎,哎你这是啥话……”   她发愣的工夫,姜采月和孔氏已经出屋,她又在后边叫道:“你们就这么走了,我还没给孩子红包呢!”   姜采月在院里应道:“我们来也不是差你的红包,我娘说我老舅好歹是她弟弟,我头一年成亲,带娘过来看看,算是给我娘面子,老舅妈就不用破费了,不然心疼起来,过后再去我家要回来怪麻烦的!”   说完和孔氏出院子扬长而去,孔继富站在院门口看着她们发呆。   潘秀花张罗半天没讨到好,气得在屋里跺脚:“什么过来串新门子,分明是故意给我难堪来了!我咋那么贱,不给她们好脸就对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后悔,姜采月和孔氏也都离开了,她暂时找不回来这个场子。   姜采月和孔氏又从村东绕回到前街,本来想告诉卢先生和姜盛喜,一会儿回村西去吃晚饭,可是这两人却被张氏给找过去了,今天又在他家吃,孔氏到后院叮嘱姜盛喜,明天一定要回家去,收拾东西去找霍铁砚,然后便从孔继德家出来,和姜采月抱孩子回到村西的家里。   第二天一早,东子又像从前一样赶着马车过来,柳翠香和周六红昨天晚上便找了姜采莲告诉她今天会开工,姜采莲乐坏了,马不得早点和东子见面,今天一早便等着。   毕竟是新年第一天,姜采月不能不去,便也把寻儿包严坐上马车,五个大人一个婴儿,一起去了镇里。   他们走后不久,姜盛喜也回来了,孔氏便一个劲儿催他,让他赶紧收拾东西到鲁州去找霍铁砚回来。 第487章 给她介绍一个   姜盛喜正好不想在家里呆,见许春姑又不在家,便自己收拾了东西,骑马离开村子。   孔氏不知道儿子女儿怎么商量的,真以为儿子找霍铁砚去了,便安心在家里带孙子。   姜盛喜到了镇里之后来到鸿升酒楼,姜采月把他安排在酒楼后院住下来,然后告诉柳翠香和周六红、东子、姜采莲这几人,不要把姜盛喜在酒楼的事告诉孔氏。   而周六红在柳翠香家住得不方便,便也跟姜采月说,要住酒楼后那个租来的小屋,姜采月欣然应允,答应她有事尽管来找大哥帮忙,又特意叮嘱了姜盛喜,周六红一个女子单独在外面住不安全,让他帮忙照应着。   姜盛喜没想到妹妹在给自己牵线搭桥,只以为她是真心担心周六红,便也答应经常过去看周六红。   就这样这两人都在镇子里住下,姜盛喜白天不敢到酒里露面,怕有乡亲到酒里发现他,便只在后院躲着,到客人少的时候才敢出去,不过每天晚上周六红从酒楼后院回她的住处,姜盛喜都会陪着,站在后院看着她进了她的小院门才回去。   姜采月接连来了五六天,到伙计们都来上工,一切恢复正常,她才又在家里歇了几天。   虽然东子现在早出晚归,不怎么在家,可是姜采月去酒楼的这几天却敏感地发现,东子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在酒楼里时没什么,和大家有说有笑的,可是每到要回家的时候都有点沉默。   姜采月拐着弯问了两次,知道张氏和孔继德倒没说什么让他娶孔秋芳之类的话,但肯定也有别的事让他与大舅一家越来越有距离,多半是孔秋芳背后说了什么,孔秋芳不知多担心东子霸占大舅家产呢,当着大舅和大舅妈的面儿和东子正常相处,背后不搞鬼才怪。   姜采月越发觉得应该把她搞走,给东子帮这个忙,东子那样热心,不管对谁都实心眼儿,哪能让他受孔秋芳的欺负。   琢磨来琢磨去,孔秋芳不让东子安生,自己也就不能让她安生,于是这天便抱着寻儿来到刘二家。   就算寻儿的身世被村民在背后议论,可是当着面儿却没有一个敢说,眼见姜采月越来越能赚钱,还带着几个与她交好的一起,谁不想和她拉点关系借点光。   刘二家已经得利,刘二娘对她更是殷勤,见她十分高兴,惊喜地说道:“哟,采月咋有空到我家来,你不是忙着酒楼的生意么?”   姜采月说道:“没有,我娘怕把寻儿折腾病了,不让我经常去,我就在家歇几天。”   刘二娘连声说道:“可不是,这才满月的孩子,真不能那么折腾,快点坐吧。”   姜采月向屋子里看着,见只有刘二娘在家,问道:“刘二奶怎么也在家里呆着,没出去找人玩牌?”   “上午玩来着,下午她们明天过十五,都回家包元宵去了,就不过来了。”   “哦,可不是,一转眼都到十五了,这天也越来越暖和了,雪化完就要种地,又都忙起来了。”   “嗯,可不是……”   刘二娘应往她脸上看,问道:“采月,你到我家来,不是来和我唠嗑的吧,是不是有什么事?”   姜采月笑了,说道:“刘二奶眼睛真好使,我还真是有事来找二奶。”   “啥事你说吧,采月你的事,只要是二奶能办的,肯定给你办好。”   姜采月又笑了,说道:“这事刘二奶肯定能办好,这是二奶的拿手活儿。”   刘二娘皱了一下眉,狐疑道:“咋着,难不成你想帮谁说亲咋的?”   “真被二奶猜着了,就是说亲,给我大舅家的秋芳姐。”   刘二娘愣了,说道:“你说孔秋芳啊?她可是人家老蒋家的媳妇,也没被休也没咋的,怎么能再给她说亲呢。”   姜采月道:“刘二奶,你也不是没看到,这没被休和休了有什么两样,蒋毛根逃兵役跑了,根本不敢回来,就算回来也得立刻被官府抓去治罪,我秋芳姐都不在老蒋家呆了,回到娘家来就是想改嫁的,人家东子又快要定亲了,哪有她呆的地方,不得早早给她找个婆家。”   刘二娘琢磨了一下说道:“嗯,那倒也是,蒋毛根肯定不敢回来了,逃兵役可是大罪,他这一跑不只把他爹害了,把老婆孩子也害了。”   “就是呗,所以刘二奶就看看,哪里有相当的,再给她找一个,让她早点嫁了吧。”   刘二娘又寻思了半天,为难地说道:“这可不好找,你说哪怕她真被休了也行,还没有休书在手,又带着个孩子,上哪儿有人愿意要她除非是老跑腿子,或者说不着媳妇的……”   说到这里停住,看着姜采月说道:“你别说,我还真想起个人来,只是、只是怕你们不愿意。”   “谁啊?”   “就是、就是老许家的许赶生呗,他家说周六红不正经,把人家给休了,说什么前脚休了周六红,后脚就娶大姑娘,结果这么长时间了,大姑娘没娶着,小媳妇都没有嫁的,前天他娘还当我哭来着,说现在家里活儿都没人干,让我帮忙找一个。”   姜采月心里暗笑,心想何氏这可真是活该,周六红和柳翠香不一样,如果不是何氏生作,周六红可真不会离开许赶生的。   想着她撇嘴说道:“什么是他家休的周六红啊,那是周六红休的许赶生,就连休书都是人家周六红写的,难不成人家会自己休了自己。”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老许婆子这么跟我说的,现在咱村就许赶生空着,和孔秋芳也勉强对桩,都是成过一次亲的,只是估计你大舅和你大舅妈不会同意。”   姜采月当然知道大舅和大舅妈不会同意,而且她也没想过孔秋芳改嫁会成功,要的只是把她从孔家逼走,至于走到哪儿去,那就随意了。   “唔,那倒不一定,我秋芳姐现在比不了从前,嫁过一次,还带着孩子,有人愿意要她就不错了,哪还挑得了那么多,刘二奶要是觉得合适,就给介绍一下吧,尽量给介绍成了,我秋芳姐肯定会感激你的。” 第488章 娘往出撵我   上了年纪的女人,似乎对做媒都迷之热衷,刘二娘也一样,之前想给孔氏和柳老忠做媒没做成,心里便痒痒,这次见姜采月来求她,她把胸脯拍得直响,说道:“你放心好了,只要那边是要嫁的,这边是想娶的,就算母猪和牤牛,我也能给撺掇到一块,何况是两个大活人了。”   姜采月暗笑,这比喻还真恰当,孔秋芳和许赶生,真是一个像母猪一样馋懒,一个像牤牛一样暴躁。   “刘二奶,你介绍可是介绍,就别提是我的主意了,不然许那边冲我可能也不会答应,我芳姐那边,毕竟还有蒋家的事牵着,说是我们给她找的婆家,蒋家也不乐意,要是真成了,就说是她们两个自己看对眼的。”   “行行,我知道,给出了门子的闺女再找一嫁,你大舅和你大舅妈脸上确实不好看,我给他们保密就是……”   姜采月心中暗想,你保密?我还真不信,什么事到了你嘴里,能保密就怪了,不过要的就是这个,让越多的人知道越好。   “嗯,那就有劳二奶了,事成了之后我代我大舅和大舅妈好好谢你这大媒。”   “谢就不用了,今天你的猪要是再往多了养,让我家儿媳也去给你干活就行了。”   “嗯嗯,这好说,我早就答应刘二叔了……”   姜采月从刘二家出来,又抱着寻儿回家,把卢明甫找到那边去吃晚饭,又让他给孔氏复诊。   二十几天的治疗之后,孔氏的病情已经看出来好转了,咳得比从前轻,身体也比从前有力气了。   卢明甫复诊之后也确定,孔氏确实已经在康复,再治几个月,肯定能彻底治好。   姜采月长出一口气,压在心上一年多的石头总算减了份量,娘能好起来,自己也就放心了。   卢明甫又给孔氏重开了药方,第二天姜采月让周六红拿着,到酒楼里给姜盛喜,让大哥抓完药带给带回来。   刘二娘那边办事也麻利,头天姜采月跟她说完,第二天她就跑到许家去问了。   放在从前,何氏用半边眼睛也不会看上带孩子的孔秋芳的,可是现在许赶生没了媳妇,整天郁郁寡欢,再上加孔秋芳到蒋家之后没多久就生了儿子,不谈别的,最起码人家挺能生孩子,所以在被刘二娘一通劝说之后点头答应,只要孔家愿意嫁,她便让许赶生娶孔秋芳。   刘二娘乐坏了,立刻又跑去孔家说媒。   孔继德两口子根本不知道这事,听她说要给孔秋芳保媒,这两口子都愣了,孔继德问道:“刘二娘咋会有这想法,我家秋芳是蒋家的媳妇,就是回娘家来住几天,咋能突然改嫁呢。”   刘二娘微愣,琢磨了一下,想着可能这事是孔氏的主意,姜采月才会跟自己说,孔继德好脸的人,就算有这想法,也不能痛快就答应了,便说道:“哎呀,孔大你就别死心眼儿了,谁不知道蒋毛根逃兵役跑了的事儿,他这一跑,跟死了差不多,根本不敢回来,你说你家秋芳还能守一辈子活寡是咋的,那改嫁就改嫁呗,不然她带着着个孩子,还能一辈子住娘家是咋的。”   孔继德和张氏两口子确实在为孔秋芳的事烦心,不想让她住,可毕竟是女儿,让她住下去,东子又要怎么办,过继来的儿子,养自己两口子都已经很不错了,再养着女儿和外孙,东子心里肯定不是滋味,不然两人也不能起让东子娶孔秋芳的想法,只是两人也都知道,东子轻易不会答应,所以一直不敢说。   现在见刘二娘来说媒,两人也有点动心了。   孔继德不说话,张氏寻思了半天,说道:“那个……二娘,就算要嫁的话,我家秋芳也不能嫁到许家去啊,你看许老瓜媳妇那样,先前的儿媳妇都给欺负跑了,何况俺家秋芳还带着孩子,到他家去她能看上么。”   刘二娘一听乐了,说道:“哎哟,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周六红不受老许婆子待见是因为啥?那是周六红不会生孩子,你家秋芳这么能生,进门给许赶生再生个儿子,这个也改了跟许家的姓,许家一下子就得两个大孙子,老许婆子不乐死才怪,让她给你家秋芳当驴使都行,还欺负秋芳呢,咋想的。”   张氏又看孔继德,孔继德还是不说话。   张氏回过头来说道:“这个……二娘让俺们再想想,等会儿秋芳进屋我们问问她,看她乐不乐意。”   刘二娘更乐,道:“有啥不乐意的,你看许赶生,哪里不比蒋毛根强,虽然人家也成过一次亲,可是却没孩子,跟小伙子一样,你家秋芳能嫁他是赚到了,一说准成!行了,我回家等信儿去,你们抓紧点儿。”   说完她乐呵呵走了。   她走后不久,带孩子出去串门的孔秋芳回来,张氏便把她拉到小屋问道:“芳啊,你跟娘说句实话,毛根去哪儿了,到底有没有信儿?”   孔秋芳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说道:“没有,他哪敢回来,从那次一走,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娘你问这干啥?”   “那你说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孔秋芳又要哭的样子,说道:“我看可能是不会回来了,回来官府也饶不了他。”   张氏说道:“那既然是这样,娘看你也就别守着了,再改一嫁,跟别人算了,不然总不能一个人带孩子过一辈子。”   孔秋芳顿时呆了,说道:“改嫁?为啥让我改嫁?毛根他又没死,就是、就是不在家而已。”   “一辈子不在家,那不也跟死了一样,他都丢下你们母子跑了,你还守着他干啥,你不改嫁你咋办,孩子咋办?”   “我、我……”   孔秋芳“我”了两声突然哭出来,瘪着嘴说道:“娘,你是不是嫌我在家又吃又住,就要把我赶出去?”   “你这是什么话,要是有赶你的心,这个年都不会让你在家过,这不是有人给保媒我才问你的么,许赶生人也挺好,人家配得上你,能要你不错了,要不趁早答应,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第489章 躲着她点   “许赶生?他连元配的媳妇都能打跑,娘你要把我嫁给他?!”孔秋芳更觉得委屈。   张氏说道:“哎呀,许赶生打那不是有原因么,是因为周六红不生才打的,你不会生孩子咋的,你会生孩子你就有理,他凭啥打你。”   “那、那我也不能嫁给他啊!”   “那你不嫁咋办?以后自己过?还是在家里一辈子?要是早前家里没有东子,你在家就在家了,不行咱招个上门女婿,可是现在有东子了,东子也要成亲,你在家里,让他往哪里娶媳妇,以后媳妇进门,人家认可养你和山子么。”   “那你们就非得要他啊,他又不是你们生的,你们让他回老石家去不就行了,以后我养你们老不行?”   张氏的脸撂下来,说道:“你不是说认东子当你弟弟,以后把他当亲的一样么,这咋又让我们把他撵走了,我们没人侍候的时候过继他过来,现在你回来就让他走,再咋也不能那么处事。”   大屋里的孔继德也听到孔秋芳的话,气得又骂起起来:“你给我说啥呢?又说让东子走,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眼儿!亏我和你娘心疼你,想着要是东子能看上你成全你们俩,结果你根本就没真心对人家,又在那打你的主意!我告诉你,你要能嫁许赶生就嫁,不能嫁早点回蒋家去,想让我们撵东子走没门儿!”   孔秋芳不敢硬犟,捂脸哭着说道:“我没那意思,我是一时说走嘴了还不行么,可是再咋的你们也不能让我改嫁许赶生啊,许赶生他娘多不是东西,比我大姑还邪乎,我到他家能有好日子过咋的。”   “怎么就没好日子过了,许赶生也是正经过日子人,种地收地都是一把好手,嫁给他还屈了你是怎么的。”   孔秋芳仍旧掉眼泪,坐在小屋里想了想,说道:“爹,娘,我从来都没想过改嫁的事,你们突然就让我嫁别人,我也顺不过拐来,要不你们让我想几天还不行么,要是能多拖一阵子,让我把我在家婆家的嫁妆拿回来也行啊,不然我不经他们同意就改嫁,他们一个子儿也不会还的。”   张氏看她总算有点要答应的意思,向大屋里劝道:“他爹,芳子说的也是,她一点那想法都没有,突然就让她改嫁,她也受不了,那就让她寻思几天吧。”   “人家刘二娘那还等信儿呢,你不快点告诉人家,让人家着急。”   “那我就去跟她说,让她多等几天。”   孔继德这才点头,说道:“嗯,那也行。”   张氏又劝了孔秋芳几句,出屋找刘二娘去了。   姜采月这两天一直关注着这事,几天每天一趟抱着寻儿回家,为的就是从刘二娘家路过听听消息。   傍晚的时候借口过来找卢先生回去吃饭,又从这里经过,天气暖了一点,刘二娘不愿在屋里呆,站在院里搓瘪苞米喂鸡,见到姜采月到门口,站在院里叫道:“姜采月,姜采月你进来。”   姜采月猜是有消息了,抱着寻儿进到院里,问道:“刘二奶叫我什么事?”   刘二娘兴奋地说道:“有消息了,我告诉你,你表姐快要答应了,刚才你大舅妈才来跟我说的,你说秋芳姐说一进顺不过来拐,让她想几天,过几天就给我消息。”   姜采月高兴道:“是么,原来真要成了,那可真要谢谢二奶了,回头我给你挑个好猪崽来。”   刘二奶乐坏了,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姜采月养的猪,不论公猪母猪,肉味儿都特别香,一点怪味儿没有。   “那可好了,我就先谢谢你了,我不白要你的猪崽,我给你钱!”   “不用,真成了一个子也不要二奶的,谢你是应该的。”   姜采月说了几句话抱寻儿离开了,到自家把卢先生叫上,便回村西吃饭去了。   她估计孔秋芳不会就此罢休,肯定会把气撒到东子身上,等到晚上东子回来之后,姜采月把他拉到没人的角落,小声对他说道:“东子,今天晚上回去你躲着点孔秋芳,最好别跟她照面儿。”   东子发愣,道:“月儿姐为什么这么说,是我哪里惹到秋芳姐了?”   姜采月轻笑,说道:“不是你惹到她了,是我惹的,我要把她弄回蒋家去,估计她正在家里发毛呢,生起气来,没准朝你撒,你躲得了就躲,躲不开也别在乎她,她要是说什么难听的,你就拉她到大舅眼前去评理。”   东子听出门道,低头说道:“月儿姐,谢谢你了,让你为我费心。”   姜采月笑道:“谢什么,你都帮我多少忙了,我帮你一点是应该的,何况我真看不上孔秋芳,她回大舅家来没安好心,说是蒋毛根跑了,我看没准在暗中作怪,指使孔秋芳回来跟你争家产呢。”   东子怔道:“不会吧,他逃兵役跑了,还敢回来?”   “那可不一定,你说他再跑能跑哪儿去?跑到哪里有家里好,放着老婆孩子不要离家出走,那还不如去当兵呢。”   东子不会和她一样猜测,说道:“嗯,不管她怎么样,我不放心里就是了,今天晚上我回去就直接在你家呆着,陪卢先生,连家都不回。”   “行,你看着办就好。”   姜采月叮嘱完东子,又回屋跟柳翠香、周六红聊了几句,便让他们各回各家了。   第二天一早东子过来,也趁没人的时候对姜采月说道:“芳姐好像真很不高兴,我今天早上回家跟爹娘说话,她一直没好眼看我,我说完就了出来了,没让她找着机会跟我说什么。”   姜采月道:“没事,你放心吧,她跳哒不了几天了,你安心干你的活。”   “嗯,我知道。”   他们走了之后,姜采月感觉是时候加把火了,跟孔氏打了个招呼,便又抱着孩子来到姜仲贵家。   姜采艳跟了潘景玉之后不再总回娘家泡着了,姜仲贵还是觉得丢人,前两天让人给找了份短工的活,过完十五便走了,现在只有柴氏一个人在家。 第490章 受宠若惊   见到姜采月来,柴氏也很奇怪,惊讶道:“哎呀月儿,你咋来了?”   姜采月道:“在家里实在太闷呗,我娘在睡觉,寻儿又不老实,就抱他出来走走。”   柴氏乐坏了,受宠若惊地说道:“可不是咋的,你说这东西院住着,没事就过来呗,亲叔亲侄女,还能不走动是咋的。”   “唔,我从前不是没空么,整天忙这忙那的,现在被这小东西绊住,不闲也得闲了,不走东家串西家也没什事可干。”   “可不是,谁尹会不是那么过的,被孩子拖住的滋味可不好受,眼看着别人赚钱,自己赚不上,真是急死人。”   姜采月见跑题跑得远了,随便哦了一声说道:“可不是么,我看有孩子拖的,我艳姐都不怎么回家了,不像我大舅家芳姐似的,整天在娘家呆着。”   柴氏表情有点不自然,说道:“嗯,艳现在是不常回来,不过孔秋芳可是,在娘家咋这么能住呢,年前年后的,都住一个来月了吧,是不想回蒋家了咋的?”   “唔,不到一个月也快了,听说好像真不打算回去了,都要另嫁了,刘二奶给介绍的许赶生,俩人都要定亲了吧。”   “啥,都要定亲了?那孔秋芳不是没被休么,这就要改嫁?!”柴氏被吓了一跳,惊讶地问道。   “这不是蒋家休不休的事,是秋芳还过不过的事,蒋毛根跑得,孔秋芳咋就不能改嫁,难不成这样也要守着?”   “嗯这倒也是。你说那蒋毛根也太熊包了,当个兵能吓成那死样子!”   姜采月心道:“是啊,蒋毛根是够熊包的,连战场都不敢上,太不像个男人,可是说起来,那战场也真是要命的地方,亲眼看着人一层一层往下倒,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那天之后要不是有砚哥陪着,不知自己要做多久噩梦。”   她这里想着,对面的柴氏又说道:“你说也怪了,姓孔的是不是冲着啥了,你说你爹跑,蒋毛根也跑,老孔家姑爷咋都这样呢!”   说着见姜采月没好眼看她,连忙把话嗯下去了,说道:“呃……那啥,孔秋芳跟了许赶生也不错哈,都是成过亲的人,谁也不嫌弃谁。”   “可不是,我也觉得这是大好事,就是让许家占便宜了,捡个媳妇还捡个儿子,这下可要把何氏乐疯了。”   柴氏拍大腿,半是嘲笑地说道:“可不是,让她嫌人家周六红不生,这下好,找个能生的,没进门就有孩子的,她可高兴了。”   姜采月也捂嘴笑,又坐了一会儿之后便抱着寻儿离开了。   柴氏被她点起八卦之心后在家里呆不下去,前姜采月出门后屋子都没回,便朝村东扭搭去了。   姜采月往院子里走的时候便留意着她的动向,看到暗乐,心想这下妥了,有她这张嘴,很快就全村都知道,传到何家屯去不是什么难事,自己擎等着就行了。   在家里使家坏,她又连着去了酒楼两天,过正月十五,酒楼里人也不那么多了,和年前相比,连一半的客人都不到,大家伙一半的时间都闲着。   柳翠香有些担心,悄悄问姜采月:“月儿,这客人咱突然就这么少了,是不是咱们哪里搞得不对了?”   姜采月笑笑,说道:“没哪里不对,酒楼就是这样,有淡季旺季,从前你卖辣白菜不也一样,有人多的时候也有人少的时候,人少的时候维持本钱,到人多的时候就赚钱了。”   “可是这能维持本钱么,这么多人,一天光开工钱就要不少钱吧。”   “看你担心的,再怎么也不至于连工钱都赚不来,你安心就是了。”   “不是啊,我看这么多人都呆着,感觉浪费了,要不、要不我再弄辣白菜去卖吧。”   姜采月懊恼地看她:“你可真是够了,现在酒楼都是咱们的了,你竟然要去卖辣白菜,你是笑话我怎么的,不行,不准去,消停呆着你的吧,没活就养养足力气,等过些天又收蕨菜了,今年要比明年更忙呢,我替六红姐在家里,我没她能干,全都指着你呢。”   虽然收蕨菜对现在的姜采月来讲赚得不多,但这却是柳翠香和周六红的大进项,不能不做。   柳翠香这才放松下来,说道:“是啊,过阵子还要收蕨菜呢……”   两人说着话,见酒楼门一开,张熙存竟然带着随从进来,进门也是一愣,自语道:“咦,怎么客人这么少?”   周六红到后院去帮姜盛喜洗衣服,伙计们为了显得有事做,都在擦擦抹抹,没想到这个时候进人,竟然没人过去。   柳翠香听到声音转头看,见到是张熙存,高兴地跑过去,说道:“熙存,你来了!这才过完年,你爹让你出来?”   张熙存笑道:“嗯,今天我爹想到鲁宁镇这边再搞个田庄,让我试试手,我就过来了,而且以后可能来得会更多。”   柳翠香更高兴,道:“是么,那可好,我们店里又多了个财神。”   张熙存哈哈笑道:“你这朋友偏心啊,想着姜姑娘赚钱,却想让我往出掏银子!”   柳翠香被他说得不好意思,红着脸不知道怎样接。   姜采月走过来说道:“张少爷谁让我是开酒楼的,你是吃饭的,如果换过来,不就是我给你掏钱了,不过这样也不是不能合作,你的田庄里种些瓜果蔬菜,不行再弄个鱼塘养点鱼什么的,我不就要买你的东西了大家互惠互利。”   张熙存微怔,说道:“鱼塘?鱼塘怎么弄?是自己养鱼的?”   “对啊,就是自己挖一个池塘,放些小鱼苗进去,然后撒鱼粮喂养到鱼长大捕上来出售便可。”   张熙存思索道:“你别说这似乎还真是个好办法,咱们这里没有大的江河,天暖之后,市面上便没有大鱼卖了,如果能自己养鱼还真不错。”   姜采月拍道:“说的就是这个,我的酒楼每年夏天都很少有鱼类的菜肴,能买到全靠运气,便想要是有个鱼塘就好了,只是挖鱼塘太费时间,我没那么多精力弄。” 第491章 蒋毛根出现   张熙存抚掌笑道:“幸好你没精力弄,不然怎么会便宜我,这鱼塘我弄定了,不懂的地方还要姜姑娘多指点。”   姜采月笑道:“指点不敢当,就是有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主意,来,张少爷里面坐……”   于她抱着孩子,和柳翠香、张熙存一起坐到一张桌子旁,聊起挖鱼塘的事。   过了一会儿,周六红洗家衣服出来,也参与到三人的讨论之中。   说着说着,姜采月怀里的寻儿哭了,似乎有点饿,小脑袋一个劲儿往姜采月怀里扎。   姜采月跟张熙存打了个招呼,抱寻儿到后面喂奶去了。   张熙存看着姜采月的背影感叹道:“唉,或许女人,也真是不容易吧,过些日子,六指儿生了之后,我也要当爹了。”   柳翠香和周六红听了同时问道:“怎么,张少夫人有喜了?”   张熙存脸上露出点笑意,这是自从他娶了吴小姐之后,谈到她第一次露出笑容,道:“嗯,有喜了,我跟你们回来之后才知道的,算日子应该在七月生吧。”   柳翠香真心为他高兴,说道:“唉,这就对了,她为你怀孩子不容易,女人嫁了人,心里想的就是相夫教子,她全心全意待你,你便对她好一些吧。”   “嗯,我听了你的,回去跟她聊过几次,现在比从前强多了。”   周六红在旁边笑,道:“强多了还叫人家‘六指儿’,被人家听见多难受。”   张熙存不好意思,挠头道:“习惯了么,而且我叫她‘六指儿’又没什么恶意,觉得好玩而已。”   几人说说笑笑,姜采月喂过寻儿,把他哄睡放在院,让姜盛喜帮忙看着,又来到前边,和张熙存说了一会话,陪他用过饭后,张熙存便去办他的事了。   他走了之后,柳翠香还在说着他和吴小姐有孩子的事,感慨道:“唉,你们都成双成对,有儿有女的了,我却混成光棍一个,后半辈子都没着落呢……”   柳翠香劝道:“看你,怎么又说这些,不是跟你说过,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周六红也道:“看你,‘光棍’又有什么不好,自由自在的,我还觉得不错呢,你要是实在担心,不行咱们俩过,等以后老了,在路边修着小道观,咱们俩一起出家得了。”   柳翠香被她说笑了:“嗯,这主意不错,咱们俩攒钱吧,攒下的钱都修道观,一起修炼成仙去。”   姜采月道:“别,你们俩可千万别这样,我还惦记着给你们找两个好人家,把你们都送出去呢……”   在酒楼呆了两天,姜采月便又在家里歇着了。这两天她专门留意东子的情绪,感觉他还好,似乎躲开孔秋芳,他便没那么心烦了,姜采月心里踏实了一些,又打听起孔秋芳的情况。   虽然才两天的工夫,孔秋芳要嫁给许赶生的事便传遍全村了。   本来八字没一撇,但是传来传去,都传得快要成亲了一样,再加上刘二娘的证实,更让人觉得,孔家和许家马上就要结亲了,大伙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觉得般配,也有人幸灾乐祸地看笑话。   姜采月估摸着,闹成这样,孔秋芳婆婆那边也该得到消息了,就算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不能任儿媳妇带着孙子改嫁吧,再怎么也得来把孔秋芳接走。   年后这些日子,卢明甫的名声传开,不只本村经常有人找他看病,甚至附近村中也有人过来请他到家中去看病。   老大夫在姜采月家里呆得无聊,孔氏的病又不用每时每刻都盯着,但凡有人来请他便过去,经常弄得姜采月都不知道他的去向了,不过她倒也不担心卢明甫会逃走之类,毕竟他的儿子儿媳妇和孙子都在黄松县,他现在又成为军医,日子还算好过,没必要冒那份险,便让他随意了。   这天姜采月抱着寻儿回到自己家中,见院门锁着便知道,卢先生肯定又被人请走了,她在家里转了一圈没事,便抱着寻儿来到后院,打听孔秋芳和许赶生的事。   她没进孔继德家的屋子,便听见屋里传出蒋山子的哭声。开门进到屋里哭声更大,引得寻儿不住地歪头,似乎也想看看,哪里传来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孩儿哭声。   姜采月听到厨房里有声音,伸头向那边看,见孔秋芳正坐在木盆边洗小棉裤。   她没和孔秋芳说话,进到屋里见张氏正抱着蒋山子哄,大舅无聊地扶着墙在地上遛弯。她问道:“这是怎么了,山子怎么哭成这样?”   张氏搂着蒋山子说道:“不小心拉在裤子里,被她娘打的。”   姜采月道:“这才一岁半吧,穿死裆棉裤早了点儿,难怪会拉在裤子里。”   张氏被山子哭得心烦,说道:“可不是,我就说早,你芳姐非得给穿,拉完了她又生气,嫌洗棉裤麻烦,打水太累,真是没办法。”   “哦,可不是,要把棉裤洗透,怎么也得两桶水,提进来提出去的,女人家弄着确实是够麻烦,可是养孩子就是这样,能有什么办法,大不了下次好好看着孩子就是了……”   “可不是,你说她不打水能谁打,你大舅身体这样,东子又不在家,我的腰也不好,她能指上谁,说让她再嫁一个她又不愿意。”   姜采月暗笑,道:“可不是,我也觉得芳姐应该再嫁了,不然蒋毛根指不上,自己带孩子又难,这日子可怎么过。”   她们在屋里的话孔秋芳在外屋都听得到,心里更是憋屈,没好气地使劲搓着手里的棉裤,搓衣板把木盆撞得当当直响。   她这里正气着,院里又来人了,刚听到一点脚步声,那人便开门进来,进到外屋之后看到孔秋芳在厨房里洗衣服,几步就冲过来,抓住孔秋芳便打,一边打一边叫骂:“我让你改嫁、我让你改嫁!跟我说你回家来撵你那个后兄弟,原来都是骗我,你是起外心要嫁人,你个贱货,看我不打死你……”   孔秋芳被打得痛叫:“啊!毛根你别打,我没想改嫁,我真没想改嫁……” 第492章 别把她放在心上   屋里的姜采月和张氏听到声音出来看,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全都被惊呆了。   姜采月想过孔秋芳要改嫁的消息传出去,蒋家肯定会着急,但是却以为来的肯定是孔秋芳的婆婆,没想到蒋毛根竟然会出来。   两人这里呆着,蒋毛根还在那里暴揍:“你个不要脸的贱货,看我出事了你就起外心,想跟别人过了是不是!还想把我儿子带走,看我不打死你……”   他又是拳头又是脚,没头没脑地往孔秋芳身上招呼,打得不过瘾,抓住孔秋芳的头发便把她按进水盆里。   直到这时,发愣的张氏才回过神来,把蒋山子扔在地上就往那边跑,去拉着蒋毛根,行怕他把孔秋芳打死。   在地上遛弯的孔继德腿脚不好使,直到这时才凑过来,站在姜采月身边的门口大叫:“蒋毛根,蒋毛根你干啥,你是想打死秋芳咋的!”   姜采月可没有去拉下一的想法,蒋毛根能来,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之前还担心孔秋芳的婆婆弄不回去她,现在蒋毛根跳出来,孔秋芳就算再不想走也得走,蒋毛根说什么也不会放心她继续在五牛庄呆下去的。   她行了行好,一手抱着寻儿,一手把被张氏丢在地上的蒋山子抱起来,带着两个孩子进到里屋去坐着,假装看孩子也算有点事做。   在孔继德的喝止和张氏的阻拦下,蒋毛根总算住手,张氏把孔秋芳从洗衣盆里拉出来。   孔秋芳一身湿淋淋,坐在地上大哭,叫骂道:“蒋毛根,你个天杀的,你敢打我!我为你才回来,我要把石东子撵走不是也为了你和孩子,你竟然打我,你不长良心,你咋不死了算了,呜呜呜……”   听这两人叫骂之中说出回家的真实目的,孔继德气坏了,站在门口直哆嗦,朝张氏叫道:“你给我回来,让他们打去!有本事真打死,这样的闺女和姑爷,要他们什么用,让他们都死好了!”   叫完他又扶着墙吃力地往回走,姜采月怕他气出个好歹,放下两个孩子过来扶他。   张氏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之前女婿跑了,女儿哭天抹泪的回家来,不得以才让她在家里住,因为女儿,东子跟自己夫妻都疏远了,这倒好,结果还是回来骗家产的。   张氏就算再宠女儿,也被伤透心了,哪怕见到女儿被打得那样狼狈,也没心思去帮她,红着眼圈出了厨房,进屋里坐在炕边抹眼泪。   外屋里的蒋毛根还不相信孔秋芳,在那里质问道:“你骗我,现在东西村都传遍了,说你要嫁给许赶生,你们俩连头茬礼都过完了,还能是假的咋的!”   孔秋芳大叫道:“那可不就是假的!根本就是假的,就是刘二娘有那个意思,来给介绍一过,我根本没答应,你干啥就说我要嫁给他!”   “你真没糊弄我?”   “我干啥要糊弄你,这么大的事我咋能糊弄你!”   “没糊弄这就跟我回家,不准再在这里呆着!”   “我回家干啥,我回家我爹娘的东西就要让石东子占了……”   “你臭****!不回家你就是想嫁许赶生,你瞅他比我长的好看是不是,我揍死你个不要脸的……”   听着厨房里叮叮当当又打起来,姜采月放心了。   她抱着寻儿站起身,跟张氏和孔继德说道:“大舅,大舅妈,你们也别闹心了,表姐夫回来,表姐也算有去处了,以后你们仍旧好好对东子就是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小心着点,别把值钱的东西让蒋毛根抢了。”   张氏仍旧掉眼泪不出声,孔继德说道:“去吧,你回吧,你带着孩子,别让蒋毛根发疯伤到寻儿。”   姜采月起身抱着寻儿出里屋,从厨房门过的时候还见蒋毛根对着孔秋芳狠揍,孔秋芳又踢又咬,气得快发疯。   打得好,多打一会儿吧。   姜采月一边想着一边抱寻儿悠哉地出屋,没回前院的家,直接回娘家去了,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孔氏。   蒋毛根什么时候走她不知道,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孔秋芳肯定不会再在家里住了。   晚上东子和柳翠香、姜采莲一起回来,仍旧习惯性地到姜采月家里来坐一会儿,进屋说了几句话,姜采月便笑嘻嘻地对东子说道:“东子,一会你到我家看看,卢先生可能不在家,他要是不在的话,你就回后院住吧,陪大舅和大舅妈好好说说话。”   东子不解地问道:“我回后院住?芳姐和山子不是住在小屋吗?有她陪爹娘,爹和娘应该不会再用我陪了吧。”   姜采月瞋他一眼,道:“让你回去你就回,今天回去,或许你就有地方住了。”   东子眼睛发亮,柳翠香也跟着问道:“月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孔秋芳回婆家去了?”   姜采月道:“我不知道她到底走没走,不过估计着不走应该不成了吧,你们不知道,今天蒋毛根竟然来了!”   东子和柳翠香都十分吃惊,说道:“蒋毛根?他不是跑了么,咋又回来了?”   “跑能跑多远,他那熊包样了,就跟自家人的本事,真走远了,可能连活都活不下去,这不,听说孔秋芳要改嫁,他就冒出来了,今天把孔秋芳好一通打……”   说着捂嘴笑,道:“他们俩成亲那么长时间,都好得一个人似的,还真头一次看到蒋毛根打孔秋芳呢。”   见他们这样议论自己的侄女,孔氏脸上挂不住,说道:“你个死丫头,秋芳挨打,咋就把你乐这样,你那么看不上她,自己打她一顿算了!”   姜采月悄悄撇嘴,说道:“打咋了,我是不方便打,我要有那个资格有那个本事,没准我真动手,娘你要是觉得她好,你把她接家来啊!”   孔氏气得狠拍了她一巴掌:“你故意气我是不是,我啥时候说她好了,谁好也没我自己生的好!”   姜采月被她打笑了,转头对东子说道:“好了,快回家吧,以后没事了,别再把孔秋芳放在心上,不值得。” 第493章 孔氏着急   家里的事基本解决,第二天姜采月又跟大家一起去酒楼,跟东子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昨天蒋毛根把孔秋芳暴打之后便拖走了,一家三口回了何家屯,蒋毛根是继续躲起来还是在家里过日子不知道,但是估计以后孔秋芳不会再回来了。看蒋毛根的样子,要是孔秋芳再回来,他真能要了孔秋芳的命。   就这样姜采月镇里家里地忙活着,天气一天比一天暖,怀里的寻儿也一天比一天重。   转眼就是两个月过去,姜盛喜在镇里躲得舒服,家里的孔氏却急起来,整天和姜采月叨念:“你哥这是走错路咋的,咋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你和铁子走的那次两个月,自己走的那次,一个多月回来了,你哥干啥这么慢。”   姜采月心道,干啥这么慢?他是不愿意回家好吧,在镇里呆着多舒服,不用干活,不用看许春姑的脸色,还不用听你絮叨,衣服周六红给洗,饭到前面拿点吃,大不了在后院帮忙劈劈柴,日子过得多清闲。   不过他回来得晚也好,省得娘觉得他敷衍,于是姜采月故意说道:“唔,谁知道呢,可能真是走错路了吧,不过也没事,那段路我走过,挺太平的,就算走错也没事。”   “唉,可是急人啊,你说这眼瞅着要种地了,你那边儿的猪也下了好几窝崽儿,买的猪粮还没运回来,这么多活堆着,都等他一个人干,他还不回来,也不知道找没找到铁子,俩人这都没信儿!”   “算了娘,你急也没用,猪粮我已经让刘二两口子往回运了,给他加工钱就是,田也没事,我哥回来晚了,咱们也雇人种,而且我看,咱家的田似乎没必要种了,我酒楼赚的钱,都够再买一百亩了,而且过些日子还要收蕨菜,赚的钱也比田里多多了,这几亩还种有什么意思,我看不出租出去算了。”   “那哪儿行,到什么时候咱都是种田人,没有田,万一闹个灾荒什么的,银子不能吃肚子里管饱,田里却好歹能收点粮回来。”   “看娘你说的,要是真闹灾荒,田里的东西能剩下才怪,都得被灾民连根拔了。”   “行了,就别扯那么远了,还是想想看能怎么把你哥和铁子早点找回来吧。”   “那我可没办法,谁让你非得让他去了,现在两个都不回来,却让我找,难不成我再一路找到鲁州去?那你不急疯了才怪。”   “你这死丫头,我不都是为你好,你却好像我多余似的,咋的,你就那么不想铁子回来,你是不是也有外心,在酒楼里相中别人了。”   姜采月眉毛挑得老高,说道:“娘,你胡扯什么呢,怎么可能的事。”   “那我听你和柳翠香、六红他们总叨念什么张少爷张少爷的,男女有别,你们一群女人,干什么和人家走得那么近。”   姜采月撇嘴说道:“我和他走得近?我看翠香才好像看上人家了呢,你没听翠香叫他都不是和我一样叫张少爷,她是叫名字的,她叫人家‘熙存’,那位就叫她‘翠香’,娘你说是不是不对劲儿?”   孔氏听了却高兴了,说道:“咋的?翠香和那个张少爷有意思?那可好了,要是张少爷真能相中她,翠香不是也有着落了。”   “娘,你高兴得也太早了吧,你知道这张少爷是什么人就在那儿乐。”   “当然知道了,不就是你哥从前干活那家财主的少爷,跟你们一起去给我找大夫回来的,听说人不错。”   “嗯,不错是不错,可是人家娶媳妇了,他的媳妇还是县太爷的女儿,刚刚怀了孩子,你说他就算相中翠香,有可能娶么?”   孔氏的笑容僵在脸上,说道:“啥?他娶的是县太爷的闺女?完了,那翠香肯定没戏了,县太爷的姑爷,哪敢轻易纳妾,翠香就是想进门当小的都不可能,而且人家正室那么硬的根底,就算弄死她都没去告去,这人家可真嫁不得。”   “说的是什么,我看不管翠香和张少爷多谈得来,他们俩都没戏了,只希望这俩人别来真的,不然肯定有罪受。”   孔氏叹气道:“唉,你说翠香这命,之前嫁了个不长心的潘景玉,好算跳出火坑了,又相中这么一个,根本没指望的事,可要咱办呢。”   “行了娘,你就别提这茬儿了,我看翠香虽然和张少爷相处得不错,但是眼下两人都没往那上想,希望他们永远都别起这份心吧,不行我让酒楼里的人帮忙留意一下,有相当的给翠香介绍一下,让她挑个好的。”   “行,那就介绍吧,只是也别只给翠香介绍,给六红也介绍一个,我看这丫头也不错,心眼比翠香活泛,人也不坏,应该再找个好人家。”   姜采月悄悄翻白眼,心想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才不会给周六红介绍呢,这个人还给我哥留着呢,我看她和我哥似乎真有可能,要是真能休了许春姑,周六红有七成可能进咱家门,现在差的就是你不松口让休。   见孔氏急得不行,第二天姜采月又来了酒楼,对姜盛喜说道:“哥,你还打算呆多久,娘都急不行了,你再不回去,她就要让我派人云鲁州找了。”   姜盛喜这些日子吃得好住得好,太阳也晒得少,皮肤竟然比从前白了一些,听到姜采月催,他烦恼地说道:“我倒也想回去,可是一想回去就得对着你嫂子就闹心,不回家住娘还磨叽,反正离种地还有几天呢,不行我再混几天,家里你再拖拖,我回去就说在铁子那儿耽误得久了。”   “那倒也行,只是你得想办法晒晒,你看你这脸,又白又嫩,都快赶上大姑娘了。”   姜盛喜琢磨了一下,说道:“要不然我去张少爷那儿挖几天鱼塘晒晒吧,听六红说他那儿缺人手呢,他还带你们去给咋娘找大夫,当还他的人情了。”   姜采月高兴,说道:“行,那我跟他说,明天你就去吧。” 第494章 三年两年足够了   姜盛喜在张熙存的鱼塘干了几天活,把皮肤晒得黝黑,人也明显见瘦了,家里的孔氏已经急到不行,他这才收拾了一下,又骑上来里的那匹马,假装远道而归,回家去见孔氏。   见到儿子回来,孔氏可乐坏了,扔下手里的活计迎上来,捧着儿子的脸看,道:“你个死小子,可算回来了,看把你给瘦的,道上吃苦了,咱样,见到铁子没,他咋没和你一起回来了?”   姜采月为了避嫌,今天没去镇里,也假装关心地抱着寻儿过来,问道:“是啊大哥,你见到砚哥了没有?”   姜盛喜按照事先编好的说词说道:“见到了,可是铁子回不来,我看他叔病得是挺严重,在那儿的时候吐了两场血,大夫天天屋里守着,家里除了铁子没别人照顾,你说都那样了,我也没法硬让铁子回来。”   孔氏一听就火了,叫道:“啥?!还不能回来!这都多久了!他叔咋那么能活啊,都吐血了还不死!硬撑着活啥啊!他就不能早点闭眼放过铁子,这寻儿都快过百天了,连他爹面儿都没见着呢,真当不是他亲生的咋的!”   姜盛喜偷眼看姜采月,见妹妹向他使眼色,他只能劝道:“娘,你咋这么说话,那好歹也是铁子的叔,你说谁能眼看着叔要死还离开,他叔要是有儿子也行,可是身边一个人没有,就把病人扔在那不管,那也太不是人了。”   孔氏气道:“你这小子咋回事,去之前还和我一条心呢,回来就向着他们说话了,你收了铁子的好处咋的,净给他说话,也不想想他多不是东西!”   姜采月也道:“娘,砚哥怎么不是东西了,他不是也为难么,不管他叔是不孝,对不起祖宗,不见儿子就不见呗,以后日子长着呢,总有见到的时候吧,可是那要死的人却撑不了几天,活着的时候不管,到要死了之后后悔,再想见都见不着了。”   “可是他不死啊,打你们成亲那天就要死要死的,这都一年了,还在那儿吐血呢,我看着他没准就这么拖下去,十年八年不死,铁子就十年八年回不来!”   姜盛喜忍不住说道:“十年八不至于,三年两年足够了吧。”   孔氏气道:“去你的!还三年两年,要真那么长时候,还在那守着干啥,让他弄个车把他叔拉到家里来,哪怕我给侍候着,也比这样强啊!你说月儿都生完孩子了,他也不露个面儿,这算咋回事,让月儿咋见人……”   说着又咳嗽起来。   姜采月边忙抽一只手给她拍,道:“好了娘,你别说生气了,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咱们等着就是,我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你看我活得多好,娘你犯不着生气,都多少天不咳嗽了,这又气咳嗽起来,真把你气犯病了,把他找回来都没用了。”   孔氏一通火发过去,气稍微有点消了,自己也抚着胸口顺气,道:“行了,既然你哥见着他了,我也放心了,我就是怕你骗我,铁子根本没回老家,真跟别人跑了之类的,他要真是孝心他叔,就孝心着吧,这口气等他回来我再出,看我不打死他个小兔崽子!”   姜采月悄悄看姜盛喜,心想幸亏跟大哥说了,有大哥帮自己,不然这个谎真要被娘揭穿了。   姜盛喜也暗暗庆幸,真能把娘糊弄过去,上前扶着孔氏一起回了屋子。   孔氏的病经过卢明甫的调理,已经好多了,若不是今天生气大吵,基本不再咳嗽了,回到屋里坐了一会儿,便没大事了,帮姜采月哄着寻儿,让她做饭去了。   姜盛喜见许春姑又没在家,问道:“娘,顺他娘呢,这都做饭时候也见不到她人影?”   孔氏说道:“哎呀,你总指着她干啥,她娘前天刨茬子,一镐刨脚面子上了,肿得鞋都穿不上,卢大夫说把骨头刨坏了,让她好好养着,你嫂子回家侍候她去了。”   姜盛喜窝火道:“刨脚面上?咋不刨到她嘴上呢!她全身上下,就那张嘴最欠揍!刨了脚去侍候,娘你有病她咋不侍候呢,娘俩都是偏心眼子玩意,自己的闺女好、娘好,就别出嫁,在家守她娘过一辈子!”   “行了吧你,刚回家来就发牢骚,家里又不是没人给你做饭吃。”   姜盛喜只好不说话了,回家之前他就知道,回家里肯定是这样,家不像家,媳妇不像媳妇,什么气都得憋着。   姜盛喜回来的第三天,卢明甫又给孔氏诊了一次脉,诊完之后说道:“姜大嫂的病已经好了七成了,以后只要按照我的方子吃,再吃三四个月,就能彻底好了。”   姜采月和姜盛喜听了高兴,娘总算逃脱了翠香娘那样的厄运,可以好好活到老了。   卢明甫又说道:“病治得差不多,我没必要再在这儿守着了,我毕竟是军中的军医,出来这么长时间都是大将军开恩,再不回去怕要被治罪了,所以我把姜大嫂接下来要吃的几个方子都开出来,把顺序给你们标上,你们按方子吃就行了。”   姜采月连连点头,说道:“是是,卢先生确实在这里耽误得太久了,为了我娘的病,卢先生真是费心了,您要回去就回去吧,娘的药我们肯定按照你的吩咐给她她吃。”   “嗯,那就好。”   卢明甫把接下来的药方都开了出来,一张一张跟姜采月详细讲明,姜采月拿笔记下来,卢明甫看过之后没有错误这才放心,打算第二天离开五牛庄,回到镇北军中去。   当天晚上姜采月告诉东子,明天早上到镇里准备一桌子好菜,她要给卢明甫和那两个陪他过来的士兵践行。   孔氏知道自己的病确实没事了,心情也很好,当天晚上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硬要也去镇里,和女儿、儿子一起送别卢明甫,却被姜采月和姜盛喜拦住了,镇里还有两个士兵,人多了说话不注意,万一让她知道爹在军中,她非得跑去不可。 第495章 都要去当兵   卢明甫走的时候,姜盛喜一门心思想跟去,还是被姜采月拦住了,虽然去了能见父亲一面,但是肯定伤要比喜悦多,而且战场上不一定什么情况,万一大哥再出点事,那娘可真活不下去了,所以她只让卢明甫给霍铁砚带了信,告诉他家里的情况,让他不要担心,自己一切都能处理好,让他和爹安心打仗,好好自己和父亲。   卢明甫和那两个军兵走了没几天,姜采月便从张熙存那里打听到,原来镇北军已经不在俞州,向旬国境内挺进去了。   姜采月更加担心,暗想难怪自从自己回来之后,霍铁砚都没有书信过来,原来是打到旬国去了。   自己走的时候他还伤着,稍大一点的动作都不能做,现在向旬国进攻,危险比在边关防守要大得多,他和父亲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这消息她连姜盛喜也没敢告诉,生怕他一冲动真的跑去,自己没法向娘解释,于是便让他在家里张罗猪场和收蕨菜的事,不再让他到酒楼里来。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几个月过去,到了盛夏天暖,寻儿都已经会爬了,姜采月更被他抓得什么也做不了,带他到酒楼里去,小家伙就在柜台上爬来爬去,之前的账房先生病了,回家养着去了,周六红便成了女账房,每次寻儿去都把她吓得紧抱着账本不撒手,生怕被寻儿给撕了。   姜采月见她和翠香也能打理过来酒楼,夏天又不是旺季,去的时候便更少了,和大哥在家里看着收蕨菜。   今天大伙都有钱了,而且姜采月用盐不受限制,收菜的规模又扩大,她带着孩子,除去记账干不了别的,孔氏的病彻底好了,便和柳老忠都动手帮忙,四人忙了整整一季,把两家的菜园全都平了,摆得满满的都是大缸。   收蕨菜收到尾声,猪场那边的几十窝小猪长直起来,猪圈又不够用了,姜采月出钱,让姜盛喜监工,在村南买了一块地,在那里新建猪场,盖好之后便能把姜采月家的前院腾出来了,不然猪养得多了,弄得再干净也还是有味儿,而且寻儿大了之后会到处跑,万一染上病就不好了。   不管是收蕨菜还是盖猪场,都是用人手的,她这一折腾,把大半个村子都带动起来了,村民们菜蕨菜赚完钱后,又去给她的猪场打工,除去几家从前和姜采月过不去的,其他人基本都赚到姜采月家的钱,因为有她一个人,整个五牛庄都富起来了。   像她从前说的,刘二奶家人气旺,竟然还真在路边开了个茶棚,大伙出村进村,口渴了就到她那里喝碗水,刘二奶也赚到些茶钱。   这天姜采月抱着寻儿,孔氏带着顺顺,母女两个向村东走,想从姜采月家前门过去,到新猪场那边去看看,房子盖得怎么样了。   走到刘二奶家茶棚的时候,见到张氏竟然把孔继德扶出来,坐在茶棚下乘凉,一边喝茶一边和刘二奶说话。   姜采月和孔氏便带着两个孩子进去坐着一起闲聊。   他们这里正说着话,住在南村的杨里长过来了。   不论是五牛庄还是南村、何家屯,村子全都不大,二三十户人家,所以里长也不是每个村都有,杨里长一个人就管了三四个村子,有事他就各村跑。   刘二奶家在路口边,从南村过来的人进村就能看到她的茶棚。   杨里长见茶棚里有人便直接过来,进来坐下朝刘二奶要了碗茶,对姜采月母女和孔继德两口子说道:“你们都在啊,正好我有事找你们,你们在这儿就省得一会我去你们家了。”   孔氏问道:“啥事啊,他杨叔?”   杨里长说道:“还不是征兵的事,现在朝延攻打旬国,兵又不够了,让就近再找,咱们这距离旬国近的,只要家里有两个以上男丁,其中一个够当兵条件的,就得去当兵了。”   孔氏听了发愣,说道:“那你是说,我家喜子也得去当兵了?”   杨里长说道:“可不是么,其实你家姜大哥走是走了,可是户籍并没有消,按说上次征兵,你家姜盛喜都应该去的,我是看他走了你家没有顶硬的劳力,才让往上报,但是这次不行了,这是县衙里的人按户籍扒的,名子都写到募兵册上了,我又不能给往下划,所以必须得去了。”   孔氏吓得要命,道:“哎呀,不行啊,那可不行,上战场可是要命的事,我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咋办!”   杨里长道:“你看你这话说的,咋净往坏处想呢,你咋不想想,万一你家喜子在军队里熬出头,当了大将军,你不就跟着借光了。”   他这话到谁家募兵跟谁说,不然不让大伙宽了心,得有多少人逃兵役。   “什么大将军,军队里的兵成千上万的,打完仗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有几个熬成大将军的,那大将军是那么好当的!”   杨里长叹气道:“那没办法啊,上面就是这么招的,不只你家,还有老孔大哥家,虽然老孔大哥腿残了,可是他过继了石东子,这爷两个,也得去一个,兵册上写了。”   张氏和孔继德也傻了,张氏叫道:“咋会呢!俺家东子还没上户籍,继德腿还这样,咋能朝俺家也征兵?”   “东子的户籍不在你家也在石家,石家兄弟那么多,只能留一个在家,东子算是石家的要去,算是你家的也要去,反正都逃不了。”   张氏吓得哭开了:“哎呀,这可咋办啊!好不容易过继来个儿子,这又要被征兵征走了,闺女也给赶跑了,你说让我们两口子指谁去啊……”   那边的刘二奶也被吓坏了,紧张地问杨里长:“那我家呢?我家二子用不用去?”   杨里长往手里的名册上看半天,说道:“他不用,你家小儿才两岁,没上户籍,户籍上就刘二一个男丁,所以没他的事儿。”   刘二奶像逃过一劫似的,拍着大腿说道:“哎呀我老天啊,回去我可得好好去拜拜,我家二子不用当兵,真是谢天谢地啊!” 第496章 一笔巨款   姜采月见娘和张吓得要死,问道:“杨里长,这兵一定要去当不可吗?没有什么办法不去么?我之前听说,如果捐军马什么的就可以不去了,现在还行不?”   杨里长说道:“嗯,是有这个说法,但是军次和上次不一样了,因为上次征上来的人不多,好多人都想办逃了,所以这次捐军马的数量也增多了,就为了多征人,少征马。”   “那这次要多少匹?”   “最少十匹才能换一个兵役……”   姜采月算了一下,普通的马匹,十两银子就能买一个,就算军马比较好,有二十两也就够了,十匹马,二百两银子,自己还是掏得起的,给大哥和东子捐了也就是了。   可是杨里长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头一颤:“不过你要知道,这仗打的,不只缺人,马也一样缺,尤其是能上得了战场的军马,现在好像最低一匹马要五十两银子了。”   “五十两?!”   姜采月也额头冒汗,自己虽然一这年多没少赚,可是都投出去了,又是收蕨菜又是盖猪舍的,前后花进去也有一千来两了,就算酒楼那边每天都在赚着,可是也不能立刻拿出一来啊!   孔氏着急,对她说道:“月儿啊,这可咋办,你能救你哥不?能救的话,千万别让他去了!”   姜采月坐在那里不出声,自己当然想救,爹和霍铁砚都军中了,怎么能让大哥再去,虽然霍铁砚在军中有地位,能照顾着,可他不是喜欢徇私的人,又照顾岳父又照大舅哥的,他该有多为难。   孔氏这里催促,那边的张氏也求她:“月儿,月儿啊,你帮东子也想想办法吧,千万不能让他去啊,东子走了,谁给你当大厨啊!”   孔继德也道:“是啊月儿,你就当帮帮大舅了,别让东子去,我们手里没有那么多钱,不过以后会还的,只要帮了东子,哪怕让他一辈子给你白干活儿也行。”   姜采月抿嘴说道:“这个……我想想吧,能帮我当然会帮了,亲哥和表弟,哪个我都不想让他们上战场。”   杨里长跟他们说过多,喝了两碗茶便出茶棚到别家去通知了。   姜采月看着他进了潘景玉家,心中暗想,看来这次潘景玉是跑不了,据说上次他的表叔并没有帮他损军马之类的,而是找人给他报的病残之类的,这次动真格的,肯定不会放过他,只是不知道蒋毛根那里什么样,虽然他逃了兵役,可是毕竟他爹被抓走了,真算起来,或许他还没什么大事。   被这事一搅和,他们这两家的好心情全都没有了,张氏又扶孔继德回去,姜采月和孔氏带着两个孩子又去猪场,只是这次却报这个坏消息去了。   姜盛喜听了却没太担心,背地里悄悄问姜采月:“月儿,你说我要是去当兵,是不是就能见到咱爹了?”   姜伯贵离开的时候,他都已经十来岁了,对父亲的印象比姜采月清晰多了,就算平常不念叨,他心里也很牵挂,生怕父亲在战场上有点意外,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所以总想要去见见。   姜采月摇头说道:“大哥,你想什么呢,爹是充军发配过去的,你去了是新兵,十几万人,怎么可能轻易让你见到爹,你还是别惦记了,安心家里吧,你没看娘都担心成什么样了,你真去的话,她都活不下去了。”   “可是朝廷的兵役,那是能么容易逃的。”   “我问过杨里长了,只要捐十匹军马,就可以免除一个人的兵役。”   “十匹军马?!”姜盛喜被吓到。“十匹军马得多少钱呢!一百两银子都不够!”   “一百两?哥你想得也太简单了,刚才杨里长说了,怕是要五百才行。”   “啥?!”姜盛喜更惊了,张着大嘴说道:“五百两!我的天呐,我这一辈子能不能挣来五百两都不一定,躲个兵役就要五百两,这倾家荡产也没有啊!”   “哥你咋那么没出息,这才哪到哪儿,就说一辈子都挣不来那么多钱,你知道你以后什么样,没准家财万贯,还着这五百两,行了,这事你就别想了,我会替你办的。”   “可是你也没那么多钱啊,这阵子钱像流水一样花,酒楼挣得再多,也挡不住这么花吧,你到哪儿能弄来去。”   “都说你不用管了,你还问那么多干嘛,安心建你的猪场就是了,猪场建好了,明天使劲养一茬猪就赚回来了。”   姜盛喜挠头估计了一下,说道:“那倒也差不多,那你就先弄吧,等我以后赚了银子还给你。”   “嗯,行。”   姜采月可不能说不要,不然那么多银子,大哥赚来不还自己的债,都会被许春姑弄到她娘家去,还不如放在自己这里安心呢。   晚上东子回来也听到这个消息,情绪十分低落,虽然姜采月告诉他,自己会想办法,可是东子一想到五百两银子,心头就沉甸甸的。   第二天一早,姜采月又跟大家一起来到酒楼,到酒楼后先把寻儿喂饭,然后让柳翠香帮自己看着,她出酒楼到镇外的河边来找张熙存。   因为她的一句话,张熙存便真挖了鱼塘,在集市中搜罗半大的鱼苗放进来,叫人在这里喂养。   这些天水车做好了,又在这里跟长工们研究安水车,把河里的水运到鱼塘里,可以节省人力。   姜采月由于不常来酒楼,已经好些天没见到他,来到鱼塘边上,看着那个从前锦衣华服的张少爷,现在也晒得像块黑炭似的,她觉得好笑,老远说道:“张少爷,忙着呢?”   蹲在地上看长工们干活的张熙存从地上站起来,说道:“姜姑娘来了,都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别再叫我张少爷了,你怎么还这么叫,怪生份的。”   “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你不是也一直叫我姜姑娘么,就这么叫着吧,反正都知道是你我,怎么称呼还不行。”   “行,那就随你吧,只是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不用哄寻儿吗?” 第497章 让他死了心净   姜采月直来直去,说道:“张少爷,我来是有事求你的,相朝你借点钱,不知道行不行。”   张熙存微愣,道:“姜姑娘是在开玩笑么,你的酒楼生意那么好,还用朝我借钱?”   姜采月摇头说道:“我能瞎张罗,张少爷不是不知道,那里那边收蕨菜建猪场,把钱都押上了,没想到会突然用钱,就没有了。”   张熙存爽快地点头,说道:“行,没问题,你要用多少?”   “一千两。”   “一千两?一千两可不少,你怎么突然要用这么多钱?又要开别的买卖?”   姜采月摇头道:“怎么会,不到迫不得已,我不是喜欢借钱做生意的人,我是要给我哥和东子捐军马,躲兵役。”   “哦!”   张熙存立刻明白了,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这事是挺闹心的,你没看我这里,长工少了一半儿,都被募兵的弄走了,就连‘六指儿’跟她爹说这事,她爹都不开面儿呢,硬是像模像样地让我们送了十匹马过去这才完事的。”   “可不是,要不是生死攸关的事,我也不会到开口借钱的地步,弄得真不好意思呢。”   “没事没事,我都都这么熟悉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回头拿给你就是。”   “嗯,那谢谢张少爷了,银子的利息我会一文不少地给你,等到我把钱攒够,本银也立刻还。”   “行了,跟我还说什么利息,你给我免的酒饭钱,早就把利息免出来了,再跟我提利息,都不好意思去你那儿吃饭了。”   “行,那我就不跟张少爷客气了。”   两人说完正事姜采月又打听起来:“对了张少爷,尊夫人应该快生了吧,你还天天在这里守着,不回家去陪陪她?”   “没事,还有一个月呢,我这几天正忙,等把鱼塘弄得差不多了再回去也来得及,家里那么多人陪着,我娘天天围着她转,没事的。”   姜采月笑道:“那可不一样,婆婆再关心也是婆婆,女人到要生那会儿,还是最希望自己相公能陪在身边。”   “唔,我知道,翠香也这么说,我这里也快了,再有十来天差不多了,到时候回去,也能陪她十几天呢。”   姜采月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便不再多说,道:“既然张少爷忙着,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家寻儿还让翠香帮我看着呢,也不知道闹没闹。”   张熙存点头:“那行,天气炎热,我就不留你在这儿晒着了,快回去吧,明天早我就把银子给你送过去。”   “行行,多谢张少爷了。”   姜采月便离开鱼塘回到酒楼。   张熙存果然说话算数,第二天一早便把一千两银票送到鸿升酒楼。   姜采月写了借据按了手押交给他,张熙存收起来便走了。   因为着急回村找杨里长办事,姜采月便跟柳翠香和周六红打了招呼,让伙计赶马车把她送回村里。   到家门口后下车,让伙计再赶车回去,她抱着寻儿向院里走,边走边听东院里传出姜采艳的哭声:“爹,娘,你们帮我想想办法,我不想让景玉去当兵,他要是死了,林子就没爹了!”   姜采月暗笑,潘景玉不是整天唏嘘多有本事么,现在要被募兵就没办法了?他那个表叔呢,不是也很了不起的样子么,这次怎么没帮他摆平?   想着进到里,见顺顺在炕角处淘气,母亲坐在窗下给他补裤子,说道:“娘,裤子破了就不要了呗,买块布再做新的。”   孔氏白她一眼说道:“你不会算账咋的,买新的不只要花钱,做起来比补旧的还麻烦,你说是做新的划算还是补旧的划算。”   姜采月放下寻儿笑了笑,说道:“倒也是,不过买新的也可以让成衣铺的人做,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行了吧,一个小孩儿的裤子,也到成衣铺去做,不被人笑掉牙才怪。”   顺顺见姜采月把寻儿放下立刻过来,趴在炕上逗他,寻儿特别喜欢和顺顺玩儿,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流着口水满炕爬着追他,顺顺便也和他一样满炕爬着跑,看得孔氏也笑:“这俩孩子多好,也是个伴儿,你说你嫂子咋这么长时间都没再怀上呢,也不再给我生一个。”   姜采月心道,我哥都不想要他了,俩人在一起住的时候都少,许春姑上哪儿能怀孕去。   “娘,我弄到银子了,等一会你看着寻儿,我去前村看看,问问杨里长,是我们自己把马买回来,还是交了银子就行。”   “行,一会儿吃完晌饭他要睡个大觉呢,你那时候去就行。”   娘俩正说着,柴氏带着姜采艳抱孩子过来了,姜采艳脸上还挂着泪痕。   姜采月一看就猜到她们想干什么了,起身说道:“娘,我这就去做饭了,早点吃完早点走。”   说完便到外屋去了。   柴氏见她理都没理自己和姜采艳,表情有点尴尬,问孔氏道:“大嫂,月儿是要忙啥去?”   孔氏顺口说道:“她要去前屯,办喜子和东子当兵的事,还不知道杨里长能不能在家呢,别白跑一趟。”   柴氏下意识瞄了姜采艳一眼,坐到炕沿边说道:“唉,这闺女有能耐多好,能帮到娘家,不像我家这个似的,就会回来哭。”   孔氏说道:“咋了?潘景玉又欺负艳子了?”   姜采艳垂着头不说话,抱着孩子坐在那儿,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往下掉。   “不是,他哪还有闲尽欺负艳子,上火还上不过来呢,这次募兵躲不过去,家里又没钱捐军马,爷俩个都上火呢,不知道到底谁去好。”   孔氏终于明白她们的来意了,把眼一翻说道:“那就潘福光去呗,都四十来岁的人,去了能回来就回来,不能回来死到战场上,也省得事天耍钱输钱了,多净心。”   柴氏小声说道:“我也这么说呢,就应该让他去,可是不是怕人笑话么,儿子年轻力壮不去当兵,让老的去送死,以后还咋做人。”   孔氏暗暗撇嘴,让潘福光当兵就没法做人了?跟姜采艳干出那么丢人的事都厚脸皮活了,还差这一点。 第498章 指不定谁看谁笑话   “潘福光不去,那就让潘景玉去呗,潘景玉会做人,到军营里好好巴结巴结,没准能混成个将军呢。”孔氏把杨里长劝自己的那一套搬出来,不无幸灾乐祸地说道。   柴氏急得快哭,道:“哎呀大嫂,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战场那玩命的地方,哪是耍嘴就行的,真刀真枪,弄不好小命就没了。”   “哟,那可咋办,要是潘景玉死了,采艳就成寡妇了,比月儿这还惨呢。”   孔氏绕来绕去,就不往正题上说。   姜采艳急了,搂着孩子哭道:“大娘,我好歹也是大伯的亲侄女,你们就不能帮帮我,你们借给我点钱呗,给景玉也捐十匹军马,他就不用去当兵了!”   孔氏暗暗憋气,现在知道是亲侄女了,从前十几年,哪有一点亲侄女样儿,有事耍心,没事占便宜,怀疑采月帮柳翠香捉奸,见到自己都不说话,这会儿要借钱了,又跑这来说什么亲侄女,也不想想自己愿不愿意认他,看她进门都烦呢。   “哎哟采莲啊,这可不是大娘不帮你,我家你喜子哥还要被募兵呢,给他捐军马的钱,还是月儿刚刚朝别人借的,我们哪还有钱借给你啊。”   “可是你们不还说要帮孔振东呢么,他不不是你们真正亲戚,你们都能帮,就不能帮帮我!”   姜采月在外屋听着,心想这人脸皮可够厚的,真不知道怎么好意思把话说出口,她忍不住在外屋接道:“谁说东子不是我家真正亲戚,我家有什么事,东子跑在最前头,在酒楼里帮我也实心实意的,这人与人相处,看是不是亲戚不亲戚么?看得的是人心,别人拿十成的心换,我们就得拿十成的心对人家,别人要处处使眼心,别说亲戚了,就是左手和右手也得打架。”   屋里的柴氏和姜采艳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柴氏小声说道:“我就说你多余来,这钱肯定借不到,你不信我的,咋样,人家不管吧。”   姜采艳呜地一声哭出来,抱起孩子没好气地出屋,大步离开了。   柴氏见谁有钱便觉得低一头,就算没借到钱,也没敢和孔氏、姜采月翻脸,小声说道:“那啥,我也回去了大嫂。”   “嗯,慢走哈,我这看着俩孩子,就不送你们了。”   柴氏便也出屋走了。   她们走了之后姜采月把饭弄进锅里,进屋抱起寻儿来喂奶,说道:“你说我二婶和姜采艳,这脸皮真不知道长的,借钱能借到咱家来,还是给潘景玉借的,不用想都知道,我就算有钱都不会借的,也能张开这个嘴。”   孔氏也道:“可不是咋的,她们刚进屋的时候我都没想到,这真是嫁了什么人就随什么人,姜采艳越来越像潘景玉了。”   母女俩说着话,姜采月怀里的寻儿吃饱睡着了,姜采月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下,立刻收拾碗筷吃饭。   担心寻儿醒得早,她吃完连桌子都没收就去了南村,孔氏在家里盯着寻儿和顺顺的同时,又把桌子收了,厨房清理出来。   姜采月的事情办得挺顺利,去的时候正好杨里长在家,杨里长听说她捐军马还挺高兴,因为他管的这几个村子,只有姜盛喜和东子两人是捐马换兵役的,其他人都掏不起这份钱,能收上去一千两银子,他也算有成就,便直接给姜采月开了条子,把银票留下了,告诉她若是用不了这些钱再给她退回来。   姜采月谢过他后又去了石家,给东子的亲爹娘送了个信,告诉他们东子不用去当兵,让他们放心。   从石出来有点晚了,她担心寻儿饿哭娘哄不好,匆匆忙忙往家走。   从离许家不远的岔路口进村后想从翠香家穿过来,可是到南门看了看,门竟然锁着,好像柳老忠不在家,没办法她又向东边绕,从刘二娘家旁边的那条路过来。   走到路口的时候,正好遇到姜采艳迎面过来。   中午还哭得要死要活的姜采艳,这会竟然满脸喜色,跑得比姜采月还快,好像要回娘家去。   看到和姜采月走碰头,姜采艳把脖子一梗,边小跑边说道:“哼,不用看我笑话,这回指不定谁看谁笑话呢!”   说完已经跑过去了,弄得姜采月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又是抽的什么疯,便也在后面快步走,眼看着前面的姜采艳进了家门。   她随后几步便也到姜仲贵家门前,路过的时候听到柴氏在屋里惊讶地大叫:“真咋的?!这下可发财了……”   可是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断了,听着好像被姜采艳给捂住。   姜采月暗暗怀疑,不知道姜采艳和潘景玉又是闹的哪出,怎么就要发财了。   她心里记挂着寻儿,没心思多听,快步回到自家,进到东屋里。   她进屋的时候,孔氏正端着一小碗鸡蛋羹,这边喂寻儿几口,那边喂顺顺几口,两个孩子吃得喷香。   姜采月松了一口气,道:“哎哟,吓死我了,我以为他得哭到不行了呢。”   孔氏说道:“醒了哭了几声,我把他撒了泡尿,让顺顺逗他玩儿,去蒸了点鸡蛋羹喂,这正吃着你就回来了,还挺省事的。”   姜采月看儿子抿着小嘴吃得挺开心,趴在他身边问道:“乖寻儿,姥姥做的蛋羹好吃吗?”   寻儿像听懂了一样,两只小手开心地拍啊拍,嘴里发出些听不懂的音调。   孔氏看着大笑:“哈哈,你看这臭小子乐的!”   姜采月也开心,虽然从前也偶尔给寻儿点东西但都只是一点点,没见他这样吃过食物,还吃得挺高兴,感觉儿子像长大了一样。   孔氏把碗里最后一点鸡蛋羹都塞进寻儿嘴里,那边的顺顺不高兴,孔氏哄道:“没事大孙儿,家吃晚上奶奶再给你蒸,只给你吃,不给这臭小子好不好。”   顺顺这才高兴,又和寻儿玩起来了。   这时东院传来关门声,孔氏从窗里看着柴氏穿着一身干活的衣服,跟姜采艳向院外走,问道:“月儿,你二婶和姜采艳这是搞什么,这都快晚上了,咋还要出去干活呢?” 第499章 潘景玉的狗屎运   姜采月也奇怪,道:“谁知道他们又搞什么名堂,刚才我回来的时候遇到姜采艳,她还跟我没好气,说什么‘批是不定谁看谁笑话’,好像突然有什么好事似的,走到他家门口,又听我二婶叫什么要发财了,大概捡到金子了吧。”   “捡到金子?捡到****吧,我才不信她们有那好运气呢。”   孔氏一边说一边离开窗口,道:“不行,我得去打酱耙,天有点阴了,别想一会下雨,早点把酱缸盖上……”   “娘我去吧。”   “不用,你看孩子吧,半天没见到寻儿了,看他一个劲儿往你身上爬。”   母女两个都没太在意,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晚上东子等人回来,听说姜采月已经把募兵的事安排好,东子十分过意不去,对姜采月说道:“姐,你借的银子我会还的,不会让你为我欠债。”   姜采月笑了,说道:“傻小子说什么呢,好好干你的活儿就行了,这些事不用你管。”   姜盛喜知道妹妹借钱给自己捐的军马,也有些过意不去,一个劲张罗着,明年一定要多赚钱。   由于担心杨里长那边有变化,第二天姜采月没敢离去酒楼,在家里和等着,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应付。   不过还好,一直等到晚上也没消息传回来。   可是这一天东院里都静悄悄的,姜仲贵到张熙存的田庄去打工不在家,柴氏昨天跟姜采艳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一整天连酱缸都没开,姜采月感觉可能真有什么大事儿。   她抱着孩子到村头去看了一趟,结果连潘家都一样锁着门,姜采艳竟然把孩子托付给刘二奶,昨天和潘景玉、齐氏、柴氏一起进山去了。   姜采月估摸着,没准真是潘景玉在山里挖到什么了。自从和姜采艳的事情被抖落开后,潘景玉的生意做得一直不顺利,实在收不到别人的药,他便自己上山去挖,所以从春天到现在,他一直在山里泡着,总跑山的人,谁还不行遇到点啥,自己爹当土匪,偷偷攒下来的东西还卖了五百两银子呢。   姜采月不是爱眼红的人,别人能赚钱自己又不是不能赚,只是觉得被好东西被潘景玉得到有点瞎而已。   打听过了回到自己家里,又把家好好收拾了一下,现在卢先生不在,她便两边都住,有时在自己家,有时在娘家。   她收拾完后抱寻儿带着噜噜出院,又要往娘家走。   前后没多久的工夫,刘二娘的茶棚里便聚了好几个人,在那里议论着什么。   她走过来问道:“咦,刘二奶,牛婶,你们这是说什么,兴致勃勃的。”   刘二娘眼睛瞪得老大,压低着声音说道:“哎呀月儿啊,老潘家这下可发财了,潘景玉他们挖了那么大一根参回来,三四个人一起抬回来的!”   姜采月哭笑不得:“二奶,你这话也太玄乎了,三个人抬回来,那得多沉啊,我就没听说过参能长那么大!”   “哎呀,不是沉,是长!连须子加叶子,用红布裏着,真是三四个人一起拿的!”   “哟,那可真不小,二奶你看清了,真是参?”   “看清了,姜采艳到我这儿来抱孩子,我还问了呢,她亲口跟我说的,她家挖到参了!”   姜采月撇撇嘴,心想这还真是走了****运了,该着老天爷不让潘景玉死,赶在这节骨眼上赏给他根参,这老天爷也是不认好坏人,连潘景玉都帮,真心眼瞎。   “唔,参就参吧,人家运气好,咱们羡慕也没用,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吧,你们聊着,我得回家帮我娘做饭了。”   说完她抱着寻儿走了。   她前脚后,后脚几个女人还在小声点指,说道:“看看,酸了吧,以为自己有本事,折腾好几年,估计也比不上人家潘景玉挖的这一根参……”   姜采月走在前边隐约听见,摇头想着,这些人啊,真是一个比一个眼皮浅,自己强的时候说潘景玉眼瞎,放着能赚钱的女人不娶,娶完柳翠香又娶姜采艳,一个不如一个,现在潘景玉挖棵参回来,她们的话风就立马变了,又觉得潘景玉了不起了,岂不知哪种意外之财,根本享不了一辈子,从前自己爷爷挖参,也没少赚过,可是到头还是什么都没攒下,这人想要过得好,就得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才行。   她抱着寻儿回家,根本没和孔氏提这事,该做什么做什么。   不过就算她不说,这样大的消息,怎么可能传不进孔氏耳朵,她回来没多主,经常不见人影的许春姑就跑回来了。   进院跷脚往东院看,问孔氏道:“我二婶在家没?你们听没听说,潘景玉家是不是真挖到千年老参了?”   她嫁到姜家以来,也没主动和孔氏说过几句话,难得的几次说话,却连“娘”都不叫一声,从来不把孔氏放在眼里。   孔氏近来也越看她越不顺眼,只是本能地不想让儿子休她,才一直将就着。   不过今天许春姑带回这个消息还真让她震惊,说道:“没回来,昨天晚上出去之后就没回来,你听谁说潘景玉挖到千年老参了?真的假的?”   “哎呀,满屯子都传遍了,我娘也不信呢,让我回来看看,我二婶要不在家,那可真没准,听说我二婶都去帮忙挖了。”   孔氏来了兴致,到窗口对姜采月说道:“月儿你听见没有,潘景玉好像挖到千年老参了,是不是昨天姜采艳跟你耍横就是因为这个?”   姜采月坐在炕边淡淡地说道:“嗯,是挖到了,我刚才听刘二奶说了,不过有什么大不了的,一根参还能让他家活一辈子是怎么的,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孔氏仍旧觉得震惊,道:“那可不一定,看多大的参了,听说真正的千年老参,拿到京城里能直接换个县令,那潘景玉要是凭着这棵参当上官,那还不真够活一辈子!”   姜采月十分不屑:“娘你听谁说的啊,那县令就那么好换,一棵参就能当官儿,那爷从前采那么多参,咱家咋什么官都没当上呢。” 第500章 拦路嘲讽   孔氏被女儿噎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个死丫头,就呛我的本事,老潘家得瑟成那样,你就看得过去啊?”   “看不过去能咋办?我是能把他家的参偷来还是把银子抢来?爱发财发他的去呗,该着他家有钱,你恨也没用,要是该着他家受穷,你给他送钱,他也一样穷到叮当响,富贵贫贱都是命,认了得了。”   “死丫头,你倒是想得开,行,你不打听我打听,我到刘二家问问去,看到底多大个参,能值多少钱。”   说完孔氏一溜烟地跑了,许春姑也回了娘家,又向她娘报信去了。   姜采月坐在家里无奈,娘这人来风的脾气一辈子也改不了,她走了没人看孩子,只好把顺顺叫进屋去,陪寻儿在炕上玩儿,让他看着寻儿别掉下来,自己到外屋去做晚饭。   孔氏出去好一会儿才回来,回到家里还在跟姜采月讲着那边的情况。   听说潘景玉怕遭人打劫,找了好几个村民陪着,明天大伙送他到城里表叔那儿去卖参。   姜采月撇嘴道:“有病,怕人打劫还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干嘛,悄悄弄回来,带去卖就是了。”   “你说得轻巧,那么大的东西,哪是说藏就藏得住的。”   “到底有多长?”   “刘二娘说整个算起来,有一人多长。”   “挖都挖了,还要上面的叶子干什么,直接揪掉就是了。”   “人不是说参要完整的才值钱么,那不得把叶子带上。”   姜采月无语了,说道:“算了,带不带关我什么事,琢磨他还不如早点把饭做好。”   母女俩做好饭,等姜盛喜回来一起吃饭,饭桌上姜盛喜和孔氏还在谈论着潘景玉挖到参的事。   饭后姜采月和孔氏带孩子院门乘凉,柳老忠和姜叔贵、钱氏也都凑过来,全都在谈论这件事,直到东子和柳翠香、姜采莲加来还没有停,弄这三人也跟着讨论。   柳翠香大概是所有人里最看不过眼的,小声跟姜采月说着:“真是的,老天爷眼瞎咋的,世上那么多好人挖不到参,却让潘景玉挖到,真是恶心人!”   姜采月道:“咱们俩的想法倒还真像,不过能怎么,就算卖出一万两银子,也不够他们一家挥霍,有钱也是一时的,况且就算他一辈子都富有,他的日子也未必过得顺心,爹娘妻儿也不会让他舒坦。”   “可是我想想就难受,凭什么他就能得好呢!”   “唉,算了,你就别闹心,咱们干咱们的,他日子过得好,咱们也不比他差,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转流转,就不行转到他家门口了?为这些不有左右的事烦心犯不着。”   柳翠香瘪嘴道:“我不希望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只希望他早点掉河里!”   姜采月偷笑,小声说道:“这都是没准的事,之前你就把他推河里一次了,这才爬上来,还不得得瑟得瑟,没事,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柳翠香这才顺心,说道:“嗯,盼着那天早点来,不行,太晚了,得回家睡觉了,看咱儿子,都睡着了。”   说完到寻儿的小脑门儿上亲了一口,转身和柳老忠回家去了。   姜叔贵一家见状便也回去,姜采月决定今天回家住,抱着寻儿坐上马车,跟东子一起向村东去了,孔氏也带顺顺回家睡觉。   第二天早上,寻儿没睡好有点闹人,本打算去镇里的姜采月便没去,让东子自己赶马车先走了,她抱着寻儿点火做了点饭,吃完抱寻儿出门,想到娘家去让顺顺逗逗寻儿。   刚一出门,便见到潘景玉家门口热热闹闹的,好些人跟潘景玉一起,赶着马车向东走,车上还用麻袋盖着一个长长的东西,估计就是那棵老参。   姜采月看估摸了一下,就算是带着叶子显长,这参也要比之前爹给拿回来的那两棵加在一起还大,真心是不小了。   见姜采艳和柴氏都跟着车向西走,齐氏在刘二娘的茶棚旁站着送潘福光和儿子去卖参。姜采月懒得看她们耀武扬威,便抱着寻儿进了孔继德家院子,到屋里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听到外面静下来才出院向西走。   路过茶棚的时候,齐氏还在那里坐着,乐得嘴都扯到耳根子去了,没留意到姜采月过去,还坐在那里白话着,讲潘景玉怎么凑巧遇到的参,他们怎么半夜打着灯笼往出挖之类的。   姜采月边走边撇嘴,说一点不介意是假话,但是毕竟自己也不差,潘景玉捡棵参,只是一时的事,自己的生意做好了,发财一辈子,相比想来,自己比他们稳当多了,所以细想起来,根本没必要去羡慕一个永远也比不上自己的人。   她一边走一边琢磨,不知不觉走到姜仲贵附近。   姜采艳母女虽然跟着车向西走,但却没一起去卖参,只是顺道过来而已,车到姜仲贵家门口,她们俩便停下了。   柴氏把家门打开,进院里去喂快饿死的鸡鸭、捣捂臭了的酱缸,姜采艳便抱着孩子站在门口一直看,看卖参的队伍向远处走。   看来看去,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去,见是姜采月过来,想到之前受姜采月和孔氏的挤兑,她火又上来,站在那里阴阳怪气地打招呼:“采月啊,今天没去酒楼咋的。”   姜采月怎么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故意说道:“没去,酒楼雇人看着呢,我擎着拿银子就好,总自己颠颠跑什么。”   “哟,还真有当东家的派头呢,看样子不少挣吧,只是挣那么多钱,捐几匹军马还用朝人借?都是假的,糊弄你哥和你娘呢吧。”   姜采月撇嘴笑道:“那可没有,我不像某些人,跟谁都使心眼,我赚的银子多,生意做得也多,前后院这几百缸蕨菜摆着,村南的猪场盖着,哪里不用钱,没到回本的时候,借点钱周转有什么奇怪,毕竟我能借到,不会进门就被赶出来。”   姜采艳被她噎得脸发红,胸脯鼓起老高,咬着腮帮子说道:“哼,借钱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自己弄啊,以后借钱那种事,我家再也不干了,发一次财,就够花一辈子,这人啊,就得有财命,没有财命,累断腰也是白忙活!” 第501章 离间计   看着姜采艳不可一世的样子,姜采月无语到极点,所谓的小人得志、穷人乍富大概就是这种嘴脸,突然有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好像立刻就要当皇帝一样,也不想想自己丢人那时候,差一点就光着屁股被人逮着,比狗还狼狈。   想着她突然冒出坏主意,冷眼打量着姜采艳,说道:“是啊,潘景玉还真是有财命,说发财就发财了,只是发财的是潘景玉却不是你,你知道他发财之后是什么想法?”   姜采艳被她说得一愣,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姜采月得意的仰了仰头,说道:“我什么意思这还用说,潘景玉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没数?他发财之后还会老实吗?没准又去找别的女人,别再这你这里高兴着,回头他却把你给废了,聪明的话,就自己好好想想吧!”   姜采艳被她说得心里心虚,脸色有些发白,眨眼硬撑着说道:“不会!景玉才不会不要我,景玉对我是真心的,你别把我当成那个没用的柳翠香,他要敢对不起我我跟他没完!”   姜采月再次冷笑,道:“哟,说得还挺硬气的,可是事实是怎么回事谁都知道,我刚从俞州回来的时候,潘景玉为什么被我家狗咬,你就不清楚么?”   “我、我怎么知道你家的狗为什么发疯!”   姜采月诧异地挑眉,说道:“哟,原来你还真不知道啊!那艳姐,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就直接告诉你了,那天他来找我,说后悔当初没对我了,想让我回去跟他过,他可是对我说了,只要我点个头,他回家就把你休了,让我带着寻儿进他家门,他肯定把我侍候得祖宗一样!”   虽然她说得有点言过其实,但当时潘景玉确实没安好心,姜采月这样说绝对不冤枉他。   姜采艳听完脸色由白转青,在那里咬唇暗恨。   姜采月见了暗笑,对付姜采艳和潘景玉这样的夫妻,根本不需要太多心眼儿,只要随便几句话,就够让他们产生隔阂了。   想着她继续说道:“怎么,不信吗?别说我这事,就算是潘景玉接你进门之前,不也跑去跪求翠香回潘家了,这事你应该知道吧,他明知道翠香不会回去还来求,那就证明他跟你根本不是实心对你,只是因为你给他生了儿子,他又娶不了别人才娶人,现在他发财了,你觉得他还会守着你?我看没准明天从城里回来,就会再带回来一个!”   “他敢!他真带回来,我就像柳翠香似的,跟他全家拼命!”   姜采月咂嘴,道:“啧啧,看,刚才还说不像翠香那么好欺负呢,这转眼就要像翠香学了?看样你在潘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吧!不是我说你,以后别再那么傻了,被潘景玉给骗了都不知道,还跟他死心塌地呢。”   说完她抱着寻儿便要回家,给姜采艳添完堵,她心情很不错。   可是才一迈步,却被姜采艳拽住,姜采月拉着她说道:“采月你别走,我知道你是故意说这些的,你看不上潘景玉,你要是看不上他就给我帮忙,在外面帮我盯着他点儿,他要是有女人你来告诉我,我肯定收拾他!”   姜采月又撇嘴,说道:“艳姐,你说你傻你还真傻,等他有了女人再去抓,岂不黄瓜菜都凉了,你得防患于未然啊,等他回到家,你立刻把他的银子抓到手里,这男人没了钱,想做坏事也做不了,有几个女人会不要钱白跟他,你不就防住他了!”   姜采艳深以为然,点头说道:“不错,没钱确实没人跟他,只凭一张嘴,哄到的也都是傻瓜……”   姜采月这次真走了,感觉潘景玉就算再挖两颗参,也没什么值得羡慕的,有姜采艳这么一个媳妇,后半辈子有他受的。   回到家里,孔氏还在那眼红,坐在屋檐下一边摘菜一边说道:“月儿,你看到没有,刚才潘景玉出村卖参去了,那参真够大的,估计你爷赶山的时候都没挖过那么大的参。”   “嗯,没挖过就没挖过呗,希望他能卖个好价钱,到底也是亲戚呢,他们发财咱们也高兴,省得姜采艳再来咱家借钱。”   说完抱寻儿进到屋找顺顺玩去了。   孔氏坐在那咂摸不对味儿,这丫头说什么呢,竟然还希望潘景玉多卖点钱,不是傻了吧?不过这死丫头说话向来阴阳怪气的,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于是她便又低头摘她的菜,不再提这茬儿。   潘景玉卖参当天没回来,晚上东子和柳翠香、姜采莲回来,柳翠香又到姜采月这里来打听消息,姜采月便把白天见到姜采艳的事说了。   柳翠香听了解恨道:“活该,姜采艳不知道死的,还到你眼前得瑟去,这就是你,是我的话,把她脸色抓下来。”   姜采月道:“是啊,我也气够呛呢,不然怎么把话说那么难听,不过我估计以后她和潘景玉好不了,两人肯定得打得斗鸡似的,没钱日子过不消停,有钱的日子更过不消停。”   柳翠香总算心里的憋屈劲儿轻了点,说道:“哼,那就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好了,如果他们不打不闹,到时候再想办法,总之不会让这对狗男女好过。”   姜采月微微摇头,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可是柳翠香还是放不下,对别人都好好的,只要一提到潘景玉和姜采艳,她就要冒火的样子,真希望她能早点找到归宿,放下心底这份恨意。   第二天一早,姜采月感觉杨里长那边的事情应该是办成了,如果有意外的话,不会两三天还没消息,便跟大伙一起去酒楼了,懒得在家听潘家的消息。   今天又是赶集的日子,上午早早的便开始有客人,到中午的时候已经爆满,忙到周六红看不过去,把账本给了姜采月,她也出去跑堂了,姜采月便抱着寻儿算账收钱。   她们这里正忙着,酒楼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潘景玉带着五牛庄的乡亲们进来了。 第502章 前来光顾   姜采月没想到潘景玉竟然会来,看到他无比恶心,明知道柳翠香在自己这进而,他还是进来,这分明是来挑衅么。   如果来的是潘景玉自己,她随便什么话便给打发了,可是偏偏来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十来个乡亲。   这些人进来之后便朝姜采月叫道:“姜丫头,快点快点,给我们找个座位,今天潘景玉请客,要把你酒楼里的好酒好菜点个遍,这小子发大财了,咱们不能便宜了他!”   正在忙碌的柳翠香在那边立刻变了脸,看向潘景玉的目光好像要杀人一样。   周六红也不知道要怎么应付才好,根本没上前。   其他伙计们见来的人认识东家,正好又都忙得不行,便谁也没过来。   姜采月没办法,只好推开账本,抱着寻儿从柜台后出来,挂着不情愿的笑脸,说道:“哟,大家伙怎么到我这儿来吃饭啊,县城里那么多酒楼,你们怎么不在县城里吃。”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道:“在县城里吃过了,这小子抠门,就让我们吃碗馄饨,我们不依,他才说回到镇进而来吃……”   “哪儿啊,是人家潘景玉照顾乡亲,说有钱不能花给外人,要回镇里来成全姜丫头,才带咱们回来吃的!”   “就是就是,人家潘景玉念旧,姜丫头你还是快点给俺们找坐吧,这么多人,你不能总让我们站着,大们都走这么远了……”   姜采月无奈,只好向楼上问道:“楼上雅间还有没有位子了?有的话带大伙上去。”   楼上的伙计回道:“没有了,不过好像有一桌马上要走了,我去问问……”   说完转身离开楼梯口,过了一会儿回来,说道:“东家,人字间的客人这就结账了,能腾出空座。”   说着话人字间里的客人已经出来,下楼梯向大堂走。   姜采月对周六红说道:“六红姐,你带他们上去吧。”   周六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柳翠香,磨蹭着过来,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说完带潘景玉等人向楼上走去。   姜采月回到柜台后先给刚下来的客人结账,没再去招待楼上那些人。   她结完账送走客人,柳翠香来到她面前,说道:“采月,你怎么把潘景玉他们留下了,看着多恶心!”   姜采月无奈道:“不留怎么办啊,又不只他一个人,村里那么多人呢,能都赶出去么,一下子得罪那么多,以后我们在村里还呆不呆。”   柳翠香:“这个潘景玉,实在太可恨了,跑到这里来吃饭,分明就是显摆来了!”   姜采月道:“那就让他显摆呗,我估计他卖的那点钱,要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咱们这儿吃,还真不够吃几年的。”   柳翠香恨道:“对啊,黑死他!一会多要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心疼到肠子打结儿!”   姜采月摇头道:“那可不行,咱们这的菜都是明码实价的,如果被他发现咱们黑他,到处传扬去,丢脸的可是咱们,你就让他得瑟呗,得瑟没毛过不去冬,越能得瑟死得越快。”   两人说着话,周六红从楼上下来,柳翠香连忙把她叫过来,问道:“怎么样六红姐,他们都点了什么?你没怂恿他们多要点?”   “葱爆羊肚、酱肘子、炖大鹅、红焖猪蹄,再加上四个素的,一共一两银子,也算不少了。”   “啥?才一两银子?潘景玉真是改不了那抠门的根儿,使那么大劲儿,才花一两银子请客,他也好意思。”   周六红道:“看把你给恨的,我看这也不能怪他抠,他点的这几个菜也算挺好了,只是咱们这里庆实惠,这些菜要是放在城里的馆子,少说也要一两半,张少爷都说咱们卖得太便宜了。”   柳翠香道:“就是一两半也不多啊,才那么一点点。”   姜采月笑道:“行了,你就别发恨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就点十两银子的菜,吃不完都扔了,咱们又能赚多少,还能指着一顿饭把他弄破产怎么的,还是干你的活吧,不愿意听他说话,你到后厨去和采莲换换,等潘景玉走了你再出来。”   柳翠香不干,道:“我不去,后厨的活儿我不熟,去了给东子添乱,何况人家采莲跟东子粘乎着呢,我把她换出来,她不恨死我才怪,我还是收我的桌子去吧。”   说完她又走了,周六红也快步去后厨,把潘景玉等人点的菜告诉东子,让他抓紧做。   潘景玉等人来的时候虽然酒楼里的人多,但是等到菜都做好,却有些过饭口了,人稍微少了些,来回端菜也不再那样拥挤。   周六红见伙计腾出手来,她便也不再外面挨累,回到柜台后接了账本,让姜采月到后面去给寻儿喂奶。   姜采月本以为潘景玉等人吃完就走,用不了太多时间,可是这些人却喝起来没完,直到她把寻儿哄睡,出到前面来看,楼上还在吵吵嚷嚷,好像所有人都喝大了。   她担心一会儿人下来柳翠香再生气,和潘景玉起冲突之类的,便让柳翠香到后面去看寻儿,也好避开。   眼见下午太阳偏西,这些人还是没有要散的意思。   姜采月也不上楼,任他们在喝着,她和周六红趴柜台上打盹等着。   等来等去,楼梯上脚步声响,有人走下楼来。   姜采月抬头看去,见只有潘景玉自己下来,估计是出来上茅房,她没吭声,只当看不见,又把头低下。   潘景玉明显也喝多了,下来之后深一脚浅一脚向柜台走来,来到近前说道:“姜、姜采月,你干啥都不正眼看我,你是……瞧不起我咋的!”   姜采月厌烦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不想和醉鬼说话,要结账就结账,不结账滚回楼上继续喝去。”   “当!”   潘景玉把重重一锭银子拍在柜台上,说道:“不就是银子么,别以为只有你有,我也有,而且比你多多了!给你,拿去,不用找了!”   姜采月鄙夷地斜眼,道:“恶心,当谁愿意占你便宜似的,六红姐,算一算多少钱找给他。” 第503章 我给你机会   周六红在旁边说道:“早算好了,菜是一两银子,他们喝了十一小坛酒,一两一钱,一共是二两一钱。”   说完麻利地把银找了,把大块银子收进柜钱盒子里。   潘景玉虽然喝醉了,目光还在向钱盒子瞟着,一边收柜台上的散碎银子一边说道:“采月,这两年我越来越发现,其实你和我才是最般配的,你看咋俩,不管是长相还是过日子,都那么像,我能干你也能干,我顾家你也顾家,你说当初要是咋俩成了,那日子过得该有多好……”   姜采月连忙摆手,道:“潘景玉,你喝了多了吧!冒什么胡话,你现在可是我堂姐夫,说话有点分寸!”   潘景玉的脸被酒气涨红,硬着舌头说道:“堂姐夫怎么了,你把姜采艳当堂姐了么,就说我是你堂姐夫,再说,姐夫小姨子不正好是一对,何况咱俩又有旧情,叙叙旧能怎么的……”   “够了!”姜采月重重拍了一下柜台,怒视潘景玉说道:“姓潘的,你立刻给我滚出去,再在这儿胡说八道,小心我一酒坛子砸死你!喝酒喝进人肚子里,还喝进狗肚子了,你把自己当个人行不行!”   潘景玉先是被她吓得一怔,随后却呵呵笑上了,扶着柜台说道:“呵呵呵呵,看你那样,说得像回事似的,你怕个什么!周六红又不是外人,当我不知道似的,你们女人也就那么回事,有男人的时候不把男人当回事,没有男人想男人,真的,姜采月,你看我现在这样是不是特别后悔没选我?你要是后悔的话我给你机会,真的,我潘景玉是重情重意的人,肯定不会像霍铁子似的把你给甩了……”   他的话没说完,姜采月已经气到不行,手边没有酒坛子,抄起周六红面前的大算盘,“啪”地一下便砸在潘景玉的头上。   这一下砸得结实,算盘梁子和轴子全断了,算盘珠子崩散,掉得到处都是。   潘景玉被砸傻了,两眼发直地看着姜采月,直勾勾盯了半天,然后咕咚一声倒下去。   周六红吓得惊:“啊!采月,他怎么了,会不会死了?!”   姜采月抓着变形的算盘外框站在柜台里,虽然有点担心,却说道:“没事,被算盘磺一下就死,那他也太命短了,肯定没事的。”   周六红吓得发慌,跑到柜台外,试了一下潘景玉的鼻息,见果然还有气,连忙招呼伙计:“你们快过来,把他抬起到桌子边去,再去人个叫大夫!”   伙计们跑过来,抬人的抬人,找大夫的找大夫。   楼上五牛庄那些人也终于发现,一个个里倒外斜的从楼上下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姜采月见这些人都醉醺醺的,不愿意惹麻烦,说道:“他喝多了,摔倒在柜台边,把我的处盘都给撞碎了。”   这些人喝多了酒没能力分辨,她说了便信,还有人笑话潘景玉:“看这熊样,给他美的不知道北了吧……”   过了一会大夫过来给潘景玉诊治。   其实姜采月打这一下并不算重,木算盘不算很结实的东西,就算砸到碎也没多大危险,潘景玉主要还是喝多了,再加上声音太大吓到,这才晕过去。   大夫看完之后给他开了醉酒汤,里面配上几味药,姜采月让姜采莲熬完给潘景玉灌下去,没多久便醒了。   姜采月不愿当冤大头,让潘景玉把药钱付了,又朝他要了算盘钱这才罢休。   潘景玉迷迷糊糊地被人抬上马车,一群醉鬼拉着他回村去了。   直到他走了柳翠香才抱着寻儿出来,问姜采月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潘景玉喝懵摔倒了?”   姜采月小声说道:“不是摔倒,被我给打的,喝多了不说人话,折瞎我的算盘了,好好的东西,打他碎了都不值得。”   柳翠香狐疑道:“他都说什么了,把你气那样。”   姜采月撇嘴道:“你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么,能说什么,当然不是好话了,哼,我昨天还挑唆姜采艳呢,看这意思不用挑唆他们都过不好,潘景玉不会干事的。”   柳翠香也冷笑,道:“哼,潘景玉就是那种不要脸的品性,亏了当初我爹还夸他好,结果根本就不是人。”   “行了,你也别气了,跟这种人生气犯不着,咱们还是干活吧。”   说完她把寻儿接在怀里,打算再给寻儿喂奶,可是抱着寻儿还没等出大堂,张熙存却进来了,进门问道:“你们今天生意不错啊,我家干活的从这里过,说是里面满满的,弄得我都没敢过来吃饭,怕抢不上桌子。”   姜采月又抱着寻儿回来,说道:“可不是,今天人真是多,不过张少爷你来肯定没问题,就你一个人,怎么也找到地方坐了,实在不行,你到我柜台上吃也不能让你饿着。”   张熙存笑道:“哈哈,那倒是,我还真没试过在柜台上吃饭呢,等我再回来可得试试,没准有人把我当东家,到我这里结账,那我可就赚到了。”   柳翠香见他来也过来,问道:“怎么,你要回家去了么?”   张熙存说道:“是啊,‘六指儿’快生了,家里来人催,前几天姜姑娘也说我应该多陪陪她,我也只能回去了。”   柳翠香道:“哦,那就早点回去吧,人家怀胎九月,你就没陪几天,也难怪人家委屈。”   “嗯嗯,我明天就走,今天来跟你们告别,另外我对田庄的管事不放心,告诉他有什么不懂的,就到这里来找你们,你们帮忙照看一下。”   “啊?!”柳翠香发愣,道:“我们哪能帮你照看得了田庄,我们谁都没弄过。”   “没弄过田庄还没种过地了,种地的事,你们怕是比我们都了解吧,你们看着办就行了,况且来找你们的,都不会是很大的事,真是用决定的大事,他们就回县城找我了。”   柳翠香点头说道:“唔,那就让采月帮你照看吧,她主意多,有事让你的人找她就行了。” 第504章 大言不惭   张熙存道:“我不管谁照看,反正你们帮我就是了,不行,我得走了,还得到管事家交代点事情。”   姜采月道:“那你不在这里吃了?”   “不了,到管事家蹭饭去。”   说完他便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姜采月说道:“唉,到底是正经过日子人家的少爷,从小锦衣玉食的,可是要说立事,立刻肯干了,一个公子哥儿,经营田庄能这么上心,比咱庄户人也不差什么了。”   柳翠香也道:“可不是,说起那个吴小姐也算有福气,虽然熙存不那么喜欢她,可是娶了她之后没也没生外心,踏踏实实地办田庄,过日子,现在听说吴小姐要生了也挺开心,真是不错了。”   姜采月向她脸上看着,隐约看到一丝失落,不知是拿自己和婚姻跟吴小姐比觉得失落,还是因为没得到这样好的男人而失落。   她念头刚起,就被怀里的寻儿打断了,小家伙也不管有没有人看,一边叽歪一边伸小手往她怀里掏,看样子饿得不轻。   柳翠香转眼看到笑得不行,道:“快点去喂你儿子吧,看把他急的,别想饿久了落下病根儿,以后长大了也往人胸上抓,还不把你的脸丢光了。”   姜采月挡住寻儿的手,一边向后面走一边说道:“抓就抓呗,大不了早早给他娶个媳妇,爱怎么抓怎么抓,看谁敢管。”   “没正经的样儿,有本事他八岁你就给他娶一个。”   “娶咋的了,娶个童养媳还不行,没准以后你生一个,我就给弄家来养着!”   姜采月一边和柳翠香斗着嘴一边到后院去了。   晚上回到家里,姜采月累得要死,孔氏又和她叨咕潘景玉卖参回来的事,姜采月懒得搭茬儿,脱衣服倒炕上就睡了。   孔氏念叨得没趣,也哄着顺顺睡着了。   第二天姜采月又去了酒楼,在酒楼里的时候,去城里办事的杨里正回来,告诉她姜盛喜和东子当兵的事他都办妥了,钱上交到衙门,到底多了少了不知道,不过兵役已经免除,衙门专门发了受捐的文书写明此事,有这文书,招兵到家里去找也没事了。   姜采月看到官文上写的数额,知道他没贪一两银子,为了表示感谢,请他在酒楼里吃了顿饭,又到街上买了两块上好的布料,让他带回家去给他媳妇,也算还了人情。   在酒楼里忙了几天她又在家里歇着,说是歇着,可是家里的事情也不少,猪场快要建完,收尾工作零零碎碎,姜盛喜一个人摆弄不明白,她还得过去照应,孔继德家又要借着这群工匠翻新房子,她和姜盛喜两人偶尔也要过去照应。   潘景玉那里,虽然那天喝多了,可是到底是自己撞的还是姜采月打的他心里清楚,见到姜采月眼睛总是斜来斜去,看样子又是记恨了。   姜采月知道自己的敌人多,一个潘景玉就已经够烦了,何家屯那边还有个蒋毛根,虽然听说现在仍旧不敢在家里呆,但却肯定和家中有联系,她也不得不防,所以不管走到哪儿,都把噜噜带在身边,噜噜被她喂得又高又壮,别说对付一个男人,估计就是来只狼,他也能给咬死,有它在姜采月走到哪里都安心,像带了个保镖似的。   不过不管是潘景玉还是蒋毛根,暂时还都没搞什么动作,蒋毛根那边估计还在害怕官府,硬是不敢出来,潘景玉有了钱,又开始满世界得瑟,不只又张罗收药材,还张罗买地,扬言再过三年,要把县城的大粮商张禄庭,也就是张熙存的老子给顶趴下,他要成为耽阳县头一家的种粮大户。   姜采月听说之后简直都不想评价了,真怀疑潘景玉这人还长没长点脑子,就算有点钱也没有这么得瑟的吧,实事干不出来,牛皮能吹上大天去,竟然敢说三年就顶倒张家,估计他连张家究竟有多少家底子都不知道,别的不说,就是大哥干活的那个田庄,就和整个五牛庄差不多大,那还不是张家的全部,人家还有布庄和米行,现在张熙存又搞了第二个田庄,他潘景玉挖了一棵参,就想和人家几十年的积累抗衡,真心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过她倒也乐得见潘景玉被打脸,现在他蹦哒的越欢,到摔的时候就越重,等着看是了。   就这样她一连在家里呆了一个多月,总算把猪场弄利索了,大猪小猪都扫挪过去,自家前院的猪圈空出来。   时间太久没去酒楼,柳翠香和周六红一个人劲儿催她,说上个月的账目搞得有点乱,这又要到月底结账了,让她过去理一理,姜采月便只好又往酒楼里跑起来。   酒楼里的账其实也还好,只是姜采月往家里挪的银子周六红不知道她要怎么算,才硬让她过来。   姜采月一天便都弄清了,把银子提出来,等到月底给伙计们发工钱。   月底这天,所有人干活都特别有劲儿,等到晚上就能把一个月的工钱拿到手,就连周六红和柳翠香也都乐呵呵的。   姜采月见大家都盼着,便趁过午人少的时候把工钱都发了。   领完工钱的伙计们都到一边数钱去,柳翠香和周六红、东子、姜采莲四人收完钱坐在大堂的一张桌子旁闲聊。   姜采月躲在柜台里给寻儿喂了奶,然后也出来和他们聊天。   说来说去,姜采月忽然想到什么,问柳翠香道:“对了翠香,张少爷的媳妇应该早就生了吧,怎么一直没消息?”   柳翠香说道:“是啊,按说应该生完十几天了吧,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都没听田庄的人说起过。”   姜采月笑道:“这家伙是当了爹心情好,把咱们都给忘了吧,等他来的,告诉他随礼钱没有了,谁让他不及时把好消息告诉咱们的。”   说完又和大家聊起别的。   正说着话,敞着的酒楼门被人咣当撞了一下。   几人还以为来了顾客,转头看去,见竟然是张熙存进来,只是走路有点不利索,好像喝多了酒似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用襁褓包裹的小婴儿。 第505章 她没娘了   “张少爷?正说你你就来了,你竟然抱着孩子,是你的么,应该没满月啊,你怎么就抱出来了?”姜采月惊讶地说着,其他人也下意识站起身。   柳翠香向张熙存走去,也问道:“熙存,你怎么了,好像了喝酒了,喝酒你还抱孩子,你不怕把他摔了……”   她正说着,张熙存却哭了,咧着嘴哭得十分难看,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向里面走,来到桌边一把把孩子塞给姜采月:“姜姑娘,你帮我喂喂她,她没有娘了!”   姜采月吓傻了,一手抱着寻儿一手接住张熙存的孩子,弄得手滑,差点没把寻儿摔下去,幸好旁边的周六红接住,把寻儿抱了过去。   “张、张少爷,你在说什么?”   姜采月不敢置信,上次见到张熙存的时候,他还在笑呵呵与自己和柳翠香告别,结果一个多月后回来,就弄成这个模样,还说孩子的娘没了,难不成那位命苦的吴小姐,真就这样没了?   张熙存一屁股坐在桌旁的空位子上,双手抱头呜咽:“没了,真没了!刚生完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一天不如一天,十几天的工夫,人就没了!”   东子和姜采莲也被吓到了,两人站到一旁去看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姜采月呆呆半看向柳翠香,柳翠香也惊呆了,站在张熙存身后问道:“怎么会呢,生完都好好的,怎么还没会有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她就是发烧,吃好多药也不好,我还想去给她找卢大夫呢,结果人就没了!”   姜采月和几人面面相觑,几人都不是大夫,对吴小姐的死因都无法猜测,反正看这样子张熙存不会说假话,人应该是真没了。   “那、那你也不能把没满月抱出来啊,这是受风可怎么办?”姜采月担心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是没办法了,找了好几个奶妈,她都不不吃人家的奶,我怕她饿死,想起姜姑娘也在奶孩子,我才抱过来试试。”   “不吃?想是吃惯了她娘奶的味道,吃出别人不对才不吃。”   姜采月低头看着怀里那小小的婴儿,估计是因为她娘生病的原因,孩子瘦小得可怜,姜采月心疼起来,连忙抱着她进到柜台里,坐在那里掀开衣服,给这个孩子喂起奶来。   她原本以为这孩子恐怕也不会吃自己的奶,可是***塞进孩子嘴里,这孩子竟然弱地吸吮起来。   虽然姜采月刚刚喂远寻儿,却也还有一点奶水,感觉到孩子真的吃到了。   “吃了,她真的吃了!”姜采月惊喜地告诉张熙存,想让他宽心一点。   可是张熙存伤心过头,昏头昏脑忘了那些顾忌,竟然扑过来看。   姜采月一阵尴尬,连忙用衣服盖严,用眼神示意柳翠香和周六红,让她们把张熙存拉走。   东子和姜采莲站在那里不知做什么好,东子问姜采月道:“月儿姐,要不、要不我给张公子做点吃的去?”   姜采月看张熙存的样子肯定吃不下东西,说道:“他吃的等一会儿再说,你帮我给寻儿熬点米糊,再弄点鸡蛋羹,这孩子吃我的奶,我就帮他先喂着,不行给寻儿断奶算了。”   “唔,那我们这就去。”   东子和姜采莲跑回厨房去忙活,柳翠香和周六红坐在张熙存身边安慰他。   过了一会儿,张家的大管家追来了,进到酒楼里说道:“少爷,我猜你在这儿呢,你把小小姐抱到哪去了,老爷和夫人都急坏了!”   张熙存向姜采月那儿比划,说道:“我找人给她喂奶呢,都三天没吃东西了,她娘死了,我总不能让她也饿死!”   说着张熙存眼圈又发红。   管家也知道这孩子不吃奶妈奶的事,惊讶地问道:“小小姐这次真吃了?”   张熙存点头:“吃了,刚才我看了。”   管家向姜采月这边伸了伸头,却没好意思过来看,问道:“少爷,那怎么办啊,把姜姑娘找家去当奶妈?”   姜采月吓了一跳,心想张熙存可别有这种想法,不然自己不好意思拒绝,难不成还真跑去给当奶妈怎么的。   张熙存虽然伤心,这事却没糊涂,向管家摆手说道:“不可能,姜姑娘开酒楼呢,怎么可能当奶妈,我就让她先帮忙喂着,再找找别人看,实在不行,就把语儿寄养在这儿算了。”   “啊?那怎么行,小小姐还没满月啊!”   张熙存突然发起火来,吼道:“怎么就不行!人家不能去难道非让人家去么!没满月我也抱出这么远来了,寄养在这儿不比饿死强!不想让她在这儿,你倒是找个能喂奶的奶妈来啊!”   管家被他骂得不出声,站在那儿踌躇了半天,说道:“那、那小人回去禀报老爷和夫人了。”   “去吧去吧!”   管家又客气地对姜采月说道:“姜姑娘,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家少和小小姐。”   姜采月向他点头,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管家这才转身离开。   管家走后柳翠香和周六红还在劝张熙存,让他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之类。   张熙存十分自责,痛苦地说道:“我从前只以为,我但凡娶了她,她就会跟耗这一世,我这一生的幸福就没有了,所以从不曾在心里真正接受她,一直想让她远离我,直到她有了我的孩子,我才想着,毕竟已经这样了,就勉强和她在一起,可是直到她死了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并不是那样讨厌她的,如果她能活着,我、我是愿意和她过后半辈子的,可是她还是走了,连个后悔的机会都不给我!”   柳翠香看看周六红,周六红又看看柳翠香,两人都在叹气,当初张熙存逃婚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好像刚发生没多久,可是一转眼,那个曾经被她排斥的女子就离开这个世界。   不想要的时候硬塞进他的生命里,等到他接受了却又把人夺走,真说起来的命苦的也不知道是那位吴小姐还是张熙存。 第506章 看直眼   姜采月喂了半天才把张熙存的女儿喂饱,这个没了娘的小家伙似乎真把她当自己的娘了,吃完在她怀里睡着了。   姜采月把孩子送还给张熙存的时候,这个玩世不恭了十几的男子又哭了,抱着女儿泪流不止,弄得姜采月和柳翠香、周六红都跟着掉泪。   姜采月见店里来了客人,看到这情景奇怪,便让柳翠香带张熙存到后面,好好劝劝他,再帮他照顾孩子。   张熙存这才和柳翠香一起出了大堂。   因这个孩子的原因,姜采月当天晚上连村子都没回,住在酒楼里帮忙奶孩子。   不过还好,虽然张熙存的女儿到目前为止只吃她的奶,但是张家也没打算真让她当孩子的奶妈,第二天管家便又带了两个奶妈过来试,只可惜这位小小姐就是不吃,也不知是这两人身上的气味不对还是乳汁的味道不对,张湘语的小嘴一咬上去便立刻转头,却也不哭,但就是不吃,弄得姜采月没办法,只能继续给喂着。   喂了这个小家伙,寻儿的奶便肯定不够吃了,寻儿七个多月大也懂一些事情,每次看到姜采月抱张湘语便气得要命,一个劲朝姜采月奔,哭着想把张湘语赶走。   姜采月看着又好笑又心疼,放着自己的儿子不喂,却把奶水给别人的孩子吃,自己这才几次就舍不得了,真不知道那些专门给人当奶妈的是怎么忍的,还是她们不像自己这样敏感。   张熙存把孩子送来的第二天又回去一趟,吴小姐的后事还没办,他的死也要向岳父交代清楚。   柳翠香很为他担心,毕竟武小姐是县令的女儿,现在她死了,吴县令是否能轻易放过张熙存?   不过还好,几天之后,张熙存平安回来了,看样子吴县令并没有太过为难他,只是他的心情一直好不起来,每每看到女儿,都十分抑郁,感觉好像自己割死了妻子一样,姜采月和柳翠香、周六红三人只能一直劝,让他想开一些。   张湘语针真对乳母很挑剔,张家管家接二连三地从城里带奶妈过来,但却没有一个让张小姐认可,仍旧只吃姜采月的奶水。   直到半个月后,一个伙计的媳妇儿生孩子,奶水多到吃不完,便把张小姐抱去给她试了一声,结果张小姐竟然真吃她的奶水了。   虽然伙计的媳妇愿意当奶妈,是刚刚生完还在坐月子,根本不能去,而且就算以后出了月子,孩子也还是太小,离不开娘,也不能立刻过去,而伙计家里的条件又不是很好,张熙存便干脆还是把孩子寄养在姜采月这里,派了两个细心的丫环陪着,到孩子饿的时候抱去给伙计的媳妇喂奶,姜采月偶尔也能贴补一下,两个人一起将就着。   吴小姐去世前张熙存不爱回家,去世后他更不爱回家了,张家也拿他没办法,如果他取的是普通人家的妻子也就罢了,这个死了,立刻再给他娶一个,新人进门总能冲淡一点悲伤。但他娶的却是县令的女儿,张禄庭也不敢立刻让儿子再娶,所以只能任他在田庄里泡着。   多了一个张湘语,姜采月更忙了,从前还能偶尔在家里歇几天,可是现在几乎每天都要来酒楼,嘴里说着要给寻儿断奶,可却总是舍不得便一直喂着。   村里的潘景玉也一直在得瑟着,说要买地开田庄,可是谈下来的田地却不成片,东一块西一块,十分零散,于是便也到山边去了找了一片荒野,雇人去开荒,嫌家里的房子旧,也雇了工匠盖新的,只是张罗得晚,估计落雪前不能完工,今年肯定住不上了。   姜采艳更能得瑟,首饰买了一大堆,每天在头上各种插,脑袋插得像个盆栽,动不动往下掉,可是自己亲娘要却不给,都在手里攥着,气得柴氏动不动就跟钱氏、孔氏抱怨,闺女白养了,不及姜采月一半儿。   这天伙计的媳妇满月了,姜采月在酒楼后院给她和那个伙计安排了上好的房间,让他们住在酒楼里,这样有她和张熙存的两个丫头照顾张湘语,姜采月放心多了,总算能缓口气,在家里歇两天。   寻儿九个月了,越来越活泼,特别不好管,除去在炕上玩和睡觉的时候姜采月能歇一歇,其他时间都要抱着,每天累得腰酸背痛。   在娘家歇了一天,第二天又抱着寻儿回家,现在家里的猪都被移到新猪场去了,刘二两口子都到新猪场干活,姜采月家里便很少有人去,她离开和时间长了便不放心。   走到村里的街上,噜噜在她身边欢快地摇尾巴,寻儿搂着她的脖子拱来拱去到处看。   过了刘二娘的茶棚,到了自家门口的时候,竟然又遇到潘景玉从村东进来。   看到姜采月,潘景玉的脸上又闪出异样神情,生完寻儿的姜采月比从前更漂亮了,有一种年轻母亲特有的温柔和细腻,潘景玉看得有些直眼。   见姜采月要进院,他大声叫道:“姜采月你等会儿,我有事跟你说。”   姜采月讨厌到不行,白眼说道:“有事找别人说去,我没空。”   潘景玉向孔继德家院里看了一下,说道:“我跟你说正事,你那么大脾气干什么,我想问问你,你家的南山边的田卖不卖,卖的话我可以把田庄往这边延,延到我家门前好照看。”   姜采月想也没想道:“不卖。”   “我给你高价。”   “高价也不卖,那是砚哥一刀一斧开出来的,我就算不种在那儿荒着也不卖。”   潘景玉走到近前,下意识躲着噜噜,说道:“姜采月你咋那么死心眼呢,霍铁砚都走多长时间了,他根本不会回来了,你还傻等他,那么不长良心的男人,睡完你不跟你成亲就把你给甩了,让你一个人生孩子、带孩子,你还等他干什么!”   姜采月没好气地回呛:“要你管,我愿意!我和砚哥的事你知道什么,就朝我说他的坏话,你以为说了他的坏话我就能跟你怎么的,别恶心人了,滚远点好不好!” 第507章 夫妻反目   潘景玉被她骂火,道:“姜采月,你不认抬举是不是,我对你一忍再忍,还不看在你和我好过的份上,你不是见霍铁砚把你给甩了,你过得这么凄惨,你当我会这么忍你,天下女人这么多,除去皇上的女人,哪个我潘景玉娶不来,我犯得着对你低声下气!”   “呸!”   姜采月重重啐了一口,说道:“潘景玉,你还知不知道你自己是谁?你的脸皮还能再厚一点么?说什么除去皇上的女人娶不来,我看你都已经把自己当皇帝了,真是臭不要脸,那么有本事,能娶到谁立刻去娶啊,你来找我干什么,是不是不被骂难受?看你是腿上的肉长好了,巴不得我家噜噜再啃你一口是吧!”   说着她又招呼噜噜:“噜噜咬他!”   潘景玉一听他说到噜噜便知道不好,转身撒腿就跑,边跑边叫道:“姜采月你个臭表子,给脸不要脸!跟我使威风,有你后悔来求我的时候……”   他叫噜噜也咬,一路狂吠着把他追回到潘家,只是这次潘景玉跑得太快,没逮到机会咬他。   姜采月把潘景玉赶走又回到家中,越想越生气,觉得不能饶了他,在家里打扫了一下卫生,便又抱着寻儿出来,路过潘景玉家没看到姜采艳的影,便直接回到村西。   到姜仲贵家门口的时候,便听到屋里有姜采艳骂孩子的声音,她抱着寻儿一便进了院。   姜仲贵家里只有姜采艳在,姜仲贵在田庄干活很少回来,柴氏又忙侍弄她家的几亩田,也不怎么在家。   姜采艳和潘景玉的孩子比寻儿大了一年,现在已经满地跑了,淘得要命,齐氏又不帮忙哄,每天把姜采艳气得快发疯。   姜采月进来的时候,姜采艳正抓着孩子狠揍,那孩子皮实,这么打竟然不哭,在姜采艳手里扭来扭去想逃开。   “是这怎么了,对孩子下这么狠的手,是想打死咋的。”姜采月问道。   姜采艳气得眼珠子快冒出来,揪着孩子说道:“他娘的我就得打死他,太气人了,把铲屎的锹插进水缸里,这一缸水都不能要了,一大缸水都得打出去泼了,还得刷缸,再挑水,我娘回来不气死!”   姜采月暗乐,心想这可真是够气人的,当初自己收拾钱氏的时候就这么折腾她的,钱氏好手好脚,换一大缸水都差点累断气,姜采艳带着孩子,要真倒水再换水,真心能累死,不过听她这意思,也没打算把水再给挑回来,撑死倒出去刷刷缸也就是了,剩下的都要指着柴氏。   “小孩子就这么淘气,你打他有什么用,他又不懂。”她不痛不痒地说着。   “不懂就打,打多了就懂了,这要是不打他,我非得被活活气死不可……”   姜采月故意说道:“小孩子气人一时的,长大就好了,再怎么也比大人强,他爹要是干气人的事,估计你打都打不回来。”   姜采艳感觉到她话里有话,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潘景玉又有什么事了?”   “没有我来干什么,我这一天忙的,都快忙死了,难不成专门来劝你别打孩子。”   姜采艳正气头上,说道:“他咋的了,你跟我说,看我不回去挠死他!有点钱他就不知道北了,今天勾搭这个,明天勾搭那个!他的死爹死娘还跟死人似的,什么事都不管,连孩子都不看,做点饭都给我脸色看,这种人家,我就不能惯着他们!”   姜采月道:“那可是,发财发成这样,又不是没有银子,就雇个老妈子做饭呗,给你卖个丫环啥的,让你也享受享受,还让你干活,分明就是把你当驴使!”   “买什么丫环老妈子的,一家子都快抠死了,跟别人吹有多少钱,跟我就说穷的要死,当我傻子似的,你快点跟我说,到底发现潘景玉什么了。”   “能有什么,我早都跟你说过他想甩你了,这不今天又去找我了,我说你是我堂姐,我就算真被砚哥给甩了,也不能挖自己姐姐的墙角,结果他却说,让我别在乎什么姐姐不姐姐的,他早就不想要你了,要不是你死缠着他,他根本不会往家里接你的,他说只要我点头,他就把你撵出去呢,你快点管管吧,他要再敢跟我得瑟,我真让狗把他腿咬断……”   她的话没说完,姜采艳就冲出去了,手里抓着被潘浩林插进水缸的铲屎小铁锹就奔村东去了。   姜采月见状在后面喊:“哎,艳姐,你的孩子不要了!”   “你帮看着,我回去打死潘景玉这个不要脸的!”   姜采月冷笑,心想打去吧,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才好,潘景玉那种人,不打死他真是便宜他。   转头看看地上的潘浩林,她却无奈了,他娘去给自己当枪,这孩子自己不能不管,只好给看着了。   没办法只好把潘浩林带到院里,她坐到小凳子上拉着寻儿学走路,看潘浩林满院子追鸡撵鸭。   再说姜采艳,一路气势汹汹地冲回潘家,潘景玉正新买来的太师椅上坐着喝茶,见她一个人提着小锹回来,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林子呢,你娘看着呢?”   姜采艳觉得自己每天累到要死要活,潘景玉却闲出屁来,满村里勾搭女人,打算把自己甩了。她气得眼红,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打,用锹背往潘景玉肩膀上砸,一边砸一边骂道:“潘景玉你个王八蛋!你个****!满街搞破鞋,你还想甩了我,我让你甩、我让你甩!你敢甩我就打死你……”   潘景玉被她打得嗷嗷叫,从太师椅上跳起来叫道:“姜采艳你疯了,你听谁胡说八道!我潘景玉行得正做得端,我能干那下作事,当初要不是你死缠我,我都不会跟你那样,你还怀疑我跟别人……”   他这一说姜采艳更气了,叫道:“你说我犯贱是不是,你说我上赶子你是不是?你个不要脸的,我就知道你有外心!”   她一边叫一边打,本来她手下也留了分寸,只用锹背拍潘景玉,可是锹柄是圆的,不知不觉就在她手里转了圈,锹头横过来,薄薄的锹边朝着潘景玉的方向。 第508章 我快死了   姜采艳打得过瘾,潘景玉躲得惊心,两人都没发现锹转过来,   姜采艳一锹下去,潘景玉抬胳膊招架,挡住了锹柄,却没挡住锹身,结果锹边结结实实砍在潘景玉脸上,从颧骨到耳根,一下就砍出二寸多长的一道口子,鲜血哗地涌下来,把潘景玉的半边脖子都染红,还在顺着衣领往下淌,脸上一道口子恐怖地翻着,像又长了一张嘴。   姜采艳顿时呆了,持着锹的手僵在半空,惊恐的看着潘景玉的脸,说不出话来。   潘景玉刚开始还没觉察到,只觉得脸被撞了一下,有点儿发凉,直到看见姜采艳的表情不对,他也感觉到疼了,这才抬手向脸上捂去,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收回手看,见满手都是鲜血,他也吓坏了,指着姜采艳说道:“你、你、把我砍坏了!”   姜采艳吓傻了,手里的锹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张着双手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潘景玉的脸越来越疼,用手捂着,血顺着他的指缝不断往下流。   看到血一个劲儿淌,他吓得坐在地上,说道:“完了我要死了,你要把我砍死了,我死了就是你害的……”   这时出去串门子的齐氏刚好回来,一进屋就见到这种场景,她吓得惊叫道:“哎呀景玉,你这是咋了?”   潘景玉闲着的手指向姜采艳说道:“娘,是她,这个贱货要砍死我!”   齐氏回头照姜采艳的脸上就挠,叫道:“你个贱货,你想杀了我儿子是咋的!”   她挠了没两下,潘景玉又在那边叫道:“娘,娘快点给我找大夫,再不找我就流血流死了!”   刘氏转头又跑了出,到大街上喊人,帮忙去找大夫。   屋里的姜采艳吓得不行,虽然感觉潘景玉不至于这就死了,可是看到那满身满脸的血也吓坏了,没去帮潘景玉弄伤伤,却转头就跑了出来,又向娘家跑去。   姜采月还坐在院子里帮她看着潘浩林,只着寻儿玩儿,感觉没多久的工夫,见姜采艳就又回来了,她还以为姜采艳没搞出什么名堂就被潘景玉打发回来了,暗觉她没用,起身说道:“艳姐你回来了,你自己看孩子吧,我得回家去了。”   姜采艳却抓住她不撒手,说道:“采月,你快帮帮我,我把潘景玉砍坏了,没准他要死,你帮我逃走吧,你在镇里有没有地方,让我藏起来!”   姜采月一脸诧异,感觉不可能,问道:“你把砍坏了?砍成什么样?用什么砍的?”   “就、就是刚才那把小锹,砍他头上了,流了好多血!”   姜采月以为砍到头上什么重要的位置,问道:“头哪里?头顶还是后脑勺、太阳穴?”   “不、不是,是这里……”   姜采艳一边说一边往脸上比划,吓到脸色惨白。   姜采月看到泄了气,说道:“砍到颧骨上也会死人?没听说过,什么了不得的事,大不了破相,不会出人命的。”   姜采艳仍旧不放心,说道:“可是流了好多血,到处都是,脸上、手上,脖子上……”   “受伤当然要流血了,一个大男人,不会因为脸上一个口子就流血流死的。”   说完她无趣地抱寻儿往出走,虽然知道潘景玉不会死,可是估计这次的亏吃得也不小,自己也算解气了。   她走了之后姜采艳发傻,暗想自己差点没吓死,姜采月却没当回事,难不成真是自己太沉不住气了,根本没多大的事儿?   想着她也定了定神,看潘浩林拿着根小木棍在栅子边狠抠一棵伞莲花,到屋里抄水飘妥了点水喝想定定神,可是水到嘴里她却想起来了,儿子之前把铲屎的小锹插进水缸里来着。   她噗地把水吐出来,一口接一口地吐唾沫,差点把舌头上的皮吐掉,然后又跑到一边去,倒水壶里的水漱了半天口,实在没有水了,这才忍着恶心,拿水桶进屋,妥水向外泼,一边干活一边听着潘家那边的动静。   姜采月回到娘家,孔氏还坐在炕上给顺顺做新夹祅,见她回来问道:“月儿,你刚才是不是到东院去了,我怎么听你和姜采艳说话呢。”   姜采月道:“是啊,我是去了,挑唆姜采艳和潘景玉打了一架,姜采艳把潘景玉的脸砍坏了,吓得不行,竟然让我帮她找地方躲,还怕潘景玉死了,你说她有多胆小。”   孔氏又八卦起来,问道:“砍到哪儿,把她吓成那样?用啥东西砍的?刀还是斧子?”   “娘你咋想得那么邪乎呢,还刀和斧子,姜采艳和潘景玉又不是生死大仇,会下那么狠的手么,用小锹砍一下,砍在脸上,还是失手砍的,能砍得多重。”   孔氏也有点失望,说道:“嘁,小锹砍一下能砍成什么样,看姜采艳和她娘一样,咋呼得欢,却没多大胆,就往脸上砍一下,能有多大事,没准都不比你拍你二婶那一水瓢严重。”   “我说也是,他们那家人都吓不行了,我看刚才李老小骑马往出跑,肯定是给他们找大夫去了,亏潘景玉还是卖药的呢,自己弄点药贴脸上完全事了,还找什么大夫,大夫治的也比他强不啥。”   “那肯定是,李老小这阵子将给他家干活了,也不知道给多少钱,让他们治去吧,找十个大夫来才好呢,他不是有钱么……”   娘俩说着话,该奶孩子奶孩子,该做衣服做衣服,过会做饭吃饭,根本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   再说潘家那边,把大夫找来之后潘景玉细心医治,说死倒不至于,但是毕竟伤在脸上,又那么长一条口子,砍得深可见骨,疤是肯定要留了,而且估计还是挺深一道疤。   潘景玉知道死不了松了一口气,可是他对自己的脸也很在乎,自觉得长得不错,就仗着这张脸勾女人呢,结果搞得破相,伤在那么明显的位置,挡都挡不住,自己的俊脸算是毁了,为此他恨死了姜采艳,脸包扎完后大夫离开,他便顶着满脸的绷带来找姜采艳。 第509章 暴打姜采艳   潘景玉过来的时候柴氏已经回来,看到空空的水缸,累了一天的柴氏又把姜采艳一通骂,一点忙不上自己的忙也就算了,还给自己找麻烦,姜仲贵不在家,什么力气活都得她干,这一大缸的水要挑满,她也要累瘫了。   她骂完先去挑了一担水回来,没有力气担更多,便在家里做饭,一边做饭一边让姜采艳滚回婆家去,少在在这里蹭饭吃,娘俩个蹭,却一个大子也不给她。   她正骂着,脑袋包得洋葱头一样的潘景玉便进来了。   看到潘景玉被绷带围得直露两只眼睛,柴氏一时没认出来,吓了一大跳,叫道:“哎呀,你是谁呀,干什么的!”   潘景玉话也没和她说,冲进屋里抓过姜采艳便打,姜采艳被吓得大叫,以为潘景玉以杀了她,一个劲喊柴氏救命。   柴氏再骂,那也是她的女儿,她不可能不管,冲进屋来帮姜采艳一直打潘景玉。   潘景玉头被包着不方便,一个人和母女俩撕扯占不到便宜,甚至受伤的脸还挨了几下,又被打出血来。   在炕上睡觉的潘浩林被吵醒,看到被包和济南出发模怪样的潘景玉,根本认不出来那是他爹,坐在炕上哇哇大哭起来。   潘景玉占不到便宜,到炕上一把抄过潘浩林,夹在腋下就走,边走边指着姜采艳叫道:“姜采艳,你个不要脸的,我告诉你,以后你别再进潘家门,我不要你了,今天我就休了你!”   姜采艳气得大哭,坐在地上叫道:“潘景玉,潘景玉你不是人!我打没嫁人的时候就跟着你,死心塌地对你,为了你脸都不要,你有两个臭钱就不要我,你个狗娘养的!你不得好死!你、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潘景玉夹着孩子走到院里,捂着脸叫道:“你做梦,我才不会把孩子给你,这是我们潘家的孩子,我这就回去给他找个后娘,我就不要你个贱货!”   一边叫一边把哭得快断气的潘浩林夹走了。   柴氏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地上往起拽姜采艳,道:“这是咋了,咋突然打起来了,潘景玉那脑袋是咋弄的,我早上看到他还好好的!”   姜采艳哭得全身发软,任柴怎么拖也不起来,嚎道:“潘景玉不是人,他不是人!他有点臭钱就不想要我了,他要换别的女人……”   柴氏问了半天才问明白,原来是潘景玉又去勾搭姜采月,把女儿惹毛了,回家去把他打了,他又来打女儿,还要休了女儿。   柴氏虽然从骨子往外怕孔氏,可是却没在乎过潘景玉一家,她知道真作起来齐氏和潘福光是怕她的。   闺女都已经是第二次嫁人了,这次要真被休了,根本不可能再嫁出去,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能这么认了。   觉得这事自己一个人恐怕摆不平,她对姜采艳说道:“艳子你别怕,他潘家要是还穷得叮当响,咱不过就不过了,可是他家发财了却要休你,我和你爹说什么也不会容他,你在家里等着,我这就去找你爹,回来咱们三口去找他们算账!”   姜采艳推她道:“娘你去,你快去找我爹,我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潘景玉,他啥都不是的时候我跟他,他有钱就想甩了我,我跟他拼命也不能让他欺负住!”   柴氏火气上来,到外屋揣了个凉饼子就走了,到镇里去姜仲贵回来。   姜采艳哭了一会儿又屋里屋外收拾,把打烂打倒的东西都收起来,又给柴和姜仲贵做晚饭,等着他们回来。   东院闹得鸡飞狗跳,姜采月和孔氏,还有从猪场回家来吃饭的姜盛喜全都听到。姜盛喜不知道怎么回事,向姜采月和孔氏打听,为什么潘景玉和姜采艳会突然闹成这样。   孔氏出气道:“他们闹才好呢,谁让潘景玉跑到月儿眼前得瑟,咋没让姜采艳直接把他砍死呢,不要脸的人,活着什么意思。”   姜盛喜火道:“啥,潘景玉又去找月儿的麻烦了,这个小兔崽子,有俩钱把他给烧的,月儿,你把你咋着了没有,他要是敢跟你动手,我这就去找他拼命!”   姜采月道:“哥你放心好了,他哪有那个胆跟我动手,他还怕砚哥回来弄死他呢,而且有噜噜在,只要不来黑瞎子,我谁都不怕。”   孔氏听了气道:“行了,你别说再提铁子了,要不是他把你们娘俩扔到边不管,你能被潘景玉欺负,我看你就是把他给惯的,不行就真带寻儿改嫁,等他回来让他哭死算了!”   姜采月嗔道:“娘,你又胡扯啥呢,改什么嫁啊,这么长时间都撑过去了,砚哥用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我却改嫁,这两年不是白熬了。”   孔氏惊喜道:“咋,铁子有消息了?”   “呃……”姜采月只好继续扯谎:“嗯,昨天叫人捎信儿到酒楼去了,说他在商量他叔,让他一起过来,到这边来侍候他。”   孔氏又火了,说道:“啥?要把他那个干等不死的叔带过来?那不是给你找活呢么!不行,我不答应!”   姜采月心道:“就算你答应也不可能来,根本没那回事好吧,现在别说你了,就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呢,估计都已经不在大昱国境内了……”   “哦,娘你也别生气,他就是这么一说,他叔都那样了,怎么可能愿意跟他到这边,谁要死不死在自己家里,愿意客死异乡啊。”   “这可真是的,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让一个半死不死的给绊住了,说啥回不来,瞅把你给弄的,你知道现在村里人都怎么传你,说你的孩子根本不是铁子的,有人说是东子的,还有说是那个姓张的,都说铁子被你气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们爱说就说去呗,再说还能成真的,就把寻儿往这一摆,你让谁看他不是砚哥的孩子……”   娘仨个一边说话一边吃饭,他们这里吃着,许春姑也回家来了,估计早在娘家吃完了,进门往桌子上看了一眼,声也没出就进西屋去了。 第510章 兴师问罪   之前许春姑说她娘脚被刨了不能干活,她才回娘家侍候着,可是这一去就成了习惯,又不管家里的事了,每天出去,连顺顺也不带,弄得像没她这个人似的。   不过姜采月和孔氏可算是省心了,不看她在眼前转,娘两带着两个孩子,倒是随便得很。   姜盛喜往她那里看了一眼也没出声,坐在桌边吃完饭,对孔氏说道:“娘,你们收拾吧,我去猪场看猪了,今天又劁了几头小猪崽,不盯着不行。”   说完他又走了。   姜采月搂着寻儿偷看孔氏,孔氏坐在顺顺身边叹气,说道:“唉,这下可好,那一猪场的猪成你哥媳妇了,这个人的媳妇搁家里晒着,我想再抱一个孙子也是做梦了。”   姜采月嫌她说话难听,道:“娘你又胡扯什么,什么猪媳妇啊,哪有你这么糟践自己儿子的。”   “可是那不一样么,成天守着猪,那不和媳妇一样的了。”   姜采月见寻儿困得眼皮往下垂,道:“行行,随便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得先把寻儿弄睡了,桌子你放这儿吧,一会儿收拾。”   “行了,我好手好脚的,收个桌子还不行,顺顺也去,跟你姑和寻儿一起睡觉,奶奶收桌子。”   说完把顺顺从凳子上抱下来,她便收拾桌子去了。   再说柴氏那里,步行到镇子的时候,天便要黑了,等她再到田庄找到姜仲贵,天便已经黑透,跟姜仲贵说明来意之后,姜仲贵又跟管事的请假,再和柴氏从离开田庄回村。   他们走到半路的时候,东子赶着马车,载着柳翠香和姜采莲从后面赶上来。   东子人厚道,看到是他们,问道:“姜二叔,姜二婶,你们这是干啥去了,咋也到天黑才回家呢?”   柴氏干一天活,又走这么远的路,累的要命,看到有马车心里高兴,说道:“我去田庄找你二叔回家,东子,你们车上有没有地方,让我们搭个车。”   东子痛快地答道:“有,二叔二婶上来吧!”   说完把马车停下,让姜仲贵和柴氏坐到车辕上。   他和姜采莲看姜仲贵和柴氏当然没什么,可是柳翠香却瞅他们眼眶子发青,一见到他们就想起姜采艳来,坐在车里憋气,不过却也没说什么。   姜采莲心眼儿少,也忘了柳翠香和二叔家的两年前被,和姜仲贵、柴氏比较亲近,坐在车里向外伸头问道:“二娘,你咋这么晚去找我二伯,干什么不早点,是家里有事吗?”   柴氏也忘了车厢里还应该有个柳翠香,说道:“可不是有事咋的,你艳姐和潘景玉打起来了,她先把潘景玉的脸给砍坏了,潘景玉又来咱家来找她,我和你艳姐两个没打过他,让把孩子抢走了,还说要休了你艳姐,我气不过,我来找你二伯回家找老潘家算账去。”   车里的柳翠香听到舒服了,心想打得好,要是回家打架,那肯定得帮你们,早点回去早点么,于是她坐在车里继续听着。   姜采莲惊讶地问道:“哎呀,这是咋弄的?我艳姐和潘景玉不是挺好的吗么,咋又打起来了?”   “好什么好,潘景玉那死样子,从前跟柳翠香在一起的时候就满大街撩,是个女的他就往上贴,满屯子就差他娘和他姐没跟过他了,你艳跟他过,就能好了是咋的,是狗改不了****……”   听好说到“柳翠香”三个字,姜仲贵忽然觉得不对,转头细看了一下,黑漆漆的车厢里果然还有一个人,他用胳膊狠撞了一下柴氏,说道:“行了行了,别白话了,也不嫌砢碜!”   柴氏看到他的动作也往车厢里看了一眼,这才想起,女儿的死对头柳翠香还在里面坐着呢,这下可让她看笑话了。   她后悔不已,这下可让柳翠香看热闹了。   回到村里,东子在姜采月家门口停车,姜采莲下回家,柴氏和姜仲贵也下车向前走,进了自己家门,东子和柳翠香到姜采月家里找姜采月说话,柳翠香又跟姜采月打听姜采艳和潘景玉的事,姜采月便把这两人打起来的原因说了,把柳翠香乐得够呛,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柴氏和姜仲贵两口子都生着气,到家也没多呆,匆匆吃了口饭,带着姜采艳又杀回潘家。   姜采月和柳翠香、东子在孔氏屋里听着,听到东院动静知道姜采艳和潘景玉的战争升级,又有热闹可看,正好寻儿又睡了,姜采月便让孔氏看着,她和柳翠香东子悄悄向外跑,到门前上了马车。   东子小声赶着马车向东走,姜采月和柳翠香在马车里躲着,跟在姜采艳和柴氏姜仲贵身后。   到了潘家门口,东子见姜仲贵三口进去,便将车停下,让姜采月和柳翠香下车,他把马车赶进姜采月家院儿里后,又跑回来和她们一起偷听。   姜仲贵家三口在姜采月三人前面一步到潘家,姜仲贵走在最前,怒气冲冲推门进到潘家屋里。   见潘家四口都在东屋,齐氏正在哄潘浩林睡觉,潘景玉包着脑袋在和潘福光一起骂姜采艳。   姜仲贵手指潘景玉叫道:“擦你娘的小兔崽子,你敢打我闺女,还要休了她,你狗胆包天,看我不打你,我让你休……”   说着便冲了上来。   潘家对姜采艳也不像柳翠香那样,想怎么欺负怎么欺负,毕竟姜仲贵家三口都不好惹,真打起来,潘福光和齐氏两口子肯定打不过姜仲贵和柴氏,也就潘景玉打姜采艳能占点便宜,但是回头不被姜仲贵弄死才怪,所以轻易不敢惹。   这次要不是潘景玉的脸被砍成那样,他还真不敢朝姜采艳动手。   看到姜仲贵扑过来,潘景玉吓得当时就跳起,腾地蹿到炕上。   他自觉得人品不错,跟老丈人对着干的事暂时还做不出来,所以想不挨打只能逃。   姜仲贵被疯了,当初姜采艳要嫁他的时候,姜仲贵就不甘心,可是女儿名声闹成那样,都被侯家给休了,不嫁潘景玉能咋办,现在听说潘景玉又要休了女儿,他怎么能不生气,自己好好一个闺女,就这么被潘景玉给毁了,他真想把潘景玉活活给掐死。 第511章 你想咋样   潘福光刚才还在跟潘景玉一起骂姜采艳,可是见到姜仲贵一家突然闯进来,他也害怕了,坐在炕边摔倒姜仲贵:“亲家,亲家你干啥,你别打景玉,你看他都那样了,你再打非把他打死不可!”   姜仲贵哪还管那么多,抬手就给了潘福光一巴掌,叫道:“你给我滚一边去,他被我家艳子砍是为啥他心里有数,还敢到我家去打艳子,还要休他,把他给狂的,今天我要是不要死他,我就不姓姜!”   说着他也跳到炕上去,追打潘景玉,潘景玉又狼狈地往地上蹿,可是地上还有柴氏和姜采艳,这娘俩也不是好惹的,揪住潘景玉就揍,潘福光又跑过来给他挡着,让他往外跑,同时朝炕上的齐氏叫道:“你傻看啥,快点来帮忙啊!”   齐氏也从炕上下来,拼命往一边扯柴氏。   炕上的潘浩林白天被潘景玉吓到,到家里来便闹人,睡觉睡不实,很容易就惊醒,听到声音又起来,坐在炕上张大嘴使劲嗷。   一时间潘家屋里打成一锅粥,鬼哭狼嚎,什么声音都有。   姜采月和柳翠香、东子在外面听到,三人捂嘴暗笑,姜采月说道:“行了,打得够热闹了,这下翠香你顺心了吧。”   柳翠香道:“嗯,可不,这种人就不能让他得好,他要是得了好,半个村子的人都跟着恶心。”   三人听了一会儿,听到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姜采月说道:“走吧,看到他们真打,咱也就放心了,还是回家睡觉吧。”   东子在酒楼站一天,到晚上两腿酸疼,也没兴趣听下去,对柳翠香说道:“是啊翠香姐,让他们打着吧,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咱们还是回家吧。”   柳翠香虽然有些不尽兴,可是见他们都想走,说道:“好吧,那咱们就回去,希望他们多打一会儿,打到明天才好呢。”   寻儿在孔氏那里睡了,姜采月今天只能在娘家住,便让东子回家,她和柳翠香一起回村西,两人一边走柳翠香还一边说道:“你二叔一家真猛,我这会真觉得,姜采艳嫁潘景玉是件好事了,要是让他再娶个熊的,他们一家可真能飞上天了。”   姜采月也道:“可不是,看这样子,潘景玉的这媳妇是休不成了,这辈子有他受的。”   两人说着话回到村西,都回家休息去了。   潘家的屋里,战争仍然没停止,六口人在一块,又撕又扯,打得气喘吁吁,打到半夜都累得不行,潘福光和姜仲贵都挂了彩,齐氏的脸也被柴氏挠得一条一条的,潘景玉被姜采艳死死扯住,几次想跑都没跑掉,也不敢当着姜仲贵再揍姜采艳了。   打到最后全都打不动了,炕上的潘浩林把嗓子也哭哑了,齐氏被柴氏扯着头发按在炕沿下的墙角里,又杵又掐,齐氏没有力气反抗,叫道:“哎呀,可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你们不看大人也不看孩子咋了,都把林子吓着了……”   柴氏仍旧不松手,把她的头发扯得一绺一绺掉。   齐氏又喊姜采艳:“艳子,艳子你快看看孩子吧,林子是你生的,你真不管了咋的!”   姜采艳大哭起来,抓着潘景玉哭道:“我生的咋的,你们不是都把他抢回来了么,他爹都要休我给他娶后娘了,我还管他干啥!”   齐氏连忙叫道:“你别听景玉的,他都是气话,他哪能休你,你们连孩子都有了,不看别的还看孩子呢!”   “谁要他孩子,他看孩子,你家就留我给看孩子啊!潘景玉再到处勾人去!他那么能勾引女人,早晚不要我!”   潘景玉见斗不过也泄了气,说道:“没有的事,你听谁瞎说的,好好的就跟我打架,我能不生气么,你把我砍成这样,我说几气话还不行!”   姜采艳的吼道:“我听谁说的?你说我能听谁说的!你白天的时候勾引谁了自己不知道!”   潘景玉心中发恨,知道肯定是姜采月告诉姜采艳了,不然怎么能闹成这样。姜采月啊姜采月,你真是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一次又一次害我,看来我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真就以为我姓潘的好欺负……   “你别信她的,她都是胡说八道,自作多情,当初她还是大姑娘的时候我就把她给甩了,现在她都让霍铁砚给踹了,白给人家生孩子,我还能要那破鞋!你当我不知道你姜采艳对我比她对我好多了!”   姜采艳禁不住两句好话哄,听潘景玉说自己好又伤心起来,攥着拳头往他胸口上捶,叫道:“还说是假话,还说是假话,我一说你就想到姜采月头上,肯定是有那事!你明知道她看不上你,明知道我对你好,你还跟她胡扯,你是不是人,你对得起我么!呜呜呜呜……”   潘景玉见火候到了,顾不得自己爹娘和姜采艳爹娘都看着,一把把她抱住,说道:“好了艳儿,别哭了啊,她那都是挑拔,真没有的事,我就走路遇到她跟她打了个招呼,她就使狗撵我,姜采月不是人,以后我离她远远的,你别生气了,咋好好过日子啊。”   姜采艳更觉得委屈了,瘫软在他怀里,不停地抽咽。   潘福光看到儿子把姜采艳摆平,连忙对揪着他脖领子的姜仲贵说道:“行了行了,没事了,亲家咱也松手吧,两个孩子都好了,你说咱们打啥,打得多余么这不是。”   姜仲贵看这情景似乎真没必要打下去了,打了半天,自己气消了,女儿的气也消了,潘景玉也给姜采艳服软了,这就行了。   于是他便松了手。   那边的齐氏见状也对还揪她头发的柴氏说道:“亲家母,亲家母快松手,别揪了,没事了,别打了。”   柴氏的火比姜采艳和姜仲贵都大,在那里按着齐氏不动,说道:“不行,艳子好骗,我可不好骗,以为两句好话把我闺女哄住就没事了!没门!”   齐氏真快哭了,倒地上抓着她的手说道:“那你想咋样,你到底想咋样!” 第512章 旗开得胜   “想咋样?”柴氏眼睛转了转,叫道:“潘景玉不是想跟我闺女好好过么,要好好过,就把家里的钱全都交给我闺女管,不卡住潘景玉的钱,他尾巴就翘上天!这会说得好,转头就去勾搭别人!”   齐氏立刻叫道:“那可不行,俺家那是多少钱呢,咋能让她管!”   柴氏又使劲薅了一把,薅得齐氏嗷嗷叫,问道:“行不行?行不行?!不行咱今天就没完!潘景玉不是说休么,我还就不让我闺女跟他过了!我豁出去把你们三口弄死,我一个人去抵命,让俺家艳子带着你家的钱改嫁!我看是不是就顺你们的心了!”   齐氏被她打得受不了,叫道:“哎呀,行行行,让她管还不行么,让她管!你快撒手吧,都要把我薅秃了!”   柴氏仍旧不依,说道:“不行,你自己说了不算,得让潘景玉和潘福光都点头,他们两个不依,咱就继续打,看谁能打得过谁!”   潘福光站在姜仲贵对面不说话,自己和齐氏年轻力壮的,却让儿媳妇当家,这哪说得过去,而且钱放人家手里,自己花着也不方便。   潘景玉也不干了,他觉得钱是自己赚来的,就应该自己用,放在爹娘那里,到什么时候都是自己的,可是放在姜采艳手里就不一定了。   “不行,那么多钱,她哪管和好,她还不都给败活了……”   他的话没说完,怀里的姜采艳就炸了,跳出来说道:“你咋意思,我咋就败活了!你爹耍钱喝酒,你在外面泡女人都不是败活,我往自己和孩子身上花点就是败活?你就是不想跟我长过,就是有外心才不让钱到我手是不是!”   “我……”潘景玉一肚子不甘,说不出话来。   姜仲贵见状照潘景玉腰上就踹了一脚,叫道:“滚你娘的!刚才还跟艳子说好话,说到钱上就不行了,我看你也是不想长过,正经两口子哪有藏心眼儿的,钱给女人放着能咋的!”   说完冲上来又要打,潘福光连忙拦着。   齐氏被柴氏打得受不住,对潘景玉说道:“景玉啊,你就别犟了,让她管就让她管吧,林子都这么大了,你还能真不和她过咋的,让她管着钱,以后就消停了,这么打下去,咱家的日子真没法过!”   潘福光死拽着姜仲贵,也说道:“景玉,答应她吧,就先依了她能咋的,以后日子长着呢,有钱慢慢赚呗!”   潘景玉听出他的意思,只好勉强点头,说道:“行,那就让她管,让她管!”   柴氏和姜仲贵两口子这才顺心,柴氏慢慢松了手,让齐氏从地上爬起来,叫道:“快点,这就把钱匣子拿出来给我闺女!”   齐氏头皮上直渗血,到头上让摸一把手上通红,看着直眼晕,说道:“就在箱子里呢,我拿不动,让你闺女自己搬!”   柴氏往柜上看了一眼,说道:“柜锁着呢,让她咋搬,钥匙拿出来!”   齐氏坐在那儿还是不动。   姜采月对钱的事格外积极,听了她的话冲到齐氏身边,到她腰上把钥匙翻出来,齐氏有心想挡又没理由挡,只能眼看她拿走。   姜采艳开锁掀开柜盖,对柴氏说道:“娘,钱匣子在这儿呢,你帮我抬出来。”   柴氏过去,娘俩个使了半天劲儿,才把沉重的钱匣子搬出,拿到柜外面。   姜采艳用手里的钥匙试了半天也打不开,柴氏又朝齐氏叫道:“钱匣子钥匙呢,是不是让你藏起来了!快点拿来!”   齐氏坐在那磨蹭半天,拗不过柴氏,只好蹲到炕脚底下,从炕席子下面翻出一把小钥匙,被柴氏一把抓过去,帮姜采艳把钱匣子打开。   她和姜仲贵、姜采艳往钱匣子里看去,只见白花花的钱子摆了一层,里面还有两锭金子,柴氏眉开眼笑,抓起金子塞进姜采艳怀里,道:“拿着拿着,快点,娘帮你把钱匣子抬你那屋去!”   姜采艳也乐了,小声嘟囔道:“发财了,这下发财了……”   一边说一边把金子塞进怀里,跟柴氏把钱匣子抬走。   眼见着那么多钱落进姜采艳手里,潘景玉肝直疼,实在看不下去,蹲在地上两手抱着头,在那里直喘,硬压着火气不敢发出来。   这下姜仲贵也趁心了,一扫刚才的怒气,说道:“行了亲家,俩孩子的事儿过去了,景玉知道悔改,以后让他们好好过吧,咱们当大人的就别掺和了。”   潘福光也快气吐血,这事本来就是你们先掺和的,你们不到家里来打,怎么会弄成这样。   柴氏帮姜采艳把钱匣子放进西屋的柜里,锁好之后一个人出来,到东屋对姜仲贵说道:“没事了二贵,咱走吧。”   姜仲贵走前还拍拍潘福光的肩膀,说道:“俺们走了亲家,你们睡觉吧,都睡吧……”   说完向外走。   柴氏生怕走了之后潘家人再欺负姜采艳,朝潘景玉瞪了瞪眼,说道:“潘景玉你给我老实点儿,你再敢欺负艳子,小心把你脑袋扭下来!”   说完才跟姜仲贵喜滋滋地回家去了。   他们走了之后,潘福光也一屁股坐到炕边,憋屈地说道:“这特么让人给熊的,打得孙子一样,连家底子都给抄了!”   潘景玉站起来吼道:“那你们还让给!钱进姜采艳手,就跟掉进无底洞一样,她不会给我吐出来的!”   齐氏忍着头疼把潘浩林拉进怀里抱着,小声说道:“进就进吧,再进不也在咱家搁着,她还能搬到老姜家咋的,你好盯着,趁她不注意再弄回来就完事了。”   潘景玉的声音也小下来,说道:“哪有那么容易,除非凿箱子凿柜,真那么干,她爹她娘又得打上门。”   “凿什凿,你又干这又干那的,不用钱啊,朝她要还能不给咋的,慢慢都要出来就好了。”   潘景玉不说话,潘福光看看儿子,小声说道:“那也只能这样了,硬的干不过,就使心眼呗,老姜家人没心眼,拿几句好话就哄住了,以后你好好哄着姜采艳就是了……” 第513章 劝你们还是别干   潘景玉奈何不了姜采艳一家,没办法也只能认了,硬着头皮回屋去和姜采艳睡觉。   姜采月回到家里后,和孔氏聊了一会儿潘家的事,然后寻儿又醒来吃奶,撒尿,折腾到半夜才睡。   第二天,姜采月起得晚,仍旧没去酒楼,早上收拾完后,抱着轩儿又往村西去,孔庆德家房屋翻新,张氏一个人照应不过来,她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用自己帮忙的。   到了孔继德家,见工匠们干得倒挺好,连张氏都没在外面,她便进到屋内,却见刘二娘也在,正说着昨天潘家打架的事。   她便坐下来打听,问道:“刘二奶,潘家打架你看到了?到底打成什么样了?”   刘二娘拍着大腿说道:“哎呀我的妈呀,从前不知道,原来你二叔家那三口这么邪乎,把潘福光一家都打给告饶了,潘景玉更被打傻了,听说连他家钱匣子都交出去了,现在在姜采艳手里,今天早上齐氏到我家说的时候,都气得不行了,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可伤心了!”   姜采月暗笑,想这还真是,二叔两口子真来本事了,打人都打出水平了,竟然把潘家的财政大权打到姜采艳手里,这下潘家可有得受了,估计翠香又要高兴了,但凡是让潘家难受的事,都是她喜闻乐见的。   在孔继德家呆了会儿,把寻儿哄睡放在那,她又回到家里前院后院地收拾一通,听张氏告诉她寻儿醒了,又去把寻儿抱出来,回家到娘家去帮孔氏做家务。   转来转去大半天过去,眼看又要做晚饭了。   偏偏寻儿这会闹人,说什么也不在屋里呆,也不让孔氏抱,姜采月没办法,只好抱着他到大门口去坐着。   寻儿看顺顺推着小木轮到处跑着急,也想学着走路,抓着姜采月的手挪来挪去,却歪歪斜斜,根本走不出去。   姜采月正在这扶他玩儿,姜采艳抱着潘浩林从姜仲贵家院里出来,见她在大门口便走了过来。   姜采月不想见她又不好立刻躲了,便坐在那里等着。   姜采艳来到近前,把潘浩林放在地上,对顺顺说道:“顺儿,把你的小木轮给我家林子玩会儿呗?”   顺顺向手里看了看,虽然有点舍不得,可是不给又不好意思,便给她递了过去。   姜采艳接在手里,交给潘浩林,说道:“喏,玩去吧。”   潘浩林受惊吓还没好,这一整天都叽叽歪歪,见到顺顺的小木输了,才勉强有点兴趣,拿着到一旁推去了。   姜采艳坐在姜采月对面的石墩子上,上下打量着姜采月说道:“我说采月,你怎么这么仔细,你看一天到晚钱也不少挣,怎么不给自己买两身像样的衣服,首饰也不买一件,你说这么省着,是省给谁呢。”   姜采月就知道她但凡有点得意事就会跳出来得瑟,现在把潘家的钱全都攥在手里,尾巴当然更撅上天,于是故意说道:“我哪有钱啊,我就是穷鬼一个,比不了艳姐,真金白银在手里攥着,我这可不是给谁攒,我是想攒也攒不下。”   她本来说反话,可是姜采艳听不出来,还以为姜采月真在羡慕自己,美滋滋地说道:“那倒是,这下我可真是过瘾了,你是不知道,潘家到底多有钱,亏他们前几天跟我哭穷,真不知道咋张开的嘴!这回让我逮着,可便宜不了他们,想干什么用就干什么用!对了采月,你开那酒楼要多少银子?我也想开一家,昨天打一架,算是把我打明白了,这女人也得干点什么才行,只等着拿男人的钱花,他肯定不把你当人看。”   姜采月没想到她还有这头脑,竟然也知道赚钱了,说道:“开酒楼?开酒楼可不是好玩的事,要租房子买桌椅板凳、锅碗瓢勺,还要雇掌柜伙计账房厨子,哪里不用钱,一算银子可不少花呢!”   “没事,咱不秋银子,只要能赚钱就行。”   “赚钱?赚钱也得干得好才赚钱,干不了肯定赔钱。”   “看你说的,咋能呢,我看你那里就随便弄点青菜炒炒,都不给人家炒熟就往上端,那都卖出去了,有啥不赚钱的。”   姜采月撇嘴,她也把开酒楼看得太简单了,好像搞什么都能骗出钱来似的,要真是这种想法,那开了也是擎等着赔。   她奇怪地问道:“艳姐,你这是咋想的,怎么突然要开酒楼了,昨天打仗打到脑子了?”   姜采艳再傻也听出这不是好话,说道:“你才打到脑子了呢!我都说了,这是想开了好吧,而且昨天晚上景玉也说了,银子放在手里不下崽,还是得干点什么,干别的咱不会,做菜做饭还熟悉,就开个酒楼呗!他可说了,这次不管干什么,都让我当大当家的,一切都我说了算,你说我当家的事儿,不和你的一样么,咱们堂姐妹是实在亲戚,你教教不就啥都会了。”   教你?姜采月在心里暗想,我想教的人多了,可就是没有你这一号。   她眯眼看着姜采艳,说道:“艳姐,别怪我没提醒你,开酒楼不是那么简单的,这里面门道多了,会经营的,干好了日进斗金,干不好……哼哼,房租钱、原料桌椅钱、掌柜伙计的工钱,一天一天的往里砸,那钱赔得就跟打水漂儿似的,我看你和潘景玉都不是这块料,劝你们还是别干的好。”   她越说不能干,姜采艳越来劲儿,感觉她瞧不起自己似的,说道:“看你说的,好像天大的事儿似的,不就是卖酒卖菜给客人吃么,自家又不是不吃饭,做了往上端就是了,我看做酒楼赚不赚钱,看的都是财命,只要有财命就什么都齐了,撑起摊子等着收钱就是了!”   姜采月简直都无心理会她了,什么都看财命,以为潘景玉挖了颗参,就算有财命了,以后干什么都能赚?行,你是要这种想法,那乐得见你赔钱。   “唔,是么,既然艳姐这么有信心,那就做呗,反正你现在都是大当家的了,什么事都能做主,你想开就开呗。” 第514章 开张大急   姜采艳乐了,拍大腿说道:“那可不,哪我明天就和景玉到镇里去看地方去。”   “什么?镇里?!”   虽然她说要开酒楼,可是姜采月也没想到她要在镇里开,毕竟鲁宁镇就那么大,一家酒楼看着不错,要是开两家,客源肯定不够。她惊讶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在镇里啊?镇里就那么丁点大,客人都是我家的熟客了,你去开能赚到钱么?”   “咋着,采月你是怕我抢你生意?还说都是你家熟客,你算算这鲁宁镇多少人,十来个村子的人都到镇里去买东西,再上加镇里住的、南来北往的,这一家酒楼哪儿够啊,就算我去开,对你也没啥影响吧,你至于这么害怕么。”   姜采月朝她翻白眼,心想这个虎玩意儿,也是让潘景玉给忽悠了吧,肯定是往出套她手里的银子呢,她还当真了,跑来跟自己唱对台戏,行,你愿意作死,那就成全你好了。   “唔,我可没这么说,艳姐愿意开就开吧,反正你们两口子那么精明,什么生意做不好,做吧!”   说完起寻儿进屋,走前还告诉顺顺:“顺儿,别忘了把你的小木轮拿回来,别想被你艳姑拿家去当柴禾。”   姜采艳看着她的背影不屑,小声嘟囔道:“切,还是亲戚呢,我要到镇里开个酒楼就这死样儿,又没从你兜里往出掏银子!”   说完她把潘浩林手里的小木轮抢下来扔给顺顺,抱着被抢哭的潘浩林回村东潘家去了。   姜采艳和潘景玉还真是说干就干,第二天就跑到镇子里租房子去了,俩人像模像样,在姜采月酒楼的斜对角租了六间大瓦房,光桌凳就买了四十套。   看着每天潘景玉从门前过时,那斜来斜去的眼神,姜采月忽然弄胆白了,原来他不只是想从姜采艳手里往出套银子,还想来抢自己生意,这小子是专门来给自己的找茬儿的。   姜采月在心中暗骂,这个王八蛋,自己是哪辈子欠下他的,阴魂不散总盯着自己,行,你钱往里搭,我就看你要怎么死。   于是她便提前准备起来,没事便到集上溜达,挑便宜又新鲜的萝卜白菜、包菜之类的屯了一些,又买了些便宜的配料,把这些小菜都腌上。   潘景玉和姜采艳张罗得还挺快,八月初租下的房子,过了没几天竟然就要开张了。   鲁宁镇真正的厨子不多,之前的是陆永生带出来的,到城里开酒楼,便把那两个人都带走了,潘景玉和姜采月一时找不到别合适的厨子,竟然把村里办喜事给人做菜的王大白话给请来,让他来主灶。   姜采月听到消息心里更有底了,王大白做菜的路子她知道,也像村里的女人们一样,擅长炖煮腌酱,却不怎么会炒菜,至于自己那些有点难度的菜,他更是一道也做不来,应付普通老百姓,他这手艺绰绰有余,但是开酒楼却有些不上档次,再加上自己给他使绊子,这家伙就更支不开磨了。   为了给潘景玉和姜采艳迎头痛击,在他家开业头天晚上,姜采月连家都没回,就在酒楼后院住了,就在张湘语的房间,和那两个丫头挤了一宿。   柳翠香和姜采莲也没回家,到周六红的小屋去住的,东子和她们一样憋足了劲儿,前天和家里打好招呼,都在酒楼里没回去。   第二天是正月十四,是赶集的日子,又是八月十五的前一天,镇里比往常都热闹,好到镇里来买东西,潘景玉专门选在这一天开张,希望能一炮打响。   他也知道自己没开过酒楼,经验不足,厨师也不是最好的,所以把菜价定得很低,看样子暂时不为赚钱,只为跟姜采月抢客源。   姜采月早就使人去打听好了,知道他的打算。   这天早上起来,早早便让人准备,白米饭腌小菜,简单的小炒原料也让东子和姜采莲准备好,楼上楼下都加了桌子,甚至在后院和门前也都加上桌椅,以备爆满之时应急用。   听到潘景玉那边开鞭炮响,姜采月便把两个大嗓门儿的伙计打发出去了,让两人到集市上去喊,鸿升酒楼为了答谢乡亲,八月十五大酬宾,凡是十四十五两天到鸿升酒楼去吃饭的,免费赠送这两碟小腌菜,白米饭半价,炒菜八折。   如此新奇的经营手法,这个时代的人哪见过,听说竟然还有免费的菜吃,这些人红眼了,从前看着酒楼就眼晕,以为吃不起,但是现在免费送菜,米饭半价,还有什么不敢吃的,有几个人牵头去试过,知道是真的之后,其他人便潮水一样涌来,还没到中午饭口,吃饭的人就要把酒楼门挤破了,伙计们盛饭拿菜,腿都快跑断,周六红在屋里收银子收不过来,揣了一把铜板跑门口去站着,出去一个收一个。   姜采月带着寻儿,不能到人群里去挤,便在柜台里盯着,到底哪个吃了多少东西,应该收多少钱,以免周六红搞错。   她们这边人满为患,可是潘景玉和姜采月开的“艳景饭庄”却基本没人。   姜采艳站在空荡荡的大屋子里,看着里面那三两个客人傻眼,问潘景玉道:“景玉,咱家没人啊,是没到饭口还是被那边给抢的?”   潘景玉正看着斜对面憋气,脸上刚长好的伤口处一道紫红色的疤,把一张俊脸给毁了,只看右半脸还好,瞅着还蛮顺眼,但要是从左往右看,凸起的大口子实在吓人。   他咬牙瞪眼,再加上那道疤,表情简直称得上狰狞,说道:“当然是那边给抢的!米饭便宜,小菜白送,只吃米饭的小米就能吃饱了,谁还到咱家来花钱吃!”   姜采艳也生气,嘟囔道:“这些穷鬼,净图便宜了,都跑到她那儿吃,那咱家的生意还做不做!”   潘景玉冷笑:“哼,她为了就是让我们干不下去呢,我们这里没人她才高兴!”   姜采艳跺脚说道道:“姜采月太不是东西了,还想有不懂的去问她,结果咋们这才开起来,她就给咱们使绊子,第一天就不让咱们好过!” 第515章 火了   潘景玉鄙夷地嘲讽道:“你是真傻是假傻?咱们来镇里开酒楼抢她生意,她当然不能让咱们好过,她嘴里说帮你,心里心里都快恨死你了,不抢你生意才怪!”   “可是、可是我好歹也是她堂姐,她就这么不讲情面!不行,我得找她说理去!”   姜采艳说着就要往出走,却被潘景玉拽住,潘景玉说道:“行了,说什么理啊,你说得过她么!还是老实的看店吧。”   “看什么看,都没人了,刚才那两个坐了一会儿,听说那边的菜不要钱,也都跑过去了。”   潘景玉咬牙说道:“她能不要钱,咱也能不要钱,今天我还就跟她抢定了,头一天开张,不赚钱也得赚个人气!走,叫上咱们的伙计上她门口喊,咱家的素菜也不要钱!米饭一文钱一碗!”   姜采艳惊叫道:“啥?素菜不要钱?那肯定全都要素菜,谁也不要荤的,而且米饭一文钱一碗也太便宜了,他们还卖两文呢!”   “你不比她便宜谁来!快点让人焖饭去吧,我带人去吆喝!”   姜采艳没办法,只好到后厨去让人抓紧多焖米饭,又让王大白话多炒些素菜,准备一会儿白送。   潘景玉打定主意要和姜采月斗到底,根本不在乎得不得罪人,带两个伙计站在鸿升酒楼门口大声叫:“对面的景艳饭庄白吃不要钱了,所有素菜全都不要钱,米饭一文钱一碗!”   有在姜采月这里排上不队的便来问:“真的假的,咋那么便宜?”   “新店开张图个吉利,让大伙白吃,给传个名就行……”   看到潘景玉来抢客,站在酒楼门口收钱的周六红急了,指着他叫道:“潘景玉,你也太缺德了,竟然到我们门口来抢人!”   潘景玉哪在乎她,说道:“什么叫我抢的,我又没到你们门里把人硬拽走,他们长腿长脚,是他们自己过来的,有本事你们再往回叫啊!”   说完带着伙计继续吆喝。   周六红气得跺脚进屋,对姜采月说道:“月儿,潘景玉跟咱们杠上了,他那边也白送了,米饭比咱们还少一文,你看咱们要不要把米饭的价格也再往下降降?”   姜采月早就听到外面的吆喝声了,根本没往心里去,说道:“别再降了,两文钱一碗是本钱,小菜白送,米饭本钱,咱们这就赔着呢,米饭再降,就赔得更多了。”   “可你不是要给潘景玉和姜采艳找别扭么?”   姜采月笑了,小声说道:“这别扭也找上了啊,他那边不是要出血了么,那就让他去,你去跟咱屋的客人们说,但凡没吃上的都告诉他们,那边素菜全免费了,米饭一文钱一碗,让他们到那边去吃吧。”   周六红眨了眨眼,明白了她的意思,指着她说道:“好啊月儿,你这心眼子太多了,行,我这告诉他们过去!”   说完跑到大堂里,对顾客们说道:“谁的饭菜没上呢?没上的可以到对面吃,对面的艳景饭庄所有素菜全免费,米饭一文钱一碗,大伙多多捧场。”   这还没到中午,之前准备的三大锅米饭都已经卖空,大堂里还有一半的客人都没有吃到,听周六红这样说,这些人便出了鸿升酒楼,一窝蜂涌向潘景玉和姜采艳的饭庄。   那过潘景玉和伙计刚带回去一拨,把四十张桌子坐了一半,紧接着第二波赶到了,把余下的桌子坐满,刚才一眨眼的一会工夫,人就全来了。   不管接下来是赔是赚,总算热闹起来了,姜采艳的心情好了些,前后的张罗着,让伙计招呼客人。   后厨里,王大白活忙得热火朝天,做大锅菜他还算拿手,但是因为是白送的,姜采艳又不让用油又不让用盐,王大白话一个看两三锅菜,根本搞不过来,菜太多不容易受热,捂得变了味儿便做的有股猪食味儿。   潘景玉和姜采艳根本没尝,不知道什么味道,王大白话忙懵,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外面发了疯似地催,便这样弄出来,一盘又一盘的往上端。   人若图起便宜来,真能算到骨头里,本来潘景玉想的是白送菜,搭配一文钱一碗的米饭,多少也能收点银子回来,可是这些人心眼多,很多人只要素菜不要米饭,反正他的菜也咸,就是味道难吃,捏着鼻子往下吃就是了,只吃素菜吃个饱,一文钱不用花多好。   到他们免费的时候,正好到中午饭口了,他家屋子又大,半个集市的人都挤进来,几百人张嘴要吃的,都快把个房子挤塌了。   他们雇的几个伙计忙得直哭,根本记不住谁点了什么,反正只要厨房里做出菜来,他们就往出端,只要端到大堂门口便立刻被人抢走,弄得王大白话把所有的锅灶都炖满也不够用。   结果一中午的工夫,把准备五六天卖的素菜全都卖光了,不管是茄子豆角萝卜,还是白菜大头菜,一点都没剩下,搅和得半生不熟就弄出锅去了。   忙到娘都不认识王大白把厨房里最后一点土豆带皮下锅,然后挤出来找潘景玉和姜采艳,道:“景玉,采艳,不行啊,后头一点菜都没有了,快点让人买吧。”   姜采艳被吵得耳朵嗡嗡直响,应道:“行,我这就让景玉去买。”   王大白话说道:“那你们可快点,后面真没什么可做的了。”   潘景玉根本挤不出去,说道:“不行啊,出都出不去怎么买,后院库房里还有两袋子土豆,不行你全都炖土豆吧。”   王大白话点头说道:“行,土豆就土豆,反正这些人全都疯了似地要,弄啥都能卖出去。”   说完又道:“我跟你们说,这样下去可不行,忙成这样就我一个厨子,肯定会累死,你们得再多雇几个了!”   潘景玉和姜采艳知道他确实忙够呛,客气的说道:“王叔你受累了,今天头一天,人是有点多,不再过到明天就不这样了。”   王大白话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在免费送,说道:“那可不一定,头一天多,第二天咋能不多,该着你们两口子火,赚大钱,快点吧,该买菜买,该雇人雇人,不能总拿炖土豆子糊弄人。”   说完他又挤回后厨去了。 第516章 张熙存发火   王大白话回后厨后,姜采艳也说道:“景玉,要是花钱吃咱们这也有这么多客人,那可真是发大财了。”   潘景玉恨她白痴,平常怎么会这么多客人,今天今天赶集她不知道么,过来买东西的百姓图便宜,不花谁谁不抢,要是真正常收钱,这些人有九CD不会来的。   想着他说道:“行了,你就别做美梦了,那是不可能的,你还是赶紧给我拿银子吧,我再去买菜,你没听这些人说,土豆里都吃出泥了,再这样下去,白吃人都不吃了。”   姜采艳连忙掏银子,也不知道多少,便被潘景玉抓过去,拿着挤出去买菜了。   这种“惨烈”的景象一直持续到到过午集散,人才逐渐少下来,大堂里能看到桌子的影了,剩下的人明知道饭菜来得慢,却还是坐在那里等。   姜采艳和潘景玉粗略估算了一下,就这一中午工夫,不算伙计和厨子的工钱,单只青菜和米饭就搭出去十两银子,有被疯狂的人群挤坏的东西、打碎的盘子碗,再加上这些没走的,和有可能再来的,估计这一天十五两银子不够赔的。   潘景玉越算越生气,这才感觉自己好像着了姜采月的道,气得抓起手边的一块抹布摔在地上,骂道:“姜采月这个贱货,实在太不是东西了,下个套让他们往里钻,故意让咱们赔钱,她现在一定在看哈哈笑呢!”   真像他说的,现在鸿升酒楼里的姜采月和柳翠香、周六红,还有后厨里闲着没事干的东子和姜采莲,几人挤在酒楼的窗口朝这边看.   东子叹为观止,说道:“天哪,月儿姐,我就没见过这么多客人,他们那边的厨子怕是要急死了吧,我敢保证这样有三个厨子都忙不过来!”   姜采月偷笑,说道:“和何止三个,有六个也忙不过来,要想真正做好这么多人的饭菜,还不得十个二十个厨师。”   周六红揶揄道:“没事,那边的厨师三头六臂,会点石成菜,随便往生菜上一指就变熟,还是美味佳肴呢,你看那边的人吃得多开心。”   柳翠香笑得都快岔气儿了,指着对面说道:“你看你看,还有人往里进呢,生意多火呀,这下他们可发财了!”   所有人里只有姜采莲在发懵,听了他们的话,莫名其妙的问道:“怎么会赚钱?不是白送的吗?艳姐姐和姐夫怎么想的,连素菜都白送了,这样的赔多少啊!他们不知道咱们只是赠送一点小咸菜吗?”   姜采月轻笑:“他们当然知道了,但是他们没有小咸菜,他们只能送素菜,不然就要收钱,还能怎么办呢!”   姜采莲又开始替姜采月发愁,说道:“哎,他们这样做,咱们这里没客人了,看来今天是赚不到钱了。”   姜采月却不担心,笑着说道:“没事,不过一天而已,明天开始咱们这里就又正常了……”   这时张熙存从街上走来,一边走还一边看向艳景饭庄,完全不能理解那里发生了什么。   听到姜采月的酒楼里后,见几人都守在窗口,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这里怎么一个客人也没有,都被那边抢去了吗?”   姜采月笑着说道:“不是他们抢的,是我们让的,人家第一天开张,还不让人家多点客人,讨个好兆头嘛。”   张熙存也以为她说真的,拍脑门子说道:“哦,我倒忘了,那边的老板娘是你堂姐来着,你当然要照顾她。”   柳翠香忍不住笑了,说道:“熙存你怎这么实在,月儿的话也信,她嘴里哪有实话。”   张熙存愣道:“怎么,不是这回事吗?”   柳翠香发笑:“当然不是了,月儿那堂姐可说不上是堂姐,叔叔一家,打小就没对她好过,她们要是有一点亲戚的情份,会到镇里来开酒楼,抢月儿的生意?”   张熙存道:“可不是,我也奇怪这事呢。”   杨周六红嘴快,在旁边接道:“何止姜采艳,那潘景玉更不是东西,只要有他在,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开消停的。”   张熙存又问:“为什么,那个堂姐夫人品也不好?”   柳翠香再想阻止便已经来不及了,周六红说道:“月儿的堂姐夫是半路的,你知道他早前是谁的男人!”   说着她用神示意向柳翠香。   张熙存愣了,他之前还真不知道这事,现在突然听说,那个新开酒楼的老板竟然就是柳翠香从前的男人,那男人把柳翠香害得那么伤心,娶了别的女人,竟然还能跑到柳翠香眼前来开酒楼,这分明是故意给柳翠香难堪。   他当时就火了,转身说道:“原来是他,看我这就带人去把他的酒楼砸了!”   姜采月和柳翠香、周六红、东子、姜采莲几人都吓坏了,连忙把他拉住,柳翠香说道:“熙存,熙存你别冲动,砸了他的东西也是要赔的,而且万一失手打坏人,就要惹官司了,你别在意我,我没事的,我只要能和他分开,就已经万幸了,他爱干什么干什么,都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他害死儿子,抛弃妻子,自己却过得人五人六,还开起酒楼了!想发财过好日子吗?我偏不让他得逞!”说着他还要出去。   柳翠香死挡在他面前,说道:“熙存你别生气,就算要收拾他,也不用你出手,月儿已经想办法了,你看他那边的客人,都是白吃的,他今天肯定赔不少钱,以后我们慢慢算计他,钝刀子割肉,肯定让他更疼,你这样一打一吓唬,他拔腿就跑了,我们都捉弄不成他了。”   张熙存半信半疑,问道:“你们真能斗得过他?”   柳翠香道:“当然了,不信你问月儿,从一知道他要开酒楼,我们就始准备了,你看把他搞得多惨!”   姜采月也道:“张少爷放心吧,我们当然是有对付他们了,不然我们刚才看着那边笑什么,我们又不傻,被人抢了生意还开心啊。” 第517章 我不好谁好   张熙存正发着火,几个田庄里干活的长工从对面出来,一边走一边啐,还在不停地抱怨:“真特娘的难吃,白给的东西就是吃不得,还不如花钱好好吃顿饭了,再不能贪这便宜。”   “可不是,特么土豆子泥都没洗干净,豆角也是生的,豆粒儿都没熟……”   几人说着话走到姜采月的酒楼门前。   张熙存把几人叫住,问道:“喂,你们是到那边吃饭去了吗?”   这几人抬头看来,说道:“哎呀,东家在这儿啊,我们是去吃饭了,那边的饭庄是咱们田庄里姜仲贵的姑爷和闺女开的,说开业让我们去捧场,没想到还是不花钱的,只是菜太难吃了,米饭也没焖熟,吃得胃里都反酸水了!   张熙存这才相信,问道:“他们是咱们田庄哪个人的闺女和姑爷?回去告诉管事,立刻把这个人撵走!”   这些人发愣,说道:“为啥啊东家,姜仲贵人挺好,干活也地道,你还夸过他呢,你忘了?”   姜采月也帮忙说情,道:“算了张少爷,你就别迁怒别人了,我二叔给你干活,你不也多个人手,你花钱他出力,没必要为了潘景玉为难他,我们和他们的恩怨,我们自己来解决,你当不知道就是了,真有我们处理不了的时候,再找你帮忙不行到。”   张熙存这才罢休,说道:“好吧,既然你们都是这意思,那我就先不管,等有事再给你们帮忙,好了,我先到后面去看看语儿,你们给我弄点吃的,我吃完就走,明天就过节了,我爹娘要见见语儿,我得带她回去。”   “嗯嗯,我这就让东子去给你炒菜,只是语儿回城谁给她喂奶?二河媳妇能跟你去么?”   她说的二河媳妇就是张湘语的奶娘,店里伙计赵二河的妻子。   张熙存说道:“她说她能跟过去,只是想晚上回来,回家来过节,不行到晚上就让她把孩子抱回来吧。”   姜采月感叹他这孩子养得不容易,只是自己也要在家过节,也不可能跟去给张湘语当奶妈,只好说道:“唉,那也只能这样了,等将就过这几个月,语儿大了,能自己吃东西就好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然还能怎么办。”张熙存说完进到里边看孩子去了。   东子和姜采莲也回了厨房,给张熙存准备饭菜去了。   姜采月进到柜台里给寻儿喂奶,柳翠香和周六红见那边的人越来越少,没那么热闹了,便也开始找活干。   潘景玉和姜采艳这里鸡飞狗跳地过了一天,晚上打扫战又用了半宿,两人即便没干多少,可是也有不少事情要忙活,到晚上都收拾利索,都快累散架了。   姜采艳抱怨道:“原来开酒楼这么累,早知道就不干了!”   潘景玉瘫在桌子旁说道:“我也没想到,开酒楼会有这么多活儿,真不知道姜采月是怎么干下来的。”   姜采艳气道:“都是你,看她开就眼红,结果弄成这样,刚开张第一天,咱们就赔成这样,这以后下去,我看用不了半年,咱们的银子就得赔光!”   潘景玉瞪眼道:“你说啥呢!咱们又不天天送,从明开始就收钱了,我算过了,都不用咱这四十桌客人坐满,就算只有一半儿,咱们一天也能挣二两银子!”   “二两?!”   姜采艳眼睛瞪得老大,道:“一天才挣二两,咱们今天就赔进去十多两,要五六天才能挣回来,那这五六天就得白忙活?!”   “白忙活咋的,你在家不也是干呆,什么活都不干,现在孩子我娘哄着,你出来干点活还不行,你真当你是少奶奶啊!别忘了你手里的银子都是我挣来的,你就是个吃白饭的!”   姜采艳更火了,跳起来说道:“潘景玉你说什么?嫌我白吃饭了?你开这酒楼,里里外外谁给你张罗的?你那么大个儿子谁给你生的,我白吃饭?我白吃饭这就把孩子塞回去,关了酒楼,我回娘家去行不行!”   潘景玉见又捅了马蜂窝,连忙服软,道:“行了行了,别吵了,我不是赔钱心烦么,顺嘴说句重话你都受不了,女人哪有你这样的,脾气也太差了!”   “我怎么就差了!我怎么差了?我差你觉得谁好找谁!”   潘景玉不愿意跟她吵,知道只要吵起来,姜仲贵和柴就又得掺和,自家就又没好日子过了,便起身向外走,道:“好了好了,别闹了,都大半夜的了,赶紧回家吧,明天就过节了。”   姜采艳不依不饶,还跟在他后面叫嚷:“潘景玉我问你,你是不是又活心了,又想把柳翠香接来,再不就想把姜采月弄过来,我告诉你,你死了这份心吧,打死我也不会让这个窝的,你潘景玉死都得跟我死在一起……”   姜采月心里有数,八月十五酒楼肯定没人吃,田庄放假了,张熙存也带孩子回家了,就算晚上被二河媳妇带回来,她们自己也能弄吃的,于是也全店放假,让大伙在家休息一天,好好过节。   潘景玉和姜采艳却不知道这个,以为越是过节客人便会越多,过节大伙都吃吃喝喝,到酒楼里吃点算什么,于是两人早上在家里吃过饭后,又带着王大白话来到酒楼。   可是今天的景象却和昨天不一样了,除去有几个人来问,今天还是不是免费之外,便很少再有人进来,枯守了一天,竟然只卖了两碗馄饨,酒楼里事先没准备,还是王大白话现包的。   这一天又是干赔,到晚上见更没客人了,潘景玉这才提早把人散了,带姜采艳和王大白话回村过节。   村里的姜采月在家又忙活了一天。   八月十五许春姑理所当然回娘家团聚去了,不过姜盛喜和姜采月都乐不得,她不在家,两人都眼前清静,只有孔氏觉得缺点什么,但却有女儿和儿子在也不太太,在意了。   孔氏这些日子也担心酒楼的情况,晚上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在问姜采月:“月儿,那酒楼真没事?潘景玉和姜采艳没抢到咋家生意?” 第518章 愿意装冤大头   姜采月说道:“娘,你放心吧,没事,昨天他们赔了不少银子,估计都快气疯了,根本斗不过我的。”   姜盛喜现在以猪场为家,很少回来,虽然也知道姜采艳和潘景玉开酒楼,跟姜采月作对的事,但细节却不太清楚,问道:“月儿你咋弄的?让他们赔了那么多钱?”   姜采月便把收拾姜采艳和潘景玉的事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姜盛喜也跟着笑,说道:“你这丫头实在太坏了,这下估计他们真气疯了!”   孔氏听完心里踏实,说道:“这样还好,让他们赔点钱,或许他们就知难而退,把酒楼关门回村了。”   姜采月说道:“那倒不太可能,潘景玉到镇里开酒楼,为的就是和我过不去,怎么会轻易罢休?我看他们不撞南墙不会回头的。”   孔氏叹气道:“这些个该死的玩意儿,一个一个好好过日子不行,非得较劲,你说你也没把潘景玉怎么着,他咋就一直跟你过不去呢!”   姜采月不想她太担心,劝道:“凉没事的,他跟我过不去,难道我就怕他了?等他们吃足苦头,知道我的厉害就好了……”   八月十五过去,姜采月的酒楼就也开张了。   节后两三天,正是酒客少的时候。姜采月这里还好,就算人少,来的客人也够维持开销,可是潘景玉和姜采艳那里却不一样,说没人真是一个都没有,两口子和王大白话都干坐着,这回王大白话也不说让他们再雇厨子的话了,就自己一个人,每闲坐就能拿工钱,这好差事怎么能让别人抢了。   周六红和柳翠香不算忙,两人时不时到窗前溜达,天凉下来,窗子不怎么开,两人便扒窗缝瞅。   看着那边萧条的模样,周六红有些奇怪,说道:“你说也真邪门了,潘景玉那里一天到晚也不进一个人,就算人少,也不应该少成这样。”   姜采月说道:“是他的店没开好,说卖给有钱人,门脸不上档次,厨子手艺也不行,说卖给穷人,又不够便宜实惠,穷人们到街边去吃包子馄饨,喝豆浆吃炸糕多实惠,谁到他的酒楼吃。”   周六红点头说道:“可不是咋的,看他那一大排屋子,开米行还行,开酒楼确实不伦不类。”   柳翠香在旁边接道:“你还别说,他真打算开米行呢,只是在镇里开那么大的米行,恐怕也卖不出去,村里和镇里的人,谁家没点田,有几户有买米吃,他的米行梦怕是也做不成。”   周六红嘲讽道:“还米行呢,开米行也得有米算,你看他那田庄,都开多长时间了,到现在树根还都在地里呢,明年肯定种不上,我看他拿什么开米行。”   他们说着话,姜采艳竟然来了。   一进门小脸就绷绷着,方得像块白糖糕。   看到姜采月酒楼的大堂里有几个客人,她心里十分不舒服,阴阳怪气的说道:“还是月儿会做生意呀,看你家这客人一群一群的,不像我家冷清的,门前树叶落一地,也没人去踩两下!”   姜采月心里暗笑,你家有多冷清也是自找的,都是活该。   “这可怪不得我呀,艳姐,你开之前我可跟你说过,就这里的客人都是我家熟客,你开了肯定没有生意,谁让你不听了。”   姜采艳是堵着气来的,本来就没好气,听她这样说声音顿时高起来,叫道:“什么是你家熟客,分明是你给我家使坏!如果不是你那样抢生意,我家怎么会没有客人!”   姜采月两手一摊说道:“哎,这可不怪我呀,那不是我抢你生意,分明是你抢我生意,本来到我家的客人,你们却硬给叫走,你们愿意白送,我管得了么!”   姜采艳又叫道:“可那是你引的头儿!你要不送菜,我家公白送吗?你分明是故意坑我们,让我们赔钱!”   姜采月一脸委屈:“这怎么能怪我?我家经常这样送给客人赠送小菜,你向我家客人打听有没有这回事!我又没让你们跟我学,你们愿意装冤大头!”   姜采艳气得直哆嗦,大叫道:“姜采月你太不是东西了,亏我们还是亲戚,你不想让我开店就直接说,犯得着使这种损招吗?别以为只人有心眼儿,别人就不会,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你走着瞧,景玉说了,他肯定不会饶了你的!”   说完她转身大步出去,气呼呼的样子,好像被姜采月欺负得多惨似的。   姜采月看着她的背影不屑,这种人真是无可救药,明明自己不把别人当回事,非说别人对不起她,难不成以为世上的道理都被她一人占了。   周六红和刘翠香看着两人大吵了一场,直到姜采艳走了之后,这两人才反过味儿来,周六红莫名其妙地说道:“这姜采艳不是脑子有病吧,竟然还敢来找你,那怎么好意思呢!”   柳翠香说道:“她当然有病了,如果他没病,怎么会看上潘景玉那个畜生,给他生儿子跟他过日子,当初还说我不知道心疼潘景玉,这下她知道滋味了吧,以后日子长着,让她慢慢受去吧!”   周六红说道:“嗯,可不是,让她慢慢‘心疼’去吧,潘景玉那么好的男人,她打灯笼找半辈子才找到,好好守着吧。”   姜采月说道:“算了,他就是这种人不要理他了,我们做我们的生意,看着他们赔钱好了。”   周六红道:“嗯,咱们是不必理他,可是你要小心点儿,你没听姜采艳说么,潘景玉要对付你呢!”   “随便他好了,当我怕他似的,我就不信他能有什么出奇的手段,不就是开酒楼抢生意吗?累死也不信他能抢过我!”   说完几人又干活去了,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又是几天过去,艳景饭庄的客人越来越少,真像姜采艳说的,门前落了厚厚一层树叶也没人清扫。不过这也怪不了别人,她和潘景玉不认可白花银子养人,把之前雇的伙计打发走,只留下一个,再加上王大白话和他们夫妻俩,偌大的酒楼,竟然只有四个人守着。   一个伙计收拾那么大的饭庄,就算没客人也收拾不过来,潘景玉和姜采艳懒到要死,王大白话更是指不上,谁都不出门扫一下,树叶当然就落厚厚一层。 第519章 他俩勾结在一起   姜采月陪了几天,见他们这里没有太大问题,这两天寻儿又有点受风流鼻涕,她便又在家里歇起来,店里还让柳翠香和周六红看着,有事回去跟她说,她再过来。   柳翠香和周六红天天盯着艳景饭庄的动静,每天柳翠香回家都会跟姜采月讲半天。   又是几天过去,柳翠香越发觉得奇怪,这天跟周六红说道:“六红姐,这几天他们那边的人怎么好像多点了呢,反倒是咱人这里的人比从前少了些。”   周六红说道:“是有点,这几天卖的银子都没前阵子多了,不过毕竟多开了一家饭庄,能一点生意都不抢么。”   “那倒也是,只是怎么好几天也没见到潘景玉了,他跑哪儿去了?”   周六红手忙着手头的活计,一边擦抹一边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潘景玉不愿意守着吧,他事情本来就多,没准是干别的赚钱了,明知道这里赚钱,总不能还都两口子都守着。”   “不会吧,以他的脾气,不应该就这样罢休,而且既然他的客人比前几天多了,他应该有劲头才对。”   周六红皱眉想了想,说道:“这倒是,我昨天看到一个从前咱们的客人进了他家,不知道为什么,等这客人来我问问……”   这时张熙存又从外面进来,这几天田庄的庄稼正在收割,他每天都盯着,更忙得要死要活。   他进门随口点了几个菜,让柳翠香告诉东子给做着,然后又跑到后面去看女儿。   柳翠香和周六红知道他忙,饭菜刚好便到后面去把他叫出来吃。   张熙存一边吃饭一边和两人聊天,说来说去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姜姑娘母亲得肺病的事,怎么会被别人知道,你们不是说不能往外传的吗?”   柳翠香和周六红都惊讶,柳翠香说道:“不会吧,应该没人知道这事,我们都告诉伙计不准说了,外人只知道卢先生到五牛庄给姜大娘看病,但却不知道她到底得的什么病。”   周六红也问道:“这事张公子你从哪儿听说的?真有很多人知道么?”   张熙存说道:“真有很多人都知道!就连我田庄里的伙计都说了,告诉大家不能到这里来吃饭,不然没准传染上痨病!”   柳翠香和周六红面面相觑,柳翠香小声念道:“完了,这消息怎么会传出去,痨病谁不害怕呀,我说这些天店里人怎么少了,肯定是因为这个受影响了。”   张熙存又说道:“还不止这些呢,他们还说你和月儿……的坏话。”   他说到这里有些迟疑,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柳翠香很敏感地问道:“他们说我们什么坏话了?”   “呃……”张熙存沉吟道:“还能什么,就是那些你们不爱听的话呗!”   柳翠香用力扯手里的抹布说道:“太可恨了,怎么会这样?肯定是潘景玉和姜采艳干的!”   周六红说道:“一定是他们错不了!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这么缺德,这两口子太不是东西了,自己干不要脸的事,还好意思说别人的坏话!”   柳翠香更气,说道:“潘景玉这个人渣,怎么不瘟死呢,我感觉最该死的人就是他!”   说着她冲冲到窗边,推窗向那边张望,想看看潘景玉两口子在不在门前,直接臭骂他们一通。   可是推窗却见到潘景玉陪一个男子过来,那男子衣着华丽,和他一起低着头,两人边走边说话,进了艳景饭庄。   柳翠香觉得那个人的影子有点眼熟,但是离得太远,看不清面貌,一时想不起来。   她站在窗边狐疑道:“咦,那是谁呢,好像在哪里见过,感觉这人不应该和潘景玉有关系的样子……”   周六红听她说话也过来到窗边向那边看,但是潘景玉和那人已经进屋去了,她连个影子也没看见,只好问道:“翠香,你看到谁了?”   刘翠香站在窗边琢磨,说道:“你等我想一想,真的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呢……”   半天之后她忽然眼睛一亮,说道:“终于想起来了,他是陆俊祺!”   “陆俊祺?陆俊祺是谁?我怎么好像也听说过?”周六红一时也没想起来。   柳翠香道:“就是这酒楼原来老板陆大叔的儿子陆俊祺呀!月儿租酒楼的那段时间,他曾经来过,后来我和月儿去交钱买酒楼的时候,他还耍赖来着,是熙存帮月儿摆平的,这些你都知道的。”   周六红顿时也想起来了,说道:“原来是他呀,他怎么会和潘景玉在一起?他到五牛庄来,也应该先到这里吧。”   柳翠香道:“才不会呢,上次我们交钱的时候已经把他得罪了,他不知多讨厌月儿,哪还会再到这儿来。”   那边的张熙存听了也说道:“是啊,我也觉得那个陆俊祺不是好东西,那小子心胸狭窄,小肚鸡肠,上次的事他不只恨姜姑娘,连我也记恨上了,嘴里不说心里却装着呢,我现在也不和他来往了,犯不着看那种人的脸色。”   周六红说道:“那完了,他和潘景玉勾结在一起肯定没好事,我们得立刻告诉月儿,让她早做准备。”   柳翠香点头说道:“嗯,我今天晚上回去就跟她说。”   晚上回到家里,柳翠香便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姜采月,姜采月听完也很意外,说道:“潘景玉竟然认识陆俊祺?这两个东西简直是一路货色,简直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凑到一起真是绝配。”   柳翠香说道:“不管他们怎么认识的,反正现在是在一起了,你还是想想要怎么办吧,现在酒楼的客人都知道姜大娘得肺病的事,这两天咱们店里的客人明显见少,再这样下去,酒楼可真要赔钱了。”   现在孔氏的病好了,晚上又总和姜采月在一起,柳翠香见躲她不方便没没避着,结果孔氏听完气炸了,拍着炕叫道:“潘景玉这个王八羔子!简直太不是东西了,竟然拿我的病说事,我的病都好了,他还拿这个吓唬人,他特娘的就是欠打!” 第520章 厉害了我的娘   姜采月说道:“我害他酒楼没生意,他当然也不会让我好过,随便他怎么样,我不会饶了他就是了。”   孔氏骂了不解气,要下炕去潘家,说道:“这个王八羔子,他敢跟你做对,你看我这就去骂死他,把他嘴撕烂!”   姜采月连忙拦道:“娘,你不用着急,这事我会想办法,用不着你出面,你还是消停睡觉吧!”   柳翠香也后悔让孔氏知道这事,说道:“姜大娘,你就别急了,今天潘景玉和姜采艳根本就没回来,都在镇里住了,你去他家也找不到人!”   孔氏这才停住,扔了鞋回炕上去坐着,却还愤愤不已,自顾自地骂着。   姜采月和柳翠香又说了几句话,柳翠香回家休息,姜采月也抱着寻儿,和东子一起,回到村西自己的家里去住了。   第二天早上,姜采月带着寻儿和众人一起来到酒楼,几天没来,果然明显见到店里的客人少了。   虽然他跟孔氏说有办法解决,但对这种情况也有点挠头,毕竟是别人在背后传的流言,她总不能一个一个去跟人解释,我娘得的不是痨病是单纯的肺病,已经治好了,真这样做倒让人觉得心虚,不会相信她。   她们注意着潘景玉和姜采艳的情况,姜采艳和潘景玉也盯着她们这边。   这两天看到他们的客人果然少了,姜采艳和潘景玉都很开心。姜采艳看到姜采月今天来酒楼,洋洋得意的晃过来,站在门口向屋里看了看,见有两个客人在吃饭,故意大声说道:“哟,那个得痨病的开酒楼,怎么还有人来吃啊,这些人真是不怕死,都想吃完回家得痨病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翠香正在门口,她看到姜采艳就气得不行,简直想把她掐死,从屋里冲出来叫道:“姜采艳,你少来得瑟,说什么痨病不痨病,我姜大娘得的根本就不是痨病好吧!你好歹也是他的侄女,竟然这样骂她,你长没长人心!”   姜采艳却来劲了,跳脚叫道:“我怎么就不长人心了!我是他的侄女不假,但做人总该实话实说吧,她得的是痨病就是痨病,要不是痨病,姜采月怎么会吓得又哭又嚎,跑那么远去给他找大夫!”   燕刚过来吵的时候,屋里的姜采月就听见了,想要立刻出来,可是怀里抱着寻儿,她怕寻儿再受凉,到柜台下拿小帽子给寻儿戴上,再出来的便有些晚了。   她走到门口听姜采艳说这些,正想出来呛回去,却听外面响起另一个声音。   那声音高得吓人,带着冲天怒气叫道:“姜采艳,你个小杂种!你敢到这儿来使坏!说我的痨病是吗?我就让你看看我得没得痨病……”   来的人正是孔氏,她昨天晚上听柳翠香说完之后就憋着气,憋了一整夜,今天早上姜采月走的时候她装作没事,可是在家收拾完后就过来了。   来到之后正好听见姜采艳说这些,可把她给气坏了,一边叫一边找东西,看到门旁有一只磨秃了的大扫帚,顺手抄起轮着就向姜采艳拍来。   姜采艳吓坏了,做梦也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出现,惊叫一声,抱着脑袋就往艳景饭庄跑,跟跑边叫:“大娘,你干啥打我?你得病就是得病了,得病还不行人说咋的……”   孔氏大叫道:“我是得病了,但我得的是痨病吗?我要是得痨病还能好得了?今天我就打死你,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个小蹄子是让痨病鬼打死的!”   姜采艳被她追得一头扎进饭庄里,他们店里那个仅有的伙计连忙冲出来把孔氏拦住。   这伙计力气大,孔氏挣不过他,提着扫帚在门口大叫:“你娘的潘景玉、姜采艳,你们两个畜生,不是人的东西!我家月儿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总跟她过不去,你们说我得痨病,让她的买卖做不下去,我也不能饶了你们!从今天起,我就在你家饭庄门口守着,我不是个痨病么,谁敢到你家吃饭,我就把痨病传给谁,我看是你们厉害,还是我厉害!”   潘景玉虽然也在店里,但却被孔氏吓得不敢出来,他哄骗从前姜采月的时候,没少挨孔氏的扫帚,从那时起便对孔氏有深深的畏惧,一直持续到现在,以他眼里,孔氏绝对比姜仲贵夫妻俩可怕。   孔氏见他们不出来,提着扫帚在门口继续大骂:“你娘的说我得痨病,你让大伙来看看,看我像不像得痨病的人!不让大家伙儿到我家酒楼吃饭,到你家来就好了!看看你家弄的东西吧,脏的要命!蟑螂老鼠全都在锅里,王大白话做东西多恶心全村人都知道,上次你家的菜把多少人吃坏肚子,没吃死人算便宜的!比得上我家酒楼么!东子弄的干干净净,以为你们说点坏话别人就信了,你当大伙傻子呢……”   她骂得是真话,艳景饭庄开业那天,王大白话没把菜做熟,半生的豆角也给客人吃,把好多人吃出病来,这些人回家上吐下泄好几天,回头来找潘景玉和姜采艳,这两人说死不承认。这事都传到五牛庄去了,可想而知,艳景饭庄的名声会是什么样,这么搞也还是没几个客人都是有原因的。   孔氏这里骂骂咧咧,弄得满街人都出来看热闹,不管是街上的行人是两旁店铺里做生意的小贩,全都围拢过来。   孔氏天生不怯场,人越多她叫得越欢,把王大白话糟践得什么似的,王大白话知道她不好惹,被骂也不也出来。潘景玉和姜采艳更是,被她怎么骂也不敢还口,孔氏站在门前骂了个底朝天。   姜采月抱着寻儿,和柳翠香周六红、东子、姜采莲,再加上店里的众伙计全都站在门前看。   姜采月看着自己凶悍的娘,额头微微冒汗,心想我的娘啊,你可真是厉害了,这病治好了,又凶的跟母老虎似的,这下姜采艳和潘景玉可有得头疼了。 第521章 一拍即合   柳翠香更开心,扯着她的袖子说道:“月儿,你娘可真够猛的,这下有潘景玉和姜采艳傻眼了,声都不敢吭,看你娘这威风劲儿,所有人都知道她肯定不是得痨病,得痨病的人哪有这么生龙活虎的。”   周六红站在姜采月身边羡慕,说道:“有这样一个娘可真好,不像我,和离之后连家都不敢回,我要是回去,我爹我娘肯定怪我,不会给我出头的,他们都觉得,我就应该死守许赶生,哪怕被他打死,我也得是许家的人。”   她爹娘确实不够通情达理,姜采月和柳翠香早就替她委屈,可是眼下不是劝她的时候,姜采月只好忽略过此话,说道:“我娘骂得好是好,可也不能让她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怎么办,六红姐,你帮我抱一下寻儿,我去叫我娘回来。”   周六红把寻儿接在怀里,姜采月这才到那边,拉住孔氏说道:“好了,娘,别闹了,犯不着跟他们生气,走吧,到酒楼里,我给你做点好吃的消消气。”   孔氏叫骂了半天也确实累了,嘴也干了,这才拖着扫帚和姜采月回来,到店门口放下扫帚,被姜采月这一大群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进到酒楼里。   她从前就知道自己的病可能会让人反感,所以一直没到店里来,伙计们基本不认识她,不过这头一次见面儿就记住了。   一个个过来给他见礼,说道:“这就是咋东家的老夫人?真是太威猛了,有老夫人在,还怕他艳景饭庄什么?再敢惹咱老夫人就去平了他!”   孔氏头一次被人叫“老夫人”,心头美滋滋的,不无得意地说道:“照那么说吧,我真想把他们给平了,就怕平完之后月儿要给他们赔钱,便先饶他们一次,他要再敢惹咱们,我真就不客气!”   孔氏这一场大闹很快就在镇子里传遍了,所有人都知道,鸿升酒楼那个女掌柜的老娘,厉害得像只狼,根本就没有病,身体比谁都硬朗,于是没两天的功夫,酒楼里的客人便又都回来了,姜采月照旧赚她的钱,潘景玉和姜采**样干瞪眼。   眼看秋收结束,农户们的粮也都打完了,又到了酒楼的旺季,姜采月这边人越来越多,潘景玉和姜采艳那边仍旧老样子,这两口子坐不住了,潘景玉又开始想办法。   他再次来到县城里,到陆家酒楼来找陆俊祺。   陆俊祺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也不太会经营,但是有父亲给他打下的好底子,陆家酒楼依然生意兴隆。   不过陆俊祺恨姜采月却是真的,他怎么想都觉得,鸿升酒楼卖得太亏,那时候如果不是张熙存,自己真不会把酒楼卖给姜采月。   对张熙存,他肯定不敢怎么样,可是姜采月这里他却不在乎,他觉得姜采月不过是山村里的野丫头,没有什么大本事,随自己怎么收拾。   正好前阵子潘景玉又找上他,两人一拍即合,打算合伙对付姜采月。   把孔氏得病的事宣扬出去,就是他给潘景玉和姜采艳出的主意,本以为一次就能把姜采月打倒,没想到被孔氏一场闹就闹过去了。   潘景玉来找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潘景玉那边成功了,过来向他报喜的,结果却听潘景玉说,那事根本没成,现在已经被姜采月给搞到没路走。   陆俊祺跟着憋气,说道:“你怎么那么没用,这么点儿事都办不好,连个丫头片子你都对付不了,你还做什么生意!”   潘景玉一直觉得自己挺有本事,从来没服过谁,甚至还从心里往外看不起陆俊祺这个二世祖,可是偏偏人家就比他有钱,他要用到人家,只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硬装不介意。   说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你不知道那丫头她老娘,实在太凶了,我们村里就没人敢惹他,要不是因为她,当年我都娶姜采月了,怎么会闹到现在这样。”   陆俊祺说道:“少扯那些没用的,他再凶也就是一个乡下老婆子,你怎么能怕她怕这样呢,直接叫人把她打一顿,打她腿断胳膊折,她不就老实了!”   潘景玉在心里窝火,暗想打孔氏?当她是那么好打的?她可是霍铁砚的丈母娘,别看现在霍铁砚不在家,万一他哪天真回来,还不得把我脑袋扭掉了,你像吹气是的顺嘴扯,往死里笑话我,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只是这是心里的想法,他仍旧没敢说出来,忍着气说道:“你就别埋怨我了,我都够憋屈的了,你知道我这阵子赔了多少钱,我都快撑不下去了,你还是帮我想想办法吧,怎么样能让我的酒楼火起来,把姜采月顶倒。”   陆俊祺咂磨了一下说道:“这开酒楼嘛,当然要菜品过硬了,你看你那个厨师什么玩意,根本撑不起来你的店,用他怎么可能顶得过姜采月!姜采月干的可是我家的老店,光我家给她攒下的客人,就够她吃一辈子了,你不用心点儿,只能被她压着打。”   潘景玉丧气:“唉,你爹也是,把酒楼卖给谁不好,非得卖给姜采月,那丫头是个白眼狼,你看她用你家的酒楼赚大钱,念你家一点好了么,根本连提都不提!”   要真说起来,陆俊祺除去见识比较多之外,心眼儿真没潘景玉多,被他一挑拨,火气立刻上来,拍桌子说道:“可不是么,姜采月那个死丫头,简直狼心狗肺,我爹那么照顾她,她却一心占我家便宜,我家那么赚钱的酒楼,一千八百两银子她就给买走了,真跟捡的一样!那天经不是张熙存帮她,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得逞!”   说着冷笑道:“哼,现在张熙存天天往那边跑,我看肯定是跟她有一腿,这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在一起肯定没好事!”   潘景玉整天在鸿升酒楼对面瞅,知道一些张熙存和姜采月刘翠香等人交往的事,他隐约感觉到,张熙存与柳翠香交往的似乎比较多,姜采月倒还好一点。 第522章 这小子直厉害   虽然想到从前自己的媳妇和别的男人关系密切,他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张熙存的背景他知道,在五牛庄里说说大话可以,却不敢动真格的和人家较量,他只能当没回这回事,说道:“陆兄,还是不要说这些了,你帮我个忙吧,帮我找个好厨子行不行,我把我家那个大厨换掉,这家伙做菜真是太差了,还不如我娘呢,如果换一个好厨师,我的酒楼或许还有救。”   “这个嘛……”陆俊祺沉吟良久,人都说同行是冤家,虽然潘景玉现在只是在镇里开酒楼,但要真帮他把生意做兴旺起来,谁又知道他不会到县里来开酒楼,他们夫妻连堂妹的生意都抢,以后有能力了抢起自己的生意也肯定不会手下留情,所以陆俊祺实在不愿意帮这个忙。   潘景玉见状说道:“这样吧陆兄,咱们虽然也算熟悉,但毕竟非亲非故,让你白帮忙实在不好,不如这样,你帮我把生意做起来,然后我从我赚的钱里,分一成红利给你,你看怎样?”   这下陆俊祺动心了,毕竟是出身商人家庭,对赚钱有特殊的执着,这种随便动动嘴,帮点儿忙就能拿钱的事儿,他觉得还是很划得来的。   想着说道:“好吧,既然你有如此诚意,那我就帮你一把,不就是找个厨师么,你放心好了,用不几天就给你找到,但是这厨师要算我家的,是在你那里帮忙,以后你用完了,我还会收回来。”   他这样说不只更有理由分那一成红利,也顺便卡潘景玉一下,厨师是我的,你乖乖听话可以,你不听话,我把厨师往回一叫,你就又干瞪眼。   潘景玉当然理解他的意思,在心里暗骂,你特娘的,这是想用厨师勒我大脖子,好吧,暂时先依了你,偏地都是人,我就不信我还长不到个好厨师,等以后我赚了大钱,有你好看的!   他表面上没露声色,连连点头,说道:“好好,那就麻烦陆少爷了,你放心,我潘景玉说话算数。这一成红利的承诺,到年底我一文不值差的给你送来,陆兄发心在家擎着就是了……”   跟陆俊祺谈完,潘景玉从陆家酒楼出来,又去了他表叔的家里。   虽然自从跟柳翠香和离之后,他的药材生意便基本荒废了,但是表叔却不能不走动,前阵子那根参也是卖给他表叔了,想看看表叔到底把参怎么处理了,赚了自己多少银子。   到了表叔家中,他并没有见到表叔,听表婶说表叔到省城里去了,带着那棵千年老参,已经走了好多天,应该该是去找买主去了。   潘景玉没多呆便离开县城,又回到鲁宁镇里。   生意做得一直不顺利,姜采艳着急上火,起了满嘴大泡,今天知道潘景玉要到城里去想办法,她便在家里一直盼着,看到潘景玉回来,迎上来问道:“怎么样景玉,可见到陆少爷了,他帮你想办法了没有?”   潘景玉自从娶了姜采艳之后,看她越来越不顺眼,觉得这女人不旺夫,自从自己和她有关系之后就没好事,接二连三地倒霉。总算突然有点邪财,挖了棵千年老参换点钱,却又被姜采月抓到手里去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自己也不会一冲动就开了这家酒楼,结果从开起来之后就一直在赔钱,赔得跟流水似的,再这样下去,混到明年租期满,自己那卖参的钱,恐怕都要被弄出去一半了,半个家底子就要没有,心疼得掉肉一样。   他勉强应付着姜采艳,说道:“见到陆少爷了,他答应帮忙,会帮咱们再找一个厨子,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还是想想要怎么把王大白活辞了吧!”   姜采艳乐得拍手,说道:“太好了,如果有县城里的厨子过主灶,那肯定比孔东子强,这下咱们可要转运了!王大白话那里没什么么可担心的,叫他走就是了,还用想啥。”   潘景玉坐在桌旁,用眼睛白她,说道:“你忘了请王大白话的时候怎么说的?说肯定会用他干一年,工钱跟孔东子一样多,结果这才几天,就要让他走,你觉得他能干吗?真走的话还不得赔给他点钱。”   姜采艳眼睛瞪得老大,说道:“凭什么赔他钱!他又没给咱们干那么长时间,当初不就是一句话么,以为咱们找不到别的厨子,他又吹嘘他手艺有多好,咱们才用他的,谁知道就这样!让他走是应该的,他差点儿把咱们的酒楼干黄,不让他给咱们赔钱就不错了!”   潘景玉挑眼皮看她,说道:“行,要是这样的话你去跟他说吧,不过要等两天,等那边的厨子上来再说。”   姜采艳拍胸脯,道:“行,交给我了,只要那边的厨子上来,我把王大白话撵走就是……”   眼见又是一年天冷,姜采月更加想念霍铁砚。去年就是这个时候,自己和柳翠香、张锡纯出发去俞州找大夫,结果却意外找到霍铁砚,想想当时的场景,真是险死还生,惊险万分,自己一家三口能活下来真是庆幸。   再有一个多月,寻儿就要过到周岁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自己和寻儿都没见过他,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之前听说镇北军已经打进旬国境外内去了,不知道现回没回来,他和父亲是否遇到危险……   姜采月想着霍铁砚,手牵着寻儿的小手,小家伙在她面前伊伊呀呀,不知想说什么,小腿也蹬来蹬去,一步一步向旁边挪。   姜采月见他越走越远,只剩一只小手抓着自己,而且还走得挺稳,她便慢慢、慢慢的把手松开。   寻儿竟然就那样走出去了,一步一步蹒跚向前。   姜采月看得发呆,嘴巴惊喜的张大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把儿子吓到摔倒。   柳翠香拿着两个空酒壶经过,看到寻儿自己走,也惊喜地说道:“呀,寻儿会走了!这小子厉害啊,还没到周岁呢!”   姜采月满脸是笑,说道:“这也不算早吧,都十个多月了,男孩子走早点正常。” 第523章 娃娃亲   周六红听到柳翠香的惊叫也过来看,正好看到寻儿一个屁墩儿坐在地上,她哈哈大笑,道:“这小子,让你两个娘看了,却不让我看你怎么走,欺负我不是你娘呗……”   寻儿见她笑得开心,想奔她来又站不起来,干脆在地上爬起来,姜采月三人便同时扑向寻儿,从地上把他抱起来。   姜采月开心地说道:“臭小子,你真会走了?来,再给娘走一个。”   说完又把寻儿放在地上。   这阵子客人少,张家的两个丫环把张湘语也抱出来。   在赵二河媳妇的精心喂养下,张湘语也长得白白胖胖,只是最近她和赵二河家的孩子都长大了,赵二河媳妇一个人奶不过来两个孩子,姜采月便又要帮着喂了。   不过好在寻儿已经大了,可以吃很多东西,东子每天调着法儿给他做,小家伙已经很少吃奶了,姜采月也可以放心喂张湘语。   柳翠香喜欢孩子,每天只要有时间,不是抱着寻儿就是抱张湘语,这会见到张湘语出来,过去接在怀里,抱她坐在姜采月身边,看着张湘语嫩的小脸说道:“月儿,你看这孩子,长得越来越白净了,胖乎乎的,真不像没了娘的孩子。”   姜采月虽然也很喜欢张湘语,但肯定不及喜欢寻儿,寻儿刚会走,她正高兴着呢,往张湘语身上看了一眼,说道:“看你说的,没娘怎么了,难不成没娘的孩子,就一定要又黄又瘦?没娘的孩子就注定要一生不幸怎么的。”   柳翠香瞋她一眼说道:“你这人也太歪了吧,我哪那么说了,不过是想到语儿刚来时候的模样,顺嘴一句话么。”   姜采月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是无意的,当我说走嘴了还不行。”   “本来就是么……”   周六红在旁边看着两个孩子,一个在地上蹒跚学步,一个抱在怀里,男大女小,怎么看怎么觉得合适,忽然说道:“哎,月儿,翠香,你们说这两个孩子,本来不搭边的,却莫名其妙凑到一起了,还都是吃月儿奶长大的,若不是有缘分,不如商量一下张少爷,给他们定个娃娃亲吧。”   姜采月被她说得一愣,在她印象里,从来没有娃娃亲这个说法,不管是女儿是女,她都觉得应该让孩子长大之后自己选,哪有这么小就给定亲的,谁知道孩子以后能长成什么样,万一以后两个孩子都不称心呢。   想着说道:“可别的,我家寻儿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娶得起张家的小小姐,不管是家教还是两家的日子,过得都不一样,给他们定了娃娃亲,岂不是害了小语儿……”   她的话没说完,后面便有人接道:“姜姑娘这算什么话,我家和你家比起来,哪家更像普通人家,咱们都是知道的,人这么说,莫非觉得我家语儿和你家寻儿定亲,是高攀你们?”   到了冬天,开田庄的人便放了大假,张熙存仍旧不愿意回家,便以张湘语为借口,整天在鸿升酒楼里泡着,除去有时找住在镇里的田庄管事喝喝酒,其他时间便都在酒楼里呆着,前后院后地逛,俨然成了酒楼的一份子。   别人不知道霍铁砚的事,他陪姜采月、柳翠香一路到镇北军营,亲眼看到霍铁砚在军中的地位,当然心中有数,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   姜采月转头看来,说道:“刚才翠香还说我歪,我看张少爷才歪呢,不管怎么说,我家肯定全都是粗人,家教和张家比不得,我怕委屈了语儿,你却这样说我,也太冤枉人了!”   看他委屈的样子,张熙存只好告:“好好好,是我不对,算我说错话了,不过这娃娃亲的事似乎真可以考虑,我也觉得这两个孩子很般配。”   姜采月目瞪口呆,惊讶的看着他,说道:“你真这样想?你这也太轻率了吧?你知道以后我家寻儿长大后什么样子?如果他不成器,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甚至不孝顺父母,你也要把女儿嫁给他?”   张熙存不以为然地笑道:“姜姑娘你别吓我,这不可能,孩子长成什么样要看父母怎么教,你和协霍将军的孩子怎么可能错了,再说,所以男孩子小的时候顽皮一些无所谓,我从前就不务正业,但是成家之后却什么都懂了,现在不也挺好,所以我觉得寻儿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姜采月无语了,她是从心里往外不想定这门亲,不想这样给寻儿套枷锁,可是张熙存都已经主动提出来了,人家是女孩子的父亲,如果不点头,太让人下不来台,可是真答应了,又让寻儿以后怎么办?人的感情很难说,不一定是一男一女在一起,就肯定会发生感情的,长大之后,寻儿很可能不喜欢张湘语,到那时候难道为了一个婚约硬把他们两个绑在一起?她从没想过要那样****,自己的婚姻都是自己选的,又怎么会胡乱给儿子定亲?   她坐在那里犹豫了半天,说道:“能和张家结亲,我和砚哥自然求之不得,是只怕两个孩子长大了不同意,难为了他们,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们便先有这个话,不算确定下来,可以让两个孩子从小便经常来往,如果他们情投意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但若他们只是觉得像兄妹,那我们也不要强求他们,便让他们做兄妹如何?”   张熙存刚才也是一时兴起,听完姜采月的话后细想了一下,点头说道:“姜姑娘说得有道理,婚姻之事确实强求不得,便如我和语儿母亲的婚姻,原本两个人都不同意,结果被硬按着成了亲,刚开始时的烦恼便不必说了,虽然到后来有些夫妻之情,但也是很勉强,如果能让我们重选,估计我们都不会选择对方,所以孩子的事也不应该这样,便像你说的,让他们多多相处,能在一起自然好,不能结亲,两家大人也还是朋友,不必因此伤了和气。”   姜采月点头说道:“好,我也就是这个意思,如此甚好……” 第524章 两口子藏心眼儿   他们这里谈论儿女婚姻心情大好,但是姜采艳和潘景玉那里却仍旧烦心,两人一直等了六七天,陆俊祺那边才有消息传来,告诉他们厨子已经找好,明天就要过来了。   潘静玉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催姜采艳道:“你去把王大白话辞了吧,明天陆俊祺给找的厨子就要来了。”   这种得罪人的事他是不会自己做的,反正姜采艳不在乎,那便让她去当这个恶人!   姜采艳不知道潘景玉什么用意,还在暗自得意,觉得行使自己老板娘权力的时候到了,来到后厨找到王大白话,说道:“王大叔,跟你说点儿事儿,看你这一天天挺累的,不如明天就不要来了,我们又找了新厨子,你还是在家歇着吧!”   王大白话一听就火了,瞪眼问道:“姜采艳,你这是啥意思?你是要把我辞了,凭什么?你们不是说好干一年的吗?这还不到两个月就不用我了,我把家里的地都租出去了,你们不用我干活,我喝西北风去!”   姜采艳没想到他说话这么呛人,说道:“王大叔,你这是干啥,这酒楼是我家开的,要用哪个厨子我们说了算,你干的不好,我们当然就不用你,还能因为之前一句话,我家酒楼就赔钱养着你吗?”   王大白话更火了,用铲子敲着锅沿儿叫道:“你们咋就养着我了?我没干活吗?后厨那么多活全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你们连个打下手的伙计都不雇,这种活换别人谁给你干!说辞我就要辞我,你们还长不长点儿良心!”   “我们怎么不长良心了!没告诉你现在酒楼赔钱么,我们不换个好厨子,拿什么挣钱,你厨艺不行还想硬赖在我家,你又不是我爹,我们干什么要养着你!”   王大白话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珠子瞪老大,气了半天,把锅铲一扔,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指着姜采艳说道:“行,姓姜的,你们两口子不是人是吧,我就跟你们耗到底,今天我就坐在这儿不走,看你们能把我拖出去是咋的!”   姜采艳也不怕他,把胳膊一抱,倚在厨房门框上说道:“行,你不走就不走呗,反正银子在我手里,我就一个大子儿不给你,有种你饿死在我家店里!”   酒楼里有吃有喝,要真豁出去,厚着脸皮怎么也饿不死,可是王大白话再怎么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不能真那样不要脸。   他坐在那儿和姜彩燕耗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了耐心,说道:“行,让可以,但是就给我这几天工钱眀不行,你们最少给我算半年的,我再去别处工点活,明年一年也不算白瞎,不然你让我咋活!”   姜采艳把银子看得命一样,怎么可能平白给他开半年的工钱,叉着腰说道:“你想的美,你干到半年了么,就要半年的钱,这一个多月都没干好,我和景玉大方,看你是同村才如数给你开工钱,要是换了外地的,直接赶走就完事了,还想要工钱呢!”   “你……”   王大白话气到手脚发凉,感觉再呆下去,自己真会被姜采艳气死,站在那喘了半天粗气,说道:“行,姜采艳,我算是认识你们两口子了!两个月就两个月,你给我开工钱,我这就走人!就你们这不是人的样儿,我真是天都不想多瞅!”   姜采艳暗暗高兴,觉得自己把王大白话斗败了,挺有两下子,说道:“行,跟我出来吧,到柜台给你拿钱!”   王大白话解了围裙摔在一边,和姜采艳出来到大堂。   他们出来的时候,潘景玉早已经躲起来了,姜采艳到柜台里,一天一天地算着,把银子如数给了王大白话,多一天的都没给。   王大白话掂着手里的银子,抬头看了姜采艳半天,然后一句话不说,攥着银子转身走了,出去的时候差点没把店门摔碎。   姜采艳在他身后抱胳膊,冷哼说道:“切,就这样还想跟我斗,自己厨艺不行,还有脸来给别人当大师傅,把活干成这样,给你钱已经不错了,还朝我多要钱,咋那么大的脸!”   躲在小屋里的潘景玉听到摔门声才出来,贼头贼脑的问姜采艳:“怎么样他走了?”   姜采艳得意的说道:“当然了,辞个人还有辞还有辞不了的么,他不走等着给他买糖吃啊!”   潘景玉长出一口气,眼睛转了转说道:“你看着店吧,我到集市上看看有没有便宜菜买点。”   姜采艳用鼻子嗯了一声,说道:“去吧,你买的多讲讲价,别人家要多少钱给多少。”   “知道。”潘景玉说着向她一伸手,道:“给我拿银子。”   姜采艳眼睛说道:“银子?昨天刚给了你二两,这么快就花没了?又朝我要!”   潘景玉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没了,又买菜又买肉,又买米又买面,你没算那是多少钱,二两银子我还是省着花的,你快点给我拿吧,新厨子就要来了,要买些好原料备着,不能再只买便宜货了,鸡鸭鱼肉都得准备,不然让人家用什么做菜,这次咱们也要正经做买卖了。”   姜采艳这才吱吱扭扭地掏钱,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潘景玉手里,可是潘景玉还不收手,继续朝他要,她只好又掏出二两说道:“这下足够了吧!”   潘景玉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了,不够我再找你。”   说完转身出了店门。   可是他出来之后没有直接去集市,而是站在门前左右瞅,见到王大白话正朝五牛庄方向走,他把大块银子揣进怀里,又掏出一个两钱的小块儿拿着,飞快地向王大白话追去,老远叫道:“王大叔,王大叔等一等……”   王大白话憋气又窝火,正在闷头向前走,听到身后有人叫,回头看是潘景玉,他站在那里等着,等潘景玉走近之后说道:“潘景玉你咋还来追我?我都被你们辞了,你还追我是来看笑话咋的!” 第525章 接祖宗一样   潘景玉连忙说道:“王大叔,你千万别这样说,辞你不是我的意思,是姜采艳她做的主,我怎么劝都劝不住,我是真心不想这样的!你说咱都乡里乡亲的,一句话说出去了,不管干得好干得坏,都必须得用,可是姜采艳的脾气你知道,我要不同意她根本不让我消停!”   王大白话知道他阳奉阴违,不愿意听他继续蒙骗,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怎么回事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当长个教训,以后不再和你们两口子办事儿就是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说完他又要继续向前走,却被潘景玉扯住,说道:“王大叔真对不住,我就知道你肯定得生气,我这也窝着火呢,这事姜采艳办的不对,我特意追来给你赔不是的……”   说着把手里的二钱银子塞进王大白话手里,道:“你看我也做不了别的主,钱被姜采艳把得死死的,到不了我手里,拿不出来太多,这银子你别嫌少,多少的算我对你的一点歉意,你一定要收着!”   王大白话低头看了看,虽然银子不多,但是白给的谁不要,不过拿了钱他也不解气,成心给潘景玉挑坏,说道:“行了,既然你有这份心,那这钱我就收着,说实话潘景玉你这人真不错,咱全村都知道,你小子能干又顾家,一门心思要把日子过好,就是取娶了姜采艳,白瞎你这人了,真是好汉无好妻,要我说你就算再把柳翠香接回来,也比跟姜采艳过好。”   潘景玉这阵子也对姜采艳不满呢,顺着他的话说道:“可不是咋的,王大叔这话算是说对了,我这命也是不行,媳妇永远都找不对,多好的日子没个好女人给过都不行……”   王大白话暗暗撇嘴,不愿与他再废话,说道:“行了,你这情叔领了,你快回去干活吧,不然被姜采艳知道你又给我银子,肯定和你没完。”   潘景玉感觉自己这事办得漂亮,辞了王大白话还没得罪人,说道:“行,那我就先回去了,王大叔,这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以后咱还正常来往,要到镇里有啥为难事来找我,我肯定会帮你。”   王大白话应付道:“嗯呢嗯呢,你回吧。”   潘景玉这才转身朝集市走去。   王大白话在背后冷笑,又看了看手里的银子,转身也向五牛庄走了。   他们这边发生的事,被一直注意艳景饭庄动静的柳翠香看到,跑到柜台对姜采月说道:“月儿月儿,我怎么看王大白话走了呢,潘景玉他们开着业呢,王大白话走,他家不营业了?”   姜采月意外道:“走了?他朝哪里走的,不是出去买菜什么吧!”   柳翠香说道:“不是,他往咱村那边走的,都走出去挺远了,肯定不是去买菜,他前脚走,后脚潘景玉还追出来,和他说了半天话,还往他手里塞了点啥,然后潘景玉去集市了,王大白话就走了。”   姜采月也奇怪,把寻儿交给柳翠香,她出到门外看。   等他出来的时候,王大白话已经走得很远了,她看了半天才看到,站在那里琢磨,王大白话这个时候离开确实不对啊,难不成潘景玉两口子不用他了?   想着回到屋里对刘翠香说道:“翠香,你说是不是他们把王大白话给炒了?”   “炒了?”柳翠香被她说得发懵,问道:“啥是给炒了,总不能杀了炒肉吧!”   姜采月气笑了,说道:“去你的,那是大活人,怎么能杀了炒肉,人家是说潘景玉他们是不是把王大白话给辞了!”   柳翠香这才明白,说道:“辞了就说辞了呗,你说给炒了,我怎么知道你的炒了是什么意思!”停了下又说道:“不过我觉得真有可能,就王大白话那两下子,根本撑不起一个酒楼,辞他是早晚的事。”   姜采月听了笑道:“辞了是应该,可是真被辞了,王大白话肯定恨死他们了,听说王大白话为了****家的活儿,把明年的地都租出去了,一年没有事情干,让他指什么,租地的那俩钱够花一年么?”   柳翠香说道:“那有啥法儿,钱在人家手里,姜采月和潘景玉说不给他能怎么办,王大白话又不是多凶的人,还能到他们手里抢去怎么的,他根本不可能和那俩人讲出这个理!”   姜采月站在那眨眼,似乎在想什么,但却没说出来,把寻儿接过来继续哄他玩儿……   姜采艳和潘景玉虽然尽量晚的辞掉王大白话,但是让他走的早了点,王大白话走的这一天也有客人来,但是竟然没有厨师,不得已姜采艳硬着头皮下厨,搞出俩菜来糊弄人,吃得客只直皱眉。   直到第二天上午还是这种情况,这夫妻俩人急得头顶冒烟,轮流站在门口往街上瞅,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新厨师过来。   一直等到傍晚,总算把新厨子等来了,两个人像接祖宗一样把厨师请进店里,但是没让人坐多久,便给弄进厨房开工去了。   姜采艳昨天听柳翠香说完之后,便一直注意着这边,今天潘景玉和姜采艳这两口子的表现,她全都看在眼里,就连接这个厨师进门她也看见了。   知道两人确实请了新厨师,姜采月也微有点紧张,不知这两人是不是真搞来了哪路大神。   见她里一趟外一趟的走,泡在店里的张熙存被走得心烦,说道:“你何必这么紧张,如果那么忌惮他,我想办法把他的店搞倒就是了,这么提心吊胆你累不累。”   姜采月说道:“还是不了,张少爷出手,被别人知道了肯定说你仗势欺人,我暂时还能对付得了他,你就先省省力气。”   张熙存感觉有力使不上,说道:“唉,行,随便你们吧,反正我把话说到这里,你们这里有事我肯定不会看着不管的,你放心就是。”   “好的,谢谢张少爷,我记着就是……”   姜采月嘴里应着,心里却在想,潘景玉和姜采艳有动作,自己也不能闲着,等到你们下手我再反击岂不晚了,看来我得先发制人了,哼哼,潘景玉,姜采艳,你们就等着瞧吧,看这次谁斗得过谁! 第526章 来看我笑话?   艳景饭庄那边,新厨师过来,第二天姜采艳和潘景玉便打出招牌。把厨师的拿手菜全都写在上面,头三天还对半儿打了折,然后又多招了两个伙计,让伙计站在门前招呼客人,想进来的进来,不想进来的硬拉也要进来。结果还真弄得有点儿人气了。   他们闹腾的时候,姜采月却没在酒楼里,而是呆在村中,这次她留在村里肯定不是为了歇着,而是专门留在家里办事的。   上午她忍了一上午没出去,午饭过后她才抱着寻儿,拎着昨天专门从酒楼里带回的一小坛的好酒,溜溜达达串门子一样进了王大白话的家门。   王大白话媳妇儿不在家,不知干什么去了,只有王大白话一个人坐在桌边喝闷酒。   姜采月进门看见问道:“王大叔还吃着呢,婶子不在家?”   由于两人的厨艺经常被村民们拿来比较,所以她和王大白话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见她来王大白话挑了挑眉,并不是很欢迎地说道:“姜丫头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啊!你酒楼里不忙了?”   姜采月笑了笑,抱着寻儿坐在炕边,把那小坛子酒放在身边炕沿,微笑着说道:“忙什么忙啊,连客人都没有了,我的那点客人都被潘景玉和姜采艳抢光了,我和我雇的那些都快要喝西北风了呢!”   王大白话当真了,诧异的问道:“怎么,他家的厨师就那么厉害?才来一天,就给他招揽那么多客人了?”   姜采月又笑了笑,说道:“厨师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不过潘景玉和姜采艳真把人家当宝,那人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乐的见眉不见眼,冲人家点头哈腰的,我看可比对王大叔好多了!”   王大白话明知道她是来挑拨的,还是忍不住生气,酸溜溜的说道:“那可不,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咱这手艺不行,人家当然看不上,来了好的,那自然就是祖宗。”   姜采月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想想真心不公平,听说王大叔去之前他们说好让你干一年时间,结果这才两个月,就把王大叔给打发走了,办事哪有这么办的!姜采艳和潘景玉真是太过分了,虽然我和他们是亲戚也看不下去眼,都忍不住想替王大叔打这个抱不平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寻儿放在炕边,让他扶着炕沿玩儿,自己伸手拿起身旁的小酒坛子,拔开塞子,伸手给王大白话倒了一碗,说道:“来,王大叔尝一尝,这是我专门从店里带来的上等陈年老窖,估计姜采艳和潘景玉舍不得让大叔喝这种,在酒楼里干一回活儿,总不能连好酒都没喝过。”   王大白话爱酒如命,见到好酒,对姜采月的那点反感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端起酒碗尝了一口,连连点头,说道:“好酒,果然是好酒!潘景玉他们店里也有这种,但是人家哪能让我沾边儿,潘景玉自己喝可以,我只能看着。”   姜采月心想就知道是这样,潘景玉是什么人,自己早就知道。   想着又问道:“那么王大叔,你的活儿干没两天被辞回来,打算就这样算了?听说你把田都租出去了,明年你和大婶指什么过日子?”   王大白话叹气道:“唉,我也正发愁呢,我之前就是太相信他们了,以为真的最少能干一年,就把田租出去了,想着在到他店里打一年工也能攒下不少银子,谁成想秃噜扣了,这不是么,你王大婶出去了,到租我地的那家问问,能不能再把田给我们退回来,明年接着种田。”   姜采月发愣,没想到事情还能这么办,他被潘景玉和姜采艳给摆了一道,回头他再朝租他地的人耍赖,这人和潘景玉两口子还真是对付了。   “呵呵,不管王大叔的发能不能要回来,这两口子出的事都不对,他们请王大叔的事,全村人都知道,这没两天就被辞了,岂不让王大叔被大伙笑话,王大叔以后在村里怎么抬头?”   王大白话闷头不说话,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干了,拿起她放在桌边的小酒坛,自己又往碗里倒。说道:“是抬不起头,可是又能咋样,难不成我还能到他店里砸一通?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那倒是,也就我娘才会张牙舞爪到人家去打,有心眼儿的,谁也不会那样出气,明面上得罪人,没必要。”   王大白话一心觉得被潘景玉两口子耍了,不可能不记恨,只是苦于没办法,听姜采月这样说问道:“那姜丫头你说要是有心眼的会怎么办?”   姜采月暗笑,说了半天,这家伙总算上勾了。说道:“那当然是把新来的厨子搞走了,被他抢了风头,显得王大叔你多无能,如果他也干不下去走人了,别人肯定会觉得,是姜采艳和潘景玉两口子不行,并不是王大叔你干的不好。”   王大白话觉得她说得有理,眨着眼问道:“那姜丫头你给我支支招,看看怎么能把那新厨子弄走,如果把他弄走,潘景玉的店里没有厨子,没准他们两口子还会回来找我,到时候回不回去两说,但这个面子却算圆回来了。”   姜采月要的就是这个,看寻儿在旁边玩儿得挺好,拽个凳子坐到王大白话旁边,说道:“王大叔要真有这个心,我就给你出这个主意,其实咱爷俩心里都明白,你和我都不想他们干得好,咱们俩就合作一下,我出银子你出力,咱们俩都出口气,你看怎么样?”   王大白话点头说道:“行,那姜丫头你说吧,咱们到底要怎样做?”   姜采月便坐在那里和他窃窃私语起来。   两人聊了老半天,直到王大百货媳妇儿回来,看到姜采月在她家,还在和王大白话说的什么?有点不是心思,说道:“哟,姜丫头怎么来了?也是来看你大叔笑话的?”   她进门就没好气,不用姜采月说话,王大白话已经不乐意了,说道:“你这老婆子说啥呢,人家姜丫头一片好心来给我送酒,你进门就呛人家,人家招你惹你,真是狗咬吕洞宾!” 第527章 结盟   姜采月本来就没打算和王大白话媳妇一般见识,王大白话又这样说了,她更不好生气,笑呵呵的说道:“没事的,王大婶这脾气嗖我娘一样,我还觉得挺亲切呢,王大婶,刚才听王大叔说,你想去把你家租出去的地收回来,怎么样了,事情可办成了?”   王大白话媳妇儿被王大白话说的窝火,脸色很不好气,坐在那里说道:“能怎么样,租出去的地还能要的回来么!想要回来也行,人家说了,只要把租地钱还回去,再给人家双份利息就行了。”   王大白话瞪眼说道:“那咋行呢!还要双份利息钱,他当放高利贷呢!”   姜采月见他们的事没办成,说道:“是啊,要双份利息钱的话,再把地要回来肯定不划算了,不过没关系,如果王大叔和王大婶想种地的话,正好我家南山边的几亩地今年不想种,便租给王大叔吧,你家的地租出去多少钱,你给我多少钱就行,我不图收多少租地的钱,只要你把地给侍弄得干净,别给我种荒了就可以。”   王大白话媳妇儿高兴了,说道:“哎呀,你家那地可是好地,当初铁子开地的时候我就眼馋来着,要不是你大叔懒,我们就也去开了。”   王大白话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哪儿行啊,你家那地比我家地多,只收和我家一样的租地钱,你不是亏了。”   “没什么亏不亏的,我都说了我不图钱,只要把地弄的干净就可以,王大叔和王大婶要是相中就种,你们要是不种我可找别人了。”   王大白话媳妇连忙摆手说道:“别找别找,我们当然种了,不种地干嘛去呀,你大叔的活儿也丢了,找别的活儿他又干不了……”说着悄悄踢了王大白话一下,说道:“你说是不是老头子!”   王大白话点头说道:“是是,我们种,我们种,我知道姜丫头你是照顾我,我谢谢你了,你放心,咱们商量的事我肯定办好,不让你白费心思!”   “那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姜采月见事情办完了,寻儿玩的也有点腻了,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抓,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王大叔,王大婶忙着吧。”   说完,她起身抱寻儿向外走,王大白话两口子起身出来送,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口才回去。   姜采月心里有了谱,知道这事王大白话肯定会办,转天便回酒楼守着去了。   酒楼里的众人不知道她在家里干了什么,看到潘景玉那边客人一天比一天多都在着急。   柳翠香急到坐不住,每天都在抓心挠肝,看到姜采月像没事人似的,一天到晚悠闲地拽着寻儿玩儿,教寻儿说话,她都看不下去了,追着姜采月说道:“月儿,你这心也太大了吧,怎么就不当回事呢,好像这酒楼不是你的似的,这客人都被对面儿抢走了,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姜采月仍旧不以为然,说道:“急什么,这才哪儿到哪儿,一天两天人多,又不是永远人多。”   “可是那边请新厨子了,我听熙存说,他家的客事都说,这次那边的菜做得不错,虽然比不上咱们的,但也不难吃了,他们还这么能揽客,真要把咱们的生意抢了。”   “抢就抢呗,人家有那个本事,姜采艳不是说了,人家有财命,咱们没财命,这有什么办法。”   “你……”   柳翠香被她气到了,到一边坐着不想和她说话。   周六红看她的模样失笑,说道:“看把你给急的,月儿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觉得她会认可吃这个亏,她肯定是心中有数,才这么沉得住气的。”   柳翠香道:“我能不急么,你天天跟我说,买的银子没有之前多,这眼瞅着都旺季了,不趁现在赚点钱,到淡季的时候人更少,那不就赔了,这么大的酒楼,要是赔起来,不把月儿攒的那点家底子赔光了!”   姜采月见她这样关心自己,不想她再着急,说道:“翠香,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潘景玉和姜采艳蹦哒不了几天,他家的厨师更干不长,咱们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柳翠香和周六红都兴奋起来,问道:“月儿,你到底咋安排的,说给我们听听?”   姜采月却摇头,说道:“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你们还是等着看吧。”   再说潘景玉和姜采艳那边,这些日店里的客人是多了,但是厨师就一个,伙计虽然又雇了两个,但是有一个要在后厨里帮忙,剩下的两个,总有一个要在门外叫客人,另外一个忙里忙外,擦桌子收桌子、端茶倒水点菜拿饭,等所有的活儿都指这一个人,潘景玉和姜采艳两个对干活的人态度还不好,活计忙不过来就又叫又骂的,弄得这三个伙计几次想不干,姜采艳和潘景玉又怕他走了不好雇别人,便把伙计们的工钱都押了一个月,谁要走的话,这一个月的工钱就没了,弄得三个伙计敢怒不敢言。   在前堂的两个伙计,有一个就是之前和王大白话一起干活的,虽然他来得早,可是潘景玉和姜采艳对他没什么特殊,指使得像驴似的,干不好就骂娘,这伙计一天到晚都快憋出内伤了。   这天他和另一外伙计轮班,饭口的时候在门口招揽客人,正在扯嗓子叫着,却见王大白话在街对面的墙角向他招手。   两人从前混得挺熟,王大白话能聊,也不会像姜采艳和潘景玉那样瞧不起人,和他关系处得还不错。   这伙计见被开走的王大厨又回来,还真想和他说说话,回头朝店里看了看,知道今天只有姜采艳一个人在,潘景玉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没见影,姜采艳要盯着里面的客人收钱,看得不那么紧,他便小跑过来,对王大白话说道:“王大叔,你咋过来了,你不是被他们给辞了么?” 第528章 真有你的   王大白话说道:“辞了咋的,辞了我就不能来了?这镇子又不是潘景玉和姜采艳的,我就不能到镇里来买点东西!”   伙计挠着头笑了笑,说道:“嘻嘻,是哈,我是觉得,你被他们辞了肯定生气,大概不能理我了呢。”   王大白话说道:“你这是啥话,他们辞的我又不是你辞的我,我干啥不理你,难不成你小子在他们面前说我坏话了?”   伙计连忙摆手,说道:“没没没,那可没有的事,王大叔你别冤枉我,咱们都是干活的,受人家盘剥,谁说谁坏话啊!再说,咱们东家那两口子,没人说坏话,他也不拿咱们当人啊!”   王大白话说道:“咋了,你这一肚子怨气,我看现在不是有客人了么,你们的日子应该好过了,难道他们两口子还摆脸色?”   伙计把脸抽得苦瓜似的,说道:“有客人?有客人日子才不好过,你是不知道现在忙的,那么大的店,同共就仨伙计,还有一个被绑在后厨的,剩下我们两个,得有一个在外面常守着往屋里拽人,然后屋里那些活,就都是一个人的,酒楼里的活多多你知道,你说一个人能忙过来么,那家伙累的,你是不知道,我这阵子跑的,脚指甲里都於血了,天天到晚上,这两条腿要断的似的!”   王大白话忍不住骂:“擦他娘的,他家的活就是干活得!他们两口子,拿人都当驴使。”   伙计说道:“我看还不如驴呢,是驴他们还得过来喂一把,给铲屎铲尿吧,我们这家伙,除去干活就是挨骂,一点好脸色得不着,我爹都没那么骂过我,给他们干点活,都成三孙子了……”   “那你们还给他干,撂挑子走啊,让他们自己跑堂去!”   “不行啊,钱被他们押住了,一个月的工钱呢,走了就白干,你说这天到晚的图啥,不就是想赚点钱养家糊口么,拿不到钱,这累和骂不就都白挨了。”   “啥,竟然还押你们工钱,这两口子,太不是东西了!”   “那可不,他们多不是东西你比我们清楚,跟你同村的还能不讲信用呢,我们这从前不认不识的,他们还在乎啥。”   王大白话向两边看了,压低声音说道:“那你们就这么认了?不想个啥法报复回去?”   伙计惊讶地瞪大眼,说道:“报复?咋报复?摔盘子摔碗偷他们东西?那两口子可不会惯着我们的,非把我们送官府去不可。”   王大白话抬手戳他,说道:“你小子咋那么笨呢,那算啥报复啊,那他那么点东西你能过瘾?你就不能弄个狠的!”   “狠的?杀人?!”伙计吓得脸色都变了,连连摆手说道:“哎呀王大叔,你可别害我,我任可被他们欺负也不敢干那事,我还有老娘和媳妇要养呢!”   “谁说让你杀人了,你鼓捣鼓捣他们,让他们两口子打架,让他们店开不下去,你不就出气了。”   伙计说道:“可是咋鼓捣啊,我不会啊,再说,他们店开不下去,那我们的工钱不也都黄了,不为了工钱,我受他们这气干什么!”   王大白话小声说道:“没事,你的工钱拿不到我给你补,只要你把他们鼓捣到干不下去就行。”   “你给我补?王大叔你发财了,闲着没事补工钱给我,也要让我收拾他们。”   王大白话气道:“我就是不发财,也不想让他们好过,那两口子一对王八蛋,我就想收拾他们!”   伙计下了下狠心,说道:“王大叔你说话算数咋的?你要是说话算数,我真帮你这个忙,我不要多,只要拿到他们欠我的一个月工钱,我能走人,到别处找活儿去就行。”   “一个月工钱才多少,我给你两个月的,你给我好好弄就行!”   王大白话一边说一边想,反正又不是自己的钱了,往出许呗。   伙计点头道:“好嘞,那我可就跟王大叔你干了,你说让我咋着就咋着……”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看到姜采艳推门出来找这个伙计,王大白话连忙躲进墙角,小声对那伙计说道:“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按我说的干就行。”   伙计偷笑,说道:“行,那我就走了,王大叔真有你的,这损招儿都有,你就瞧好吧,咋爷俩这口气肯定能出!”   说完颠颠跑回去了。   跑到门口还被姜采艳骂:“你小子死哪儿去了,让人在门口拉客人,这半天一个没弄进来,结果却跑到出去偷懒了,你想是不是,工钱不想要了吧!”   伙计被骂得低头,说道:“东家娘子,我就是去撒泡尿,我没偷懒,我这才出去你出来了。”   姜采艳抡起手中的账本往他脑袋上抽,叫道:“还想骗我,当我聋是咋的!你在没在外面叫我听不见啊!”   伙计被她打得不敢吭声,抱着脑袋往屋里跑,去换另一个伙计出来。   王大白话看着他们回到店里,这才悄悄从墙角走出来,到姜采月店里跟姜采月报告去了。   潘景玉见这几天酒楼赚钱了,心情大好,心思又活泛起来,每天找各种借口出去溜达,把酒楼甩给姜采艳看着。   这天晚上回来,姜采艳闻到他身上有股酒味儿,气又发火:“潘景玉,你又跑哪儿得瑟去了,是不出去找女人了!”   潘景玉委屈道:“你胡说啥呢,我在这镇里认识几个人啊,到哪去找女人!你当女人都是那么好找的,没事都在大街上等我?这镇里的女人,除去你和姜采月、柳翠香、周六红几个,别人都老实在家呆着,哪个会让我看见……”   “行了吧你,别当我不知道!这镇里有暗娼窑子,别人都跟我说过,在那边见到过你!”   “啥?有暗娼窑子?你听谁说的!我咋不知道,那暗娼窑子在哪儿,你告诉告诉我,让我也见识见识!”   姜采艳气得伸手掐他,道:“你说啥,你说啥!登鼻子上脸是不是,我说有你就想找了是不是……” 第529章 小人不敢说   潘景玉被她掐火了,抬手把她推到一旁,说道:“姜采艳你疯了,我随口一句话,你就来掐我,你这个母夜叉,一点理都不讲,要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会娶你!”   他一句话又戳到姜采艳的肺管子,姜采艳跳脚叫道:“潘景玉你说啥!你又后悔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整天出去逛不会干好事,你要不是去找柳翠香,你就是去找姜采月了,跟她们鬼混又不想要我,你这个臭不要脸!”   她一边说一边扑上来,又抓又挠,要掐死潘景玉一样。   潘景玉抓住她的双手,把她推到一边,叫道:“姜采艳,你能不能不跟我得瑟,现在是在酒楼,你有点人样行不行,又是伙计又是厨子的,你就不怕他们笑话!”   姜采艳大叫:“笑话个屁笑话,他们都是给我干活的,拿我的钱,受我的管,哪个敢笑话我!”叫着又往上扑,手打不到潘景玉就抬脚踹,又踢又挠不肯罢休。   潘景玉气得不行,死抓着姜采艳的手不让她碰到自己,转头见伙计们在那边看热闹,叫道:“看什么看,还不过来把她拉开!”   前堂的两个伙计这才跑过来,帮潘景玉把姜采艳拉住,潘景玉见姜采艳还在叫骂,他不愿在酒楼里吵,气得甩袖子出到门外,一个人蹲在门边墙角生闷气。   那个之前和王大白话串通的伙计拉开姜采艳后出来看,见潘景玉一个人在墙角蹲着,他瞅了瞅两旁,小心地凑过来,也蹲在潘景玉身边,小声劝道:“行了东家,你就别生气了,女人就是这样,脾气上来像母老虎似的,等她消了气就好了。”   潘景玉气道:“别人家的是母老虎,我家这个是疯老虎,随时随地都能发疯,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三句话不来就开骂,哪像个女人,我他娘这辈子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会和这样的女人搅和在一块儿!”   “呃,这个……”伙计微显尴尬说道:“我们也觉得东家娘子的火气是大了点儿,东家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潘景玉冷哼道:“哼,怎么样,你们也看出来了吧!就像平常骂你们似的,其实我都不让她那样,可是管不了,说多了她连我都骂,你说我堂堂的大老爷们,让女人骂成这样,我过得多窝囊!”   伙计说道:“唉,东家,你就看开点儿吧,娶到这样的了,有什么办法,这还是好的呢,你没看你不在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故意把话咽了下去,假装心虚的低头,不再说下去。   潘景玉异常警觉,感觉他的神情不对,问道:“我不在的时候怎么样?”   伙计干笑道:“呵呵,没什么没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的事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说完起身小跑进店里去了。”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潘景玉不怀疑才怪,追到屋里又想问,可是伙计却一直躲着他,根本抓不到景儿弄得潘景玉心里横了根刺一样,直到晚上回家心里都不舒服。   伙计知道潘景玉起疑心,晚上又行动起来。   潘景玉和姜采艳经常在店里住,所以有些衣服也都放在店里,姜采月又懒散,门时常不锁,东西也不收好,伙计知道她这样便悄悄溜进屋去,偷了一个她的小肚兜出来,鬼鬼祟祟拿到厨房,塞在两个菜筐的夹缝里,做好之后才悄悄回到他屋里睡觉。   潘景玉心里有事儿不通书,回到家姜采艳又找茬儿,俩人晚上吵了一宿,第二天早晨仍旧不说话,不过为了做生意,却还是气呼呼地一起来到酒楼。   到酒楼之后,潘景玉想出去散散心,忘一忘这茬儿,却被姜采艳拉住,像看贼一样把他看在身边。   潘景玉更气,找机会抓到那个伙计,问道:“你昨天说的到底什么意思,就不能跟我说实话,好歹我也是你东家,别以为你的工钱只有姜采艳能开,她也得听我的,我说给就给,我说不给你一个大子儿也拿不到,你最好识相点!”   伙计暗气,这两口子就知道用工钱威胁自己,好像有工钱赚在他们手里,这辈子就卖给他们了一样。   想着他委屈的说道:“可是东家,这话真不好说,说出来没准出大事儿,小人不敢!”   潘景玉越发相信姜采艳背着他做见不得人的事,说道:“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说就是,说出来我不告诉别人与你有关!”   伙计才这犹豫着说道:“既然这样,那小人就说了,小人也真是看不过眼了,东家,你说咱们吴大厨来才多长时间,怎么就和东家娘子……”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潘景玉的脸色,见只这几句话潘景玉就已经气到要爆炸,脸青和茄了皮一样,他连忙改口说道:“那啥,或许也是东家娘子为了酒楼生意好,想好好照顾吴大厨,东家,你别往心里去!”   不劝还好,劝了潘景玉更气,“照顾”?怎么“照顾”?“照顾”的是哪一方面?   男人就是这样,他在外面怎么胡扯都可以,觉得女人天生就应该忍着,但是自己的女人和别人有关系,那却是给自己戴绿帽子,坚决不能忍。   他前后娶了两个媳妇儿,伙计说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到,简直快要把肺气炸。   他咬牙攥拳,又问那伙计:“你说的是真的?你亲眼看到了?!”   伙计说道:“是、是真的,我看到了,吴大厨和东家娘子在厨房里,两人就在菜架子旁边,摸摸索索的可热乎了,厨房里的伙计不敢看都躲得远远的,我也是无意间撞见才知道……”   他的话没说完,潘景玉已经一头扎回屋去,早上客人少,大堂里基本没有外人,他一把抓过姜采艳的衣领子,质问道:“姜采艳,我问你,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干什么了!”   姜采艳被他问蒙了,茫然的说道:“你不在的时候?你不在的时候我能干什么?当然是看店了,难不成我能像你似的,出去找个野男人咋的?就算真有那个心,我也没有那个空!” 第530章 红肚兜   潘景玉两眼发红,叫道:“没空?!没空出去找就在店里找是不是?!店里人这么多,除去你自己都是男的,你想找哪个找哪个,倒够方便是不是!”   姜采艳觉察出不对,摆手朝他说道:“潘景玉你胡说啥!你以为我是你那样?见到女人就迈不开步,我姜采艳可不是那种人!”   潘景玉哪会信她的话,叫道:“你姜采艳不是那种人谁是哪那种人?你要不是那种人,会嫁给侯大力却给我生儿子,你是什么东西我比谁都清楚,你还跟我装贞洁,我会信你怎么的的!”   姜采艳被气得两眼发直,虽然现在他对潘景玉很不满意,可是当初那时候却是实心实意,觉得潘景玉是个好男人,才会跟着他,没想到现在潘景玉会因为这个怀疑她,他忽然觉得当初的自己真是太傻了,怎么会觉得他好呢?他根本就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个样子。   瞪着潘景玉眼圈发红,叫道:“潘景玉你说啥!你竟然这么说我!我当初为什么跟你,还不是你勾引我,把你自己说得天好地好的,我以为你真是那么好的人,才挖柳翠香的墙角,结果你却怀疑起我来了,你对得起我么!”   “我对不起你?我家的钱全都给你了我还对不起你!觉得你对不起你你也也要对不起我是不是!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不就是看中我能挣钱了么,现在你拿到我家的钱还不安份,背着我找男人,你当我真是好惹的!”   姜采艳终于哭起来,跳脚叫道:“我跟谁了、我跟谁了!我一天忙得狗似的,你都不帮你,还说我跟着别人,潘景玉你不长心!”   “你跟谁了?!我就让你看看你跟谁……”潘景玉拖着她就往厨房走。   厨房里的新厨师吴大厨和那个伙计正在准备今天用的食材,两人听到外面吵还在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潘景玉把姜采艳拖进来,这两人都直了眼,不明白他们两口子打架会打到厨房里。   吴大厨坐在那里琢磨,该不会是潘景玉打红眼,想找刀杀了姜采艳吧?那可不行,真出人命,自己也要跟着倒霉。   想着他往伸手便把刀抄起来。   潘景玉进来就指着他叫道:“姜采艳,你不是不承认么,现在你奸,夫就在眼前,我看你承认不承认……”   他话没叫完,却见吴大厨把菜刀抄起来,这小子吓坏了,惊恐地指着他说道:“你要干什么,你想杀人灭口是不是……”   他边叫边把姜采艳挡在身前,身子躬下来躲着,生怕吴大厨把刀掷过来,砍他个半死。   可是这一躬身却发现,两个菜筐中间透着红色,还露着一根细细的带子头儿。凭借他对某些东西的敏感,发现这片红色和这根带子肯定不简单。   他伸手便进去把那个肚兜掏了出来。   跟在他身的一的那个伙计看了高兴,心说这小子有两下子,找东西比狗还厉害,都没用自己指引他就发现了,真是出人意料地配合。   姜采艳和吴大厨两人都在发蒙,姜采艳听他指认的“奸,夫”竟然是吴大厨,姜采艳都快委屈死了,叫道:“潘景玉,你胡扯啥,我怎么可能跟他有关系!”   吴大厨也呆了,掐刀站在对面吃惊地说道:“东家你说啥,我才来几天,咋就传出这闲话了!”   他们两个正叫着,潘景玉已经把肚兜掏出来,举起来抖道:“不承认?!你们还是承认!你们看这是什么!姜采艳,你倒跟我说说,你的肚兜是咋跑到厨房来的!”   姜采艳和吴大厨也都傻眼了,姜采艳呆呆地说道:“我、我不知道啊!这是前天换下来的,还没洗呢!”   潘景玉在她身后指向吴大厨,叫道:“洗?洗个屁啊!你是想让他帮你洗吧!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奸,夫,****竟然在我眼皮底下偷情!亏我还信得过你们,以为你们在给我赚钱……”   潘景玉都快气抽了,不过即便这样生气,也没敢把身子从姜采艳的身后移出来,仍旧用她挡在自己和吴大厨之间。   吴大厨也火了,他是陆俊祺找来的,本来以为是在陆家酒楼干活,没想到把他发配到鲁宁镇来,他想着毕竟到这里自己是一把手,工钱给的也挺高,所以才勉强过来,结果干了没两天,竟然搞出这事,被东家冤枉和老板娘有奸,情,当了半辈子厨子,这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气得把菜刀咔嚓往菜板上一剁,刀直直地竖在那里,他怒冲冲地说道:“姓潘的,你他娘的有病吧!说我跟你媳妇有一腿,你听哪个狗娘养的呛呛的!你自己乐意给自己戴绿帽子,我还不愿意给你背这份锅呢!滚你娘的,老子不干了,不受你们这份窝囊气!”   叫完他大步冲出厨房,到自己屋里收拾东西,连工钱都没朝潘景玉和姜采艳要,回城里找陆俊祺去了。   吴大厨向外冲的时候,潘景玉被吓坏了,以为他要过来和自己拼命,不过见他把刀放下,才在姜采艳身边硬撑着,结果吴大厨出去就没再回来,他还在那儿庆幸,应该是这小子理亏,不敢跟自己来硬的,吓跑了。   姜采艳见到吴大厨走反应过来,叫道:“哎呀,不能让他走啊,他走了咱家没厨子了!”   潘景玉一个大嘴巴抽来,叫道:“你个贱货,还舍不得他是咋的,竟然叫他回来,我特娘把你许给他得了!”   姜采艳扯嗓了嚎:“潘景玉你疯了!你听谁说的我和他有一腿!他都四十多岁了,我看上谁不行偏偏看上他,他比别人长得好看咋的!”   潘景玉回手向那个伙计处指,可是刚才还在那里的伙计却没了人影儿。   潘景玉仍旧没想到自己被骗,叫道:“就是咱家伙计说的,他亲眼看见的,你肚兜都在这儿了,你还想跟我耍懒!”   “潘景玉你冤枉人,有个肚兜你就信,一个肚兜谁不能塞过来,你不信自己媳妇信别人,你还想不想让我跟你过了!” 第531章 窝里反   “滚你娘的姜采艳,你还有理了!到底是我不想跟你过,还是你不想跟我过,跟人偷情还头头是道,看我不打死你……”   潘景玉叫着又没头没脑往姜采艳头上扇。   姜采艳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得要死,叫道:“潘景玉你冤枉人,你个不是人的,往自己媳妇头上扣屎盆子!我瞎了眼嫁你,亏我对你那么好,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他们俩这里打着,吴大厨已经走了,外面另一个伙计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东、东家,吴大厨真心了,他走了没人做菜了!”   潘景玉这才停了手,仍旧气呼呼地看着姜采艳,见她一直不承认,又找不到坏话的那个伙计,便用手指着厨房里的个伙计说道:“你还跟我懒!你问他,他都知道这事,你和姓吴的偷偷摸摸的时候他都躲着你们!”   那个伙计一脸莫名其妙,说道:“东家,你们到底在说啥?我没躲过啥,我没看到吴大厨和东家娘子有啥事啊,吴大厨来的这几天,我们俩白天一起干活,晚上一起在后院住,他从早到晚都干什么我清清楚楚,没你说的那回事啊?”   潘景玉愣住,狐疑地说道:“不对,你不敢说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别怕姜采艳不给你开工钱,工钱的事我说了算,说给你就给你,一文都不会差,我跟我说实话!”   “说实话他也是没事啊!东家娘子整天在前边,我们厨房里也不闲着,他们哪有时间往一起凑!”   潘景玉傻了,终于冷静了一点,站在那里眨眼想着,他自己可是这方面的老手,对于男勾搭的事了解不少,要是哪个男人跟哪个女人有瓜葛,肯定有痕迹可循,眉来眼去少不了,避开人多的地方也是肯定的,如果姜采艳跟吴大厨有关系,胆子再大也不应该在厨房里,自己这厨房可是连门儿都没有,只有一个布帘子挡着,在这里胡扯,那不是摆明了想让人看到?   他分析的时候,地上的姜采艳也在狂叫:“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伙计都说我跟他没事,你咋就不信!你个王八蛋!你自己不是好东西,就把别人当你一样,全都跟人胡扯!我姜采艳是眼睛掉粪坑里了,咋会找上你这么个东西!你比侯大力差多了,你连他个脚毛都不如!”   潘景玉又被她叫起火来,揪着她往外拖,叫道:“我不如他?我不如他你跟我干啥!我能让你生儿子他能啊!觉得他好你找他去,你看他要不要你!”   姜采艳从地上爬起来,狠狠推了他一下,叫道:“我找去,我这就找去!你当全天下除了你潘景玉没有别的男人!我别说找一个,就是找十个八个也找得着!你乐意戴绿帽子我让你载个够!”   说完她边哭边冲出酒楼,向镇外跑去。   她跑出去之后,潘景玉还叫说坏话伙计的名字,想让他出来,跟自己把话说明白,可是叫了半天也没找到人,另外一个伙计告诉他,那个伙计在他们刚打起来的时候就出门走了,连放在这里的东西也拿走了。   潘景玉傻了,感觉自己可能真骗了,上了那伙计的当,把媳妇和大厨都气跑了,把他们气跑,自己的酒楼怎么办?   呆了老半天,他觉得这样真不行,就算姜采艳跑了,吴大厨也不能走,他来之后这才有点生意,结果人又走了,自己指谁挣钱去?   想着他出店找人借了匹马,往县城方向去追吴大厨。   结果追是追上了,人家死活也不回来,人家在县城里能找到活,能干得好好的,何必到他这里来受气,就算潘景玉知道是一场误会,给他赠礼道歉,可是心里这个疙瘩坐下,以后再见面多别扭,这样的活给多少钱也不能干,所以最后还是走了。   潘景玉为了不得罪陆俊祺,给了吴大厨双份的工钱,求爷爷告奶奶,让他到陆俊祺那儿别说自己的坏话,然后回过头又回五牛庄去找姜采艳,就算他再看不上姜采艳,为了放在姜采艳手里的银子,也不得不去向她服软。   他们那里闹翻天,却都是在屋子里,姜采月等人没能及时发现,直到那个挑拔的伙计从后门绕进来,找姜采月拿他赔进去的工钱姜采月才知道。   再到前面看时,只看到姜采艳哭咧咧地走,潘景玉出来之后没追她,先找马去追吴大厨。   姜采月心里这个舒服就别提了,暗想潘景玉,姜采艳,让你们跟我得瑟,这下好,我看你们的酒楼还能不能开下去,就算再开,累死也起不来了,开店做生意就这样,头三脚踢开了,什么都好干,你们这头三脚却踢断了,已经搞到窝里反,还指着发什么财!   她一边乐一边给那个伙计开了工钱,并且告诉他,可是愿意的话,可以留在自己的酒楼干活,马上到旺季了,自己的酒楼也缺人手。   这伙计胆子小,怕被潘景玉报复,没敢留下,拿了钱便走了,说先找个不起眼的活干着,其他的以后再说。   盼了这么长时间,柳翠香和周六红终于盼到消息,这两人心头堵了好些天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柳翠香劲头十足打扫卫生,准备迎接过几天的好生意,周六红也美滋滋地捋账本,打算把这个月的账都捋清了,到月底交给姜采月,下月又要卖蕨菜了,今年不管是谁出去卖,她都一定要跟着,毕竟所有人里,除去姜采月只有她能管明白账目,姜采月带孩子绝对不能去,那就只能自己去了。   再说潘景玉,没找回吴大厨,又硬着头皮回家给姜采艳赔不是,却被姜采艳和柴氏母女俩合伙一顿狠捧,打得鼻青脸肿也没把姜采艳接回去去,只好先让她住在姜仲贵家,慢慢再想办法。   不过潘景玉对姜采艳还有点信心,姜采艳不像柳翠香,听话的时候比兔子还乖,搞伤心了就怎么也哄不回来,姜采艳只要有银子,其他的什么事都好说,就算她有离开的心,柴氏也会劝住,所以不不管她现在回不回来,到没银子的时候,还是得回自己家,只要告诉家里看住,别让她把银子倒腾到娘家就行了。 第532章 借刀杀人   虽然闹成这样,可是潘景玉仍旧没想到,这里会有王大白话的事情,还以为如果不是那个伙计被姜采艳给欺负惨了想收拾她,便是姜采月指使他干的,所以店里实在没厨子,竟然王大白话说的,他又跑去请王大白话了。   潘景玉自觉在王大白话这儿还有点面子,可是王大白话却端架子,告诉他不能去,已经花高价租了田种,明年在家种地,没时间再出去干活儿,而且也怕再干没两天被人给辞了更丢人,还不如不去。   潘景玉好说歹说,才用高价把王大白话请回去给他顶几天,让他有时间再找其他厨师。   姜采月知道此事也来见王大白话,问他道:“王大叔,听说你还回去给潘景玉干,是真的假的?”   王大白话觉得对不起她,不好意思地说道:“哪儿啊,我这可是在忽悠他,你放心好了,他不过就让我给干几天,而且给我高价,正好给我个机会祸害他,我才不会给他好好弄呢,包管把他的客人都吃跑了。”   姜采月猜他多半是这意思,心里踏实下来,叮嘱他千万不要被潘景玉的花言巧语给骗了,然后放心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王大白话果然按和姜采月说的,就算明明能做好的菜也不往好了做,弄得潘景玉的酒楼又冷冷清清。   潘景玉想再在镇里雇一个差不多的厨子,可是找来找去却也找不到相当的,只能用王大白话将就着。   他被绑在店里抽不出身做别的,这才发现姜采艳的重要,便带上潘福光和齐氏,一家三口到姜仲贵家去赔礼道歉,磕头作揖地把姜采艳接回潘家。   这天好不容易把姜采艳从家里拉出来,到店里继续守着,他便又来到县城。   他接姜采艳受了不少气,憋在心里没处发,到县城里后也有点晚了,先去喝了场花酒,“快活”了一夜,第二天早里心情舒畅地出来,才去到陆家酒楼来找陆俊祺,想问问能不能把吴大厨再搞回来。   上次的事吴大厨蜀回来已经跟陆俊祺说明白了,虽然陆俊祺店里不缺厨师,不能用他,人家也没多说,朝陆俊祺要了在潘景玉家的工钱,然后走人了。   陆俊祺搭了工钱,又没希望得潘景玉的一成分红,搞得一肚子气,要不是他在酒楼里走不开,真想冲到鲁宁镇去骂潘景玉了。   看到潘景玉来,陆俊祺可算见到人了,指着鼻子便开始臭骂:“潘景玉你还有脸来?你脑袋里是不是塞棉花了!你说你出的什么事,竟然说吴大厨跟你媳妇有一腿,你他娘是不是有病!我费多大劲儿给你找的人,你竟然给弄走了!你不想给我那一成分红也不用整这事,太特么不是人了!”   潘景玉被他骂得抬不起头,说道:“陆、陆少爷,我不是也被人给坑了么,都是我家那伙计使坏,后来我寻思过味儿来追吴大厨了,可是他不回来。”   “回来你娘的回来!给人家扣那么大的屎盆子,人家哪还有脸回去,除非回去真睡你媳妇,不然让你继续糟践啊!”   潘景玉气得捶桌子,说道:“他娘的都是那个伙计,太特么不是人了!要能逮到他,我真想把他给弄死!我估计着,这事要不是那小子自己不恨,就是姜采月教他的,不然干什么一定要往吴大厨身上懒!”   陆俊祺觉得他的话有理,可是火气没消,叫道:“你说就你这样的还开酒楼呢!连一个小娘们都斗不过,弄个伙计就能把你耍一愣一愣的,你还有没有点用!”   潘景玉被骂得脸红脖子粗,道:“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事能出在自己家里,我当时要是细想想就好了,想明白了,咋也能看出不对劲。”   陆俊祺叫道:“少跟我说那些,都不关我的事!你缺心眼害我赔吴大厨工钱,干不下去,我那一成分红朝谁要,你怎么陪我?”   “我……”   潘景玉被他搞得哑口无言,心想都到这地步了,这小子还想那一成分红呢,他要是真分,到年底没准分的都是债。   “我今天来就是想跟陆少爷说这事,陆少爷要是还想要分红,那就不能这么干看着,还得给我帮忙啊,我那现在又没人了,根本不挣钱,陆少爷帮我把酒楼弄起来,咱们就有银子赚,不然的话,真心没钱给陆少爷分。”   陆俊祺气得想咬他,道:“还让我帮你?我之前没帮你是怎么的,你给弄成什么样了,这又来找我,你当我是神仙,随便你怎么作,我都能帮你赚来银子,我要有那两下子,还在这儿开什么酒楼,我特么赚的钱都能买个皇上当了!”   潘景玉坐在他对面不出声,过了半天说道:“那就陆公子要是不能帮我把酒楼弄起来,就帮我姜采月那个酒楼搞黄铺,到时候不只气出了,她的店倒了,她的厨子和客人就全是我的了,我也一样能赚钱。”   陆俊祺终于有了点兴趣,说道:“嗯,这倒是个办法,姜采月那丫头不只欺负你,我也早就瞅她不顺眼了……”   说着打量着潘景玉眼珠子直转,心中暗想,要是自己把姜采月的酒楼搞黄了,还让这小子捡便宜干嘛,自己去把酒楼收回来不就完事了,拿他的一成分红钱,和自己赚钱比,哪多哪少自己又不是不会算。   想着对潘景玉说道:“搞黄是可以,只是要用什么方法把她搞黄?来明的肯定不行,你是知道的,姜采月和我爹认识,虽然现在我爹不怎么管事了,可要是知道我对付姜采月,他肯定了出来拦,搞不好我就得被他教训。”   潘景玉以为他真是帮自己,坐在那儿咬牙想着,半天之后说道:“对了陆少爷,你不是说张熙存和姜采月俩人关系不正常么,不如你去告诉张熙存他爹,姜采月可是有男人的人,张家老爷绝对不会允许他们两个来往,到时候不用你动手,张家老爷就把姜采月给收拾了!” 第533章 辜负了我对他的期望   陆俊祺听了眼睛一亮,心想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啊,这可是一石二鸟的妙招,张熙存和姜采月绑在一起对付,一下子把这两个自己看不上的都收拾了。   只不过让张禄庭出手,肯定不如去告诉吴县令,张禄庭动手只会教训姜采月,却不会把张熙存怎么样,可是吴县令就不同了,他闺女嫁给张熙存没多久就死了,结果张熙存勾引别人,你说他得气成什么样?   他一边想一边得意地摸下巴,抬眼看看潘景玉,敷衍地说道:“嗯,行,你的主意不错,我再考虑一下,你还是快点回去,好好弄你的酒楼吧。”   潘景玉没想到刚说到点子上他就赶自己走,这具体步骤还没说自己就离开,这小子能力好么?   “那个,陆少爷……”   陆俊祺已经不耐烦,站起身说道:“你看我这忙的,我都说会办了,你还磨叽什么,有话以后再说,我今天没时间。”   酒楼里的事有掌柜打理,又是一大早晨,客人没上来,哪有什么可忙的,潘景玉不是看不出来,可是人家都已经开口撵了,他再赖下去也没意思,只好告辞离开。   他走了之后陆俊祺在房间里转来转,咬牙拍手,自语道:“特娘的无毒不丈夫!张熙存你跟我得瑟,便休怪我心恨,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说完让人给披了件深色的大氅,从酒楼后门出去,直接来到县衙的后门。   虽然他觉得自己像号人物似的,但是在这耽阳县中却根本没名气,想见县令不是说见就能见,到县衙后朝看后门的家丁递了银子,才求动他去给通报,然后在外面提心吊胆地等着。   等了好半天,把那个家丁等回来,家丁却告诉他:“陆少爷,我家老爷没空,他说你有重要的事就说,没重要的事还是回去吧。”   陆俊祺站在那眨了半天眼,核计事情这样不顺利,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办?这次不办的话,下次没准鼓不起勇气来了!   想着把正要关门的家丁叫住,说道:“等等,等等,小哥,麻烦你再去给我跑一次,你跟老爷说,就说我要说的事和他家姑爷有关,让他无论如何抽时间见我一下。”   “姑爷?!”家丁也奇怪,说道:“我家小姐都死了,姑爷还算是姑爷么!你说他的事有用么。”   “哎呀小哥,麻烦你就再帮我跑一趟,老爷见就见,不见我立刻走人就是了!”   说着他又递上一小块银子。   家丁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便又进府去给他禀报。   陆俊祺又在府外等了好久,终于再次把家丁给等回来。   这次一见面儿家丁就说道:“行,你小子走运,我家老爷答应见你了,只是你可记着,不能胡说啊,我家老爷还在为小姐死的事伤心,你要是说错得罪我家老爷,被打出来事小,估计以后你在耽阳县城里都呆不下去。”   “是是是,多谢小哥提醒,我会小心的。”   陆俊祺一边应着一边跟他向府内走去。   吴县令其实现在悠闲得很,只是不想见那些闲杂人等,刚才才没让陆俊祺进来。   直到听家丁说,来的这小子,要说的事情与去世的女儿有关,他才勉强答应见他。   陆俊祺被家丁带到书房内,吴县令已经坐在那里,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向陆俊祺打量。   陆俊祺被他看到发毛,小心的躬身说道:“吴大人好,小人叫陆俊祺,是城南陆家酒楼的少东家。”   吴县令记不住这个酒楼那个酒楼的,也没心情知道是哪一家,问道:“你来找我什么事?刚才听家丁报说,你要说的事与我家姑爷有关,是他让你来的吗?”   “呃……”陆俊祺沉吟着说道:“不、不是的,是小人自己来的,小人到这里,张熙存并不知道!”   “张熙存?”吴县令听出他对张熙存的称呼并不友善,怀疑地看向他,问道:“怎么?难道你与我家姑爷并不是朋友,而是有什么过节?”   陆俊祺连忙说道:“不是,过节倒谈不上,但是张熙存做的一些事情,叫小人有点看不过惯,有点替去去世的吴小姐咸感到不值。”   县令眉重采重头皱起,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女儿的事?”   “这个、这个……”陆俊祺又吞吞吐吐,老半天才说道:“倒也算不上对不起,毕竟吴小姐已经不在了,可是……他这样做还是有些不好吧,吴小姐才过世几个月,他就又有新欢了,可怜吴小姐尸骨未寒……”   吴县令面色变得阴寒,说道:“新欢?他张熙存倒真够麻利的,他爹还一个劲儿跟我保证,张熙存三年内一定不会再娶,结果这才几个月,竟然就有人了,如此着急,也不知道是忙着打他爹的脸,还是在打我的脸。”   看到他生气,陆俊暗暗开心,站在那里抄着双手,低头的不说话。   “那么,那他喜欢的到底是谁呀?我想你应该知道吧!”吴县令又问道。   陆俊祺等的就是这句话,站在那里说道:“是的,小人是知道一些,和他交往的那女子住在鲁宁镇,是个开酒楼的,他们似乎认识很久了,在吴小姐过去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听说还陪着那女子,跑到俞州去找大夫,在一起几个月呢。”   吴县令终于被他鼓捣出火了,说道:“什么?那次去俞州他是和这个女子一起,张熙存分明说他病了,前往俞州去就医,那大夫的下落,还是我家女儿来问我的呢!”   “县令大人啊,他要不这样说,你和张老爷怎么会让他去了?只是可怜吴小姐对他如此关心,却被他给利用了。”   吴县令从椅子上站起,来回踱着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小人就是长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县令大人你呐!”   吴县令怒火中烧,恨恨的说道:“张熙存这个混帐东西,我说我家女儿嫁给他后怎么如此伤心,原来他在外面有女人,真是辜负了我对他的期望!” 第534章 抓姑爷   陆俊祺继续煽风点火,说道:“是啊,县令大人,你好好想想,张熙存成亲前就不愿娶您家小姐,一直和那女人勾勾搭搭,然后吴小姐过世,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情都说不准啊!”   吴县令神情凝重起来,眉头锁成一团在那里思忖,半天之后问陆俊祺:“那女子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陆俊祺说道:“名叫姜采月,鲁宁镇里开酒楼的那个便是。”   吴县令摆摆手,说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陆俊祺知道自己挑拨成功,暗暗高兴,作揖说道:“是大人,那小人就告退了。”   说完恭敬地退出书房,在家丁的带领下,又从后门出去,洋洋自得回他的酒楼去了。   他走了之后,吴县令在书房里又想了一会儿,嘴里喃喃念着:“姜采月,姜采月,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可是想了半天又想不起来,向外面招呼道:“来人,立刻到鲁宁镇去,把张熙存和一个开酒楼的叫姜采月的女子给我抓来!”   进来的衙役有些惊讶,问道:“老爷?张熙存可是老爷的姑爷,你让小人抓他?!”   吴县令面色阴沉道:“不错,老爷我要抓的就是他,还不快去!”   这衙役只好腾腾跑出去,找人到鲁宁镇抓人去了。   姜采月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在背后放这种冷箭,以为大不过就是和潘景玉在生意上斗一斗,见到潘景玉的酒楼又已经门庭冷落,她便不太在意,觉得在开酒楼这件事上,潘景玉和姜采艳怎么也斗不过自己,而且现在这两口子已经打得像仇人一样了,夫妻不和,想发财也难,所以他打算再消停两天,便回家去歇歇,天越来越冷,再总折腾怕寻儿受不了。   寻儿这几天也是越来越顽皮了,自从那天自己能走之后,走得一天比一天稳,捣着小步子出去淘气,或许是觉得摔碎盘子碗很好玩,到桌边摸到茶杯茶碗便往地上推,推掉之后还弯着小腰看,然后乐得拍手。   为了这事,姜采月把寻儿打过好几次,可是她一动手,柳翠香和周六红便立刻冲上来拦着,再加上姜采月又舍不得真使劲儿,所以竟然吓不住这小家伙,被他逮到机会,仍旧去摔东西,弄得姜采月没办法,只好时时刻刻盯着,见他往桌边凑便叫喊,才能好一些。   今天听说姜采艳又到酒楼,她也没当回事,管姜采艳和潘景玉怎么打架,总是人家开的店,姜采艳来守着又有什么稀奇的,只要王大白话在那主灶,他家的生意就好不起来,于是她把寻儿摆在凳子上站着,教他学说话。   姜采月拦着寻儿的小手,笑眯眯看着他,说道:“寻儿乖,叫声娘听听。”   寻儿站在她面前,嘟着小嘴吐舌头,冒出一串奇怪的声音。   “乖嘛,快叫娘,别淘气。”   柳翠香打旁边过,说道:“看你,孩子不会叫就不让叫嘛,说话早晚还学不会,你急什么。”   姜采月道:“不行,我着急,人家的孩子,有六七个月就会叫娘的,这都会走了,却不会说话,该不会傻子吧。”   柳翠香气道:“去的你,你才是傻子呢,寻儿那么聪明,一看就知道不是傻子!”   “就摔碗时候看着机灵了,别的时候都不见机灵!不行,非得让他学会说话不可,学不会今天就不准离开凳子!”   寻儿似乎听懂她的话了,急得在凳子上团团转,想下自己又不下去。   姜采月看着好笑,用手护着,说道:“乖,叫娘,叫娘就能下来了。”   她这边说着,那边的周六红也道:“我看这孩子就是不愿意说,每次教他说话的时候他都不专门,故意发些怪声音气人。”   姜采月也道:“我觉得也是,这臭小子是故意和我作对……”   她正说着,凳子上的寻儿已经急得不行,蹉着小脚叫道:“娘,娘娘!”   叫得清脆又真切,发音准的很。   姜采月惊喜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儿子竟然真被自己逼得会叫娘了。   她开心地催促:“真叫了?快,再叫一声听听!”   “娘,娘娘,娘娘……”寻儿一边叫一边跺小脚,乖巧的模样能把人心甜化。   柳翠香和周六红在那边看着惊喜地说道:“哟,这小子竟然真会说话了!”   “是啊,这才几天的功夫,走路会了,说话也会了,小孩子说长大真快!”   姜采月开心的把寻儿抱在怀里,说道:“臭小子,听你叫声娘真难,可算把你给教会了……”   寻儿终于离开凳子十分开心,在她怀里拱来拱去,搂着他脖子笑,嘴里仍然没完没了地叫道:“娘,娘娘、娘娘、娘……”   “哈哈,是娘,不是娘娘,不是一样的……”姜采月十分满足,说起来,寻儿已经算是很省事了,从出生到现在,该吃就吃,该玩儿就玩儿,没让他费过太多心,除去和张湘语抢自己之外,从没像别家孩子那样闹人。   这时张熙存和一个丫环把张湘语抱进来,对姜采艳说道:“姜姑娘,麻烦你再喂喂语儿,她奶娘的奶水又不够了。”   “嗯,好的……”姜采月应道。   虽然大人们有意让这两个孩子订娃娃亲,可是寻儿却完全不理解,根本不觉得自己应该把娘让给张湘语,反而把她当成敌人,看到她又被抱过来,寻儿紧搂着姜采月的脖子,一声声“娘”叫得更欢了,明显想把姜采月守住,不让她被张湘语抢去。   张熙存看了哈哈笑,点着他的脑门说道:“你个臭小子,连媳妇儿都不知道让着?太不大方了!看你长大的,让我家语儿好好收拾你!”   姜采月知道如果寻儿在跟前,自己肯定不能消停地给张湘语喂奶,便让柳翠香把他抱走,反正已经快到傍晚了,让他睡一觉,然后就带他回家了。   柳翠香把寻儿抱到后面,哄他睡觉,姜采月接过张湘语,一个人坐在柜台里,用柜台挡着身子,坐在那里哺乳。 第535章 对她客气点   张熙存不好意思在这个时间候看姜采月,也不好意思和她说话,便到酒楼门口推开门看向外面。   他刚站了没多久,一群捕快骑着马从南边跑来,这些人知道酒楼的准确位置,直接来到酒楼门口翻身下马。   张熙存是吴县令的姑爷,对捕快不像别人那样畏惧,见到他们过来奇怪地问:“你们是县衙的吧,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些人来到近前,为首的捕头说道:“姑爷,原来你真在这儿,跟我们走一趟了,老爷让我们把你带回去。”   张熙存惊讶的问道:“岳父叫我回去?为什么,他有事吗?”   捕头说道:“小人们不知道,您还是回去自己问老爷吧。”   说着向里面看,说道:“这里是还有一个叫姜采月的女子吗?老爷让我们把她也一起带回去。”   张熙存终于发现不对,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抓人吗?”   捕头说道:“姑爷您还真说对了,老爷就是让我们来把您和那个姜采月抓回去,请姑爷别为难我们,痛快跟我们走吧!”   这时已经有两个捕快闯进里面,站在大堂里高声问道:“哪个是姜采月?”   张熙存和捕快的对话,坐在柜台里的姜采月听得清楚,弄得一头雾水。听到他们问自己,说道:“我就是姜采月,找我什么事”   那两个捕快冲到近前,见她怀里还抱着婴儿,说道:“快把孩子放下,跟我们走!”   张熙存连忙转身过来,生怕那他们伤到张湘语和姜采月,叫道:“你们不许碰她,那孩子是我女儿,你要伤他一点,我要你们的命!”   姜采月还在发懵,问道:“张少爷,这到底是怎么了?”   张熙存又哪里知道,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们搞错了,你等等,我再问问他们。”   说完又对捕快说道:“我岳父没跟你说别的,只让你们来抓我和姜姑娘?”   捕快板着脸回道:“是的姑爷,老爷就是这么说的。”   张熙存站在那儿糊涂了半天,说道:“那我就跟你们回去,但是姜姑娘你们不能带走,她有她的孩子要照顾,还要帮我照顾语儿,她走了这两个孩子没人管!”   捕快为难的说道:“姑爷,这可不行,大人说明了,一定要把你们同时抓回去,你不让她去,我们没办法交差!”   这时照料张湘语的丫鬟过来,到姜采月怀里把张湘语接过去。   捕快们见姜采月怀里没了孩子,冲上来便把她扭住,他们对张熙存客客气气,可是对姜采月却不然,动作十分粗鲁。   姜采月大声叫道:“你们干什么,我到底犯什么事了,你们要找我!”   周六红也惊了,冲过来叫道:“到底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抓采月!”   捕头一把把周六红推到一边,说道:“你是谁?没你的事,一边呆着去!这是我们老爷的家事,外人不准掺和!”   听他说是家事,姜采月心里有几分猜测,转头看向张熙存,却见他仍旧发懵,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她看的同时,那两个捕快还在向柜台外推她,撞得柜台咚咚直响。   姜采月被他们扭的胳膊生疼,叫道:“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干什么使这么大力气!”   东子和姜采莲听到声音也从厨房里出来,东子惊恐地叫道:“月儿姐,你们干什么要抓我月儿姐?放开她!”   说着便要冲过来救姜采月。   姜采月怕他和捕快起冲突,叫道:“东子别过来,我没事!”   张熙存知道捕快们手下没轻重,东子再搅和进来更麻烦,他把东子拦下,说道:“没事没事,东子你别急,这事我会解决的。”   姜采月也朝酒楼里众人说道:“你们不要害怕,肯定是误会,去了说清楚就没事了,六红姐,东子采莲,你们帮我照顾好寻儿,别让我娘着急就行了!”   说着话她已经被捕快推到酒楼门口,张熙存气得怒吼:“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对姜姑娘这样粗鲁?你们放开她?!”   押姜采月的两个捕快停住,转头为难地看向捕头,他们也担心这是一场误会,过后县令大人和张熙存没事了,自己白当这个恶人。   捕头也为难,站在张熙存身边苦着脸说道:“姑爷,放开她真不可以,你这是为难我们。”   姜采月站在门口说道:“没事的,张少爷,我们还是去吧,我想肯定是你岳父误会什么了,不然不会对我们的!”   张熙存看出今天这事,要是不回去肯定没完,只好勉强说道:“罢了,那我们便跟你们回去,只是你们不准押姜姑娘,对她客气点,我们两个又不会逃走。”   虽然吴小姐已经死了,但毕竟张熙存和吴小姐还有个女儿,与吴县令的翁婿关系还在,捕快们不敢对他太过分,依主把姜采月放开,说道:“那姑爷和姜姑娘请吧!”   姜采月揉着被捏疼的胳膊,又对周六红和东子等人说道:“你们不要着急,该做什么做什么,好好守着酒楼,帮我安顿家里,我会平安回来的。”   毕是竟要去官府,不管她怎么安慰,这些人都不放心,纷纷嚷着让她不要去。   姜采月又安慰了大家几句,穿上周六红拿来的厚衣服,跟张熙存一起出了酒楼来到门前。   知道捕快们赶时间,便没有坐马车,两人各自找了马骑,和捕快们一起向县城而去。   直到他们全都走了,得到消息的柳翠香才从后面跑出来,她刚把寻儿哄睡没,在那里看着,便听说姜采月被抓走了,吓得要命跑到前边,见姜采月果然不见了,满酒楼的人都在发呆。   她急切问周六红:“六红姐,月儿呢?月儿真被抓走了?!”   周六红虽然平常有主意,可是这会儿也慌了神,焦急说道:“是啊,真被抓走了,他和张少爷也都被抓走了,这可怎么办好!”   柳翠香简直不敢相信,问道:“为什么呀,好好的官府怎么要抓她?张少爷不是县令的姑爷吗?他怎么也被抓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536章 你不觉得羞愧   周六红道:“我们哪知道,就连月儿和张少爷都不知道,反正他们就是被抓走了!”   东子说道:“六红姐,翠香姐,我们也去吧,跟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得把月儿姐救回来呀!”   柳翠香连道:“对对,我们也得去,打听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想办法救月儿和熙存出来!”   说着便要往外跑,却周六红一把抓回来。   周六红说道:“要去也不能这样去,我们得准备一下,多带些银两,还有寻儿也要有人照顾,我看这样吧,你别去了,在家里照顾寻儿,我和东子去看看。”   刘翠香说道:“不行,东子不能去,这马上都饭口了,他要走了谁来上灶,还是我跟你去吧,寻儿让采莲看着。”   姜采莲连忙点头,说道:“你们去吧,我看寻儿,哄不好的话我就抱回村去,交给我大娘。”   周六红忙道:“不行,月儿走的时候交代了,不让姜大婶知道,你还是在这里哄着他吧,晚上让东子回去送个信,就说张小姐闹人,采月在这里回不去,姜大婶不会多想的。”   “行行,我知道了,你们快去吧!”   几人商量完,周六红到柜台里把她能找到的全部银两都带上,和柳翠香两人匆匆穿戴,然后让一个伙计赶了马车,两人坐着马车在后面追赶姜采月等人。   再说姜采月和张熙存,两人跟捕快们一起回县城,路上张熙存追问捕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来抓人还不知道理由么?”   捕头口风很紧,跟他说道:“姑爷,你还是回去问老爷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负责抓人。”   姜采月见状说道:“张少爷,你还是别问了,问了他们也不敢说,何必为难他们,我们见到你岳父就知道了。”   张熙存只好闭嘴不问,一路上胡乱猜测着。   虽然众人快马加鞭,但是赶到县城的时候也已经天黑了,城门关闭落锁,不过捕头与城门官相守熟,又是出城办差,在城门下叫喊,让城门官又给他们开了城门,带张熙存和姜采月回到城内,直接把二人带到县衙。   吴县令被一股火拱着,天黑也没休息,一直在等。   听说人已经抓回来,他便让把张熙存和姜采月带到面前。   姜采月从前倒是来过县衙,却没见过吴县令,印象里觉得此人必定是个昏官,像上次查自家私盐的事,捕快们去了不问青红皂白就抓人,结果被砚哥一顿打,一直打到县衙,这个县令就被打老实了,还给了自家用盐的官文,如此欺软怕硬,肯定不是什么好官。再加上张熙存和吴小姐的婚姻,姜采月越发觉得,此人绝对昏庸无能。   见到吴县令之后,给姜采月的感觉也很一般,见此人除去穿着一身官服之外,其他地方几乎王大白话一样,一点气质都没有,也看不出精明果断的样子。   她站在那里不动,慢慢的整理自己的衣服,也不跟吴县令说话。   张熙存却不像她这样,被带进来之后先向吴县令施了个礼,说道:“岳父大人,小婿给您请安,不知你让人带我回来所为何事?”   吴县令一肚子火终于找到发泄的地方,拍着桌子叫道:“张熙存,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说你干了什么好事!这个女的是不是就是那个姜采月?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快快给我从实招来!”   张熙存一脸诧异,呆呆地说道:“岳父大人,您为什么这样说?我并没做什么啊,这女子确实是叫姜采月,可是我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如果硬说有关系,也是与语儿有关系,语儿经常吃她的奶水,她算是语儿半个奶娘。”   “我呸你个奶娘!到底是语儿的奶娘还是你的奶娘?!我看你给语儿找这个奶娘也是别有用心!你跟我女儿成亲,却跟这女子不清不楚,成亲没两天就跟她跑去俞州,回来之后借口搞什么田庄,还是泡在鲁宁镇,直到我女儿快生你才回家,结果我女儿没了,趁你的心了,你就放心大胆,公开和她在一起了是不是!”   张熙存急了,挺直身子说道:“岳父大人,你在说什么?你侮辱我可以,可是你不能侮辱姜姑娘,人家是有夫之妇,怎能背得起这样的骂名!”   “有夫之妇?!她是有夫之妇,你还是有妇之夫呢!他娘的干出这种事,你们两个还是不是人!”   姜采月见他越骂越难听也火了,叫道“吴大人,身为县令,说话请负责任一点!你怎能平白无故污辱人!我与张少爷清清白白,他帮助我去找大夫我十分感谢,之所以答应帮他喂养语儿,也多半是想报答他,不然我有自己的孩子要带,又不为生活所迫,何必要给人做奶娘!说起来,你也是张湘语的外公,我喂养你的外孙,你多少也该领点情,竟这样糟践我们,你不觉得羞愧!”   吴县令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两人说道:“好啊,你们两个倒头头是道,跟我理直气壮!我又没干出见不得人的事,我有什么好羞愧的!别以为你们两个不承认我就没办法!我说若不知实情,怎么会把你们抓来,你们两个最好给我从实招认,不然我决饶不了你们!”   张熙存冤枉地大叫:“岳父,我们两个真没有任何关系,你让我们招什么?你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便一口咬定?你总得查实了再说吧!”   “查实?我这就是在查实!一男一女整天泡在一起,会有什么好事!你跟我女儿成亲,却整天和她在一起,要若说你们两个没奸情街边的狗都不信!”   “什么一男一女,酒楼里不只她一个女子,也不止我一个男子,大家都在一起,人来人往,从不曾单独相处,我们怎么可能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他越是辩解吴县令便越觉得他心虚,叫道:“好啊,你竟然跟我吼!你跟我都这样,可想而知你是怎么对我女儿的,难怪我女儿嫁给你一直不开心,生产之后郁郁而终,肯定是被你害死的!今天我一定要查出真相不可!” 第537章 你是霍夫人?   张熙存目瞪口呆,说道:“什么?!岳父大人您竟然这么想,你可真是冤枉死我了!你好歹也是县官,怎么能这么冤枉我们?!”   姜采月也傻了,惊讶的说道:“吴县令,你这也太离谱了吧!你女儿过世,张少爷不知有多伤心,直到现在他还时常看着语儿掉泪,你竟然说他害死你女儿,凭空诬陷,你对得起你女儿死去的亡魂吗?!”   吴县令说不过两人,气吹胡子瞪眼,叫道:“你们两个一唱一和,一看你俩就不对劲,还跟我说清白,你们俩要是清白就有鬼了!不承认是不是,不承认我便打到你们承认为止!今天要不把你们的奸情挑破,才对不起我女儿死去的亡魂!”   说完高声叫喊衙役进来,指着姜采月说道:“给我打,先给我打这女子,只要她招认了,张熙存便必然会招!”   他一声令下,衙役便饿虎一般扑上来,一边一个把姜采月按在地上,另外一个衙役到旁边去拿板子,就要给姜采月用刑。   姜采月眼见要挨打,情急之下大叫道:“姓吴的,你要是敢打我,我砚哥回来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拆了你县衙,扭掉你脑袋,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张熙存也急了,冲过去把拿板子的到衙役抓住,叫道:“岳父大人,姜采月打不得!你知道他是谁的妻子吗?打了他你肯定会惹麻烦!”   姜采月叫喊吴县令还没太在意,听张熙存也这样说,他稍微清醒了一点,气冲冲坐到椅子上,咬牙说道:“她是谁?今天你们要不给我报出个名头来,敢这样威胁我,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张熙存拽着衙役说道:“她是镇北大将军屠启封锋的副将霍铁砚的妻子,屠启锋对霍铁砚十分器重,上次我们到俞州,回来的时候,屠启锋专门派人护送,霍铁砚是屠启锋的旧部,前几年屠启锋回京,霍铁砚不贪功名才没跟去,回到老家隐居,若是与他同行,霍铁砚早就被封官职了,估计要比岳父品级高,他的妻子,能不能达打得,岳父你应该知道!”   对自己这个岳父,张熙存也算了解,知道他趋炎附势的品性,便直接把霍铁砚的身份报出来,望能吓到他。   “霍铁砚?!”   听到这个名字,吴县令不由激灵了一下,不用张熙存介绍他便印象深刻。   单只所谓贩私盐那一件事,他便认识霍铁砚了,那个时候他便知道了霍铁砚的身份,被霍铁砚打过一通也没敢怎么样,上次是捕快没形清抓了不该抓的人,这次却是自己,随便一个念头,又把霍铁砚的媳妇给抓来了。   吴县令抱着一丝侥幸问张熙存:“你说的霍铁砚,不是、不是五牛庄那个霍铁砚吧?”   张锡纯说道:“当然是他!姜采月就是五牛庄的人,岳父抓人之前难道不知道么!”   吴县令知道个什么呀,要是知道是五牛庄的,他肯定想起当初贩私盐的事,回头去查用盐官文的存档,也知道这次要抓的是谁了。   搞明白姜采月的身份之后,他吓得又从椅子上跳起,向衙役叫道:“别打别打,千万别打,快把她扶起来!”   衙役们也被他搞得左右不是,之前要打要杀,现在突然变脸,又把人当祖宗了一样了,搞得他们都适应不过来。   吴县令见衙役发呆,小跑过来亲手把姜采月扶起,小心问道:“你真是霍铁砚的夫人?”   姜采月气得不轻,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说道:“当然是了,不然你以为我是谁,真是和你家姑爷不清不楚的贱女人么!”   “哎呀哎呀,误会,全都是误会,你怎么不早说呢,要是早知道你是霍铁砚的夫人哪会有这种事!”   他前倨后恭模样更让姜采月生气,说道:“霍铁砚的夫人怎么了!我是霍铁砚的夫人这便是误会,如果我不是霍铁砚的夫人,这就不是误会,你就要把我暴打一通再说了?!”   “哎呀不会,怎么会呢!我刚才也只是想吓唬一下,不会真打的!”   姜采月仍旧没好气,把他扶自己的手推开,说道:“真不知道你这官是怎么做的,案子是怎么断的!除去凭空猜测就是看人下菜碟,朝廷到现在还用你真是个奇迹!”   吴县令感觉捅了娄子,苦着脸说道:“对不住啊霍夫人,我真不是那样的,这次的事只是例外,若不是关系到我女儿的死,我哪会这样的糊涂!”   张熙存见危机终于过去,也不再拽着那个衙役了,过来问道:“岳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就算我有找女人的想法,也不可能找到姜姑娘头上,你还说我为了他害死语儿母亲,这根本不靠谱的事你也会相信,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吴县令后悔得跺脚,说道:“我是听那个、那个……”他一着急,还忘了陆俊祺到底姓什么,想了半天想不起来,说道:“反正就是那个小子说的!他跑来跟我说,你和姜采月关系不正当,我二生气才会做出这糊涂事,不然好好的我怎么会怀疑你!语儿母亲死的时候好几个大夫看过,都说是死于生产之后的病症,根本没有什么不对嘛!”   姜采月和张熙存同时想到潘景瑞头上,姜采月问道:“那个小子是不是叫潘景玉?”   “潘景玉?”   吴县令奇怪地皱眉,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说道:“我不记得了,他来报名的时候我根本没细听。”   姜采月往脸上比划,“他很好认的,这个位置有道疤,新疤很明显的。”   吴县令摇头,说道:“不是不是,他没有疤,肯定没有疤。”   姜采月又皱眉细想,张熙存也喃喃道:“没有疤?没有疤又是谁?难不成是专门针对我的?”   姜采月想了半天,忽然眼睛发亮,叫道:“啊!我想到了,没准是陆俊祺!那天翠香看到他和潘景玉在一起了,这次潘景玉找的大厨,好像也是这小子帮的忙!” 第538章 就是这小子   姜采月这一说,吴县令也想起来了,拍着脑门子说道:“对对对!是陆俊祺,就是陆俊祺!他说他是什么陆家酒楼的,我也想起来了!”   姜采月和张熙存恨得咬牙切齿,张熙存说道:“好啊,竟然真是他!这个杂碎!我就说他不是好东西,他爹跟姜姑娘签好的契书,要一千八百两银子把酒楼卖给姜姑娘,结果他却耍赖不想给,我出面替姜姑娘说了几句话,他不得已把酒楼卖给姜姑娘,然后就记起我的仇来,竟然到岳父这里来挑拔,着实可恨!”   姜采月也道:“他对我不满我知道,却没想到他这么狠毒,竟然到含血喷人,往我们两人身上泼脏水,今天能讲清楚是万幸,不然没准我与张少爷落到什么下场呢!”   吴县令听了冒虚汗,姜采月这明显是在怪自己,他连忙把责任往陆俊祺向上推,说道:“对,就是这小子!都是他挑的事!本县饶不了他,我这就让人去把他抓来,打不死他个龟孙子!”   说完又招呼衙役,道:“去,你们立刻去那个陆家酒楼,把陆俊祺给我抓过来!”   之前抓姜采月和张熙存回来的那几个人已经累得不行,回去休息了,在衙里值班的衙役得到命令又带上锁链往出跑,到陆家酒楼去拿人。   姜采月和张熙存都恨死了陆俊祺,两人听吴县令说这就去抓人,两人便没走,在衙门里等着,倒要看这个陆俊祺是怎么个说法。   陆俊祺在吴县令面前说完坏话,便以为没他的事了,只等姜采月张熙存倒霉就到了,回到酒楼里还让厨子给做了几个菜,弄了壶好酒,自己坐在账房里吃吃喝喝。   喝来喝去喝多了,便睡在账房里,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县城里的酒楼营业时间都比镇里的长,越到晚上,酒客们越是豪爽,正是赚钱的时候,他醒来之后便继续在酒楼里守着。   看着比往里都要多的顾客,这小子心情不错,背手在酒楼里及晃荡,嘴里还哼着小曲。   他这儿正美着,衙役们便冲进来了,到里面问道:“陆俊祺,谁是陆俊祺?!”   陆俊祺发呆,愣愣地说道:“我就是,有什么事?”   “什么事?好事,跟我们走吧!”   衙役随便应了一声,上来便把锁链套在陆俊祺头上,拉着他便往外面走。   陆俊祺被吓坏了,高声叫道:“为什么抓我?你们为什么抓我?!”   捕快们蛮横地说道:“为什么到县衙就知道了!”   大晚上不得消停,还要跑出来抓人,捕快们也不痛快,对他没好气,抓着铁链像拽狗一样向外面拽陆俊祺,   酒楼的大掌柜吓坏了,匆忙从柜台后跑出来,惊慌的拉着捕快们问道:“怎么差爷,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抓我家少爷?求你们放手,我家少爷禁不起这个!”   捕快们对县城里的情况远鲁宁镇熟悉得多,知道这个陆家酒楼没有太大来头,对他们一点也不客气,见大掌柜阻挡拦,一脚便把他踹倒,说道:“管你禁起禁不想,禁不起你们别犯事啊!还问我们为什么,我们特么怎么知道为什么,你们自己干什么了不知道,还来问我!”   大掌柜爬了半天没爬起来,捕快们已经把陆俊祺拖出去带走了。   大掌柜起来后急得直跺脚,让信得过的伙计们看着酒楼,他急急忙忙出门,跑去陆家找陆永升。   陆俊祺虽然不成器,但是在陆永升面前装的很乖,陆永升一直觉得自己儿子还算挺好,孝顺又听话,虽然不是十分精明,但自己又不求他大富大贵,只要以后能打理着酒楼,过点富贵生活就够了。   所以见他管理酒楼也算精心,便把酒楼完全交给他,自己安心养老,每天和朋友喝喝茶,聊聊天,过些惬意的日子。   没想到他才适应这种闲逸的生活,陆俊祺便弄出事来了。   管家来的时候,陆永升都已经和夫人躺下,听门人家丁禀报说儿子被官府抓走,掌柜的过来报信,陆永升还不太相信,披着衣服到客厅来见掌柜。   直到掌柜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南永升这才确定,儿子是真被官府抓了。   他莫名其妙,连忙跑回屋去,和夫人说了几句话,把衣服穿好,到外面让人套上马车,急急忙忙赶往县衙。   县衙里,陆俊祺已经被押到二堂门口。   二堂里只有吴县令和江采月、张熙存三人。   在陆俊祺被押到之前,三人一直谈论着此事,江彩月和张熙存把他们跟潘景玉、陆俊祺的恩怨都跟吴县令说了。   吴县令一边听一边大骂:“他娘的这两个兔崽子!竟然敢利用老子,对付我的姑爷和霍夫人,把本县当傻子耍,简直是在找死!看一会儿陆俊祺来我怎么收拾他?要不打废了他我算他长得结实!”   姜采月坐在一边暗想,就你这样的,还真跟傻子差不多,今天的事,要不照着砚哥是将军,你也尝过他的厉害,没准我跟张熙存就真被冤枉了,那样的话,被打废的就是我和张熙存了吧?   三人说着话,捕快进来禀报:“老爷,陆俊祺带到了。”   吴县令说道:“快,把他给我带进来!”   捕快应声出去,不一会儿把陆俊祺带进二堂。   陆俊祺一边往里走一边看,看到姜采月和张熙存都在堂里坐着,这小子心里顿时没底了,吓得两腿发抖。心中暗想,完了,看样子是自己的挑拨没管用,人家已经讲明白了,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张熙存和姜采月整天混在一起,吴县令都会不介意,还好像对姜采月很巴结似的?难不成是这老家伙中邪了?还是姜采月有什么高明的手段,把他给摆平了?   他害怕狐疑又害怕,吴县令却已经快气疯,二堂里没有惊堂木,他习惯性地伸手抓,抓来抓去抓到手边的茶杯,拿起来重重往桌子上一砸,砸得茶水四溅,叫道:“陆俊祺,你可知罪!” 第539章 抓个垫背的   陆俊祺吓得两腿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结巴着说道:“大、大人,小人不知罪,小人什么也没干啊!”   吴县令手指着他说道:“还说什么也没干?你真当本县傻!你今天中午来挑拨我,跟我说张熙存和姜采月一有奸,情,差点让本县误会他们,你这是诬告重罪,当着本县这个证人的面儿,你还敢不认,我看你真是找打!”   说着抬手招呼衙役:“打,快点给我打!不打这小子老爷我难出心头这口恶气!”   押陆俊祺进来的捕快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得了他的命令,到一边抄起板子就揍。   陆俊祺从小娇生惯养,哪吃过这种苦,板子落下头一下,他就狼嚎起来,大声叫道:“冤枉啊老爷,小人冤枉!”   他叫冤枉,屋里三人就没有相信的。   张熙存气得攥拳,站起来指着被打的陆俊祺怒斥道:“陆俊祺,亏我同从前拿你当朋友,你竟然在背后放冷箭,暗害我!我倒要问问你,我究竟怎么得罪你,让你下这种毒手,你可知道啊,要是我岳父认定你说的是事实,我和江姜小姐全都是死罪,你无缘无故害我两人性命,究竟是何居心!”   姜采月坐在侧边没动,盯着挨打的陆俊祺冷笑,说道:“张少爷,你不必问了,问这种人没用,这种人是天生小人,看不得别人好,吃不得半点亏!便是我低价兑他家的酒楼、你帮我说话,就足够让他记恨了,哪里还需要其他地方再得罪!”   吴县令也叫道:“陆俊祺,你到底说是不是!”   陆俊祺都快疼死了,根本没想到过来就挨打,被打两下就扛不住了,而且他也清楚,自己死扛根本没用,之前的话是当着吴县令说的,他都已经知道,自己还能懒掉什么,便大声叫道:“我说,我说!别打了,别打了……”   吴县令又拍桌子,叫道:“那你快快招来,为什么要陷害我家姑爷和霍夫人!”   听到陆俊祺喊“招”,衙役们也停手了,提着板子站在旁边等着,要是这小子不说实话,估计一会儿还得揍。   陆俊祺趴在地上吭哧了半天,说道:“大人,张兄,我承认,是是一时鬼迷心窍,跑到县令大人面前来胡说八道,可是、可是小人也是被人利用了,这不是小人自己的主意啊!”   吴县令拍桌子问道:“不是你的主意是谁的主意?把你的同谋交代出来!”   陆俊祺可不是讲义气的人,虽然之前想着收拾完张熙存和姜采月,他要把姜采月的酒楼收回来,不仅不帮潘景玉做什么,到时候他要是再开酒楼,自己还得收拾他,可是现在出了事?他立刻便把责任往潘景玉身上推。说道:“张兄,吴大人,这事真不怪我,都是潘景玉,他说张兄和姜采月乱搞,对吴小姐不忠,姜采月又抢他酒楼的声生意,他求我帮他忙,我真以为是他说的那样,才来告诉吴大人,我、我真心不是故意要陷害张兄!”   他不说张熙存和姜采月也早想到,此事必定是他和潘景玉两人做的,不然他在县城里,姜采月和张熙存在鲁宁镇,离着几十里远,陆俊祺怎么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县令刚刚也听姜采月和张熙存说了,有潘景玉的事,见陆俊祺招供叫道:“果然是那个小子!那小子肯定也不是好东西,等明天我把他也抓来,把这两个混账东西一直治罪!特娘的敢坑我,真是杀了都不解恨!”   他正骂骂咧咧,又有衙役进来禀报:“老爷,有个陆家酒楼的东家陆永升在外求见,说是这个陆俊祺的父亲,老爷要不要见此人?”   还没等吴县令说话,趴在地上的陆俊祺就哭喊着叫道:“爹啊!爹你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啊!”   吴县令叫道:“想让你爹救你?做你的美梦,你当你爹是谁,皇上老子啊,说救你就救你!”   说完又朝衙役说道:“去把那个姓陆的给我带进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爹教出这么下作的儿子,儿子犯错老子也有罪,老爷我要连他一起治罪!”   衙役便出到外面,把陆永升也带了进来。   陆永升进来之后别的没看见,就看到陆俊祺在地上趴着,屁股上都是血,他惊叫道:“祺儿!你怎么了,他们打你了!”   陆俊祺咧着大嘴就哭开了:“爹,爹啊!你快救救我吧,他们还要给我治罪呢,他们还想杀了我,我不想死啊爹……”   陆永升这才抬头看,见姜采月也在二食堂里坐着有些奇怪,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跪着问坐在正位上的吴县令:“大人,请问为什么要抓我儿子?他到底怎么了?”   吴县令坐在那里冷笑,说道:“他怎么了?你问问他便知道,他差点害死我姑爷和霍夫人,小小年纪便如此阴险,一定是你这个当爹的没教好,亏你还有脸问本县!”   陆永升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说道:“不会,这怎么可能!你们肯定是误会了,我儿子不会做这样的事,我家与姜丫头相熟,他怎么会害她!”   吴县令气道:“事实俱在,你竟然说不会?难不成老爷我会平白无故冤枉他?他哪点值得?!”   陆永升又把目光移向姜采月,喃喃地的问道:“姜丫头,难道真是这样?祺儿他害你了?”   该说不说,姜采月对陆永升的印象不错,到鲁宁镇的第一笔银子就是赚他的,之后陆永升也一直对她很照顾。   虽然兑酒楼的时候,陆永升有些小心思,但绝对没亏了自己,若不是陆俊祺后来耍赖,姜采月真心很感谢陆永升,真打算把他当作长辈一样来往了。   现在见陆永升一把年纪还在地上跪着,姜采月于心不忍,把头转向一旁,说道:“陆大叔,你还是问你儿子吧,我真是不想说什么。”   陆永升这才把目光转向地上的陆俊祺,呆呆地问道:“祺儿,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干什么,为什么连姜丫头都这么说,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第540章 大老爷开恩   陆俊祺趴在地上放声大哭,叫道:“爹啊,不怪我,真不怪我,我也是受人利用了,我不是故意要害他们的,你给我求求情,求他们饶了我吧!”   他一个劲儿哭不说是怎么回事,陆永升弄不明白,不知要怎么办好。   张熙存见他一脸发懵,便坐在姜采月对面,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陆永升听完傻了,他从没想过自己儿子会有这么恶毒的心肠,跪在那儿说道:“怎么会,祺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他不是这样的孩子,他不是啊!”   姜采月理解当父母的心,不管自己的孩子多坏,看在父母眼中,孩子总是有优点的,尤其那些背着父母做坏事的,直到事情发生,父母还以为孩子是冤枉的。   她坐在旁边叹气道:“唉,陆大叔,想必我兑你家酒楼,陆俊祺想反悔的事也没跟你说过吧?他就是因为此事才记我和张少爷的,陆大叔或许觉得他很好,但是……有些事他真做了,您应该知道他说的那句‘吴小姐的死是不是有隐情’,这话有多严重,只这一句话,就很可能会害死我和张少爷。”   陆永升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给击懵了,跪在那里呆呆地向吴县令和姜采月、张熙存看,看了半天突然向吴县令嗑头,叫道:“老爷,大老爷!我知道我儿子错了,我这里代他给你们认错!你们打也打了罚我也认罚,求大老爷别治他的罪啊,他还没成亲,要是被治罪了,一罪子都完了!”   吴县令哪理这个茬儿,审那么多年案子,求情的人他见多了,比这陆永升可怜的人有的是,见到求情就心软,那他的县令还怎么当。   他坐在那里冷笑,十分不屑地说道:“哼,一辈子完了?一辈子完了也是他活话!这是我没信他的话,我要是信了他的话,不只我家姑爷一辈子完了,外孙女的一辈子完了,我的一辈子也会完,完的比你们都早!怕被治罪?怕被治罪别干这缺德事啊!”   陆永升见求他不管用,转头又朝张熙存磕头,说道:“张少爷,我知道我儿子对不起你,可是他毕竟这么一点年纪,你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都会犯错,求张少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他一般见识,饶了他吧!”   张熙存和陆永升也不熟,虽然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朝自己磕头有点过意不去,可是想到陆俊祺陷害自己和姜采月,有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张熙存便气不打一处来,把脸别到一边说道:“对不住陆掌柜,我求我我能心软,但是日后陆俊祺却不会对我心软,再有下一次,他还是会对我放冷箭,下黑手,今天饶他就等于日后害我!”   “不,不会的,祺儿不会的,我替他保证他不会再害你!”   张熙存摇头说道:“别说你保证没用,就连他保证我都不会信,因为他根本不是那种讲信用的人,如果他是,今天事就不会发生了!”   陆永升有些绝望,转头又慢慢看向姜采月,姜采月被他看得一哆嗦,暗想他可千万不要来求自己啊,那么大岁数的人,从前叔长叔短的叫着,还帮过自己不少,来求自己,可怎么好意思不答应,可以答应又违心,他的儿子实在太不是人!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陆永升慢慢转身向她,说:“姜丫头,大叔觉得从前待你还算可以,这次是祺儿不对,大叔代他向你赔礼了!”   姜采月吓得腾地跳起来,身边向一边说道:“陆大叔你不要这样,千万别这样!我受不起!”   “没什么受不起的,只要你放过祺儿,就是要了大叔的命都行!”   姜采月摆手向旁边转,说道:“陆大叔你快起来,你别这样,饶不饶陆俊祺,真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话,当然可以给大叔这个面子,可是他得罪的还有吴县令和张少爷,他们都不愿意放过他啊!”   “那你帮大叔求求情,我知道你求情肯定管用,大叔谢谢你了,谢谢你!!”   说着竟然向姜采月磕起头来。   姜采月都快为难死了,在那边的椅子后头也跪下来,朝陆永升磕头道:“陆大叔,你别这样,你求我我也求你行不行,你别为难我了,我就是一个乡下的小丫头,哪有那么大的脸面去向他们求情,我最多只能答应你,我和陆俊祺的这份债没有了,看在大叔你的面子上,我们之间的事算过去,但是张少爷和吴县令这里,我真心帮不上,求大叔你别再求我了!”   两人就这样隔着桌子和椅子在那里对着磕头,模样十分搞笑,可是说的事却很让人揪心。   陆永升磕了半天之后,觉得姜采月这里也没戏,又转头向吴县令磕头:“县令老爷,县令大老爷,求你开开恩吧,我儿子是有罪,可是有罪也不一定就要重判,他也是事出有因,被人蛊惑,我们认罚还不行么,大老爷要什么我给什么,只求别治我儿子的罪!”   听了他的话,吴县令又起了贪心,微微摸下巴两边看了看,姜采月那里好说,刚才陆永升求的时候她已经说了,可以就这么算了,不再追究陆俊祺,自己这里当然也是自己说了算,就着自己的姑爷,差点蒙受不白之冤,恨陆俊祺恨得要死,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姑爷,有些事也得由着自己。   想着他没立刻表态,说道:“行了,别求了,你赶紧回去吧,老爷我不治你的罪已经很好了,你别得寸进尺!”   说完招呼衙役:“去去,把他给我赶出去,把陆俊祺也押走,等我把那个潘景玉抓来之后一块再审!”   衙役冲来,拖着陆永升便走。   陆永升一时也领会不了吴县令的意思,以为儿子真要这样完了,就算不死也要被发配之类的,后半辈子都会受这件事影响。   他高声叫道:“老爷,大老爷开恩呐,开恩呐!”   可是不管他怎么叫,还是被衙役给拖出去了。 第541章 我偏要出去   张熙存对官场的套路也不了解,不觉得岳父做得有什么不对,还感觉他挺给自己这个女婿出头,起身说道:“多谢岳父大人给作主,小婿这里便告退了,只怕刚才的事父亲和母亲已经知道,我要回去向他们解释。”   吴县令连忙站起,说道:“你看这事闹的,要是被你爹娘知道了肯定要埋怨我,熙存你回去替我向你爹娘赔个不是,向他们好好解释。”   不管是他和张家结亲之前还是结亲之后,他都没少拿张家的好处,之前生气要把张熙存怎么样,便是气消了,他也还是很殷勤的样子。   张熙存说道:“岳父放心好了,既然是误会,我爹娘肯定也不会放在心上,而且小婿有分寸,不会乱说的。”   “嗯嗯,那就好。”   张熙存说完又看向姜采月,说道:“只是霍夫人要怎么办?这大半夜的,肯定不能出城回家了,要是去我家住,难免岳父大人再有想法,霍夫人孤身女子,又不好半夜出去找客栈……”   吴县令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你放心好了,霍夫人留在县衙里,我会让人给好安排住处,哪会让她半夜出去找客栈,你放心走你的就是了。”   张熙存这才放心,朝姜采月点了一下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霍夫人保重。”   姜采月也朝他点点头,说道:“多谢张少爷了,张少爷慢走。”   张熙存和她与吴县令告辞后出县衙回家去了。   吴县令让人把地上装残废的陆俊祺拖下去,又对姜采月说道:“好了霍夫人,后院请吧,在我衙门里住一晚,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去。”   姜采月虽然之前一直很淡定,可是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寻儿,就算不刻意去想,也总在心里揪着,好像母子间有一根无形的线牵着,而且是有弹力的那种线,离得越远揪得越痛,只有把寻儿抱怀里,才能解除这种痛苦,所以她根本无法想像,自己若是住在衙门里,想孩子会想到什么样。   姜采月摇头说道:“不行,我不能在衙门里住,我得早点回去,我儿子还有酒楼里,家里的人都不知道我怎么样了,我得回去给他们报个平安。”   吴县令发愣,感觉姜采月是在给他脸色看,为难地说道:“可是这都已经大半夜了,城门都已经关了……”   姜采月还真就想给他点脸色看看,板着脸说道:“大半夜怎么,城门落锁又怎么,带我们进来的时候能进来,要出去就不能了?我感觉在你这里,出城应该比进城容易吧。”   吴县令的脸更抽,道:“可是、要虽朝廷有规定,夜里没有重大事件不能开城门,你就在县衙里住一夜又能怎样,我又不是不招待你,肯定给你找最好的房间,多叫几个丫鬟侍候!”   姜采月仍旧摇头:“不行,我就是要出去,我不管朝廷怎么规定的,我就知道进来得就出得去,说什么没有重大事件,现在我的我和孩子分开了,不知道他怎么样,对我来讲他就是我的命,他哭了笑了饿了都是重大事件,天一样大!”   吴县令站在那儿嘴角直抽,暗想这个女人真难对付,难怪霍铁砚不在家,她一个人也能开酒楼,原来真不是一般的乡下女人。   “那、那你不等明天抓来潘景玉,看我怎么处置他和陆俊祺了?”   “等到那时候就更晚了,恐怕我明天都回不去吧,岂不是要急死我,我家的孩子还没断奶呢!”   吴县令没办法了,只好憋气地点头,说道:“行,既然霍夫人一定要出去,那我就破个例,让人开城门送你出去,就是,只是你一个女子只身赶夜路,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我可不负责了。”   姜采月却不依不饶,说道:“哪可不行,我有事你必须得负责,如果不是你不明是非,把我和张少爷硬抓进城,我们怎么可能到这里,现在我担心孩子要回去,出事你却不负责了,到哪儿能讲出这个道理?”   吴县令在心里咬着牙骂,可是脸上却强挤出笑容,说道:“行行,我负责,我负责还不行,我再派人送你回去!”   说完到外面找了两个值班的衙役,让他们出城送姜采月回家。   这两人暗叫命苦,可是没办法,大老爷指派到头上了,哪里敢不去,便只能牵出马匹来,等着姜采月出门,和她一起出了县衙。   到城门处,把看守城门的官兵叫起来,专门给三人开了城门,便出到城门之外。   刚到城外面,姜采月便见城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车外两个人走来走去,赶车的还缩在车辕子上,看样子已经冻得不行。   虽然是大半夜,看不清脸,姜采月从身开上也看来,在车前乱转的这两个人竟然是柳翠香和周六红。   “六红姐,翠香,你们怎么在这儿!”她惊喜地叫道。   柳翠香和周六红听到声音向他跑来,也惊喜地叫道:“月儿月儿,你出来了?可把我们急死了,你怎么样,没事吧?”   她们从鲁宁镇追出来的时候,虽然距姜采月和张熙存走没多久,但是马车的速度和骑马飞奔不能比,她们的马车被拉出老远,直到不久前才到城门口,虽然明知道城门关闭进不去,柳翠香和周六红还是着急,两人正在焦急地商量要怎么办?没想到姜采月却出城来了。   姜采月迎着他们走过来,说道:“没事,我没事,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我不是让你们在家等吗?”   柳翠香道:“你都被抓走了,我们怎么在家等着下去,我们是来救你的!”   姜采月道:“看你们,这大半夜的,来了能怎么救我,还把你们冻得要命,多划不来!”   周六红道:“我们冷点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月儿,你是怎么出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县衙为什么会把你和张少爷抓来?”   姜采月见赶车的伙计也从车辕下来,在那边直跺脚。说道:“说来话长,还是别在这里说了,快点,咱们找地方暖暖,我再跟你们细讲。” 第542章 寻儿呢   那两个送姜采月出城的衙役见状说道:“姜姑娘,既然你家里有人来接,我们就不送你了,你跟他们回去吧。”   姜采月虽然生吴县令的气,但却不能怪罪到两个衙役身上,说道:“行,谢谢二位了,看样子你们也很难叫开城门,我给你们点银子,你们在城外找家客栈住吧!”   这两个衙役知道姜采月身份不一般,不敢收她的钱,说道:“不用不用,我们俩的家都是在城外的,都回家去住就行了。”   既然这样,姜采月便犯不着破费了,看着两人离开,然后对柳翠香,周六红还有那个伙计说道:“走,咱们去看看有没有还开着的客栈,先进去暖和着再打算。”   四人便赶着车向城门反方向走去。   城门外的客栈便是为那些远道过来,进不去城的路人准备的,所以夜里也都一直开着。   四人很容易便找到一家,只是价格有点贵,即便进去歇一会儿,也和住一夜一样的价钱,柳翠香和周六红,还有那个伙计都已经冻成这个样子,姜采月哪还考虑钱的事,四人便进了客栈。   进来之后,四人围炉而坐一起烤着火,姜采月便先把自己和张熙存到县衙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柳翠香和周六红听完都被吓傻,周六红惊讶地说道:“我的天啊,你和熙存竟然被扯到吴小姐的死上去,这要是坐实了,你们俩都得没命啊!”   姜采月道:“说的是什么,陆俊祺和潘景玉真是太可恨了,真是弄死他们的心都有,昨天晚上如果不是陆大叔求得可怜,我绝对不会说放过他的话的,不过这也没事,张公子轻易不会饶他,只看吴县令什么意思,只要他不手软,陆俊祺半条命就没有了。”   柳翠香却咬牙说道:“陆俊祺该死,潘景玉更该死,人家陆俊祺还有低点爹去给求,我看他要是出事,他那个没用的爹能干什么,估计只能等死了!”   周六红也解恨,说道:“要是死了最好,我们就清静了,就算不死,肯定也没那么容易脱身,不脱几层皮才怪,让他跟月儿斗,这下后悔都晚了……”   姜采月心里牵挂寻儿,和她们把事情讲清之后便问道:“六红姐,翠香,我走了之后家里怎样,寻儿呢,谁在看着他,见不到我他哭没哭?”   柳翠香说道:“我们走的时候他在睡觉,我们让采莲看着他了,哭没哭不知道!”   姜采月还是觉得心里揪的难受,慌慌的,见不着寻儿,就像少了块肉一样,坐在火炉前都不觉得暖和。   柳翠香和周六红看出她心神不宁,说道:“既然你放心不下寻儿,那我们这就回去,不然明天再往回赶路,到家都已经晚上了,寻儿一天一夜见不到你,确实怕想出病来。”   姜采月看了看那边的伙计两脚仍旧不停的碰撞,好像还没暖和过来,担心在再赶夜路回去把他冻坏,说道:“你们都已经赶半夜路了,再折腾回去肯定受不了,我看你们还是在这儿住吧,我自己回去。”   柳翠香哪能让,说道:“要不这样吧,让六红姐和伙计在这里休息,我们俩再雇一辆车回去,虽然浪费点银子,但是你能早一些见到寻儿。”   姜采月担心道:“可是你能行么,都已经冻半夜了。”   “没事,我和六红姐还好,在车里抱一块了,就是伙计在车外冻得厉害。”   姜采月见她这样说便点头,说道:“好,那就这样吧,让六红姐他们在这儿休息,你陪我回去。”   周六红道:“不行,我看我也回去吧,我不早点回去,酒楼里人手不够,肯定忙不开。”   姜采月想想让她和一个伙计在外住店,似乎也不好,便决定三人一起回去。   于是三人让客栈的人帮忙又找了辆马车,姜采月给伙计交了在这里住一夜的房钱和饭钱,让他在这里住下,天亮之后再赶车回去,她和周六红、刘翠香坐上雇来的马车,连夜向鲁宁镇赶。   虽然三人已经尽量赶时间,可是马车离开耽阳县没多久,天边已经朦朦亮了,不过因为这个时候天太冷,没有人这么早赶路,冰冷的官道上只有他们这一辆马车,顶着寒气前行。   大冷的天,车夫冻得要死,已经尽量把马车赶到最快,可是姜采月还是觉得车很慢,越发心急,越迫切地想见到寻儿。   他们这一路基本没停,把拉车的两匹马跑到全身冒白气,周身都挂了白霜。   姜采月和柳翠香、周六红虽然在车内,都用厚厚的棉被盖着,但还是觉得到寒气刺骨,外面的车夫更是冻得时常下车,跟着马车跑。   紧赶慢赶,回到鲁宁镇的时候,也已经是中午了,正是吃午饭的时候,马车刚到酒楼前,便听到酒楼里熙熙攘攘,似乎客人不少。   总算到了家门口,姜采月心里踏实一些了,和柳翠香、周六红下车,把车钱付给车夫,让他到酒楼里吃点东西再回去,车夫担心天黑前赶不回去,没进酒楼,随便在路边买了几个包子带着,赶着马车往回跑了。   姜采月三人进到酒楼里,见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一下子少了三个人,连账房都没有了,怎么可能不乱?算账都是伙计们算的,抽屉里的钱也乱抓,不知道对上账没有。   姜采月一眼没有看到寻儿便往后面走,知道姜采月不把寻儿送回五牛庄,那就一定在后院。   周六红和柳翠香见实在太忙便没跟她一起过去,两人把外衣脱掉,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就忙活起来。   姜采月刚一出大堂的后门,便见姜采莲端着一盆子切好的菜撞过来,她连忙闪到一边,问道:“采莲,寻儿呢?”   姜采莲抬头看见是她,惊喜地叫道:“月儿姐,你回来了?!寻儿在二河媳妇房里玩儿呢,我得把菜给东子送去,他那儿忙不过来了。”   姜采月忙道:“行行,你快去吧,不用过来了,我看着寻儿就行了。” 第543章 疼得揪心   姜采莲端着菜盆子,急急忙忙跑过去了。   姜采月便向二河媳妇房间走,因为二河媳妇要照顾张湘语,所以她的房间,是酒楼后院最好最宽敞的。   姜采月走过来的时候,便听见房间里有小孩子的哭声,但她听得出来,哭的小孩子肯定不是寻儿,如果不是二河家的孩子,便是张湘语,寻儿的哭声比她们都要高。   她心里安定了一些,继续向房门走,可是走了没几步,便听到房间里哗啦一声响,好像什么东西打碎了,她顿时一惊,连忙大步跑过去,开门进到屋里。   她进屋的时候,正好见到寻儿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地上碎着一片白花花的瓷器碎渣。   “寻儿!”   她惊叫着冲过来,到地上便把寻儿抱起。   就在她抱的同时,寻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连忙把寻儿转过来看。   寻儿太小,穿的还是开裆裤,这一屁股坐在碎瓷片上,结果可想而知,细嫩的小屁股上刺着两块瓷渣,一块正在屁股蛋儿上,另一块在大腿根儿,就在命根子旁边,鲜血已经把屁股染红大片。   她冲过来的同时,二河媳妇也已经放下怀里正哭着的孩子,光脚下了炕,可是见到姜采月把寻儿抱起她便停下了,地上都是瓷渣子,她也不敢光脚过来。   姜采月心疼得要死,想要把寻儿屁股上的瓷渣摘下来,可是寻儿疼得乱蹬,姜采月不敢动手,又怕他动的厉害,把大腿根那块蹭移位,伤到别处,便一手抱住寻儿,另一手扳住寻儿的一条腿,把他抱到炕边,趴着放在炕沿上,对二河媳妇说道:“快帮我按着他,被扎坏了,瓷渣还在屁股上,得摘下来。”   二河媳妇顾不得自己的孩子还在哭,过来帮她把寻儿按住,姜采月小心翼翼地把寻儿屁股上的碎瓷渣摘下,见小家伙的屁股和腿根儿上,多了两条一寸长和半寸长的口子,血肉模糊,十分骇人。   姜采月心疼得眼泪掉下来,抱起寻儿便往外跑,要去找大夫。   二河媳妇抓着厚棉袄跟上来,用棉袄把寻儿捂住,寻儿在棉袄里哭得声嘶力竭,不知疼成什么样。   她从大堂过的时候,柳翠香和周六红被寻儿的哭声吓了一跳,两人都惊讶地问:“寻儿这是怎么了?”   姜采月抱着寻儿心疼道:“他又摔杯子了,然后坐到杯碴上,把屁股扎坏了。”   “哎呀,要紧吗!”   柳翠香和飞奔过来,掀开棉袄看,见姜采月搂着寻儿的手上都是血,这两人吓坏了,周六红收钱走不开,催促柳翠香:“翠香你快去,跟月儿带寻儿去看大夫!”   柳翠香又把寻儿的身上的棉裤捂紧,和姜采月一起抱着寻儿出去,向医馆走去,一边走一边安慰姜采月:“没事的,就是割出点口儿,肯定没事的。”   两人带着寻儿来到医馆。   寻儿一路都在大哭不止,到医馆后,大夫给他清理伤口,小家伙更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一起流,叫得好像要被杀掉的小猪。   他大哭乱动大夫不好治伤,让让姜采月和柳翠香按着。   姜采月看都不敢向伤口上看,心疼地把头转向一边,寻儿哭她也一起哭,感觉寻儿受伤,像割了自己的肉一样。   总算大夫把伤口处理完,寻儿的大腿根儿和屁股被包成一团,告诉姜采月大小便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沾到伤口,伤口好前还在看着,尽量不要让他坐,不然伤口又要裂开,孩子多受罪。   交代完了还问道:“这怎么弄的?竟然伤到这里,你们可真是万幸,要是再偏一点,这孩子就废了。”   虽然包扎完伤口,寻儿不那样疼,哭声小了一些,可姜采月的眼泪还是止不住,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他,才让他受伤。   听大夫这样说,她更受不不,抱着寻儿自责道:“都是我,都是我没看好他,我要是一直在他身边就好了。”   柳翠香道:“这怎么能怪你,你也才回来,都是后院那些人,就算不是咱雇的,但是也吃着咱们住着咱们的,就不能帮忙看一下,让寻儿伤成这样,她们也过意得去!”   姜采月说道:“不怪他们,张家的两个丫鬟不在,好像带语儿出去了,二河媳妇的孩子也在哭,她当然要哄自己孩子,采莲忙着帮东子,我进去之前,她才离开,她离开的时候寻儿好好的,就在我进门之前,才刚刚出的事,怪也只能怪寻儿自己不听话,又去摔杯子,该着他吃这个苦头。”   “行了,既然该着他吃了这个苦头,你还伤心什么?小孩子长得快,伤口几天就长好了。”   “可是说起来还是因为我,如果我一直在,我哄着他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伤得这样重,屁股上肯定要留疤,还差一点伤了要命的地方,这要真是刺再偏一点,把孩子刺坏了,也像侯大力一样,砚哥回来我怎么向他交代!”   “看你担心的,这不是没事嘛,咱寻儿肯定不会那么倒霉的,就是屁股上长个疤,以后谁又不把屁股给我看,我看伤在这里好多了,要是像潘景玉那样正在脸上,你岂不要活不下去了!你一个人带着寻儿这么难,霍大哥心疼你还心疼不过来,怎么会怪你,你就别伤心了。”   她好劝歹劝,总算把姜采月劝住,寻儿哭得也轻了一些,两人付了诊费,小心地抱着寻儿回酒楼。   回到酒楼里,饭口已经过了,客人少了很多,大家都来围着寻儿看,打听他的伤势,东子和姜采莲也从厨房里出来。   姜采莲看姜采月伤心的模样被吓哭,以寻儿伤得很重,一边哭一边说道:“都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他,我再晚一点出来就好了!月儿姐你打我吧!”   她一心一意帮自己干活,又要照顾寻儿又要帮东子,姜采月怎么会怪他她,说道:“没事没事,寻儿其实伤的不重,只是我太伤心了,离开他一天一夜,太过想他,又回来就见他受伤,才忍不住的,你别往心里去,没有你的事。”   说完见姜采莲还是哭,对东子说道:“东子,你帮我劝劝她,别让她再哭了。” 第544章 抓我家景玉干啥   东子听了发傻,他哪会劝人,转头看看姜采莲,呆愣地说道:“你、你别哭了,我都不会劝,你再哭,让我咋劝啊!”   他的话倒把大伙都逗乐了,姜采莲却也因为他的话止住哭声。   这时酒楼的门突然被推开,张熙存站在门口叫道:“姜姑娘快出来,我丈人要抓潘景玉了,你们不出来看看!”   一屋子人全都精神起来,就连正哭着的寻儿都被他的声音吸引,瞪着小眼睛从姜采月的肩头向上扒,朝他边看看着。   姜采月哭笑不得,暗想这小家伙莫非是真听懂了,知道那个和他娘作对家伙要遭报应,也想看这个热闹?   想着她又用棉袄把寻儿捂住,只露着小脑瓜,又给他戴了帽子,抱着他和众人一起挤到门口去看。   张熙存是和抓捕潘景玉的捕快们一起过来的,到这里让他们进艳景酒楼后立刻来叫姜采月等人。   等到姜采月众人过来看的时候,那边才刚有动静。   潘景玉不知道陆俊祺动作那么快,昨天跟陆俊祺说完之后,又在城里逛了半天,才回来,结果到他回来的时候,姜采月和张熙存都被抓走了。   抓姜采月和张熙存的过程倒是被姜采艳看到,潘景玉回来之后,姜采艳续绘声绘色地跟他讲,把潘景玉给后悔坏了,遗憾没能看到姜采月和张熙存被抓的情景。   姜采月走后,这两口子悄悄盯着鸿升酒楼这边乱哄哄的情景,不知道多开心,高兴得这两人在屋里直唱小曲儿。   就连王大白话也发懵了,真以为姜采月着了潘景玉的道儿,这下出大事儿了。   潘景玉和姜采艳这两口子,高兴之下竟然和好了,暗地里还在商量着,要试试看能不能把东子挖到他家当大厨,如果能的话,立刻再把王大白话给开了。   今天一大早,这两口子又开开心心地到酒楼,想找到机会见见东子,可是没想到等来等去,竟然把姜采月等回来,看得这两人再次懵圈。   看着姜采月和柳翠香抱着寻儿出来进去,这两人还在发恨,姜采艳说道:“景玉你说她咋就回来了呢,被官府抓去还能好好的回来,她也真走运!”   潘景玉在门缝里翻着白眼看姜采月和柳翠香抱着寻儿回来,说道:“哼,她是回来了,可是她家那个小崽子不知道怎么样了,最好让他得重病,这样姜采月就又没心思管酒楼了,咱们也还有机会。”   姜采艳也道:“可不是咋的,听她家那个小崽子叫的,好像真要不行了似的,对了,你说我要不要过去打听一下,看她怎么回来的,她家的小崽子又是怎么了?”   潘景玉瞪眼道:“行了,你就别作死了,现在还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被抓的事是我和陆俊祺搞的呢,万一知道了,你去她不挠死你才怪。”   姜采艳想想也是,又担心说道:“那景玉,你说她要是知道是你干的,会不会又来报复咋们,就算她现在拿咱们没法,等以后霍铁子回来,还不把咱们俩都弄死?”   潘景玉微微咬唇,琢磨着说道:“不会的,估计霍铁子不会回来了,都这么长时间了,她家孩子都那么大了,霍铁子要是还要她,早就回来了……”   两人正说着,见街上又出现一队捕快,而昨天被抓走的张熙存便在这群捕快之中。   这两口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捕快们已经在张熙存的指引之下,向艳景饭庄扑来。   姜采艳和潘景玉吓坏了,两人从门口便往后面逃,可是还没等两人逃到后门,便被捕快追上了。捕快们抓人有经验,很多时候不用问要抓的人是哪个,只要见到有人跑,就知道此人必定心虚,抓住多半没错。   他们冲上来就把潘景玉按住,有人指着潘景玉的脸说道:“是他,肯定是他,说是个脸上有疤的!”   捕头一个嘴巴抽在潘景玉脸上,叫道:“说,你不是潘景玉!”   潘景玉被吓得魂都快飞了,叫道:“不,不是,我不是潘景玉!”   捕头转手又是一个嘴巴,“你不潘景玉?你不是谁是?你不是潘景玉你跑什么!”   潘景玉被这两巴掌就给打懵了,急于想逃脱,伸手指着旁边看热闹的王大白话说道:“我不是潘景玉,他、他才是潘景玉!”   王大白话站在那里,惊讶地反手指着自己,叫道:“什么?我是你?!我都老这样了,我能是你?!你小子别特么害我,你今天差我的工钱还没给呢,你快点给我,给完我再被抓!”   这次又回来之后他学聪明了,工钱都是每天一要,以防出现意外,白干一天他都心疼。   不只他叫,跟过去的姜采艳见自己没事,潘景玉却被抓住了,停下来躲在里屋门旁,也在那儿惊叫:“景玉,你们抓我家景玉干啥!他什么都没干,他真什么都没干!”   捕头气坏了,当当又给了潘景玉两脚,叫道:“你娘的,竟然敢骗我们,还说你不是,你脸上这块疤,比你名儿都写得清楚,除了你不会有别人,你还想躲,你个小兔崽子!”   说着招呼捕快们:“快点,把刑具给这小子戴上!”   捕快们把潘景玉从地上揪起,三下两下就把枷锁给他扣上。   潘景玉更害怕了,两腿直转筋,说道:“你们为啥抓我?你们要把我怎么样?”   “怎么样?怎么样你跟我们大老爷说去!敢陷害我家姑爷,让我家老爷误会姑爷,你觉得你还能不能好!”   说着便把潘景玉往出推。   姜采艳跟出来,哭叫道:“景玉,景玉,你这是咋了,你们放我家景玉吧!”   捕快们见她是个女子没理她,把她推到一边,不让她碰到潘景玉。   潘景玉朝她大叫道:“艳儿,艳儿你快回家,让我爹去找我表叔,千万要救我出来,不然我就要死在大牢里了……”   姜采艳哭着答道:“嗯嗯,我回去找,我这就回去找……”   姜采月等人在斜对面看着,捕快们冲进屋之后,艳景饭庄的门就大开着,屋里的发生的事情,就算看不到也能听到一些。 第545章 翠香蛊惑   见潘景玉已经被抓出来,张熙存解恨地说道:“这个王八蛋,终于得报应了,看到衙门里我岳父怎么收拾他!”   姜采月听潘景玉叫姜采艳找表叔想办法,她又泛起了心思,可是寻儿刚受了伤,她舍不和放开,便转头小声对柳翠香说道:“翠香,你快点穿衣服,到路口去挡着姜采艳,别让她回家找潘福光。”   柳翠香惊讶地说道:“我不让找?不可能,她不会听我的!”   “会的,她现和潘景玉已经不一心了,现在着急要帮潘景玉,你要是让她寻思过味儿来,她不就不帮他了。”   柳翠香咬唇想了想,说道:“好,我这就去!”   说完回屋穿上厚棉衣,从后门出去,绕到回五牛庄的必经路口上等姜采艳。   再说姜采艳,看到潘景玉被抓走已经没了主意,只记得潘景玉走之前让她回家去找潘福光,找表叔想办法,等潘景玉被押走之后,她穿衣服便要回村。   可是王大白话在却不让她痛快离开,拽着她说道:“姜采艳,你不能走,你得先把我的工钱开了,不然潘景玉被抓走了,你也走了,这酒楼肯定开不成了,你不给我工钱我不亏了。”   姜采艳又来了不讲理劲儿,朝他叫道:“你还想要工钱?一天天把菜做得那么死难吃你还有脸要工钱!景玉在家惯着你就算了,他都走了,你还想从我这要工钱?做梦吧你!”   王大白话早知道她会耍懒,拽着她说道:“我做得再难吃,也是你们雇我的,雇我就得给工钱,你要是不给我工钱,今天我就拽着你不松手,你回不去家,潘景玉被抓走,到衙门被揍死可不怪我!”   姜采艳被吓怕了,为了让王大白话放开她,没办法只好从衣袋里掏了银子,放进王大白话手里,说道:“给你给你,像讨饭的似的,没见过那么点钱怎么的!”   王大白话气道:“你才是讨饭的呢,我拿的钱是我自己赚的,我应该拿的!”   说完才松手,把钱揣进自己口袋里,也去穿衣服张罗回家。   姜采艳总算得了自由,戴上帽子就往家里跑,要把潘景玉被抓的事告诉潘福光和齐氏去。   可是她才走到镇口,却见柳翠香抄着袖子在前面站着,看样子好像在等人。   她看了暗骂倒霉,竟然宿敌遇上了,真是冤家路窄。   想着便要从旁边去。   柳翠香站在路上瞅她,冷笑着说道:“哟,这么忙啊,这是忙着要救你的景玉哥吗?”   要是前些日子,姜采艳见到柳翠香,那下巴肯定翘到天上去,当初柳翠香捉奸弄得自己名声扫地,被全村人唾骂,可是现在好了,自己嫁给潘景玉了,而且潘景玉发财了,她扬眉吐气,可以抬起头做人了。   但现在不一样,潘景玉刚刚被官府抓了,在这个时候遇到柳翠香,那肯定被她看笑话,没准是专门等在这里奚落自己的。   姜采艳气得直咬牙,恨恨地说道:“我愿意,我救潘景玉怎么了,那是我男人,又不是你男人,你眼红的什么!”   “我眼红?!”   柳翠香简直都不想跟她说话了,自己甩下去的破鞋,求自己穿自己都不穿了,她竟然还说自己眼红,哪来的自信?   “我可不会眼红那样的东西,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连自己的媳妇都不相信,还能诬陷自己的媳妇和别人偷情,这种男人,简直比痔疮还讨厌,眼红他我都不如眼红一下粪坑里的蛆!”   姜采艳被她揭了短心里难受,没好气地用眼剜她,道:“滚一边去,我没空搭理你!”   说完就要过去,可是却被柳翠香横身挡住。   柳翠香说道:“姜采艳你别急着走,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去,你要回村找潘福光,让他去救潘景玉,但是我想告诉你,你救他太傻了,你救完他,他还会和你继续使心眼儿,继续不信任你,从你手里往出抠钱的。”   姜采艳竟然没轻易上当,说道:“柳翠香,你少在这挑拔,我不救潘景玉才傻,他是我男人,我不救他谁赚钱给我花,我的孩子管谁叫爹去!”   柳翠香轻蔑地冷笑:“你个傻瓜,你救了他才没钱花!你也不算算,就算真把他救出来,你要花多少银子?你们卖参的那点钱够不够!如果把银子都花没,你和孩子花什么去,把他潘景玉救回来,他后半辈子还能再挖到那么大一棵参么?”   姜采艳有些发愣,开始在心里核计她的话。   柳翠香继续说道:“还说孩子管谁叫爹,孩子管谁叫爹重要吗?你心疼孩子,他心疼孩子吗?如果他心疼孩子,前些天他会冤枉你和吴大厨?这样的事有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一次你没事儿了,第二次可未必,到时候你家孩子或许有爹,但是有没有娘就不一定了。”   姜采艳又被她戳到疼处,红着脸说道:“我和他的事要你管!”   柳翠香气得翻白眼,说道:“行,既然他愿意打,你愿意挨,那你就救他去吧,花光你所有的银子,救一个不心疼你的男人回来,没事打你骂你怀疑你,跟他过穷日子,把你过成黄脸婆,他却跟别的女人花天酒地!”   说完把身子让向一边,道:“行了,你快点走吧,别耽误了你救他!”   姜采艳嘴里说着不信她的话,可是脚下的步子却迈不开了,站在那里琢磨着。   柳翠香见她不走,自己却向镇子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长脑子的话就好好想想,是把银子全都攥进自己手里,带着孩子过宽松日子好,还是搭上所有的钱,救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回来,让他气你骂你欺负你的好!”   说完她不再罗嗦,快步走远了。   姜采艳站在原地,转头看着她的背影,看看苗条的柳翠香,现在和姜采月在一起,一大群人一天到晚说说笑笑,而自己每天对着潘景玉,连跟别的男人说句话都要小心,两相一比较,她竟然真有点妒忌柳翠香了,似乎离开潘景玉后,她过得真挺好,而她逃出去的火坑,却被自己跳了。 第546章 我就知道你们有事   姜采艳在路口来回踱步,左过右边地犹豫,过了好半天,她还是慢慢向镇子里走去。   鸿升酒楼里,姜采月直到现在也没把寻儿放下,寻儿虽然上完药后没有之前哭得凶,可还是时常抽泣,哭来哭去哭累了,便趴在姜采月肩头睡去,姜采月怕把他放下时抻到他的伤口,再把他弄醒,便坐在一张椅子上,身体向后仰,用手搂着寻儿的腰和腿,让他尽量睡得舒服些。   柳翠香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大堂的墙角处保持这个姿势,周六红在柜台里整理上午乱糟糟的账目,没在跟前陪她。   柳翠香脱下外面冰冷的衣服过来,说道:“月儿,你怎么抱他在这里睡,送到屋里去啊。”   说着要伸手过来抱。   姜采月连忙摆手,说道:“别别,他正疼着,好不容易睡着的,动醒了他又要哭了,你别碰了,帮我找件衣服给他盖一盖就行。”   柳翠香连忙找了件衣服过来,一边盖一边说道:“唉,看你带孩子我才知道,原来养孩子这么费劲儿,如果当初我的孩子没死,或许为了他,我都逃不出潘家了。”   姜采月道:“都过去的事了,你就别提了,快说说你刚才见姜采艳怎么样吧,劝动她了没有。”   柳翠香说道:“谁知道呢,我回来时候她可是有点活心了,我走的时候没敢回头看,不知道她到底回来没有,也没准她想不开,又跑回家去张罗救潘景玉了呢。”   姜采月道:“管他呢,就算她又回去要救,我们也耽误了她一些时间,让潘景玉多在衙门里呆一阵子,没准多吃不少苦头,你便也算没白去。”   柳翠香说道:“可不是咋的,我要是想到这儿,那时候多耽误她一会好了,哪会这么快回来。”   她和姜采月说着话,姜采莲提了半桶脏水出去倒,姜采月说道:“采莲,怎么你去倒脏水,那么重,倒是让东子倒啊。”   “他没空,我看没多少,就先倒了,省得一会儿他再倒了。”   说完便出到外面。   她出去后柳翠香轻笑道:“月儿,你看采莲,可心疼东子呢,他们俩要是成了,东子可有福了。”   姜采月也道:“是啊,这两人要是真成亲,以后肯定过好日子,都那么能干,也都是正派人……”   两人说着,姜采莲又从外面回来,进来关上门兴奋地说道:“月儿姐,翠香姐,采艳姐回来了,我看她刚进饭庄里去,是不是没回去找人救潘景玉?”   从前她对姜采艳和潘景玉还有一点亲戚的情份,可是这次姜采月被抓,她被吓坏了,感觉姜采艳对堂姐妹也下毒手,太不是东西,便也从心里讨厌她了,现在见潘景玉被抓,她也看起笑话。   姜采月和柳翠香听了眼睛发亮,柳翠香连忙快步走过去,也推门看,却没看到姜采艳的人影儿,不过知道姜采莲肯定不会看错,她兴奋地回过身来,跟姜采月说道:“月儿,看来是我说的真成的,呵呵,没想到我也有这本事,能当说客了!”   姜采月道:“是啊,你现在是比从前强多了呢,可是姜采艳和潘景玉那两口子也是有隔阂,不然怎么可能被人利用,我算是看透了,这夫妻俩要是不一条心,还是趁早散的了好,各揣各的心眼,没必要再过下去,弄得两个人都难受。”   柳翠香道:“是啊,我们都是这么想的,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便像姜采艳似的,她就认可跟潘景玉过下去,也轻易不会散的,她已经嫁过一次了,跟侯大力过生潘景玉的孩子,要是不中潘景玉过到底,别人会怎么看她。”   “嗯,这倒是,不过就算她跟潘景玉过下去,别人也还是一样不会用正眼看她……”   姜采月和她聊了一会儿,身子酸得不行,稍微动了一下,结果寻儿就醒了,没睁眼睛,趴在她身上直接哭起来。   姜采月心疼地又抱他,可是好像抻到伤口,寻儿又哭得惊天动地,哭着哭着还尿了一泡,弄湿了腿上的绷带,姜采月和柳翠香只能硬着头皮帮他换,直到客只越来越多,两人只能再把寻儿抱到后院去哄。   好算熬到晚上,两人都弄得精疲力竭,东子和姜采莲忙完,四人又一起坐马车回家,周六红回到后街她的小院里去住。   对面的姜采艳是什么时候走的没人留意,不过到姜采月四人回家的时候,艳景饭庄早已经打烊了,窗子都上着闸板,屋子里一片漆黑。   姜采月昨天晚上没回来,孔氏当时没太着急,因为东子说张湘语闹人,姜采月在那里陪着,这事情发生过好多次,她真以为是这样,可是今天听钱氏说,昨天姜采莲没回来,柳翠香也没回来,孔氏就有点担心了。   本来有心思到镇里去看看,可是姜盛喜张罗要出去卖咸蕨菜和猪肉,许春姑不给他做棉衣,便都落在孔氏身上,所以没去上。   晚上姜采月回到还没等进屋,她就听到寻儿的哭起,赶紧跑出来的,听着寻儿哭得嗓子都哑了,她心疼地问道:“寻儿这是咋了,咋哭成这样?”   姜采月这大半天,被寻儿折磨得心力交瘁,也声音疲惫地说道:“唉,他太淘气了,又摔碎了一个菜碗,结果一屁股坐在瓷渣子上了,把屁股上扎了两道口子,哭一天了。”   “哎呀!”   这下可把孔氏心疼坏了,过来便接寻儿,埋怨道:“你说你还有没有点用,还能让他坐到碗碴子上,你是干啥吃的!”   柳翠香和东子也都跟着往院里走,听她的话柳翠香说道:“行了大娘,你就别埋怨月儿了,她都够上火了,这一天哭了好几场,你再埋怨她,把她都窝囊出病来了。”   姜采月习惯孔氏的埋怨,倒没因为她的话就格外上火,见孔氏接寻儿,说道:“你小心点,别碰他屁股,两边屁股上都有,你托他腿和腰吧。”   孔氏小心翼翼地把寻儿接过去,一边抱着往屋里走一边说道:“你瞅瞅你瞅瞅,我就知道你们一天都不回来,肯定有事,结果把我大外孙给弄伤了!” 第547章 躲回娘家   寻儿离开怀里,姜采月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暗想带孩子真是不容易,自己带寻儿一个都累成这样,真不知道当年娘带自己和大哥两个,一天得忙成什么样儿。   进到屋里,孔氏把寻儿趴着放在炕上,轻拍他的后背让他老实趴着。   寻儿还真听姥姥的话,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小声抽咽着,十分委屈的样子。   孔氏轻轻把他屁股上的绷带掀起来看,惊讶地说道:“哎呀,咋这地方都是血呢,是不是伤到命根子了!”   姜采月听得心直颤,说道:“没有,娘,在旁边呢。”   “在旁边也是只差一点啊,你说这多悬啊!你这败家丫头,就知道你不是带孩子的料,以后再也别带他去酒楼了,跟我在家里吧!”   姜采月坐在炕沿上,后背靠着墙休息,说道:“可是你不是不让我给他断奶么,留在家里你怎么办。”   “他现在自己能吃东西了,早上你喂完他走,等到晚回来再喂一遍,白天我给弄东西就行了……”   姜采月坐在那儿考虑着,是不是真要这样,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可是轻松多了,只是娘却挨累了。   她正想着,突然听到东院里传来叫骂声:“姜采艳,你个小****,景玉被官府抓了你们都不告诉俺们,偷偷摸摸往家里拿钱,你特么是想景玉死了带俺家钱改嫁吧……”   孔氏听了一愣,惊讶地看向姜采月和柳翠香、东子,问道:“那院说啥?是说潘景玉被官府抓了?!”   姜采月和柳翠香没立刻回答,东子憨憨地应道:“是啊大姑,潘景玉被抓了,中午就给抓走了。”   “为啥?你们知道吗?”   这一问为啥,东子知道为什么姜采月和柳翠香都不出声了,因为潘景玉是诬告姜采月和张熙存被抓的,这一说出来,岂不是孔氏就要知道姜采月被官府抓过的事了,就算现在已经平安回来,孔氏也会着急。   看到连他都不出声,更感觉到有问题,瞪着眼睛说道:“不对,肯定有事,你们肯定有事瞒我,昨天晚上没回来,不是因为寻儿是不是,寻儿是今天才伤的,说你们昨天到底去哪儿了?”   柳翠香悄悄看向姜采月,东子仍旧不吭声。   姜采月没办法只好说道:“潘景玉他是因为张少爷张熙存……和我。”   听到张熙存的时候,孔氏还在发愣,心想可能真没女儿什么事,结果接下来就听女儿又把她给接上了。   孔氏当时就火了,叫道:“我就知道是这样!我就知道潘景玉那小子没长好肠子!你们说,到底是咋回事!”   这满镇子人都知道的事,姜采月知道肯定瞒不住,只好一五一十对孔氏说了。   孔氏听完气得大骂:“他娘的潘景玉!这个王八羔子!活该他被官府抓,他咋不被打死呢!娘的不是个东西……”   她在屋里骂不解气,竟然出到屋外去,站门前朝东院骂,因为刚刚听到齐氏和潘福光两口子在东院闹,骂他们儿子,当然让当爹娘的听到才过瘾。   再说潘福光两口子,自从潘景玉和姜采艳开了酒楼之后,齐氏便不自由了,每天在家哄孙子,想出去串个门子,也得抱着孙子一起,每天累得腰酸腿疼的还得做家务,都快烦死了,偏偏潘福光还一点也不帮她,她只能生着闷气干着活。   今天也一样,她在家里累死累活,潘福光照样出去打他的牌九输他的钱,齐氏不够心烦的,根本没想到儿子在镇里出事了。   直到晚上姜采艳一个人回来,她都没太留意,见姜采艳进屋,就把孩子塞给她了,姜采艳抱着孩子到屋里,第一件事就是把钱匣子打开,把里面的钱全都拿出来,然后带孩子回了娘家。   齐氏之前还以为姜采艳前头到家,儿子一会儿也会回来,可是直到姜采艳走了她才感觉到不对,出门来到处找,还是没找到潘景玉的影子。   便来到潘福光耍钱的地方叫他,两人一起到姜仲贵家找姜采艳问。   姜采艳没主动跟他们说都够呛了,当然不能再瞒着,便告诉他们潘景玉被官府地抓了。   结果潘福光两口子就炸了,儿子都被抓了,儿媳妇却像没事人似的,带着孩子回娘家,好像还把家里的银子都揣出来了,这安的什么心,不用想也都知道,这两口子顾不得上次被打的事,在姜仲贵家屋里破口大骂起来。   现在田庄里的活儿停了,姜仲贵也回到家里呆着,不管女儿做了什么,这也是在自己家里,潘福光和齐氏骂他哪能容,和柴氏两人往出赶潘福光和齐氏。   姜采艳也在那里装模作样地辩解,说她是怕潘福光两口子担心才没告诉他们,打算明天到县城里,把潘景玉救出来再说呢。   他们打成一团,西院里的孔氏又骂开了。   潘福光两口子真是被搞到死的心都有了。知道肯定打不过姜仲贵一家子,而且搞不好可能还把孔氏招过来一起揍他们,没办法这两口子只好回家,把他们偷偷藏下的私房钱拿出来,两人连夜赶往县城,想办法去救潘景玉。   他们折腾,姜采月都清清楚楚的,可是却没闲心理他们,寻儿受伤,照顾寻儿还照顾不过来,接下来的几天,她连镇里都没去。   寻儿这次受伤让她一下子想通了,原来不管赚多少钱,都没有孩子好好的,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好,银子虽然重要,不过够花也就行了,最重要的是的所有的亲人都平安。   到了现在,她似乎能理解当初霍铁砚不跟屠启锋回京,而是回村来隐居是为什么了。   每个人觉得珍贵的东西不一样,向往功名利禄的人,便觉得高官厚禄是一生所求,向往着要得到,爱财的人,便求大富大贵,而霍铁砚那样一直在出生入死的人,所向往的却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哪怕是回到从小长大的地方,住在村头的一间小石屋里,也感觉到幸福。 第548章 求爷爷告奶奶   自己刚过来的时候家里穷,便一心想要赚更多的钱,但是现在钱够花了,丈夫却不在身边,孩子也受伤,算来算去,其实争那么多真心没用,只要该在身边的人都在身边,所有人都好好的,那就足够了。   想着她又思念起来,在心里念道:“砚哥啊砚哥,你离开五牛庄已经快到两年了,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啊,从上次见过你和爹,便再也没有你们的消息,你们现在到底在哪儿啊,你和爹可好?我真的很想你们,你们要早点回来啊……”   潘福光和齐氏一走好几天都没消息,姜采月根本没心情打听,只有柳翠香每天晚上回来带消息给她,说张熙存一直关注着事情的进展,每天都让人从县城里给他往过传消息。   不管是潘家还是陆家,都不能认可孩子进大牢不往出捞,陆永升倾家荡产,把房子和酒楼全都抵押出去,换来的银子全都给了吴县令,终于把陆俊祺给赎出来。   姜采月听了心里又难受,陆永升多好个人,偏偏养出陆俊祺那么个祸害。这下子陆俊祺是教训了,可是陆永升却倒了霉,一把年纪,拼了几十年攒下的家业,就这样没有了。估计就算他再大度,从这次之后,也会恨上自己了,毕竟这事是因为自己而起,有没有主动伤害陆俊祺的心,这事情也都发生了,他不可能不往心里去。   再说潘家那边,动作可没陆永升那么快,潘福光和齐氏赶到县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潘景玉头天到衙门便被一顿打,这小子听说陆俊祺把罪名都推到自己身上快要气死,想再把罪名推回去,但是根本没用,吴县令收足陆永升的银子,都已经把陆俊祺放了,用钱消了一半儿的气,剩下的气便得往潘景玉身上发,所以但心潘景玉说话不顺他心便要打,打得潘景玉两条腿都烂了,昏过去一次又一次。   潘福光两口子到县衙后,潘景玉已经被审扔进大牢,只等什么时候吴县令心情给,给他定个罪名就要发落了。   潘景玉两口子花了不少钱打点牢头和狱卒,这才见到已经没了人形的潘景玉。   这两口子差点没哭死,两人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他养老呢,没想到飞来横祸,儿子竟然进了大牢。   这两人在哭天抹泪的问明白为什么,又花了不少银子打通牢头,从外面请了大夫进来给潘景玉治伤。   确定潘景玉死不了,两人从牢里出来,又去找潘福光的表弟杨德盛,求他帮忙往出救潘景玉。   虽然是表弟,人家却也不怎么爱搭理他们这一家,所以早些年基本不来往,直到潘景玉收药找到他头上,杨德盛觉得好歹也是帮他赚钱,这才给了些好脸色,前阵子潘景玉又搞来一棵千年老参,又让杨德盛得了便宜,这才和他们有点亲戚的感觉。   今天听说潘福光两口子来,杨得盛还以为是正常的走动,便见了这两口子,结果听说潘景玉进了大牢,弄得他又头疼起来。   人都见了,求自己给办事,不管肯定肯定要被记恨,可是给办的话,潘景玉竟然不知死,伙同别人去骗吴县令,得罪的人不对劲,办也不不是那么好办的。   这家伙前思后想琢磨了半天,感觉真把潘景玉捞出来,没准以后还能有点用处,便勉强答应去给问问。   其实杨得盛在耽阳县还是小有名气的,最起码要比陆永升强得多,毕竟是土生土长的生意人,关系圈子比较广,和吴县令也有过一些接触,勉强算作熟人。   吴县令根本不知道他和潘景玉有的关系,听说他来便见了他。   见面之后杨德盛说明来意,但却没很明确地给潘景玉救情,只是问他怎样才能放过潘景玉。   吴县令气是气,但这次的事毕竟没真正造成恶劣的后果,陆家的钱收了,潘景玉也被他打了,气也算出了,如果能再勒一笔钱,他也不饶潘景玉一条小命,他便把意思很委婉的表达出来。   杨德盛自然能够理解,回到家里转告给潘福光夫妻俩。   这两口子听他说完需要准备的银两数目全都傻眼了,吴县令要的不是一点半点多,如果真按照他要的这些钱给,潘家立刻就倾家荡产,卖那棵千年老参的钱全都掏出去都不够,搞不好要卖房子卖地才能凑齐。   这两口子便又哀求杨德盛,希望能找再去求个情,让吴县令少要一点。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杨德盛能帮他人们去问已经很不错了,让他欠这么大人情,以后怎么还?   潘福光又让朝他借钱,杨德盛更火,暗想这两子也太能得寸进尺了,把自己给赖上了,出事的是他们的儿子又不是自己儿子,自己凭什么管那么多,而且潘景玉被打成那样,万一回去以后死了呢?潘福光赚不来钱,自己的银子岂不是要打水漂。于是便也以做生意赚钱为借口,把这两口子拒绝,让他们自己回家想办法去。   潘福光两口子只好哭嚎着回了家。   回家筹钱,第一个就是打姜采艳要,而姜采艳又把钱全都倒腾回娘家,这两人便来到姜仲贵家。   先是求爷爷告奶奶,姜采艳和柴氏不心软,这两口子又往死里闹,最后抢过潘浩林要抱走卖掉,才从姜采艳手里要出银子拿回家。   姜采艳给的钱不够,潘福光两口子又到村里去借,借遍所有能借到钱的人,甚至连闹翻了的侄女潘景芬,他们也厚着脸皮去求了,这才凑够了吴县令要的银两数目,拿到县里给杨德盛,让杨德盛给吴县令送去,总算把还剩一口气的潘景玉赎了出来,雇车拉回家中。   他们忙活这些的时候,姜采月正在为寻儿的伤烦心,一连好几天,寻儿坐不敢坐走,不敢走,碰到屁股就哭,姜采月和孔氏两人哄着都焦头烂额,所以明知道潘家蹿上跳下要把潘景玉救回来,姜采月也没闲心阻止。 第549章 张罗亲事   寻儿伤刚好点,便已经进了腊月,咸蕨菜压到现在没出手,柳翠香和周六红都有些着急了,再加上猪也有一部分要出栏,姜盛喜和刘二一连杀了十几天,把猪肉都囤起来冻着,也要等卖蕨菜的时候一起带到县里出售。   姜采月见再不卖年前要卖不完了,便把寻儿托付给孔氏,她又到酒楼里照应,仍旧让周六红和姜盛喜出去办事。   之所以明知道许春姑不乐意还这样安排,一来仍旧想成全姜盛喜和周六红,再者还是因为方便照顾寻儿,毕竟去县城里很难当天回来,寻儿没有真正断奶,离开娘太久肯定上火,这次受伤姜采月都够心疼了,如果再生病,姜采月岂不要心疼死,所以宁肯钱不赚,她也要把寻儿照顾好。   直到大年二十九,姜盛喜和周六红才把该出手的东西都卖利索,带着大堆的年货回村过年。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赶着马车回来,不止姜采月觉得般配,就连孔氏看着也感觉,似乎周六红才更像自己家人,而自家那真正的儿媳妇,直到今天还在娘家呆着,最近甚至连晚上都很少回来住,这个家里简直就没有她一样,真是要不要她都没什么区别。   孔氏有点动心了,看看身旁的小孙子,再看看周六红,想着要是真给孙子换个后娘,孩子到底能不能接受?   今年姜采月让周六红在柳翠香家过年,而是把她带在自己家,年三十的时候把大伙也都召集到自家去,白天在家里一起热闹,做了几十个菜吃吃喝喝,晚上便按家走,这家呆会那家呆会儿,孔继德、柳翠香、孔氏这里和姜叔贵一家也不落,哪家也没冷清着。   年三十热热闹闹的过去,初一几人又按家串着拜年,这几家的日子过得都好了,过年人来人往的很是开心。   钱氏见姜采莲和东子都已经相处大半年了,而且看着两人相处也挺融洽,便觉得时机到了,又来到孔氏家,对孔氏说道:“大嫂,你说采莲和东子这事儿也大半年了,是不是到时候办了?你没问问老孔大哥到底什么意思?要是他们都同意的话,不如趁着过年这几天闲着,把俩孩子的事定下来,我们两边都好张罗。”   孔氏也感觉已经水到渠成,点头说道:“可不是咋的,是该差不多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我大哥家问,这大过年的,要能喜上加喜更好。”   这阵子正好所有人都到姜采月那过去了,就连顺顺也被他们带走,家里只有孔氏和姜盛喜,没有孩子坠脚,孔氏下炕便出去了,钱氏便也先回家去等消息。   孔氏抄着袖子来到孔继德和姜采月家门口,听众人果然在姜采月家中,便进院进了孔继德家屋子。   孔继富去年翻盖了房子,多加出一间,屋里收拾得焕然一新,墙上贴着胖娃娃的年画,看着十分喜庆。   去年东子没少赚钱,家里的母牛也又生了一头小牛,有房子有地有牛,东子还在外面赚着钱,日子越过越红火,这夫妻也心情也好,红光满面的。   孔氏进来见这两口子一边包饺子一边唠嗑儿,她问道:“大哥大嫂,你们咋这时候就包饺子呢,这也太早了吧。”   见她进来,张氏笑得合不拢嘴,说道:“玉华来了,快过来坐,我们这不是寻思早点包,多包点,一会让大伙都到这儿来吃,省得他们再做饭了。”   孔氏便到外屋洗了洗手,过来和他们一包,一边包一边说道:“大哥大嫂,看你们这年画这大胖娃娃贴的,是想抱孙子了吧?”   张氏说道:“可不是咋的,今年东子都十七了,实在不小了,再咋的也该说媳妇了,我们要是再不张罗,人家老石家都要着急了。”   孔继德说道:“那可不,要不去年盖房子没空,去年就应该张罗了。”   孔氏嘴快,早就把钱氏和花姜采莲相中东子的事告诉他们了,现在张氏和孔继德看到姜采莲,就跟看到儿媳妇一样东,张氏笑呵呵地说道:“玉华你说我们要是现在跟姜仲贵两口子说这事,早不早点?”   孔氏乐得攥着饺皮子说道:“早什么早啊,钱氏比你们还着急呢,好像生怕东子让人抢走了似的,刚才都问我去了,我这才过来的,想问问你们咋办呢!”   张氏乐得拍手,说道:“好好,俺们能咋办,当然是想早点娶儿媳妇了,他们愿意更好,明天我就找媒人提亲去!”   孔氏说道:“嗯,我看也行,只是提亲是提亲,你们再问东子一下,万一人家两个人背都商量好了什么时候成亲呢,要是他们有算计,那就按他们的来也行。”   孔继德也道:“可不是咋的,是得问问东子,这小子大了,这两年工夫,都蹿得比我还高了,家里的事儿,也应该让他作主了。”   张氏说道:“那行,今天晚上我就问,要是没意外的话,明后天的,媒人就过去了。”   孔氏人来风,拍了拍手上的面儿,说道:“那行,我这就告诉他们去,你们自己慢慢包吧。”   张氏说道:“你咋这么急,晚点说还不行,在这吃完再走啊,不然一会儿还得再来。”   “不了,媳妇不在家,我来了家里剩喜子一个人了。”   “那就让他一块来,还差他了,都一起过来热闹热闹。”   “行,那我回去告诉老二两口子,然后叫喜子一起过来,那啥,要不我到前屋,让那些小的都回来一起包,你们俩人包这么多,不要累死了。”   孔继德说道:“没事没事,没多少,让他们玩吧,累一年了,就在家立交歇这几天,还让他们干什么活儿。”   “那行,那我也先走了。”   孔氏说完出屋,到姜仲贵家回信去了。   钱氏听完真是乐坏了,立刻就张罗找黄历让人给看日子去了。   孔氏回到家里和姜盛喜也说了这事,姜盛喜跟着一起高兴,娘俩个在家呆了一会儿,便又回到孔继德家,和他们一起包饺子,叫姜采月等人过来吃饭。 第550章 为什么要娶她   原本孔继德和张准备的,让柳翠香和周六红、姜采莲也都在这儿吃,可是姜采莲不好意思,周六红也觉得,人家一家人娶餐,自己不好参加,便跟柳翠香走了,到柳家去给柳老忠包饺子,孔继德和姜采月这一家人便坐在一起吃饭。   都是家里人,没什么好背着的,吃饭的时候张氏便跟东子说道:“东子,今天我们跟你姑说了,你和采莲都老大不小了,也到成亲的时候了,咱们就早点把亲事办了吧,你说咋样?”   东子听完呆了,愣愣地问道:“什么?我和姜采莲?你们是说让我娶她?为什么?!”   他这话倒把张氏给问愣了,说道:“什么为什么,就是该成亲了,你说你和采莲也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连定亲都没定,这么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东子呆道:“我和她怎么在一起了?不是一起干活吗?也不能我跟谁一起干活就娶谁啊!”   张氏气得要笑,说道:“什么是跟谁在一起干活就娶谁,你们俩人是怎么回事谁不清楚,这明摆着的事儿,你还跟我们藏啥,承认就承认呗,谁还笑话你们咋的!”   东子急了,说道:“不是笑话不笑话,根本没有的事,我从来没想过要娶姜采莲,你们干什么突然这么说?”   几乎一屋子人都呆了,姜采月也以为,这么长时间了,众人动不动就拿他和姜采莲开玩笑,姜采莲对东子也体贴备至,他不应该不知道,却没想到这小子就是这么呆,还真就没往那处想。   张氏愣愣地看东子半天,又转头看孔继德,说道:“他爹,你看这咋办,东子竟然没想过,他天天和人家姑娘在一起,你说咱能没想过呢!”   孔继德道:“嗨,咋东子是太老实了,没敢往那处想呗,没想就没想,现在想也不晚,都一起干这么长时间活了,你觉得这姑娘好不好还不知道么,好就娶,不好就不娶呗!”   东子坐在那儿发傻,突然间把这事摆出来,他真心接受不了,脑子里乱成一团,哪还知道想什么,嗫嚅着说道:“她、她是挺好的,又能干脾气又好,可是、可是也不是说她好我就能娶啊。”   孔氏在旁边接道:“那你还想咋的?她好你不娶,是不是非想娶个坏的?放着姜采莲这样的不要,你是不是非要娶个姜采艳那样的!”   东子抬眼道:“那可不行!姜采艳那么不是东西,娶她我这辈子就完了!”   他说得一屋子人都笑,姜盛喜道:“看你吓的,姜采艳都让潘景玉给捡去了,你想娶都娶不着,你还是娶采莲吧,我看你们挺好的,以后肯定过好日子,不会像我似的……”   说到这里他又把话咽下去了,觉得大家都在兴头上,别因为自己的事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东子垂头不语,目光却悄悄瞟向抱着寻儿的姜采月。   姜采月看着他的样子有点心疼,却也还是说道:“是啊东子,大伙劝你让你娶采莲,都是为你好,采莲对你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这男人娶媳妇就这样,娶一个知道疼你爱你的,比娶一个你喜欢她喜欢得要命,她却不把你当回事的强,就像我哥说的,你看他就知道了,他从前对我嫂子多好,结果现在呢,世上能情投意合的姻缘不多,有些人,你没细想的时候觉得不可能,但要真在一起了,或许就知道她的好,愿意跟她过一辈子了。”   东子低头坐在那里,还是不出声,似乎仍旧转不过这个弯来。   张氏心急,说道:“就是啊东子,我们真心觉得采莲挺好的,你要是不反对,我们这就给你定下来了,明天就要找媒上去提亲了。”   东子吓得一哆嗦,说道:“不行,你们先别定,我还没想好,你们让我再想想。”   张氏无奈地看了看孔继德,又看向孔氏,说道:“她姑,你看这事……”   孔氏见东子实在不愿意,只好说道:“唉,行了,你们也先别逼他了,他的亲事也不是咋们一头能作主,他明天不是要回前村么,你让他再跟他亲爹娘说说,看他们是什么意思,也没准人家那头也挑着好姑娘了呢,反正哪边都是为他好,只要他相中的,咱们给娶就是了。”   孔继德也道:“是啊,再咋的儿子要成亲,也得问问亲爹娘的意思,还是让他明天跟石大哥石大嫂说完再说吧。”   于是这事便又暂时放下来,众人继续吃饭,只是东子再也没有胃口,勉强吃了两个饺子便离桌了。   姜采月见他心情很不好,匆匆吃了两口,把寻儿交给孔氏,她也下桌来到东子的西屋。   这西屋就是去年新接出来的,专门要给东子成亲用,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也一样贴着年画,只是画的不是胖小子,面是画了一片大牡丹花,此时的东子正看着这片牡丹花发呆。   姜采月坐到他身边小声问道:“东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东子悄悄往她身上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说道:“没、没想什么,只是在想人为什么一定要成亲,我自己过日子不也挺好么,又不是不成亲就不养我爹娘的老。”   姜采月笑了,说道:“看你说的,他们让你成亲,想的是不是你养不养他们老的问题,而是在为你好,他们觉得,人再怎么了也不可能一个人过一辈子,他们在的时候倒好了,能和你作伴,有什么事他们能帮你,但是有一天他们不在了,总得有人照顾你,不然有病有灾的,连个给你端水熬药的人都没有,不成亲不生子,什么人给你状送终?”   “可是难道只为了这些,就要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么?”   “如果不喜欢这个,那你可以找一个你喜欢的,如果你能找得着,他们未必会不答应。”   “我……”   东子说不出话来了,从小到大,他只为一个人动过心,那就是姜采月,可是这份心思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551章 东子的心结   当初霍铁砚走的时候托他照顾姜采月,他还以为,或许霍铁砚以后再不回来了,自己真有希望,结果没想到,霍铁砚虽然不回来,姜采月却是找到了,弄得自己这份希望也破灭了,对姜采月的喜欢,也只能深深埋在心底,连让对方知道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这样,但是他却还是忍不住喜欢,但凡姜采月在,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姜采月身上,根本注意不到别人,以至于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想过,其实姜采莲是喜欢他的。   姜采月坐在他身边轻笑,这么长时间了,要说她不知道东子对她有好感那是假的,只是她一直在心中回避,别说知霍铁砚在哪里,做什么去了,就算是不知道,她也不会移情别人的,因为她一直相信,霍铁砚是真的爱自己,他离开自己,不管决定是对是错、不管自己是否伤心,但是这份感情却抹不掉,哪怕他走十年二十年,自己都愿意等他回来。   真正相爱的人,不管在不在身边,却都在对方心里,只要自己心里有他,他心里有自己,相隔千里,也都是一个整体,只有和对方在一起,才是一个完全的家。   “东子,人的感情真的很难说,在没有确定之前,你可能觉得,我喜欢这样的、我喜欢那样的,拼命的想去找到他,找来找去才发现,原来找的根本就是一场虚幻,可真真实在的却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没有看到……”   说到这里她又向东子看去,见他坐在那里仍旧默然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她继续说道:“……就像我,最早的我以为我的姻缘应该是潘景玉,长得好看会说话,每天说一大堆好听话哄着我,可是某一天回头,却突然发现,原来我所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假的,揭开虚假的外表和谎言,看到的却是一颗我不认可的内心,反倒是砚哥,刚回村的时候,顶着一脸大胡子,破衣烂衫,所有人都害怕他、疏远他,但是我却觉得,他才能让我真正心安,他才是那个一生一世都不会欺骗我的人……”   东子转头看看她,欲言又止,慢慢低下头,伤心地说道:“好、好吧,那你告诉我爹娘,我同意娶姜采莲就是。”   姜采月摇头笑了笑,说道:“你别这么勉强,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强迫你娶她,只是想告诉你,她未必不好,你可以先试着放开心里的堤防,认真去看一看她对你的感情,你再考虑到底要不要接受她。”   东子又想了半天,叹气说道:“那我……就试试,反正逃也逃不开,总该有个人选吧。”   姜采月无奈地摇头,估计姜采莲要是听到她这话,肯定伤心死了,可是自己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能做的也都做了,他们俩如何,还是看他们自己的吧,强行成就别人的姻缘,结果不一定好,哪怕是大哥和周六红那里,自己不是也盼着他们能自己发生感情,不然硬使手段,自己又不是不能把他们凑合到一起,但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改变别人的命运呢。   她和东子聊了一会儿之后从他屋里出来,回到东屋去和张氏、孔氏一起收拾桌子,洗洗涮涮的弄完,才回带寻儿回了自己家,孔氏和姜盛喜也带顺顺回到村西,晚上周六红又从柳翠香家过来,两人逗寻儿玩了一会便睡觉了。   第二天年初二,东子便带着大堆的东西回前村看他亲爹娘去了。   现在的他习惯了孔家的生活,到那边反倒有点陌生了,只是惦记父母的心却没变,每次回去不只给他们买大堆东西,还悄悄给父母塞钱,石家老两口子年岁越来越大了,大儿和二儿早成了家,三儿子出去当兵了,东子过继给孔继德,他们也还有四个儿子没成亲,这老两口子仍旧愁得不行。   虽然把儿子过继出去很心酸,可是看到东子在石家过得好,他们也算安心了,没把孩子推进火坑,让他过上好日子,老两口也很感谢孔家。   东子回家呆了三天才回来,弄得孔继德和张氏都有点着急了,担心东子因为成亲的事和他们闹情绪,住到石家就不再回来了。   直到初五,东子才从前村回来,回家里和从前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对张氏和孔继德也一样关心,才让他们放下心来。   钱氏那边本来得了信正盼着,结果孔氏回头又跟她说,不知道前屯石家是什么意思,让她再等着,钱氏便着急了,天天打听东子回没回来。   盼到现在总算把东子盼回来,便又催孔氏来打听。孔氏估计多半不会有消息,可是架不住钱氏软磨硬泡,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她来的时候东子正坐在外屋给孔继德削拐棍,看到她来热情地打招呼。   孔氏和他说了几句话进到屋里,悄悄问张氏和孔继德:“我看东子从前屯回来还挺好的,你们问没问他和姜采莲的事,他爹娘同不同意?”   张氏也低低声音说道:“我想问来着,你大哥不让我着呢,他说东子不同意,问的话好像在逼他,怕把东子惹火了。”   孔氏叹气道:“唉,你说可咋办,之前告诉那边行了,结果现在不行了,我这几天没敢说,难道真要告诉他们东子不同意?那样的话,以后他和采莲肯定没法见面儿了,这事多数就吹了。”   张氏也说道:“可不是咋的,咱们村里,除了姜采莲之外,我看再没有相当的好姑娘了,要是她不成,就得再外村去找了,外村的那些,不知根不知底,娶回家来也不放心啊!”   他们正说着,东子从外屋进来,手里还拿着那个半成品的拐棍,来到孔继德面前,说道:“爹,你握握试试,这么粗行不行。”   孔继德伸手试了一下,说道:“行行,挺好的,差不多就行了,你不用费那么多工夫,好好歇着吧,没两天就又要开工了。”   东子收回拐棍,又对孔氏和张氏说道:“娘,大姑,你们又在说我和姜采莲的事吧,我、我问过我那边的爹娘了,这事……你们定吧。” 第552章 我有别的想法   孔氏和张氏惊喜到不敢相信,两人呆呆地看他,孔氏问道:“你说啥?你真同意了?”   东子低头“嗯”了一声。   张氏也惊讶道:“东子你真答应了?你答就我们可真给你定了?”   东子又低低地“嗯”了一声,说道:“那就定吧,只是……成亲的日子别定得太近,这几天就要忙了,没时间成亲。”   说完转头出去。   孔氏和张氏都不太敢相信,转头看向孔继德。   孔继德说道:“既然他自己都答应了,那就定了吧,采莲真挺不错,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孔氏高兴了,连道:“行行,那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有点准备,你们尽快找媒人吧。”   张氏说道:“媒人早就找好了,就是刘二娘,她早就惦记给东子保媒了,之前说的几个我们都没看上,没答应,这个说什么也得让她说了,不然她以为瞧不起她。”   “那也行,那老婆子说媒有两下子,行了,我先回去了,你们抓紧点儿。”   说完孔氏出屋回去了,张氏和孔继德也高兴得不行,虽然东子让别把日子定得太近,可是这夫妻俩都忍不住,翻箱倒柜地开始数银子,算计起成亲都要买什么,要花多少钱。   他们乐得什么似的,可是外屋的东子却在发呆,摆弄着半成品的拐棍在那里出神,不知想着什么。   孔氏一溜烟地跑回家,进门见顺顺和寻儿在外屋跑着玩儿,姜采月坐在灶台边上包炸羔,说道:“月儿月儿,这下有喜事儿了,东子答应和采莲的亲事了,我这就要去你三婶家告诉她们!”   姜采月也发愣,道:“真的假的?东子答应了?”   “可不是,我也没想到,我以为他不乐意呢,到那儿都没敢大声问,你大舅和你大舅妈也说没问,结果东子自己说了,让定了吧。”   姜采月暗想,这小子,也不知道是真想开了还是勉为其难,不过总算答应了,就说明他想试着接受姜采莲,这倒也是个件好事。   想着说道:“唔,那你就去吧,估计采莲和我三婶都乐坏了。”   “不光她俩乐,你三婶乐,你三叔也要乐懵了,他现在也觉得东子好,来过好几份提亲的都给推了,早就认定东子是他家姑爷了。”   孔氏说完乐颠颠地走了,姜采月坐在那儿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儿东子和姜采莲的事,又继续包她的炸羔了。   两家大人都同意,亲事办起来格外顺利,到了初八这天,便已经定下来了,只是像东子说的,成亲的日子没敢定得太靠前,他是姜采艳酒楼里的顶梁柱,没那么多时间张罗成亲的事,孔继德又出不了门,家时大事小情都要靠张氏一个人,所以便把成亲的日子定在八月初,收割之前田里基本没活,酒楼也没到旺季,大家都能腾出空来参加婚礼。   定日子这天,姜采莲没露面儿,羞到不敢出来见人,为了他们定日子,姜采月原本定的初八开张,也改到了初九,和柳翠香、周六红一起忙活着,帮他们做饭,东子今天可是主角儿,怎么也不能让他再烟熏火燎的端马勺。   他们这些人高兴,可是最应该开心的东子却高兴不起来,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逗噜噜,看着狗发呆。   姜采月想跟他多说几句话,了解一下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东子却也不和她说,姜采月闹得没趣,只好回屋里继续干活。   头天他们订完亲,第二天众人便去酒楼开工了。   看前刚开,不知会出什么状况,原本想带寻儿一起,可是孔氏却说死也不让了,感觉好像只要寻儿去酒楼,就会再次受伤一样,姜采月不敢跟她争辩,便只能把寻儿留在家里。   潘景玉几乎被打死,养伤不知道要养到什么时候。姜采艳因为银子的事和潘福光两口子打得像仇人,他们的艳景饭庄再也开不下去,早就已经关门,潘福光两口子生怕再被姜采艳占了便宜,把潘景玉接回家之后,便跑到镇里,低价往出转租房子,只是租了一头年也没租出去,鲁宁镇里做生的都是小打小闹,谁也用不了那么大地方,所以就一直在那儿空着。   东子和姜采莲两人定亲之后全都害羞,之前在一起好好的两个人,现在突然间都不说话了,东子看到姜采莲就低头,姜采莲更是看也不敢看他,在别人不留意的时候偷着瞅,有人发现她便立刻大红脸,连话都说不利索。   姜采月早就知道她真心喜欢东子,有意想成全,见两人都这样感觉不太好,似乎应该让他们的关系再拉近一些,让东子感觉到姜采莲的好。   到了酒楼之后,生意也不太多,姜采月便站在门口向斜对面看,看来看去对柳翠香说道:“翠香,你说那潘景玉他们那房子,要是开个大车店是不是能挺好,院子够大,房子也够多,我看每天从镇经过的马车也有一些,应该能有生意。”   柳翠香道:“看你,说什么呢,大车店一般都有厨子,也卖酒卖饭,要是那边开了大车店,不等于顶咱们生意么,难不成你想把那房子租过来?”   姜采月道:“唉,我有这个酒楼,还要忙活寻儿,哪有那些精力,你和六红姐干不干?要干的话我帮你们张罗。”   柳翠香摇头说道:“我们可不弄,等开春之后还要收蕨菜呢,我看收蕨菜就挺好,比开大车店稳当,不然女人去开大车店,难免不会有客人往歪处想,不好应付。”   姜采月点头说道:“倒也是,大车店还是应该男人开,女人确实不太合适张罗……”   想到这里她忽然眼睛一亮,说道:“翠香,你到后厨看看采莲干什么呢,让她过来一下,我有事跟她说。”   “咋,你要让她开?那更不可能,她哪能撑起那一摊子来,而且她走了肯定把东子带走,你这么干不是傻吧。”   姜采月道:“不是啊,你去叫她吧,我有别的想法。”   柳翠香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迷迷糊糊地叫姜采莲去了。 第553章 有一点感动   厨房里的东子和姜采莲十分尴尬,两人连说句话都别扭,东子想要什么东西,说出来小声不大,不敢叫姜采莲的名子,姜采莲更不敢主动跟他说什么,往过递东西的时候无意间碰到手,两人都直哆嗦,好像犯了什么天大的忌讳一样。   两人正在这里尴尬着,柳翠香从外面进来,先探头看了看,见这两人竟然站得远远的,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完全没像自己想像的那样,挤在一起腻乎。   她奇怪了一下说道:“采莲,你来一下。”   姜采莲以为她有什么事要帮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便跑过来了,问道:“翠香姐,有什么用我干的?”   到了厨房门外,柳翠香对她说道:“不是我叫你,是月儿,你去吧。”   姜采莲又到前边来找姜采月。   姜采月还在门口站着。天气还冷着,姜采月只把门开了一条逢,身上还穿着厚棉袄。   姜采莲过来问道:“月儿姐,你干什么呢,潘景玉那边不是都黄了么,你还看什么?”   姜采月转头看了看她,笑着说道:“采莲,我在看那里,似乎可以开一个不借的大车店,存车喂牲口加住店,估计也赔不上。”   姜采莲不太懂,看了看说道:“嗯,好像是吧,可那潘景玉的,你能租来吗?”   姜采月道:“现在潘家想钱都想红眼了,想租来很容易,大不了找个不相干的人出面呗,只是我根本没精力干,管不过来,我想问问你和东子有没有兴趣,你们成完亲,手里也会剩下一些钱,租下来干一年应该够了,你们要不够我给你们补,你看怎么样?”   姜采莲发愣,道:“啊?可是我们都不会干啊,想都没想过。”   “那就想想呗,以后你们俩成样,打工也不是长远事,还是应该干点什么。”   “可是月儿姐,如果我们走了,那你的酒楼怎么办,你要雇别的厨师了,东子说你教他的手艺,有好多都是别人不会的,你教给别人不放心,所以只要你开酒楼,他就不能走。”   姜采月听了感动,东子这小子就是讲义气,嘴里什么都不说,可是心里却都有数。   “唔,没事,你们不放心我,可以不走啊,离得这么近,你们顺便照管一下就行了,而且你们若是开的话,或许可以帮东子解决一块心病。”   姜采莲道:“什么心病?”   “就是他的哥哥和弟弟,他爹娘老了,除了他大哥和二哥之外,其他兄弟都没钱娶媳妇,东子仁义,肯定会惦记,你们开了这店,可以让他的哥兄弟过来帮忙,都能赚些钱,见的人多了,没准能混上媳妇,他爹娘不至于那样发愁,东子心里也能舒服一些。”   姜采莲连连点头,说道:“这倒是,东子跟我说过好多次,他到大舅家来,是过上好日子了,可是他爹娘还在受苦,兄弟还在受穷,他心里不好受。”   姜采月心中暗想,看来让姜采莲跟东子在一起这一年来的没白呆,就算是无意间聊天,她对东子也了解很多。   问道:“那你是怎么样,要是行的话你去跟东子说,这店弄下来,那边没有厨子,也可以到这边来吃饭,咱们这边的饭菜都给你们八折,你们还是有钱赚。”   姜采莲高兴,说道:“嗯,那行,那我这就去跟东子说。”   说完她乐颠颠地跑回厨房了。   姜采月真没猜错,东子虽然不出头,不想自己做什么,但是想到能帮到自己的兄弟,他硬着头皮也点头了。   他心里明知道,这是姜采月想帮他,可是姜采莲能答应用两人的彩礼钱盘这个店,他心里还是感激,对姜采莲有了那么一丝好感。   因为与姜采月有关的这些人和潘家的恩怨,谁都不能出面去兑这个店,东子回家和孔继德、张氏说了,孔继德便找了西院的齐三,让他到潘家去把艳景饭庄给兑下来。   潘福光两口子还想抬高点价格,可是姜采月对他们的租店的价钱清清楚楚,又知道他们急等用钱,把最低价告诉孔继德,齐三得了底价,一口价便把店给拿下来了以他的名义入手,回头再转给东子,这店便成东子和姜采莲的了。   店面到手后,姜采月和他们一起到店里做了规划,商量好怎么改动,然后东子抽时间回了前村一趟,把他还在家里的三个哥哥和一个弟弟给找来了,从这时候起便给他们算工钱,让他们帮忙敢建,分屋子搭炕什么的。   忙忙活活的,他和姜采莲相处也自然多了,姜采莲除去和他在一起害羞外,和别人相处还挺好,他的那三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对姜采莲印象也都不错,都在羡慕东子有福气,过上好日子,又要娶个好媳妇,以后这哥几个,都要借东子的光了。   这一忙活便过了正月十五,带张湘语回县城里过年的张熙存也回来了。   这次他回去把二河一家也带到张家去了,不带实在没办法,张湘语才五个多月,吃不了太多东西,回家那么久,没有奶娘不行。   原本张熙存想看看,如果二可两口子愿意,便让他们留在张家,这样张湘语也不必远道折腾了。   可是二河两口子都是粗人,一看张家下人的那些规矩就都吓怕了,觉得不如在姜采月的酒楼里干活自在,所以两人说什么也不去,张熙存没办法,就还得带着张湘语回来。   回来之后,听说东子开了大车店,他也给东子打气,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好了,店开起来肯定有生意,我田庄往来的车马都到你店里住,你小子到时候别黑我的就行。”   东子被他说得不好意思,结巴着说道:“不、不会的张少爷,我不赚你的钱就是,哪里会黑你。”   “哈哈,那可不行,赚钱是必须要赚的,做生意为的就是赚钱,不管多好的关系,相处的时候你请我我请你,但是赚钱是赚钱的,不能混到一起。”   东子只好点头:“那、那好吧。” 第554章 分明都有意思   转眼便到了二月,天气转暖,东子和姜采莲的大车店快要开张,张熙存的田庄也要开始忙了,又从各村招长工,城里不断有车马运东西过来。   张熙存说话算数,把田庄里住不下的车马都打发到东子的店里,弄得东子的店还没正经开张,就已经有生意了。   东子和姜采莲都不会经营,两人也没太多时间,便雇了个掌柜兼账房在那里管着。   只是自己做生意,不会管账不行,东子实在学不来,姜采月便把姜采莲拴在柜台里,让她跟周六红学管账、学写字,反正现在后厨不算太忙,东子一个人弄不过来的时候再让姜采莲过去就行了。   春天雪化,看着阳光是足了,风里也有些暖意,可是背阴的地方和早晚时候却刺骨的冷。在屋里困了一冬的人都出来活动,又不能及时加减衣服,便有很多人生病。   姜采月怕酒楼里的人生病,客人少的时候便在厨房里拿了小坛醋到大堂里煮,厨房里也让东子熬上。   柳翠香和周六红、姜采莲再上加几个伙计被呛得一个劲打喷嚏。   柳翠香揉着鼻子问道:“月儿你搞什么,把屋里弄得醋烘烘,客人来都要呛跑了。”   姜采月道:“这两天伤风的多,听说得上就不容易好,我给大伙薰薰,省得得病。”   “这管用吗?醋还能治伤风?”   “不知道,应该管用吧,反正我听人这么说的。”   姜采莲也在那边问道:“月儿姐你听谁说的,靠谱吗?”   “应该靠谱吧。”   几人说着话,张熙存从外面进来,一进屋就开始打喷嚏,一边打了好几个,捂着鼻子说道:“哎呀,你们这屋里什么味儿,做什么菜了,这么呛人。”   柳翠香见了好笑,说道:“什么菜也没做,月儿听说你要来,专门搞醋来薰你的。”   张熙存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说道:“你们可真能闹,弄得这股味儿,可真受不了。”   姜采月见他鼻头儿发红,说道:“张少爷你是伤风了吧?”   张熙存摸出块手绢来擦,说道:“可不是怎么的,不知道是被田庄里那些人给传染上的,还是我昨天晚上没盖好被子,今天早上起来就流鼻,身上还有点酸。”   柳翠香道:“病了别挺着,一会医馆拿点药吃吧。”   张熙存道:“不了,吃药也不管什么事,都得好几天才能见好,不吃药挺几天也就过去了,何必喝那苦药汤子。”   姜采月道:“你不吃药归不吃药的,可是千万别去看语儿,把她也染上,你后悔都来不及。”   张熙存带着鼻音玩笑道:“你这当婆婆的,就是向着你家儿媳妇,听说我有病,不管我死活,先拦着我见语儿。”   “你可真够不讲理的,好像我儿媳妇不是你女儿似的,你当爹的不心疼,我这当婆婆再不心疼,你让谁疼孩子去。”   她顺嘴一句话,张熙存心情又有点不好,坐在那儿叹气道:“唉,可不是么,孩子没有娘照顾,我这病了不能见她,让她指望谁去。”   姜采月又后悔了,不那样说好了,说道:“你看你,又多想了,语儿现在不是也挺好么,两个丫环哄着,还有二河媳妇和我,我们四个人还赶不上她娘怎么的。”   张熙存摇头道:“那也和娘不一样,娘是语儿一个人的,你们都是别人的,不能把她当自己孩子。”   姜采月说道:“你要再这么说,那明天我可就把她抱家去了,给寻儿弄个童养媳回家,我娘还不乐坏了。”   柳翠香也道:“是啊,语儿有你这样的爹有福,亲娘没了,找遍耽阳县也要给她找到奶妈,弄好几个侍候着,还觉得孩子受委屈,这要是放在平常人家,娘没了孩子就只能饿着了,大不了喂点米糊火汤,将就活下来算命大,死了扔了也没人当回事……”   她对孩子的伤心,要比张熙存强多了,一提到孩子就忍不住难过。   柜台后的周六红见这两人又说这些,在那边说道:“看你们,怎么什么事都像要过不去似的,不就是孩子没娘么,张少爷你再给她找一个就是了,你看我们翠香多好,善良贤惠又能干,你把她娶回去,包管她把语儿当亲生的待,到时候翠香不用伤心孩子了,你也不用伤心孩子娘了,般配得没谁了。”   张熙存被她说得发愣,柳翠香却气得跺脚,道:“六红姐你胡说什么,张少爷和我哪是一路人,你别瞎嚼舌头行不行!”   周六红道:“我这可不是嚼舌头,我说的是真的,我看你们俩可真是般配,就跟东子和采莲似的,他们自己不知道,但是别一看就像夫妻,你和张少爷也是,往一块一站,连相貌都相近。”   柳翠香被她气道了,说道:“头一次发现你也是个长舌妇,行了,我走了,不听你瞎扯!”   说完转身到后院去了。   张熙存也不好意思接周六红的话,转头问姜采月:“姜姑娘,我真不能去看语儿怎么的?要是真不能,我就到别人屋里去歇一会儿,下午还得干活呢。”   姜采月道:“反正我觉得你最好别去,少看孩子几眼没什么,把病染给她就糟了,等好一好再看不迟。”   “那行,我就先不看了,我到伙计的小屋里去躺会儿,这身上太难受,不歇一歇下午没精神干活。”   说完他出大堂到后院去了。   她走了之后周六红还说:“你看这两人,分明都有意思却硬撑着不说,一个没男人,一个没媳妇,就说了还能怎么的,又不是少男少女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姜采月道:“六红姐你就别瞎扯了,他们俩真不行,就算张少爷愿意,你觉得他家里能接受翠香么,我看这事有还不如没有,让他们都消消停停找合适自己的去吧。”   周六红道:“月儿这话我可不同意,他们怎么就不可能了,咱翠香差到哪儿了,她是嫁过一次的,张少爷还是鳏夫呢,谁也不嫌弃谁,就差翠香家没钱,可是张家又不是缺钱的人家,难道娶媳妇还看钱么!” 第555章 男女有别   “张家确实不看钱,但却不能不看媳妇的出身,那样的大户人家,娶个门当户对的媳妇有面子,娶咱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只怕人家不认可。”   周六红惊讶的说道:“月儿,怎么你会这样想?你不是在乎出身和门户的人啊。”   姜采月道:“我当然不在乎,我说的是张家在乎,张家不止有张少爷,还有他爹娘,张少爷或许不介意翠香的出身怎样、是否嫁过人,可是你觉得他爹娘会不在乎吗?在他们认为,即便张少爷已经娶过一房,死了妻子,可是若要娶小门小户的女儿,也必定要纯粹的姑娘家,才勉强有资格到他家做妾,并不是我贬低自己的姐妹,实话讲,翠香这样,进张家的门会有多困难,我们都应该能想得到。”   周六红不得不点头,说道:“那倒也是真的,只是如果他们俩真郎有情妾有意,张少爷爹娘不同意怕也没用。”   “那倒也是,我也盼着翠香能找到真正喜欢她的人,只是她受过的苦太多,希望她以后能顺顺当当的,别再有什么磨难。”   两人说着话干着活,这一中午也没多少客人,酒楼不算忙,姜采莲跑到大车店那边看了两次,那边人竟然要比这边人多,到在这边点菜做好送过去,一中午倒也赚了点钱。   虽然不算忙却也要照顾着,姜采月和周六红柳翠香没有时间想那么多,直到午后客人散了,店里再没有其他人,姜采月才突然想起:“咦,对了,张少爷怎么一直没出来?好像连午饭也没出来吃呢,他下午不是还有事要做吗?”   周六红道:“是啊,他确实没出来。”   柳翠香说道:“或许他是睡过头了,我去看看,把他叫起来。”   说完便去了后院。   她走后周六红又笑,说道:“你看你看,他对张少爷比别人都关心,有什么事她立刻去跑去找,刚才还不好意思呢,我看分明就是有意思。”   姜采月摇头:“唉,要真是有意思,也算是一件好事,那我们只能帮忙成全他们了,难得翠香能喜欢上一个人,是不是?”   “就是就是,我就说嘛,你没必要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   两人说了没几句话,柳翠香便从后面跑出来,紧张地说道:“月儿,六红姐,张少爷病了,躺在炕上起不来,烧得滚烫滚烫的,怎么办?”   姜采月到道:“还能怎么办,赶紧去找大夫啊!”   周六红也说道:“是啊,快去快去,生病不找大夫能怎样?”   柳翠香一头便扎出店外,转眼便就没影儿了。   周六红说道:“这怎么弄的,刚才还说说笑笑的呢,转眼就病了。”   江采月说道:“唉,刚才他就说鼻子不通,全身发酸,让她看大夫,她不看还说挺挺就好了,结果这下严重了,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周六红却把她拽住,说道:“别去了,伤风受寒死不了人,我们不必那么关心,有翠香就够了,没准儿这是他们俩的一个机会呢,我们去掺和什么。”   姜采月无奈地摇头,说道:“好吧,那就依你,他们俩要真是成了,咱们这地儿还真是旺姻缘呢,成了东子和采莲一对儿,再成他们一对,回头我再给你找一个,咱这店里就都是成双成对的了。”   周六红呵呵笑,说道:“嗯,我可真是巴望着呢,我们这些人要是都成了,那就剩你了,你早点把铁子找回来,咱们都是一拨一拨的,看着多舒坦。”   姜采月没想到她应得这么痛快,好像心里真有人选了一样,狐疑的看向她,暗想可不要她悄悄和哪个伙计好上了,那样的话自己的计划就落空了,万一大哥和许春姑一拍两散,自己可要到哪再找个嫂子去?   没过多久,柳翠香便带着大夫回来,进门急忙奔后院去。   姜采月和周六红这才跟过来,在柳翠香和大夫后面进了张熙存休息的房间。   张熙存果然烧得很厉害,脸都已经烧红了,意识不太清楚,躺在那里迷迷糊糊。   柳翠香找来的大夫也有点儿伤风,鼻子不太利索,看了一下张熙存说道:“都是这一茬伤寒病,只是他怎么病得这么严重,不是刚发病就这样吧。”   柳翠香在旁边说道:“他好像昨天就病了,没当回事儿,还在钱庄里干活来着,今天让他看大夫,他嫌药苦,硬撑着不看,结果没多久的功夫就这样。”   大夫一边把脉一边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怕药苦,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   柳翠香说道:“许是家里惯的,一直把他当小孩子养,直到现在他也不觉得自己长大。”   周六红在旁边看着,悄悄戳了一下姜采月,小声说道:“走走,咱们还是出去吧,让翠香在这儿就行了。”   姜采月觉得柳翠香一个人也确实能应付,而且既然周六红一心想成全他们,那就让翠香守着好了,老天给机会,若他们能修成正果,也是大伙喜闻乐见的。   大夫给张熙存看完病,开了药,走的时候又告诉柳翠香,要经常用酒给张熙存搓身,一直搓到退烧,不然没准会把脑子烧坏。   柳翠香把大夫送走后又忙着去熬药,把药放在厨房的炉子上烧上,回头又看张熙存,仍旧烧的厉害。   她到大堂里拿小碗倒酒,为难地对姜采月和周六红说道:“这可怎么办,大夫说让给张少爷搓身,可是他没有家人在这里,让谁给他搓好?要不我去找照顾语儿的两个丫鬟?”   姜采月和周六红偷笑,周六红嘴快:“直接说道,干什么找人家丫鬟啊,那两个孩子才多大,怎么好意思做这事,我看还是你给他搓比较好。”   柳翠香没听出她的意思,说道:“这怎么行,男女有别,我又不是他家人,怎么好做这样的事情。”   周六红笑道:“那有什么,张少爷和咱们相处这么久,你和家人差不多了,你就把他当亲哥哥不就行了。” 第556章 太尴尬了   柳翠香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就算是亲哥哥,这样做也不好意思啊,我还是找个伙计帮忙吧!”   姜采月见周六红一个劲儿撺掇,便也放开自己心里的担忧,推波助澜道:“伙计们粗手手大脚的,怎么做得了这种细致活,没准把张少爷皮搓掉了,我看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更合适了。”   柳翠香终于感觉到这两人不对劲,怀疑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一直这么说?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又多想什么了吧?”   周六红又偷笑,说道:“们哪有多想什么,说的都是实话,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姜采月感觉她再说下去,真要把柳翠香搞毛了,连忙圆场道:“翠香,六红姐的意思是张少爷在这里没人照顾,又没有别的亲人,其他人都不托底,我们不照顾他照顾他,而且我们三个,也只有你能抽出身,所以也只能让你费心了。”   周六红也道:“是啊,根本不是我们多想,我看是你多想了吧,很正常的事,你干什么那么抹不开!”   姜采月朝柳翠香摆手,催促道:“是啊,快点儿去吧,你再不去张少爷都要烧坏了。”   柳翠香都快为难死了,端着酒碗说道:“那,那你们陪我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在那儿,还,还得把他衣服脱了……也太不像话了。”   周六红立刻说道:“陪你倒是应该,可是我没空,刚才有两笔帐弄乱了,我捋回来。”   姜采月怕自己说不去柳翠香再找别人,说道:“我有空,一会儿我陪你,你先去准备着吧,我到厨房和东子采莲交代点事情,然后就过去。”   柳翠香总算放心了,端着酒碗匆匆忙忙到后院去。   他走了之后,姜采月和周六红又趴在柜台里偷笑,周六红问道:“月儿?你真要去陪她?”   姜采月说道:“一会儿看看再说,如果她实在不好意思,出来硬叫我,我也只能去陪她,难不成还让张少爷烧着么,不过要是她不来叫……那也怪不得我不讲义气了是不是!”   周六红又笑,说道:“不怪不怪,她肯定不会怪的……”   再说柳翠香,拿着酒来到张熙存的房间,放下酒碗,到张熙存身边犹豫了一下,便动手解他的衣服,一边解心一边砰砰跳,活了十几二十年,除去给潘景玉解过衣服之外,她连爹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没给解过,现在在小屋里,单独给一个年轻男子解衣服,她怎么能不紧张?   哆嗦着手解了半天,才把张熙存的衣服解开,拨到两边露出胸膛,柳翠香已经紧张到脸色通红,脸热得比正在发烧的张熙存还要烫,完全没有姜采月当初给霍铁砚搓身的时候那份淡定。   她解完衣服之后还在向门口张望,心中想着:“这该死的采月,不说去交代几句话就好么,怎么还没过来?”   有心回头去找,可是刚才捡解衣服的时候发现,张熙存的状况比之前还严重了,真容不得自己再磨蹭下去。   于是她到桌边把酒碗端过来,硬着头皮开始给张熙存搓身。   刚开始真是心慌到不行,几次想扔下张熙存跑出去,可是到后来习惯了,只想让张熙存快点退烧,不再管那么多,动作顺畅起来。   大堂里的周六红好奇,见柳翠香一直没出来找姜采月,她便悄悄溜到后院,到房门外面偷听。   听来听去也没听到里头有什么声音,估计是柳翠香已经搓上了,她跑回来,笑嘻嘻地对姜采月说道:“月儿,看来这下真成了,翠香嘴里说不好意思,结果咱们没去陪,她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了,我看这事真有门呢!”   姜采月说道:“看你,不过是搓个身,你就兴奋成这样,离真正的‘成了’还差很远,这只是个开始好吧。”   周六红挑眉道:“怎么只是开始?搓身啊!翠香的手在张少爷身上摸来摸去,你想那得是什么样啊!这也算肌肤之亲了!”   姜采月发呆,心中暗想,这就算肌肤之亲了?难道说霍铁砚一心想娶自己,也是觉得自己和他发生过这种“肌肤之亲”,要对负责才喜欢的自己?   后院的小屋里,柳翠香一遍一遍地给张熙存搓着,虽然天气还冷,可是张熙存身上热得烫手,柳翠香又一直在忙活,累得全身是汗。   搓完前胸搓后背,搓完后背再搓脑门和手脚心,一遍又一遍,把她拿来的一小碗酒都快用光了。   忙活了半天,昏迷的张熙存总算有了些意识,迷迷糊糊地说道:“好难受,渴……”   柳翠香连忙停下动作,到一旁给他倒了杯水拿过来,喂他喝下,说道:“熙存,你怎么样?”   张熙存喝完水后更清醒了一些,见到照顾自己的人是柳翠香,躺在那里说道:“我、我没事,翠香,让你受累了。”   柳翠香道:“看你,这么客气干什么,你病成这样,我们还能不管你怎么的。”   张熙存苦笑,说道:“真没想到,一个伤风,竟然这么厉害,早知道就吃药了……”   “好了好了,你还是先别说话了,我看你退烧了没有。”   说完又摸张熙存的脑门儿,摸了一下说道:“搓这么久,也没凉多少,看来还是得吃药……”   说到这里惊叫道:“哎呀不好,我的药放在灶上给忘了,不知道糊了没有!”   说着她就要往屋外跑。   这时正好姜采月端着药进来,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柳翠香看到她说道:“月儿,你怎么才过来!你之前不是一会来陪我的么。”   姜采月道:“我到厨房里见东子和采莲都忙着,怕他们看不住药给熬糊了,就在那里看着熬药了。”   柳翠香没话说了,只好接过药碗道:“那麻烦你了。”   张熙存躺在伙计住的小土炕上说道:“是啊姜姑娘,真麻烦你们了,没想到我突然就病得这么严重,让你们受累了。”   姜采月道:“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大家都这么熟了,而且我也没做什么,都是翠香,发现你病,又找大夫又给你熬,还给你搓身,她才真是忙坏了。” 第557章 不想攀高枝   姜采月说完见柳翠香端着药碗拿勺子坐到张熙存旁边,要给他喂药,姜采月道:“啊,对了,药很苦,我到厨房找点糖枣来,一会张少爷喝完了吃几个解解药味儿。”   柳翠香知道张熙存最怕苦,连忙说道:“嗯嗯,你快去。”   姜采月便又从屋里溜出来,跑回大堂里。   周六红又兴致勃勃地打听:“怎么样了?他们俩是不是很亲密的样子?”   姜采月道:“有一点儿吧,你愿意看自己去看吧,我说要回来拿糖枣,你拿过去就行了。”   周六红连忙摇头:“不去不去,我和张少爷没有你那么熟悉,这个时候去不太好,还是你去吧。”   姜采月无奈,和周六红熟悉之后,感觉她和娘真有点像,都有那么点人来疯,出了主意自己却不往前凑,却把自己推出去,不过没办法,谁让事实真是这样呢。   她只好到厨房又去拿了糖枣儿,又往后屋里送。   小屋里的张熙存,看到柳翠香手里的药就头疼,痛苦地说道:“唉,一定要吃么?我感觉……好像比之前好一点了。”   柳翠香斜目瞋道:“你可真是的,难怪大夫说,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不就是一点药么,有什么喝不下去的,人活着百般滋味,哪个不比这个难咽,你还差这一点。”   “呃……”张熙存被她说得无语,只好乖乖张开嘴,喝下她递到嘴边的药,虽然第一口下去就紧皱眉头,却还是一口一口喝完。   最后一口进嘴,柳翠香连忙把水凑到他嘴边,说道:“看,这不也喝下去了。”   张熙存皱眉喝了口水说道:“哪敢不喝啊,都被你教训了,若是再不喝,便要嘲笑我了。”   柳见他真好像比刚才好了一些,说道:“我哪敢教训你啊,不过顺口一句话,你当我胡说就好了。”   张熙存躺在那里叹气,说道:“什么胡说,说得很有道理呢,人活一辈子,什么事不得受着,与这一点苦药相比,真心不算什么,就像你我的日子都各有各的苦,你嫁了那样一个男人,吃尽了苦头,我娶了一个不称心的妻子,想要过日子的时候却又死了,感觉都像老天爷在故意害我们一样……”   听他说起这些,柳翠香又想起从前,坐在那里无语。   门外的姜采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到屋里两人都不说话了,才轻轻敲门,说道:“翠香,糖枣来了。”   柳翠香起身过去开门,说道:“你还敲什么门,直接进来就是了,门又没闩着。”   姜采月说道:“哦,我是着急把枣给你,让你过来接一下,采莲要让六红姐到车店去帮她看账本,我要到前边盯着。”   柳翠香感觉出来她好像有意躲着,小声说道:“你真的假的,不是骗我的吧!”   “骗你什么,这有什么好骗的!”   姜采月一边说一边往屋里偷瞄,见张熙存的衣服还没有系好,躺在那里露着锁骨,故意说道:“张少爷的烧肯定不能这么快退,你再给他搓搓吧,前面的事不用你管了。”   说完转身走了。   柳翠香毕竟是嫁过一次的人了,姜采月再如何掩饰,她也能感觉出来姜采月是怎么想的,越发是难为情,转过身看到张熙存的样子,她忍不住脸红,可是却又不能离开,扔张熙存在这里,只好故意不想那么多,坐在张熙存旁边的凳子上,擦了擦手,把糖枣儿递过去一颗,说道:“喏,月儿专门给你拿来的,大家都很关心你呢。”   张熙存似乎也感觉到什么,目光有点闪躲,接过她的枣儿说道:“还、还好,已经不太苦了,谢谢你和姜姑娘,我在这里太麻烦了,不如明天我回家吧。”   “你这是什么话,正病着回家,是觉得我们照顾你照顾得不好么?”   “不是不是,我是、我是……怕耽误你们干活而已。”   “月儿都说了,外面不用我,让我……只照顾你就了。”   两人越说越尴尬,柳翠香实在说不下去,站起身说道:“我、我再去倒点酒吧,再给你搓搓。”   说完脸却更红了,暗想自己说的什么呀,之前搓也就搓了,张熙存迷糊着,没太大反应,现在两个人都清醒,自己再搓,那情景……   张熙存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半天之后却说道:“好,那就让你再受累了。”   柳翠香抓着装酒的小碗跑出去,模样有点狼狈。   她到前边大堂看了看,见周六红和姜采莲竟然还真不在大堂里,姜采月坐在柜台后面无聊地托着腮,虽然没什么事做,但却真没骗自己。   她端着小碗来到柜台旁,坐在酒坛子旁边打酒,打完了没走,却坐在那里出神。   姜采月问道:“翠香,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去看张少爷呢?”   柳翠香却转头看来,说道:“月儿,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和熙存的关系不正常啊?”   姜采月摇头道:“没有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可是你们刚才……弄得我都不敢出来见你们了。”   姜采月从柜台里走出来,坐到她身边说道:“看你,真是想多了,我和六红姐没有拿你取笑的意思,我们是真觉得,你和张少爷挺搬配的。”   “那你们也想多了,我和他根本不可能的,身份差着天地远呢,我不想让人觉得我攀高枝,后半辈子,只要安安生生过了就行了,自己能过就自己过,如果遇到不嫌弃我的,我也能看上他,我们就将就一下未尝不可,只是真没想过和熙存如何。”   “看你这话说的,要是恰巧那个不嫌弃你、你也能看得上的就是张少爷呢。”   柳翠香再次发怔,说道:“那、那就算了,反正是谁也是能是他。”   姜采月道:“我知道,你和我之前的想法一样,担心张家人不能接受你呗,可就像六红姐说的,如果你真和张少爷有情,那也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主要还是看你和他,他爹娘的意见虽然需要考虑,但并不能代表他。” 第558章 被他传染了   柳翠香连忙摇头,说道:“没,我还没想到那一步呢,我只是觉得你们对我调侃得过了,我和熙存,真心都没有那意思。”   姜采月笑了,说道:“既然没有那意思还怕什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呗,若该着你们是缘分,谁挡都挡不住,若该着你们不是缘分,我们调侃几句又怕什么的,在家开开玩笑热闹么。”   柳翠香又转头看她,半天之后才说道:“好吧,我拿你们也是没办法,好了,你看你的柜台吧,我再去给他搓搓,药才喝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管用呢。”   “去吧去吧。”姜采月随意地说道,暗想等周六红回来还真得告诉她,千万别再提这茬儿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让这两人慢慢熬吧。   柳翠香回到张熙存屋里,虽然有些尴尬,却还是帮他搓着身,一直搓到晚上喝过第二遍药,张熙存的烧才逐渐退了,身体凉下来。   柳翠香累得精疲力竭,却仍旧不放心张熙存,晚上要回家之前叮嘱那两个照顾张湘语的丫鬟,告诉她们夜里经常过来看着,别想张熙存夜里再发烧,身边没有照顾,弄得更加严重。   周六红见她担心成那样,说道:“翠香,既然你不放心,便干脆留下来好了,何必叮嘱丫鬟,她们年岁小,还要照顾语儿,怎么可能那么精心。”   柳翠香抿嘴看她,说道:“六红姐,你又在打趣我!”   周六红说道:“怎么是打趣呢,月儿可说了,这两天什么都不用你做,只让你照顾好张少爷就行,那你就算留下来也应该啊!”   柳翠香挑眉说道:“我倒不这么觉得,我一直都是回家住的,不回家我爹肯定担心,倒是六红姐你,住得离这酒楼这么近,便不如今天晚上不回去了,留在酒楼里照顾熙存好了!”   “啊……”周六红没想到被她转来转去转到自己头上,尴尬了一下说道:“这个……不太好啊,我这身份留下来,肯定被人说张公子的闲话,那个……你要是也不能留下,就还让丫鬟们照顾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想,幸这话不是在张熙存面前说,不然他还要以为,自己对他有多大意见呢,说到让自己照顾,便立刻躲了。   柳翠香还是揣着担心走了,回去的路上还不停地跟姜采月和姜采莲叨念张熙存的病,弄得姜采莲都看出来,她对张熙存格外关心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又早早来到店中,柳翠香进店没像往天一样,和伙计们一起打扫卫生,便直奔后院去了。   不过还好,张熙存没像她担心的那样,在夜里发烧,柳翠香总算放下心来。但这一天也经常往张熙存的屋子里跑,又是照顾他喝水,又是照顾他吃药,直到过午,张熙存能下炕走动,也能吃进去饭了,柳翠香总算放下心来。   当天晚上离开的时候,她仍旧让丫鬟们注意张熙存的情况,别想他的病情又突然反复,然后又和姜采月东子姜采莲一起回了五牛庄。   姜采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感觉她好像真掉进情网里了,虽然她口口声声不承认,可是她所做的一切已经把她的内心出卖。   姜采月为她高兴的同时还是有些担心,如果她真要和张熙存在一起,以后的路必定很难走,真希望他们能排除阻碍在一起,两人都得到幸福,别再让翠香再不幸下去了。   由于这两天张熙存病的很严重,姜采月也经常接触其他生病的客人,回到家里都不敢立刻和寻儿亲热,生怕把别人的病传给他,总是洗了又洗,衣服也要换过,才敢抱寻儿,还从镇里带了防治风寒的药回来,让孔氏每天给他吃。   或许是她足够重视,寻儿的身体也比较强健,所以还真就没有要发病的迹象,姜采月也比较放心。   这两天她一直在孔氏这里住,姜采莲知道,每天便早早到她这里来等着,等东子过来,带她们和柳翠香一起去镇里。   柳柳翠香也一样,每天吃过早饭收拾利索,不管东子来没来都到姜采月这里等。   可是今天早晨,不知为什么,姜采月和孔氏看着,柳家的烟囱很晚才冒烟,直到姜采莲和冬东子都来了,柳翠香也没见过来。   姜采月和东子、姜采莲便一起到她家来找。   三人进屋的时候,却见在外屋洗碗的竟然是柳老忠,柳翠香前所未有地在里屋的炕上躺着。   姜采月惊讶地问道:“柳叔,怎么你在洗碗,翠香怎么了,生病了吗?”   柳老忠叹气道:“唉,可不是么,我还想洗完碗去告诉你,她今天不能去了,想让你们回来的时候,从镇里给她带点药回来呢。”   姜采月道:“等我们回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让她病一天是怎么,我家里有给寻儿准备的药,寻儿吃不完,我这就去给她拿。”   东子也担心说柳翠香,说道:“月儿姐,你和采莲进屋看翠香姐吧,我回去拿药。”   说完转身腾腾跑了。   姜采月和姜采莲进到里屋,姜采月坐到柳翠香的小炕边上,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哎呀,你也发烧了!”   姜采莲说道:“翠香姐,你该不会是被张少爷给传染了吧?看你这样子和他真像。”   姜采月也道:“我看八成是,不然怎么我们都没病,只有你病了。”   柳翠香倒没烧到糊涂的地步,只是也全身酸痛起不来,躺在那里哑着嗓子说道:“没事,我还好,比他强多了,你们担心我,离我远点,别再把你们也弄病了。”   姜采月道:“你都这样了,还想我们干什么,唉,我看今天我也不去了吧,留在家里照顾你,让东子和采莲去吧,和六红姐说一声,店里有她照顾就行了。”   柳翠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你去吧,你照顾肯定也得被我染上病,你回家还要照顾寻儿,再把他染上,我可要心疼死了,我没事,还有我爹呢,渴不着我饿不着我的。” 第559章 我要去她家   姜采月想想也是,自己倒是不在乎病不病,可是真把寻儿弄病了却要心疼死,犹豫了一下说道:“那要是柳叔真能照顾你,我就真去店里了。”   “去吧去吧,我有亲爹照顾你们还担心什么,店里那么忙,酒楼的事就够多了,还有东子和采莲的大车店,你不去他们肯定照应不过来。”   这时东子已经把药拿过来,柳老忠立刻找药壶熬上。   姜采月到厨房找碗倒了半碗酒,放在柳翠香身边,说道:“翠香,你要是烧厉害了就自己搓一搓,等一会儿我们到镇里,会让伙计请大夫给你送过来,你病得没张公子那样重,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柳翠香躺在那里说道:“嗯,我没事,你们快点走吧,再不走要耽误事了。”   “那我们真走了。”   姜采月带着东子和姜采莲从柳家出来,因为担心柳翠香的病越来越重,也确实是走得有点晚,东子赶马车。   来到镇里后,东子把马车停在外面没往后院赶,三人进到酒楼里,姜采月立刻抓住一个伙计说道:“你快去把前天给张少爷治病的那个大夫请来,赶车带他去五牛庄翠香家,翠香也病了。”   伙计听了她的话飞快地跑出去请大夫了。   周六红早上过来在柜台里收拾,听到姜采月的话惊讶地问道:“怎么月儿,翠香也病了?”   姜采月说道:“可不是么,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看着还挺好,结果今天早上就起不来了,饭都是柳叔做的。”   周六红叹气道:“唉,肯定是她照顾张少爷染上了,这事弄的,早知道让她提早防着点,把张少爷喝的药喝两碗好。”   姜采月听了说道:“是啊,我们这些人真都得防着点儿,一会等大夫回来,我们就让他多抓点药,熬了我们大家都喝几天,提早喝药总比病了强。”   她们说着话,张熙存从后面过来,大病初愈,他的身子还是有点虚,轻微在有点咳嗽。   他进门的时候把姜采月和周六红的话听到一半儿,问道:“怎么了,谁又生病了?”   姜采月和周六红看看他,两人不约而同地小声说道:“是翠香。”   张熙存往屋子里看了看,没看到翠香的影子,说道:“怎么,她病得很严重么?”   姜采月说道:“今天早的时候,好像比你轻点儿,但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我想留在家里照顾她,可是她怕传染给我再传染给寻儿,说只让她爹照顾便行了,我就又来店里了!”   张熙存听了自责道:“唉,这事弄的,她肯定是照顾我才染上的,这可怎么好呢!”   姜采月说道:“没事的,我已经让伙计去请大夫了,就是给你治病的那位,看他治的还挺好,估计翠香吃上药,三五天也就好了。”   张熙存仍旧担心,说道:“可就算三五天好,她也要遭罪啊,而且她照顾,能照顾好么,她连母亲和姊妹都没有,父女两个,肯定不那么方便。”   周六红在柜台后说道:“张少爷要是那么不放心,就过去看看好了,正好一会儿送大夫的马车要回去呢。”   姜采月惊讶地转头看她,说道:“六红姐,你就别出馊主意了,张少爷的病也没完全好呢,再把他折腾严重了怎么办!”   张熙存却觉得周六红的话有理,说道:“对对,我得去看她,再怎么说她也是因为我病的,我的病已经好了,肯定没事的,就算有事不是还有大夫在么,把我和她一起治就行了。”   说完便要出屋。   姜采月见状连忙把他拉住,说道:“张少爷,你去看翠香倒是行,你也总得多穿点啊,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衣服。”   说完飞快地向后院跑去。   周六红出从柜台后出来,说道:“张少爷别急,我给你看着,要是伙计和大夫回来,让他们等着你一起就是了。”   她到门外看了一下,见伙计还真陪着大夫过来了,只是还有一段距离。   等姜采月把张熙存的大氅拿出来,帮他披好,大夫和伙计正好走到店门前,伙计还在向周六红打听柳翠香家的位置。   张熙存出来说道:“没事,我知道,她说进了五牛庄,路南第二家便是,我们走吧。”   周六红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对伙计说道:“嗯,张少爷说得对,翠香家就在那里住,然后她家对门就是采月家,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到采月家去找人帮忙。”   伙计应了一声,和张熙存一起把大夫扶上车,赶着车朝五牛庄去了。   他们走了之后周六红回到屋里,对姜采月说道:“月儿你看这俩人,是不是真像那么回事了。”   姜采月不得不点头,说道:“唉,真是呢,越看越像了,只是好像两人都不太愿意这样想,可是你看他们的样子,真是有个六七分了。”   周六红笑道:“能有六七分,就离十分差不远了,我看还真不错,翠香和张少爷挺般配的,张少爷虽然大户人家出身,可是不拘小节,真成了会待翠香好的。”   “嗯,是啊,好了,你还是看着店吧,我到后面去看看语儿,她爹病了好几天,别想孩子见过他也生病,丫鬟们粗心看不出来,孩子又要受罪了。”   “行了,你去吧,有你这当婆婆的,儿媳妇也算享福了,打小时候就照顾。”   “去你的,别没正形了,孩子小这么说说行,等孩子长大再这么说,两个孩子该不好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的,不好意思就在一起呗,唉,看看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都成双成对了,我却混成孤家寡人,真是让人笑话。”   姜采月打趣:“不想让人笑话就找吧,六红姐有没有相中的,你不好意思跟人家说,我可以给你牵线啊。”   “真想有呢,可就是没有怎么办,你帮你看看吧,有好的给我牵线,成了我好好谢你。”   姜采月轻笑,道:“行,肯定会有的,你和等着吧,以后我肯定给你找个老实能干的,再不让你受欺负……” 第560章 别赶我走   张熙存坐着送大夫的马车来到五牛庄,没进村的时候就向村里看,远远地辨认着,哪个会是柳翠香家。   远远看到那个小草房,张熙存的心里直酸,原来柳翠香从小住到大的房子竟是那样的,完全是小时候的自己无法想像的,更别说住了,就算是现在自己田庄里的房子,也要比这房子强吧?   按说她现在已经赚钱了,重建一下房子的能力应该有,到现在没换,或许也是没有男人,没有帮她的原因。可惜这女子这样善良,命却那样苦……   他心疼的工夫,伙计已经把马车赶进村,停在柳翠香家房后,不太确定地问张熙存:“张少爷,你说的是不是这家?”   张熙存笃定地点头,说道:“错不了,肯定是这里,走吧,下车。”   说完他伸手扶着大夫,让他先下去,然后帮大夫提着药箱,三人向柳翠香家院里走。   他们刚进来,正遇到孔氏从院里出来,看到张熙存说道:“哟,这是张少爷吧,你怎么到我们村来了?”   见到院里出来的是她,张熙存一愣,还以为自己搞错了,说道:“这是姜大婶吧,我来看柳翠香的,这里是她家么?”   孔氏连道:“是是,我也是来看她的,她这阵得挺严重,我想帮她搓搓她不用,一个劲儿赶我回去。”   张熙存着急起来,说道:“正好我们请大夫来了,快快,这就去给她。”   说完便进到屋里。   孔氏站在院门里转头看了看,担心家里的顺顺和寻儿,见这边大夫都来了,她便出了柳家,回家看两个孩子去了。   张熙存和伙计带着大夫来到柳家门前,张熙存还想习惯性地敲门,可是伙计已经一把把门拉开,朝里面问道:“是柳姑娘家吗?我们给你请大夫来了。”   柳老忠慌忙从屋里出来,看到三人有些诧异,伙计和大夫他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张熙存一看衣着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人,跟着一起过来算怎么回事。   伙计见出来人又问道:“你可是柳大叔?我们东家让我给柳姑娘请大夫来了。”   柳老忠连忙答道:“嗯嗯,是我家是我家,快里边请。”   屋里的柳翠香还不知道张熙存也来了,躺在屋里小声说道:“是小安子吗?进屋吧,麻烦你了。”   张熙存尽管担心柳翠香,见到柳老忠后也不能冒然往屋里闯,跟着大夫和伙计在柳老忠的带领下进来。   他们刚一到门口,柳翠香便看见他了,惊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连忙用被子把躲子严严地盖住,慌张地说道:“熙、熙存?你怎么也来了!我、这……我家里这样,我、我这样,怎么好让你看到。”   张熙存听她说话都没平常有力气了,说道:“你因为照顾我生病了,我怎么能不来看你,听说你生病的时候,我都快急死了,病的滋味儿知道,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这时柳老忠已经给大夫拿了凳子,让他坐在柳翠香的小炕边上给她诊脉,然后把自家的炕沿擦了又擦,对张熙存和伙计说道:“你们坐,你们坐,我家太脏了,真不好意思。”   张熙存是开田庄的人,倒不在乎张家的这点灰尘,向他送过谢后和伙计一起坐下,紧张地问大夫:“先生,翠香她要紧吗?会不会比我还严重?”   柳老忠听到他对女儿的称呼有些惊讶,感觉一个男子这样称呼女儿,似乎有点太过亲切了。   张熙存却完全没感觉,坐在那里等大夫的回答。   郎中给柳翠香诊着脉说道:“她的病和你的病不一样,你的病症是风寒束表,看似病症来得凶猛,可却没有大碍,几副药下去驱散就好了,但她的不一样,常年肝火淤积,与这次风寒内外交感,寒热齐发,治起来远不像你那么简单。”   他这一说把张熙存吓坏了,从炕沿上站起来到近前,问道:“那是不是很严重?先生你能不能治好?”   大夫说道:“治好是没问题的,她的病再严重也不到致命的地步,只是治起来比你的病耗时就是了。”   “那麻烦先生你给她好好治着,她的诊费钱我出,给你双倍。”   郎中却摆手道:“不管你给多少银的诊费,只要我来了,当然就会尽力治,不会说你给我双倍的钱,我就能更快把她治好,所以你的银子还是省省吧。”   张熙存有些尴尬,说道:“那能不能麻烦先生住在这里,等治好了她再走?”   大夫仍旧是摇头,说道:“不行不行,这几天医馆里的病人太多了,我不回去肯定要乱套,她这边你放心,我肯定会抽时间过来看的。”   张熙存无奈只好作罢,说道:“那好吧,那一会先生就和伙计一起回去,我留下照顾翠香好了。”   柳翠香听了躺在炕上惊讶道:“熙存,熙存,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留在我家照顾我!我有我爹照顾,没事的。”   张熙存道:“你爹那么大岁数了,还有家务活要做,再照顾你岂不要累坏了,还是我来吧,让我也试试照顾人是什么感觉,不然这辈子净被别人照顾了,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尝过,岂不遗憾。”   “可是,那也不行啊,你在我家都没地方住!”   张熙存说道:“没事,我来前姜姑娘说了,有事她会帮忙,她肯定能给我找到住处的。”   柳翠香更傻眼,说道:“这怎么行,你、你是张家的大少爷,而且你也还病着……”   张熙存仍道:“都说了我没事,我的病已经好了,病刚好正应该活动活动,少爷不少爷的就便不要提,我现在是种田的,和你们都一样,只是种的田多一点而已。”   “那也不行……”   柳翠香还想说什么,却被张熙存拦住,说道:“翠香你就别说了,你这样都是因为我,我病了你照顾我,你病了我却不管,我怎么能过意得去,你更不让我留下,该不会是瞧不起我吧。”   “我,我怎么会……”   “不会就安心好了,别再赶我走。” 第561章 少爷侍病   看着两人在这里腻歪着,那边的柳老忠已经看直眼,心中暗想,完了,女儿和这个张少爷肯定有事,不然怎么会这么亲近,这怎么得了!张家是什么人家?哪是自家能高攀得起的,女儿这岂不是在惹祸么!   他越看越担心,又不敢当张熙存的面儿说什么,只能暗暗着急。   此时大夫已经到药箱里把药抓好,过来交给他,让他去熬药,张熙存付过诊费后便坐在大夫之前坐的椅子上和柳翠香说话。   带他们过来的伙计见大夫已经治完了,说道:“张少爷,要是你不回去,那小人就和先生先回去了,我还得回去干活呢,先生的医馆里也忙着。”   张熙存连心起身说道:“嗯嗯,那你们回去吧,谢过先生了,等明天还要接你过来给翠香看诊,小安子你回去也告诉你们东家和周账房,翠香这里她们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的。”   于是大夫和伙计与张熙存和柳家父女告辞,出院上马车离开了。   他们走了之后,张熙存仍旧坐在柳翠香身边和她说话。   柳老忠在外屋看了半天,悄悄出屋来到孔氏家,到外屋门口打开门,先向屋里问道:“她姜大娘,你在屋吗?”   孔氏正在屋里喂寻儿吃东西,顺顺也挤在旁边,一会儿要一口。   听到他说道回道:“是他柳叔吧,我在屋里喂孩子呢,你进来吧。”   自从翠香娘去世后,柳老忠更避着不敢轻易过来,生怕被同村人说闲话,甚至也担心姜采月和姜盛喜现兄妹误会,可是今天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进屋,到里屋在离孔氏尽量远的墙角处坐下。   孔氏见他这个时候来奇怪,问道:“他柳叔,你怎么过来了,翠香病着,你不在家里看着她?”   柳老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是想照顾她来着,可是、可是那个张少爷坐在我家不走,说他要照顾翠香,一直到翠香的病好,你说、你这是算是什么事啊!”   孔氏听到也愣了,一个男子大老远跑到女子家里,说要留在人家照顾,这绝对不正常。   “那啥,这可真是,这到底怎么回事?你问他俩了没有?”   柳老忠叹气:“唉,还问啥,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问了倒让人抹不开。”   孔氏坐在儿想了一下,说道:“要真是那么回事,还真是好事,你说你家翠香也不能一直一个人啊,总得再找一嫁,要是张少爷真相中了翠香,那你可有福了。”   柳老忠都快愁死了,说道:“有什么福啊,你就别笑话我了,你说咱是啥人家自己心里不清楚,根本配不上人家嘛!我就没想过翠香会这么不知轻重,去招惹大户人家的少爷,这要是让人家老爷知道,不到我家来把我房子拆了!”   孔氏也往地这方想了,可是却不能直接说出来,仍旧往好了劝道:“他叔你也别这么想,其实咱翠香不也挺好,未必就配不上张少爷,要不是张少爷真心相中翠香,他能大老远的找到家里,我看你就别担心了,这真是好事儿。”   “行了吧她大娘,你就别宽绰我了,真正怎么回事,咱们谁不清楚,我到你这儿来就想让你帮个忙,翠香的娘没了,好多事我不好意思直接问她,更没法跟她说,我想让你去帮我说说,告诉她别和这个张少爷来往了,快点让人家回家去,这在俺家住着像啥话!”   孔氏为难道:“这个……怕是不好吧,要是翠香真相中了,我哪好硬拦!”   柳老忠急了,说道:“姜大嫂,这个忙你不能不帮啊!翠香打小在你眼前找大,和你自己闺女一样,你说眼见她要走错路,你不帮着拉回来,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你看着不心疼咋的!”   “这个……”   孔氏沉吟半天,说道:“其实说真的倒也是,咱这样的人家和城里的大财主差的是有点远,但是、但是翠香自己相中的人,你硬让我拦着,她不得恨我么。”   “不是你拦是我拦!你跟她说明白了,是我不同意不就行了,只要她把那个张少爷赶走了,以后不再见她,就啥事没有了。”   孔氏又为难了半天,说道:“那、那我就帮你说说吧,反正要是翠香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就不管了,我真拉不下脸来跟她说太多。”   “行行,你去试试吧,我给你看这俩孩子。”   孔氏看看寻儿和顺顺,两个孩子吃饱了玩的都挺好,柳老忠虽然是个男人,可毕竟一把岁数了,知道怎么照顾,不会让孩子有事,她便穿鞋从炕上下来,出门来到柳家。   她来的时候,张熙存想倒水给翠香喝,没找到柳老忠他便自己动手,从碗柜里掏出两个粗瓷碗,在那里来回倒,想让刚烧开的水早点凉。   孔氏进来他还热情地打招呼,说道:“姜婶,你过来了,我刚才还和翠香说呢,今天晚上我没地方住,还要麻烦你们帮我找个房子。”   孔氏随口说道:“嗯嗯,那都好说,月儿那房子好几间屋呢,她这几天不回去住,你过去就行了,让东子陪着你。”   说完便进到屋里,问道:“翠香咋样了,好点没有?”   柳翠香的药还在炉上熬着,没熬到时候不能喝,根本没见好,只是因为张熙存在这儿,她的精神头不错,所以看起来好像比刚才强了些。   见孔氏进来,柳翠香说道:“大娘你咋又来了,我不是不让你来么,这病可容易传给别人了,你再带回家去,把顺顺和寻儿弄病了怎么办。”   “没事,那俩小子皮实着呢,在炕上疯成一团儿,乐得哈哈的,啥病也找不上他们。”   柳翠香听了微笑,说道:“家里有小孩子真好,听着就热闹。”   “呃……”孔氏向外屋瞄了一眼,看到张熙存那来回倒水,笨手笨脚却又格外认真的模样,故意说道:“喜欢小孩子好,喜欢的话,以后你嫁人多生几个。” 第562章 以后不再见   柳翠香被她说得脸色,道:“大娘你说什么,我这样的,还嫁什么人,哪里有人肯要我。”   孔氏说道:“哟,那可不一定,你怎么样了,不就是被潘景玉那不是人的给骗过一次么,那又怎么了,你人样子好又能干,还这么一点点的岁数,哪里比大姑娘差了……”   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说道:“还说没有,外面这不就有一个守着的,对你还这么好,你跟大娘说实话,你和张少爷是不是已经……那什么了?”   柳翠香吓得目瞪口呆,道:“大娘,你说什么呢?根本没有的事,我跟张少爷清清白白的呀,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千万别误会!”   孔氏的话音虽低,但是她的声音却高,被外屋的张熙存听得清清楚楚,已经凉好水的他,站在外屋不敢进来了。   屋里的孔氏又向他看了一眼,看到他闪烁的神情便知道,就算真没那回事,张熙存也是对柳有意思,他看柳翠香的眼神,就和从前霍铁砚看自己女儿一样。   孔氏又小声说道:“就算你们真没那回事,我看这张少爷也是有那意思,不然怎么会到你家来守着你。”   柳翠香不说话了,她又不是傻子,怎么能想不到这里,对于张熙存的感情,她既想接受又想拒绝,接受的话,当然是觉得张熙存人不错,对张熙存有那种感觉,拒绝的话,也是因为她想到,真要和张熙存在一起,所以承受的会有太多,他的父母家人,就是最难过的一道坎,自己想要得到他们认可,几乎没有可能。   孔氏看出她的意思,又低低的声音说道:“翠香啊,其实大娘过来是你爹的意思,你们俩的事儿,你爹也看出来了,他说、他说你找什么人都行,哪怕是店里的伙计、赶车的车夫都可以,毕竟门当户对的是不是,可是你和张少爷差太远,咱们够不着人家……”   柳翠香躺在那里,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脸蒙住,小声说道:“大娘你别说了,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孔氏看着她的样子可怜,可是没把话说清楚,她也不能就这样走了,只好又说道:“不是大娘愿意讨这份厌,实在是你爹说了,我不好意思不问清楚,你要是知道了,那打算怎么办啊?”   柳翠香在被窝里小声抽泣起来,说道:“大娘,你告诉我爹,以后我再不跟他来往就是。”   孔氏心疼地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露在外面的头顶,说道:“唉,香儿你也别怪你爹心狠,告诉张少爷别恨他,他这也是为了你好。”   柳翠香抽泣得更伤心,说道:“嗯,我知道,我知道……”   孔氏坐在炕边叹气,半天之后说道:“唉,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跟你爹说了,你也告诉张少爷,别在你家了,早点回去吧,咋这小地方,不是他应该来的。”   柳翠香只哭不说话。   孔氏站起身,走到外屋,看着仍旧端水碗站在那里的张熙存,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唉,张少爷,你一会儿到我家吧,你带月儿大老远到俞州帮我找大夫,我这病能治好多亏你了,我让喜子杀猪给你吃,好好谢谢你。”   她和柳翠香说的话话音虽低,但也还是被张熙存听到一部分,张熙存也很难过,说道:“我对姜婶的猪肉没有太大兴趣,如果姜婶真想谢我,那就……别让翠香为难。”   孔氏再次叹气,说道:“我知道张少爷会怪我,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替翠香爹说话的,而且你要是真心为翠香好,也真不应该继续和她在一起,你自己想想,如果你家里知道你俩的事会怎么样,会不会是害了她。”   张熙存也不说话了。   孔氏跟他没法再多说,叹气道:“唉,我还是先回去吧,让翠香爹回来,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实我只是个外人,要不是翠香娘不在了,我怎么会当这个恶人。”   说完出屋去了。   她走了之后张熙存端着水碗进到屋里,又坐在那张凳子上,心疼地看着还在被窝里哭泣的柳翠香,本来大夫就说她积下了心火,现在病着还这样伤心,这还让她怎么养病。   “翠、翠香,别哭了,喝水吧,吃完药苦到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上。”   柳翠香不敢露出头来让他看,抽咽着说道:“哪里还知道苦,心里比嘴里更苦。”   她的话说得张熙存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坐在炕边劝道:“没事,有苦就有甜的时候,以后会好的。”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我就是这样命苦的,从我娘得病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了。”   “怎么会,别这么想,来,把水喝了吧。”   柳翠香在被子里摇头,说道:“不,我不喝,熙存,你走吧,别在这儿了,你留在我家真的不好,对我们都不好,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张熙存的脸绷起来,说道:“不行!我想留就留在这里,没人可以赶我走!我不管是你爹不愿意还是姜婶不愿意,我、只想你好好的,你病不好,我不会走的!”   柳翠香还是不抬头,仍旧捂着被说道:“熙存,我求你了,不要难为我好么,从前我和你做朋友,是觉得和你在一起真的很轻松,没有顾忌,但是你这样下去,我真的很难做。”   张熙存不忍心见她再哭,坐在那里微咬嘴唇,看着哭泣的翠香,半天之后说道:“好吧,我不让你为难,你正病着,不能这么伤心,你要是想我走,我就走好了,水给你放这儿,你一会儿喝。”   说完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停下,又回头看柳翠香,最后狠了狠心,跺脚出去了。   听着他的关房门的声音,柳翠香猛地把被子掀开向窗子看去,窗上冬天堵的茅草才拆下去,可还有那糊了几层窗户纸,隐约透些光亮。   张熙存的身影从窗纸上闪过,消失在她视线里。   柳翠香心头酸痛,趴在枕头上压抑地哭泣,肩头微微颤动。 第563章 记恨我了   孔氏回家之后,把她和柳翠香、张熙存说的话都告诉柳老忠了。   柳老忠听说女儿哭也心疼,可是再如何心疼,他也还是觉得,女儿和张熙存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早点让他们了结比较好。   孔氏看出他难过,说道:“他叔你这是何必,我看这张少爷人好像真不错,不管怎么也潘景玉强多了,他应该是真心待翠香好,翠香难得能找到一个心疼她的人,要是张家那边同意,你就让她嫁了吧!”   柳老忠说道:“要是能同意还说什么,难道我不想让翠香过好日子,可是你想他们能同意吗?根本不可能的事,人家又不是娶不到媳妇,想娶什么样的就能娶什么样的,我家翠香在人家眼里,当丫头都不够格,能同意才怪。”   孔氏又叹气,说道:“可是你没看翠香那样,真是可怜啊,要是我闺女我肯定舍不得。”   “你舍不得我就能舍得,闺女可是我亲生的,只是明知道她往火坑里跳,当爹娘的咋能不拦,就像你当初拦着月儿和潘景玉?不就知道那人不行,结果拦就拦对了,我这里明知道翠香跟不成张少爷,还能由着她,让她以后更伤心么!”   孔氏说道:“说起这事儿我就跟你生气,要不是你当初相中潘景玉,说啥也要让翠香嫁他,翠香能落到这地步?哪怕到现在都一直不嫁人,她还是好好的大姑娘,不至于不敢高攀张家,当不成媳妇,当个妾总行吧,只要能跟了张少爷,翠香翠香就会这样哭哭啼啼,她怨我,张少爷也恨我,我招谁惹谁了!说来说去,啥事都是你给搞砸的!”   柳老忠被她埋怨得低头不语,老半天才说道:“也是,当初你们都说潘景玉不行,我还不相信,哎,我这眼光也是差,害了翠香一辈子啊!”   孔氏眼睛眨了眨,说道:“当初你眼光不行,会不会这次也看错了?其实翠香和张少爷在一起也没啥,你问都没问过,就说张家不会答应,可万一要是能答应呢,你岂不拦错了。”   柳老忠又苦脸,道:“那可能吗?你觉得可能吗?小孩子不懂事,咱们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心里没数吗,换是咱家那样有钱有势,认可娶这样的媳妇吗?”   孔氏也不说话了,听了一下,好像前边有动静,说道:“他叔你快去看看,好像你家院里出来人了,是不是张少爷真走了?”   柳老忠连忙到外屋去,把门推开一条小缝向外看,见张熙存果然从他家院里出来,向西边走去。   他回到屋里对孔氏说道:“张少爷真走了,往西边去了,可能是要回镇里,姜嫂子,我先走了,回去看看翠香。”   孔氏摆手道:“嗯嗯,你快走吧,回去好好劝劝翠香,可别再骂她了,她正病着呢,又出这事,别真把孩子憋屈出大病来。”   柳老忠叹着气离开,到院子里向村西看,见张熙存一个人垂头向西边走,他悄悄从姜家院里跑回自己家,进屋去看柳翠香。   张熙存一个人抱着肩膀向村外走,肢下的雪化得湿漉漉的,吹来的风夹着泥土味儿,凉凉的让人心慌。   他的心也跟这冷风一样,凉飕飕的难受,一边走一边想着,要是自己就这么走了,真像柳翠香说的,以后再也不见面,自己真能接受吗?会不会心就这么凉下去?以后回家里,再按爹娘的意思娶一个和自己没感情的女人,再像和吴小姐一样纠结地过下去?   经过了一次,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虽然之前和吴小姐,最后也有了些感情,但那也是勉强来的,感激多于喜欢和关心,只是感激她为自己怀孕、生下张湘语,其实直到张小姐死,和她在一起,也没有和柳翠香在一起时那样轻松自在,没有负担。   想着他又停下脚步,在村口来回徘徊,思忖自己应该怎么办。   他正想着,孔氏抱着寻儿,带着顺顺从院里出来,走过姜仲贵家门口向他走来,老远招呼道:“张少爷,张少爷,你真要走啊?”   看到她来,张熙存心里有些不舒服,板着脸说道:“是啊,不走能怎么样,都被人往出赶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呢。”   孔氏十分不好意思,说道:“你看,我就说你记恨我了么,可是我也没办法,翠香爹找上我了,让我给传那么几句话,而且、而且我说的也都是实话,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那就回家去找你家里人,让他们过来提亲,那别说我了,就算是翠香爹,也肯定不会拦你们的。”   张熙存把头低下,他对翠香有好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不敢往那方面想,就是知道家中肯定不会同意,可是病的这两天,他更加在翠香身上找到归属感,觉得和翠香在一起心里暖,踏实,所以才有了那种心思,结果自己还没明确说呢,就被翠香爹和孔氏给卡住了,这感觉也太窝囊了。   孔氏见他不说话更加确定,说道:“看,不行是不是?既然这样,你还怪我们拦什么,我们拦住翠香,总比到时候让你家人讨厌她,把她赶出来强吧。”   张熙存还是不说话,孔氏看他穿得不算多,说道:“你这是想回去咋的?想回去也不能这么回去,我听月儿说你也生病来着,快点跟我走吧,到我家呆会儿,你要是想今天回去,我让我儿子套车送你,你要是今天不走就住下,明天跟月儿她们一起回去也行。”   张熙存病刚好,身体发虚,在外面冻了一会儿,又觉得不舒服了,便只好跟孔氏回了家。   这一上午,孔氏净忙活他们了,马上到姜盛喜回的时候还没做饭,便让顺顺看着寻儿,她张罗着做午饭,还专门把残雪里埋的几块冻肉拿出来炖了,要好好招待张熙存。   张熙存呆在姜家倒也还好,寻儿早就跟他熟悉了,一点也不认生,往他身上爬着玩儿,还“娘娘娘娘”地叫着,弄得张熙存哭笑不得,抱着寻儿教他叫“叔”。 第564章 你们要帮我   柳老忠回到家里,见女儿趴在枕头上抽泣,不敢跟她说话,在外屋悄内收拾着,轻手轻脚地做午饭,柳翠香也不看他,趴在那里一直伤心,最后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张熙存不放心她,让孔氏帮忙过来看,孔氏来到后小声跟柳老忠打听,结果什么也没打听出来,进到屋里看了翠香一眼,见她确实是睡着了,抬手轻轻摸翠香的头,感觉她还发着烧,叹着气叮嘱柳老忠,赶紧再给她熬吃上,然后又回了家里。   姜盛喜中午从猪场回来,见张熙存在儿,高兴地陪着他说话,吃完午饭后,赶马车送张熙存回镇里。   张熙存怕自己再去见柳翠香惹柳老忠不高兴,自己走了之后他再骂柳翠香,让她受委屈,便先这样回去了,打算过两天柳翠香病好了,再去酒楼的时候跟她好好谈谈。   酒楼里的姜采月等人,听说张熙存去了没回来,要留下照顾柳翠香,还在替他们高兴,感觉这两人真是像那么回事了,没准很快就可以听到好消息,结果没想到,下午张熙存就回来了,而且神情还十分沮丧。   姜采月悄悄跟姜盛喜打听,姜盛喜一中午都陪着张熙存,孔氏没时间跟他细说,姜盛喜竟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张熙存只是简单的去看看翠香,说道:“我没觉得张少爷怎么样啊,他在咱家呆得挺好,和寻儿玩得可高兴了,都把寻儿给哄睡了。”   姜采月微早冷汗,感觉自己和大哥的思维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说道:“哦,没事,那你回去吧,我自己去问张少爷。”   姜盛喜被她搞得莫名其妙,赶着马车又回村里去了。   姜采月询问姜盛喜,周六红也看出张熙存情绪不对,追到后院着呢道:“张少爷,不是说你要留在翠香家照顾她么,怎么回来了?”   张熙存摇头苦笑,说道:“照顾什么啊,我被翠香爹和姜大婶赶回来了!”   周六红目瞪口呆,说道:“被他们赶回来?不可能啊,翠香爹和姜大婶都是很好客的人,他们不可能这样的。”   张熙存冷哼道:“或许是我人品不好吧,招人看不上!”   两人刚说了没两句,姜采月就过来了,问道:“六红姐,张少爷,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人品好不好、看上看不上的?”   周六红一脸呆滞地拽着张熙存,说道:“张少爷说,他被你娘和翠香爹赶出来了!”   姜采月也愣了,问道:“为什么?我娘天天说她的命是张少爷救的呢,怎么可能赶张少爷走?”   张熙存叹了口气,说道:“唉,其实也不怪姜大婶,都翠香爹,他不想让我跟翠香来往,让姜大婶跟翠香说,翠香又赶我走,其实我从前到尾,也就跟翠香爹说了几句话,可他就是看不上我,能怎么办。”   “可是,那为什么呀?你不招他们不惹他们,他们就赶你走?”周六红忍不住问道。   张熙存坐在那儿重重吁了一口气,说道:“唉,他们、他们觉得,我要是对翠香好,可能、可能会害了她,所以……”说到这里他又把头低下,说不出的不甘心。   姜采月和周六红这才知道为什么,原来不只姜采月能想到这些,柳老忠和孔氏也能想到,出于对翠香的保护,他们这样做很正常。   两人用眼神交流了,周六红又示意姜采月跟张熙存说话,姜采月叹了口气,说道:“那张少爷你是怎么想的?你对翠香……是不是真有那种意思?”   张熙存犹豫半天,说道:“我、我确实是觉得她这个人挺好的,说实话,这话我本不应该先跟你们说,而是应该跟翠香说,让你们从她那里知道,但是现在弄成这样,不说也不行了,我真是觉得……如果我和翠香在一起,后半生应该挺幸福的。”   周六红道:“那你喜欢的话,就跟翠香爹说明啊,告诉他你想娶翠香,会一辈子照顾她。”   张熙存摇头道:“可是我觉得我和翠香还没到那个地步,立刻就这样说,有点太突然了,别说我没作好准备,就算是翠香,恐怕也很难接受,我本打算和她自然而然走到那一步的。”   姜采月问道:“那你离开五牛庄,并不是说你被翠香爹和我娘赶得生气,而是打算和翠香继续了?”   张熙存点头说道:“是啊,她现在正病着,如果我在她家里闹,万一和她爹吵起来,岂不让她更为难,所以我想等她病好,回到酒楼来,我再把事情和她讲明,我们俩慢慢相处,我家那边我也会想办法,我相信只要我们俩都愿意,总能在一起的。”   周六红拍手道:“那就好了,既然你都有这样的打算,还发什么愁,等翠香病好不就成了。”   张熙存道:“可是我心烦啊,想想我家那边,都不知要怎么应付,结果她爹还拦,翠香病着我都不能照顾她,让她自己在家伤心,我想想心里就难受。”   姜采月道:“没事,等晚上回去我跟她说,让她知道你怎么想的不就行了。”   张熙存道:“嗯嗯,姜姑娘你一定替我跟她说,我走真不是想离开她,而是回来等她。”   “好的,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周六红也道:“既然这样,那我今天也回去,回去看看翠香,再和月儿一起开解她爹,没准能劝他答应呢。”   张熙存拍手道:“你们要是能劝动他就好了,说实话只要她爹答应了呢,哪怕我把翠香养鲁宁镇,等过几天我爹把家业交给我,他不管事了,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翠香娶进门,这样我就不用烦心了!”   周六红说道:“那当然好,我看就是,这事重要的是你认定,只要你认定了,别人怎么挡都没用是不是!”   张熙存和周六红的想法,姜采月却不太认同,就算张熙存和柳翠香都觉得,两人当暗地里的夫妻没什么,可以先这样过,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真这样张家那边可能得不到消息么,就连自己和张熙存没那种关系,都能被陆俊祺告到吴县令那里,他要是真和翠香在一块儿,张禄庭会不知道? 第565章 有钱人不靠谱   姜采月和周六红跟张熙存谈完,张熙存的心情好多了,姜采月又让伙计帮张熙存熬了药,让他继续吃着,病刚见好,别再把他弄严重了,他和翠香两个好事没成却双双病倒,还真成同命鸳鸯了。   到了晚上,姜采月和姜采莲、东子、周六红一起坐马车回家。   到柳家和姜家的门口停车,姜采月和姜采莲、周六红下了马车。   大晚上的,柳翠香又病倒在炕上,东子不方便去看,便先赶马车回家,姜采月和周六红、姜采莲到翠香家看望。   三人进到屋里,见柳老贵还在外屋忙活,柳翠香病家倒,家务活就只能他干了洗衣做饭熬药洗碗。   不过对宋的日子,柳老忠早就习惯了,照顾了妻子那么多年,尤其是翠香嫁给潘景玉那段时间,这些活全都是他做的。   要说柳老忠,其实人还真不错,比孔继德还老实厚道,只是有些糊涂,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结果害苦了自己的女儿。   姜采月进来说道:“柳叔忙着呢,翠香怎么样了?我们来看看她。”   柳老忠十分窝火,小声说道:“在炕上躺着呢,不知道睡没睡,哭一天了,你们去看看吧。”   姜采月和悄悄看了一眼周六红和姜采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三人一起进到里屋。   里屋的小炕上,柳翠香静静地躺着,脸朝里,看不到睡没睡,靠墙的柜盖上点着一盏小油灯,光线昏暗,照得她盖着被子的身影有些凄凉。   姜采月估计她应该没睡,躺了一整天,有多少觉也睡完了,哪还那么容易睡着。   她站在柳翠香头旁边,小声说道:“翠香,我们来看你了。”   柳翠香躺在那儿没动,带着鼻音说道:“嗯,我挺好的,你们回去吧。”   姜采月听着心疼,示意姜采莲去把里屋门关上,然后坐在柳翠香身边的炕沿上,说道:“翠香,你好点了吗,我们都很担心你,跟我们说说话呗。”   柳翠香躺在那里不出声,肩膀却微微颤抖起来。   姜采月知道她又哭了,抬手摸着她的肩膀说道:“翠香,你别这样,总哭伤身子,生病总会好的,有事总会过去,伤心又管什么用。”   翠香再次把头缩进被子里,捂头呜咽道:“月儿,你说我这是什么命,之前嫁了一个不称心,现在好不容易又有相中的人了,却还被我爹赶走,我这辈子是不是就得孤独终老,到死的时候,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姜采月被她说道得心酸,抓着她的肩膀说道:“翠香,你说什么傻话呢,怎么会,人活着谁没点小挫折,都是眼下的,过去就好了。”   周六红也道:“翠香你别再瞎说了,不就是之前没嫁到好男人么,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这样,不是我还有我陪着呢!你看我,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没皮没脸的活着,管爹娘怎么说,我也还是要好好活着,你比起我来,我觉得好多了呢,有什么好哭的!再说……”   她把声音压低下来,说道:“不是还有张少爷照顾你么,我们回来的之前,张少爷跟我们说了,让我们带话给你,他在酒楼等着你,等好了回去,你们两人好好的,你爹不在眼前,知道你们怎么样,还能天天跟去看着怎么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柳翠香的哭声更大了,说道:“六红姐,你别说了!别再跟我说什么张少爷,我根本就不应该认识他,我也不想再见他了,求你别说行么!”   周六红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强烈,抬头看向姜采月。   姜采月朝她摇摇头,趴在她耳边说道:“关键不在翠香儿这,关键在她爹那儿,你们先陪着翠香,我去跟柳叔说说,只有他那里说通了,翠香才可能解开心结。”   周六红知道柳翠香孝顺,向来听爹娘的话,不然当初也不至于嫁给潘景玉,小声对姜采月说道:“你去吧,我和采莲陪着翠香。”   姜采月推门出去,到外屋又把门关好,见翠香爹已经收拾完,正蹲在炉边守着翠香的药。   她也蹲到柳老忠身边,小声说道:“柳叔,今天你和我娘,到底跟翠香说什么了,把她弄成这样,病得那么严重,还那么伤心,你们是想要她命咋的。”   柳老忠叹气道:“唉,我也没想到她会上这么大火,早就知道就等她病好再说了。”   姜采月道:“病好了这话就一定要说么?你们真那么反对她和张少爷在一起?”   柳老忠也为难,说道:“月儿啊,你说我们这话应该不应该说,你们现在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大户人家有多少规矩,你比我们清楚,你说翠香和张少爷这事会不会有结果,张少爷倒行了,有钱有的势的,随便玩玩,家是不同意把翠香甩了就是了,可是翠香她以后还得做人呢,她第一嫁和离怪潘景玉,这跟村里人的打听都知道,可要是被张少爷再甩一次,那她这辈就真完了,别人都会以为她不是正经人,好人家哪还敢娶她!”   姜采月道:“柳叔你说得倒也是,你这肯定是为翠香考虑,可是你怎么知道,张少爷要是和翠香在一起了,就一定会甩了她?如果不甩呢,他们俩人好好过一辈子,白头到老,那你现在拦着,岂不是把翠香给害了。”   柳老忠说道;“这怎么可能嘛!有钱人家的孩子,他又不缺媳妇,现在翠香年轻,长得有点模样,他能多看她几眼,对她动心思,等过几年翠香老了,他家里还不让在一起,再给他找了年轻好看的小姑娘,你说他能不甩了翠香么!”   姜采月虽然也有这种担忧,可是却不觉得,这就能成为阻止柳翠香和张熙存在一起的理由。她们两个没有这种意思的时候,她没想全力撮合,怕的就是结果像柳老忠说的这样,但是既然翠香和张熙存已经开始交待,两个人对对方都很有感觉,那不让他们继续发展就是把一对有情人拆散,实在太过残忍。 第566章 不能见不得人   “柳叔,我知道你说的话都对,可是你看翠香伤心你又忍心么?其实我照我看,你拦他们,必定让这两个人伤心,翠香就算嘴里不说,她心里也会埋怨你一辈子,现在伤心和以后伤心,没有太大区别,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个机会,万一结果并不是真的伤心呢?你允许了,她还有个机会,你不允许,她只会伤心一辈子,就算以后找个人将就过日子了,这个心结也会一直在,柳叔你想想哪多哪少?”   柳老忠被她说得不出声了,确实,自己拦了,不管对不对,女儿都伤心,自己如果不拦,以后伤心也是她自己的事了,怪不得自己,只是这做,自己这个当爹倒好像太不负责任了,只为女儿暂时不怨自己,就放手不管了,万一她以后受到更大伤害呢?   “月儿啊,你说……那个张少爷真能对香儿好么?万一他真把香儿给骗了,那以后香儿再伤心,可不是今天这样了,没准寻死觅活。”   姜采月迟疑道:“这个我也不能给柳叔保证什么,毕竟我不是张少爷,况且就算是他本人在,亲口答应你又能怎样,可是人性也有变化,但是不管嫁谁,不都是这种情况,有钱的人未必一定对媳妇不好,没钱的人也未必一定对媳妇好,潘景玉和许赶生在那里摆着是不是?”   这话还真说到柳老忠心进去了,想着确实也是,张熙存人再坏,像潘景玉家人那样也就到头儿了,毕竟是有钱人家,日子过得再苦,也不至于苦过潘家,就算按自己的意思再嫁个穷的,谁又敢保证他不会打骂女儿。   想着他点头说道:“那是,月说得有理,要是这样,那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拦着了。”   姜采月说道:“柳叔你这次做决定了?你要是决定了,我去跟翠香说了?”   “去吧,你说吧,我当爹的,不好意思说这些。”   “那行,我进屋去了。”   姜采月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蹲得发麻的腿,又回到里屋。   屋里的周六红和姜采莲也一直在劝柳翠香,总算把她从被窝里劝出来坐着,帮她擦眼泪。   哭了一天,哭完就睡,柳翠香的眼睛肿成了桃子,连都有些浮肿了。   姜采月看着说道:“唉,看你这样子,要是被张少爷看到,肯定心疼死,今天他被你爹和我娘赶走,回到酒楼可难过了,就差没像你一样哭了。”   周六红连忙朝她示意:“月儿别说了,一提张少爷她就哭,你再说又把她惹哭了。”   姜采月又坐到柳翠香身边,说道:“没事了,这次可以随便说了,我刚才跟柳叔说过,柳叔答应她和张少爷来往了,翠香不用再担心了。”   她本以为柳翠香听完会高兴,却没想到,柳翠香仍旧摇头,又上来伤心劲儿,抽咽着说道:“不了,我爹答应也没用,我真不想见他了,我不打算和他有关系,以后我一个人过就是了!”   姜采月惊讶道:“翠香你这是干嘛?你不是喜欢张少爷的么?”   “喜欢又能怎么样,他是张家大少爷,我是嫁过一次人的弃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十万八千里,根本不可能的事,非得自不量力干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是人你也是人,他有手有脚你也有手有脚,比他差在哪里了?不就是他家人钱么,有钱能怎么了,他有钱我们也不是活不起,想要赖他的钱,这一点你们俩心里都有数,如果用钱谈你们的感情,你学觉得对你们是侮辱吗?”   周六红也道:“是啊翠香,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谈起钱来了,要是张少爷知道你这么想,他该有多伤心。”   柳翠香仍旧听不进去,坐在那里说道:“我们两个当然不这么想,可是他家里人呢?恐怕都是这么想的吧!月儿你能劝动我爹不拦我,可是又有谁能劝动他爹娘?他家里不同意,我还跟他来往什么。”   周六红道:“可你喜欢的又不是他爹娘,他们不同意就不见他们呗,我们来前张少爷说了,他说你们可以先这样在一起,等以后他当家了,他爹娘管不了他,他就把你娶进门!”   柳翠香摇头说道:“我知道他对我是有那份儿心的,可是我却不愿意偷偷摸摸,像作贼一样,和他在一起,倒好像偷了张家东西似的,我这一辈子可以不嫁,但却不能嫁得见不得人。”   周六红呆了,转头看向姜采月,他没想到柳翠香会是这样的想法,以为他把张熙存的话转告给刘翠香,翠香就会答应呢。   姜采月微微叹气,翠香的想法他很能理解温州自己,他也会这样想的,但是眼下翠香情绪太低落,总不能让她这样沮丧自卑。   “翠香,你这想法是没有错,但我觉得你没必要把事情想的那样糟,没给过自己机会,也没给过张少爷机会,就先把你们未来的路给断了,你就不觉得,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张少爷,都很不公平?”   有翠香还是摇头,说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如果公平的话,我现在也不会这个样子,根本就求不来的事,干什么一定要强求呢,就让我们俩这样离得远远,的都各自好好的吧!”   姜采月不知怎么劝了,转头看向周六红,周六红也一脸无奈,如果是别人的事都好说,但现在是柳翠香自己打定主意不想继续了,那真是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不说话,在那边傻站着到姜采莲更是不言语,这两头干活有两下子,但遇到什么事让她出主意,却一点可能都没有。   姜采月又叹了口气,问道:“翠香,那你真这样决定了?”   柳翠香的眼神呆滞,说道:“是啊,决定了,以后我不再见他了,月儿,你的酒楼我也不能去了,我还是在家里吧,正好过阵子就收蕨菜了,家里我张罗,让六红姐在那边帮你吧!” 第567章 下次别再干傻事   柳翠香不认字,不会算账,从前从来不主动要求留在家里,可是这次她明知道自己不行,却还是要留下,看来是真不想再见张熙存了。   姜采月没办法,说道:“行,你要这样想的话,我们也没办法,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怎么选择,我们都支持你,你先别管那么多了,安心养病吧,养好病才有力气做事。”   柳翠香的情绪仿佛比之前好了些,坐在那里说道:“嗯,我没事,你们放心吧,都这么晚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家歇着吧,月儿采莲都没回家呢吧,姜大娘和姜三叔不见你们回去,都该担心了。”   “那好吧,我们先走了,你好好歇着,你的话我们也会转告张少爷,至于他怎么想、怎么做,我们就不知道了。”   周六红在旁边叹气:“唉,翠香你真是的,有点事情就退缩了,难怪你整天哭哭啼啼,自己明知道不对,还往伤心的路上走,这能命好么。”   姜采月说道:“好了六红姐,你就别数落翠香了,她都够闹心了,还是让她好好养病吧,等她病好了或许心静也就好了,想法也就变过来了。”   “嗯,是啊翠香,我这嘴也没把门的,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先回去了。”   姜采莲也道:“翠香姐,那我们走了,明天回来再看你。”   说完三人出了里屋,到外屋跟柳老忠打过招呼,出柳家后,姜采莲回自己家,姜采月和周六红进了姜家。   孔氏之前听到马车声和说话声,知道她们回来,看她一直没进家门,便猜到去翠香家了,也没去找,在屋里看着寻儿和顺顺睡觉。   姜采月进屋见寻儿都已经睡着了,趴在他小脸儿上亲了又亲,说道:“晚上没吃到奶,他叫没叫?”   孔氏跟周六红打招呼让她坐下,对姜采月说道:“没叫,和顺顺一直疯,疯来疯去拱在被子里就睡着了。”   “那就好,娘你说能不能这样就把奶断了?”   “差不多,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都多长时间没吃了,你先不喂他看看,他要是不找就断了算了,你的奶先喂着张少爷的孩子,等以后再给她断奶的时候,你也不至于那么难过……”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问道:“对了,张少爷到酒楼,没跟你们说我怎么样么?”   姜采月瞋了她一眼,说道:“你觉得有可能不说么,娘你也真是的,怎么这种得罪人的事也去做啊,你知道把张少爷气成什么样,我看要不是有我们在场,他真都会哭了。”   孔氏委屈道:“可是那怪我么,你柳叔到咱家,说什么也让我去跟翠香说,你说他那么大个人,张一回嘴,又真是为翠香好,我就去说了呗。”   “唉,你们都觉得是为翠香好,你没看她哭的呢,我和六红姐还有采莲三个人劝都劝不好。”   孔氏后悔道:“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下午张少爷走了之后,你柳叔又来找我了,说让我去劝翠香,结果我越劝她越哭,没招我只能回来了。”   姜采月说道:“原来你又去劝了?你劝也肯定是说让她想开点,她和张少爷肯定不合适之类的呗?”   “那当然了,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   姜采月挠头,说道:“唉,我说我都把柳叔劝通了,翠香怎么还不想不开,说什么也不跟张少爷来往了,你们都说一整天张家不行了,她自己也知道张家确实很难接受当,当然要打退堂鼓了。”   孔氏惊讶道:“啥?你柳叔又答应了?!”   “是啊,我劝的。”   周六红也道:“嗯,姜婶,你不知道月儿多会劝,到外屋没多久的工夫,就把我柳叔劝通了。”   孔氏气得拍大腿,说道:“你说这个柳老忠算什么人啊!是他说的不让翠香嫁给张少爷,死活非得让我去把人赶走,现在他又同意了,这不把我弄得里外不是人么!”   姜采月道:“你现在知道里外不是人了?那当时为什么答应,以后再有这事,你可千万别犯傻了。”   “还狠什么傻啊,傻这次都够够的了!”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姜采月便跟周六红离开,两人去村东姜采月家住。   走在路上周六红还问:“月儿,你哥那屋怎么一点声都没有,我看好像连炕都没烧,你哥和你嫂都不在家?”   姜采月见她打听大哥的事暗暗高兴,说道:“当然了,你时间长不回来不知道,现在我哥和我嫂,根本不像一家的,你从许家出来,我嫂子可得便了,现在把自己又当大姑娘了,住在娘家不回来,反正我哥也不回家住,我看连她爹也不管她了。”   周六红叹气道:“唉,他们那一家人,也就许赶生爹一个好人,还当不起家来,我看他们家,只要有那娘俩在,就永远都过不好。”   “那是真的,看我家被搅成什么样了,许春姑跟我哥这样,早晚过不长,我可得使赚钱,以后再给我哥娶一个,到时候让我哥休了许春姑,看她还得瑟不。”   周六红迟疑地问道:“你说让你哥休了许春姑,你哥就能休了咋的,他都张罗这么多次了,不还是没休成。”   姜采月说道:“休不成还不是为了顺顺,我娘怕给我哥再娶一个,顺顺受后娘的气,可是等以后顺顺大了,不那么依赖大人,许春姑再一直疏远我们,我哥不休她还等什么!”   周六红道:“那可不一定,又不是世上的人都那么坏心眼儿,所有的后娘都虐待孩子,不也有很多把男人的孩子当自己孩子的,你看翠香,心疼语儿心疼得什么似的,张公子要不是看中她这点,估计也未必会对她动心吧。”   姜采月道:“那倒是,翠香和你,都是心地善良的人,这我可知道,要是我哥能有福,娶到你们俩里的一个,那我可是乐死了。”   周六红咬唇说道:“那、那你问问翠香吧,正好她要和张少爷算了呢,如果她愿意嫁给喜哥,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第568章 千万让他们成   姜采月道:“六红姐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翠香和我哥根本不可能,她当初刚跟潘景玉散伙的时候我就问过,她说她对我哥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就像我一样,把他当亲哥哥。”   周六红低头道:“那、那我也肯定不行,我从前许赶生的媳妇,然后再嫁给你大哥,别人还以为我真和他有一腿,才被许家休的,你嫂子也才不理你哥的,什么理都被许家占去了。”   姜采月越看她的表情越觉得心虚,暗想看来不只是自己有这想法,好像周六红也考虑过这事,只是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这时两人已经走进姜采月家院子,看到屋里有亮光,姜采月说道:“大概是东子帮咱们把炕烧上了,这小子也太贴心了,难怪采莲会看上他。”   “那可是,东子人长得好又厚道,别说采莲,咱村里的小姑娘,哪个相不中他,就是抢不过采莲罢了。”   两说着话进到屋里,见烧炕的不是东子而是张氏。   姜采月说道:“大舅妈,你怎么在这儿?”   张氏说道:“哦,我看东子自己回来,进屋里没回去,知道他是要帮你们烧炕,就把他换回去了,让他回家先歇着,反正我这一天也没多少事,我烧也一样。”   姜采月不好意思,说道:“大舅妈,真麻烦你了,翠香病了,我们到她爱去看她,不然不能这时候才回来,让你受累了。”   柴氏坐在灶炕门前说道:“这孩子,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我哪有受累,点个火架点柴而已,好像能把我累坏似的。”   姜采月和周六红便打水洗脸,一边洗一边跟她聊天,周六红问道:“孔大婶,我这好些天都不回来一趟,咱村里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啊?”   张氏随口说道:“能什么有意思的事,我天天在家侍候你大叔,就算有有意思的事也错过去了……”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说道:“哦,对了,别人家的事我不知道,倒知道一点老许家的,刘二娘来说,老许婆子也找她给保媒呢,说她办事有准,老马婆子啥用没有,和采莲娘一样瞎胡扯,可是我看她那意思,还是想打听我家秋芳咋样了,还有那个意思……”   姜采月让钱氏给许赶生做假媒的事周六红知道,听了笑道:“有意思咋的,现在蒋毛根又回来了,秋芳那都过上日子了,还再嫁许爱?哼,还说人家瞎胡扯,我看她才是白日做梦呢,把自己闺女儿子都搅和到过不下去,她还臭觉不错!当初我和离的时候,他们家说前脚休了我,后脚娶大姑娘,现在这大姑娘呢?寡妇也没人愿意嫁给他家吧!”   张氏说道:“可不是,不跟你好好过是许赶生瞎眼,就他家那样的,真是寡妇都不愿意嫁,更别说和芳还不是寡妇了……”   她们说到这里,姜采月忽然眼睛一亮,说道:“对了大舅妈,说到寡妇我倒想起来了,潘景芬现在不是还满街乱窜想找人下手么,我看不如让刘二娘给许家介绍一下潘景芬,要是潘景芬嫁到他家,和钱氏唱起对台戏,那可好看了,咋全村都能搞和热热闹闹的!”   张氏听了拍大腿,说道:“哎呀你这丫头,还真说着了,要是潘景芬的话,那得跟钱氏从早挠到晚,找到头破血流!”   周六红也来了兴趣,说道:“对对对,孔大婶,你真不如让刘二娘试试,介绍许赶生和潘景芬凑合到一块,潘景芬和许赶生不一定般配,她和钱氏那才是一对儿,针尖对麦芒,王八盯上绿豆!”   张氏乐了,说道:“你还别说,我觉得真行,这阵子潘秀花也老往我这儿跑呢,动不动也说潘景芬愁人,都三十来岁了,还一个人过,再混两年没人要,就真得嫁给李跑腿子那样的了!”   姜采月道:“对对,那大舅妈你就给介绍一下,真成了,估计他们还得感谢你呢!”   “行,等明天刘二娘再来的,她要是和潘秀花赶到一块儿,那这事儿就更好办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张氏回家去了。   她走了之后周六红还在乐,闩了门后跟姜采月说道:“月儿你这主意可真是绝了,一想让潘景芬嫁到许家去,从早到晚和钱氏打成一锅粥,我就觉得痛快。”   姜采月道:“你啊,和翠香两个都是的,就是想看他们不舒服,什么事能让他们难受你们就干什么。”   周六红耍赖道:“哎,这可不是我想的,这是你的主意啊,钱氏也没轻了作你家,你也为了出气才是真的吧。”   姜采月想想承认道:“倒也是,这些年可让老许婆子和许春姑把我家给作坏了,我一看到许春姑跟我娘扭鼻子摔脸的样儿就生气,我娘哪辈子欠她的。”   周六红笑道:“哈哈,所以啊,千万让他们成,我求神拜佛盼着呢!”   虽然她笑得开心,但姜采月也听得出她心底的辛酸和无奈,被那无情无义的母子欺负到这地步,只能靠让别的女人进门和他们作对来出气,也确实够让人不甘心。   姜采月回头想想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嫁给霍铁砚这样一个没爹没娘的人,不用受公婆的管束,不用和他的家人烦心,也算自己幸运。   想着和周六红躺下熄灯睡觉。   第二天早上,姜采月惦记着昨天没见到寻儿,今天便没和周六红在家里吃,两人想来梳洗之后便来到姜家,周六红帮孔氏做饭,姜采月顾不得那么多,到屋里抱起还没睡醒的寻儿亲近,直到把寻儿鼓捣醒,楼着她的脖子腻歪想吃奶。   姜采月虽然心疼,却还是忍住没让他吃,寻儿都已经十四个月了,也该断奶了,既然正好这几天赶到这儿,那就断了算了,再吃下去,对自己和孩子都没有好处。   吃完早饭,姜采月和周六红,还有刚过来的姜采莲又到翠香家看过,见柳翠香还在炕上躺着,虽然不像昨天那样一直哭,可是状态仍旧很不好。 第569章 一个羊是赶,俩羊也是放   见柳翠香这个样子,姜采月三人不好再说张熙存的的事让她心烦,便劝了她几句,让她好好养病别多想,然后从她家出来,正好东子也过来,三人又上了马车去酒楼。   酒楼里,张熙存的病倒是好了,一大早就在大堂里转,等着姜采月等人过来。   见她们进门,迎上来问道:“你们总算来了,翠香她怎么样了?病好点了吗?心情好点了吗?你们有没有把我的话告诉她?”   东子和姜采莲觉得不关他们的事,两人和张熙存打过招呼进厨房开工去了,姜采月和周六红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对张熙存说,只好说道:“翠香……还好吧,和昨天差不多。”   张熙存急了,说道:“跟昨天差不多?那是根本没好啊!他不是吃药了吗?怎么还没好?他爹没照顾好她,我的话你们跟他说了吗?她是不是生我气了?”   周六红看了看他和姜采月,说道:“月儿,还是你跟张少爷说吧,我先忙去了。”   说完她也躲到柜台里去了。   张熙存看出不对,拉着姜采月的衣袖说道:“姜姑娘,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   姜采月没办法,最好把他拉到角落里一张桌旁坐下,为难地说道:“是这样的,翠香、翠香……她说不想见你了,跟你、跟你不会有结果。”   张熙存眼睛瞪得老大,说道:“为什么?她为什么这么说?你没把我的打算告诉她么?还是她爹还拦着,她不敢跟我在一起?”   “没有,她爹已经不拦了,我昨天晚上把好柳叔劝好,他同意你们来往了,这次只是翠香自己的原因,她听了你的打算,说、说不想嫁得见不得人。”   张熙存老半天缓过气来,说道:“她这是在怪我,怪我不能给她名分!可这只是一时的啊,总有一天我会让她光明正大进我家的门!”   “或许……是她觉得那一天太遥远了,不敢盼望吧。”   张熙存沮丧地捶桌子,说道:“怪我!都是我无能,如果我有能力,翠香就不会这样想了!”   姜采月说道:“那怎么办,事情就是这样的,你想让她在没和你真正确定感情的时候就死心塌地,那不太可能,现在只看你是什么态度,如果你也不是很确定对翠香的感情,那还是这样悄悄算了的好,趁着没开始就结束,你们两人都能少承担些后果,但如果你觉得翠香对你真的很重要,那就想办法,让她知道你是有诚意的,坚定和你一在起的信心。”   张熙存坐在那里认真地想了想,说道:“不行,翠香是个好姑娘,是我喜欢的那种,如果错过了她,我会后悔一辈子!所以我一定要去找她!”   姜采月担心他是一时冲动,正在出问题的当口,被拗得别不过来弯才这样,想了想说道:“你去找她当然好,只是她现在病着,跟你谈这些伤心又伤身,我看不如等过几天,她的病好起来你再去,到时候好好和她说说,或许她就会改变想法了。”   张熙存有些焦躁,却还是说道:“好,那就等过几天吧,可是姜姑娘,我实在不放心她,我觉得他爹肯定照顾不好她,你能不能帮帮我,留在村里照顾她几天,你放心,你的酒楼我会帮你盯着的。”   姜点头说道:“当然可以,只是、只是我要给寻儿断奶了,我想好好喂喂语儿,我若回家,语儿奶娘的奶水又不够吃了,我的奶水恐怕也要回去了……”   张熙存坐在那儿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吧,我让丫鬟带着语儿跟你去,直到她断奶,都由你来照顾可好?”   姜采月想了想,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反正也要照顾寻儿,便带着张湘语也无所谓,有那两个丫鬟在,自己不过喂喂奶,别的不需要做什么,于是点头说道:“行,那我就把语儿带着,只是经常去翠香那里,万一把语儿也染上病,张少爷不要心疼啊。”   张熙存摇头说道:“没事,我这病着的时候也抱过她,什么事都没有,而且好像这几天这次病过去了,问题不大,我让丫鬟们多注意便好。”   “唔,那就这样决定了……”   又在酒楼里呆了一天之后,姜采月便带张湘语和那两个丫鬟回到村里,在自己家中住下。   说是照顾柳翠香,也没什么用照顾的,熬药做饭什么的,柳老忠都做了,姜采月就是没事过去陪她说说话。   柳翠香的这场病格外不容易好,大夫又来看过几次,说她其实病的问题不大,主要是情志所伤,新火压上旧火,才会这么严重,想治好病不只要吃要,还要心情好起来。   姜采月感觉柳翠香的心情,不是自己和她聊聊天就能好的,便让张熙存借口看张湘语到五牛庄来两次,想让他和翠香见面谈一谈,可是柳翠香听说他来便立刻告诉姜采月,千万别让张熙存过来,她不想见。   她心情太差,张熙存和姜采月也不敢硬来,只好暂时忍着,等着她的病情好转。   柳翠香这一病就病了一个多月,直到天气暖起来,青草长了一寸多高,她的身体才好起来,能下炕走动,屋里屋外的做点什么了。只是身体却清瘦了很多,两腮都凹陷下去了,看着让人非常心疼。   天暖之后,柳老忠要下田干活,不能总在家里,姜采月和姜盛喜的田也都租出去了,今年不用为田操心,寻儿的奶也彻底断完了,甚至现在看到她给张湘语喂奶都不叫了,已经适应了娘身边有那么一个小妹妹。   春天的时候姜家不像别家那样忙,姜采月便经常带寻儿、顺顺和张湘语在柳翠香家呆着。   有寻儿和顺顺闹着,柳的心情更好了一些,只是看到张湘语的时候,她的神情却总是有些苦涩。   虽然如此,她对张湘语仍然很好,偶尔也会抱抱,仍旧从心里往外地亲切。   姜采月看她这样,感觉她和张熙存还有门儿,张熙存那边没打退堂鼓,只是在等待时机,柳翠香这里也心有挂碍,还是放不下,那两人就有再到一起的时候。 第570章 梁艳秋上门   这天她带着三个孩子两个丫鬟在柳翠香家呆了半天,见柳翠香自己做午饭已经没问题,娘不放心猪场里新下的几窝小猪,中午不在家,她便从柳家出来,打算回家去做饭。   几人刚一绕过柳家的房头儿,便看见门口街上站了两个人,一老一少,一男一女,身上背着包裹,满身落着尘土,看样子好像远道而来,还在在那里向村中张望。   这两个身影很陌生,可是姜采月又觉得在哪儿见过,下意识停住脚步站在那里细想,正想着的时候,那年轻女子转头对身边的老者说道:“叔叔这这个村子么?我们要不要再找人打听一下……”   听到这声音,看到那女子的侧脸,姜采月心腾地提到嗓子眼儿,差点没直接跳出来,可真被吓得不轻。   原来这两人不是别人,而是霍铁砚的叔叔和那个所谓的“媳妇”梁艳秋。   姜采月见两个丫鬟还抱着张湘语向外走,她连忙叫道:“别走了,快回来!”   说完抱着寻儿扯着顺顺便退到房前去。   两个丫鬟被她搞得发愣,转头看看路上的霍鲁和梁艳秋,见这两人也正看过来。   俩丫鬟没多想,根本不知道姜采月突然躲起是因为这两人,抱着语儿回到屋前,问姜采月道:“姜姑娘,你有什么事,是咱们先不走了吗?”   姜采月着急,心想走什么啊,两个冤家来了,哪敢出去见他们,这两个东西简直就是来要自己的命的么,这下自己编了两年多的谎肯定要露馅了,被别人拆穿都不算大事,被娘知道可要出大麻烦,自己怎么跟她说,这被自己说成要死的人,好好的活着呢,竟然大老远地找来,根本圆上。   她站在那里想了想,说道:“我麻烦你们俩点事,你们这就出去,路上那俩人多半会朝你们问路,他问的肯定是霍铁砚在不在这个村,你们告诉他,霍铁砚搬走了,搬到耽阳县里去住了,要问你们县里什么地方,你们就随便说个街名。”   两个丫鬟愣了,问道:“为什么这么说?霍铁砚就是姜姑娘的相公吧,你们的家分明在这儿……”   姜采月急道:“你们去跟他这么说就行了,先去吧,再不去他们找别人问就糟了。”   这两个丫鬟连忙应道:“哦哦,我们这就去。”   说完抱着张湘语又向院外走。   街上的霍鲁和梁艳秋之前看到两个丫鬟,却没看到及时躲起来的姜采月,梁艳秋还有高兴,说道:“叔叔,有人出来了,我们找她们问问吧……”   正说着见那两个丫鬟竟然又回去了,梁艳秋还在奇怪,说道:“咦,怎么又回去了?”   霍鲁转头到处看,见附近还真没其他人在外面,对梁艳秋说道:“那咱们再往前走走,铁子家总不能就在村口,到前面见到人再问也来得及。”   说完两人又向前走。   走了没几步,听到身后脚步声响梁艳秋回头看,见那两个丫鬟又抱着孩子出来了,说道:“叔叔,她们又出来了,我回去问问,你先等我一会儿。”   霍鲁点头道:“嗯,你去吧。”   梁艳秋挎着包袱小跑回来,叫道:“两位妹妹等等,我向你们打听点事。”   那两个丫头正在朝他们看,猜测他们是谁,见梁艳秋果然像姜采月说的,回来向她们问路,这两个丫头抱着张湘语停下,问道:“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梁艳秋问道:“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不是五牛庄啊?”   两个丫鬟点头,说道:“是啊,这里就是五牛庄,你们是来走亲戚的吗?找哪家啊?”   “我们来找一个姓霍的,名叫霍铁砚。”   她们说话的时候,霍鲁在那边站着没意思,也慢慢走回来,听她们谈话。   要是之前姜采月没叮嘱,这两个丫鬟肯定说了,她们就在霍家住呢,认识霍铁砚的妻子,可是刚刚姜采月已经告诉过她们要怎么说了,她们当然不能再那样说。   其中一个丫鬟说道:“哦,你们找霍家啊,他们不在这里住了,已经搬走了,搬到县里过好日子去了!”   梁艳秋一愣,转头向霍鲁看去,说道:“叔,铁子搬家了,我们找空了。”   霍鲁站在几步外问道:“县城里?他们搬到县城里什么地方?”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顺嘴说道:“在净水胡里的什么地方。”   她说的净水胡同就是张熙存家旁边一条小胡同的名字,胡同很小,根本没几户人家,觉得反正姜采月让胡说,那就胡说好了。   梁艳秋和霍鲁十分失望,可是觉得毕竟打听到了地方,便没再往村子里走,梁艳秋谢过那两个丫鬟,对霍鲁说道:“叔,你看怎么办,我们是要再回到耽阳县去吗?”   霍鲁根本没想到被姜采月给骗了,说道:“不回去能咋办,铁子都搬走了,咱们在这里又不认识别人。”   梁艳秋道:“那好吧,咱们再回去吧,不过天这么晚了,咱们肯定走不到县城,不如那刚才路过的那个镇子里去住一夜吧。”   “嗯,走吧。”   霍鲁说着就要走,可是梁艳秋却想起什么来,对那两个以为没事了的丫鬟说道:“对了两位妹妹,我再问一下,你们知不知道,霍铁砚他、他……和没和那个小姜采月的成亲?”   两个丫鬟一愣,说道:“当然成亲了啊,他们俩的孩子都会跑了呢!”   梁艳秋听完脸色瞬间惨白,站在那里眼圈发红。   她身后的霍鲁却火了,跳脚骂起来:“他娘的这个小兔崽子!不让他娶不让他娶的,他竟然还娶那个丫头片子!看我见面儿不打死他,让他把那个丫头休了娶你!”   那两个丫鬟也被骂火了,她们两个和姜采月相处得时间长,觉得姜采月人很好,不管是对她们还是对张湘语都好到没话说,而且甚至自家少爷都把小姐许给寻儿了,有人骂小姐的丈母娘还了得。   那个抱着张湘语的丫鬟立刻质问:“你们是谁啊,竟然骂人,霍夫人招你们惹你们了,你们就要打要骂的!你们凭什么!” 第571章 快点滚   听到她们这么护着姜采月,梁艳秋和霍鲁都奇怪,梁艳秋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叔骂她你们为什么这么生气?”   这两个丫鬟也不好惹,说道:“你管我们是什么人,反正就是不准你们骂霍夫人!”   另一个丫鬟也说道:“这里是我们的地方,霍夫人是我们的人,你们凭什么骂她!再骂她我就叫全村的人把你们打出去,看看到底是谁打谁!”   霍鲁也气了,指两个丫鬟叫道:“你们两个臭丫头片子,跟那死丫头到底是什么关系,看你们也不是好东西,说,你们是不是她娘家人?!”   这两个丫鬟也没傻透,没说和姜采月有关系,歪着脖子叫道:“你管我们是谁家的!我们是谁家的也不让你骂她,我们就知道她是好人,你们不是好人!”   这两个丫鬟从柳家院子出来之后,姜采月便躲在墙角后向这边看着,本以为她们能顺顺当当把霍鲁和梁艳秋打发走,却没想到她们竟然和这两人吵起来了。   姜采月十分头疼,连忙带着寻儿和顺顺回到柳翠香家屋里,紧张的说道:“翠香,不好了,霍鲁和梁艳秋来了,在街上和春儿、冬儿吵起来了!”   柳翠香发懵,根本不知道霍鲁和梁艳秋是谁,问道:“你说什么人?我没听说过。”   姜采月争道:“就是砚哥的叔叔,和那个他私自给定下的、所谓的砚哥的媳妇啊,我跟你说过的!”   柳翠香这才想起,惊讶地说道:“啊!他们怎么来了?你不是跟你娘说,霍大哥的二叔病了么,他们这一来,岂不把你的谎话全都揭穿了!”   姜采月说道:“是啊是啊,所以我才让春儿和冬儿去帮我把他们骗走,结果说了没两句就吵起来了,现在就在后面呢,你快去帮帮我吧,再吵下去真要露馅了!”   “行行,我这就去!”柳翠香连围裙也来不及解就往外跑。   姜采月在她她身后叫道:“告诉他们,我和砚哥已经搬到县城里去了,让他们走就行了,千万别在这吵了,不然一会儿我娘回来了!”   也不知道柳翠香听没听到,就已经跑到院外去了。   姜采月便也再次出来,扒着墙角向那边看。   柳翠香跑到屋后,见春儿和冬儿还在和霍鲁、梁艳秋吵着,她叫道:“春儿,冬儿,你在做什么,怎么和人吵起来了?”   这两个丫头说道:“柳姑娘,你出来的正好,这两个人骂霍夫人,不是好人,咱们找人把他们打头出村去!”   柳翠香说道:“霍夫人都已经不在这村里了,他们在这儿骂什么,要骂到她家去骂啊,在这里谁能听得到!”   两个丫鬟这才想起自己出来是干什么来的,也顺着她说道:“是啊是啊,我们已经告诉他们了,可是听见他们骂,生气就和他们吵了!”   柳翠香来到近前,往霍鲁和梁艳秋身上打量着。   霍鲁五十多岁,长着一双斜来斜去的三角眼,下巴撅得老高,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很刻薄的人。   再看梁艳秋,其实长得还算不错,虽然比不上姜采月,但也谈不上丑,只是年龄大了一些,看样子有二十七八,没准是因为岁数大了嫁不出去,才愿意一个没见过面儿的人定亲吧。只是月儿不是跟自己说了么,她和霍铁砚回来之前,霍铁砚已经跟梁艳秋说清楚,告诉她根本不会娶她,给她银子让她另谋生路,这怎么还找到村里来了?   她想着的时候,霍鲁还在不依不饶,又指着她叫道:“你这女人又是谁?你跟那个姓姜的死丫头是什么关系?!”   柳翠香看着暗想,难怪春儿和冬儿和他对骂,这老家伙确实太不是东西了,这才见个面儿,就这样跟自己说话,真难为他是怎么平安走到这儿来的,没在路上和人吵架被打死?   想着说道:“我和她是同村啊,都在一个村子里长大的,当然都认识,不只我认识,全村人都认识他们夫妻俩,他们那么好的人,你们凭什么骂他们!我告诉你们快点滚,再不滚,我真叫全村的人出来打你!”   霍鲁还想再吵,可是梁艳秋却害怕了,一个劲儿拉他,说道:“叔,叔你别吵了,咱们还是快点去找铁子吧,这里是姜采月的地盘,别想咱们惹到她家亲戚,吃亏犯不上。”   霍鲁这才不甘心地哼哼着,跟梁艳秋一起向村外走去。   他们出村,钱氏还出门来看,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向柳翠香问道:“翠香,那两个人是谁啊,怎么好像骂月儿来着?”   柳翠香说道:“姜三婶别理他们,是两个疯子,想到月儿家骗钱的!”   树大招风,现在想在姜采月身上得便宜的人不少,钱氏便也相信了,嘟囔道:“真是有病,想要钱自己赚去,到这儿来讹钱,真应该把他们的腿打断!”   “嗯,可不是。”   柳翠香顺嘴应了一声,让那两个丫鬟抱张湘语先回姜家,然后飞快地跑回自己家去,对姜采月说道:“月儿,这恐怕不行啊,他们两个回到镇里,多半要住在东子的大车店里,只要一提你的名字,所有人都知道,还不得再把他们打发回来?!”   姜采月说道:“是啊,我也正担心这事呢,我得赶在他们前面到镇里,好好安排一下,让石家那哥四个千万别说认识我。”   “不行啊,你追过去,被霍大哥他叔和那个女的认出你怎么办?”   “没事,我骑马从南村那边绕过去,肯定能走在他们前面。”   说完她把寻儿塞进柳翠香怀里,说道:“不行,我这就得走,到那边交代也要一会儿,别想来不及,家里你帮我安排吧,千万别让我娘知道!”   说完她跑回自家院子,把拴在院里的马解下来,骑上马向村里路,绕到前街之后上了去南村的路,跑上南村通往镇里的路。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柳翠香连饭也做不上了,抱着寻儿带着顺顺,到后院去嘱咐那春儿和冬儿,叮嘱完了又告诉顺顺,刚才的事不准对奶奶说,尤其是姑娘和自己的对话。 第572章 交给我们   顺顺根本不能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点头跟柳翠香答应:“嗯,香姑姑,我不跟我奶奶说,我跟谁都不说,连我爹也不告诉!”   柳翠香这才放心,见那两个丫鬟忙不过来,便要把寻儿和顺顺再带回自己家。   她带两个孩子还没走出院,便见孔氏从猪场回来了。   孔氏在门外看到问道:“翠香,你过来了,你怎么带着寻儿呢,月儿去哪儿了?”   柳翠香说道:“大娘回来了?酒楼里有事,来人把月儿叫走了,我看春儿和冬儿看不过来这么多孩子,才要把寻儿和顺顺带走。”   孔氏听了又担心起来,说道:“酒楼里出啥事了,是不是有人打架?”   柳翠香连忙说道:“不是,有人订了一桌子酒席,都是复杂的菜,东子弄不过来,别人又不会,这才让人过来找月儿的。”   听说是赚钱的好事儿,孔氏才安心,说道:“这死丫头,为了赚钱连家都不管了,是不是饭都没做呢?”   柳翠香说道:“嗯,她正说着要做就来人了,她说让春儿和冬儿帮忙做呢。”   “那哪儿行,她俩才多大,哪会做饭,来吧,把寻儿和顺顺给我,我带他们进屋做饭去。”   “没事大娘,我哄着也行。”   “不行,你这才好,看瘦的这样,风大都能吹跑了,哪能让你挨累。”   说完她把寻儿的手扯过来,怜爱地说道:“走,大外孙儿,跟姥姥回屋,咱们做饭饭吃……”   柳翠香见她没怀疑,便也回家做饭去了。   再说姜采月,骑着马从南村绕路,虽然比霍鲁和梁艳秋多走很远,但是马跑得远比人快,霍鲁和梁艳秋又远道劳顿,没有那么好的体力,走得相当慢,被姜采月超过他们很远,提前跑回镇里。   到镇里后她没到酒楼先进了东子的大车店,进来之后见石老四在大堂里招待客人,对他说道:“石四哥,我麻烦点事。”   石家兄弟知道这大车店是姜采月帮东子开的,开完之后还是给自己兄弟赚钱,所以对姜采月都十分客气,过来说道:“采月来了,你有啥事就说,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的事,再麻烦我们也得帮你办。”   姜采月道:“没有,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就是一会儿要是有一个老头和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儿姑娘来住店,万一打听起我和砚哥的事,你别告诉他们我家在五牛庄,这里开酒楼的事,就说我们搬到县城里去了,让他们到县城里去找。”   石老四疑惑道:“就这么点事啊?这好办,可是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们是什么人?”   姜采月不好跟他说,道:“反正就是来找我们砚哥的,他们在肯定会搅得我家无宁日,你帮我把他们骗走就是,告诉石五哥和石六哥,还有八弟,都别说走嘴了。”   “好好,我这就去告诉他们,我让老八在路口盯着,他们要是打这儿过,就让老八把他们拽进来。”   “行,那就麻烦你们了。”   姜采月说完又回到酒楼,以防万一霍鲁和梁艳秋到自家这边来吃饭,自己这里的人再说走嘴,虽然看他们的样子,不像随便进较大酒楼的样子,但也不能不防。   来到酒楼里,见到她在这个时候来,周六红十分奇怪,问过她之后被吓了一跳,说道:“什么,那个老头子和那女人来了?”   现在她和姜采月、柳翠香的关系都十分要好,这事姜采月也在背地里跟她说了,不然以后被她知道自己和翠香瞒着她,难免会觉得自己不真心待她。   姜采月道:“可不是,我真没想到,离开的时候以为,这一走就一辈子不用见了,大不了再回去扫地次坟,也绕开他家走便完事,结果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找过来,真是阴魂不散!”   周六红道:“没事,你就别烦心了,把他们支到城里去便是了,他们在那里找不到你们,估计就会回去了。”   姜采月发愁说道:“只怕没这么容易,大老远来的,他们能找不到人就走么,还不得再回来?”   周六红道:“他们要是再回来,咱们干脆叫伙计在路上堵着,狠揍他们一顿,把他们打怕了让他们滚就是了。”   姜采月摇头说道:“可那毕竟是砚哥的二叔,他虽然也看不上他,但那毕竟是长辈,回来要是知道我这样对他叔,他肯定要怪我。”   周六红不知道霍铁砚的脾气,不愿意掺和他们夫妻间的事,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让他们先躲开你娘,大不了咱们多留意着就是。”   “嗯,那行,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便要出门。   周六红不放心,把她拽住说道:“你别冒然出去,等我帮你看看,他们真走过去了你再回村。”   说完到外面看,看了半天也没看霍鲁和梁艳秋的影子。   她这里正看着,石老八跑过来,问道:“周家姐姐,姜姐姐在店吗?”   周六红道:“在呢,走,一块进去吧。”   两人一起进到店里,石老八对姜采月说道:“姜姐姐,我四哥让我来告诉你,你说的那两个人,已经住进我家店了,我们会‘照顾’好的,你不用担心。”   姜采月道:“好好,谢谢你了老八,也回去替我谢谢你的三个哥哥。”   “不用客气,我回去了。”   石老八说完又跑回大车店,跟他的三个哥哥报信去了。   他走了之后姜采月来到后院,打算从后院出去,绕过大车店回村。   她到后院的时候,正好遇到张熙存在伙计屋里睡醒出来,问道:“呣,姜姑娘,你怎么在这时候来了?”   姜采月说道;“别提了,你不是知道我用砚哥二叔生重病为理由搪塞大家和我娘的,结果刚才砚哥的二叔带人找五牛庄去了,差点看见我,我让你家丫鬟帮我把他们糊弄到县里,我怕到镇里后再被他们知道真相,过来告诉大家一声。”   张熙存也替她上火,说道:“哎呀,这事弄的,怎么能让他们找来呢,这下可不好办了!” 第573章 骗走   姜采月都快愁死,道:“可不是,真是不好办了,两个大活人,能说能走的,想挡都挡不住,只希望他们到县里找不到人能离开,不然再回来的话,肯定会被我娘知道,而且砚哥的那个叔叔,简直就是个老妖怪,那个作劲儿就别提了!”   张熙存听了咬牙,说道:“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干脆让我丈人找个理由,把他们抓起来扔进大牢去,关他们到死,这样就安心了!”   姜采月发愣,道:“啊?这样也太狠了吧?而且、而且你和翠香的事要是被你丈人发现,他肯定会气死,再找你的麻烦,所以还是躲着他一些吧。”   张熙存听着有道理,但是又不能不帮姜采月,想了想又说道:“那这样吧,我立刻回县城里去安排一下,就说是霍将军的朋友,给他们找个地方呆着,先好吃好喝地供着,然后慢慢劝说,让他们回到老家去,这总没问题了吧。”   姜采月说道:“那好吧,那就只能麻烦张少爷了。”   “你跟我还说什么麻烦,我家语儿都是你帮忙照看呢,帮你做这么点事算什么,好了,你先走吧,我这就到前面去让人盯着,跟他们一起回城里。”   “嗯,那好,我先走了。”   姜采月出院上马从小街绕过去,绕弯走到大车店后面,上了去五牛庄的路,回到村中。   她来回用的时间不算很久,到家之后孔氏还在奇怪,说道:“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你做的菜不是很费时间么?”   姜采月知道一定是翠香告诉她的,说道:“哦,该做的我都做完了,其他的东子弄就行了,我不放心家里,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家里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在家还看不好孩子是怎么!”   “不是啊,我是担心语儿饿,她到现在还不怎么吃辅食,时间长不回来,她又要闹人了。”   “嗯,那倒也是。”   姜采月总算蒙混过去,又小心地对她说道:“对了娘,我发现最近有有些骗子不怀好意思,到人装亲戚骗人,要是骗到咱家,你不会相信。”   孔氏说道:“你当你娘傻咋的,是不是自家亲戚还不知道,怎么会被骗,担心得多余!”   “不是,万一装什么你想不到的人呢,哪里的远房亲戚之类的,总这若是有这种人上门,把他们打出去就是了。”   “嗯,知道知道,看你磨叽的,快喂语儿去吧,好像有点闹***儿和冬儿哄不了了。”   姜采月这才去给张湘语哺乳,可还是有点担心,张熙存真能摆平这两个人么?能把他们弄走好了,弄不走的话,可真要上火死了。   晚上她带着寻儿张湘语,还有那两个丫头回家住,等东子从酒楼回来。   今天酒楼里有客人吃到得,东子回来得也比较晚,他赶马车进院,姜采月听到声音出来问:“东子,那两个人在你店里住着呢么、”   东子说道:“在呢,住得挺好呢,竟然还点的酒菜,一共花了三四钱银子,我给他们做的,看样子还挺有钱的。”   姜采月暗想,挺有钱的?他们是哪来的钱?当初霍铁砚让梁艳秋离开的时候是给了她些钱,但是那些钱就算她攒到现在一文不花,也只勉强够到这里的路费,住店还点酒菜,那肯定不够,难不成霍鲁卖房子卖地了?   想到这里姜采月吓了一跳,暗想可不要真这样,那可真是要命了,分明打算来了不走,恐怕张熙存劝都不好使了。   东子又说道:“月儿姐你不用担心了,我听我哥说他们到城里要去顺平胡同,正好在张少爷家旁边,他已经提前回去安排了,到那里找房子,等他们找过去,就让他们住在那儿。”   “嗯,那还好,行了,没事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干活呢。”   东子卸完车拴好马后出院回家去了,姜采月也回屋睡觉。   由于心里不托底,第二天她带寻儿和张湘语,还有两个丫鬟和东子,姜采莲一起到镇里。   来到酒楼前,她先让东子看着,霍鲁和梁艳秋没在车店门口,院里也没人,姜采莲又看过酒楼里也没有这两个人,她才敢带寻儿下车,飞快的进了酒楼。   春儿和冬儿抱着张湘语,跟在他后面,也进到酒楼里。   外面的姜采莲没直接进来,先跑到大车店那边去打听,问过石老四听说霍鲁嫌走路累,让梁艳秋出去雇骡子了,梁艳秋现在还在外面没回来,姜采莲又跑回来告诉姜采月。   姜采月暗暗撇嘴,心想这个死老头还知道累,嫌累你跑到这儿干嘛老,实在家呆着多好。不过刚才真有点悬,万一正好遇到梁艳秋回来,岂不是被她们抓到了。想想这两人都可恨,把自己搞得像做贼一样。   她把寻儿交给周六红,自己扒着酒楼的窗缝向车店那边看,看了一会儿,果然见到梁艳秋带着一个赶脚的脚夫,牵着累子来到车店前,脚夫牵骡子在店前等,她进到店里去了。   过了一阵子,梁艳秋扶着霍鲁挎着包袱从里面出来,把霍鲁扶上骡子,包袱也搭在骡子背上,这才离开车站门口,向耽阳县方向走去。   姜采月忍不住冷笑,这个梁艳秋,不是脑子进水了吧,明知道被霍鲁骗了,白侍候他好几年,结果还是不走,仍旧把霍鲁当祖宗一样侍候着,带跟他大老远找过来,难道她就不知道,就算找来,砚哥也不会要她,再被赶一次,岂不是自取其辱。   不过好歹算是这两人走了,她的心也踏实一些,回到店里哄寻儿和张湘语,同时想着万一这两人不走要怎样对付。   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办法,两个活生生的人,能怎么弄?总不能杀人灭口吧?虽然觉得自己也挺不东西的,但却干不出这么没人性的事,没别的办法,还是先等着张熙存的消息吧,希望他真能把这两人打发走,自己也就不于用再烦心了。 第574章 啥事乐这样   等了三天,姜采月总算把张熙存等回来,见他进门问道:“张少爷,你总算回来了,怎么样,把那俩人安排好了吗?”   张熙存先是说道:“当然安排好了,不安排好我哪敢回来见你。”可是随后却道:“话说霍将军那个二叔,实在太难对付了,我安排的那个小屋,说是你们家,那死少头子硬说不对,挑这挑那的,不知费了多少口舌才安抚住,然后还朝我借银子,说等你们回来让霍将军还我。”   姜采月道:“什么?脸皮竟然这么厚!那你借他了吗?”   张熙存道:“借了,不过只借了他五两,省得被他占太大便宜。”   姜采月拉着他到一边坐下,说道:“快跟我说说,你都从他那里打听到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来找砚哥,怎么打算的?”   张熙存跟她过来,坐到桌旁说道:“我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妙,他们说不只是过来住几天,而是、而是打算以后留在这里,让霍将军养的老!”   “什么?!”   姜采月的眉头挑起老高,说道:“他让砚哥养老?凭什么,他自己又不是没儿子!”   张熙存道:“他还真就没儿子了,他儿子年前的时候和人财钱打架,被人对方一刀叉死了,他埋了儿子,卖房子卖地,再加上杀人那家赔的钱当路费,从鲁州过来找你们了。”   姜采月目瞪口呆,愣了半天说道:“他、他儿子死了?那他这下真要懒上我们?”   张熙存道:“是啊,房子和地都没有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再回去了。”   姜采月气道:“真是的,他儿子怎么就能死呢!让这家伙有理由到我这儿来!要是个通情达理的还可以,管是不是亲的,毕竟是砚哥的叔,但那老头儿偏偏是这么一个东西,谁不讨厌他!”   张熙存道:“要只那讨厌的老头儿也就罢了,弄间房子雇个人侍候他就行了,可还带那个女子,霍将军那叔,口口声声说那女子是霍将军的元配夫人,这简直就是来给你找别扭的!”   姜采月更气,拍桌子说道:“什么砚哥的元配,在我们回去之前,砚哥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是他那个叔红嘴白牙把人家骗来的!那女子也缺心眼儿,见都没见过砚哥,就答应嫁了,搬到霍家去住,侍候那死老头两三年,那老头儿逮着个不花钱的丫鬟,就把砚哥终身大事往出许,真是快把我恨死了!”   张熙存道:“行了,你就先别生气了,我让人盯着呢,除非他们离开耽阳县回老家,不然不会让他们再过来的。”   姜采月发愁,道:“唉,看得了一眼看不了一世,这要什么时候是头儿。”   张熙存道:“如果能看到霍将军回来就好了,到时候让他想办法解决。”   姜采月摇头,说道:“他解决?我看他回来更麻烦,他能斗得过霍鲁那老家伙么。”   张熙存叹气,道:“这人啊,到老了就是不好办,年轻时候积德的还好说,到哪里都会被敬重,不至于让人嫌弃,而这些年轻时候不干正经事,不攒人缘的,到老的时候硬往晚辈眼前凑,让人家养老,真是让人吃了苍蝇一样讨厌。”   姜采月坐在那儿半天不出声,最后无奈道:“罢了,先这么混着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不因为他们两个来,我就不生活,弃家逃跑了。”   就这样无锡一和梁艳秋暂时在县城里住下,姜采月继续做她的事情。   天又暖了,家里也该开始收蕨菜了,今年周六红回不来,姜采月便带着两个孩子在家,跟柳翠香一起忙活,家里的一百来口大缸要清理出来,刷得干干净净也要些日子。   姜采月说雇人刷,柳翠香舍不得钱,见日子又早,便自己动手。   姜采月不能干看着,和孔氏两个,有时间便也都一起清洗,姜采月见总到村中的水井去打水实在太费劲儿,便雇人在柳翠香家的院子里打了一口井。   柳翠香家没有小孩儿,父女两个做事都知道加小心,有井也没有太大关系,姜家却不然,顺顺和寻儿每天在院子里跑,万一不留神出了意外,那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天她和孔氏、柳翠香正在院子里房活,提水刷缸,再一只一只地滚到一边,春儿和冬儿两个丫鬟抱着在旁边看,寻儿和顺顺被姜采凤带到村头去采酸皮,钱氏跟在院边一边看三人干活一边闲聊,时不时给搭把手。   这阵子虽然忙,柳翠香的身体却逐渐强壮起来,不再那样瘦了。   几人正忙活着,张氏从东头儿过来,过院就拍大腿乐,说道:“哈哈,我跟你们说点好事儿,肯定新鲜!”   孔氏这几天忙,没到他那边去,反倒是张氏经常过来,有时候孔继德实在闷了,也拄着棍儿慢慢蹭过来,到妹子家来说会儿话。   见到张氏乐这样,孔氏奇怪地问道:“大嫂,到底啥好事啊,看把你高兴的。”   张氏说道:“好事,这可真是好事!哈哈,你不知道,潘景芬和许赶生的事儿成了,真成了!人家定的日子比东子还早呢,真跟大姑娘出嫁似的,还要的聘礼,要正巴经的成亲呢!”   这下一院子的人都惊了,钱氏在那边惊讶地说道:“哎呀,老许家竟然娶潘景芬?这胆子也够大的,那还不得戴一屯子的绿帽子!”   张氏说道:“那可不一定,没准成亲之后就不绿了呢,自己有爷们了,还那么缺啊!”   姜采月说道:“那可不一定,是那样的人,不管有没有男人,该找谁找谁,要不是那样,之前嫁的老王家,能在儿子死了之后把她们娘俩赶出来!”   张氏偷笑,说道:“行了,咱们谁不知道,只是毕竟也是亲戚了,就往好了说呗。”   姜采月摇头道:“可不是,这绕圈的亲戚,都快结满屯子了,偏偏还没几个好的,算得咱人这伙人闹心。”   说到潘景芬,钱氏不怎么样想到潘景玉,问道:“对了大嫂,你没听说潘景玉咋样了,这养伤都养快半年了吧,还没养好,该不会烂死了吧?” 第575章 躲避   张氏说道:“烂死什么呀,好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见他在院里溜达呢,就是走不快,也都瘦得不行了,比翠香瘦得还厉害。”   姜采月听了她的话悄悄向柳翠香看了一眼,知道柳翠香不愿别人把她和潘景玉放在一起,说道:“大舅妈,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和咱翠香比什么,翠香活得好好的人样儿,潘景玉那根本就不是人。”   张氏忙道:“我就是随嘴一说,他当然不能和翠香比了,那小子敢给月儿使坏,死了都不多!”   说着转头下意识看向姜仲贵家,说道:“咋着,姜采艳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去,是不是真不跟潘景玉过了?”   孔氏摇头,小声说道:“没有,过着呢,昨天我还看到齐氏过来接潘浩林回家看他爹,今天早上又送回来的,就是两家跟从前不太一样,没那么近乎了,潘家倒是没休姜采艳。”   张氏说道:“那能休么,听说姜采艳手里还攒着他家的银子呢,潘家外边欠了满屯的债,再休了姜采艳,那可赔大发了……”   众人说着话,门前路上传来马蹄声,抬眼看去,是张熙存带着一个随从过来了。   由于张湘语总在这姜采月这里,张熙存便也经常过来,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是谁。   姜采月劝过他几次,让他最好少来,别再发生当初他爹那样的事情,可是张熙存却不在乎,说鲁宁镇到五牛庄这段路短,自己又不在天黑的时候走,骑马用不多长时间就过来了,不会有事的,姜采月拦不了他也没办法,只能让他来的时候尽量随从,只是张熙存嫌随从来了碍眼,还是经常一个人过来。   村子里的长舌妇们想象力丰富,姜采月和柳翠香、周六红和张熙存交往,这些人便在背后胡编乱造,说姜采月和柳翠香、周六红这三个女人都跟着张熙存,姜采月的酒楼要不是有张熙存给撑着也肯定干不下去,甚至说霍铁砚就是因为姜采月跟张熙存胡搞被气走之类。   虽然没有人敢当姜采月的面儿说,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姜采月也知道,只是懒得理而已,对于人嘴的威力,她早就体验过了,就像空中的风,一会儿向东刮,一会儿向西刮,今天你有事他讲你,明天别人有事他又讲别人,没准哪时你有对他有利的地方,本来说你坏话的人,又改成说你好话了,每天净跟这些人纠结,那真心活不下去,所以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现在传得难听,等到砚哥回来的那天,便都水落石出,不攻自破。   扯得有点远,还是说张熙存,人还没下马,眼睛便落在柳翠香身上。   原来那天被柳老忠从柳家赶出来,他以为不是很在原问题,结果直到现在,柳翠香都还是躲着他,一副铁了心不与他来往的模样,弄得他十分难过。   姜采月看到他在门前下马,便放下手里的刷帚迎出来,问道:“张少爷你怎么过来了,你的田都种完了?”   “嗯,种完了,今天让人往鱼塘里车着水,我看一两天不一定能车够,想语儿便先过来看她了。”   他的鱼塘虽然去年洒进去鱼苗儿,但是由于洒得晚,到年底长得不够大,便没有出售,打算今年再养一年,不过由于他选的鱼塘水质好,鱼味儿特别鲜,听说过年的时候张禄庭吃到都赞不绝口,支持儿子继续弄这东西。   姜采月知道他来不只是看张湘语,主要还是为了柳翠香,便说道:“语儿在院里呢,你过去看吧,我们这里忙着,就不陪你聊了。”   张熙存把马缰甩给随从,便向院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偷眼看柳翠香,却见她头也不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张熙存暗自窝火,走到院里,从春儿怀里接过张湘语抱着。   张氏和钱氏两个有眼里见,看到张熙存来,立刻觉得不应该呆下去,便都和孔氏告辞,出门各自回家去了。   孔氏也也不愿意再掺和柳翠香和张熙存的事,借口做饿招待张熙存,便进屋去了。   姜采月假装没事地和柳翠香继续刷缸,一边刷还和一边柳翠香东拉西扯,生怕柳翠香见到张熙存便躲了。   柳翠香埋头干着活,跟姜采月说着话,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可是姜采月却明显能感觉到她心不在焉,总是答非所问,偏偏柳翠香自己还没发现。   姜采月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不再跟她说那么多,悄悄看向张熙存。   张熙存抱着张湘语亲热了一会儿,便又把她交给春儿,转身向姜采月和柳翠香走来。   从他来了之后,柳翠香便不敢向他看一眼,知道他在那边,头都不敢向这里转,也没发现他走来。   刷完手里的大缸,柳翠香吃力地把缸推歪,打算用缸底一点点滚到那边去,和其它干净的缸放在一起。   之前到这时候,姜采月都会过来给她帮忙,可是这次她都已经把缸推歪,姜采月却还是没过来,她转头想招呼姜采月,一转脸却面前挡着一堵墙一样的身影,穿着一身布衣的张熙存已经近在眼前,离她只有一尺远。   柳翠香的脸瞬间红起来,倏地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看张熙存。   “月、月儿,你来帮你推下缸。”   她硬着头皮叫姜采月,但是张熙存的手却已经扶上缸边,说道:“这样的事怎么能让姜姑娘做,她还在喂孩子,别想抻到,还是我来吧。”   柳翠香仍旧心慌,低头不看他,说道:“那、那就麻烦张少爷了,你弄吧,我回家做饭去了。”   说完她竟然不再管,转身腾腾跑回家去,甚至都忘了跟姜采月打招呼。   张熙存一手扶着缸,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柳翠香的背影出神。   姜采月看到现在才敢过来,无奈地说道:“张少爷,翠香她还是没转过弯来,要不……你去她家看看?正好她爹现在不在家,你们能好好说说话。”   张熙存苦笑道:“说什么话啊,我去了只要一开口,她肯定立刻哭,我根本说不下去。” 第576章 快去救我家少爷   姜采月微微吁气,说道:“可是你们总不能一直不说话啊,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真就没希望了。”   张熙存也叹气,说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他一边说一边把目光投向柳翠香家,若有所思。   姜采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有点失落,觉得张熙存和柳翠香要是这么算了实在可惜,但要真不成,也只能说是命吧。   柳翠香回去之的,姜采月便也不干活了,洗了手到屋里去帮孔氏做饭。   张熙存在姜采月家呆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傍晚的时候,他才要带着随从离开。   姜采月点不放心,说道:“张少爷,天都要黑了,我看你还是别走了,这个时候回镇里也做不了什么,不如住在这里好了,反正我哥嫂也不在家住,你和你的随从就住他们屋里好了。”   张熙存却执意要走,说道:“没事,天只是有点黑而已,我们快点走,到镇里也黑不透,就不在你家住了,明天早上还要起早去鱼塘。”   姜采月留不住,只好叮嘱:“那你们路中小心点,远近看着,要是发现有可疑的人就躲开,千万别让他们走近。”   张熙存说道:“没事,看你担心的,我丈人说了,绑架我爹的那伙人早就逃走了,窝都空了。”   姜采月心中暗想,原来吴县令真是派人去看了,幸亏当年爹他们走得及时,不然真没准被抓。   “没有那伙还有其他,总之小心点好,你家是耽阳县的第一大财主,树大招风。”   “行了,我知道,你别担心了。”   张熙存说完跟她和孔氏、姜盛喜告别,带着随从离开了。   姜采月虽然一个劲叮嘱,不过他走了之后也没想到太多,以为就像平常一样,离开就离开了,回到镇里去了,于是便回到屋里,帮孔氏收拾厨房,又然后又给张湘语喂奶,张湘语吃着奶睡着,她便让两个丫鬟着先抱张湘语回家去睡觉,她在孔氏这里把寻儿和顺顺白天穿脏的衣服都洗了,打算洗完晾好就回家去。   她正忙活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惊慌的叫喊声:“姜姑娘,姜姑娘,不好了,我家少爷出事了!”   不用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只要听叫“少爷”,姜采月便知道眀是张熙存有事。   她两手满是脏水便出来了,到门外看去,只见张熙存的那个随从一个人跑回来,刚刚从马上跳下来,一边往院里跑一边大喊:“姜姑娘,你快去救救我家少爷吧,他被土匪绑架了,他被绑架了!”   姜采月被吓傻了,刚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转眼就说被绑架了,简直晴天霹雳一样。   屋里的孔氏也被惊出来,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张少爷怎么了?!”   那随从一边叫一来跑过来,说道:“我家少爷被绑架了,你们快去救救他吧!”   孔氏被吓得不行,叫道:“被绑架了?咋会被绑架呢?咱们这里一直挺太平,哪来的土匪啊,他咋就被绑架了呢!”   姜采月也难以置信,上下打量那随从,见他满身都是泥,脑门上还有一片,模样十分狼狈,似乎不像假的,她也问道:“是啊,怎么会被绑架呢,五牛庄到镇里的路这么短,足路都用不了太久,你们还骑马,怎么能有机会被绑架呢!”   那随从要哭的样儿,叫道:“可就是被绑架了,好多人,都骑马来的,我把我给打了,把少爷硬揪走,朝我们要钱呢!”   姜采月更觉得不对,说道:“可是要钱你也应该回县城去,找你家老爷啊,你找我们,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随从急道:“这不是离你们近么!当然哪儿近往哪跑了!”   姜采月还想再问什么,前院的柳翠香也已经听到声音跑过来,吓得脸色苍白,声音都变了腔调,问道:“熙存怎么了?是他被绑架了吗?是不是?!”   那随从立刻转头,说道:“是啊是啊,我家少爷被绑架了,柳姑娘你快点去救他吧,你们就在那边等着要钱呢!”   柳翠香慌成一片,手脚都开始哆嗦,道:“在哪儿呢?在哪儿呢?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就在大下坡那边的杨树林前边!”   “就是、就是小石桥那儿?!”   “对对,就是那儿,你快去吧!”   柳翠香想都没想,踉跄着脚步跑出姜采月家院子,爬上那匹随从骑来的马,朝村外便跑去。   孔氏见柳翠香都去了,催促姜采月道:“快去找你哥,快点去找你哥,让他也去看看,张少爷可别出事啊,真出事咱们赔都赔不起!”   姜采月感觉不对,拉住她说道:“娘你别急,不用找我哥,我去看看。”   孔氏的急脾气上来,叫道:“你去有啥用,你又不是铁子,你能跟他们打咋的,找你哥,快点去找!”   姜采月转回头来又问那个随从:“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家少爷真被绑架了?”   随从见柳翠香走了之后便不再那样着急,听姜采月又问,他说道:“当、当然了,真是被绑架了!”   姜采月指着他说道:“你小子,到这时候还不说实话,成心想让我娘着急怎么的!”   随从为难地说道:“我、我说的是实话,我家少爷真被绑架了!”   姜采月气道:“行,那我也去看看,要不是被绑的话,回来我拿你是问!”   说完又安慰孔氏:“娘你别急,我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你安心在家里看孩子吧,我跟去看看,是真的再回来找人也来得及。”   说完她把自家的马牵出来,也上马出村,向那边跑去。   再说柳翠香,听说张熙存被土匪绑了,急得魂都快飞出来,在马上一边哭一边向前跑,跑出村子三里多远,便到那个随从说的位置。   这里有一条比条长的下坡路,坡下有一片杨树林,路上还有一座小石桥。   虽然还是春天,可是树叶儿已经冒出来了,有点遮挡视线,柳翠香在马上哭着向那边看,隐约见到,石桥上似乎站着一个人。她老远叫道:“熙存,熙存!” 第577章 告白   柳翠香一边叫一边打马向前跑。   跑到石桥上,见站在那里的真是张熙存,她翻身从马上下来,下得不稳险些摔倒,张熙存连忙过来把她扶住。   柳翠香顾不得自己,反手把他抓住,叫道:“熙存,熙存你没事吧!”   张熙存摇头说道:“我没事,翠香你不要害怕。”   柳翠香直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抓住他上看下看,哭着说道:“熙存,你的随从说你被土匪抓了,你怎么样?他们打你了没有?你、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说着她还向周围看,好像生怕有土匪再来抓张熙存。   张熙存一把把她抱住,说道:“翠香你别害怕,没有什么土匪,根本就没有,只有我,我太想见你了,所以才想这个办法,让你来找我。”   柳翠香还不能相信,在他怀里说道:“不,不是的,你骗我是不是,你不想让我担心?”   “不是的翠香,真的不是,我是看你一直都不理我,以为你真不喜欢我,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关心我,才想出这个办法。”   柳翠香被他紧紧搂着,脑袋里还不能反过劲来,懵了好半天才说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没事,真的没事。”   “那你被绑的事,全都是在骗我?”   “不是骗你,是爱你,因为我喜欢你,想见你,所以才会这样做。”   柳翠香抬头看他的眼睛,见他说的不像假话,这才慢慢相信,自己竟然被骗了,大老远跑过来,结果张熙存根本就没事,自己白担心一场。   柳翠香突然怒了,叫道:“骗我就骗我!还说什么爱我,你根本就是把我当傻了,根本就是!”   说着从张熙存的怀里往出挣,可是挣了半天也挣不出去。   张熙存用力抱紧她,说道:“翠香,翠香你别生气,我都说了不是故意骗我,我是想知道是否喜欢我,关心我!”   柳翠香想挣挣不出来,气得大叫:“我不喜欢你,也不关心你,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就来看热闹!你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去!”   张熙存紧抱住她,任她怎样挣也不松手,大叫道:“翠香!你干什么还要躲着我,你分明喜欢我对不对!既然喜欢我,你还骗自己干什么!”   “没有,我才没有!”   “没有干什么听说我被绑架第一个跑来!为什么到这里先问我受没受伤,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么好!”   “我对谁都这么好,只要认识的人都对他们这么好!”   “那你怎么不对潘景玉这么!他被打到快死,你关心过一点么!你有看过他么?!他还是你从前的男人呢,你怎么不对他好?!”   柳翠香被他问住了,在他怀里低头不说话。   张熙存的声音也温柔下来,在她头顶说道:“翠香,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好么,喜欢我为什么不承认呢,就算不承认也可以,你总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向你证明,我也是很喜欢你的,可你却一直躲着我,你知道我有多心疼么?看着你在我眼前,却硬要装作我们不相干,明明我们可以在一起,却硬要躲开,你不觉得这样的日子太难熬么?”   柳翠香不再挣扎,却在他怀里摇头,说道:“熙存,别再说了,别再说这些了,说出来又有什么用,我们两个根本不可能,不在一起难熬,如果在一起,日子会更难熬,既然能早早的结束,又何必非要等到两人都受一身伤才罢休呢!我们都是受过伤的人,伤心的痛都知道,我不想再试第二次了,真的不想,我怕我没有命再熬下去!”   张熙存低头看着她在夜里发亮的眼睛,说道:“翠香,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想,我们在一起,白头到老,永远都不分开,哪有什么伤可受!”   “有,当然有,你的家接受不了我,我也高攀不起你,我们我们像这树的根与梢,你在上面,奔向的是天空,而我在土里,抓住的是泥土,我们永远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张熙存却笑了,说道:“翠香,你这比喻好,我是梢,你是根,那么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谁离开谁都活不了,还谈什么不能在一起,我们本来就是一体!”   柳翠香恨他和自己较真,道:“熙存,你别这样了好么,说了我们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们相差的太远,你的家里容不下我,我也不想去看谁的脸色,更不想在暗地里偷偷摸摸,所以……你还是放过我吧,好么?”   “翠香,说来说去,你还是怪我不能给你名分是不是?我告诉你,这次我想好了,我不会瞒下去了,我要回家和我爹说清楚,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娶你,让他成全我们!”   柳翠香惊讶地说道:“熙存你别说傻话了,这是不可能的,你爹绝对不会答应我们在一起!”   “他不答应是他的事,总这我跟他说了,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他不同意也没办法,拗不过我,他就总会答应的!”   “不行,还是不可能,你爹就算把你关起来,也不会让你来见我的,而且我也不想被你家人恨,所以……我们还是不要了。”   张熙存恼了,声音再次高起来,说道:“翠香,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难道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你看不到么?我们两个都彼此喜欢,难这不重要么?你怕这怕那,就不怕你失去我,我也失去你,我们两人都痛苦一辈子?”   “我、我……”   柳翠香在他怀里发呆,回答不上来。   “翠香,如果你真觉得我不重要,刚才又干什么那么紧张呢,你是不觉得,如果我死了,你会很心疼,很怕再也找不回来我?”   “我……”柳翠香又回答不上来了,因为她刚才确实是这样想的,想着如果张熙存真死在土匪手里,她肯定会抱憾终生,觉得这世间再没什么值得她活下去。   “翠香,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因为我也这么想,这些日子你不理我,我也想过是不是要就这样算了,毕竟我们两个没真正在一起,你没答应我什么,我也没许诺你什么,可是我一想到后半生都不再见你,心里就痛得要命,好像整个人都快死了一样,这种感觉是我从前和吴小姐没有过的,所以我更加确定,我有多喜欢你,我也才觉得,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家里同不同意,我要的只有你!” 第578章 差点被你折磨死   柳翠香听不下去,在他怀里摇头,说:“熙存,你别再说了好么,别再说了。”   “不,我不能不把心里话出来,如果我都说出来,你是拒绝我,那我也没办法,但是不出来,就这样糊里糊涂放弃你了,我会觉得对不起我自己!”   柳翠香在他怀里发怔不出声。   张熙存又说道:“翠香,你今天便给我句实话好不好,你告诉我,你到底是真不喜欢我,还是因为有顾虑,如果是真的不喜欢我,那我立刻离开,再也不来纠缠你,如果是有顾虑,那么放心交给我,我会尽我所有能力来保护你,不管是我的家人还是外人,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只是,请你告诉我真话,好么?”   柳翠香在他怀里仍旧不出声,她在犹豫,十分犹豫,自己要不要说真话?说了真话,以后的路恐怕会很难,虽然张熙存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证,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可那要在他有能力的情况下,如果是他也没有能力面对的事呢,要承担后果的肯定是自己。   可是要不说真话,面对他那样赤诚的眼神,真挚的感情,自己说得出来么?   女人活一辈子,很难遇到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现在自己遇到了,难道真要放弃么?放弃了张熙存,难道要去找下一个潘景玉?毕竟世上男子,多的是潘景玉,少有张熙存。   想到这里她立刻有了答案,抬头看向张熙存,说道:“熙存,不是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好,也不是我不喜欢你,只是我害怕面对我们的将来,真正说起来,我逃避的不是我们的感情,而是以后要面对的困难,就像你说的,我们都是受过伤的人,受过第一次便知道有多痛,所以不想再受第二次,如果我们开始了,都到离开对方活不去的地步,然后再被硬生生拆开,你说那会有多痛,所以不如我们明智一点,自己做一个明智的选择,省得我们痛苦,别人也跟着心烦。”   张熙存抱着她摇头,说道:“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不否认,和我在一起,确实会给你带来烦恼,但是因为这些,你就要退缩吗?就要把我抛弃?难道在你是,我对你的心意、对你的好,肯定比不上我们有可能要一起面临的苦难?”   柳翠香又低头不语。   “翠香,我们认识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了解我是什么人、值不值得托付终身么?你能不能拿出一点勇气来,陪着我,我们一起,努力争取一个属于我们俩的未来?”   柳翠香抬头看向他,说道:“熙存,你真这么想和我在一起吗?你要知道,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女子,不识字,不懂规矩,也没有月儿那样能赚钱,我还嫁过一次人,真的很不好,你确定要为了我,付出这么多吗?”   张熙存绷着脸说道:“翠香我,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你温柔善良,对任何人都那么好,尤其是对语儿,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我是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最重要的都是心地善良,钱再多有花完的一天,皮相再好有老去的一天,只有善良的人心才是最难寻的,我从小见过的丑恶太多,只想找一个善良的女子,让我一世暖心。”   柳翠香听得心痛,伸手把他也搂住,说道:“熙存,你别再说了,我答应你就是,以后我们在一起,不管什么人想把我们分开都不行,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担着……”   张熙存死死地把她搂住,手抚上她的后脑,又心疼又埋怨地说道:“你这个女人啊,真是太磨人了,以后记住不准再这样了,这么费心力的事,我真做不来很多次,若是再有下次,怕我要被你折磨死。”   柳翠香偎在他怀里说道:“你放心好了,你想再有下次,我也不想了,你不知道时时刻刻躲着你有多累,我活了这么久都没想过,原来不理别人,最难受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两人搂在一起说起甜言蜜语,却不知道,这些话都已经被姜采月听见。   姜采月跟在柳翠香身后一通追,既觉得这事像是张熙存在诳柳翠香,又担心万一是真的,张熙存性命堪忧,便一路留意着前面跟了下来。   等她跑到那个坡顶上的时候,柳翠香已经跑到张熙存那里。   姜采月可不像柳翠香反应那么慢,看到张熙存一个人在桥上等,她立刻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连忙把马勒住,从马上下来,在弯道那边悄悄看着。   那边两人的话音时高时低,不过晚上没风,她勉强听了个七八分,听来听去,见柳翠香不喊了,张熙存也不劝了,两人抱在一起,甜蜜得像一个人,姜采月总算放下心来,知道张熙存总算把柳翠香摆平。   她长出一口气,牵着马悄悄向村里走去。   怕打扰到这两人,她牵马走出半里多远,感觉两人应该听不到蹄声了,这才上马,打马慢慢回到村里。   她回来的时候,孔氏已经向那个随从问明,事情是假的,正在跟赶过来打听消息的柳老忠解释。   这两人还像从前似的,一到晚上说话就不敢进屋,站在大门前,你站在你家院门口,我站在我家院门口。   柳老忠还有点不确定,生怕孔氏听错了,张熙存真是被绑架,自己的闺女追出危险,老远便向姜采月问道:“采月,到底怎么回事?”   姜采月下马拉着马向他们走,说道:“没事,张少爷好好的呢,现在正和翠香说话,估计俩人会说一会儿,有张少爷照料,柳叔你不用担心。”   柳老忠这才放心一些,这些日子女儿情绪反常,不只给张熙存脸色看,跟自己也不怎么说话,柳老忠也弄得堵心。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女儿比别家女儿强多了,那么好的孩子,自己却弄到她伤心,这当爹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再加上之前又答应姜采月了,不再拦柳翠香和张熙存,现在听说他们在一起,柳老忠出没太大反应,只说道:“唔,没事就好,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进院。 第579章 昨晚怎么样   柳老忠走了,孔氏还在追问姜采月:“月儿,翠香真和张少爷在一起呢?张少爷真没事?”   “当然没事了娘,你看刚才那小厮来报信儿,一看就假,张少爷要是被绑架,他的人怎么可能想到咱们,当然是立刻回城里给张老爷报消息了。”   孔氏说道:“嗯,也是呢,你走了之后,那小子也告诉我了,说张少爷其实没被抓,就是我不放心,不听你说一下,我这心里不落底,好了,现在没事了,走,回屋睡觉。”   姜采月道:“娘,春儿和冬儿都到我那儿去住了,我就也回去吧,不然语儿半夜饿没东西吃,寻儿睡了吗?睡了就放在你这儿得了。”   孔氏摆手道:“没睡呢,没睡也不用你管,一会我哄睡就行了,寻儿又不闹人,你快回你的吧。”   姜采月便回家休息去了,回到家中躺在炕上还在想柳翠香的事,总算和张熙存在一起了,有个人疼她爱她,帮助她分担,希望张家那边别太过阻挠,让翠香过点好日子吧……   第二天早上,东子走得早,到院里来赶马车的时候,姜采月出来和他说了几句话,再回来张湘语竟然也醒了,她把张湘语喂饱,让两个丫头在家里哄着她,再做点饭吃,姜采月出门来到娘家。   一来她怕寻儿和顺顺早上起床事情太多,娘忙不过来做不上早饭,再者想打听一下翠香到底怎么样了。   她过来的时候,东子的马车早就走了,进屋里,见寻儿和顺顺果然都已经醒了,顺顺惺忪着眼睛,坐在被窝里抱着衣服懒得穿,娘正在那边忙活寻儿。   她问道:“这两个家伙,醒得这么早,寻儿尿了没?”   “尿过了,起来先尿的,然后就不睡了,在我身上爬来爬去,把顺顺也给闹醒了。”   姜采月坐过来,说道:“我来给他穿吧。”   说完把寻儿接过来,给他往腿上套裤子,抱寻儿的时候,手摸到他屁股上那个硬梆梆的疤,姜采月还在心疼,从寻儿受伤之后,她便有些害怕给寻儿洗澡,每次看到他小屁股上和腿根上的疤,她都心疼得要死,一直躲着不敢看。   不过知道这疤已经形成,想弄也弄不掉,她只能努力让自己无视,孩子现在都不当回事了,又在屁股上的,轻易没人看见,碍不了太大事。   她一边想着一边给寻儿系背带上的扣子,问道:“对了娘,昨晚翠香和张少爷到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在哪儿呢?”   孔氏听了偷笑,道:“回来的时候都大半夜了,把你柳叔急坏了,还要去找,被我拦下了,你说是不是傻,人家俩人半夜在外面能干什么,他去找,没准撞到什么事儿呢!”   姜采月也笑,说道:“行,这进展还真够快的,不过也没准是咱们瞎想,或许人家在一起坐了半夜,看星星看月亮呢。”   孔氏不屑地摆手,说道:“嘁,鬼才信呢,俩人又不是大姑娘小伙子,都是什么都懂的人了,半夜在一起还能消消停停啥事没有?当你娘我是三岁小孩子,说骗就骗过了?”   姜采月又笑,确实,这话说了自己都不信,翠香和张熙存僵持了那么久,总算解开心结同意了,张熙存不一鼓作气才怪呢。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呢?张熙存住到翠香家去了?”   “没有,你柳叔家哪有地方住,昨晚张少爷和他的随从在咱家住的,刚才东子采莲一起走了,回镇里住去了。”   “哦。”   母女俩一边聊着一边打理完顺顺和寻儿,叠起被子到外屋做饭。   饭后孔氏在家里收拾,姜采月便迫不及待地带着两个孩子来到柳翠香家。   柳翠香虽然昨天回来的得早,今天还是早早起来做了早饭,柳老忠吃完饭便出去了,要到田里看看前些天种下去的种子发芽儿了没有,万一玉米粉籽不出芽儿还要补种。   姜采月进门见柳翠香正在屋里收拾着,笑嘻嘻问道:“翠香,怎么样,昨天和张少爷怎么谈的,听说‘谈’到很晚啊!”   柳翠香的脸顿时红了,娇嗔道:“月儿你讨厌,胡说什么!”   姜采月笑道:“咦,你这是怎么了,我哪有说什么,你就怨我,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柳翠香气得跺脚,道:“不理你了,看你今天是专门来笑话我的!”   “怎么是笑话你,分明是来恭喜你的,这下以后不用再总说孤独终老了,有人疼你爱你,陪你过日子了!”   柳翠香仍旧有些害羞,不过却不再逃避,说道:“现在看着倒是,他是这么许诺我的,可是谁知道以后呢,他家里怎么样,让不让我们在一起,都不一定。”   姜采月说道:“没事,你得给他点时间,让他慢慢跟他爹娘说,刚开始他爹娘发或许会反对,但是时间久了,应该也就认可了。”   柳翠香道:“嗯,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我们的事他肯定会跟他爹娘说,但是因为吴小姐的死,要再等两年,她爹答应过吴县令,不过三年他不会娶别人。”   “嗯,这事我也听说过,等一等不算毛病,反正现在你们也经常在一起,娶与不娶没太大差别,只要他对你好,你对他好,比什么都重要。”   柳翠香不说话了,抿嘴只是笑,不过才一夜的工夫,她整个人都和之前不一样了,从里往外的透着喜气儿,再不像前阵子那样愁眉苦脸,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姜采月跟她说了会儿话又问道:“怎么样,那以后可以再去酒楼了吧?还有哦,我打算再过两个月就给语儿断奶,到时候你可得帮我,说起来,现在算是我帮你带孩子了,语儿从小没娘,以后你就是她亲娘了,要对她好点。”   柳翠香笑道:“知道了,我敢不对她好么,不差别人,就是你这个婆婆也饶不了我,怕我刻待了你家儿媳妇!”   “去你的,一口一个儿媳妇的,说得像那么回事似的,多点儿大的孩子……” 第580章 打听消息   柳翠香和张熙存和好了,压在姜采月心头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正好时节又到了,再按排起做事的人手也方便了,不用担心谁这里不去哪里不去的,便又继续收起蕨菜来。   蕨菜这东西和药不一样,这东西采过头茬有二茬儿,只折地面上的部分,伤不到根,怎么采也不担心绝种。而药材却不一样了,长起来要好些年头,而且好多都是全株入药,或者是只用根部,刨两年便被刨得差不多了,所以潘景玉虽然身体逐渐好起来,却也没能力再做收药的买卖。   家里欠太多债没法还,潘福光和齐氏也混不下去了,每天出去采蕨菜,然后找别人帮忙,拿到姜采月这里卖,换点钱回去贴补家用。   潘景玉这几年接连遭受打击,一夜暴富后又一夜暴穷,虽然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但却轻易不敢出门见人,每天都在家里窝着,姜采艳也多数时间住在娘家,轻易不敢回去,每次回去,潘景玉和潘福光两口子都想方设法朝她要钱。   姜采艳攒下的那点钱也剩得不多了,要是真被抠光了,以后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姜采月现在对潘景玉倒没太多忌惮,现在的潘景玉像只烂死狗,意志消沉到极点,基本没有杀伤力了,她最担心的是住在县城的霍鲁和梁艳秋,这两个人对自己的威胁实在太大,而且张熙存还说,霍鲁一天比一天能闹,说张熙存骗他们,他根本不认识霍铁砚,软禁两人另有目的,还要到官府去告张熙存。   张熙存倒是不在乎他去不去告,可是也不能由着他们作,便不在这两人面前露面,只让家丁看着,说什么也不让他们离开。   现在的五牛庄,名气越来越大,一个是姜采月收蕨菜,附近村屯的人闲来无事都菜蕨菜过来卖,再者就是姜盛喜的猪场,姜家猪肉好吃已经出了名,从去年开始,便经常有人慕名到猪场来买肉,只是那时候要赶巧,遇上姜盛喜杀猪可以买到,赶不上杀猪的时候,夏天便很难买到。   从今年春天开始,姜盛喜基本每天都会杀一头猪,一部分肉供应给姜采月的酒楼,剩下的在猪场里便会卖光。   姜盛喜看到猪场赚钱,便又往大了扩,盖猪舍招人手,单只他的猪场,便养活了五牛庄大半个村子的人。   姜采月没想到大哥竟然这么能干,从前老实巴交,甚至有点窝囊的一个人,干起事来,也越来越有老板的样儿,除去不会算账经常吃亏之外,其他哪里都好,这也越发让姜采月觉得,应该换个嫂子,可是偏偏许春姑还在那里占着窝不离开,说她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好像在糟践大哥,可是真心就是这样。   转眼进入盛夏,一季蕨菜收完,张熙存和柳翠香也已经打得火热,两在一起甜蜜的样子,让姜采月都不好意思看。   不只她看出来,满村子的人也都看出来,张熙存原来只是和柳翠香一个人好,便没人再说姜采月和周六红和他有关系的瞎话。   把家里收拾利索,姜采月和柳翠香又有时候到酒楼里了。   姜采月感觉自己的哺乳期真应该结束了,最近皮肤越来越粗糙,指甲也瘪了,一点光华都没有,头发还比从前掉得厉害,感觉可能是因为超长的哺乳期,身体吃不住劲儿了。   虽然张湘语还没满周岁,可是已经能自己吃些东西了,姜采月便让柳翠香和张熙存说,要给张熙存断奶。   姜采月能给喂到这时候,张熙存已经十分感激了,快到周岁断奶也不算早,张熙存欣然答应,住到姜采月家里,和柳翠香一哄着张湘语,同时张罗着给柳翠香家翻盖房屋,让这父女俩住得更好一些。   姜采月便又开始早出晚归,到酒楼里盯着,以免在家里听到张湘语的哭声心疼,不过却把寻儿留在家里,让他和顺顺陪张湘语玩儿。   虽然是夏天,但是酒楼的生意也很红火,从今年春天以来,从这里路过去北边的人多起来,东子的大车店客人多,姜采月这里吃饭的人也就多起来,偶尔还会有军中送运物资的人住到东子那里,姜采莲还帮忙打听过几次霍铁砚的情况,隐约听说,从前的镇北军现在在成了平北军,在屠启锋的带领下,都打到旬国国都附近了。   姜采月得到这些消息更加担心,深入敌国境内,敌军更会拼死反扑,真的很容易发生危险。   这天店里又来了几个到北边送军粮的,正好姜采月在店里,便向这些人打听,那边的战况怎么样,试图打听到一点霍铁砚和父亲的消息。   可是这些人是头一趟过来,根本不知道军中的情况,甚至连霍铁砚是谁都没听说过,姜采月失望,只好又回到柜台后边。   周六红见她心焦的样子劝道:“好了,你就别烦了,不是说铁子三年回来么,这都已经快到了吧,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姜采月摇头说道:“说是三年,可是屠启锋哪那么容易放他回来,如果正打到关键的时候,砚哥也不好意思抽身走啊。”   她说的时候自己却在心里算,砚哥走三年整了,可是算上他找到父亲,后来又到官府去投案的时间,应该还没够三年,而且像自己说的,镇北军现在进入旬国境内,战况越发紧张,没有个结果,砚哥是不可能回来的。   想着她努力分神,让自己去想别的事情,毕竟惦记也没用,还惦记得自己心慌。   “六红姐,你说我要是在村里开个私塾行不行,现在村里的孩子想读书太费劲儿了,要大老远跑到镇里来,再加上要给先生束脩,好多人就不让孩子读了。”   周六红道:“那可是好事,只是你的意思是不收束脩钱?那岂不是干亏着。”   “这才能亏多点啊,反正顺顺也要读书,寻儿也愉快了,就当给他请的先生,别家的孩子能来,就让先生顺便教一下呗,都是乡里乡亲的,做点好事。” 第581章 砚哥跟你没关系   “那可好了,还是真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只是万一有些你看不上的孩子要来怎么办,像你表弟孔有金,或者潘景玉家孩子之类的,你岂不要闹心死?”   姜采月想想也是,说道:“那倒是,要不我就不公开说不收束脩,与谁家比较好,便告诉一声,其他人想送孩子来,便自己供养先生,我不卖这个人情便是。”   “嗯,这样心里倒也能平衡一些……”   两人这里正说着话,一个人一头闯进酒楼来,这人一身家丁打扮,头上还缠着绷带,进门便大叫道:“少爷,少爷!我家少爷在哪儿呢?!”   姜采月知道必然是找张熙存的,从柜台里出来说道:“张少爷不在酒楼里,在办别的事情,你找他做什么,我可以帮你传话。”   那人不知是急的还是累的,气喘吁吁道:“麻烦你告诉我家少爷,他让我看的那两个人跑了,昨天晚上就跑了!”   姜采月惊得目瞪口呆,说道:“什么?跑了?怎么会跑的!”   家丁指着脑袋说道:“他们、他们把我打晕就跑了,等我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半夜了,夜里出不城,我就在城里找,找到天亮没找到人,城门开了之后我就赶过来了!”   姜采月险些没急死,抓住他问道:“那他们跑的时候城门关没关?他们到底是在城里,还是出城回来了?”   家丁说道:“他们打我的时候是傍晚,如果走得快,或许能出城,走得慢的话,就不一定能赶上,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出来没有!”   姜采月气得跺脚:“就算昨天晚上不出来,今天也肯定出城过来!完了,这下完了,要是他们跑到五牛庄去闹,我娘肯定知道了!”   说完她连招呼也来不及和周六红打,一头便扎到街上,自家的马在后院,绕出来太慢,东子的车店门口现在经常有赶脚的租累马,她想一匹立刻回家,要是霍鲁和梁艳秋没去,自己可以找人在村外堵着,要是去了,自己就更有必要回去了。   可是她走到车店门口,正在找脚夫要马的时候,却听旁边有人叫道:“片头丫头,原来你在这儿!”   姜采月转头看去,只见霍鲁带着梁艳秋从街边的墙角处跳出来,指着她大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死丫头!我就猜到肯定你搞的鬼!让人骗我们说在县城,还让人软禁我们!你就是不想让我们见铁子是不是!”   看到他们在这里出现,姜采月反倒冷静下来,也不再着急了,把手里的马缰扔回给脚夫,说道:“好了,马不用了。”   脚夫遗憾地撇嘴,没好看看霍鲁和梁艳秋,恨他们搅黄自己一桩生意。   霍鲁大骂姜采月,梁艳秋却一头扑过来,没叫没骂,噗通一声就跪在姜采月脚下,拉着她的裙角说道:“姜姑娘,姜姑娘我求你了!你高抬贵手,让我见一见铁子吧!我不怨你夺走我相公,我也不怨你抢我的正室之位,只求你让我见见他好么!”   姜采月目瞪口呆,想过她吵,想过她骂,却没想到她会扮可怜,说什么自己抢她丈夫,抢她的正室之位?丫了个呸的,她算是哪门子妻子、哪门子正室,霍铁砚根本不承认有她的好吧,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就能厚着脸皮这样说,这女人也是绝了。   大上午的,街上十分热闹,有当地做买卖小贩、逛街的行人,还有南来北往赶路的,全都被他们吸引过来。   和姜采月熟悉的只看没说话,不熟悉的人点指着她向别人打听:“这女人是谁啊,抢人家男人,把人家逼到给她下跪,真够不要脸的!”   他问的人刚好也不认识姜采月,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那是谁,反正这世道就这样吧,越不要脸的女人越吃香,男人都好这口。”   “我看也是,那男人能上这样的女人,甩了结发妻子,也不是好东西……”   这些话姜采月又不是听不到,站在那里气得脸色苍白,抓着自己的裙角向外拽,道:“梁艳秋,你少跟我来这套!砚哥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少厚脸皮说是他妻子,他根本就不认识你的好吧!”   霍鲁又打旁边跳过来,指着她叫道:“你个臭丫头!你才脸皮厚!艳秋和铁子的亲事都定下好几年了,你硬把铁子抢走,还让他休掉艳秋,你个恬不知耻的小妖精,看我不打死你!”   他一边叫一边冲上来要打姜采月。   不管是鸿升酒楼还是东子车店,都是姜采月的人,甚至围观的小贩得多都与姜采月熟悉,怎么会让他打到姜采月,他一伸手,便有好多人过来拽着,原本想上前的他被拖到后面好远,连姜采月的边儿也挨不着,只能继续气愤地大骂。   地上的梁艳秋死抓着姜采月不住,哭得鼻涕一行泪两行,哀求道:“姜姑娘,我求你了,你就让我见见铁子吧,我不会妨碍你们的,我不求再当他的妻子,哪怕给他当丫鬟、当奴婢,只要能在他身边就行!我不是那种不正经的女人,都已经嫁给他了,我怎么能再换别人,求你开开恩吧,大家都是女人,求你给我一条活路好不好!”   她哭得那样悲切,话说得可怜到极点,更引得看热闹的人同情,有人甚至大声指责姜采月:“你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吧,抢人家相公就算了,还不让人家见面,你怎么那么恶毒!”   姜采月气得咬牙,冷冷一眼扫过去,朝那人说道:“闭上你的臭嘴!知道怎么回事就在那儿胡说!觉得她可怜你娶她啊!都不用你点头,只要那边的老头子一句话,你立刻就是她相公,你妻子就是抢她正室位子的不要脸臭女人!”   那人似乎听出来味道来,又见好多人都给姜采月帮忙,他便不敢再出声,躲在人群里继续看。   姜采月拽了几次也没把裙子拽出来,甚至被梁艳秋撕开一条口子,可见这女人使了多大力气。 第582章 死也是自找的   姜采月不理那边大骂的霍鲁,对梁艳秋说道:“我告诉你,你死了这份心吧,砚哥不会见你的!当初砚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明确跟你说了,他从来不知道有你这个人、有你这门婚事,他叔叔许诺的婚事也根本不算数,他喜欢的人只有我自己,你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你若再敢以他妻子自居,小心我到衙门告你!”   “不要啊,姜妹妹,求你不要!我知道你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我肯定争不过你!我也不打算和你争了,只要你让我留在铁子身边就可以,不只侍候他,我也侍候你,你当夫人我当奴婢还不行么!”   梁艳秋越哭越伤心,好像真让人抢走了丈夫一样。   那边的霍鲁在跳脚大骂:“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你硬赖给我侄子!我就不承认你,你不是我霍家的人,艳秋你给我起来,你才是铁子媳妇,凭什么给他当下人……”   他们在车店门口闹成一团,东子的四个兄弟也从店里出来,见到竟然是这两人,这哥四个冲上来就把霍鲁往远处拖,叫道:“你个死老头子,又来闹事,赶紧滚远点……”   霍鲁是修炼了几十年的老流氓,哪怕他们吓唬,这哥几个一拖,霍鲁就势躺在地上了,大声叫唤:“打人了!这家店的老板打人了!他们合伙欺负我这老头子!”   石家兄弟都是老实人,被他这么一吓,立刻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边的姜采月被梁艳秋揪着脱不开身,只能朝他们叫道:“石四哥,你们别理他,让他在那儿躺着好了。”   这时周六红也从人群里挤过来,看到梁艳秋跪在地上哭求也傻了眼,小声问道:“月儿,这怎么办啊?”   姜采月咬着牙冷冷地说道:“能怎么办,凉拌。”   说完低头对梁艳秋说道:“你不是想见砚哥么,好,我告诉你他在哪儿,你们自己去找吧。”   梁艳秋露出惊喜之色,说道:“在哪儿?”   姜采月绷着脸站在她面前,说道:“他在俞州呢,在那里当兵打仗,我上一次见他,他在一个叫青山口的地方驻守,你们去找吧。”   梁艳秋听完却摇头,说道:“不,不会的,你肯定骗我,你想把我们骗过去送死!”   姜采月冷笑起来,弯下身小声对她说道:“呵呵,你还真聪明啊!是啊,砚哥确实在这里,我告诉你,他就躲在旁边看呢,可他就是不出来见你,可见他有多讨厌你!说我想让人送死?我告诉你,你要是有死的那一天也是自己找的,放着好好的命你不要,硬要往死路上走,死也怪不了任何人!”   说完突然抓住裙角一使劲,把裙子拽出来了,只是还是被梁艳秋扯掉一块布片,攥在手里,跪在那里发愣。   姜采月从她身边走开,又走到躲在地上的霍鲁近前,冷傲地看着他,说道:“霍鲁,我告诉你,你再骂也没用,砚哥是不会见你的,你要是像个人样,砚哥肯定会养你老,但就你这猪狗不如的模样,他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说完转身便走,直接回了客栈。   反正已经闹到这样,就算自己退让,他们也一样没完没了,干脆来点狠的,让他们随便作去,霍铁砚不在,这个家就是自己说了算,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他们更要以为自己好欺负,更会没完没了。   她进店周六红也跟着回来,又问道:“月儿,你就这么回来了?那两个怎么办啊,还在那儿跪着躺着呢!”   姜采月道:“随他们去,有种在那跪一辈子、躺一辈子!你找个机灵点的伙计看着,只要他们不往五牛庄去,爱怎么闹怎么闹!”   周六红见也实在没别的办法,只好找伙计盯人去了。   车店门口的石家四兄弟见姜采月走也回去了,梁艳秋被姜采月说得心里发寒,在地上跪了一会儿走过来,把霍鲁从地上扶起,哭着说道:“叔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闹成这样铁子都不出来,他是真不想见我们了!”   霍鲁讹人不成只好起来,坐在那里撅着胡子说道:“霍铁砚这个小兔崽子!他的良心让狗给吃了,竟然连亲叔都不认,真是气死我了!”   “那怎么办啊,他一直不出来,我们还能一直在这里等么?”   霍鲁咬牙道:“等!我就是信他一辈子不出来,只要这个贱丫头在,他就一定会出来!”   梁艳秋转眼看向鸿升酒楼,更觉得伤心,说道:“叔叔,铁子他们过好了,开这么大的酒楼,一定是怕我们沾他的光,才不认我们的,我们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回鲁州去吧。”   “回鲁州?家里房子都没了,回鲁州去要饭啊!你个死心眼的,他越不认咱样,咱们越不能让他们消停,他过好日子,想把自己的亲叔和媳妇推出门不管,他还是不是人!走,咱们到他的酒楼里去,敢不出来咱们就砸,砸到他出来为止!”   “可是叔叔……”   梁艳秋没说完,霍鲁已经站起来奔酒楼去了,她只能在后面小跑跟着。   到酒楼门前,姜采月打发出来的伙计早早便把两人拦住,拽着霍鲁说道:“你这老头儿要干什么,你不能进去!”   霍鲁跳脚叫道:“我干什么不能进去,这是我侄子开的酒楼,我侄子的东西就是我的,我自己家的酒楼,你凭什么不让我进!”   伙计简直想呸他一脸,去娘你的你家的,我们认识你谁啊,不知从哪个耗子洞钻出来的,就想把酒楼赖去,脸还真大。   “我不管你是谁,反正我们东家说了,你们不准跳进这酒楼一步,你说是你侄子的酒楼,那你就找你侄子去,我们只认我们姜东家!”   “擦你娘的!我侄子就在酒楼里,你不让我进我怎么找他……”   他在门口叫骂,酒楼里的周六红又问姜采月:“月儿,真就让他这么骂下去啊?这多耽误咱们做生意。”   姜采月站在柜台里说道:“没事,让他骂吧,我看他有多少力气,他不骂我还不舒服呢!” 第583章 两个骗子   周六红惊讶道:“月儿你是被气傻了吧,怎么这么说。”   姜采月摇头说道:“我才没被气傻呢,我要把他气傻。”   说着听外面的霍鲁叫声有点弱,她慢慢走到门口,朝那边叫道:“喂,老头儿,你怎么不喊了,是不是没力气,我这里有客人吃剩下的馒头,扔给你半个,你吃完继续骂吧!”   霍鲁经不得激,又跳脚骂起来,姜采月见状轻笑,故意朝他做了个轻蔑的表情,然后施施然地转身回来。   霍鲁被她轻视,骂得更凶了,没过多久,嗓子便有点嘶哑。   姜采月在柜台里听了说道:“哼,老家伙身体还挺好,这么气也不生病,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周六红总算猜到她要干什么,说道:“你这样气他,把他气死的可能真不大,不过气到没力气倒还可以。”   姜采月道:“就是这样,我就不信他有多大本事,能一直跳下去,总有他蹦不动的时候,看着点,一会这个伙计累了就再换一个,还就跟这老家伙混到底了。”   周六红说道:“唉,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然能把他们怎么样,难不成真能弄死怎么的。”   姜采月心道:“就霍鲁这老家伙,真是弄死他都不多,只是自己没恶毒到那个地步罢了。”   由于霍鲁在门前大骂,本来挺好的生意,也弄得没几个人了。不过姜采月也豁出去了,他不骂姜采月便到门人去惹他骂。   一个多时辰之后,霍鲁的嗓子已经哑到发不出声了。   梁艳秋看出姜采月的意思,一个劲劝霍鲁:“叔,咱别骂了,她故意气你的,你骂就让她得逞了!”   霍鲁也实在骂不动了,想进酒楼还进不去,坐在地上说道:“特娘的这个臭丫头,太不是人了,她是想活活把我气死。”   梁艳秋又抹起眼泪,说道:“叔,我们都这样了,铁子也还是不出来,你说他是不是真不会见我们了?”   霍鲁哑着嗓子又叫道:“他敢!他不见我,我回家去把他爹娘坟扒开,把他们骨头架子搬过来,我让他不见……”   梁艳秋又说道:“叔,刚才那女人跟我讲,说铁子不在家,到边关打仗去了,你说会不会是真的,听说他们这边征兵得得厉害,没准真去了呢?”   霍鲁坐在那里看向姜采月的酒楼,说道:“不能吧,他们现在都这么有钱了,当兵的事还能安排不下去么,给点银了就完事了,不至于再去拼死拼活。”   “那他不来见我们,我们怎么办啊?”   “怎么办,先找地方住呗,明天再来接着守,他一天不出来我就守一天,他一辈子不出来我就守一辈子,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霍铁砚是个不孝子,不养他叔,把他叔放在大街上饿着!”   梁艳秋又往起扶他,说道:“哪咱们走吧,再到那家车店住去。”   霍鲁刚站起来,听到她的话又生气,嘶哑着声音说道:“去个屁,你没看那车店的人和小贱货都是一伙的,不住他家,找别家去!”   说完两人向前走去。   鲁宁镇里不只东子一家车店,还有两军用小客栈,只是价钱比大车店贵,还没地方存放马车、牲畜之类,所以生意没有东子家那么好,不过倒正适合霍鲁和梁艳秋住。   那个负责跟着他们的伙计见他们住进一家客栈,这才小跑回来向禀报:“东家东家,那老头子和那女人在安通客栈住下了,他们说明天还要来继续骂呢!”   姜采月冷笑:“骂吧,让他继续骂,今天都这样了,我就不信明天他还能骂出来。”   周六红叹气道:“唉,走了总算安静了,只是这么闹下去,什么时候是头儿啊。”   姜采月道:“什么时候是头儿?我也不知道呢,可是除去让他们闹到没力气闹,也没别的办法,你说老天爷也不长眼,要是像春天时候那种大病来上一场,让这两个都病趴下,病他一年半载的多好。”   “你不是说了么,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你就别盼了,除非你去给下药,不然不可能……”   店里安静下来,晚上又消停做了几份生意,客人散后,姜采月便和东子、姜采莲一起回家了。   走的时候还告诉周六红,若是明天早上霍鲁和梁艳秋再来闹,看着别让他闪进店就行。   周六红应道:“知道了,你放心走就是了,你的那道道儿我都会,往死里气他就是。”   姜采月这才离开,回去的路上还在想,幸好这两个烦人的东西以为自己住在这里,没到五牛庄去,以后跟他们在镇子里折腾,就算有人告诉娘,娘没亲眼看见,自己还可以告诉她是假的,霍鲁和梁艳秋是骗子,这样拖下去,这两个人一直见不到砚哥,熬不住了就会想其他出路,没准真能离开也说不定。   回到家里,她没和孔氏说这事,见寻儿已经睡了,张熙存也到那边自己家里去住,她就没回自己家,住在孔氏这里。   本以为安安稳稳睡一夜,明天再到镇里去对付霍鲁和梁艳秋,可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她和孔氏还没起身,门外就传来叫骂声:“姓姜的臭丫头,你给我滚出来,霍铁砚,你是不是也在这儿呢,都给我出来!”   “铁子,铁子你是不是住在这儿?你快点出来啊,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这道声音悲悲切切,充满怨妇的味道。   姜采月还没彻底醒,可是听到这声音就激灵一下,腾地从炕上坐起,在心里暗骂:“他娘的,霍鲁和梁艳秋这两个东西怎么找到这里来?他们不是要在镇里守自己的酒楼么?”   炕上的孔氏还在发懵,迷迷糊糊地问道:“这是谁啊?到咱家来吵什么?咋还有人叫铁子呢,铁子不在家谁都知道。”   姜采月连忙说道:“娘你别理,是两个骗子,你睡吧,我出去把他们赶走。”   说完急匆匆往身上套衣服。 第584章 你是铁子的叔?   孔氏狐疑地盯着她脸看,说道:“骗子?什么骗子把你吓这样,你看你,脸都白了。”   姜采月道:“没有啊,娘你看错了,我是突然坐起来不舒服,脸才白的。”   说着她已经把衣服穿上,站起来系带子。   偏偏这个时候寻儿也睡了,小脑袋拱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就叫娘:“娘,嘘嘘。”   小家伙现在已经能说很多话了,一般的事情自己都能表达清楚。   姜采月没管他,说道:“找姥姥去,娘有事。”   说完便下了炕。   孔氏连忙爬起来抱寻儿,嘟囔道:“你急啥的,是骗子管他干啥的,让他叫去,一会儿你哥就出来揍他们了!”   姜采月不穿她说什么,穿上鞋便从屋中出来。   她到院门的时候,霍鲁正抄着一块石头往门上砸,叫道:“霍铁砚,你给滚出来,别以为你能躲开老子,我是你叔,你就得养我,你敢不养我就去官府告你!”   他和梁艳秋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是昨天晚上住客栈的时候向那里的人打听的,听说姜采月虽然开酒楼,但是家并不在镇里,而是住在五牛庄。   昨天晚上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和梁艳秋便勉强在客栈里忍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天不亮就又过来了。   姜采月被他气得不行,来到大门前咬牙说道:“霍鲁,你来作死是吧!你在酒楼作也就罢了,竟然到我娘家来作,是不是我真得让人反惟独关进大牢你才舒服!”   看到她真从屋子里出来,梁艳秋也急了,一个劲向屋中看,叫道:“铁子,铁子你快出来啊,我来找你了,你真那么狠心不见我么……”   她这里叫着,姜采月狠狠一眼瞪过去,叫道:“梁艳秋!你别不知好歹!告诉你砚哥不在家,你到这里来闹什么,没人要你就索性跟了这个老东西,犯得差不知好歹一直纠缠砚哥么!”   梁艳秋被她骂得目瞪口呆,惊讶地看着她说道:“姜采月,你怎么能说这么不是人的话!亏铁子那么喜欢你,你竟然这样污辱他!我是他的妻子,叔叔是我们的叔公,你、你这么说话简直丧尽天良!”   “我丧尽天良?你怎么不说你们不是人,简直比狗皮膏药还恶心!让人当苍蝇一样撵还不走,你们都要不要脸!”   梁艳秋又哭起来:“我知道我们招人烦,可是我们又不是来投靠你的,叔叔到他的侄子,我找我的男人,我们哪里错了,你为什么这么骂我们!留不留我们应该铁子说了算吧,你硬挡在中间不让我们见面算什么……”   他们正说着,孔氏也从屋里出来了,一边走一边气冲冲地说道:“我看看哪儿来的骗子,敢到我家来行骗,一大早晨就不让人消停,你们以为能得逞是怎么,我告诉你们,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她一边说一边又抄起栅子边的扫帚,来到门前说道:“月儿,把门打开,我把他们打走!”   姜采月吓坏了,连忙说道:“娘,娘这里不用你,你快回屋看孩子去,我这就把他们赶走!”   “孩子不用看,又睡了!一大早上就来哭丧的,我心里晦气,不把他们打走我不舒心!”   院外的霍鲁见院里又出来人,他又来了劲头儿,跳脚叫道:“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是这小贱货的娘是吧!我看你也是个老贱货,你们合伙拐走我侄子是不是!你出来,你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孔氏叫道:“嗬哟,头一次见到骗子这么狂了,敢跟老娘叫板,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话她举扫帚从一人高的院门上向霍鲁头上拍。   霍鲁跳脚向后,叫道:“你特娘的疯子!快点把霍铁砚叫出来,叫他滚出来见我!”   这时姜盛喜也起来了,站在屋门口问道:“娘,月儿,出什么事了,那是谁啊?”   霍鲁和梁艳秋一心以为霍铁砚在这里,看到姜盛喜后,梁艳秋都没看清人就叫道:“铁子,铁子是我啊!我和咱叔来找你了!”   姜盛喜一脸发懵,搞不清楚状况。   孔氏听梁艳秋叫,扫帚又向她抡,叫道:“我让你铁子、我让叔,铁子不家你们骗什么骗!铁子都死在他叔那儿……”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了,呆滞地向门外问道:“你们说啥?你们是什么人?!”   从她现出屋姜采月就脑子直嗡嗡,见她一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能蒙混过去,听她问又拽她,说道:“娘你别听他们胡说,他们都是瞎扯,骗子说的没有真话,你快回屋去吧!”   说完又朝屋门叫:“哥,哥你快把咱娘弄进屋去,别让她气坏了!”   姜盛喜也感觉出不对了,跑过来说道:“娘,娘咱快点回去吧,你就别生气了!”   可是却已经晚了,那边的霍鲁又跳脚叫起来:“你才是骗子呢!我找我侄子,我怎么就成骗子了!我特么就是骗能咋的,我骗我侄子我有理,我骗得出!”   院里的姜采月和姜盛喜两人往屋里拖孔氏,可是孔氏还是听到了,使劲挣着说道:“你们两个拽我干啥!放开我,我有话要问他!”   姜采月和姜盛喜不停手。   孔氏火了,大声叫道:“你们两个给我放开!”   姜采月和姜盛喜见她真恼了,两人不得不停手放开她。   孔氏扔了手里的扫帚跑到门前,抓着稀疏的门板问道:“那个老头子,你说你是谁?你是霍铁砚的什么人?”   霍鲁理直气壮地叫道:“我是他叔,我是他亲叔!”   他昨天骂哑了嗓子,歇一夜虽然歇过来一些,但还是透着公鸭一样沙沙的声音。   “你是他叔?!你是他叔你咋还来找他?他不是在你家么!对了,你不是你快病死了么,咋又活蹦乱跳的来了?”   “你才要病死呢!我好好的一点病也没有!我还要活到一百岁呢!我要在我侄儿这享福呢!”   孔氏呆在那里半天,生怕弄错了,着呢道:“你是铁子的叔?你是鲁州那个铁子的叔?不是冒充的骗子?!” 第585章 他们都知道   “骗子什么骗子!别的能冒充,叔也能冒充的!你让铁子出来,你问他我是不是他亲叔!”   孔氏倏地把头转向姜采月,眼睛瞪得老大,问道:“怎么回事,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铁子在他叔那回不来么,怎么现在他叔跟到这儿来找他?!”   姜采月和姜盛喜两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姜采月硬着头皮说道:“他是假的,娘,他真是假的,铁子的叔都快死了,怎么可能到这儿来。”   姜盛喜也道:“是啊娘,他们是骗子,骗子的话你信他干什么!”   孔氏气得照他头上就拍,叫道:“骗子?骗子有这么大胆子?装别的不行,硬装铁子的叔,他不怕露馅咋的!你们两个东西,竟然合伙骗我,跟我说铁子在他叔那回不来,我早就觉得不对了,才让你看,你小子竟然也跟这死丫头一起骗我……”   她一边说一边揍,把姜盛喜打得抱头跑。   孔氏追了一会儿没追上他,累得气喘吁吁,又过来揪着姜采月问:“说,铁子到底跑哪去了?你给我说清楚,他是不是真不要你和寻儿了?!”   姜采月都快头疼死了,知道肯定瞒不住了,把目光投向姜盛喜,关于娘和爹的事,都是兄妹俩的事,自己为难的时候,也需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姜盛喜见妹妹看自己,他也没了主意,垂头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咋弄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们这里的事还没交代清楚,门外的霍鲁又炸了,跳脚叫道:“啥?我侄子走了?!好你个臭丫头,肯定是你把我侄子气走的!我侄子不想要你你硬赖着要嫁给他,这下被我侄子甩了吧!活该!”   孔氏这里问姜采月和姜盛喜话问不出来,正在着急,听他又在那边鬼叫更火了,回身到屋里掏出钥匙,到门前把院门打开,拖着扫帚又出来了,抡起一一边打霍鲁一边叫道:“你娘的老东西,铁子走也是被你弄走的,不让他娶我闺女,看我不打死你!病不死我就把你打死……”   霍鲁活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凶的女人,见孔氏真往身上打他只能逃跑,幸亏他腿脚还算利索,跑得比孔氏快,没挨到几下。   梁艳秋见他跑也只能绕过孔氏跟着,两人一起向村中跑去。   孔氏把他们打跑了才又拖着扫帚回来。   她去追打霍鲁的工夫,姜采月已经悄悄和孔氏商量了,暂时还是不告诉他爹也在军营里的事,只告诉他霍铁砚去了。   孔氏回到院里,抓着扫帚国指着兄妹俩问道:“说吧,铁子到底哪儿去了,你们两个要是再敢骗我,今天我把你们也拍死,不孝顺的东西,打死你们就当我没生,我带顺顺和寻儿也能过日子!”   姜采月和姜盛喜垂头站在她面前,姜采月吞吐了半天才说道:“砚哥他、他……当兵去了。”   “啥?当兵去了?!他走的那会儿不是还没募兵么?你是不是又骗我?!”   “没骗你,这次真没骗你,他确实是去当兵了,我上去找卢大夫的时候见到他了,寻儿就是在他眼前生的,寻儿的名字也是他给取的呢,不信你问翠香,她和张少爷都见到砚哥了。”   孔氏听完啪地把扫帚一摔,转头就向柳家走。   霍鲁在街上大骂,虽然是大清早,但是也招来很多人看,柳翠香就住在姜采月家前院,当然也被惊醒,和柳老忠一起出到大门口来看,孔氏打跑霍鲁,逼问姜采月和姜盛喜她都看在眼里,正在那里着急,不知道姜采月到底怎么打算的,是不是要把实情都告诉她。   姜采月早就见到她在那边门里看,见孔氏向她走,一个劲儿朝她做口型:“别说我爹、别说我爹”。   她一遍一遍重复,柳终于看懂一点,朝她眨眼点头。   孔氏出门几步来到柳家大门前,因为柳家的大门也在里面锁着,她便站在外面问柳翠香:“翠香,月儿说的是真是假,铁子是真去当兵了吗?”   她一发起脾气来,柳翠香也怕得要命,结巴着说道:“是、是啊,他是在北边当兵呢。”   “你没骗我?!”   “没、没骗。”   “没骗你结巴啥,我看你分明是心虚!”   “我、我……大娘,我怕你打我!”   “你个没用的东西,你又不是我闺女,我打你干啥,说,你看到铁子的时候啥样?他真看到月儿生寻儿了?”   “他、他正打仗呢,月儿生他没看见,在、在车里生的,是、是……”   说到这里见到姜采月又在那边朝她摆手,这才刹住,临时改口道:“是、是卢大夫给她接的生。”   “啥?!男的接的生?!哎呀我的妈呀,这还活不活,咋能让男的接生呢!”   “不,也不是他接的,就是生完了他去给捡的孩子……”   “那也不行啊,这、这生孩子的事,咋能让男的看呢!”   柳翠香被搞得一头冷汗,心里暗想,你在乎不是霍铁砚当没当兵么,这怎么又跳到谁接生寻儿上了,谁接生的娘俩现在不都好好的。   孔氏叫唤了一通又问道:“你真不是和他们一起骗我?”   柳翠香总算定下神来,说道:“不是,我发誓一句假话没有。”   孔氏总算确定是真的,拍大腿就哭上了:“霍铁子他个没良心的!他咋那么狠心,马上就要和月儿成亲了,他却跑去当兵!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月儿娘俩指望谁去!他咋那么缺德啊!那兵有啥好当的,他不要命我闺女还要嫁人呢,他要是死了,月儿不就成寡妇了!呜呜呜呜……”   哭着哭着她便坐到地上了。   姜采月和姜盛喜连忙跑出来,两人把她从地上扶起,姜采月说道:“娘,你就别哭了,砚哥他没事,他在军营里挺好的,他不会有事的。”   说这话她自己都觉得违心,挺好的?他要是挺好的自己还担心什么,这几年来,不知多少次梦里见到他和爹又像上次在青山口一样,被敌军重得包围,杀得血流成河,说他们挺好没事,只能算是祈祷,盼望冥冥中有神灵保佑。 第586章 侄子的就是他的   听了姜采月的话,孔氏不只没放心,反倒破口大骂:“你个不长心的!还说他没事!那是上战场和人拼命,谁跟他敢不来客气的,都想把他放死里弄,哪那么容易就会没事!你的心咋就那么大,像没事人似的,你想不要男人,寻儿还要爹呢……”   姜采月被她骂得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自己怕她担心想劝劝她,结果却这么骂自己,霍铁砚在做那么危险的事,自己怎么会不担心,自己要比任何人都担心他的好吧。   姜盛喜见状劝道:“娘,你别不讲理了,月儿咋能不担心呢,她要是不担心干什么不告诉你,不就是怕你像她一样么,你还骂她,你骂她她又能怎么办,还能让她带着寻儿到边关去也跟着一打仗咋的!”   孔氏气坏了,叫道:“她不去打仗,就不能把铁子叫回来了!上次去看到铁子还不让他回来,是我的话,打晕了也得把他拖回来啊,难道真让自己男人在战场上送死!”   这时柳翠香和柳老忠也打开门出来了,到近前跟着一起劝。   劝了一会儿,孔氏倒是不骂姜采月了,又开始骂霍铁砚:“他娘的他去当兵了,打仗杀人倒好玩儿,把我闺女自己扔在家,又成亲又生孩子,没有他在家,挨了多少骂,你说他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为了当兵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他还是不是人!”   柳老忠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在奇怪为什么霍铁砚会扔下姜采月不管跑去当兵,也问姜采月:“月儿,铁子到底是咋想的,他为啥去要当兵啊,明明你们都要成亲了,他差那天也要走,是不是真有啥别的事?”   柳翠香急得在一旁直拽他,示意让他别说,可是话说出去收不回。   柳老忠问孔氏便也奇怪,跟着问道:“死丫头你给我说明白了,铁子他到底为啥走?他肯定不会只为了当兵,就在成亲前一天离开的,还是有我不知道的事,你说,是不是他真不要你了!”   姜采月道:“没有啊娘,他就是当兵走得太急,来不及和我成亲,再就是、再就是怕他回不来,跟我成亲,我以后就再不好嫁人了。”   孔氏大骂道:“不好嫁人个屁不好嫁人,孩子都有了,不成亲别人还不知道是咋的!”   姜盛喜气道:“娘,你就别在大街上吵这事了,不怕丢人咋的!”   孔氏这才想起,原来这还是在大街上呢。   左右看看,东西院的两个家小叔子都在院里看,柳家的邻居也都悄悄瞅。   孔氏气得跺脚,道:“都是霍铁砚这个小兔崽子,把我给气糊涂了,走,回家说去。”   说着便和姜采月、姜盛喜,还有柳家父女向家中走。   他们才进院,张熙存便从东街过来了,老远叫道:“姜姑娘,你这儿怎么样?”   姜采月转头看去,心里发苦,暗想能怎么样,闹翻天了呗,我这正应付我娘你,你问我我能怎么回答。   “我,还好,没什么大事。”   张熙存带着他的随从走过来,到近处说道:“你要是能抽开身的话,到那边去看一下,那个老头和那个女人跑到你家里闹去了。”   “什么?!”心头火起,把娘这里搅和成这样自己没跟他们算账,他们竟然跑到那边去闹。   她转身从院里出来,迎上张熙存问道:“他们怎么闹的,我没在那里,他闹个什么劲儿?”   张熙存下意识向院里的孔氏看了一眼,小声说道:“他说你的东西都是霍将军给的,霍将军的东西都应该是他的,你不是霍家人,他要把霍将军的东西收回去。”   姜采月气得牙咬得咯咯响,迈步就向村东走,道:“这个老流氓,他怎么腆脸说出来的,砚哥的东西是他的?砚哥是吃他一粒了还是穿他一片布了,因为挂个叔叔的名,就能到这里来赖东西,他娘的真是没有比他再不要脸的。”   张熙存的话音虽小,孔氏也听到一点,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更是火了,跟着姜采月便出来,叫道:“这个老不死的,他咋不真病呢,他侄子都够不是东西的,对不起我闺女,他竟然敢跑到这儿要我闺女的东西,我这就去剥了他的皮!”   可是她还没等出门,东屋窗子便被顺顺推开,大声叫道:“奶奶,姑姑!寻儿哭了,你们快回来!”   姜采月已经走远没听见,孔氏没办法只好回头,对姜盛喜说道:“喜子你去,拿镰刀去,刨死那个老东西!”   姜盛喜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快回屋去吧。”   说完他也追着姜采月过去。   柳翠香来到张熙存面前,问道:“熙存,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知道月儿家在那边?”   张熙存说道:“好像齐氏告诉他们的,说这头是姜姑娘的娘家,那边的房子才是霍将军盖的,他们就过去了,见到我住在那里,那东西差点没骂死我,我趁东子拦着的时候就过来了,只是他们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我分明派人看着了?”   柳翠香昨天没去酒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道:“谁知道呢,可能是偷跑出来了吧,走,我们也去,语儿还在那边呢,别想他们伤到语儿。”   他们俩人便也向村东走去。   柳老忠见帮姜采月的足够多,便没再过去,回到家里去弄早饭去了。   姜采月憋着一肚子火来到村东。   张熙存在这儿的这些日子,姜采月又把家让给他了,他住小屋,春儿和冬儿两个丫头带张湘语住在姜采月的屋子里。   她过来的时候,霍鲁还在跳脚骂,由于春儿和冬儿害怕,在里面把门闩上,霍鲁进不去,还用石头把窗棱砸断几根,要不是东子死拽着,他就从窗子爬进屋去了。   霍鲁叫梁艳秋便求,站在窗外一个劲儿哀求春儿和冬儿,让她们把门打开。   由于张湘语怕狗,所以在她住到这里后,满院子跑的噜噜被姜采月拴起来,见到院里吵成一团,噜噜在那里把链子扯得哗哗直响要冲过来。 第587章 噜噜发狂   姜采月正在想不出办法对付霍鲁,看到噜噜她眼睛发亮,到一边便把噜噜解开,对拉着霍鲁的东子叫道:“东子躲开!”   东子回头看到立马松开霍鲁跑向一边,虽然噜噜认识自己,可是真疯起来,万一咬错了怎么办。   霍鲁正骂得起劲儿,听到姜采月的声音转过头来想骂她,结果却见到一只大黄狗向他冲来。   这老家伙可吓坏了,惊叫道:“贱货你敢……”   他的话音没落,噜噜就已经冲上来了,一口狠狠咬在他的大腿上,叨住就不撒口,呜呜叫着,脑袋还两边甩,要把他的肉扯下来。   霍鲁疼懵了,嗷地一声怪叫就倒在地上,手发了疯似地向噜噜头上打。   噜噜被打疼松口,可是又向他的手上咬去,咬完手又奔脖子咬,好像被霍鲁激出野性,要把霍鲁住死里咬。   梁艳秋吓得在旁边惊叫:“啊,啊!救命啊,救命啊!要咬死人了!”   噜噜咬头两口的时候姜采月看着解气,可是看到噜噜竟然下死口,姜采月也有些害怕了,自己再恨霍鲁,也不能真把他弄死,虽然弄死他,自己有摆平的能力,可那毕竟是霍铁砚的叔,无论他多缺德,也不能死在自己手里,不然霍铁砚没法向他死去的爹娘交待。   她见噜噜还在发疯一口一口咬,连忙上去把链子拉住,叫道:“噜噜,噜噜别咬了!”   噜噜上来凶性,即便主人拽也不松口。   东子见状连忙过来,往噜噜嘴上踢了两脚,噜噜总算松口,沾着满嘴的血被姜采月扯回到院角,又拴在那里。   梁艳秋之前一直狂叫,直到噜噜被拽走她才扑上来,跪在霍鲁身边慌成一团,叫道:“叔,叔你怎么样,叔,叔你不能死啊!”   姜采月把噜噜拴好后摸了摸它的头安抚,可怜的小家伙,给自己出头还被踢了,可是没办法,牲畜就是这样,不懂人话,有些时候也只能用这种方法让它理解人的意图。   噜噜咬完人后也撒了些火气,不再像之前一样狂吠了,蹲在那里龇牙呜咽。   姜采月再次走近霍鲁,见他果然被咬得不轻,躺在那里呻吟:“哎呀,哎呀,咬死我了,咬死我了,快点救我、快点救我……”   梁艳秋的哭声更大:“啊!叔,叔!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姜采月细看了几眼,霍鲁确实被咬得不轻,但并没咬到致命的地方,不至于真死,她站在那里冷冷地说道:“别叫了,不想他死就送他去看大夫,在这里干喊不动弹,是想喊到他死了为止么?”   梁艳秋抬起头,满恨意地看着她,叫道:“姜采月!你太恶毒了!你竟然用狗咬你的叔公!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姜采月站在那里冷眼看她,竟然不否认,说道:“我心如蛇蝎?好吧,那就当我心如蛇蝎好了,心如蛇蝎也比被人欺负强!我告诉你们,给我听清楚了!这里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我的,哪怕曾经是砚哥的,现在也是我的,房子是我的,地是我的,酒楼是我的,包括砚哥也是我的,不管是什么,你们都别想争到一点,因为你们……没、资、格!”   梁艳秋跪坐在地上喘粗气,看到姜采月的眼神,她真有点心虚了,昨天在街市上姜采月就说过,她们过来是作死,当时还以为姜采月是在吓唬她,可是刚才见到姜采月放狗,她真是害怕了,她忽然意识,如果自己和霍鲁真死在这里,恐怕连一个能给他们申冤的人都没有。   她开始胆怯,跪坐在那里看着地上的霍鲁发愁,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小村子里肯定没有大夫,如果想给霍鲁医治,就得到镇里去,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自己要怎么把他弄去?自己没车没马,硬背的话,不可能走得了那么远。   在噜噜狂咬霍鲁的时候,张熙存和柳翠香便已经到了,只是这两人都被吓傻,在那门口呆呆地看着,直到姜采月把噜噜拽走两人才反应过来,进到院里站在近前观看。   柳翠香被霍鲁的满身鲜血吓得心直颤,偎在张熙存怀里皱眉,心想月儿这下真是气极了,竟然下这种毒手,换作自己真不敢这样做。   张熙存远比她镇定,大户人家的少爷,有些事情见识得肯定比普通人多,之前他只是被噜噜的疯狂模样吓到而已,至于霍鲁,他也觉得活该,之前自己在城里给他安排的好吃好喝他不呆,非得跑到这里作,坏了姜采月的事不说,还要霸占姜采月的家产,换作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轻易饶了他吧。   不过毕竟这件事他插手了,这种时候不能不管,对姜采月说道:“姜姑娘,此人虽然罪有应得,可是也不能真任他死去,我看还是送他去看大夫吧,不然这个女子也没这个能力。”   姜采月往后退了两步,对还在一边发呆的姜盛喜说道:“哥,你找个马车,把这老家伙送到镇中医馆去吧,医治的银子我出,让这个女人侍候着,她不是愿意侍候么,不她都委屈她了。”   姜盛喜也头一次见到妹妹发这么大火,不过自己心里也正火着呢,爹没死的事自己和妹妹瞒得多辛苦,这老家伙一来,就离露馅又近了一步,刚才娘还说呢,妹妹应该到边军中去把霍铁砚拖回来,她要是知道爹也在,自己和妹妹肯定拦不住,她说什么也会跑去。   听到妹妹说让他找马车,姜盛喜连忙点头,说道:“嗯,我这就找。”   姜盛喜转身跑开,姜采月进到屋里找出一块银子,吧嗒一声丢在梁艳秋身边,说道:“这是医药钱,不够再来找我要,但是给我记住了,治好之后滚得远远的,不然下次还是这样的结果,咬个半死再治,我花得起银子,只要你们受得起这份罪就行!”   梁艳秋咬唇向身边的银子看了看,觉得无比屈辱,可是给霍鲁治病确实需要钱,来时带的钱,已经被霍鲁在路上挥霍得差不多,所以这银子不能不拿。   于是她慢慢伸手摸过。 第588章 臭味相投   姜采月见梁艳秋收了银子,大哥也去找车了,地上的霍鲁一边哼哼还一边骂着,她懒得再理霍鲁,听到屋里的张湘语也哭了,便到门前,招呼春儿和冬儿开门,进屋去哄孩子。   过了不一会儿,姜盛喜便把马车找来了,赶进院里,跟赶车的一起把霍鲁抬上车,让那人送霍鲁和梁艳秋到镇里就医,他却没有跟去。一来是猪场太忙走不开,再者他也讨厌这老家伙骂人。这是妹妹的叔公,妹妹都不管了,自己理他干什么。   马车走了之后东子也抓紧回家吃饭去了,饭后还要到酒楼里开工,姜盛喜也回家去跟孔氏讲这里的情况,柳翠香和张熙存进到屋里跟姜采月说话。   柳翠香问道:“月儿,你让噜噜把霍鲁咬成这样,等以后霍大哥回来,他会不会生你的气啊?”   姜采月抱着张湘语逗她玩儿,心里却不托底,说道:“这我也不确定,按他的脾气,没准会怪我,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他叔这么能作,我要不是狠一点镇住他和那个女人,以后我还有好日子过么。”   张熙存摇头说道:“我看那个老东西是个滚刀肉,恐怕不是能被你镇住的。”   姜采月冷哼道:“镇不住就镇不住,再怎么他被咬成这样,养伤也得养些日子吧,这段时间里,我能清静清静,若是伤好之后再来作,我就再想其他办法,总之只要给他留条命,就算我给砚哥面子了!”   张熙存这才说道:“倒也是,要是我家有这种无赖亲戚,头一次来我把他腿打折,第二次来,我直接让他消失,容他这么作还了得,谁家的家业不是自己努力赚来的,他想一张嘴就要去,不是作死是什么!”   说着话柳翠香把张湘语接过来,又劝了姜采月几句,然后一行人出了姜采月家,姜采月回家去吃饭,柳翠香、张熙存和春儿冬儿带张湘语到柳家做饭吃饭,张熙存虽然还没和家里讲明柳翠香的事,可是在五牛庄这里,他却俨然已经是柳家的女婿了。柳老忠认可了之后对他也很好,完全没有距离感。   姜采月回来的时候姜盛喜坐在炕坑前烧火,孔氏在做早饭,寻儿和顺顺屋里屋外地玩,并没受到多大影响。   孔氏听说姜采月放狗把霍鲁咬了,憋着的一口气才出来,只是仍然放不下霍铁砚当兵的事,不管干什么都在叨咕,又气又担心,时不时掉几滴眼泪,真好像霍铁砚去了就要回不来一样。   姜采月和姜盛喜两人又劝又蒙,总算让她消停一些。   饭吃到一半儿,东子便赶马车过来了,姜采月受不了在家里被孔氏唠叨,放下饭碗上马车,跟他们一起到镇上了。   到了酒楼,周六红还不知道一大早晨五牛庄发生的事,还在奇怪地说道:“月儿,你说霍鲁和梁艳秋骂累了?今天怎么一直到这时候也没来,我还让伙计准备呢,他要是敢进酒楼门儿,就把他们打出去。”   姜采月说道:“他们今天不会来了,早上跑到村里去闹,被我放噜噜把霍鲁咬伤了,已经送到镇里来治了,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周六红被吓傻,呆呆地说道:“怎么,他们找到五牛庄了?那、那你家婶子是不是也知道铁子的事了?!”   姜采月沮丧地说道:“能不知道么,霍鲁都上门了,我娘再傻也知道不对啊。”   周六红小声说道:“那、那怎么办了?好没闹着要去找你爹?”   姜采月说道:“没有,我和我哥只跟她说了砚哥当兵,没告诉他砚哥是和我爹在起,所以她还不知道,不过就算这样也够我头疼了,我娘一个劲叨咕,又骂砚哥的不是,又担心他,逼我去把他找回来,我被她唠叨得受不了,就又过来了。”   周六红叹气道:“唉,你娘的脾气真是太急了,这嘴也不好,有点事就能骂翻天,要不是这样,或许你嫂子也不会……”   说到这里感觉有点走嘴,说道:“呃,其实一点也不怪你娘,你嫂子就是太不是东西了,你娘嘴不好心却好,什么活都没少干,但心长点心的,也不应该和她一般计较。”   姜采月倒不生她的气,娘的嘴不好是所有人都知道,就连自己也这样觉得,也怪不得别人说,况且周六红只是顺口提一下,又没有恶意。   “唔,那倒是……”   她应了一下之后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六红姐,许赶生和潘景芬快要成亲了吧,我听说这两天买成亲用的东西呢,要是留意点儿,或许能见到他们到镇上来。”   周六红撇嘴道:“买他们的东西成他们的亲呗,关我什么事,就算有事,也是我等着他们的笑话,怎么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   姜采月道:“这倒还真未必,你不知道,或许是人家那一家子臭味儿相投了,我看潘景芬和我嫂子可好了,俩人一块走路都挎着胳膊,好像潘景芬要嫁的不是许赶生是我嫂子一样!”   周六红十分意外,说道:“哟,那她还真有两下子,要是把你嫂子哄好了,那就等于哄好许赶生他娘,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儿。”   “嗯,要不我怎么说是臭味儿相投呢,只是没准她要把我嫂子带坏了,你不知道,最近我嫂子还经常回家了,见到我娘也打招呼,然后躲在她屋里悄悄翻,也不知道在翻什么。”   “那还用说,肯定是想看你哥有没有往家里放银子,想翻点出去呗,你们哥俩现在的生意都做得这么红火,她却跑回娘家去住着受穷,你说她能甘心么,要钱不给,那就只能偷偷摸摸地弄呗。”   她这么一说,姜采月又突然一惊,说道:“哎呀对了,前天顺顺到外面玩儿,回来后项圈上的银锁就不见了,问他他不知道丢在哪儿了,被我娘打了一顿,可是我听顺顺说,在外面遇到他娘了,没准是被许春姑悄悄摘走了!” 第589章 你没这个资格   周六红道:“那肯定的,顺顺那银锁上的链子是死口的,不从项圈上的勾子里摘下来,轻易不会掉的,一般的小孩子都弄不下来,肯定是被大人摘去了。”   从家家里穷,顺顺小的时候没有长命锁,现在戴的是姜采月给寻儿买长命锁时候一起买的,是周六红陪她一起挑的,所以对那个锁非常了解。   姜采月也道:“是啊,当时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只以为顺顺淘气给弄丢了,见我娘打顺顺去拦着,没再往别处想。”   周六红道:“也难怪你们想不到,换谁能想到你嫂子那么不是要脸,连儿子的长命锁也偷,要不是我知道他们那家人都什么样,我都不敢往这上想,就像我当初似的,一个不防备,赚了半年的银子全都被他们偷了,估计许赶生娶潘景芬用的银子,里面就有我的一份儿呢。”   “算了,偷就偷了,就当花钱买个自由,看你现在多好,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没人有资格管你,比我都自在。”   “那倒是,我嫁他们许家一次,闹个自由出来,现在我爹娘都管不了我,以后的日子自己做主,也算随心了,从前的日子,就当长教训了,只要以后能过得好,这点苦也不算什么。”   姜采月暗暗佩服,周六红真是想得开,对于某些计较了也没用的事情,她可以换个角度去开解自己,这一点似乎连自己都比不上。   周六红在那里说来说去,忽然说道:“哦,对了,许赶生的日子和东子差不太多,他张罗要成亲,那东子和采莲也快了,是不是也得让他们买东西去了?”   姜采月说道:“是啊,我也这么想的,我前天跟大舅和大舅妈说了,他们说屋子收拾完了,其他的东西不急,再过一个多月张罗也不晚,我想这些天我就开始适应着,再带着信得过的伙计,等到东子他们成亲的时候,我自己上灶就可以了。”   “嗯,咱这酒楼,也就得你自己撑着,别人的手艺都不行。”   两人说了一阵子话,送霍鲁和梁艳秋的车夫过来,到店里跟姜采月说道:“姜丫头,人我给你送到医馆去了,在那里治着呢,你要是不放心,派人勤去看着点儿。”   姜采月心道,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有梁艳秋那女人在,肯定会把霍鲁当祖宗,侍候好了他活蹦乱跳,侍候不好……死了也不全怪自己吧。   “唔,谢谢大叔,你的车钱回头让我哥和猪场的一块结给你,你自己记着点就行。”   “没事没事,我和喜子有来往,这都好说。”   车夫说完回去了。   周六红问姜采月:“怎么样,用不用派个伙计去看看?”   “不用了,有事梁艳秋自然会找来的,你当那女人不好意思是怎么,她还指望着霍鲁好起来,把她硬塞给砚哥呢。”   周六红也气,道:“说来也是,你说铁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这种叔,简直不像一个祖宗的!”   姜采月抚额,说道:“确实不是一个祖宗,砚哥的爹和这个霍鲁是同母异父,砚哥的爹到霍家的时候太小,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来姓什么。”   “哟,那这么说,铁子都不一定姓霍了?”   “肯定不姓,姓也是凑巧,但是他奶奶早就死了,连他爹都没了,他的身世也没处考证去,他自己又不在乎,就姓着霍又能怎么……”   她们在店里说说笑笑不当回事,客人上来继续照看着生意。   到了过午,梁艳秋过来了,悄无声息地进门,进来便抹眼泪,用手绢擦着眼角哭道:“采月妹妹,求你再行行好,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吧,叔公他伤得太重,在医馆躺了一天,可是再怎么也不能把医馆当家啊,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可你毕竟也是霍家的人,不能不管我们啊!”   姜采月一看到她就烦,如果她也像霍鲁一样又吵又骂,勾得起火,打得起架,没准姜采月还能痛快点,可上来就抹眼泪,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博取别人的同情,简直让人恶心。   姜采月不愿与她多言,说道:“行了行了,别哭了,那老头子又没死,你这是打算给他哭丧么!”   “采月妹妹……”   “停!千万别叫我妹妹,我和你没任何关系,也没想有你这样的姐姐,你叫我姜姑娘可以、叫我姜老板可以,就是不能叫我妹妹,更不能直呼我的名字,你没这个资格!”   “我……”梁艳秋被她说得抿了抿嘴,又把头深深低下,抽泣得更加伤心,说道:“是,姜姑娘,我知道我来求你,肯定会被你奚落,可是落到这个地步,哪还有什么脸面,只要你能待叔公好一点,让我给你当牛作马都可以!”   姜采月又伸手,说道:“别!你这话又错了,叔公这词,也不是你可以叫的,霍鲁就砚哥一个侄子,而砚哥就我一个妻子,所以虽然我一万个不愿承认,但他也只是我的叔公,不是你的叔公,你叫他叔叔可以,那是你愿意,但是‘叔公’你却担不得!”   梁艳秋接不上话来,捂着脸哭得更加伤心,弄得周六红都看不下去了,说道:“好了月儿,你就别跟她较这个真儿了,是该让她走还是给找房子拿个主意,别让她再哭了,哭得这店里都晦气了。”   姜采月说道:“那就找房子吧,我倒霉不能让医馆也倒霉,真把他们丢在那里不管,下次都不好意思找大夫看病了。”   说完叫过一个伙计,吩咐道:“去,你跟这个女人去,在医馆附近租个房子,先付两个月房钱,让他们住着,等病养好了立马让他们滚。”   这伙计就是昨天在外面拽着霍鲁的那个,听说霍鲁被姜采月放狗给咬了,这伙计都暗笑,那老东西昨天抽了自己好几巴掌,今天正好去看看他被咬得多惨,也让自己出口气。   于是便带着梁艳秋出店,到医馆旁边租房子去了。 第590章 东子办喜事   就这样梁艳秋和霍鲁在马头镇里住下。   被狗咬伤格外不容易好,而且霍鲁年纪又大了,恢复起来更慢,据说伤口化脓,一直躺在炕上动不了,什么全都是梁艳秋侍候着。   剩下梁艳秋一个人作不起来,并不怎么以姜采月这里,只是隔几天来要一次银子,每次必保会哭一场。   姜采月也认了,宁可花银子养着,让他们在那边养伤,只要少让自己看见就行,所以估摸着够他们生活的费用给一些,多一文也不认可掏。   家里那边,孔氏仍然在因为霍铁砚的事生气,每提到他必然骂一通,不过由于东子成亲的日子快到了,她每天都到孔继德家去,再加上两个孩子闹腾,也没精力一直纠葛这事了。   许赶生和潘景芬的婚事还挺顺利,如期成亲了,毕竟娶的是一个寡妇,许家也知道脸上不好看,虽然该买的东西都买了,银子也给足了潘景芬,却没大操办,只是让许赶生把潘景芬接过来,自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就算把婚礼办成了。   说实话潘景芬长得确实挺漂亮,讨好起人来又有些手段,许赶生还真被她哄住了,觉得她比周六红好多了,跟爹娘相处得好,跟姐姐也处得来,不让自己烦心,现在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让潘景芬给他生个儿子,也算许家有后了。   自从潘景芬和许赶生成亲之后,许春姑对婆家竟然态度大变,回到家殷勤得不得了,甚至连孔氏的衣服都给洗,只要在家里,又是做饭又是收拾屋子的,时不常还能提起扫帚扫扫院子,也像个正经过日子样儿了,只是回娘家也还是一样勤,也时常一住好几天。   她这突然一变,村里人看不出多奇怪,时常还在孔氏面前夸,说许春姑懂事了,想要好好过日子。   孔氏虽然觉得许春姑突然的变化让她接受不了,不过还是觉得,她能收回心来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于是背地里也经常劝姜盛喜,让他回家来住,别再和许春姑分居了,再生两个孩子,家里也热闹热闹。   可是姜盛喜却说什么也不肯,只说猪场晚上离不开人,即便那边有好几个长工在那里住,他也还是盯在猪场不肯回来。   不过许春姑倒也不是很介意这个,回到家里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和姜采月、孔氏都有说有笑的,偶尔动就小心思,背里朝孔氏要点银子什么的。   孔氏心软,想着毕竟是儿媳妇,现在自己手里的钱也不全是闺女赚的了,还有儿子一部分,给儿媳妇一点也没什么,所以在不是很多的情况下,也会悄悄的给。   转眼便到东子和姜采莲成亲前几天,虽然东子对姜采莲没有太多感觉,但是订亲之后这大半年来,他对姜采莲还是很感激的,全力帮他开起那家车店,现在生意好了,店里赚的钱不只够给四个兄弟开支的,他们还能收回一部分本钱,钱氏还帮忙给石老四介绍了一个门亲事,是一个腿有点跛的姑娘,两人见过面都很满意,石家那边也开始张罗亲事了。   这些变化,一部分是因为姜采月,但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姜采莲才有的,一个既喜欢自己,又愿意照顾自己家里人的姑娘,东子也没什么不愿意娶的,所以成亲前的日子,看着也挺高兴。   为了让他们腾出空张罗成亲,姜采月给这两人放了一个月的大假,自己亲自掌勺,当起了大师傅,并且带了一个比较可靠的伙计,让他也跟着学起了厨艺,还跟他立下字据,在自己这里学了厨艺,以后只能在自家当厨子,如果离开自家,不可以再给别人做在自己这里学到的菜,不然会追究他的责任。   伙计有机会学厨艺,赚更多的钱,乐还乐不过来,痛痛快快便答应了。   到东子成亲的时候,天气都转凉了,为了给他办喜事,成亲这天,姜采月把酒楼关业,把伙计们都带到村里,她亲自下厨,伙计们帮忙照顾客人,柳翠香和周六红也全都一起忙活。   就连张熙存也专门送了贺礼,在村里和大家一起热闹。   孔继德和张氏从东子过继来的那天便开始盼,盼来盼去,总算盼到娶儿媳妇了,这老两口子乐得嘴都合不拢。   早在几年前,他们做梦也没想过,自家竟然还能有娶儿媳妇的一天,只以为以后孔秋芳出嫁了,他们两个相守到死,哪知道家里还能有兴旺的时候。   为了参加侄子的婚礼,孔氏也专门让姜采月在镇里给她买了一套像样的亲衣服。现在家里不缺钱,孔氏也舍得打扮自己了,把姜采月有事没事给她置办回来的首饰都戴上,若不是张嘴说话不是哈哈大笑就是顺口骂人,还真有那么点贵妇气质了。   姜采月今天份外忙,孔继德家的厨房里被各种各样的食材塞满,连门口都架了案子,她和那个学徒的伙计小安子和一个帮忙烧火的三个人被堵在里面,每次出去都要从案子底下钻,除去上茅房的工夫,一直都在里面忙活着。   东子的喜事办得比孔秋芳的喜事热闹多了,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过来了,就连姜采月的死对头潘家,也让齐氏厚着脸皮过来吃喜酒,也不知道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大概是觉得再这么下去,被全村人孤立,日子太不发过吧。   中午的时候酒席摆好,该上的菜都基本上齐,姜采月三人在厨房里搞着最后两道菜,做完也能出来了,孔家院子里和姜采月家的院子里都摆满桌子,乡亲们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庆祝。   这里正喜气洋洋地摆着喜酒,村东的路上来了一辆马车,车上就坐了两个人,一个是孔秋芳,一个是蒋毛根。   这两口子早就知道东子要成样的消息了,在家里气得要死,一直憋着气,总算憋到今天实在憋不下去了,想想本来应该自己得到的家产,却被一个外来的野小子给占了,在孔家风风光光地办婚礼,他们这亲闺女、亲姑爷却像不存在一样,这两人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第591章 喜宴大闹   马车进五牛庄村东头,便到孔继德家。   看到前院后院全都是人,一个个都乐哈哈的,蒋毛根和孔秋芳更受不住了,在门前把马车停下。   蒋毛根二话不说,冲进院子里抓住一张桌子便给掀了。   人们正开开心心地喝喜酒,谁也没留意他们两口子突然回来,感觉有人到人身边,还以为是过来说话的乡亲,结果头都不等回,桌子就翻了。   坐在蒋毛根这边的人还好,只是被吓了一跳,可是坐在对面的却惨了,这满桌子的菜全都扣到身上,汤汁油水泼得满身都是,甚至有人被撞倒,菜都扣到头上去了。   这桌子的人一片惊叫,还没来得及反应,蒋毛根便又冲到下一桌去了,照样把桌子掀翻,然后再奔下一桌。   他掀桌子,孔秋芳便站在门口大哭:“爹,娘!你们咋那么狠心,非要把家业给别人,那小子又不是你们的生的,你们把什么都给他,还给他娶媳妇,我是你们的亲闺女,你们都不管我,你们咋下得眼啊!呜呜呜呜……”   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哭得山摇地动,前后两院吵成这样,竟然所人都听到她的声音。   她哭的时候,蒋毛根已经接二连三掀翻了四五张桌,被掀桌子的人都在惊叫,跳离桌边躲开飞浅的菜汤,没人想到要去把他拦住。   姜采莲拜过堂后已经被送到洞房里坐福,子和孔继德、张氏在牙面招待客人。   东子此时正在屋里的酒桌边坐着,和柳老忠、姜盛喜、姜仲贵、柴氏,还有带着孩子的孔氏,孔继富、潘秀花等人说话。   孔氏是东子的姑姑,却也是姜采莲的伯母,今天又算婆家人又算娘家人,其他人暂时都算娘家的,过来送姜采莲出嫁。   听到外在面的声音,东子转头看去,见到又是蒋毛根和孔秋芳回来他可火了,前两年岁数小,孔秋芳和蒋毛根一回来闹他就觉得心虚,怕人家,可是现在不一样,这个家一大半都是他赚来的,不管是修房子的钱还是成亲的钱,都是自己赚的,家里的田和牛自己也出力侍弄了,马上成了亲,这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他也不再畏惧那夫妻俩,于是从桌边跳起便跑了出去。   姜盛喜看清情况之后也跟着往出冲。   东子跑出来的时候,蒋毛根还在拼命掀桌。   东子想也没想,就着跑出来的劲儿,飞起一脚便踹在蒋毛根身上,把他踹出去老远,跌到后面被他推翻的桌子上,也浸了一身菜汤。   “姓蒋的你还敢来,你是作死咋的!你逃兵役我们还没到官府去告你呢,你竟然又跑过来作,信不信我这就把你送官府去治罪!”   他这两年个头长得飞快,从前单薄的小男孩儿,已经长得高高壮壮,虽然比不上霍铁砚的魁梧,却也不是小矬子蒋毛根能比的,所以根本不在乎他。   蒋毛根上次见东子的时候还是一年多以前,在他印象里东子是个好欺负的小男孩儿,没想到这才一年多不见,就长成大小伙子了,一脚就把自己踹半死。   不过这小子可没打算轻易罢休,从地上爬起来,沾着一身粉丝就冲来要打东子,边冲边叫道:“滚你娘的野种,你敢打我……”   可是他刚冲上来,却又被东子一拳闷倒。   门口哭嚎的孔秋芳见状连忙跑过来,不上来也往东子身上抓,一边抓一边叫道:“你个野种,你敢打毛根,滚回你的老石家去,凭什么来抢我们的东西!”   厨房里的姜采月,带着伙计和帮忙的一直忙,眼看着只上一个菜就要完事了,却听到外面又闹起来,她站在厨房门口歪头向院中看,没等看清发生什么,便听到讲毛干和孔秋芳的叫声,她立刻知道不好,把手里的铲子塞给小安子说道:“快,给你这个菜你炒吧,我出去看看。”   小安子被她搞得发懵,惊恐地说道:“不行,东家我不行啊,我没做过。”   姜采月蹲身从案子底下往门外钻,边钻边说道:“没事,放油放盐,弄熟了就可以。”   说完钻到门外向院中跑去。   她出来的时候,正是孔秋芳往东子身上抓的时候,毕竟她是孔继德和张氏的亲生女儿,东子不好打她,只能用双手挡着,不让她抓到。   姜采月冲上去就把孔秋芳扯住,叫道:“孔秋芳你疯了,东子正办喜事,你闹什么闹!”   那边的姜盛喜也已经冲过去,把蒋毛根按在地上,不让他起来。   孔秋芳真是疯了一样,谁拦她便冲谁来,抬头向姜采月的脸上抓,叫道:“滚你的姜采月!就你不是东西,要不你们弄这个野种来,我爹娘会这样对我,他们让我回家你和你娘都不让,你们算老几,给我家作主,你也不瞅瞅你那相X样,被男人给甩了,还能自己上赶子嫁,谁不知道你是没人要的烂货!”   她抓姜采月,姜采月当然不会挺着让她抓,死死把她两只手抓住。   听她这样骂自己,姜采月火起,腾出手就抽了她一个耳光,然后用力把她推向一边,叫道:“孔秋芳你才不是东西!也不想想你自己都干了什么,口口声声说大舅和大舅妈是你爹娘,你到底为他们做过什么,不照顾自己爹娘只想着要东西,你怎么腆脸活的!现在这个家,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是东子挣来的,你凭什么要?混到自己爹娘都不想见你,你才是烂货,还敢骂我,我告诉你,我姜采月活得比你强多了,我是人,你不是!”   孔秋芳被她推得后退,被一只凳子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发了逛一样看嗷嗷嚎:“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我孔秋芳啥时候行罪你们了,你们全都把我当仇人!我爹我娘是咋生的我,生了我不想要,你们当初咱不掐死我,还养大我干啥!”   她们闹成这样,屋里屋外都听得清清楚楚,洞房里坐福的姜采莲也坐不住了,两手抓着盖头从洞房里出来,站在门口看外看。 第592章 想得美   “你们养我,就我一个闺女,你们的东西就都是我的,你们不给我,我今天就在这儿不走,我不会让这个野种把我家占了的!”   孔秋芳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叫。   听她这样说,姜采莲也忍不住了,扯着盖头叫道:“孔秋芳,你咋那么厚脸皮,说这里是你家?你爹你娘都已经把你养大嫁出去了,嫁出门的女,泼出门的水你知不知道!嫁出门子的闺女,只有往里家拿东西孝敬爹妈的,哪有还回家来要东西的!满五牛庄多少闺女,有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就连我艳,出了嫁也还知道给爹娘买点东西呢,公公婆婆见到你什么了!”   孔秋芳坐地上跳起来,指着她叫道:“老姜家都是贱货!姜采月是你也是!你嫁给姓石的,管我爹娘叫什么公公婆婆,我爹娘从来没有过儿子,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们的东西就都应该是我的,都是我的!”   喝喜酒的人们见她又要往上冲的样子,生怕她打到姜采莲,几个女人上来把她拉住。   姜采莲平常脾气好,可是成亲被人给搅了,她愤怒到极点,也来了不讲理劲儿,叫道:“你说你爹娘的东西是你的,可是现在这里没有你爹娘的东西了!他们把房子给我了、把地给我了,把牛也给我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礼单上白纸黑字写的,他们除了两个人,什么都没有,有的也是要人养老,你养吗、养你拿钱!要不然就别认这爹娘!”   孔秋芳被她气得全身直抖,叫道:“都是你的?凭什么是你的!我从小长到大的家,生我养我的爹娘,凭什么把东西给你,我让你要、我让你要,我一把火烧了也不给你……”   说完挣开几个女人,竟然真要进屋去找火。   她和姜采莲吵的时候,姜采月已经到一边去,找到也来喝喜酒的杨里长,对他说道:“杨叔,之前蒋毛根逃兵役的时候,你不是带人抓他了么,现在他来了,你能不能再把他抓走?”   “这个……”杨里长有些为难,说道:“可是蒋家的兵役已经被蒋成山补了,抓了蒋毛根,撑死是送到衙门里打一顿板子,然后还是得放了,不能再和那时候一样治罪了。”   “打一通板子也好,最起码今天过去了,这大喜的日子,让他们这么闹下去,新人都没心情洞房了,杨叔你就当做做好事。”   姜采月说着往腰里摸,可是今天是来主厨的,身上一点银子也没带,她便跑到按着蒋毛根的姜盛喜那里去,,从他怀里便掏了一块,回身递给杨里长,说道:“麻烦杨叔了,带两个把蒋毛根弄走,他走了孔秋芳自然也就跟着走了,这点钱你拿着,吃饭住店用,要是不够的话,回来我们再给你补。”   这块银子足有二两,就算杨里长带两个人,吃饭住店也用不完,杨里长也没客气,接下银子说道:“那行,那我就跑一趟吧,这大喜的日子,真不能让他们再闹下去。”   说完招呼了也来喝喜酒的石家兄弟几个,说道:“来,你们绑我把蒋毛根绑起来,这小子逃兵役,官府还在抓他呢,咱们这就把他押到衙门,交给县大老爷领赏去!”   石家这兄弟几个到孔家来喝兄弟的喜酒,本来有点抬不起头,自家的老七是因为家里太穷才被送人的,他们怕被人笑话,坐在角落里不出声。可是看到蒋毛根和孔秋芳这样闹,这哥几个心里也憋气,只是有孔家人在,他们还是不好出面,现在听杨里长说,蒋毛根在官府有罪名,这哥几个来劲了,院角的车里找出绳子,便把蒋毛根绑了起来。   蒋毛根被姜盛喜和其他村民按着也不老实,一直在叫骂,觉得自己到孔家怎么作都有理。   可是见到杨里长跟他翻逃兵役的账,这小子害怕了,叫道:“杨里长,杨里长你不能抓我,我家的兵役没欠下,是我爹去的!”   “你爹去了也没用,后帖上写的是你的名,你逃了让你爹去,你也还是有罪,你小子不露面儿就算了,既然你都跑到我眼前来了,我再不抓你见官,上头肯定怪我,我可不想因为你丢了我的差使!”   他说话的时候,石家兄弟几个已经把蒋毛根捆了个结实,抬起来丢到马车上。   孔秋芳也被吓怕了,顾不得再和姜采莲争,跑过来叫道:“毛根,毛根!你们不能抓毛根啊!兵役的事儿不是都过去了吗,你们怎么还抓他!”   杨里长冷笑:“过去了?你们想是想得美,跟官府耍心眼,你当官府会放过你们?那要衙门还有什么用!走,你也一起去吧,蒋毛根要是被打断腿,正好你背他回来。”   说着他便往车上拉孔秋芳。   孔秋芳害怕,拼命向后缩,叫道:“我不去,我不去!”   车上的蒋毛根又骂开了:“孔秋芳,你个贱货,我要挨打你都不管我,我就知道你有外心,你肯定又想嫁给许赶生了……”   这时马车已经被赶出院外,向村西走去。   姜采月看着这一幕暗暗鄙夷,孔秋芳这才是犯贱呢,为了蒋毛根,连良心都匿下了,可是蒋毛根还是不信任她,许赶生都和潘景芬成亲了,他那里还说孔秋芳想嫁呢,这么渣的东西,孔秋芳也把他当宝,多半是上辈子欠下他的。   看到蒋毛根被杨里长和石家兄弟押走,孔秋芳站在大门口发傻,柳翠香和周六红挤过人群到姜采莲身边,两人往屋里推她,说道:“快去吧采莲,赶紧回屋去,福还没坐完呢。”   和孔秋芳吵的时候姜采莲没怎么样,可是现在却气得直哭,道:“我还坐什么福,成亲的当口被人骂,我这辈子还有什么福!”   姜采月见了连忙拽东子:“快去,快点哄哄采莲。”   那边的孔氏也推发呆的张氏,道:“大嫂,愣什么呢,快去劝采莲啊,人家受这么大的委屈,你当婆婆的还不说句话!” 第593章 你是娘,我不是   张氏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来到近前,劝道:“采莲啊,别哭了,你别跟芳他两口子一样的,他们不是人你们早就知道,理他们干什么!”   姜采莲知道成亲的日子不能哭,可还是忍不住,抽噎着说道:“再不是人也得讲理啊,这分明就不讲理,过继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口口声声说东子是野种,东子有爹有娘有来路,怎么就是野种了!”   张氏心里的难受就别提了,这儿子和儿媳妇,自己哄都哄不过来,该死的秋芳和蒋毛根却跑来骂,这不是成心让自己难受么。他们若是跟东子和采莲好好的,像亲姐弟似的相处,自己还能悄悄往她身上贴补点儿,可就这样往死里作,多好脾气的人能忍这个,自己和孔继德都受不了,更何况东子和姜采莲,这闺女简直是想逼死自己。   “采莲啊,你别生气,他爱怎么作怎么作,爹娘就只认你们,再也不认她这个闺女了,以后连门都不让他们进,彻底和他们断亲,连咱家的草都不让他们拔走一棵还不行么,咱们好好过咱们的日子,他们来闹就当狗咬一通,人总不能和狗一般计较是不是。”   这时东子也来到姜采莲身边。   他知道姜采莲不容易,从和自己定亲起,就时时刻刻为自己着想,为自己的家人想,甚至刚才被孔秋芳骂,她最生气的还孔秋芳骂自己野种。   人心都是肉长的,别人实心实意对你好,还能看不出来么,这辈子能遇到这么心疼自己的人,也算自己有福气。   所以即便东子再不会说话,也知道应该劝姜采莲,站在旁边拉她的手,小声说道:“采莲,别生气了,人都让杨里长绑走了,到官府好不了他们,别人爱怎么闹怎么闹,咱们成咱们的亲,咱们的日子自己过,他们越不想咱们好,咱就越过得好好的,让他们不痛快。”   姜采莲抬头看着他,和东子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对东子也很了解,难为那么不爱说话的一个人,跟自己说这么多,看得出他对自己也很用心,有他的这份心就够了,自己还因为别人生什么气。   她站在东子面前点头,说道:“东子,那我进屋去了,你也别生气,咱们都好好的。”   东子伸手把她的盖头又轻轻盖好,说道:“嗯,你进屋去等我吧,一会儿就回屋。”   说完又对孔氏说道:“娘,你帮我把她送回洞房吧,我把院里收拾一下,乱成这样。”   张氏连连点头,说道:“行行,我送她回去。”   于是张氏扶起姜采莲,小心翼翼地把儿媳妇送回洞房。   东子带人收拾院子,理也不理门口的孔秋芳。   孔秋芳见蒋毛根被抓走,蹲在门口哭了一会儿,哭完回头又骂:“姓石的,你个穷八辈子的野种!让你们成亲,成亲也不会得好的,让你们生不出孩子,出门被雷劈……”   她正骂着,送姜采莲进屋的张氏出来,哭着来到大门前,朝孔秋芳叫道:“秋芳啊,祖宗,我求你了,你别骂了行不行,我生你真是作孽啊,让你这么骂我!就算我上辈子欠你的,把你养大也该还完了,你别再来要账行不行!我求你了,我求你别再登俺家门了!”   说着她竟然噗通一声给孔秋芳跪下,趴在地上磕头:“祖宗啊,我求你了!我生错你了,我不是娘,你才是娘!娘啊,我求你别再作了!”   孔秋芳傻了,她再怎么作也没想过,亲娘会给自己下跪,她再不是人也知道,让自己的娘给自己跪意味着什么。   她站在那里呆呆地说道:“娘,娘你这是干啥,你宁可这样也要那个野种不要我,我才是你亲生的!”   “祖宗啊,我一点也没看出来你是亲生的,我都后悔,咋不让你是野种呢,你要是野种,就没资格这来作我们了!你嫁个人,把良心都嫁出去了,你在家的时候,我们也没教你这么狼心狗肺啊!你快走吧,我求你快走吧,以后别再踏这个家门了行不行,你就当我们死了行不行!”   孔继德腿脚不好,之前闹得太凶,孔继富和柳老忠等人不敢让他出来,在屋里拦着他,现在蒋毛根被抓走了,张氏又哭求孔秋芳,孔继德忍不住了,让孔继富扶着他出来,站在门口叫道:“东子娘你起来,你给她跪啥,她和那个狼崽子再敢回来作,我一锹一个拍死他们,大不了我去给他们抵命,反正我也是废人了,自己生出来的祸害就自己弄死,带他们到阎王爷那认罪去!”   孔秋芳把孔继德两口子气成这样,来喝喜酒的村民们也纷纷指责:“孔秋芳,你们太过份了,你爹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出了嫁不知道报恩,还回娘家来要家产,你要不要脸!”   “就是,要是我有这样的闺女,我真一锹拍死扔了喂猪,太不是人了!”   “把自己娘逼到下跪,这样的闺女我还是头一次见着,咋寻思活了……”   东子之前见到张氏给孔秋芳下跪,也被搞得发愣,听到大家都在指责孔秋芳,他才回过神来,跑过来往起扶张氏,姜采月和孔氏、周六红、柳翠香、再加上一大早上就过来忙前心后的许春姑也过来,众人一起把张氏从地上扶起来。   张氏之前劝姜采莲别哭,可是她心里更是憋屈,忍不住大声呜咽:“你们别拦让我,让我跪死吧,我作孽啊,老天爷惩罚我,让我生这么个闺女,她要是再不走,我就直接吊死算了,我这辈子算是还不起她这份债了……”   孔氏火又上来,到旁边收拾碎盘子的伙计手里抢出一根扫帚,冲过去照孔秋芳身上就抽,叫道:“我让你作,让你作,不把你爹娘都作死你不甘心是不是!今天我就打死你,让蒋毛根那王八犊子回来找我算账,我特么不怕他,我有闺女有儿子,我家姑爷是当大将军的,直接弄死他个王八羔子!” 第594章 期限没到   蒋毛根被抓走,剩下孔秋芳一个人势单力孤,又被那么多人指责,现在孔氏又来打,再大的本事她也坚持不下去了,只能转身向村外跑。   孔氏追打了几下追不上,便提着扫帚回去了。   孔秋芳回头看看,蒋毛根被抓走了,家里的马车被用来押送他也赶走了。   她觉得十分委屈,完全不认为自己做错什么,只觉得被全世界欺负了,连爹娘都那么狠心不要自己,应该给自己的东西不给,却给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为什么别人的爹娘那么好,自己的爹娘却这样。   她又怨又恨,哭着回了何家屯。   她走了之后总算消停下来,只是被蒋毛根掀翻的那几桌子菜没有了,重做既没原料也来不及,只能把其他桌子加些椅子,让这些人硬挤进去凑和。   原来被高高兴兴的一场婚礼,被蒋毛根和孔秋芳给搅和得喜气全无,东子和孔继德、纸又挨旧去给那些倒霉身上洒菜的赔不是。   姜采月见外面已经安排得差不多,又进到屋里去看姜采莲。   之前周六红和柳翠香两人碍于和离身份,说什么也不进姜采莲的屋,怕给她带来晦气,可是出了这样的事,钱氏和姜叔贵又没过来,只有姜采凤来送姜采莲出嫁,小姑娘年纪太小,又不会劝,柳翠香和周六红只好进屋陪姜采莲说话。   姜采月进来的时候,姜采莲还在哭,着实被孔秋芳和蒋毛根气得不轻。   姜采月又跟着劝了半天,姜采莲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想到三个姐妹还没吃东西,又劝她出去吃饭。   闹闹哄哄,总算把场面撑过去了,到宾客散后,姜采月和周六红、姜盛喜、许春姑,带酒楼那群伙计们一起帮忙打扫战场。   张熙存见张湘语似乎被吓到了,从孔秋芳走了之后更一直啼哭不止,便和柳翠香及春儿冬儿把张湘语抱到姜采月家去了。   孔氏和柳老忠等人知道孔继德两口子心里憋屈,坐在屋里陪他们说话,东子也回洞房去哄姜采莲了。   姜采月跟大家一块把“战场”打扫干净,周六红带着伙计们又回镇里了,姜采月精疲力竭,这才进到屋里,跟孔继德和张氏说了几句话,然后先带着寻儿回娘家去了休息去了。   虽然成样这天闹得不愉快,不过东子第二天一早却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姜采月门前,只是车上坐的是张熙存,却不是已经升级为他媳妇的姜采月。   新娘子头三天不能出家门,所以姜采莲这三天只能在家里呆着。   姜采月也没想到东子会这么快来,还以为今天还是自己和张熙存、柳翠香一起回镇里呢,见到他来惊讶地问道:“东子,这才成亲第一天,你怎么就出来了,倒是在家里陪采莲啊!”   东子有些不好意思,看样子初为人夫,感觉还是挺不错的,低头说道:“不、不用了,家里没什么事了,让采莲在家呆几天就行,我还是早点开工吧,都耽误这么多天了。”   姜采月笑道:“那么多天都耽误了,还差这么两天,再怎么也得在家里陪采莲回过门再去干活啊,不然采莲不要生你的气。”   “没事,是她让我来的,她说酒楼里都够忙的,我们不去,你们还要帮忙照顾车店,我哥我弟去城里,还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事,车店那边没人手,你们根本忙不过来。”   姜采月说道:“哦,知道了,原来是我家采莲会过日子,怕车店里丢了生意少赚钱,行,那就去吧,明天你再留在家里,陪采莲回门。”   “没事,没事,回门用不了多长时间,明天路过进去呆一会儿就行,不耽误活儿。”   就这样姜采月和东子、再加上张熙存和柳翠香四人一起到镇里,张熙存又去他的田庄打理,姜采月和柳翠香、东子到酒楼开工。   就像东子说的,石家的兄弟四个不在,车店没人照管,只能从酒楼里分人手过去,这一天忙得像打架似的。   转天一早,姜采莲和东子都出来,借着去酒楼前的工夫回了一趟姜叔贵家,就算作回门了,然后到镇里正常开工。   到了过午的时候,石家兄弟和杨里长总算回来了,仍旧用蒋毛根的马车,把蒋毛根拉回来。   据说到了衙门之后,连县令的面儿都没见着,师爷出来叫蒋毛根在一份罪状上画了押,让衙役打了二十板子,然后便又扔给杨里长不管了。   杨里长也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便和石家兄弟把蒋毛根拉回来,这家伙也是存心想让蒋毛根吃苦头,连个大夫也没给找,就让他那样疼到鲁宁镇。   姜采月当然不会好心给蒋毛根出那份钱请大夫,他和霍鲁可不一样,霍鲁受伤,是被自己使狗咬的,不管他是不是霍铁砚的叔叔,自己都应该给他治,可是蒋毛根却是被衙门打的,关自己屁事。   于是便安排杨里长吃了一顿酒,让他把蒋毛根送回何家屯去了。   东子和姜采莲的婚事过去,便到了秋收时候,张熙存忙得脚打后脑勺,柳翠香见他实在忙不过来,正好酒楼这阵子客人也不算多,便到他那里去帮忙,虽然表面上两人一再跟人说什么关系也没有,可是又怎么瞒得过别人的眼睛,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和张熙存是怎么回事。   姜采月开始担心,直到现在张熙存也没和他家里说翠香的事,却已经田庄里闹得沸沸扬扬,如果张家突然得到这个消息,岂不要出乱子,无论是张家还是吴县令,都不会轻易认可的。   不过还好,一直到田庄的粮食收完,下了头场雪,张熙存鱼塘开始出鱼到城里卖了,还是一直太太平平,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边不忙,柳翠香便又回到酒楼来,姜采月忍不住悄悄问她:“翠香,你和张少爷的事,他和他家里说了?”   柳翠香道:“他试着透露过一点,不过他爹却提醒他,和吴家的三年之期没到,让他想也别想,他就没敢再说下去,想再等一等,到期限快到的时候再挑明,那样的话,他爹娘接受的可能会更大一些。” 第595章 又有了   姜采月琢磨了一下,说道:“嗯,他说得也道理,只是若是你们的事提前被他家里知道该怎么办?毕竟现在连田庄里的人都知道了,很可能会透露到张家去。”   柳翠香也有些担心,说道:“我也不知道呢,反正只在和他在一起,早晚他家都会知道的,所以我们也没太想瞒着,走一步看一步吧,该来的事总是要来的,只要我们在一起,这就是必须要面对的……”   两人说着话,张熙存却兴冲冲地跑进来,见到柳翠香和姜采月站在柜台外说话,周六红在柜台里弄账本,他来到近前,满脸喜气地说道:“翠香,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岳父快要调任了,这些天便走,他一走,我们就不用在乎三年之期了!”   柳翠香听完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说道:“什么?吴县令要走了?”   “是啊,他的任职期满,被调到别处去了,好像是俞州那边,我听来报信的管家说,他现在正在家里发愁呢。”   柳翠香也有些高兴说道:“是啊,他要是走了,你爹娘就不会那样在意和他的约定了,只是、只是你爹娘真能答应让你娶我吗?”   “没关系的,只要我认定了,我爹娘有什么办法,我誓死不娶别人,他们能把我怎么办。”   “那、那就是说,你要真正跟你爹娘说我们的事了?”   “嗯,我爹说让我这就回家,我们一起送我岳父离开,我打算送走我岳父,就和我爹娘说我们的事。”   柳翠香既喜又忧,说道:“那、那你这就要走了?”   张熙存扶着她的肩膀说道:“是的,这就走,不过你放心,很快我就会回来的,可能到时候就会带回好消息,以后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姜采月之前站在柳翠香身边,可是见到张熙存跟她说话,两人还这么亲密,姜采月即便好奇也不好意思再看下去,悄悄转到一旁,进到柜台里去。   张熙存和柳翠香在大堂里说了几句话,便和姜采月、周六红打招呼,张熙存到后院去换洗,柳翠香去给他帮忙。   他们出去之后,周六红笑嘻嘻地说道:“这下翠香可有盼头了,那个吴县令走了,张家真就不会再反对张少爷娶妻了。”   “那倒是,哪个爹娘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早成家,哪有想娶也不让的,只不过知道他要娶的是翠香,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周六红说道:“谁知道呢,但他父母要是开明的人,他自己喜欢的人,应该不会拦着。”   两在这里议论,过了一阵子,张熙存收拾利落出来,换掉一身土布衣服,换回从前的打扮,只是由于常年在外面风吹日晒,又干的是田里的工作,穿上这身衣服,竟然也与姜采月等人初见他时的公子哥形象不大相同了。   不过此时张熙存和柳翠香两人的心情都不错,张熙存乐呵呵地和姜采月、周六红道别,然后出门上马,带着随从回城去了。   姜采月三人把他送走,回到店里周六红还在打趣柳翠香:“唉,翠香这下你真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以后成了张家的少奶奶,可别忘了我们这两个穷姐妹。”   柳翠香气得推她,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张家少奶奶,他爹娘能不能答应还两说,没准到时候要打要杀,我要忙着逃命的时候,还指着你们帮我呢。”   “你怎么净往坏处想,张老爷夫妻也不是老虎,怎么会那么凶,而且就算是老虎,也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张少爷喜欢上你,他们肯定高高兴兴把你娶回家,等着抱孙子,今年进门明年生,三年能抱俩。”   柳翠香更不好意思,跺脚说道:“六红姐你真能胡扯,竟然又扯到生孩子上去了,不理你了。”   说完转身往楼梯口走,打算上去看看,楼上的两桌客人伙计照顾好没有。   可是走到楼梯旁边,正好厨房里的东子在做鱼,一阵鱼腥味儿飘出,她扶着楼梯便呕起来。   哎了一会儿之后朝厨房里说道:“东子,你怎么把鱼做得这么腥,这能给客人吃么?”   东子在厨房里发愣,说道:“腥?不可能!小院子先了好几遍,还是刚从你家鱼塘打来的鲜鱼,怎么可能腥呢。”   柳翠香又生气,道:“去你的,谁家的鱼塘啊,那是张家的好不好!”   说完蹬蹬上楼了。   看她的模样,姜采月又在发呆,悄悄戳周六红,说道:“六红姐,不好了,翠香又怀孕了!”   周六红没太在意,说道:“不能吧,他们两人还没成亲呢,怎么可能怀孕。”   姜采月气道:“六红姐你不是故意的吧,你又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大姑娘,这成不成亲和怀不怀孕有关系么!人家俩人、俩人好成那样,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又都是正好的岁数,怀孕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是、可是总不能呕一呕就一定怀孕吧,这几天天冷,没冷翠香受寒了。”   姜采月皱眉,说道:“那等她下来我们问问。”   “等什么,我去找她。”   周六红腿快心也急,出柜台到楼上便把柳翠香扯下来了。   柳翠香还不知道她们干什么,奇怪地问道:“六红姐,你拽我干什么,有事你倒是说呀。”   周六红看了姜采月一眼,转回头来说道:“翠香,你生病了没有?”   “哪有,我好着呢。”   周六红又看向姜采月,感觉好像被她说着了。   姜采月小声问道:“翠香,你好好的为什么吐啊?不是又有了吧?”   柳翠香被她搞得发怔,说道:“不、不会吧,我刚才是被鱼味儿薰的。”   “可是你不讨厌鱼味儿的,刚才那味道,在我们闻着都是香味儿,一点也不腥!”   柳翠香发呆,毕竟已经是怀过孕、生过孩子的人了,经验还是有的。   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呆道:“哎呀,糟了,可能真是,我的月事都过去半个多月了!”   姜采月周六红面面相觑,也都怔住了。 第596章 提心吊胆   “你、你跟张少爷……做那事了?”周六红结巴着问道。   柳翠香脸红到脖子根儿,低头不说话默认了。   这事姜采月早就知道,那次张熙存假装被绑架骗柳翠香出去,两人大半夜回来,姜采月就心里有数了,不然刚才也不会那么快想到柳翠香是怀孕。   周六红虽然支持柳翠香和张熙存在一起,可是见柳翠香这么快怀孕,她还是有点担心,说道:“这可怎么办啊,你还没和张少爷成亲就怀孕,岂不要遭人口舌。”   姜采月见柳翠香都已经够不好意思了,她还这样说,岂不更让柳翠香害羞,连忙在旁边说道:“成不成亲就那么重要么,两个人有情,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比成亲重要多了,况且张少爷这不是回家去说了么,如果说完了张家答应,翠香立刻就进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这一说周六红也立刻反应过来,说道:“呵呵,是啊,怀孕是好事,真心没什么,要是张少爷知道,肯定高兴死了,像月儿和铁子似的,不都好好的,走,我陪你去医馆看看,到底是不是有喜了,是的话等张少爷回来也可以告诉他个准信儿。”   姜采月道:“嗯,你们去吧,我看店。”   柳翠香还不好意思,现在镇里的几个大夫几乎都认识她,知道她是一个人,突然间怀孕,太让人笑话,可是周六红硬拽着她,她自己也想确定一下,便硬着头皮跟周六红去了。   过了一阵子两人回来,柳翠香仍旧低着头,周六红却满脸喜色。   进店之后柳翠香直接到楼上去了,周六红来到柜台旁。   这时屋里有向桌客人,姜采月小声问道:“怎么六红姐,翠香真是有了吗?”   周六红点说道:“嗯嗯,真有了,大夫说一看她的气色就有八成,摸过脉就确定了。”   姜采月叹气道:“唉,说来也是好事,管张少爷那边说成什么样儿,孩子毕竟是张家的,真要生了,张家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能认了翠香吧。”   “看看吧,没准张少爷这次回家一说就通了呢。”   张熙存离开之前便打发人到柳河村去接张湘语,毕竟是外公要走了,小姑娘也要回去见外公,这会春儿和冬儿带着张湘语也过来了,专门到酒楼里和姜采月、柳翠香打过招呼,然后抱着张湘语上马车,也往城里赶去了。   姜采月有心让她们给张熙存带话,告诉他柳翠香怀孕了,让他在父母面前多一条理由,可是觉得这种事,还是让柳翠香当面跟张熙存说的好,便又忍住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坐在车上姜采月还对柳翠香说:“翠香,明天你就别来了,在家里好好养着吧。”   姜采莲还不知道这事,奇怪地问道:“翠香姐怎么了,是生病了么,要在家里养着?”   姜采月知道这事早晚瞒不住他们,而且都这么熟的人了,姜采莲也已经成亲,让她知道也没什么,便小声对她说道:“翠香有喜了。”   “啊?!翠香姐怀孕了?!”   姜采莲虽然知道柳翠香和张熙存好,却也没想这么对,十分惊讶。   柳翠香对于怀孕这事一点尽量准备都没有,现在突然就怀上,还被姐妹们都知道,十分不好意思,坐在车厢角里说道:“不了,歇什么歇啊,我哪有那么娇气,不用歇了,而且酒楼里的活又不累,每天出来散散心挺好的,不然在家里干呆着,不要憋坏了才怪。”   姜采月笑道:“没事,怕闷的话,大不了我经常在家陪你,你别总不把自己当回事了,从前在潘家的时候就是,什么都不为自己争,现在自由了,干不干活自己说了算,那还好好歇歇,尝尝当孕妇被人关心是什么滋味儿。”   “关心也不该是你的关心,真正应该关心的人都不在,我自己装什么娇气啊。”   姜采月打趣道:“呵,你这意思是说,我们关不关心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少爷呗?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月儿你又歪我,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熙存他还不知道呢,他家里人也不知道,如果他们都知道,是什么想法还不一定,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去的你!”   姜采月摞下脸来,说道:“你这是什么话,自己的孩子,生不生都在自己,别说什么都不好使,好好的一条小命,投奔你来一次不容易,怎么能轻易不要他。”   “可是我实在担心……”   “行了,你别别担心了,安心等张少爷的好消息就行了。”   第二天姜采月真没让柳翠香到酒楼,她也在家里陪着,酒楼现在周六红就能打理了,客人不是很多的时候,她没必要去,而且家中的蕨菜又到了要卖的季节,今年大哥的猪肉基本不用到县城里卖了,慕名而来的人很多,到了上冬之后,其他有的人家整头猪过来拉,拉回去自己杀,坐在猪场就给买光了,不像蕨菜,不运出去卖不掉。   姜采月核计着,今年似只能雇人卖蕨菜了,可是雇也要有个管账的跟着,所自己是不是要到县城里开家店呢,就把蕨菜都远过去,放在那里一次卖完,。   她和姜盛喜商量了一下,姜盛喜也觉得,弄个临时小店比较好,不然经常跑来跑去太费事了。   现在寻儿能离开手,姜采月便决定自己到县城去租店,租完了把蕨菜运过去,自己在那里看着,等卖完了再回来。   她本来打算一个人去,可是柳翠香惦记着张熙存的消息,说什么也要陪她一起,没办法姜采月只好带着她,两人坐马车来到县城。   直到两人一起出门,姜采月才知道为什么当年自己怀孕的时候,出门柳翠香对自己那么紧张,原来真是害怕出问题,现在她也一样,自从知道柳翠香怀孕之后就提心吊胆,坐马车也一个劲叮嘱车夫慢点赶,千万别颠到柳翠香,走路遇到个坑都害怕她闪了脚。 第597章 老爷请你一个人   用来存放蕨菜的店面很好找,不需要很好的位置,只要够大,价格相当就可以了,所以两人过傍晚到的城中,转了一圈之后便相中了一处,不过当天没定,又到别处看了看,然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晚上商量之后觉得那处房子还好,第二天便去租下了。   事情办得很顺利,两人决定便不回村去了,让车夫回去告诉姜盛喜一声,直接运蕨菜过来就行了。   车夫走后,柳翠香有点活心,对姜采月说道:“月儿,要不我们去见熙存吧,我想先把怀孕的事告诉他,看他是什么反应。”   姜采月说道:“那好吧,那我们就去见他,只是估计现在吴县令还没走,你们的事,他应该也还没和他爹说,所以你别太逼他,万一坏事就不好了。”   “我怎么会逼他呢,只是想跟他说几句话而已。”   “行,那咱们这就去吧。”   于是两人出门,步行向张熙存家走来。   毕竟已经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姜采月还是张湘语的半个奶娘,对于张家住在哪里还是清楚的。   两人来到张家门口,柳翠香不好意思,躲在旁过不敢过去,姜采月只好自己走上前,对守门的家丁说道:“小哥,我是鲁宁镇来的,是你家少爷的朋友,想要见见他,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   家丁上下打量着问道:“请问夫人怎么称呼,小人进去也好告诉我家公子。”   “我叫姜采月,是镇里鸿升酒楼的老板,我和我朋友一起来的,她在那边,姓柳,你跟你家少爷说,他就知道了。”   家丁好像也知道姜采月的名字,客气地说道:“原来是鸿升酒楼的老板,您先等会,小人这就进去禀报。”   说完一溜小跑进去了。   姜采月跟他说完话,转身回到柳翠香身边,说道:“看样子还好,家丁知道咱们呢,等着吧,估计一会儿张少爷就出来了。”   头一次到张熙存家来,还是自己主动来的,柳翠香十分忐忑,站在那里搓着手,说道:“你说他会不会不在家?”   姜采月说道:“不会的,他回来不就是送吴县令么,还把语儿带回来了,一年到头都不回家几天,总算回来,不得带着语儿陪他爹娘。”   “嗯,倒也是。”   柳翠香便惴惴不安地和她一起等着。   家丁进去的时间有点长,不知道是不是张家的府邸太大了,还是一时没找到张熙存。   过了半天,家丁一个人出来了,没有姜采月和柳翠香想像张熙存,柳翠香一阵失望,跟姜采月一起走过去。   姜采月问道:“请问张少爷呢,他不出来见我们?”   家丁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姜老板,我家少爷不在家,不过我家老爷在,他说……请姜东家进去说话。”   “你家老爷?!”   姜采月还真没见过这位张禄庭张员外,说道:“既然你家少爷不在,那我就不进去打扰了,麻烦你再跟张老爷说一声,我们这就走了。”   家丁连忙说道:“别别,姜老板,我家老爷好像有事情要和你说,你这样走了,小人没法交待啊。”   姜采月更加怀疑,张禄庭和自己有什么事可说,根本就不认识好吧,不过也有可能是张熙存的事,所以还是进去看看吧。   于是点头说道:“那好吧,那我们就进去一下。”   说完拉着柳翠香的手就要进门,可是却又被家丁挡住。   家丁更加为难地说道:“姜老板,真对不住,我家老爷只说请你一人进去,没说让这位姑娘也进。”   姜采月和柳翠香都愣了,姜采月说道:“可是我们俩一起来的,我进去她不过去,你让她去哪儿呆着?”   家丁伸手向门口比了比,说道:“这位姑娘可以到门房里等着,等你和老爷谈完事情,出来再找她。”   姜采月转头看向柳翠香,见她脸色发白,感觉张家是在针对她。   姜采月攥了攥她的手,说道:“没事的翠香,张老爷应该只是有事我说,不方便人多在场,你放心好了,在这里等我吧,我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柳翠香微微咬唇,说道:“那好,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有什么话出来再说。”   “嗯,好,我先进去了。”   就这样柳翠香进到门房等着,姜采月在家丁的带领下进到张府之中。   张家不愧为耽阳县最大的财主,府邸修建得精致华美,斗拱飞檐,雕梁画栋,绝对比县衙还要气派。   姜采月边走边看,这还真是自己这一世见过最豪华的宅院呢,不知道以后自己能不能也住上这么好的府宅,如果能的话,尽量早点,让爹娘也跟着多享点福。   她不好意思看太多,扫了几眼之后便收回目光,跟家丁向庭院深处走,一路来到张禄庭的书房。   家丁让她在门外等着,自己先进到屋里去禀报,片刻后出来说道:“姜老板,我家老爷请您进去。”   说完把门打开,姜采月见他不打算再进,便一个人进到书房之中。   书房里古香古色,存了不少书籍,到底看不看知道,但是表面上给人的感觉,张禄庭还不算是个土财主,多少也能有点学识。   此时的张禄庭正在书案后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桌上放了一杯茶,无论是气度还是这情景,都让人觉得很悠闲。   “你就是鸿升酒楼里姜姑娘?请坐。”   张禄庭说话的声音还算和气,并不让人紧张。   姜采月应道:“是我,谢谢张老爷。”   说完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她坐下之后张禄庭又说道:“从前我总听存儿说起你,如何如何能干,如何如何精明,还以为是个很强悍的女子,没想到竟然是个弱质纤纤的小姑娘真有点意外。”   姜采月笑了笑,说道:“那是张少爷过奖了,其实我就是一个掉进钱眼儿里的乡下丫头,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诶,那可未必,能慧眼识珠,挑中霍大将军当夫君,姜姑娘必然有你的过人之处。”   姜采月含笑说道:“张老爷取笑了。”   心中却在想着,原来他对自己的客气,也是源自霍铁砚,难怪这个时代的人都说,妻以夫为贵,嫁个什么人,对女子来说真是太重要了。 第598章 没想攀高枝   张禄庭呵呵笑着说道:“没有取笑,老夫怎么会取笑姜姑娘呢,便是不说霍将军其人,就算只谈姜姑娘,也绝非普通女子可比,一个女子家,自己开酒楼,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养猪、腌蕨菜,这些现在可都在咱们耽阳县出名了,我看再过两年,没准你都要超过我家,成为辽阳县的第一大户了。”   姜采月忙道:“不敢不敢,我那都是小打小闹,不敢和张老爷比,而且我也从来没想过到城里来,偶尔过来卖点东西可以,却没打算到这里发展,我觉得我那小村子便挺好,住着舒心。”   张禄庭但笑不语,不知道是不相信姜采月的话还是怎么。   停了一下后说道:“哦,对了,我还要感谢姜姑娘帮我照料语儿呢,这次回来,语儿又长高长胖了,到家里就会叫爷爷奶奶了,把贱内高兴的……”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由衷的微笑,看来这老爷子对张湘语这个孙女很是疼爱。   姜采月说道:“张老爷客气了,其实这阵子我真没照顾语儿多少,都是春儿和冬儿两个丫头的功劳,别外我的一个朋友也很喜欢语儿,打一见她起就经常抱着,语儿断奶的时候多亏她了,春儿冬儿没办法,偏偏她抱着就好。”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张禄庭的脸色,本想先在他面前给翠香铺垫一下,可是没想到,她说了这话之后,张禄庭一直温和的表情却慢慢撂下来,思忖了一下之后缓缓说道:“我知道,你的那个朋友是姓柳吧,被前夫虐待死了孩子,然后和离了。”   姜采月愣了,没想到他知道得这么清楚,心中不由打起鼓来。   张禄庭说道:“不瞒姜姑娘说,这些日子,风言风语的,我可没少听了,只是知道存儿那里忙,所以才一直没叫他回来问。”   姜采月更忐忑了,虽然不是自己和张熙存有什么关系,可翠香却是自己的朋友,自己有一半是代表她的。于是她担心地问道:“张老爷为什么这么说?”   张禄庭微微摇头,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为什么这么说,姜姑娘心里应该很清楚,如果我没猜错,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女子,应该就是你这位朋友吧,她和存儿的事,已经有人告诉我了。”   姜采月不说话了,感觉事情有些不妙,坐在哪里思忖了一下问道:“既然张老爷说了,那么我很想问问,张老爷对这事是什么看法?”   张禄庭手指轻轻敲打着书面,说道:“什么看法,那我也就直说了,存儿上一个妻子是县令的女儿,这事你们都知道,虽然没能白头到老,可是再续弦的话,也不能差太多,当然,我也不是说你的那位朋友不好,但若是明白人的话应该心里有数,所以么……我的意思姜姑娘应该懂了吧。”   姜采月轻轻呼了口气,暗想还是这样了,张家果然是反对的,只是态度还算好,不过这也只是当着自己这个外人,真到翠香和张熙存头上,怎么回事就不一定了。   虽然如此,她还是试着为柳翠香争取,说道:“张老爷,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这位朋友人真的很好,不然张少爷也不会喜欢她的,说实话,一开始我这位朋友是不打算和张少爷有进一步的交往,是被张少爷的诚意打动,才接受张少爷的,如果只从家世上看她和张少爷是有一定差距,但这似乎不应该成为否定一个人的理由,张老爷是否应该以张少爷和语儿的感受为重呢?”   张禄庭抿了抿嘴角,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可是你也应该知道,家世这东西,之所以在你嘴里不重要,那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与机遇,轻易就可以跨过这道坎,而有些人,穷尽一生,也是无法越过去的,所以便要寻求机遇,而我们张家,并不希望成为这一类人的机遇。”   姜采月听着心中莫名冒火,如果这话说的是自己,那么她很应该当场就翻脸,但现在谈的却是柳翠香和张熙存的事,自己不过是代他们说几句话,说得好了管用,说不好翻脸,那就等于是在搞破坏。   所以她压下心头的怒气,平和地笑了笑,说道:“张老爷会误会了,我那朋友真不是这样的人,你把她想得太复杂了,如果她是一个够复杂的人,当初就不会被骗,而这次也一样,她只希望与人平等效,从没有攀高枝的打算,她看上张少爷,并不是因为张少爷是您的儿子,而是觉得张少爷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她说到这里,张禄庭已经朝她摆手,说道:“姜姑娘不必说了,我自己的儿子,未来要怎样,都应该由我来打算,允许谁进张家的门,我也有我的考量,不是凭谁的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而我今天请你进来,一个是想谢你帮助犬子、照顾语儿,再一个就是想请你转告那位姑娘好自为之,你成全存儿的好意思我心领了,但是这事……你真不必操心了。”   姜采月听出来了,张禄庭这不只是否定了翠香和张熙存的事,也是在向自己下逐客令,让自己去给翠香带个话就完事了。   可是这话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带,当初自己和周六红撺掇翠香和张熙存在一起,告她努力争取幸福,现在见过张禄庭,自己就要告诉翠香,她和张熙存没有可能,让她再断了这份心思?   别说现在翠香已经怀孕,就算没怀孕,自己也张不开这个嘴。   想着她站起身来说道:“张老爷,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恕我不能帮这个忙、传这个话,毕竟我只是个外人,我朋友和张少爷的事,我与张老爷讨论一下可以,但是我却无权参与其中,这样的话,或者张老爷自己对她讲,或者让张少爷告诉她,让他们自己解决,似乎比较恰当,所以……便当今天我与张老爷没说过什么吧。” 第599章 看你那点出息   张禄庭不想得罪她,听她这样讲,呵呵笑着起岙,说道:“那怎么行,再怎么也不能当什么也没讲,我感谢霍夫人的话还是要作数的,以后我家也欢迎霍夫人常来,生意上有什么需要援手的尽管出声,我张家或许能帮上一些。”   姜采月听得出来,他之所以一直和自己这样好脾气,看的还是霍铁砚,并不是有多么在乎自己,心底不甘的同时又有几分无奈,却还是笑着回应道:“好的,我知道了,张少爷也曾经说过这话,先谢过张老爷和张少爷了,有事我会来叨扰的,今日要是没什么事,我便先告辞了。”   张禄庭向她点头,说道:“唔,霍夫人慢走。”   说完向外面招呼仆人相送。   姜采月从书房出来向前面院中走,一边走一边想,看来翠香又要经历波折了,只是不知道张熙存那边怎么样,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和翠香来了,张禄庭又是否向他挑明,不明意他和翠香来往的事,如果已经挑明,很可能现在张熙存已经被他爹关起来了,万一他真向他爹屈服,那翠香可惨了,孩子都有了,却不能退给张熙存,那以后的日子更苦了。   一边想一边来到门房,柳翠香已经等得坐立不安,见她出来问道:“月儿,怎么样,张老爷跟你说什么了?”   姜采月跟她一起向府门外走,若无其事地摇头说道:“没说什么,就是想见见我,谢我照顾语儿,我见张少爷不在,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   柳翠香本能地感觉事情不对,说道:“就这么简单?如果就这么点事,他为什么不让我陪你一起进去?”   姜采月又笑了笑,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感觉可能是家丁领会错了,张老爷说让他带我进去,他就以为只带我一个人进去。”   柳翠香回头看看,心想张家的家丁竟然这么死心眼儿?这样的人也能当家丁?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脑子活泛一点的人,也不至于沦落到给人当家丁的地步,只是来一次没见到张熙存,实在有点不甘心。   她转回头来说道:“月儿,那你没向张老爷打听一下张熙存去哪儿了吗,我们到哪能找到他?”   姜采月道:“我没好意思问,到人家来作客,人家爹都见我了,我再一个劲儿打听人家儿子,万一被误会了怎么办,我又不是你,可以找得理直气壮的。”   柳翠香又被她说到脸色,道:“去你的,我怎么就理直气壮了,到人家来,连门口都不敢进,看到这大宅子就吓得要命,要是被熙存知道了,肯定笑话我。”   “看你那点出息……”   姜采月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想,这事到底要怎么办?自己只在张禄庭那里听到一点消息,却不知道张熙存是怎么想的,翠香这里还盼着呢,应该找到张熙存,问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行。   两人租的房子没有生活用品,所以回来还是住在客栈,姜采月记挂见张熙存的同时还在想着卖蕨菜的事,吃完午饭她又和   她又和柳翠香出来,到卖干货冻货的摊贩和店铺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卖自己的咸蕨菜。   姜家的咸蕨菜已经接连在耽阳县城卖了几年,早就卖出名声,有很多摊贩都是他家的老顾客了,所以听说是五牛庄的那家,连实物都没看到就预订。   姜采月和柳翠香只走了一下午,便预订出去三四千斤。   忙起做生意,柳翠香也不再提要见张熙存的事了,暂时把他放到一边。   第二天上午两人又出去接着预订,万贯比昨天下午还好,过午知道姜盛喜可能会过来,便没再出去。   到傍晚的时候,姜盛喜果然带着送蕨菜的车队到了。   大大小小,一共来了二十几辆车,把村里能用的车都找来了不够,还在镇里雇了几辆,就连东子和姜采月的通勤马车也被赶来了。   虽然多数都是一辆马车后头再拴一辆,一个车夫可以同时赶两三驾车,可是来的车夫还是有六七个。   姜盛喜带车夫们卸货的同时,姜采月和柳翠香又到客栈里给车夫们安排住宿,然后又出去通知那些预订咸蕨菜的贩们过来取货,今天晚上取走,明天早上便可以卖了,不然等自己送,他们便要晚一天或者两天才能收到。   商贩们都得辛苦,姜采月又给他们让了适应的运费钱,这些人便连夜都过来运蕨菜,结果弄得忙活到大半夜,不过那二十几车的蕨菜,竟然也售出去一少半了。   姜盛喜看了高兴,说道:“月儿,你和翠香两个行啊,在这住也没白住,我本来以为今年收的蕨菜多,担心卖不出去呢,没想到你们都给卖出去这么多了。”   姜采月说道:“这倒也说不定,我和翠香这两天把主要街道都走得差不多了,预订过的商贩也大部分都来取货了,谁知道接下来的情况怎么样。”   姜盛喜听了又担心起来,说道:“那你的意思,没准剩下的就都卖不出去了?”   姜采月笑道:“看你,一会高兴一会担心的,你放心好了,商贩们都保守,上的货肯定不够一冬卖的,就算我们这一次卖不完,把其他的存在这儿,到年前再来一次,怎么也都卖出去了。”   “那不是太费劲么。”   “没事,你安心好了,明天再说。”   姜采月和柳翠香两个又带姜盛喜这一行人到客栈去住宿。   本来姜盛喜打算把蕨菜送过来,留别人在这里帮姜采月和柳翠香,他回家去继续守着猪场,可是昨天听姜采月说完,他又不放心了,第二天想再陪姜采月柳翠香一天,看看情况再说。   姜采月觉得他留不留下没太大必要,便劝他今天和车夫们一起回去。   兄妹两个正说着话,客栈的伙计找上楼来,见房门开着便站在门口问道:“那位女客官姓姜是吧?”   姜采月点头说道:“是的,找我有什么事?”   “哦,张记米行有人来找,请姜姑娘到楼下相见。” 第600章 别误会   “张记米行?!”   姜采月和姜盛喜都奇怪,兄妹俩都知道,这张记米行就是张熙存家的生意,可是虽然与张熙存认识,但却很少与他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大不了到他鱼塘里捉几条鲜鱼,便算是动银钱了,从没想过会与他家的米行有关系。   姜采月愣了一下便起身,跟着伙计下楼,姜盛喜不放心,也在后面跟出来。   到了楼下,见一个四十左右岁的中年人在那里等着,身后还跟了几个伙计。   那人见到姜采月下楼,老远便微微拱手,说道:“请问这位可是姜采月姜姑娘,在下姓王,是张记米行的管事,奉我家东家之命来找姜姑娘。”   听他说是奉张禄庭之命,姜采月又有些担心,虽然有些事情是不应该米行管事来的,可是万一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呢。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柳翠香也听到消息也出来,站在楼梯上向下看。   她收回目光,来到近前对那人说道:“原来是王管事,不知张老你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王管事客气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们东家听说姑娘是过来卖咸蕨菜的,打算收购过来,让我们放在米行里出售,不知姑娘运过来多少斤?”   姜采月说道:“我们一共有五万多斤蕨菜,家里留了一部分,运来的大概五万斤,昨天运到之后卖出一万多点,现在大概还剩差不多四万斤。”   这个数量按说是在不少,但是王管事听说之后并没如何惊讶,说道:“哦,三万斤还可以,讲姜姑娘出个价格,我们全都留下了。”   果然是大财主家的管事,说话也透着财大气粗。   姜采月听完微微挑了下眉,说道:“张家不是做米行的么,怎么又来收我的菜?如果张老爷是想给我帮忙,那么你便回去替我谢谢他,我的生意自己有安排,没必要麻烦张家,如果有为难之处,我自然会去找他,张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   王管事连忙说道:“姜姑娘不要误会,我家没有欺行霸市的意思,仅仅是想多做项生意,米行里卖些与吃有关的东西很正常,其实我家老爷不只想卖蕨菜,还觉得姜家的猪肉也很好吃,如果不是姜姑娘自家在村中出售便已经供不应求,我们与想与姜家合作了。”   他这样说姜采月心里还踏实点,说道:“可是你们一次收购这么多,敢保证都卖出去么?”   王管事说道:“这个还是可以的,今年张记米行在外县又开了几家分号,如果收购到姜姑娘的蕨菜,我们打算把多数都运到那边去卖,毕竟咱们县里已经被姜姑娘固定下价格了,得利不多,到那边去便不一样了,这次我们也是打算试一试,如果可以的话,明年还会和姜姑娘合作,希望姜姑娘不要到时候抬高价格使好。”   姜采月终于确定他们真是想做生意,这才点头说道:“那好吧,我们所有的蕨菜都在后街的库房里存放,你跟我过来看货吧,看过货再谈价格。”   王管事点头连道:“好,好。”   姜采月让他先等一下,自己回楼上穿衣服,然后带他们去看蕨菜。   到了楼上之后,柳翠香跟她一起往屋里走,还在小声问道:“月儿,这是怎么回事,熙存家竟然要收咱们的蕨菜,为什么熙存从来没说过?”   姜采月说道:“这是他爹的主意,他总也不回家,怎么会知道,而且也没准是昨天听我说卖咸蕨菜,才临时起意的呢。”   其实她昨天根本没和张禄庭这事,肯定都是张禄庭打听到的,虽然管事说得很诚恳,确实是在做生意,但是姜采月感觉,张禄庭的用意多数还是想收了自己的蕨菜,让自己和翠香早点离开耽阳县。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多呆少呆没什么区别,他要收自己也不能硬不卖,想见张熙存还有别的办法。   蕨菜是大伙一起收的,也有柳翠香的一份,所以她也要一起跟着去,于是姜采月和柳翠香、姜盛喜三人便一起带着那个管事出客栈到后街去看货。   走在路上的时候姜采月留意了一下,没发现王管事对柳翠香有异样目光,她感觉张熙存和柳翠香的事,这边的人应该还不知道。   姜采月和柳翠香收的蕨菜都很好,一点老根没有,王管事一看便相中了,检查了一下,所有的蕨菜都是一样的质量,他便开始跟姜采月谈价格。   姜采月没多要他,王管事又稍稍讲了一下价,便把所有的蕨菜都收了,而且运送都天免了,甚至连姜采月租的这个库房都一并接收,只在原地过称,确认斤两便可以。   于是当天姜盛喜和车夫们便没回去,留在这里帮姜采月和柳翠香的忙,跟王管事核对了斤两,算完银子,当天把一切都交接利索,蕨菜便算卖完了。   这是收蕨菜这几年来,卖得最快,获利最多的一年。   蕨菜卖完,自然便该回家了,第二天一早,姜采月和柳翠香便跟姜盛喜的车队一起出城回家。   坐在车上柳翠香还在遗憾:“唉,白来一次,没铜陵到熙存,也不知道他丈人什么时候走,要是快到年底才走,今年岂不是都要见不到他了,到时候我肚子都大了……”   姜采月也有这种担心,可是她感觉张禄庭肯定会派人留意自己和柳翠香的动静,不走的话,留下来也一样见不到张熙存,所以还是先回去再说吧,不行悄悄和周六红商量一下,再到城里来一趟,专门找张熙存问问。   颠簸一路,到鲁宁镇的时候已经是过午了,姜采月还好,除了累点什么事都没有,可是柳翠香不知是怀孕的原因还是晕车,已经吐过几次了,脸色惨白惨白的。   姜采月见状干脆让她跟大哥直接回村,到家里躺着去了,不然在酒楼呆不消停,到晚上还要再折腾回去,还不如一气熬到家,回家里消停歇着,困了累了,一觉睡到明天也没关系。 第601章 我后悔了   柳翠香和姜盛喜的车队回村,姜采月进到酒楼里。   周六红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来,迎上来惊讶地说道:“月儿,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翠香呢?她留在张家了?”   姜采月摇头说道:“你净能往好处想,还留在张家呢,她都被挡在张家门外了,已经跟我们一块回来,我看她吐得厉害,刚才又半梦半醒的,就让她跟我哥的车队先回村,到家里养着去了。”   周六红惊讶道:“你们都回来了?蕨菜卖完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姜采月便把这几天在县城里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   周六红听完愣了半天,说道:“张老爷竟然都知道了,还、还让你给翠香传话,这话怎么能传呢!”   “是啊,所以我根本就没让她知道。”   “这个张老爷实在太可恨了,竟然只见也不见翠香一面就直接说翠香不行,难道他非要再给他儿子娶一个不想要的媳妇么!”   姜采月摇头道:“在他们眼里,当儿女的是没有权力选择自己喜欢女子的,一切都要听他的安排,不听就是不孝。”   周六红气得跺脚:“真是气死了,跟我爹娘一样,什么都听他们的,就不管儿女这一辈子称不称心。”   “那能有什么办法,他们就是这种思想,如果能让他们别过这个弯来,那翠香和张少爷了就有希望了。”   “我觉得这事张少爷应该不知道,不然他再怎么也不会认命的,老实在家里不出来的,他肯定会来找翠香。”   “我也这么想,不过也不排除张熙存被他爹关起来的可能,所以我想,哪天还是要到县城里去一下,弄清到底怎么回事。”   “去是应该,可是他爹多半还是不让你见,没准猜到你是去给翠香传话,还会对你不满。”   姜采月叹气道:“那就只能绕过他了,不是说吴县令要走么,不行我也去送送,应该能通过他知道张熙存的情况。”   周六红讶然,想了半天说道:“那、那似乎也行,只是千万别让吴县令知道他和翠香的事。”   “我这当然知道……”   柳翠香不知是怀孕的反应太重,还是这几天折腾出病来,从那天回到家就开始闹病,每天头重脚轻的,时不时还吐一场,把她爹闹得愁眉苦脸,问姜采月好几次,张熙存怎么走这么多天还不回来。   姜采月也不敢跟他说实情,只能告诉他张熙存回去有事,要办完事才能再来。   这天早晨走之前,她又找借口跟孔氏和姜盛喜说,要到县城里去,今天夜里肯定不会回事,明天晚上能不能回来也不一定。   孔氏和姜盛喜知道她肯定会带酒楼的伙计同行,没有太过担心,只叮嘱她早去早回,不要乱花钱买这买那。   姜采月便坐着东子和姜采莲的马车,把自家的马车拴在东子马车的后头,三人一起去镇里。   东子和姜采莲成亲之后,见张氏在家喂牛太辛苦,便把牛卖了,卖了一匹来,来回赶着,在里有伙计给喂着,清理马棚东子起早就弄了,张氏只照顾家便可以。   三人一路说笑着来到镇里,姜采月把自家马车解下拴在门前,等着一会儿出门用,东子把他的马车赶到后院去了。   姜采月和姜采莲一起进了酒楼,打算叫上要和姜采月一起出门的伙计,这就往县城里去。   可是刚一进门,却见梁艳秋和霍鲁在大堂里坐着,伙计们都远远地绕开两人在打扫。   周六红在柜台里擦擦抹抹,也不跟这两人说话。   看到姜采月进来,梁艳秋下意识地站起,总来朝姜采月要银子养成的习惯,一见姜采月,她便感觉有点抬不起头。   姜采月一见两人脚步便停下了,眼睛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反感,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霍鲁被噜噜咬成重伤,一直养到现在才好,虽然伤口都勉强痊愈,可是身体已经大不如前,长期养伤,再加上被噜噜攻击时留下的心理阴影,弄得这老家伙不再像从前那么嚣张,没见姜采月的面儿就骂,不过看姜采月的眼睛也相当恶毒,简直想把姜采月活剥皮一样。   梁艳秋见霍鲁坐在那里不出声,只是恶狠狠盯着姜采月,她不得不说道:“那个……我和叔叔来……是找你要路费的。”   姜采月还真以为他们想开了要回老家,问道:“要路费?去哪儿啊?”   梁艳秋又看了一眼霍鲁,小声说道:“去、去北边找铁子,你不是说让我们去找么,我们不去找还能怎么办。”   姜采月挑了挑眉,心想这两人不是脑子被狗咬坏了吧,竟然要到北边去找砚哥,他们觉得那么轻易就能找到?听送运粮草的人说,现在屠启锋的那群人都在旬国境内的,今天在这里,明天冲到那里,连他们都找不准地方,梁艳秋和霍鲁去岂不是找死。   不过倒也行,他们愿意去找死,自己乐不得送呢。   “哦,可以,去找吧,不就是路费么,我这就给你们。”   说完她朝周六红说道:“六红姐,现在柜上有多少银子?给他们支二十两够不够?”   周六红点头说道:“够,二十五两,把整的给他们,留下散碎银钱找零就行了。”   她这里正要拿银子出来,一直在桌边坐着的霍鲁却使劲敲桌子,发虚地喘着气叫道:“二十两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你占了我侄子的家业,想给我们二十两银子就完事了?!不行,最少两千两,不然我们就不离开!”   姜采月这才知道,原来这老东西又是来闹事的,他根本就没想去找霍铁砚,而是想找借口勒自己的银子,想的美,两千两,两千两全摔你脑袋上,够把你砸死了!   想着她也坐到一张桌旁,慢悠悠地说道:“没有两千两,只有二十两,而且我还后悔了,觉得给你们二十两太多,改十五两了。”   她没吼没叫,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可是说话的腔调却格外气人。 第602章 看他剥谁皮   霍鲁听完又拍桌子,叫道:“不行,少一个子都不行,我们就要两千两!”   姜采月坐在那里又淡淡地说道:“十五两也多,十两。”   “你娘的死丫头,拿我侄子的钱卡我……”   姜采月眼睛倏地瞪起:“敢骂我娘,一两都没有了,立刻给我滚出去!”   梁艳秋见状连忙劝道:“妹妹你别生气,叔叔他说不是这个脾气……”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姜采月打断:“谁是你妹妹?你哪来那么大脸叫妹妹,我姜采月这辈子就两个姐,都不是好东西,我不想再有第三个不是好东西的姐!”   梁艳秋脸色涨红,改言说道:“姜、姜姑娘……”   她本以为这样说姜采月能依了,因为从前都是这么说的,也听见别人这样叫姜采月。   可是今天姜采月气不顺,听这话继续呛她:“对不起,我是霍铁砚的妻子,已经不是姑娘了,你应该叫我霍夫人!”   “你……”   梁艳秋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地抖着嘴唇说道:“姜采月,你也太欺负人了,你抢了我的男人也就罢了,我愿意为了他跟你低声下气,可你也不能这样羞辱我!让我叫你霍夫人,你觉得我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你心里什么滋味我还真不想知道!我就知道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砚哥向我求亲的时候海誓山盟,说他今生只喜欢我一个人,只娶我一个人,绝对不会和其他女子有染,他霍铁砚从头到脚都是我姜采月的,结果却跳出个不要脸的自称是他‘元配’?我呸!一个男人从来没承认、连个手指头都没碰过的女人,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人家元配,还说我抢了她的男人,我真怀疑了,是不是全天下女人的脸皮都贴在你脸上了,能厚颜无耻成这样!”   梁艳秋被她一通讥讽,便已经无地自容,再听她说霍铁砚如对她如何如何,梁艳秋又酸又痛,忍不住“呜”地一声哭出来,捂着脸便跑出去了。   霍鲁生怕梁艳秋跑了没人侍候自己,指着姜采月骂道:“小贱货,我侄子不在家你就得瑟吧,等我侄子回来的,我不让他剥了你的皮才怪!”   姜采月把手往腰上一叉,说道:“好啊,我等着,我倒要看看,霍铁砚回来是怎么剥我皮的,他要是不剥我皮,剥的没准就是你的皮!”   霍鲁瘦弱的身体直哆嗦,翻着三角眼叫道:“好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等着的,等铁子回来的!”   叫完哆哆嗦嗦地出去,追梁艳秋去了。   把这两人气到半死走了,姜采月才算出了口气,坐回桌边说道:“气死我了,一大早晨的,没出门先惹一肚子气。”   周六红说道:“别说你了,我也气半死了,早上一来,霍鲁就已经骂一通了,梁艳秋又给我好顿哭,哭得好像我也抢她男人一样,弄得我没招儿,才任他们呆在那儿。”   姜采月道:“我知道,难为六红姐了,帮我管着账,带要帮我应付这闹心事。”   “看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当初我跟许家闹心的时候,不也是你们帮的我,被这些不讲理的欺负的滋味儿,我可尝过,一瞅他们,我就想起我那时候了,要不是怕铁子回不高兴,真想把他们打出去。”   “没事,该打就打,又不是当着砚哥的面儿打,他没什么好丢人的,至于他回来霍鲁告状之类的,到时候再说,我就不信,砚哥会因为他们来难为我,要真那样的话,就直接把他和他叔、梁艳秋一起赶走,没他我也过得挺好,干什么要他个不明事理的男人!”   周六红听完笑了,说道:“你可别的,咱们店里四个女子,就你和铁子感情最好,连采莲和东子都比不上你们,你要是再跟铁子掰了,那我们可真都不敢找了,感觉全天下的男人,就没一个靠谱的。”   姜采月听完叹气,说道:“唉,砚哥靠不靠谱我心里有数,现在担心的是张少爷啊,不知道他那里怎么样呢,不行,你还是看店吧,我这就得走,早点赶到县城去,好早点打听张少爷的消息。”   “行行,你快去吧。”   姜采月点头,拿厚衣服,叫上赶车的伙计一起出门。   周六红跟出来送,姜采月还在叮嘱:“六红姐,若是霍鲁和梁艳秋再来,一文银子也不给他们,反正我也不在,他们要不出,敢作就让人往出打,打伤再治,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知道,家里你放心,我能照顾得好,你快去办事吧。”   姜采月这才上马车,又向县城里赶去。   被霍鲁和梁艳秋耽误得有点晚,等他们赶到耽阳城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擦黑了,不过还好城门没有关,姜采月和伙计进到城中。   常来城里,连客栈都熟悉了,知道哪家客栈人比较少,哪家条件比较好。   姜采月估摸着,到晚上的时候,正街的客栈都要住满了,便带伙计到背街上找了一家,就是上次卖蕨菜时和柳翠香找的那家。   由于住客栈的女子不多,上次又有张记米行的人来找,客栈的掌柜和伙计都记住姜采月,见她来跟她打招呼:“姜大姑娘来了,这次又来做什么生意?”   姜采月敷衍道:“家里有点干蘑菇和木耳,用不了就弄出来卖一卖。”   “那这次是不是还要卖给张记米行?是的话我们派人去给您找王管事。”   姜采月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很少的东西,自己到集市上就能卖完,然后买点年货就回家了,不用麻烦王管事了……”   这次她来,还真带了些山货,榛子松子蘑菇木耳什么都有,毕竟是要去见吴县令,空手去不好,花钱买的东西,估计他那里都成堆了,便弄点山货来,就算他自己不吃,赏给下人也不至于浪费了。   她和伙计在客栈住了一夜,第二天伙计赶着马车,把她送到县衙的后门。   姜采月来前已经和客栈掌柜打听过了,吴县令确实还没走,仍旧在耽阳县衙里。   下车之后她来到后门轻轻敲门,敲了半天才有家丁把门打开,问道:“你是哪位,敲门所为何事?” 第603章 找来看看   自从吴县令要调走的消息传开,衙门的后门已经清静很多,那些平时踏破门槛来溜须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偶尔有来力急事的,基本没谁闲头没事来送礼物。   姜采月对看门的家丁说道:“我鲁宁镇鸿升酒楼的,我姓姜,你家大人认识我,听说你家大人卸任调走过来送别,麻烦小哥给通报一声。”   家丁狐疑地看了看她,觉得反正闲着没什么事,去禀报一下无所谓,说道:“那好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禀报我家老爷。”   说完关上门走了。   外面天冷,姜采月便回到车里坐等。   过了一会儿,家丁出来了,姜采月听到开门声连忙从车里下来,问道:“小哥,怎么样,吴大人答应见我了么?”   “答应了,我家大人让我带你进去。”   姜采月让伙计把马车拴在门旁的栓马桩上,伙计提上姜采月带来的山货,跟她一起进到县衙里面。   快要调走了,吴县令也轻松起来,交接事宜让师爷安排就好,他整天没事闲坐,来了紧急的案子随便审一审,只要不出大的错误,之后甩给下一任便算完事,反正自己接手的时候也一样乱。   听说姜采月来,他可真心奇怪,那丫头不是从心里往外瞧不上自己么怎么会突然来给自己送东西。不过能和霍铁砚有点关系还是不错的,毕竟他是屠启锋眼前的红人,现在屠启锋的军队都快把旬国攻陷了,真攻下来,屠启锋必定封王土侯,霍铁砚也净成为一代名将,不会再窝在小小的五牛庄,以后自己有点什么事,没准还能求到他头上呢,所以他对姜采月格外殷勤。   见以姜采月带人拿着东西进来,他大步迎上来,说道:“霍夫人能大驾光临,吴某就已经十分开心,还带什么东西,真是折煞吴某了。”   姜采月暗暗撇嘴,心想这话说得真是客气,可是谁不知道你冲的什么,可是不是有砚哥的名声镇着,我拿这么点东西来,你看都不会看一眼,哪会这么诚惶诚恐。   “哦,没关系,我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一点山货,吴县令不嫌弃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哪里哪里,我真是求之不得,整天被困在县衙这一亩三分地里,连花花草草都见得比别人少,更别说吃到纯正的山货,霍夫人这东西对我来说,可是珍稀得很呢!”   姜采月撇嘴暗笑,心想这老家伙还真会说话,难怪是******的,想要捧你,弄泡****都能捧上天去,当然,自己拿东西都好着呢,可不是糊弄人的****。   “嗯,吴大人喜欢就好,带着路上吃也方便。”   吴县令让家丁接守东西拿走,把伙计也带到他处休息,乐呵呵地把姜采月请到里边就坐,说道:“霍夫人消息竟然这么灵通,也知道我要调任的事了。”   姜采月说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难道你忘了我与张家少他相熟,从他那里知道一些并不奇怪。”   吴县令若有所思,说道:“是是,那倒是,只是我要调走,想必把这小子高兴坏了,他可以随便娶媳妇,我离得远,也管不着他了。”   “呃……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吴大人似乎也没有必要一定纠缠那三年之期,有那份精力,我看还不如让张少爷娶个心地善良的女子,能够善待语儿,若他继的妻子,能把语儿当亲生的待,那早两年或是早两年又有什么重要。”   吴县令连连点头,说道:“那倒是,只是我不在眼前,他到底娶什么样的女子,我又怎么知道,他家人告诉我,肯定对我说语儿很好就是了,而且……我这一走,天远地远的,后半辈子,能不能再见到我这外孙女都不知道了。”   说着话他突然伤感起来。   姜采月也微微动容,暗想看来不管多糊涂的人,心疼儿女的这份情却都是一样的,这姓吴的女儿没了,便把对女儿的思念转到张湘语身上,看着也怪可怜的。   “没关系,俞州到耽州不算远,等语儿大一起,让张少爷带过去看你就是了。”   “等语儿长大,我又指不定调到哪儿去了。”   姜采月向他脸上看了看,似是无意地说道:“那就现在让语儿多陪陪你,张少爷不是早就回来了么,没带语儿到你这里住几天?”   吴县令有些不满,说道:“没住,回来第二天带语儿过来坐了一会儿,后来我有事就走了,直到现在也没再过来,估计要等我走的时候再一并来吧。”   姜采月说道:“如果大人想念语儿,那这就叫他们过来就是了,正好我也有些天没见到语儿了,顺便借个光儿,跟语儿玩一会儿。”   吴县令想了想,说道:“嗯,那倒也行,大人没时间,小孩子又不是没时间,让丫鬟抱过来就是了。”   说完叫进管家来吩咐道:“去,到张家跟张老爷说,就说我想语儿了,让他们把孩子送过来我看看。”   管家应道:“是,小人这就去。”   姜采月连忙在旁边补充道:“管家到那边别说我来了,我和张家做了点生意,被他们知道我又过来,会以为生意上出了问题。”   管家说道:“是,小人不会多嘴,霍夫人放心。”   “那就多谢了。”   管家出去到张家接张湘语,姜采月继续和吴县令聊天,闲着没事问道:“大人什么时候走?衙门的事务可都交接完了?”   “再过半个月就要动身了,只是那新县令还没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交接。”   “那么新县令是哪里人氏?也是从外地调过来的官员?”   吴县令却摇头,说道:“不是,好像不是调任的,是候补的新官员,到耽阳县是第一任,没什么经验,还不知道能干什么样呢。”   姜采月只是随便问,觉得不管多差的县令,干得也不会比这姓吴的再差了,若不是仗着自己有砚哥这个后台,没准都在他手里死过多少回了,所以他走不走、来不来新人,对自己影响应该不大。 第604章 来了   姜采月和吴县令说了一阵子话,后院的管家带着春儿、冬儿,抱着张湘语过来了,进门说道:“老爷,小小姐过来了。”   姜采月往后面看了看,见张熙存竟然没来,不禁有些失望。   春儿和冬儿看到她却喜出望外,给吴县令请过安后又对姜采月说道:“霍夫人,您怎么也在这儿?”   姜采月说道:“听说吴县令要走,我过来看看他,正好他想念语儿,让你们过来,我也借个光,看看语儿。”   说着话冬儿已经把张湘语抱到吴县令近前,说道:“吴老爷,小小姐会说话了呢,简单的话儿,教给她都会说了。”   吴县令十分开心,把张湘语抱到怀里,说道:“语儿,叫外公。”   张湘语从小就见的人多,一点也不认生,虽然不熟悉吴县令,却也不怕他,坐在他怀里脆生生地叫道:“外公。”   吴县令乐坏了,抱着他哈哈大笑。   那边的春儿却走到姜采月身边,小声和姜采月说话,姜采月便趁机问道:“春儿,你家少爷呢,怎么也没和语儿一起过来?”   春儿说道:“这边的田庄大管事生病了,少爷就被老爷打发到到田庄去了,哦,好像就是你和柳姑娘来卖蕨菜的那几天走的,说是管事病好就回来,不过要是吴老爷走的话,管事的病好不好少爷也得回来……”   姜采月听了暗想,原来那天张熙存真的在家,只是张禄庭不让自己和翠香见,还找借口把他打发走了,看来张禄庭是要拦到底了,而且估计张熙存还不知道,不然他不会那么乖乖听话就走的,要是知道自己和翠香来,他怎么也得想办法见上一面。   张湘语在吴县令怀里坐了一小会儿,转头看到姜采月便不干了,伸着小手往姜采月这边奔,嘴里还一直叫道:“娘娘、娘娘……”   她在五牛庄的时候总听寻儿和顺顺叫姜采月,跟他们俩学的变来变去,一会叫“娘娘”,一会叫“姑姑”。   吴县令看得心酸,如果不是女儿没了,外孙女怎么会叫外人“娘”。   不过看到张湘语和姜采月亲,他也高兴,就算能认这么个干娘,对外孙女也是有好处的,便把张湘语递给姜采月,笑呵呵地说道:“哈哈,这小丫头,吃谁的奶便跟谁亲,一直找你。”   姜采月把张湘语接过来,说道:“也不是跟谁亲跟谁不亲的,或许我们女子,天生就招小孩子。”   “是啊,男人也确实不会哄孩子……”   正说着话,外面却突然响起鸣冤鼓声,把吴县令吓了一跳,气道:“门口的衙役怎么看的,怎么还能让人敲到鼓,真是没用的东西!”   说着站起身,道:“霍夫人和语儿玩吧,我得到前面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姜采月说道:“大人忙吧,我一会儿走,先跟大人告个辞。”   “多坐一会儿何妨,一会我送送夫人。”   “不必麻烦大人,我自己出去便可,大人快忙公事吧。”   “好好,那我先走了。”   吴县令匆匆忙忙到后面去换官服,屋里只剩下姜采月和春儿冬儿还有张湘语,说话顿时方便起来,姜采月问道:“春儿,冬儿,你们两个回府之后,你家老爷有没有问过你们,少爷和柳姑娘的事?”   两个丫鬟发愣,说道:“没有啊,老爷从来没有问我们这些,只问小小姐的事情来着,怎么了霍夫人,有什么事吗?”   姜采月说道:“哦,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若是问到你们,多少和他透露一点,若是硬犟说不知道,没准会吃苦头。”   两个丫鬟也惊讶,说道:“怎么,我家老爷知道了?”   姜采月无奈地摇头,说道:“可不是知道了么,可是那么多人看到,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我有个话让你们带给你家少爷,这话你们除去告诉他之外,对别人谁都不可以说,也别说在这里见到我,知道么。”   春儿和冬儿有点害怕,说道:“让我们带什么话啊?”   “你家少爷若回来,你们悄悄告诉他,翠香……有喜了。”   春儿和冬儿又被惊到,嘴张得老大,说道:“怎么,柳姑娘这就有喜了?他们还没成亲?!”   小姑娘不懂成亲不成亲的区别在哪,但却知道,成亲前怀孕违背礼教,是那些轻浮放浪的人才会做的事,没想到竟然发生在自家少爷身上。   姜采月看到她们的表情说道:“你们两个不用那么惊讶,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家少爷和柳姑娘相互爱慕,两人都是自由之身,又不是那些背夫背妻偷鸡摸狗的人,有孩子是好事,我们该为他们高兴才是。”   两个丫鬟和姜采月相处的久了,对于很多事的想法也有所转变,听了她的话觉得有理,便也不再那样害怕,说道:“嗯,那我们等少爷回来悄悄告诉他就是。”   姜采月又叮嘱了她们几句,感觉没问题了,这才把张湘语交给她们,然后到外面找到带来的伙计,在家丁的带领之下又从后门出府。   出来后她直接和伙计上街买了些东西,回到客栈住下,第二天回了鲁宁镇。   因为不知道张熙存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所以她让春儿和冬儿给张熙存传信的事一直没敢对柳翠香说,只能耐着性子等。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月,算着日子,吴县令应该已经走了,新县令应该也来了,可是张家那边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和周六红都有些着急。   这些日子柳翠香一直在闹病,看了大夫也没办法,只能让她硬熬,姜采月便时常在家里陪她。   这天过午,姜采月带着寻儿和顺顺在柳翠香家玩儿,两个孩子闹得扑通扑通的,姜采月和柳翠香说着话,柳翠香发愁张熙存怎么还不来,姜采月在劝着,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响,声音到柳家屋后停下。   柳翠香隐约听到一声勒马声,惊喜地叫道:“啊,熙存来了!”   说完便跑向屋外。 第605章 成穷光蛋了   姜采月除去马路声外什么也没听到,见到柳翠香往外跑,还以为是她想张熙存想魔怔了,担心她摔倒,连忙对顺顺说道:“看好寻儿,姑姑出去看看。”   寻儿自从上次被瓷杯扎到屁股,彻底长了记性,现在不只不摔杯子了,甚至见到杯子都会绕着走,碰都不碰一下,所以姜采月不再那样担心了,而且柳翠香家里几乎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让两个孩子在屋里没太大问题。   顺顺都已经八岁的大孩子了,看寻儿完全没问题,应道:“知道了。”   姜采月拽了件厚衣服便也跑出来,她到门口的时候,张熙存刚从马上下来,扶着柳翠香的肩膀问道:“翠香,是你怀孕了么?我听春儿和冬儿说的,不知是真是假?”   柳翠香见他一来就问这个,有点不好意思,低头说道:“是、是啊,我一直想告诉你,可是总也见不到你……”   说完抬起头来,问道:“春儿是怎么知道的?她们走的时候我没说啊?”   张熙存抬头看向后面赶来的姜采月,说道:“他们是听姜姑娘说的,姜姑娘在我岳父那里悄悄告诉她们的!”   这时姜采月也来到近前,把衣服披在柳翠香身上,说道:“看你,这耳朵赶上狗耳朵管用了,我没听到什么,你就知道是张少爷来了,真是心有灵犀呢。”   柳翠香又脸红,说道:“月儿,你什么时候到吴县令那里了,还见到春儿和冬儿了,怎么没和我说?”   姜采月说道:“是卖蕨菜之后去的,就为给张少爷通这个信儿,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一直没敢告诉你。”   柳翠香发愣,感觉她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这时张熙存又说话了,道:“行了姜姑娘,以后别再少爷少爷的叫我了,我不是什么少爷了,我被我爹赶出来了,身无分文,无家可归,想问问姜姑娘发,以后给你跑堂当伙计你用不用呢。”   姜采月还以为他开玩笑,接过他手里的马缰说道:“行了,就别调侃我了,走吧,大冷天的,别在外面说话,翠香现在双身子,病了不好治,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   张熙存把柳翠香搂在怀里向院中走,边走边说道:“真不是开玩笑,我跟我爹说了翠香的事,我爹不同意,我跟他吵起来,他就把我赶出来了,说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田庄和鱼塘都收回,家业一点也没有我的,就连这匹马也是我跟朋友借的,以后我真成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了。”   姜采月和柳都发愣,姜采月把马拴到栅子边,和两人进屋,问道:“张少爷你说真的?你真跟你爹说这事了?”   “是的,昨天我丈人走,我们一起送他,送他回来,我就和我爹说了,结果我爹早就知道了,把我一通臭骂,说让我和翠香断绝关系,我不答应,他就把我给打了,然后又赶我走,我就从家里出来,在朋友家住了一夜,今天借马来这找你们。”   柳翠香听了紧张地上下看,问道:“熙存,你爹打你哪儿了?严重吗?”   张熙存抓着她的手说道:“没事,就是打了两个耳光,红了一阵子就好了,我脸皮厚,没关系。”   柳翠香又心疼又想笑,道:“你真是的,这时候还开玩笑,都是我不好,让你为了我的事被你爹打。”   张熙存道:“这怎么能怪你,都是是我爹食古不化,偏让我找什么门当户对的,之前跟吴小姐倒是门当户对了,可是过得根本不幸福,他又不是没看见,现在还让我按他的意思娶,上次没有你的时候我都逃婚,更何况现在了,这次我偏要自己做主,娶我自己喜欢的人!”   “可是你和你爹闹翻了,连家都没有了,他不给你银子,你怎么生活?”   张熙存把胸脯一挺,说道:“翠香你这是瞧不起我么,你和姜姑娘、周姐姐三个女子都能白手起家自力更生,我一个大男人,还养活不了自己和妻儿是怎么!什么没家的话就更不用说了,有你在,我们还有了孩子,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爹娘又只有你一个女儿,大不了我入赘到你家,咱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悠居田园的日子也挺好!”   柳翠香还是担心,:“你想的倒是好,可是你爹能答应么?”   “他凭什么不答应,他不是都把我赶出来,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了么,以后我做什么都和他没关系!”   “熙存你就不要说气话了,要不、要不还是回去跟你爹认个错,求他原谅你吧。”   “这不可能,他要的是我按他的意思娶富家小姐,如果我不答应这条,他说什么也不会原谅我的,翠香,你莫非真想我娶别人么?”   “啊?不、不要……”   姜采月在旁边说道:“好了翠香,既然张少爷来了,那你安心留下他就是,我看张老爷也是一时的气话,等以后你们俩在一起过时间长了,把孩子生下来,张老爷的气过去,也就认可你了,会让你们都回去的。”   张熙存也道:“没错,我爹就是这样,他一直想管着我,让我什么都听他的,这次我偏不,再听他的,我这一辈子都毁了,所以我一定要抗争到底,什么时候他点头什么时候算,实在不行,那我就一辈子都和你、和我们的孩子在一起,让他守着他的家财过去吧。”   柳翠香低头不语,既想张熙存陪在自己身边,又不想他和家人闹翻。   姜采月见自己再在这里呆下去好像有点多余,柳翠香和张熙存小别重逢,又刚刚发生变故,肯定有很多悄悄话要说,便说道:“行了,你们俩个聊吧,我要回家做饭去了,还要买点好豆子挑挑,过两进腊月,又该烀酱了。”   说完给寻儿和顺顺都穿上厚棉袄,带他们回了家。   她回来的时候,孔氏已经把家里烧得热气腾腾,锅里炖了一锅骨头汤,现在猪场一天杀两三头猪都不够卖,猪身上各个部件,想吃哪里来哪里,都吃得没胃口了,便只弄了纯骨头熬汤,给两个小孩子喝。 第606章 要小心   见到姜采月回来,孔氏问道:“翠香怎么样了,今天身子好点了没有?”   姜采月说道:“好像好点了,我去到现在,她就吐了一回。”   “哦,刚才听马蹄响,好像是去他家的人,是张少爷回来了吗?”   “是啊,回来了,只是是被他爹赶出来的,他爹因为他和翠香的事,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她说得轻松,孔氏却被吓了一大跳,说道:“什么?和他爹断绝父子关系了?你说这爷俩,至于这么闹么,娶媳妇是多高兴的事儿,干什么说死都不让。”   之前张禄庭和姜采月说不同意张熙存娶柳翠香的事,姜采月便没对孔氏说,她知道娘的嘴太快,前脚说完,没准后脚就去告诉柳翠香,那时候张熙存还没来,没准翠香真要以为她被抛弃了。   “不同意是很正常的事,现在就连你不也经常说,要给顺顺娶个好人家的媳妇,不能再……”   说到这里住嘴了,现在许春姑经常在家,这话说出来还是不好。   孔氏见状说道:“没事,你嫂子走了,又回她妈家了,给她奶提了一块猪肉回去。”   姜采月说道:“什么?你又给许家拿猪肉,他们凭什么吃啊,是许春姑在咱家干到活赚来了,还是他许家跟咱家有那份人情?”   “不是我给拿的,是她自己拿的,她拿了就走,我还能抢下来么,拿就拿了,不冲她娘还冲她爹,给点就给点了,不然咱爱日子过好了,他家一点好处都捞不着,让别人背后说咱家小气。”   “小气就小气,咱家被人说的地方多去了,还差这一点。”   “你这死丫头,孩子都多大了,还是这死脾气,得了,别说你嫂子说,还是说翠香吧,张少爷被赶出来,那以后他们怎么办?”   “有什么可怎么办的,在一起过日子就是了呗,张少爷说了,我们这些女子都能自己养活自己,他一个大男人,还养活不了老婆孩子么。”   “说是说,可也真难为他了,人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到跑到这来吃苦,换作别人,没准就这样算了,以后再也不见翠香。”   “不见?孩子都有了,他说不见就不见,那多没良心。”   孔氏听了眉头挑得老高,说道:“有孩子咋了,你也有孩子呢,铁子不还是说走就走,跑去当什么大头兵,我看他连张少爷个毛都不如,人家还知道要照顾翠香和孩子呢,他想个屁了!你说这一走几年了,就是不见人影儿,寻儿都多大了,连爹是啥都不知道呢,你知道村里人在背后都怎么说你?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再这么下去,过两年寻儿大了,到外面玩儿,在别的孩子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姜采月见她又提起这个茬儿十分无奈,丧气地说道:“行行,娘你有理,张少爷好,砚哥不好行了吧,回头我给你换一个,也找一个像张少爷似的,给寻儿换个好爹总行了吧。”   孔氏被她气得差点跳起来,说道:“你说啥?!你个死丫头是不是有外心了?我告诉你,别看铁子没回来,只要一天他的死讯没传回来,你就一天不准改嫁,就是守到死也得守着,一个男人没到头,你就惦记下一个,我怎么生出你么个不守妇道的东西……”   姜采月气道:“娘你可真够不讲理的了,我就随口一句话,你还当真了,你以为我真想找怎么的,我又不是潘景芬,是个男人就想跟。”   孔氏的气这才消了一点,又嘟囔道:“不想改嫁你就有理了?就算不想改嫁,你也没把铁子放心上,不然明知道在哪儿,就不去找他回来,你说这又要过年了,从打嫁给他以来,你们家就没团圆过!”   姜采月拿她也是没办法,懒洋洋地说道:“行啊,那我明就去找,带着寻儿去边关,骑着马,挎把刀,见到敌人就杀一场,没准不等找到他,我也混成女将军了,到时候你脸上多有光。”   孔氏受不了她胡说八道,把手里的一瓣大蒜扔在她脸上,叫道:“滚你的,少在这儿气我!”   姜采月就势起身,说道:“好,那你看寻儿吧,我回家了,张少爷来又要住在我那儿,我把东西都搬到你这儿来。”   “滚滚,快点去。”   姜采月穿上棉衣戴上棉帽了门,一边向自家走还在一边想,砚哥啊砚哥,不是说三年么,这已经是第三年了吧,你怎么还不回来,边关那里到底怎么样了,你和爹还都好吗?等你们一年又一年,再不回来,我真快要撑不下去了……   回到家里,她收拾好东西也没立刻回娘家,把几个灶里的火都点着烧着,又把噜噜喂了,前院后院地收拾,想等屋里热起来再回去,省得回去早了娘又唠叨。   她正收拾着,柳翠香和张熙存过来了,张熙存小心翼翼把柳翠香拢在怀里,细心又体贴,看着姜采月都有些羡慕了,自己怀孕的时候砚哥没在身边,如果在的话,也会这么体贴自己的。   “月儿,你不用腾屋子了,熙存在我家住,不住你家了。”   姜采月惊讶道:“为什么,不是一直住我这儿的么,怎么这次不住了。”   柳翠香说道:“我家房子都翻盖完了,有地方住了,而且现在我都这样了,他也和他家里闹翻了,不用再避嫌,直接住在我家没什么。”   张熙存也道:“是啊,翠香怀孕了,我住在她家方便照顾,不然冬天雪大,她屋里屋外走我不放心。”   姜采月放下手里的扫帚说道:“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恩爱,我也犯不着硬拆开你们了,你们不住,我就不去我娘家了,省得她总唠叨我。”   说着话陪柳翠香和张熙存进到屋里。   进来之后无意间问道:“对了张少爷,你岳父走的时候,接替他的县令来了吗?是个什么样人,你看见了没有?”   张熙存说道:“没来呢,不过知道是什么人了,说起来与我们还有点关系,以后我们怕是要小心一些了。” 第607章 仗打完了   姜采月一惊,说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小心?”   张熙存说道:“唉,说起来有点倒霉,这接任的县令是杨德盛的堂弟,跟潘景玉有点关系,这家伙是花钱捐的官,已经等三四年了,本以为没希望了,谁成想这次竟然真派到他头上了。”   姜采月听得发懵,说道:“杨德盛是谁,跟潘景玉什么关系?”   “杨德盛是潘景玉的表叔,上次他被我丈人抓去,就是这个人到我丈人那里救的情,潘家的银子也是这个人送给我丈人的,我丈人走的时候还叮嘱我爹呢,让他留意着点,新县令来了,立刻使足银子,让他张不开嘴找我家麻烦。”   姜采月听窝火,暗想老天爷真是能和自己作对,这前让潘景玉挖棵参来跟自己得瑟,没斗过自己也就罢了,又弄个亲戚来当县令,虽然以砚哥的身份,县令也不敢动他,可是他现在不在家,远水解不了近渴,自己空口说白话,说自己是什么将军夫人,人家也得信才算。   不过想想那家伙现在还没来,来到之后还要适应一阵子,就算潘景玉想借他的手使坏,一时半会应该也没事。   “唔,是有点麻烦,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吧,不用理他,我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对了,这里有张少爷的几件衣服,你拿回去穿吧。”   柳翠香道:“嗯,我们就是来拿衣服的。”   张熙存道:“行了姜姑娘,我都说了让你别叫少爷了,从前叫也就罢了,现在我和翠香这关系,又被家里赶出来,叫少爷显得讽刺了。”   “行,那我就也叫你熙存总行了吧,只是你也别叫我姜姑娘了,直接叫我名子算了,村里大家都这样,随意点。”   “行,大家都随意……”   就这样张熙存便光明正大地住到柳翠香家,住了三四天后,管家来找了一趟,说是的娘让来的,劝张熙存离开柳翠香,回去跟张禄庭认错,张熙存几句话就把管家打发走了,管家回去之后就没再过来,好像张禄庭真不打算要这个儿子了一样。   孔氏临到年前脾气大,每天念经一样,骂完霍铁砚骂姜伯贵,除去跟寻儿和顺顺好好说话,姜采月和姜盛喜两个,谁和她说话她就骂谁,姜盛喜倒好了,每天早出晚归泡在猪场,中午甚至都不回来,姜采月在家里倒霉,成了她的出气筒。   见张熙存来了之后柳翠香有人陪,姜采月便干脆又往酒楼里跑起来。   按说现在的后厨的人手多了,姜采莲能抽出时间去照应大车店,前堂周六红照应得得心应手,姜采月去不去都要可以,去也一大半是为了躲开孔氏,在店里并没有太多事做,每天没事不是在店里发呆,就是到门口闲瞅,瞅得心慌也不知自己在瞅什么。   这天她正在柜台边闲坐,忽然到外面嘈杂起来,好像有很多人经过一样,她便起身到门口去看,只见一队士兵从门前路过,是从北边过来的,在一位将军的带领下向南边走。   这些士兵一边走还一边说说笑笑,隐约听到不是调防,而是打了胜仗搬师回朝。   姜采月一下子从门里蹿出来,到街上抓住一个士兵便问道:“麻烦军爷,我问一下,你们是镇北军么?你们是打胜仗回来了?”   那当兵的被她吓一跳却没怪她,开心地说道:“是啊,我们打胜仗了,消息已经传回来了,你们不知道么?”   姜采月呆滞地摇头,说道:“不,不知道,你们、你们是哪一路的人马?屠大将军手下有个霍将军你们知不知道?他在没在你们的队伍里?”   那士兵说道:“霍将军我们知道,可是他不是我们这队的,他要和屠大将军一起回来,我们分好几路走的,屠大将军走哪一路不一定,多半是走近路直接到京城吧。”   姜采月听了发傻,还以为砚哥马上就要出现在面前了,却说要去京城,他去京城干什么,他不是说不想当官么,又改主意了?   “那、那你就是确定,霍将军肯定也回来是吧?”   “当然了,仗都打完了,旬国都递降书了,我们不回来干嘛!你是谁啊,干什么一个劲儿打听霍将军,是他家眷么?”   “我、我是。”   姜采月笑着说道,头一次发现,原来给某个人当家眷的感觉是这样开心。   那士兵连心朝她拱手,说道:“那恭喜您了,霍将军是大将军手下立功最多的,回朝肯定得重赏做高官,就要享受荣华富贵了!”   姜采月心慌成一团,站在那里傻笑道:“什么荣华富贵啊,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士兵还想和她多说几句,却被前面的头领点名,他只好小跑跟上去。   跟到前面姜采月还隐约听到头领在嘲笑他,说他是不是长得太好看了,走大街上就被女人拽住。   不过姜采月已经没闲心理会这个了,转身跑进屋去,兴奋地抓住周六红的手说道:“六红姐,六红姐!砚哥快回来了,砚哥快回来了!”   周六红惊讶地说道:“真的假的?你在哪儿听说的?”   “外面,外面镇北军回朝,我找人打听了,说是屠启锋的人马都回来了,砚哥也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走的哪条路。”   周六红也惊喜,道:“能走哪条路啊,他家在这边,他当然走这条路!”   说完她也从柜台后出来到门口看。   门外的军队便长龙一样经过,老长老长的一队,才会断开,被一个军官带领着。   姜采月站在她身边,激动到手足无措,却还是叨念:“不一定走这条路,那人说砚哥可能要先陪屠大将军回朝,走别处的近路过去,回来的话,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吧。”   她这里念叨,周六红已经跑下去,也拉住一个军兵问道:“军爷,麻烦你问一下,霍铁砚霍大将军在这个队伍里吗?他什么时候能到?”   那军兵没像姜采月找的那个那么热情,直接冷着脸说道:“不在,他陪屠大将军回京,不走这里。”   说完挣开周六红又向前去了。 第608章 送茶盼夫归   周六红在街边愣了一下,转身回来对姜采月说道:“没事,就算不立刻回来也是有盼头了,没准十天八天就到家了。”   姜采月紧张到不行,好想马上就看到霍铁砚,却又知道不可能,搓着手说道:“去京城哪有那么快啊,到了京城没准还要见皇上,还要等封赏,啰里啰嗦的下来,还不要几个月。”   “几个月也行啊,真等几个月,铁子回来的时候,肯定当大官了,你就大官的夫人,没准你们一家子都要搬到京城去了呢,那该多风光。”   姜采月无法想像她说的话,摇头说道:“不会的,砚哥说过不当官,他就是去了京城,也不会当官回来的,我只盼他回来就好,只要他和爹平平安安地回来,我就安心了。”   周六红说道:“是了,既然你盼的是能平平安安回来就好,那现在知道他平安回来了,你还急什么,安心等着就是。”   姜采月站在门前看着,暗想倒是知道砚哥回来了,可是爹呢,爹没砚哥名气那么大,找人打听也打听不到,不过想来应该没有什么事吧,砚哥说过的,只要他在,他就会保父亲平安无恙,那么自己要不要把爹回事告诉娘呢?可是、可是万一……   虽然她十分不愿这样想,可隐约也有些担忧,觉得还是先不要说了。   即便明知道霍铁砚不会立刻出现在她前,她也还是忍不住盼望,站在门前看着军兵一队一队路过不愿进到店里,似乎这样看着,便能感觉到丈夫和父亲在一步一步向家中走近,快要一家团圆了。   周六红陪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店里伙计喊她收账,她便进去了。   在店里忙了半天之后再出来,见姜采月还在那里站着,劝道:“月儿,你就别看了,再看冻坏了,大冷天的,把你冻坏了,铁子回来还不得找我算账。”   姜采月看着眼前的士兵说道:“是啊,这么冷的天,我们在外面站一会儿都冻得受不了,这些人兵士大老远的回来,连夜里行军住的都是帐篷,岂不是更冷。”   说完转身进店,招呼伙计们,说道:“都谁闲着呢,闲着的到后院找东西,到门前搭棚子支锅,烧些热水泡茶,给过路的军兵们取暖。”   过了饭口,店里的客人不是很多,有一个伙计就能忙过来,其他人便跑到后院,拿了木板竿子,油布铁丝、砖头瓦块之类的来到门前,没多久便把棚子搭好,支起锅灶烧起水来。   姜采月回到店里写了块牌子,上面写着“平北军免费喝茶”的字样,拿出立到店外的棚子前面。   担心军兵们不认字,她又让伙计叫喊,对路过的军兵叫道:“军爷,冷了就过来喝碗热茶,专门为军爷们烧的,免费的!”   军兵们天寒地冻的走过来,都冻得不行,可是屠启锋军规严明,不准军兵们随便向百姓张嘴索要,所以一路都忍着,现在见到有百姓主动送茶水,军兵们向长官请示之后便都围过来喝茶,弄得鸿升酒楼前异常热闹。   就这样送茶一直送到晚上饭口,周六红看着门前人满为患,小声对姜采月说道:“月儿,这样不行啊,一直这么送茶,想来吃饭的客人都进不来了,影响咱们做生意。”   姜采月向人群看了看,说道:“没事,没生意就没生意吧,得到砚哥和爹回来的消息,我比赚银子开心百倍千倍,不差这几天的生意。”   周六红拿她没办法,说道:“好吧,只要你开心,那就这样吧。”   店里没客人,东子和姜采莲也闲下来,见到姜采月一个店面给军兵送茶忙不过来,他和姜采莲也回到他们的店前,带着四个兄弟也搭起棚子给军兵送茶水,同时也盼着,去当兵的石老三能平安回来,送水时也向军兵们打听石老三的下落。   到了晚上回家的时候,军兵仍旧没有少下来,可能是都着急在年前赶回去,所以夜里还在行军。   东子和姜采莲见时间到了关了店和茶棚回来,赶马车要回家,招呼姜采月一起走,姜采月却不肯回去,说道:“你们回去吧,我要留在这里,晚上军兵还要过路,夜里更冷了,我在这里看着烧水,能送多少送多少,。”   姜采莲说道:“可是这大半夜的,伙计都走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姜采月摇头道:“没事,都是咱大昱国的兵,打了胜仗回来,都奔着回家呢,谁会到这个时间惹事,你们放心走吧,回家告诉我娘一声,让她别担心就行。”   其实她并不是多想给军兵们送水,现在的她就是想住在这里,知道军队还在门前过,后面还有更多的人过来,这样才能想念,爹和霍铁砚马上就要回来了。   周六红见状对东子和采莲说道:“没事,你们回去吧,我在这里陪月儿,不会有事的。”   东子见姜采月实在不走说道:“那我再到车店去一趟,告诉我哥听着你们这里的动静,有事你们叫他们就行。”   “你不用告诉他,有事我们会去找他们的。”   虽然姜采月这样说,东子走到车店门口,还是进去跟石老四说了,石老四没在店里等,专门跑过来陪着姜采月和周六红,继续给军兵们烧水。   一直到大半夜,路过的军兵才少下来,逐渐没有队伍经过了。   石老四回到他的车店去住,姜采月和周六红便在酒楼后院住下。   虽然累了一天,可是姜采月还是睡不着,两眼瞪得雪亮,躺在窝里揪着被子想,砚哥啊砚哥,盼了这么久,你终于快回来了,你可要早点到家啊,早点到家,如果能在年前回来就好了,我们一家人就能过团圆年了……   迷迷糊糊,直到天快亮她才睡着一小会儿,可是刚刚睡着,街上就又响起过路人马的脚步了。   姜采月躺了一阵子躺不下去,再次起身,顶着寒风出来又烧水,继续给路过的人马送茶取暖,只是这时候,过来喝茶的人却不太多,可能刚行军没多久,还没那么冷、那么累。 第609章 县令迎接   天亮之后,来喝茶水的军兵又多了起来,不过早起过来的伙计来帮忙,姜采月倒也累不着。   过了一会儿,东子的马车也来了。姜采月隔着人群看到,以为车上下来的只有东子和姜采莲,结果却见孔氏抱着寻儿,带着顺顺也下来了。   她连忙从人群里挤过来,一边接过寻儿一边说道:“娘,你怎么来了,还把他们俩带来,这大冷天的。”   孔氏说道:“我怎么能不来,听说铁子快回来了,把我给乐的,一夜都没睡好,我得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这小兔崽子,总算知道回来了,等见他面儿的,我非打死他不可,都不会让寻儿管他叫爹!”   姜采月知道她嘴硬,其实还是想早点看到霍铁砚回来,自己一家团聚,她也好安心。   “娘,他们都说了,砚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走的不是这条路,你来也见不着他……”   她边说边抱寻儿向酒楼里走,孔氏和姜采莲拽着顺顺跟着,五人一起挤过人群,街上的东子也躲开军兵队伍把车赶到后院。   “看不着我也得过来,不亲眼瞅瞅我哪能放心。”   几人一起进到店里,孔氏还在看着外面唏嘘:“这人真是多啊,像蚂蚁似的,那老长一大溜!”   姜采月道:“这都走一天了,还没完呢,听说后面还有好多人,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都过去。”   “哎呀,这么多人里都没有铁子,你说他是不是不敢见你故意躲着?”   “不可能,砚哥想回家不知急成什么样呢,怎么会躲我,娘你就别瞎猜了。”   她一边说还在一边想,不知道娘见到爹会是什么样子,以娘的脾气,不要打死爹才怪。   这时周六红在旁边问道:“婶子,我喜子哥知道铁子要回来吗?他就没想过来看看?”   孔氏说道:“知道了,这小子也急坏了,要跟我一起来,我没让,一家都来了,家里怎么办,让他媳妇看家,我可不放心,就这我走的时候还叮嘱翠香和张少爷到我家去呆着呢。”   周六红听了微微低头,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受军队的影响,店里面这一上午还是冷冷清清,一个人客人也没有,而门外却忙得不可开交,三口大锅轮流烧水还是供不上,伙们一趟一趟从后院往门前运水,弄得地面都湿漉漉的,可姜采月看着还是高兴。   她这边送茶,东子那边也送,东子和姜采莲都到那边去了。   孔氏带着两个孩子在屋里转来转去,等得心烦忘记过去跑到外面找人问霍铁砚的下落,得到的消息也和姜采月说的一样,霍铁砚应该不会在这条路上走。   孔氏失望之后余便回屋继续嘟囔着骂。   过午的时候,军队仍旧在门前走,已经数不清过去多少人了。   姜采月和东子两家店正忙着,从南面来了一只小小的队伍,队伍里的人全都骑着马。   说是小队伍,是因为和军队相比队伍小,实际上也有二三十人,是一群衙役簇拥着一个穿官服的,应该是上任的县令。   这些人躲着平北军走在路边,十分恭敬的样子,可进了镇子之后,见到路边的摊贩却又打又骂,叫嚷道:“你特娘的没见到大军回京,卖什么卖,把你的东西送给军爷慰劳一下,人家舍命保家卫国,你特么还在这边赚银子,要不要脸!”   同时还有衙役抓了摊子上的东西递过路的军兵,笑呵呵地说道:“军爷请笑纳,这是我们耽阳县衙给各军爷们准备的慰问品,不成敬意……”   军兵们有机灵的不敢收,可是有些贪心的接过来便走了,摊贩们的货物很快便被分派一空。   看着衙役们一路向前抓到东西往出送,新县令杨维盛下到马下跺脚,又冷又冻,说道:“你说这坑不坑人,事先也没说一声,直到人马都来了,却说让我迎接平北军,你说这要怎么迎接,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着,我特么知道应该做什么,就这么送东西能行么,这些大头兵拿完东西能说是我送的么。”   他身边的管家兼师爷说道:“老爷,咱先这么送着吧,二老爷不是说帮您在城里找舞狮队了么,要是有重要人物来,到城里好好扭一通,敲锣打鼓的,再多送些东西就成了。”   他说的二老爷就是潘景玉的表叔杨德成,与这位新县令是堂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关系很不错。   杨维盛听完说道:“行,先这么着了,走,再往前去,看能不能遇到个有来头的,好好巴结一下,以后没准能借上光……”   说着跟衙役门又往前走,一路一路抢东西送军兵,走来走去便东子的大车店前。   看到东子和姜采月两家都在主动送水,杨维盛点了点头,说道:“总算有人有点眼里见,知道给军兵送点水,也算给我长面子。”   那个师爷却在旁边说道:“老爷,看你这大车店,店里那么多马车,就不能给军爷们用用,送点水算什么。”   他这一说,杨维盛顿觉有理,说道:“可不是怎么的,我怎么没想起这茬儿,军爷们远道回来,脚都走起泡了,这些穷鬼就不能套车送一送,去,让他们把车都赶出来。”   他一声令下,师爷带衙役就跑过去了,从喝水的军兵旁边过去,大声叫嚷道:“这店是谁的?老板呢?快点出来,把你的车都套上,送军爷们进京!”   衙役们也跟着叫喊道:“套车套车,你的车衙门征用了,赶紧都套上……”   东子和姜采莲正和石家哥四个一起忙活,又是烧水又是担水,盛水发放什么的。   听到师爷和衙役们的叫喊声,东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应道:“店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套车?车马不是我的,是住店客人的。”   师爷见他答话便朝他叫道:“你就是这店的老板?少特娘的跟我装模作样,什么客人的,你就是不想给军爷们帮忙,我告诉你快点,再不套车,小老拉你去坐牢!我家大老爷可亲自来了,当场就能给你定罪!” 第610章 就是这女人   东子被他弄火了,叫道:“定什么罪定罪,我都说车马不是我的,你让我硬抢咋的!”   师爷没想到他还敢顶嘴,叫道:“哎嗬,你小子还敢吵!用你的车是看得起你,让你送军爷们去京城是照顾你知道么!你特娘的还敢跟我吵,我告诉你小子,最好麻溜的,不然你当我家大老爷是来看热闹的!”   姜采莲胆子小,见到这情景被吓得直往后缩,拉着东子说道:“东子你别吵了,他们要真拉你坐牢咋办,要不把咱家的那驾马车套上给他们吧。”   东子瞪眼叫道:“不行,一驾马车多少钱,我们攒一年都攒不来,凭什么白送给他们。”   石家那哥四个也不干了,放下手里的活计叫道:“对,不能白给,我们自己赚的来的东西的,凭什么白给他们!”   “你们要我的东西不给就得坐牢啊?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们这边吵起来,姜采月在酒楼门口听到向这里看,对身边的周六红说道:“六红姐,你照应一下这里,我去看看东子那边出了什么事。”   周六红正忙着给军兵们舀水,说道:“行,你去吧。”   姜采月穿过喝水的人群来到车店门口,挤过来问道:“东子,采莲,出什么事了?”   姜采莲像见到救星一样过来拉着她说道:“月儿,他们硬要我们店里的马车,让我们把送军爷们去京城,可是那马车不是我家的,都是客只存在这里的,还有几辆是张少爷的,弄走了我们怎么向人家交代啊!你快给我们帮帮忙吧。”   这时那个混账师爷已经带着衙役们和东子、石家兄弟推搡起来。   姜采月见再这么下去,肯定会打起来,大声叫道:“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东子的茶棚里闹起来,弄得地路的军兵都不怎么过来喝水了,有口渴的便到姜采月那边去喝,所这边的军兵不算多,人群多数是衙役。   她这一叫,所有人都朝她看来,包括新县令杨维盛和他那个狗头师爷。   杨维盛在那边看半天了,见师爷带着一群衙役,竟然对付不了几个生意人,他正生着气,见到姜采月在旁边大叫,他指着姜采月问道:“你是什么来,来管什么闲事!”   姜采月转头看向他,见到穿着一身官服,立刻猜到他是谁了,说道:“我是那边鸿升酒楼的东家,这个车店是我弟弟和妹妹开的,店里的车都是客人存放在这里,你们硬要征用,不是等于在抢么!”   杨维盛刚刚当上县令,正是不可一世的时候,对平北军怕得不要不要的倒也罢了,毕竟他知道平北军了不起,可是却没想到,一个小小开酒楼的,也敢和自己叫板,说自己在抢东西。   他气得指着姜采月大叫:“你这女子算是哪葱,竟然敢指责本官,看来本官得给你点厉害瞧瞧,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他这里叫着,那边的师爷听到姜采月报名,又踮脚看向姜采月的酒楼,突然想起什么,推开衙役跑到杨维盛身边,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对了老爷,前两天你有个远房侄子到咱们那送礼,好像就提过这个姜采月,他说前这女子伙同前任县令,差点没把他搞死!”   杨维盛对这事有点印象,说道:“你说就是前两天那个给我送了两只狍子的、打我二哥名义的那个?”   “对对,就是他,他说请二老爷有时间‘照顾’一下这个女人,说这女人这两年赚不少银子,肥着呢!”   杨维盛乐了,说道:“原来就是她啊,我还想着有空找到县衙去呢,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行,正好老爷没钱孝敬平北军呢,就拿这女人开刀了!”   之前他一声叫喊,衙役们已经冲向姜采月,可是东子和石家兄弟拼死护们,不让衙役们抓姜采月,所以直到现在还没得手。   杨维盛抬眼看了看叫道:“住手,都给本官住手,那个女子,本官问你,你说前面那家酒楼是你开的,你开那么大的酒楼,见到平北军从门前过,都不知道招待军爷们,你是怎么做生意的,不知道大军北征辛苦,身为大昱国子民,都有义务款待回朝将士么!”   姜采月说道:“我们当然知道北征大军辛苦,昨天彻夜未眠为北征大国烧水奉茶,帮他们取暖,整个鲁宁镇只有我与弟弟妹妹两家这样做了,难道县令大人没看见么!”   杨维盛火了,叫道:“烧水?烧点水你就有理了,你开那么大的酒楼,不用酒宴款待只烧点水骗人,一看你就是个奸商!来人,去把她的酒楼给我拆了,改成临时营地供大军休息!”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这些衙役,已经不是吴县令在任时的那些了,杨维盛早年也在耽阳县住,有一票他自己的熟人,这次回来当官,当然要换愿意巴结他的,吴县令的那些人早就被他给拿下去了。   这些人都以为给县令办差,便可以无法无天,况且县令大人又是有理由的,所以得了命令之后便像疯狗一样扑到姜采月的酒楼去,穿过军兵的人群,进到酒楼里便开始砸。   姜采月也没想到杨维盛竟然敢这么不讲理,随便捏处借口就让人砸自己的店。   她和东子、姜采莲、石家哥四个连忙跑回酒楼,叫道:“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凭什么砸我的店!”   她冲回来的时候,酒楼里的伙计已经跟衙役发生冲突,两三个伙计被十几个衙役围着打,周六红过来阻止,也被衙役甩了两巴掌,摔倒在地上,寻儿和顺顺被吓得大叫,孔氏紧抱着两个孩子挤在墙角,看着衙役们乱砸气得发抖,却不敢放开孩子过来。   姜采月等人进来之后又来救周六红、救伙计,一时间酒楼里打成一团。   看到杨维盛这样欺负人,喝水的军兵们也看不下去了,吵嚷道:“干什么的,你们干什么欺负人家老板娘……”   杨维盛又笑呵呵地跟军兵们解释:“军爷,军爷别误会,我们是你们的人,我们是给军爷们办事的!”   军兵们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头领吩咐杨维盛这样做的,便不再出声,站在街上看着。 第611章 看到你就好   鸿升酒楼里闹成一团,看热闹的百姓们便把路堵住了,这下就算军兵们不看热闹,想走也走不了了,便都停了下来。   鲁宁镇北,一支五百人的马队从远处飞奔而来,队伍没有旗帜,但只看那精悍的马队,便知道这队人马必定不是普通的军兵。   队伍前头的几位将军个个魁梧彪悍,走在最中间的就是征北大将军屠启锋,在他左手边的人皮衣皮氅皮帽子,满脸胡子,在寒风中赶路,胡子眉毛和帽子边上全都挂了白霜,看起来像个白胡子老头儿。   别人看了或许很难认出他是谁,但若姜采月看了,必定一眼看出,这就是她望眼欲穿的霍铁砚。   在这几人身后的一匹马上,还坐着姜采月的父亲姜姜伯贵。   姜伯贵毕竟上了年纪,跟霍铁砚等一样日以继夜地骑马狂奔有点吃不消,可是想到马上就要回家了,就要见到妻儿,从此以后能过太平日子,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他还是说不出的兴奋。   眼见就要进入小镇,可是道路却被堵死,前面的士兵拥挤在一起,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马队被迫停下来,屠启峰用马鞭指着问道:“前面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走了,都挤在这里作什么!”   前面有探子回来禀报:“报大将军,镇里一家酒楼闹事,不配合县衙为我我军接风,县令正在抓人!”   屠启锋皱眉道:“接风?接个屁风,老子也没说让他们来接风,不是借帮欺压百姓吧?”   在他身旁的霍铁砚听到酒楼几个字,忽然想到姜采月已经把陆永升的酒楼盘下来,紧张地问道:“哪爱酒楼,是不是叫鸿升酒楼的?”   探子没挤到近前,没问太明白,说道:“回霍将军,小人不太清楚,不过好像这镇里就这一家酒楼。”   霍铁砚立刻确定了,肯定是自家的酒楼,被抓的人很有可能是妻子姜采月。   他顿时火了,向前提马叫道:“闪开,都给我闪开!”   说着便向前跑去。   堵在路上的军兵们见主帅来了,就算再挤也得让路,于是向两旁硬挤,给霍铁砚和屠启锋等人腾出一条道来。   霍铁砚顾不得等屠启锋等人,一马当先便进到镇里。   酒楼前堵的人更多,不只是军兵,还有看热闹的老百姓,霍铁砚的马过不去,便只能下马分开人群往里走。   酒楼里面打得鸡飞狗跳,姜采月雇的几个伙计胆子小,被衙役打一顿后便不敢还手了,缩到一边的墙角去躲着,东子和石家的四个兄弟真心护着姜采月,   跟衙役打起来没完,但是衙役人太多,这兄弟几个都被打得头破血流。   姜采月刚开始还大声喊叫,希望能阻止衙役行凶,可是见他们不止砸东西,把人也打坏了,姜采月气坏了,抄酒坛子就把一个衙役的头打破,可是转手就被其他衙役抓住,把她拖到酒楼门外,杨维成面前。   杨维胜担心里面闹得太乱伤到自己,所以一直没进去,就等在门外的水棚里。   现在水棚里已经没人喝水了,连锅都被衙役捣出窟窿,杨维盛抄着袖子站在那里也冻得不行,脚伸到灶边烤着火。   见到姜采月被押出来他冷笑道:“你个臭娘们,还以为本官是之前那个姓吴的,会惯着你呢?真特娘的能做梦,看本大老爷今天怎么收拾你……”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话,耳边就响起另一道声音:“我看到底是谁收拾谁!”   说着一只碗口大的拳头便落在杨维盛的脸上。   这家伙连人都没看挨了狠狠一下,腮帮子一偏,两颗槽牙便喷了出来,被揍得一脑袋便扎到街上的人群里去了。   姜采月被两个衙役押着,往门外拖的时候她还在想,今天肯定没好了,可是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不能让这个狗县令得逞,若是死了便罢,不死的话肯定和这个狗官没完。   可是刚被拖出屋子,就算见到人群里一个人像猛虎一样往面前冲。   虽然霍铁砚现在又弄得面目全非,可是姜采月却一眼就认出他,那个日思夜想的人总算出现在面前,她顿时忘了现在身处什么环境之中,眼里心里,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人这一个人。   看到姜采月被人押着,霍铁砚也火了,一拳打飞杨维盛之后,冲上来又是两脚,把押着姜采月的两个衙役也踹飞,一把就把姜采月抱住,叫道:“月儿,月儿你没事吧。”   姜采月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搂着他说道:“没事,我没事,看到你,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两个被踹开的衙役还没意识到来的是什么人,见霍铁砚打倒了县令,又把他们踹开,这两人跳起来叫道:“你是哪来的,竟然敢打我家老爷,真是找死!”   叫着竟然把敢拽出来,要对霍铁砚下手。   霍铁砚久经沙场,对刀声异常敏感,听到刀出鞘声,转手把姜采月挡在身后,顺手抄起旁边一根木柴,用足力气朝这两人抡去,一柴就把这两人的手腕都打断,两把刀也应声落地。   这时街上被他打飞的杨维盛才刚刚爬起,脑子里还在嗡嗡直响,摇头清醒了半天,才看清那边的霍铁砚,他捂着肋帮子叫道:“哪来的狗杂种,敢打大老爷我,衙役们出来,把这小子乱刀剁死!”   他这里叫着,旁边的马蹄声响,屠启锋进着马队过来,用马鞭批着杨维盛问道:“你小子就是那个欺负人的县令?”   杨维盛转头看来,当看到马队和队前那几位威风凛凛的将领的时候,他不禁头皮发麻,预感到不好,站在那里结巴着不敢答应。   他不说话,人群里的百姓和军兵却在搭言:“是他,就是他要砸鸿升酒楼!”   “大将军,就是这小子欺负给我们送茶的那位姑娘!”   杨维盛慌了,暗想自己分明是给他们办事,要讨好他们,这些人怎么告起自己的状了。   他下意识地转头想跑,可是屠启锋的鞭子却已经举起,狠狠落在他脑袋上,一边打一边叫道:“我让你欺负人、我让你欺负人,你个欺压百姓的狗官……” 第612章 回来和你过日子   屠启锋常年在沙场征战,杀人不眨眼,下手异常狠辣,一鞭子下去就把杨维盛的耳朵抽裂了,杨维盛抱头惨嚎,扑倒在地上。   可是屠启锋却没打算放过他,从马上弯身,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打。   虽然杨维盛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却也禁不住他这样打,没几下就把官服抽破了,手和脸都被打出口子,鲜血直流。   再说那边的姜采月和霍铁砚。   霍铁砚一柴棍把两个衙役的手腕都打断,那两个衙役自然没了战斗力。   屋里的衙役们听到叫声冲出来,到门口本打算“收拾”霍铁砚,可是当他们看到,那边的县令大人都被按人在用鞭子狠抽,而打人的是征背军里的头子,看样子地位相当高,这些人哪敢再动手,呆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悄悄向一边溜,生怕被人逮过去,打得像杨维盛一样。   霍铁砚直到这时仍旧一手搂着姜采月没松开,见到衙役们都躲了,这才又问姜采月:“月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狗官要砸咱家的酒楼?”   姜采月说道:“他是找借口为难人,这家伙是潘景玉家的远亲,潘景玉这两年在我手下没少吃亏,肯定是求这家伙找我别扭了。”   “娘的,潘景玉这小子真是找死,看我回头不要他的命!”   两人刚说了没两句话,大堂里的东子看清霍铁砚,惊讶地叫道:“姐夫,你回来了?!”   屋里的孔氏坐在墙角抱着寻儿和顺顺,听到东子的话还不太敢想信,松开顺顺抱着寻儿站起,来到门口看。   她可没有姜采月那么好的眼神,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个脸差点被胡子埋起来的小子就是自己的姑爷。   孔氏气得大骂:“霍铁砚,你个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你成亲前一天逃跑,可把月儿给害苦了……”   她这里骂了没两句,便听屠启锋身后有人大叫道:“玉华,玉华!”   孔氏听到这叫声身子震了一下,   慢慢转头看过去,看到马上坐着的那个人,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地站在那里,双臂微松,怀里的寻儿便在向下滑去。   寻儿害怕摔到,两只小手死死抓住她的衣服,一个劲叫着:“姥姥,姥姥,我要掉了……”   姜采月连忙过去把寻儿接过抱在怀里。   那边的姜伯贵之前一直没动静,刚刚回来,他还不能适应,有点无所适从,所以一直在马上呆着。   直到看到孔氏他才反应过来,叫出孔氏的名字。   看到孔氏也对着自己发呆,他翻身从马上下来,一步步向孔氏走,说道:“玉华,玉华我回来了,我回来和你过日子了……”   孔氏也一步步向他走去,喃喃地说道:“伯贵?你是伯贵?!”   “是我,是我啊,玉华你不认识我了?!”   说着话两人走到近前,孔氏上看下看,终于认准,这个男人就是离开自己和孩子十几年的丈夫姜伯贵。   她积攒了十几年的感情突然爆发,揪住姜伯贵便狠捶起来,一边捶一边大骂:“你个不长良心的,你还知道回来,你咋还回来了,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在外边了呀!”   姜采月抱着寻儿站在后面看着,之前没止住的眼睛又汹涌起来,父亲离开这些年,别人看着母亲没多大事,可是自己和大哥却知道母亲过得有多难,有多想念父亲,现在总算回来了,母亲怎么可能不崩溃。   她看着的时候,霍铁砚已经到她怀里来抱寻儿,说道:“这是咱儿子?长这么大了,快让我抱抱!”   姜采月把寻儿递到他怀里,可是从来不认生的寻儿,看到亲生父亲竟然害怕起来,看着他一脸大胡子放声大哭,嘴巴张得老大,看也不敢看他。   霍铁砚十分无奈,抱着他轻拍后背,窝火地说道:“别哭了,臭小子别哭,我是你爹,你哭个什么劲儿。”   姜采月又气又心疼,说道:“一走好几年,孩子就生下来之后见过你一面,连你脸都看不清,上哪知道你是他爹去。”   “那也不行,见到爹没有这么哭,快点,乖儿子别哭了,叫声爹来听听。”   寻儿仍旧张着大嘴哭,哭得山摇地动。   这时那边的屠启锋已经停手了,指着倒地不起的杨维盛叫道:“你个狗官,告诉你记住了,今天打你算是轻的,以后我兄弟在你地盘上,你要是不给我照顾好了,本大将军亲自过来取你的人头!”   杨维盛被打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打他的这个人竟然是平北大将军屠启锋,自己刚才得罪的那个是他手下将领,地位不知道比自己高出多少级,自己惹人家的媳妇,纯粹就是在作死。   这家伙没被打死也被吓了个半死,顾不得手上脸上的大口子,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叫道:“是,大将军,下官记住了,下官记住了,以后一定照顾好这位将军,我、我把官让给他做都行,求大将军饶命!”   屠启锋叫道:“滚你娘的!我兄弟在乎你那破官,他愿意愿意做官,给十个县令都比不上,你特娘的那小芝麻官也好意思让……”   那边的霍铁砚哄了半天也没哄好寻儿,没办法只能把他又递到姜采月怀里,抹着额头的汗说道:“不行,这小兔崽子脾气太大,跟他老子也使性子,我斗不过他,还是你先哄着吧,我得慢慢来。”   姜采月接过寻儿说道:“谁让你急性子,本来就得慢慢来么。”   这时周六红从后边过来,接过寻儿说道:“月儿,别只顾你们说话了,快去劝劝你娘,再一会她要哭背过气去了。”   姜采月看着孔氏哭也心疼,但是知道娘的委屈忍这么多年了,总算见到爹,她怎么可能不发泄。   不过哭这么半天了,她已经在爹怀里哭到全身发软,却还是无力地捶打,好像真恨极了父亲一般。   她走上前来,拉着孔氏说道:“娘,娘你别哭了,爹这不是回来了么,有事咱们回家说,你别在大街上哭了。” 第613章 设宴款待   孔氏伤心地大叫:“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打死他,你个没良心的,这些年你跑到哪儿去了,把我们娘仨丢下不管,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呜呜呜呜……”   姜伯贵也是泪水涟涟,想和孔氏解释,可是又觉得虽然现在自己已经先清罪孽,可是当过土匪的事被太多人知道还是不好,所以只能无力地自责:“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们,害苦了你们娘仨……”   这时东子和姜采莲也过来,帮姜采月硬夫着孔氏和姜伯贵往酒楼里面走。   姜采月走了几步想到还没招呼屠启锋,把孔氏和姜伯贵交给东子和姜采莲,她转身过来,和霍铁砚一起来到屠启锋马前,躬身施礼,说道:“谢大将军给民女出头,不然今天民女的酒楼都要保不住了。”   屠启锋哈哈笑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就是拿这小子出了一下赶路的火儿,不然有铁子一个人就够平他整个衙门的,用我伸什么手,只是你这女子性子也挺烈,明知道狗官不是东西还和他硬碰硬,要是我们回来得晚些,你肯定吃大亏。”   姜采月低头说道:“是啊,这会想想我也后怕,可是刚才事情赶到那里,实在不由得我们不生气。”   屠启峰道:“是啊,真心怪不得你们,要怪只能怪这狗官不是人!”   他这里骂,地上跪着的杨维盛还在一门磕头,接着他的话说道:“是是、下官不是人,不是人,下官该死……”   霍铁砚懒得多看他一眼,对屠启锋和其他几位将领说道:“大将军,几位兄弟,天晚了,正好到我家门口,今天就在我家里住吧,赶紧下马,我让月儿给我们炒几个好菜,月儿的厨艺可好了,包管做的菜你们没吃过。”   此时天色都已经黑下来,就算向前走,走不出多远也要扎营休息,屠启锋看了看天色,说道:“行,那今天就在铁子家住了,倒要尝尝弟妹的手艺,让铁子放着官不当,也在在家天天守着弟妹,做出来的肯定是珍馐美味!”   说着和其他几位将领下马,向酒楼里走去。   地上跪着的杨维盛直到此时才如蒙大赦,悄悄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吭钻出人群,上了他来时的马,向五牛庄外跑去了。   至于他那个狗头师爷和衙役们,更是早就不知道跑出多远了。   霍铁砚带众人进到酒楼里的时候,被砸得一塌糊涂的大堂已经被伙计收拾得差不多,姜伯贵和孔氏进也已经带着顺顺直接到后院小屋里去说话,寻儿被周六红抱着,哄得不哭了,看着进来的一大群人发愣。   霍铁砚生怕再把儿子吓哭,暂时没敢过来抱他,带众人进来之后坐下,又给姜采月一一介绍。   屠启锋不必说,生寻儿的时候在青山口早就见过,其他几个也是早年和霍铁砚一起追随屠启锋的弟兄,知道霍铁砚又重回屠启锋身边,这些人才又回来,跟屠启锋和霍铁砚一起征战,若不是这些人聚在一起,这次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打败旬国。   介绍完后霍铁砚陪这些人说话,姜采月和东子,姜采莲,还有伙计小安子一起到厨房做菜。   一阵忙活之后,十几道鸿升酒楼的招牌菜便端上桌来,姜采月帮众人斟了上好的美酒,便热热闹闹的开了席。   原本姜伯贵作为姜采月和霍铁砚的长辈,也应该出来入席,可是孔氏太久没见到他,突然间回来,孔氏把他抓在手里一刻也不放,姜伯贵去茅房都要跟着,说上两句话就哭一场,弄得姜伯贵根本没法出来,姜采莲只能单独拿了酒菜到后院,让他们在屋里吃。   屠启锋等人一边吃一边夸奖,对姜采月的手艺赞不绝口,说难怪霍铁砚在军中每每想起便要叨念,做得简直比宫里的御厨还美味。   在吃到姜采月做的红烧肉的时候,屠启锋指着肉碗说道:“你说真是绝了,同样是猪肉,弟妹做的猪肉怎么就这么香,一点怪味都没有,带着皮都又香又滑,咱们伙头军做的那个,炖得多烂都没这个味儿!”   霍铁砚听完轻笑,说道:“这猪肉好吃有门道,是月儿搞出来的‘绝招’,别处绝对没有。”   姜采月虽然做了一大桌子菜,却没坐过来一起吃,这些菜她早吃腻了没兴趣,跟这一大群男人又没话说,便只在一旁照应着。   听霍铁砚说到这茬儿,她在那边接道:“嗯,确实是有门道的,除了我家的猪,别处的猪肉不会这么好,现在我家的猪肉已经卖出名了,三乡五里的人都过来买,还有腌的蕨菜,也都挺好的,等大将军和兄弟们走的时候给你们带些,回去让家里也尝尝。”   屠启锋和几位将领开心道:“好好,既然是弟妹‘嫂子’一片心意,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这些人在这里像过年一样高兴,闹哄哄喝到大醉,才被东子和姜采莲带到大车店住下。   姜采月和霍铁砚、孔氏和姜伯贵这四口人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家,便都在酒楼的后院住下,把之前住在这里的伙计们都打发回家。   姜采月和霍铁砚进到给他们腾出来的屋子的时候,寻儿已经被周六红哄睡着了,周六红没敢提前离开,一直在屋子里等着,听到两人过来的声音,便已经把衣服穿好,见两人进来说道:“好了,你们看着他吧,我回去了。”   姜采月连忙说道:“六红姐,这么晚了,你就别回去了,在这里住吧,我让铁子到别的屋去住。”   周六红说道:“看你说的,你们夫妻几年没见面儿,总算回来了,我却占着你,铁子还不恨死我,没事,我住的近,就后院,没几步路,回去就是了。”   姜采月知道肯定留不住她,连忙跟出来送,站在酒楼后门口,看着周六红进院进屋,直到她屋里的灯点亮,姜采月才又回来。   她回来的时候,霍铁砚正顶着偶毛茸茸的大胡子茬儿在寻儿脸上亲,那稀罕的模样,看得人心都快化了。 第614章 夫妻同心   “好了,再亲把儿子都亲醒了,以后在家,有你够的时候。”   “怎么会,这可是我亲儿子,一辈子也不会够的。”霍铁砚的眼睛舍不得离开寻儿一刻,说话也一直盯着寻儿不离开。   姜采月故意气道:“亲儿子?你怎么就知道是亲儿子,我可早告诉你了,这儿子是我给你戴绿帽子生的,是不是亲生的真没准。”   霍铁砚以为她真生气了,过来抱住她说道:“我的好月儿,我知道你一个人成亲怀孕养寻儿辛苦了,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让亏了你这三年的都补偿给你。”   姜采月坐在他腿上,臀下的肌肉还是那么坚实,背倚在霍铁砚的怀里,感觉着那胸口的热度,和曾经熟悉,现在竟然有点陌生的气息,幽怨地说道:“补偿?三年的提心吊胆,孤苦无助,是补偿就能补偿得回来的么?如果真能补的话,爹补偿娘,能补偿到当初娘的无奈,迫不得已给哥娶了许春姑,补偿他离开之后,娘受的那些流言蜚语么?”   霍铁砚不说话了,搂着她说道:“对不起月儿,我知道我当初的决定太仓促,让你受太多的委屈,只是、只是当是我真不确定能成功……”   姜采月在他怀里慢慢回身,捂住他的嘴说道:“算了砚哥,我不是在怪你,我知道我受苦你也心疼,何况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看到爹娘团聚时那份感动,便觉得什么都值了,说真的砚哥,我是真的很感激你的,如果不是你,爹可能真要死在土匪窝里,再严重一点,可能我们全家都要受他连累,怎么还会有今天……”   霍铁砚也抬手把她的嘴捂住,说道:“傻月儿,我做这事的时候就想了,只要有一天,你不怪我就好,什么感激不感激的,不是我们夫妻之间应该说的话,自己从喜欢上你那天起,我就觉得,我们两人是一个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无论你的事还是我的事,都是我的事,你我的爹娘,也都是我们的爹娘,作为儿子,能眼看着自己的爹落到这种地步不救他回来,眼看自己的母亲致死都在伤心么。”   姜采月说不出的感动,抬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偎在他怀里说道:“砚哥,你对我真好,这辈子能遇见你,真是我的幸运。”   霍铁砚也紧紧搂着她,说道:“可我觉得不够好怎么办,我总觉得亏欠你那么多,让你吃这么多苦,想起来就觉得心疼。”   “没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在一起好好的就够了。”   “嗯,好好的……”   霍铁砚紧抱着她,心跳有些快,大手有些烫,在姜采月耳边轻抚。   姜采月知道他要做什么,脸色潮红道:“砚哥你干嘛,不要了,这里不是我们家。”   “可是忍不了怎么办?上次见面,你生孩子我受伤,算起来,我们成亲后都没圆房。”   “怎么没圆房,我们不是在你老家就成过亲了么,不成亲寻儿是哪来的……”   “那不算,我还要再圆一次房……”   ……   姜采月知道屠启锋等人第二天要早起赶路,天不亮便起床准备,派伙计回到五牛庄去通知大哥,多拿些猪肉过来,顺便把父亲回来的消息告诉他。   东子和姜采莲从车店过来,三人又一起准备早饭。   等到屠启锋等人过来的时候,一大桌子丰盛的早餐已经准备好。   看到姜采月如此贤惠能干,弄得这些人也越发想家了,想要早点回去和家人团聚。   他们吃着早饭,姜盛喜便带了三头猪的猪肉过来了,幸好快到年关,多杀了些猪准备出售,不然真不会这么快把肉弄出来。   他从后院来的,进院便直接到姜伯贵和孔氏处。   看到姜伯贵,他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搂着姜伯贵好一通哭。   当年姜伯贵失踪的时候,他比姜采月大几岁,对那种被遗弃的感觉体会得更深刻,之所以后来胆小懦弱,有一半也是从那时候来的。   姜伯贵不管是对妻子还是对儿女,都说不出的愧疚,幸好昨天晚上跟孔氏讲明失踪的原因,已经取得孔氏的谅解,现在又儿子说,姜盛喜却说道:“爹,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月儿都对我说了,爹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我知道,儿子只恨自己无能,没本事救爹回来,听说爹和妹夫在北边当兵时候,我就想去替爹了,可是月儿不让,我又怕娘伤心,这才留在家里的。”   孔氏才知道儿子也知道这事,听完之后又火,又往姜盛喜身上扇了几巴掌,叫道:“原来你也知道,你也瞒我,你们都把我当傻子,就瞒着我一个人!”   姜盛喜委屈道:“可是那有什么办法,不管爹是当兵还是在土匪窝里,都是要命的事,我们哪敢对你说。”   孔氏气得又哭:“当初我病的时候,突然有人往家里丢银子我就想,多半是你,不然别人怎么会做这事,可是月儿偏说不是,后来我们试了一次,看到人影也觉得不是,谁成想真就是你,你说你有多狠心,我都那样了,你也不进门来看看我……”   姜伯贵又解释:“银子是我丢的,但丢银子的人不是我,是何家屯的赵来福,我出不去,正好他是新找的暗桩,我才让他帮忙的,铁子去平土匪窝的时候,我都让他先跑了……”   他们在后院说话,前面的屠启锋等人已经在和霍铁砚和姜采月夫妻告辞在离开。   屠启锋在门前上马,坐在马上还问霍铁砚:“铁子,你真不跟我们去京城了?你要是不去,你的那份功劳就要算在我们头上了,白白便宜了我们。”   霍铁砚摇头道:“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我要的就是一家团聚,现在全家已经在一起了,比得什么封赏都高兴。”   屠启锋无奈地叹气,说道:“唉,罢了,那我就把你的军功上报,向皇上转达你的意思,怎么办看皇上的,好了,这就走了,你们夫妻有机会到京城,一定要去看我们,让我们哥几个也好好招待一下你们。”   其他兄弟几个也与霍铁砚和姜采月道别,依依不舍地催马离去,后身的马上车上还带着姜采月给他们带的猪肉和咸蕨菜。 第615章 用霍家祖先发誓   看着兄弟们离开,霍铁砚眼角有点发红,站在门前感叹道:“唉,聚散无常,当年分别的时候以为以后各奔东西,却不想还能再聚一次,再在一起浴血杀敌,只是聚便要再散了……”   姜采月在他身边劝道:“砚哥不必难过,大不了等以后我们到京城去找他们,闲时他们也可以到我家来,所差的不过是路途,可纵使千山万水,只要情谊在,又怎么隔得住。”   霍铁砚转头看向她,说道:“是啊,就像我和月儿,分开几年,心也始终在一处,我想着你,你心里也一直惦记着我。”   姜采月嘟嘴,翻了个白眼说道:“不要,我才不要你把我当他们一样,我要做你心里最惦记的那个。”   霍铁砚无奈,搂着她的肩膀说道:“你这丫头,他们是男,你是女,他们是兄弟,你是媳妇,怎么能比,在女子里,你当然是我最最惦记的那个,再没有第二,可是男子里,我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当然会觉得他们很重要,就像我你和翠香,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妺,两人好得像一个人,难道我也要嫉妒?”   姜采月抬眼看着他,说道:“真的?世上的女子里,你只惦记我一个人,再没有其他?”   霍铁砚抬手指天,说道:“当然,我这就给你发誓,我霍铁砚今生今世,眼里心里,只有你姜采月一个人,看也不会看其他女子一眼,若违此誓,叫我……”   说到这里,他的嘴突然被姜采月堵上了,姜采月恼火道:“不要乱说,随便说个话,怎么就变成发誓了,这才刚回来,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其他人也都跟着出来送屠启锋等人,这时还都站在门口没进去,看到姜采月和霍铁砚如此恩爱,孔氏和姜伯贵、姜盛喜开心,姜采莲和东子、周六红再加上石家兄弟、伙计等人羡慕。   这些人不好意思看下去,便要各回各处。   可是还没等众人迈开步子,却听旁边的街上有人叫道:“好啊,你个小贱人,铁子回来你就霸着他,不想让他见我们是不是?看今天我不让铁子休了你,他要是不休你,我就不认他这个侄子……”   众人转头看去,见竟然是霍鲁和梁艳秋出现在旁边。   姜采月的好心情立刻就没了,感觉好像是张嘴正笑着,突然钻进一只苍蝇,那恶心劲儿就别提了。   霍铁砚也愣了,他根本不知道霍鲁和梁艳秋也在鲁宁镇的事,还以为只要自己不回老家,便不会再见到这两个人,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出现,太猝不及防了。   他愣着的时候,霍鲁已经带梁艳秋来到近前,霍鲁对他说道:“铁子,我把艳秋带来跟你圆房了,你现在就休了这个小贱货,把你的家产都要回来,把她扫地出门,和艳秋过日子!”   霍铁砚的脸色也变了,十分阴沉,看了看眼前的霍鲁,又看了看梁艳秋,慢慢说道:“叔叔,你先等会儿,我还有个誓没发完,发完再和你说话。”   说完转头深情地注视姜采月,再次把手抬起,指着天空说道:“我霍铁砚向天发誓,这一生只喜欢姜采月一个女子,只娶她一人,只爱她一人,眼里心里永远只有她一个,不会多看第二个女人一眼,若违此誓,让我再也娶不到妻子,霍家先祖在天之灵不得安宁!”   这次姜采月没有阻止他,自己男人在为自己出头,若再阻止,岂不是天下第一大的大傻瓜。   霍铁砚说完眼底露出一丝轻笑,这才又把目光又转向霍鲁,明知故问道:“对了叔叔,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   霍鲁都快气吐血了,指着霍铁砚的鼻子说道:“你、你竟然用霍家的祖先发誓,还是、还是给这个贱货发誓,你这个不孝子!”   霍铁砚站在那里,十分好脾气地说道:“叔叔何必这么大火气,发誓不都是这么发么,不然怎么表示诚意,而且您也别再一个口一个贱货了,她是我的妻子、我儿子的母亲,是我们霍家实实在在的儿媳妇,你骂他就等于骂我们整个霍家,连叔叔你自己在内也受侮辱,所以还是不要这样了。”   他和霍鲁对话,看也不看旁边的梁艳秋一眼,真像他之前说的一样,完全无视是这个女人。   无论是之前发誓,还是现在的表现,梁艳秋都看在眼里。   看着那个自己曾经期待了好几年、本应该是自己丈夫的人,现在怀里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在自己的面前海誓山盟,说什么一生一世只对她一个人好,看也不会看别人一眼,梁艳秋的心里刀割一样难受,为什么这么好的男人不是自己的,却成为别人的丈夫,让自己日盼夜盼,盼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伤害。   她站在那里冰冷的目光打量着霍铁砚,打量着姜采月,姜采月也在同样看着她。   自从梁艳秋和霍鲁出现在五牛庄她就知道,这个女人肯定不好打发。一般的女人,知道自己等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跟自己完全没感情,作几场闹一闹,另寻生路去也就是了,可是这女人竟然能若无其事地再回来,继续和自己、和霍铁砚纠缠,就是绝对不能小看的。   霍鲁本以为,虽然姜采月嚣张,可是霍铁砚毕竟是自己的侄子,就算是自己没抚养过他一天,但只要他是自己的侄子,他就有义务对自己好,就应该听自己的,可是没想到一见面就受了这么一个下马威,这老家伙气得全身都在哆嗦,指着霍铁砚说道:“你、你是想气死我吗?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你、你是不是觉得你不是霍家的根儿,就不把霍家的祖宗放在眼里!”   霍铁砚诧异地看他,说道:“叔叔你怎么能这么说,不管我是不是霍家的根儿,现在我和我的儿子都姓着霍,我爹娘也埋在霍家的祖坟里,我们的祖宗,不说是姓霍又能说什么?” 第616章 月儿善良   霍鲁哆嗦得更厉害,举在霍铁砚面前的手抖成一团,愤怒地叫嚣:“霍铁砚,你、你敢忤逆我、忤逆祖宗,我、我要替你爹收拾你!”   说着举手朝霍铁砚便打。   姜采月担心霍铁砚犯傻任他打,抬手便来挡,可是霍铁砚的动作比她更快,伸手便把霍鲁的手抓住,说道:“叔叔,你要说是你想打我,或许还有说服力一点,但你要说替我父亲打我,你就不必伸这个手了,如果我父亲还在世,他对我现在的所做的一切只会高兴的,他和我娘对月儿这个媳妇也一定十分满意,绝对不会让我休她的,我想他还很想顺便告诉叔叔,我娶妻子,是为了以后过和美日子,而不用来让利用的!”   他的大手异常有力,要真用足了力气,可以轻易把霍鲁的胳膊折断,即便他没下那样的狠手,只是这样捏着,也把霍鲁疼得要命,龇牙咧嘴想要抽回胳膊。   梁艳秋在旁边见了连忙叫道:“砚哥不要,叔公毕竟是你的叔叔,你不能这样对他……”   霍铁砚冷冷一眼扫过去,说道:“什么?‘砚哥’?你凭什么这么叫我,这称呼只有月儿才能叫的,你既不是我妹妹也不是我的任何人,凭什么这样称呼我!”   梁艳秋又眼泛泪光,说道:“你要是不爱听,我不叫就是,毕竟我等了你三年,你情不情愿,也总算有些缘份,我叫你一声霍大哥总行吧。”   霍铁砚向旁侧了侧脸,说道:“我与你并不熟悉,我觉得还是叫我的霍铁砚比较好,称呼太过亲近,我怕别人误会。”   梁艳秋眼圈通红,嘴唇微微颤抖,强忍着泪水说道:“好,那我叫你霍将军总行了吧,霍将军,我想你或许还不知道,叔公的儿子死了,变卖房宅田产,我们才能来到这里找你,可是、可是妹妹她非但不留,还纵狗咬伤叔叔,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过得十分艰难!”   霍铁砚惊讶地看向姜采月,没想到还有这些事。   姜采月有点心虚,目光闪烁小声说道:“是、是他太能胡闹,趁我不在的时候去砸咱家的窗门,张少爷的女儿住在咱家被他吓到,我情急之下解开噜噜想吓一吓他,结果噜噜也被他吓得发狂,才……咬了他几口。”   “几口?!”   霍鲁经经梁艳秋提醒,顿时抓住理了,把袖子往起撸,指着身上的伤疤说道:“这是几口吗?你看这里几口吗?!我的肉不知被那狗啃掉多少!这个恶毒的女人就是想让狗把我活活咬死,当时是艳秋在场,艳秋要是不在,她肯定直接让狗把我咬死才算完!”   他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多,看得霍铁砚也怵目惊心,不过却没有责怪姜采月,霍鲁到底多能作他心里有数,父亲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都被他逼到从家乡出走,更何况对月儿,如果不是忍无可忍,妻子怎么可能会到纵狗咬他的地步。   想着他抓住姜采月的手,仍旧冷漠地说道:“看样子叔叔说的应该是真的,但是我觉得,月儿肯定也是无心的,我知道月儿心地善良,不是狠毒之人,还请叔叔原谅。”   霍鲁更呆了,自己被咬成这样,侄了竟然还说姜采月心地善良,若是心地善良的人都这样,那自己岂不是也心地善良了?他还有什么可嫌弃自己的?   偏偏霍铁砚说完,姜采月还在那里接茬儿,说道:“就是嘛,我早就说过我不是故意的,而且叔叔受伤我也很担心,立刻送你来医治,从那时到现在,一直供着叔叔银子花,我若存心想害叔叔,怎么会再救你。”   “你、你……”   霍鲁气得说不出话来,活了半辈子,还头一次遇到他对付不了的人。   梁艳秋看出霍铁砚铁了心护着姜采月,在霍鲁身边轻轻拉他,说道:“叔叔别吵了,毕竟霍将军已经和采月妹妹成了亲,有些事情,若是叔叔执意追究,也让霍将军为难,霍将军刚回来,叔叔便给他留个面子吧。”   霍鲁可不是容人的人,被她越劝火气越大,叫道:“留面子?我干什么要给他留面子!我是他叔叔,他有给我留面子吗?一心护着这个小贱货,他眼里我有这个叔叔么!”   梁艳秋一脸为难,使劲拽着他说道:“可是叔叔,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无依无靠,没有霍将军,我们活都活不下去,您若因为此事跟他吵翻了,不再理我们,以后我们生活都成问题,两手空空,您的身体这样子,我又是个女子家,难不成让我们流落街头讨饭去!”   霍鲁仍旧跳脚叫喊:“讨饭就讨饭,我就让人看看,堂堂的霍大将军不养他亲叔,让他叔在街头讨饭,我看别人怎样说他!”   霍铁砚被他搞得心头冒火,看着旁边的梁艳秋虽是劝,可是劝的话却让他无比别扭,好像在心头插了根刺,让他更加反感,说道:“叔叔你放心好了,既然堂弟已死,作为叔叔最后一个亲人,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叔叔流落街头,我会每月拿出足够叔叔生活的银子,供养叔叔,只是我供养叔叔应该,却没义务养一位与我无关的梁姑娘,所以还请梁姑娘尽快寻找出路,实在不行,我找人帮梁姑娘介绍亲事也可以,只请不要留在我家让人误会。”   霍鲁仍旧不依,叫道:“干什么不让她留,她是我找来的,我没赶她走你凭什么赶她走!”   霍铁砚板着脸说道:“叔叔留下她可以,但绝对不能以我的名义留,若再说她是我妻子之类,别怪我断与叔叔也断绝亲情!”   “你敢,你是要敢跟我断亲,我、我……”   霍鲁“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到底要怎样。   梁艳秋在旁边眼泪汪汪地劝道:“叔叔还是别与霍将军争了,实在不行,我当是丫鬟留下来还不行么,不是我脸皮厚,艳秋弱女子一个,孤身一人实在活不下去!” 第617章 殷勤   梁艳秋一会儿鼻涕一会儿泪,哭得十分凄惨,引得路人都过来围观,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霍铁砚多不是人,连自己的叔叔都不管。   霍铁砚见到因为他们,自己被人看猴戏一样围看十分窝火,绷脸说道:“这我就不管了,你是我叔叔找来的,他怎样安置你是他的事,总之你与我霍铁砚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拉着姜采月的手说道:“走,月儿,我们回家,爹总算回来,我们回村庆祝去。”   姜采月点头说道:“好,我们这就回家。”   说完和霍铁砚一起转身进了酒楼。   今天她对霍铁砚的表现很满意,愿本她还担心,霍铁砚死心眼,讲什么仁孝节义,受不了霍鲁和梁艳秋的道德绑架,被他们拿捏住,不想他竟然这样沉得住气。   见到他们进去,霍鲁和梁艳秋还想跟进去继续闹,可是酒楼的伙计对付他们已经有了经验,见姜采月和霍铁砚回去,便知道街上这两个肯定要跟着,便提前把门挡住,笑呵呵地对霍鲁说道:“行了,老爷子,你还是先回去吧,缺钱的话,稍后我们东家会让人给你送,你就早点回去歇着吧。”   伙计话说得客气,却从心眼里瞧不起,从前姜采月一个人的时候也就罢了,当侄媳妇的不待见叔公有可能,现在霍铁砚回来了,仍旧不给这老家伙好脸,可想而知,这老东西确实不是个好玩意,自己这些人别说对他客气,就是不客气也不会有人责怪。   梁艳秋看出伙计的蔑视之意,心底异常受伤,拉着霍鲁说道:“算了叔叔,我们还是走吧,这已经是我们能索取到最多的利益了,再吵下去把霍将军吵烦了,怕是连这些都得不到了。”   霍鲁憋气又窝火,一边转身向租住的地方走一边埋怨:“你可真够没用的,我朝他们要东西,你却一个劲拦着,没看霍铁砚都要把你赶走了么,你还做梦他能娶你呢,也不看看你那样,又干又老又丑,跟姜采月那小贱货能比么,还怪霍铁砚不要你,你也是不争气……”   梁艳秋被他骂得不吭声,下意识摸自己的脸,暗想是啊,自己十来年的时间就这么耗过去了,满腔的希望都成了空,可是怪谁呢?   再说鸿升酒楼里,姜伯贵不知道霍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见到姜采月和霍铁砚都那样对他有点过意不去,进到酒楼里之后对女儿和女婿说道:“月儿,铁子,你们咋能那样对你叔呢,就算他脾气不好,毕竟是当长辈的,你们也应该担待一点,这样多让人笑话……”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孔氏打断了,孔氏狠狠杵他一下说道:“你这死老头子,又当上老好人了,你知道那霍鲁是怎么回事,就给他说情,你是嫌铁子和月儿的日子过消停了吧!”   姜伯贵发愣,听到媳妇的话,感觉可能是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于是便不再说下去。   霍铁砚和姜伯贵相处三年多,是就知道岳父的脾气,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好人,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倒是看岳母和岳父相处的方式之后在心里庆幸,幸好月儿的脾气不完全像她娘,不然自己也要每天被杵来杵去的了,虽然她那小拳头对自己来说和挠痒痒差不多,可男人毕竟要点面子,不能被媳妇管到连话都不敢说。   就这样姜采月把酒楼交给周六红和东子,她和父亲母亲、哥哥还有霍铁砚,带着顺顺顺和寻儿一起回到五牛庄。   回村的路上,姜采月抱着寻儿挤在霍铁砚身边说道:“对了砚哥,柳翠香又怀孕了,怀的张少爷的孩子,只是张家不认她,张少爷也被赶出来了,他们现在都住在翠香家,两人已经公开了。”   张熙存陪姜采月到俞州去找大夫,霍铁砚认识他,说道:“怎么,翠香竟然和张熙存好了?这还真让人意外。”   姜采月说道:“是啊,真是让很多人都意外呢,不过我觉得倒也正常,他们除去家世有点差距之外,别处都挺般配的。”   姜伯贵和孔氏搂着顺顺也都坐在车厢里,姜盛喜在外面赶车,姜伯贵听到女儿的话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回到家里之后,几人才一下车,许春姑就从屋里迎出来,满脸都是笑容,乐呵呵地说道:“爹和铁子回来了,道上冷不冷,快进屋里,我早就把水给你们烧好了。”   她进姜家门的时候是姜家最穷的时候,姜伯贵已经出走,她根本没当面改过口,不过此时叫起却丝毫不别扭,简直比亲爹还亲。   见她如此殷勤,姜伯贵十分满意,点头说道:“好好,春儿挨累了。”   同时在心底狐疑,这儿媳妇不是挺好的么,干什么媳妇和女儿都不喜欢她,这两天一说起儿子和儿媳孔氏就叹气,说她把儿子给坑了,这么好的儿媳妇,怎么就坑到儿子了,估计是媳妇和女儿脾气不好,和儿媳妇处不来。   霍铁砚早就了解许春姑其人,突然见到她这样,霍铁砚也在奇怪,大舅嫂这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然对自己和岳父这么热情,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想着他看向姜采月,一脸疑惑的样子。   姜采月撇嘴朝他摇摇头,小声说道:“装的,现在心眼多了。”   她没敢大声说,怕被在那边拴马的姜盛喜听到难过。   霍铁砚了然,跟她一起进屋,来到东屋里坐下。   许春姑忙里忙外,舀水泡茶,又给几人都倒上,见姜盛喜进屋,又去帮他拿衣服又是扫鞋的,弄得顺顺都觉得不正常,站在门口傻呆呆地问:“娘,你又要管我爹要钱吗?”   许春姑瞪眼说道:“臭小子,你说啥呢!”   顺顺愣怔在眨着眼睛,说道:“你每次对我爹这么好,不都会管他要钱吗?”   许春姑气得要来打他,却被孔氏早早把顺顺扯进屋去,说道:“跟小孩子一样的干什么,小孩子哪有不乱说话的。” 第618章 心疼了?   许春姑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说道:“哪有嘛,我不是跟小孩子一般计较,是这孩子太气人了,你说我爹和铁子刚回来他就这么说,还不得让我爹和铁子误会。”   姜伯贵说道:“没事,都是自家人,误会什么误会,你该干啥干啥吧。”   许春姑乐得不行,应了一声说道:“哎,那我做饭去,爹你爱吃啥我给你做,现在咱家猪肉管够,都可好呢。”   “行行,你看着弄吧,我吃啥都行。”   他们说话的时候,霍铁砚又试着把寻儿接过去了,见他这次愣愣地看着自己没有哭,轻声哄着说道:“乖寻儿,你认识我吗,我是你爹,叫声爹来听听。”   寻儿从今天醒来开始,一直被姜采月抱着和霍铁砚在一起,看到娘跟他说话很亲近,他又很喜欢自己的样子,虽然觉得大胡子挺可怕,可也勉勉强强叫了一声:“爹。”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就把霍铁砚给乐坏了,抱着寻儿开心大笑:“哈哈,好儿子,乖儿子,我儿子叫我‘爹’了!”   孔氏在那边看着也忍不住笑,说道:“看乐得那样,跟你爹当初被喜子叫爹时候一样。”   霍铁砚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头一次么,想寻儿好几年了,总算见着了,昨天还给我哭一场,现在总算听到他叫这声‘爹’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孔氏叹气道:“唉,可不是怎么的,为了你爹,你可没少受罪,当初月儿还不告诉我,我真以为你丢下月儿跑了呢,给我气的呀,要是知道你去找你爹,我哪能背后骂你啊……”   霍铁砚憨笑道:“呵呵,没事的娘,我早应知道你走了你肯定骂,你是我娘,骂几句又能咋的。”   他和姜采月成亲的婚礼是姜采月一个人办的,他也没正式改过口,不过现在叫着也挺顺口的。   他们进屋说了没几句话,姜仲贵和姜叔贵便来了。   这两人进屋看到姜仲贵果然回来了,搂住姜仲贵抱头痛哭,道:“哥呀,大哥,你这些年跑哪儿去了,可把我们想坏了,我们还以为你真死了……”   姜盛喜坐一边跟着感动,可是姜采月和孔氏却瞅着生气,哥回来了你们哭得惊天动地的,你哥不在家的时候,你们照顾过你嫂子和侄子侄女么,要不是这两年家里过得好了,恐怕你们的这亲要断一辈子呢。   他们还在一起哭着,柳老忠便又过来了,看到姜伯贵回来也十分感慨,询问他这些年的去向。   不管是对他还是两个弟弟,姜伯贵就干脆说自己当年是去当兵了,不然直接说当土匪又回来的,影响还是不好。   随着这几个人来,村里好多从前和姜仲贵熟悉的人都来看热闹,没多久的工夫,姜家的屋子被挤得满满当当。   姜采月见实在没地方呆,跟孔氏说了一声,便和霍铁砚抱着寻儿,带着顺顺出回自己家去了。   离家这些年,在外面出生入死,每到恶战之后,或者饥寒交迫之时,霍铁砚便会想到自家的小院儿,和家里等着自己的妻儿,现在终于回来了。   看着自己和姜采月盖起来的小院被姜采月收拾得整整齐齐,院角的的噜噜都已经不认识自己,在那里汪汪叫,霍铁砚感慨万千,抱着寻儿搂着姜采月说道:“回来了,终于又回来的了,走的时候真不敢想,还能有命回来,而且是好手好脚的回来。”   姜采月又拦着不让他说,道:“又胡说,你那么大本事,怎么可能出事,我知道你做事心里都有谱,不然不会轻易冒险的。”   霍铁砚不想她再难受,摇头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以后就能在家守着你和寻儿,好好过日子了。”   四人进到屋里,霍铁砚把寻儿往在地上,让他和顺顺一起跑着玩,眼睛还是盯着寻儿舍不得离开,跟姜采月说道:“对了月儿,我从前就说,想把我爹娘的坟移到这边来,刚好现在我叔叔也过来了,我们便去把坟迁过来好不好?”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当然可以,只是你打算只迁你爹娘的,还是要把霍家的祖坟都迁过来?”   霍铁砚想了想说道:“按说应该都迁过来,可是霍家那边已经五六代人了,几十座坟,都迁过来不太可能,而且、而且你也知道,毕竟不算是我家真正的祖宗,所以……我隔些年过去看看就是了。”   姜采月当然也不想把霍家那些祖坟迁过来,不迁来霍鲁就觉得根在那边,没准哪天呆不下去,还能再回去,要真迁来,那可真没有摆脱他的希望了。   想着点头说道:“嗯,那就只迁你爹娘的好了,现在寻儿大一些了,正好我们可以带他一起过去,让他跟着接爷爷奶奶来这边。”   霍铁砚搂着她微笑,说道:“嗯,好啊,爹娘若是泉下有知,看到孙子这么活泼可爱,肯定会高兴的。”   这时门外脚步声响,柳翠香和张熙存又来了,还没等月去开门,这两人已经开门进到屋里,见到霍铁砚果然在,柳翠香惊喜地说道:“霍大哥可算回来了,月儿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几年,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张熙存也道:“是啊,昨天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今天突然就说回来了,我和翠香都不敢相信呢。”   姜采月和霍铁砚都站起身来,姜采月让两人到屋里坐,霍铁砚爽朗地笑着说道:“哈哈,你们没想到,我也没想到,张少爷竟然和翠香在一起,你们现在都一家三口了,真让人意外。”   张熙存和柳翠香进到屋里,柳翠香和姜采月坐到炕边,张熙存和霍铁砚坐在凳子上说话。   姜采月小声问柳翠香:“怎么样,最近身子好些了没?还那么吐吗?”   柳翠香更小的声音说道:“好一些了,不吃油腻就没事,熙存每天都陪着我,只吃清粥和小咸菜,把他都饿瘦了。”   姜采月看她甜蜜的样子打趣道:“怎么,心疼了?心疼就给人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就能补回他掉的肉了!” 第619章 到底要谁   柳翠香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娇嗔道:“讨厌,又拿我开玩笑,你别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霍大哥回来了,你还不立刻给人家再生一个。”   姜采月偷眼看向那边,见霍铁砚和张熙存说话,没留意自己和柳翠香,小声说道:“我才没有呢,不打算那么早就再生,等寻儿大一些,能帮我照顾妹妹的。”   柳翠香斜眼道:“你说得那么定准,你怎么就知道,再生一定是女儿,没准接连生十个八个儿子呢。”   姜采月气道:“去你的,故意给我找别扭是不是,我非要再生个女儿不可,男孩子粗心,娶了媳妇忘了娘,不生个女儿,到老了指谁庝我,那像你,没进门儿就有语儿了,自己生男生女都一样。”   柳翠香小声叹气,道:“唉,我倒希望是个男孩儿,如果是男孩儿,他家里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能不认我吧。”   姜采月知道她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只是被逼得没办法,便小声说道:“希望吧,如果老天爷成全你,会让你如愿的。”   四人说了一会儿话,姜盛喜又来了,进门见柳翠香和张熙存都在,说道:“正好你们也在,走吧,都到我家去吃饭,柳叔也在呢。”   柳翠香有些犹豫,不知道姜家什么情况,去了合不合适。   姜采月奇怪道:“怎么这么快做好了?”   姜盛喜道:“你们刚走二婶和三婶和大舅妈就都来了,她们帮忙一起做的。”   姜采月听了对柳翠香和张熙存说道:“都是自家人,没事的,走吧,一起去热闹热闹,我爹之前还说,都不知道你长成什么样了呢。”   那边的霍铁砚也邀请张熙存:“走,张少爷,到我丈人家去吃酒。”   张熙存是个爱热闹的人,点头说道:“走吧,那就去看看姜大叔,上次在青山口,姜大叔对我特别照顾,两年多没见,都有点想他了。”   姜采月心中暗想,想不想他的,万一有一天你知道我爹就是当年绑架你爹的那伙土匪之一,你别翻脸就行。   几人起身,带上寻儿和顺顺两个孩子出了姜采月家,又到后院去把孔继德扶上,姜盛喜又到后院去把孔继富也找来,一起回到姜家,   姜伯贵这一回来,家里人全都聚上来,在一起热热闹闹,许春姑也笑脸相迎,竟然好像从前相处得多融洽似的。   人多聚在一起吃完又喝茶,直到晚上东子和姜采莲回来人还没散,这夫妻俩又在姜家坐了一会儿,然后姜采月和霍铁砚抱着寻儿,东子和姜采莲扶着孔继德和张氏,两家人一起回了村东,其他人便也都散去。   回到村东的家里,这才真正静下来。   霍铁砚和姜采月一起里里外外地烧着屋子。   寻儿这小家伙也终于完全不怕霍铁砚了,而且似乎也知道,爹回到家里来意味着什么,乐得屋里屋外地跑,跑到霍铁砚身后便狠狠扑到他背上,搂着脖子叫爹,小脸蛋儿还往他大胡子上贴,亲热得不得了。   霍铁砚搂着妻子背着儿子,感觉前所未有的幸福.   霍铁砚和姜伯贵回到家,姜家人对这个新年也特别期待,张罗得格外有劲儿,孔氏走一步都要让姜伯贵陪着,一直过了几好天,还感觉像做梦似的,生怕哪天梦醒了,姜伯贵就又不见了,所以整天揪着他不放。   姜家人高兴,也有人不高兴的,姜采月家和潘景玉家只隔了几个门,来回从门前路过,偶尔可以见到,每次见到潘景玉,这家伙都用一种阴鸷又畏惧的眼神看霍铁砚和姜采月,那样子想恨不敢恨,不想恨又实在恨得牙疼。   姜采月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隐约有点担心,这家伙和自己斗,败了一次又一次,这次他远房叔叔了县令,估计他以为要翻身了,结果他叔还被霍铁砚和屠启锋给一通揍,估计已经传遍全县了,眼自己仇人不倒,还越来越强,换谁也会恨得牙根疼。   潘景玉恨成这样,再胆小懦弱的人,也没准会做出格的事情,所以以后还是要多提防他。   转眼便到腊月二十八了,忙来忙去,竟然把烀酱的茬儿给忘了,这天早上姜采月本来是到孔氏这里帮她蒸年糕的,蒸到一半儿的时候孔氏却突然想起这茬儿,惊讶地说道:“哎呀月儿,糟了,酱没烀呢,这都要过年了!”   虽然现在日子过得好,夏天的时候也有的是吃的,可是吃酱成为一种习惯,实在离不开这东西。   姜采月听完也愣了,说道:“哎呀,可不是怎的,竟然把这事忘了,可是现在锅都占上了,也不能在你家烀了,这样吧,我拿家去,在我家烀,我家的灶多。”   孔氏说道:“行行,我给你找豆子去,你拿去烀吧,明天把我酱块子给我拿来就行。”   说完到下屋去把豆子拿回来。   霍铁砚坐在屋跟姜伯贵说话,听到母女俩对话出来说道:“月儿,你接着跟娘蒸年糕吧,我回家去烀酱。”   孔氏说道:“你个大男人,会干这活么。”   霍铁砚说道:“没事,就是洗洗下锅,加水煮熟就行么,等我弄完这些,让月儿回去看看就就行了。”   姜采月见孔氏要准备的东西太多,许春姑又跑回许家去了,说道:“那也行,砚哥弄吧,等会我回家去瞅。”   霍铁砚拿着豆子便要出门。   可是出屋门刚走了几步,却见村西进来两辆马车,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马车,连车夫穿的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   霍铁砚出来的时候,这马车正好停在姜家和柳家的门口,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对车里的人说道:“老爷,到了,这就是那个柳翠香家。”   霍铁砚听到他们的对话放慢脚步看着,只见一个五十来岁员外打扮的人从车里出来,一边下车一边骂道:“这个逆子,为了一个乡下女子,竟然连家都不要了,我说让他滚他就滚,快过年都不回来,今天我倒要看看,他是要这女子还是要我这个爹!” 第620章 与她了断   霍铁砚听到这里顿觉不妙,提着豆子转身回来。   孔氏和姜采月还在厨房忙着,见他回来奇怪地问道:“咦,你怎么又回来了?”   霍铁砚说道:“娘,月儿,翠香和张熙存要有麻烦,我看好像张老爷带人来了,估计是想把张熙存抓回去。”   姜采月听了沾着两手面站起来,说道:“糟了糟了,我就知道张家不会轻易消停,结果真来了,快去看看,真是张老爷来,翠香和张熙存肯定应付不了。”   孔氏也惊慌道:“哎呀妈呀,张老爷都来了,这下真要出大事儿,你们说他能不能把翠香的孩子打掉啊!”   姜采月道:“有钱人的心思没准,他要是真那么讨厌翠香的话,真说不定干出什么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洗手,说道:“走砚哥,咱们去看看,别想真出什么事。”   说完他和霍铁砚先出去了。   孔氏一边洗手一边招呼屋里的姜伯贵:“大贵快点,咱们也去看看。”   姜伯贵坐在屋里抱着寻儿说道:“你们去吧,我看孩子。”   孔氏习惯了让他跟着,离他稍远一点就心里没底,急躁地说道:“非得你看什么,让顺顺和他玩儿就行了,快点走。”   姜伯贵仍旧不愿意,说道:“你去就去呗,干什么一定得拽着我,我现不想去还不行么。”   孔氏火了,进到屋里说道:“你怎么回事,不就是去个翠香家么,前院后院的,又不是不认识,你吱扭个什么,别弄得像见不得人似的不行!”   姜伯贵无奈,只好把寻儿放在炕上,让顺顺跟他玩儿,起身披了棉袄跟孔氏也向前院走来。   再说柳家院里,张熙存和柳翠香也在屋子里收拾年货,听到外面的马车声,两人还以为是到姜采月家买猪肉的,结果听了一会儿,发现人好像进了自家院子。   张熙存顿时心里没底了,他隐约感觉,爹娘应该不会让自己这样在柳家呆下去,爹生气的时候说不要自己这个儿子,可是他就一个儿子,不要自己要谁,所以根本不可能不管自己。   想着他连忙把东西推到一边,说道:“翠香,你快躲躲,我去看看是不是我爹来了,要是他来了,你千万别出屋,不管他把我怎么样,你都别出来,不然没准会伤到你。”   柳翠香被吓坏了,说道:“你爹来了?那他会不会打你?他要是把你硬绑回家怎么办?”   张熙存说道:“没事,你放心好了,就算我真被他硬帮回去,你也安心在家养胎,我总会想办法跑出来的,我是他亲儿子,他总不会把我弄死。”   柳翠香吓得要哭,道:“可是熙存,我不想离开你,我怕你受罪……”   说着话人已经走到门前,张熙存听出管家和张禄庭的说话声,他连忙扑到外屋门前,推开门挡在门口,朝外面叫道:“爹,你来了。”   这时柳老忠也从里屋出来,他听到刚才张熙存和柳翠香的对话,生怕女儿被伤到,守在柳翠香身边,拽着不让她过去。   张禄庭在家生了一个来月的气,明知道儿子去了五牛庄,可却拗着不肯让人找,就连妻子派管家过来也被他骂了一通,说张熙存有本事就不回去。   结果没想到,儿子还真不回去了,眼看要过年都不回家,他终于坐不住了,亲自带来找来。   只是这一来,他的火气更大了。他本不想把事情闹大,希望儿子能体谅自己的一片苦心,主动回来跟他认错,却没想到张熙存根本没有悔改之心,他真是失望到极点,这次来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教儿子和那个女子不可。   到了门口,见到儿子突然冲出来,他便站在那里不动了,指着张熙存怒道:“你个逆子,你还知道我是你爹?!我问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回家,你娘想你想得以泪洗面,你都不回去见她,你是不是真不打算认我们这爹娘了!”   张熙存堵在门口说道:“爹,孩儿怎么会不想你们,只是我也要陪翠香,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尽做丈夫的责任,等她生完了,我就带她和孩子回去看你们。”   “呸!生什么生,这个不要脸的女子,无媒无妁,便私下里与你苟合,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我们张家是不会要她的,你还是死了这门心思,让她立刻把孩子打掉,赔偿她一笔银子,从此以后与她一刀两断!”   张熙存听了噗通一声便跪在门口,说道:“爹,你不能这样,翠香她是个好姑娘,不是你说的那种女子,我与她两情相悦,她才会怀上我的孩子,她的孩子就是您的孙子,您不能让她打掉!”   “谁说她的孩子是我的孙子,我的孙子应该由正经女子来生,她这样的人不配!里面那个便是她吧,你给我让开,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高的手段,竟然把你骗到神魂颠倒!”   张熙存哪敢让他见柳翠香,跪在门口堵着不动。   屋里的柳老忠吓到不行,一个劲儿往里屋拽柳翠香,可是柳翠香不放心张熙存,又说什么也不进去,柳老忠怕伤到她的胎气,还不敢硬拽。   张禄庭见儿子堵门不让进,对管家说道:“去,把这个逆子给我拖开,把那女子拉出来我看!”   管家硬着头皮带家丁过来,先是劝道:“少爷,你还是听老爷的让开吧。”   张熙存说死不让,管家只好让家丁动手,可是张熙存却死扳着门框不出来。   这里正争执着,姜采月和霍铁砚赶来了。   见门口叫成一片,姜采月大声叫道:“住手,张老爷你不能这样!”   张禄庭回头见到是她,冷声说道:“姜姑娘,你来得正好,你不来我还想去问你呢,我本是让你给这姓柳的丫头传信,让她跟我存儿断绝关系,你不传信也就罢了,竟然还在暗地里撺掇我儿子,让他跑到姓柳的这里来,老夫自问也不曾招惹你,你竟然给我使绊子!” 第621章 恩人   姜采月道:“张老爷,这怎么能说是我给你使绊子,成全一对有情人,到什么时候都是行善积德的好事,怎么能说我使坏。”   张禄庭冷笑:“有情人?有情也要分什么人怎么什么人有情,与不该有情的人有情,那便是孽情,成全一段孽情就是作孽,一点也不积德!”   姜采月气道:“张老爷怎么这样说话,张少爷与翠香有情怎么就是孽情了,一个无妻一个无夫,都是青春年少,不违天理不悖人伦,怎么在张老爷嘴里就成作孽了!”   张禄庭上次已经领教过姜采月的嘴茬子,不愿再与她纠缠下去,说道:“我知道你与这女子交好,我不与你争辩。”   说完转头催促管家和家丁:“你们快点,先把这逆子给我弄到车上去,容我去看看那女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管家无奈,只好和家丁一起动手,硬把张熙存从门口拖开。   霍铁砚看着有气,吼道:“你们这是作什么,实在太不讲理了,看来真该好好教训你们一通,当爹也没有这么强人所难的!”   说着便要冲上去。   姜采月怕他真把张禄庭给打了,让张熙存为难,连忙把他拖住,叫道:“砚哥你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   听到竟然有人想打自己,张禄庭诧异地转回头,看着霍铁砚还以为是哪个乡下的愣头小子。   张熙存被家丁拽着在一旁叫道:“爹,他就是那位霍铁砚霍将军,他和他的夫人与翠香的关系很好,他们都支持我和翠香在一起,你为什么一定要拦着,说什么门当户对,翠香有这样的朋友,难道就不算她的家世么,冲着他们,你也应该答应我们的婚事啊!”   张禄庭微烛惊讶,问道:“阁下就是那位把新上任县令给打了的霍铁砚霍将军?”   霍铁砚见他蛮不讲理,一定要拆散翠香和张熙存十分恼火,对他没有好脸色,冷声说道:“就是我的,那天我打得县令,今天就打得你,你要是再对柳翠香与张熙存的婚事横加阻挠,小心我真对你动手!”   张禄庭虽然十分看重霍铁砚的身份,可却也不愿轻易受人威胁,见他这样说把胸脯一挺,说道:“霍将军,虽然老夫久仰你的大名,对你十分敬佩,但你也不能干涉老夫的家事吧,我家娶不娶哪个女子是我张家的事,你既不是我张家人,也不是官府,似乎没有权利插言!”   “你这个老顽固……”   霍铁砚气得又攥拳,真想给这个张员外几下,可还是被姜采月拉住。   这时屋里的柳翠香终于挣开柳老忠出来,到门外便给张禄庭跪下了,哀求道:“张老爷,我就是你说的不守妇道的柳翠香,虽然你看不起我,但我还是厚着脸皮来求你,求你让我和熙存在一起,我知道你担心我看中张家的钱,图谋张家的财产,我想告诉你,并不是这样的,我是真心喜欢熙存,只想和他这个人长伴一生,如果张老爷担心你的家产,我可以给你立字据,我和熙存在一起之后,不会花张家一文银子,我生的孩子,也不继承张家一亩田、一间房,只要张老爷答应让我和熙存在一起就可以!”   可是张禄庭却仍旧不信,怒斥道:“你这女子少跟我使伎俩,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嘴里说得好听,心里指不定打的什么算盘!”   张熙存在那边叫道:“爹,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看待翠香,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温柔善良,真心待我好,对语儿也像亲生的一样,这们的女子你不让我娶,难不成还要再给我娶一个吴小姐那样的,每天在家里哭哭啼啼,让我看到就头疼的女子?你到底是想给我娶妻,还是想给我找一辈子不痛快?要真是那样,那个家我回不回还有什么用?”   张禄庭气得过来便给他一个耳光,指着他叫道:“你这个孽障!亏我养你二十年,你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说出这种话来,我呕心沥血的积攒家业,差不点连一条命都赔上,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留给你么,你竟然要不要那个家没用,如此大逆不道,你还是不是人!”   张熙存也给他跪下了,哭道:“爹,儿子不是不懂孝道,不知爹娘苦心,可是你们既然口口声声为我好,那便该让我与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让我按我的心意活着才是,不然又怎么谈得上为我好!”   那边的柳翠香也求:“是啊张老爷,我向天发誓,我喜欢熙存,没有任何企图,真的只是喜欢他,我保证会安安份份,按你们意思做事,你们让我怎样我便怎样,只求你们让我和在熙存在一起。”   她和张熙存苦苦哀求,姜采月和霍铁砚都看不下去了,可是张禄庭却还是不心软,绷着脸站在那里说道:“你们不用求了,这是没有可能的,现在说得天好地好,一切都按我们要求的做,可是我和存儿的娘又不能永远不死,等到我们死的那一天,张家岂不还是要落到你的手里!今天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你打掉孩子和熙存断绝关系,不然我便把你拉到官府,告你个不贞之罪……”   他的话不只柳翠香和张熙存受不了,姜采月和霍铁砚也忍不了了,姜采月松开拽着霍铁砚的手,说道:“砚哥,我看这老头子是无药可救了,真该教训教训他!”   她的话间没落,听到身后的房角处传来父亲的声音,说道:“张员外,你又何苦这么逼他们,翠香真是个很好的孩子,你便让张少爷娶了她又何妨……”   正要过去的把张熙存救出来的霍铁砚便停下脚步,转头向墙角看去。   院里门前的其他人也都同时转头向这边看来,包括怒气冲天的张禄庭。   别人看到姜伯贵和孔氏都没什么奇怪的,他们和柳家交好,柳家有事当然会过来,可是张禄庭看到姜伯贵后眼睛却瞪得老大,惊讶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几步走到姜伯贵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说道:“恩人!你怎么在这里?!” 第622章 说起来丢人   张禄庭突然的举动把所有人都吓傻了,包括他面前的姜伯贵。   姜伯贵吓得手足无措,连忙往起扶他,说道:“张老爷,张老爷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我担不起啊!”   他越是扶张禄庭却越不起来,跪在地上说道:“恩人啊,都已经五年了,我回来之后时时刻刻想着恩人,担心你放我回来的事被那些人发现,害了恩人性命,我想要去打听恩人的下落还不敢,后来官府派兵去,说是那群土匪已经走了,我更为恩人担心,不知今生还能不能再见到恩人,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不想今日能在此相见,真是老天爷开眼,圆了我这份心愿!”   姜伯贵急得直冒汗,说道:“哎呀张老爷,那不过是顺手的事,你别放在心上,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你这样实在让我下不来台啊!”   张禄庭这才想起,这里确实好多人呢,只好从地上站起,手却紧紧拉着姜伯贵不放,说道:“恩人,不管怎么说,你得给我这个机会报恩,走,你这就跟我去我家,让我好好款待你!”   姜伯贵说道:“张老爷,还是先别去你家了,去我家好了,我家就在后院,几步路就到,咱们到我家去说话怎么样?”   “后院?”   张禄庭转头看了看柳家的院子,回过头来说道:“恩人怎么住在这里?你、你现在不与那伙土匪在一起了?”   姜伯贵叹气道:“唉,说来话长,若不是有苦衷,谁也不会到山里去当土匪,这不是么,我家姑爷帮我,总算从那土匪窝里平安出来了。”   张禄庭见他抬手指向霍铁砚,惊讶地说道:“怎么,你说霍将军是你的姑爷?那这个姜姑娘就是你的女儿喽?”   姜伯贵开心道:“是啊是啊,这就是我家闺女,当年最早找到我的,还是她和我家姑爷呢。”   这时姜采月也把柳翠香从地上扶起,霍铁砚把张熙存拽起来,四人来到姜伯贵和张禄庭、孔氏面前,姜采月问道:“爹,这是怎么回事,你和张老爷认识?”   她心里点猜测,可却不敢确定,所以还是问出来。   孔氏也也看呆了,站在姜伯贵身边嘴张得老大,呆呆地问道:“是啊大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边屋门口,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的柳老忠也看过来。   之前看到女儿跪地求张禄庭,柳老忠说不出的心疼,感觉女儿实在太不容易了,之前被自己给嫁错了人,现在她自己选了一个称心的,人家爹还不同意,都怪自己没本事,没眼光,把女儿害到这地步。   正看着却突然出现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柳老忠也看傻了,搞不明白那趾高气昂的张老爷,怎么突然就跪到姜伯贵面前去了,便在这边细听着,不好意思到近前。   姜伯贵见所人有都问,便站在冷风里说道:“唉,别提了,说起来丢人,这还是当初在山里时的事呢,玉华得病的那年,我们那一伙人又跑到耽阳县来找肥羊,我们大当家的就盯上张老爷了,前前后后,计划了一年来的,才把张老爷的行踪摸透,趁他去田庄的时候把他给绑了……”   听到他到这里,姜采月转头看向霍铁砚,暗想当时自己和霍铁砚便没猜错,张禄庭确实是被那伙人给绑的。   霍铁砚见她看向自己,朝她点了点头,伸手把姜采月搂进怀里,生怕她冻到。   那边的姜伯贵还在继续说:“张老爷绑来之后我们轮流看着,我们都知道,大当家的根本没想让张老爷活着离开,他是想要完钱后就撕票,然后我们带着银子再转向别处,我看张老爷太可怜,又想着毕竟是同乡,杀了他太作孽,要是有一天被查出来,我这一家子都得受连累,张家人只不会放过土匪,恐怕边我家人都生活不好,于是我找了一天夜里给看守送了点酒,趁他们喝醉,偷偷把张老爷放了,为了这事,那两个醉酒的差点被大当家的给杀了。”   张禄庭也接着说道:“可不是么,我当时也知道,不管我家里给不给银子,我的命都要保不住,我真以为肯定要死在土匪窝里了,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放我走,我当时那么求,恩人都没留下名字,我直到在都不知道恩人姓什么,不然早就派人打听了。”   姜伯贵说道:“说句实话,我就是怕你打听才没敢告诉你,心里真是不托底,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析人,万一知道了我的名字,找不到我在哪儿,再找到我家去,让官府抓了我的家人,岂不是把我一家子都害了!”   张禄庭抓着他的手说道:“怎么会呢,恩人你真是错看我了,我姓张的再狼心狗肺,也不能干那事,要杀我的人我不去报仇,却报复害我的人,那我还是人么!”   孔氏见这两人说起来没完,自己出来还没戴帽子,冷风嗖嗖的,冻得耳朵要掉一样,催促姜伯贵道:“好了大贵,别和张老爷在这儿说话了,是到咱家还是进翠香家屋里,暖暖和和的慢慢说还不行。”   姜伯贵点头,问张禄庭道:“行行,走吧,张老爷看到哪里好?”   张禄庭不愿意进柳家屋,说道:“去恩人家,到恩人家说话去。”   说完却转头对张熙存说道:“逆子我告诉你,别以为我离开你就能带着她逃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要是敢带她走,我就把柳家房子拆了!”   张熙存见到事情出现转折,父亲对姜伯贵那样恭敬,他感觉又有希望了,哪会冒着惹火父亲的危险带柳翠香逃跑,惶恐地对他说道:“父亲去吧,我不逃就是,肯定不逃。”   张禄庭这才跟姜伯贵、孔氏一起向姜家走去。   姜采月和霍铁砚没立刻出去,对柳翠香和张熙存说道:“翠香,熙存,你们不要担心,我爹会给你们求情的,一会看看情况再说,你们先回屋等着,有消息我过来告诉你们。”   霍铁砚也道:“没事,还有我呢,如果我岳父劝不了,你爹还来硬的,我帮你们,说什么也不让张老爷把你们拆开就是。” 第623章 夫妻贵同心   张熙存带着柳翠香向两人道谢,道:“采月,霍将军,谢谢你们了,也谢谢姜大叔,你们悄悄跟他说,让他无论如何也劝动我父亲,只要我父亲点了头,我们的事情就好办了。”   姜采月道:“我们会尽量劝的,你们两个安心,快点进屋吧,刚才翠香在地上跪了半天,别想冻坏了。”   张熙存最担心柳翠香的身孕,连忙带柳翠香回屋去了。   门口的柳老忠把两人让进屋里,默默把门关上,心情十分抑郁。   姜采月和霍铁砚回到后院,见姜伯贵和张禄庭坐在那里说话,孔氏把锅里蒸好的年糕起出来,正准备饭菜招待客人,姜采月便她一起忙活起来。   霍铁砚怕寻儿和顺顺闹到客人失礼,到屋里把两个孩子带上,又拿了豆子,带寻儿和顺顺回家烀酱去了。   姜采月一边做饭一边留意着屋里的谈话,别的她不关心,但是翠香和张熙存的事她却不能不关心。   坐在姜家的炕沿上,张禄庭还在不停地感谢姜伯贵,那次被绑架,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恐怖的噩梦,回来之后,吓得好几个月不敢出屋,要不是遇到好心的姜伯贵,他不只要家财散尽,性命都要不保,哪里还有现在的他。   要说当年姜伯贵放他,也多半是为自家妻儿着想,没想到他会这样放在心上,被他谢得不好意思,一个劲谦让,说道:“张老爷,其实我也不用你谢不谢的,我现在就挺好,要是你真想谢我,那就给我个面子,别拦着翠香和你家少爷的事了,翠香那孩子人好,是我看着打小长大的,肯定错不了,绝对不是贪钱使心眼子的人,你放心就是了。”   张禄庭连忙说道:“别别,恩人可别叫我老爷,别这么叫行,恩人这么叫我担不起,咱们兄弟相称就是,那个……至于我家存儿的婚事,恩人你是不了解,家里女人多了,什么事都有,就像我出事那会儿,家里的两房小妾都有各自的想法,只有存儿娘真心想救我,幸亏那两房没有男丁,不然真作起事了,所以我想了,存儿这里,只让他娶一房就够了,省得以后心烦。”   姜伯贵说道:“好正好,翠香心实,除去干活,别的什么事都不多想,踏踏实实的多好。”   张禄庭叹气道:“可是我家娶的儿媳妇,一点心眼儿都没有也不行啊,就算不管外边的事,家里一奴仆管家一大群,总得摆弄明白,也不能事事都指着存儿,娶个大户家的女儿,不说别的,单是出身也震得住这些人,从小在娘家学会怎么使人了,可是这山沟里的孩子,就算不理门当户对这说法,单是持家上也差着一层。”   姜伯贵坐在那里不出声,他出身低微,在有钱人面前有一种自小养成的自卑,也从骨子里往外觉得,穷人家的女儿,肯定配不上有钱人的儿子,嫁了肯定是高攀,到人家也被瞧不起。   姜采月在外屋听着,手里捏着剥到一半儿的葱便进屋了,说道:“张老爷,容我插一句嘴,你这样说未免偏颇了,我觉得山沟里的孩子才是真正见过世面的,我们村里的女孩子,从小便可以到处走,随意和人接触,见过的人和事多了,像我和翠香这样的,走南闯北哪里不敢去,可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活到出嫁,最多也就是和身边的丫鬟打打闹闹,她们又见过多少人情世故,说起与人交往,恐怕还不如我们吧,张老你之前娶过一房儿媳妇,感觉如何,心里应该有数。”   “呃……”   张禄庭有点接不上来话,柳翠香到底什么样他不了解,但若是把吴小姐跟姜采月比,哪真是三个绑一起都不如一个姜采月,自己那个儿媳妇,到自家之后,除了哭就是哭,自己妻子天天为了劝她头疼,就更别说儿子,只是那毕竟是县令的女儿,儿媳妇做不了什么,和她爹还可以来往。   “呵呵姜姑娘不同一般女子,插个言没什么,而且你说得确实也有道理,只是……就算是使唤下人那柳家丫头能使得来,可是没有学过礼仪,待人接物肯定会出差错,被人笑话,岂不让存儿难堪。”   “这倒是,我们这些粗野惯了的女子,确实不懂那么些规矩,可是不会的东西又不是不能学,大不了到家之后多教教她便是,张少爷对翠香那样用心,他也可以时时指点,相信日子久了总能学会,但若只差这些,张老爷就把翠香拒之门外,让张少爷伤心不说,再娶下一个不了解,不知道性格是否真和媒人说的一样贤淑善良,是的话算捡到,若不是的话,那么张少爷后半辈子要过什么日子,张老爷应该清楚,相比之下,您觉得是认了眼下淳朴仁厚的柳翠香好,还是打个赌,闭眼睛给张少爷找个所谓门当户对、没有感情的女子好?”   张禄庭坐在那里不出声,对姜采月的话无可反驳,可是又不认可柳翠香。   姜采月却不肯罢休,说道:“张老爷,或许你还在纠结翠香的出身,可是你们男人不是有那句话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的虽是男人,可女人也一样,翠香从前是潘家的受气小媳妇,但是这两年我们一起做生意,她凭自己的本事也积攒下银子,你把张少爷赶出门,人家两人不急不躁,两人也有能力过好日子,这便是翠香的本事,试问张老爷,这一点你所谓的门当户对的女子是否能作到?说句难听的话,万一哪天张少他落难,翠香能陪他再兴家业,别的女子可能做到?”   张禄庭终于点头,说道:“你说得或许也有理,人这一世,三穷三富过到老,谁也不保一世太平,难免有个马高蹬短,夫妻两个,还是能相互扶持才最重要。”   姜采月面现喜色,看一眼旁边同样高兴的父亲,问道:“那张老爷的意思是同意他们在一起了?!” 第624章 是不是骗你   张禄庭又沉吟了半天,说道:“既然你们父女俩都说那姑娘人品好,不管是冲姜老哥还是冲霍将军,我都不能再硬拦着……”   姜采月父女两个面现笑容,以为这就成了,可是张禄庭又接着说道:“只是就这样让她进我家的门,我也确实有点不甘心,所以呢……我最多也只能答应你们,不再阻止他们在一起,他们两个若真能相濡以沫,恩恩爱爱地过下去,或许我们也有接纳柳丫头的一天,但若我家存儿受不了这贫贱之苦跑回家去,那么也别怪我们无情,柳家丫头闹个人财两空,人老珠黄嫁不出去,只能说她是自找的了。”   姜伯贵坐在那边发愣,心想这张禄庭也够狠心的,这意思和之前也没差太多,还是说张熙存,要翠香就别要家,要想回家就别带翠香,做出的让步也就是不再逼他们了,这和不认柳翠香根本没区别。   姜采月却听出张禄庭的话外之音,其实这老头是想考验一下张熙存和柳翠香的感情,如果这两人确实能过得长久,翠香安守本份,不对张家的家财想妄念,等到若干年之后,张禄庭会让他们都回去,但是在他没有确定,儿子是不是心血来潮,被翠香哄骗之前,他还是不会承认这桩婚姻。   虽然看起来没有人情味,却也是这老人一片苦心,最起码是对张熙存的一片苦心。   想着她放下手里的葱微微施了一礼,说道:“有张老爷这句话就好,我想翠香所求不过如此,只要与张少爷在一起便心满意足,我这里代她谢谢张老爷,这就去转告他们一声,让张少爷跟张老爷回家过年,看老张老夫人和语儿,年后再回来跟翠香过日子,以后走到哪一步,都看他们俩的。”   张禄庭点头说道:“行,那就麻烦你去把我的意思告诉他们。”   姜采月到外屋跟孔氏说了一下,让她先做着饭菜,自己出门又跑到柳家。   柳家的的张熙存和柳翠香还在提心吊胆,柳老忠坐在灶坑门前愁眉不展。   姜采月进屋跟柳老忠打个招呼便进到屋里,说道:“翠香,熙存,我来给你们传话了,张老爷那边有消息了。”   柳翠香和张熙存同时站起,张熙存问道:“怎么样,我爹答应了吗?”   姜采月说道:“这个……倒也说不上答应了,但是却不拦了,他说让你们先这样过着,能过得长,以后或许会认,但是若过来过去熙存又改主意了,可以扔下翠香回家,但却不能把她带回去。”   张熙存听完眼睛瞪得老大,气道:“这算什么?!这不还是逼着我抛弃翠香么?”   柳翠香听完也伤心,说道:“为什么熙存的爹就这么看不上我呢,我真心不是想高攀他家,我只想安安心心嫁个人……”   姜采月道:“你们两个别难过,我觉得张老爷这样是有他的用意,感觉他主要目的并是不要逼你们分开,而是想考验你们,同时也让熙存锻炼一下,学会自己生存,让你们像普通夫妻一样踏踏实实,一步一步走下去,等到熙存真正成熟了,也确定翠香是真心对待熙存,他便会接纳你们了。”   柳翠香看向张熙存,眼中又闪起一丝亮光,问姜采月道:“月儿,真是你说的这样?”   姜采月点头说道:“张老爷没直说,但是我感觉得出来,他之所以不认同你们的感悟,是觉得熙存心血来潮,才会看个你,怕随随便便让你进门,以后给家里添烦恼,如果你们向他证明是真心相爱的,会像其他夫妻一样走下去,不论富贵贫寒,熙存也确实真正有担当,那他有什么理由不接受你们。”   柳翠香再次看向张熙存,满脸期待神情。   张熙存伸手把她搂住,脸上现出一丝释然的笑容,说道:“是啊,我爹向来那么多心思,如果你不说,我都没想到,他确实总骂我愣头愣脑,怕我守不住家业,如果我在没有他的情况下也能做出成绩给他看,他或许就能真正安心了。”   姜采月笑道:“是啊,所以这个结果也很不错,毕竟你们俩要的只是在一起,现在张老爷不拦了,你们安心过日子就是,其他的不用多想了。”   柳翠香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抓着张熙存的手说道:“熙存,那你又能和我们一起过年了?”   张熙存没有回答,姜采月却立刻说道:“那恐怕还不行,熙存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张老夫人担心得要命,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他肯定得回家去看望母亲和语儿,但是张老他已经说了,让他和你在一起,所以他回去看过之后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柳翠香又开始担心,说道:“那会不会是张老爷想把他骗回去,回到家里就把他关起来,不再让他来了?”   姜采月失笑,道:“看你担心的,人家一把年纪的人,当着我和我爹的面儿答应的话,怎么会出尔反尔,你放心让熙存回去就是,他要真不回来,我负责帮你要出来还不行。”   张熙存也道:“是啊,翠香,没事的,我爹既然答应,就不会反悔的,我娘为了我的事在家伤心,我肯定要回去看她,等我回去再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语儿也带来,如果爹娘让我带来,那我们真就一家团聚了。”   柳翠香虽然十分不舍,可也只能放他离开,说道:“熙存,那你过完年早点回来,不然、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好了,没事的,你安心过年就好,我肯定会回来,就算我爹真关我,也能想办法跑出来,你不用害怕。”   姜采月笑道:“你这哪是安慰,分明是在吓唬她,肯定不会关你的,你们都放心,好了,快走吧,跟我去见你爹,好好给他道歉,一会在我家吃饭,然后就跟你爹走吧。”   张熙存又安慰了柳翠香几句,跟柳老忠也说明之后,和姜采月一起出门,进了姜伯贵家。 第625章 别无所求   到了姜家,张熙存以为还会继续被父亲臭骂,可是没想到,张禄庭只是叹了几口气,不冷不热地跟他说了几句话就过去了。   张熙存暗暗吐气,庆幸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姜采月和孔氏一起做好饭,回到家里去看,见霍铁砚已经把酱豆煮开锅了,正坐在灶前给寻儿和顺顺削木剑。   她掀锅看了看,见锅里的水量也正好,夸赞道:“我家砚哥真能干,这双手砍得柴,猎得了狼,上阵能杀敌,下厨能煮饭,没准哪天拿起针线来还能充绣娘,我上辈子肯定没少积德,才能嫁这么好的丈夫。”   霍铁砚抬头看她,忍着笑意说道:“不过随手做了点活儿,你就这么夸我,不怕把我夸骄傲,下次不做了?”   姜采月坐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腰腻在他身上,说道:“不怕,我家砚哥这么疼我,才不会因为一句就骄傲呢。”   霍铁砚忙着削木剑,腾不出手来抱她,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说道:“当然了,这几年我不在家,你们娘俩吃这么多苦,想想就难过,现在我回来,能做一点是一点,让你轻松一些。”   姜采月搂着他,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歪头看着他干活,说道:“你还要多久,娘让叫你过去吃饭呢。”   “嗯,很快了,这个先给顺顺,晚上回来我再削寻儿的,我打算从明天开始,就教寻儿习武,有点野性才好。”   姜采月嘟嘴:“干嘛,你不是的打算让儿子长大也去当兵吧?我告诉你,绝对不可以,你在边关的时候,我都快担心死了,你要是再把儿子送上战场,我肯定吓到魂都没了。”   “谁说习武就一定要当兵了,强身健体还不行,而且万一被人欺负的时候,也不至于吃亏。”   “那还好,只要不让他当兵,随你怎么教。”   说完话木剑也削完了,霍铁砚先把剑给了顺顺,寻儿见了也想要,闹了半天,被霍铁砚劝着,告诉晚上给他削,这才消停,被父母抱着到姥姥家去了。   张家父子和仆人们在姜家吃完饭,已经一切正常,张禄庭已经不再生气。   虽然天色有点晚,但这父子却还是道别走了,明天腊月二十九,要尽量早点到家,今晚赶过一半的路,明天早点起,上午便能到家了。   姜家人见他们带的仆人足够多,路中不至于出事,送他们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姜采月和霍铁砚在家里把酱块子收拾出来,下午两人一起到镇里酒楼,给店里众人发工钱、发红包,霍铁砚还专门派人给霍鲁送了十两银子过年用。   对于这一点,姜采月没什么反对的,毕竟霍鲁是霍铁砚的叔叔,别说霍铁砚从军中回来,带回的饷银足够养霍鲁一辈子的,就算是他一文钱没有,这份钱自己也得给出,谁让大昱国的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在叔叔没儿没女的情况下,侄子有赡养的义务,霍铁砚没像别人一样,把霍鲁接到家中去已经很好了。   发完银子,姜采月又安排了一些杂事,停业的几天里,都有谁能过来烧火之类的,以免屋子冻透,杂七杂八的东西,也都让伙计们带回家去,放在店里冻了烂了太可惜。   全都安排利索,到晚上的时候才和东子、姜采莲、周六红一起回村。   周六红和离的消息娘家早就知道了,可是爹娘嫌丢人,硬是不让她回去,哥嫂也没准过来看一眼,弄得周六红很心寒,过年也不想回娘家去看一眼,姜采月和霍铁砚便又把她带到五牛庄,反正张熙存走了,柳翠香家过年又冷清,她去了无论是住在姜采月家还是柳翠香家都可以。   这个年过得分外热闹,霍铁砚和姜伯贵回来,姜采月母女两个都扬眉吐气,之前村里那些闲言闲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出门遇到那些长舌妇,一个个变得异常客气,点头哈腰,简直和店里的伙计一样殷勤。   姜采月一家三口在娘家过年,许春姑也笑脸盈人,就算许春姑忙里忙外姜采月不去帮忙,她也没有半点不高兴,仍旧乐呵呵的。   姜伯贵自从回来之后,便没见过许春姑耍性子,一直对这个儿媳妇挺满意,时间和孔氏一起劝姜盛喜,让他对许春姑好点,姜盛喜也勉强在家里住了两夜,可是年三十他却还是跑到猪场守着,说是猪场太大了,打更的长工不精心,怕出什么乱子。   姜伯贵知道自家和潘家、孔秋芳的婆家都结了仇,也确实有点担心,见儿子执意去就由着他了。   三十夜里,霍铁砚带着顺顺和寻儿在门外放鞭炮,两个孩子又叫又跳,无霍铁砚也十分开心。   姜采月看着这情景,幸福得不要不要的,感觉人生好像都圆满了,丈夫体贴,儿子活泼父母身体健康,衣食无忧,这一生如果都能像此刻,便别无所求了。   开开心心地过了三十,第二天仍旧热热闹闹,霍铁砚一家三口到孔继德、孔继富、姜仲贵、姜叔贵家拜新年。   虽然除去孔继德家,和别家处得都不怎么样,不过进门说句话,装装样子还是可以的,而且姜采月知道二婶和老舅妈背后没少说笑话自己,现在霍铁砚回来了,衣锦还乡,上门来打她们的脸还是挺爽的。   姜采艳和潘景玉闹得几次三番的要不过,可是两人离了对方都找不到别人,所以直到现在也没真分开,姜采艳仍旧是多数时间住在娘家,偶尔回潘家去看看。   见到姜采月和霍铁砚恩恩爱爱地上门,姜采艳受不了,拉着潘浩林回潘家躲着,话也不跟姜采月说。   姜采月也从没把她放在眼里,或者说是二叔一家她都没在乎过,所以她爱什么脸色什么脸色,姜采月只当看不出,只要自己过得好,别人的一切冷嘲热讽、反感厌恶全都是妒嫉,被别人妒嫉的感觉未必不好,所以越是被人冷眼,姜采月倒越觉得爽,因为那样更证明你不如我。 第626章 我没空儿   三十和初一过得挺高兴,初二找别扭的就来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梁艳秋哭哭啼啼的找上门,见到姜采月和霍铁砚说道:“霍将军,你快去看看吧,前天夜里叔公喝醉了酒,说出去找人玩牌九,可是却倒在路边睡着了,等到我发现的时候,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我把他弄回家,给他洗了搓了,手脚还是冻了,昨天找大夫看了,大夫说冻得挺严重,恐怕手脚都要烂掉,我害怕得紧,可是想着大初一的,不敢来给你们添堵,忍着没过来,可是今天叔公疼得厉害,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来找你们。”   她虽然按照霍铁砚的意思,不叫霍铁砚的名字,称他为“霍将军”,可是却还是叫霍鲁“叔公”,这里面的贼心不死,姜采月和霍铁砚都听得出来。   霍铁砚冷眼看着她,如果不是她来报信,霍铁砚肯定会痛快过去铁,可是来的是梁艳秋,霍铁砚本能的抗拒,转头对姜采月说道:“月儿,叔叔受伤,我这当侄子的确实应该去看望,可是爹家房顶的瓦片碎了,大哥没时间,我得帮爹换上,不然他一把年纪爬上爬下的太危险,所以还是你代我去看叔叔吧。”   姜采月立刻点头,自己去看霍鲁当然要比霍铁去好得多,他去了梁艳秋和霍鲁肯定要用言语卡,而姜采月去了,大不了甩他们几两银子就是了,同时还能用话敲打他们几句,何乐而不为。   想着愉快地点头,说道:“嗯,好的,我这就去。”   梁艳秋看到霍铁砚转身要走,连忙说道:“霍将军,你真不去看么?那是你叔叔!”   霍铁砚脚叔慢了些,说道:“我有空会去,现在有点忙。”   “有点忙的话便把叔公接过来吧,让他住在外面肯定不方便照顾,还会惹人非议,说霍将军的闲话。”   霍铁砚再次向她的脸上看去,嘴角微动,说道:“接过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只能接我家人,若是我叔叔过来,梁姑娘便没处去了,你觉得这样可好?”   梁艳秋怔住,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姜采月冷笑,这女人又来耍心儿,以为随便几句话就能把砚哥难为住,让她借机进家门,真是想得太天真了。   霍铁砚说话还是转身走了,不过却没到姜伯贵家去补瓦,而是先到后院找东子和姜采莲,让他们帮忙陪姜采月去镇里,然后才抱着寻儿向姜伯贵家走去。   东子得了霍铁砚的叮嘱,在家里把马车套上,和姜采莲一起过来找姜采月和梁艳秋。   姜采月自从霍铁砚出去,便没再跟梁艳秋说过话,自顾找衣服帽子穿戴,穿的过程中悄悄留意梁艳秋,见这女人站在屋里四下打量,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家里的一切,没准在幻想着,如果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会是什么样。   姜采月在心里冷笑,看吧,看到死你也不会走进这个家门的,人活着就该搞清自己是谁,自不量力,妄想得到本不属于你的东西,结果除去失望还能有什么。   她不愿意让梁艳秋在屋里多看,穿戴好后便拿起锁头和钥匙,站在外屋门口一脸冷漠地等着,梁艳秋再不认趣也知道,自己应该出去了,便默不作声地走到院里。   她出来之后姜采月听到噜噜朝她狂吠才又想起应该把噜噜喂了,便又回屋拿了剩饭菜,稍微加热一下给噜噜送去,然后才把门锁了。   梁艳秋还以为她是故意的,把自己骗到外面冻着,站在院里悄悄斜眼,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姜采月刚刚锁好门,东子和姜采莲便过来了。   姜采莲也很讨厌梁艳秋,看也不看她一眼,过来搂住姜采月的胳膊,说道:“月儿姐,我也去,一会儿我陪你去看那谁,东子到车店里看看,这两天雇的人给烧火没,别想水缸冻破了。”   姜采月道:“是啊,是应该去看看,一会我也到酒楼里看一下。”   “没事,让东子看吧,我们去办事不知要多久。”   四人出门一起上车,在车里姜采莲也坐在姜采月身边,梁艳秋尴尬地自己坐在一旁。   姜采月问过才知道,原来是霍铁砚叮嘱的,让姜采莲也一起去,估计就是怕路上车里只有自己和梁艳秋,没人说话生闲气,不禁暗暗为这家伙的细心欢喜,这个时代,疼老婆疼到这地步的,或许只有他一个。   不过同时她也在想,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每天被梁艳秋和霍鲁纠缠着,就算自己有这个耐心应付,霍铁砚也有烦的一天,难保两人的感情不会因为他们产生隔阂,所以还是应该把他们打发走才是。   她一路走一路琢磨。   来到镇里,东子先把她和姜采莲、梁艳秋送到给霍鲁租的小屋门口,把马车停在这里,才一个人去东店和酒楼察看。   姜采月和姜采莲跟梁艳秋一起进到屋里看。   不用想也知道,霍鲁根本没大事,就是手脚冻起泡了,说什么都要烂掉之类的纯属胡扯。   见霍铁砚没来看自己,来的只有姜采月,霍鲁坐在炕上又骂起来:“霍铁砚他个不长良心的,他叔都快冻死了,他也不来看我,就特么让你这个小贱货来糊弄我,我看他是马不得我早点死,死了他好净心。”   姜采月心中暗想,砚哥有没有巴不得你早死我不知道,不过我却真巴不得你早点死呢,只可惜天不从人愿。   想着她对霍鲁说道:“叔叔,虽然你骂我,我也勉强称呼你一声吧,谁让你毕竟是砚哥祖母的儿子呢,多不情愿,你也长到那窝上了……我跟你说点正经事,你让梁艳秋先出去行吧。”   霍鲁以为有什么便宜可占,坐在那里琢磨了一下说道:“行,艳秋,你先到外面躲躲,我看这小贱货到底要说什么。”   姜采月简直想掐死这个老东西,张嘴贱货闭嘴贱货,好像自己真作什么下贱的事了一样,却不知整天“叔”长“叔”短哄着他的这个梁艳秋才是真正的贱货,缠着别人的男人不放手,比狗皮膏药还便宜。 第627章 送瘟神   梁艳秋不知道姜采月想说什么,但是感觉应该对自己无益,不然她不会背着自己,不太愿意出去,所以站在那里不动。   姜采月冷眼看着她说道:“怎么,叔叔的话你也不听了?你不是孝顺么,不是懂事么,怎么连叔叔的话都不听了,难道平常都是装的。”   霍鲁也有些不满,冷脸说道:“艳秋,快点出去。”   梁艳秋没办法,只好扭头出屋。   姜采莲真以为姜采月要说什么秘密的事,说道:“月姐,我也先到外面车里去坐会,你们慢慢说。”   说完她也出去了,姜采月便也没拦她。   她们都出去之后,霍鲁斜着三角眼问道:“说吧,你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姜采月说道:“既然没别人在,我不废话,你没了儿子,确实没有倚靠,以后生活成问题,来找砚哥有一定道理,不过你应该清楚,就文这样,别说还带着一个梁艳秋,就算没有她,我也不会让你进我家门……”   她的话没说完,霍鲁就又火了,说道:“臭丫头,这话还用你说,当我不知道你存啥心似的,你特娘的成心耍我!”   姜采月冷冷一眼扫过去,说道:“不听是吧?不听我就不说,不过告诉你,不听好事就没了,过了这村没这店!”   霍鲁老眼眨了眨,声音又放低下来,说道:“行,你接着说,我听着。”   姜采月吐了口气,说道:“你应该看得出来,你在这里呆下去,我不会让你舒服的,所以我建议你回老家去,房子没了我给你买,没人陪你,我再给你取个媳妇,看你年纪也不算很老,再生一个没问题,养上十几年,你不能动,儿子也成人了,你就又有人养老了,颐养天年,享天伦之乐,你看怎么样?”   霍鲁被她说得有点动心,说道:“你说话当真?你许给我的这些,可要不少银子!”   姜采月轻蔑地抿了抿嘴,说道:“当真,只要你离开,花银子我认了。”   霍鲁稍微琢磨了一下,点头说道:“行,我就应了你,在这里耗着,我也不舒服,只是你别蒙我,把我骗回去,你再说话不算数,那我可不会轻易罢休的。”   “当然了,你又不是不长腿,我骗你你又不是不能回来,我何必自找烦恼。”   霍鲁有点得意,说道:“你知道就好,答应我就快点,立刻送我回老家,给我娶媳妇就是。”   姜采月说不出的恶心,心想就你这样,要找个看上你的女人还真不容易,哪怕又老又丑的,知道你是什么样人,人家也不会看中你的,到时候还真得让媒人好好找找。   “那行,过些天我和砚哥回鲁州迁坟,到时候带你们一起回去,在那边把一切都给你安排完再回来,你看如何。”   “好,好,那我就等你们几天。”霍鲁乐得见眉不见眼,连朝姜采月要银子的事都忘了。   姜采月跟他说完从屋里出来,见梁艳秋在屋前走来走去,估计是想来偷听,又怕被车里的姜采莲看到,在这里着急。   见到姜采月出来,她眼光悄悄闪了闪,走过来说道:“姜姑娘和叔叔谈完了?”   姜采月抿嘴笑了笑,说道:“嗯,谈完了,我要回去了,另外……请叫我霍夫人。”   说完走到马车边,跟车里的姜采莲说了句话,让她在车里坐着,姜采月解开马缰,牵着马车向正街走去,到那边去找东子。   走在路上她还在想着,给霍鲁这个老家伙娶媳妇,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可是只有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他才能离开,只有他离开了,梁艳秋这只讨厌的苍蝇才能飞走,自己才不用再看着她恶心,所以花点银子就花点吧,就当送瘟神了。   到正街上找到东子,东子已经看完他的车店,进到酒楼里楼上楼地看,见酒楼里的温度还好,虽然不暖和,但也不至于到冻透水缸的地步,等到开工之后人都上来,楼上楼下地烧起火就会暖起来了。   听到姜采月和姜采莲叫他,他从楼上下来,问过霍鲁的情况,又跟姜采月说了酒楼和车店的情况,然后三人出门上马车回了村子。   他们回来的时候,霍铁砚早就帮姜伯贵换完房顶的瓦,在院子里教寻儿和顺顺习武,顺顺被他搞得唉声叹气,寻儿长得一点点大,却乖乖的任他摆布,很认真的样子。   三人停下马车,东子和姜采莲到姜叔贵家去了,姜采月进到娘家院里。   她刚一进院儿,寻儿立刻从霍铁砚手里跑出,一头就扑过来,搂着她的腿叫道:“娘亲、娘亲,寻儿要当大将军,要当大将军!”   姜采月看着比自己膝盖高一些的小家伙,无奈地摇头说道:“臭小子,娘怕什么你要做什么,当大将军有什么好的,不要听你爹乱说。”   “不嘛,寻儿就要当将军!”小家伙说话还有点不利索,糯糯的声音有点大舌头,听起来很搞笑。   霍铁砚见好回来也站起身走过来,问道:“怎么样,叔叔真冻得很严重吗?”   那边的顺顺见到霍铁砚总算离开,连忙一溜烟地跑回屋去了,觉得姑父好可怕,没事就收拾自己和寻儿一通。   姜采月把寻儿从地上抱起,说道:“哪有那么严重,只是手脚起泡了而已,我看还不如那年我娘的手脚冻得厉害呢。”   “哦,那就好,你给他留银子了吗?”   “没有,他没要,我也没想起来。”   “他骂你了?”   “那还跑得了,只是我走的时候他不骂了,还挺高兴的。”   霍铁砚奇怪,说道:“为什么?他怎么会高兴,你跟他说什么了?”   姜采月道:“走吧,回家我跟你细说。”   霍铁砚知道她肯定有事,转身回屋告诉孔氏,他和姜采月、寻儿回家了,然后出屋到姜采月怀里接寻儿,一边向家中走一边问道:“到底怎么了?叔叔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姜采月这才小声说道:“砚哥,我劝说你叔叔,让他回老家去,我说只要他回去,我们出钱,给他再买房子、娶媳妇,他答应了。” 第628章 让他随心所欲   霍铁砚微愣,思忖了一会之后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这样能让他消停,别再来打搅我们,也算挺好了。”   姜采月道:“那你是同意了?”   霍铁砚点头道:“同意,当然同意了,过些天我们回去迁坟,不如就带他们一起回去吧。”   姜采月说道:“是啊,我也这么想的,我都已经跟他说了,让他们到时候一起……”   说着话已经回到家里,姜采月掏钥匙打开门,霍铁砚抱寻儿进到屋里下,可是前脚放下,后院寻儿就溜哒到门口,推门向外看了看,见到噜噜在那边朝他摆尾巴,便出去找噜噜玩了。   姜采月见了忙道:“小子,又去找噜噜,不行,得把他弄回来,噜噜太凶了,万一咬他就糟了。”   自从有了寻儿之后,她都不敢把噜噜松开,生怕噜噜犯凶性,自己后悔都来不及。   她着急霍铁砚却不当回事,说道:“没事的,狗认主人,噜噜再凶也没咬过自家人,每次咬人都是在保护你,你怕的什么。”   姜采月知道确实是这样,却不敢用寻儿冒险,说道:“可是那也担心啊,寻儿这么小,万一噜噜搞错了呢。”   “不可能,你搞错它都不会搞错的,它认得寻儿的气味儿,走,不放心就出去看着,让他玩就是,不用太拦着。”   说着话夫妻俩出到门外,看着寻儿在那边把噜噜推倒,揪狗耳朵、揪狗尾巴,强壮的噜噜却老老实实地躺着任他折磨,拽疼了嗷嗷嚎两声,却也不碰寻儿一下。   霍铁砚搂着姜采月说道:“看,没事吧,你放心就是了,男孩子随便他折腾去,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碰,都养成娇滴滴的女娃了。”   姜采月拗不过他,也见噜噜真的很乖,这才说道:“好吧,听你,你说让他玩就让他玩儿好了,还是说说你叔的事吧,我估计回去给他娶媳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娶个孬的他不认可,想娶好的,就他那们的,只能用银子砸,不然哪个女人会看上他。”   霍铁砚叹气,道:“这个恐怕还得看你的,我不擅长。”   姜采月嘟嘴道:“我也没指着你,只是和你商量一下,老家那边毕竟你比我了解得多一点,知不知道媳妇好不好娶?”   霍铁砚摇头说道:“我直不太了解,不过想来应该挺好娶吧,不然梁艳秋怎么那么轻易就被叔叔骗来。”   说到梁艳秋,姜采月心里又不舒服,突然眼睛一亮,说道:“砚哥你说能不能……”   那到这里她又忽然把话咽下去了,没敢说出来。   霍铁砚奇怪道:“你要说什么,什么事能不能?”   姜采月硬生生改了之前的话,说道:“我说能不能找人牙子买个人给你叔,不过想想太作损了,人牙子手里的女子也都是被拐卖的,我们不能再害人家一次。”   霍铁砚绷脸说道:“那当然不能,遇到那种可怜女子,救她们还来不及,我们那能助纣为虐去买她们,月儿你真是,怎么冒出这想法来。”   姜采月抹汗,说道:“没有,随口说一下,我不是没真这么打算么。”   可是心里却在想,这哪是我真正的想法,我是想说让梁艳秋嫁给你叔好吧,可她毕竟挂着名说是要嫁你的,跟你说让她嫁你叔,你这好面子的样儿,不打我才怪。   霍铁砚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没多追究这事,眼睛仍旧看着寻儿那里,在姜采月冒冷汗的时候他却笑了,指着寻儿说道:“你看这小子,也太淘气了,竟然骑到狗背上去了。”   姜采月一眼看去也哭笑不得,只见噜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寻儿真的爬到它背上。   噜噜是只很强壮的土狗,站在地上抬起头,要比寻儿还高,背起寻儿不费劲,只是被寻儿揪着毛往背上爬很不舒服,站在那里很不情愿地呜嗯着,可是被锁链拴着不能逃,寻儿执意要上,它还“不好意思”躲,只能任寻儿爬上去。   姜采月见过骑马骑驴骑骡子的,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骑狗,还是自己的儿子,她忍不住失笑,说道:“看你把他宠的,成什么样子了,竟然都骑到狗身上去了,被人看到还不笑话死!”   霍铁砚觉得有趣,说道:“怕什么的,小孩子不懂事,让他淘去吧,活这一辈子,就这么几年无忧无虑的时候,还不让他随心所欲玩个够。”   姜采月听了感叹:“是啊,人这一辈子,能随心所欲的时候真是不多,能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一点负担和顾忌都没有,恐怕也就是这么大的时候了,算了,爱骑狗就让他骑吧。”   她这里说着,那边的寻儿却一个跟头栽了下来,脑袋窝在底下,小腿朝天辞蹬,夫妻俩连忙跑过去救,吓得噜噜直叫,以为寻儿摔了怪它,要被主人打了呢。   寻儿被从狗窝里拽起来之后非但没哭,反而更加开心,继续往噜噜身上爬。   姜采月见噜噜被他欺负得太可怜,便把链子解了,让它自己看着办,能跑的时候尽量跑,可是噜噜不知道是“死心眼儿”,还是像他们一样疼寻儿,仍旧在窝里被他欺负。   转眼过了年初五,被老爹拎走的张熙存回来了,柳翠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安安心心和张熙存在家里过起日子来。   张熙存回来,周六红不好意思继续在柳家呆,便想一个人回镇里去住,却被姜采月拦住了,酒楼这些日子不开业,周六红回去没人照应,孤身女子在外面住,万一有事怎么办,反正自家有小屋,便让她住在家中的小屋里,等酒楼开业再住回那边去。   虽然柳翠香现在也有一定的积蓄,张熙存却没打算软饭,经常和柳翠香一起到姜采月家,向他们学习怎样做小本生意,也要像他们一样白手起家,做出点成绩来给父亲看看。   他们夫妻俩过来,再加上住在这儿的周六红,还有东子和姜采莲也时常到姜采月家呆着,弄得姜采月家异常热闹,她和霍铁砚也都喜欢和人交往,觉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挺不错。 第629章 出尔反尔   热热闹闹十来天过去,到了酒楼开业的日子。   由于姜采月和霍铁砚准备去鲁州迁坟,还要给霍鲁买房子娶妻,估计要很久才能回来,正好这阵子张熙存没事可干,酒楼里怕周六红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姜盛喜又没时间过去陪着,便让张熙存先当一阵子临时的大掌柜,等两人回来之后再帮他做他的事情。   忙活了几天,十来天,姜采月的酒楼和东子的大车店终于都恢复正常了,张熙存也能把姜采月这边的事情都接过来去,柳翠香在家里呆着没事,也过去陪他,只是现在做不了太多工作,只能擦桌子,陪周六红说说话什么的。   眼看着快到二月了,天了也有点转暖,姜采月和霍铁砚一切都准备好,便打算去鲁州了。   这天两人一起来到霍鲁和梁艳秋的住处,打算告诉他们准备一下,明天就动身离开。   两人进来的时候,梁艳秋正在外屋里洗衣服,有她自己的,也有霍鲁的。   听到姜采月和霍铁砚敲门,她沾着满手水过来把门打开,一眼看到英俊魁梧的霍铁砚,她眼神一阵发慌,闪烁着躲向一边,说道:“霍、霍将军来了。”   霍铁砚唔了一声,问道:“我叔叔呢,在家么。”   梁艳秋低着头,瞄见他和姜采月拉在一起的手,好像又被刺了一下,又转到别处去。   “在、在呢……”   她的话没等说完,霍铁砚便拉前姜采月走过去进到屋里。   梁艳秋看了看两人的背景,只能把门关好,也跟着进到屋里去。   霍鲁早听见姜采月和霍铁砚来了,却躺在炕上没动,高高地架着二郎腿,脚丫子还在那里晃啊晃。不过有梁艳秋照顾,他从头到脚倒也干干净净,不是又脏又臭的样子。   霍铁砚进来之后重重地皱起眉头,对霍鲁这模样也很是讨厌,看完之后向旁歪了歪头,说道:“叔叔,我和月儿明天要回鲁州了,你准备一下吧,明天早上我们过来接你。”   他和姜采月都以为霍鲁会痛快地点头,因为他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带的,不过几身衣服,包起来就完事了,而且之前答应好姜采月的,只要过来说一声就行。   可是没想到霍鲁却支吾起来,转眼看向梁艳秋,拉着长间说道:“那个……你们要回去啊,回去就回去吧,我就……不跟你们走了。”   说着话总算坐起来,后背靠着墙,盘着一条腿支着一条腿坐在那里。   霍铁砚当时就是一愣,姜采月忍不住也问道:“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走了,上次说得好好的,你不是挺高兴的么,我们给你开那么好的条件。”   霍鲁却说道:“哪有很好?别当我不知道你们是想把我轰走,什么房子、媳妇的,我能指望得上么,都这一把年纪了,那个女人会跟长过,还生孩子呢,你骗三岁小孩子!”   姜采月火了,说道:“怎么就成骗你了买房子娶妻不都是给你的,还能假了不成,那天我说的时候你也乐不得的答应,摆明了占便宜的事你又不是不会算,干什么转眼就说我骗你。”   霍铁砚也道:“叔叔不是答应好的么,怎么出尔反尔?”   霍鲁有点理亏,却梗着脖子说道:“答应好的怎么,答应好就不许我反悔了?我现在想通了,觉得回去娶妻不靠谱,没有留在这里好,就我这岁数,大姑娘没有愿意嫁给我的,娶个百半老婆子,谁知道能生不能生,不能生的话,我娶那么个东西来白吃白喝我的,等到我瘫在炕上她却抬腿走了,我不更没指望,我想好了,就在这里指着你,比什么都强,这次我哪都不去,我就在这里呆到死,你非得养着我不可!”   霍铁砚的脸色也变了,古铜色的脸孔上蒙了一层青气,说道:“叔叔,我们把一切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何苦一定要跟我们耗着,你应该知道,这样耗下去,我们谁都不会痛快。”   霍鲁坐在那里又拍起炕,叫道:“霍铁砚,你什么意思?不痛快?我是你叔,你就应该养着我,你凭什么让我不痛快,我没儿子你没爹,我就和你爹一样,我不痛快你就得哄我,让我痛快!”   霍铁砚气得胸膛微鼓,说道:“行,你等着我哄你吧!”   说完拉着姜采月的手转头就走。   站在他们身后的梁艳秋被吓了一跳,连忙向后躲闪,才没被两人撞到,跟在后面叫道:“霍将军,霍将军……”   可是霍铁砚和姜采月根本不理她,夫妻俩大步出屋,出院子来到门前的街上。   站在街边,霍铁砚还在生气,姜采月在他身边劝道:“算了砚哥,别理他了,他不回去就不回去,大不了以后我们定时拿银子来供着他,其实就算供到死,花得也未必有买房子娶妻多。”   霍铁砚气了半天,转头看着姜采月说道:“月儿,让你受委屈了,那么泼辣的性子,却要因为我受这份气。”   姜采月抓着他的手说道:“没有啊,哪有受他的气,我生气也和他对骂来着,不过往他身上花点银子,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我们不缺银子,养着也就养着了。”   霍铁砚又叹气,搂起她的肩头往酒楼走,说道:“养着倒是不介意,要是正经的长辈,孝敬着也应该,可是这却养出个仇,把我们当冤家一样,谁心里会舒服。”   姜采月只能继续劝:“算了,摊上这样的能怎么办,勉强应付着就是了,只是我有点奇怪,那天他明明很高兴的,说起来我们给他安排的日子也肯定比现在这样好过,他干什么又反悔不干了,非得在这里耗着。”   霍铁砚道:“我这个叔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没讲过道理,不然我爹也不能被他闹到在老家呆不下去,我估计没准是他怕我们以后发财了,走了就再得不到,在这里耗着,想要多抠点。”   “这倒也有可能,但我觉得,没准是梁艳秋在背后说什么了,不然刚才你叔话说的时候不会总看她。” 第630章 带着儿子带着狗   说到梁艳秋,霍铁砚更加窝火,说道:“真不明白这女子,怎么如此一根筋,都已经明明白白告诉她,我根本根本没关系,让她找别人另嫁,却还是赖着不走,难不成世上没有别的男人了!”   姜采月有些发酸地说道:“不是没有别的男人了,是别的男人都没有你好,哪个女人见你都想嫁。”   霍铁砚转头看她,说道:“你这丫头,又在怪我是不是,怎么不想想我多冤枉,我可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   姜采月控抬头看他的脸,看来看去却噗嗤笑了,说道:“我这是在夸你,我的砚哥好,别的女人才会惦记着,这说明我有眼光,有什么可怪你的。”   霍铁砚不太确定,狐疑地问道:“你说真的?”   “当然真的,难道你觉得你不好?”   “没有,我也觉得我挺好的。”霍铁砚得十分自然,好像说到他心里去了似的。   姜采月朝他的下巴鼓鼓嘴,心里暗想,这个家伙,竟然还学会自鸣得意了,再这么发展下去,岂不要成潘景玉了。   霍铁砚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姜采月抿了抿嘴立刻示弱:“不为什么,我是、我是看你的胡子好像又长出来了。”   “唔,那回家帮我刮刮吧。”霍铁砚一边说一边抿起嘴角暗笑,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能气到这丫头。   两人回到酒楼的时候气都已经消了,毕竟没办法的事,一直生气犯不上。   由于两人要准备出行,到酒楼也没呆多久,和张熙存、柳翠香、周六红打过招呼便回了五牛庄。   回到家里,霍铁砚停下马车回头扶姜采月下来。   姜采月上脚车上一脚车下便看到,自己那淘的儿子竟然真骑到狗背上去了,手里还抓着霍铁砚给他削的小木剑,乐得什么似的,好像真是大将军在骑马。   噜噜四条腿撑着,走得小心翼翼,不知是负担不住寻儿的重量,还是担心把他摔下来。   姜采月跳下车来朝院里叫道:“寻儿,你在干什么,怎么又骑噜噜了!”   寻儿看到爹娘回来乐得一晃当,咕咚一下又从狗背上掉下来了,幸好头上载着帽子,没摔怎么样,自己在那里往起拱。   和他一起在院里玩的顺顺差点没笑趴,捂着肚子蹲在那儿,用木剑直戳地面,捡了个大笑话。   屋里的孔氏听到声音推门出来看,说道:“你们怎么早回来,我还以为你们又要到晚上呢。”   姜采月和霍铁砚进到院里,霍铁砚把寻儿抱起,姜采月说道:“没有,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早点回来,再收拾一下。”   “不是都收拾好了么,还收拾什么,就把寻儿的东西都找好就行了,省得我要用的时候摸不着,其他东西我还能乱翻怎么的。”   姜采月和霍铁砚走后孔氏和姜伯贵去给他们看房子,正好借着这机会让姜盛喜和许春姑单独相处,希望两人能和好。   姜采月说道:“我就是要收拾寻儿的东西,砚哥说要把寻儿也带去,给他爷爷奶奶迁坟,寻儿也应该一起去。”   孔氏听了眼睛瞪起来,说道:“这大冷天的,你们折腾孩子干什么,跟那个老作头子和哭丧妞儿在一起,指不定他们便什么坏,我可不放心我大外孙跟他们一路!”   “老作头子”和“哭丧妞儿”是她给霍鲁和梁艳秋取的外号,姜采月感觉格外贴切。   毕竟她说是霍铁砚的叔,霍铁砚有点不自然。   姜采月示意让霍铁砚先进屋去,等他走进去才小声说道:“娘,砚哥他叔不走了,继续留在这儿。”   孔氏一听就火了,说道:“啥?不走了?他是想在这儿懒一辈子?!”   姜采月轻轻推她,说道:“娘,你小声一点,就算他在这儿呆一辈子又能怎么,大昱国律条规定的,侄子有义务养叔,养就养啰,我们又不是养不起。”   孔氏也不想让女婿太为难,声音放低了说道:“不是养得起养不起的问题,不是他叔太能作么,还带着那个哭丧妞儿,见谁跟谁说她是铁子的元配,弄得别人真以为你跟铁子在一起是抢别人的男人呢。”   “算了娘,没事的,不管是村里还是镇里,谁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他们说说就有人相信的。”   “可是说得好好的,怎么说不走就不走了呢,你们都要给他再娶媳妇了,他还不走,到底怎么想的。”   姜采月小声跟她解释了半天,孔氏这才消停。   姜采月和霍铁砚在娘家吃晚饭,然后三口人一起回家,到家里姜采月又把寻儿的衣服鞋子都找出来,还带了几床小被子,都打成包裹,又准备了小暖炉之类取暖之物给寻儿备着。   第二天早上早早起来,姜采月做早饭的同时照顾寻儿起床,霍铁砚把马喂饱,把行李都装在车上,三口人吃完早饭上了马车,到村西和父亲母亲、大哥侄子告别,赶车到镇里后又和酒楼众人道别,出镇子赶往鲁州。   寻儿长这么大头一次出门,坐在马车里异常兴奋,扒着车窗缝子向外看。   姜采月见天气不算很冷,车子挡着帘子也一样进风,干脆给寻儿穿得厚厚的,把车帘掀起,让他看个够。   马车走出镇子不远,大狗噜噜便从后面颠颠地跑来了,姜采月和霍铁砚一进还没发现,直到寻儿开心地在车里跳脚,叫噜噜的名字姜采月才看到,对车外的霍铁砚说道:“糟了砚哥,忘把噜噜拴起来了,它竟然也跑来了。”   霍铁砚在车上回头,看了看说道:“没事,来就来吧,上次我们来就带着它,这次它也算旧地重游,而且有它在,寻儿不会那么寂寞,让它跟着好了。”   就这样三口人赶着马车,带着一只狗开始了行程。   有寻儿在不敢起早贪黑的赶路,每天早住店晚出门,赶路比上次慢了不知多少。   这一去就走了将近一个月,才回到霍铁砚的老家,那个让两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小镇。 第631章 奇怪的吊坠   这个小镇很荒凉,之前姜采月和霍铁砚住过的那家小客栈已经黄了,改成一家茶馆,而从前的一家茶馆却改成了客栈。   姜采月这一家三口便住在这个客栈里。   为防被霍鲁骗,姜采月专门打听了一下,知道霍鲁的儿子确实死了,他也确实把房子和地都卖了,姜采月这才放心,别再那边养着这老东西,结果他这里却什么都有,白白去占自家的便宜,那样的话可真气吐血了。   迁坟不是说迁就能迁的,一家人来到这里后,霍铁砚又专门找了风水先生帮着张罗,还要再雇马车什么的。   到了迁坟的日子,一家人按照风水先生的指点,带着新棺和车马来到墓地,先给霍家的其他先祖上坟烧纸,逐一祭拜一遍,最后才来到霍铁砚父母的坟前。   虽然也都姓霍,可是霍铁砚的父母毕竟不是霍家亲生,所以埋的时候还是被埋到一边,稍稍离开霍家的坟墓一些,以示血缘上的远近。只不过现在霍家大片坟墓的后人只剩霍鲁一个了,反倒是霍青夫妇这边儿孙齐全,人丁比较兴旺,如果不是借他们的光,那边霍家的祖坟多久能有人烧一次纸都不一定。   对于迁坟这种事,姜采月多少还是有点发瘆,可是想着是霍铁砚的爹娘,自己的公婆,就算真有什么说法,他们也不会闹到自己的头上,毕竟自己是他们的儿媳,真心对霍铁砚好,给他家生孩子传香火,做鬼也应该有良心,不会吓唬自己的。   霍铁砚的爹当年死的时候便是火葬,而这也不是霍铁砚自己的主意,是他爹死前交代的,为了让儿子方便带自己去和妻子合葬,所以他已经没有完整的尸骨了,只用一个小骨灰坛盛着,和霍铁砚母亲的遗骨摆在一起。   再次开棺,看到的只是霍铁砚母亲的尸骨,拾骨这样的事,要由霍铁砚动手,而姜采月和寻儿作为至亲,也必须在旁边陪着。   姜采月握吓到寻儿,过来之后便用手挡着寻儿的眼睛,可是寻儿不老实,被捂了一会儿就各种挣扎,最后还是挣扎出来了。   不过还好,小孩子不知道害怕,对姜采月看起来十分恐怖的尸骨竟然没反应,只是直愣愣地眼着霍铁砚的动作,还不太理解父亲在弄什么。   霍铁砚捡着捡着,捧着母亲遗骨的手里垂下来一个东西,是一个十分古旧的挂坠儿,由于吊绳比较结实,所以直到现在还没完全腐烂,从他指边滑下来。   寻儿正愁没有好玩儿的,看到这东西立刻跳脚叫道:“爹爹、爹爹,我要我要!我要那个小东东……”   霍铁砚向手里的挂坠看了看,问风水先生:“先生,我儿子要这东西,能给他么?”   风水先生点头说道:“这个时候让你儿子看见,你儿子又想要,那必定是你娘想送给你儿子见面礼,奶奶送给孙子,当然可以收。”   霍铁砚听了叨念道:“娘,要是你想送给寻儿,那儿子就替你给他了。”   说完竟然真把那个吊坠递了过来。   姜采月头皮一阵发麻,心想这男人是有病吧,刚从棺材里拿出来的东西,就这样塞给儿子了,那东西该有多脏啊,小孩子不懂事,万一往嘴里塞怎么办。   可是在坟地里,她不敢乱说话,只能硬着头皮看寻儿接过来,在后里好奇地玩儿。   她手扶着寻儿的手一刻也不离开,但凡寻儿往眼睛前抬一抬,她便用手挡着,坚决不让那东西碰到寻儿身上别处,还在心里想着,一会儿回客栈,不管多冷,也要把寻儿整个都洗了,不洗上十遍八遍实在不放心。   出于这种想法,从这个吊坠进寻儿手开始,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越看越觉得奇怪。霍铁砚的娘是女子,女子戴的饰物,就算不是很珍贵,也是要以美观为目的,可是这吊坠竟然是一颗牙齿形状的玉石,透着淡淡的绿色,根部钻出一个小孔,穿着不明材质的细绳儿,到尖部位置便开始透明,看材质像玛瑙又像翡翠,不太叫得准。   姜采月怎么看都觉得,这应该是一个男人才会戴的东西,不像是女子会戴的。   她揣着一肚子疑惑盯着寻儿,累得双手酸麻也不敢挪开视线。   总算熬到收完尸骨装好棺,把旧坟回填利索,风水先生念着听不太懂的咒语,带着他们运遗骨回到客栈。   进客栈后霍铁砚跟掌柜说话,姜采月抱着寻儿,仍旧攥着他的两只手,告诉伙计打洗澡水,然后换抱着寻儿进到房间里,等洗澡水一到,立刻把小家伙给剥了个精光按进水盆里。   寻儿对那个吊坠感兴趣,洗澡也拿在手里,姜采月便专门往他手上洗,既然对那东西仍旧有很强的异样感,还是把它拿过来,放进旁边的水盆里一连洗了十几遍,洗完还给寻儿,再接着给他洗澡。   霍铁砚回屋的时候,伙计已经换第三遍水了,颇为无奈地对他说道:“霍爷,您家夫人真是爱干净,都给小少爷洗三遍澡了,小人再换水是第四遍,小少爷这细皮嫩肉的,别再搓破了。”   霍铁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进来屋之后问道:“月儿,寻儿哪里脏了,你这么洗他。”   姜采月直到现在才敢说,道:“没有哪里脏,是你给的那东西,拿回来洗过再给不行么,当时就给孩子了,他拿在手里乱玩乱摸,摸遍全身,不好好洗洗能行么!”   霍铁砚怔了一下,也知道自己太粗心了,尴尬地说道:“那个……我当时没多想,以为给他就完全事了,没想到小孩子不知道注意。”   姜采月不想过多责怪他,说道:“没事,洗洗就好了,我不是嫌弃你娘,只是卫生还是要注意的。”   “是是,我知道,娘也知道,不会怪罪的。”   姜采月又洗了两遍,见伙计实在不耐烦了,寻儿也受不了发脾气,她这才作罢,又把那坠子洗了几遍,换过绳子才交到寻儿手里,问霍铁砚道:“对了砚哥,你怎么娘会戴这样的首饰,这原本就是她的吗?” 第632章 爹的遗憾   霍铁砚看着寻儿继续摆弄那东西,摇头说道:“不是,虽然娘去世时我还不记事,但我听爹说过,他这辈子太穷,什么首饰都没给娘买过,娘唯一的首饰就是一个玉坠子,还是奶奶死前悄悄给爹的,爹就给了娘,娘娘当宝贝一样,戴上就舍不得摘,直到娘去世,爹便也一直都给她戴着,说的应该就是这一件。”   姜采月听了心酸,暗想婆婆也实在不容易,当年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苦,难怪当初砚哥特别执着给自己买首饰,大概就是不想让自己像他娘一样。   知道这些,她对这个玉坠子不再那样害怕了,把头偎进霍铁砚的怀里,说道:“砚哥,那等回去下葬的时候,我们往棺木里多放点首饰,弥补公公和婆婆生前的遗憾吧。”   霍铁砚却摇头说道:“不用了,阴间和阳间的东西不同,真弄了娘也未必能得到,反而引得一些贪的人去打扰亡魂,有那心思,我们便多烧些纸钱,让爹在那边给娘买吧,想必他们在那边,两人也过得挺幸福呢。”   “嗯,那就多烧些纸……”   第二天早晨,一家人便又上路了,风水先生跟着送灵的马车,姜采月一家也先在地上步行,出镇走出十几里才上车,以示对死者的尊重。   回程里天气暖了,寻儿玩得更高兴,在车里坐闷了,时常下车去走走,动不动就骑上噜噜走一段,弄得过路人看着都指着他看稀奇,弄得姜采月特别无奈。   不过不管怎么作,那颗玉坠子却一直老实实地戴在寻儿脖子上,小家伙就那样挎着,从来不往下摘,就算睡觉的时候姜采月怕他硌到想拿下来,他也会迷迷糊糊地伸小手抢回,姜采月是没准真是婆婆在天有灵,对这孩子说了什么,她便不再试着摘,让寻儿一直戴着,毕竟是孩子奶奶的物件,没准真能保佑孩子。   回程的时候比来的时候更慢,连人加马,大车小辆,一路上花费不少银子,好在现在这些银子对夫妻俩来说已经不算很多,倒也不觉得心疼。   到耽州的时候,这一带春种都已经结束,地里的小苗儿都冒尖儿了。   今年家里一切都有人安置,夫妻也不着急,带着灵柩和人马稳稳当当往回赶。   他们算计着时间,回到鲁宁镇的时候还是上午,灵柩先停在鸿升酒楼的后院,霍铁砚提前回村,带人到提前找到的墓地去打墓,姜采月在酒楼招待风水先生和雇来的车夫,张熙存作陪。   等到那边的墓穴打好了,霍铁砚又骑马跑回来,接上灵车和风水先生,再加上姜采月母子和其他人一起回去村,去安葬父母的遗骨。   一直忙活到晚上,才把该做的事都做完。   第二天早上,风水先生和那个鲁州的车夫便告辞回去,迁坟总算完成。   折腾的几个月的姜采月一家三口,还有跟着跑了一个来回的大狗噜噜全都累坏了,连人带狗歇了两三天才缓过乏来。   大家都知道他们累了,这几天也没人来打扰,而且孔氏和姜伯贵有点忙,因为孔氏见姜伯贵回来,今天的田便没往出租,再加上姜采月和霍铁砚的田,今年从王大白话那里收回来,他们两个也都种着。今年春天有点旱,苗出得不齐,夫妻俩这些人一直忙着在田里补种,所以姜采月回来这两天,都没机会和爹娘好好说说话。   这天她总算觉得不那么累了,便把一家人的衣服都找出来,让霍铁砚给打了几桶水,在门前的院子里洗衣服。   她正洗着,柳翠香带着春儿、冬儿抱着张湘语过来了。   姜采月见了惊喜道:“翠香,语儿什么时候过来的?”   柳翠香和两个丫鬟抱张湘语走到近前,春儿和冬儿给姜采月施礼。柳翠香说道:“清明的时候熙存回家去祭祖,回来的时候就把语儿也带回来了,说语儿在家里太闷,都没小孩子跟她玩儿,在这里有寻儿和顺顺,再怎么也比在家里强。”   说着话张湘语已经看到玩狗的顺顺,挣扎着要过去,抱着她的春儿怕噜噜伤到她,不敢放开。   姜采月也不让张湘语刚来就到狗跟前去,招呼寻儿道:“寻儿,把噜噜拴起来,过来和妹妹玩儿。”   寻儿不太情愿,不过还是把噜噜带到院角拴上,过来到张湘语面前傻站着。   两个小家伙时间长不见而,竟然有点生疏了。   柳翠香见了失笑,拉着寻儿说道:“你这小子,怎么几个月不见,把媳妇都忘了,是不是在外面见到漂亮的小姑娘了,不想认我家语儿了。”   寻儿根本不知道媳妇是什么意思,挠着头傻笑,那模样和霍铁砚十分神似。   他这里笑着,张湘语看到他脸上有个小黑儿,过来趴在他脸上便抠起来,神情十分专注,小手指挠了两下便把寻儿挠痒了,咯咯笑着跑开,张湘语追着便跑出去,没一会儿的工夫,便又玩到一块去了。   姜采月见春儿和冬儿看着两个孩子,便带柳翠香进到屋里坐,看着她的肚子问道:“你现在怎么样,还吐不吐了,这孩子好像挺大的,才六个多月吧,都快赶上我要生的时候肚子大了。”   柳翠香笑了笑,说道:“现在好多了,不怎么吐了,这孩子是六个多月,可是你那时候多忙多累啊,我现在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干,这么养着,怎么可能不大。”   姜采月听了高兴,说道:“唉,这下你可算享福了,以前总说自己命苦命苦的,这回不苦了吧,熙存那么会照顾人,你也算苦尽甘来了。”   柳翠香抿嘴微笑,笑容很甜,却摸着肚子说道:“到底是不是苦尽甘来还不知道呢,张家直到现在也不认我,这孩子生下来都没个名份。”   “怎么没名份,管别人认不认,熙存认就行呗,有爹有娘的孩子,哪里比别人少了,而且人家张家也没打算不认啊,你也不想想,如果他们没有认你的心,怎么可能让语儿过来,还是不想看看你和语儿相处得怎么样,她是不是认可你这个继母,她认可熙存也认可,那你就是张熙存的媳妇了。” 第633章 欲言又止   柳翠香看看门外和寻儿在一起玩着的张湘语,觉得姜采月说得也对,便坐在那里轻笑,说道:“要是你这样说的话,那我就放心多了,对了月儿,我来是想和你说办农庄的事儿,你说让熙存养羊的事能靠谱么?咱们这里从来就没有人往多里养的,养那么多卖得出去?”   姜采月说道:“你放心好了,不靠谱我怎么会让他做,羊那东西,可不只是卖肉的,羊毛还可以做成毛毡毛毯毛衣毛裤之类的,能卖肉的卖肉,不能卖肉的,卖羊毛也值很多钱。”   “羊毛?那东西真能卖出去?咱们这里,多数就是用羊毛做几双鞋垫子,出去到养羊的人家要点也就是了,哪有谁花钱买的。”   姜采月笑笑,说道:“买不买的看怎么卖,首先要有人卖,才会有人买吧,你们就先养着吧,反正赔不上的东西,赔了算我的还不行。”   柳翠香忙道:“看你说什么呢,拿我们当寻儿他二爷是怎么,还能懒上你们……”   说到这里听到霍铁砚担水回来的声音,连忙把话打住,说道:“对了月儿,今天收蕨菜的规模是不是还要扩大啊,我听说熙存家去年收的蕨菜卖得挺好,今年还要收我们的呢。”   姜采月说道:“那就扩大吧,何家屯和南村的人都到咱们这里来卖蕨菜,今年收的肯定又比去年多了。”   “可是那样的话,我家和你娘家的院子,就算把菜园拆了不种菜都不够了,若是往你家来运,离得远不方便照应,这可怎么办?”   姜采月寻思道:“这倒是个问题,我娘家后院倒可以扩,可是离房子远,看不住,就怕有人去使坏。”   柳翠香沉吟着说道:“那个……我听你娘说,你嫂子想让她娘家也和咱们一起收呢,她娘家在我家前院,这样前前后后的走也方便,这事你知道不?”   姜采月一听眉毛就挑起来了,说道:“什么?让许家掺和进来?怎么可能,我的脑袋就算让门夹过再被驴踢,也不至于傻成这样。”   柳翠香笑了,说道:“可不是,我觉得他们也是白日做梦,我们要是带上许家,那就等于往出赶六红姐呢,她不只不会和我们一起收蕨菜,搞不好连酒楼都不呆,伤心死了。”   姜采月点头说道:“这我当然想得到,我宁可得罪我嫂子,也不会让六红姐伤心的,我们才是交心的姐妹,别看她是嫂子,在我这里不好使。”   “嫂子?!只怕……”   柳翠香又沉吟了半天,看看旁边刚往缸里倒完水的霍铁砚,还是把话忍下去了。   姜采月觉得她神情闪烁,奇怪地问道:“翠香你究竟想说什么?”   柳翠香摇说道:“能想说什么,说到你嫂子,咱们谁有好话,不过现在你嫂子会哄了,你爹娘都高兴,咱们说话就也得注意了。”   霍铁砚似乎是看出她碍于自己在场不好说话,倒完水后便提着桶出去了。   姜采月气道:“我发现这老人都糊涂,随便几句好话就能把他们哄乐了,我爹我娘对我嫂子,都快赶上你爹你娘对潘景玉了。”   柳翠香见霍铁砚出去,这才斟酌着说道:“那倒未必,我那时候,不只我爹娘糊涂,我也一样,稀里糊涂就认了,我看你哥可不是,认定你嫂子不好之后,任她怎么哄,你哥都不回心转意,这些日子你们不在家,你哥还是不回家住,家里只有你嫂子一个人呢。”   姜采月道:“怎么,顺顺也不跟她在家里住?”   “现在顺顺不怎么跟她,好像顺顺想在家她都往出赶,顺顺现在只跟你娘……”   说着话她听外边响起搓衣服的声音,起身到门口看了一下,见霍铁砚竟然把洗衣盆   端到墙角那边去洗了,她惊讶地说道:“哎呀月儿,霍大哥是不是生气我跟你说话,耽误你干活了,他怎么洗起衣服来了?”   姜采月往屋里拉她,说道:“才不是呢,他经常帮我洗衣服的,说他的衣服太觉,我搓不动,不是生气,不然躲墙角那边去干什么,不就是怕你看到不多想。”   柳翠香羡慕地说道:“除去我爹之外,我就没见过男人洗衣服的,那还是我娘病得起不来,他才不得已才洗,再别人家的男人,只要媳妇不死,才不会干这些活呢,当年潘景玉追我的时候,大不了帮我晾晾衣服,从来没真洗过,成亲之后,更是看都不会看一眼,哪像霍大哥这样真帮你干活。”   姜采月抿嘴轻笑,其实霍铁砚帮自己干的可不只这些,这一冬天,早晨都是他先起来把屋子烧热,才让自己起来做饭的,捞酸菜腌咸菜,只要沾冷水的事情他都不让自己碰,怕自己月事的时候肚子疼,真是关心得很,只不过这些都是夫妻间的事情,不好意思对外人说,好像炫耀似的。   虽然姜采月说霍铁砚没生气,可是柳翠香还是不好意思再呆下去,又和姜采月说了几句话就借口回家做饭,出门招呼和春儿、冬儿带张湘语走。   寻儿和张湘语玩起来,又舍不得让她走了,听说要走非要跟着,柳翠香便干脆把寻儿也带走了。   姜采月把她们送走之后来到霍铁砚身边,见他都快把毛剩下的衣服洗完了,说道:“砚哥,你这么能干,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刚才翠香还笑话我呢,说我是个懒女人。”   霍铁砚挑挑眉,说道:“真的么?她要是这样说,明天我就去笑话张熙存,说他是个懒男人,不会照顾媳妇,让他以后对翠香好点。”   姜采月笑道:“没有啦,她是夸你说呢,说你是和她爹一样的好男人。”   霍铁砚这才满意,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虽然翠香爹人死板点,但确实是个好男人了……”   夫妻俩一边说话一边洗完衣服,姜采月担心爹娘干活累,回到家里还要做饭,对霍铁砚说道:“走吧,咱们到爹家去,在那儿做饭吃,省得他们回来再做了。”   “嗯,好,寻儿也在那边,我们是得过去。”   夫妻俩便出门向村西走去。 第634章 许春姑怀孕   两人来到村西的时候,姜家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母鸡在院中溜哒,连个人影也不见。   霍铁砚奇怪道:“咦,顺顺呢,怎么也不见在院里玩儿。”   姜采月道:“翠香说可能被爹娘带到田里干活去了。”   霍铁砚叹气道:“唉,现在开始就带着孩子干活,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学点什么的时候,老一辈的人家里穷,把孩子耽误了,现在又不是没钱,怎么还让孩子走老路。”   姜采月说道:“这也怪不得他们,爹娘这辈子就这么活的,觉得让孩子学会干活才是正路,大哥又天天在猪场里忙,根没时间管,大嫂……当然就更想不到这些了。”   霍铁砚道:“等一会爹娘回来我跟他们说说吧,顺顺都这么大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我看他对习武没兴趣,那就送他去读书,不管做什么,也不能连字都不认识。”   “这事我早想过了,顺顺不专心,去镇里读书没人陪,肯定不会好好学,所以我想在村里建个私塾,请先和过来教,寻儿和顺顺一起去,明年湘语也大了,以后东子和采莲也要生孩子,这一茬一茬的教下去,没准咱五牛庄还能出个学问人。”   “嗯,这个主意好……”   夫妻俩一边说一边进了院子,开门进屋。   自己的娘家,来回走惯了,根本没有敲门的习惯,拉开门便进到屋里。   进来之后却见许春姑在灶坑门前坐关上,锅冷灶冷,烟火没动,她就那样在灶前干坐着。   现在许春姑殷勤无比,不管是对孔氏、姜伯贵,还是对姜采月和霍铁砚,都围前围后的,话说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姜采月也不再像从前一样不理她,见她看过来顺嘴问道:“嫂子做饭呢?我还以为你不在家。”   许春姑有点发慌,抄起手边的小铁铲慌忙在灶前鼓捣,堆着笑脸说道:“嗯嗯,爹娘和顺顺下田干活去了,我当然得做饭了,这不正扒灰呢,马上就点火,那啥,你们快进屋去坐着吧,我自己做就行。”   她一边说一边到旁边去拿蓝子,从灶坑膛里向外铲灰。   霍铁砚没多想,便先进到东屋里。   姜采月跟地霍铁砚后面越看越奇怪,许春姑干什么这么慌,好像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难不成偷吃了什么?可是看那样子又不像,偷吃总要做出来才行,灶边也没个盘子没个碗的。   她怀疑的时候,许春姑已经掏完灰提着篮子出去倒,姜采月更奇怪,篮子里分明没多少灰,根本不用掏,而且灶坑门前被她弄了一片也没清扫,不知搞的什么鬼。   想着她转身来到灶门前细看,却见地上的灰不是掏灰洒出来的,而是故意扬上去的。   姜采月摸起旁边的笤帚扫了扫,看见灰下出现一个湿印,再向旁边看,见到一点浅出来的呕吐物残渣。   姜采月愣了,暗想原来许春姑刚才是吐了,为什么吐?生病吐的话正好可以显示一下她多委屈多辛苦,不可能瞒着不让人知道,难不成是怀孕了?娘可一直盼着让她再生个呢,自己走之前娘就说了,借这机会让哥和嫂子多相处,希望他们能和好,所以这也是没准的事。   只是如果真是怀孕,她也没理由不让大家知道,难不成她不想要这个孩子,想偷偷打掉?   虽然自己不待见她,可是侄子和侄女是自己的,再怎么也不能不要。   她在这里正想着,听到许春姑的脚步声又回来,她连忙把笤帚放到一边,又弄了灰把自己扫出来的印子盖上,假装没发现似地在上面踩了两脚,抓过刷帚洗锅,心想暂时先不揭发她,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再说,她若是留这个孩子,便是实心跟大哥过,如果不留这个孩子,那很可能她也没打算在姜家过长……   她这里刷了没两正,许春姑用之前盛灰的篮子提了点生火用的豆秆回来。   进门见她在刷锅有点担心,说道:“你咋还伸手了呢,我不是说我做就行么,你快进屋呆着吧,出门那么长时间,肯定没缓过来。”   若是平常她这样说姜采月真就进屋去了,不过这次姜采月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给了点面子,说道:“没事,一起做吧,爹娘和顺顺也快回来了,不抓紧做要晚了。”   许春姑走到灶前,见自己扬的灰还在那里,上面跳了脚印,应该是姜采月没留意就踩去了,那自己的秘密应该也没被发现。   她心里踏实一些,坐在灶前点火,又是柴禾又是草的一通划拉,把那痕迹弄得差不多了。   姜采月一边做饭一边留意着她的神情,发现她脸色果然不太对劲儿,自己炒菜的油烟之类她也很讨厌,时常莫名出去躲到房后,应该是偷偷呕去了。   姜采月心里越发确定,许春姑肯定是怀孕了。   她们两人做饭,霍铁砚不好意思过来帮忙,转了圈之后到柳翠香家接寻儿,结果一接就接回来两个,张湘语粘着寻儿,便一起带过来了。   张湘语来春儿和冬儿便也跟过来,许春姑见了悄悄斜眼,感觉又来两个白吃饭的,不过那是姜采月和霍铁砚的客人,她不敢多说,也不敢表露得太明显。   饭刚刚做好,孔氏和姜伯贵便带着顺顺回来了。   顺顺走一路都耷拉着头,哪个小孩儿被拽去田里干活都不会高兴,不让玩儿了,还要去田里挨累。   霍铁砚看着好笑,摸着他的头说道:“怎么顺顺,是跟姑父学功夫好,还是下田好?”   顺顺腮帮子鼓得老高,说道:“我能说都不好么?我觉得干什么都不好,累得像死狗似的。”   孔氏听了在旁边骂:“像死狗似的咋的,你爷奶这一辈子天天累得像死狗似的!不累能把你爹和你姑养那么大,能有你啊!人活着就得干活,你都九岁才下田,美死你了,你奶奶我六岁时候就下田薅草了,这还嫌累,我看就是把你给惯的……” 第635章 这还嫌少   姜采月对于孔氏的教育方式早就习惯了,打小就被她这么骂出来的,不过看到她骂顺顺还是有点心疼,说道:“行了娘,顺顺这不是没干过活么,难免不高兴,而且咱家现在的条件,没必要让他吃这份苦,我看田里那点活,雇人弄了算了。”   孔氏瞪眼道:“雇什么人雇人,我和你爹都闲着,别的干不上,种田还种不了怎么的,别以为有钱就行了,咱庄户人家,到什么时候都离不开地,你赚再多银子,灾年的时候不能当粮吃,我种的粮再不值钱,等到挨饿的年头儿,嚼苞米秆子也能活着。”   姜采月被她说得无语了,暗想自己的娘就是行,说话向来威武霸气,自己也别呛她了,还是顺着来吧。   “嗯,娘说得对,地是应该种的,顺顺去干点活也没错,小孩子应该让他吃点辛苦,以后才不会嫌脏怕累的,只是也不能以后就让顺顺这样生活,还是得让他学会别的谋生方式。”   “那我不就管了,反正我就能教会他种地,其他的你哥爱怎么教怎么教吧,让他杀猪去我也不管……”   母女俩说着话,霍铁砚也在那边跟姜伯贵说道:“爹,地里还有多少活儿,下午我跟你们一起去,早点干完算了。”   “没多少了,我和你娘一下午也弄完了,根本就不用着顺顺,她就是看孩子呆着眼气。”   “那下午让娘和顺顺在家吧,咱们爷俩去……”   春儿和冬儿见姜家人都回来,两人呆着不舒服,张湘语也闹起来,好像有点困了,两个丫鬟便抱张湘语走了,没在姜采月家吃。   她们刚走姜盛喜便也回来了,许春姑张罗着摆桌子端菜。   都收拾利索之后,众人都坐在桌边,她却说道:“你们先吃着,外屋没收拾完,我再收拾一下,正好桌上也挤,我在外屋吃点就行了。”   孔氏和姜伯贵最近对她满意到不得了,听她说在外屋吃过意不去,孔氏向姜伯贵那边挤了挤,说道:“在外屋吃什么,桌上又不是坐下来,坐这来吧,厨房一会儿再收拾来得及。”   可是许春姑却说什么也没坐,说道:“没事的娘,你们先吃吧,我不饿,我先去把鸡喂喂,回来就吃,不急。”   说完出屋干活去了。   她出去之后姜伯贵又说姜盛喜:“喜子你看你媳妇多好,你说你咋就一天天不着家呢,猪场里雇了好几个人,还怕有贼去偷咋的,你就不能回家来住?”   姜盛喜低头说道:“我咋没回家住,这几个月你们不在家,我经常回来,这不是家里又有人了我才走么,猪场里天天有母猪下崽,山狸子还总来蹦跶,现在又扩猪舍,南边都拆开了,这些事儿我不在那照应着,雇的人谁给你细那份心。”   姜伯贵没办法,只好叹气说道:“唉,你说你,一天忙成这样,我们和娘还想再抱着孙女呢,不然总是全和。”   “你让月儿生吧,月儿长得好看,生出闺女也好看,我和顺他娘长得丑,生个丑丫头嫁都嫁不出去,还不得老在家里……”   孔氏气得又骂:“去你的,你哪儿丑了,你长得丑当初春儿会不要钱嫁给你咋的,还是人样子好还能干,不然到现在还打光棍呢!”   姜盛喜闷头嘟囔:“我看还不如打光棍呢……”   孔氏又瞪眼:“你说啥呢?你是不是还跟我不乐意?春早先不好,你看现在多好,什么活都干,现在是你不给人家好脸子!”   “那还不是看咱家人有钱了,想往她娘家捣腾点儿,要不是咱家日子过好,你当她会这样……”   他正说着,孔氏听到许春姑进外屋的声音,一筷头子打在他头上,说道:“你给我闭嘴,瞎说啥呢!”   姜盛喜被打得憋气,姜采月怀里的寻儿却笑了,指着姜盛喜说道:“姥姥用筷子打大舅,呵呵,声音那么……”   孔氏被他逗笑,说道:“寻儿可得听话,你要是不听你娘的话,你娘也这么打你!”   寻儿吓得赶紧摸头,转头看姜采月,姜采月往他嘴里塞了口鸡蛋说道:“快吃吧,乖乖吃饭,娘不打你。”   直到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吃饭快的姜盛喜和霍铁砚全都吃完离了桌子,许春姑才坐过来,匆匆吃了几口,见姜采月和孔氏也都吃完,她便起身收拾碗筷。   姜采月留意到,她只吃了几口咸菜,自己用荤油和腌肉炒的菜她一口都没动,感觉自己肯定猜准了。   她转身想找姜盛喜去问问,看他和许春姑到底怎么回事,可却没找见人,原来大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出去走了。   她只能和许春姑一起收拾桌子。   孔氏在炕上哄寻儿睡觉,姜伯贵躺了一会儿,见天也不是很热,便起身叫上霍铁砚,爷俩又到地里干活去了。   顺顺干了几天活也累了,拱在寻儿身边也睡着了。   姜采月见孔氏不紧不慢地拍着寻儿,眼睛睁着没有要睡的意思,小声问道:“娘,你们跟没跟我嫂子说过想再要一个孩子的事儿?”   孔氏怕吵醒寻儿,也小声说道:“怎么没说过,她说她也想要,可是你哥总不在家,怀不上,我和你爹这才总劝你哥回来的么。”   “她也想要?”   姜采月便怀疑,如果许春姑真想要,有了怎么会不告诉别人呢,难不成真是自己弄错了,她不是怀孕?   “咋,你问这干啥,是不你有了?”   姜采月板脸道:“没有啊,你看我这样儿像有的样子么?”   孔氏往她肚子瞄一眼,说道:“唉,你说铁子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没怀上,你们又不像你哥和你嫂子似的,总不在一块住。”   “娘,你怎么就那么想要孩子,这都有顺顺和寻儿两个了,你也不嫌闹得慌。”   “闹什么闹,孩子还不是越多越好,你看别人家,都三五个了,咱家这儿,你们哥俩才两个,一天天冷冷清清的。”   姜采月无语了,说道:“这还冷冷清清,弄得像学堂似的一群一群就不冷清了?嫌我们生得少,你上猪场去,母猪生得都多。” 第636章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孔氏气得又骂:“滚你娘的,你是母猪啊?你是母猪这一家子都是猪,我们个个都得打死你!”   姜采月见她生气下炕穿鞋,说道:“行行,你不是,我也不是,我们一家子都不是……不过我真得去猪场看看,我回来之后还没去看过呢。”   “去吧,去了劝劝你哥,让她跟你嫂子好好过,别净说你嫂子的坏话……”   她这里说着,外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许春姑从西屋出去向外面走去。   孔氏从窗子向她看了一眼,又小声说道:“唉,现在好倒是好,可还是总回娘家,你说天天和潘景芬那个不要脸的混在一起,能混出什么好人……咦,没往她娘家去,往西去了,还能是去你三婶家了?”   姜采月听她一个劲叨咕,便出到外屋从门口向那边看,见许春姑也没进姜叔贵家,而是一直向村西走去,边走还边回头看,穿得也挺利索,看样子竟然像是要去镇里。   她站在门口皱了皱眉,转身回屋对孔氏说道:“娘,你跟俩孩子一起睡吧,好好歇歇,我到翠香家转转,一会可能会去我哥那儿去。”   孔氏也有点困了,倒下身去打了个哈欠,说道:“去吧去吧,别在家吵我了,我早就想睡了。”   姜采月转身出屋,来到院门前又向西边看,许春姑仍旧扭着屁股向西走,已经走出去挺远了,这会倒没回头,没发现姜采月向她看。   姜采月知道现在跟去肯定会被她发现,便一头扎进柳翠香家,进屋见春儿和冬儿在小屋里和张湘语一起午睡,柳翠香坐在她和张熙存的屋里,正在给孩子做小衣服。   她进屋便说道:“翠香翠香,我感觉我嫂子有点奇怪,她好像怀孕了。”   柳翠香听了一哆嗦,针差点没扎到手,惊讶地说道:“真的假的?你家人都知道了?”   姜采月摆手说道:“不知道,别人都不知道呢,我也不确定,就是感觉像,今天看她好像特别不舒服似的,还偷偷摸摸的,我看她好像是去镇里了,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柳翠香说道:“那快跟去看啊,不看怎么知道。”   “我倒是想跟,可是这也太早了,她还没走远呢,大白天的,跟去肯定被她发现。”   “那倒也是,只是……她要是怀孕的话,你可真得看着,她办事和别人不一样,没准干出什么来。”   “我也这么想的,我感觉她好像不太想要这个孩子,我觉得我应该去跟我哥说说,她是要不要这个孩子,就是不想跟我哥长过,那样的话,还不如休了她。”   “呵呵,这话你可别直说,现在许春姑表现得那么好,我看把你爹娘哄得乐哈哈的,这还怀孩子了,你要是撺掇你哥休她,你娘不打死你才怪!”   姜采月摇头:“可不是么,要不差我娘,我哥早就把她休了,还让她在我家呆到现在,不说了,我这就去找我哥,不行让他跟着许春姑去。”   柳翠香盯着她想说什么又没说,道:“那你去吧,看你哥到底什么意思,你哥要是跟着去,你也去盯着点儿,你哥跟你嫂子不像从前,别想搞出事来。”   “嗯,我知道。”   姜采月说完从出屋,从她家前出门出去打算从村西绕出去到村南的猪场。   可是一出柳翠香家的门儿,却正好撞见潘景芬和潘景玉一起从许家院里出来。   看到姜采月竟然在这条街上出现,潘景芬和潘景玉都没好眼色。   潘景玉看着她暗暗咬牙,站在那里不出声。   潘景芬没好气地斜姜采月一眼,对潘景玉说道:“景玉啊,快点回去吧,有些东西看多了扎眼,能躲多远躲多远,不然太晦气!”   潘景玉收回阴森的目光,冷哼一声向村东走去,愤怒到连潘景芬的话都没回。   姜采月也不在乎,扬了扬脸,也冷哼一声向村西走,只当看见两滩****。   她向前走,潘景芬在后面嘴撇成瓢,说道:“得瑟的,不就是霍铁子当个兵么,真有本事当官去,在屯里混啥,牛逼吹得朝天,好像谁不知道怎么回事似的!”   姜采月停步回身,得意地说道:“我就得瑟怎么了,砚哥当不当官是我们自己乐意,我们没什么大本事,当不了官,不过就是那当官的被砚哥揍完也不敢吭声,对了,那当官的是谁家亲戚来着?好像是什么远房表叔吧?怎么不借点光呢,还是借光借得太多,被烧着了?某些人还不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当我不知道似的!”   说完下巴一扬,趾高气扬地继续走。   潘景芬被气得脸发白,在后面跺却,小声嘀咕道:“吃不着葡萄?你就知道吃不着,没准我哪天就吃着了呢!”   说完转身回院子里去了。   姜采月从村南绕到猪场,看到之前自己建的猪场果然又在动工,南边那里还有工匠在干活儿,树荫下蹲着那人好像是大哥,她便直接向那边走去。   姜盛喜看到妹妹过来没太在意,这猪场本来就是妹妹的,底子都是妹妹给打出来的,现在自己经营,霍铁砚回来之后也没说究竟怎么算,他还想着哪天跟霍铁砚说清楚,这猪场自己不要,都给他们,自己就当是打工。   姜采月走到近前说道:“哥,你在这儿蹲着干什么,不嫌累得慌,进屋去歇着算了,隔一阵子过来看看就行。”   “不了,我在这盯着,万一他们要什么东西找不到,我找能快点,不然他们南面北面地跑耽误工夫。”   “哦。”   姜采月心思不在这上,直到近前找了个块石头坐下,向那边看了看,试探着说道:“哥,我来前咱娘跟我说,让我劝劝你,跟我嫂子好好的,她还想让你们再生一个呢。”   姜盛喜用鼻子哼了一下,说道:“你听咱娘说,生什么生啊,再生我也不会跟她生了。”   姜采月一愣,说道:“啊?她是你媳妇,你不跟她生跟谁生?”   姜盛喜连忙改言,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想跟她再生了,这女人虚情假意的,一天天装得我恶心,我就奇怪,咱爹和咱娘咋看不出来。” 第637章 盯梢   “咱爹咱娘的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总觉得,不管是娶是嫁,总是元配的好,但凡能将就,总比让孩子没了亲爹亲娘好。”   姜盛喜用力揪着手里一根青草,说道:“就这样的,我看还不如没有呢,你看顺顺一天到晚跟她学的,好吃懒做的样子,干点活就哼哼唧唧的,好像受多大委屈似的。”   “顺顺那么一点大的孩子,不愿干活很正常,你拿他跟他娘比什么,还是说你和我嫂子吧,你们要是真有孩子了,你总不会不要吧。”   姜盛喜瞪眼说道:“不可能,根本不会有的!”   姜采月见他这样叫准呆了呆,问道:“哥你这么确定?难道连万一的可能都没有?”   姜盛喜不愿意说这些,道:“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个丫头家总问啥。”   姜采月惊愕地盯着他说道:“那不行,我必须得问清楚,我嫂子她……有点不对劲,我不在你这儿打听清楚,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姜盛喜感觉到不对,追问道:“你到底说什么呢?她哪里不对了?是不是又干什么缺德事让你发现了?”   姜采月提也不敢提许春姑可能怀孕的茬儿,只说道:“她、她一中午就不对,刚才又悄悄往镇里去,不知道要干什么,我觉得她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咱们。”   之前她以为这些日子哥和嫂子住在一起了,许春姑怀孕没什么,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根本没在一块,那样的话再怀孕,可就出大事了,自己真说对了倒行,大不了哥嫂翻脸不过了,可要是说错,那可就作孽了,不只哥嫂爹娘恨自己,就连霍铁砚都会生自己气,弄不好在全村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所这话真是万万说不得。   姜盛喜还真没往那方面想,不过也挺生气,说道:“偷偷摸摸去镇里?没准是偷了家里东西出去卖,亏爹娘还把她当好人,真是是狗改不了****!走,跟去看看,要真是偷东西卖我逮她个正着,拽回来让爹娘瞅瞅,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说着起身就往村西方向走。   姜采月连忙站起来跟着,心想要真是偷东西卖,那还是最好结果,怕就怕不是,要是自己的猜测成真,哥这火可上大了。   兄妹俩出了村,也没骑马,就那样步行向镇子里追去。   姜盛喜脚步快,姜采月跟不上,时不时小跑几步。   两人出来得太晚,追了很久也不见许春姑的影子,姜盛喜忍不住埋怨:“你说你到那儿瞎扯啥,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我追上她翻翻看,看她到底搞什么名堂不就得了,你说这追得,万一追到镇里追不上,她把东西卖了,连罪证都抓不到了。”   姜采月暗想,要真有罪证的话,可晃是她说搞没就能搞没的,只要你注意了就能发现。   兄妹两个紧赶慢赶,终于在快到镇子的时候发现许春姑了。   或许是许春姑走了一路都没发现有人,走到这里就放心了,即便姜盛喜和姜采月就在后面的路上,她也没回头看一眼,径直进到镇子里去。   姜采月见她已经拐过进镇子的路口,拽着姜盛喜道:“哥你跟我来,咱们从那边小巷进去,从东子车店后门进去,就能抄到她前面去。”   姜盛喜防许春姑也像防贼似的,听她的话高兴,说道:“走,你快带我去。”   姜采月便拉着他从镇外的地垄里穿过去,过了镇边的几户人家,穿到东子车店后面,从小门进去来到前面。   虽然现在张熙存的田庄不归他管了,可是管事还是从前的,还按照他从前的吩咐做事,田庄往来的车辆都停在车子的车店里,所以白天的时候车店一样忙。   姜采月和姜盛喜进来的时候,石家哥几个都在忙活着,前院后院的跑,见到这兄妹俩竟然从后门进来,石老四惊讶道:“采月妹子,采莲说你没来啊,你怎么从后门进来了?”   姜采月道:“我和我哥来办点事,从那边抄小道过来的。”   “办什么事啊,要我帮忙不?”   姜采月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们就是从这里路过,石四哥忙吧,我们从前门出去就行了。”   “哦,那行,你们过吧,我干活去了。”   都常来常往的,也没那么客气,没必要送他们,石老四便过去往后边走,姜采月和姜盛喜来到车店的门店里。   两人怕许春姑看到,没敢推门,躲在窗边向外看,果然见到许春姑从北边街上过来,走在人群里,东张西望不知在找什么。   姜盛喜看了狐疑道:“她什么也没拿,好像没偷东西出来。”   姜采月当然知道许春姑什么也没拿,说道:“反正她来得奇怪,盯着就是了,来都来了,难道还能这就回去。”   “那当然,跟一趟怎么也不能白跟……”   兄妹俩正说着,许春姑戒备地向这边看来,她也知道这里是东子家的车店,所以格外小心。   姜采月和姜盛喜吓得连忙缩头躲起来,幸好许春姑是看向门口,而兄妹俩躲在窗子后面,没有被发现。   两人蹲在窗下等了一会儿,估计许春姑过去了,这才又站起身,看到许春姑正在向往街角那边拐,两人才从门店中跑出,许春姑拐过街角去,两人便又追到墙角,简直像做贼一样。   许春姑拐到街那边没走几步,便进了一家医馆的门。这个时代的各种店铺都很有特色,即便不认字的人,一眼看去,也能分辨出哪个门脸是做什么的。   姜盛喜细瞅了两眼说道:“咦,她进的是啥地方,月儿,那是不是药铺?”   “可,那是医馆,不过也卖药。”   “她有病了?我咋没发现?”   姜采月说道:“那也没准,今天中午做饭时候看她就挺难受的,好像总想吐,没准伤风了吧。”   她仍旧没敢说自己的猜测,一边说一边留意姜盛喜的反应。   姜盛喜还是没往那地方想,只是疑惑地叨咕:“这天不冷不热的,谁都好好的,她咋就能受风呢?不是又花咱家银子给她娘买药吧?” 第638章 我要杀了她   “嗯,有可能。”姜采月一边答应一想,现在你怎么说都行,我就是不能发现意见,结果如果何都看你了。   姜盛喜和她在墙角守了一会儿,说道:“走,咱们绕到那边去,一会她肯定会从这边回来,别想撞见咱们,咱们躲过她好找大夫打听一下,看她到底给谁买药。”   “行,走吧。”   姜采月对这一带的地形相当熟,又带着姜盛喜绕到街那边的墙角盯梢。   似乎医馆里的人比较多,兄妹俩等了老半天,里面出来两三个人之后,又等了一阵,许春姑才抱着两个小药包出来。   进去的时候还好,看起来挺正常的,出来的时候却鬼鬼祟祟,抱着药包向左右看,看了一会又把药包儿往袖子里塞,塞进去看着鼓鼓囊囊的太奇怪,又掏出来用手绢包起来仍旧在怀里捧着,向正街上走去。   姜盛喜在街角这边骂道:“这个吃里爬外的,肯定是给她娘倒腾的,走,进去问问,是的话看我回家找她算账!”   说完他当先向医馆走去。   姜采月加忙在后面跟着,生怕落下什么重要的情节。   进到医馆里,那位郎中还在给病人诊脉。   姜盛喜不管那些,过去便问道:“大夫,刚才那女人给谁买的药?”   郎中最讨厌病人不排队过来乱问,抬看扫了一下说道:“我一上午看了好几个女人,怎么知道你说是哪个。”   姜盛喜说道:“就是刚才出去这个,穿蓝衣服的,还在你这儿拿药。”   郎中又往他身上扫,结果一眼看到他身后的姜采月,说道:“咦,姜姑娘,你也过来了,是要看病吗?”   姜采月指了指姜盛喜,说道:“我不看病,这个是我哥,我陪他来的。”   郎中这才正眼打量了一下姜盛喜,说道:“哦,原来是姜姑娘的哥哥啊,问刚才那女子是吧?那女子害喜了,却说家里太忙,生不了这个孩子要打掉,弄的堕胎药走的……”   姜盛喜听了两眼发直,呆呆地念道:“害喜了?害喜了?!怎么会、怎么会……”   他自言自语声音不高,医馆里又有别人说话,那郎中没听清,问道:“那是你们什么人啊,怎么怀了孩子还不生,堕胎作孽啊!”   听到“害喜”两个字,姜采月的心也一下子沉到底,虽然她很讨厌许春姑,可是却不想发生这种事,毕竟这事太丢人,对哥哥的打击太大。   男人不像女人,潘景玉和姜采艳乱搞有了孩子,柳翠香把他臭骂一通休了,大家同情的都是柳翠香,这事换在男人头上,那些愚昧的村民只会笑话哥哥被媳妇戴了绿帽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甚至连顺顺都会被人嘲笑。   听到郎中问,她顺嘴应道:“哦,那是我们的同乡,看到她来奇怪,顺便来打听一下。”   说完拽着姜盛喜便向外走,生怕他暴发,在医馆里乱吼。   可即便是这样,出到外边的时候,姜盛喜也已经气到不行了,脸色铁青像黑锅底,嘴唇却苍白到没有血色,站在医馆门口不停地抖着。   姜采月拉着他不停地劝道:“哥你别生气,有事咱回家去说,别气坏了身子。”   到了这时候,姜盛喜哪还听得进去她的话,一边哆嗦一边说道:“这个不要脸的、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竟然干出这种事,竟然干出这种事,她敢给我戴绿帽子,看我不杀了她,我杀了她、杀了她……”   说完转身就要去追许春姑。   姜采月可被吓坏了,她可不觉得哥哥只是说说就算了,因为这种事闹出人命的比比皆是,哥哥正在气头上,哪怕他不是真想要许春姑的命,盛怒之下错手,出现什么状况也很不好说。   所以她拼命拽姜盛喜:“哥,哥你冷静一点,你别跟她动手,不值得!”   “啥不值得?咋不值得?她是我媳妇,她却、却……不知从哪怀上孩子,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不我杀了她还留她干什么……”   姜盛喜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姜采月被他拖得跟跟跄跄也不松手,叫道:“哥你别这样,你想想后果,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为这么这样的人丢了性命不值得……”   “是她干见不得人的事,我杀她应该,凭什么给她偿命,今天我就要杀了她,我看谁敢让我偿命!你放开我,让我去……”   姜盛喜的眼睛都红了,全身上下都冒着杀气,拼命抖姜采月的手,想要把她抖开冲出去。   姜采月死命拽着,被他抡得东一下西一下也不松开,连滚带爬地叫道:“哥,哥你干什么这么生气,你不是早不把她当媳妇了,你那么长时间都不碰她,她闲不住当然去找人了,他不当她是媳妇,她爱找谁找谁,大不了休她,也不能做傻事啊!”   她想叫还不敢大声叫,还要死命拽姜盛喜,感觉真要没能力挡住发狂的大哥了,可却不敢放弃,生怕稍一松劲,就让全家都子陷入万劫不复。   兄妹俩像打架一样撒扯,磕磕绊绊来到东子车店门口。   东子这会正好闲着,过来和他的兄弟说话,之前听石老四说姜盛喜和姜采月来他还不信,以为四哥搞错了,结果正说着话,就见到姜采月被姜盛喜拖着向前走,看那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姜采月在拦姜盛喜。   东子连忙从店里跑出来,说道:“月儿姐,喜哥,你们这是干什么?”   姜采月可算见到救星,叫道:“东子你快帮我拦着大哥,他、他要做傻事,千万不能让他去啊!”   东子发懵,说道:“做傻事?做什么傻事?”   虽然迷糊,却还是过来帮姜采月拦姜盛喜。   姜盛喜已经气得不行了,可是却也知道丢人,一直不敢大声喊,压抑地低叫道:“你们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杀了她,我要弄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他低吼的同时,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有东子帮忙姜采月总算能缓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还是拽着姜盛喜,说道:“哥,哥我求你,别闹了行不行,有事咱们好好商量,你不能这么冲动,你现在出气痛快了,等过后再后悔都来不及!” 第639章 六红跟我来   “我干啥我后悔,我不后悔,我后悔就后悔娶了这女人……”姜盛喜一边愤怒地咆哮一边推东子,还是想去追许春姑。   东子这下也大概明白了,怕他真做出格的事,使劲抱住他的腰,硬把他抱起,向车店里走去,边走还一边说道:“喜哥你别这样,没什么过不去的,你进屋来坐会儿,消消气再说。”   “我不消气,我消什么气,我消不了这口气……”   姜盛喜叫着已经被东子抱进屋里,放到一张桌子旁边,硬按着让他坐下。   之前和他说话的石老四和石老五也帮忙一起挡着,不让姜盛喜起来出去。   姜采月累到脱力,见到东子总算把大哥当住,她站在街上喘了半天粗气才恢复了一些,也跟着进到车店里。   店里的哥几个还是搞不明白出了什么事,见姜采月进来问道:“采月妹子,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哥咋生这么大的气?”   姜采月怕跟他们说了哥可觉得丢脸,小声说道:“跟我嫂子吵架了,气成这样,没大事,让你们跟着费心了。”   石家哥四个看出她不想说,见她和东子在,应该能挡住姜盛喜,这几人便离开,自己干自己的活去了。   姜盛喜折腾到现在也没力气了,气到极处发不了火,坐在那里抱头痛哭起来。   一个大男人呜呜的哭,看着十分可怜。   姜采月看了看东子,见他仍旧戒备地挡在姜盛喜前面,自己便拉了张凳子坐在姜盛喜身边,小声说道:“哥,你当初还说我为潘景玉没用,那你现在又哭什么,不过一个女人,你是怕娶不到媳妇咋的,她变心,休了她就是了。”   姜盛喜攥着拳头揪头发,说道:“可是丢人啊,丢人!自己的媳妇都管不住,让她出去偷人,我还有脸活!”   姜采月道:“怕丢人你还吵什么,回去悄悄休了她就完事了,就不信她那么不要脸,还能自己满大街嚷她偷人了怎么!”   姜盛喜呜咽道:“可是我这口气出不去啊!让她家欺负了这些年,到最后她竟然还偷男人,我多窝囊!哪个男人会窝囊成我这样!”   “怎么就不出气,休了她多解气,以后咱们过好日子,让她一边受穷去,滚得远远的,你立刻就能娶个好媳妇,她一把年纪的黄脸婆,肯定嫁不到好东西,你不家什么可不解气。”   姜盛喜哭着哭着又咬牙,说道:“我让她嫁?她做梦!不管她嫁谁,我都把那家伙打死,我就让她孤独终老,到死都没人瞅一眼!”   “嗯,孤独终老,肯定孤独终老,她那样的没人敢要她,以后连顺顺都不会搭理。”   说到顺顺,姜盛喜又哭起来,捂着脸说道:“我对不起顺顺啊,对不起他,给他找了这么一个娘……”   想到顺顺,姜采月也心疼,父母出事,最难过的就是孩子,大人毕竟是当事人,应该承担这份后果,可是孩子什么都没做错,却也要陷入这份痛苦之中。   她只能无力地劝:“这不怪你,怪不得你,什么事都是天注定的,大不了下次找媳妇看准了,找个人品好的就是……”   姜盛喜哭着哭着突然站起来,说道:“我这就回去休她,说什么也不能再要她,这次谁说都不管用!”   姜采月怕他走太快立刻追上许春姑,愤怒之下再出事,连忙拽着他,东子也帮忙挡着。   “哥,哥咱先不急,咱到酒楼那边呆会儿,一会再往家走不迟。”   “你去吧,我不去,我先回去,我要立刻把这贱女人休掉,让她多在咱家呆一会儿我都难受!”   “别的哥,我跟你一起回去,我走累了,咱到那边套个车再走。”   “不行,我等不及,我这就要回去。”   虽然姜盛喜急得火上房,可是耍不住姜采月和东子又推又拽,还是把他从车店弄到了酒楼里。   这时已经是过午了,酒楼里的张熙存和周六红、姜采莲见到姜采月和姜盛喜突然出现十分诧异,见到姜采月和东子又拖又拉的模样奇怪,三人围过来问道:“月儿,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喜哥这是咋了?”   东子向姜采莲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多问,周六红和张熙存却一脸发懵,都在那里看着姜盛喜。   姜采月知道人多了更不能说,只好道:“没什么事,我和我哥过来办事,进来喝口水就回去。”   到这里她却不说坐车什么的了,马车走得快,被姜盛喜追上许春姑就更惨了。   说着话她却看向周六红,说道:“六红姐,我哥跟我嫂子生气,你帮我劝轻她吧。”   周六红奇怪道:“你们不是过来办事么,怎么喜哥又生上气了?你嫂子也过来了?”   她正说着话,姜盛喜却一把把她抓住,说道:“六红你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周六红被搞得发愣,惊讶地说道:“喜哥你这是干什么!”   可是惊叫的同时,却已经被姜盛喜向后院拖去。   张熙存、东子、姜采莲也都愣了,见到姜盛喜怒气冲冲地抓着周六红向后院走都有些害怕,担心会出事。   姜采月和他们一样愣了一会儿,要虽随即就反应过来,哥哥在这个时候突然叫周六红出去,没准是好事了,只是他正在气头上,别把好事办成坏事。   想着她对另外三人说道:“没事没事,你们别担心,我跟去看看,你们别过来,别想吵到他们。”   说完她轻手轻脚在后面跟着,也向后院走去。   直到她和姜盛喜、周六红都出了大堂后门,张熙存还在糊涂,问东子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都这么奇怪?”   东子摇头叹气,说道:“这下好像要出大事,我听喜哥一口一个要休了许春姑,没准他们两个这次真完蛋了。”   姜采莲也跟着奇怪,问道:“为什么啊,我听说这阵子嫂子挺好的,在家里可能干了,跟谁都笑呵呵的,咱们去她也可高兴了。”   “那只是跟咱们,你没看喜哥还是不回家去住,他和嫂子这样都多长时间了,俩人心都不在一处了,嫂子、嫂子……唉,你们就别问我了,我也不太清楚,等回头你们就知道了。” 第640章 到底什么意思   虽然他没明说,不过张熙存似乎理解一些,没再问下去,到大堂后门向外偷看,对于这事也很是关心。   姜采莲反应慢,坐到东子身边小声问着。   跟媳妇说话轻松多了,东子便小声把得到的仅有一点消息告诉了她,姜采莲也被吓了一跳,做梦也没想到许春姑能干出这事来,坐在那里不停地咂舌。   再说姜采月,跟着姜盛喜和周六红来到后院,没敢直接到两人近前去,躲在后门旁的柴棚角处偷看。   姜盛喜十分激动,根本没回头看是不是有人跟来,周六红被他搞得发慌,根本没留意身后。   姜盛喜把周六红拽到一间厢房的屋檐下,抓着她的肩膀注视着她,结巴着说道:“六、六红,我、我跟你说点事,你、你……嫁给我吧!”   周六红傻了,像个木雕一样戳在那里,眼睛瞪得老大,结巴得更厉害:“喜哥,你、你说什么?我、我我……怎么能嫁给你,你、你、我我……”   姜盛喜把第一句话说出来,后面就顺溜了,说道:“没有什么你你我我的,许春姑背着我偷人,怀别人的孩子,我不要她了,我要娶你,我前脚休她,后脚就娶你,我要让老许家看看,我不是娶不到媳妇,不是非要许春姑不可!”   周六红又被震惊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许春姑能干出这事来,在她印象里,许家人虽然不是东西,不过男女作风上还算正派,何氏和许老瓜都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许春姑和许赶生受他们影响,也没有胡扯的迹象,怎么许春姑会突然怀上别人的孩子。   按说她确实早就对姜盛喜有好感,和偏激的许赶生比,姜盛喜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之前对许春姑无微不至,言听计从,到许家什么活都干,对许老瓜两口子没得说,自己那时就觉得,要是许赶生也能这样对自己就好了,和离之后一个人生活,每每无家可归,更觉得要是能个男人那们体贴照顾自己就好了。   可是问题是,既便许春姑背叛姜盛喜,难道自己就能在这种情况下嫁给姜盛喜吗?在这个时候嫁给他,别人会怎么看自己,到底觉得是许春姑的错,还是觉得自己把人家的家给拆散了?   “喜、喜哥,你别这样,我知道你生气,可是……你生气也不能拿第二次成亲,当成跟他们示威啊,你这么好的人,犯不着这样和他们治气。”   姜盛喜愣了,问道:“咋的?你不乐意?六红,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挺好的,咱们不是挺能合得来的么,你现在也是一个人,就嫁给我能咋的,我保证会对你好的,比从前对许春姑还好,只要、只要你对我儿子好一点就行。”   他们在这里说话,把后面的姜采月也惊到了,她一直以为大哥是木讷的人,不太可能追求女子,没想到人家更直接,上来就问能不能嫁,只是这也太冲动了,这样什么征兆都没有,突然就问人家嫁不嫁,如果不是周六红定力好,换旁人早就吓跑了。   看着这两人,她急得直冒汗,真恨不得上去替大哥说几句,不然事情真要被他搞砸了。   周六红没打算断然拒绝,可是觉得在这种情下答应又违心,站在姜盛喜面前犹豫,说道:“喜哥,我、我不是不乐意,只是、只是你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事,我怎么知道你是一时生气还是认真的,你被许春姑气到我能理解,可是婚姻大事,再怎么也得郑重点,不能在气头上随便一句话就算了。”   姜盛喜两眼发直,说道:“我、我不是气头上随便说的,我是、我是真喜欢你,就是从前不敢说,我觉得你比许春姑好多了,哪里都好,前两年和你一起卖蕨菜我就想,如果我当初娶的是你这样的媳妇,日子肯定不是这种过法,肯定过得和和美美的,只是那时候我娘一直不让我休许春姑,我怕我要是说出来,你觉得我不是正经人,再把你吓跑了,但是现在不一样,她、她给我戴绿帽子,我说啥也不要她了,那不就正好娶你!”   周六红脸红得像一块红布,低头躲着姜盛喜灼热的目光说道:“喜哥你、你这是说什么呀,你觉得我好我挺高兴的,可是、可是你在这时候说这事,不是把我往人唾沫堆里推么,那边许春姑怎么了别不知道,却都会认为是我勾引你,是我把你和许春姑给搅散了,还说让我以后好好对顺顺,要是顺顺也这么认为,不管我对他多好,他都会恨我的。”   姜盛喜不说话了,抓着她的肩膀站在那里直愣愣地想,想来想去,觉得周六红说得是挺有道理,可是自己是真的喜欢她,她这样说,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那、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会跟我,还是说等这事缓一缓,以后会答应?”   他问得太直接,周六红又不好意思回答了。   柴棚后边的姜采月忍不住了,走出来说道:“哥,你脑子不转弯啊,六红姐这意思够明白了,让你先把家里的事解决,明明白白给大家一个说法,等风平浪静了再办你们俩的事,你这样直来直去地问,让人家怎么跟你说,人家是女子,你当像你这大老粗!”   姜盛喜听了脸上终于有点笑意,转头问周六红:“六红,你是这意思?”   周六红对他也算无奈了,又见姜采月出来更是害羞,捂着脸转头跑掉了。   姜盛喜着急,盯着她的背影叫:“哎呀,六红,你别生气,我、我没别的意思!”   姜采月差点气笑了,说道:“什么没别的意思,都想娶人家了,怎么还没别的意思?”   姜盛喜气道:“那也都怪你,我和她说得好好的,你要不出来她会跑么。”   姜采月也气:“怎么怪我了,我是出来给你帮忙好吧,你再那么逼下去,把人都逼跑了,明明人家愿意的事,你还一遍一遍地问,让人家怎么说。” 第641章 姜盛喜发狂   姜盛喜傻笑,说道:“是、是么,她愿意?我也觉得她能愿意,不然我就不问了。”   姜采月道:“好了,这下气消了吧,那边人没休呢,这边就已经找好下一任了,你也算有本事,走吧,回家解决家里的事去,有了六红姐这事,你休许春姑,爹娘也不至于那么上火了。”   说到许春姑,姜盛喜又怒起来,咬牙说道:“走,别以为我找了六红,就能轻易放过她,看我不把她腿打断才怪!”   说完又腾腾向前面走去,等也不等姜采月。   姜采月只能又一溜烟地在后面追,追到前面大堂,张熙存和东子正拉着姜盛喜不让他走,还以为他回家会要许春姑的命。   现在姜采月心里有底了,对这两人说道:“没事,你们放开我大哥吧,我和他回家,不会的事的。”   东子和张熙存仍旧不放心,问道:“用不用我们陪你们回去?”   姜采月摇头说道:“不用,我们现在走,怎么也追不上许春姑了,回到家里有砚哥和爹在,不会让大哥下重手的。”   这两人才放心,张熙存说道:“行了,既然肯定追不上,就别再走回去了,我让伙计套车,你们坐车回去吧。”   姜采月点头:“嗯,好,那就坐车回去好了。”   张熙存叫了一个伙计,让他套上马车,送姜采月和姜盛喜回村。   兄妹俩在镇里耽误的时间太久,即便伙计打马小跑,直到村头也还是没见许春姑的影子。   兄妹俩在家门口下马车,伙计没进屋便赶车又回镇里了。   这时已经是傍晚,下田去的霍铁砚和姜伯贵都回到家来,寻儿和顺顺、孔氏也早都睡醒,孔氏在屋里做晚饭,霍铁砚和姜伯贵坐在屋檐下的石墩上看顺顺和寻儿满院跑着玩。   姜盛喜虽然没刚开始时那样大的火气,可是被妻子背叛,气也不是轻易能消的,脸耷拉得老长,怒冲冲从院子里过,连霍铁砚和他打招呼都没留意就进到屋里,弄得姜伯贵和霍铁砚都十分奇怪。   “许春姑,许春姑你给我滚出来!”   他进到外屋便开始吼。   孔氏被他吓了一跳,转身说道:“你叫啥呀,这么大声,春子不在家,下午走出去就没回来……”   院里的霍铁砚也在问姜采月:“月儿你去哪儿了,听娘说你到猪场去,怎么和大哥坐酒楼的马车回来?”   姜采月叹气道:“唉,出事了,现在没法细说,等回头再跟你们讲,先看着点大哥,别让他失手打死嫂子。”   霍铁砚发愣,姜伯贵也吓一跳,问道:“月儿,到底出啥事了?”   这时姜盛喜得知许春姑不在,已经从屋里出来,大步向柳翠香家走去。   姜采月知道他是要从柳翠香家院子穿过去到许家,急忙小声跟霍铁砚和姜伯贵说道:“我嫂子怀孕了,我哥说孩子不是他的,要找她算账呢,快走,跟着点,许家人多,更容易出事。”   这下姜伯贵和霍铁砚都懵了,这么轻松惬意的时候,竟然得到这么震惊的消息,简直晴天霹雳一样。   霍铁砚反应快,站起来就跟姜采月往出走,姜伯贵愣了一会儿,也起身追出来。   屋里的孔氏没听到他们说的话,站在门口问道:“你们都干什么去,怎么全都走了!”   姜采月在院门口回头叫道:“没事的娘,你做饭吧,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你瞧着点寻儿和顺顺,别让他们跑远了。”   说完她和霍铁砚、姜伯贵也进到了柳翠香家的大门。   孔氏气得在门里叫:“什么都让我干,我瞅得过来么,大贵,你给我回来,你就不能给我烧烧火,我都快忙死了!”   姜伯贵怎么可能回来,还在怀疑女儿说的话是真是假,感觉根本不可能,觉得多数是他们搞错了。   姜盛喜越是见不到许春姑火气越大,在前面走得飞快,转眼便穿过柳翠香家院子,过门前的街道便进了许家。   姜采月和霍铁砚、姜伯贵从柳家过的时候,柳翠香正好看见,问姜采月做什么,姜采月也没法跟她说,只能随便应付了一句过去。   不过柳翠香却有些察觉,腆着大肚子跟过来,没出家门,站在大门里向许家听。   姜盛喜当先进了许家屋里,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儿,见潘景芬和何氏婆媳在灶边做饭,许春姑正蹲在炉前守着药壶。   他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拳头,一下把许春姑擂倒在地。   他和许春姑虽然还是夫妻名义,可是他已经两三年不登许家的门,甚至姜伯贵失踪十几年又回来,许家也没个人过去看一眼,两家和断亲了一样。   见他突然过来,何氏和潘景芬就在奇怪,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那边就已经打起来了。   何氏气得一声大叫就跳起来,过来照姜盛喜的背上就打。   这老婆子可从来没在乎过这个姑爷,从前姜盛喜被她使得团团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觉得姜盛喜像粘豆包一样好捏,便落下这样的印象,觉得他一直就是个熊包,随便她们母女欺负。   可她却没想到,她才一拳头下去,姜盛喜回手便是一个大耳光,一巴掌把她抽趴在地上,然后转身去继续暴打许春姑,一边打一边叫道:“熬药?打胎是吧?你娘的喝啥药,我帮你打,我特么不把这个孽种打掉了算你们做得结实……”   他一边骂一边打,揪着许春姑的胳膊往她肚子上踢,踢得许春姑狼嚎一样惨叫。   屋里躺着的许老瓜和许赶生听到声音不对从东西两屋跳了出来,见姜盛喜这样打许春姑,这爷俩都不干了,冲上去便把姜盛喜拽开,许赶生也对姜盛喜挥拳头就打,姜盛喜也不惯着他,发了疯一样猛抡,不管是老丈人还是小舅子,亦或是何氏、潘景芬,再加上倒在地上的许春姑,哪个方便打哪个,像要吃人的猛虎。   屋里刚开打,姜采月和霍铁砚便进来了,见到许家一家人打姜盛喜一个,霍铁砚上去便把何氏和潘景芬揪开,把许老瓜和许赶生也都推到一旁,张开胳膊护着姜盛喜。 第642章 我就偷了能咋的   “你娘的姜盛喜,你发的啥疯,你是想打死我闺女怎么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何氏抻着脖子狂叫,好像要咬死姜盛喜一样。   潘景芬也连忙跑到那往起扶许春姑,可是许春姑却两手捂肚子,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许老瓜本来是挺明白事的人,可是许赶生和周六红和离之后他受了很大的打击,心灰意冷,再也没心思管家里的事了,以至于后来许春姑回家不回家、何氏又给许赶生娶潘景芬的事,他全都不管了,也很少出去见人,躲在家里装死。   不过再不管今天姜盛喜这么打许春姑他也不能当看不见,何氏大骂的同时他也在问:“喜子你这是干啥,春儿她再不对,你骂两句扇两巴掌就大不了了,怎么能这么打,再说她还病着,你是想打死她咋的!”   姜盛喜气得又哆嗦上了,说道:“她病着?她那是病么,她是有孩子了!你们老许家生出来的好闺女,嫁给我却怀别人的孩子了!”   许老瓜不相信,眼睛瞪得老大,说道:“啥?你说啥?她怀别人的孩子?你可别糟践她,你是她男人,这话说不得!”   旁边被霍铁砚拦住的许赶生也跳脚叫:“姜盛喜你放屁!我姐嫁给你受那么多委屈,她还跟人过日子,侍候你们一家老小,你还冤枉她怀别人的孩子,你是不是人!”   姜盛喜也火了,隔着霍铁砚朝他指,叫道:“许赶生你才不是人!周六红没你过日子?没侍候你一家老小,你不也照样冤枉她了!说我冤枉你姐,你们问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见他叫得这样笃定,许老瓜和许赶生都向许春姑看去。   此时的许春姑已经疼得忍不住,被潘景芬扶着,半倚在地上呻吟:“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不行了,快送我去看大夫……”   潘景芬急出一脑门子汗,却扶着她跟姜盛喜嘴硬:“什么孩子,哪有啥孩子,她肚子疼是被你给踢的,你还不去给她找大夫!”   姜盛喜气得从霍铁砚身钻过来,一脚把炉子上的药壶踢翻,指着药壶叫道:“没有孩子喝什么药,这药是她在镇里医馆抓的,我都问完大夫了,她是怀孕不敢生,人在家那儿抓的打胎药!我和月儿问得清清楚楚,我还能冤枉她是咋的!”   姜采月也在那边接道:“没错,她今天一上午就不对劲,吐到连饭都吃不下去,下午自己偷偷出去买堕胎药,我哥说了,孩子不是我的哥的,怎么回事你们家人清楚,少在那儿耍赖!”   她和姜盛喜把实情说出来,何氏和潘景芬都心虚了,两人目光闪来闪去不出声。   许老瓜和许赶生仍旧不相信,许老瓜惊讶地看向地上的许春姑,问道:“春儿,春儿!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不是真干见不得人的的事了?!”   许春姑疼极了,委屈又生气,倚在潘景芬身上捂着肚子,朝姜盛喜大叫道:“是能咋的,是能咋的!我就给你戴绿帽子,我就让你不是人!你把我一扔两三个,碰都不碰我,占着茅坑不拉屎,就不行我找别人了,我干啥就要守你的活寡……”   叫完她又捂着肚子呻吟,疼得头直往潘景芬的怀里扎。   她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承认了,气得姜盛喜眼睛喷火,又要冲上来打她,却被霍铁砚拦住。   许春姑都已经疼到那样,霍铁砚真怕姜盛喜再打下去出人命。   许老瓜和许赶生听完都傻了,许赶生怔在那里不动,不敢相信自己的姐做出这种事来,当初听说周六红有那种事的时候,他也气得要发疯,想要杀了周六红,结果到后来知道了,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周六红是本本份份的好女子,却没想到,自己休掉的媳妇没干的事,竟然被当初传她闲话的姐给干了,这也真够丢许家人的。   许老瓜更是生气,不管从前媳妇怎么作、闺女怎么作,作的还是都是小事,都是敢拿出去光明正大跟别人说的人,结果这下倒好,闺女这样不要脸,竟然背着女婿在外面偷男人,还偷到怀孩子了,这可让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搁,让自己以后怎么出门见人?   他越想越窝火,越想越憋,一时间愤怒、失望、羞惭一起涌上来,冲得他脑门子一阵阵发热,心跳成一团,全身都在不停地抖。   他这里生气何氏还没看见,见女儿竟然承认了,姜盛喜气到要来杀女儿,她跳到许春姑和潘景芬面前张手护着,朝姜盛喜叫道:“姜盛喜你个王八蛋!你就当王八能咋的!你是你对不起我闺女,我闺女才去偷人!你赚那么多钱,你给我闺女一个子儿了?你好几年都不碰我闺女,你娶她干啥!就你这王八犊子样儿,换谁都给你戴绿帽子,让你好好的,我们全家都不认可……”   姜盛喜气疯了,隔着霍铁砚向何氏脑袋上便扇,可是霍铁砚长得比他高,肩膀垫了一下,他没有打实。   许赶生见姜盛喜连他娘也打,他又冲了上来,结果刚迈了一步,就被霍铁砚一脚踹到到锅台上去了。   他们这里正闹着,那边的许老瓜忽然一头栽下去,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脸色白得像张纸,嘴唇青紫没有血色。   何氏正跳脚骂着,听到身边声音不对转眼看去,看到许老瓜的模样也吓了一跳,弯腰扑上去叫道:“老头子,老头子你咋了,你快醒醒!”   许赶生和潘景芬见状顾不得许春姑,也向许老瓜扑来,叫道:“爹,爹咋的了?”   霍铁砚和姜采月也愣了,姜采月道:“糟了,真出事了,快点,砚哥去找大夫吧,不救许春姑也得救许老瓜!”   霍铁砚连忙转身,对姜盛喜说道:“大哥别打了,快点帮忙救人,我去找大夫!”   说完已经蹿出屋去。   说实话姜盛喜不管多恨许家其他人,对这个老丈人印象还真不错,从前被许春姑和何氏难为,都是这个老丈人给挡着的,不然自己吃的苦头更多。 第643章 一步错步步错   姜盛喜今天本来是找许春姑算账,却不想把许老瓜给气倒了,他也很担心,站在那儿呆呆地叫道:“爹,爹你咋的了?你可别吓我!”   只是他叫的声音太小,根本没人听见。   地上的何氏和许赶生围着许老瓜,把他往起扶。   姜采月见了叫道:“不能扶,你们不能动他!”   何氏转头大骂:“滚你娘的,都是你们给害的,还不让我们扶他,你是想他死咋的!”   姜采月怒道:“什么我们给害的,分明是你女儿给害的,告诉你,不让你扶是为了他好,因为许大伯人好,我才好心告诉你们一声,倒在地上的要是你,被狗啃了我都不会管!”   姜盛喜到跟前去看,却被许赶生狠狠给了一拳,气得姜盛喜也不管了。   跟在儿子女儿和女婿后面的姜伯贵,之前见屋里人满满的,根本进不来,而且有女婿在,知道儿子肯定吃不了亏,所以他一直站在屋门外向里面看。   来之前他觉得儿媳妇不可能真偷男人,结果许春姑直接承认了,姜伯贵也是既怒又羞,跟儿子一起觉得丢人,他都起了想打人的冲动。   可是当他看到许老瓜被气倒下,他又有些心软了,都是当父母的人,他能理解许老瓜的心情,见女婿去找大夫,其他人也不打了,总算有些空儿,他才进到屋里,跟许家人一起忙活。   他已经十几年没回来,回到家后还没和许家人来往,许赶生和潘景芬甚至都不认识他,没太注意他是谁,何氏也只顾得着急,没太理会姜伯贵,他们家三口,再加上姜伯贵四人,一起把许老瓜抬起,送到屋里炕上。   他们进去之后,外屋就剩下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叫的许春姑和姜盛喜、姜采月三人。   不管出多大的事,姜盛喜对许春姑的气都消不了,指着她叫道:“臭不要脸的,我告诉你,今天我是彻底休你了,要不是你爹有事,今天我就活活打死你!就你这不要脸的娼妇,我打死你都白打!”   说完转头朝姜采月说道:“月儿,你帮我写休书。”   到了这地步,不休许春姑是不可能了,可是来得着急,根本没准备,她张着两手说道:“没笔墨没法写,要不咱们回家去写完再送来。”   姜盛喜脾气上来,不立刻休掉许春姑不甘心,抬手把手指咬破,说道:“用这个写。”   姜采月道:“行,当初六红姐写决绝书就是用血写的,你也用血写休书,他们姐俩拿着正好不重样。”   说完在姜盛喜的衣襟上扯了一块布,按在锅台上,把着他的手写下“休书”两个字,写完又顺便用让他按了个血手印,这休书便算起效了。   姜盛喜拿过休书往许春姑脸上一摔,说道:“贱货,以后我跟你没关系了,你爱跟谁跟谁,但是你给我记住了,不准你再见顺顺,你不配当他娘,我不想让他也跟你丢一辈子人!”   许春姑趴在地上,两腿间红了一片,估计是孩子真被姜盛喜打掉了。   她疼得全身是汗,瑟瑟发抖,咬牙叫道:“姜盛喜,你不是人,你有了钱就想不要我,我、我跟你没完!”   姜盛喜狠狠朝她啐了一口,叫道:“呸!我有钱不要你?是我没钱的时候你想不要我,现在我有钱了你想占我便宜?没那么容易!还敢偷人呢,真是自己作死!”   叫完他进到屋里,把姜伯贵拖出来,说道:“走吧爹,别管了,现在咱家跟他家没关系,我丈夫怎么样是他的命,要怪只能怪他没娶到好媳妇,没生好儿女,走,咱们回家!”   姜伯贵知道再呆下去也没意义,许家这门亲是肯定断了,许老瓜也是自己病倒,跟自己家没多大关系,他便叹着气跟女儿和女儿一起出门,向大门外走去。   到了许家屋后,姜盛喜和姜伯贵进过柳家院子回家,姜采月却留在前街没走,她知道霍铁砚找大夫回来很可能会到这里,自己还是等一等,万一霍铁砚真再回来,自己拦下他,让他别再进许家屋里去了,去了也是自找没趣,何必呢。   柳家大门里,柳翠香一直在那儿听着,大夏天的,许家的窗子都开着,屋里说话外面多数都能听清,她只听了几句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担心出事,所以一直在门口没回屋。   姜盛喜和姜伯贵过去的时候,她靠在大门边站着,感觉十分不好意思,不过这爷俩似乎太生气,心事多,两人竟然都没看见她,就那样过去。   看到姜采月一个人停在自家门前,她走出大门来到姜采月身边,小声问道:“月儿,许春姑的事,你哥是怎么知道的?”   姜采月垂头丧气地说道:“唉,是我发现许春姑好像怀孕,去找我哥问,结果听我哥口风不对,我就跟他去镇里,结果发现许春姑真怀孕了,还找大夫拿打胎药,然后就这样了。”   柳翠香也叹气,说道:“真是的,不知道许春姑想什么,竟然干出这种事,她要是好好的在你家,像这阵子似的,都跟你们好好的,估计她和喜哥的关系还是能缓过来的。”   姜采月摇头说道:“不可能,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硬装也装不像,我哥看得真真的,从来都没被她骗,就算她再装也没用。”   “唉,看她也是没享福的命,当初穷的时候全家哄她她不知足,硬把喜哥的心作散了,等到日子好的时候,再想把喜哥的心拉回来却不能了,一步错步步错,弄到这地步,也是她自找的。”   姜采月点头说道:“可不是,真是她自找的,只是看你这样子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柳翠香看了她半天,说道:“你觉得呢?许家在我家前院儿,你家在我家后院,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我有多少事能瞧见,就算没有证据,猜也猜个差不多,只是不叫准的事不能乱说,而且你还不在家,我想透露都没法透露,昨天在你那,我真有心思想说了,可是想你刚回来,先让你消停一下,看你能不能发现,不能发现再点醒你,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能不发生最好。” 第644章 孩子是谁的   姜采月瞪眼道:“什么能不发生最好,根本都定形的事,怎么可能不发生!你就应该早早告诉我,省得我被蒙在鼓里。”   “哪蒙在鼓里了,这不是才回来就被你发现了,而且这种事你也理解,就像你当初没告诉我潘景玉和姜采莲的事似的,这种事真的让人挺不愿意提的。”   姜采月无话可说,虽然潘景玉和姜采莲的事和许春姑不同,但是时自己确实没及时告诉柳翠香,所以这种想法能理解。   “好吧,没说就没说,这么明显的事,如果不是太忙,没准我娘早就发现了呢,只是我们只知道许春姑怀别人的孩子,却不知道奸,夫是谁,你既然早发瞄头,肯定知道她和什么人勾搭吧?”   听她问起这个,柳翠香有点为难,说道:“那个……你一定要知道吗,要是你哥已经把许春姑休了,就别提这茬了,没捉奸在床,知道后也不能把告那奸夫,以后在心里装着,像根刺似的难受。”   姜采月道:“没事的,我只是想弄个明白,不会告诉我哥的。”   柳翠香又犹豫了半天,说道:“要是别人的话,我痛快就说了,可是这人……你没准会觉得我是想报复他,往他头上泼脏水。”   姜采月眼睛瞪得老大,立刻便想到是谁,惊讶地说道:“潘景玉?!你说是他?!”   柳翠香小声说道:“是、是啊,这几个月你不在家,你爹娘带两个孩子在你家住,你哥又不回来,你嫂子得了便,没事总是前街后街的蹿。我最早看到过几次,她和潘景玉经常出入许家,再后来、再后来发现半夜的时候你嫂子屋里总亮灯,就悄悄盯着,看到过潘景玉进出。”   姜采月脸色发青,咬牙说道:“潘景玉这个畜牲,简直比公猪还骚,见到女人就想上,大小他都能勾搭上,从前仗着一张小白脸,现在脸都残了,他还能划拉着女人,他天生就是配种用的吧!”   柳翠香道:“脸残了算什么,嘴好就行了呗,而且还有潘景芬帮他,姐两个忽悠许春姑一个,咋也把许春姑弄迷糊了。”   姜采月恨恨地说道:“我看他还是冲我,故意找我嫂子,想让我家难堪,没准还想也像姜采艳似的,让我嫂子在我家生一个,让我家给他养儿子呢!”   柳翠香道:“那都没准的事,潘家人的心眼子歪着呢,明的不敢来,专门搞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或许他还真就打的这个主意。”   “特娘的我看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次要是不这么冲动,捸到真凭实据,把他们送到官府去打死算了!”   柳翠香无奈地抿嘴,说道:“送什么官府啊,现在县令是他表叔,你这里能有霍大哥坐镇,不让他给你使绊子就不容易了,他和许春姑这事,别说没被挡实,就算真当场捉了,你觉得到官府他能受多大罪。”   姜采月气得又骂:“特娘的老天爷就是不长眼,怎么处处给这个祸害行方便,咋就不让他早点死!”   柳翠香道:“行了,你就别骂老天爷了,有时候我觉得老天爷也挺不错的,你看你们家,本来掉进土匪窝里的爹能平平安安回来,你当初都马上要嫁给潘景玉了,却能及时醒悟,没走了我那条路,现在一家人团聚,休掉许春姑再给你哥娶个好的,一家人和和美美不也挺好。”   姜采月看着她笑笑,说道:“是啊,我也发现了,自从你有了熙存之后,就什么都满足了,不再像从前那么大怨气,也挺好的。”   柳翠香抿嘴轻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其实说真的,我真挺容易满足了,我觉得只要熙存的爹娘不拦我们,让我们在一起,我就挺高兴了,而且他们还让语儿过来,能对我有这份信任,我就更开心了。”   两人说着话,霍铁砚找郎中回来,骑着马把郎中带到前街,见姜采月和柳翠香都在街上站着,老远问道:“月儿,许家什么样了?大哥和爹呢?许大叔情况还好吗?”   姜采月说道:“我不知道,你走没多久我们就出来了,我只知道他们把许大伯抬到炕上去了,然后大哥给了许春姑休书,我们就拉爹出来了。”   “哦,我把大夫找来了,让他看看吧。”   霍铁砚翻身下马,把郎中从马上扶下来。   姜采月来到近前,先掏了点钱给郎中,说道:“先生,就是这家里有人病倒,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先给你点药钱,别想你白来一趟,然后你自己进去吧,若是治好了病人,他家再给你诊费你也收着,如果他们不给,你就到我家找我,我们再送你回镇子。”   她在镇里了呆久了,镇里的几个郎中都认识她,说道:“姜大姑娘你放心,这么点路,我自己能回去,治好治不好,一会我都直接走了,就不去麻烦你了,有你的诊费就够了。”   “行,那就麻烦大夫了。”   郎中自己挎着药箱子向院里走去,姜采月和霍铁砚牵着马,又从柳翠香家院子里过。   一边走霍铁砚一边询问姜采月事情的经过,姜采月跟着他说着,柳翠香也在一旁听。   到院里后柳翠香回屋做饭去了,姜采月和霍铁砚牵马穿过院子,来到姜家院中。   他们回来的时候,屋里的孔氏正在叫骂:“擦他娘的许春姑,亏我还觉得她变好了,她特娘的就这么骗我,敢背地里偷汉子,你咋就不打死她……”   姜采月听了无奈地看向霍铁砚,说道:“你看,我哥还怕丢人不想让别人知道,就我娘这嘴,什么秘密也保守不住,别人不说,她都第一个满村子叫嚷。”   霍铁砚也生气,说道:“真没看出来许春姑是这种人,他们老许家虽然又抠又不讲理,可却门风却还算正,许春姑干这事真挺让人意外。”   姜采月道:“守着什么人学什么人,许家娶了潘景芬,还能有好门风?估计以后一代一代,都不会生出好人了。” 第645章 万一不生怎么办   姜采月和霍铁砚进到屋里的警方和我,孔氏还坐在炕上骂,一边骂一边哭,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寻儿不知从哪儿把孔氏常用围裙扯出来,拖过来给孔氏往脸上按,帮她擦眼泪。   姜伯贵坐在炕边对面,闷头不出声。   姜盛喜坐在骑子上,怀里的搂着顺顺,眼圈也发红,虽然他早就不想要许春姑,可是看到怀里的儿子,他还是忍不住伤心。   顺顺也被吓坏了,在姜盛喜怀里看着孔氏大骂,想哭还不敢哭的样子。   姜采月还以为两个孩子都不在,没想到这三个大人竟然当着孩子的面儿说这些,她连忙走过来说道:“娘,你这是干什么,再生气你也前着点啊,这让顺顺听着多难受。”   孔氏身边的寻儿脚上还穿着鞋,踩了满炕小脚印儿,指着孔氏对姜采月说道:“娘,姥姥生气了,寻儿听话,寻儿没惹姥姥。”   姜采月把他从炕上抱下来,说道:“娘知道寻儿乖,姥姥不是和寻儿生气,寻儿和哥哥玩去吧,到院里推车玩儿。”   说完又从姜盛喜怀里把顺顺拉出来,劝道:“顺顺也乖,没事的,大人的事和你没关系,你玩你的去吧,奶奶的话都是乱说,你不用理他,一会儿姑姑给你做好吃的,你玩去就好了。”   顺顺虽然知道全家人都在因为娘的事生气,但却不太理解爹把娘休了是什么意思,被姜采月劝完便和寻儿一起出屋去了,到外面蔫了一会儿,便忘了刚才的事,又跑着玩起来了。   霍铁砚见姜盛喜坐爹娘面前难受,便把他拉到屋檐下坐着,看着两个孩子的同时顺便开解他。   姜采月坐到孔氏身边劝道:“娘,爹,你们就不要生气了,休就休了吧,打好几年前我就看出来,我哥和我嫂子过不长,要不是娘你硬拦着,他们哪会过到现在,我看出这种事都是必然的,这是仗着咱家现在日子过得好了,不然不等我哥休,许春姑她都休我哥了。”   孔氏仍旧伤心,说道:“我知道许春姑不是东西,可是我心疼顺顺啊,好好的孩子,说没娘就没娘了,人都说从小没爹娘,长大命不强,她许春姑不正经,可把孩子害苦了!”   “怎么就害苦了呢,这几年顺顺倒是有娘了,可是和没娘有多大区别,她管过孩子么,她要是知道为顺顺着想,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现在事都出了,大不了咱们以后对顺顺上点心,多照顾着,现在顺顺也这么大了,再有几年长大成人,有娘没娘都一样,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再咋的,你哥也是没媳妇了,你说好好的一个爱就这没散了,让他以后怎么过……”   姜伯贵在那边也小声说道:“就是,这媳妇哪有轻易休的,休妻毁地,到老不济,你说你哥这以后可咋办。”   “爹,娘,你们就别担这份心了,我哥可有算计呢,人家前脚知道许春姑偷人,后脚就把下个媳妇都找好了,要不是现在不是时候,人都给带家来了。”   孔氏和姜伯贵全都惊了,孔氏瞪眼问道:“你说啥?你哥在外面也有人?”   姜伯贵也道:“真的假的?你说这算是啥事,两口子都到外面找人,这算是啥门风,这让人知道不笑掉牙,以后还怎么在这村里呆!”   姜采月无奈道:“爹,娘,你们都说什么呢,自己的儿子都信不着,我哥当然没找人了,他是知道许春姑不能要了才找的,也是一进堵气,不过人选倒不错,我爹啥看法不知道,反正我估计我娘能相中。”   孔氏眼睛眨了眨,说道:“难不成你说的是六红?”   姜采月点头说道:“是啊,就是六红姐,我哥都直接跟她说了,问她要不要嫁我哥。”   孔氏紧张道:“那她咋说的?同意了没?”   “我看她的意思是同意了,不过人家女人家,我哥又那么直来直去地侃,人家哪好意思当他面儿说行,被问得躲开了。”   孔氏听着顿时不哭了,用寻儿拽过来的围裙擦了擦脸,说道:“六红这孩子行啊,比许春姑会过日子多了,大贵啊,你说咱儿子也有两下子,没傻透气哈?”   姜伯贵不太了解周六红,只在过年这些天里见过几面,知道她是被许赶生休掉的媳妇。   在他的印象里,但凡被男人休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所以即便表面上对周六红还可以,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鄙夷,坐在那边说道:“不傻是不傻,可就算再娶,也不能捡许赶生的破烂啊,连许家都不要的女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姜采月听了生气,道:“爹,你说什么呢,六红姐人可好了,她哪是被许家休的,那是她想离开许家,找我帮忙想办法,才从许家出来的,人家的休书都是自己写的,是她不想要许赶生好吧。”   孔氏也说道:“大贵你咋那么死心眼呢,说六给被休不是好东西,她和翠香不是都一样,你看翠香哪儿不好了,连张家的少爷都能相中她,总不能只要和离过的女子就不好吧,你也不看看许家是什么人,只能他们嫌弃人家,就不行别人嫌弃他们咋的。”   姜伯贵死心眼儿,还是别不过来劲儿,说道:“可就算人好,喜子也没必要一定娶她么,娶个好模好样的大姑娘,回来再生一个孩子,还能实心实意跟他过日子,娶那嫁过一次的,她能实心在咱家呆么。”   “咋就不实心啊,六红在许家又没生过孩子,和大姑娘有多大区别,娶大姑娘看不准的话,也未必能娶到好的,可是六红这跟月儿都来往多长时间了,人家一门心思攒钱过日子,我看着比哪家的姑娘都好……”   说到这里孔氏突然反过味儿来,又对姜采月说道:“对了月儿,六红她不是不能生孩子吗?你哥娶了她不再生怎么办!”   姜采月听了微怔,说道:“可是她嫁给许生也没多久,还不到三年,也不能两三年不生就一辈子不生吧,而且、而且到底是她的原因还是许赶生的原因还说不定呢,怎么就能认定她不生。” 第646章 死错人了   说到要姜盛喜要娶周六红的事,孔氏立刻来了精精神,也这不再像之前那么伤心了,揪住周六红的能不能生孩子的事不放,继续问姜采月:“月儿,那你和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见没见过她来月事?”   炕边的姜伯贵听到媳妇和女儿说这些,虽然是自己最亲近的两个女人,可也还是不好意思,站起身也到外面去了。   姜采月拿孔氏没办法,但是为了让她安心,还是说道:“当然见过了,每次都偷偷摸摸的跟我说,肚子疼的时候我都让她歇着来了。”   孔氏坐在那里嘀咕:“有月事,那就是能生啊,就算不能生也不是大毛病,估计吃点药就能调理好……”   姜采月无奈道:“行了娘,你就想那么多了,她要是自己不能生,不就得把顺顺当亲儿子养,那就更好了,行了,你就别伤心了,是琢磨怎么往家娶亲儿媳妇吧,你坐着,我做饭去,还答应给顺顺做好吃的呢。”   “去吧去吧,我到你哥那屋看看,把许春姑的东西都扔出去,这个恶心的玩意,没准偷就是在家里偷的,那阵子家里没就她一个,想跟谁跟谁,可得便了。”   姜采月心想,可不就是那时候偷的,要不是你们对她太放心,至于到这时候才知道。   “唔,你扔吧,只是背着点顺顺,以后也别再在他面前说这些,都说怕孩子伤心,你还在他眼前骂她娘,孩子要是记下来,真要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我刚才不是气懵了么,以后不当着顺顺骂就是了……”   说完孔氏到西屋翻许春姑的东西去了,姜采月到外屋做饭。   霍铁砚见她出门抱柴,连忙进屋帮她点火,夫妻两个一边做饭一边小声说话。   饭还没做到一半儿,柳翠香就又过来了,腆着的大肚子上还系着围裙,看样子也是晚饭没做完,进门说道:“月儿,不好了,许老瓜死了,许家屋里都哭成一片了!”   姜采月愣了,转头看向霍铁砚,惊讶道:“竟然真死了?这可怎么办,哥会不会摊上人命官司?”   霍铁砚摇头说道:“没事,不会的,错不在大哥,他打许老瓜那两下子不算什么,就算到他家去闹,也是因为许春姑红杏出墙,还是他家人的责任大。”   屋檐下的姜盛喜和姜伯贵听到也跑进来,姜盛喜问道:“翠香,你说啥,许春姑她爹真死了?!”   柳翠香说道:“是啊,我听到他家屋里哭,何氏还叫什么‘老不死的,你怎么能这么就走了’,我就到大门前去,看见霍大哥请来的那个郎中一个人出来,我问他,他说许老瓜确实死了,他到的时候就已经断气了,救了半天也没救过来。”   姜盛喜也有些害怕,两眼发直道:“完了,我丈人死了,爹你说官府能不能说是我给害死的?”   姜伯贵也没了主意,转头看向灶炕门前坐着的霍铁砚,说道:“铁子,你看这事咋办?”   在军中的时候,有什么事都是霍铁砚给他担着,他已经习惯了,虽然他才是长辈,但却没有霍铁砚有主见。   霍铁砚知道丈人和大舅子都胆子小,说道:“没事,你们放心好了,官府不会把大哥怎么样的,许老瓜那么大年纪了,他的死还主要是被许春姑气的,官府不敢硬往大哥身上判,大不了咱们出点丧葬费就是了。”   这话估计也就他敢说,毕竟那是出了人命,而且许老瓜死前还和姜盛喜起过冲,这种情况下,完全要看县令怎么判,如果他把罪名都归到姜盛喜的头上,那姜盛喜不死也要被判弃军,可是如果把责任归咎到许家,那么姜盛喜便没有太大罪。   在许家县令还能扯上点关系的情况下,县令当然会从心里偏向许家,如果不是霍铁砚,别人谁敢说姜盛喜肯定没事。   姜采月这几年经历的事情多了,性格也比较沉稳,安慰姜盛喜道:“大哥你不用担心,你又没做错什么,咱们在家里等着就是了,如果许家真告官,我和砚哥陪你去官府,砚哥和回来那天你没见到,那个杨维盛被砚哥和屠大将军打成什么样,只要有砚哥在,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姜盛喜稍微安心了一些,可还是有些过意不知道,自责地说道:“唉,你说这事搞的,许家一大家子,就我丈人最不该死,结果死的却是他,你说怎么就把惟一的一个好人给死了呢,许春姑和她娘都活得好好的!”   姜采月心道,许春姑和她娘该死?我看那个潘景芬也一样,还有许赶生也强不到哪儿去,要是只在这几个人里挑一个,还真挑不出来哪个比哪个强一点,估计老天爷也是没法选,直接让个脾气好的最先走了,省得再和他们一起担骂名。   那边的霍铁砚也劝:“行了大哥,你就别烦心了,这事真不怪你,没什么大不了的,许大叔走得痛快不遭罪,也算是有福了,你若是过意不去,等他下葬之后到他坟前去烧点纸,跟他道个歉吧。”   姜伯贵也道:“可不是咋的,人死了活不过来,也没别的办法,你想能有什么用,实在不行,我去许家看看吧。”   西屋的孔氏听到也站在门口气,听他要去许家拦道:“不行,不准去,你去了当他家人会领情咋的,就那一个是人的死了,其他都不是人,你去得像狗一样咬你,老实在家呆着得了。”   姜伯贵想想也是,既然媳妇不让去那自己就先不去,看看情况再说。   许老瓜死了,姜采月又想到许春姑,她好像也被大哥踢得不轻,别再她也出事,她要再死了,那大哥可是想逃也逃不了了,于是着呢道:“对了翠香,你打听许春姑了没有,她怎么样了?”   柳翠香说道:“问了,那大夫说她小产了,那大夫给开了药,许家人没给药钱,他见死人了也没好意思要,就那样走了。” 第647章 许赶生报仇   “只是小产了?还好,反正她也是要打胎的,小产就小产,孩子的冤魂要找也是找她,怪不得我哥下狠手……”姜采月顺嘴说道。   姜盛喜听了生气,咬牙道:“特娘的这个贱货,她怎么就不带着那个孽种一起死了呢,她咋还有脸活着!”   姜采月劝道:“行了大哥,许春姑要是死了,你才真正麻烦了,她小产可是你下的手,不管她犯了多大的事,你都没权利杀她,她没死才是你幸运呢。”   柳翠香见该说的都说完了,给姜家人通完消息也就安心了,便又回家做饭去了,今天因为看热闹耽误了好长时间,她爹回来怕要赶不及吃了。   柳翠香走后姜家几口人又议论了一会儿,姜盛喜还有些为许老瓜的死担心,其他人都在安慰他。   说了一会儿话后,姜盛喜和孔氏、姜伯贵进到屋里去,顺顺带着寻儿还在外面玩儿,采月便继续弄她的饭。   之前答应给顺顺做好吃的,家里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原料,时间也不太足,便便弄了点土豆过油,做了拔丝土豆给顺顺和寻儿当零食,又随便炒了两个青菜,做好之后和霍铁砚一起收拾到屋里去,把两个孩子叫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他们这里正吃着,却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前院还传来柳翠香惊慌的叫喊:“月儿,你们小心,许赶生来了……”   她的话音没落,发了狂的许赶生便闯到屋里来了,这小子眼睛血红血红,脸都已经扭曲变形,手里还提着一把菜刀,进来定睛看了一下,见姜盛喜就坐在炕靠近门口处,他挥刀照姜盛喜的头上便砍。   “啊!”一声惊叫,抱着寻儿就往一边闪。不是她不关心大哥的生死,而是在她眼里,寻儿的安危更生要,这无关远近,而是身为母亲的本能。   在她惊叫的同时,坐在她那边的霍铁砚也已经动手,一把便把她和寻儿都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抄起面前的饭碗便向许赶生的手砸去,在他的菜刀落到姜盛喜头顶前的一刻把刀打飞。   直到这里,姜盛喜还没反应过来,坐在那里回头呆看着。   霍铁砚担心姜采月和寻儿受伤,挡了许赶生一下后把妻子和孩子一起抱起,转身便塞到炕上。   而许赶生趁这个工夫,已经又冲到那边去把刀捡了起来。   姜盛喜身边坐的是顺顺,顺顺再那边就是姜伯贵。   姜伯贵虽然上了年纪,可是这两年毕竟是在军营里过的,见的都是打打杀杀,应付起这种场面来比儿子有经验。   他也和霍铁砚一样,找不到趁手的家伙,抓起桌上的一盘菜便朝许赶生的脸上扣去,而且扣得还挺正,整个一个盘子都扣到许赶生的脸上了,连汤带水,把他的视线糊住。   直到这时姜盛喜才反应过来,一把把顺顺按到桌子底下,起身便向许赶生扑去。   上去之后抓住他拿菜刀的手,往他身上连踢带打,叫道:“擦你娘的,让你行凶,你想杀人咋的,今天我就打死你!”   许赶生虽然满脸满身都是菜汤,却还是没消了凶性,拼命想抽回菜刀,叫道:“你娘的姜盛喜,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一家!你把我爹打死了,我要给我爹报仇!”   霍铁砚把姜采月和寻儿安置好后又闪身扑回,到近前抓住刀背,一把便把菜刀夺下来。   见到许赶生和姜盛喜打在一起,怕姜盛喜受伤,他把菜刀交给姜伯贵,过去又把许赶生按住。   姜盛喜被许赶生惹火气,即便许赶生被霍铁砚按住他也不停手,仍旧朝许赶生狂揍,叫道:“你特娘的赖谁,你特娘的赖谁!你爹死和我有啥关系,都是你姐给气的,你姐不要脸,跟别的男人鬼混,你还有理了,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吃着饭突然搞出这样的事,寻儿顺顺都被吓坏了。   寻儿被霍铁砚抱上炕的时候脚踝在桌边上撞了一下,又疼又害怕,张嘴便嗷起来。   桌下的顺顺本来没想哭,在寻里看舅舅和爹打架,可是听到寻儿哭,他莫名其妙地也被引哭了,而且哭得比寻儿还大声,一屁股坐到地上,几乎把桌子撞翻。   霍铁砚心疼孩子,听到两个孩子都哭,一手按着许赶生,一手把姜盛喜推开,说道:“大哥别打了,把孩子都吓到了,我把他制服就行了!”   姜盛喜这才停手,到桌下又把顺顺拽出来,也抱到炕上去,说道:“顺顺别怕,有爹在呢,没事,你到奶奶那儿去。”   顺顺一边大哭一边扑到孔氏怀里去了。   姜伯贵看到这乱相也难受,咣当一声把菜刀扔到桌上,指着地上的许赶生叫道:“你个小崽子,你作得是啥!你爹死怪我们啊?你咋就不怕你姐,你自己寻思去,你媳妇要是怀了别人的孩子,你生气不生气!”   许赶生被许老瓜的死气疯了,哪还会跟他讲道理,叫道:“你放屁,你放屁!都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害的,我要给我爹报仇,我要报仇!”   霍铁砚说道:“爹,你别跟他说了,这小子疯了,跟他讲人话没用,我看把他绑起送官府吧!”   姜伯贵说道:“送官府有用么,县令是他媳妇和潘景玉的表叔,送去也白送。”   霍铁砚道:“白送不白送也得送,不送没人知道他跑到咱家来杀人,就算走过场也得去。”   说完招呼姜盛喜:“大哥,你去找根绳子,我把这小子绑起来,咱们去找里长,让他跟着一起送官。”   姜盛喜可不惯着许赶生,到外面就找来一根绳子,和霍铁砚一起把许赶生绑好。   姜盛喜太恨这小子,绑的时候便足了劲儿,差点没把许赶生的手脚勒断。   绑完之后霍铁砚把许赶生提到外屋扔着,姜盛喜骑马往南村跑,找杨里长去了。   他们忙活的时候,屋里两个孩子还在比赛一样哭,寻儿好点,疼劲儿过去,见许赶生也被拖走了,他的哭声便弱了些。可是那边的顺顺却不知道,毕竟大了,知道爹娘出了事,现在舅舅又跑到家里来要杀人,这孩子受了刺激,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第648章 孩子的诡异话题   孔氏抱着顺顺,怎么哄也哄不好,她也伤心地哭起来,叨咕道:“造孽,造孽啊!都是大人造的孽,关我大孙子什么事,让我大孙子受这份罪。”   姜采月看着也心里难受,抱着寻儿凑过来,对顺顺说道:“顺儿,咱不哭了,没事了,你爹和爷爷都没事了,他们都出去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顺顺在那里只顾哭,不听也不看。   姜采月没办法,看怀里的寻儿不哭了,反而呆呆在看着顺顺,好像对他大张着的嘴很好奇,对寻儿说道:“寻儿,哥哥哭了,你去哄哄哥哥,让他不要害怕好不好?”   寻儿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痕,站起来到孔氏身边,扑到顺顺身上,抱着他说道:“顺哥不要哭了,寻儿给你好吃的好不好?”   顺顺还是咧着大嘴哭。   寻儿不会哄了,趴在他身上顺便玩起来,抠抠这儿抠抠那儿,抠来抠去摸到自己身上挂的玉坠儿,拿起来说道:“顺顺哥哥,你别哭了,你不哭我给你玩儿这个,这是我奶奶给我的……”   顺顺总算看了一眼,可是对那个吊坠兴趣却不大,看完之后继续哭。   寻儿不理他,在那里摆弄吊坠自说自话:“我奶奶长得可丑了,脑袋那样的,白白的,没头发也没眼睛,牙都这样的……”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把牙龇出来,做出凶恶的表情。   顺顺的注意力被他吸引,抽咽着问道:“你奶奶怎么长那么丑,她没眼睛怎么看人。”   “她、她不看人,她在棺材里躺着,她身上没有肉,都是骨头,我爹把她从大棺材里摆进小棺材……”   顺顺又抽咽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奶奶死了,你奶奶和你爷爷都埋在东山上,埋那天我爹也去了。”   姜采月看着头疼,没想到两个小孩子聊这话题还聊出兴趣了。   虽然她不愿意让孩子们说,可毕竟现在顺顺不哭了,只要他不哭就比什么都强,那就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反正是小孩子,童言无忌。   这时天都已经黑了,姜伯贵在那边悄悄点起蜡烛,屋里放了一根,又送一根到外屋给霍铁砚,回来之后郁闷地坐在柜边。   顺顺不哭,孔氏的心情也就好了些,把脸上的眼泪抹了抹,对他说道:“你说你咋就知道傻坐着,摔碎的盘子碗倒是收拾起来啊,我们娘俩这哄孩子走不开你没看到么。”   姜伯贵被她埋怨了一辈子,早就习惯了,听了她的话又起身到外屋拿扫帚和小铁锹收拾碗碴子。   姜采月便也下炕收拾桌子,到外屋见霍铁砚坐在柴堆边盯着许赶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把许赶生的嘴给堵上了,估计是许赶生骂人把他骂火了。   霍铁砚见她出来洗碗,坐到灶边来小声问道:“你没事儿吧,刚才伤没伤着?”   “我没事,好像寻儿的脚脖子撞了一下,刚才说疼来着,也没大事,我看了,都没青。”   “唔,没事就好。”   霍铁砚话说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看许赶生,怕他万一挣开绳子跳起来伤人。   “寻儿这小孩子胆子太小了,有点事就哭,刚才要不是他先哭,顺顺可能还不能哭这样,我看以后得锻炼点儿,不能让他这么胆小,不然大小伙子,长大了也有点事就哭多没骨气。”他坐在那儿低声说道。   姜采月有洗着的里的碗说道:“他这才多点儿大,当然爱哭了,又不是现在什么样长大就什么样。”   “那也不行,胆子得从小炼,从小就得脾气冲点,不然长大也娘,像潘景玉似的。”   姜采月没好气地用白眼翻他,小声说道:“去你的,咱们儿子,像个屁潘景玉!”   霍铁砚知道说走嘴,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不能像他那样熊包。”   两口子话没说完,到南村去找人的姜盛喜便回来了,把杨里长也带过来。   两人在院子里下马,姜采月听到声音到门口,跟杨里长打招呼:“杨叔过来了。”   杨里长有点发愁,说道:“唉,不过来咋办,谁让你家总出事呢,你说你们也是,弄成这样让我咋办,你哥说许老瓜死了,再把许赶生送到县衙去,这到底能咋算还不知道呢。”   霍铁砚从灶边站起,说道:“没事,爱怎么算怎么算,你帮忙把许赶生送到县衙就行,其他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杨里长当然也知道霍铁砚的身份,如果不是有他在,今天这事,他肯定就要向着许家说话了,再管怎么,许家也能和县令扯上点关系,有这点关系,就比自己当里长了不得,就得给人家低头。   不过现在有霍铁砚就不一样了,他也不确定能闹成什么结果,只能两边都不帮,让自己送自己就送,谁让自己当着这份差,有这个责任。   “行行,送吧,不行咱们这就走,大夏天的,晚上赶路也不冷,现在走明天早就能到了。”   霍铁砚道:“那样太辛苦点了,要不你在这儿住一宿,明天天亮再走吧。”   杨里长担心夜长梦多,还不如早早完全任务回来呢,说道:“没事,你我再加上喜子,三个人你怕啥,不行赶两辆车,咱仨人路上轮班睡觉不就得了。”   霍铁砚不在乎这点苦,问姜盛喜道:“大哥,你看行吗?”   姜盛喜点头说道:“行,早点把这小子送走安心,不然在家里也要整宿盯着他,还是睡不着。”   “既然这样哪咱们这就走,家里让有爹看着就行了,许老瓜死了,许赶生也被咱们抓住,许家没谁有本事到咱来伤人了。”   他这一说,姜盛喜却突然想起来,说道:“不对啊喜子,我看你真不能去,许家没人了,那个许春姑的姘头,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是谁,万一那人也寻仇找上咱家,爹一个人未必能照应得了这么多人,家里不多留个男人不行。”   霍铁砚看了看地上的许赶生,被捆得还挺结实,想了想说道:“那就让爹去,我留下,县令不认识你,万一出岔头就不好了,爹就不一样了,我们回来那天杨维盛也见到爹了,知道去的是谁,有些忌惮也好。” 第649章 这女人薄情   霍铁砚点头说道:“好吧,那就爹去吧,只是到时候硬气点,别弱了气势,那杨维盛要敢把爹和大哥如何,我不会饶了他!”   姜伯贵已经在那边穿衣服,说道:“行,这个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霍铁砚便弯腰把许赶生提了起来,到外面扔在车上,帮姜盛喜套到好马车,家里的两辆都赶着,看着姜盛喜和姜伯贵、杨里长一起押许赶生出去。   孔氏看着孩子没出来,姜采月到外面和霍铁砚一起送他们走。   两人看着马车出村,柳翠香从她家院子里出来,问姜采月和霍铁砚:“月儿,霍大哥,家里没事吧,刚才可吓死我了,许赶生硬把我家前门踹开了,提刀跑进来,我还以为要到我家行凶呢。”   姜采月说道:“没事没事,我家人多,没让他得手,你们也没事吧,你和语儿吓没吓到?”   “我没事,语儿也没事,那会她都睡了,哦,对了,刚才潘景芬来拍我家的门,叫许赶生的名字,估计是在找他。”   姜采月道:“这时候才想起来找,也太后知后觉了,不用理她,把你家门关好就是,估计她没许赶生那本事,应该踹不开。”   霍铁砚也问道:“柳大叔回来没有,如果没回来,我到你家院里看看,帮你们把门再挡一下。”   柳翠香说道:“我爹回来,他已经把前门封上了,架了好几根木杆子,这回谁都踹不开了,再过一会儿熙存也就回来,肯定没事的。”   三人说着话,潘景芬却从村东小跑过来,老远便叫道:“赶生,赶生!”   柳翠香见了害怕,说道:“行了,我不跟你们说了,你们自己应付她吧,我先回去了。”   她大着肚子,姜采月和霍铁砚也担心潘景芬发起疯来伤到她,说道:“你快回吧,我们这里没事,你家要是再有事让春儿和冬儿来找我们。”   “好的,知道了。”   柳翠香说完进院,顺手把院门也关了。   潘景芬跑近前,看清站在门口的是姜采月和霍铁砚,问道:“赶生呢,我家赶生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姜采月见她还算老实,没扑上来又抓又挠的,说道:“能怎么样,他到我家来行凶,当然送官府了!”   潘景芬听完站在那里发愣了,愣了一会转头就跑,竟然没出村去追,跑回家去了。   霍铁砚站在姜采月身边冷眼看着,说道:“这女人果然薄情,听说自己丈夫被送官府,一声不吭就走了。”   姜采月说道:“对她来说,这反应也算正常,人被抓走了,回去想办法就是了,不然她追去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说她还挺冷静的。”   “冷静是应该,但是冷静里少了几分人情味儿。”   说完他抬手搂着姜采月的肩膀,说道:“走吧,咱们也回屋,屋里人少,两个孩子又该害怕了。”   夫妻进屋屋里,姜采月把厨房里剩下的碗洗完,进到屋里和孔氏一起哄寻儿和顺顺睡觉。   看到顺顺睡得不踏实,睡梦里还在莫名抽泣,孔氏心疼道:“唉,我这苦命的大孙儿,以后就成没娘的孩子了。”   姜采月也叹气,说道:“可是那能怎么办,咱们能为顺顺做的都做了,要不是为了他,你也不能让大哥忍许春姑这些年,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大哥又找了六红姐,她早就和顺顺熟悉了,以后直处起来摩擦能少一些,孩子适应了也就没事了。”   孔氏又叹气,说道:“唉,这么看还不如前几年让你大哥把她休了,那时候顺顺小,记事少,直接再给他找一个后娘,孩子就把后娘当亲娘了,现在都懂事了,肯定会一辈子都为他亲娘抬不起头。”   姜采月心中暗想,现在后悔了,可是又能怎么样,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根本无法更改。   两个孩子睡了之后孔氏也躺在炕上伤心,姜采月在屋里陪着,霍铁砚回到家有里去喂狗,再看一下窗门有没有关好锁好。   过了二更天,东子和姜采莲、张熙存也都回来了,全都到姜家来打听消息,姜采月又和他们讲了半天,张熙存听完担心柳翠香,便回家去了,东子和姜采月也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许春姑偷人被姜盛喜休、许老瓜被气死的事便传遍全村。   昨天东西两院的姜仲贵和姜叔贵家便都听到点声音,碍于这一家子正在气头上,这两家都没敢过来问,直到今天才过来打听消息。   孔氏嘴巴敞,说是觉得丢人不想说,结果还是巴啦巴啦都说了,只是这次小心了一些,背着顺顺,没当孩子面儿说。   柴氏听完惊讶得不行,眼睛瞪得老大,说道:“哎呀我的妈呀,真没看出来,许春姑还是那样人,你说来来回回的,到我家都挺好啊,尤其这阵子,跟谁都好得不得了,跟我家采艳也聊得来,对林子也可好了,全村人都说她像变了个人似的,你说咋就出这事了!”   姜采月听了暗想,跟姜采艳聊得来?姜采艳也是个傻缺,还不如当初的翠香呢,翠香好歹能看出苗头来,姜采艳这二货,竟然还把许春姑当好人,被骗也是活该。   孔氏那边气愤地说道:“装呗,装好人谁不会,她干活还不是为了朝我要银子痛快,前后都从我这儿要出去一百多两了,真是恨死我,我就是瞎眼,怎么没看出来……”   姜采月听了更气,眼睛瞪得老大,说道:“什么?娘你竟然给她那么多银子了,你不是告诉过你,一文银子也不能到她手里么!”   孔氏尴尬地说道:“那个……我不是觉得都是一家人么,跟自家人还藏那心眼子干什么。”   “你拿她当自家人?你就没看出来,她打一进咱家门,就不把咱们当一家人,后来都闹成什么样了,她这回头给你两句好话,你就把她当好人,你这可真是……气死我了!”   柴氏见了暗笑,钱氏因为姜采莲的关系,现在跟姜采月家倒是一条心,劝道:“行了月儿,你娘不就是这样,直心眼儿子不拐弯,你就别怪她了,现在你们赚钱了,不差那一百两,就当打发叫花子了。” 第650章 砚哥教子   姜采月对银子有执念,虽然现在有钱了,该花的时候一点也不心疼,可是浪费了却是可惜,尤其是浪费在她讨厌的人身上,一文都觉得多,更别提一百两。   听钱氏这样说气道:“怎么不差一百两,就算真打发叫花子,一百两也能打发好多呢,还能闹好多声谢谢,给她算什么,只会在背后偷笑,觉得她心多,骗了我娘。”   柴氏在那边嘲笑:“算了,人家也怪不容易了,提心吊胆偷个人,怀了孩子还要打掉,不得弄点药钱。”   姜采月更气,道:“偷人咋的,偷人有功呗!还打胎的药钱呢,她根本没喝药,孩子是硬被我哥踢没的!”   她一边说还在一边想,这话回家柴氏肯定会对姜采艳说,潘景玉就算避嫌不到许家去,姜采艳也肯定会说给他听,让他知道知道,他的孩子是被哥踹死的,就不信他会一点不难受。   想到这里她突然问道:“对了二婶,潘景芬和潘景玉是堂兄妹,现在许赶生出事了,潘景芬要救他,没去找潘景玉啊?”   柴氏瘪着嘴说道:“不知道,现在老潘家的事哪跟我们说啊!不过今天早里艳子回潘家看,潘景玉是不在家,没准真是去了吧。”   钱氏说道:“可真是的,姑爷都能弄这成这样,你还让艳子和他过什么,干脆和离了再找一嫁算了。”   柴氏没出声,心想自己闺女哪是那么好再嫁的,名声都片臭成什么样了,而且还带着个孩子,看潘家那意思,要是真和离,孩子都不会要的,肯定让闺女带着,带着孩子的女人想再嫁,更嫁不到好东西,还不如跟潘景玉混下去呢。   姜采月见她们在这里和娘说话,娘的心情已经好起来,自己不用太担心,对孔氏说道:“娘,你和我二婶三婶说话吧,我和砚哥回家去看看,把顺顺和寻儿也带回去玩儿,省得在这边,顺顺动不动就能听见他娘的事。”   “行,那你回去吧,顺顺要是玩得好,你就别带他回来,在你那儿住两天。”   潘景玉不在家,姜盛喜担心所谓的“许春姑的姘头”来报复的事也不可能发生,姜采月离开也放心,便到外面叫上霍铁砚,带着寻儿顺顺回到村东。   到家门口,四人还没进院门,张氏就从后院出来,先向街西看了看,没看到有旁人,这才问道:“月儿,你哥的事咱样了,许老瓜真死了?”   姜采月怕顺顺听着难受,对霍铁砚说道:“砚哥,你先带寻儿和顺顺进去吧。”   霍铁砚知道她的意思,一手抱着寻儿,一手拉着顺顺,说道:“走,咱们进去玩儿,姑父教你和寻儿射箭。”   见他把两个孩子带进去,姜采月才和张氏又把事情说了一遍。   张氏和孔氏昨天已经听东子和姜采莲说了,只明的些细节不太清楚,今天才又问了一遍。   听姜采月说完她也说道:“唉,大人怎么都好说,只是可怜顺顺了,这私么小的孩子。”   姜采月说道:“可不是,昨天许赶生来的时候把他吓坏了,哭了好半天,晚上睡觉都睡不实,今天也恹恹的没精神,没看眼圈都是黑的,不知是没睡好还是吓的。”   张氏摇头道:“许春姑作孽啊,真是作孽,顺顺这可怜的,你们好好哄哄吧……哦,对了,正好我家有只母鸡不下蛋,都白吃半年食了,我本来寻思要是采莲怀孕给采莲吃,这干等也没信儿,我抓来给顺顺吧,你给他熬点鸡汤喝,好好补补。”   姜采月忙道:“大舅妈,不用了,我娘家有鸡,想吃给他杀就是了。”   “你娘家的母鸡都下蛋呢,杀了多可惜,这个不下蛋了,该杀,你等着。”   说完她就回家去了,到院里轻手轻脚地往鸡窝里撵鸡。   姜采月见拦不住,便到院里帮起一起抓。   张氏养喂熟了这群鸡,要抓也容易,没费多少劲儿就抓住了,让姜采月提回家去。   姜采月推辞不过,再说张氏又是给顺顺的,她便把鸡拿回来了。   进到院里,霍铁砚果然在教顺顺和寻儿射箭,只是寻儿还没有弓高,根本拿不起来,只能看着顺顺射。   顺顺虽然对习武没大兴趣,但是射箭还可以,毕竟是能飞出去的东西,感觉挺有趣。   见到姜采月拎着只鸡回来,霍铁砚问道:“月儿,你这是在哪儿弄的?”   姜采月说道:“大舅妈给的,说给顺顺补补,她一定要给,我就拿回来了,反正这鸡也不下蛋,杀就杀了吧。”   “哦,那你放那儿吧,我一会儿杀。”   虽然姜采月根本不在乎杀鸡杀鹅的,可是有人代劳,她也乐得轻松,便扯了根绳子把鸡腿绑了放在院里,进屋收拾屋子去了。   她走了之后霍铁砚看了看两个孩子,对顺顺说道:“顺儿,你练射箭吧,姑父和寻儿去杀鸡给你吃,好不好?”   顺顺玩得兴起,又听说有鸡肉吃,开心地点头说道:“好,我射得准,姑父就多给我鸡肉吃吗?”   “当然了,好好射吧。”   说完霍铁砚把寻儿带到那只老母鸪跟前,说道:“寻儿,你帮爹杀鸡好不好?”   寻儿跟在那里用小手指头轻碰着母鸡的爪子,细声细气地说道:“可是寻儿不敢,寻儿不会杀鸡。”   “爹教你,只要往脖子上割就可以了,割断脖子,鸡会死了。”   寻儿有点小结巴,说道:“可是、可是寻儿怕鸡出血。”   “出血没关系,鸡血很好吃,让你娘给你做血豆腐。”   寻儿乐了,说道:“好好,寻儿爱吃血豆府。”   “那能帮爹杀鸡了?”   寻儿被他诱惑得点头:“好,我帮爹杀鸡。”   霍铁砚暗笑,到屋里拿了一只碗,又专门拿出他那只格外锋利的匕首。   姜采月看到他拿匕首还在奇怪,问道:“砚哥,杀个鸡,用菜刀就完了,你拿匕首做什么。”   霍铁砚随口应道:“这刀快,鸡少受点罪。”   姜采月更奇怪,他那么大个人,杀鸡就跟玩一样,还用捅多少下是怎么的,说什么鸡少受罪,在搞什么鬼? 第651章 睡中间   姜采月虽然觉得霍铁砚有点不对劲儿,却也没多想,继续扫她的地。   霍铁砚拿着刀子和接血的碗出来,到外面蹲在地上,把刀放在寻儿手里,说道:“你先等着,爹把鸡脖子上的毛摘一摘,摘完就能杀了。”   寻儿两只小手合在一起,才能抓住匕首的柄,说道:“爹我要鸡毛做毽子子。”   “母鸡的毛太短了,要公鸡的毛才好。”   “不嘛,我就要。”   “行行,一会爹看能不能摘几根长的软的……”   霍铁砚一边哄儿子一边摘鸡毛,几下把鸡脖子上的毛摘秃,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捏着鸡头,接在那只碗上说道:“好了寻儿,用刀往鸡脖子上割,就割没毛的那块儿。”   寻儿什么也不懂,笨拙地伸过刀往鸡脖子比划,霍铁砚却被他逗笑了,噗嗤一声说道:“傻小子,这面是刀背,那边刀刃那面。”   寻儿看了半天才理解,又费力地把匕首转过来,用有刃的那面往鸡脖子上按。   霍铁砚又道:“割,这样按不行,前后蹭,用力点……”   他这儿正教着,姜采月用小锹铲着垃圾从屋里出来,看到是寻儿在杀鸡,她目瞪口呆,说道:“砚哥,你怎么能让寻儿杀鸡,他这么小,这也太血腥了!”   霍铁砚回头瞪她,说道:“别叫,儿子忙着呢,杀个鸡,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杀人。”   这时候寻儿终于把鸡脖子割开了,看到血出来,小家伙竟然笑了,抬头说道:“娘,我要吃血豆腐。”   姜采月无力地翻眼,心想这小子,用点血豆腐就能给糊弄了,也太好骗了,好像平常自己饿着他了一样。   霍铁砚低头看看,鸡脖子破得太浅,说道:“寻儿再割,太浅了,割浅了鸡不死。”   寻儿伸过刀去又割,结果没找准位置就便使,刀从鸡脖子上跳起,一下子戳在霍铁砚的手背上,把他的手划出一道口子。   霍铁砚哆嗦了一下却没把手收回,把受伤的手换到后边,用别一只手捏着鸡头,说道:“寻儿继续,接着再杀。”   寻儿却指着的他的手说道:“爹的手出血了!”   姜采月也看到霍铁砚受伤,连忙放下手里的锹过来,说道:“你这是弄什么,让寻儿杀鸡,结果伤到你了吧,还吃鸡血豆腐了,我看吃你的血豆腐还差不多。”   说完接过寻儿手里的刀,往鸡脖子上补了一下,然后往下刀进屋去找布条了。   寻儿总算解脱,站起来拍着小手说道:“娘厉害娘厉害,娘一刀就杀死了!”   霍铁砚叹气,感觉没让儿子亲手完成有些遗憾,说道:“嗯,寻儿记住了,下次就像娘一样,用力割就能把鸡杀死了。”   “知道了。”寻儿嘻嘻笑着答应,眼睛却只盯着地上的鸡血,好像那东西马上就能变成血豆腐。   姜采月拿着布条从屋里出来,霍铁砚也把鸡血放净,把半死的鸡放到远处任它折腾,过来让姜采月包扎。   姜采月一边包一边生气,说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孩子那么小就教他杀来杀去的,就不怕他长大惹祸。”   “惹什么祸惹祸,杀鸡又不是杀人,杀就杀了,要不是看他太胆小,我费这事干什么,我可不想他长大像大哥似的……”   姜采月瞪眼:“什么,你瞧不起我哥是咋的,我哥怎么了,那不也挺好,把猪场照管得好好的。”   霍铁砚连忙服软:“没没,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寻儿胆子大一点。”   姜采月嘟嘴:“那也没这样的,教他什么不好,偏教这个,扯到到我哥头上,我告诉你,再有下一次,我就捡毛毛虫塞你被窝里,到时候让寻儿看看,到底是谁胆小。”   霍铁砚的脸立刻垮下来,叫道:“这可不行,那也太恶心人了,你是不想让我睡觉怎么的!”   姜采月绷脸道:“就不想让你睡,怎么了!”   说完也给霍铁砚包扎完,到旁边拿锹继续去倒垃圾。   霍铁砚在她身后叫道:“喂,你不是说真的吧,我告诉你,可真不行这样,我跟你一个被窝,放我被窝里不就是放你被窝里……”   姜采月不理他,一边走一边偷笑。   这时寻儿已经跑到顺顺那边去玩儿,顺顺抓着弓箭悄悄问寻儿:“你爹娘是在一个被窝里睡觉的吗?”   寻儿搓着小手说道:“是啊,我爹在娘那边,我在娘这边儿。”   顺顺嘟嘴:“人家说男的和女的不能在一个被窝里睡觉,那是很丢人的。”   寻儿挠了挠小嘴角,说道:“那以后我睡他们中间就好了……”   两个小鬼的话霍铁砚没听见,端起地上的血碗,拿起匕首进屋烧水去了。   姜采月回来便把鸡炖到锅里。   老母鸡肉不容易烂,炖了一个多时辰才炖透,正好也到吃晚饭时间了。   姜采月先盛出一碗先送到村东,见爹和大哥已经回来,说许赶生已经被收监,杨维盛也没敢为难他们,让他们先回来等消息,告诉他们过堂的时候会来通知。   姜采月放下心来,告诉他们顺顺在自己家也挺好,让他先在那边住两天,然后便回家去吃饭了。   顺顺到这边来果然心情好了很多,晚饭吃了一大碗米饭,泡着鸡肉汤,又啃了两条鸡大腿儿,吃饱喝足便睡着了。   姜采月收拾完厨房,进到屋里见寻儿困得直打哈欠,便让霍铁砚铺被,三口人也进被窝睡觉。   只是今天寻儿不老实,说什么也不在姜采月身边的小被子里,硬挤进她和霍铁砚的被窝,还一定要躺在中间才肯睡,弄得夫妻俩都头疼,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县衙那边,姜伯贵和姜盛喜前脚送完许赶生,后脚潘景芬和潘景玉就到了,又把姜家给告了,弄得杨维盛左右为难。   说心里话,他真是恨死了霍铁砚和姜采月,可问题是不敢动人家,且不说当日屠启锋揍他的时候说让他以后照顾好霍铁砚,就算霍铁砚本身,也不是他敢惹的,所以不管多恨,遇到也只能退避三舍。 第652章 提心吊胆的县令   听潘景玉和潘景芬说霍铁砚的大舅子、姜采月的哥把潘景芬的公公给气死了,杨维盛无奈地说道:“唉,听你们说的是憋屈,景芬的公公死得冤,可是我又能怎么办?那是霍铁砚的大舅哥,别说你们家的人还有错,就算没错,我能动他么?我要是敢动他,霍铁砚就得把我生撕了,我这命都要保不住,你说你们来找我,不是给我出难题么!”   对于给许老瓜告状,潘景玉比潘景芬更热心,他倒不是多心疼许春姑,说实话对许春姑兴趣不大,之所以把许春姑勾引上道,为的只是报复姜采月,觉得睡姜盛喜的媳妇能出一口气,不然许春姑大他好几岁,长相也一般,他哪有那么大兴趣。   许老瓜被气死,这小子表面上同情,心坦克却是幸灾乐祸,潘景芬找他,让他跟着一起过来告状他立刻就答应了,所有能给姜家找别扭的事他都乐得参与。   这小子岁数越大心眼越多起来,知道杨维盛实际上也恨姜采月一家,说道:“表叔,不是我们为难你,这事确实是姜家犯法了,他霍铁砚再了不得,也大不过律法吧,再说表叔,就算霍铁砚有本事,那不也得他使才行么,不管他多能耐,也不能明面上就跟官府对着干吧,如果把他舅哥抓来,他也要和表叔服软才行,难道表叔就不想听听他是怎么求表叔的?搞不好还能弄他点银子,表叔觉得这事真心不能办?”   听他这样说,杨维盛也活心了,暗想对啊,再不济这也是人命官司,霍铁砚再猖狂,还能真再把自己打一通,把他舅哥抢回去?那样的话,别说他只是一个解甲归田的将军,就算是皇亲国戚,自己也有理由治他。   想着说道:“唔,别说还真是这么个理,再管怎么的,景芬公公也是一条人命,不能白死,这样吧,我亲自跟你们去,看能不能把那个小子抓来,就算抓不来,也勒他们一笔银子,算是给景芬公公出气了。”   潘景芬和潘景玉高兴,两人一起道谢,道:“谢谢表叔,有劳表叔了。”   就这样杨维盛坐上马车,带着潘景玉、潘景芬,还有他的一众捕快出县衙,奔向五牛庄。   家里的姜盛喜自从去过县衙之后倒安下心来,以为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了呢,毕竟在县衙的时候,那个县令即便是对自己爹也恭恭敬敬的,一个劲让爹代他给妹夫问好,那家伙那么怕妹夫,当然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所以这几天他又正常到猪场去盯着,还在等杨维盛处置许赶生的消息。   姜采月和霍铁砚知道潘景芬和潘景玉去县城的消息,这两人却没觉得会无声无息就算了,以为杨维盛很可能会派人过来问,所以见到顺顺基本没事了,家里也安静下来,那些打听消息的也不怎么过来,便带顺顺又经常回娘家呆着。   这天霍铁砚又在院里教两个孩子功夫,便见杨维盛的队伍过来了。   衙役们都穿着号衣很好认,一眼就能看出,只要看到他们簇拥着马车,就知道里面坐的肯定是杨维盛。   霍铁砚慢慢从寻儿身边站起,对他和顺顺说道:“来人了,顺顺,带寻儿进屋去玩吧。”   顺顺看到来了官兵有些害怕,拽着寻儿便跑进屋去,到屋里对孔氏和姜伯贵说道:“爷爷,奶奶,外面来人了,来抓人的!”   孔氏和姜伯贵也紧张起来,他们都不确定官府的人到底来干嘛,孔氏惊慌地看向姜伯贵,说道:“大贵,咋办啊,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来找咱们麻烦的?”   姜伯贵尽量往好处想,说道:“没事,不会的,有铁子在他们不敢,我看没准是押送许赶生回来的,许家人关系,许赶生不会被怎么样,你在屋里看孩子吧,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也出了屋子。   霍铁砚明知道是杨维盛来也没出去,反倒像没事人似的,摸起扫帚扫起院子。   杨维盛的马车在院外停住,潘景玉和潘景芬先从车里下来,把他扶下车说道:“表叔,这就是姜盛喜的家。”   杨维盛向院里看去,结果一眼就看到在那里不紧不慢划拉院子的霍铁砚,这家伙一阵头疼,看了看潘景玉和潘景芬,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朝院里叫道:“这是姜盛喜的家吗?”   霍铁砚这才停下扫院子的动作,故意说道:“哟,这不是杨县令么,怎么大驾光临,到五牛庄来了。”   杨维盛也在那里假装,说道:“哎哟,这不是霍将军么,你怎么在这儿啊,我听说这里的嫌犯姜盛喜的家,带人来抓人的,没想到遇到霍将军了。”   霍铁砚提着扫帚说道:“嫌犯?我舅哥家前两天刚被人过来行凶,我丈人和我舅哥送那人到县衙的,怎么杨县令回头就说他是嫌犯了?”   杨维盛又道:“哎哟,你看我这记性,我只记得前几天霍将军的丈人到县衙报案了,却不记那个年轻人就是霍将军的舅哥,真是的,糊涂了,糊涂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走进院子,潘景玉害怕霍铁砚没敢进去,让潘景芬跟着杨维盛。   杨维盛进到院里之后故作为难,说道:“霍将军,这可不是本县不给您面子,这次你舅哥是真犯事了,听说他把许赶生的爹打死,许赶生才到他家来行凶的,事出有因,我也不能只抓许赶生不抓他,所以……许霍将军给个面子,让我把姜盛喜带走吧,不然这么大的事,我真是不好向全县百姓交待。”   霍铁砚脸绷得像块冰,说道:“我舅哥把许赶生的爹打死?你是哪只耳朵听说的?那许老瓜分明是被他闺女气死的,关我舅哥什么事。”   杨维盛回手一指潘景芬,说道:“我当然是听死者家眷说的,这女子你应该认识,她是许赶生的妻子,许老瓜的儿媳,她到县衙鸣冤告状,告的姜盛喜,人命关天的大事,她总不能冤枉姜盛喜吧!” 第653章 外强中干   霍铁砚冷笑,说道:“她告状就不会冤枉人?凭什么,就因为她是你表侄女?只凭她到你那儿去说两句,就要来抓我舅哥?你有证据证明人是我舅哥打死的么?有的话拿出来!”   杨维盛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潘景玉和潘景芬确实说了实情,许老瓜死的时候姜盛喜没打他,只是死之前推了他几下,身上并没有伤痕,杨维盛这样说,只是想把事情说得更严重一点,结果却被霍铁砚一句话给问住了。   霍铁砚见他说不出来,冷笑道:“哼,没有证据是吧,没有证据就要抓人,你这县令是怎么当的,知道审案都是什么程序么?要不要我教教你!”   “呃……”   杨维盛被他怼得脸色发白,说道:“那个……没有证据可以查么,反正许老瓜是在姜盛喜去闹事的时候死的,必然与姜盛喜脱不了干系。”   霍铁砚两次冷笑,说道:“呵呵,行啊,既然说到我舅哥到许家闹事,那你就把他去闹事的原因搞搞清楚,我舅哥的妻子,也就是许老瓜的女儿、许赶生姐姐、你这个表侄女的大姑姐,她红杏出墙,怀上别人的孩子,跑到娘家去喝药打胎,想瞒过舅哥,难道我舅可就不能去找她算账了?她爹知道自己闺女做出不耻之事,气得当场晕厥,中风致死,若要硬找出一个凶手来,那么真正的元凶应该是他女儿许春姑,而不是我舅哥吧。”   杨维盛又是一脸尴尬,说道:“这个……不会吧,许家人家说姜盛喜是误会许春姑,她的孩子就是姜盛喜的,根本不存在偷情一说。”   霍铁砚觉得好笑,说道:“我县令大人,你不是在装糊涂吧,如果你后院有个半年没同房的小妾突然怀孕,她说是你的孩子,你会是真的?”   杨维盛气得咬牙,心想你半年不同房的小妾才怀孩子呢,可是这话却根本不敢说出来,又无法反驳,只好说道:“即便如此,那也是弄出人命了,弄出人命,总该有人负责吧,许人家都死了,你们总不能不给个说法。”   这时姜伯贵早已经出来,只是看到霍铁砚轻松把杨维盛挡下,他便没过来,站在屋门口看着。   霍铁砚跟自家人好脾气,却不会惯着杨维盛这样的,说道:“说法?可以,只要他们许家交代出谁是许春姑的奸夫、你把许赶生到姜家行凶的罪定了,许老瓜的死,我们一定负责,你看怎么样?”   他这话出口,可把站在院门外看着的潘景玉吓懵了,暗想自己和许春姑的事,何氏可全都知道,可是这话进了她的耳朵里,她为了给许老瓜报仇,别再真把自己供出去。   想着他焦急地看潘景芬。   他和许春姑的事还是潘景芬给撺掇的,就为了和他合伙骗许春姑从家里往出拿银子,潘景芬心里当然也有数,如果真的事发,自己肯定便宜不了,当然不会傻到把潘景玉说出来,没等杨维盛答应霍铁砚,她就在旁边叫道:“什么奸夫,哪里来的奸夫,都告诉你们了,我大姑姐的孩子就是姜家的,是你们硬不肯认,她没办法才要打掉的!”   他们在院子里说话,屋里的孔氏也一直听着,只是她怕顺顺听到,把窗子关起来,外面的人看不到到。   听到说来说去扯到这上面,孔氏知道霍铁砚肯定掰扯不清,见顺顺和寻儿坐在地上砸起钱氏给的带皮榛子吃,她穿鞋下炕,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小心点儿,别砸到手。”   两个孩子随便答着,孔氏便出到外面。   出屋后她把屋门关上,来到霍铁砚和潘景芬、杨维盛的面前说道:“潘景芬你放什么屁,什么是我家不认她的孩子,她跟我们说怀孕了么,她要是跟我说孩子是喜子的,我都乐疯了,我早就说让他们再生一个,她说喜子一直不在家住怀不上,说完没几天,她突然怀了别人的孩子,她敢跟我们说么!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许春姑这个贱货就是被你带的,才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从前你没进许家的时候,许春姑她哪是这样,现在你还有理了,敢来告我们,我们正想告你呢,你得瑟什么!”   霍铁砚本来正在头疼,说到怀子的事,他男人家哪好说那么多,见到岳母出来,叽里呱啦就扯出一大套,他顿时轻松下来,他还是头一次发现,原来岳母这性格也是有一定优势的,最起码不会被人欺负住,和女人们打架,有她在一定不会输,月儿这一点上就像她,从来不会被人欺负到躲自己怀里哭,向来都是她欺负别人。   潘景芬还是头一次和孔氏正面交锋,从只知道姜采月嘴茬子厉害,对孔氏是只闻其名,今天终于见识到的,这老太太分明还压着声音,可是一通话下来,自己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   不过她也不示弱,抻着脖子叫道:“你冲我吵啥,这事都是我听我大姑姐说的,我又不是你家媳妇,知道你家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你来叭叭什么,说那孩子是我家的,他是你揣的崽啊,你咋就那么清楚,还是怀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来着!”   “你这死老太太,你在这儿扯啥呢,你说是的人话么,什么叫我看着来看,你家有做孩子的,旁边还有看着的……”   这两人对骂,把霍铁砚和杨维盛、门口站着的姜伯贵都听得一脑门子冷汗,心想原来女人在一起说话都是这么说的,比男人冲多了,男人骂仗可不这样。   孔氏脾气大,见潘景芬吵她便动了手,冲上来就要挠潘景芬,叫道:“你个小表子,带坏我家儿媳和还有理了,跟我叫唤,看我不挠死你……”   杨维盛看不下去了,连忙伸手把她拦住,说道:“行了行了,我们这说正事呢,不是让你们来打架的!”   霍铁砚和姜伯贵也不能由着孔氏在这个时候打,两人过来把孔氏拉住,没让她伤到潘景芬。 第654章 大内侍卫   杨维盛被搞得头疼,自己亲自过来,就是想借这机会勒大脖子,看霍铁砚怎么向自己低头的,结果倒好,被人家一通抢白,自己根本递不上话,弄得这一家子发飚,自己都不敢怎么样,这还怎么继续,难不成要白来一趟?   这这伙想想也不甘心,干脆说道:“罢了,既然是两方都有错,那就都去衙门,许赶生现在已经在大牢里收押了,本县就再把涉案的许春姑和姜盛喜全都带上,你们看这样总公平了吧!”   霍铁砚听了微皱眉头,即便自己再强横,对方身为县令,有这样的要求也正常,毕竟是出了人命的案子,可是直让姜盛喜到官府,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孔氏听了两眼发直,愣了一会突然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叫道:“干啥我要抓我儿子?干什么要抓我儿子!他被媳妇戴了绿帽子,还被小舅子砍上门,已经够冤枉的了,你们还要抓他,你当县官的讲不讲理?!我们才是受害的呀!”   杨维盛又傻眼了,面对孔氏,他感觉就像秀才遇到兵,虽然他不是秀才,可是遇到这样的泼妇,他也着实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霍铁砚不忍心看孔氏坐在地上哭,又和姜伯贵一起把她扶起来,对杨维盛说道:“是啊杨县令,我岳母说得有理,我们才是原告,我们家才是最受害一方,你总不能因为被告反告我们,就把我们也当成被告吧,审案也有个先后,就算按事情的发展来,也应该先查许春姑的**案。”   杨维盛脸色又发干,说道:“可是霍将军,这几件事是合并在一起的,要审就得所有人都到场,不然没办法审理。”   霍铁砚呵呵一笑,说道:“倒也是,既然杨县令都来了,那就在这里审吧,正好这里是事发之处,无论是找人证还是找物证都方便。”   杨维盛又站在那里为难,心想在这里审案算怎么回事,这里又不是公堂,而且老子的目的根本不在审案上好吧。   他不说话,霍铁砚已经开始作主张,说道:“爹,要不你还是去把大哥找回来吧,让县衙的人也去许家带人,杨县令都过来了,没准今天就能帮咱们找出奸夫到底是谁,杨县令如此公正,肯定不会放过那奸,夫,***的。”   姜伯贵在旁边直愣愣地点头,说道:“呃,那好,我去找,我去找喜子回来,你照看着点你娘。”   说完他出院走了。   霍铁砚这边又催促杨维盛:“杨县令,我们家已经叫人去了,你也让人把许春姑带过来吧,不是要审么,这就审吧。”   杨维盛额头冒汗,感觉自己这县令在霍铁砚眼里,根本什么也不是,好像什么都得听他的,实在太憋屈了。   院外的潘景玉听到这话可吓坏了,要是真把许春姑押来,这女人没准就会指认到自己头上来,那可就惨了,就算杨维盛能包庇自己,不把自己怎么样,可是姜家的人绝对不会饶了自己的,他们可不是侯大力那家人,跟自己有过协议,让自己睡姜采艳,姜家人要是知道真相,没准暗地里把自己弄死,丢到山里喂狼,到时候自家人都不敢给自己出头报仇。   想着他趁人不注意向东边就溜,决定先回去给许春姑提个醒,打死也不能说她的孩子是**有的,一定要咬定孩子是姜盛喜的,反正他们无凭无据,根本没法认定许春姑与别人******院里的杨维盛继续与霍铁砚僵持,站在在那里全身都难受,说不出来的心虚。   正在他这里难受的时候,村东的路上又来了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人数不少,甚至要比杨维盛来的时候还要排场,十几匹马护着三驾马车,马上的人衣履鲜明,腰上挎着腰刀,看挺胸昂的样子便知道来历不凡。   这队伍刚一进村便被县衙的队伍挡住,便停了下来,马上有人问道:“喂,前面那些衙衙,这里可是五牛庄?”   杨维盛的人平常都觉得自己够威风,可是在这些人面前却弱了所势,一看人家的派头便立刻矮了三分,虽然觉得对方说话很不客气,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是,这里是五牛庄。”   不只回答了,不用人家说,还自发地向旁边退,给人家让路。   这个队伍没向前走,之前说话那人又问道:“你们可知道五牛庄有个霍铁砚霍将军,他的家住在哪里?”   他们在门前的路上说话,院里都听得清清楚楚,院里众人也向这边看来。   一看到这些人的打扮,霍铁砚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自语道:“大内侍卫?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虽然没进过京城,没到过皇宫,但是和屠启锋在一起,大内侍卫还是经常见到,每次皇上有什么重要的旨意下达,传圣旨的人都会有大内侍卫保护。   杨维盛虽然当着官,可是见识还没有霍铁砚多,听到他说来的人是大内侍卫,这家伙吓得直哆嗦,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放下院子里的人不管,便向门外跑来。   霍铁砚和孔氏、潘景芬站在院里,听到那些人打听自己的名字他更加无奈,对孔氏说道:“娘,你在这等会儿,这些人好像是来找我的,我过去看看。”   说完扫了潘景芬一眼,担心她在自己离开的时候招惹孔氏,不过潘景芬的注意力也被街上的队伍吸引,似乎一时半会想不起孔氏,霍铁砚这才放心出去。   他来到街上的时候,杨维盛正点头哈腰地跟那些人说话。   霍铁砚站在门前说道:“几位是要找霍铁砚么,我就是,不知道找我什么事?”   杨维盛过来,正和这些人介绍自己的身份,他说到一半儿,霍铁砚那边说话,这些大内侍卫立刻不理他了,抬头看向霍铁砚,问道:“你真是霍铁砚将军?”   霍铁砚说道:“这还能有假,满村子的人都知道我是谁,不信你们找人问。”   这些人连忙回头,朝车里叫道:“王公公,找到霍将军了,他就在这里!” 第655章 皇上有赏   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一个腔调奇怪的尖细男声说道:“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快扶咱家下车。”   车边跟着的小太监连忙伸手扶他,道:“王公公小心。”   这位王公公怀里抱着两个黄绸缎长条包裹,下车后径直向霍铁砚走来,到近前问道:“你就是征北军中那位屠大将军的副将军霍铁砚霍铁砚将军?”   霍铁砚点头说道:“不错,就是我,不知公公找我何事?”   王公公说道:“哎哟,可算是见到人了,这几千里路的,我可真不容易!”   说完把手里的绸缎包裹解开,说道:“咱家是奉皇上之命前来传旨的,霍将军接旨吧。”   霍铁砚发愣,说道:“皇上向我传旨?可是我并没有见过皇上。”   王公公弯腰说道:“霍将军是没见过皇上,可是屠大将军已经把霍将军的战功禀报给皇上,皇上论功行赏,要给霍将军封官,可是屠大将军说霍将军淡泊名利,无心官场,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皇上不忍国之功臣落寞归乡,也不想强霍将军之所难,所以专门派奴才到这里来给霍将军送赏赐,以表皇恩浩荡!”   他啰里啰嗦一大套,霍铁砚和杨维盛都听明白了,原来就是霍铁砚给皇家出了力,完事走了什么都不要,皇上不好意思了,专门派来看看他,给他送点东西。   杨维盛听完比霍铁砚高兴多了,眉开眼笑地看着霍铁砚,奉承道:“哎呀霍将军,皇上对将军如此重视,将军不去当官可惜了,不如这次王公公回去便跟去京城好了,皇上肯定会给将军封官的。”   王公公也说道:“是啊霍将军,来前皇上也让奴才转告将军,如果将军愿意做官,可以随时进京,兵部那边一直留了将军的底档,将军回去立刻就封官,所以不发将军这就跟奴才回去好了,皇上肯定会高兴的。”   霍铁砚却摇头说道:“还不是了,烦劳公公回京禀报皇上,霍铁砚感念皇上的恩德,但是天生粗人一个,不适合作官,在家乡务农耕种,奉粮交税,也是为国家效力,就不去当官害人了。”   王公公呵呵笑着说道:“呵呵,霍将军此言有理,屠大将军也说的,他还把霍将军带给他的特产进献给皇上,皇上吃完赞不绝口,钦点五牛庄的猪肉和蕨菜为贡品,年年进奉,你没看我带来两道圣旨么,其中有一道就是关于贡品之事的,来吧,霍将军和杨县令还是接旨吧。”   耽阳县内有物品被指定为贡品,那可是脸上有光的好事,杨维盛更乐了,笑逐颜开道:“哎呀,这可太好了,能为皇上进贡,是我们耽阳县的百姓荣幸,下官一定会为皇上精挑细选的。”   他一脸狗腿子模样,霍铁砚在一旁边斜眼,心想这个狗官,直是没志气,竟然对一个太监自称“下官”,不知道你哪里比他“下”了。   这时姜伯贵和姜盛喜正好从村外回来,父子俩抄近道从柳家院子里过,出院门便见到自家门前人又多了,两人吓了一跳,以为还是来抓人的,结果走过来便听说,竟然是京城皇里来的人,到这里来给霍铁砚送赏赐。   不管姜盛喜这里的事能不能解决,父子俩还是高兴,皇宫里来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   王公公见把话都说明白了,便让众人都进到院子里,展开圣旨宣读。   霍铁砚和姜伯贵、姜盛喜、孔氏、杨维盛、潘景芬,再加上县些衙役,黑压压跪了一院子。   王公公读完皇上给霍铁砚的圣旨之后,又宣读让耽阳县进贡肥猪与咸蕨菜的圣旨,读完之后也交给霍铁砚,毕竟那些东西是霍铁砚和姜采月让屠启锋带进京城的,还是让他们进负责这些才是正主,杨维盛这个县令只能协助。   圣旨读完,霍铁砚把王公公和那些大侍卫人等让进屋里,杨维盛也厚着脸皮进屋陪着。   潘景芬从前看到尾,到最后跟着跪了老半天,等霍铁砚和姜家人接完旨,没人注意她了,她才敢往回走,根本不敢再提许老瓜死的事,一溜烟跑回家送信去了。   孔氏也被搞得一愣一愣的,她活这么大岁数也没见过这么大阵势,不知道要怎么招待,只能把顺顺和寻儿从屋里拽出来,带他们到村东去找姜采月。   姜采月今天来月事,身体不舒服,便没和霍铁砚、寻儿一起到村东,一具人在家躺着。   柳翠香知道她一个在家,便过来和她说话,两人便都错过了家里的这场热闹。   孔氏拽着两个孩子进屋,一进门就说道:“月儿啊,你好点没有,家里出事了。”   姜采月和柳翠香两人正窝在炕上,嗑着瓜子聊着天,听孔氏突然这么一嗓子,把姜采月吓了一跳,腾地坐起来说道:“娘,出什么事了,是县衙来人了?”   孔氏说道:“哎呀,要只是县衙来人还好了,铁子一个就给打发了,这次是京城来人了,皇宫里来的,都在咱家呢,我也不知道办好啊,咱家那茶都不敢给人家泡,怕他们嫌不好,你说可咋办。”   姜采月和柳翠香都奇怪,柳翠香也坐起身来,说道;“什么皇宫来人?大娘你是不是搞错了?”   姜采月道:“皇宫来人干什么的?难不成也是找别扭?”   孔氏摇头说道:“不是,是给铁子送赏赐来的,送了一千两金子,还有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我都记不住了,反正你和铁子是发财了!”   姜采月一阵发懵,虽然知道霍铁砚征北的时候确实立了功,可他不是不领那份功劳了么,怎么还来赏赐了,一下子赏那么多,真的假的?   “那、那好事啊,你吓这样干什么?”   孔氏脑门子上还挂着汗珠,说道:“可是实在太吓人啊,那么大排场,那可是皇宫里的人啊,万一得罪了他们,回头见着皇上说坏话,皇上别再来杀咱们。”   姜采月也服了自己这娘了,这简直杞人忧天,不过是招待一下传圣旨的,再不周到,也至于把命搭上,至于吓成这样么。 第656章 招待   “娘,你不是胆子挺大的么,怎么见到皇宫里的人就吓成这样,不就是招待一下吗,有什么给他们弄什么就是了,好孬的只有这个,他们还能挑是怎么的。”   姜采月说是说,可也忍不住高兴,暗想那皇上总算还有点良心,砚哥给他卖了几年命,他总算知道有这个人了,还送点东西来,砚哥也没白拼一场。   孔氏把爬了半天没爬上炕的寻儿抱上来,说道:“我可不敢,一看那不知道是谁公公的穿的那身衣服,我就不敢上前,你好了没,好了你回去吧,我在你家呆着,什么时候他们走了什么时候我再回去。”   柳翠香听了奇怪,问道:“谁的公公?咱村的吗?”   孔氏说道:“我也奇怪呢,怎么那些男的都管他叫公公,男人叫‘叔’叫‘大爷’什么不行,非得叫公公,不知道他们怎么排的辈份。”   姜采月忍不住笑,说道:“娘,翠香,看你们说什么呢,人家的叫的那个‘公公’和咱们说的‘公公’不是一回事,他们那里宫里的说法,是对太监的称呼。”   “太监?!”   孔氏发愣,说道:“为什么太监就要叫‘公公’?太监和公公没有一点关系啊,他都不是‘公’的了,还怎么当‘公公’?”   她的话把柳翠香逗笑,知道自己也搞出笑话,一边偷笑一边蹲到炕边去穿鞋。   孔氏的问题姜采月也回答不上来,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就是这么叫的,行了,我得过去看看,你走我再不去,好像我们不招待人家似的,倒更让人挑理了。”   说完也下炕穿鞋。   寻儿一上午没见到姜采月,见她坐在身边便拱过来,往她怀里钻。   姜采月没时间管他,说道:“寻儿乖,跟哥哥玩儿,娘要到那边去,一会儿忙完再回来陪你。”   顺顺这几天明显看出懂事,之前在家里又听到大人因为娘的事在吵架,那个县官还要把爹抓走,他被吓坏了,不过后来见又来了一拨人,也不再提抓爹的事了,还给姑父好多东西,这孩子也放心了。   现在见到寻儿粘姜采月,过来搂着寻儿说道:“弟弟跟哥哥玩儿,姑姑要到那过去招待客人,咱们和奶奶在你家等好不好?”   哄寻儿,有时候顺顺的话比姜采月的话更管用,他这个大孩子懂事,寻儿这个小孩子就也跟着懂事了,坐在那里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嗯,寻儿和哥、奶奶一起等。”   寻还是太小,有些时候称呼会被顺顺带偏,管霍铁砚叫“姑父”的事偶尔也会出现,但叫姜采月“娘”是什么时候也不会错,毕竟是从会说话起就一直这样叫的。   姜采月和柳翠香穿完鞋,又叮嘱了孔氏几句,让她和两个孩子一会做饭菜吃,别糊弄,说完和柳翠香出院来到村西。   王公公等人毕竟是大老远从京城来的,到五牛庄不容易,不能传完圣旨立刻走,所以姜采月过来的时候一大群人还都在。   家里没有女主人,姜伯贵和姜盛喜只好屋里屋外地跑,给这些人送水、送打赏的银两。   霍铁砚身上向来不带钱,不过皇上的赏赐里有银子,他接收之后悄悄拿给姜伯贵,让他帮忙发给那些一起来的侍卫。   出来送赏赐之前这些就知道,肯定不会白走,只是没想到霍铁砚这里会把赏赐都直接发到每个人手中,还以为他会全都给王公公,然后王公公再看心情,想给大家分多少便分多少呢。   这些人拿到的比以往都多乐不可支,开心地道谢。   姜采月柳翠香回来的时候,姜伯贵已经把打赏分完,姜盛喜烧了开水冲了茶,提着茶壶在外面给在屋檐下躺荫凉的侍卫们倒水。   可是不管是打赏还是茶水,却只给京城来的侍卫们,那些跟着杨维盛过来找茬的衙役却什么都捞不着,只能干看着。   姜采月在门口见到院里院外的情景,对身边的柳翠香说道:“翠香,你先回家吧,我进去看看。”   柳翠香问道:“你一个人能忙过来吗?我让春儿和冬儿过去帮你吧,我看着语儿就行。”   “一会看看再说,要真忙不过来,我让我哥去找她们。”   “行,那我先跟她们说一声。”   柳翠香说完回家去了,姜采月进了院子到屋里。   霍铁砚见她过来,又把她介绍给王公公,王公公特别公说话,把姜采月一通夸赞,姜采月应付了几句便到外屋做饭,姜盛喜又到猪场去杀猪,来了这么多人,再加上自家的,估计一头猪又没了,不过跟妹夫得到的赏赐比,这一头猪根本不算什么,他倒也不心疼。   姜采月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可是东西两院的柴氏和钱氏爱凑热闹,听说姜采月家来的是皇宫里的人,这两人都过来看稀奇,正好便留在这里帮忙做饭了。   忙忙活活,一直到傍晚才把饭做好,东西两屋摆开酒宴。   杨维盛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可还是硬挤着留下,跟霍铁砚、姜伯贵姜盛喜一起陪王公公吃饭。   吃饭的时候王公公知道自己先把要给皇上进贡的猪肉和咸蕨菜给吃了,诚惶诚恐的同时又把这两样东西一通夸,当然也没忘了夸做菜的姜采月,一张巧嘴真是能把人哄死。   饭吃完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姜采月姜盛喜又忙着给这些人安排住处。   他们有地方住,杨维盛和他那群人却肯定没地方呆了,不过这家伙还是不想回县衙,便带人到镇里去,要住在东子的大车店,打算明天一大早过来接王公公,代替霍铁砚送他离开。   姜采月担心他到东子那里去白住,走之前告诉他,那店是自己的,想住店就得花钱,一文银子不能差。   现在杨维盛把她和霍铁砚当祖宗似的,连声答应,甚至要当场就给姜采月店钱,被姜采月拒绝了,让他到那边如数付给账房。   杨维盛走了,霍铁砚和姜伯贵陪王公公在姜伯贵家住,累了大半天的姜采月才这送走了钱氏和柴氏,回家去休息。 第657章 给你个面子   第二天一早,姜采月早早起来,又回到村东来给这些人做早饭,霍铁砚见今早只有她一个,也悄悄起来给她帮忙。   杨维成也够殷勤的,她们的早饭没做好,杨维盛便已经带着人又过来了,进门看到霍铁砚竟然在和姜采月一起做饭,又奉承地说道:“啧啧,霍将军真是心疼夫人,竟然连厨房事情都帮着做,难怪霍夫人独守数年,也一心一意等霍将军回来,真是有夫如此,妻复何求。”   姜采月不给他好脸色,说道:“夫妻当然应该如此,相隔千里却两心如一,如果天下的男人都在后院养一窝一窝的小妾,还不好好照应,那不得个个都像许春姑似的红杏出墙,一个媳妇出墙,当男人的还能搞得清,要是一窝子都出墙,那可真不知道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了。”   杨维盛脸色发白,姜采月不只在骂他,还在提许家的事,两桩都让他下不来台。   他站在那儿尴尬了半天,没话找话抱怨道:“唉,你说这镇里做生意的小贩们真是太懒了,不早点起来出摊,害得本官早上连饭都没吃着就过来了。”   姜采月又道:“不是小贩们太懒,是你大人你太勤快,来早了,你看村子里都没几爱人动烟火呢,估计多半都没起来,杨大人来这么早,莫非是来侍候王公公穿衣服的?”   杨维盛更加难堪,心中暗想,难怪潘景玉和潘景芬都说姜采月不是东西,原来真正招人恨的不是霍铁砚,而是这个多嘴多舌的女人,真是太可气了,如果她男人不是霍铁砚,自己肯定找个由头抓起来,把她的舌头割掉。   他这里正气着,屋里的王公公起床了,这家伙忽然忘了姜采月对他的奚落,真跑进屋去给帮王公公拿衣服去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真是鄙夷透了,真想不明白,怎么这样的人也能做官,实在太没骨气了。   王公公起床后,姜采月做好饭,收拾上去让慕韶清和姜伯贵、姜盛喜陪他们吃,姜采月没去凑这个热闹。   当然,杨维盛还是蹭着了这顿饭,只是他那些衙役却仍旧饿着,姜采月忙不过来便没理他们,反正他们也是杨维盛的走狗,饿肚子要怪也要怪他们的主人,关自己什么事,她便到门前和要去酒楼开工的东子、姜采莲,还有张熙存说话去了。   饭后王公公便要带侍卫们离开了,霍铁砚招待他们一天一夜已经够烦了,根本没心情远送,正好杨维盛屁颠颠等着,那便全交给他好了。   京城和县衙两个队伍合在一块,等在姜家门前要出发,霍铁砚和姜伯贵送别王公公,等他上了车,杨维盛也跟霍铁砚道别,说道:“霍将军,那我们就先走了,你放心好了,到县城之后,下官会再好好招待王公公,替将军把王公公送出城的。”   霍铁砚淡淡地说道:“唔,那就有劳了,只是我们的事还没完,不如就在这里说一声,省得以后杨县令再两头跑。”   杨维盛知道他说是的许家的事,说道:“这个么……要不就算了吧,虽然都是许家的不是,可毕竟人家死了人,许赶生也还在大牢里呢,我就多关他几天,霍将军就不要再和他们一般计较了。”   霍铁砚忍不住暗笑,心说这家伙见风使舵的本事还真是高,昨天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许家死了人,再怎么也要有个说法,结果皇上来给自己点赏赐,把姜家的猪肉和蕨菜指定为贡品,他就立刻变样了,竟然说成让自己别和许家计较。   想着说道:“行,既然杨县令说话了,那我就给杨县令个面子,不和他们计较了,我舅哥那里我会劝他的,让他就这样算了,不再追究那奸夫的事。”   杨维盛也不知道这个奸夫就是潘景玉,还在心里暗骂,娘你把你给得瑟的,还说给我面子,里外有我什么事,又不是我闺女跟人**被你们抓到……   无论心里怎么骂,表面上他是一脸谦恭,说道:“是是,那霍将军就好好劝劝姜爷,让他安心给皇上养猪,别的事不用多想,有什么需要用到衙门的地方尽管去和下官说,下官一定全力帮忙。”   霍铁砚不愿和他啰嗦,道:“好,那杨县令就快走吧,王公公都等急了。”   杨维盛这才上了马车,和他那些饿和前腔贴后背的衙役们护送王公公一行人离开了。   他人这些人走了,姜家立刻围满了人,好多人都过来打听,问姜伯贵和姜盛喜:“姜大哥,喜子,听说你家养的猪肉皇上都吃好了,以后让你们年年进贡,是真的假的?”   这爷俩都挺开心,姜伯贵说道:“嗯嗯,是真的,皇上说以后都要吃我家的猪肉,让一年进贡五百头呢。”   “哎呀妈呀,咋要那么多啊,你们养得过来么,他给不给钱啊,不给钱的话,你们大腿上割肉喂猪都喂不出来那么多!”   “咋能不给钱呢,皇上说了,养一头猪要用多少钱,他给双份,往京城送也是县衙的事儿,我们不用管,只要养猪就行了。”   “那好那好,那可真是要发财了。”   村里人都跟着笑,好像他们也能沾到光似的。   在村东听消息的孔氏不知听谁说的,王公公和杨维盛都走了,她这才带着两个孩子过来。   不只她和孩子回来,张氏也扶着孔继德跟过来了。   孔继德听说妹夫家来了皇宫人也十分好奇,要不是担心自己瘸腿被人嫌弃,昨天就过来看了,不过今天人走了也没关系,还是能过来沾喜气儿,过来之后坐在姜家屋里,和姜伯贵、霍铁砚说说笑笑,再加上姜伯贵和姜叔贵两家子,把姜家的院子挤了个满满当当。   姜采月见家里没处呆,便带着孩子到柳翠香家来。   她进屋的时候,柳家屋里正乱着,春儿抱着大哭的张湘语哄,冬儿扶着柳翠香急得不行,一个劲儿问:“柳姨娘,柳姨娘你怎么样?你是不是要生了?” 第658章 寸步不离   柳翠香没有得到张家的认可,可是她和张熙存在一起生活,春儿和冬儿不能一直称呼她柳姑娘,便先用“姨娘”称呼着,以后若看张家能给什么名份再改嘴。   姜采月见状吓了一跳,连忙放开寻儿和顺顺跑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翠香是要生了吗?可是这还没到日子啊,差着一个多月呢。”   春儿和冬儿惊慌地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姨娘抱着语儿玩,语儿使劲摇晃了一下,姨娘突然就疼得不行了,我们问她也不说话,语儿也被吓哭了。”   姜采月只好再问柳翠香:“翠香你到底怎么样了,该不是真要生吧?”   柳翠香捂着肚子直冒汗,说道:“好像是吧,是有点那种疼法,可是没到日子啊,月儿,你说我会不会又像上个一样……”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姜采月打断,道:“呸呸,胡说什么,不会的,可能就是抻到了,你快上炕躺着,我这就让砚哥去找大夫,换熙存回来。”   说完把柳翠香扶到炕上,让春儿和冬儿照顾着,她顾不上顺顺和寻儿,疯跑回后院,进门叫道:“砚哥,你别说话了,快点去镇里找熙存,让他带大夫回来,翠香肚子疼,我怕她早产。”   霍铁砚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没和屋子里的人打招呼便跑了出去,到院里拉过马匹上去,飞也似地向镇里跑。   坐在炕里的孔氏慌忙向外边爬,说道:“不行,我得过去看看,翠香这丫头到底怎么了,在老潘家的时候就早产来着,可别再那样。”   说完下了炕趿着鞋就往柳家跑。   钱氏也担心,跟着一起过来。   柴氏再好奇也不能去,柳翠香跟自己闺女那是不解之仇,根本不可能过去,她再缺心儿也不能往柳翠香眼前凑。   姜采月跟在孔氏和钱氏后面又回了柳家。见张湘语已经不哭了,竟然到地上和寻、顺顺玩起来。   炕上的柳翠香似乎也疼得轻了一点儿,冬儿正在那里给她喂红糖水。   孔氏过来问道:“翠香啊,你咋样,到底是不是要早产?”   柳翠香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肚子挺疼,这会倒是好点了。”   钱氏站在一边傻看,姜采月却在自责,说道:“唉,都怪我,回到家里后这事那事不消停,都没时间换熙存回来,如果有他在家陪你,就不会这样了。”   柳翠香喝了红糖水有力气说话,说道:“看你说的,怎么又怪你了,分明是我自己不加小心,你又没推我没碰我的,熙存在不在家都这样……”   虽然她不怪,姜采月也还是心里难受,陪在她身边问这问那,想确定她到底是怎么了。   霍铁砚去镇里的速度快,张熙存回来得也不慢,听说柳翠香突然出事,他带着郎中风一样赶回,进屋紧张地问道:“翠香,翠香你怎么样了?”   说着穿过众人便扑到柳翠香面前。   柳翠香怕他担心还在安慰:“没事,我没事,挺好的,你放心好了。”   姜采月见张熙存回来,便把孔氏和钱氏都悄悄支回家,她等在一旁听消息。   张熙存急得要命,把郎中请到跟前红柳翠香诊脉。   郎中看了半天说道:“确实是胎相不稳,可能是抻到了,也可能是她身体的原因,我先给她开点药吃着,以后卧床静养,如果这几天不见红,或许便能保住,要是见了红的话,那么不管什么结果,也只能生了。”   张熙存怕得要命,翠香肚子里这个孩子不只是两人感情的见证,两人也希望这个孩子的到来,能让张家认可柳翠香,要是这孩子保不住,两人心疼不说,张家也会对柳翠香不满,甚至以这事为借口,又不准张熙存和柳翠香在一起了。   张熙存紧张地说道:“那先生你快点给翠香开药,麻烦你开好,多少银子都没事,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郎中说道:“这个我自然会尽力,只是以后你们千万要小心,一定要好好养胎,千万别再出意外。”   张熙存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我一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看到张熙存这样,姜采月不同得感叹,翠香这次总算没看错人,只看这件事的态度上,他就比潘景玉强了不知多少倍。   郎中给柳翠香开完药走了,冬儿去熬药,张熙存坐在炕边陪着柳翠香,嘘寒问暖,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姜采月感觉自己没必要在这儿了,便和他们找了个招呼,带着寻儿顺顺出柳家又回到后院。   直到晚饭的时候她再来看,柳翠香吃过两次药已经睡了,据张熙存说她的肚子已经不那么疼了,也始终没见红,姜采月这才放心一些,没打扰柳翠香,又回家去了。   张熙存要照顾柳翠香,便不能再帮姜采月管理酒楼,姜采月便去了两天,和周六红商量之后决定,让周六红回到村里来收蕨菜,姜采月看着酒楼。   姜采月的用意不用说周六红也懂得,一来是让她有更多机会和姜盛喜在一起,再者就是让她和和顺再培养一下感情,为以后嫁进姜家垫个底。   其实除这些之后,姜采月还想让父亲看一看,周六红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希望他能从心底里认可周六红,不然以后住在一起,他看不上儿媳妇,儿媳妇心里也别扭,两人怎么能相处好,搞不好都要成为大隐患,之前许春姑的教训在那摆着,同样的错误可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今年事多张罗得晚,开始收的时候,头茬蕨菜都长老高了,不过也还好,毕竟头茬蕨菜不是最好的,而是采过之后生的第二次,要给皇上筹贡品,还是要多收第二茬儿。   张罗这些的同时,她也一直关心着柳翠香的状况。   那个郎中给开的药确实挺管用,柳翠香吃上之后肚子便不怎么疼了,也一直没见红,张熙存不放心,让她一直在炕上躺着,什么也不准做,甚至把饭都端到她面前来,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喂。 第659章 真想走极端   姜采月之所以回来后不到酒楼里来,家里忙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想躲着霍鲁和梁艳秋,可是现在柳翠香胎气不稳,周六红也要回去忙着收蕨菜了,她躲无可躲,只能自己来守着。   据周六红和张熙存说,她和霍铁砚去鲁州的这段日子,霍鲁和梁艳秋也来过几次,但是每次只是要了钱便走,没像他们在家的时候那样作过,这两人肯定也是清楚,霍铁砚和姜采月不在家,他们作也没有意义。   但无论多讨厌这两个人,也还是躲不过去,姜采月头天到酒楼来,没有动静,第二天梁艳秋便扶着霍鲁过来了。   姜采月一看到这两个人,便说不出的厌恶,她就知道这两人又要开作了,霍铁砚得皇上封赏的事已经轰动鲁宁镇,估计很快整个耽阳县都会知道,再传出更远也说不定。砚哥这样风光,霍鲁和梁艳秋怎么可能不趁机来捞一把。   进来之后这两人倒是没立刻就大吵大叫,霍鲁耷着老脸问道:“铁子呢,铁子没来吗?”   姜采月没好气,站在柜台后面冷眼说道:“当然没来,明知故问。”   霍鲁被她一句话呛火了,叫道:“他干啥没来?他躲我是不是?他小子飞黄腾达了,就躲开我这个穷叔是不是!”   姜采月火更大,所幸不是饭口,店里没客人,她便也干脆叫起来,说道:“他怎么就躲你了,这个店是我开的,他根本就不怎么来,他不到这里就是躲你?而且就算是躲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别人到底为什么躲你,难道只是因为你穷?到我门上的叫花子有的是,我哪一个躲了,该给什么给什么,看着可怜的,不找我要我都给,偏偏你这亲叔不招人待见,自己也不琢磨琢磨,到底是哪里招人烦!”   霍鲁哪会想这些,在他觉得,我是你叔,我犯不着讨好你,我怎么作你都得受着,所以根本不理姜采月的话,叫道:“你个死婆娘少跟我指手划腿,快点回家去把铁子叫过来,他小子特娘的大把银子赚着,让我住在那小破房里面受罪,今个他要是不把我接到家里去孝敬,就得在这镇里给我买个大宅子,我给买十几个仆人侍候,不然我就跟他没完!”   姜采月盯着这死老头子咬牙,实在搞不明白,这样的祸害怎么能活得健健康康,干什么不早点替好人死了。   把霍鲁接回家,那当然不可能,接他回去,那姜采月和霍铁砚肯定没好日子过,连他们带姜家,都会被他搅和鸡犬不宁。   可是说到给他买大宅子、买仆人,又凭什么,只凭他是叔?娘的当叔怎么就那么了不起,想怎么作怎么作,再是叔叔,也总得干人事吧。   但要说不给买,从前还可以说没钱,酒楼不赚钱,或者说酒楼是娘家的,一切都是娘家的,可是现在不行,皇上赏赐了多少东西,王公公都是当众念的,别的不说,那黄金千两在那儿摆着,买宅子买仆人根本不算什么,想说没钱也不可以。   她站在那儿冷脸半天,垂下眼皮说道:“砚哥没空儿,要在家带孩子,鲁宁镇也没那么大的宅子,也没处买仆人。”   “没空?他有空在家带孩子,就没空见我这个叔?!我个老的不如你家那小崽子?!镇里没大宅子就去县里给我买,我要县城里最大的,要那个老张家那么大的宅子!他要敢不给我买,我就骂遍整个辽阳县,我、我……我到京城里找皇上告御状去!”   姜采月更火了,抓起手下的账本啪地一摔,指着外面说道:“你告去吧,这就去告,我给你拿路费,有种不告到皇上面前别回来!”   “我……”   霍鲁被她摔愣了,也被她给叫住了,别看他在这里作得威风,真去京城他哪敢,他这种瘪三最怕就是见官,更何况是皇上,也就是瞎咋呼的本事。   他身旁的梁艳秋装模作样地扶着他,见到姜采月动了真火连忙劝道:“采、霍夫人,你不要生气,叔公他就是这样种性格,心直口快,没有恶意,他只是听说霍将军受到皇上的赏赐开心,想沾沾喜气儿,你若说霍将军不在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到五牛庄去见他,只是、只是你得先给我们点车马钱,之前给叔公的银子早就花完了,这些日子,我们都是在吃土豆萝卜度日。”   看到她一脸伪善的样子姜采月更讨厌,冷哼道:“哼,我们给叔叔的钱足够他一个人好吃好喝,那么快花完,想是他给别人用了吧,我们养着他是没办法,可是其他人厚脸皮在那蹭,我们可不想花那冤枉钱,没有车马钱那也是你们自己事,我从村里过来,动不动走着来呢,你们要是走不动,那就回家去好了,估计叔叔的生活费没有的时候我们会送的,肯定不会让他饿死。”   梁艳秋又被她抢白得说不出话。   霍鲁气得跳脚:“艳秋,少跟这个小贱人说话,走,咱们到五牛庄找铁子去,我就不信了,他敢不按我说的做,看我不去刨了他爹娘的坟!”   说完带着梁艳秋转头就走。   姜采月气得真想把手边的酒坛子丢在他脑袋上,可是发了半天狠还是忍住了。   待他们出门之后招呼过来两个伙计,叮嘱了两眼,叫他们追去缠住霍鲁和梁艳秋,不让这两人到五牛庄去,不然霍铁砚更要闹心了,自己不在家,他当侄子的再怎么也不能和叔翻脸。   这两个伙计出去,一直到傍晚才回来,说是和霍铁砚磨叽了半天,后来把霍鲁和梁艳秋搞到又累又饿走不了,才回到他们住的地方去,不过霍鲁也说了,明天还是会去,有本事挡他一辈子。   姜采月发愁,想到这两个人,真是有点忍不住,想买点毒药扔他们碗里,直接毒死了省心。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在心里臆想一下解解气,真干出来结果会什么样她不是想不到,相比起来,哪怕真把霍鲁当祖宗供着,也比走极端好。 第660章 偏不让你们在一起   晚上回到村里,在娘家的时候,姜采月没敢说这事,直她和霍铁砚带寻儿回到自己家中,姜采月在炕边给寻儿洗脚,霍铁砚在炕上铺被子,姜采月才说道:“对了砚哥,今天二叔和梁艳秋又来了。”   霍铁砚听到,连放被子的动作都慢了一格,叹着气说道:“唉,他们这次又想要什么?”   他对霍鲁也算了解了,知道他不走的目的就是想在里长期搜刮自己,听说自己得到赏赐,绝对不会错这个好机会的。   姜采月把寻儿的脚洗完,一边擦一边说道:“上次没要的,这次全都要了,想要一个大宅子,还要十几个仆人侍候。”   霍铁砚无奈地提着两只枕头放下,坐在那里烦恼地拍着,说道:“唉,就他孤家寡人一个,还要大宅子、十几个仆人,弄来那么多人能干什么?白养着么……”   姜采月擦完寻儿的脚,拍着小脚丫子说道:“好了,到你爹那儿去,娘去倒水。”   寻儿咕咚一下滚回炕里,爬到霍铁砚怀里乱拱,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是姜采月经常晚回来,他等娘等到晚上不爱睡,还是天生就精神,都已经二更天了,还两眼雪亮,活泼得很。   姜采月倒完水回来,把之前炕边放水盆的凳子拿走,说道:“白养着就白养着呗,又不用他掏钱养,没事干也能用来摆摆谱,没事吆喝两声,找找当财主老爷的感觉。”   姜采月一肚子牢骚,说着也上了炕,坐在被窝里解衣带子,霍铁砚那边也给寻儿脱衣服,说道:“唉,真不知道哪辈子造孽了,有这么个叔,行了,他要买就买吧,只是再怎么也不能由着他祸害,在镇里找个差不多的宅子,再给买两个看门扫院子、洗衣服做饭的仆人,供着就是,不然他不消停,整天来作我们也受不了。”   姜采月就知道会是这结果,霍鲁提的要求,霍铁砚不可能完全拒绝,而且满世界的人都知道,霍铁砚有钱了,有钱还让他叔住租来的小破屋,确实说不过去。   虽然姜采月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勉强说道:“行,那就依你,买就买吧,买个小点的四合院,一个男仆两个女仆,有人看门有人擦擦洗洗,买菜做饭也就行了,再多一点都不行。”   霍铁砚给寻儿脱完衣服,让他到他的小被窝里去躺着,自己也把外衣脱掉,凑过来搂着姜采月说道:“行,就依你,其实也就是瞎点吃喝钱,行装以后二叔没了,房子和仆人不还是咱们的,他也不能都带走。”   姜采月抬头看他笑了笑,说道:“你不用劝我,我知道,我没打算和他一般见识,只是有点心烦而已。”   霍铁砚搂着她说道:“我知道,我家月儿为了我,实在受委屈了,为夫一定好好补偿你。”   说完搂着姜采月躺倒,转头便把灯熄了。   灯才一灭,姜采月那边的寻儿就不干了,从被容里拱出来叫道:“爹,娘,我到你们被窝里睡。”   霍铁砚气道:“不准过来,男孩子要自己睡,不能总缠着爹娘。”   寻儿被他哄惯了,早就不怕他了,从姜采月身上爬过来,说道:“我才不,我就要和娘睡,不要爹把娘抢走。”   霍铁砚憋气,不知道这孩子这几天到底怎么了,非要挤过来不可,前些天分明好好的。   姜采月偷笑,哄寻儿道:“寻儿乖,爹没抢娘,爹就应该和娘在一起,寻儿长大了,是男子汉了,应该自己睡。”   “爹也是男子汉,爹都不自己睡。”   “爹要保护娘,娘怕黑。”   寻儿翻身把她抱住,糯糯地说道:“寻儿也能保护娘,寻儿不怕黑。”   姜采月感动又好笑,把寻儿搂在怀里。   霍铁砚不甘心,挤在寻儿身后说道:“寻儿太小了,还不能保护娘,寻儿先自己睡,长大就可以保护娘了,现在爹爹保护她好不好?”   寻儿生气了,小脚向后面蹬:“我不信,你骗我,你就是想和娘在一起!我偏不让,男的和女的不能在一起,你离娘远一点……”   蹬来蹬去,他身子都已经横过来了,到底把霍铁砚和姜采月踹向两边,脑袋顶着姜采月,脚蹬霍铁砚。   两人都被气笑了,这知道原来寻儿是这想法,真不知他是从哪儿听来的。   小孩子认了死理没办法,两只能这样等着,等他睡着了再把他挪走,可是等了一阵子,两人稍微一动寻儿就叫,困得迷迷糊糊的也想着要阻止爹娘往一起凑。   慢慢的姜采月也困了,混乱地和霍铁砚说话:“砚哥,皇上给的那些东西放哪儿了,别被偷了……”   “都在柜子里锁着呢,不会丢的。”   “柜子不安全,贼来了先翻柜,你从前压石头下的方法挺绝的,一般人想不到……”   “家里没那么大石头,回头我送县里钱庄存上吧。”   “嗯,我要和你一起去……”   说来说去,姜采月也睡着了。   霍铁砚看躺在黑暗里眨着眼,轻轻叹了口气,把睡实的寻儿抱回原位,躺在姜采月身边,搂着她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没等霍鲁和梁艳秋找来,霍铁砚便和姜采月一起到镇里来了,两人一起到霍鲁这里来,告诉他会给他买宅子和仆人,让他等着。   霍鲁乐坏了,嚷着什么样的宅子、要多少仆人之类的。   月和霍铁砚没正面应他,告诉他等着就是了,然后夫妻俩离开,姜采月回酒楼里守着,霍铁砚在镇子里转,看哪里有合适的宅院出售。   找来找去,在周六红租住位置的后街见到一个宽敞的大宅,应该和霍鲁在老家的宅子差不多大小,但要比那整齐干净得多,听说房主出售,他便打听了一下价格,然后回来和姜采月商量。   姜采月觉得价格还算合理便答应了,让霍铁砚去给买下来,并且嘱咐他,买房子房主名字一定要写自己的,而且房契也不能给霍鲁,都要给自己拿回来。 第661章 集市买人   在霍铁砚觉得,这是肯定的,连他盖的房子都写姜采月的名字,这边买的当然也要给姜采月,不然真放在霍鲁手里,没准到霍鲁死的时候,就已经变成梁艳秋的名这了,这女人不声不响的一副受气脸,可实际上心眼子却多着呢,霍铁砚不是看不出来。   用了三四天时间,房子买完了,原来的房主也搬走了,霍鲁和梁艳秋便搬了进去。   虽然霍鲁又吵又叫,嫌房子给买小了,可毕竟给买了不是,而且鲁宁镇也确实没有更好的房子,他便只能这样认了,又朝霍铁砚要仆人。   鲁宁镇地方小,雇人雇得着,但想买仆人却不容易,何况要买的还不是一个。   正好霍铁砚打算去县城里存钱,便让姜采月也一起去。   姜采月这几天感觉到酒楼里没个真正的账房不行,以后周六红变成自己的嫂子,没时间再来管理酒楼了,张熙存就更不要说,且不说翠香要生孩子,就是生完之后,张熙存也要做他自己的事情,养羊建羊圈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再来帮自己,所以她便又找到从前酒楼的账房苏先生,想让他回来。   可是苏先生病没好,仍旧不能干活,便介绍了他的儿子。   苏先生的儿子之前在县城里给一家客栈当掌柜,后来父亲病了,在那边又赚得不多,这才回到镇里。   有当掌柜的经验更好,姜采月便把小苏先生请来,让他出任掌柜兼账房,工钱比正常多开一些,这样自己便又能抽开身了,不然自己的事情这么多,总不能把身子绑死在酒楼上,现在一切都走上正轨,也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她这里找完账房先生,正好霍铁砚要去县城,姜采月便一起去了,她感觉买仆人这事很重要,虽然在这个时代,买人就跟买骡子买马差不多,捡壮实听话的买便不吃亏,可是买来给霍鲁用,姜采月觉得,还是要挑听自己话的,不然自己花着钱,给霍鲁找帮手,自己岂不是傻。   这次皇上赏赐的都是干货,真金白银,再就是珠宝。   珠宝姜采月舍不得戴,也不能卖,只能放在家里存着,金子和银子这次都带出来了,放在马车上拉着,夫妻俩坐在马车上,一早就出门。   有霍铁砚在,姜采月什么也不担心,什么土匪强盗的完全不用在乎,真动起手来,霍铁砚一人能挑一大群。   姜采月坐在马车里的银箱子旁边,把箱盖打开看着里面黄澄澄的一半、白花花的一半说不出的开心,对于她这种爱财的人,突然得到这么多钱,怎么可能不开心。   她从箱子里抓出一锭金子握着,感觉着那沉甸甸的手感,说道:“砚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再找点什么生意做,钱就这样存着实在太可惜,还是得让它变出更多的钱才是正路。”   霍铁砚点头说道:“嗯,当然可以,只是做生意我不太会,全都让你来又太累,而且寻儿也还小,离不开你,所以还是先存两年,等寻儿大一些再说吧,反正现在你的酒楼也挺赚钱,家里收蕨菜也有我们的股,这些钱我们一家生活就用不完,朝廷给的这些就存着不动,以后你想干什么的时候再拿出来。”   姜采月点头,确实现在自己也没想好怎么花,等以后有了想法再说吧。   两人来到县城里,先找到两家大银号,分开把金银存了,夫妻俩揣着厚厚的一沓子银票和留出的少量银子来到集市。   耽阳县没有专门贩卖奴隶的市场,都是哪个想卖身为奴,就自己到集市插个草标,有人卖再到官府去立个文书,至于人牙子什么,卖的多数都是小孩子,来路不正,姜采月和霍铁砚不想也不忍心去买。   两人在集市上走了两个来回,见到确实有几个卖身的,都是男子只是不是长得奇丑无比,就是又干又瘦,看起来生着什么病,两人不敢买。   霍铁砚心好,给那看似有病的扔了点碎银,那人捡起钱千恩万谢后走。   看过几个没有好的,姜采月便挑了一个个子不高,大概四十几岁,看起来身体还算健康的买了,让他去给霍鲁看门扫院子,反正活儿不算累,什么人都能干得了。   买完这个人后又找女仆人,又找了半天,才勉强在集市边角处看见一个。   只是这女子蹲在地上,两手抱着膝盖不肯抬头,可能是怕丢人,看起身材微胖,露在外面的双手粗糙,应该是个上了些年纪的中年女子。   姜采月见她似在抽泣,轻碰了一下分怕肩膀,问道:“这位大姐,能不能问问,你头上插的草标是作什么的,是无意间插进头发里,还是……”   她这一问,这个女子抬起头来,果然像姜采月和霍铁砚想的那样,这女子年纪不小,怎么也得三十出头了,脸上有几道早生的皱纹,一张普普通通的脸,长相平平,但是看着不让人讨厌。   此刻这女子脸上正挂着泪痕,抬头见姜采月和霍铁砚,还有他们身后跟着的那个小个子男仆正在看,她下意识地擦了一把,说道:“不是不小心插的,我是、我是……想卖身。”   女子卖身,多数都没有好结果,稍微年轻一点、长相不算丑的,基本都是进青楼,说是进哪个大户人家当丫鬟之类的,那都得命好的,家里有门路的,才能捡到那样的好事。   姜采月看她哭得可怜,忍不住问道:“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卖身,遇到什么难处了?”   这女子听了又哭,说道:“不遇到难处,哪个会走这一步,我有家有孩子有男人,之前日子过得好好的,要不是男人病到没钱治,我怎么忍心扔下他们父女!”   姜采月听着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同为女子和母亲,她很能理解这女子的心情,如果现在因为什么事情让他离开霍铁砚和寻儿,她肯定会揪心死。   虽然同情,但是她有她的目的,还是狠着心问道:“那你都会干什么?卖到主家,能做些什么事情?” 第662章 命是你的   那女子说道:“我、我不会做太多,只是洗衣服做饭之类的,我、我什么都没学过。”   姜采月要买的人,做这些也就够了,她抬头看向霍铁砚,意思是询问霍铁砚,这个女子行不行。   那女子见她不说话,紧张地问道:“夫人你问这些作什么,是你要买仆人么?你要是能买我的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会的我可以学。”   霍铁砚看她如此可怜,家中还有丈夫和孩子,对姜采月说道:“月儿,要不就算了吧,她有难处,不如我们帮帮她,把她买走,她就要和丈夫孩子分离,实在太可怜。”   姜采月却摇头,说道:“砚哥,天下需要帮的人太多,如果我们见一个帮一个,实在帮不起,对于这位大姐,我觉得买下她就是帮她,我们买人又不是要人家的命,她想丈夫孩子可以回来看望,若是她丈夫身体好了,或许也可以一起过去,到那边找点活给他们干,让他们一家团聚,但是只给银子让她走,我们又到哪里买人去?”   那女子听她这样说,不等霍铁砚回答便惊喜地说道:“夫人,你真要买我吗?你买我我谢谢你,要是能让我回来看他们就更感激了,我求求你们,一定留下我吧,我丈夫已经没我钱买药了,再不吃药,他活不了几天了。”   霍铁砚见状也只能点头,说道:“唉,那就买吧,只是我们把她买走,她丈夫病着,孩子或许也很小,让他们怎么生活?”   那女子却说道:“没事的,我女儿已经九岁了,她可以照顾她爹,只要有银子,让他们生活就行了。”   姜采月又问道:“你丈夫得的什么病?能治好么?你卖身的银子可能不是很多,能够他们生活多久?”   那女子听了低头,伤心地说道:“本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做工的时候得了风寒,我让他在家里歇着他不干,说东家不让,而且歇着也不赚钱,便一直撑着干,到后来严重了,这一冬天都不好,我家里又没钱,药也跟不上,就越来越严重了,我想是有足够的银子,他的病应该能治好。”   姜采月听了对霍铁砚说道:“砚哥,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多给他些银子吧,让那父女俩在家中好好生活,好好养病,其他的等病好了再说,你看怎样?”   霍铁砚点头说道:“行,月儿作主吧。”   姜采月又问这女子:“大姐,请问你怎么称呼?”   这女子说道:“我姓田,叫田桂芹。”   “田大姐,你卖身想卖多少银子?”   “我……”   这女子有点不好意思说,结巴道:“我、我想卖十两,虽然我知道我不值军个价钱,但是没有这些银子,我家里的也不够治病,他们爷俩还要吃喝……”   听了她的话,姜采月忽然有点后悔,不把身后这个矮个子男仆带着一起过来好了,因为买他只用了五两,买田桂芹要是花十两的话,这个男子肯定会不高兴。   想着她拉田桂芹的手,说道:“大姐,你的心情我知道,是想多要点银子给你丈夫治病,但是我们一买一卖,也要讲个公道是不是,十两实在太多了,你看五两行不行……”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田桂芹向远处走,用眼神示意霍铁砚,带男仆在这边等着。   她和霍铁砚两人早有默契,经常是一个眼神便能理解,而霍铁砚又本就有帮田桂芹的想法,一看妻子的神态便知道,所以没跟过去,仍旧在原地站着。   他不去,那个男仆当然也不会跟过去,静静地在霍铁砚身边站着不出声。   姜采月和田桂芹走远,田桂芹还以为她说真的,为难地说道:“夫人,我知道我上了年纪,要什么没什么,确实不值那么多钱,你少给一些可以,可这也少给的太多了,五两银子真不够我家男人和孩子生活。”   姜采月离那边远了,那个男仆应该听不到自己和田桂芹的谈话,这才说道:“行了,田大姐,十两就十两,其实我根本不是诚心和你讲价的,我只是在那边不好说话,我们买那个人只花五两,买你若是十两,他肯定不高兴,我当着他的面儿,才跟你讲价的,其实依我家相公的意思,就是不买你,也会你们的。”   田桂芹简直不敢相信,惊讶地说道:“夫人你说真的假的?你真会给十两银子?”   姜采月点头,说道:“嗯,我给你十两,而且若是以后你男人不够钱治病,我也还可以再给,只是你不能对别人说,便只当我是五两买的你,其他的钱,是我帮你的,你只记得,你的身价是五两就好。”   不管表面上怎么说,田桂芹要的只是能拿到银子,听姜采月这样说,她感恩戴德,向前姜采月便跪,道:“夫人,我谢谢你,如果能治好我男人的病,你就是我一家的大恩人,我们和男人、孩子都会报答你们的!”   姜采月摆手说道:“不必了,只要你到我家之后好好干活就是,我家的情况有点特别,让你侍候的不是我们夫妻,是我相公的叔叔,那人性格古怪,没准你会受委屈,到时候只要你多担待就成了。”   “我会的我会的,卖到谁家,命就是谁的,就算打死我都没怨言,更别说受委屈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干点活,我们不要谁的命,你若是干得好,我还会按月再给你一点工钱,等到以后你上了年纪,干不动活了,便回到你自己家养老,不会让你出辈子力的。”   听说以后还能再回家,田桂芹更感动,说道:“夫人,我要怎么感谢你才好,你这真是救了我了。”   “行了,不用说什么感激的话,这都是你应得的,来,我先把银子给你,咱们到官府立完字据之后,我再陪你给你丈夫找个大夫,等你把家里安顿好了咱们再走。”   说完她先悄悄把买田桂芹的银子付了五两,那五两等立完契书,和那个男仆的一块付,以免到时候一次拿被那男仆看见。 第663章 结下死仇   原计划买三个仆人,两女一男,可是女仆人不好找,便先这两个了,反正霍鲁那里也没多少活儿用做,只是给他洗衣服做饭,之前梁艳秋一个人都做了,现在田桂芹做也不难,等回头告诉她,她只负责霍鲁的衣食,梁艳秋的事,什么都不用管,甚至连她的饭都不用给做,那根本就是与霍家无关的人。   姜采月和霍铁砚带田桂芹和那个名叫李二黄的矮个子男仆一起到到县衙,找户吏办理买卖仆人的存契书。   在这里自愿卖身是合法的,只要交了相应的税银就能办理,不是很啰嗦的事,姜采月和和霍铁砚也没去找杨维盛,让衙役带着找到相应的地点便办理,当着户籍书吏的面儿把卖身的银子交给这两人,拿到盖着官印的契书,让这两在上面按了手押脚押便算完成。   办完之后四人从衙门出来,姜采月和霍铁砚打算先陪田桂芹去找大夫,到她家中去给她丈夫治病,再把钱送回去。   他们在前面走着,后面的李二黄落后几步,转头转脑地到处瞅。   姜采月和霍铁砚刚买他时候就发现了,这人心眼好像不是很多,别人有十成,他只能有九成,但也说不上傻,当个仆人还是可以的。   见他不专心走路,霍铁砚便回头叫他。“李二黄,你看什么呢,快点走。”   他在军营里呆惯了,对于教训人比较在行,知道什么样的人是确实不能客气的,而这个李二黄便属于这种,有些时候,需要适当给些脸色。   这人虽然不知道霍铁砚就是这几天传不沸沸扬扬的那位五牛庄的大将军,但还是莫名其妙地有些怕他,被他一叫连忙转回头小跑跟上来。   可是霍铁砚叫他的时候一回头,却看到县衙里又有人出来,是一女两男三个人,而这三人却又都是他熟悉的,正是潘景玉、潘景芬和许赶生。   姜采月被他的声音吸引也回头看,便也看到一幕,对霍铁砚说道:“真可恨,许赶生就这样出来了,杨维盛也没多关他几天。”   不知道是对仇人有感应还是怎么,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大,根本不足以吸引那三个人,可是许赶生却也正好向这边看来。   一看到姜采月和霍铁砚,这小子眼中仇恨的目光老远都能看见,像只饿狼一样射过来。   霍铁砚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什么样的目光没见过,怎么会在乎他,冷冷地朝他撇嘴一笑,眼中满是轻蔑。   潘景玉和潘景芬也看到霍铁砚和姜采月了,见许赶生这样瞪着两人,连忙拉他离开,自从霍铁砚得了皇上的赏赐之后,潘景玉和潘景芬都有点害怕,生怕霍铁砚通过门路报复到他们头上,所以根本不敢再惹他和姜采月。   许赶生虽然然恨霍铁砚姜家人到骨头里,可是在牢房里清醒了几天,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斗得过霍铁砚,便没不知死活地硬冲过来,被潘景芬和潘景玉拽走了。   直到他们离开,姜采月和霍铁砚才带着田桂芹、李二黄继续去找医馆。   一边走姜采月还在说道:“唉,看许赶生这样子,这次真是结下生死大仇了,别在背地里给咱们使坏。”   霍铁砚道:“使坏能有什么办法,谁让走到这一步了,许老瓜的死也不是谁故意的,老天的安排,既然都是天意,等着就是了。”   “说是这么说,以后也得小心,多提防着他点儿……”   听他们这样说,李二黄插嘴问道:“老爷,夫人,你们说的是啥事啊,那人是你们的仇人?”   霍铁砚回头看了他一眼,感觉这小子有点多嘴,不过是要到自己家去的仆人,担心也算正常,说道:“唔,是结了点仇,但是不要紧,你们侍候的是我叔,平常都见不到我们,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噢,那好,好好……”   李二黄应完跟在后面,不再多问了。   田桂芹心里只记挂着她的丈夫和孩子,根本没往这上面想,走到医馆附近还在救姜采月和霍铁砚:“老爷,夫人,能不能麻烦你们到我家,别说我已经卖身给你们了,我怕我男人和孩子会伤心,不放我走,你们就说我是你们雇的行不行?”   姜采月痛快地点头,说道:“当然可以,其实你们也和家雇的差不多,以后到年纪大都是可以回家的。”   他们买李二黄的时候也这样说的,不用一辈子效力,以后有恢复自由的时候,只要他们有地方去,到老都可以离开。   田桂芹又道了半天谢。   到医馆把大夫请上之后,四人又一起来到田桂芹的家。   田桂芹的家虽然看起来清贫,不过收拾得挺干净,既然她的丈夫病着,那收拾成这样便都是她做的,应该是个勤快人。   她的丈夫和女儿见她带了外人回家有些惊诧,田桂芹对他们说姜采月和霍铁砚是她的雇主,她已经找到活儿。   这几天她都在外面找活儿干,今天说是找到活,姜采月和霍铁砚又与她配合,她的丈夫和孩子也都信了。   大夫给田桂芹的男人看完病,开了药,告诉他应该能治好,让他按时吃药,好好将养,然后便走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为了让她方便和丈夫女儿说话,带李二黄在院子里等。   田桂芹把她卖身的银子交给丈夫和女儿,叮嘱了半天,然后在女儿的哭声了中出来,跟姜采月和霍铁砚,还有李二黄一起出门走了。   走在路中姜采月见她还在伤心抹眼泪,劝道:“好了田大姐,你就不要伤心了,大夫都说你丈夫能治好,你放心就是了,等以后他的病好了,我在那边给他找个活儿,你让他们都到鲁宁镇去陪你不就行了,到时候你们一家还能在一起。”   “嗯嗯,那等他好了,夫人要给他找活啊,不然我那些钱,也还是不够他们花的。”   姜采月在心里感叹,这女人是个重情义的人,宁可把自己卖掉也要给丈夫治病,实在令人敬佩,看来自己这个女仆没找错,最起码不能和霍鲁梁艳秋同流合污。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向客栈走,路过街边一个摆地摊的,霍铁砚突然停下脚步,向那里看着。 第664章 多长点心眼儿   姜采月石顺着霍铁砚的目光转头看去,见那摊子是一个外地人摆的,卖一些精巧的随身饰品,腰带荷包、挂坠香囊什么的,还有几个小巧的匕首,只是看起来都是男子用的,并不适合女子。   她奇怪地问道:“怎么,有砚哥喜欢的东西吗?”   她问的时候,霍铁砚已经径直向那摊子走去,她便带田桂芹、李二黄也跟着过来。   霍铁砚不是喜欢饰物的人,他想看的当然不是那些挂坠香囊之类,过来便蹲在几柄小匕首前面摸起最小的一支抽出来看。   见到有顾客来,摊主仍操着外地口音介绍起来:“这位爷,我这小刀儿都是精钢打造的,个个都是开过刃的,十分锋利,鞘是牛背上的背缝的,可结实了,不松不紧还不容易滑鞘,您瞧这做工,没有一处含糊,上等的好货,带着绝对不掉价,你平常削个水果、割个枝绳子什么的都可以,有危险的时候还能防身,随时都能用着的好东西,买一个吧……”   姜采月也蹲到霍铁砚身边,看着他手里的匕首说道:“砚哥不是有一柄了么,那个很锋利,怎么又想买?这也太小了吧,你带着不合适。”   霍铁砚摆弄着说道:“我想给寻儿买。”   姜采月发愣,说道:“可是寻儿那么小,你给他这东西会割伤手的。”   “没事,割过一次就知道了,不会再割第二次。”   说完向摊主询问价格:“小哥,这匕首多少钱?”   摊主说道:“爷您好眼光,您拿的那支是最贵的,一两二钱银子。”   霍铁砚还没说什么,姜采月就吓了一跳,惊讶地说道:“那么贵?我买一个仆人才五两,买个匕首竟然要一两二,你这匕首又没镶金!”   摊主笑呵呵地说道:“哟,夫人,这你可就不懂了,这匕首虽小,可它费工夫,一个好工匠,也要打造两三天的时间,这还没把做柄做鞘算在内,而且铸刀的工匠手艺好坏、用料优劣的差别还很大,我这支匕首是有名的铸剑师精工细作……”   霍铁砚见他说起来没完,连忙从怀里掏出银子,说道:“行行,一两二就一两二,给,拿去吧。”   摊主立刻住嘴,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地说道:“哎哎,好嘞,还是这位爷识货,这匕首一两二真不贵,来,你把东西拿好……”   霍铁砚拿着东西扶姜采月起身,继续向前走,田桂芹的李二黄在身后跟着。   姜采月看着霍铁砚手里匕首还在埋怨:“砚哥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给他了,跟他讲讲价,一两银子肯定可以。”   霍铁砚摇头说道:“唉,算了,不过二钱银子,他们又铸又卖也不容易,而且我第一次给儿子买东西,那么斤斤计较干什么。”   姜采月暗想,这男人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大手大脚,不过从自己刚认识他就这样了,能值得全部家当给自己买簪子,这会给寻儿买东西不讲价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儿子这么小,他就教他弄刀弄箭的,越教性子越野,以后可怎么管……   四人回到客栈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往回走。   有了李二黄,霍铁砚便不用赶车了,他和姜采月一起坐在车里,让田桂芹也坐进来乘凉,田桂芹却不好意思,只肯坐在车外边。   李二黄赶车的技术不怎么样,路中没别的车可以坐在车上赶,若是见到有车来,他便只能下车牵着马走,走得有点慢,等他们回到鲁宁镇的时候,都已经是过午了。   四人赶着马车直接来到霍鲁和梁艳秋的住处,在门前下了马车。   下车之后霍铁砚下车开门向里面走去,李二黄把马车拴好跟在霍铁砚后面也进去了。   田桂芹本来也要向里面走,却被姜采月拉住,姜采月小声对她说道:“田大姐,我之前跟你说的可记住了,在这里干活,不用在乎那个梁艳秋怎么回事,我那个叔公的话也不必太在意,他爱怎么说怎么说,你只要干你的活就行了,少说多看,多长点心眼儿,有什么事及时报给我。”   田桂芹点头说道:“嗯,我记住了夫人,只是我这样做,老爷会不会不高兴?”   “没事,你只要不当他的面儿说就行,他叔和那个女人对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在乎。”   “嗯嗯,我知道了。”   说完姜采月带田桂芹也进了院子。   院里的霍鲁正坐在葡萄架下乘凉,梁艳秋像丫鬟似的端茶倒水地侍候着。   霍铁砚正站在葡萄架外跟霍鲁说话:“叔,你的要的仆人我买来了,一个看门扫院子的,一个洗衣做饭的。”   霍鲁不敢相信一样,指着李二黄和田桂芹说道:“什么?你就给我买两个?还是这种货色,一个长得没个猪崽子大,另一个像老母猪似的,我要的丫鬟呢?我要的家丁呢?你这弄的什么东西啊,就这么糊弄我!”   霍铁砚有点火,说道:“叔你怎么说话呢,人家也是好好两个人,你怎么张就骂!”   “我骂怎么了,给我买来的人,打骂都随我,你弄好样的我看着顺眼,就少骂两句,你整这样的来,我就是骂死都不解气!”   霍铁砚道:“那行,叔你要看着不顺眼我就都带走,你看谁顺买谁去吧,银子你自己花。”   霍鲁跳起来了,叫道:“怎么的,你跟我使横?!我告诉你霍铁砚,你是我侄子,我朝你要什么都是应该的,我要什么你就应该买什么,弄这破烂货糊弄我,你还把不把我这个叔放在眼里……”   见到霍鲁这样,田桂芹的李二黄都有点傻眼,之前只听姜采月和霍铁砚说他们要侍候的这个人脾气不好,却没想到不好成这样,一见面儿就开骂。   姜采月朝田桂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意,转头对霍鲁说道:“二叔,我也看出来了,给你买了这宅子和仆人,二叔过得还不如之前顺心,对我和砚哥的意见更大了,看来就不应该给你买,既然这样,你还是搬回租的屋子吧,我们还像从前似的,每月给你二钱银子,你就心情好了。” 第665章 落进我手心里   姜采月说完不容霍鲁出声,便对李二黄说道:“去,到屋里看,哪里放着衣服,拿出来给这两个人,让他们喜欢哪去哪呆着。”   李二黄发愣,对于要侍候的主人做这种事,他可没这个胆量。   梁艳秋看姜采月和霍铁砚都发火,连忙拉着霍鲁劝道:“叔叔别争了,将军给您买已经很好了,毕竟咱们这是小地方,宅子没有太大的,仆人要那么多也没用,整天吵来吵去的倒让人心烦,这样简简单单的更好,将军喜欢简朴,他自己都没买仆人,却给叔叔卖,也算尽到心了。”   霍鲁在姜采月手下吃过好多次亏,知道再闹下去也得不到什么,没准现有的真被收回去,也只能见好就收,说道:“行了,既然艳秋说话了,那我也就算了,只是以后花销的银子要按月给我送过来。”   姜采月冷脸道:“花销?有什么花销?房子是我们的,你白住不用花钱,剩下买米买菜,这钱让田姐到我那去拿就行了,该买什么菜她便买回来了,你自己不用管,还要要银子干什么。”   “你这什么意思,是不打算给我了!除了吃喝,我就不干别的了!”   “除了吃就是穿,衣服给你买了,病了我们找大夫给你治,你要银子干什么?难不成还让我们拿银子去给你赌?别做梦了,没可能的事,砚哥你说是不是?”   霍铁砚前姜采月的手,说道:“不错,我自己的父亲都没享过我一天福,叔叔你却得到这么多,你应该知足了,月儿,我们走。”   说完他拉着姜采月便向外走。   姜采月回头对田桂芹的李二黄说道:“好了,你们两个便留在这里吧,每月底到我那边去领月例银子。”   同时对田桂芹使着眼色。   田桂芹点头说道:“是,夫人,我知道了。”   李二黄也说道:“嗯,知道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出院来到马车边,霍铁砚站在那里看头看着院子,叹气说道:“罢了,这个地方也够他养老了,让他呆着去吧,只要以后少来找我们就行。”   不来找?姜采月在心里冷笑,他们该走不走,盼的不就是这个么,万一我们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以得到更多,不来找是不可能的,但是自己也不是好惹的,逼急了,他们落得什么结果就不一定了,他们以为买房子买个仆人是好事,却少不觉得已经落进我的手掌心里了。   “嗯,希望这样吧,反正现在我们有银子,不差他们花的这点,当花钱买太平了,走,回家吧,昨天一夜没回去,寻儿不知道闹没闹呢。”   “嗯,走吧。”   夫妻俩赶上马车,先到酒楼看了一下,见酒楼里什么事都没有,大堂里有苏掌柜,厨房有东西子和姜采莲,小安子这个学徒也能帮上不少忙了,姜采莲也不那么累,姜采月便放心了,和霍铁砚赶着马车回家。   这些天家里已经开始张罗收蕨菜了,柳翠香卧床养胎出不来,张熙存和柳老忠便都跟着忙活,姜家这边姜盛喜没那么多时间,姜伯贵和孔氏也都跟着张罗。   周六红现在算是半个姜家人,连住都是跟孔氏在一起住的,姜伯贵和姜盛喜住到西屋去。   自从休了许春姑之后,姜盛喜倒经常回家了,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回来住,到家之后帮周六红忙前忙后。   他和周六红的事,不只姜家人知道,外人一眼便也能看出来,这两人眼神不对,有和姜盛喜熟悉的便打趣,问他什么时候再娶媳妇,弄得姜盛喜和周六红都不好意思。   姜采月和霍铁砚回来的时候正是采菜的人回村的时候,前院后院,足有二三个人在等着卖蕨菜。   自己买回来的蕨菜自己挑,挑完了拿给自家人切根,称重,后院的孔氏和姜伯贵,前院的张熙存和柳老忠都忙得不行,周六红一个在那边记账付钱,也忙得团团转。   顺顺和寻儿两个没人管,带着噜噜在院里疯得像两个野孩子。   姜采月坐在车上看了一眼,说道:“今天人怎么这么多啊,知道这样早点回来了。”   霍铁砚停车回身,把她从车上抱下来,说道:“前天夜是不是下雨来着,肯定是把蕨菜催起来了,蕨菜多了卖菜的人就多。”   姜采月双脚落里向周六红那里走,过去给她帮忙。   寻儿见到爹娘回来,大叫着向两人扑,顺顺也跟着跑过来,知道姑姑和姑父回来,肯定会带好吃的。   姜采月没时间抱寻儿,说道:“去找爹玩儿,一会娘忙完了再陪你。”   霍铁砚把马车拴在门处,把车里给两个孩子买的好吃的拿下来,交到顺顺手里,然后把寻儿抱进怀中,掏出那个小匕首,说道:“看,寻儿,爹给你买了一把刀,你喜不喜欢?”   寻儿不知是从他那里遗传的还是怎么,对武刀弄剑格外感兴趣,把小匕首接在手里往出拽,开心地说道:“喜欢,我也要像爹一样,长大去当大将军,用这把刀杀敌人。”   霍铁砚笑了,说道:“这刀太小了,寻儿现在拿着玩儿,长大爹给你买更好的。”   寻儿拿着刀往他的小肚皮旁戳,因为他见霍铁砚就是把匕首带这在这里的。   霍铁砚看他笨笨的样子又笑,接过他的小匕首,帮他穿在腰带上,边穿边说道:“寻儿带这东西要小心,不能随便用,像跟顺顺哥玩儿,千万不要拔出来,不然伤到哥哥就不好了,知道么。”   寻儿大声说道:“知道,寻儿杀鸡的时候拿出来,不杀的时候不拿!”   他的话被旁边挑蕨菜的一个大婶听到,笑着问道:“哟,寻儿,你家是有多少鸡要杀了,还要专门准备一把刀。”   其他人也说道:“铁子,孩子这么小就给他弄刀玩儿,也太危险了。”   霍铁砚仍旧笑道:“没事的,告诉他注意就好了。”   姜采月在那边和周六红一起称蕨菜,听到这边的对话说道:“你看我们这这个,上来固执劲儿,说什么都不听,非要给孩子买刀,寻儿这么小就被他教这些,可愁死我了……” 第666章 千万别选我   周六红向那边看了一眼,说道:“铁子是当将军的,教孩子当然和别人不一样,你担心的什么,我看寻儿懂事,肯定不会乱用的。”   姜采月无奈道:“唉,你们啊,一说到他都把他夸得什么似的,去函知道他也有讨厌的时候,死心眼子一根劲儿,犯起倔来,我怎么说都不听。”   “男人嘛,再怎么也和是有点脾气,一点脾气都没有,那学叫男人了,像你哥似的,从前什么都听许春姑的,结果什么都不是,后来有主意了,就比从前像男人多了,现在不也满村人都夸他好。”   姜采月笑了,小声说道:“到底是全村人都夸他好,还是嫂子你觉得他好啊?”   周六红的脸腾地红了,啐道:“去你的,胡说什么呢,我才不是你嫂子,我、我是……”   姜采月又笑,轻轻撞了她一下,说道:“行了,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是说说你都想要什么吧,我听我爹娘这些天没事就悄悄商量,要怎么给你们办亲事呢。”   周六红更不敢看她了,说道:“什么呀,我和你哥都没想过这事呢,而且、而且不是说你爹觉得我……”   姜采月忙道:“什么啊,我爹之前那是不了解你,这些天看你这么能干,老头子都乐开花了,说你比许春姑强一百倍,而且顺顺跟你也挺亲的,我娘背地里都问过他了,说让你到我家来行不行,顺顺可乐了,你还要让你给编蝈蝈笼子,他要带寻儿去捉蝈蝈呢。”   周六红笑了,低头说道:“这孩子,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还记着我给他编的蝈蝈笼子。”   “是他亲娘太笨了,从来没给他弄过这小玩意儿,你弄一次他就记住了。”   周六红叹气,说道:“唉,这孩子也是怪可怜了,不知你发现了没有,现在但凡谁提到他亲娘,他立刻躲得远远的,我见过有人问他想不想许春姑,孩子竟然跟那人说他没有娘。”   姜采月脸唰地冷下来,说道:“谁这么多嘴,问顺顺这个,看我找他算账去!”   周六红莱普罗康忙拉她,道:“算了,这些人都是有嘴无心,想到不那些,当好奇似的问问,你别再惹事了,不然被顺顺知道更难受。”   姜采月想想也,许春姑偷人的事里传得尽人皆知,自己挡得住一个两个人的嘴,却挡不住全村人的嘴,现在看只能尽快让大哥和周六红成亲,正巴经过起日子,让别人把这事都忘了就好了。   他们在院里忙着,太阳都快落山,院子里人才少起来,霍铁砚出去割草回来,把马车牵进院里卸了,把草扔给马吃,然后又过来帮忙收拾院子。   孔氏和姜伯贵进屋做饭去了,一会姜盛喜要回来,一家人也要吃饭了。   在屋里躺了一天的柳翠香见人少了才敢出来走走,腆着大肚子和周六红、姜采月在院子里说话。   天边亮起晚霞,昏黄的把院子染得宁静又安祥,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他们这里才静下来不久,却听到一阵锣声从前街传来,有人大声叫喊:“各家各户的都回来没,有空的到老刘家茶棚来,有事跟大家说……”   院子里的姜采月和柳翠香、周六红都奇怪,把院子扫到门口的霍铁砚也提着扫帚向那边看,说道:“月儿,好像是杨里长,不知又有什么事。”   姜采月也走过来翘脚看,说道:“是他么?这么大张旗鼓的干什么,不是又要征兵吧?”   霍铁砚摇头说道:“不可能,北边的仗都打完了,就算别处再有战事,也不会那么激烈,征兵不会征到我们这里来。”   “那是干什么的,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霍铁砚道:“你们去吧,我要看着喂马呢。”   家里这匹马,已经不是当年他从家里骑出去的那匹了,可是他对马有特殊的感情,总把喂马当成第一大事。   这时柳翠香和周六红也过来,问道:“月儿,到底什么事啊?”   姜采月摇头,说道:“不知道,杨里长招呼大家,应该是和全村人都有关的事。”   周六红道:“那咱们去看看?”   柳翠香却道:“不了,我不去,还是你们去吧,我怕挤到。”   他们说话的工夫,锣声在前街走过,已经又绕到后街来。   姜采月说道:“那我们就不去了,一会他走过我们打听一下行就了。”   三人在门口站着。   霍铁砚把院子坦克的垃圾扫成一堆,和院角一些晒干的枯枝放在一起点燃。   寻儿顺顺见到点火就兴奋,过来围着火堆又叫又跳。   过了一会儿,杨里长走到这边,还在敲着锣叫,叫得嗓子有点破音。   姜采月趁他声音停下的时候问道:“杨叔,这是有什么事啊,这个时候来,吃晚饭了么?”   “吃了,今天有事,我让你婶子早点做饭,吃过来的。”   柳翠香也问道:“到底什么事啊,杨叔这么费心。”   杨里长在三人面前停下,说道:“哦,是这么回事,乡里说让五牛庄再推举个里长,等大伙选出来,让我带去上任,这么大的事儿,我得把大伙叫出来,问大伙的意思啊,总不能我说谁就是谁吧。”   姜采月道:“干什么一定要我们村有里长,杨叔干得不是挺好么,再选别人我们都不习惯。”   杨里长说道:“那可不行,现在五牛庄是贡品屯了,以后事情肯定多,我又住在前村,来也不及时,你们村里没个人管不行,还是选一个吧,你们村的事,有好多我真是管不了……”   说着伸头往院里看,说道:“霍将军,我估计大伙的意思都得是让你当里长,一会儿你一定要过去啊。”   霍铁砚正站在马旁边给马刷毛,听他的话一愣,说道:“什么?让我当里长?不可能,我可不会当这个,还是选别人吧,再不然就还是你干,我也觉得没必要再选。”   杨里长说道:“可是五牛庄这里,数你威望最高,这个里长你不当谁敢当啊!”   霍铁砚一个劲儿摆手:“不行不行,我不当,千万别找我。” 第667章 众望所归   杨里长一脸尴尬看向姜采月,说道:“这个……姜丫头,你看你劝劝霍将军呗,千觉得五牛庄这个里长还是由他来当比较她,别人当根本没法服众么。”   姜采月笑了,她早就知道这绝不可能,霍铁砚连朝廷正经的官都不做,怎么可能愿意当里长,他最讨厌算管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了。   “谢谢杨叔的好意,砚哥他不喜欢做这些事情,我劝他也没用,你有这时间,还是组织大伙推举吧,实在不行杨叔就还是自己干着,真挺好的。”   杨里长只能无奈地摇头,其实让五牛庄再选一个里长是他向上面提出来的,五牛庄有个霍铁砚,姜盛喜也喂着进贡皇上的贡猪,还有个潘家,和县令沾着亲,再加上一个住在这里的张家大少爷,一个个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万一有点事,当里长的头疼死,所以他才想推掉,既然霍铁砚不当,那也只能选别人,反正他是不打算侍候这一群大爷。   “好吧,那我就再去选,不再耽误你们了。”   说完他提着锣回身走了,刘家茶棚那边已经喧哗起来,应该是人都到了,也没必要再喊了。   他走了之后柳翠香奇怪地问道:“月儿,你干什么不让霍大哥当里长,当里长会有很多好处的,以后自己家想办什么事,谁都不用找,直接办就行了。”   姜采月没回话,周六红便轻轻推了柳翠香一下,说道:“你这傻丫头,想什么呢,人家铁子连京城里的大官都不做,在路五牛庄当里长?也太屈才了吧。”   “那不一样啊,京城离得太远,去哪儿就离开家了,可是这里不样,守家在地的,顺便当个官也没什么。”   姜采月笑了,说道:“砚哥不愿意操心,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对了翠香,我看要是让熙存当里长可不错,大伙都能服他。”   柳翠香似乎有点动心,说道:“可是熙存他应该也不会愿意当吧?要不我回去问问,其实当着也行。”   说完她便回家去了。   周六红见她走说道:“行了,咱们也别在这儿站着了,你娘和你爹在屋里做饭,咱们这些小的站在这儿闲聊,像什么话。”   说完腾腾跑回屋去了。   姜采月看着发笑,觉得周六红真是比许春姑强多了,前几前的许春姑,别说有人跟她说话,就算是没人,她在屋里躺着,娘做饭她也不会帮把手的,出来吃的时候还要装得各种难受,好像哪里不舒服似的。   想着她也向院里走去。   火堆旁边,寻儿趴在噜噜背上拱来拱去,被噜噜骑着走,走几步掉下来,噜噜还要等着他。   姜采月感觉噜噜和寻儿在一起,越来越通人性了,甚至能看出它对寻儿的照顾。   见她们都回来,霍铁砚招呼道:“好了寻儿,别玩儿了,快回来跟你娘去洗手吃饭,爹要把火堆熄灭扔出去了。”   寻儿只好从噜噜身上下来,和顺顺一起跟姜采月进屋。   姜采月在门外把他身上的狗毛一阵拍打,又把外衣剥了下来,心里暗想,这孩子整天跟狗混,可别染上寄生虫什么的,回头得找郎中买点药,先预防着。   那边霍铁砚也院里抽打着火堆,见只剩下灰烬了,便用铁锹铲着,一趟一趟叶往门前的水沟里扔,打算弄干净了进屋吃饭。   他这里收拾着,姜盛喜从村东回来,见他在干活说道:“铁子,你咋还在干活呢,茶棚那边先里长,大伙都说让你当,你怎么不过去?”   霍铁砚皱眉道:“怎么,还选我?我都说了我不当。”   “可是大家都嚷让你当,我看半天了,杨里长说你不当,大伙还要过来请你,我就回来叫你了。”   霍铁砚仍是摇头,说道:“不去,我可没兴趣,动不动就提着锣满街嚷,是干点活,还是养点马、养点羊,什么都行,就是没兴趣做这个。”   说着话杨里长又回来了,老远便说道:“霍将军,我又回请你了,众望所归,五牛庄的里长还得是你的。”   姜盛喜回头对他说道:“不行啊杨叔,我发妹夫说他不当。”   杨里长为难道:“可这不是我说的,是大伙推举的,那边一哄声都说只有你才能管得了这个村。”   霍铁砚叹气,说道:“唉,可是我真没这个心思,这样吧,我跟你们过去,跟大伙说一声,让他们再选别人。”   “那行,再管怎么的,你得露个面儿,你再不去,我看大伙就都到你家来了。”   霍铁砚便跟着姜盛喜和杨里长向村东走去。   姜采月在屋里给寻儿一通洗手洗脸漱口,甚至还把他胸前的挂坠也又洗了,不然在狗身上蹭了半天,孩子什么时候再拿起来用嘴啃,实在太不卫生。   她这里洗完了,到门口再看,霍铁砚早没了影子,奇怪地问道:“咦,砚哥呢,不是说收拾完院子就进屋么。”   在门口蹲着剥小葱的周六红说道:“走了,跟你哥和杨里长一起走的,好像大伙还让他当里长,不知道铁子是不是答应了。”   姜采月发愣,说道:“啊?这可不行,他当里长,整天在村里跑来跑去,肯定连家都不管了,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当。”   说完她也出了门,在后面追向村东去了。   周六红见她离开,回头对孔氏说道:“婶子,他们都走了,估计得半天才能回来,做饭不用着急了,你和叔都进屋吧,我来就行了。”   孔氏不好意思,说道:“不用,没多少事了,把饭盛出来放着,干粮起锅就行了,弄完了都进屋呆着。”   说完手脚麻利地弄完,周六红也把小葱剥完洗了。   顺顺不知从哪里拽了几根长草回来,和寻儿缠着周六红,让她教编蝈蝈笼子,周六红坐在门槛上教两个孩子,孔氏和姜伯贵进了里屋。   到屋里姜伯贵还在小声跟孔氏说:“这闺女是挺好的,和咱们月儿也好,这说说笑笑的才像一家子,比从前那个强啊,不隔心。”   孔氏笑道:“我就说嘛,这个肯定错不了,这可是你儿子自己挑的!”   “嗯嗯,张罗吧,早早让他们成亲,儿子就又有媳妇了,咱们也就安心了……” 第668章 毛遂自荐   再说霍铁砚和姜盛喜、杨里长一起来到刘二家的茶棚前。   五牛庄村民们的日子过得好了,刘二娘这个茶棚也越来越赚钱了,虽然然说不上很多,但是足够刘二娘养老了,他的儿子和儿媳还都在姜盛喜的猪场里干活儿,老太太在家带孩子,看茶棚,小日子过挺滋润。   从前没过这上这日子的时候,这老太太闲着没事带讲过姜采月的闲话,现在不管当谁,她都是一口一个姜家人好,半点坏话也不说了。   不只是她,村里现在就没几个说姜家不好的,带着全村人致富,一家发财,满村子都跟着借光,除去少数那么几个跟姜采月家作对的,其他人谁能把这话说出口,再加上一个受过皇上封赏的霍铁砚,在他们眼里,简直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胆子小的,见面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更别提说坏话。   看到霍铁砚过来,五牛庄的村发们沸腾起来,有人大声哄道:“霍将军,霍将军你当里长吧,你要是不当里长,咱村就没人敢当了!”   “是啊,霍将军当里长,我们大伙都服,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让霍夫人带着我们赚钱吧,霍夫人也是能人,你们两口子是咱们村人的主心骨……”   “霍将军当里长、霍将军当里长!”   众人叫得乱糟糟。   孔继德和张氏也被吵出来,因为孔继德的腿不好,大伙给他让了地方,在茶棚的柱子边坐着,背靠着柱子。   见到霍铁砚过来,孔继德也说道:“铁子,大伙都让你当里长呢,你就当吧,咱村的事你管,大伙肯定服气,而且你还认识杨县令,在官府那边也好说话,多为大伙谋点好处。”   霍铁砚走过来先跟他说道:“大舅你也来了,你就别和大伙一样起哄了,你看我哪是当里长的料,让我砍砍杀杀都不在乎,可是让我管这些散碎事情我却做不来,我脾气暴,搞不好就不发火了,所还以选别人吧。”   孔继德也知道他的脾气,说道:“可是大伙都想让你当,你总不能扫这么多人的面子。”   霍铁砚道:“没事,我和大家说。”   说完站在茶棚里向街上拥挤的村民抱拳,说道:“各位乡亲,我谢谢大家了,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可是霍铁砚真不是当里长的料,粗人一个,从来不会调节家长里短,说起来大家有也知道,我自己还有一摊闹心事儿没的摆平,真不适合当这个里长,谢谢大家有的厚爱,请大家别选高明,找一个更适合的人。”   听他推辞,村民们都不干了,七嘴八舌地叫道:“可是铁子,你不当也没人敢当啊,这村里就你有这个资格,你认识县令,又认识京里的大官,你要是当里长,能给咱村谋多少好处,你不当换别人,能帮大伙什么啊!”   “大家放心,不管我当不当这个里长,只要能帮上大家的,一定不会推辞,但是里长这个差使我真干不好,大家可以选别人。”   杨里长在一边听着不出声,也在遗憾霍铁砚不当里长这回事,如果有他在,以后再有什么事,自己都借他的光,不然的话,还得像从前一样,到衙门里跟三孙子似的,想见县令一面都难。   霍铁砚一个劲儿推辞,村民里有明白事的便说道:“行了行了,大伙也别为难霍将军了,人家都答应有事会给咱们出头,平常那些小破事,就别麻烦人家了,再选一个给大伙办事就是了。”   其他村民还有些不甘心,不过也都看出来,霍铁砚确实不想当,便不再勉强,私底下悄议论着,如果霍铁砚不当,还有谁合适当这个里长。   姜采月跟出来,本来是担心霍铁砚一时冲动答应下来,结果没走到近前就听见霍铁砚推辞的话,她十分满意,没有走过来,站在不远处看着。   霍铁砚又跟村民们说了几句话,看到姜采月在这里,他便钻出人群走过来,问道:“月儿怎么也来了,家里不是要吃饭了么。”   姜采月说道:“你都跑到这儿来了,我哪里还吃得下饭,怕你万一真当了这个里长,我们娘俩连你的面儿都见不到了。”   霍铁砚抬手把她搂进怀里,说道:“说什么呢,当里长又不是上战场,怎么会连面儿都见不到,而且我也根本就没想过要当。”   姜采月说道:“那可不一定,我当里长的整天忙着别家的事,这里那里的,想回家都回不去,那当然见不到,不过你估计也不是喜欢出那种风头的人,还是安安生生在家带孩子吧,我看寻儿对你比对我亲……”   说完回头招呼姜盛喜:“大哥,别看了,回家吃饭了。”   姜盛喜应着也向这边走来。   霍铁砚一边和姜采月拐过茶棚的弯儿向前走一边小声说道:“哪儿的事,寻儿还是跟你亲,没看整天盯着我,不让我挨你的边儿。”   姜采月偷笑,暗想这倒是真的,在这一点上,这爷俩快打出仇来了,寻儿死守着自己,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在,就不准霍铁砚靠近,也是没招儿了。   夫妻俩和姜盛喜,两前一后向家里走,后面的茶棚哪里推选里长还在继续。   三走出一段后听到那边传来某人高声说话的声音:“各位父老乡亲,在下毛遂自荐当这个里长,大家伙看看合不合适,我和杨县令是亲戚,有什么消息肯定最先得到,大家伙什么事也尽管找我,只要别人能办到的,我潘景玉就一定能办到……”   姜采月和霍铁砚、姜盛喜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回头看。   这时姜盛喜已经走到妹妹和妹夫身后,听到这声音气得大骂:“这姓潘的小子真够不要脸的,他才多点小岁数,就得瑟出来要当里长,大伙提他一个字儿了没有,他也好意思说!”   姜采月冷笑道:“就因为大伙没提他的名字他才说呢,要真一开始就有人提他,那么等着就好了,厚这份脸皮干嘛。” 第669章 他们都后悔呢   霍铁砚冷笑,说道:“潘景玉向来喜欢标榜自己,趋炎附势,现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会争取了。”   姜盛喜生气,说道:“特娘的让这小子当什么里长,铁子你回去,只要你点个头,大伙谁认识了潘景玉。”   霍铁砚却道:“算了,一个里长,又不是什么好差使,整天被大伙使得滴溜转,他愿意当让他当去吧,还能占多大便宜是怎么。”   姜采月也道:“是啊大哥,他爱就当,没什么大不了,了不起就是个跑腿的,见着我们家人还不是得绕弯走,他根本不值得你跟他生气。”   姜盛喜想想还是算了,跟他们一起向家里走,边走边说道:“我也是看这小子不顺眼,从前差点骗了你,后来骗了翠香,现在又天天往许家跑,还带潘景芬去杨维盛那里告咱们,真不是个好鸟儿!”   姜采月的心微下向下沉,仔细看了哥哥一眼,见他虽然生气,会没到爆发的地步,应该不是知道许春姑孩子是潘景玉的事。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大哥不知道,自己也肯定不能饶了潘景玉,等以后逮到机会,说什么也要搞到他不能翻身为止。   三人回到家门前,见张熙存和柳翠香在门口说话。   看到他们回来,柳翠香又问道:“月儿,听说霍大哥被杨里长请去了,怎么样,当咱村的里长了没有。”   姜采月说道:“没有,都说他不想当了,怎么,你家熙存要当么?”   柳翠香也摇头,说道:“熙存说没意思,跑前跑后,像个管家似的,有那工夫不如安安心心做自己家的事,好好赚点钱呢。”   “我看也是,咱们自己有门路,真心没必要做这个算不上官的官,潘景玉愿意跑就让他跑去吧,我看他这辈子最大出息也就是混这么点事做。”   “什么?潘景玉也想当里长?”   “是啊,那小子自己出来问的,还毛遂自荐呢,不要脸。”   柳翠香转头看向张熙存,说道:“熙存,你真不去?要是潘景玉当了,还不如你当呢!”   张熙存虽然没兴趣,可是听到潘景玉的名字也生气,火道:“特娘的还真是没人了,竟然让这小子出来恶心人,走,咱们去看看,就算我不当,也不能让他当!”   说完挽着柳翠香的手向东走。   姜采月发愣,没想到这俩人还较上真儿了。   霍铁砚见她站在门前不动,招呼道:“算了月儿,别看了,熙存去了足能对付潘景玉,咱们还是回家吃饭吧,爹娘和六红,还有两个孩子都饿肚子等着呢。”   姜采月只转身跟他和姜盛喜一起进院,到屋里收拾桌子吃饭。   一家人晚饭才吃到一半,柳翠香和张熙存又回来了,夫妻俩人没回柳家先来到姜家,进屋门见们正在吃饭,便坐到一旁。   姜采月问道:“怎么样,你们把潘景玉当里长的事搅黄了吗?”   张熙存遗憾地说道:“去晚了,霍兄不当这个里长,大伙都没兴趣了,潘景玉说要当,杨里长也支持他,大伙就认他了,我们到的时候人都走了,杨里长也去了潘景玉家,我们也不能再去潘家闹,就回来了。”   霍铁砚道:“算了,当就当去吧,管他当什么,咱们还用在乎他是怎么,敢惹咱们,脑袋给他扭下来。”   张熙存道:“那倒也是,只是看到他在村里跳来跳去憋气。”   “这有什么好憋气的,我看到他遇到咱们的时候才是真憋气呢。”   姜盛喜也道:“是啊,你们没见呢,那小子老远看到铁子,那眼神就像见祖宗似的,怕得头都不敢抬。”   听了他的身,姜采月怀里的寻儿突然兴奋起来,嘴里含着一口饭开心地傻笑:“呵呵,我爹是祖宗,我爹是祖宗!”   姜采月好气又好笑,往他嘴里又添了口菜:“吃你的吧,臭小子,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孔氏坐在炕边上问柳翠香和张熙存:“你们俩吃晚饭了吗,一块吃点吧。”   柳翠香道:“谢谢大娘,我们吃过了。”   霍铁砚吃饭快,这时已经吃饱,和张熙存、柳翠香三人到屋外坐着,又商量起买羊的事,张熙存一个人怕弄不过来,让霍铁砚也参一股,两人一起弄。   霍铁砚觉得自己确实也没什么事,家里只有那几亩地,抽空就侍弄了,暂时也不打算再多买,既然这样,那就和张熙存一起养羊也不错,在旬国那边,见到牧民们放牧,自由自在的也挺好,于是便答应下来。   屋里面的一家人也在商量给姜盛喜和周六红成亲的事了,现在姜家的在村里地位不一样,早点成亲晚点成亲都没关系,根本没人敢说闲话。   众人谈事情谈得晚,柳翠香和张熙存回去之后,霍铁砚也回来跟着讨论亲事的事情。   他们还没散,东子和姜采莲便回来了。   到门前停下马车,两门子进到屋里,东子兴奋地跟姜采月说道:“月儿姐,我明天请一天假行不行,我三哥回来了,我要回前村去看他!”   姜采月惊喜道:“是么?石三哥回来,那太好了,你去吧,明天我到酒楼里顶着。”   东子掩饰不住的喜气,说道:“是啊,今天和咱们酒楼从前的伙计小林子一起回来的,俩人都没事,我三哥还立了点军功,回来被编进这边军营,到咱们县城守城门来了!”   姜采莲也道:“可不是,听说还是当头头的呢,有点小官,这下前村的公公和婆婆要要乐坏了,也不愁三哥娶媳妇了!”   孔氏惊讶地说道:“唉,真咋的,看城门的,以后你们再到县城也有处落脚了,只是他们咱回来这么晚,铁子和你大伯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   霍铁砚说道:“我们不是一拨去的,没编在同一个队伍里,撤退的时间也就不一样,那么多人的队伍,不会同时都回来,相隔几个月很正常。”   东子也道:“嗯,是啊,我哥和小林子知道姐夫是霍将军都后悔呢,早知道有这关系就去找你了,何必九死一生在战场上拼命。” 第670章 景玉找你   霍铁砚听了摇头,说道:“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两军交战,哪有真正安全的地方,连我和爹都在真刀真枪的拼,他们真找来,我又能怎么照顾他们。”   想到那时的情景,姜伯贵还像做梦一样,说道:“可不是么,没当兵时候只是听说战场上有多危险,真当了兵才知道,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天天都走在鬼门关,要不是铁子护着我,我别说好胳膊好腿地回来,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两说了。”   他一句话说得孔氏突然伤心起来,转头过去偷偷擦泪。   姜采月见了连忙打岔,说道:“没事没事,这不都过去了么,对了东子,我哥今天又从猪场带回些剩肉,我刚刚酱了,你带回去,明天回家去大伙吃。”   东子没看到孔氏偷偷掉眼泪,嘿嘿笑道:“嗯,好,我没进屋就闻到味儿了,还是月儿姐做的酱肉味道正。”   姜采月也笑:“你这鼻子倒是怪好使的……”   就这样第二天姜采月到酒楼里去了,霍铁砚和张熙存开始张罗盖羊圈,位置就选在姜盛喜的猪场旁边。   姜采月早就跟霍铁砚说过了,猪场不要了,当是送给大哥的,霍铁砚完全没意见,虽然猪场是由他的姜采月发展起来的,可是这两年一直是姜盛喜在照管,霍铁砚又是很得情义的人,在他眼里,妻子的娘家就是自己家,一家人不分你我,只要丈人一家过得好,送个猪场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姜伯贵和孔氏都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寻儿比对顺顺还好,对于真心实意对自己的人,他什么都值得。   姜采月回到酒楼,把伙计小林子也又找回来了,现在大昱国的国界向北边扩展,来回从鲁宁镇经过人多,酒楼和车店的生意都好,用的人手自然也比从前多了,而且还有很多人是因为霍铁砚的名声,专门找过来吃的。   姜采月跟霍铁砚商量了一下,干脆把“鸿升酒楼”,改名为“霍家酒楼”了,一来借霍铁砚个名头,让生意更好做,再者都已经跟陆家闹翻,再用他家从前的名号,别说陆家舒不舒服,即便是自己也觉得难受,好像自己真借了陆家多大光似的。   羊圈盖没有猪圈那么复杂,先把外面的围栏建起来,便能圈羊了,大不了夜里费点心看着,别让狼来把羊咬死就行。   这个时代没那么多规矩,只要是无主的空地,无论是建房还是开垦农田都没人管,建起来就是自己的,所以羊圈的事进展很顺利,家里建着羊圈,霍铁砚和张熙存便出去买羊了。   张熙存从小娇生惯养,对于牲畜不了解,买羊这样的事还要霍铁砚带着才行,不然没准买回病羊来。   他们忙着,潘景玉那边也不闲着,跟杨里长去过乡里存了档,便算是走马上任了,便管起村中的一些杂事。   东子在南村呆一天便回到酒楼继续干活,石老三到县城上任的时候,东子又在他的车店招待了石老三一顿,姜采月和霍铁砚也都去了,大伙热热闹闹把石老三送走。   转的工夫,柳翠香便快要临盆了,她没有娘又没有婆婆,柳老忠和张熙存都不适合张罗,孔氏便每天在她家呆着,让姜采月在镇里找了最好的接生婆准备着,这边一有消息,便立刻去找接生婆过来。   张熙存和霍铁砚在周围转了半个多月,买了三百多只羊,两人觉得差不多了,便不再购买,又在村里雇了一个长工,一开始三人出去放牧,等到买来的羊都合群之后,两人轮流跟着就行了。   这几天因为柳翠香快到日子,张熙存不放心在家里守着,跟霍铁砚和那长工一起放羊的便换成柳老忠。   东子那边没事,姜采月便又抽出身来。   她之前便想搞个学堂,一直没有时间,现在总算抽出空出来了,便让霍铁砚跟盖羊圈的那些人说,盖完羊圈在村西头的空地上,就是挨着姜叔贵家的位置盖个学堂,再想到哪里请个秀才过来教书,让顺顺和寻儿,还有村子里该想读书的孩子都去。   霍铁砚赞成她的想法,当天就跟那些人说了。   正好羊圈已经到收发的时候了,剩下的工作少留两个人就可以,便分出几个人到学堂这边来打房基。   姜采月本以为,村外的空地是空地,村头的空地也是空地,都同样可以随便用,结果头天开挖房基,潘景玉便找上来了。   这小子虽然知道霍铁砚这些日子总在外面放羊,姜盛喜也在猪场里呆着,可还是不敢自己来找姜采月,让姜采艳到姜家院里帮他叫。   自从他当上里长,姜采艳觉得又有油水可捞,便又带着孩子回潘家住着去了,三口人看起来又像一家人似的。   姜采月这几天费尽心思,想把寻儿的小匕首要下来,担心他带着和其他孩子玩耍,一不小心伤到别人,可是寻儿鬼机灵,似乎发现她“居心不良”,不管她怎么说,就是不肯把匕首给她。   姜采艳进来的时候,姜采月还是哄寻儿:“寻儿乖,把你的小刀借娘用一下呗,娘要去摘茄子,茄子刺都扎娘的手了。”   说着作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由于她一直反对寻儿带刀,寻儿察觉到她“居心不良”,坚决不让刀到她的手里,听她说要“借”刀,捂着腰上的小匕首说道:“不借,娘可以用菜刀,寻儿的刀小,不好用。”   姜采月蹲地上瞪他,心想这小子真是太不讲情面了,当娘的借东西都不借,可倒是不怕你上当受骗。   她正琢磨要再找什么借口,顺顺却旁边说道:“姑,院里来人了。”   姜采月站起身从窗口向外看,见到是姜采艳十分奇怪,走到外屋向院里看。   这时姜采艳已经走到门口,见她看着说道:“你在这儿啊,在这儿就好,景玉找你有事,让你出去一趟。”   姜采月挑了挑眉,说道:“他找我有事?什么事?”   “好像村头挖地基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你自己去跟他说吧。” 第671章 有种别后悔   “挖地基?挖地基又怎么了……”   正好这会孔氏不在家,出去串门子,姜采月嘟囔完告诉顺顺和寻儿在院里玩儿,她跟姜采艳出门见潘景玉。   潘景玉在门前的街上来回溜哒,一会向姜家院子里看,偶尔还会转头看柳翠香家的院子,看那样子不只怕霍铁砚在家,还怕张熙存会从柳家出来。   姜采月看出他的意思暗觉好笑,话一个男人活到这地步真是有点悲哀,曾经的喜欢他的女人,现在都嫁给了别人,而且都过得比他好,全都让他惹不起,而身为妻子的女人又不是出于真心,跟他过日子只图一点利益,这样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她走到院外,在大门口站住,离潘景玉几步远,问道:“你叫我出做什么,听说是与东边要建的学堂有关是吗?”   潘景玉又下意识向她身后看了一眼,见屋门里好像没别人,这才说道:“是的,那片地你不能用,赶紧去让那些人停了吧。”   姜采月奇怪道:“为什么不能用,那是空地,既没种田也没盖房,我在那儿建个堂有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那空地已经有人要了,何家屯有一户要搬过来,那片空地我给他家当宅地了。”   姜采月道:“你给别家当宅地了?什么时候的事?给了别家不让他把地圈起来,一点动静都没有,谁知道是真是假!没主的空地就这样,谁先用了是谁的,现在我动工了,就是我的,他家要搬来,那么多地方,让他再盖就是了。”   “那怎么行,我都跟人家说好了,人家把办事的钱都给我了,让我帮忙办地契,你硬要用人家的地,让我怎么跟人家说。”   姜采月火了,瞪眼说道:“我管你怎么跟他说,我先盖了就是我的,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姜采月你不讲理不是!现在这个村子的地皮我说了算,我说哪里能用就哪里能用,我说不能用就不能用!”   姜采月火气上来声音更大,叫道:“凭什么?你怎么那么大脸,从前杨里长管咱村子的时候,也没说村里的地皮归他管,谁想开地就开地,谁想盖房就盖房,没有人占的地方都能用,到你这里就成你的了,你怎么那么了不起,当你是皇帝老子!”   “怎么就没人占,不是已经告诉你被别人占了,你还硬盖什么什么劲儿,你以为霍铁砚受了皇封就了不起啊,我告诉你,这个村子还是归我管,能不能盖我说了算了……”   姜采月上来气人劲儿,叉着腰说道:“没错,受皇封就是了不起,怎么了,有本事你也找皇上,让他封赏你啊!我还告诉你,这学堂我是盖定了,你想拦没门儿!你答应别人的房子,爱盖到哪儿就盖到哪儿去!”   潘景玉气得直咬牙,指着姜采月说道:“行,你不给是吧,你别后悔,我告诉蒋毛根去,他不作死你和老孔家算怪!”   说完他转身就走,姜采艳看了姜采月一眼,把下巴一扬,也跟着离开了。   姜采月站在门口发愣,心想怎么回事?他刚才说蒋毛根,难不成是孔秋芳他们想搬回来?他大爷的,这个杂种又回来找别扭,还到自己旁边来盖房,是嫌死得慢了吧?   不过想想他们要是真回来,村里没人卖房子,他们盖的话,不是在村东就是在村西,村东自己家在那边,村西娘家在这边,也难怪会离得近了。   不过蒋毛根要回来这事还真得小心,那小子虎吵吵的滚刀肉,只要弄不死他就能作起来,真得当回事,等晚上砚哥回来跟他说一声,不行让他这几天别去放羊了,在家里看几天,不然蒋毛根来闹事,自己怕应付不了。   她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转身回屋,又哄顺顺和寻儿去了。   过了一会儿孔氏回来,问她之前在街上吵什么,姜采月便把蒋毛根要回来的事说了,孔氏气得大骂,道:“这个小兔崽子,他特娘的又要得瑟回来,这不是又回来惦记你大舅的东西来了么,他一回来,东子和采莲又要难受了。”   姜采月说道:“可不是,潘景玉还把他的宅地划到我老叔家西边,肯定是故意的,让他跟我三叔家过不去。”   孔氏把手里的东西一摔,说道:“不行,我找你大舅和你大舅妈去,告诉他们这事。”   姜采月连忙拦道:“娘你先别去,你去说了他们能做什么,我大舅身体那样,除去生气一点办法也没有,还是等砚哥回来再说吧。”   孔氏想想倒是,便赌着气到菜里摘菜去了,娘俩个准备做晚饭。   潘景玉说去找蒋毛根还真去了,从姜家门口离开,便骑马跑去何家屯。   他当了里长没几天,不知怎么搞的,就看出手头宽裕了,为了办事方便,还挤出钱买了匹马。   别人当兵都回来了,可是蒋成山却没回来,大军撤回来,只给他家送来一个死讯,蒋成山已经死在乱马军中,连尸体都没收回来。   为了蒋成山的死,蒋毛根的娘对儿子意见很大,虽然没明着说,可是天天以泪洗面,弄得蒋毛根心烦,便把一切都怪在孔家身上,觉得自家现在之所以这样悲惨,都是被他们害的。   他越想越觉得这样放过孔家不甘心,当初娶孔秋芳的时候就是冲孔继德的家产去的,现在孔继德过继了东子,日子越过越好,蒋毛根哪能甘心,和孔秋芳商量之后决定搬回村来,让他老娘先守着何家屯的房子和地,他们在这边把东子挤走,把孔继德的家产弄到手再说,所以蒋毛根才找到潘景玉,让他帮忙找个地方盖房子,潘景玉便给他指了村东那地方。   其实这事不过是昨天晚上说的,结果今天早上姜采月就动工了,才会有这么一出。   潘景玉到何家屯,添油加醋说了一通,说成是姜采月知道蒋毛根要用那地,故意去抢的,还把他骂了一通。   蒋毛根缺心眼,听完立刻信了,跟潘景玉气势汹汹便来到五牛庄,找姜采月的别扭。 第672章 敢来找茬   潘景玉去得快,带蒋毛根回来得也快,他们回来的时候,姜采月和孔氏的晚饭还没做完,姜盛喜、霍铁砚和去田里的姜伯贵也都没回来。   这两人也没到姜采月家,骑马从门前跑过,便来到村西头房基地处,这里的工匠们还在干活。   这些工匠都是镇里的,白天在五牛庄干活,晚上可以回镇里的家中住,所以不用在这里建工棚。   夏季天亮的时间长,工匠们打算多干一会儿再回家,所以这时候还在做工。   蒋毛根来到之后二话不说,到路边便抄了一起木棍,冲进房宅处叫道:“滚,滚,都给我滚,这里是老子的,不准你们在这里盖房!”   工匠们都发愣,没想到给受了皇上赏赐的霍将军盖房,也有人敢来捣乱。   这些人不信邪,提着工具站在那里问蒋毛根:“你是谁,干什么的,我们这是给谁盖房你知道么,你就来日搅和,作死呢吧!”   蒋毛根虎劲又上长,横着眼睛朝这些人叫道:“我看你们才作死!给霍铁砚盖房就了不起,敢在我的宅地上盖房,谁都不行,你们快给我滚!”   说着竟然提棍子来打人。   工匠们没想到他真敢动手,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事情,这些人也不可能真跟他对打,连忙扔了手里的东西逃跑。   虽然这样,还是有几个人被蒋毛根的棍子打中,把胳膊腿打和青紫。   蒋毛根把人都赶跑还提着棍子大叫:“擦你娘的姜采月,我们老蒋家都咋得罪你了,你就跟我们过不去,你个偷苞米的小贱货,以为嫁给霍土匪就不了起了,老子不怕你!有本事让霍土匪来杀我!他要是敢杀我,我就让我儿子去我给告状,让全天下都知道,他姓霍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里和姜采月家只隔了姜叔贵家一户,他在这里叫骂,姜采月在家里能听到一些。   正在切菜的姜采月说道:“娘,你听到没,是不是蒋毛根在骂?”   孔氏坐在灶坑门前侧了侧耳朵,说道:“好像是呢,哎呀,刚才听到马蹄声没看见人,该不会是潘景玉真把蒋毛根给找来了吧?”   “竟然这么快,不行,我得去看看,那边还有工匠呢,别闹出事来。”   姜采月说完放下菜刀便要出去。   她还没等走到院中,工匠们便跑过来了,见到她叫道:“霍夫人,出事了,有个小子去闹,不让我们干活,还把我们给打了!”   姜采月火了,回头到屋里便把菜刀抄起来,说道:“特娘的这个蒋毛根,太不是东西了,看我不去剁了他!”   孔氏见女儿竟然动刀,怕她去了打不过蒋毛根再出更大的事,连忙追上她把刀抢下来,说道:“月儿你这是干啥,你犯傻了不是,一会铁子就回来了,你让铁子收拾他还不行。”   姜采月指着那边叫道:“娘你看他,这也太气人了!他是不是人啊,连工匠都打,人家招他惹他了!”   孔氏死拽着她不撒手,道:“那你也不能去啊,你一个女人家,拼得过他么……”   “娘你放开我,我就不信他敢把我怎么样,他要是把我打伤,立刻把他送衙门去,让杨维盛把他关到死……”   娘俩正拉扯,霍铁砚从村外回来,手里还拿着赶羊的鞭子,羊群都已经赶到羊圈去了,长工在猪场那边的屋子里住,夜里也会守着。   看到工匠们都聚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妻子和丈母娘正争执什么,他在院外高声问道:“月儿,娘,你们在干什么,这是怎么了,人怎么都在咱家?”   看到他回来,孔氏像看到救星一样,大声叫道:“铁子,蒋毛根来作了,硬说学堂的房宅是他的,把工匠给打了,月儿要去和他拼命呢,你快去看看吧。”   霍铁砚当时就火了,眼睛瞪得滚圆,说道:“什么?房宅是他的?闲了一辈子的东西,我们不用的时候谁也不用,我们用了,又成他的了,这小子是胳膊都长利索,又欠收拾了吧,月儿你等着,我这就把他腿打折!”   说完便向村西走去。   姜采月看到他回来,对孔氏说道:“娘,这下你放心了吧,快放开我,我也去看看。”   孔氏总算放手了,攥着菜刀说道:“月儿你看着点铁子,别让他真把蒋毛根打死啊,再怎么也是人命,不好办啊!”   “嗯,我知道……”   姜采月说着向外面跑去。   刚被蒋毛根打过的工匠们见霍铁砚回来给他们出气了,这些人便也都跟着,呼呼啦啦全都向村头走。   村西的蒋毛根打完人又骂了半天,然后扔了棍子去地上的工具,想要带回家去,一边收还在一边踢地上被挖开的泥土,嘴里骂骂咧咧。   潘景玉把他叫来之后,自始至终也没插手,甚至连马也没下,坐在马背上看着。   霍铁砚回来,他发现得比姜采月还早,看到霍铁砚出现,他招呼也没和蒋毛根打,调转马头便向南边走去,离开村路的时候还在回头看着蒋毛根偷笑,心中暗想,你小子不是横么,这次看看你能不能横到底,和霍铁砚慢慢打去吧。   想着已经转上前街,从前街回到家里听信去了。   蒋毛根根本不知道潘景玉走的事,还在算计着,工匠们挖的这个地基,和自己计划要盖的房子差多少,自己能不能捡个便宜,直接用着就算了。   他在这里正看着,便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姓蒋的,你为什么打我家的工匠!”   蒋毛根回头看去,见果然是霍铁砚回来,这小子也不敢和霍铁砚硬碰硬,转向远处便跑,一边跑一边叫道:“我找他们咋的了,你家占我的房宅,要把我的宅地抢走,我干什么不打他们!”   霍铁砚提着鞭子向他追,叫道:“谁说是你的房宅,根本没人要的地,我家要盖房就成你的了,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谁特么找茬,那本来就是我的,我昨天晚上跟潘景玉要的……”   “我前天就在这地上划线了,你昨天要不好使,你给我站住,敢打我的人,老子饶不了你……” 第673章 又抽什么疯   两人一边跑一边说,蒋毛根原本长得就没霍铁砚高,步子不够大,跑得也不够快,再加上时常回头向后看,一不小心被土块绊了一下,一个跟头便摔在地上。   他再想爬就来不及了,霍铁砚三步两步赶上来,照他的身便是一通脚,踢得嗵嗵直响,像踢死猪一样。   蒋毛根被踢得狼嚎:“杀人了,杀人了!霍铁砚要杀人了!”   霍铁砚也不想直接弄死他,踹了几脚之后收住,挥起手里的鞭子便开抽。   他力气大,手重,一直用拳脚真可能打死人,但是鞭子不一样,软的东西,再大的力气,也不能直接把人打死,可以随便抽,所以他抡开鞭子,打驴一样狂抽起来,打得蒋毛根叫唤的腔都变了:“潘景玉,潘景玉快来救我,霍铁砚打人了,你管不管,管不管……”   他想的倒美,还让想潘景玉来救他,却不知道潘景玉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姜采月追着霍铁砚出来,她倒不担心霍铁砚真把蒋毛根弄死,别说她知道霍铁砚手下有轻得,就算是霍铁砚真把蒋毛根弄死,她知道肯定能摆平。   以杨维盛对霍铁砚忌惮,霍铁砚失手打死个蒋毛根,大不了赔钱就是了,杨维盛不敢真按律治罪。   看到霍铁砚先把蒋毛根踢了,又在那里狠抽,姜采月之前憋的气都出来了,站在那里抄手看着。   后面被蒋毛根打了的工匠们也都跟来,看到霍铁砚这样揍蒋毛根,这些人也觉得痛快,暗想将军就是将军,打这小子像打狗似的,这要是换了一般人,哪敢这么打人,打完了肯定要被讹上。   霍铁砚不知抽了多久,抽到蒋毛根没力气叫也没停手,到最后鞭杆子打断了,鞭子不能用,地上的蒋毛根也被打到背过气去,翻着白眼不出声。   霍铁砚才把手里的鞭杆子往地上一丢,又踹了蒋毛根一脚,叫道:“狗杂种,又来跟我作,你特娘的就是找死,我告诉你,有我在,这五牛庄不准你踏一步,想回来找大舅和东子的便宜?做梦!不想死就滚得远远的!”   说完转头向姜采月走去,到近前搂起姜采月的肩膀,说道:“走,回家。”   姜采月见工匠们都在旁边看着,连忙说道:“正事没办完呢,工匠大哥被他打了好几个,不知怎么样,咱们得给人家找大夫。”   工匠们之前虽然憋气,但是见霍铁砚已经打了蒋毛根,给大家出了气,便都摆手说道:“没事没事,我们就是挨了几棍子,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回去抹点药酒就好了,不用麻烦找大夫。”   “是啊霍将军,你打了这小子就行了,打得真出气,我们心里痛快了。”   霍铁砚松开姜采月向众人抱拳,说道:“各位对不住,因为我家的事,让大家受连累了,大家放心,这钱以后我都会加在工钱里,一并给大伙,不过大家也小心点,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大家还是保重身体重要,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会来处理的。”   “好好,我们记住了,霍将军,我们是不是明天还照常干活?”   “当然了,活照常干,房子照常盖,别把这小子当回事。”   “行嘞,那我们今天就散了,明天再来干活……”   这些人说完又去把工具都捡起来,扛着回家去了。   姜采月回头向蒋毛根看,见这小子已经缓过气来,在那边支撑着往起爬,便又朝他叫道:“姓蒋的记住,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我大舅的家产,一文都不会有你的,不想死就消停在何家屯过你的,敢到五牛庄来得瑟,让你天天过这种日子!”   蒋毛根痛得发懵,勉强支撑起来,在村后边踉踉跄跄向西走,也不知道听没听清姜采月的话。   霍铁砚见人都走了,又过来搂住姜采月,说道:“走吧月儿,我们也回去。”   姜采月这才跟他一起往回来,边走还在生气,说道:“潘景玉这个王八蛋,都是他给我们使坏,不然蒋毛根也不至于打到工匠头上。”   霍铁砚也气,说道:“潘景玉这小子也是找死,就是他太滑头了,轻易逮不着机会,看让我抓到把柄的,直接弄死他!”   姜采月道:“可不是怎么的,就是你没回来的时候,他到县衙去诬告张熙存是个好机会,可惜吴县令弄死他,拿到银子就把他给放了,出来之后,这小子就更小心了,得罪咱们都不在面上,现在他表叔又当了县令,如果不是必死的重罪,到咱们直接弄死他不犯法的地步,其他事情,送到衙门,他根本就不在乎。”   “没事,恶人自有恶报,总有报应到他头上的一天……”   两人回到姜家,又帮孔氏一起做晚饭,去猪场的姜盛喜和周六红、下田的姜伯贵回来,一家一起吃了晚饭,姜采月和霍铁砚带着寻儿,还有大狗噜噜一起回了家。   到家里霍铁砚又摸着黑把院子扫了一遍,姜采月把几个锅灶都点燃。   虽然夏天天气热,根本不用再烧火取暖,可是隔几天也要烧把火,赶赶潮气。   两口子忙完又洗漱了一下,然后和寻儿上炕准备睡觉。   霍铁砚先把寻儿的小被子铺好,姜采月坐在炕梢把寻儿拽过来,说道:“乖寻儿,娘给你脱衣服,要睡觉觉了。”   可是因为她朝寻儿要匕首的事,弄得寻儿对她极度不信任,说什么也不让她给脱衣服,弯着小腰躲她,叫道:“不用不用,我不用娘亲给脱,我要让爹爹给我脱衣服。”   “干什么一定找爹爹,爹爹忙着呢,娘给你脱。”   “不要不要,我就不要娘脱……”   霍铁砚不知道怎么回事,扔完最后一个枕头在寻儿身边坐下来,说道:“好好,爹给你脱……”   说完把寻儿拦过来,寻儿乖乖站在他面前让他解衣服。   霍铁砚脱下一件要递给姜采月,寻儿却一把抱过去,说道:“不给娘不给娘!放在爹那边!”   霍铁砚十分奇怪,问道:“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什么都不让你碰?”   姜采月也忘了白天的事,说道:“谁知道呢,这小子又抽什么疯。” 第674章 又要生了   说话间霍铁砚已经把寻儿的裤子也脱下来,小裤带上还带着那把小匕首。   寻儿又抱在怀里,爬到霍铁砚脚下,把衣服都塞到褥子下面,塞得鼓鼓囊囊,拍着鼓起来的褥子说道:“爹帮我看着,娘要是半夜偷我的小刀,你就把她打走。”   霍铁砚哑然失笑,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娘什么时候偷你刀了,把你吓成这样。”   姜采月也气笑了,说道:“这个臭小子太记仇了,白天我说要借他的刀用用,他说什么也不给,然后就记住了,连碰都不让我碰,好像我能把他的刀吞了似的。”   寻儿却气鼓鼓地说道:“娘坏,娘要抢我的东西,娘不喜欢寻儿了!”   姜采月已经脱完衣服,气得一头躺倒,说道:“行行,我坏行了吧,你爹好,跟你爹吧,自从你爹回来,我这个娘就越来越不招人喜欢了。”   寻儿却不当回事,回身就往霍铁砚身上爬。   霍铁砚把他抱到一边,过来哄姜采月,说道:“谁说月儿不招人喜欢,为夫喜欢到骨头里了,来,让为夫抱抱,好些天都没抱到了……”   谁成想他才凑过来,寻儿便又一头扎进两人中间,大叫道:“你们躲开,躲远点,不许你们在一起!”   霍铁砚的脸唰地一下就僵了。   看到他吃憋的样子,姜采月笑到不行,用被子把头蒙上,笑得全身发抖。   霍铁砚气了半天,一把抓住寻儿,把他提回他的被窝,气道:“小兔崽子,滚一边去,把你惯的是不是,不准再过来,过来老子就揍你!”   寻儿被气哭了,坐在被窝里抹起眼泪,大哭道:“哇,爹欺负人,娘欺负人,你们都欺负人!呜呜,你们不要我了,我去找姥姥,呜呜……”   说完就要爬下炕。   霍铁砚又连忙把他提回来,赌气塞给姜采月,说道:“快快,哄哄儿子。”   姜采月无奈地坐起身抱着寻儿哄,还在埋怨道:“都怪你,对孩子这么粗鲁,他怎么可能不哭。”   霍铁砚窝火:“可是这小子也太气人了,哪有这样的,这也太耽误事了!”   “耽误你啥事了,什么事比儿子哭还重要。”   “就是生要嘛,他这么耽误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有妹妹,爹娘都等着急了!”   “去你的,分明是自己馋,拿爹娘当什么借口,大哥都快成亲了,还愁什么‘妹妹’,没准几年下来生一群。”   她一边说话一边哄,把哭着的寻儿直接哄睡了,又放回到寻儿的小被子里,霍铁砚终于趁了心,过来把她搂住……   蒋毛根被打,潘景玉也不敢再来提房宅的事,工匠们想在秋天前赶完,又加了人手,起晚贪晚建学堂。   霍铁砚要照看羊群,姜采月便经常去工地上盯着,只盼着学堂早点建起来,请来先生,把寻儿和顺顺这两个疯小子看起来,省得像现在这样,跟狗疯成一团。   这天上午,她在建学堂处转了一圈,看到砖瓦泥水齐全,工匠们一直干活,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便从宅地往家走,打算回家去给工匠们泡点茶水拿去,大家口渴了好喝。   走到前家门口,还没等进院,张熙存便一头扎出来,见到她说道:“采月,你在这正好,快点去帮我看着翠香,她好像要生了,我这就去找接生婆。”   姜采月连忙点头,说道:“好好,你快去,到我家骑马,回来的时候用酒楼的马车,可以快点。”   “好的好的,你快进去,春儿冬儿都害怕呢,我先走了。”   张熙存慌成一团,到院里牵马,骑上便向村外跑。   姜采月对院里玩的顺顺和寻儿叫道:“顺顺,快去找奶奶,翠香姑姑快生了,让奶奶过来。”   顺顺应了一声跑进屋去,姜采月转头跑进柳翠香家院子。   虽然自己生过孩子,可是要让她一个人照顾分娩的孕妇,她心里还是没底,说什么也得让娘过来不可。   她进屋的时候,柳翠香正躺在炕上呻吟。   春儿和冬儿急得直搓手,张湘语早已经会跑会跳,这会也被吓得发愣,站在地上揪着春儿的裤腿问道:“春姑姑,娘怎么了,娘是要生小弟弟了吗?”   张熙存为了让她跟柳翠香更加亲近,便直接让她叫柳翠香“娘”,小孩子不记事,柳翠香又真对张湘语很好,她便真以为柳翠香是她的娘。   春儿把她抱起,哄道:“嗯,娘要生小弟弟了,语儿要乖,不要吵到娘。”   “娘很疼吗?你们帮娘好不好?”   两个丫鬟也想帮,可生孩子这事哪是别人帮得了的。   姜采月进来见到这情景连忙说道:“春儿冬儿,你们快带语儿到我家去,别在这里了,一会翠香疼得紧了会吓到语儿。”   春儿担心地说道:“可是只有你在这里能行么?”   “没事,一会我娘也会来,实在不行,就让冬儿留下吧,帮忙烧些水。”   冬儿点头:“好好,我去烧水,我去烧水。”   说完急急跑出屋子,春儿抱着张湘语跟柳翠香说了一声,便出屋到姜家去了。   姜采月来到柳翠香身边,问道:“翠香你怎么样,感觉快生了吗?”   柳翠香这会儿又疼得狠了,说道:“是啊,我感觉快了,好疼。”   “没事没事,一会儿生完就好了,总算熬到时候,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柳翠香毕竟生过一次,对于生孩子的疼痛有所了解,感觉这还不是最疼的时候,还能忍住住,没有大声叫喊。   两人刚说了两句话,孔氏便急匆匆跑来了,进屋问道:“咋样了,生了没有呢?”   姜采月说道:“哪那么快,才开始肚子疼。”   孔氏说道:“不一定,生过一次,骨缝开了,没准这次就快了。”   “要是快点也好,翠香能少见遭点罪,只是接生婆还没来,咱们俩能接生么。”   “有啥不能的,要是顺顺当当的,剪个脐带包上就完事了,对了,剪子呢,快去找剪子。”   姜采月想起来,到炕脚的笸箩里翻出剪子。她不想也让接生婆随便在火上烧一下便当做消毒,拿到外屋去,让冬儿单独烧壶开水锅煮着,到生完之后再拿出来用。 第675章 喜得子   孔氏来到炕边,问过柳翠香道:“疼多久了,要是刚开始疼的话,可能还要折腾一阵子。”   柳翠香说道:“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刚开始有点疼,我不确定,就没和熙存说,到外面摘了点豆角,回来疼厉害了,我才告诉他。”   孔氏说道:“你这死丫头,明知道到日子了,肚子疼就是要生了,还不确定什么,我看分明是粗心。”   姜采月从外屋进来,说道:“娘,你怎么又唠叨起来了,翠香不像别人那么娇气,怕熙存担心不早说很正常。”   “哎呀,我没唠叨,我就是随口说说……”   孔氏说完又问柳翠香:“翠香你现在咋样,要是能走的话就下炕走走,多动骨缝开得快。”   柳翠香上次是早产,不知道这些,听孔氏这样说她强撑着起来,在姜采月和孔氏的搀扶下满屋子走。   姜采月生怕有男人闯进来,抽空到外屋把房门闩起来,然后再回来扶着柳翠香。   不知道是真到瓜熟蒂落的时候,还是经产的原因,这次柳翠香分娩进行得真的很快,又过了一阵子,竟然已经撑不住了,说道:“不行了,月儿,大娘,好像真要生了。”   姜采月和孔氏又把她扶回炕上。   躺下不到一盏茶,孩子的头竟然已经露出来了。   姜采月紧张道:“哎呀,这么快,这马上就要生了呀!”   孔氏说道:“生吧生吧,早生早好,你还想她多折腾一会咋的。”   “可是这接生婆还没来啊!”   “你个没用的,总惦记接生婆干什么,咱们两个都是白吃饭的,快去,先把剪子拿回来,再端盆水进来。”   姜采月连忙出去,到外屋把剪子捞出来凉着,又舀了一盆水进屋。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孩子都已经生到肩膀了,孔氏在那儿看着,一个劲儿叫翠香使劲儿。   又过了一会儿,孩子竟然就生出来了。   孔氏见了地兴奋地叫道:“翠香,你有福了呀,是男孩儿,真是男孩儿!”   生这个孩子,柳翠香异常坚强,从前到尾,也没像上次一样又哭又叫,生完之后软软地躺在那里,满身都是汗,却也没晕过去,听了孔氏的话微笑,说道:“真是男孩儿,太好了,大娘,我要看看……”   “等会儿等会儿,脐带没剪呢,你等我洗洗包上的。”   姜采月连忙跑到外屋,把凉到温热的剪子拿回来,屋里的孔氏把胎儿的脐带系好,接过剪子给剪了。   这时张熙存也把接生婆接回来了,到外屋拽门,发现门闩着,在外面当当拍门,叫道:“采月,大娘,我回来了,快点开门啊!”   冬儿连忙跑过去把门打开。   张熙存带接生婆进屋,刚一进门就见孔氏和姜采月在洗孩子,他惊喜地叫道:“哎呀,都生完了!”   孔氏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可不是,这次是大胖小子啊!熙存你可捡着了,咱家翠香就会生儿子!”   张熙存看了孩子一声高兴得眼里泛泪光,转头又扑到柳翠香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翠香,辛苦你了,我们有儿子了,我们有儿子了!”   那个接生婆见孩子的脐带都剪完了,可是来一次又不能白来,便过来帮忙给孩子擦洗。   姜采月虽然自己生过,可是见到刚出生的孩子,还是担心弄不好给碰伤,接生婆过来她便抽出手,到外屋去洗过手回来。   这时孔氏和接生婆已经把孩子洗完包好,抱给柳翠香和张熙存。   张熙存只顾得高兴了,都忘了给接生婆人打赏。   姜采月见接生婆站着不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两银子,说道:“婶子,麻烦你了,虽然没接生到孩子,可也大老远跑一趟,这点银子拿着,当是辛苦钱了。”   接生婆不好意思,却还是接过来,说道:“那就谢谢姜东家,谢谢张少爷和张少奶奶了。”   姜采月说道:“不用谢,走吧,我找人再送你回去。”   孔氏见没什么事了,柳翠香和张熙存两个在那里守着孩子说悄悄话,自己也不方便多呆,便和姜采月一起出门,见姜叔贵正好在门外站着,孔氏便让他赶车,把接生婆送回镇子。   母女俩回到家,见寻儿和顺顺正带着张湘语在在屋里吃榛子,冬儿蹲地一边看着。   顺顺砸了榛子剥瓤给张湘语吃,寻儿砸完了却只知道往自己嘴里填。   姜采月看了摇头,暗想这臭小子,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还说张湘语是他的媳妇呢,结果却是顺顺在喂,这小子只管自己吃,这一点和他爹完全不像。   不过想想也难怪,毕竟寻儿才四岁,这么小的孩子,哪知道照顾别人,希望长大能变吧。   看到她们回来,冬儿连忙起身,问道:“姜大娘,霍夫人,我家姨奶奶生了吗?”   姜采月笑道:“当然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呢,这下你家老爷和夫人该高兴了。”   冬儿听了也乐:“真的么?我家姨奶奶真是太能干了!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说完过去抱起张湘语就走,边走边说道:“小小姐咱们回家,你娘生了,小小姐有小弟弟了!”   没有人教的话,小孩子根本没有妒嫉心,只知道小弟可爱,根本不会多想,所以张湘语也很高兴,拍着小手说道:“弟弟,弟弟,我要看弟弟!”   他们出去之后,孔氏坐到炕边长了一口气,脸上挂着感慨的笑意,说道:“唉,这下翠香总算熬出头了,连长孙都给张家生了,张家也该让她进门了。”   姜采月道:“张不进门又有什么关系,翠香要的只是和张熙存在一起而已,你没看现在两人过得好好的,我看去张家还不如这样过下去呢,最起码轻松自在,真回张家,一大堆的规矩,翠香学起来也吃力。”   “那倒是,但毕竟张少爷是张家的独子,总在外面不去也不是回事,能回去还是回去的好,回去了翠香也处得到公公婆婆的认可,名正言顺了。”   “嗯,是啊,不过看张家的意思,认下翠香没问题了,只看给什么名份。” 第676章 看她生你着急   “给啥名份?当然是正妻了,人家俩人过得这么好,翠香又生了儿子,不当正妻当什么。”孔氏理所当然地说道。   姜采月却道:“按咱们想来是这样,可是你知道张家人什么想法,你看就连霍鲁那样的,都想控制砚哥,让他别娶我,张家那可是亲生父母对亲儿子,能不想给张熙存找个他们相中的媳妇,相不中翠香,也挡不住她进家门,那就勉强同意了,再给张熙存找一个呗。”   孔氏气道:“哟,那可不行,要是再娶一个回来,万一真把张熙存给哄住,那翠香岂不受罪了!”   姜采月说道:“好了娘,我只是这么想想,事实未必真那么回事呢,而且翠香以后过得到底好不好,主要还是看张熙存,只要他对翠香好,他爹娘说什么不都白费,像砚哥对我似的,他那个叔那么搅和,还弄个梁艳秋整天哭哭啼啼,他不也从来都没当回事,该怎么对我还怎么对我。”   “嗯,那倒是,铁子对你还是不错的,比你爹当初对我还好,而且不像你爹那么窝囊……”   姜采月嗔道:“娘,你说什么呢,我爹怎么就窝囊了,他在家里的时候,让你和我们都过得好好的,不就挺好了,他早前又没当过兵、打过仗,又不是人人都像砚哥那样的。”   “唉,好了好了,不说了,知道你们都向着你爹。”   说完孔氏出屋干活去了。   姜采月知道她有嘴无心,不是真的生气,便叮嘱顺顺看着寻儿,她又到村西去送水了。   因为柳翠香生孩子的事,母女俩耽误做饭,中午霍铁砚放羊回来饭还没做好,不过姜盛喜和和周六红前天去县城里买东西,昨天没回来,到在今天中午早早到家了,两人知道工匠们中午在村里吃,专门到酒楼让东子做了几个菜带回来,解了燃眉之急。   听说柳翠香刚刚生了个儿子,周六红也很高兴,吃完饭又和姜采月一起到柳家去看望。   看到张熙存抱着孩子疼爱的样子,周六红也忍不住羡慕,从柳家出来之后,担心地对姜采月说道:“月儿,你说我要是真生不了,你爹娘会不会不高兴啊。”   姜采月道:“去你的,瞎说什么呢,你怎么就生不了,不是都找大夫看了,一点毛病没有,没给许赶生生孩子,那是老天爷可怜孩子,不想让他到这世上遭罪而已,以后你和我大哥成亲了,肯定就会有,而且就算没有,顺顺和你关系好,也会把你当亲娘的,你有什么可担心。”   “我担心的不是我,是你爹娘,其实我是真心把顺顺当亲生的,不管大人怎么样,孩子都一点错没有,再怎么也不能苦着顺顺。”   “有你这话,我爹娘也就放心了,你和我哥成样,我爹娘高兴,可是最担心的还是顺顺……”   两人说着话,姜采月忽然觉得胃里不太舒服,抬手揉了揉,打了个嗝。   周六红细心,看到她的动作问道:“你怎么了,中午没吃好?”   姜采月笑了,说道:“或许是吃得太好,吃多了吧,胃里胀,有点往上返似的。”   周六红笑着打趣:“该不会是见翠香生了你着急,也怀了吧。”   “去你的,我看她生个孩子,自己立刻就怀上了?怀老天爷的孩子么,那么方便。”   “行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铁子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你再怀上也不是不可能,有什么的。”   “不是不好意思,根本不可能的事么,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先核计一下,你和我哥成亲,到底在哪里办吧,是到酒楼去还是在家里?”   说着话已经回到家中,姜盛喜又去了猪场,姜伯贵下午田里没活儿,想和柳老忠说说话,便替霍铁砚跟柳老忠、再加上那个长工一起去放羊了,让霍铁砚在家里盯着建学堂,女儿也能少跑两趟。   姜采月周六红进屋,又跟孔氏说办喜酒的事,霍铁砚觉得媳妇和未来的大舅嫂,还有丈母娘说话,他个男人不方便听,便招呼顺顺和寻儿:“顺儿,寻儿,咱们出去走走,先到学堂那边看看,然后带你们去捉蝈蝈。”   顺顺乐得直跳,叫道:“太好了,姑父最好了!我爹答应我好久也没去捉,咱们一起去!”   寻儿也拍手叫:“捉蝈蝈喽,捉蝈蝈喽!”   霍铁砚摸着他的小脑袋说道:“好了,别叫了,走吧。”   看着他和孩子们出门,孔氏说道:“本来我和你爹是打算在家里办的,可是翠香这生孩子了,咱家办喜事的时候,她还没出月子,要是在家里闹腾,一连好几天,吵她和孩子都睡不好,放鞭炮再把孩子吓到,我看是去酒楼吧。”   姜采月道:“在酒楼也行,只是六红姐进门,再怎么也得放放鞭炮吧,总不能静悄悄的来。”   孔氏看向周六红,说道:“六红啊,要不咱在家少放一点,有点声音就行了,接亲的时候到酒楼门前,可劲放一通,你说行不行?”   周六红通情达理,点头说道:“行,当然行了,咱和翠香家关系这么好,当然得为她着想,家里不放也行。”   “那不行,再怎么也得放,到时候在屋里放几持,自家没有太小的孩子,没事的。”   “嗯,都听婶子的……”   娘仨个商量了一会儿,姜采月看到外面天有点阴,坐在那里叨念道:“不知道砚哥把孩子带到哪儿去了,阴天蚊子多,这两个孩子不被叮一身大包才怪。”   孔氏说道:“可不是怎么的,你快点去把他们找回来吧,铁子惯孩子,顺顺又贪玩儿,玩不够不会回来的。”   姜采月起身说道:“嗯,那我去看看,实在不行我就先把寻儿带回来。”   说完她出屋走了。   她出去之后周六红忽然想起来,说道:“婶子,你看月儿的脸是不是有点不对?”   孔氏一愣,说道:“咋的了,她病了?”   周六红说道:“不是,她没病,就是刚才回来的时候,她说胃里不舒服,我琢磨没准她有了呢,想问问婶子,看着像不像?” 第677章 你骗了我几年   孔氏听了惊喜,说道:“啥,她又有了?哎呀,我就说嘛,铁子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没有根本不对嘛!这要有了可好了,不知道是丫头还是小子,不过不管是丫头还是小子都没关系,就算生一窝小子,他们也能娶得起媳妇……”   周六红微汗,心想难怪姜采月有时候都说,自己这个未来的婆婆脑筋和别人不一样,自己只是问一下她的看法,她就像定准了似的,都惦记起男孩儿女孩儿的事了。   孔氏乐了一阵子终于想到正题,说道:“可不是咋的,这两天我就瞅她脸色发白,精神头儿不那么足,就是没发现别的毛病,才没往多想,你要说她胃里不舒服,那多半儿是了!”   周六红道:“婶子你还是先别认准了,万一没怀不是白高兴一场,等明天让月儿再到镇里,找郎中看过再说。”   “嗯嗯,那肯定得看,说什么也得让她瞧瞧去……”   再说姜采月,出门之后先来到村西头,希望霍铁砚和两个孩子在这里,没出去捉蝈蝈,那样孩子就能少被蚊子咬几口,可是到这里一问,工匠们说霍铁砚带孩子向村后的小河边上走去了。   姜采月无奈,这男人真是没准,时而细心进而粗心,河边上蚊子更多不知道么,孩子细皮嫩肉的,往那里带,诚心喂蚊子呢。   想着她也向河边走,一边走一边看,看到顺顺和寻儿一河边的草从里钻来钻去,好像在找蝈蝈,而霍铁砚侧在岸边坐着,背对着自己,聚精会神地搞着什么。   姜采月侧头看了看,见他身边放了一个蝈蝈笼子,这才想到,蝈蝈笼子只有一个,或许是寻儿也要,他才在那里现编,不过这男人也是手巧,自己都不会弄那东西,他竟然会。   想着她便没叫这爷三个,继续向前走。   走来走去,离河边已经不远了,看着三人的动作清清楚楚,也能听到寻儿和顺顺说话的声音。   她正看着,草从里的寻儿突然叫起来:“顺顺哥哥,虫虫,虫虫!”   顺顺从早丛里抬起头,看到之后吓了一跳,跳起来指着寻儿的胳膊叫道:“姑父,姑父,寻儿身上有只毛毛虫!”   霍铁砚坐在那里头也不抬地说道:“帮他拿掉。”   顺顺苍白着脸色说道:“我不敢,我害怕!”   姜采月见寻儿半不是很害怕的样子,站在那里看着直笑,没有立刻过去。她知道霍铁砚对毛毛虫畏之入骨,从前见到毛毛虫,他总是会跑得远远的,现在自己不在,儿子身上有虫子,看他怎么办。   她这里打定了看笑话的心,却见河边的霍铁砚放下手里编了一半儿蝈蝈笼子,起身走到寻儿身边,抬手捏住毛毛虫提起来,蹲在寻儿身边哄道:“寻儿别怕,不过一只虫子,很好玩的,没什么可怕,男孩子应该勇敢一点,怎么能被早吓住……”   姜采月看呆了,嘴张得老大,一时间想不明白,他这到底是为了哄寻儿硬装不怕,还是他……根本就不怕?!   她这里看着,霍铁砚感觉到身边气场不对,下意识转头向她看来,见姜采月正看着自己发呆。   他愣了一下,目光转向手里的毛毛虫,啪地一下丢到一边,搓着手不知要说什么好。   姜采月这下更确定了,原来这家伙不毛毛虫,他根本不怕虫子,说怕那东西是在骗自己!   她愣了一会儿,慢慢抬手指着霍铁砚,说道:“你骗我?你竟然骗我!”   霍铁砚站起身,不知如何解释,尴尬地说道:“我、我……我没骗你。”   “没骗我这是什么?你是不是现在还要跟我说,你怕毛毛虫?!”   “我、我……”   霍铁砚更不知道怎么说了。   姜采月站在那里咬了半天唇,跺了一下脚,转身便走,连寻儿和顺顺也不管了。   现在她想的都是霍铁砚如何骗自己,用一件小事把自己骗了好几年,他是觉得这样好玩儿么?   亏自己动不动还拿这个来吓唬他,结果却是他在演戏,没准演的时候还在心里偷笑呢,觉得耍自己有趣。   看到她走霍铁砚也急了,连忙追上来把她拉住,说道:“月儿,月儿别生气,你听我说,我不是骗你的,我是、我是……”   说了好几个我是,他却还是说不出是什么。   姜采月抬头怒瞪着他,说道:“你是什么?你是觉得耍我很好玩儿是不是?每天在我眼前装来装好,看我天真以为自己能吓到你,你很得意是不是?”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是哪样?霍铁砚啊霍铁砚,亏我一直以为,你这个人实在,我嫁了一个忠厚善良,重情重义的好丈夫,结果却一肚子心机,就你这本事,恐怕潘景玉也比不上吧?骗我好几年,要每时每刻想着,你不觉得累么?你说要是什么有用的事也好,却是这么无聊的小事,你、你真是够了!”   说完她绕过霍铁砚便要走,可是却被霍铁砚一把抱住,霍铁砚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说道:“月儿,你干什么发这么大火,我真不是故意耍你,我、我是想……”   姜采月使了几下劲挣不开,也知道根本没这个可能,霍铁砚让着自己的时候,怎么样都好说,他要是来真的,自己怎么可能从他的铁臂中逃脱。   她抬头盯着霍铁砚的眼睛,目光一闪不闪,说道:“你想什么?说啊?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倒要看看霍大将军耍这种无聊的把戏逗一个小女子,能搞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解释!”   霍铁砚一脸委屈,说道:“月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怕的就是你生气,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怕我生气?我看你是怕我不生气吧!怕我生气所以才骗我,这理由还真是新鲜!”   霍铁砚低头盯着她看,看来看去,突然到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说道:“小丫头,生起气来也那么好看,这可怎么办,我这辈子是逃不出你的手心了!” 第678章 我会咬人   要是往天,霍铁砚这样说话,姜采月肯定在心里偷着笑,可是今天正在气头上,她用力偏头躲着,冷脸说道:“你少来这一套,还是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骗我!”   霍铁砚盯着她的眼睛,嘟嘴无奈地说道:“好月儿不要生气,我跟你说还不行么,我真不是想惹你生气,之所以这样,全都是因为当年我们说话的时候,我临时产生的一个念头,那时候我是觉得,若我天不怕地不怕,月儿没有办法降住我,万我粗心惹你生气,你都没法报复我,岂不让你受委屈,所以顺嘴编了个谎话,告诉你我怕这东西,你不高兴的时候拿这来吓唬我,也能解解气。”   姜采月听完愣在那里,看着霍铁砚,实在不相信,这么无聊的事他也能干得出来。   “你……简直幼稚!不害怕的东西装害怕,你觉得能装一辈子?你以为这样假装,就算对我好了?”   霍铁砚连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我只是当时兴起,想了这么个说法,之后见你玩得挺开心,就一直这样玩下去了,反正只要你高兴就好,没有用这点小事把自己装饰得多高尚的意思,就是你我之间的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我不往心里去?一个玩笑你骗了我五六年,还让我不往心里去?小事能骗我这么久,那其他呢?要是大事的话,你骗我一辈子都有可能吧!”   “月儿,你怎么越说越严重了,我们之间哪有什么大事,这么一个小玩笑,你都发这么大火,我要敢在大事上骗你,你还不把我活剥了!”   “那是肯定的,要是你敢有其他事骗我,我绝对和你没完!”   “是是是,老婆大人饶命,我错了,我不是人,是小狗还不行么,以后老婆大人若是生气,我像噜噜那样哄你高兴还不行!”   “像噜噜那样?你长尾巴了吗?会摇吗,还是能帮我咬人去?”   霍铁砚见她总算消气,眯着眼笑道:“我没长尾巴,也不会摇,但是我会咬人,就这样……”   说着他又向姜采月的脸上亲去。   姜采月没再躲,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发过脾气,霍铁砚也道歉了,那也就算了,要不是因为当年的一个笑话,也不会有这个误会,他又不是恶意,自己还能真因为这个没完没了?   夫妻俩这里正缱绻着,忽然感觉到腿上有什么东西在捶打,两人低头看去,却见是寻儿站在地上,气鼓鼓地挥着小拳头,这人腿上捶两下,那人腿上捶两下,见两人总算看他,挺着小胸脯命令两人:“你们分开!不准抱在一起,男的和女的抱在一起很丢人,快点分开!”   姜采月瞅着这小家伙生气,说道:“臭小子,还管起你老子和老娘了,我们愿意抱,关你屁事!从前你姥姥管我们,现在你管我们,就不准我们亲热了!”   霍铁砚向那边看去,见顺顺低头躲着两人,根本不也向这边看,怕带坏了小孩子,连忙把姜采月松开,对寻儿说道:“行行,不抱总行了吧,好了,快点回家去吧。”   寻儿却没玩够,甩着小胳膊转身,说道:“不回,我没抓到蝈蝈,我要捉蝈蝈……”   看轻松的样子,好像把爹娘分开完成了一件使命。   姜采月见天阴得重了,怕一会儿真下雨,追上去把寻儿拉住,说道:“好儿子,先别捉了,改天爹有空再带你来,今天晚了,你看天上,要下雨了,快点回家吧,再不回雨下大,河水涨了,就把寻儿冲跑了。”   说着把寻儿抱起。   寻儿看看天看又看看河,想像着娘描绘的影像,确实挺吓人的,便坐在她怀里,挠着发际边上边蚊子叮出来的包,不再了出声了。   霍铁砚过去把编到一半儿的蝈蝈笼子捡起,又拉起顺顺,说道:“走吧,回家吧。”   顺顺已经捉到一个蝈蝈,放在他的小笼子里装着,心满意足,回家也无所谓了。   四人走到建学堂处,霍铁砚告诉工匠们早点收工,别想回去晚了被雨淋,工匠们便也收拾东西往家赶去了。   姜采月和霍铁砚带着寻儿顺顺回了家。   由于姜盛喜和周六红忙着布置新房,购置家具,姜盛喜便没那么多时间管猪场了,霍铁砚便不现去放羊,留在家里照看地猪场,羊让姜伯贵和柳老忠和那个长工看着。   姜家的银子充足,办喜事也顺利,只要是周六红或者姜盛喜相中的东西就能往回买,孔氏心疼儿媳妇,怕他们舍不得花钱,还专门跟去县城一趟,给周六红置了金镯子、金簪子金坠子,全身上下金光闪闪,弄得十分土豪。   周六红再婚,能嫁给这样的人家已经心满意足,虽然进门就给顺顺当后妈,可是凭她嫁过一次的身份,这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她和顺顺熟悉,关系一直就比较好,比给讨厌她的孩子当后妈强多了。   姜家也是看出这一点,知道她不会有外心,所以才这样放心,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娶这二嫁的媳妇,比娶头嫁的许春姑风光了千百倍。   眼看到了这两人成亲的日子,柳翠香还差七八天才出月子,虽然柳家一直说没事没事,让姜家该怎么办怎么办,柳翠香甚至还想出门来参加喜宴,可是姜家人却说什么也不让,柳翠香总算嫁对了人,好好生了回孩子,再怎么也不能被一场亲事给搅了,让她再提前“出关”,怎么也得正经坐个月子,所以姜盛喜和周六红的喜酒还是摆在霍家酒楼,村里祝贺的乡亲也都到那里去喝喜酒,省得打扰到柳翠香和张家小小少爷。   周六红娘家住得远,姜盛喜陪她回去了一次,虽然周六红的爹娘对姜采月也很满意,便却坚决不准周六红再次从娘家出嫁,说是怕丢人,意思让周六红自己夹着衣服包儿,跟姜盛喜去过日子就行了,不用办什么婚礼。   姜盛喜哪肯那样委屈周六红,而且他自己也不想那样低调再娶,被许春姑背叛了一次,这次他非要弄得热热闹闹,让那女人后悔。 第679章 双喜临门   由于不能从娘家出嫁,周六红在五牛庄最好的朋友柳翠香又在坐月子,不能从她家里走,她便干脆与租住房的那对夫妻说了,从租的房子处出嫁。   她在那里住了两三年,与那对夫妻相处得很好,平常都以哥嫂相称,那两口子又知道她与受皇封的霍将军夫人交好,嫁的是霍夫人的娘家哥哥,很乐意成全这桩好事,便满口答应。   成亲头几天,新娘子的穿戴便都送到租住的房子里,姜采月跟着里里外外的忙活,跑得人都瘦了,被太阳晒得发黑,不过即便这样也高兴,每天乐呵呵的。哥能娶一个顺心的媳妇,以后家的日子也能过得好,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烦心了。   成前一天,孔氏不放心周六红这边,跟过来到她的小屋里看,东西是不是都准备齐全了,生怕落下什么耽误事。   来到之后见房东的媳妇也在,她和人家聊了半天,房东媳妇走了之后,她又一样一样地问,叮嘱周六红到时候要怎样做,告诉姜采莲都有哪些要小心的,因为姜采月是周六红的亲小姑子,要迎亲的时候跟队伍一起来,不能在这里盯着,只有姜采莲和周六红在这边,孔氏担心她们忙中出错。   姜采月见她这紧张的样子说道:“娘,你就放心好了,采莲和六红姐记不住,还有喜娘呢,她们专门做这个的,肯定不会错。”   孔氏说道:“外人哪靠得住,要是真出事,有的是借口推,自家的事还得自己精心。”   姜采月知道她就这脾气,有点事就急到火上房,更何况是哥成亲,便只能由着她,站在旁边习惯地抬手揉胃,这些天一直觉得胃里不舒服,不过事情太忙,她没有多想,也没时间去看大夫。   孔氏又磨叽了一会儿,转头看见她的动作忽然想起来,问道:“你又难受了?不是让你去看大夫么,